第一章:说好一起去流浪,你却偷偷考大学 - 刺骨 - 堰晗 “延龄巷9号,韩稹,来取你的邮件。” 延龄巷本就不大,邮差这么一喊谁都听到了。 韩稹把手里的扳手一丢,走出店外从邮差手里拿过信件。 “稹哥,这啥?” 南荞嘴里含着棒棒糖,她看着韩稹手里的红色信封有些疑惑问道。 “………” 韩稹不语,转身进了店里,南荞跟了进去。 突然! “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赫然闯进她的视线。 南荞用力眨眼,甩甩头,再睁开,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是真的。 “稹哥,你?” 南荞不敢相信,他们不是说好一起去上海打工,怎么突然之间他就考了北大? 韩稹依旧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过多的喜悦之色,但南荞看的出他很开心,因为他小心翼翼把录取通知书装回信封里的样子出卖了他。 “韩稹,你说话啊,为什么你会有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你一个连老师都分不清楚的学渣为什么会有这个?” 彼时,南荞眼眶里全是泪水,她为了他放弃高考,而他却偷偷考了北大。 这是什么操作? 韩稹拿起扳手继续走到修车台,南荞追上去,她拼命拉扯他,背心都被扯烂了。 “韩稹,你说话,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 “没什么,不想去上海了,想去北京。” 南荞还是不明白,“想去北京,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考北大,你不是说想去上海打工吗?你知道我为了你,高考交了白卷,我奶奶气的住了院,然后………” 南荞有些说不下去,这是上帝朝她泼了一盆纯正狗血啊。 韩稹没说话,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他知道南荞喜欢他,而且十几年从未变过,但感情这事勉强不来,他也曾试图可怜南荞的执着想去接受,可办不到的事就是办不到。 南荞不甘心,在她看来这无疑就是一种背叛。 “韩稹,你背叛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和我说,为了你我也可以努力读书考北大啊!” 半晌,韩稹浅叹:“南荞,这不是背叛,我不喜欢你,这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事,感情是你强加给我的,我认为我们之间除了朋友,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有喜欢的人,北大也是为她考的,你懂了吗?” “是盛浅暖?” “恩。” 韩稹不否认,他从初中就喜欢的那个女孩,他知道她一直想考北京大学,所以高三那年韩稹像变了一个人,努力学习,为的就是能和她在一起。 “你混蛋,韩稹,大混蛋!” 南荞拿起旁边的充气泡沫棒朝着韩稹后背打去。 就是这样,南荞也不舍得用力,可对方似乎没有体谅她。 韩稹从南荞手里夺过“凶器”重重扔在地上。 “南荞,你闹够了吗?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倔强,是我让你喜欢我的吗?你不是为了我放弃,你是对自己不负责。” “哐当。” 韩稹丢下手里的扳手拿着那份录取通知书直接离开店里。 南荞颓然坐在地上痛哭,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瞬间,她被巨大的难过吞噬着。 她父母在她三岁的时候就离婚了,爸爸找了个寡妇,妈妈不知道改嫁到哪里去,她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靠着一个小卖部勉强度日,现在奶奶也被气的住院,她根本就没有重新来过的资本。 “南荞,医院喊你去。” 店外邻居阿叔的声音响起,她到现在连个手机都没舍得给自己买,为的就是存钱留着将来给韩稹创业。 她憧憬未来,可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南荞抹掉眼泪起身离开韩稹舅舅的修车店。 荆县刚下过一场暴雨,路上都是坑洼积水,南荞失魂落魄的走在人行道上,忽然,一辆轿车从她身边经过,将坑里的积水都溅在了她的身上。 人背的时候似乎所有倒霉的事都会找上门。 南荞用力抹掉脸上的脏水,这若是换作平常,她一定会拦下那辆车,可今天……… 哎……… “擦擦吧。” 南荞正准备往前走,突然面前出现一个人,她并没有抬头去看对方。 “不用。” 南荞推开,径直往前走去,她现在不想搭理任何人,如果生命不是只有一次,说实话,现在她挺想去死的。 “南荞,等等。” “………” 那个递餐巾纸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南荞高中同学,堪称一级学神的沈暮時。 “南荞,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沈暮時已经知道南荞高考的事,他也能隐约猜出这其中的原因,南荞喜欢韩稹在天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打算去死。” 在沈暮時猝不及防的时候,南荞蹦出来这样一句话。 是啊,她还能有什么打算,复读没钱,前途渺茫,还打算什么? “南荞,你别这样,如果你想……” 沈暮時话还没说完,南荞就走开了,她没有心情理韩稹以外的任何人。 甚至现在想到“北京大学”这四个字她就头疼。 医院是来催交医药费的,她奶奶被她气的这一病,直接用掉了半生的积蓄。 南荞想不通,真的想不通,韩稹怎么就会考上北大呢? 医院的病房有座机电话,南荞想了想还是打算把那个自己想问又不敢问的话问题问出来。 她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喂,掰掰吗?我南荞,有个问题想问你。” “好啊,你说。” “你知道盛浅暖考上了哪里吗?” 电话那头顿了十秒钟,在这十秒钟里,南荞在心里不断祈祷马掰掰口中不要说出自己最讨厌的那两个字。 “哦,想起来了,北大。” “………” 若你要问,世界在一瞬间坍塌是什么感觉,那就是南荞现在的感觉。 所以,现在那个年年正数第二的学神,和韩稹那个年年倒数第一的学渣一起上了名校,而,她这个为了爱情自甘堕落年年倒数第二的学渣成了落单垃圾? 很讽刺,真的很讽刺。 韩稹考上北大的事一夜之间在延龄巷传开了,居委大妈轮番上门送关心,送温暖,街头巷尾的邻居都快把韩稹家的门槛踏破了。 巷子里甚至还为他拉起了祝贺的横幅。 就连他那个冷漠的舅舅,舅妈都开始对他嘘寒问暖。 南荞坐在小卖部门口,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所以,是不是韩稹其实没错,错的是南荞,她不应该这么喜欢他? 看着韩稹家快被踏破的大门,南荞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荞姐,别哭了。” 忽然,南荞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孩,他叫辛小笆,因为喜欢吃鸡,外号笆鸡,初中辍学,现在和他爸在巷子里开网吧。 笆鸡是最了解南荞的,都十几年的邻居了,南荞喜欢韩稹那就是秃子头上的的虱子—明摆着。 “滚。” 南荞埋首于自己膝盖间,她的声音里溢满着浓浓的哭腔。 “荞姐,这事在我看来也不是没得救,真的,稹哥去北京上学,你可以跟着去北京打工啊,只要你们还在一个地方,就还有机会,总有一天稹哥会被你打动的。” 笆鸡逼逼叨叨说了一大堆,南荞本以为是废话,却没想对她来说居然是醍醐灌顶啊。 对啊,她为什么不可以和韩稹一起去北京,他上学,她打工,只要他们在一个城市,头顶一片天,脚踏一方地,那就有机会啊。 韩稹说的没错,南荞真是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头破血流还要撞,不撞死誓不摆休。 “死笆鸡,平时看你没个人样,没想到还会说点人话。” 南荞顶着红肿的双眼看着笆鸡,久违的笑容在她脸上荡漾开来,笆鸡有些晃眼,他微微别开头。 “死南荞,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有了这个动力,心里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南荞开始计划着和韩稹一起去北京的事。 韩稹九月开学,南荞不能马上追去,她奶奶身体尚未恢复,至少得把她老人家安顿好,才能北上。 第二章:南荞北上 - 刺骨 - 堰晗 韩稹明天就要离开南方这个小县城了,走之前他本想再见南荞一面,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如果南荞能因为恨忘了他,也算自己积德了。 可没想到,他这个“德”偏偏积不成,南荞亲自找上门来了。 “韩稹,能出去走走吗?我有礼物想送给你。” 不过就是短短几天,南荞居然恢复如初,她看起来就像什么事也没有。 “就一会,一小会。” 韩稹看了看南荞手里的手提袋,终还是点了点头。 延龄巷对面有条河,巷子里的孩子最喜欢在河坝上玩,南荞和韩稹也不例外,从韩稹七岁那年搬来这里,他们大多数童年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南荞的初吻是在这里给的韩稹。 那时候高二,韩稹突然说:“南荞,我想接吻。” 南荞傻兮兮的点头答应:“好啊。” 然后他吻了她,很青涩的吻,没有任何技巧性可言,可南荞却能记一辈子。 今天,南荞把同样的说说了一遍。 “韩稹,我想接吻。” “………” 可她没能等来他的吻,她的等到的是。 “南荞,忘了我吧。” 都说青春年少不懂事,可却没有说青春年少时的感情是最真挚的,韩稹是南荞喜欢了十几年的人,怎么能是短短一句话就不作数了呢? 两人坐在河坝上,一如当初,他们看着夜空的繁星,一个努力计划将来,一个拼命计划离开。 南荞转头看着韩稹俊逸的侧颜问道:“韩稹,我哪里不好吗?” “哪里都好,可我不喜欢。” “哪里都好”是敷衍,“可我不喜欢”是真心话,这世上哪会有“哪里都好”的人。 “那盛浅暖呢?她哪里好?” 韩稹想了想应道:“她没有你好,可我喜欢。” 是啊,盛浅暖再不好,在韩稹面前放个屁都是香的,她南荞再好,就是把心掏出来送到韩稹面前,他都要踩上两脚。 “可我不想放弃。” 南荞回过头,她把头压的很低,指甲都快把指腹的肉抠下来了。 韩稹没有说话,他回过身子,把南荞抱进怀中,“南荞,最后抱一次,以后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我祝你幸福。” 南荞把下巴垫在韩稹肩膀上,她想哭却不敢,斟酌几番之后,她苦涩挤出一句,“那稹哥,我祝你前程似锦。” 韩稹走的那天,南荞没有去送行,她怕自己哭出来,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荆县很小,只有一个火车站,最近是开学季,火车站都是去外地上大学的学生,所以南荞选择不去。 她的闺蜜马掰掰,高考落榜,但她家条件不错,选择了复读,所以这个夏天她不是孤独的,她还有马掰掰可以陪她。 “荞荞,你有什么打算么?” 小卖部外,马掰掰和南荞坐在歇凉的椅子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南荞撑着下巴浅浅应道:“我想去北京。” “去北京干嘛?” “打工。” “不是吧?你还没放弃韩稹?” 马掰掰从初中开始就知道南荞喜欢韩稹,可她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执着? “为什么要放弃?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而且喜欢这么多年,为什么因为一件小小的事就要放弃呢?” 马掰掰有些尴尬,为了别的女孩偷偷背着喜欢自己的女孩考北大,这事叫“小小的事”? “荞荞,韩稹喜欢盛浅暖,你知道吗?” 多年闺蜜,马掰掰实在不忍心见南荞这样下去。 “不知道,掰掰,你看电线杆上。” 马掰掰皱皱眉头,“电线杆有什么好看。”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马掰掰:“………” 韩稹,盛浅暖,沈暮時三人成了荆县的风云人物,两个北大,一个哈佛大学,小小县城能有冒出三个名牌大学真是不容易啊。 一时间,天中把他们三个人的照片挂在光荣榜,美曰其名是激励学弟学妹,实际上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这其中韩稹的风头最高,因为他是逆袭之王,一个从小到大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垃圾,学渣,居然高考的时候直接考上北大,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 南荞挺高兴的,这证明什么?证明她眼光好,看上的男人是潜力股。 奶奶出院了,身体恢复的不错,南荞伺候了她一个月,她奶奶脾气不好,这一个月,南荞没少挨骂。 “荞荞,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高考是儿戏吗?你看,人家韩稹现在上了大学,你有什么?” 南荞照例帮她奶奶洗脚,自从韩稹上大学,她奶奶没少拿这说事。 “奶,别生气了,我没上大学也挺好,听说大学学费都要万把块,这样挺好,省了,我还可以提早出来挣钱孝敬你。” 南荞拿起擦布仔细帮她奶奶擦脚。 “奶不要这钱,奶要的是你有出息,你本来条件就不如别人,现在没上大学更会给别人看不起。” 南荞低下头,是啊,她还有个不好的身世,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她就成了多余的。 “奶,我决定去北京打工了。” “什么?” 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去哪?” “北京。” “你这死丫头,你还要舔着脸去倒贴那个臭小子不成?” 南荞没有说话,她默默的把水倒了,她没有告诉她奶奶,去北京的票她已经买好了。 为了省钱,南荞买的是站票,连夜走的。 看着缓缓开动的火车,南荞还是没忍住哭了,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就这么离开了待了十八年的地方。 “奶,对不起。” 南荞在心里默默道歉。 荆县到北京要二十四个小时,南荞站了几个小时,又碰到好心人给让位坐了几个小时,渴了,喝的是火车上免费的开水,饿了,就吃自家小卖部带出来的快过期面包,到了夜里,没人给她让位了,她捡了张旧报纸铺在车厢连接处的地方,就这么将就的睡了一晚。 第二天,她浑身疼痛,就好像被卡车撵过一样。 南荞没有手机,有的就是身上几百块人民币,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就这么来了北京找韩稹。 后来的许多年里,南荞想想自己还真是挺胆大的,这万一那时候碰到什么意外,她可能就一命归西了。 舟车劳顿,南荞终于挨过了二十四小时,车缓缓的停在了北京站。 这大城市和小县城真不好比,南荞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出站。 南荞的行李很简单,就一个包,里面几件衣服,一张身份证,然后她就这么来到了北京。 北方的十月已经有些许凉意了,南荞穿的还是短袖,这显得她有些格格不入。 出站口,到处都是推荐住宿的人,南荞来时做过功课,这东西不能乱信。 她想找公用电话亭,却发现周围毛都没有,问了几句别人嘲笑了。 “小姑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电话亭。” 无奈之下,南荞只能谎称和家人走失,向站务民警借了手机。 韩稹的电话是马掰掰通过其他同学找到的,然后给了南荞。 他走了一个月,从来没有和南荞联系过。 “喂,韩稹,我来北京了。” 过了一个小时,韩稹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火车站。 南荞觉得他又帅了,她总能在人群里第一眼认出韩稹。 她本以为他会责怪她,却没想,他不仅没有责怪,还带她去吃了地道的北京小吃,还帮她开了房。 南荞开心极了,她觉得这趟北京是来对了。 第三章:生厌 - 刺骨 - 堰晗 “稹哥,北京可真大呀。” 南荞和韩稹走在街边,不禁感叹,她手里拿着一串老北京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 “恩。” 韩稹话一直很少,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与南荞保持一定的距离。 “稹哥,你不问问我这次来北京干什么吗?” 南荞紧追韩稹步伐,她昨夜一眼没睡,有些疲倦。 “来干什么?” 韩稹心里有些嘲笑自己,南荞为什么来北京他心知肚明,但为何要这样配她演戏,他不知。 “找你呀,另外我想在北京找份工作,留下来,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你了。” 韩稹突然停下脚步,南荞没注意撞了上去,明明自己鼻子痛的半死,可她还是第一时间关心韩稹。 “稹哥,没事吧?痛不痛?” “南荞,你没必要这样做,你知道我……” “打住,稹哥。” 南荞把手里的糖葫芦塞进韩稹嘴里,“稹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别说了,我已经决定要留在这了。” 南荞越过韩稹径直往前走,她不知道什么叫“放弃”,她只知道青春就是明知道错了,偏要任性到底。 一如她喜欢韩稹。 北京这座城市很大,车水马龙,高楼耸立,它快节奏的生活和荆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南荞所住的宾馆一天要三百多,这还算便宜的,钱是韩稹付的,可她也不能这样无止尽的住下去。 第二天,她就踏上了找工作的路。 南荞只有高中文凭,要去CBD工作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所以她只能找一些要求低的工作,但又有空间上的局限,她想离韩稹近,所以范围缩小在了北京大学附近。 面试了几家都不是很理想,原因很简单她没有工作经验,一般来说这就很致命了。 碰壁几次,南荞有些心灰,口袋里的人民币已经所剩无几了,再这样下去她恐怕就要饿死在北京了。 韩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在这期间南荞不是没有找过他,可人家就是避而不见。 其实韩稹一直如此,若即若离,高兴的时候会理睬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如现在这样搞失踪。 南荞只能抱着一丝希望来到北京大学门口等他。 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学生,南荞心里有着说不出羡慕,那种洋溢在脸上的自信是她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 如果那时候韩稹告诉她,他想考北大,她就算挑灯夜战,悬梁刺股也会努力拼劲全力,可惜他没有,他在奋斗,她在挥霍。 南荞浅叹,算了,不要想了,过去的事没必要一直耿耿于怀,她就算不上大学也可以努力工作。 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南荞继续傻坐在这里等韩稹。 可惜天公不作美,没一会儿天就暗了下来,瓢泼大雨说来就来。 南荞没有防备被淋成落汤鸡,那样子真是狼狈的不得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回宾馆,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呀,下雨了,浅暖怎么办?” 图书馆大厅里,盛浅暖和她的室友陈琰正焦虑看着门外,下这么大雨想要回去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不知道。” 盛浅暖摇摇头,她手里还有三本专业书呢,她淋雨不要紧,书可不能湿。 陈琰有些着急,“浅暖,我待会还要去打工不能迟到,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把书带回去。” 盛浅暖可以等雨停,可她不行,所以陈琰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办法了。 “我可以,但你这样淋雨不要紧吗?” “不要紧,不要紧,俺们农村的,没那么金贵哈。” 陈琰说着就把书交到盛浅暖手里,然后冲进大雨里,消失在盛浅暖的视线里。 看这雨一时半会也是难停,盛浅暖只能重返图书馆。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飞快的在一个对话框打了几个字。 “你在干嘛?我忘了带伞了。” 很快微信那边就有了回复。 “怎么?北京下雨了吗?” “是啊,没带伞手里还有书,现在回不去了。” 这一条消息过去,对方久久没回,盛浅暖有些失落的收起手机。 看看窗外,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 突然,盛浅暖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她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伞。 “诶,同学,可以借你的伞走一程?” “可以。” 盛浅暖开心的走到他旁边,刚准备道谢,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她突然惊讶叫道:“韩稹,是你?” 盛浅暖知道韩稹,他“逆袭之王”的名号已经响彻荆县,她当然知道他上了北大,只不过他们不是一个专业,所以一直都没有碰见。 “恩。” 韩稹很冷,话也很少。 他撑开伞回头对盛浅暖说了一句:“走吧。” 回去的路上,韩稹目视前方,沉默不语,盛浅暖会偶尔偷看他一两眼,以前在天中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注意过他这个人,现在却突然对他感到好奇。 思索片刻,盛浅暖打算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韩稹,你……” “到了。” 盛浅暖还没开口,韩稹就截断她的话。 盛浅暖看着面前的女生宿舍楼她窘态地点点头道谢道:“好,谢谢。” “恩。” 韩稹转身离去,在盛浅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令人费解的笑。 盛浅暖不知道那时候其实韩稹并不在图书馆,他本就是去接她的,只不过他动了心机,化主动为被动,让盛浅暖先开口。 盛浅暖不论走到哪里身边都不缺舔狗,在天中的时候是,现在到了北大还是,所以他韩稹绝对不会像那些傻缺一样做舔狗。 “吱吱吱。”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韩稹拿起来,是座机号码。 “喂。” “阿嚏,稹哥,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南荞不停打喷嚏,声音里弥漫着浓厚的鼻音。 “学校。” “哦,稹哥,我好像感冒了,你能不能给我送点药。” “………” 沉寂片刻,韩稹回头看了看女生宿舍盛浅暖所住的方向,然后语气冷淡应道:“没空,有课。”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往男生宿舍走去。 有课是骗她的,不想去是真的。 南荞太执着,执着的让他有些生厌。 第四章:若即若离 - 刺骨 - 堰晗 “阿嚏,阿嚏。” 南荞捂着被子坐在床上不停打喷嚏,她以前没这么弱不禁风,不至于淋了一场雨就病成这样。 但这次不一样,她从南方来到北方,本就水土不服,在加上淋了雨,这病生的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南荞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开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求助她的闺蜜。 拿起电话,南荞给马掰掰去了一个电话。 “掰掰,能借我点钱吗?” 南荞和马掰掰的关系绝对是可以好到那种开口就谈借钱的地步。 “荞荞,你在北京过的不好吗?” “哪有,挺好的,就是昨天上街遇到个小偷,把钱包弄丢了,你懂的。” 南荞撒谎了,她不敢实话实说,如果真那样说了,马掰掰绝对会劈头盖脸的骂韩稹。 “哦,我只有三百,可以么?” “行啊,掰掰,我找到工作就还你。” “那倒不急,钱的事以后再说。” 马掰掰的话让南荞有着说不出的感动,她突然想到她奶奶。 “掰掰,我奶奶还好吗?” 南荞走的时候拜托了马掰掰去照顾她奶奶,所以她都会通过马掰掰了解她奶奶的近况。 “身体还好,就是看到我还是止不住的想骂你。” 南荞苦涩一笑,是该骂,她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努力在北京找到工作,到时候挣好多好多钱孝敬她奶奶。 “荞荞,你还在听吗?” “在。” “对了,前几天沈暮時加我微信,他还问我你去了哪了?” 沈暮時这名字听着熟,但脸却对不上,南荞一直都是这样,对于韩稹以外的男孩,她从来都记不住。 “哦,掰掰,电话费贵,我先挂了,我找到工作发了工资马上就还你钱。” 南荞匆匆挂了电话,没一会儿马掰掰的微信转账就到了。 她强撑着去药店买了最便宜的感冒药,然后睡上一觉,第二天基本就没事了。 翌日,她又重新踏上了找工作的路,这一次她总结前几次的失败教训,就是她给自己杜撰了工作经历。 也许是这招真的管用,这一次南荞找到了工作。 是在离北大不远的一家酒店当服务员,面试她的经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南荞听他们喊她“花姐”。 “花经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南荞就差没向花姐下跪了,这年头有份工作真不容易。 “呵,没事,慢慢来,你长这么漂亮,机会很多。” 花姐是过来人,她面试过多少人,就南荞就杜撰的那工作经历和她说出来的话,一听就牛头不对马嘴,很明显她在撒谎,不过她还是把她留下来了,因为她向来对自己眼光很有信心,南荞绝对不是简单的土包子,这丫头能成气候。 服务员一个月3500,每月休四天,还包吃包住,这对于现在的南荞来说就是天上掉馅饼,她开心的想要把这个消息和韩稹分享。 兴匆匆的跑到北大门口,这回老天爷可怜她让她等到了韩稹。 北大校门外,南荞兴奋拉住韩稹,“稹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韩稹还没开口,他们寝室的老大侯昊就先发声。 “呦,老四,这漂亮妹子是你谁呀?” 候昊是地道的北京人,大老爷们型,性子直爽,有舍说啥,他打量着南荞,说真的她五官是挺好看,就是土,和他们北京妞没法比。 “同学。” 说着韩稹就把南荞拉到一边,他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悦。 “你怎么来这了?” 南荞有些羞怯,“你电话不接,我只好到这里来找你了,稹哥,我找到工作了。” 韩稹扯了扯好看的薄唇,“在哪?” “就在你们学校附近的天悦大酒店,在里面做餐厅服务员。” “哦。” 韩稹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一点和情绪有关的表情都没有。 “稹哥,你高兴吗?” 韩稹特么最烦的就是南荞这点,她的事关他屁事。 不过他不是一个轻易会把情绪泄露出来的人,南荞对于他来说也并不是全无用处,就拿接吻来说,那年高二,韩稹看了一本武侠小说,那作者用了足足一千多字描写接吻的画面。 那时,韩稹正处在青春期,初潮的荷尔蒙在诱惑的文字撩拨下蠢蠢欲动,他那时候满脑子就是想接吻。 所以他找到了南荞,他笃定她会同意,因为从七岁开始,他随着舅舅一家搬进延龄巷,南荞就没有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南荞,我想接吻。” “好啊。” 南荞慢慢闭上眼睛,韩稹缓缓靠近,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唇,没有任何技巧,韩稹也没有能力把武侠小说里描写的吻技用在南荞身上,但感觉确实很好。 对于韩稹来说,这就是欲望的发泄,但南荞却以为是爱情。 “稹哥,在想什么呢?” 南荞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我和同学有事,有空我再找你吧。” “好啊。” 南荞就是这么容易满足,韩稹随随便便一句话,她都可以开心好几天。 转眼进入十一月,北京的冬天要比荆县来的快,南荞已经通过自己努力挣到了第一个月工资。 她第一时间还了马掰掰钱,然后寄了一千元给她奶奶,剩下的钱她给自己买了一个便宜手机,又给韩稹买了一件毛衣,南荞第一次感觉自己成就感满满。 原来挣钱的感觉这么好,她迫不及待和韩稹分享这份喜悦。 北大后门,南荞拿着手提袋等下校园门口,距离约定时间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韩稹还没出现。 南荞怕他在上课,就这么傻等着。 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韩稹终于出现,他手里还拿着上课用的法学书。 “稹哥,冷不冷?” 南荞露出好看的笑容,把手提袋送到韩稹面前,“喏,送你的礼物,天冷了,注意保暖啊。” 韩稹接过袋子把里面的黑色毛衣拿出来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恩,知道了,还有事吗?” “稹哥,我发工资了,买了个手机,你要不要记下我的号码?” 有了手机他们就能交流,以后互相联系也方便。 “你说吧,我记得住。” 南荞傻兮兮的报了号码,她不知道,其实韩稹一个数字也没记住,他当时怎么想,就是现在谁都有微信,谁还打电话。 “还有事吗?” 南荞摇摇头,“没啦,你注意身体啊。” “知道了,我先走了。” 韩稹拿着毛衣头也不回的离去,一直到他消失在南荞视线里,她才离开。 保安亭内,两个保安大叔闲聊着,刚才他们可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看吧,又是个傻姑娘,自己穿那么单薄,还给男朋友买衣服。” “男朋友?我看不像,那男同学你看,冷淡不得了,咱们都是男人,应该懂的。” “哈哈哈,现在的学生啊。” 第五章:她的小聪明 - 刺骨 - 堰晗 韩稹回到宿舍顺手就把那件毛衣丢进了垃圾桶。 “嘿,老四,这又是丢哪个女生送你的东西了?” 韩稹长的好看,特有的南方男孩气质,白白净净的,吸引了很多北方的姑娘,从军训的时候就被人追,所以收到礼物也是常事。 说话的是韩稹宿舍排名老二的顾顺顺,广州人,全宿舍最有钱的,也是最闷骚的一个,他一到北大就交到了女朋友。 韩稹不语,在他眼里南荞和那些追他的女生没有不同,即使他们认识好多年,他的初吻给了她,但也不能让南荞走进他的心。 “冷酷boy~” 顾顺顺其实有点看韩稹不爽,他不就是长的好看一点,其他的也就那样,家世平平无奇,拽什么呢? 好歹老大候昊是北京户口,北京有房,而自己呢要是不好好读书就要回去继承一片房产,老三,卢小平,贵州寒门学子,他是没有什么闪光点,但人谦虚啊,宿舍卫生都他做的,再看看韩稹,除了一副皮囊有什么? 卢小平走到走到垃圾桶旁边,捡起了那个袋子,他发现里面是一件毛衣,想着扔了可惜,便候着脸皮向韩稹讨了这件衣服。 “老四,你看这衣服能不能给我?” 卢小平其实已经沾了韩稹不少光,那些女孩真的舍得,给他买的东西都是好的。 “恩。” “谢谢老四。” 卢小平开心极了,他兴奋的拿着毛衣在身上比划。 顾顺顺白了一眼,心中腹诽,“穷酸样!” “吱呀~” 门被推开,候昊走了进来,他走到顾顺顺旁边,用肩膀碰了碰他,“嘿,昨晚经济学院那个女生拿下没?” 大家都知道顾顺顺花心,有女朋友但依旧保持和其他女生“友好往来”。 顾顺顺挑挑眉,“这不废话嘛,小哥出马有什么是搞不定的,拿下了。” “上床了?” 候昊又问。 “必须的,雏,原装的。” 顾顺顺的话让卢小平红了脸,他低着头拿着四个热水瓶走出门外。 “哈哈哈哈,老三这个呆子。” 顾顺顺笑得肚子都痛了。 “诶,那你女朋友那你怎么办?” 候昊知道顾顺顺在北大有个女朋友,但这两个女生他应付的过来吗? 显然,顾顺顺不以为意,“圣人曰,女朋友是女朋友,炮友是炮友,不搭噶,不搭噶。” 这是韩稹第一次知道“炮友”这个词,他虽然是在看书,可顾顺顺和候昊的讨论他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尤其他说的比武侠小说描写的还详细,韩稹感觉自己有些隐隐躁动。 “老二,你特么太牛逼了,不行,我也要尽快交个女朋友。” 候昊长的一般,典型北方男孩,人高马大,他想找女朋友已经很久了,可无奈她们看上的全是韩稹。 人间悲剧,我想泡你,你特么想泡我室友。 当天夜里,韩稹就做了春梦,顾顺顺白天说的话,他在梦里全梦了一遍,而且更该死他梦里的人是盛浅暖。 韩稹第一次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迂回曲折,索性直接向盛浅暖表明心意? 揉了揉松垮的黑发,韩稹失眠了,他眼前全是盛浅暖的脸。 第六章:突如其来的沈暮時 - 刺骨 - 堰晗 南荞因为踏实能干受到了花姐的赏识,要知道才短短一个月多,花姐就让她去包厢服务,这是很难得发生的事情。 天悦大酒店在北大这一片还是很有名气的,平时学校老师聚会,或者一些企业交流都会放在这里。 所以花姐把南荞调到包厢服务无疑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肯定。 “南荞,可以啊,你这才来多久花姐就让你去包厢,可以的嘛。” 说话的是南荞的同事,也是南方姑娘,因为年龄相仿,所以他们聊的最来。 “小娟,去包厢服务有什么好的吗?” 南荞刚入行,所以她并不是很了解,工资没变,工作量也没变,那是好在哪里呢? 周小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应道:“有小费可以拿,如果遇到大老板,你服务的好,一两千不是问题,当然也有可能拿不到。” 不过周小娟只是听说,毕竟她也没经历过。 一两千,相当于半个月工资,说实话,南荞是很心动的,花姐经常夸她会说话,嘴甜,那是不是如果她用好了自己这项技能,兴许没准真能拿到小费呢。 “南荞,快,来摆盘了,客人要来了。” “来了。” 南荞走进包厢,花姐也在,她在翻看菜谱。 “花姐。” “恩,南荞,今天来的是广东的客人,一般来说广东人喜欢他们本土的粤菜,不喜辣,爱喝汤,你帮他们点菜的时候留意下。” “好,我记住了。” 南荞认真的记下,然后开始整理包厢等待客人的到来。 晚上六点,花姐说的广东客人准时到了酒店。 南荞站在包厢外面,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欢迎光临,里面请。” 南荞毕恭毕敬的欢迎,鞠躬接近九十度,第一印象就给人很好。 顾顺顺是第一个注意到南荞的,他对漂亮妹子向来敏感,这方圆几里但凡有个美女那绝对逃脱不了顾顺顺的魔掌。 “今天是你服务?” 顾顺顺走到南荞旁边问了一句。 “是。” 他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南荞谨记花姐的嘱咐,点菜的时候她推荐的大多是不辣的粤菜,或是口味平淡的北京菜,她的耐心让顾顺顺的家人对她赞不绝口。 今天来的都是顾顺顺的家人,他们一早从广州飞来,为的就是看看在北京读书的他。 “哎呦,宝宝,你都瘦了。” 顾顺顺的奶奶心疼的摸着他的脸,瘦了,真瘦了。 “好了,奶奶,我都多大了,别叫宝宝。” 顾顺顺看了一眼南荞,正好两人视线对上,南荞礼貌地冲他笑了笑,没想到顾顺顺居然咳呛了。 “咳咳咳~” “哎呦,宝宝怎么了?” 顾顺顺的妈妈心疼的拍着他的后背。 南荞见状立刻上前,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给顾顺顺。 “先生,擦一下吧。” 顾顺顺接过帕子,这过程中他不小心碰到南荞的手,这轻轻一碰,他居然觉得心跳加速。 哔了狗的。 “哥哥,抱抱,要哥哥。” 顾顺顺有个妹妹,是他爸妈的老来得子,比他找了十六岁,这年龄悬殊也是相当大了。 顾顺顺抱过妹妹,小家伙开心的不得了。 期间他们聊天,南荞就站在一旁候着,她没有想到顾顺顺居然也是北大的,她更不会想到顾顺顺居然是韩稹的室友,当然,这事她是后面才知道。 现在听到“北大”这两个字南荞都会留个心,不自觉的,她就会想知道多一点和韩稹有关的东西。 顾顺顺家一顿饭吃的很是其乐融融,差不多到晚上八点半,他们才离开了店里。 另南荞遗憾的是,周小娟说的一两千小费她没有拿到,甚至两百块都没有。 突然南荞瞥见了角落里的那张椅子,她又回头看看,然后赶忙收拾碗筷。 顾顺顺一家正准备上车,南荞追了出来。 “女士,稍微等等,您的钱包拉下了。” 南荞把那枚红色的钱包还给顾顺顺他妈。 “啊,谢谢,谢谢。” 顾顺顺的妈很是激动的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塞进南荞手里,“小姑娘,拾金不昧谢谢你啊。” “这~” 南荞看了一眼旁边的花姐,只见她微微点点头,示意南荞可以收下。 “谢谢阿姨。” 南荞收下那五张人民币,与他们挥手作别。 顾顺顺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他本想问南荞要联系方式,可特么到了最后居然怂了。 他抬头看了看酒店名字,这才转身钻进车里。 待他们走后,花姐看着南荞意味深长的笑了,这小姑娘比一般人都聪明。 刚才她站在门口,无意间撇见南荞,她发现她明明在那些客人还没走出酒店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钱包,可她硬是没有开口提醒,而是转身上演拾金不昧。 这虽然时间间隔不长,但早提醒和晚提醒性质绝对不一样,早提醒的结果可能得到的只是一句“谢谢”,而晚一步就变成“拾金不昧”还多了五百元。 小丫头片子,有两下子。 “花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南荞有些心虚,她想莫不是小聪明被花姐识破了? “没什么,今天你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说完便回到了店里,南荞松了一口气,五百块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如果她能存到钱,如果以后韩稹想留在北京,那么她就可以用这笔积蓄帮到他。 顾顺顺回到寝室,他迫不及待和候昊分享今天看见南荞的事。 “老大,你猜我今天吃饭看见了谁?” “苍老师?” 候昊讥讽笑着回道。 “滚,才不是呢,我看见了一个特正的妞,真的,她的颜值绝对不输咱们学校的校花,关键她是素颜,你知道现在很多女人卸了妆就是乔碧萝,她,绝对不可能。” 顾顺顺对南荞的印象实在是很好,除了土一点,其他真的没话说,现在敢纯素颜的女人真不多了。 “真的?” 候昊也有点心动,如果真是这样,他找来做女朋友也不错啊,总之,他现在非常饥渴。 “真的,就在咱们学校附近的天悦酒店。” “服务员啊?” 候昊明显泄了气,怎么说他也是北京户口,又有房,还是北大的,再不济也不会去找一个服务员吧。 顾顺顺看出他的不屑,切,他是没好意思打击他,就他这长相,那女孩会看上他才怪。 两人聊的火热,卢小平和韩稹没有置喙。 顾顺顺看了一眼韩稹,他想可别先让那妞看见韩稹,否则他就没戏了。 第七章:腹黑的韩稹 - 刺骨 - 堰晗 韩稹对于顾顺顺说的妹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心里想要的那个人至始至终都是盛浅暖。 可他知道她并非一般女孩,至少不是像南荞那样好得的女孩。 不知怎么这手里的笔突然在书上写下盛浅暖三个字。 韩稹有些心烦意乱,顾顺顺还在那里说他的情史,他从很早开始就接触女人了,有过的女孩子太多了。 也不知候昊抽的是什么风,临近半夜居然一个人抱着笔记本看起了小电影,韩稹的床与他是斜对面,一眼望去,他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清清楚楚。 韩稹被撩拨的有些心烦意乱,他卷起被子蒙住头,可脑海里不自觉的还是浮现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还有顾顺顺的话。 “吱。”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韩稹划开手机,南荞的信息跳了出来。 “稹哥,明天周六,我不上班,你能出来吗?” 韩稹几乎没有想就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两个字,“没空”。 信息发出去,韩稹转了个身,他又看到候昊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还有他那无处安放上下乱动的肥手。 想了想,韩稹又发了一条信息给南荞。 “下午有空。” “好。” 南荞很快回复,韩稹没有再回,他蒙上被子沉沉睡去。 周六,晴空万里,天气很好。 南荞说想去故宫看看,结果韩稹带她去三里屯开房。 “稹哥,好好的来开房做什么?” 南荞有些羞怯,她已经十八岁了,那些男女的事也懂的一些,韩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韩稹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南荞,我想那个。” 韩稹的初衷很简单,他就是单纯的想要体验一次这种男女之事。 其实男人和女人对待这件事在想法上有很大的不同。 就好比南荞,她觉得韩稹提这个要求那就是对她有感情,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稹哥,我……” “恩?” 韩稹向来不喜欢强迫,尤其这件事需要的是你情我愿,来不得半点勉强。 “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不是,稹哥。” 南荞从来不懂得如何拒绝韩稹,她不会更是不愿。 韩稹要求南荞为他做什么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花言巧语哄骗,南荞对他的喜欢已经可以让他放肆到为所欲为的地步。 南荞抬头看着韩稹。 “稹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想和我那个是因为喜欢我。” “………” 这也是韩稹讨厌南荞的地方之一,太矫情,为什么做任何事一定要扯上“喜欢”“爱”这种东西。 韩稹的冲动褪去一半,他觉得今天自己纯属浪费时间了。 “算了,我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韩稹正欲拿起外套,南荞抢先一步拉住。 “稹哥,我答应你,不要走。” 韩稹沉寂片刻,扶上门把的手慢慢放下,他将外套扔在另一张床上,然后回头看着南荞。 “我不喜欢勉强。” “没有勉强,自愿的。” 南荞开心极了,韩稹能够为她回头,证明她在他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韩稹在南荞旁边坐了下来,他看着她,“南荞,其实你挺好的。” 这是韩稹少有的温柔,南荞看着他不觉间卸下了心中的恐惧。 韩稹长的真的很好看,黑发如墨,蓬松自然,他一直不喜欢留平头,所以这个不长不短的发型特别适合他。 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斜飞的浓黑英挺剑眉里透着让人心动的涟漪。 深邃的黑眸里现在全是南荞的影子,高挺的鼻子,削薄轻抿的唇是好看的樱花色。 就是这样英俊的男孩让南荞动了十一年真心。 “稹哥,你也很好” 南荞轻抿樱唇,她有些不敢看韩稹,尤其想到待会可能会发生的事,她更加害羞。 “恩。” 一切都很顺利的进行着。 就在韩稹要突破最后一关的时候,南荞的电话响了。 “吱吱吱。” 南荞想要去拿电话,韩稹阻止了。 “不要管它,专心些。” “恩。” 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不打算放弃,南荞担心是她奶奶打来的,怕是有急事。 “韩稹,我……” 她的不专心再次让韩稹扫了兴,他起身默默穿起衣服,这次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荞咬着唇,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贝齿,浓浓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 韩稹生气了,南荞把头别向床头的手机,她拿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号码更气愤了。 居然特么的还是诈骗电话,瞧那一串乱七八糟的数字,一看就不是正经号码。 秉着泄愤的目的,南荞按下接通健,语气不悦说道:“你谁啊,有完没完一直打别人电话!那么吃饱撑着去干别的事啊,整天打诈骗电话是有毛病是吗?” 南荞炮语连珠对着手机那头咧咧。 “………” 沉寂片刻,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声音。 “南荞,是我,沈暮時。” 沈暮時?南荞飞快在脑海里搜寻这个人的记忆,她想起来了,天中那个学神,保送去了哈佛,他找自己干嘛? “有事吗?” 南荞想这货该不会是改行卖保险了吧,不然无缘无故找她干嘛?她真不记得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交集。 “你最近好吗?你在北京?” “挺好的,在北京,请问沈同学有什么事吗?” 除了对韩稹,南荞对谁都没有耐心,而且可以保持高度理智,所以沈暮時如果真的想推销保险,那可能找错人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好不好。” 沈暮時的电话打的是莫名其妙,南荞不懂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挺好的,沈同学,没什么事我挂了。” 南荞心里还惦记刚才那事,她很怕韩稹生气。 该死的沈暮時,南荞在心里又把他骂了一遍。 南荞穿好衣服追出门去,韩稹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都市区剑桥市,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与北京时差十二个小时。 沈暮時慢慢的摘下耳机,他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交换生申请表”,然后重重的合上电脑。 南荞还是追去了北京,这是沈暮時早就猜到的事情。 犹豫片刻,他又重新打开电脑,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打了几行英文字。 然后用鼠标点了“send”,屏幕显示“邮件发送成功”。 做完这一系列事以后,他必备的靠在椅子上,一股不舍的情绪在心间弥漫开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谁的青春不任性,南荞任性,他亦是如此。 第八章:招人烦厌 - 刺骨 - 堰晗 盛浅暖往韩稹身后躲了躲,她轻轻拽着他的衬衫,精美的五官露了一半出来。 说话的那个男子是一直纠缠盛浅暖的校外黑车司机,大家都知道,他原来是流氓出身人称:“阿山哥”。 因为盛浅暖和同学坐了一次他的车就被缠上了,这货也是不知趣,也不想想就他那逼样也想追盛浅暖? “妹妹,你躲什么呀?” 阿山哥上去就想拽盛浅暖,韩稹伸手挡住他前进的步伐。 “你没看出她很讨厌你?” 韩稹语气冷淡并隐隐透出讽刺的意味,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人而无耻,何不遄死”真是足以形容面前这个傻缺。 “关你屁事,识相就给老子滚开。” 阿山哥并没有把韩稹放在眼里,一个小白脸,能威胁到他什么! 韩稹动了动唇,直接迈开长腿往阿山哥胸口踹去,只见他团成一团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盛浅暖咬着唇,偷偷打量韩稹,他刚才那一脚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帅气。 “卧槽。” 在楼梯下的小弟们不由自主的“口吐芬芳”想以此来表达他们心里的震惊。 这小狼狗特么是活腻歪了吧。 “阿山哥,你没事吧?” 小弟们簇拥上前,纷纷送上关心。 “他妈的问个鸡毛,给老子上,今天不把那小子打报废了,老子就把你们打残废。” 开什么玩笑,让他在女神面前丢脸,这小子真是欠扁。 韩稹初中就打的一手好架,区区几个辣鸡不是他对手,只是凡事都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其中一个人手上有刀。 “啊~” 伴随盛浅暖一声惊叫,韩稹微微转头瞥见了自己胳膊上的殷红。 “韩稹,你没事吧?” “………” 韩稹没应,他转身抬腿将那个划伤他的小弟踢飞。 就在这时,校园保安闻声而来,阿山哥和同伙狼狈逃走。 “同学你没事吧?” 保安大哥紧张问道,盛浅暖跟着追问:“韩稹,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小伤。” 说完便径直走了,他不需要盛浅暖陪他去医院,他不要她的感激,他要的是她将自己记住。 韩稹自己去了医院。 事实上这不是小伤,他的胳膊缝了十九针。 南荞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上班,眼看两千块小费到手,结果韩稹一个电话她硬生生的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周小娟。 南荞大汗淋漓赶到医院,她还来不及喘气,便直接对着韩稹关心问道: “稹哥,你为什么会弄伤?要不要紧?” 南荞来的很着急,身上穿的还是服务员的衣服。 “没什么,钱带了吗?” “恩,带了。” 南荞从口袋掏出2000元,“够吗,不够我再去取。” 韩稹也不过才上大一,他的经济来源就是他那小气的舅舅,一个月1500这等同于没有,这次缝针加打破伤风一下就去了1600,他的钱根本不够,所以韩稹想到了南荞。 “够了,下个月还你。” 南荞哪会真要韩稹还钱,从七岁偷零食给韩稹吃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他还什么。 南荞交了医药费,她慢慢的扶着韩稹出了门诊大门。 “稹哥,回去伤口别碰水啊。” 南荞脸上尽是担心之色,她刚才看了那伤口挺深的,她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你这伤怎么来的?是和人打架了吗?” “没有,不小心弄伤的,我回学校了。” “我送你,记得不要剧烈运动,不然伤口要裂开了。” 韩稹回头看了一眼南荞,淡淡说道:“你这样很像老妈子,挺招人烦的。” 没有过激的语气词,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伤人话,但南荞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半晌,她笑了笑,然后努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知道啦,你回去小心,我还要回去上班。” “恩。” 韩稹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一路上都在想今天的事,虽然受了伤,但却值得,如果不出意外,盛浅暖应该是记住了他这个人。 公交车慢悠悠的在车道上行驶着,韩稹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心中暗叹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他都快喜欢盛浅暖四年了。 并且从荆县追到了北城,着实不易。 这是韩稹最佩服自己的地方,他的耐心还真没这么好过,可以喜欢一个人这么久。 南荞回到天悦的时候,花姐正在训斥周小娟,她身后还站着一堆人,杀鸡给猴看,杀一儆百,说的就是眼前的情景。 周小娟心里那个委屈啊,她想自己这回算是被南荞给坑死了,拿了两千块小费结果又被经理扣了半个月工资还当众被骂,真是倒霉倒到奶奶家了。 “花姐,我回来了。” 南荞走到花姐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花姐,对不起,是我的错,和小娟无关,我有点急事所以先走了。” 花姐瞟了一眼南荞,然后继续骂周小娟,教训了十分钟之后才把目光转向南荞。 “去干嘛了?” “……” 南荞没有开口,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如何向花姐开口。 “对不起。” “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离开天悦,上班期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你当这酒店是你家开的不成,要是我这上百来号员工都像你一样来去自由我这经理还要不要干了?” 花姐语气非常不好,甚至比刚才训斥周小娟还重,大厅里黑压压的一班人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是南荞第一次被骂,她把头压的很低,眼里起了一些雾,她努力压制悲伤再次向花姐道歉:“对不起,花姐,下次我一定注意。” 道歉在残酷的社会里是最没用的东西,职场规矩该怎样就怎样。 “南荞,这次我先不追究,若是有下次,你直接滚蛋。” “是。” 周小娟刚想埋怨南荞怎么没有被扣工资,就见花姐转头和财务说道:“南荞善自离岗扣一个月工资,周小娟知情不报扣半个月。” 南荞在难过之余又不免庆幸,还好工作保住了。 晚上十点下班,南荞没回公寓,她坐在路边看着大街上来往的车辆,她第一次萌生了想回家的念头。 荆县多好啊,城市小,没有这么多车,节奏也没这么快,延龄巷的邻居都很好相处,奶奶的小卖部有许多好吃的……… “奶奶。” 想到奶奶南荞终于是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她埋首于膝盖之间小心翼翼的抽泣着。 北城从来都不是一个同情弱者的地方,像她这样的人不计其数。 忽然,南荞面前停了一辆红色的别克,车窗降下,花姐的脸露了出来。 她一声不响的看着在路边哭泣的南荞,大约一分钟后,她发动车子离去。 生活本来就没那么容易,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哪里会有那么多福去享,尤其是像他们这种从外地来北漂的,那就更没有“容易”二字。 她希望通过这个机会能让这个小女孩成长。 第九章:帅死我自己 - 刺骨 - 堰晗 盛浅暖提着一袋水果等在男生宿舍门口,韩稹为她受了伤,她理应来看看他,道个谢。 北城大学宿舍管理严格,男女生不能互相随意踏入对方领地,否则就要接受宿舍大妈的灵魂拷问。 盛浅暖没有韩稹的联系方式,通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他住在十号楼。 约莫十五分钟左右,盛浅暖终于看到韩稹的身影。 她提着水果,走到韩稹面前,“你回来啦,手上的伤还好吗?” 盛浅暖的视线移到韩稹的手臂上,现在已经是初冬,衣服遮住看不出来什么。 “恩,没问题。” “喏,这是我给你买的水果,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你收下,谢谢你韩稹。” 盛浅暖声音很好听,南方女声特有的吴侬软语,候昊听得心里直痒痒,他看了看韩稹,心里腹诽,“这臭小子怎么女人缘就这么好呢?” “谢谢。” 韩稹看着盛浅暖接过水果,浅浅道谢。 被韩稹这么看着,盛浅暖有些不好意思,她羞涩低下头,心里想,以前怎么没发现韩稹长这么帅,不过她有喜欢的人了,不然……… 心里的想法让盛浅暖红了脸,她在想什么啊。 “不客气,我先走了。” 盛浅暖匆匆而逃,候昊依依不舍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太好看了,极品啊,他就想找个南方姑娘。 “老四,你认识这妹子啊?介绍下啊?” 韩稹没说话,盛浅暖是他的,从高中第一眼看见她,他就认定盛浅暖是他韩稹老婆。 回到宿舍,韩稹把水果放在桌上,顾顺顺和卢小平好奇的对视一眼,咦,这货居然没把它们扔垃圾桶? 顾顺顺摘下耳机,来到韩稹旁边,他好奇的往袋子里看了看,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就是一些烂水果。 “老四,今又是哪个妹子给你献殷勤了?” “………” 韩稹没说话,他戴上耳机打开电脑,进入游戏界面。 宿舍陷入一片尴尬,卢小平赶紧把头埋进书里,候昊假装上厕所。 顾顺顺的脸那叫一个菜色啊,特么的,这韩稹拽什么拽,要不是他打不过他,不然他早就抽他过去了。 得,装,就让他装吧,大傻逼。 宿舍待不下去了,顾顺顺迫切渴望呼吸新鲜空气,突然他想到南荞,那个素颜土妹子。 顾顺顺麻溜的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白色衬衫,然后换上天空蓝牛仔裤,这是装逼利器,现在女生都好这口。 临出门前顾顺顺还不忘在他那三寸小平头上打点发蜡,喷点香水。 看着镜子里的人,顾顺顺快被自己帅死了。 “太帅了。” 由衷赞叹,他都忍不住要爱上自己了。 这一刻,他有些羡慕南荞,因为她即将拥有一个这么帅的追求者。 其实顾顺顺没打算和南荞长期发展,正如候昊所想,她只是个服务员,他们在三观上应该是有些差距的,毕竟他是高材生,而她只是服务员。 不过,不要紧,只要身体构造能够契合,那就没有问题了。 南荞又回到了大厅服务,因为有了上次事件的教训,最近她工作特别卖力。 在酒店的星级服务员评选墙上,南荞照片下方的小星星永远是最多的。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嘿,美女,记得哥哥不?” 顾顺顺对着南荞吹了个口哨,抛了个媚眼。 南荞看了一眼顾顺顺,她其实想回答,“不记得。” 但她却不能这么说。 南荞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记得,您是我们这的常客了,欢迎,请问几位,我替您安排位置。” “两位。” 顾顺顺比划两根手指头,南荞刚想回应,便听顾顺顺又补了一句。 “我和你。” 南荞有些尴尬,心想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看他样子人模狗样怎么脑子这么不清楚。 “先生,您真幽默,来,请随我楼上坐。” “等等,我说的是真的,我今天来就是约你吃饭的。” 顾顺顺直接拉住南荞的手,她白白嫩嫩的,舒服啊。 如果不是刚被扣一个月工资,南荞真的很想扇眼前这个无耻之徒一个大嘴巴子。 南荞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她耐心回应道:“这位先生,你别拿我开玩笑。” 顾顺顺上前一步,南荞后退一步,他伸出自己修长的手臂,抵在墙上,学着电视剧里的高逼格“壁咚”手法,把南荞困于自己怀抱和墙之间,然后学着韩稹高冷的说话语气轻吐道:“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 “先生……” “还有,我不是先生,我是北城大学法学院的大一新生,我应该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小哥哥。” “噗。” 南荞没忍住笑了出来,神经病,真是大写的神经病。 趁着顾顺顺不注意,南荞低下身子从顾顺顺怀里逃了出来。 “先生,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我就去工作啦。” 南荞赶紧跑开,顾顺顺没逮住她,不过他发现这妹子还挺有趣的,尤其笑的时候特好看。 算了,来都来了,也不差吃顿饭的功夫。 顾顺顺要了个位置,并点名要南荞替他服务。 “南荞,那人你认识吗?” 趁着空闲的间隙,周小娟拉住南荞迫不及待的追问。 “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可能,他点名要你服务,还一直对你抛媚眼,南荞,我觉得他喜欢你。” “呵呵。” 南荞干笑两声,“小娟,你想多了,我真的不认识他。” “南荞,南荞,二十号桌客人叫。” 周小娟还来不及说话,南荞就被花姐叫走了。 南荞来到顾顺顺桌旁,她露出微笑,“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你为什么要害我?” 顾顺顺的脸突然严肃下来,他看着南荞,问出这样一句话。 听他说这话,南荞立刻紧张起来,周围的顾客也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他们。 “先生,我…我没有要害你啊。” 南荞焦灼的看着桌子上的菜,这菜也不是她做的,她不过就是上菜,怎么就害他了啊。 “有,你就有。” 顾顺顺坚持,周围聚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花姐闻声也朝他们这边走来。 “南荞,什么事?” 南荞鼻头有些发酸,毕竟她才十八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看着花姐委屈说道:“这位先生说我害他,花姐,我没有啊。” 花姐眨眨眼,她看向顾顺顺,“先生,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顾顺顺懒理花姐,他伸手指着南荞大声说道:“你就是害我,害我这么喜欢你。” “………” 顿时花姐觉得自己头顶有几只乌鸦飞过。 第十章:下次别这么傻人渣不会心疼的 - 刺骨 - 堰晗 在场的人“切”了一声,向四周散开,有人更是暗叹,手机都准备好了,还以为会扯出什么爆炸性新闻,结果看到的居然是小年轻撩妹。 南荞窘迫的红了脸,她抠着指甲,低着头,不敢说话,花姐回头看了南荞一眼,然后对顾顺顺说道:“先生真是会开玩笑,祝您用餐愉快。” 花姐说完直接走了,南荞紧跟上去,她从来没有被别人表白过,虽然这可能不是表白,但她也感觉自己脸快烧起来了。 “哈哈哈哈。” 看着仓皇而逃的南荞,顾顺顺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妹子,有点意思。 有个词怎么形容来着?羞涩,清纯,对,就山楂树之恋那种。 顾顺顺临走前还做了一件事,他来到评选墙前,把所有的星星都贴在了南荞照片下方,一时间那地方竟然成了酒店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南荞的照片,然后满意的走了。 韩稹最近找了一份兼职,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当助理,美曰其名是助理,其实就是做一些琐碎的杂事,不过也算不错,和他的专业对口,至少能累计一些经验。 每周有两天韩稹会特别晚下班,那两天南荞都会去等他,每次去她会带一些热汤或是热奶茶。 “稹哥,下班啦。” 鸿辉律师事务所门口,南荞从棉衣里拿出一杯热奶茶递到韩稹面前。 “给,趁热喝,冷吧。” 奶茶是韩稹喜欢的牌子,每次南荞都要坐半小时公交车替他去买,尽管路程辛苦,但她仍旧乐此不疲。 “恩。” 韩稹接过奶茶喝了起来。 鸿辉律师事务所离北城大学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一般都选择步行。 南荞很开心能享受这十五分钟与韩稹独处的时光。 见韩稹脖子没有围巾,她便把自己的脱下来围在他脖子上。 “稹哥,天冷别着凉了,对了,上次送你的毛衣还有围巾你怎么没用?” 南荞有些奇怪,来北城这么久,她陆陆续续送了韩稹不少东西,可一样也没见他用。 “忘了。” 韩稹把围巾脱下来拿给南荞,“我不用。” 他现在越来越讨厌南荞,是真心厌恶那种,尤其是她围在自己身边像个老妈子絮絮叨叨的时候,他特烦。 以前在荆县他还能装一装,可现在,他连装都不想装了。 南荞把围巾塞进包里,她小心翼翼的走在韩稹旁边,她努力的想找一些话题和他交流。 “稹哥,你在这律师事务所是做什么呀?你将来出来是不是也能当律师?” “……” 南荞的问题让韩稹无言。 半晌,他才开口应道:“这不是我想当就能当的。” 现在的南荞对于韩稹来说可能连呼吸都是错的,尤其是她说的话,如果今天是盛浅暖,她肯定不会这么问。 什么叫“能当”她以为律师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吗?真是愚昧无知。 可南荞硬是没听出韩稹的话中之意,她以为韩稹是谦虚。 “稹哥,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现在的愿望就是你能离我远一点。” 韩稹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他是讨厌南荞,可她对于自己来说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现在他还有需要她的地方。 等了许久都没等来韩稹回应,南荞倒也乐观,她知道他一向不爱说话,突然她想到了那天顾顺顺的事。 南荞追上韩稹的步伐,她若有若无的和他拉近距离,然后再度努力寻找话题。 “稹哥,你知道吗?那天我在店里遇到个神经病,他对着我胡说八道,还把我们星级评选墙上搞得乱七八糟,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哦。” 韩稹双手插着口袋,南荞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现在只想快点到学校门口,然后摆脱她,仅此而已。 “哦?” 南荞侧头看看韩稹,她不懂这是什么回答? “稹哥,你有在听吗?” “恩。” “那你不问问我,他是男是女吗?” 这才是南荞最关心的地方,她想知道如果韩稹知道有个男孩说喜欢她,他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是男是女?” 韩稹迎合南荞,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男的,他说什么我害他,结果……” “南荞!” 突然,韩稹停了下来,他看向她浅浅吐了一句,“南荞,我上班挺累的,所以下班以后我想保持安静,可以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觉得南荞太吵。 说完,他戴上耳机继续往前走,没有理会南荞。 “让开,快让开,刹车坏了。” 南荞还来不及难过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呼声。 她转头望去,一个外卖小哥慌慌张张的骑着电瓶车往韩稹的方向开去。 “让开,让开。” 韩稹耳朵里插着耳机,根本听不到外卖小哥的呼喊。 电石火光间,就在那个小哥要撞上韩稹的时候,南荞先一步推开韩稹,那辆原本应该撞上韩稹的电瓶车撞在了南荞的腿上。 “嘶~” 南荞沉吟一声,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当然那个外卖小哥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整个人栽进了路边的花坛,像一只插进淤泥里的牛蛙。 韩稹摘掉耳机,眼前的情景,让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南荞就是这么傻,她是那种为了爱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人。 韩稹走到南荞身边,慢慢蹲下身子,不急不缓的问道:“没事吧?” 南荞摇摇头,她试着起身,可好像有些吃力。 韩稹扶着她坐在旁边的花坛。 他看着南荞突然有些于心不忍的开口道:“下次别这么傻了。” 韩稹的心是肉做的,他会感动,但不会因为感动而爱她。 南荞揉揉腿,冲着韩稹投去一个微笑,“没事,稹哥,你没事就好了。” 韩稹陪着南荞在学校对面坐了一会,蓦然间,他看见一抹俏丽的身影徘徊在校门口。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盛浅暖,在往旁边看看,阿山哥的黑车就在附近。 韩稹明白了,那个癞蛤蟆还是想吃天鹅肉。 南荞见韩稹一直盯着校门口,她刚想说话,他便先她一步说道:“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说完,他就往学校方向走去。 夜太黑,路灯太过昏黄,南荞无法认清让韩稹急匆匆离开的女孩是谁,她看着他们简单的交流然后一同往校门走去。 南荞低下头,她有些害怕,刚才那个女孩会不会是…… 她正打算追上去看看,就见刚才那个外卖小哥站在自己面前。 “小妹,你没事吧?” 南荞摇摇头,等她再向校门望去的时候,韩稹和那个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要不,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外卖小哥也是老实人,他担心南荞有事,更怕这以后万一有什么事,说不清啊。 南荞没理会他,她卷起裤腿,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露了出来。 “天啊,你伤这么重?” 第十一章:不问对错 - 刺骨 - 堰晗 南荞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刚才和韩稹一起进校园的女孩到底是不是盛浅暖,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伤。 “我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 南荞放下裤子想要离开,谁知那外卖小哥也是个执拗的人。 他把正欲起身的南荞按了回去,“小妹,你等等,我车上有药,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外卖小哥常年在外奔波,意外肯定也是经常碰见,所以他们这群人都会在自己的车里备点应急用的药。 见他这般热心,南荞也不忍再拒绝,她朝着北城大学的校门看了一眼,然后失落的收回视线。 南荞不懂为什么她和韩稹认识了十一年可他却还不如眼前这个相识还不到十一分钟的陌生人。 “小妹,可能会有点痛,你暂且忍着点哈。” 外卖小哥拿着碘伏想要帮南荞消毒。 “我自己来,谢谢。” 南荞不习惯随意让陌生人碰触。 碘伏消毒伤口那是堪比以刀剐肉之痛,南荞闭上眼,漂亮的五官都聚集在了一起。 虽然很痛,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忍痛把药涂完。 南荞的坚忍让外卖小哥佩服,他对她竖起大拇指。 “小妹,你真是个勇敢的人,我见你年龄不大,是刚来北城上大学吗?” “不是,我来打工的。” 南荞将药还给小哥,她动了动自己的腿,还能活动,骨头没断就行。 许是见南荞漂亮,又或同是北漂族的相同命运,这小哥硬是强行给自己加了一场人生导师的戏。 他点点头,看着南荞意味深长的说:“小妹,大哥也是来北城打工的,在这个城市你除了努力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加油吧,只要我们有一颗努力奋斗的心,迟早能在这里混出个人样。” 外卖小哥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刚才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吧,恩,肯定是,我看出来,你很喜欢他,不然也不会在危险的时候推开他,真好,你一定是个善良的姑娘。” 南荞笑了笑,“你过奖了。” 她站起身子准备往旁边那个公交站走去,外卖小哥旋即将她拦下。 “小妹,这么晚没有车了,我给你打出租车回去吧,就当我表示歉意。”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那怎么行,我来,你等着。” 外卖小哥的热心让南荞心里一暖,她暗自嘲笑自己是太缺乏关心了吗?不然为什么她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被陌生人感动到。 南荞又往北城大学校门方向看了看,那里早就没有韩稹和那个女孩的身影了。 北城大学女生宿舍楼下,盛浅暖感激的对着韩稹道谢。 “谢谢你,韩稹,如果不是你,我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碰巧而已。” 韩稹给盛浅暖的感觉就是冷冷的,话少,他不像其他男生想尽一切办法靠近她,所以这就会让她忍不住的想去靠近韩稹。 “哦,你为什么这么晚回学校啊,我是去买书了。” 其实最后一句话其实很多余,但在盛浅暖看来又必不可少,因为她潜意识的不想让韩稹多想。 “我去兼职了。” “兼职?” 盛浅暖睁着一双水灵的双眸看着韩稹,“你在哪里兼职啊。” “一家律师事务所。” 盛浅暖抿嘴淡笑,“恩,不错,挺好的,你现在出去实习可以为将来打基础,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嘛。” 看看,这就是盛浅暖和南荞的区别,韩稹想,就是一头猪也知道南荞和盛浅暖该选谁。 他没有再回应,很多事情需要循序渐进。 “很晚了,我走了。” “等等。” 就在韩稹想要离开的时候,盛浅暖突然叫住了他。 她将手机递到韩稹面前主动开口说道:“可以加个微信吗?” 韩稹滞愣片刻,然后点点头,“可以。” 就这样,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韩稹仅仅用了几天时间就做到了很多男生三年都做不到的事。 这就是韩稹,腹黑,奸诈。 地球的另一端,美国,此时是当地时间上午十点三十分,沈暮時坐在书桌前,他看着手里的交换生申请表迟迟没有移开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一如高中时候的南荞,她那时候有没有想过对和错这个问题呢? 沈暮時的思绪慢慢漂回了两年前…… “沈暮時,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就来。” 沈暮時把书整理好,起身走出教室往老师办公室去。 “笃~笃~笃~” “进来。” “林老师,您找我。” 沈暮時站在班主任面前,那林老师一见他别提有多开心了。 “沈暮時,这次月考成绩下来了,你又是年段第一,恭喜你啊。” 对于沈暮時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从他上小学开始就没有考过第二,这么多年了,他都有些厌倦第一了。 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感谢老师辛苦栽培,以后我会更加努力。” “好,好,沈暮時,你照着这个水平保持下去,保送哈佛不是问题哈。” 整个天中都知道,沈暮時的家长对他的期望早就不是什么国内名校了,他要去的是世界级学府。 “好的,林老师。” “恩,你回去吧,对了,把这个排名表发下去,让同学们都看看。” “是。” 沈暮時拿着排名表出了老师办公室,他没有去教室,而是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仔细看这张排名表。 他的大名高高挂在第一,盛浅暖紧随其后,他视线不断往下,终于在倒数的位置看到了南荞的名字。 沈暮時从高一就留意南荞,他记得以前她的成绩一直都在中间位置,为什么不过才短短几个月她的成绩就一落千丈? 南荞的下方是韩稹,他们的名字挨在了一起,南荞,韩稹。 看着他们的名字,沈暮時竟然觉得从字面上看上去竟然好相配。 “叮铃铃。” 上课铃响,沈暮時正欲回教室,突然耳旁传来一阵交谈声。 “嘿,稹哥,你今天上什么课?” “不记得。” “哦哦,我也不记得,哈哈,考试成绩出来了,咱俩又垫底了,你说这万一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呀?” “不知道,我可能去九洲打工吧。” “好啊,我们一起去。” “恩,到时候再说吧,上课了,回教室吧。” 沈暮時听出来了,这段对话就是出自南荞和韩稹,他也终于明白南荞成绩滑落如此快的原因了。 南荞喜欢韩稹,喜欢的可以抛却自己前程。 沈暮時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这件事太过戏剧化。 * “吱吱吱。” 桌上的手机疯狂振动,沈暮時从回忆中抽回,他拿起手机,原来是他爸发过来的微信视频。 第十二章:我有喜欢的人 - 刺骨 - 堰晗 “喂,爸。” 沈暮時接起视频。 “暮時,刚才你们学校老师和我打电话,他说你申请了交换生,你要回国读书?” 屏幕上沈暮時父亲一脸担忧,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儿子这么做的理由。 现在多少人巴不得出国读名校,而他倒好,居然申请回国内读大学。 “是,申请已经下来了,改不了。” 沈暮時的眸光里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为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自毁前程,好好的名校不读,要回国内读航空大学,你怎么想的啊。” 屏幕那头的老父亲早就不淡定了。 “爸,国外的月亮并不比国内的圆,现在祖国发展的也很好,我在这里没有归属感,所以我想回国。” 沈暮時当初选择这么做,自然是把后路想好的,这其中就包括如何说服他那固持己见的父亲。 他从小就没有出国的愿望,一切都是他的父亲在操控着,他早就想反抗了,况且他心里还藏着与父亲过不去的事,就更加不愿意像从前一样听他的话。 再说他这次交换的大学是北城航天航空大学,也是国内知名学府。 沈暮時的说辞在他父亲眼里就是任性不懂事的借口。 “暮時啊,听爸爸的,别做傻事,把申请退了吧。” 蓦然,沈暮時脑海里浮现南荞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都清楚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停顿片刻,他坚定的对着自己父亲说道: “爸,退不了,我已经决定了,下个月我就回国了,我直接去北城,等寒假再回去吧。” 说完,沈暮時利落的切断了视频,后来任凭手机那头父亲如何轰炸,他都无动于衷。 沈暮時是为南荞回国的,有些事,他不想等,韩稹不知珍惜,可他不一样,他知南荞的好。 打开电脑沈暮時将回国的机票订好。 北城,他来了。 韩稹加了盛浅暖的微信,他没有主动找她,若是想了解盛浅暖,他会上另外一个微信。 这天,他一如既往的登那个私密账号,很快,盛浅暖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在吗?” “在。” “最近好吗?你那边天凉了吗?” 韩稹为自己杜撰了一个身份,他谎称自己在国外,三年以来都是如此。 “恩,还行,北城凉了吧。” “嗯啊。” 开篇依旧是索然无味的寒暄问候,韩稹在想他该用什么方式聊一些和自己有关的话题。 他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左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贴在性感的唇瓣上,右手食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击。 韩稹在思考。 许久,他重新坐直身子,回到电脑屏幕前,敲击了几行字。 “上大学这么久有没有遇见心仪的男孩?” 很快,那边回过来一句让韩稹捉摸不透的话。 “有心仪的男人,但不在大学里。” 盛浅暖这句话无疑是给韩稹泼了一盆冷水,她有喜欢的人了?不在北城大学,那很明显不会是他。 沉思了许久,韩稹回了一条消息。 “哦,恭喜你。” 很快,盛浅暖那方有了回应。 “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韩稹不想,一点都不想,他本来就是没有耐心的人,更不可能耐着性子去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做情感专家。 他没有回复消息,合上笔记本电脑,韩稹将头靠在椅子上,放空,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的时候,宿舍大门被用力打开。 顾顺顺和候昊走进来,两人有说有笑。 “老大,今天这场球咱们篮球社赢的漂亮。” “是啊,打的轮滑社那些儿子是落花流水。” “哈哈,就是,就是,今天总算让他们知道爸爸们的厉害了。” 顾顺顺把篮球随意丢在地上,接着从桌上拿起一瓶饮料豪饮起来。 候昊见韩稹也在宿舍便问了一句,“老四,你也在啊。” “………” 韩稹有个毛病,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谁也不理。 见此,候昊一阵尴尬,顾顺顺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弯起拇指,戳了戳韩稹的方向,用唇语说道:“有病。” 候昊不语,他觉得自己作为一舍之长不应该偏向谁,或针对谁,他冲着顾顺顺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算了。 韩稹现在满脑子都是盛浅暖刚才那句话。 他明白人这心里一旦有了人,就是神仙也难进,就像南荞喜欢自己,不论什么男人都走不进她的心里。 这也是韩稹肆无忌惮浪费挥霍南荞感情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她不会走,永远都不会走。 韩稹真的好喜欢盛浅暖,喜欢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 旁边顾顺顺和候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对了,顺子,昨晚你去哪了?” “去开房呗。” 顾顺顺现在对这种事已经完全不遮掩了,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他觉得这是他的荣光。 “啊?又是哪个妹子?女朋友吗?” 顾顺顺摇摇头,“不是,另一个。” “是那个服务员吗?” 候昊觉得像服务员那种阶品的女人应该是最好拿下的,没脑,最容易被顾顺顺这种有钱的花花公子所迷惑。 提起南荞,顾顺顺就觉得自己心绞痛。 本来他也是和候昊一样的想法,好拿下,可谁知南荞就不上道,他的套路对她完全没用。 追了两个星期,愣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顾顺顺夸张的捂着自己胸口,摆摆手,别过头,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莫要问,莫要问,吾之痛,吾之痛啊。” 候昊咧咧嘴,龇龇牙,表示不信,“不就一个服务员嘛,就那么难追?” 顾顺顺干笑三声,“呵,呵,呵,岂止是难追,我现在怀疑她就是一座冰山。” 候昊还是表示不信,“真的?有照片吗?让我看看是什么天仙美女。” 顾顺顺本想直接说没有,可又想馋馋候昊,想到前几天在天悦酒店拍的南荞照片,他这虚荣心一下就上来了。 让候昊看看也好,说罢,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南荞照片,送到候昊面前。 “喏,好看吧,哥看上的女人,就没丑的。” 候昊仔细的盯着屏幕,确实漂亮啊,只是为什么这么眼熟。 “怎么样?老大,快发表你的意见。” 顾顺顺就等着候昊夸他眼光好。 候昊摸着下巴,一脸茫然的称赞道:“恩,好看是好看,但怎么这么眼熟呢?” 顾顺顺不以为意,他把手机放桌上笑道:“老大,你别来这套,你不要告诉我这妹子是你前女友之类的哈。” 候昊摇摇头,那倒不是,他绞尽脑汁的在脑子里回想。 这时,韩稹起身从他们身边经过。 突然,候昊蹦哒跳起嚷嚷道: “我擦,我想起来了,这妹子上次在学校门口找过老四,他们好像是一个地方的人。” 听闻此话,顾顺顺有种被雷劈过的感觉,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候昊的话成功引的韩稹注意,他回头把视线投向顾顺顺桌子上的手机,那上面的照片真的是南荞。 第十三章:欺骗 - 刺骨 - 堰晗 顾顺顺立马回头看向韩稹,“老大说的是真的?” 韩稹点点头。 “那她是你女朋友?” 顾顺顺旋即追问。 “不是,是邻居。” 韩稹不会告诉顾顺顺南荞喜欢他的事。 因为那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还好,还好。” 顾顺顺呢喃自语,他看韩稹也不像是喜欢南荞的样子。 “老四,那你能帮个忙不?我太想泡她了,你可以告诉我她喜欢什么吗?” 韩稹滞愣片刻,摇摇头,“我不知道。” 说完,他便离开宿舍。 韩稹真的不知道南荞喜欢什么,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南荞喜欢自己,至于那些她的兴趣爱好或者喜欢吃什么,韩稹从来都没有留意过。 “切,什么玩意,哼,小哥我还就要追到南荞给他看看。” 顾顺顺现在看韩稹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老二,你对那个服务员难不成动了真心?” 候昊其实不太相信顾顺顺身上有“真心”这种东西。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顾顺顺拿起外套随意搭在肩上,他拍拍候昊的肩膀说道:“我对谁都是真心的。” 此话言下之意就是他顾顺顺从来就没认真过。 天悦酒店。 南荞弯着腰准备给自己换药,突然她手里的纱布被人夺了去。 她立刻抬头,顾顺顺的脸映入她的眼帘,瞧那笑眯眯的小眼睛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我来替你换。” 顾顺顺最近有事没事总是往天悦跑,这里的人都以为他在追求南荞。 “不用,我自己来。” 自从知道他的目的之后,南荞就没把他当成客人,所以她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顾顺顺点点头,得,自己来就自己来,反正他也不会。 看着南荞把碘伏一点一点涂在腿上,顾顺顺的心就跟着痛,他是领教过碘伏的厉害的,那种痛他一大老爷们都觉得难以忍受。 从这点上,顾顺顺是很佩服南荞,这若是换成其他妹子,早就哭哭啼啼撒娇求抱抱了。 看着认真忍痛的南荞,顾顺顺的目光不自觉的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流连。 南荞生的很自然,五官都是纯天然的,也未施粉黛,瞧那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真是忍不住让人想亲一口。 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顾顺顺慢慢靠近南荞,在毫无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亲了她一口。 南荞反应过来,她起身捂着脸看着顾顺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顾顺顺心满意德地看着南荞得意洋洋说道:“宝宝,哥哥亲你一口,就傻了不成。” 南荞觉得顾顺顺是她见过最厚颜无耻的人了,如果现在不是在酒店她一定给他两个巴掌。 “………” 南荞别开眼,正欲起身,顾顺顺一把将她拉住,把一个东西塞进她手里。 “送给你,迪奥口红,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的。” 这是顾顺顺从他女朋友那知道的,所以他在给女朋友买的同时给南荞也带了一支。 “我不要。” 南荞想把口红还给顾顺顺,可人家就没打算要回去。 “不用,哥哥说了送你就是送你,我喜欢你,懂不?南荞,总有一天我顾顺顺会追到你的。” 这些话已经是顾顺顺的标配台词了,他每次都说,而且屡战屡胜,无一失手。 “………” 南荞被顾顺顺这个登徒浪子气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好啦,宝宝,听话收下这个礼物,以后哥哥再来看你,mua~” 顾顺顺转身离开,根本不给南荞任何拒绝的机会。 南荞手里还握着那支口红,半晌,她才回过神,刚想离开,突然又被另一个人叫住。 “南荞。” 多么熟悉的声音,南荞心花怒放地回头看着韩稹问道:“你怎么来啦?” 韩稹没有回答,他把视线移到南荞的右手,那里面还握着顾顺顺送她的口红。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韩稹冷冷开口,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还挺像吃醋的。 “我不认识他,就是上次他来我们酒店吃了一次饭,然后他……我和你说过的。” 南荞确实和韩稹说过这件事,只不过那时候他压根就没听进去罢了。 “喜欢他?” 韩稹又问? 南荞赶紧摇头,“不喜欢,我不认识他,真的,稹哥,你相信我。” 韩稹当然相信她,因为刚才顾顺顺和南荞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他都尽收眼底。 包括,顾顺顺偷亲南荞,也包括他强塞礼物。 “恩,南荞,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顺着韩稹的视线,南荞瞥见了自己手里的口红。 她赶紧松开手把口红放在桌子上,慌忙解释:“稹哥,这东西不是我要的,下次他来我还给他。” 还有下次? 韩稹微微挑着眉头看着南荞冷冽开口:“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扔了?” 虽然韩稹不喜欢南荞,但他也不喜欢其他男人和南荞有什么,他就是这么自私。 南荞为难,这口红她见花姐用过,几百块一支,就这么扔了是不是不太好? 她的犹豫在韩稹眼里成了不舍。 他索性直接上前,拿起那支口红准确无误的投向窗外。 “稹哥,你……” “南荞,我要去事务所了,今天周六会晚下班,可以不用回学校,你和我一起出去住吧。” 韩稹知道顾顺顺对南荞动什么心思,他的东西从来没有人能够抢的走,有些事必须要趁早。 南荞低下头,她想起了上一次的不欢而散,虽然心里有愧疚,可事后想想似乎又觉得还好没成功。 见她不语,韩稹便又说了一句:“有在听吗?” 南荞点点头,虽然她愿意,可还是忍不住的想问韩稹那个问题。 “稹哥,你想和我发生关系是因为你也喜欢我吗?” 女孩子特别看中自己的第一次,南荞也是如此,她可以喜欢韩稹,也可以努力等待让他喜欢上自己,但唯独这个不行,她不想真的稀里糊涂的就交出去。 许是现在出现一个顾顺顺,韩稹没办法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他看着南荞,他不想骗她,但又不甘心被顾顺顺捷足先登,所以他骗了南荞。 “恩,晚上等我吧。” 说完便离开了天悦,南荞颔首低眉,脸上渐渐染上红晕。 第十四章:你在等等也许我会回头 - 刺骨 - 堰晗 想到晚上会发生的事,南荞一个下午都不在状态,她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浅浅的羞涩。 周小娟和南荞一起收拾桌子,她用肩膀碰了碰南荞,“诶,下午来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 周小娟指的不是顾顺顺,她知道南荞不喜欢他。 “不是,目前不是。” 但也许过了今晚就不一定了。 周小娟撅撅嘴,“哎,南荞,说实话我真的挺羡慕你的,你看这么多人追你,厨房小二哥追你,楼下保安阿光也喜欢你,还有北城大学那个每天都来的二世祖,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今天最后来的这个男生,他真的好帅啊。” 周小娟脑海里都是韩稹的模样,他真的从来都不知道世上有男孩子可以长的这么好看。 这是一种连想像都无法想出样子的神仙颜值。 南荞向周小娟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恩,这小妞比马掰掰有眼光。 “那是,他是我同学,以前我们天中的大帅哥。” “南荞,花姐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两人正聊的起劲,突然闯进来一道声音将聊天打断。 “诶,就来。” 经理办公室门口,南荞深吸一口气,敲开花姐办公室的门。 “笃~笃~笃~” “进来。” 南荞推门而入,就见花姐在里面埋头办公。 “花姐,你找我?” “恩,在那边坐一下,等我一会。” “好。” 南荞拘谨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她偷偷窥视花姐的办公室,心中感叹这可真大啊,花姐应该就是世人口中的女强人,无疑了。 她想要是自己哪天也能变成花姐这样就好了。 “南荞,久等了。” 花姐走到南荞面前,坐了下来。 “没事,花姐,你找我什么事?” “两件事,一,鉴于你最近表现良好,我决定让你重新回到包厢服务,并且给你每个月多涨五百元工资。” 南荞一听花姐这话别提有多高兴了,她赶忙道谢。 “谢谢花姐,谢谢花姐。” “恩,不客气,这是你应该得的,继续努力,你年纪还小,机会很多,自己好好把握。” 花姐可以算是南荞的贵人,她从第一眼见这个小姑娘就觉得她大器可成,所以,她愿意提拔南荞,给她更多的机会。 “会的,花姐,我一定努力工作。” “恩,这还有第二件事,就是你和那个北城大学的学生,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但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天悦酒店是公共场合,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带进酒店,眼红你的人很多,你懂我意思吗?” 最近顾顺顺高调追求南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经常有事没事就来酒店,而且点名要南荞服务,这其实已经产生了影响。 南荞咬着唇,频频点头,“懂,花姐,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的。” 彼时,南荞心里真是讨厌死顾顺顺了,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被这样的人盯上呢? “恩,你还有事和我说吗?没有就下去干活吧。” “好。” 南荞今天是白班,她准时五点半下班。 她先回住的地方洗了个澡,然后照例坐半小时公车去给韩稹买他爱喝的奶茶,再辗转到鸿辉律师事务所等韩稹下班。 晚上九点,韩稹准时从事务所出来,南荞欢喜上前,从棉衣里拿出奶茶递给韩稹。 “稹哥,辛苦啦。” “恩。” 这一刻,韩稹的心里是惬心得意的,顾顺顺像舔狗一样巴结的女孩此时正沦为他的掌中之物,所以谁是胜者,显而易见。 “走吧。” 韩稹破天荒的伸出自己的手,南荞开心极了,她像是一个得到主人赏赐的小狗,欢欣雀跃的奔向自己的主人。 韩稹的手很冰,一如他的心,冰冷如铁,任凭南荞怎么捂也捂不热。 两人去了酒店,韩稹要了一张大床房,南荞从大厅一路红着脸,她傻兮兮的跟在韩稹后面。 “滴。” 韩稹用房卡开门,然后将卡插进卡槽,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进来吧。” 韩稹脱掉外套随意的扔在沙发上,他回头看看南荞,“怎么了?” “没…没事。” 南荞挪步进了房间,当看到那张雪白的大床时,她感觉自己脸都快烧起来了。 其实韩稹也并不如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淡定,毕竟是初次,说不紧张是假的。 “要洗澡吗?” 韩稹试图找一些话题,想借此缓解气氛。 “不,不用了,洗过来的。” “恩,好,南荞,来我身边坐着吧。” 韩稹坐在床的边缘,他对南荞伸出手。 两人并排坐着,十指紧扣,房间里安静的可以让他们听见彼此的心跳。 “南荞,你想好了吗?” 韩稹不喜欢勉强,他往南荞身边靠了靠,吻了吻她的脸。 南荞点头,“想好了,稹哥,你呢?你想好了吗?” 那时候的南荞其实还不懂男人和女人在看待这个问题上着实有很大的差异。 “恩。” 他当然想好了,自己对南荞有感觉,对盛浅暖有感情,他把身体给了南荞,把心给了盛浅暖。 “那你还喜欢盛浅暖吗?” 南荞把头轻轻靠在韩稹肩膀上,她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想。 韩稹抬起双眸,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副画,他想到了前几天盛浅暖的那句话。 “我有喜欢的人,但不在我们大学。” 是这样一句话吧,韩稹都有些忘了。 “呵~” 韩稹扬起嘴角,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 南荞抬头不解的看着韩稹,“稹哥,怎么了?” “没什么,南荞,喜欢一个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忘掉的呢?你看你喜欢我,这么多年。” 南荞苦涩一笑,韩稹已经告诉她答案。 她突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韩稹拉过南荞,慢慢凑近她的脸,碰上她的唇。 他吻的很仔细,吻的很认真,大约十分钟后,韩稹放开了她。 两人额头相抵,韩稹亲了亲南荞的下巴。 “南荞,你在等等,也许哪天我就回头了。” 韩稹不知道他的一句无心之言对于南荞来说那就是无边的希望。 霎那间,南荞仿佛看到了阳光,看到了她和韩稹的未来。 “恩,稹哥,我会等你,我愿意等你。” “恩。” 这一次没有意外,一切水到渠成,南荞把自己交给了韩稹。 他们彼此都是对方的第一次。 事后,南荞有些担忧的问道:“稹哥,那个不会有事吧。” 韩稹摇摇头,“不会的。” 他们没有用安全措施,原因很简单,韩稹不喜欢。 “吱吱吱。” 床头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韩稹拿过手机,盛浅暖的信息传了过来。 “嗨,韩稹,晚上好,明天有空一起参加社团活动吗?” 第十五章:把她丢下 - 刺骨 - 堰晗 南荞怔了片刻,然后淡然回了一个“哦”字。 电话那头的马掰掰显然表示不接受,“南荞,沈暮時是去北城上大学啊,北城航空航天大学,你不觉得他是冲着你去的吗?” “不觉得。” 南荞从来不认为她和沈暮時会有什么交集,就像原来在天中几乎所有女孩都喜欢他,可她就是没有任何感觉。 很多人说她对沈暮時是欲擒故纵,是故意借着喜欢韩稹的理由想吸引沈暮時注意。 那时候南荞觉得这句话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话了。 “南荞,我真的觉得沈暮時对你有意思,你说你去了北城那么久,你和韩稹也没进展,不如你和沈暮時在一起啊,我真的觉得他比韩稹好。” 马掰掰在手机的另一端絮絮叨叨,南荞困的眼睛都打不开了。 “掰掰,我不喜欢沈暮時,为什么我要和他在一起?还有,我和韩稹不是没有进展。” 她和韩稹的进展不是一点半点,是直接跳过了很多过程冲刺到了最后一步。 “有什么进展,你说说啊?” “好了,我现在有些困,我想先睡一觉可以吗?” 说完,南荞直接挂了电话,将其扔在一旁,不到三秒自然入睡。 北城大学音乐社团教室里,韩稹和盛浅暖正在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 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聚在一起,自弹自唱,好不热闹。 “韩稹,你会什么乐器?” 盛浅暖看着舞台上一个正在唱民谣的同学,她突然好奇韩稹会不会玩乐器。 “什么都不会。” 他向来不喜欢在人前显摆,就像他其实打篮球比顾顺顺和候昊打的都好,但他从来不和他们一起打球。 “哦。” 盛浅暖有些失望,她很喜欢音乐,尤其喜欢玩音乐的男生,她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吸引她的特质。 他们的对话刚好被音乐社一个喜欢盛浅暖的男生听到了,他带着嘲讽的眼神瞟了一眼韩稹,然后对盛浅暖说道: “浅暖,你怎么把一个不懂音乐的人拉到咱们社团?你这好像有点为难人家哦,一个音乐白痴怎么能融入这个环境。” 说话的男生是北城大学金融系大三的学生,也是这个音乐社的社长。 “学长,你别这么说,每个人擅长的专业不一样。” 盛浅暖觉得那个人说话有些过分了,她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韩稹。 “学长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呀呵,还玻璃心啊?” 那个学长挑事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了,他就是故意的,盛浅暖突然带了一个男人出现,这就让他很不爽了。 要是不着机会戳两下,他哪里甘愿。 “学长,你能少说两句吗?” 盛浅暖也有些不高兴了,她以前还觉得这个社长人品不错,今天一看,她觉得自己错了。 “想听什么?” 猝不及防,韩稹冒出这样一句话,盛浅暖吃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韩稹隐晦浅笑,从那个社长手里夺过吉他,然后清冷说道:“如果没有特别要求,我就随便唱一首歌了。” 盛浅暖点点头,她还没有从震惊里出来。 那个社长明显不信,在他看来韩稹就是装逼,他这把吉他可不是谁都可以驾驭的。 “小子,别逞能,别到时候装逼不成反吃一口屎,我这吉他可是全进口的,你确定你可以?” 韩稹懒理他,拿着吉他上了舞台,他坐在话筒前,认真地调着音。 “你丫的,你要是唱的出一首歌不跑调,我叫你爸爸。” 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辣鸡,敢抢他的风头。 面对那个社长的挑衅,韩稹深邃的眼底充满平静,他依旧低头调音。 他的手指颀长纤细,不像一般男生那样粗黑还长毛,他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指甲剪的平整干净,这样的手弹吉他是最好看的。 不一会儿,韩稹调好音,他拨弄琴弦,开始弹唱。 他选了一首慢情歌,刚开口,盛浅暖就沦陷了。 韩稹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每句歌词从他那无可挑剔的薄唇吐出,都让盛浅暖感觉到温暖。 她以前对韩稹的印象就是停留在,学渣,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这样不好的名词里,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韩稹是这样有独特魅力的一个人。 盛浅暖旁边的那个音乐社长脸上闪过难堪的神情,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整座城市的安慰安静听你后悔”。 韩稹唱出最后一句歌词,他拿着吉他走向盛浅暖。 一首歌结束,完全没有任何跑调,相反在场的很多人听得如痴如醉,他们无一不佩服韩稹。 他来到盛浅暖面前,嘴角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献丑了。” “没有,没有,韩稹,你唱的很好听,真的很好听。” 盛浅暖对着韩稹竖起大拇指,她突然有一种很想重新去认识他的冲动。 她想了解韩稹更多。 韩稹把吉他扔到那个音乐社长手里,冷傲说道:“叫爸爸。” “噗。” 盛浅暖被韩稹的幽默风趣逗的失笑,她突然恶作剧心起,看向那个社长。 “学长,刚才可是你说的,愿赌服输,你可不能抵赖呀。” 那个社长缄默不语,他刚才也是太冲动了,看来以后陌生人的话不能随便信。 “吼~吼~叫爸爸,叫爸爸。” 音乐社里的几个不怕死的牛逼之人开始跟着起哄。 “………” 音乐社长气的是脸红脖子粗,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口袋里的手早已撺成拳头,他刚想出手,就被韩稹先一步发现。 他的拳头还没挥到韩稹脸上,整个人就被对方踹飞出去。 “切~” 现在嘲声一片,大家都觉得这个社长人品不行。 “垃圾。” 韩稹冷冷丢下这一句话,双手插着口袋,离开了音乐社。 盛浅暖跟着出去,她一路小跑努力跟上韩稹的步伐。 两人来到校园里的小湖边,韩稹刚停下脚步,盛浅暖就迫不及待的道歉。 “韩稹,对不起啊,本来只是想让你一起来听听歌,没想到会给你惹事。” “没事,只是以后这种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是,我再也不去了。” 不用韩稹提醒,盛浅暖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去音乐社了。 不过,她偷偷的想,这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让她注意到韩稹这个人。 “恩。” “对了,韩稹,你会弹吉他,为什么刚才要骗我什么都不会呢?你是小时候学过吗?” 盛浅暖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好奇。 韩稹摇摇头,他小时候没有这个条件,吉他是他看会的。 笆鸡老爹年轻的时候是酒吧的吉他手,后来年纪大了,玩不动音乐,才改行开网吧。 以前在延龄巷,他时常拿出来装逼,弹两首,韩稹就是那么看会的,当然后面他也没少摸索。 天空突然漂起白雪,盛浅暖伸手,一瓣雪花漂到她手上,瞬间就融化了。 现在已经是深冬了,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放寒假了。 “韩稹,你寒假回去吗?” “回。”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盛浅暖问这话的时候自然中带着羞涩,自然是因为,她和韩稹都是荆县的人,一起回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羞涩是因为,她自己主动开口邀请韩稹。 盛浅暖的话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韩稹不愿当备胎,他很想问问,她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可,犹豫片刻,他还是没能问出来。 半晌,他薄唇轻启:“好。” 第十六章: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 刺骨 - 堰晗 南荞怔了片刻,然后淡然回了一个“哦”字。 电话那头的马掰掰显然表示不接受,“南荞,沈暮時是去北城上大学啊,北城航空航天大学,你不觉得他是冲着你去的吗?” “不觉得。” 南荞从来不认为她和沈暮時会有什么交集,就像原来在天中几乎所有女孩都喜欢他,可她就是没有任何感觉。 很多人说她对沈暮時是欲擒故纵,是故意借着喜欢韩稹的理由想吸引沈暮時注意。 那时候南荞觉得这句话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话了。 “南荞,我真的觉得沈暮時对你有意思,你说你去了北城那么久,你和韩稹也没进展,不如你和沈暮時在一起啊,我真的觉得他比韩稹好。” 马掰掰在手机的另一端絮絮叨叨,南荞困的眼睛都打不开了。 “掰掰,我不喜欢沈暮時,为什么我要和他在一起?还有,我和韩稹不是没有进展。” 她和韩稹的进展不是一点半点,是直接跳过了很多过程冲刺到了最后一步。 “有什么进展,你说说啊?” “好了,我现在有些困,我想先睡一觉可以吗?” 说完,南荞直接挂了电话,将其扔在一旁,不到三秒自然入睡。 北城大学音乐社团教室里,韩稹和盛浅暖正在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 一群朝气蓬勃的学生聚在一起,自弹自唱,好不热闹。 “韩稹,你会什么乐器?” 盛浅暖看着舞台上一个正在唱民谣的同学,她突然好奇韩稹会不会玩乐器。 “什么都不会。” 他向来不喜欢在人前显摆,就像他其实打篮球比顾顺顺和候昊打的都好,但他从来不和他们一起打球。 “哦。” 盛浅暖有些失望,她很喜欢音乐,尤其喜欢玩音乐的男生,她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吸引她的特质。 他们的对话刚好被音乐社一个喜欢盛浅暖的男生听到了,他带着嘲讽的眼神瞟了一眼韩稹,然后对盛浅暖说道: “浅暖,你怎么把一个不懂音乐的人拉到咱们社团?你这好像有点为难人家哦,一个音乐白痴怎么能融入这个环境。” 说话的男生是北城大学金融系大三的学生,也是这个音乐社的社长。 “学长,你别这么说,每个人擅长的专业不一样。” 盛浅暖觉得那个人说话有些过分了,她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韩稹。 “学长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呀呵,还玻璃心啊?” 那个学长挑事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了,他就是故意的,盛浅暖突然带了一个男人出现,这就让他很不爽了。 要是不着机会戳两下,他哪里甘愿。 “学长,你能少说两句吗?” 盛浅暖也有些不高兴了,她以前还觉得这个社长人品不错,今天一看,她觉得自己错了。 “想听什么?” 猝不及防,韩稹冒出这样一句话,盛浅暖吃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韩稹隐晦浅笑,从那个社长手里夺过吉他,然后清冷说道:“如果没有特别要求,我就随便唱一首歌了。” 盛浅暖点点头,她还没有从震惊里出来。 那个社长明显不信,在他看来韩稹就是装逼,他这把吉他可不是谁都可以驾驭的。 “小子,别逞能,别到时候装逼不成反吃一口屎,我这吉他可是全进口的,你确定你可以?” 韩稹懒理他,拿着吉他上了舞台,他坐在话筒前,认真地调着音。 “你丫的,你要是唱的出一首歌不跑调,我叫你爸爸。” 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辣鸡,敢抢他的风头。 面对那个社长的挑衅,韩稹深邃的眼底充满平静,他依旧低头调音。 他的手指颀长纤细,不像一般男生那样粗黑还长毛,他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指甲剪的平整干净,这样的手弹吉他是最好看的。 不一会儿,韩稹调好音,他拨弄琴弦,开始弹唱。 他选了一首慢情歌,刚开口,盛浅暖就沦陷了。 韩稹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每句歌词从他那无可挑剔的薄唇吐出,都让盛浅暖感觉到温暖。 她以前对韩稹的印象就是停留在,学渣,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这样不好的名词里,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韩稹是这样有独特魅力的一个人。 盛浅暖旁边的那个音乐社长脸上闪过难堪的神情,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整座城市的安慰安静听你后悔”。 韩稹唱出最后一句歌词,他拿着吉他走向盛浅暖。 一首歌结束,完全没有任何跑调,相反在场的很多人听得如痴如醉,他们无一不佩服韩稹。 他来到盛浅暖面前,嘴角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献丑了。” “没有,没有,韩稹,你唱的很好听,真的很好听。” 盛浅暖对着韩稹竖起大拇指,她突然有一种很想重新去认识他的冲动。 她想了解韩稹更多。 韩稹把吉他扔到那个音乐社长手里,冷傲说道:“叫爸爸。” “噗。” 盛浅暖被韩稹的幽默风趣逗的失笑,她突然恶作剧心起,看向那个社长。 “学长,刚才可是你说的,愿赌服输,你可不能抵赖呀。” 那个社长缄默不语,他刚才也是太冲动了,看来以后陌生人的话不能随便信。 “吼~吼~叫爸爸,叫爸爸。” 音乐社里的几个不怕死的牛逼之人开始跟着起哄。 “………” 音乐社长气的是脸红脖子粗,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口袋里的手早已撺成拳头,他刚想出手,就被韩稹先一步发现。 他的拳头还没挥到韩稹脸上,整个人就被对方踹飞出去。 “切~” 现在嘲声一片,大家都觉得这个社长人品不行。 “垃圾。” 韩稹冷冷丢下这一句话,双手插着口袋,离开了音乐社。 盛浅暖跟着出去,她一路小跑努力跟上韩稹的步伐。 两人来到校园里的小湖边,韩稹刚停下脚步,盛浅暖就迫不及待的道歉。 “韩稹,对不起啊,本来只是想让你一起来听听歌,没想到会给你惹事。” “没事,只是以后这种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是,我再也不去了。” 不用韩稹提醒,盛浅暖以后肯定是不会再去音乐社了。 不过,她偷偷的想,这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让她注意到韩稹这个人。 “恩。” “对了,韩稹,你会弹吉他,为什么刚才要骗我什么都不会呢?你是小时候学过吗?” 盛浅暖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好奇。 韩稹摇摇头,他小时候没有这个条件,吉他是他看会的。 笆鸡老爹年轻的时候是酒吧的吉他手,后来年纪大了,玩不动音乐,才改行开网吧。 以前在延龄巷,他时常拿出来装逼,弹两首,韩稹就是那么看会的,当然后面他也没少摸索。 天空突然漂起白雪,盛浅暖伸手,一瓣雪花漂到她手上,瞬间就融化了。 现在已经是深冬了,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放寒假了。 “韩稹,你寒假回去吗?” “回。”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盛浅暖问这话的时候自然中带着羞涩,自然是因为,她和韩稹都是荆县的人,一起回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羞涩是因为,她自己主动开口邀请韩稹。 盛浅暖的话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韩稹不愿当备胎,他很想问问,她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可,犹豫片刻,他还是没能问出来。 半晌,他薄唇轻启:“好。” 第十七章:沈暮時归来 - 刺骨 - 堰晗 韩稹还是放不下盛浅暖,这一刻他好像有些理解那个喜欢他十几年的南荞了。 本来知道她有喜欢的人,韩稹试图想过放弃,可盛浅暖的主动靠近又让他无法将喜欢她这件事抛却,所以有句俗话说的真好。 感情里,谁喜欢的多一点,谁就输了。 南荞输给了韩稹,而韩稹输给了盛浅暖。 南荞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她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在北城这个没有一个亲人的城市,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只剩韩稹了。 南荞拿过手机,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信息都没有,干干净净。 她的心一下跌落在谷底,南荞以为经过昨晚,她能从韩稹身上得到的关心会多一些。 可事不尽然,她和韩稹之间依旧没有任何起色。 南荞点开微信给韩稹发了一条信息。 “稹哥,在干嘛?吃饭了吗?” 屏幕上一片绿条,几乎都是南荞给韩稹发的信息,大多数都是得不到回应的。 发完信息,南荞便起床洗漱,她刚洗脸,就听见手机响了,顾不得手上全是泡沫,南荞直接拿起手机。 “南荞,你好,我是沈暮時,我在北城,你今天有空吗?晚上我想请你吃个饭。” 原来,消息是沈暮時发来的,南荞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加了他的微信。 南荞想了想,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 “沈同学,你好,抱歉,我今天上班,很忙,改日吧。” 发送完毕,南荞点开韩稹的微信,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失落的把手机丢在旁边,继续回到卫生间洗脸。 “滴~” 手机又响了,南荞这回等了等,她在内心祈祷这次一定要是韩稹回过来的消息。 一分钟过后,南荞拿起手机,滑开屏幕,这一看上面的信息,吓得她的手里的手机直接从掌中掉了下去。 南荞不敢相信,沈暮時说他在她所住的公寓楼下。 她跌跌撞撞的奔向窗边,果然在楼下看到沈暮時的身影,他居然还在向她招手。 南荞用力合上窗帘,撒谎抓个现行,报应来的如此之快说的应该就是她。 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她抓着手机就下了楼。 老同学许久未见南荞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沈暮時面露微笑的看着南荞,这个傻姑娘和高中时候的她一点都没变,对自己,她是连一句虚假的客套都不愿意给。 “马掰掰告诉我你在北城工作的地方,我去了那里,你们经理说你今天休假,并给了我地址,就是这么简单。” 南荞微微蹙眉,心里把马掰掰骂了一遍,她早应该猜到是她。 “哦,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吃饭,现在正好是饭点,走吧。” 说完,就转身直接往前走,南荞无奈跟了上去。 两人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到处张灯结彩,节日气氛很浓。 “沈同学,你想吃什么?” 南荞现在只想快点吃完,快点把沈暮時送走。 “我叫沈暮時。” 突然,沈暮時回头,他很认真的看着南荞,然后不厌其烦的向她第N次介绍自己的名字。 骤不及防的转身,让南荞一头撞进沈暮時的怀里。 “………” 南荞闻到沈暮時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她抬头,正好沈暮時也看着她。 “痛吗?” 南荞不语,她退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然后指了指旁边的那家火锅店。 “那个,你吃吗?” 沈暮時看都没看,他只是问了一句,“你喜欢吃吗?” 南荞点点头,她挺喜欢吃火锅的,可是韩稹不喜欢,他说讨厌吃完浑身都是味。 “好,我们就去那。” 两人进了火锅店,南荞是真的饿了,睡了一天,再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她口水都要留了下来。 “慢点吃,小心烫。” 沈暮時夹了一块肉到南荞碗里,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刚从国外回来,时差还没倒好,这突然从清淡无味的西餐转换到这么刺激的中餐,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南荞点点头,爽,太爽了,好久没有吃的这么畅快淋漓了。 她见沈暮時几乎没怎么吃,便问道:“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沈暮時笑笑,“没有,很喜欢吃,你知道在国外,吃一次火锅有多困难吗?我记得华人街上,有一家火锅店排队三小时才可以吃上。” 听他这么说,南荞放心了,难得一起吃餐饭,要是没吃饱就很尴尬了。 “你怎么突然回国啦?国外不好吗?” 南荞还没有自恋到真的会去相信马掰掰的话,以为沈暮時是真的为她回北城的。 沈暮時看着南荞,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是为了你呢?” “来咯,请让让,上菜咯。” 就是这么巧,沈暮時说的话和正要上菜的服务员的话撞在了一起。 南荞急忙去移开盘子,她看上去好像没有听到沈暮時说了什么。 等菜放好,南荞再问沈暮時的时候,他就改了口。 “我回来是因为在国外待的不习惯,而且没有归属感,所以我就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恩,那挺好的,你加油啊。” 两人吃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结账的时候,南荞争着买单,因为她不想欠沈暮時什么,也不想礼尚往来,没完没了,她希望自己和沈暮時的所有交集就到这。 出火锅店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大雪,南荞拢了拢自己的单薄的外套,她今天走的急,穿错衣服,围巾也没戴,脖子空空的,灌风。 见她有些瑟瑟发抖,沈暮時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棉衣披在南荞身上。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拦车,我送你回去。” 脱了棉衣的沈暮時就剩一件单薄的毛衣。 “诶,沈……那个你的衣服,我……” “没事,走吧,刚吃完火锅,太热,衣服就麻烦你帮我拿着吧。” 沈暮時冲进大雪里,站在路边拦车。 今天是平安夜,许多人都出来游玩,再加上下大雪,出租车特别难找,沈暮時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拦到一辆车。 上车的时候,南荞感觉沈暮時在不停颤抖,她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别感冒了。” 说完这话,她不自然的把脸别向窗外,刚才火锅店里,沈暮時说的那句话其实她听到了,只是她不知道,也不想去回应,所以正巧来了一个上菜的服务员,她借那个机会跳过这段尴尬。 还有刚才沈暮時把衣服给她,南荞更加害怕,她的世界里只想有韩稹一个人,什么顾顺顺,什么沈暮時,她都不想理会。 拿出手机,点开韩稹微信,依旧还是杳无音讯。 出租车遇到红灯停了下来,南荞抬头,突然在窗外看到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韩稹,还有,他身边站着的人,盛浅暖。 她不知道盛浅暖在和韩稹说什么,如果可以她想下车去问问。 因为南荞从来没有见过韩稹在自己面前这样开心。 她旁边的沈暮時也看到了窗外的人…… 第十八章:仗着她的喜欢,肆意妄为的伤害 - 刺骨 - 堰晗 南荞仓皇无措地将视线移回车内,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韩稹和盛浅暖他们还是产生了交集。 这个路口的红灯很长,等了三分钟,车都没有通过,就在信号灯跳变绿灯的那一刹那,南荞突然侧过身子想要去开门。 “不要,南荞,别做傻事。” 沈暮時握住南荞正欲开车门的手,“别看了。” 南荞回头看着沈暮時,她泫然欲泣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 “没事,我送你回去。” 南荞真的很怕,万一韩稹和盛浅暖在一起了怎么办? 沈暮時看了一眼窗外,韩稹,他既羡慕又憎恶的人。 回到居住的公寓,南荞拼了命的给韩稹打电话,可他就是不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电话迟迟没有接通。 北城大剧院,韩稹和盛浅暖正在看话剧,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亮一次。 盛浅暖见此有些疑惑问道:“韩稹,你电话一直响,是有什么急事吗?” 韩稹取出手机直接关机,它就是不用看也知道电话是谁打的,除了南荞,这世上没有人会这么烦他。 “没有,无关紧要的人。” 韩稹收起手机,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了舞台上。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在耗尽最后一格电量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的不是“无人接听”而是关机。 南荞没忍住,她跑到北城大学门口等韩稹,她也不想让自己这么歇斯底里,可她但凡有一点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她都不会大雪天穿着单薄的衣服,顶着严寒出现在这里等他。 晚上十点,韩稹和盛浅暖有说有笑地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南荞见到他们之后赶忙迎上前去,她拉住韩稹的手,语气卑微地说道:“稹哥,我给你打了那么电话,你怎么不接。” 盛浅暖看着南荞,她知道了,韩稹口中“无关紧要”的人,原来是南荞。 其实南荞喜欢韩稹在天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盛浅暖向南荞投去一记友好的微笑,然后转头对韩稹说:“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盛浅暖的知趣,在韩稹眼里就是加分项,他喜欢的一直都是这样明事理的女人。 反观南荞,蓬头垢面,除了会不停打电话,跑学校堵人,死缠烂打,她还会什么? “稹哥,我有话想问你。” “恩。” 其实韩稹大约能猜出南荞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关于他和盛浅暖。 “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南荞的样子就是一副吃醋小女友的模样,她以为他们有过肌肤之亲就理所应当的是男女朋友,所以,这话她是有权利问出口的。 正巧,韩稹讨厌的也正是这样的她。 “南荞,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况且我们不过是正常的同学交往,看了一场话剧,难道这也要向你汇报不成?” 韩稹清冷的语气里还藏着些许怒意,南荞知道他生气了。 “不是,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担心。” “我不知道,南荞,我是小孩吗?你与其说担心不如说是监视,我和盛浅暖什么都没有,你满意了吗?” 南荞轻轻眨眼,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因为天冷,鼻涕也这么流了出来,她用手抹去,看着韩稹应道:“我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如果你真的想我满意,那就不要和盛浅暖接触,你愿意吗?” “不愿意,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点,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并不欠你什么也不需要为你去做什么。” “可你说让我等等你,你会回头的不是吗?” 这话就是韩稹昨晚说的,他给了她希望,所以她才愿意去等。 “是,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拼了命的打我电话,限制我的自由,你这样让我怎么回头?” “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韩稹,你将心比心,如果今天是你喜欢我,你看见我和我喜欢的男孩在一起,你又是什么心情?” 韩稹根本就没把南荞的话放在心上。 “南荞,所以你在和我闹什么?就因为我和盛浅暖看了一场话剧,没有理你吗?我和她是同学,又是一起从荆县出来的,难免会有接触机会,如果你真这么不放心,你也考进北大,这样你就可以二十四小时监视我了。” 韩稹的一字一句像一把尖刀插进南荞的心口,考北大?她在为他放弃前途之后,还有什么可能考大学? 南荞难过的蹲在他面前失声痛哭,“韩稹,我的心是肉做的,我是人不是神,我也会伤心,会难过,你为什么要这样肆无忌惮的伤我?你真的以为我不会离开吗?” 曾经韩稹也想过这个问题,在过去的十一年,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她,可她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所以到了后来,韩稹就笃定南荞不会离开。 “………” 任由她发泄哭泣一会,韩稹才将她拉起抱进自己怀里。 他伸手摸着她的后脑勺,语气软化了一些,“南荞,我知道你不会走,你喜欢我已经深入骨髓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再给我一点时间,也许哪天我就会喜欢上你。” 以前,韩稹想让南荞忘了自己,后来他发现如果真是那样好像他心里也会觉得缺少些什么,南荞就像他的备胎,平时不用,但又必不可少。 尤其,他们现在还有了亲密关系,韩稹觉得再不会有一个女孩会像南荞这般对他了。 韩稹不爱南荞,但又不想让她离开。 “乖,不要哭了,我答应你,以后我尽量回你信息可以吗?” 韩稹随随便便的一句安慰就可以轻易将南荞竖起的心墙摧毁,他太了解她了,除非地球爆炸,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离开自己。 南荞抽噎,她紧紧抱着韩稹委屈哭诉:“稹哥,你以后真的别这样对我了行吗?我真的很怕有一天我坚持不下去。” 韩稹笑笑,“不,南荞,你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你看,你喜欢了我十一年。” 南荞苦涩一笑,原来韩稹也知道她喜欢他十一年。 “是啊,所以,稹哥,我想和你一辈子,你给我希望就别再把我推向绝望了行吗?” 韩稹无法答应南荞,感情其实最不可以勉强,他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或许南荞等不来他的一辈子,但现在还不是踢开她的时候。 至少,韩稹还可以腾出一部分的耐心来哄骗她。 “恩。” 南荞不知道韩稹是敷衍,她破涕为笑,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对韩稹百依百顺的南荞。 后来的韩稹才明白,这十一年对南荞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的她是最好哄的,但却忘记了,她也会成长,她也会有人爱,她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韩稹三言两语就把南荞哄好了,这段插曲算是不明不白的过去了。 那时候年轻,韩稹仗着南荞对他的感情,恣睢无忌,任性妄为。 盛浅暖回到宿舍,她就接到自己妈妈的电话。 “喂,妈。” “恩。刚才和同学看话剧去了,没听见。” “什么?表哥回国了?现在在北城念书?” 盛浅暖放下电话,她怎么不知道她表哥沈暮時回国了? 第十九章:廉价的手链 - 刺骨 - 堰晗 盛浅暖和沈暮時是表兄妹,关于这点天中没多少人知道。 那时候在学校好多人意淫他俩是一对,殊不知他们两原来是近亲。 沈暮時的妈是盛浅暖的姨妈,至从他妈过世之后两家就疏远了,这次突然又联系上了,就是因为盛浅暖的妈想让她问问关于沈暮時作为交换生回国的事。 “妈,那等我没课的时候去找找他。” 盛浅暖是行动派,刚挂电话,她就给沈暮時发了微信,两人约好下周六见面。 一个星期是转瞬即逝的事,很快就到了沈暮時和盛浅暖相约的日子。 市中心星巴克咖啡店里,盛浅暖和沈暮時两人相对而坐。 “表哥,怎么突然回来了?你这样姨夫不生气么?” 盛浅暖是了解她那个打鸡血的姨夫的,从小他就倾尽全力的去培养沈暮時,幼儿园就上各种补习班,小学开始就参加国际比赛,总之就是各种鸡血。 沈暮時轻抿了一口咖啡,淡若地回答:“我已经十八岁了,法定意义上的成年,有足够的行为意识可以对自己负责,更何况我根本不喜欢什么金融。” 是,沈暮時从小的目标就是“上天”。 “哦,可你不觉得可惜吗?” 盛浅暖是觉得可惜的,她和沈暮時恰恰相反,她爸妈不鸡血,但她自己很鸡血,高考那会,整个荆县保送的哈佛的名额只有一个,如果她知道沈暮時这么不珍惜,还不如那时候劝说他让给自己。 “没什么可惜的。” 沈暮時看着盛浅暖,突然想到昨天在街上看到她和韩稹在一起的画面。 他随即问道:“你和韩稹在一起了?” 沈暮時印象里的盛浅暖很高傲,他从来都不会想到她会和韩稹走到一起。 “没有,就普通同学,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 盛浅暖摇摇头,“我不告诉你。” 沈暮時倒也不是八卦的人,只是盛浅暖没有和韩稹在一起他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因为他知道南荞在等韩稹。 不过马上,盛浅暖突然又补了一句,“表哥,你觉得韩稹这人怎么样?” “不了解。” 单从他没有告诉南荞他要考北大这件事来说,就是渣男无疑了。 盛浅暖撑着下巴,白皙的手指头在脸上轻点,“我觉得韩稹是个迷,以前我觉得他是学渣,可现在我突然觉得他特别有魅力,如果不是我有喜欢的人,兴许……恩……” 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而且他身边还有个南荞呢。 沈暮時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盛浅暖,他这个表妹他了解的很,因为从小到大的顺风顺水,让她骨子里就透出一种优越感,她向来高傲,能从她口中听到讨论韩稹,已经足以证明那个男人对于盛浅暖来说不是普通同学。 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目的,韩稹不知珍惜,若是他能和自己表妹发生些什么也好,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守护南荞了。 盛浅暖见沈暮時沉默不语,便借口又寻了一个话题。 “对了,表哥,你寒假怎么回去?要一起吗?” “再看吧,不太想回。” 盛浅暖不敢多问,毕竟这是沈暮時的雷区。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沈暮時是再婚家庭,他妈在他六岁那年就被气死了,真是活生生的气死,关键还是当着沈暮時的面。 原因很狗血,他爸的初恋女友回来了,然后不该发生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兄妹俩聊了一会便出了星巴克,刚推开玻璃大门,迎面吹来一阵风。 不巧,盛浅暖被风沙迷了眼,她习惯性的用手揉搓,可沙子粒还在眼里出不来。 “表哥,等等,我眼睛睁不开了。” 盛浅暖叫住走在前头的沈暮時。 “怎么了?”沈暮時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盛浅暖问道。 “眼睛进了沙子,你帮我吹吹吧。” 沈暮時走到盛浅暖面前,他一看,这丫头眼睛被她揉搓的都红了。 轻轻拿开她的手,沈暮時捧着盛浅暖的脸温柔的吹了起来。 “好点没?” 盛浅暖眼泪流了一堆,也不知道是沈暮時吹的有用,还是沙子跟着眼泪流出来了,总之她现在眼睛没有那么难受了。 “谢谢,表哥。” “没事,我正好要打车回学校,就一起送你吧。” “好。” 沈暮時和盛浅暖一起上了车,他们谁都不知道,刚才那一幕恰好落入韩稹的眼里,他不懂他们是表兄妹的关系,所以很自然的就想到了盛浅暖喜欢的人无疑就是沈暮時了。 这一刻,韩稹突然有些自嘲,他嘲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和南荞一样,甚至他还不如她,他喜欢盛浅暖,瞧不起那些舔狗,可事实上他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原来在天中,盛浅暖和沈暮時就经常被人说成天生一对,所以他现在喜欢盛浅暖又算什么? 韩稹心里有些堵的慌,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冲动的想要把盛浅暖拉黑,或许他真的应该回头看看南荞,被爱比主动去爱要轻松很多。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甘心,他自认为自己除了没有好的家世之外,并没有在哪点上输给沈暮時,他既已喜欢盛浅暖这么多年,如果不得到她是不是又对不起他自己呢。 烦闷的思绪缭绕在心头,每每这种时候,韩稹往往想到的都是南荞。 跳过盛浅暖微信,韩稹找到了南荞,他对她向来不主动,但凡他随时随地找她,不论刮风下雨,电闪雷鸣,南荞都会出现。 信息发送完,韩稹起身直接去了之前他们开房的酒店,他现在需要宣泄,沈暮時的出现将他的计划打乱,此时此刻,他需要寻找一个可以让他放空的出口。 所以,韩稹想到了南荞,想到了她的身体。 韩稹到酒店准备开房的时候,恰好碰到周年庆店活动。 “先生,您可以随意挑选一个礼物哦。” 酒店前台服务员眼睛放光的看着韩稹。 是人都爱美好事物,尤其养眼的帅哥谁人不爱,所以前台服务员强行给自己加了一个与帅哥搭讪的机会。 韩稹看着那一排纪念品,他想到自己从来没有送过南荞什么礼物,这些年都是她送自己东西,礼善往来,他也该意思意思。 随手拿起一个礼盒,里面装的是一条一看就是廉价纪念日的手链,韩稹随意将它塞进口袋便上了楼。 南荞赶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韩稹正洗好澡出来,他黑色的短发湿漉漉的随意搭在脑后,上半身姣好的身材展露无余,下半身围着一条白色浴巾。 这样的韩稹看起来非常迷人。 南荞不懂,为什么在这个花花世界,她会对韩稹百看不厌。 “稹哥。” “恩,进来吧,去洗个澡。” 第二十章:韩稹的报复 - 刺骨 - 堰晗 南荞点点头,她进了房间,去了浴室,等出来的时候,韩稹已经躺在了床上。 “南荞,过来。” 韩稹难得温柔的对南荞露出笑容,他承认自己看见沈暮時和盛浅暖在一起的画面受刺激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时候的南荞比盛浅暖可爱多了。 南荞上了床,她现在还不太习惯这样和韩稹这样亲密,顶着一张红透的脸,她就差没把自己整个头埋起来了。 “把手伸出来。” 南荞虽有些惊讶,但还是听话的把手伸到韩稹面前。 只见他从裤子口袋拿出那条廉价手链,直接套在南荞手上。 “这么多年也没送你什么礼物,这个你拿着吧。” 南荞看着手腕上那条手链,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她随即搂上韩稹的脖子,“谢谢你,稹哥。” 这是南荞第一次收到韩稹礼物,毫不夸张的说此时他就是送她一坨屎,南荞都会好好的给它供奉起来。 南荞脸上绚烂的笑容,不免让韩稹又想起了盛浅暖,想到刚才她和沈暮時之间的亲密无间,心口那团强压下来的无名之火,彼时又熊熊的燃烧起来。 韩稹蛮横粗暴地将南荞推倒,毫不顾忌她的感受,他的眼里早已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了。 南荞不知道,这时的她被韩稹当成了盛浅暖,她也不知道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其实是在替另一个人承受报复。 暴风雨结束,南荞没有得到一丝安慰或者道歉。 韩稹下床走进浴室,他打开花洒,任由冰冷刺骨的凉水灌溉他的身体。 他满脑子都是盛浅暖刚才那副春心荡漾的脸,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韩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得不到盛浅暖的欢心。 房间里,南荞坐在床上,她害怕的瑟缩在床角落里,这种疼痛让她害怕。 拖着沉重的身子,南荞举步维艰地走向浴室,她敲了敲门,韩稹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稹哥,我好像受伤了。” 韩稹并未理会,也没有因为刚才的霸王风月向南荞道歉,他沉默寡言穿好衣服,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酒店。 南荞还来不及伤心,疼痛就已经覆盖了她的意识,她看着自己大腿上的血渍有些害怕,胡乱穿好衣服,她下楼直接去了医院。 北城新区妇产科医院,南荞颤抖地缩在角落的椅子上,认真细看,她手里的病历已经被她的手指捏的褶皱不堪。 南荞是第一次来看妇科,她害怕的不得了,自己也不过才十八岁,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不仅没有人陪,还要承受周围人向她投来的异样目光。 这换作任何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都会害怕吧。 “69号南荞,请到一号诊室。” 诊室外的广播重复的念着南荞的名字,她紧紧抱着包,在无数特别的注视下一瘸一拐的走进诊室。 “你好,我……” “叫什么?哪里不好?” 坐诊的是一名四五十岁的女妇科医生,她的态度不是很好,期间她一直埋着头,在一本病历本上书写,头压根就没抬。 南荞咬着嘴唇,难以启齿,第一次看妇科让她紧张的不得了。 “医生,我……” 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那名医生显然不耐烦了。 她抬起头,推推眼镜框,怫然不悦地看着南荞。 公立医院讲究的是效率,每天那么多人看病,几百个号,要是都像眼前这个女孩这样扭捏,那真是不要开门看病了。 “到底怎么了,麻烦你快点,你看看后面还有三百个号。” “好,好。” 南荞艰难地吞咽口水,她鼓足勇气说道:“医生,我那里痛。” 顺着南荞的视线,那个妇科女医生看到了她裤子上的血迹。 也许是南荞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了她,那个女医生态度好了些许。 “你未婚?” 南荞点头,“恩。”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挺严重的,是遇到了什么事吗?需要报警吗?” 女医生从业三十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她第一想法就是南荞可能被强暴受害了。 “不,不用,是我们不小心,他,他是我男朋友。” 南荞说这话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哦,那你坐到后面那个台子上吧,脱一只裤腿,自己找一张纸铺着,我马上来。” 南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这个过程的,她只觉得自己像一条躺在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受到了伤害。 “严重撕裂,回去记得用药,这段时间不要和男朋友同房了。” 女医生把病历还给南荞,公式化的嘱咐了几句,便叫了下一个号。 出了医院,刺眼的阳光直射南荞脸庞,她出现短暂性晕眩,腿间的痛因为上了药已经好了很多。 南荞拿出手机,她想给韩稹打电话,可这不争气的手机直接没电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回天悦。 回去的路上,南荞反复思索为什么今天韩稹会这样失控,他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公交车停在北城大学的时候,南荞往校门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就是望尘莫及。 她把头靠在公交车玻璃车窗上,从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这是从小到大唯一能给她甜的东西了。 南荞拆开包装,将棒棒糖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口腔化开,一瞬间,她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就在这时,她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南荞回头发现了顾顺顺,因为震惊,她竟然有些说不出话。 “………” “傻宝宝,见到哥哥傻啦,本来这就想去天悦找你,没想居然在公交车碰见你,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啊?” 顾顺顺觉得这就是缘分,他平时出门都打车,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想坐公交车,结果就碰到了南荞,你和他说这不是缘分,他都不信。 南荞把头别向窗外,上次韩稹的话她犹言在耳,他不喜欢自己和顾顺顺接触。 公交车摇摇晃晃在坑洼不平的路面开着,顾顺顺时不时的借机故意碰碰南荞,这感觉还不错哈。 突然,他想到了之间来找南荞的目的,赶忙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礼盒递到南荞面前。 “宝宝,新年快乐,圣诞没赶上,喏,新年礼物补上。” 第二十一章:我不许你喜欢他 - 刺骨 - 堰晗 南荞含着棒棒糖,嘴里说不了话,她拼命摇头,表示拒绝,若是让韩稹知道她收了顾顺顺的礼物,恐怕他又会生气了。 顾顺顺侧过身子,直接将南荞的棒棒糖从她嘴里拔出来塞进自己的嘴里。 “恩,甜。” 南荞瞠目结舌地看着顾顺顺,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话,“无耻之徒。” “哈哈哈。” 顾顺顺瞧南荞憋的那股劲就想笑,现在她这样纯情的妹妹真不多了,就算有,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找到了宝,原本他还以为乡下妞没意思,现在他觉得是太有意思了。 顾顺顺把棒棒糖咬碎,嘴里发出“咔嗞咔嗞”的声音。 “哎呦,不就是棒棒糖嘛,改明儿哥哥给你买它一卡车,再不行,吃哥哥的,恩?” 顾顺顺的荤话,南荞听不懂,她只知道自己被这种小流氓缠住是一件及其不幸的事。 南荞转过身不准备理顾顺顺,可人家哪能就这么容易放过她。 顾顺顺扯了扯南荞的衣裳,“宝宝,生气啦?你看看这是我给你买的香水,小雏菊,香喷喷的,来试试。” 说着,这手真去拆了包装,南荞见状立刻阻止。 “我不要,我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你的东西?” “这人不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嘛。” 顾顺顺应承。 “可我不想和你认识。” “我想啊,我说了我喜欢你啊。” 顾顺顺哪里是喜欢南荞,他不过就是想睡她,想的要命。 南荞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你真的别来找我了行吗?我不像你那么有钱,我得上班养活我自己,你总是来酒店找我,我们经理都不高兴了。” 南荞想到上次花姐找她谈话的事,刚好借这个机会和他说清楚。 “你喜欢的人是谁?赶紧给哥哥忘了,不然我不高兴了。” 这话顾顺顺说的是半真半假,其实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不高兴,不过就是想睡她,管她有没有喜欢的人,但顾顺顺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一听她口中说有喜欢的人,他就不爽。 突然,他脑子里冒出来一个人,不会是…… “宝宝,你喜欢的人不会是韩稹吧?” 南荞没想到顾顺顺会知道韩稹,不过转念一想这又是情有可原的事,顾顺顺是北城大学的,韩稹也是,所以他们不是没有认识的概率。 “恩,是。” 南荞大方承认,她希望顾顺顺可以死心,消除戏弄自己的心思,她从来不认为像他这样的男孩会喜欢自己。 “妈了个鸡~” 顾顺顺“口出狂言”,没想到又是韩稹,他上辈子是不是刨了韩稹家祖坟?如果不是,为什么这辈子总是和他干上? “嗞~” 公交车刹车,停了下来,南荞跨过顾顺顺的腿想要逃跑下车,没成想人家眼疾手快,直接把南荞按住,这下她直接坐在他腿上了。 这个姿势尴尬万分,顾顺顺牢牢锁住南荞的纤纤细腰。 “宝宝,我不允许你喜欢他,赶紧给我忘了。” 南荞看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她羞愤地捶了一拳顾顺顺,小声说道:“放开我” “行,那你答应我不许喜欢韩稹。” 顾顺顺又重复了一遍。 “凭什么,你有病吧?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凭我喜欢你,凭我会对你比他对你好。” 顾顺顺这话有赌气的成分,他就是讨厌韩稹,这北城大学政法学院一半的妹子都被他抢了,还有平时在宿舍,整天装高冷,一副谁也入不了他法眼的样子,让顾顺顺十分不爽。 “神经病。” 南荞挣扎想要下车,可司机早就把车开走了。 “是,就神经病,宝宝,我可告诉你,我顾顺顺今天在这发誓,一定要追到你。” “放开。” “不放。” 顾顺顺说着松开一只手去摸南荞的手机。 “你干嘛!” “加个微信好友。” 顾顺顺想不到南荞手机居然没有屏幕锁,他点开微信,直接把自己微信号输入进去,然后点击“添加好友”很快,他就收到南荞发来的验证信息。 “好啦。” 顾顺顺放开南荞,然后义正言辞地对她说:“不许删了我,不然我下次就去天悦强吻你,我会拍视频,我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南荞死死瞪着顾顺顺,她从来没有讨厌过谁,眼前这个男人是第一个。 “混蛋!” 南荞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 “好了,不要生气了,你知道多少人想和我好吗?宝宝,你就和我在一起呗,马上过年了,哥哥带你去广德我老家转转吧。” 南荞白了一眼顾顺顺,这时,公交车到了下一站又停了下来,她用力踩了一脚他,赶紧下了车。 南荞头也不回的跑着,被顾顺顺缠上真的让她特别害怕。 有时候老天爷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南荞想要韩稹的喜欢,可偏偏半路杀出一个顾顺顺。 跑了足足两站路,南荞才到天悦酒店,要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周小娟。 “南荞,你跑啥?” “没…没什么。” 南荞气喘吁吁的摆摆手,因为刚才剧烈狂奔,此刻,她受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哦,今天酒店停电,不营业,花姐说休息半天,你要和我们去逛街吗?” 南荞摇摇头,“我不去了。” 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人情世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周小娟最近和后厨的一个小学徒谈恋爱,人家可能只是客套的问问,她不能这么傻真的就跟着去了。 “小娟,你们去吧,我回公寓休息了,玩的开心。” “恩,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好。” 周小娟说完便和男朋友走了,看着他们恩爱的背影,南荞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真好,也许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小娟喜欢阿光,恰好阿光也喜欢小娟,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总是一味地去追逐韩稹的脚步。 想到韩稹,南荞的目光又暗淡了下来,她感觉今天韩稹和她发生关系,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发泄,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摸摸手上那条韩稹送的手链,南荞转身离开天悦往公寓方向走去。 算算日子,马上就是寒假了,她今天本来是想约他一起回荆县的,可到后来,这事也没说成。 回到公寓,南荞马上开机,微信里除了顾顺顺发了一堆表情图片,其他什么也没有。 点开韩稹微信头像,南荞发了一句话过去。 “稹哥,你吃饭了吗?” 韩稹坐在宿舍,手机发出提示音,他点开,没有意外的南荞头像冒了出来。 他深叹一口气,南荞真的是一个非常无趣的人,除了这样没有营养的嘘寒问暖,他想不出她的灵魂里还有“有趣”这样的东西吗? 第二十二章:渣中之王 - 刺骨 - 堰晗 大概十分钟后,韩稹还是给南荞回了信息,因为他吃不准她会不会又发神经来北大门口堵人。 “吃了,在上课。” 这是韩稹连想都不用去想就百试百成的借口。 放下手机,韩稹疲惫地闭上眼,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厌恶南荞了。 在他眼里,南荞是疯子,一个可以为感情发疯的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傻子,她太可怕了,绝对不是一个合适妻子的人选。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不过这回不是南荞,而是盛浅暖。 韩稹拿起手机,上面的信息是盛浅暖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自习,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若是他没有看见沈暮時,他现在一定会去,可今天…… “咣当。” 韩稹把手机随意丢在桌上,他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刚闭眼假寐,顾顺顺就回来了。 今天是周五,候昊固定回家,卢小平最近家里有事提早请假回了老家,所以宿舍里只剩韩稹和顾顺顺两个人。 因为南荞,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起了微妙的变化。 谁也没理谁,顾顺顺坐在自己桌前,他点开微信,上面一堆信息,不是喝酒蹦野迪的邀请,就是女朋友的发嗲,化妆品出新款,LV出新包,亦或是女性朋友的暧昧相邀,总之,都不是他想等的人。 顾顺顺点开南荞的头像,想看看她的朋友圈,却发现那里是干干净净,她不像别的女孩有自拍,又或者是发些别的,她什么都没有。 “哎~” 顾顺顺长叹一口气,他不明白为什么怕什么来什么,南荞怎么就会喜欢韩稹呢? 手指重重地挠了挠脑门,顾顺顺向南荞发出了视频邀请。 他没有戴耳机,连接视频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在宿舍,南荞不接视频,顾顺顺一遍又一遍地弹,但最后他没等来南荞却把韩稹给恼怒了。 “戴上。” 突然,一条白色耳机扔在了顾顺顺面前,他微微扭头抬起不屑的小眼睛看着韩稹,将他上下鄙视了一遍然后慢悠悠的说道:“我~不~戴~” 顾顺顺是存了心的挑事,他对韩稹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是日积月累,使劲洪荒之力都想喷死他的怨气。 韩稹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开顾顺顺的椅子,他没有防备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顺顺肉腚和硬如磐石的地板“亲切会面”,他有一种鸡蛋碎地,蛋花和蛋清洒了一地的感觉。 “我操你大爷的,韩稹,狗日的。” 顾顺顺起身抡起拳头就想朝他打去,可惜,他根本打不到韩稹,单从身高这一项来说,韩稹一米八五,顾顺顺只有一米八二,这就体现了优劣势。 最后顾顺顺的拳头落在旁边的铁架子楼梯上。 “卧槽,韩稹,你他妈的有种别躲。” 顾顺顺这话接近于废话,哪有人打架的时候不躲,站着那里让人挨打的。 如果真有,那应该是智商的问题。 韩稹因为盛浅暖的事闹的心情也不好,正好,顾顺顺撞上来了,那就权当发泄了。 “顾顺顺,你以为你打的过我?我告诉你,不论从什么方面来说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垃圾。” 韩稹冷傲地看着顾顺顺,他抬起腿直接朝他腹部踹去,顷刻间顾顺顺倒在地上。 他没有停留太久,利落起身,操起旁边的椅子就往韩稹身上砸去。 “去死吧。” 突如其来的椅子让韩稹措手不及,他用手臂去抵挡飞来的椅子。 “咣当。” 椅子摔在瓷砖地面上发出巨响,韩稹的手也因此受伤,他没有想到顾顺顺会这么狠。 “韩稹,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你拽个毛啊,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长的帅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别以为没有你我就追不到南荞,操你妈!” 顾顺顺满口粗话,他裂眦嚼齿,脸红筋涨地看着韩稹,今天老帐新帐一起算。 韩稹冷嗤笑道:“南荞?顾顺顺,你是真白痴还是假聪明,你追她,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你知不知道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喜欢了我十一年,你又知不知道她已经和我发生了关系,你在煞费苦心买礼物追她的时候,我韩稹只需要一句话她就能乖乖脱掉衣服在床上等我,你说你拿什么和我斗?” 有那么一瞬间,顾顺顺的脑袋是空白的,韩稹的话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可能,韩稹,你骗我。” 顾顺顺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顾顺顺,你玩不过我,我就算对她再无情,再过分,她都不可能离开我,而你永远走不进她的心,当然,你对她未必真心。” 是啊,韩稹说的对,自己对南荞又没有付出真心,干嘛把戏演的这么真呢,真到他居然觉得有些心痛。 “所以你把南荞当成了什么?床上朋友?玩弄的对象?” 顾顺顺一直都是花心渣男,他对不起过很多女孩,但他从来都不敢去浪费一个女孩十一年的感情,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输了,因为韩稹绝对是一个比他渣一百倍的渣王。 韩稹没有回应,他的沉默代表他的回答,顾顺顺是男人,他太懂当一个男人没有认真对待一段感情、一个女孩的时候会表现出什么样子。 “韩稹,你太他妈的渣了。” 说完这句顾顺顺跑出了宿舍,他不顾宿管阿姨的狮吼,离开男生宿舍,此时,他心里都在替南荞鸣不平。 跑到学校外面的大排档,顾顺顺叫了一箱啤酒,片刻功夫,箱子就见了底。 “嗝~” 顾顺顺打了一个酒嗝,他的醉态已经显现了出来。 从口袋掏出手机,他点开南荞微信,按住语音不停地给她发微信。 “南荞,你就是个二傻子,韩稹他是渣男你懂不懂。” “他不过就是把你当成鸡,你特么还当成爱情了是不是?” “南荞,你可以给他,为什么不可以给我呢?我至少比他会装啊,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啊。” “草特么的,老子要忘了你~忘了你~” 最后一句他没发出去,屏幕上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 南荞把他拉黑了。 “操蛋!” 顾顺顺把手机往地上一扔,从桌上拿起一瓶啤酒直接吹瓶。 大排档的老板回头看看顾顺顺,然后无奈的摇摇头,现在的大学生啊,看不懂咯。 后半夜,顾顺顺把自己女朋友约了出来,他们去开了房,当然,他也没少放“血”,女朋友话里话外就是要他买东西。 顾顺顺想到了南荞那个大傻逼,被人睡了还要倒贴。 后半夜,他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南荞的样子,但,他也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放弃,趁着没什么感情,赶紧抽身才是王道。 顾顺顺很少为了哪个女孩喝醉,仔细想想,南荞好像是第一个。 第二十三章:南荞挨打 - 刺骨 - 堰晗 一个星期过去了,盛浅暖没等来韩稹的任何消息,他就像在这人海消失一样,杳无音讯。 还有三天就是放寒假的日子,他们不是说好一起回去吗? 北城大学男生宿舍楼下,盛浅暖抱着侥幸能等到韩稹的心态来到这里,她其实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韩稹拿着书朝男生宿舍走来,盛浅暖见状立刻迎上前。 “韩稹,这些天你去哪了,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你不回?” 看看,和南荞如出一辙的话,可为什么韩稹在听到盛浅暖说心里会有悸动,而到了南荞那他只有厌烦。 关键还是人不对,话,本身没有问题。 “有事?” 沈暮時的事他过不去,即便他再喜欢盛浅暖,他也不会低三下四的去乞求什么,他有他的傲骨。 盛浅暖上前一步,将一张火车票递到他面前,“票,我买好了,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回去吗?” 韩稹微提嘴角冷笑一声,“和我一起回去,沈暮時不会不高兴吗?” 表哥?盛浅暖诧异的看着韩稹,“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韩稹对盛浅暖挺失望的,她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想脚踏两只船? 韩稹不语,他绕过盛浅暖从她旁边擦肩而过。 “站住,韩稹,你把话说清楚,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你可以大方和我说,你不愿意搭理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诉我,但得把话说清楚,我盛浅暖最讨厌不明不白。” 韩稹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盛浅暖来到她面前,拿出手机直接给韩稹转了三百块。 “这是车票钱,还给你,韩稹,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也不必这样阴阳怪气地同我说话。” 韩稹轻抬起双眸看着盛浅暖,良久,他才开口:“那天,我在鑫港汇广场的星巴克看到你和沈暮時,你和他之间的亲密我都看在眼里,盛浅暖,你不是傻子,你肯定早就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思,但即使这样我也不会那么下贱沦为你填补空虚寂寞的备胎。” 今天索性都把话说开,韩稹说的没错,盛浅暖确实看出来了,但她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纸,是因为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但另一方面,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拒绝韩稹。 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刚才说看到自己和沈暮時亲密,难道是指沙子进眼睛那事吗? 盛浅暖拉住韩稹的袖子,“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 韩稹冷冷说道。 “误会我和沈暮時的关系。” “………” 这事还需要误会吗? 见他没说话,盛浅暖猜到韩稹肯定是误会了。 “韩稹,沈暮時是我的表哥!” 盛浅暖抓着韩稹的手臂,她睁着一双好看的杏眼看着他,此时此刻她庆幸还好说出来了,不然她就得一直这么被误会下去了。 “表哥?” 确实,对于这个答案,韩稹很意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沈暮時是盛浅暖的表哥,毕竟原来他们在天中是所有眼里的金童玉女。 “是啊,他是我姨妈的儿子。” “………” 滞愣了许久,韩稹才从震惊中回神,半晌,他看着盛浅暖道歉,“抱歉,是我误会了。” 盛浅暖摇摇头,俏皮地冲着韩稹眨眨眼,“没关系,不知者不罪。”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韩稹缠绕在心头阴郁的浓雾终于是消散了,这半个月,天知道他憋的有多难受。 “那还一起回去吗?” 盛浅暖把票递给韩稹,他很快伸手接过,“好。” 上次因为和盛浅暖赌气,所以韩稹答应了南荞同她一起回荆县,现在正主归位,他早就把答应南荞一起回荆县的事忘的九霄云外,他现在满心欢喜的都是盛浅暖。 误会过境,两人谁都没有去捅破那层暧昧的关系,现在,他们依旧保持的还是同学关系。 通过这件事盛浅暖现在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喜欢那个人,而韩稹也在等,他不想她心里在有别人的情况下和自己在一起,他要的是干干净净。 韩稹和盛浅暖关系的恢复,也意味着他对南荞的若即若离重新开始。 南荞对于韩稹来说就是一只宠物,高兴的时候逗一逗,不高兴的时候发泄一通,总之,她在他眼里的存在感很低。 天悦酒店。 南荞站在包厢里,今天酒店接了一个大单,来的人都是港门那边来北城旅游的富太太们,只见她们一个个珠光宝气,珠围翠绕,打扮的花枝招展,惹眼的很。 “哈哈,李太,你这件南衫金丝旗袍可真是好看。” “那当然,这可是我花了十万块专门去找老师傅定制的,据说他的爷爷以前可是给清宫里的太后做衣服的。” “是嘛,难怪,真好看。” 一帮太太们围着那名叫“李太”的人,南荞的目光也不自觉的被那件旗袍吸引了,她想十万块一件衣服能不美吗?不过在她看来这件旗袍也并非是无懈可击。 南荞觉得它下摆的绣花太繁琐了,有些宣兵夺主,抢了上部绣花的风头,给人感觉就是头重脚轻,还有就是款式太普通了点。 当然,这种想法她只能憋在肚子里,这若是讲出去,得罪了人,那才叫傻。 “撕啦~” 就在南荞冥想之际,包厢里传来一声衣服撕裂的声音。 原本嘈杂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开口,南荞顺着那些富太太的视线望去,只见刚才那名李姓太太的脸早已黑成了猪肝色,而她引以为傲,上一秒还在被众人吹捧的南衫金丝旗袍此刻已经裂开一道口子。 位置恰好就是南荞刚才觉得多余的位置。 而破坏那件旗袍的罪魁祸首就是酒店椅子上的一枚钉子。 南荞预感闯大祸了,她赶忙上前,鞠躬哈要道歉。 “对不起,太太。” 其实这不关南荞的事,她又不是后勤部的,哪能知道椅子钉子跑出来的事。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冤有头,债有主,是谁惹的事找谁算,很不幸,南荞冲在前头,她成了李太发泄对象。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南荞的左脸狠狠的挨了一个巴掌。 “嗡~” 有那么一瞬间,南荞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她只能看着那些富太太们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咧咧。 至于骂什么,她听不到。 一分钟过后,南荞恢复正常,她总算听清楚她们骂什么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这件旗袍是你们这些下等人工作一辈子都赔不起的。” 李太是真生气了。 包厢外,花姐听到异响走了进来,她先看了看李太的旗袍,又看了看南荞浮肿的脸。 第二十四章: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 - 刺骨 - 堰晗 花姐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到南荞面前,刚好横在了李太和南荞中间。 “李太,关于这件事我们十分抱歉,这是我们天悦酒店后勤工作的失误,回头我一定好好让他们给您赔礼道歉,现在祸事已经酿成,与其去追究,不如谈谈如何赔偿的事,您说呢?” 花姐在服务行业十几年了,能做上服务部经理也证明她有两把刷子,南荞是她的属下,她不出手,谁出手。 “赔?我这可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件高级定制,你们拿什么赔?” 相比李太的咄咄逼人,花姐就淡定许多。 “拿我们的真心歉意以及诚心来赔,李太,您到了这就是我们的贵客,请放心,一定会有好的解决方案的。” 花姐始终保持从容不迫的样子看着李太,南荞探出头悄悄打量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同时她好像也没有刚才那么怕了。 花姐说的对,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南荞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李太那块破损的裙角。 “呵,说的轻松,我今天可是要穿这身衣服去宴会的,我不缺钱,所以我也不需要你们的金钱赔偿,我现在只要穿着这件旗袍能出席的了晚上的宴会。” 花姐拧拧眉头,李太这个要求听起来简单,可实际却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在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要去哪里寻找可以修补这件旗袍的人,何况她这是定制的,一般的裁缝哪能修的和原来一模一样。 这下花姐也被难住了。 其实赔钱是最容易的解决之道,可无奈对方要的就不是这个。 花姐捂嘴轻咳了一声,然后重新把目光投向李太,“对不起,李太,您看咱们都是想解决问题,您这件旗袍这样金贵,咱们这都是粗人,谁能有这个本事。” “我不管。” 李太抬起手,她看了看手腕的钻石手表,语气冰冷的说道:“还有两个小时我就要参加宴会了,你们看着办吧。” 花姐回头看着南荞,她面色铁青,看来今天这个主不好惹。 “花姐,我有办法,不过我需要有人帮我。” 南荞年纪小,虽然不懂事,但胆子大,她考虑的后续问题没有花姐多,头脑简单,所以想的办法也多。 “你能有什么办法,出去吧,别添乱了,我去找上头领导。” 显然花姐是不信的,南荞不过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这是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多出乎意料的逆袭。 很不巧,南荞的话让李太听到了,而且更不巧的是她的话勾起了李太的好奇心,有钱人最怕的就是无趣,而南荞此时就像李太的玩偶,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女孩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等等。” 花姐叫住正准备走出包厢的南荞,她伸出食指指向南荞,“你刚才说什么?你有办法修补好我这件旗袍?” 南荞回过身,先是对李太鞠了一躬,然后低着头说道:“太太,我没办法把它修补好,但或许我可以让您今天穿着它去参加宴会。” 花姐难堪的把头别向一旁,这小姑娘说的是什么屁话,说了等于没说,人家要的是完整无缺,若是能穿去宴会倒是好办了,随便找个裁缝,缝纫几针,要是事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李太回头朝着那些富太太嗤笑,“哈哈,我怎么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自不量力了?” “是啊,是啊。” “小姑娘,你可别吹牛。” 众太太们跟着附和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南荞,你给我闭嘴!” 花姐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南荞,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这刚出社会的人现在都这么不懂事吗? “好,小姑娘,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今天没给我个满意的结果,我会让你知道胡乱吹牛是什么下场的。” 这李太也是个性情中人,她不是非要穿这件旗袍不可,刚才那么说无非是想发泄,现在没想到让她碰上更有趣的事。 花姐无奈的闭上眼,她真是被这个南荞害死了。 两人走出包厢,花姐劈头盖脸的把南荞骂了一顿,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会因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花姐,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不如您就让我试试吧,也许能成功也不一定啊。” “如果不能成功呢?” 花姐又问。 “那我就离开天悦。” 花姐叉着腰,如果可以她真想原地爆炸,“南荞,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离开天悦,如果真这么简单我还在这里愁个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我,乃至我们整个服务部都要从天悦滚蛋!” 南荞确实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花姐,眼下我们只能往前走,试,或许还有成功的机会,不试那就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 花姐怒瞪南荞,片刻之后,她拿起对讲机,打开开关对着喇叭大声喊道:“周小娟,就近去找一个最好的裁缝来!” 南荞看着花姐笑了。 裁缝到天悦的时候,时间只剩下一个半个小时,李太的旗袍也送了过来,南荞把自己的想法和裁缝说了一遍,两人商量了一会便开始动剪刀。 花姐一直站在一旁,她有一种这一剪刀就直接断了她前途的错觉。 南荞没有什么服装设计的功底,她只能凭感觉和裁缝沟通,她的灵感结合裁缝的实际经验,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师傅,你看,就是这样的款式,咱们可以把破掉裙角的地方缝合成这样。” 南荞拿着手机,她在互联网上找图片,如果找到好看的她就会和裁缝沟通。 “恩,可以,这种工艺比较简单,样子也不错,应该没问题。” 南荞咬着手,双眸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图片,她没有能力去设计,那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窃取别人的成果。 “恩,好,那就这款吧。” 一个半小时之后,李太那件昂贵的旗袍终于改好了。 “花姐,好了。” 花姐根本不敢多看,她也不想看,她的未来现在全在这件旗袍上了。 “周小娟,快,拿去客房部清洗,然后烘干,熨烫,快。” “是。” 终于,两个小时满打满算,南荞把这件旗袍改好了。 她满头大汗的捧着衣服往李太房间走去。 “叮咚~” 第二十五章:化险为夷 - 刺骨 - 堰晗 开门的是李太的朋友,她看了看南荞又撇了一眼她手上捧着的旗袍,然后侧过身子说道:“进来吧。” 南荞捧着旗袍走到李太面前,“太太,衣服改好了,请您试一试。” 李太自然是对南荞不看好的,她不认为这个村丫头能处理好这条裙子,但为了接下来的游戏能玩下去,这旗袍她还是得穿。 不屑地拿起衣服,李太走进更衣间,当旗袍着身的那一刻,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笃~笃~” 南荞紧张的站在门外敲门,她的手心里全是汗液,李太进去太久了,久的让她一度感觉到害怕。 “吱~” 门开了,李太穿着那件金丝旗袍走了出来,所有富太太们都傻眼了,谁也想不到这居然是刚才那件被刮坏的旗袍。 “天呐~” 富太太群里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们都觉得现在这件旗袍比刚才那个样式要更好看,短了一截的裙摆比之前的要显得更加俏皮年轻,而裙摆处繁琐的绣花因为截断的原因现在只有若隐若现的一点点,这样整体看起来就不会那么头轻脚重。 旗袍突显的是一种古典美,但款式太过老沉,没有新意,现在经过这么一改竟然有些现代元素的潮流味道。 古典与现代的碰撞,给人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好看吗?” 李太露着笑脸伸开手臂,在富太太们面前转了一圈。 “好看,李太,我觉得比刚才的款式更好看,更适合你,我保守的说,起码年轻了五岁。” “是啊,是啊。” 周围的太太们跟着附和。 南荞伸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好险,这一关应该算是过了吧。 李太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两万块钱拿给南荞。 “小姑娘,这是给你的小费,另外我很欣赏你的眼光和勇气,将来你一定会成才。” 抱着那沉甸甸的两捆人民币,南荞不停道歉:“谢谢太太,谢谢太太。” “不用客气,你应得的。” 就这样,南荞化险为夷,还给自己挣了小费,不过她没有独吞,她把两万块交给了花姐。 裁缝拿了五千,剩下的五千花姐分给了服务部的其他同事,当然,大头肯定是南荞拿。 “南荞,你很棒。” 花姐拍拍她的肩膀,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是啊,南荞真的很棒,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看错人。 南荞拿到钱后迫不及待地给韩稹打电话,可手机那头总是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消息。 而给韩稹发的微信也是石沉大海。 南荞失望地垂下双眸,她坐在桌旁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眼下就快过年了,她来到北城也有半年了,也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 拿出手机,南荞第一次鼓起勇气给她奶奶打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很快那头就有人接起来。 “喂,哪位?” 一听奶奶的声音,南荞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感觉到喉咙里有东西堵着,无法开口说话。 “喂,喂,说话。” 电话那头的奶奶还在催促,南荞把眼泪咽回肚子里,她深吸一口对着听筒叫了一声“奶奶” “………” 整整一分钟多,手机听筒都没有传来声音,接着她就听到奶奶的哭声。 “你这个死丫头啊,你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想奶奶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 奶奶的话彻底让南荞崩溃,瞬间她秀气的脸庞便布满了泪痕。 “对不起奶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除了道歉,此刻南荞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祖孙俩对着电话哭了十来分钟,还是奶奶心疼电话费想要挂了电话。 “等等,奶奶,我过几天上班的地方就放假了,到时候我回去陪您过新年,您想吃什么,我在北城给您买回去。” 南荞心里一直惦记着回荆县的事,这过年肯定是要回家和亲人一起过,更何况,这些年她都是和奶奶在一起。 今年南荞挣了钱,是可以好好孝顺孝顺她奶奶了。 电话那头的奶奶迟疑了一会没有出声。 “奶奶?” “喂,南荞啊,我是小姑,要我说你今年就别回来了,我今天来就是接奶奶去你爸爸那里过年的,他刚买了别墅,这不,他邀请我们都去过新年,只是你也知道你范阿姨不喜欢你,所以你爸爸也没提让你去的事,为了他们好你还是别回来了,你不是为了那个男孩子追去北城了嘛,那你和他在北城过好了。” “小姑,我……” “好了,好了,不说了,电话费贵着呢,你爸爸的车来了,我们要走了,奶奶有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哈。” “嘟嘟嘟~” 手机那端,南荞的小姑炮语连珠,她甚至不给南荞任何说话的机会,就这么绝情的挂了电话。 这一刻,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感,韩稹失联了,她有家不能回,公寓里的同事都在陆陆续续采办年货兴高采烈准备回家,而她却只能只身一人在这里偷哭。 “吱吱吱。”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抹掉眼泪,南荞按下接听健。 “喂。” “南荞,我是沈暮時,我在你住的公寓楼下。” 南荞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然见到沈暮時站在楼下冲她挥手。 “有事吗?” 南荞的语气有些冷淡,她不懂为什么这个沈暮時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事,你下来我有东西送给你。” 又是什么东西?南荞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那条手链,除了韩稹,她压根就不会稀罕别人的东西。 “不用了,很晚了,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沈暮時不是顾顺顺,怎么说他们原来也是同学,南荞没办法像对付那个皮厚鬼顾顺顺一样对待沈暮時,但她也不想和他过多接触,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冷淡保持距离。 楼下,沈暮時看着手上的盒子,其实那里面装着的是两张车票,回荆县的车票。 本来沈暮時是不打算回荆县的,他妈已经没了,这世上最爱他的人都不在了,那个家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他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前天他爸打电话来说爷爷病了,爷爷很疼他,一直护着他,所以沈暮時不得不回去。 想到南荞也要回荆县,所以他买了两张票,现在她对自己避而不见,沈暮時只好留下一张票。 他把那张票塞进南荞所住公寓的信箱,然后发了一条微信给她,便离开了。 第二十六章:恭喜你啊,怀孕了 - 刺骨 - 堰晗 沈暮時一直到走的那天都没有等来南荞,他不知道那张车票仍旧是安静地躺在信箱里。 眼看马上就要到大年三十了,南荞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韩稹,前几天是电话没有接通,这几天是关机。 期间,南荞还担心韩稹是没有电话费而关机,她替他充了两百块电话费,可仍旧是关机状态。 其实南荞心里已经猜到韩稹多半是已经回了荆县,可她还是不愿相信他会这样把她一个人丢下。 公寓里走的已经差不多了,南荞拿着手机进了厨房,没上班的这几天,她几乎都是靠泡面度日。 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胃里总觉得翻滚厉害,早晨起来还时不时干呕。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她放下泡面冲进卫生间对着洗脸台疯狂呕吐,到后面黄疸水都吐出来了,她感觉自己的胃收缩的难受。 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南荞心里忽然涌现一抹不好的念头,她想自己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因为仔细算算她的“老朋友”已经很久没来了。 韩稹从来不肯做措施,他们也是大致算着安全期同房,所以怀孕的概率不是没有。 南荞慌了,她把手伸进黑发里,整个人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韩稹就在第一个,南荞点击接通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南荞不死心,她又点开微信,不停地给韩稹发信息。 “稹哥,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稹哥,我好像怀孕了。” “稹哥,你是出了什么事吗?你别吓我行吗?你给我回个信息可以吗?” 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发送,可她还是等不到任何回应。 南荞心慌极了,她扶着墙慢慢起身,走出卫生间,回到房间,她害怕的抱着自己缩在床上,如果真的怀孕她该怎么办?生下来吗?还是去做人流? 南荞现在脑子一片凌乱,她将头埋首于膝盖之间,低声哭泣,旁边的手机安安静静,一条信息都没有。 翌日,南荞在经过一个晚上思想斗争之后,她终于决定抱着侥幸心理去医院检查一下,也许她没有怀孕,呕吐只是因为消化不良,而“老朋友”没来是因为月经不调。 早上六点,南荞坐着第一班公交车去了北城新区妇科医院,因为来的早,她排到了第一个。 这一次,南荞学聪明了,她谎称自己结婚了,至少这样她就不会觉得无地自容。 “姓名。” “南荞。” “看什么。” “大姨妈没来。” “近期有同房吗?” “有。” “行,去抽血化验下看下有没怀孕吧。” 流程非常快,妇科医生似乎对着一切都已经见怪不怪了,问完该问的话,南荞拿着医生开的验血单去了化验室抽血。 她其实挺怕抽静脉血的,那么细小的针管就这么把静脉扎破,鲜红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软管流进试管里。 这个过程,南荞一直咬着牙把头看向别处,别看她平时坚强,但也有怕的地方,抽血就是她的硬伤。 “好了,小棉球按压五分钟,半个小时自助机器上取报告。” 抽血护士公式化地嘱咐了几句,便叫了下一个号。 南荞孤零零地坐在大厅里,她时不时地看着墙上的电子钟,心里不停祈祷自己千万别怀孕。 韩稹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微信也没有回过来只言片语,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失踪。 说不失望和难过是假的,但南荞心底仍旧不愿意去相信韩稹是故意这样,她情愿去说服自己他应该是碰到了难事。 比如学校期末考,他的学业繁忙,又或者他舅舅刁难他了,最近他没有心情,等等,南荞替韩稹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唯独没有“故意把她丢下”这个。 “嘀嗒,嘀嗒。” 墙上的钟一分一秒地走着,眼看半个小时就要到来,南荞的心是越发紧张。 时间一到,她就走到自助取报告的机子旁边,将卡往上面一刷,屏幕立刻显示出几个字“报告正在打印中”。 南荞甚至紧张的眼睛都不敢睁开,直到纸质报告完全打印好,她才睁开眼。 那张纸上是一堆她看不懂的数据,什么绒毛膜促性腺激素,什么孕酮,她一概不知,她以为的报告是直接写上怀孕或者非孕。 所以南荞到最后还是得去找医生。 “笃~笃~” 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南荞推门而入,里面正好没其他病人。 “报告出来了,医生。” 南荞小心翼翼地把报告递到医生面前,她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死刑,无期,还是无罪释放,全靠医生那张嘴了。 “………” “噗通,噗通。” 南荞感觉自己的心马上要顺着喉咙跳出来了。 “哦,恭喜你啊,怀孕了。” “咚。” 南荞没站稳,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喂,没事吧,你现在是孕妇要注意安全,高兴过度也不能这样。” 南荞真的不懂这医生是怎么看人的,她脸上哪里看的出“高兴过度”这种表情。 “你最后一次月经什么时候,我帮你算算预产期,准备在我们医院生吗?你现在可以建小卡了,要不今天先去做个B超看看胎儿发育情况,我给你开单子吧。” 那女医生嘴不停吧啦吧啦地说着话,南荞一句也没听进去。 “有在听吗?” 南荞脸色苍白,她拿起那张化验单就想离开。 “病历忘拿了。” “谢谢。” 南荞胡乱将病历塞进双肩包的侧边,匆匆忙忙就离开了诊室。 出了医院,南荞直接去了北城大学,她找不到韩稹只能来他学校找他,可她不知道的是,北大早就放假了,哪里还有学生。 “大叔,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很急的事。” 南荞站在北大门口的值班室和保安大爷死磕。 “姑娘,这学校早就没人了,你去了也没用,学生都放假回家了啊。” 保安大爷说什么也不开门。 “大爷,我朋友在里面上学,他现在手机打不通,我很担心他。” 南荞眼眶里含着泪,挺惹人同情的,可同情归同情,制度归制度,可不能坏了规矩。 保安大爷死死抓着遥控器,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南荞急了,她直接去爬门。 “诶,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快给我下来。” 就在这时,从学校里走出来一个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南荞。 是她? 第二十七章:我是她男朋友 - 刺骨 - 堰晗 候昊记得南荞,而且印象深刻,她就是那个长的特别漂亮的南方女孩,是韩稹的邻居,顾顺顺做梦都想泡的妹子。 “你怎么在这?” 候昊是个热心肠,他见南荞爬门觉得不安全,便直接把她给抱了下来。 “妹子,你这是干什么?” 南荞对候昊有些印象,他好像是韩稹的同学。 “你好,我,我想找韩稹。” “韩稹他早就回老家了,你不知道吗?” 他们宿舍现在就剩候昊了,今天他也是充电器忘在宿舍,所以他回学校来取,外地的那些人早就回家过年了。 南荞趔趄地往后倒了倒,候昊眼疾手快将她拉住,“妹子,没事吧。” 南荞推开候昊,韩稹走了,电话也打不通,她怀孕了,家也回不去,老天爷真是把她往死里整啊。 “妹子,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候昊见南荞面色苍白如雪,这一看就是出了事啊。 南荞没有回应,她转身离开,包里的那本病历刚好从侧边口袋滑了出来。 候昊见状弯腰捡起那本病历,当翻开封面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那肥厚的润唇忍不住地爆了一句:“我操!” 南荞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住的公寓,她扑进被子里失声痛哭,孤独,无助,害怕肆无忌惮地轮番侵蚀着她。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南荞哭的太投入没有听见。 旁边的手机,“韩稹”两个字不停跳跃。 南荞哭累了,当拿起手机准备看时间的时候,她看到了上面韩稹七个未接电话。 抹掉眼泪,南荞赶紧回了过去,在听到韩稹声音那一刹那她哭的像一个孩子。 “稹哥,你去哪里了?我好害怕,你为什么又丢下我?” “南荞,你怀孕了?” “恩。” “怎么办,稹哥,我……” “听着,南荞,这个孩子不能留下,你必须拿掉。” 手机那头的韩稹语气听起来挺着急的,他没有先安抚南荞的情绪,而是直接让她把孩子拿了。 南荞皱起眉头,贝齿咬住下唇,她以为韩稹会告诉她不要害怕,有他在。 “稹……” “你在北城等着我,我马上来。” 这恐怕是韩稹唯一一次对南荞的事这么上心了。 韩稹能不上心吗?他太了解南荞了,她爱自己已经如痴如疯,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高考她敢交白卷,现在她就敢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在韩稹匆匆挂了电话的那一瞬间,南荞好像听到了盛浅暖的声音,隐隐约约,不是很清晰。 她的心“咯噔”一声。 他们怎么又在一起了? 后天就是除夕了,若是要做人流只有明天了,不然就要等到节后,韩稹要求南荞必须在新年之前把孩子拿了。 荆县。 韩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南荞怀孕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每次他都有注意,但想想凡事都有例外,体外也不是绝对安全。 他本来还一度想问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可后来还是忍住了,毕竟这么问真的太伤人了,他了解南荞,这孩子除了他不会是别人的。 “韩稹,出什么事了吗?” 盛浅暖凑近韩稹关心的问道,她刚才听他说“在北城等他”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她很想问是不是和南荞有关。 但终究还是憋住了,盛浅暖有些小情绪,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原本今天是打算和韩稹一起去天中看老师的,可谁知冒出来这样一通电话。 “没事。” 韩稹还没有傻到会把南荞怀孕的事告诉盛浅暖,他现在心情很乱,乱到没有办法同时应付两个女人。 “哦,那我去我外婆家了。” 今天是年三十前夕,他们都会聚在一起,今天是去她外婆家,沈暮時也会去。 “恩。” 韩稹也心烦,现在他无暇顾及盛浅暖,刚才买了明天最早的票准备去北城,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亲眼督促南荞把这个孩子拿掉。 除夕前天,北城下起了大雪,路上积起了厚厚的雪,南荞裹着大棉衣去了医院。 门诊大厅里冷冷清清,平时门庭若市,人满为患的挂号大厅此刻是空空如也。 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正在聊着和新年有关的话题,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你好,我要挂号。” “好,挂什么科。” “妇科。” 南荞把这两个字吐的很轻,她毕竟才十八岁,不是应该看这个科室的年纪。 “哦,看什么。” 挂号的人上下打量了南荞几眼,他们很好奇,一个小姑娘看什么妇科。 “我,人……” 最后一个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手死死地抓着背包的带子。 挂号员撇撇嘴,她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然后用北城方言和对面一个女人说道:“哦呦,造孽勒,大过年做这种事,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开放。” “是呀,是呀,你看,就她一个人来,男朋友也没来,可怜的要死。” 两个挂号员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无视南荞地讨论着她。 南荞虽然听不懂北城方言,但也知道她们是在谈论自己,她把头压的更低了。 “好了,去二楼吧。” “谢谢。” 南荞上了二楼,今天来看病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她。 一听是来人流的,医生露出了和刚才挂号员一样的神情,这大过年的做这种造孽的事谁愿意啊。 “小姑娘,我们做人流要有人签字的,有人给你签字吗?” 女医生态度很不好,说白了,她今天就不想给南荞做。 “有,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 韩稹答应她买高铁票来北城,今天一定会到,所以南荞才这么说。 “哦。” 医生撇撇嘴,“那你先去做术前检查。” “好的,谢谢。” 南荞拿着单子走出诊室,她给韩稹打电话,这回电话是通的,可就是没有人接。 兴许是在出站,没听到,南荞把手机塞回口袋,走进了检查室。 一直到她做完检查,韩稹都没有出现,眼看医院马上就要下班了,南荞急得坐在手足无措。 韩稹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女医生一遍又一遍催促。 “小姑娘,你到底有没有人给你签字啊,没有的话就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时间了好吗?” “有,麻烦再等等,他马上来了。” 女医生白了一眼南荞,“小姑娘,你别骗我行吗?你看看,我等了你两个小时,人呢?真是的,怎么碰到你这样的人,要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 “我……” “有,我就是她男朋友。” 南荞话还未出口,就被人打断。 蓦然,一记清新爽朗的男声从空气中传来,南荞和女医生同时回头。 第二十八章:她在我心里没有那么重的份量 - 刺骨 - 堰晗 南荞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她好看的眉头微微拢在一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女医生率先反应了过来,她把手上的单子递给眼面前的男人。 “那你签字吧。” “等等。” 南荞抓着那只正要签字的手,“怎么是你来了?” 她要等的人不是他,这字也不应该他签。 女医生看看南荞,这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女孩好几个男人? 乖乖,现在女生都这么奔放了? 女医生的心理活动被某男观察的透透的,他翘起嘴角,将南荞搂进怀里摸着她的后脑勺疼惜地说道: “媳妇,你看你,还和我置气呢,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要求你生下这个孩子,你别和我冷战行吗?我同意你出国读书,我错了,媳妇。” 南荞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顾顺顺,你神经病吗?” “是,我要在你平平无奇的人生里,做一颗闪闪发光的神经病,为你添光加彩。” “你……” 女医生看着他们俩打情骂俏,无奈地摇摇头,“好了,都别说了,要闹回家闹,现在我就问一句,这人流还做不做。” 顾顺顺听后故作委屈地看着南荞,“媳妇,要我说别做了,咱生下来吧。” 南荞白了一眼顾顺顺,她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做,我做。” “那就签字吧。” 最后这本该是韩稹做的事,结果是顾顺顺做了。 他送南荞进了手术室,然后一个人坐在走廊里。 手术室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顾顺顺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收敛起来。 他无视墙上的禁烟标识,直接从口袋摸出一包万宝路,抽了一根出来,含进嘴里。 他感觉这一切真他妈的和做梦一样…… 时间退回几个小时以前。 广德市东城区一幢豪华别墅内,顾顺顺正一边和队友吃鸡,一边和女友打嘴炮。 “往前,进攻,快~” “宝贝,mua,老公想你,别急不就一个月时间嘛,马上就见面,回去给你买新款包。” “快,拿下,拿下。” “哪能,我没有在打游戏,爱你,好了,我老母叫我吃饭了。” 摘掉耳机,顾顺顺一门心思盯着屏幕,游戏和女友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吱吱吱。” 这时,书桌上的电话烦人地响了起来,顾顺顺抽空瞄了一眼,见是候昊他便没有多加理会。 这眼看团战就要胜利了,谁有那功夫去接电话。 “进攻,左边,傻X左边。” 顾顺顺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候昊的电话也不响了,不过那厮改发信息了。 “滴。” 顾顺顺屏幕亮了起来,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这一看吓得他直接把手里的鼠标扔了。 “南荞怀孕了,是你的不?” 顾顺顺弃了游戏,打了候昊的电话。 “喂,老大,你发什么神经病,胡说什么呢。” “没胡说,荞妹子今天来学校找韩稹,结果她书包里的病历丢了下来,我一翻开来看,特么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怀孕,我估摸着她一定是来找韩稹帮忙的,毕竟他们是邻居,你老实交代这孩子是不是你的?” “是你大爷的!” 挂了电话,顾顺顺把手机扔在地上,他呈大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滞愣出神。 这孩子当然不是他的,他的小蝌蚪还没超能到靠想就能飞到南荞肚子里,这孩子不用想也知道是韩稹的。 刚才候昊说南荞来学校找韩稹,那说明现在她是一个人。 顾顺顺记得前几天韩稹和新闻系那个盛浅暖一起回老家了。 那个傻女人,她现在一定特别无助吧。 顾顺顺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南荞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口特别疼。 电脑屏幕上出现大大的“GameOver”游戏已经输了,团灭,另一端的队友骂骂咧咧轮番轰炸。 顾顺顺早就没了心情,他拿起外套和手机,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宝宝,你这是去哪啊?” 顾顺顺的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见儿子急吼吼的出门,便搭嘴问了一句。 “有事。” “那早点回来啊。” 老母亲不知道的是顾顺顺这所谓的有事是任性的买了机票去北城。 顾顺顺是找人侵入南荞的手机,获取她手机的定位信息,才顺利的找到她。 抽回思绪,一根烟早已燃尽,顾顺顺把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南荞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 顾顺顺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全是他妈的,索性,他直接关机了,这个除夕他应该会留在北城陪南荞了。 手术室内,南荞躺在手术床上,她是局部麻醉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但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心痛。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韩稹再一次骗了她,她把自己交给韩稹是出于自愿,出事了,她也不后悔,只是她难过的是为什么手术室外的人不是韩稹。 南荞看着手术室的灯,它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刺眼,它很温和。 马掰掰曾经说过:“荞荞啊,但凡我能看出韩稹有一点喜欢你的意思,我都不会这么劝你,在爱情里充当瞎子的人,概率百分之百是悲剧收场。” 不知怎的,南荞想起了马掰掰这句话。 “咣当。” 手术钳和不锈钢铁盘碰撞的声音响彻着安静的手术室,南荞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她只知道她和韩稹第一个孩子马上就要死了。 其实南荞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知道就算她想韩稹也不会允许,但她还是失落为什么他不骗骗她。 道理南荞都懂,她也知道韩稹不喜欢她,否则怎么会让她一等就是十一年,可是他曾经又给过她希望,上学的时候老师说人活着要有希望,只有怀揣着希望才能离梦想更近一步。 所以她一直装着对韩稹的爱走在这跌跌撞撞的坎坷情路上,哪怕是跌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放弃。 青春里爱过的人,哪里是能说忘就忘那么容易的呢? 南荞胆小怯懦,如果她不选择相信韩稹继续走下去,那她这么多年的青春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好了,在床上观察半小时,如果没什么问题等会就可以出院了,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 南荞看着那名女医生把一袋浑浊的血水丢进医疗废物箱,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他还来不及看这世界一眼,就被当成垃圾扔掉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南荞伸手从旁边的台子上拿过手机,滑开屏幕,找到韩稹的号码,点击拨通。 “嘟~嘟~嘟~” 无限循环之后,等来的是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南荞摸着韩稹送她的那条手链,潸然泪下。 “………” “韩稹,你不接电话吗?” 盛浅暖躺下病床上,她的腿被白色纱布缠绕,看样子是受伤了。 确实,她真的受伤了,为了不让韩稹离开荆县,她故意去火车站堵截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做筹码。 盛浅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她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再告诉她,不能让韩稹去见南荞。 “不用了,来不及了。” 是啊,现在已经错过了那班去北城的高铁,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接了电话又能怎么样呢? “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刚才我也是无意间路过火车站,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出去,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才会被车撞到。” 韩稹笑了,他伸手从床头柜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仔细的削了起来。 “对不起”这三个字如果真的有用,韩稹就不会觉得自己欠南荞那么多了。 她的好,他都懂,只是不爱,他亏欠南荞,可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己的感情,偏偏这又是他给不了的,所以如果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很多事,韩稹倒是愿意和南荞说上一句。 他把苹果递给盛浅暖,“吃吧,以后别做傻事,不想我走直接说一声就好,不用牺牲自己去撞车,其实南荞在我心里没有那么重的份量,不值得你这样伤害自己。” 韩稹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他怎么会看不出盛浅暖是故意的,她的那些小聪明他都看在眼里,毕竟喜欢了这么久,不可能看不透一个人。 盛浅暖接过苹果,她眼泛珠光,鼓眼努睛地看着韩稹,有些诧异地说道:“你都知道?” 韩稹点点头,“知道。” “那你会怪我吗?” “不会。” 因为韩稹喜欢盛浅暖,所以他不会去怪她做了什么,哪怕她这样做会伤害喜欢他的南荞,韩稹都舍不得怪她。 这一刻,盛浅暖的心彻底沦陷了,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韩稹。 盛浅暖主动拥抱韩稹,带着哭腔说道:“你在等等我,等我把心里的那个人剔除干净,我想完完整整的喜欢你,好吗?” 韩稹讽刺一笑,看吧,报应来了,他让南荞等她,现在盛浅暖让他等,所以在感情里都是永远都是平衡的。 下午五点,距离除夕还有几个小时,南荞走下手术台,自己出了手术室,她没想到顾顺顺还在等她,那一刻,她所有想骂他的话都咽回了喉咙。 顾顺顺一见南荞出门,便赶紧灭了手中的烟上前去搀扶她,“媳妇,小心。” 这声“媳妇”顾顺顺叫的是极为顺口,他一般很少这么叫别人,顶多高兴喊两句“老婆”,因为在他们家乡“媳妇”其实才是真正意义上妻子的称呼。 南荞白了一眼他,“别这么叫行吗?这没别人,不需要演戏了。” “嘿嘿,我就喜欢这么叫,好听。” 南荞身子虚弱,她没心思和顾顺顺斗嘴。 “好了,今天谢谢你帮我签字,马上要过年了,你赶紧回家吧。” 南荞不知道顾顺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只知道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哪知,她的好意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回什么回,我今年就留北城了,我没钱买机票了,我要和你过年,我帮了你,就当你给我的回报吧。” 顾顺顺一副铁了心要留下来的样子。 “和我过年?” 南荞食指轻点自己鼻尖,“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媳妇,再不走,咱们可就得在医院过年了,来,我背你。” 说着顾顺顺真的在南荞面前蹲下身子,将她背在背上。 “喂,放我下来。” “不放,猪八戒背媳妇。” 顾顺顺背着南荞回到她住的公寓,刚开门,他内心是拒绝进入的,瞧瞧,这住的是什么地方啊,一套不到一百平米的套间内放了这么多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蜗居群租嘛。 “你就住这?” 顾顺顺停在玄关处,一脸不可置信。 南荞见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便暗自庆幸这样也好,现在室友都回家过年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不方便。 “恩,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来的地方。” 南荞说着就要去关门,顾顺顺一把抵住,“等等,谁说我要走,还有我是哪种人,真是的。” 语哔,顾顺顺直接走了进来,“厨房在哪?” “干嘛?” 南荞不解地问着。 “废话,当然是做饭,难不成拉屎吗?媳妇,你真笨。” 顾顺顺转个身就看到了厨房,他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南荞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到现在,韩稹一条信息都没有发来,而本该他做的事,现在却由另一个人完成。 南荞甚至都没问顾顺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厨房里时不时传来响声,隔着顾顺顺的背影,南荞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看见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南荞很累,她靠在沙发上,如果顾顺顺今天没有来,她晚上恐怕又只能靠泡面度日了。 事实上,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连吃泡面都变成了奢望。 伴随一声“卧槽”顾顺顺像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跑出厨房,他抓起南荞的手就往门外跑。 “媳妇,快跑,着火了。” 南荞扭头望去,厨房真的烧起来了,是她太高估信任顾顺顺了吗? 本以为是王者没想到是块废铁。 “跑什么,打119啊。” “对,报警。” 警是顾顺顺报的,消防员不到十分钟就到场了,好在只是烧了厨房,问题不大。 看着烧焦的厨房,南荞欲哭无泪,这让她怎么和花姐解释?又不知道要被扣多少工资了。 顾顺顺觉得自己也很倒霉,特么的,装逼不成反吃一把屎,这种感觉实在太恶心了,本想温情地替她煮一餐饭,结果把人家厨房给烧了。 跌骨,丢脸,弱鸡。 现在是晚上八点,两人都饿着肚子,南荞刚刚人流不方便出门,现在正直放假,外卖小哥也回家过年了,所以顾顺顺只能冒着大雪出门替她去买外卖。 北城大雪纷飞,顾顺顺从南方来,身上只着单薄的外套,他迎着刺骨的寒风逆风而行,冰冷的薄雪拍打在他脸上,这种感觉别提多酸爽了。 顾顺顺发誓,他泡的众多女人当中绝对没有一个是有这种待遇的。 “死南荞,冷死你大爷了。” 顾顺顺抹掉鼻涕,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傻逼之王,不然为什么现在他要为自己讨厌的男人擦屁股。 走进一家快餐店,顾顺顺看了好一会儿菜单,他刚才百度了一下,人流之后不能吃刺激的食物,要有营养的,他翻来覆去都不知道什么适合。 老板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就点个餐吗?又不是做几百万生意。 “先生,需要我为你推荐一下吗?” 顾顺顺叹叹气,挠挠头,他把菜单放下,索性直接说道:“老板,给我来个人流套餐吧。” “啥?” 老板目瞪口呆,啥叫人流套餐? 他只听过流量套餐。 “就是我媳妇刚人流完,你看着给她做些营养的。” “哦哦。” 最后,那老板给炖了一锅鸡汤,炒了一些青淡的小菜,“来,先生你拿好。” “恩,多少钱。” “二百五。” 顾顺顺正准备扫码付款,一听这不对啊,二百五,这特么是巧合还是故意应景骂他啊。 想想自己是挺傻的,好好的豪宅不住,鱼翅燕窝不吃,居然跑来这里伺候南荞,确实二百五。 回到南荞公寓,那货居然睡着了,顾顺顺敲了半天的门,她才来开门。 南荞没想到顾顺顺是替自己买外卖去了,她以为自己骂了他之后他就离开了。 “你……” “我什么我,快来吃饭,花了老子二百五,特么的。” 顾顺顺把外卖拿出来,替南荞和自己各盛了一碗饭,两人低头不语各吃各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想起之前顾顺顺给她发的微信南荞又觉得他是装的。 但不管怎样,他确实帮了她很大的忙。 南荞夹了一个鸡腿送到顾顺顺碗里。 某男窃笑,“嘿嘿,谢谢媳妇,不过还是你吃。” 鸡腿又回到南荞碗里。 “你别这么叫我,我很谢谢你替我做的事,但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 南荞拿着筷子,一粒一粒夹着碗里的米饭,她把头压的很低。 “怎么没必要了?” 顾顺顺放下筷子,好以整暇地看着南荞。 “那天的你发我的微信我都听了,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可我不是随便的女孩,我没办法和你……我喜欢韩稹,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所以你以为我为你做这么多是因为我想睡你?” 顾顺顺歪着脑袋,微挑眉头好笑地看着南荞。 “不然呢?” 南荞迎视反问。 对啊,不然呢?难不成自己喜欢她啊,顾顺顺心中腹诽,也是,他的目的不就是睡她吗? 顾顺顺没有回应,他转了话题,“南荞,我问你啊,你喜欢韩稹多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南荞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些但她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十一年,从七岁他和他舅舅一家搬进延龄巷开始。” “这么久?” “恩。” “那你喜欢他什么?” 南荞认真在脑还里想了一遍,想了很多到最后却只憋出一句:“喜欢他所有。” “切~” 顾顺顺不以为意,“你还不是喜欢他帅,你们女生都爱好看的皮囊,殊不知像我这种有趣的灵魂才是合适的人选。” 南荞心里清楚,她不是喜欢韩稹的帅,颜值绝对没办法支撑她在这场得不到任何回应感情里耗费十一年。 “吱吱吱。” 就在这时,顾顺顺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南荞瞥见屏幕上写着“老母”两个字,不用猜应该是他家人。 “你不接电话吗?” 顾顺顺不语,他不用接也知道他妈打电话来是什么事。 “不用。” 两人各怀心事的吃着饭,现在已经是十点了,马上就要到除夕了。 到楼下扔垃圾的时候,顾顺顺整了一根烟,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喂,哪位。” “您好,是顾顺顺吗?我们是广德东城派出所的,现在您的家人报案你失踪,我们需要和您核实下情况,请告知我您现在所在的具体位置。” 电话那端,派出所的民警吧啦吧啦地说着话,顾顺顺感觉脑壳疼,特么的他妈居然报警了。 和民警解释了十分钟,又和自己爸妈恶斗了半小时,顾顺顺疲惫地挂断电话。 天空还在下雪,垃圾堆旁边正好有一个不知道谁堆的雪人,顾顺顺上前一脚就把那雪人的头踢飞了。 “滚吧!” 刚才电话里,他妈说他奶奶急得高血压飙升进了医院,怎么就这么操蛋呢。 顾顺顺转头,正好看见南荞站在他身后,他不知道她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刚才他和老母的对话,她听了多少。 “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外边凉。” 顾顺顺把南荞推回楼道大厅,她刘海上沾了一些雪花片,他顺手替她扫了去。 忽然,他看到南荞光洁的额头接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道疤,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 “这疤怎么来的?” 南荞低头伸手摸了摸那道疤,这怎么来的,她自己都有些忘了。 “你快走吧,明天就是除夕了,别让你的家人担心。” “那你呢?” 顾顺顺有些忧心的问道。 “韩稹明天就来了,刚才他和我打电话,所以我有人陪。” “………” 顾顺顺咬着牙,目不转睛地看着南荞,So,他现在算什么? 备胎还是舔狗,还是一条背着备胎的舔狗?犯贱且自作多情。 之前他甚至还在犹豫到底是留下来还是回广德,现在看来南荞根本不值得他犹豫。 “南荞,你他妈的就是一个臭婊子!” 骂完这句话,顾顺顺转身离开。 第二十九章:除夕的温暖 - 刺骨 - 堰晗 南荞骗了顾顺顺,其实韩稹没有打电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刚才把顾顺顺和他妈打电话的内容都听进去了。 她才十八岁,看不懂复杂的感情套路,南荞倒宁愿顾顺顺对她是虚情假意。 荆县,延龄巷口。 韩稹和笆鸡坐在他们小时候经常玩耍的河坝上。 “干杯,稹哥。” 笆鸡拿着一瓶雪津和韩稹碰瓶。 “稹哥,你和荞姐怎么样了?她后来去北城你们在一起了吗?” 笆鸡从小就是韩稹和南荞的跟屁虫,所以他对他们的事最了解了。 韩稹提提嘴角,“笆鸡,你问的是哪种在一起?身体还是心?” “额~” 笆鸡语噎,这叫他怎么回答,不等他说话,韩稹自己先开口。 “我把她搞怀孕了。” “卧槽,哥,真的假的?” “恩,真的,不过小孩应该没了。” 韩稹低头拿过一旁的啤酒,咕咚咕咚整瓶下肚。 “那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她是去她爸爸的大别墅了吗?你们在一起了吗?” 笆鸡咽了咽唾沫,小鸡嘴噼里啪啦的问出各种问题。 韩稹扶着额头,摇摇头,“没有在一起。” “那怎么上床了?” “生理需要。” 如果不是从小和韩稹一起玩到大,笆鸡发誓自己现在一定一脚把他踹进护城河。 “稹哥,你太渣了吧,那是南荞啊,不是芳芳美容店那群出来卖的,你怎么可以忍心伤害她。” 关键还把南荞搞怀孕,这是要多狠的心才会做的出来的事。 面对笆鸡的质问,韩稹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自己渣在哪里,他没有胁迫南荞,感情是她自愿被自己浪费的,身体也是她心甘情愿奉上的,他渣什么? “稹哥,你不可以这么对荞姐啊,你忘了你刚进巷子那会,你被黑狗欺负,为了帮你,她和一群流氓打架,头破血流,缝了十三针的事吗?” 笆鸡忍不住提起当年的事,这件事他终身难忘,后来的每个日夜他都在想当时的南荞到底是鼓足了多少勇气,或者换句话说,她是有多喜欢韩稹。 “记得。” 韩稹当然记得…… 那年,韩稹七岁,他随舅舅一家搬进延龄巷的第二个月。 一日,韩稹正准备上学,在去往学校的一条小路上,他被自称巷霸的“黑狗”堵住了。 “站住,小瘪三,你是哪里来的?知道爸爸的名号不?” 韩稹抬眼不屑地看了一眼黑狗,准备绕过去懒得理会这条“狗”。 “呀嗬,这么屌?” 黑狗初中辍学,是一直混迹在延龄巷里的屌丝,平日里就靠收点比他小的孩子零用钱当网费,最近听说搬来一个修车店的,心想着肯定有钱,便找来了。 “让开。” “操,怎么和你爸爸说话的?别他妈的瞎逼逼,识相的话就把钱交出来。” 韩稹哪来的零用钱,他舅舅就是个抠逼,每天除了给他供应一日三餐,什么都不给,哪来的鸡毛钱。 “我没钱。” “放屁,你舅舅修车,每天那么多宝马,奔驰来,怎么就没钱,给老子搜。” 黑狗一声令下,跟着他的那几个小混子把韩稹推到墙上说着就要搜他的身。 韩稹是个硬脾气,他哪里会孬种的给他们搜。 “放开我。” “放什么放,给我搜,搜不到就给我往死里打。” 韩稹挣脱身上的书包,和那几个小混子打起来了。 七岁的韩稹即使打架再牛逼也不可能以一敌几个比他大的人。 很快,他就处在下风,被黑狗他们按在地上狂打。 “住手!” 混乱之中,一记清悦的女声打破了战乱。 “都给我住手。” 韩稹抬头,只见南荞拿着砖头,怒气冲冲地朝他这边走来。 她蹲在韩稹旁边,慢慢地把他扶起来,护在自己身后。 “哟,这不是没爹没妈的南荞嘛,怎么,今天是想上演美女救狗雄?” 南荞抿着嘴,一双倔强的杏眼直愣愣地盯着黑狗。 “黑狗,你别为难韩稹,你要钱去找别人,他没有。” “屁,他没有,他没有你有吗?你有你替他给。” 南荞哪来的钱,她奶奶连撒泡尿都要把小抽屉上锁,她根本拿不到钱。 “我没钱,但也不允许你伤害他。” “那就一起给我打。” 南荞紧紧抓着韩稹的手,她手里的砖头胡乱地乱拍着,别说,还真能挡下两下子,几个小混子被拍鼻青脸肿。 黑狗见状,大爆一声粗口,直接亲自上阵,他从南荞手中夺过砖头就要往韩稹脑门上拍去,几乎就是一瞬间,南荞推开韩稹,本该拍在韩稹头上的砖头拍在了她的脑门上。 殷红的鲜血顺着南荞的眉毛,眼睛,鼻子流到唇瓣上,那几个小混子慌了。 “狗哥,怎么办?要出人命了。” “咣当。” 黑狗把砖头扔在地上,“跑啊。” 韩稹起身扶起南荞,“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最后是韩稹和笆鸡陪南荞去的医院,钱是韩稹偷了他舅舅的钱,那时候他们谁都不懂这种奋不顾身叫做“喜欢”。 * “稹哥,你在想什么?荞姐现在一定特别希望你能陪在她身边。” 笆鸡推推韩稹,他都看不下去了。 “………” “笆鸡,我去了就是给她希望,这不是爱她是害她。” 韩稹明白自己最不应该的地方其实不是对南荞的喜欢视而不见,而是若即若离地给她希望。 有的人,不爱,但也不想她离开,韩稹对南荞就是这样。 “稹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去试一下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荞姐呢?她那么漂亮,人又善良,也许其实你是喜欢她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啊。” “笆鸡,我有喜欢的人。” “她有荞姐好吗?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 都没有,可韩稹就是喜欢盛浅暖,喜欢的不得了。 “稹哥,我真心劝你去陪陪荞姐吧,十一年啊,就算是一条狗也不该在这时候抛下她啊。” 笆鸡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丢下女孩子一个人。 “我给你买票,大年初一就去。” 笆鸡说着就要掏手机,韩稹阻止,“我自己来。” “那你快点啊,帮我带点荆县的桂花糕给荞姐,她最爱吃了。” “恩。” 在笆鸡的劝说下,韩稹终于决定去看看南荞。 “爸爸,原来你和笆鸡在这里啊。” 韩稹和笆鸡同时回头,黑狗手上拿着几串烧烤站在他们后面。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 黑狗把烧烤地给韩稹和笆鸡,脸上尽是笑容,这个称呼是后来无数次干架中韩稹海扁黑狗得来的,本来是私底下叫叫,这后来就成了习惯,一叫就是几年。 “前几天。” “那怎么不去找我,你很久没吃我的烧烤了。” 后来小社会不好混了,黑狗便从良成了良好市民,开了家烧烤店,取了个小媳妇,日子也还算过的不错。 “忙。” “哦,我妈呢,她怎么没回来?” 黑狗口中的“妈”就是南荞,那时候他们小,南荞觉得这样叫特别有意思,所以她私下逼着黑狗这样叫她。 黑狗怕韩稹,他一直以为南荞是韩稹的马子,所以也就这么顺口叫了。 笆鸡看看韩稹,然后把手里的烤串塞进黑狗嘴里,“吃你的腰子吧,哪来这么多JB话。” 韩稹把烤串丢给笆鸡,他跳下坝台,明天就是除夕,怎么说也得过完除夕再去找南荞。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碰到他舅陈勇在门口抽烟,韩稹走过去叫了一声“舅”。 “恩,阿稹回来了,来,这边坐,舅有话和你说。” “好。” 陈勇酝酿了半天才开口说道:“阿稹,前几天我去监狱看了你爸妈,他们挺好的,应该再有个三五年头就出来了。” “哦。” 韩稹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对于他的父母他也没有很深的感情,六岁那年,他俩贪财,搞起了经济诈骗,这一作双双进了监狱,一蹲就是十几年,所以他才会和陈勇长大。 陈勇吐了一口唾沫,用脚摩擦了几下,“阿稹,舅把你养到了十八岁,不容易啊,你看多么精神的一个帅小伙,还考上了名牌大学,厉害啊,舅,骄傲。” 韩稹了解他舅,每当他说一堆屁话的时候,那肯定后面就是对他不利的事。 “恩,我知道。” “咳~” 陈勇重重咳了一声,“哎,你看舅现在也是快五十的人了,修车修不了几年了,你舅妈整天就知道打麻将,幺仔还在上高中,你这每个月还要一千多的生活费,舅感觉真的有点难撑下去。” 所以,重点来了,陈勇要给韩稹断粮了。 这意味着他以后不仅没有生活费,学费也可能没有着落,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了。 “阿稹,有在听?” “恩,我知道了,舅,我这次回来也正要和你说这事,我在北城和室友一起创业,现在有点小成就,以后就不用你操心了。” 所谓创业不过就是借口,他是想创业,但那只是一个想法,就拿最基本的来说,启动资金就是大问题。 陈勇一听韩稹这样说,别提有多高兴啊。 “好啊,好啊,去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你弟弟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不操心了。” 韩稹笑笑,没说话。 “铛~铛~铛~” 悦耳的老钟声从隔壁南荞奶奶的小卖部传来,十二点了,除夕来临了。 这一天举国人民欢庆,家家户户都在庆团圆,帖春联,采办年货,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去过年。 南荞撩开窗帘,楼下小区的孩子们正聚在一起放炮,堆雪人,几个大人在旁边嗑瓜子聊天,有说有笑。 真好,她也想这样,只可惜,眼下能给她温暖的只有手里这杯热水。 顾顺顺走了,韩稹也没来,她还是一个人过年。 打开微信,她小姑刷屏了她整个朋友圈。 拍的都是她那包工头老爸的豪宅别墅,还有一家人聚在一起的画面。 上面配文:“今天一家人都到齐了,开心。” 齐了吗?如果齐了,她算什么?倒真是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南荞成了多余。 其实她对自己身世一点都不介怀,别人说爸妈分开的孩子就等于没救,可你看她不是活的好好的。 可仔细一想又没觉得多好,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孩放弃人生命运转折点,然后千里追爱,变成了笑话,贡献了身体,弄出了人命,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想想也是挺可笑的,对吧。 南荞走到客厅,她今天打算用泡面过年了,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准备看春节联欢晚会。 “今天是团圆的日子,关东塞北川西江南,无论您身在何处,我们都将怀着最大的热诚邀请您共迎新春……” 电视机,主持人悦耳动听的声音频频传来,南荞拿起桌上的泡面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她小姑的朋友圈影响不了她,通过这件事,南荞反到觉得自己成长了,一个人过年可以堪称十级孤独了吧。 而且今天南荞觉得自己特别值得表扬,往年这时候她总是缠着韩稹,而今年,她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给他。 她不找他,他自然也不会找她,多好。 想到韩稹,南荞还是哭了,突然手里的泡面也没有那么香了。 她把手机藏了起来,她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看,其实自己一个人也挺好。 真的挺好,可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刻,所有人在欢庆团圆,只有她,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在这里苦兮兮吃着泡面。 “叮咚~” 忽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了南荞的悲伤,她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探了探。 南荞打开门,“你好,你找谁?” “请问是南荞小姐吗?” “恩,我是。” “哦,这里有一束花还有一个礼物请您签收一下。” 说着那快递哥就把一大束满天星塞进她怀里,外加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等等,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订这些。” “搞错了?没啊,你是南荞吧,订鲜花和礼物的人是一位沈先生,他说是你的朋友。” “我……” “快签收吧,我这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家过年了。” 快递哥也是个急性子,他催促南荞签收了单子,然后便飞奔离去。 南荞捧着花有些不知所措,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着许多棒棒糖。 突然她隔壁的门开了,寻着声音望去,南荞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花姐?” “………” 这是南荞第一次进花姐的公寓,她一个人住,宽敞明亮的套间,和南荞她们住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花姐,你不是回去了吗?” “是啊,又回来了,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 顺着花姐视线望去,南荞看见一张西餐桌上摆着火锅,还有红酒和各色菜品。 南荞点点头,“好啊。” “恩,把花放下吧,男朋友送的?” 南荞摇摇头,“不是,是同学。” “哦,过来吧。” 两人面对面坐下,花姐准备给南荞倒酒。 “花姐,我不能喝酒。” “有什么不能喝的,十八岁了都不是童工了,酒怎么就不能喝了,来,今天过年高兴陪姐喝点。” 说着她把酒杯送到南荞面前,“喝。” “花姐,我真的不能喝,我刚人流完。” 南荞低着头,小声地把缘由说了出来,花姐拿着酒瓶正准备倒酒的手愣了片刻。 “这样,那就喝椰汁吧。” 花姐没有三八地去问南荞为什么做人流,别人不想说的事,她从来不多问。 “恩,好。” “来,干杯,新年快乐。” 花姐仰头把满满一杯红酒吞入腹中。 南荞跟着喝了半杯椰汁,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花姐,她不懂前几天花姐回老家过年,今天怎么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 “吃,多吃点。” 花姐一个劲的给南荞夹菜,这和平时的她很不一样。 “谢谢花姐。” “咕咚咕咚。” 南荞吃菜的功夫,花姐又一杯红酒下肚,接着她就看见花姐眼里闪着泪光。 “花姐,少喝点。” 南荞放下筷子,伸手去阻止花姐正欲倒酒的手。 “没事,这点酒不算什么,南荞啊,谢谢你陪姐姐过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你将来肯定有出息,当然除了这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的眼睛长的特别像我女儿。” 这是南荞第一次听花姐提起自己的私事,她一直以为她是大龄未婚女青年,没想到都有女儿了。 “那你怎么今天没和她一起过年呢?” 花姐笑笑,“别提了,她爸不让我见她啊,买了一堆新衣服都给我烧了,那个畜牲明明是自己出轨,还要和我争夺女儿抚养权,把对婚姻不忠的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害我成了全村的笑话,你看看,现在我有家不能回,惨不惨?” 花姐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事,也许她真的是喝醉了,不然哪能这么卸下防备,推到心墙地和南荞说着她的秘密。 南荞没想到花姐有这样坎坷的经历,她一直以为在认识的人里自己是最惨的一个。 “额,花姐,你没想过为自己辩驳吗?” “辩个屁,老娘现在就算再有钱为抵不过那无赖的一家,南荞啊,男人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真的,你看我为他付出那么多,未婚先孕,顶着所有流言蜚语嫁给他,为他去了半条命生孩子,甘心做全职主妇,孝顺他父母,照顾孩子,结果他呢?他去搞女人,最后还要联合他父母一起打压我,南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一家人。” 辛酸悲切的往事让花姐模糊了泪眼,她拿起旁边的红酒瓶直接罐了起来。 “花姐。” 南荞不知道如何劝她,自己没有结过婚,也没办法感同身受,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做一名合格的倾听者。 “真的,南荞,作为女人一定要自立自强,男人,说话的嘴,骗人的鬼,他们都是喂不饱的狗,你为他做再多,到头来都抵不过外面女人的甜言蜜语,她们只要发发嗲,张张腿,原来和你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男人就找不着北了,他们会无情的把你抛弃,抛弃!” “咣当。” 说到动情处时,花姐重重地把酒瓶子摔在地上,瞬间玻璃瓶就碎成了渣。 “南荞,你知道吗?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迪奥999,也不知道什么爱马仕皇家系列,我只知道一个劲的背着孩子下地干活,种菜,卖菜,我努力挣钱想着去县城买房子,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畜牲迷恋上女主播,一个晚上打赏她十万块,哈哈哈,那十万块是我的脚被多少只蚂蝗吸了血,我的孩子多少次从背上滚下来才换来的,结果他就这么拿去糟蹋了,你知道吗?如果当时他是一只鸡,我真的就这么剁了他。” 南荞根本想不到花姐还有这份遭遇,原来真的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帆风顺的。 抹掉眼泪,花姐调整了状态,“所以南荞,记住姐姐今天的话,一定不要对男人太好,他们天生犯贱,你越好,他们越不知珍惜,你要做的就是自己强大起来。” 多么发自肺腑的箴言警句啊,可惜那时南荞还小,还未经历所以她也只是把这些当作花姐的醉话来听。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十一点,直到花姐抗不住昏睡过去。 南荞把花姐扶上床,替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然后又回到客厅把残局收拾了,这才回到自己住的套间。 一进门,手机就响了,电话是沈暮時打来的。 想到刚才的花和礼物,南荞觉得不论怎样她都应该和沈暮時道谢,犹豫片刻,她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沈同学。” “南荞,你终于接电话了,我还担心你出事。” “没事,刚才和我们经理一起吃饭,手机没带。” “恩,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着,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在南荞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沈暮時忽然说道: “南荞,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满天星吗?因为我想和你一起看烟火,可你在北城,我在荆县,我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祝福你新年快乐,这满天星就像是花团锦簇的烟火在绚烂绽放的那一刻幻化为的满天繁星,愿你今后的生活如那些星星一般耀眼璀璨。” 多么梦幻而又美好的解释,想来这些话也只有沈暮時说的出来了。 良久,南荞才回应道:“谢谢你,沈暮時。” 挂断电话,刚好一簇烟花冲向天际,昏暗的夜幕被火光点亮,除夕的夜晚,北城烟火锦簇,满地余烬。 南荞很庆幸自己并没有完全被遗忘,马掰掰给她发了红包和新年祝福,她把自己的压岁钱分了南荞一半,这让她觉得就算没有亲情,友情一样能温暖她,沈暮時突如其来的浪漫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身处绝望,花姐的推心置腹让她知道其实成年人的世界都不容易,原来生活好像并没有那么糟糕。 第一次,南荞没有在这种特别重要的日子打扰韩稹,她把手机放在一边,伴着新年的钟声沉沉睡去。 第三十章:他的糖浆是你的砒霜 - 刺骨 - 堰晗 午夜十二点,微信上各种新年祝福如排山倒海的浪翻涌而来。 “新年快乐。” “沈同学,新春大吉,阖家欢乐。” 看到“阖家欢乐”这四个字的时候,沈暮時原本还面带微笑的脸忽然沉敛了下来。 自从他妈离世,他沈暮時早就没什么阖家欢乐可言了,现在这个家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客栈。 窗外烟火不断,沈暮時轻抬双眸望向远方,好看的菱唇缓缓开口:“妈,新年快乐。” “………” 六岁那年很普通的一个中午,沈暮時从外婆家回来,刚进门就看见他妈廖娟一脸憔悴地坐在沙发上。 “妈妈,我回来了,你看这是外婆给我买的激光枪,笃笃笃~打坏人咯。” 六岁的沈暮時和所有男孩子一样,贪玩调皮。 廖娟慢慢地把头抬起来,她的眼里含满了泪水,“暮時,你回来了啊。” 廖娟的声音气若游丝,看上去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沈暮時年纪虽小,但也看出自己妈妈的不寻常。 “妈妈,你怎么了?” 沈暮時说着就把手搭在廖娟的额头上,学着平时自己发烧时廖娟照顾他的样子。 “妈妈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妈妈厌倦了这人间的生活,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廖娟脸上挂着笑,但这笑容让沈暮時害怕。 “呜呜呜呜,妈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爸爸呢?我要找爸爸。” 什么人间,什么厌倦,他听不懂,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害怕。 一提到“爸爸”这两个字,廖娟的情绪就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不要提这两个字,他不配当你爸爸,他就是个畜牲,暮時,记住一辈子都不要原谅他。” 廖娟死死抓着沈暮時的手臂,她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嘴里停地骂骂咧咧。 沈暮時害怕的要命,他甚至红了眼眶,“妈妈,呜呜呜,妈妈,我怕。” 廖娟放开沈暮時,然后将头仰在沙发背上,她目光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的白炽吸顶灯,嘴里反复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我那么爱你,畜牲,你就是畜牲。” 沈暮時听不懂他妈说的意思,他只知道傻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哭,嘴里不停喊着:“妈妈。” 没一会儿,他便看到廖娟闭上眼,然后她的七窍分别有血流出来,那样子真的很像恐怖片里的鬼。 “妈妈,妈妈。” 再后来,任凭沈暮時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唤,廖娟都没有醒过来。 就这样,沈暮時的妈死了,有人说是气死,有人说是服毒。 从此,沈暮時的世界里多了一个悲伤的日子,每年三月三十,他妈妈的忌日。 没隔多久,不到一年吧,他爸爸给他娶了个新妈妈进门,沈暮時很自然的联想到他爸和那个女人就是间接害死他妈的凶手,从此他就恨上了他爸爸还有那个永远无法替代他妈的女人。 每到沈暮時妈妈忌日那天,他就会找个地方偷偷摸摸地哭。 那时候他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平时他喜欢一个人在广播室,这里没有人打扰。 这天恰逢沈暮時妈妈的忌日,他在整理文稿的时候发现了一篇某个作者祭奠自己母亲的文章,句句扎心的文字文句让他终是再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 现在是放学想来也没有什么老师学生会经过这里。 于是乎沈暮時放肆地匍匐在桌上抽泣,他真的很想廖娟。 哭了大概有一会,他听到有人敲窗户,沈暮時赶紧抹去眼泪轻轻推开窗户缝,是她? “同学,你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窗外站着的人正是南荞,那个时候沈暮時已经注意到她了,正因如此,他会想多和她说几句话。 “恩,我还好,谢谢,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所以我……” 本来这种事对于一个高一的男生来说是最隐晦的,真没有什么人会把这种事挂嘴边,但如果对方是自己在意的人那又不一样了。 “哦。” 窗外的南荞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沈暮時就看见她递了一根柠檬味的棒棒糖进来。 “别伤心了,请你吃糖,我难过的时候只要一吃棒棒糖就没事,你试试,还有我奶奶说,其实离开的亲人并不是真的离开我们,而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待在我们身边,你加油振作起来吧,兴许你妈妈就在旁边看着呢,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伤心。” 这是沈暮時印象里南荞和他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他承认她的话真的温暖到他了。 握着那根棒棒糖,沈暮時第一次知道南荞喜欢棒棒糖,后来他一直把这个记在心上。 * “暮時,怎么还没睡?” 蓦然闯入的一个人将沈暮時的回忆打断,她就是他最讨厌的人之一,夏洁英,沈东海的新欢,气死他妈的罪魁祸首。 夏洁英捧着一杯牛奶站在沈暮時旁边,她的不请自来让沈暮時心生厌烦。 “没有人教过你进人家房间要敲门吗?”沈暮時的语气冷如十二月的寒霜,他对待夏洁英一向如此。 “我敲了,只是半天你都没有回应,我担心你出事,所以就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理由很充分,可人不接受。 “滚出去。” “沈暮時,怎么和你夏阿姨说话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知什么时候,沈东风也走了进来,他无框眼镜后面藏着的是一副怒意横生的阴眸。 “没什么态度,爸,我累了需要休息。” 沈暮時不会去对沈东风发脾气,他是他爸,从小他的品格教养让他还没办法做到在自己父亲面前放肆的地步。 他讨厌他们,但却从来都没有很过激的行为。 “你!” “好了,老沈,孩子要休息就让他休息吧,咱们出去吧。” 夏洁英一手拉着沈东风,一手把牛奶放在桌上。 “暮時,牛奶在桌上,别忘了。” 两人出了沈暮時房间,沈东风看着气还没消。 “阿英,你别太惯着他了,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想退学就退学,想干嘛就干嘛,说话目无尊长,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他还是我沈东风的儿子吗!” 沈东风在一所中学当书记,他言语之间都透着一股正派,儿子和工作是这一生让他骄傲的两样东西。 “少说两句,孩子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夏洁英很为沈暮時说话,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很向着他,她可以说是一名很合格的后妈。 “都是你惯的。” 沈东风嘴上虽埋汰夏洁英,但这手却将她拥入怀中,这个行为足见他们很恩爱。 夏洁英双手搂着沈东风的脖子认真说道:“东风,我知道暮時对我心里有恨,她觉得是我逼死了娟子,我虽然也伤心过,但我想他还是个孩子,维护自己妈妈再正常不过了,他六岁丧母,童年不完整,所以我这个做后妈的只能尽力去弥补。” 说到这事,沈东风深深的叹了口气,当年那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大家都是输家。 “阿英,真的委屈你了。” 夏洁英摇摇头,她的委屈和另一个人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那个人。 年初一,早九点,南荞正准备出门买菜,刚下电梯就看见韩稹风尘仆仆地朝她走来。 她揉揉眼睛,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稹哥,你怎么来了?” 韩稹上前一步,从南荞手里拿过雨伞,语气轻松地应道:“来赎罪。” 可不是来赎罪,他犯了事,让南荞受了伤,承受了许多痛苦,欠了不少债确实应该还。 “这是要去买菜?” 不等南荞回应,韩稹紧接着询问。 “恩。” 不能天天吃泡面,身体还是要爱惜的。 “好,我陪你去。” 韩稹撑开伞,两人去了附近的菜场,他们像一对寻常小夫妻一般在菜场逡巡。 韩稹很有生活经验,这和他以前的生活经历有关,从小他舅很少管他,舅妈就更不靠谱,所以他都是靠自己。 什么猪肉新鲜,活虾死虾,他一眼分辨,橙子要买什么样的甜,如何荤素营养搭配他全知道。 这也是南荞喜欢韩稹的地方,她觉得谁若是有幸以后能成为他的妻子那一定是个很有口福的人。 她想做那个人,很想。 他不像顾顺顺什么都不会,南荞根本不用担心他会炸了她的厨房。 在逛菜场的时候,韩稹会询问南荞爱吃什么,他挑的很认真,这样温柔的稹哥对于南荞来说那就是致命的毒药。 采买过后,两人回到南荞居住的公寓。 这是韩稹第一次来,他一眼就看见那烧焦的厨房。 “这是你弄的?” 韩稹指了指厨房,有些诧异问道。 南荞怔了片刻,然后摇头,“是顾顺顺。” 韩稹好像有那么点懂了,“所以,那天人流的字是他签的对吗?” 顾顺顺对南荞的上心已经出乎了韩稹的意料,他其实不太愿意去相信那个顾顺顺是对南荞动了真心。 “恩。” 南荞不懂骗人,尤其不懂如何去骗韩稹,她紧张地抓着衣角,想要解释却发现顿口无言。 韩稹拉着南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伸手抚上她灵秀的脸庞,语气轻柔地说道:“南荞,你听我说,你不该和顾顺顺走的太近,我虽不是什么好男人,但他比我更坏,你不是他的对手,他的花心是你想像不到的,和他纠缠你得不到什么好处。” 顾顺顺的花心北城大学人尽皆知,他有钱,所以有资本去泡妞,韩稹不夸张的预测,顾顺顺的后宫绝对可以组成一个社团。 南荞听韩稹这样说,以为他是误会了什么,她自是不淡定了,“稹哥,我没想和他纠缠,他怎么出现的,我不知道,也不是我叫他来的。” 韩稹点点头,“恩,没事,以后离他远点,我去做饭。” 说着韩稹便起身,他拿着菜进了厨房,片刻功夫,他就把厨房收拾出来,把能做饭的东西都归整了一下。 南荞看着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突然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喜欢这个男孩。 十一年,南荞对韩稹的喜欢一直都是只升不降。 她默默地走到韩稹旁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番茄递给韩稹。 “谢谢。” “稹哥,你刚才那么问我是因为你在乎我,为我好,不想我被顾顺顺骗,还是你其实是吃醋了?” 韩稹蹙眉,他觉得都不是,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南荞是他的东西,顾顺顺是他讨厌的人,即便他再不喜欢这样东西,也不能便宜了他讨厌的人。 “都有。” 斟酌一番,他还是选择欺骗。 韩稹把番茄洗干净,然后拿过刚烧好的开水烫了烫把外皮去掉。 “那你在乎我,吃醋,是因为你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对吗?” 南荞趁热打铁,穷追不舍地追问。 西红柿在开水的浸泡下已经开始褪皮,韩稹想,原本长在一起的东西都可能因为外力分开,何况两个原本就不相干的人呢,南荞还是太执着,看不透,她以为喜欢就能够阻挡一切? 再说,韩稹根本不喜欢她。 他小心地把西红柿外皮剥去,都做好之后,他才回应刚才她的那个问题。 “南荞,我对你有感觉。”韩稹换了一种说法。 恩,有感觉,生理感觉,但喜欢和爱,谈不上。 这种模拟两可的答案很容易给人造成错觉,南荞原本因为韩稹爽约而灰灭的心又燃了起来。 “真的?” “恩,把鸡给我。” 南荞欣喜地从袋子里找出刚才在菜场里杀好的活鸡。 她好了伤疤忘了疼,韩稹随便给她一颗糖,这心里所有的苦就都被化开了。 韩稹打算给南荞煲鸡汤,对于南荞人流他心之有愧,但他也害怕她因为这次事故留下什么后遗症,若是以后一辈子赖上他,可就不好了。 南荞看着韩稹利落地把鸡切碎然后放进锅里焯水将血水过滤。 因为他刚才的回答,南荞有了进一步问下去的勇气。 她拿过旁边的橙子,把它握在手里,用指甲去抠上面的皮,沉默片刻,她才鼓起勇气问道:“稹哥,你和盛浅暖现在没什么吧?” 这是她最在意,也是最害怕的事,盛浅暖就像横在她和韩稹之间的定时炸弹,说爆就爆,还可能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当然。” 这回韩稹答的很快,他确实和盛浅暖没什么,要是真有什么他就不会出现在这了,但他知道他们迟早有什么,暧昧这层纸太薄了,一捅就破。 南荞笑的像个孩子,可马上韩稹的话又让她跌倒谷底。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他喜欢的人心有所属,陈勇开始对他放手,这肩上的压力突然重了,谈什么恋爱。 是实话,也是堵南荞的借口。 韩稹的动作很快,聊聊天的功夫,他鸡汤也炖下去了,菜也洗好了,所有的事都在有理有序地进行着。 “哦。” 南荞有些沮丧,她跟着韩稹去了客厅,两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放着综艺节目。 突然,韩稹瞥见了沙发旁边的花和礼物盒,他好奇这不会也是顾顺顺的杰作? “这也是顾顺顺送的?” 顺着韩稹视线,南荞看见了那束花还有棒棒糖礼盒。 她摇摇头,“不是,是沈暮時。” 韩稹浅笑一声,沈暮時这事倒是让他吃惊,南荞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 顾顺顺招惹南荞,他可以理解为想睡她,可沈暮時又是为什么呢? 韩稹是男人,他很清楚一个男人绝对不会无聊到去给自己毫无兴趣的女孩送礼物,所以答案很明显那就是沈暮時对南荞也有意思。 关于这点,韩稹很是出乎意料,沈暮時原来在天中可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风云人物,他怎么会看的上南荞。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荞现在还是一个满眼里只有他的女孩。 想到这里,韩稹就觉得心底升起一抹自豪感,这别人想尽办法追的女孩,现在却是死心塌地的爱着自己,有时候这人生真是有点意思。 可能是有了这些小插曲,韩稹的心起了一点变化,原来那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南荞并不是没有人爱啊。 南荞见韩稹一直对那盒棒棒糖发呆,她猜不透他是什么心思,他会怪自己吗?还是说他其实无感? 种种疑问缭绕在南荞心头,心烦意乱的她只能找些事做。 “稹哥,你先坐着,我去洗个头。” 南荞正欲起身,哪知韩稹突然拉住她的手,体贴地说道:“我帮你。” 就这样,韩稹耐心地帮南荞洗了头,他极少这么耐着性子地对她,这概率和中彩票差不多吧。 在洗头的过程中,韩稹突然和南荞说道: “南荞,其实沈暮時挺好的。” 言下之意,你考虑一下。 韩稹心里也矛盾,他既想摆脱南荞,又觉得放不了手,摆脱是因为他心里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和南荞在一起,早散早好。 放不了手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到像南荞这样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孩了。 总之,矛盾。 “稹哥,我不喜欢他。” 南荞激动地坐直身子,头发上的水珠浸湿她的衣领,韩稹将她重新归回原位,“我知道,但你总要尝试接触一下除我之外的人。” 这一刻,韩稹觉得自己还是有良知的,你看,他劝过她,将来可不要说什么他是渣男,自私自利之类的话。 “我不想,也不要。” 南荞很执拗。 韩稹拿过毛巾,仔细地帮南荞擦头发,“可万一最后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呢?” 这是一句实话,大写的实话。 憋了很久,南荞才开口,她把自己投进韩稹怀里。 “稹哥,也许你会是我青春少不更事时的一个错误,可我现在还是愿意将错就错,因为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但凡我能少喜欢你一点,我都不会等到现在。” 恩,这话动听,其实韩稹刚才也是半真半假的试探,听到南荞这么说他心里还是有些悸动的。 韩稹知道自己不应该给南荞希望,可还是忍不住的要给。 “恩,来,我给你吹头发。” 韩稹拿过吹风机给南荞吹头发,他毫不吝啬地把自己的温柔给予南荞,他和南荞一样,明知是错,偏要一走到底。 洗完头的南荞,发丝散发着清新的香味,被吹风机洗礼过的小脸红扑扑的,韩稹有些痴迷地看着她。 身体里沉睡的某样东西又被勾了起来。 不过,他只是吻了她,并没有进行下一步。 韩稹的吻技越来越好,从高一到现在,南荞是他唯一吻过的女孩,她是最有发言权的。 就这样,韩稹带着赎罪的心理静心地照顾了南荞半个月,两人就像小夫妻一样生活了十五天。 南荞觉得,这段日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光,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一辈子,可老天爷哪里会给她这么好的事,想的美,生活和命运的磋磨都在等着她呢。 元宵过后,北大开学,韩稹回到学校,天悦酒店开张,南荞回到工作岗位,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看上去一样,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那时候,南荞以为韩稹虽然没有给她承诺,但至少给了她希望,他那么精心的照顾自己,是因为他也在试着去尝试喜欢她吧。 在不均衡的爱情里,最害怕的就是这个,韩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可能让南荞为之赴汤蹈火,更何况,他给的是一个束希望之光,能点燃南荞整个生命的星星之火。 时间不快不慢地流逝着,韩稹依旧对南荞若即若离,偶尔亲昵,时常冷淡,间接性热忱,持续性淡漠。 沈暮時会来找南荞,但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而顾顺顺,他好像再也没有出现在南荞面前。 春逝夏至,一年一度的高考结束。 南荞最近迎来了两位老朋友,笆鸡和马掰掰。 高考结束后的马掰掰决定来北城旅游,而笆鸡顺便也想领略大城市的风光,所以他们商量好,一起来北城。 这天,南荞特意调休了假期,她早早的就等在北城南站外。 从荆县开来的高铁准时准点出现在北城南站,南荞等在出站口,在茫茫人海中,她一眼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马掰掰和笆鸡。 “掰掰,笆鸡,这呢。” 南荞激动地挥着手。 “诶,荞荞。” 马掰掰把行李丢给笆鸡,自己率先跑出站,她来到南荞面前用力地将她抱住。 “混蛋,我想死你了。” 第三十一章:韩稹怒打南荞 - 刺骨 - 堰晗 算算南荞离开荆县的日子,她们也快一年没见面了。 马掰掰虽然不住延龄巷,但她从幼儿园开始就和南荞是同学,这份友情早就超越许多发小情了。 “我也想你,掰掰。” 笆鸡拖着一堆行李来到她们面前,“诶,我说两小仙女,咱能不能先找个地方把饭吃了,我这肚子饿的都快贴到后背了。” “行,想吃什么,我请客。” 南荞觉得理应自己请客,马掰掰还是学生没有经济收入,笆鸡虽然步入社会,但他年纪比自己小,哪有让自己弟弟请客的道理。 “嘿嘿,社会我荞姐。” 笆鸡觉得南荞来北城之后又漂亮了许多,他其实想不通她这么漂亮,又这么善良韩稹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好了,走吧。” “等等,荞姐,把稹哥也叫上呗,咱们荆县的老乡好好聚聚。” 笆鸡提议叫韩稹,马掰掰却不乐意了,她白了一眼笆鸡不悦说道:“叫他做什么?沈暮時也是荆县的,叫他不是更好。” 马掰掰是绝逼恼韩稹,她觉得他就是渣男中的战斗机,一边为了盛浅暖考北大,一边又吊着他们家荞荞,找备胎做的像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还真是没有几个人了。 “沈什么?我又不认识他,叫他干嘛,稹哥和咱都认识,肯定叫他啊。” “沈你妹,死笆鸡,在多嘴,老娘把你名字反过来念。” 以前马掰掰特别喜欢用“笆鸡”这个外号嘲笑他。 “死男人婆,你再说一句试试。” “说就说。” 马掰掰和笆鸡在火车站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南荞做的和事佬。 “好了,都别吵了,掰掰,叫沈暮時做什么,我问下稹哥有空吗。” 南荞准备拨打韩稹的电话,刚拿起电话拨通号码,她又突然挂掉,“今天周二,稹哥有课,他这会可能还在上课,我改发微信。” 马掰掰斜了一眼南荞,瞧这害怕的样子,韩稹难道是老虎不成,打了又怎么样,还能吃了她?。 过了一会儿,南荞就收到韩稹的消息。 她撅撅嘴有些失落地说道:“稹哥说他有课。” 马掰掰在笆鸡面前得意一笑,附带做了一个鬼脸。 最后还是他们三人一起吃饭,南荞在北城大学附近找了一家本帮菜,物美价廉,很适合招待客人。 “干杯。” 三人举杯共饮,庆祝这难得的欢聚,马掰掰逮着南荞就说沈暮時,她是真的希望他俩能发生点什么。 “荞荞,你最近有没有和沈暮時见面,他的大学离你这远不远?你们有没有出去玩。” 马掰掰就像个热心的居委会大妈,亦或是操心女儿终身大事的母亲。 “没有,我和他出去干嘛。” “就是,要出去也是和我稹哥出去,是吧,荞姐。” “唔。” 笆鸡话刚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个糯米丸子,马掰掰回头死死瞪着他,“好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你给我闭嘴,要是再说一句话,我就打死你。” 马掰掰回头,继续苦口婆心劝说道:“荞荞,我觉得沈暮時是真心喜欢你,你看他为了你放弃那么好的大学,从国外回到国内,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他吗?” “不打算,掰掰,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简简单单三个字就可以胜过千千万万的理由,更何况,南荞没有觉得沈暮時喜欢她。 “我荞姐和稹哥是天生绝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马掰掰,你怎么就这么鸡婆呢?” 笆鸡把糯米丸子吐出来,不怕死的回应,他才不怕马掰掰,她算老几。 “滚,女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再瞎逼逼,信不信我抽你。” “你来啊,马掰掰,你除了这张嘴还有什么?” “还有胸。” “拿出来看看啊。” “看你妹,死笆鸡,你就是和韩稹一路货色的渣男,你看看你,这么热的天,牛仔衣配牛仔裤,是什么样的脑路让你能想的出这样的穿衣风格糟蹋自己?” 马掰掰不屑地眼神将笆鸡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其实她本身和笆鸡没仇,就是讨厌他维护韩稹时的样子,在她看来笆鸡的劝说就是把南荞往火坑里推。 “什么渣男?马掰掰,你别张口闭口渣男,我稹哥以后可是大律师,他正准备创业,以后指不定也能是什么公司集团老总,霸道总裁迷不死你。” “拉倒吧,还霸道总裁,我看霸道种猪还差不多。” “你……” 马掰掰和笆鸡你一言我一语的又斗了起来。 “够了,都别吵了。” 南荞知道马掰掰是为自己好,可感情这盆水这种东西哪里是靠劝就可以收的回来的。 覆水难收,这四个字足以形容南荞对韩稹的感情。 因为南荞的轻吼,笆鸡和马掰掰停止了斗嘴。 南荞看着笆鸡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刚才说稹哥在创业,这是怎么回事?” 笆鸡拿起杯子大口地喝了一口果汁。 “荞姐,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稹哥他舅对他断粮的事。” “断粮?” “是啊,他舅最近都不给他钱了,想也知道那个抠逼不会再拿钱给稹哥,所以他想到了创业,这不,前几天刚找我爸借了三万块,两分的利息,挺高的。” 笆鸡以为南荞知道这事,没想到韩稹居然没有告诉她。 两分的利息,这确实是不少的数啊。 “荞荞?” 马掰掰见南荞发呆,每每这样,她就预感事情不对,上一次,南荞要追着韩稹来北城也是这副样子。 “荞荞,你别整傻事啊,那是韩稹的事你别插手。” 可惜,南荞听不进去,她拿起手机对着笆鸡说道:“我给你转两万块,你拿去给稹哥就说是你爸借的,不要利息,至于之前借的,利息我来替他还,还有不要告诉他。” “………” 笆鸡和马掰掰目瞪口呆地看着南荞,这…… 还是马掰掰先反应过来,她抓着南荞的手直呼:“南荞,你脑子被驴踢了吗?你干嘛要去帮韩稹,他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马掰掰知道南荞现在出社会了,也知道她挣了一些钱,但那些钱也不是枪打来的,干嘛要糟蹋在韩稹身上。 南荞不听,她没有足够说服力强大的理由去和马掰掰辩论,她只知道在韩稹有困难的时候自己不可以坐视不理。 “掰掰,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还是想要帮他一把。” “呵。。。” 马掰掰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的眼珠到处乱瞟,突然她在餐厅一处角落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 韩稹和盛浅暖,马掰掰有些懵逼,刚才听南荞说,他在上课啊。 马掰掰性子急,这火气说上来就上来,她二话不说拿起旁边的茶壶起身往韩稹方向走去。 “贱~男~人,去死吧。” 马掰掰说着就把手中茶壶里开水往韩稹身上泼,说时迟,那时快,盛浅暖就这么奋不顾身地挡在韩稹面前。 夏天本来就穿的少,茶壶里滚烫的热水直接泼在了盛浅暖的皮肤上,不一会儿她白嫩的手臂就被烫的起泡。 “啊~” 盛浅暖小声地沉吟,韩稹立刻把她往洗手间带,他打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为她冲洗。 “痛吗?” 盛浅暖咬着唇,楚楚可怜地点点头:“痛,但还好不是泼在你身上。” 瞧瞧这小嘴,真会说话,韩稹不沦陷才怪。 他低头认真地为盛浅暖冲洗,餐厅服务员送来了烫伤膏,韩稹仔细为她涂抹。 见她伤势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两人才走出洗手间。 这一出去,大家碰了个正着。 两方谁也没有先开口,倒是笆鸡打了圆场。 “嘿,稹哥你怎么在这,我今天刚来北城,想着一会去找你呢。” 笆鸡的废话起不到任何暖场的作用,韩稹眸光冰冷地看着南荞,水虽然不是她泼的,但马掰掰为什么这么做他是知道的。 “道歉。” 韩稹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他要南荞和盛浅暖道歉。 “道什么歉,韩稹,你就是个渣男,你骗荞荞在上课,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偷情。” 马掰掰的大嗓门引来很多看热闹的人,大家都饶有兴致地围观这场“正室捉奸”的戏码。 南荞看着韩稹,她了解他,她清楚地知道他每一个生气的瞬间,马掰掰的话足以将他惹怒。 南荞挡在马掰掰面前,韩稹的巴掌毫无悬念落在她的脸上。 “啪。” 多么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南荞的头被打偏到一旁。 韩稹这一巴掌不轻,南荞感觉有东西从自己鼻腔里流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 在场的人,除了韩稹和南荞,其他人都吓傻了,吃瓜群众惊呼这也太嚣张了吧。 笆鸡更是没有想到韩稹居然真的下的去这手。 “稹哥。” 笆鸡的声音有些颤,不夸张的说,他觉得自己腿也有些抖。 马掰掰再是不淡定,她想冲上去撕碎韩稹,可还是被南荞拦了下来。 她伸手抹掉鼻血,双眸淡定地看着盛浅暖语气生冷地说道,“扯平了,这个道歉希望你满意。” 说完南荞头也不回地拉着马掰掰走出餐厅。 笆鸡留了一句,“稹哥回头聊”便跟着走了。 三人来到一处小公园,马掰掰手里拿着冰棍给她冷敷,瞧这小脸肿的,韩稹也太狠了吧。 南荞没有吭声,其实她好像还没有马掰掰生气,韩稹这么骗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回他都说有课,但因为对他喜欢,所以有些事南荞选择视而不见。 至于韩稹打她,南荞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荞荞,没事吧,都怪我太冲动,你说你为什么替我挡这一巴掌呢。” 马掰掰知道,韩稹想打的是她。 “没事。” 南荞拿过冰棍贴在自己浮肿的脸上,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其实南荞什么都没有想,她到现在脑袋还是一片空白,是难过还是悲伤,她自己都不知道。 笆鸡蹲在南荞面前,一脸菜色,他也很尴尬,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韩稹和南荞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荞姐,你别生气,其实稹哥不是想打你,他想打的是马掰掰,谁叫她冲动,你可别生他的气。” “不生他的气难道生你妈的气吗,死笆鸡不会说话就给我滚远点。” 马掰掰一脚把笆鸡踹在地上。 “我……” 笆鸡觉得自己理亏,倒也没有和马掰掰继续争论,其实他心里也知道韩稹有些过份了。 就在这时,南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闹钟,她轻轻滑了滑手机,在将它放回口袋。 “好了,我要上晚班了,今天只请假了白天的班,也没好好招待你们,等我全休,咱们再聚,现在去住的宾馆吧。” 南荞像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她把冰棍丢了,理了理衣服准备往前走。 “等等,荞荞,我今天有事,我爸托我带东西给我远房的姑妈。” 马掰掰拍了拍行李箱,示意东西在里面。 南荞点点头,“那你小心点,有事和我打电话。” “好,你放心吧。” 南荞和笆鸡走后,马掰掰就拖着她的行李箱到处找公交车站,这走着走着就来到北城大学公交车站。 她查了查百度地图,核对了站牌,最终确认这里有去她姑妈家的公交车。 没等一会,81路公交车就来了,马掰掰吃力地把行李搬上车,她前面是一位穿着球衣的少年,她没多留意跟着他一起往车厢中部走去。 现在正直高峰期,81路上人特别多,马掰掰站在门边的位置,今天她为了臭美穿了短裙,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她总感觉有人在有意无意蹭她的大腿还有臀部。 马掰掰用余光瞄了瞄,她旁边站着的那名球衣少年,还有一位大叔,少年离她更近一些。 公交车摇摇晃晃,每到一站乘客只上不下,原本就拥挤的车厢变得更加人满为患。 现在马掰掰觉得那若有若无的触碰更加明显了。 她最后把目标锁定在那名球衣少年身上,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顾顺顺。 马掰掰回头怒瞪顾顺顺,接着她便用脚用力地在他的Aj球鞋上踩了一脚。 “死色狼。” 马掰掰经常在新闻上看见公交色狼,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碰到,瞧他那贼眉鼠眼色眯眯地小眼睛,劳改犯同款寸头,还有左边耳朵的骚包耳钉,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顾顺顺冷哼一声,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左右看了看周围人向他投来的鄙视目光,他内心狂奔过一万只草泥马,心中腹诽这女的是不是瞎啊。 他是色狼? 顾顺顺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马掰掰旁边的大叔,只见那人立刻心虚地低下头。 “小姑娘,见你长的人模人样,怎么眼神这么不好使,你是哪一只眼见我对你图谋不轨的,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我,你现在都被摸光了。” 确实,顾顺顺早就留意到自己前面女孩的不对劲,他很快反应过来她是遇到色狼了,所以他挡在马掰掰旁边,让那个孬货无从下手。 可没想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这好人白当了。 马掰掰会信顾顺顺那真叫有鬼了。 “你别抵赖,你离我最近不是你是谁?” “磁~” 伴随一声刹车声,公交车停了下来,后门开了,刚才站在马掰掰旁边那个大叔急匆匆地下了车。 顾顺顺扬起嘴角得意地笑道:“蠢女人,摸你的跑了。” 马掰掰回头看着那落荒而逃的男人,她还是不信。 “胡说,就是你。” 顾顺顺咧咧嘴,得,这就是有胸无脑的傻逼,今天他这好人是白做了。 “你爱怎样就怎样,小哥我就说一句,你这样的我看不上,我的女朋友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你好看。” 说完便抽出手机不再理睬马掰掰,他今天也是倒霉,打不到车,只能坐公交车,不仅快把他挤的蛋碎人亡,谁曾想还碰到个傻蛋。 “妈,我要买车。” 顾顺顺将这条信发送给了他妈,不买车,这日子没法过啊。 马掰掰本来还想声讨顾顺顺,可这眼看自己姑妈家的公交车站就要到了,所以她只能忍气吞声,带着这份羞辱下了车。 看着窗外的马掰掰,顾顺顺邪笑地伸出左手对她竖起了中指。 车子开后,顾顺顺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他翻着相册,把一些该清理的照片都删了,当滑到南荞照片时,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那是恶搞天悦星级评论墙时,他拍下南荞的照片,因为舍不得删,所以它一直停留在顾顺顺手机相册,甚至他还点了小爱心,成了他最喜欢的一张的照片。 自从那次人流事件之后,南荞说了那样的话,顾顺顺就觉得她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所以他一直忍住不去找她。 没想到今天翻到她的照片,自己这颗憋出内伤的心再次骚动起来。 他把手指放在删除键上,犹豫了几次都下去那手。 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张照片吗?还能死人不成。 今天顾顺顺是和一群在北城的广德公子哥聚会,基本都是富二代,很多都是他爸合作伙伴的儿子,大家经常在一起疯。 他们相约好在一家明星开的酒吧嗨皮。 其实所谓“嗨皮”无非就是,蹦迪,喝酒,开黄腔,说荤话,有看对眼的妹妹现场拿下,onenightinhotel,天亮说拜拜,就这些套路。 顾顺顺今天有球赛,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来了,几个公子哥见他忍不住调侃:“哟,顺爷,今天是打算走cosplay路线?篮球小王子?要不要给你找几个篮球宝贝,哈哈哈。” 说话的少年是顾顺顺常常玩在一起公子哥,徐浪,人如其名,徐徐而来的浪,和顾顺顺,还有另一个富家子弟,合称“骚浪贱”。 “滚一边去。” 顾顺顺走到一张长沙发前坐了下来,他拿起桌上的啤酒直接喝了起来。 楼下的舞台上,一名女DJ摇的脑袋都快掉下来了,舞池里一群人疯的和什么一样。 曾几何时,他也是大军的一员,可现在他好像对那些都失去了兴趣。 没有人知道,有好几个夜晚熄灯之后他躺在床上偷偷研究菜谱。 狗日的,要是给这帮孙子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顾顺顺之所以研究菜谱,是他很难释怀烧掉南荞厨房那件事,虽然他下定决心要忘记她,可心底深处又有某个声音再提醒他,他和南荞之间不会这样玩完。 “来,干。” 几个公子哥纷纷举起手中的瓶子仰头豪饮。 嘈杂的鼓点,喧嚣震耳的音乐,喧嚷的人群在舞池里随着音乐的节奏疯狂摇摆,这是年轻人宣泄情绪,适放压力的声色场,也是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生活的游乐场,顾顺顺以前特喜欢这样的生活,可现在他却感觉乏味。 “小哥哥,来,我和你喝一杯。” 突然顾顺顺的旁边来了一位妖娆性感的美女,这就是传说中艳遇的开始。 “砰” 顾顺顺大方和她碰杯,徐浪和几个公子哥从旁起哄。 “交杯,交杯。” 交个毛杯,顾顺顺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 那女子也是个爽快人,她把杯子倒了过来,妩媚笑道:“倒杯不洒,小哥哥是不是得给我一个奖励呀。” 其实这就很主动了,他们都是混迹这么久的人,怎么会不懂她想要干什么。 顾顺顺凑近她,旁边那些人又开始起哄,他们都以为顾顺顺会吻她,哪知他居然伸手把那女的假睫毛给拔了下来。 “哎呦。” 女子痛的惊声尖叫。 “臭妹妹,这东西戴着舒服?不刺眼?” 惊! 周围人皆是愣住,接着便开始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顾顺顺其实也是无意,他以前不在意这些,反正“办事”也不卸妆,无所谓,但自从他见识素颜的南荞之后,便对这些浓墨重彩失去了兴趣,甚至想吐。 “操,你他妈的有病吧。” 女子摔杯骂骂咧咧地走人,顾顺顺若无其事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徐浪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他用肩膀碰了碰顾顺顺,“顺子,我说你是不是还想那个乡下妞?” 徐浪知道南荞,顾顺顺提过好几次,他一直都不以为意,直到最近顾顺顺的各种反常,他才不由得想起她。 顾顺顺双手交叉枕在脑袋后面,他很认真的在思考徐浪的问题。 半晌,他长叹一声:“我……” 第三十二章:如果我愿意被你浪费 - 刺骨 - 堰晗 “得,别说了,你这副死样子,兄弟我啊已经看出来了。” 徐浪拍拍顾顺顺的肩膀,他百分百笃定这货是动了真心。 “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你入了情网,顺子,咱还没到二十岁,人生美好才刚刚开始,你动什么不好,居然动真格,你说你傻不傻。” 徐浪说着就拿起桌上一瓶啤酒猛烈地灌起来。 “放屁,老子动你妹的真格,她不过就是个土妹妹,要不是想泡她,我用的着那么费事吗?” 徐浪笑而不语,他心想:顾顺顺你个孙子,你就装吧。 玩到九点半,顾顺顺没什么心思疯下去,他头疼的很,刚才没收住,喝的有点多,这会有些上头了。 他点开打车软件,叫了一辆快车,很快,师傅的电话就进来了。 顾顺顺走出酒吧,司机正好也到。 “您好,请问尾号是9520的乘客吗?您本次所乘坐的目的地是滨海区天悦路318号,天悦大酒店。” 司机面带微笑地说着服务用语。 顾顺顺斜靠在副驾驶座上,他刚想点头,却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啊,我的目的地是北城大学。” “可您下单的地址是天悦酒店,您自己看。” 司机把手机递给顾顺顺,他定睛一看,还真他妈的是。 “搞错了。” “哦,那这样,您若是要修改目的地就要重新下单,您先取消,不过系统显示后面有七名乘客在排队叫车,您可能要等等。” 顾顺顺头都快炸了,等个鸡毛啊,他现在只想睡觉。 “算了,就这里吧。” 天悦酒店,顾顺顺以前常去,所以智能化的系统就这么自作主张的把这里定位成了他的家,每当他打车,只要不注意,系统自动判定的地址就都是这里。 顾顺顺突然觉得,这该不会是冥冥之中,老天爷的指引吧。 夜,十点,周小娟不停抬起手臂看着手腕上面戴着的手表,她急死了,今晚她和男朋友阿亮约好去看电影,这马上就快到时间了,可她服务的这个包厢客人硬是没有散场的意思。 她借口离开包厢,想去和阿亮说一声,哪知这刚开门便碰到正准备下班的南荞。 “小娟,还没下班?” “恩,碰到胡吹海喝的人,今晚恐怕很难准时下班了,哎,好倒霉,第一次和阿亮约看电影就碰到这样的事,关键票还不能退,白白浪费钱了。” 周小娟絮絮叨叨抱怨着,南荞平时和周小娟关系要好,心想着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索性她便帮了她这个忙。 “你去吧,我来替你。” 南荞很慷慨地说道。 “这……” 周小娟觉得不好,平时南荞已经帮她够多了。 “没事,包厢费还是你拿,等下次我有事,你再换我就是了。” 真不是什么难事,花姐不在店里,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太谢谢你了,南荞,下次,下次我还你两个班。” 这一刻的周小娟对南荞是感激涕零,她觉得南荞就是小天使。 “恩,再说吧。” 周小娟正准备离开,忽然发现南荞的脸,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亲爱的,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又碰到难缠的客人了?” 南荞摇摇头,“没有,自己不小心摔的。” “哦,那你自己小心呀。” 周小娟倒也没有再好奇,她现在整颗心都飞到电影院了。 南荞重新换回服务员的衣服,回到包厢。 因为换了人,再加上南荞比周小娟漂亮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所以她的出现引起了那些客人的注意。 借着酒胆,一名耍酒疯的客人拿着高度白酒走到南荞面前,“呦,这是哪里来的妹妹,来,来,陪哥哥喝杯酒。” 说着就把白酒送到南荞面前。 “抱歉,先生,我们酒店有规定,上班时间不能喝酒。” 现在的南荞比初来天悦时的南荞在处理这种棘手的问题上要显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哎呦,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来,这边坐陪我们几个喝一杯。” 男子说着就去拉扯南荞,她抵抗,“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行。” “注意什么,你说你们这些服务员出来工作还不就是来卖的,我们又不要你怎么样,不过就是想让你陪我们喝个两杯,怎么?你们就那么金贵吗?” 嘴上说喝两杯,可这咸猪手还不是不安分地在南荞身上到处乱摸。 南荞无法忍受这份屈辱,她用力把男子推开。 “哐当。” 男子撞到了后面的柜子,上面的玻璃器皿都掉了下来,渣渣碎了一地。 “臭娘们,居然敢推老子。” 被推的男子心生气愤,他撸起袖子转头对着身后的那帮人说道:“哥几个,咱们今天就办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好啊。”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南荞准备跑出包厢,哪知那些人比她速度更快,两个彪悍牢牢地抓着南荞的手臂。 “你们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要报警了。” “行啊,你报吧,哥几个可都是刚从里面出来的。” “哈哈哈哈。” “救命。” 南荞大呼,期间保安和其他几个同事跑来看过,他们说去报警,后来便跑的无影无踪。 花姐不在酒店,南荞绝望地任由那些人为非作歹。 “砰。”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踹开,南荞见顾顺顺从外边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玻璃酒瓶子,二话不说,上来就直接将它敲在压在南荞身上男子的头上。 “操。” 男子起身,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粘稠的红液沾湿他的手指。 见红了。 “兄弟们,给我打。” 原本还围在南荞身旁的男子全都冲过去围殴顾顺顺。 南荞慌慌张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报警。 挂了电话,她正准备去帮顾顺顺巡捕就来了。 “都不许动,放下手上的武器。” 原本混乱不堪的场面,因为巡捕的到来而平息,顾顺顺倒在地上,他看上去伤的不是很重。 “走到角落,蹲成一排。” 那几个打架的男子听话的走到角落,他们抱着头蹲了下来。 “现在都给我听着,待会依次上车,都和我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巡捕在和那些人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和南荞顾顺顺交代一句:“你们也一起去。” 南荞点点头:“好。” 她走到顾顺顺旁边,慢慢的把他扶了起来。 两人上了巡逻车,一直到凌晨一点才结束整个流程。 巡捕问南荞是要走公还是走私,撤销报案。 打人的男子愿意拿出六千块赔偿,南荞问了顾顺顺,最后他点头,表示还是私了,她才撤销了报案。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大街上冷冷清清,南荞扶着顾顺顺往北城大学方向走去。 “顾顺顺,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 去什么医院,身为男人这点伤,他还是扛的住的。 可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还是停住脚步,“坐一会。” “好。” 两人肩并着肩坐在花坛旁边,南荞低着头,带着歉意和顾顺顺道谢:“对不起,今天谢谢你。” 顾顺顺没回应,他觉得这一切就像老天爷安排好一样。 先是自己打车输入错了地址,然后是鬼使神差的想要去天悦看看南荞,再然后,就给他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 本来他都打算忘了南荞了,可老天爷一次又一次地不厌其烦地把她送到自己面前。 他转头看着南荞,她身上的工作服早已衣不蔽体。 顾顺顺脱下自己的球衣套在南荞头上,“穿上。” 虽然他很乐意占这个便宜,但想想还是算了,偷偷摸摸,非君子。 南荞听话的把球衣穿上,她再次道谢。 借着不伯不亮的路灯,顾顺顺看到南荞脸上的浮肿。 “这,刚才被打的?” 顾顺顺以为南荞的脸是被那群二混子打的。 “不是,自己摔的。” 南荞用骗周小娟同样的借口糊弄顾顺顺,可他不是周小娟,一眼就断定这不是摔倒。 联想昨天候昊那个大嘴巴说有北大的学生看到韩稹在餐厅打人的事,顾顺顺一下子就想到,被韩稹打的那个女孩很有可能就是南荞。 “屁,摔能摔成这样,你倒是再摔一个我看看。” 顾顺顺光着个膀子,胸膛气的起起伏伏。 他怎么不知道这世上就会有这么傻的女孩子呢? “南荞,我是男人,我知道一个男人如果他爱你,他看你的眼里会有疼惜和爱怜,可你看韩稹,他看你眼里有什么,只有欲望和要求,他一边和你暧昧不浅,一边又和新闻系那女的纠葛不清,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顾顺顺是真看不下去了,他承认自己也是渣男,有女朋友,也有走肾的女性朋友,可他从来都不敢像韩稹那样去浪费一个女孩子的时间。 他们顶多就算是各取所需。 又是这个问题,南荞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就需要理由呢? 她转头看着顾顺顺反问道:“那你呢?你看我的眼里又有什么?你发微信骂我是小姐,你说你也可以装,你比他更会装,所以你出现在我面前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你的荷尔蒙吗?” 南荞的一番话堵的顾顺顺是哑口无言,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想和她发生关系了,至于现在到底想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南荞抬头看看路灯,浅浅开口:“其实你们说的我都知道,韩稹不喜欢我,他浪费我的青春,肆意挥霍我的感情,他给我希望,让我这样心甘情愿的等他,我有个朋友,她曾问我,痛吗?我说痛,她问我懂了吗?我说懂了,最后她又问我,还会再犯吗?” 说到这里,南荞停了下来,顾顺顺好奇的把话接上:“还会犯吗?” 许久,南荞笑着点点头:“会,我不撞南墙不回头,撞的头破还是不回头,因为他是韩稹。” 那一刻,顾顺顺觉得如果有一个女孩这么对他就好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最后会是一场空。” “有,而且十之八九的事,可我不甘心,我想赌一把。我没底线,我心软,甚至卑贱,我为了他得到了许多骂名,可只要他还愿意给我希望,我就会等下去,感情这事,不是靠几本书,几句心灵鸡汤,几顿训斥,几次旅行,就能走出来的,如果真能这样,这世上哪来的为情所困,为情所伤?我现在还没有死心,当然也许,可能,我吃过几次教训,痛的不能自己的时候,就会放手。” 听了南荞这番话,顾顺顺对她的印象是大有改变,之前他一直以为她是傻,愿意做韩稹的舔狗,可今天他明白了,她不过是有一颗不甘屈服的心,和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倔强。 南荞把六千块的赔偿金从口袋里拿出交给顾顺顺,“这钱你拿着,我很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顾顺顺,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不了你,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那如果我愿意被你浪费呢?” 这话顾顺顺,是脱口而出,有冲动的成分。 “那你就会成为我。” “………” 顾顺顺今天已经好多次被这个女人堵的说不出话,但他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觉得南荞,其实并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样。 可他又想起徐浪的话,才二十岁不到动什么真心,更何况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个玩意。 顾顺顺想了想还是算了,比起和南荞走心,他其实更适合走肾。 两人一直坐到北大开门,南荞目送顾顺顺一瘸一拐地走进校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离开。 顾顺顺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起床了,大一下学期的课程相对于上学期来说少了很多,今天正好他宿舍的几个都没课。 关于顾顺顺夜不归宿的事,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要是带了一身伤,那就很是意外了。 “老二,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问话的是候昊。 “是啊,二哥,你怎么了?” 卢小平也加入送关心的队伍,唯有韩稹,不理不睬。 顾顺顺看看正在看书的韩稹,许多想说的话都被憋了回去,这要是换了以前,他一定胡说八道气死他。 可这次,他没心情,尤其在听了南荞的话之后。 “没什么,刚才英雄救美,有个妹子要以身相许,我不愿意,所以被打了。” “噗~” 就在这时候昊蹦出一个响屁。 大家知道顾顺顺的本性,他这人就是这样,嘴上没毛,说话真真假假,这屁也算应景了。 卢小平拿书挡着脸偷笑。 顾顺顺拍案而起,“候昊,你他妈的,话可以乱说,屁不能乱放!” “哈哈哈哈哈~” 南荞回到天悦,昨天的乱局花姐已经找人收拾好。 周小娟一见南荞进来赶忙跑到她身旁道歉:“南荞,对不起啊,要不是我,你就不会……” 南荞摇摇头,“没事,你别放在心上,花姐呢?” 出了这事,包厢里那么多东西被砸坏,肯定又要花不少钱去维修,花姐向来赏罚分明,昨天这事因自己而起,扣工资是肯定的。 只是,她现在挺需要钱的,韩稹创业,她想帮他一把。 南荞来到经理办公室门前,她伸手敲敲门,里面很快有了回应。 “进来。” “花姐,我来了,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事不怪你,也不怪周小娟,我心里有数,这笔账我会和老板汇报。” 花姐手里一直按着计算器,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南荞很感动,她特别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花姐这样? “谢谢花姐不扣我工资,我最近确实需要用钱。” 自从除夕那夜,南荞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害怕花姐了,她甚至私下里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 “家里有事?” 花姐抬头看着南荞询问。 “恩,有,花姐,我想问问业余时间,在北城有没有什么适合我做的兼职,我想打两份工。” 南荞觉得花姐在北城待了这么多年,她人脉广,路子多,也许她能给自己建议。 花姐想了想,“有,送外卖,做家政,摆地摊,等等都是工作,看你吃不吃苦。” 送外卖,做家政,这种好像不太实际,南荞对摆地摊倒是有些兴趣。 “花姐,摆地摊怎么个摆法,上哪摆,哪些东西好卖?” 花姐的建议勾起了南荞的兴致,摆地摊没有学历要求,也不用投入太多的资金,确实不错。 “卖什么?” 花姐抿着唇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突然,她想到上次李太的那件旗袍。 “有了,南荞,我觉得你眼光特别好,而且你好像在服装这块有天赋,不如你去城浦路的服装批发市场进些服装来卖。” 服装的利润挺大的,如果卖的好,也挣钱。 花姐记得自己有个小姐妹,那时候刚来北城,就是从摆地摊卖服装开始,现在做的是小有成就。 “这个好。” 南荞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天赋,她不过就是喜欢看这些,以前看电视她就喜欢观察那些演员穿的衣服。 后来在酒店工作,经常和那些富太太们打交道,南荞便会悉心留意她们的穿作打扮。 “谢谢花姐。” “恩,但你记住兼职归兼职,可别影响了酒店工作,不然我可让你走人。” “知道啦,放心吧,花姐。” “行,去忙吧。”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南荞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 找了一天公休的日子,南荞起了个大早准备前往城浦路,她刚下楼就碰见了等在楼下的沈暮時。 “南荞,早上好,还没吃早餐吧,给你买的。” 沈暮時说着就把牛奶面包塞进南荞手里。 现在是早晨七点半,她这么早出门,居然碰见他,那么…… “沈同学,你怎么在这,几点来的?” “沈暮時。” 每每南荞叫他“沈同学”的时候,沈暮時总是要执拗的去纠正她,因为在他看来两个人之间的称呼很容易影响相处,所以,在这点上他很偏执。 “好吧,沈暮時,你几点来的?” “五点半吧,南荞,你在躲我,所以我只能不请自来。” 这个理由真是一个好借口。 “我没有躲你。” 沈暮時笑而不语,原来南荞也会说谎,她撒谎的样子真挺可爱。 “好,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今天这么早要去哪?” “有点事,去买些东西。” “我陪你。” “不用了,沈暮時,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南荞的公休都不会是周末,所以今天是工作日,沈暮時难道不上课? “恩,今天没课,走吧。” 沈暮時转身,南荞没有行动迈步,她觉得自己最近挺焦头烂额的,不是顾顺顺就是沈暮時,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暮時见南荞没有跟上,便转头问道:“怎么了?” 南荞犹豫片刻说道:“我的事,不用你陪,沈暮時,我很谢谢你为我做的,但,对不起。” 她不能在一边喜欢韩稹的情况下,一边和沈暮時或者顾顺顺不清不楚。 沈暮時回头走到南荞面前,他温柔地把南荞落在鬓角的一缕碎发别到脑后,“南荞,不要说对不起,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不用和我说这三个字。” 他承认的很大方,喜欢南荞不是一件丢脸的事,相反他觉得如果她能做自己女朋友,那他一定会觉得幸福,沈暮時不像韩稹,不知珍惜。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真的听到沈暮時亲口表白时,南荞这心还是跳的厉害。 好半晌,她才憋憋出一句话,“你别喜欢我,你是天中的神,我没这份荣幸,而且我,我不值得你喜欢。” 沈暮時浅叹一口气,南荞啊,南荞,高中时候多么骄傲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因为喜欢韩稹就这么自卑了呢。 “值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但我依然要喜欢你,宠你。” 南荞抬头看着沈暮時,此刻他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坚定,她没有想过他会如此直白。 尴尬的气氛将空气凝滞,南荞甚至不敢大口呼吸,沈暮時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得她是措手不及。 沈暮時看出她的不安,他之所以这么快说出来是因为他不想错过,感情不能勉强,但至少有让对方知道的权利。 他未婚,她未嫁,他们都没有另一半,这又何错之有? “好了,走吧,你不是有事吗?别耽误了时间。” 沈暮時好像并没有放弃要和南荞同去的决定。 第三十三章:有我在,你伤不了她 - 刺骨 - 堰晗 城浦路服装批发市场在北城老区,是一幢有些沉旧的三层老楼,这里每天人流量非常多,进进出出,环境不是很好。 现在正直六月初夏,批发市场里没有空调,里面的人摩肩接踵,挥汗如雨,挥袖成云。 四周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汗臭味,偶尔还夹杂着些许刺鼻的狐臭味。 南荞侧头看着走在自己旁边的沈暮時,此时,他白色的T恤早已被汗液沾湿。 她觉得他大可不必这样,南荞觉得自己欠了沈暮時一个人情。 “沈暮時,你渴吗?我去买水。” “还好,你渴吗?我去给你买。” 沈暮時看起来就像一个二十四孝男朋友。 南荞摇摇头,她想着还是快点买完,尽早离开这里。 今天来的目的是批发服装,南荞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家她认为品味还不错的店。 “你好,欢迎光临,请问你们是拿货还是定制。” 这家服装店的老板很热情,但生意却不好,他的店铺很冷清,不像别的批发店那般门庭若市。 “拿货,不过数量不是很多,可以交易吗?” 南荞问的有些谨慎小心,她刚才吃过亏,有些店一听她要拿一件两件直接失去了兴趣,直白地拒绝了她。 “可以啊,零售,批发,都可以,数量不限。” 老板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像是西南那边的人。 南荞终于是露出了笑脸,“太好了。” 沈暮時见南荞这样开心,他也不自觉地跟着开心。 “哈哈,小姑娘,你能选择我的店说明咱们有缘分,现在服装生意不好做,电商平台出来以后,实体经济更难,我的店之所以这么冷清就是因为我没有随波逐流,什么好卖进什么,我本身是学服装出身,所以我有自己的一套审美,虽然经常被别人拒绝,今天你能来,说明咱两的眼光是一致的。” 老板很能聊,做生意的人通病都是自来熟,所以他倒也不拘束,想说什么说什么。 “是啊,我觉得你的衣服很好看,不过就是搭配的有些问题,你看,比如模特身上那套,如果拆开来看,衣服和裤子本身没有问题,但组合在一起,就……” 南荞抒发着自己的见解,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话居然得到老板的认可。 “恩,你这样说我还真看出点不对劲,那你说怎么搭配。” 老板也好奇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 南荞在店里走了一圈,最后在一条绿豆灰的亚麻半身中裙前停了下来。 她拿起那件裙子走到老板旁边,“这个试试?” 老板当场就给模特换了起来,别说,真的比刚才好太多了。 要说巧那也是真的巧,这衣服刚换完,就有顾客进来。 “老板,模特上这套衣服怎么卖?” 女顾客这句话差点没让老板乐死过去,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南荞和那个女顾客是串通好的。 “三百二。” “便宜点,行不,两百八,我要了,M码。” “行啊。” 愉快的交易就这么诞生了,看着老板那心花怒放的表情,南荞和沈暮時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女顾客走后,服装店老板赶忙走到南荞面前,伸出手热情地道歉:“谢谢你啊,小姑娘,我叫莫达,交个朋友吧。” 不等南荞伸手,沈暮時上前一步握住莫达的手,“幸会,莫老板,我叫沈暮時,她叫南荞,很高兴认识你。” 沈暮時礼貌而又不失礼数地替南荞挡掉莫达的热情,他不喜欢别的男人碰她。 “你好,你好。” 莫达也是个聪明人,他其实只是纯粹欣赏南荞,想交个朋友,并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花花肠子。 莫达尝了甜头,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琢磨片刻对着南荞说到:“要不咱们合作?以后我店里换季上新装,你来帮我搭配,每次我给你五千怎么样?” “外加你来进货,我给你打八折。” 莫达怕南荞拒绝,索性直接抛出更诱人的想法。 南荞一听别提有多高兴了,她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能有这个大便宜捡谁不要,不过她也担心,自己有没有能力挣这个钱。 犹豫半晌,南荞应道:“莫老板,要不咱们先试试,如果到时候市场反响好,咱们再谈合作的事?” 莫达点头,“行啊。” 最后南荞在莫达这里拿了一些衣服,等所有事情都忙完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五点,而沈暮時就这么陪了她近十个小时。 走出商场,南荞提出请沈暮時吃饭,他还来不及欢呼雀跃马上就被南荞弄的哭笑不得。 沈暮時本以为是两个人的烛光晚餐,却没想到是三个人的同学聚会。 没错,南荞把马掰掰叫上了。 三人去了一家南方菜馆,马掰掰一见南荞和沈暮時在一起,别提有多激动。 她用力拍拍南荞的肩膀,高兴说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开窍了,不枉费我这么苦口婆心啊。” 南荞白了马掰掰一眼,“吃你的饭。” 其实马掰掰私下里暗搓搓地向沈暮時出卖过好几次南荞。 “嘿嘿。” 沈暮時看看马掰掰突然问道:“掰掰,这次高考考的如何,志愿打算怎么填?” 马掰掰夹了一块黑木耳放进嘴里,边嚼边说:“一般吧,你知道我是个学渣,骗了我妈那么多钱复读就比去年高了二十分,可能就只能报个大专吧。” 反正她和沈暮時,盛浅暖这样份学霸是比不了,当然她和韩稹也比不了,她没有他那潜质啊,说考名校就考名校,逆袭之王啊。 “那来北城吗?” 沈暮時又问。 南荞把头转向马掰掰,她也关心这个问题,如果她来北城上学,那自己就不会这么孤单啦。 “额,这个问题,待定啦。” 马掰掰突然想起那天在公交车上碰见色狼的事,还有顾顺顺那一张痞子脸,她瞬间对北城好感度降低。 关于这个话题,他们没有继续,饭吃到一半马掰掰又开启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试图说服南荞。 “荞荞,你什么时候和沈大学神在一起啊,你看看人家,陪你逛了十个小时的街,你难道一点不感动吗?” 听闻此话,南荞正准备夹菜的筷子僵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她才回应:“别胡说,你不要总是有事没事胡说八道。” “这不是胡说八道,南荞,你知道的,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北城是为你而来,今天也是为你而来,未来还是为了等你而来。” “哦呦呦,你看看,咱们学神大人多会说话,荞荞,你就答应了吧。” 马掰掰抓着南荞的手腕不停地对她使眼色。 南荞咬咬嘴唇,然后抬头看着沈暮時认真说道:“你知道我喜欢韩稹。” “知道。” “所以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南荞既已把心给了韩稹就不可能再分出来给沈暮時。 沈暮時面带微笑地回道:“为什么不可能?你和韩稹没有在一起,你是单身,我也是单身,怎么就不能在一起。” “可我喜欢韩稹啊。” 南荞语气有些急。 “我知道,我可以等你不喜欢他,或者,和我在一起我可以让你忘了他。” 沈暮時就是这么自信,韩稹愚蠢,他不知道自己弃之如履的东西其实就是个宝。 今天沈暮時亲眼见证了南荞的能力,她其实有能力让自己过的更好,在和莫达谈话的举手投足之间,沈暮時深深地被她吸引了。 “对啊,荞荞,你对韩稹那么好,他领情了么。” 马掰掰适时地插上一刀,她讨厌韩稹,讨厌到骨髓里。 南荞默默放下筷子,“我没有想要他领情,我只希望他好。” “是,你是希望人家好,可他希望你好吗?你看看你他对你干的那些事,荞荞不是说,荆县渣男他敢称二那没人敢称一。” 马掰掰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每次只要一说到韩稹,她这颗愤懑不平的心就恨不得飞出胸腔化身正义之士,为民除害,毙了韩稹。 “好了,别说了。” 沈暮時看出南荞的难堪,他用眼神示意马掰掰闭嘴。 这餐饭谁都没吃好,最后潦草结束,马掰掰晚上九点的绿皮火车回荆县,南荞和沈暮時把她送上车之后便离开了。 火车站离南荞住的地方不远,沈暮時执拗地要送她回家,这么晚怎么可以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 他们漫步在昏黄的灯光下,就在快要到南荞所住公寓的门口时,沈暮時突然停了下来。 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将南荞拥入怀中,“南荞,不要等他了,也不要和命运赌了,和我在一起吧。” 南荞没有回抱沈暮時,但也忘了及时退开他的怀抱,她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衣服上好闻的清香,慢慢开口:“沈暮時,我今年才十八岁,我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去赌,如果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无所有,我已经放任自流,你就不要管我了,你是个好男孩,你值得更好的。” “你就是那个更好的。” “我……” “南荞。” 突然,韩稹的声音从天而降,他的出现打断了沈暮時和南荞的温情。 “稹哥?” 南荞退出沈暮時的怀抱,她受到了惊吓,刚才他们拥抱,韩稹他一定都看到了吧。 “恩,今天没课,所以来看看你。” 却没想到看到这样的画面,所以那个满眼是他的女孩其实也是有人爱的对吧。 “稹哥,我……” 南荞词穷,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韩稹扬起好看的薄唇笑笑:“没事,那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他这话刚出口,南荞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沈暮時不忍心,他叫住韩稹,“站住,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接着他回头看着南荞说道:“你先回去,别多想,没事的,我和他说几句话就走。” 南荞点头,她看看韩稹,他没有看她。 南荞离开,沈暮時和韩稹去了公寓后面一条还没通车的马路牙子。 以前在天中,他们是同学,一个学神,一个学渣,彼此之间毫无交集,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本以为一辈子都没有交集,却没想今天有这样的机会坐在马路旁聊天。 “韩稹,我喜欢南荞。” 沈暮時先开口。 “恩,看出来了。” 早在韩稹在南荞家看见沈暮時送的花时,他就看出来了。 “所以,让给我。” 话刚出口,沈暮時就觉得不妥,“让”这个字用的不对。 韩稹凉薄轻笑,“沈暮時,我和南荞没什么关系,让这个说法好像有点谈不上,你喜欢她应该努力追求她,来和我说让,这就很可笑了。” 确实没关系,若真说有关系,那就是灵魂以外的肉体相爱。 恩,这样形容既贴切又高雅,韩稹觉得自己还挺幸运,把沈暮時顾顺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得到了。 “是,所以我来是告诉你,以后她有我保护,你伤不了她。” 伤?韩稹抬头看着满天繁星,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南荞,他比谁都知道她的好,可没办法喜欢上。 “恩,那你好好待她,需要我祝你们幸福吗?” 不知为什么,韩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这种感觉可太不好。 沈暮時没有开口,韩稹确实和他想像的不一样。 临走时,韩稹给沈暮時留了一句话。 “沈暮時,你不要小瞧南荞,她的执着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改变,还有我和她之间有十一年,你们有什么?” “你什么意思?” 沈暮時不解地看着韩稹,他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这话。 韩稹付之一笑,他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告诉沈暮時,除非南荞自己不爱他,否则没人能撼动的了她,当然,就算有,只要自己时不时地给她希望,恐怕这也是一件难事。 一直到最后,韩稹都不愿承认,沈暮時的出现确实让他心慌,至于慌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有一种人,他不爱你,但也不想离开你,韩稹觉得说的可能就是他自己吧。 四季更迭,转眼到了十月,北城的初冬已不知不觉到来,时间过得真快,大多数人的日子都在不明不白地重复过着。 韩稹的工作室雏形已成,南荞听笆鸡说已经开始接活了,仅仅就几个月时间,韩稹就把学费和生活费挣到了,其实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马掰掰最后一个志愿填的是北城科技学院,一个普普通通的三本学校,她本以为自己会去九洲,可没想到最后来的还是这里。 南荞的地摊摆的就不是那么顺利了,这几个月她几乎就没有卖出去几件衣服,眼下她自己工资和奖金都投去了韩稹的工作室,如果再卖不出去衣服她就得喝西北风了。 一日,顾顺顺和女友林筱淳刚从酒吧嗨皮回来,在经过一处地下通道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摆地摊的南荞。 他浓眉微皱,心想她怎么出来搞这玩意了,她不是在天悦当服务员吗? 瞧瞧她现在,拿着衣服拼命推销,汗流浃背的,可半天都没卖出去一件。 顾顺顺松开搂在林筱淳脖子上的手,他嚼了嚼嘴里的泡泡糖对她说道:“给你买两件衣服。” 林筱淳不可思议地嗤笑,“顾顺顺,你没疯吧,你让我在地摊买衣服?” 她平时穿的可都是专柜新款,怎么可能会去买地摊货。 顾顺顺听这话有些不爽,他还没好意思打击林筱淳,她就开始摆谱了。 就她那家庭条件,穿地摊货刚刚好,她的那些专柜衣服,哪件不是自己给她买的。 顾顺顺开始反思,是自己把她宠的没边了吗? “林筱淳,地摊货怎么了?你别穿了几件香奈儿就以为自己是名媛,富二代了。” 顾顺顺吐掉嘴里的口香糖,不屑地看了林筱淳一眼。 “你他妈的混蛋。” 林筱淳也不是好惹的主,她拿起手中的香奈儿包就往顾顺顺身上砸,“死渣男,去死吧。” 说完便跑了。 顾顺顺神烦林筱淳这点,一言不合就渣男,感情现在女生是不是只要男朋友没有满足她们,或者没有谦让,就都特么是渣男了? 没管林筱淳,顾顺顺径直朝南荞走去,一个月没见,他感觉她又漂亮了,头发长了不少,扎成一个马尾,青春洋溢,不过就是怎么感觉瘦了一些。 “先生,买衣服吗?我们这衣服全都是纯棉的。” 南荞没仔细看顾顺顺,她还以为他是顾客呢。 “你给我亲一口,我全要了。” 顾顺顺这张嘴就是贱,走到哪都贱。 南荞一听,她猛然抬头,果然是她超级不想见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 南荞语气很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路过,见你在这摆摊,就过来看看呗。” “哦,有事吗?” “没事啊,怎么,衣服卖不出去啊,需要我帮忙吗?” 顾顺顺自告奋勇,他从小鬼点子就多,不就是卖衣服的事,有什么难的。 “不用。” 顾顺顺正准备开口,摊前就来了个女顾客。 “诶,小妹妹,你这衣服怎么卖?” 女顾客拿起一件长袖,南荞见状立刻回答,“五十。” 其实她的价格定的已经很良心了,可为什么还卖不出去是她也不知道的事。 女顾客拿在手里左右翻看,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姐姐,你不买吗?是不合适吗?” 南荞语气里透着沮丧,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衣服不好看,还是价格问题。 “恩,主要地摊的衣服也不知道上身好不好,价格不贵,可也不能乱买,这买回去当垃圾,岂不是浪费五十元。” “放心,肯定好看。” 南荞还在卖力的推销,可人就是没有买的心,顾顺顺转头见南荞满脸失望,他当下就有了主意。 “等等,我来替你试。” 顾顺顺说着就脱掉自己的上衣,把那件衣服套在身上,他学着搞怪视频里那些穿女装的男逗逼搔首弄姿,惹的那女顾客是冁然连连。 “姐姐,你看看,好不好看。” 顾顺顺怪声怪气地卖力表演。 “哈哈哈哈哈” 女顾客被逗的不行,最后她还真买了那件衣服。 越来越多的人被顾顺顺吸引过来,其中多数是女孩,她们拿出手机对着他一顿猛拍。 “别光顾着拍啊,记得买衣服,多挑挑,这衣服是真的好。” 顾顺顺演的不亦乐乎,南荞痴傻地看着他,有些回不过神。 “南荞,傻看我干嘛呀,快给别人扫码收钱呀,快。” “哦。” 南荞眼下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傻兮兮收钱。 “各位仙女,记得别传到网站,哥哥不想上头条,要脸啊。” 顾顺顺其实挺怕的,这万一给他老子看到,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可没办法,谁让他就想帮南荞。 平时一个晚上都卖不出去一件衣服,今天有了顾顺顺的帮忙,短短两个小时衣服就被卖光了。 南荞拿着计算器在那里一通算。 “诶,别算了,哥哥肚子饿了,陪我去吃点烧烤。” 顾顺顺抽走南荞的手机,揣进自己兜里。 “走。” 南荞想今晚的功劳都是顾顺顺的,请他吃夜宵也是应该的。 于是两人来到北城大学门口的烧烤摊。 顾顺顺拿着铅笔在菜单上好一通乱画,他就好像这些东西不要钱一样。 “喝啤酒吗?” 顾顺顺转头问南荞。 她摇摇头,“不喝。” “行。” 两人坐在小摊边,顾顺顺看着南荞,“怎么出来摆地摊了?天悦那份工作不做了吗?” “没有,还做着,需要用钱,所以兼职。” 突然,顾顺顺灵机一动,他凑到南荞面前,故作认真地问道:“我这里有份兼职,工作不错,很轻松,你要不要做?” 南荞当即点头,然后又摇头,“你先说说看。” “那就是……兼职做我女朋友。” 南荞:“………” 她就知道顾顺顺不靠谱。 “哈哈哈哈,真的,兼职做我女朋友,哥哥把你宠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顾顺顺还在卖力劝说。 认识这么久了,南荞知道顾顺顺的性格,他是花花公子,做他女朋友,那还不得一天到晚都得提心吊胆。 还有,他以前喝醉之后吐了那么多真言,南荞才不要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一边去,你别消遣我,你们这种公子哥,都不会有真心。” 第三十四章: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 刺骨 - 堰晗 顾顺顺发现南荞有个超乎于常人的技能,那就是聊天终结者,每每他说什么,她都有办法终结。 什么叫“他们这种公子哥”? “来咯,香喷喷的烤串。” 老板热情地上菜,顾顺顺拿起一根羊肉串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吃啊,看什么?本公子爷屈尊陪你吃烧烤,你应该感激涕零。” 南荞白了顾顺顺一眼,“不要脸。” “对,就不要脸。” 顾顺顺皮厚,刀枪不入,说什么不要脸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南荞,你最近是碰到什么急事了吗?很需要用钱?” 顾顺顺脑海里不自觉地开始脑补什么水滴筹,什么她家人生了大病,什么走投无路之类各种。 “不是我,是韩稹,他的工作室刚刚起步,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突然,顾顺顺觉得自己手里的羊肉串不香了,他真没想到又是韩稹。 “喂,不是我说,他值得你这样吗?” “值得。” 顾顺顺气的丢掉手中的烧烤,得,没救了,这娘们没救了。 现在整个北城大学谁不知道韩稹和盛浅暖在搞暧昧,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他们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南荞,你他妈的就是个蠢驴。” 到最后,顾顺顺实在词穷,他想来想去,只有这一句话最为贴切。 不过,他觉得自己更傻,因为他好像在陪一个蠢驴浪费时间。 北城大学,女生宿舍,302寝室。 盛浅暖拿着手里的表格,愣愣出神许久。 室友陈琰走近一看,有些惊讶地说道,“浅暖,你要申请当交换生出国啊,韩稹知道不?” 现在他们都认为韩稹是盛浅暖的男朋友,这女朋友要出国,以后他们就变成异国恋了,所以陈琰会顺带问了一句。 盛浅暖把表格塞进抽屉,未言一词。 出国读书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梦想,她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追逐梦想的脚步,但现在不一样,她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韩稹。 所以,盛浅暖其实还在犹豫。 “说话啊,浅暖,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真出国,是要和韩稹分手吗?如果是,我觉得还真挺可惜的,毕竟他在咱们北大真的很抢手啊。” 陈琰也是沦陷在韩稹颜值里的大军一员,她有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他就像是上帝一笔一划仔细雕琢出来的工艺品,这世间再难得能找出容貌这样俊逸的男子了。 陈琰的最后一句话让心高气傲的盛浅暖有些不舒服,在她看来自己并不差,原来在天中她也是众星捧月的女神,怎么到了北大就感觉是她高攀了韩稹呢。 思至此,盛浅暖有些小情绪地说道:“陈琰,我和韩稹没有在一起,不过就是同学,我有喜欢的人,他在国外,所以我当然要出这个国。” 这话绝对是赌气,盛浅暖想替自己争一口气,可她没想到就因为这句话,彻底让她失去了韩稹。 盛浅暖宿舍有个姑娘那时候正在北大校园论坛里玩直播,刚才她和陈琰的讨论恰好就被录进了直播。 所以盛浅暖的那番言论就暴露无遗地在视频中出现,一时间,学校论坛炸开了,舆论纷纷。 “政法学院韩稹惨遭新闻系盛浅暖抛弃。” “是什么样的女人让北大男神沦为备胎。” 当然还有更过分的标题,比如“韩稹跪舔盛浅暖,论一只有颜值的舔狗。”等等。 他们大多数都是平日里嫉妒韩稹的男生,刚好,借这个机会踩踩他,这其中就包括顾顺顺,一个晚上光光是点赞,他的手就抽筋了好几回。 仅仅几分钟,北大论坛就被韩稹和盛浅暖的话题给覆没,甚至服务器还一度崩溃五六次。 陈琰和盛浅暖的对话还被单独截取出来方大,添油加醋制作成视频。 韩稹宿舍第一个看到这个视频的是顾顺顺,不过他没有及时在宿舍宣扬,他巴不得事件越演越烈,正好给那个傻姑娘报仇。 再后来,老好人候昊,呆萌学霸卢小平也都看到了。 韩稹从工作室回宿舍,刚进门他便瞥见候昊和卢小平面色尴尬地看着自己。 “老四,你,你回来啦。” 卢小平紧张的有些结巴。 “恩。” 候昊舔舔自己丰腴的肥唇,他肚子里正在酝酿如何告知韩稹论坛的事。 而那个“点赞小王子”顾顺顺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幸灾乐祸地抖着腿。 韩稹察觉气氛不对,他走进宿舍向候昊询问:“怎么了?” “老四,我………” 候昊吞吞吐吐,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到最后还是顾顺顺把这事说出来。 他起身走到韩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道:“韩稹,北大男神,恭喜你,再一次成为焦点,这么荣幸成为学校史上第一舔狗王。” 顾顺顺是故意的,不管是替南荞还是替自己报仇,他都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讽刺韩稹。 “老二,少说两句。” 候昊最怕的就是宿舍开战,可怕什么来什么。 韩稹还是和顾顺顺干起来了,两人打的不可开交,看样子是动真格的了。 “老二,老四,你们别打了。” 候昊上前拉架,结果自己还挨了一拳,鼻血当场哗哗流下来,卢小平开始站在一旁干着急,后来也加入劝架行列,他虽然没被打伤,但眼镜却被打飞了,碎成稀巴烂。 韩稹和顾顺顺两人谁都没有手下留情,要不是动静太大,惹的隔壁宿舍报警,招来巡捕,他们今天一定会有一个人死。 派出所里,韩稹和顾顺顺二人一言不发地坐在长凳上,他们脸上都挂着彩。 韩稹也是在这里知道学校论坛里的事,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盛浅暖是这样打算的。 她喜欢的人在国外,所以她计划出国,她所谓的让自己等她,原来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其实论坛里说的还真没错,他确实很舔。 一刻钟的时间,辅导员就到了,她对着民警不停解释,说了不少好话,并表示以后会严加管教,这才把他们俩给保释出来。 回学校的路上,辅导员先把顾顺顺放回宿舍,相较于韩稹的问题,他的来的简单的多。 “何老师,再见。” 顾顺顺又恢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隔着玻璃,他对着辅导员敬礼。 “回去赶紧给我写个5000字保证书。” “遵命。” 顾顺顺鄙视地看了一眼韩稹,然后转身离去。 辅导员带着韩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学校论坛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韩稹,论坛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边和学校网管也联系了,现在暂时封闭了,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辅导员也担心,现在的孩子心灵太脆弱了,再加上现代社会网络暴力的衍生,她也担心韩稹受不了干出什么出格的事,那到时候她这个辅导员绝对有逃避不了的责任。 韩稹默然,他其实无所谓论坛封不封闭,事到如今,他想就算学校有意压下这件事,他们能封的住一个论坛,可却不能堵住那几千,几万张嘴。 “韩稹,你能和我说说你和那新闻系的盛浅暖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大学不反对恋爱,但也不鼓励谈恋爱,何况他们这个好像情况还更复杂些。 “韩稹?” “没怎么回事,何老师,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宿舍了。” 韩稹入学一年,辅导员对他的性格多多少少是了解一些的,他不想谈的事,就没有人能撬开他的嘴。 不过该说的话,她还是得嘱咐几句。 “韩稹,青春里的爱恋,有苦有甜,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应该把眼光放的长远一些,有些事不必太过纠结,心胸宽广一些,放过他人,也是放过自己。” 辅导员是真怕,现在这种什么自杀,报复的新闻太多了,别说,她还真的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 韩稹不语,他离开办公室,刚走到楼梯间,盛浅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任由屏幕闪烁不止,直到盛浅暖不厌其烦打第六通电话的时候,韩稹才接起来。 “喂。” “喂,韩稹,对不起,我……” 电话那头的盛浅暖带着浓浓的哭腔,她不停地抽噎道歉。 “出来说。” 简短的三个字,透不出韩稹任何情绪。 约见的地点选在了学校操场,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整个操场空荡荡的,除了呼啸过耳的风什么人影都没有。 盛浅暖因为害怕韩稹报复便带上了陈琰,当韩稹到的时候看到她们两个人时,他讽刺地笑了。 原来,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过自己。 韩稹看着盛浅暖冷峻说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浅暖。” 陈琰小声地叫了一声,她看看盛浅暖,又看看韩稹。 “没事,陈琰你到旁边等我吧。” 偌大的操场只剩韩稹和盛浅暖两个人,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却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还是盛浅暖先开了这个口。 “韩稹,对不起,今天论坛的事我不是故意的,那些话也不是真心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盛浅暖总要为自己辩驳,她确实不是那个意思,要怪就要怪她那该死的虚荣心。 “我问你,你有喜欢的人,他在国外,这是事实吗?” 韩稹懒得和盛浅暖墨迹,直接进入主题,有些话就应该趁早谈妥,也许他早这么做,就不会有今天这份丢脸了。 盛浅暖低着头,“是,我有,在国外,我们认识很久了。” 那是她的秘密,谁都不知道盛浅暖的心里住着一位“Z先生”。 “所以你考虑过出国?” “不是韩稹,这个你听我解释,出国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不是为了任何人。” 韩稹不以为意,他只需要知道确切的答案。 “不用说那么多,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或者没有?” 盛浅暖咬着唇点头,“有。” 有考虑过出国。 韩稹笑了,他的笑容里透着厌事的苍凉。 “韩稹,你听我说,我其实……” “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说的已经够多了,你是不是还想让我等你?让我像一只狗一样跟在你的身边?盛浅暖,就到这里,我韩稹只当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高一到大二,从荆县追到北城,一切都是我活该,从现在开始,你是你,我是我。” 韩稹说到最后几乎就是吼出来的,埋藏在心里几年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真相大白。 盛浅暖早已泪流满面,她想上前拉住韩稹的手,可惜他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韩稹后退一步,转身决绝离开。 “韩稹!!!” 盛浅暖撕心裂肺地狂吼,她跪坐在地上,卑微祈求,可韩稹却是头也不回。 他翻墙出了校门,天空不知何时飘起绵绵细雨,渐渐的,雨越下越大,韩稹走在四下无人的大街,昏黄的路灯将他清冷的身影拉的斜长。 韩稹不会极端报复,更不会放下自尊去求盛浅暖,他知道什么叫及时止损,他不是没人爱,更不是非要爱盛浅暖不可。 从学校到韩稹的工作室需要步行一个小时,顶着瓢泼大雨,他淋了一个小时。 到工作室的时候,韩稹没有开灯,他就这样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沉沉睡去。 北城航空航天大学,沈暮時慢慢垂下手臂,他手里还握着因为长时间通话而发烫的手机。 看着窗外淅沥沥地大雨,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电话是盛浅暖打的,刚才她哭哭啼啼地和自己诉苦说今天北城大学论坛事件,沈暮時想说其实这是好事,但他转念一想,或许对于盛浅暖来说是好事,可对于自己和南荞来说就未必了。 沈暮時真的不知道,韩稹现在离开盛浅暖会不会重新回头去找南荞,如果会,他又该怎么办? 顾顺顺回到宿舍心情异常愉悦,今天和韩稹干的这一战甭提有多爽了,虽然他也受了伤,但是那也值得。 他走到阳台,发现下雨了,不知怎么他想到了南荞那个小娘们,她今天有没有出去摆地摊? 想着,这大脑控制不住的意识就遥控他的手给南荞发了一条信息。 “下雨了,你在干嘛呢?不会还在摆那个破地摊吧?” 顾顺顺发的是信息,他好久没用这玩意了,谁叫南荞把他微信拉黑了呢。 顾顺顺早就预测他给南荞发的信息十有八九都是石沉大海,但没曾想今天她却很快回过来。 “我在医院。” “怎么了?” 顾顺顺紧跟着回复过去,但这次却没等来回复。 北城中心医院,南荞焦虑地坐在医院长廊里的椅子上,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还心有余悸。 大概七点多的时候,酒店突然冲进来一个男人,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怒气。 “花逸,你给我出来,花逸。” 男子喊的是花姐的名字,在这里知道花姐的人多,知道花逸的却很少,这其中就包括南荞。 “先生,请问您找谁?” 南荞勇敢上前询问接待,现在正直用餐高峰,可不能出乱子。 “滚开,我找花逸。” 男主毫不怜惜地把南荞推到一旁,要不是周小娟扶住她,估计就要受伤了。 “花逸,你给我出来,你个死娘们,挣了点钱连老公都不要了?” 花姐闻声赶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前夫石勇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石勇,你怎么来了?” 花姐很是震惊,她这个前夫几万年都不会找她一次的,怎么会来到北城,难道是孩子…… “石勇,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欣欣出了什么事?” 花姐现在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她的女儿,她可不能有事。 石勇一见花姐就露出猥琐的笑容,“嘿嘿,老婆,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欣欣好着呢,跟着俺娘在家,走,要不要看看去。” 大庭广众之下,石勇就色胆包天地对花姐动手动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男人。 南荞之前听花姐说过这个男人劣迹斑斑的混蛋事,所以她觉得他今天来就是来者不善。 “放手,石勇,你发什么疯?注意一下场合。” 花姐甩开石勇的手,周围都是客人,此时他们都停下手中的筷子正看热闹呢。 石勇显然不乐意了,“嘿,你这臭娘们,现在挣了点钱就敢和我蹬鼻子上脸了?这是什么场合?你告诉我啊,或者咱们让大家评评理,我老婆不着家,我该不该管。” 花姐气的脸都黑了,石勇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他现在是扯什么疯,他忘了他们早就离婚了吗? 为了顾及大家,花姐并没有当面和石勇吵起来,她拉着他的袖子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南荞见花姐和她前夫离开,她心中预感待会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心想着便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只可惜,他们进了办公室之后就把门关上了。 南荞在外面大概守了半个小时,就听到从里面传来花姐的哀嚎声,“救命,来人,救命啊。” 情急之下,南荞死命扭动门锁,可里面反锁了她外面根本就开不了。 “花姐,花姐,开门啊。” 南荞焦急地拍打着门,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她找来保安,大家帮忙一起撬锁,砸门,终于是把门打开了。 花姐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石勇早就跳窗逃跑,南荞跑到花姐身旁,她害怕的不敢触碰。 “花姐。” 120来的时候,需要一名陪同,酒店里的人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谁都知道这去医院就意味着要垫钱。 这万一花姐有事,抢救不过来,那钱岂不是打水漂了,大家都是出来挣钱的,哪能冒那个风险。 “我来!” 南荞没有那么多想法,她只想救花姐。 上了救护车,南荞随同花姐一起去了医院。 眼看抢救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南荞心里越来越不安。 一整晚,她脑海里都是石勇那张狰狞无比的脸,她想不通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彼此还共同孕育过一个孩子,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丧心病狂做出这样的事? 南荞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花逸家属在吗?” 终于,抢救室的门开启,一名戴着口罩的护士走了出来。 “在。” 南荞赶忙起身,“我是她妹妹。” “哦,那你再去交一万块钱吧,病人失血过多还要输血。” “好,我这就去。” 南荞没有犹豫就去给花姐交了钱,只是在刷卡的过程中医院工作人员告知她卡里余额不足,不能缴费。 这可怎么办?花姐那里还等着抢救呢。 南荞给周小娟还有酒店里的同事打电话,可大家都委婉的拒绝了,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她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南荞?你怎么在这?” 寻声望去,南荞看到了莫达,她好奇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哥,你怎么在这里?” 经过几个月的合作,南荞和莫达已经混熟了,所以这称呼也由“莫老板”顺其自然地过渡到了“莫哥”。 “哦,我朋友住院,我来照顾他,你呢?” 南荞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当她提出和莫达借钱时,他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小事,我先替你姐姐垫上吧。” 莫达很慷慨地往就诊卡里充了两万,“南荞,不够再和哥哥说。” 南荞含泪点头,“恩,我会的。” 凌晨一点,花姐才从抢救室里推出来,她很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 南荞守了一夜,第二天,花姐在北城的闺蜜得知了这事便来医院替换了她。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七点,南荞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他。 她刚准备开口,顾顺顺就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你知不知道老子找了你一个晚上!” 南荞睁着眼,她想这是自己错觉吗?如果不是,为什么她感觉他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颤抖。 “你找我干嘛?” 南荞推开顾顺顺,她不懂他找自己干嘛。 “我……” 顾顺顺如鲠在喉,是啊,他发什么神经,找她一整晚做什么?自己还受着伤呢。 “我……” “说啊。” 沉思片刻,顾顺顺随便掰扯了一个理由。 “找你还钱啊,上次帮你摆地摊,你还欠我工资呢,我怕你跑了。” 讲真的,这个理由他自己觉得都很鬼扯。 南荞:“………” 虽然她不太相信这个理由,但还是开口说道:“那等我下个月还你行吗?” 顾顺顺哪是真的要她钱,无非就是为了保住自己面子,给自己疯狂行动找一个台阶下而已。 “行,下个月就下个月吧。” 第三十五章:放弃你 - 刺骨 - 堰晗 南荞的视线停留在了顾顺顺的脸上,瞧那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看起来伤的不轻。 “你的脸怎么了?” 顾顺顺很少能从南荞身上感受到她的关心,这不,偶尔的一次关心就让他有些得意忘形,迷失方向了。 “嘿嘿,媳妇,你这是关心我吗?” 顾顺顺该死的喜欢这个称呼,尤其是用在南荞身上,他叫的异常顺口。 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亲切感,迷之自信的亲切。 “不要乱喊,我不是你媳妇,你不说就算了,我走了。” 南荞说着真的绕过顾顺顺往前走。 “好,好,我说就是了。” 顾顺顺追了上去。 彼时,他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满满得意地说:“南荞,你还不知道吧,韩稹这回真是栽了个大跟头,昨天他在全校面前出丑,就是因为那个盛什么的女的来着,人家公开在直播里说打算出国留学,所以她一直都把韩稹当备胎,你说他是不是非常的傻……然后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关于打架的原因,顾顺顺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他才不会傻到去和南荞说是他先挑衅的韩稹。 “所以他也被你打伤了?” 即便顾顺顺不说,南荞也能想得到是贱兮兮的顾顺顺先去挑衅韩稹,然后才有了后面的干架,可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南荞推开顾顺顺急匆匆地往公交站台跑去,这时,刚好一辆公交车在她面前停下,顾顺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南荞上了车。 他突然觉得自己挺傻逼的,因为南荞的一句话,他就大晚上跑遍北城所有医院找她,而她心里却惦记着另外一个人。 病了,顾顺顺觉得自己真的病了,而且是病入膏肓那种。 南荞上的公交车正往韩稹工作室的方向行驶,她笃定他一定不在北大而是去了自己工作室。 十一年的光阴,把南荞变成了另一个韩稹,有时候她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懂他。 南荞气喘吁吁地跑到韩稹工作室门口,她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有回应。 无奈之下,南荞只能破窗而入,就在进入工作室的那一瞬间,她看见韩稹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南荞飞奔到他身边,不停呼唤:“稹哥,稹哥,快醒醒。” “………” 但任凭南荞怎么呼喊,韩稹都没有反应,他面色异常苍白,额头滚烫的让人触而缩手,他整个人看上糟糕透顶。 南荞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当再次踏上救护车的时候,她有些哭笑不得,是什么样的缘分让她这么短的时间同时上两次救护车,送两个人进医院。 韩稹被送到医院,很快急救医生就诊断出了结果。 “家属,病人是急性肺炎,现在需要马上安排入院,你去把钱交一下吧。” 医生说完转身进了急救室。 南荞垂下眼眸,她卡里的钱昨天都垫给了花姐,现在哪里还有闲钱给韩稹交住院费。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想过要放弃救韩稹。 南荞左思右想,眼下能帮她的人只有马掰掰了。 拿出电话,她拨通了马掰掰的电话。 “嘟~嘟~嘟~” 手机响了三声,听筒那头终于传来了马掰掰的声音。 “荞荞,怎么了?” 南荞夷犹片刻,然后一鼓作气地说道:“掰掰,我想向你借两千块钱,韩稹住院了,我……” “嘟~嘟~嘟~” 她话还没说完,马掰掰那边就挂了电话,接着她的微信就跳出一条信息。 “想都不要想,借钱没有,送花圈可以,渣男不配活,早死早超生。” 马掰掰的毒舌原来在天中是出了名的,得罪她或是让她讨厌的人,通常都会被她咒的很惨。 看到这样的信息,南荞有些生气了,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马掰掰的嘴太坏了。 南荞滑动着通讯录,她现在根本不知道找谁借钱,本来花姐可以,莫达也可以,但是一个现在负伤不起,一个已经麻烦过了一次,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向莫达开第二次口。 约莫五分钟后,马掰掰的电话打了过来。 “………” 南荞接起却不说话,手机那端的马掰掰只好先投降。 “真服了你了,希望韩稹以后能记得你的好,钱,我转到你微信了。” 不等南荞回应,她就挂了电话。 这就是马掰掰,刀子嘴,豆腐心,南荞感激地给她微信发了一句“谢谢”。 接着南荞迅速给韩稹办了住院手续,等到回到急救室的时候,医生说他已经被送到病房里了。 潦草道谢之后,南荞又匆匆赶往病房,一夜未眠,她已是精疲力竭。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韩稹就躺在门边的那个铺位,他双目紧闭,看样子是还没醒来。 南荞看了看点滴瓶中的药水,还有大半,此时,她的困意已轮番席卷而来,最后直接趴在床边昏昏沉睡。 韩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悲切而冗长的梦,梦里的他特别孤独,无助。 等他醒来,周围一片雪白,空气里填塞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发痒,接而控制不住地猛烈剧咳起来。 “咳~咳~咳~” 他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忽然,门被推开,南荞拿着保温桶出现在韩稹的视线里。 “稹哥,你醒啦。” 其实,当韩稹意识到这里是医院,而他没有死的时候,他便猜到这一切都是南荞所为,在北城能这样记挂他,帮他的人只有她了。 “稹哥,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南荞柳眉紧蹙,一双好看的杏眼像个探照仪一般在韩稹身上逡巡,时而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时而看看他脸上的那些伤口。 南荞的关心和盛浅暖的侮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韩稹现在终于是体会了那句话,“被爱比爱轻松。” 想到盛浅暖,韩稹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见韩稹默然不语,表情凝重,南荞猜想大概他是在想盛浅暖吧。 其实这种被直接忽略的感觉真不好受,她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 看,这就是她不遗余力,竭尽所能去爱的男孩,他现在正在为另一个女孩伤心。 南荞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犹豫半晌才缓缓开口:“稹哥,你在想盛浅暖对吗?其实……其实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知道吗?也许这世上真的有感同身受这一回事,我真的很懂你此刻的心情,因为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啪嗒。” 南荞说着,三滴眼泪珠子连续从她眼眶里掉下来,渗进牛仔裤,消失不见。 她把头压的很低,韩稹看不清她的表情。 当初韩稹考上北大,南荞的亲戚,延龄巷的邻居,包括那些所有熟悉她和韩稹的不怀好意之人,他们都在嘲笑她。 韩稹考上北城大学,她却什么都没有,为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男孩断送前途,这真的是天下最傻的事了。 “稹哥,我不会说话,但我还是希望你振作起来,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 韩稹仍旧未言一词,他的不回应让南荞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在演一场独角戏。 韩稹不知道,南荞十一年未曾被撼动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有了触动。 以前南荞以为自己可以等韩稹,可直到她亲眼看到他是如何因为盛浅暖难过的,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大度。 也许她该好好审视自己喜欢韩稹的事了。 有些东西,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比如徒手摘星,比如南荞不惜一切代价地希望韩稹喜欢上自己。 抹去眼泪,南荞强颜欢笑嘱咐了一句,“稹哥,待会别忘了把粥喝了,我酒店还有事,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留下这句话,南荞离开了病房。 一直到她离开,韩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三日后,花姐把钱还给了南荞,她第一时间把马掰掰约了出来。 北城金沙海岸,南荞为了感谢马掰掰特地下血本请她到海边自助餐厅吃海鲜。 “掰掰,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我这就把钱还给你。” 说着便拿出手机给马掰掰转了钱。 “荞荞,我挺心疼你的。” 是真的心疼,这么多年一直去做一件根本看不到回报的事,不仅搭上了前途,更是陪葬了整个青春。 南荞点点头,“是啊,我也心疼我自己,可是没有办法啊,年轻的时候就要不遗余力地去爱一个人,哪怕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她现在已经忘了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毒鸡汤,但不可否认,这句话就像她人生的指路灯一路伴随她走过喜欢韩稹的这十一年。 马掰掰努努嘴,她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劝南荞回头了。 平日里嘴巴和激光枪一样的马掰掰此刻已经彻底被南荞的执着打败的才尽词穷。 南荞举起手中的饮料对着马掰掰说道:“来,掰掰,咱们干一杯吧,毕竟之后见到的机会不多了。” 听闻此话,马掰掰赫然抬头,“什么意思?” “掰掰,我打算回荆县了,去陪陪我奶奶。” 很简单的理由,可马掰掰却觉得这是借口。 “南荞,你胡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奶奶被你爸接去别墅了,延龄巷的小卖部已经很久都没有开门了。” 所以南荞其实不管在北城还是在荆县她都是一个人。 以前马掰掰经常听延龄巷的邻居嘴碎地讨论南荞的身世。 他们在可怜她的同时还嘲笑她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孤儿。 南荞的母亲不知道改嫁到了哪里去,杳无音讯,而她父亲那就更过分了,明明就在荆县,可却从来一眼都不来看自己女儿,经常带着女人出去旅游,却连一件过冬的棉衣都不愿意给南荞买。 所以,那时候马掰掰就立誓,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南荞不受任何人伤害。 只可惜,后面她没有防住韩稹。 拉回思绪,马掰掰又追问了一遍,“你别骗我,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话,你不给我个交代今天休想过关。” 马掰掰激动地拍着桌子,她突如其来的亢奋引来邻桌的围观。 南荞伸出食指贴在唇瓣示意马掰掰低调。 “嘘,小声点,我说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 马掰掰臀归原位,默默等待南荞的解释。 南荞低下头,手里的吸管不停在果汁里顺时针搅拌。 半晌她才开口,“掰掰,我离开北城是因为我想放弃喜欢韩稹了。” 虽然这是马掰掰期盼许久的事,可当她真的从南荞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还是震惊大过于喜悦。 “这?荞荞,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是因为韩稹又对你做了什么过份的事吗?” “不是。” 南荞脱口而出,“不是,是我自己太累了,所以想放弃,掰掰你知道吗?韩稹被盛浅暖伤害了,他一直在等她,而盛浅暖却有喜欢的人,所以韩稹折磨自己,前几天我把他送进医院,他昏迷的时候叫的都是盛浅暖的名字,而当他醒来时,那种因为盛浅暖而伤心欲绝的样子,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从那一刻我才知道韩稹是真的对盛浅暖动了真情,他的未来根本就没有让我参与的计划。” 南荞以前可以接受韩稹喜欢盛浅暖,因为那时候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他就会回头看到站在原地的她,可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才明白韩稹对盛浅暖付出的感情有多深。 一如她喜欢韩稹,是真的愿意掏心掏肺的那种。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看过韩稹那样伤心。 南荞能这样想,马掰掰真的很开心,韩稹罪有应得,他活该,自己绝对不会同情他,但放弃归放弃为什么要离开北城呢。 “荞荞,这世上男人不止韩稹一个,你看沈暮時就很好,不瞒你说,他从高中就喜欢你,我很早就和他暗地勾结,额……不对,不是勾结,是暗通款曲,也不对,反正就是他很喜欢你,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吗?” 对于沈暮時,南荞一直都是无感的,而且她的性格也做不出用另一个人去忘记一段感情的事,那样对沈暮時不公平。 “掰掰,我和沈暮時的身份太悬殊了,他太优秀了,我如果和他在一起只会越走越远,我们不可能的,你放心,我年纪还不大,等某一天我彻底忘了韩稹,那将是我凤凰涅槃,羽化成蝶的重生,到时候我一定会再重新相信爱情。” 面对南荞的话,马掰掰无力反驳,可她还是想不通南荞为什么要回荆县。 “非回去不可吗?” “是的,我打算重新把奶奶的小卖部开起来,然后边挣钱边试试看能不能自考个学校什么的,掰掰,也许到时候我还会回到北城也不一定啊。” 南荞虽然被韩稹伤的体无完肤,但还没有到对生活陷入绝望的境地,不管怎样,她都应该勇敢往前走。 “恩啊。” 马掰掰抹掉眼泪,“荞荞,我相信你,韩稹不过就是你成长路上的一个教训,你会好的。” 南荞扯出一抹难堪的笑,这个教训好像有点大,其实,她没有告诉马掰掰,刚才她的那些话有一半都是她刻意安慰马掰掰才说的,她并没有真正走出来。 “好啊,以后等我发财了,开个大超市,掰掰你就尽管来拿零食吃,到那个时候,我也不会因为要偷零食给你吃被我奶奶打啦。” “哈哈哈哈。” 马掰掰破涕为笑,想想以前小时候,真的好开心啊。 “切,我才不要,我要减肥,我还要找男朋友。” “哈哈哈哈。” 两人笑的没心没肺,南荞看着捧腹大笑,东倒西歪的马掰掰,偷偷在心里说道:掰掰,谢谢这些年你一直在我身边,尽管我现在痛的要命,但我也不要你为我担心,好好的,掰掰。 只是南荞没有想到,就在她准备释然放下的时候,一场更大的暴风雨正朝她慢慢靠近…… 韩稹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男人,他沉潜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看出他的喜怒哀乐。 除了南荞…… 最近只要没课,韩稹都会待在自己的工作室。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今天这个复杂而又充满竞争的世界,像韩稹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如果不努力只有被打压的份。 盛浅暖的事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那就是真情比不过物欲,所以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为自己将来而奋斗。 正在他聚精会神工作之际,一记刺耳的铃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韩稹拿过一旁的手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触碰屏幕。 “喂,笆鸡,有事?” “稹哥,我……” “………” 原本还相聚几千公里的人,转眼就在眼前。 笆鸡一边吃着麻辣烫,一边抹擦着鼻涕。 韩稹坐在他旁边,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期间笆鸡会往屏幕上瞄一两眼,可惜他屁都看不懂。 笆鸡这次过来找韩稹是属于离家出走的事件性质,他家人都不知道。 “稹哥,谢谢你收留我,你真不愧是我哥,亲哥,小时候罩着我,现在又这么护着我,你的大恩大德笆鸡我没齿难忘。” 笆鸡没什么文化,初中毕业就辍学了,脑子里就是古惑仔那一套兄弟情义,所以说的话就像那种港味台词。 “笆鸡,你怎么好好想到来北城了?” 韩稹记得前不久他不是刚和马掰掰来北城旅游,怎么不过白驹过隙的时间,他又来了? 提到这个,笆鸡就来气,当然还有委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笆鸡这个怂货还是哭了。 “呜呜呜,稹哥,我爸他妈的不是人,鬼迷心窍娶了芳芳美发店的臭婊子,更可气的是那臭婊子因为害怕,居然把我妈的遗照给扔了,我气不过和她打了一架,然后我爸又把我毒打一顿,所以我就来投靠你了。” 笆鸡老子娶小姐这绝对不是什么稀罕事,韩稹并没有没有惊讶。 沉寂片刻,他点头答应。 “恩,我这缺一个网管,你要么就留下,工资不多,还有,我会尽快把你爸的钱还上。” 现在笆鸡投靠自己,他老子总有一天会知道,到时候这钱肯定也是要讨回去。 “还个JB,他那点钱早就给那个臭婊子骗光了,稹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说到这事,笆鸡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话说道到这份上,他肯定是要把南荞出卖了。 “什么事?” “就是,其实你向我爸借的钱,南荞已经都替你还了,后来陆陆续续借的几次其实都不是我爸的钱……” 笆鸡边说边小心窥探韩稹的神情,有的时候他其实挺拍韩稹的,这事关乎一个男人的面子,他和南荞隐瞒他那么久,是个人都会生气吧。 果然,韩稹的脸顷刻间沉敛了下来,笆鸡急欲解释,但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都给吞了回去。 “稹哥,你…你别生气啊。” 韩稹目前尚且没有时间去生气,他脑子里开始回想之前找笆鸡老子借钱的事。 难怪,每回借钱他都特别客气,到了最后不仅不要利息,还主动询问他要不要借钱。 当时他真以为笆鸡老爸灵魂升华,人格魅力爆棚,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单纯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南荞那个傻女人在背后默默替他撑着。 彼时,韩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只觉自己欠南荞太多了,多到好像把命赔上都还不起了。 韩稹起身,走出工作室,他下楼买了一包烟,撕掉透明薄膜,从里面拿了一根出来,熟门熟路地抽了起来。 很久没抽烟了,但只要一上手,那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就会重新蔓延在心头。 原来因为盛浅暖说她不喜抽烟的男人,所以韩稹戒了,再后来,他一直没抽。 大卫杜夫还是原来的味道,可他却不是原来的韩稹了。 那一晚,韩稹用了一包烟的时间去回忆他和南荞的曾经,第一次,他沉潜下来仔细地去回忆。 天悦酒店,花姐坐在沙发上惊愕地看着面前这封辞职信,她刚出院就收到这么大的“礼物”。 “南荞,这是什么意思?” 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在平时的工作中,花姐也没有看出南荞对这份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花姐,我奶奶年纪大了,我想回去照顾她。”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真的想回去向奶奶尽孝心,假的是她明知道回去可能没办法陪伴在她奶奶身旁。 现在她奶奶住进了别墅,她爸又不喜欢她,所以照顾,谈何容易? 第三十六章:失控的顺顺 - 刺骨 - 堰晗 “想好了吗?” 花姐又问了一遍,她是真的舍不得南荞,尤其是在经历过石勇那件事之后,她俨然已经把南荞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看待。 南荞虽也同花姐一样不舍,但她还是点头应道:“想好啦,花姐,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一份工作,也谢谢你这一年多对我的照顾,以后你要是有空记得来荆县玩啊。” 离别时的话总是催人泪,不觉间花姐的眼眶就有些湿润了。 这世间什么都可以等,唯独孝顺等不了,南荞给的理由正是花姐拒绝不了的。 她把辞职信塞进抽屉,然后看着南荞说道:“行,辞职信我收了,工资还有奖金回头我让财务部给你算清楚。” 花姐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辞职流程,这公事说完了,接下来就轮到私事了。 “南荞,我很感谢你那天的出手帮助,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捡不回这条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花姐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三万块钱,她想不出用什么最好的方式去感谢南荞,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最俗套却也是最有用的道谢方式。 “不,不,花姐,我不能要你的钱。” 南荞拼命摆手推拒,“花姐,救你只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我也受了你很多恩惠,你真的不要这样,否则我走的也不安心。” “南荞,可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不收这钱,我一辈子也会良心不安的。” 南荞执着,花姐亦是,两人推来推去,最后没办法,花姐只能提出请南荞吃饭这个道谢方式了。 “这样,南荞,我请你吃饭,就当是离别践行,这回你可不要拒绝我了。” 南荞见花姐态度坚决,便也没有再拒绝,两人约定好时间。 临走时,南荞想到了莫达,其实帮助花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于是乎,她把莫达慷慨解囊的事告诉了花姐,并征求询问能不能叫上莫达。 爽气的花姐当场就答应了。 时间很快到了约定的那日,南荞,花姐,莫达三人去了北城市中心的一家本帮菜餐厅。 说真的,南荞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她进去的时候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东瞧瞧,西望望。 花姐因为在酒店这个行业做了十几年,有些人脉,和这家餐厅的经理关系甚好,来之前,他特地为他们预留了最好的景观位。 坐在这里吃饭,可以俯瞰整个北城的风光,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美景,真是好不惬意。 莫达直言:“南荞妹子,今天我可真是沾了你的光啊。” 南荞轻笑,“哪有,是花姐安排的好,对了,莫哥我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经理,花姐。” 莫达把视线停留在花姐身上,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一直想找的女人出现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你好,我是花逸。” 花姐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以后吃饭,住酒店都可以找我。” 成年人里的寒暄客套几乎都是这样开始的。 莫达赶忙伸手去接,他一向随性,佛系生意人,所以不会随身带名片这东西,忽然他灵机一动,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花姐面前。 “花经理,这是我的名片,麻烦您扫一扫。” 花姐微怔片刻,这未免太直接了吧,南荞在旁边偷偷笑了,她忽然觉得莫达如果和花姐在一起,其实也不失为一件坏事哦。 “花姐,莫哥这人为人开朗,直爽,你就加他微信吧,你们做个朋友也不错啊。” 莫达朝着南荞飞去一记赞许的眼神,好像再说:妹子,给力! 花姐莞尔一笑,拿出手机加了莫达的微信。 “好了,咱们坐下用餐吧。” 三人坐下,花姐开始点餐,她认真地看着菜谱,研究着上面的菜系,旁边的莫达则是大大方方地目不转睛看着花逸。 莫达太欣赏这样的女人了,他觉得自己单身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花逸的到来。 南荞被莫达的大胆直白逗的差点笑出来,不知怎么南荞忽然想到顾顺顺的说的那句话。 “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那么他看她的眼里一定会有爱怜和疼惜这种东西。” 南荞觉得此时此刻的莫达眼里就有这两样东西。 “来,我先干为敬,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 花姐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干杯。” 随后,莫达和南荞也干了杯中的酒,这是南荞第一次喝酒,她不知道原来西班牙橡木桶里酿出来的葡萄酒是这样酣甜可口。 其实她根本不懂葡萄酒,刚才要不是莫达认出这瓶好酒,她还以为就是普通的红酒。 可能因为初尝品到甜头的关系,南荞忍不住地多喝了两杯。 “来,吃菜。” 花姐忙着给南荞和莫达布菜,这样小小的举动更是让莫达觉得她贤惠无比。 其实这就是俗话说的,一个人他只要喜欢你,不论你做什么他觉得都是好的。 这餐饭吃的很愉快,三人聊的特别开心,南荞觉得花姐和莫达真的就像她的哥哥,姐姐一样,第一次,她从毫无血缘的人身上体会到了亲情的滋味。 在快要结束用餐的时候,南荞借口同学来找她,提前离开餐厅,她的小心思莫达和花姐怎么会猜不透。 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十一月份的北城,寒意袭人,南荞蜷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独自走在清冷的城南门大街,现在是九点半,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她为了省钱所以选择走几百米的路去坐公交车。 就在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两名戴着黑色口罩的男生。 “你是南荞吗?” 其中一个男孩拽声拽气地开口,南荞下意识握紧口袋里的手机应道:“不是,认错人了。” 她加快步伐想要离开,谁知那两个男孩上前直接一左一右地抓着她的手臂往一条无人的巷子拖去。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南荞自认为在北城她从来都没有的罪过过谁,这突然出现的绑架让她有些头脑混乱。 “闭嘴,再说话割了你的舌头。” 大概走了有五分钟,他们到达了一座废弃的民宅,两个男孩重重地把南荞摔在地上。 “筱淳姐,这个贱货我们带来了。” “恩。” 林筱淳同样戴着口罩,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南荞。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地摊乡下妹勾走了顾顺顺的魂。 林筱淳很意外自己怎么会输给这样一个乡下妹。 想起前几天在北城中心医院门口看到南荞和顾顺顺深情相拥的画面,她就心里来气。 林筱淳并没有多喜欢顾顺顺,说白了她就是图他的钱,可即便这样,她也不允许他身边有多余的人存在。 平日里的那些和顾顺顺走肾的“女性朋友”她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这南荞徐浪说顾顺顺是走心的。 这可就不行了,至少林筱淳还没有从顾顺顺身上捞够的时候,她是不能让别人抢了她的正宫娘娘的宝座。 “你是谁?把口罩拿下来,我认识你吗?” 南荞颤颤巍巍地站直身体,她刚站稳,林筱淳的巴掌就扇了过来。 “贱货,你他妈的以为你自己是谁?你不过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你有什么资格去勾引顾顺顺?” 南荞的头猝不及防地被打偏到了一旁,她旋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了。 南荞转头怒瞪林筱淳语气清冷说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他?” “还敢抵赖!” 林筱淳说着这手又抬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她的巴掌并没有落到南荞脸上,反倒是她自己被南荞踹到地上。 怎么说原来在延龄巷南荞也是“一姐”,韩稹刚搬来的那几年,很多事都是她替他摆平的,想想连黑狗都心甘情愿叫妈的人,会差到哪里去? 南荞从来都不是一只任人欺负的弱鸡,很少有人能欺负她,除了韩稹。 对待其他人,她向来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哎呦。” 林筱淳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嗷嗷直叫,可见南荞那一脚不轻。 很快,其他帮凶就一拥而上,先出手的是林筱淳的大学室友,女人打架无非就是扯衣服,拽头发。 躺在地上的林筱淳实在气不过,她见自己室友和南荞扭打在一起便以为有便宜可以占,可她没想到,这刚靠近,就被南荞一巴掌又给扇到地上了。 接着,她就感觉耳边除了一阵鸣音,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 该死,她居然被打聋了。 林筱淳起身,指挥另外两名男孩抓住南荞,此仇不报非君子,今天她不好好教训这个臭婊子,她就不叫“林筱淳”! 五敌一,寡不敌众,南荞很快就处在被动的位置,她被按在墙上,左右两臂分别被那两名男孩子抓着。 林筱淳连续扇了南荞好几个巴掌,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她边扇边骂:“臭婊子,以后你要是再敢勾引顾顺顺,我一定打的你满地找牙。” 骂来骂去,无非就是这些话。 可即便是这样,林筱淳仍旧觉得不解气。 思忖半晌,她把手伸到南荞后脑勺,抓着她的头发用力往后拽。 林筱淳的脸上流露着瞋目切齿的神情,嘴里咄嗟叱咤:“去死吧,骚货!” “咚!” 只听重重的一声撞击声,温热汩汩的红液从她额间顺流而下,在场人的人谁也没想到林筱淳居然来这么狠的。 “啊,筱淳姐,你这样会不会出人命。” 也不知识是谁惊呼了一声,林筱淳吓得松开抓着南荞头发的手,遂地,她倒在地上,双目紧闭。 “天啊,她不会死了吧?” “胡说什么?祸害遗千年,她哪能那么容易死,和我没关系。” 林筱淳也怕,她径直离开这座废弃的民宅,另外几个人也跟着离开。 他们走后,南荞慢慢睁开眼睛,她刚才是装的,如果再继续下去她可能真的会被那群垃圾打死。 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嘶…”南荞痛苦沉吟一声,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马掰掰打了一个电话。 ……… 北城中心医院,急诊科大楼的某处电梯里,顾顺顺和徐浪正在谈笑风生。 “顺子,你说何晨那个傻缺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蹦个迪把自己蹦进了医院?” “欲速则不达,太想在妹子面前表现自己,真特么以为自己是鸟叔了。” “哈哈哈哈,哦爸,gangnanstyle那种吗?” 顾顺顺嗤笑道:“是我爸刚弄死他。” “哈哈哈哈。” 徐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叮,一楼到了。” 两人走出电梯,顾顺顺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急诊科长廊里的南荞。 彼时,她的头缠着绷带,脸肿的就和猪头一样。 顾顺顺倏然往南荞所在的方向奔去。 “媳妇,你怎么了?” 这声“媳妇”惊的是徐浪是瞠目结舌,卧槽,顾顺顺这货居然叫她媳妇。 徐浪也是广德的,他知道在他们那边,如果不是扯了证,办了酒的那种是绝对不会叫出这两个字的。 同样惊诧的还有南荞旁边的马掰掰,她蓦然抬头一眼就认出了顾顺顺然后脱口而出:“死色狼!” 顾顺顺瞥了眼马掰掰,他并没有和她抬杠只是在南荞旁边坐下关心地问道:“媳妇,这伤怎么来的?” 南荞冷着一张脸,顾顺顺不知道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自己。 “我的伤怎么来的,你最好去问问你的女朋友。” 说完,南荞便起身往急诊门外走去。 马掰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就是那个一直缠着他们南荞的花心公子哥,她是冲动派,这火气说来就来,尤其对方惹的还是南荞,她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马掰掰遂地起身,抬脚照着顾顺顺的小腿就是一脚。 “卧槽!” 站在一旁的徐浪忍不住惊呼,这女的是哪里来的汉子啊。 顾顺顺此时眼里的眸光深邃如海,冰冷如霜,他憋着一股努力沉声开口:“你他妈的想死吗?” “你以为你是谁啊?要不是你一直纠缠南荞,她今天至于受这份屈辱吗,渣男配渣女,垃圾找贱货,你们真是绝配,自己拴不住男朋友的心去祸害无辜的人,真是贱的出奇了。” 马掰掰才不理会顾顺顺的威胁,她炮语连珠地把林筱淳殴打南荞的事全给吐了出来。 顾顺顺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他马上转身,朝着南荞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喂,死色狼你去哪?” 马掰掰说着便要跟上去,徐浪见状赶忙将她拦了下来。 “诶,女侠留步,女侠留步。” “留你妹啊。” 马掰掰没好气地瞟了一眼徐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顾顺顺厮混在一起的一律按渣男处理。 “是,是,留我妹。” “让开!” “不让!” 徐浪拼命摇头,开什么玩笑,他要为自己兄弟争取一点和荞妹子独处的时间。 “女侠,走,咱们去喝一杯。” 徐浪说着这手直接搭上马掰掰的肩膀把她往急诊后门带。 顾顺顺追出去的时候,南荞正准备上一辆出租车。 “师傅,不走了。” 就在南荞刚打开车门预备上车的时候,顾顺顺将她扯进怀里,然后用力地把门合上。 他牵着南荞走到医院一处僻静的角落。 “顾顺顺,你到底想干嘛?” 南荞用力甩开他的手,她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 “没干嘛,媳妇,这事是我错了,我道歉,我真的不知道林筱淳她会去找你的麻烦,回头我就收拾她,委屈你了。” 这种三流电视剧才可能出现的场景,顾顺顺是真没想到,他决定回去就和林筱淳分手。 南荞冷笑嗤声道:“顾顺顺,你别恶心我行吗,我今天这样被羞辱是拜谁所赐?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离我远一点。” “媳妇…” “不要这么叫我!” 这句话,南荞是几乎是吼出来的。 “好,好,南荞你听我解释,我知道这事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白受这份委屈的。” 南荞根本不关心顾顺顺会怎么去和林筱淳算账,在她看来任何的秋后算账都抵不上已经发生的屈辱。 “你真的想弥补我?” 沉寂半晌,南荞浅浅开口。 顾顺顺点头,“是。” “好,那么从现在开始,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以后我们形同陌路。” “南荞,我……” “顾顺顺,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如果你觉得你曾经帮过我,我欠了你,今天咱们把帐算清,走吧。” “去哪?” 顾顺顺不明所以,南荞这就是要带他去哪? “开房,如你所愿,顾顺顺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我的生活不就为了满足你那变态的征服欲吗?行,我现在就给你。” 顾顺顺不敢相信到现在南荞还这么想他,难道在她心里自己所有对她的好都是为了那肮脏龌蹉的事吗? “你给我站住!” 顾顺顺双手握住南荞的肩膀,将她困锁在自己的怀里。 “南荞,我问你,你讨厌我吗?” 顾顺顺难得表现的这么认真,他现在的样子是南荞不曾见过的他。 “不仅讨厌,还恶心,顾顺顺,我真的没有时间和精力与你们这种无所事事的公子哥纠缠,如果你不打算和我开房,那么我麻烦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每一天是不是都要在提心吊胆提防你的那些三妻四妾中度过,我这样讲你明白了吗?” “我没有,那些都不是认真的,南荞,我对你,其实…” 顾顺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南荞打断。 “够了,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对于你来说其实我和你的众女友没有区别,你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你想要征服的猎物,一旦得到,我和她们也就差不多了。” “惺惺作态”?顾顺顺冷嗤一声,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为了引她献身的虚情假意? “所以,不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给我机会?” “是。” “好,真好,南荞,你真棒,你简直太厉害了,行啊,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吃亏?” 顾顺顺说着便弯腰抱起南荞,朝前走去。 “顾顺顺,你干嘛?” “行使权利。” 南荞有些慌了,她刚才不过是故意刺激他,并不是真的想和他有肌肤之亲。 顾顺顺把南荞抱到一处花坛旁,在她想要开口的时候,他便微微欠身吻住她的唇瓣。 南荞在顾顺顺的压制下根本无处可逃,她力不敌他,越是推拒,他越是激进。 直到唇齿间传来浓浓的血腥味,顾顺顺才放开南荞。 他戏谑玩味地看着南荞,用拇指指腹轻轻地擦去唇上的血迹。 “南荞,你别想摆脱我,咱们就耗吧,总有一天,老子会收了你。” 顾顺顺说完,便丢在南荞离开了,他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徐浪的车正好停在门口等他。 “顺子,这呢。” 徐浪按了按喇叭,顾顺顺打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他调低座椅,整个人疲惫不堪地躺在车椅上。 徐浪还是不愿意相信顾顺顺在南荞这里动了真心。 他从口袋摸出一根烟丢丢到顾顺顺身上,“顺子,讲真的,咱们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就别玩什么聊斋了,玩玩可以,做痴心长情剑就算了吧。” 徐浪这话是发自肺腑,他深知感情这东西一旦动了真格就很难走出来了。 顾顺顺唇齿间还弥留着南荞的味道,抽烟会把她的气息掩盖,他不想,摇下车窗,一把将烟丢出窗外。 “少废话,开车。” 其实到现在,顾顺顺自己都不清楚对南荞是什么心态,玩玩,还是想要认真。 南荞蹲在花坛边上偷偷地抹着眼泪,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不仅让她爱而不得,还要在她身上加之这么多的磨难。 倏地,南荞的眼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耐克白色球鞋,她蓦然抬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稹哥?” 韩稹点点头,他伸手将南荞拉起轻轻拥入怀中。 第三十七章:渣男VS暖男 - 刺骨 - 堰晗 刚才顾顺顺强行侵犯南荞的全过程韩稹尽收眼底,他是一个男人,他明白顾顺顺那疯狂的举动并不是恶意报复,相反是因为太喜欢,所以做出这样极端的行为。 曾几何时,韩稹心底也蓄意谋划过想这样对盛浅暖,只可惜,他没有去做。 想到盛浅暖,韩稹的心还是深深地抽痛了一下。 现在他清楚的知道顾顺顺不是口是心非,他对南荞已经是动了真情。 “稹哥,我……” “南荞,走吧,我有话对你说。” 韩稹带着南荞去了一家酒店开房,他并没有想和她怎样,这一次只是很单纯的想好好和她聊聊。 可惜,南荞却会错了意,站在房间门口,她低着头说道:“稹哥,今天不行,我不太舒服。” 这是实话,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没有办法去承受那份欢愉。 韩稹笑而不语,他牵着南荞的手将她带进房间。 “傻丫头,我们不干别的,就是聊聊天,伤口疼吗?” 韩稹把目光移到南荞那已经被鲜血渗透的白色棉纱上,这伤看起来不轻啊。 南荞摇摇头,“还好。” 她以为韩稹会问她怎么受伤,脑子里不停理顺等会该如何解释,哪知人家根本就没有问的意思。 聊天到了这里突然终止了,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大海沉默是在孕育惊涛骇浪,而韩稹沉默那便代表着他在思考一件大事。 期间南荞偷偷看了一眼韩稹,他脸上虽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可他眼底的眸光却沉若深潭。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再有几个小时她就要踏上回荆县的火车了,所以时间有限,她必须先开口了。 “稹哥,我有话对你说。” 南荞本来不想和韩稹道别,可既然来了,她好像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再走。 “恩,好。” 南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韩稹故作轻松说道:“稹哥,我准备回荆县了,九点半的火车,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来北城了,当然我也不会再去烦你了,我…我想我可能要放弃喜欢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我觉得……” 话说到这里,南荞感觉心头蒙上一抹酸涩,喉咙发紧,但有些话该说还得说。 她深吸一口气,浅笑道:“我觉得你和盛浅暖挺配的,郎才女貌,她不像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帮不上你,稹哥,我挺羡慕她的,那么优秀,那么得人喜欢。” 尤其是能得到韩稹的喜欢,这是她自己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东西。 这若是放在以前,韩稹有可能会发自内心感谢南荞放他一条生路,因为曾经他不止一次地祈祷老天爷让他可以早点摆脱南荞,可现在…… 韩稹转头看着南荞,眼底浮起耐人寻味的神色。 “南荞,你是已经不喜欢我了?还是不准备再喜欢我了。” 这话听上去虽然差不多,但意思确实两种,若是前者那他后面的谈话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可如果是后者,韩稹便有办法起死回生。 其实在南荞回答之前,韩稹心里已经有了选择,他赌后者。 果然…… “是不准备再喜欢了,稹哥,不好意思,未经你同意喜欢你那么久,你一定很烦我吧。” 韩稹付之一笑,“所以,现在你又自作主张,不经我同意放弃喜欢我,南荞,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这般任性呢?” 韩稹不明不白的话在南荞心里激起涟漪,她蓦然抬头看着韩稹,“恩?稹哥,你……” “南荞,笆鸡全都告诉我了,你傻的让我心之有愧,我对你不好,一直都不好,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呢?” 韩稹边说边抬手抚上南荞的脸庞,然后辗转到唇,他的指腹来回在她的唇瓣上抹擦,这样的暧昧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额,我帮你是因为我希望你好,稹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更不要心之有愧,只要你好,我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看,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可为什么自己就是没办法喜欢上她呢?韩稹不懂,真的不懂。 不过他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喜欢上她,可以这么说,他来是为了圆南荞的梦。 “所以,和我在一起吧。” “………” 明明很简短的一句话,可南荞却听不懂,她惊诧地看着韩稹,好看的双眸充满着疑惑。 “在一起?” 是哪种在一起,是像以前一样明明做着情侣做的事,却没有正大光明的身份,还是说韩稹还是想让她等他? “恩,在一起,做我女朋友,我们谈恋爱,像所有情侣那样,南荞,这不是你等了十一年的事吗?你看,现在守得云开见月明,你等到了。” 这话听上去有些奇怪,与其说是告白,不如说是恩赐更形象。 对,就像古代皇帝册封妃子,不是因为喜欢而晋升妃位,而是因为时间到了,不得不晋的那种。 和韩稹想像的一样,南荞的神情是在震惊之余还生出难以掩饰的喜悦的那种。 “稹哥,你没喝醉吧,你是认真的吗?” “唔~” 还不等南荞问完话,韩稹便吻上了南荞的唇,他吻的很用力,像是刻意抹去什么不想要的气息。 片刻,韩稹放开南荞,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醉了吗?可是有从我嘴里尝到酒精的味道?” 南荞摇头,她感觉自己现在心跳的很快,扑通扑通,心脏马上就要从胸腔里一跃而出的错觉。 “恩,我没有醉,南荞,我是认真的,不管我以前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都让它过去吧,不要回荆县,留在北城,留在我的身边,好吗?” 韩稹现在的每一句话对于南荞来说都是甜蜜的毒药,明知有毒,却不得不尝。 她不敢去问韩稹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和盛浅暖有关还是另有他由。 “可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你。” 这是实话,有时候真是不得不感叹老天爷爱开玩笑,明明都准备放弃了,却突然抛出惊喜。 韩稹凑近南荞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要放弃,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你想要的,我来给你了。” 南荞的底线和原则在这一刻被韩稹一击即碎,她抵抗韩稹的心就像初冬时湖面的薄冰,轻轻一碰,就可以碎的四分五裂。 “是真的吗?稹哥,我不想你勉强,或者你是因为觉得亏欠我,同情我,可怜我才和我在一起的吗?我希望的是你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 “你喜欢我吗?” 南荞无比认真地看着韩稹,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喜欢吗?韩稹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好像在现在没那么重要,既然不重要那骗骗她又何妨? “喜欢,没有对比就没有比较,经过盛浅暖那件事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和谁在一起合适,对不起,南荞,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韩稹像是个演员,说着没有感情的台词,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个好演员,因为南荞被骗成功,她信了。 “稹哥,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南荞激动地搂上韩稹的脖子,她眼里泛着泪光,她想起那句歌词,“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韩稹回拥南荞,他眼底没有任何欣喜,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两情相悦这种东西。 也罢,也罢,找个爱自己的人比去爱一个人容易。 很多年以后,韩稹都在想明明老天爷是给过他幸福的,为什么他自己就没有抓住呢?如果他知道珍惜,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悔恨终生了吧。 得知韩稹和南荞在一起,笆鸡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稹哥,太好啦,你终于和荞姐在一起了,等你们结婚那天我要来当伴郎啊,你们婚礼在哪里办啊,会回荆县吗?办几桌啊,对了,千万不要请我爸,还有啊,我要做你和荞姐孩子的干爹。” 笆鸡叽里呱啦意淫一堆,他脑海中甚至开始脑补韩稹和南荞婚礼的画面。 婚礼?孩子? 韩稹轻轻扯了一下嘴角,这些东西好像离他们很远。 “笆鸡,你想多了,我也许不会结婚。” “什么,不会结婚?谈恋爱不就是为了结婚吗?何况你们那么多年了,要了解的早该了解了,恋爱不就是走个过场吗?我一直以为稹哥你马上就会和荞姐结婚。” 韩稹浅叹一口气,“结婚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 “对啊。” 笆鸡点头如捣蒜,“你和荞姐就是爱情啊。” “不是,我们没有爱情,甚至彼此喜欢都谈不上。” 韩稹立刻否定了笆鸡的想法。 他们之间顶多算是单方面喜欢,南荞单恋。 “啊?那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啊?” 笆鸡懵逼了,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现了问题。 韩稹沉寂片刻,答道:“因为同情,因为感激。” 对,韩稹同情南荞在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喜欢自己,同时也感激她那么多年不离不弃的相助。 “啥?没有喜欢也可以在一起吗?” 笆鸡虽然没有恋爱过,但也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操作啊。 “可以,这世上那么在一起的人,有多少是彼此喜欢的?就算有,走到最后又有多少,结婚还会离婚,讲不清楚的。” “所以,稹哥你和荞姐在一起不是因为你喜欢她,而是因为心里愧疚?” “恩,笆鸡,哥再教你一个人生哲理,那就是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其实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区别。” 笆鸡挠挠头,谜之蒙圈,这样也可以?这确定是人生哲理,不是人生歪理? “稹哥,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这难道不叫欺骗吗?” 韩稹眸色沉了沉,“就算是欺骗,对她也是好的。” 笆鸡还想再说什么,韩稹就离开了工作室。 他刚才还漏说了一句话,那就是他和南荞在一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快点忘了盛浅暖。 回荆县的那张火车票还是浪费了,南荞在北城留了下来。 当她把这事告诉花姐的时候,花姐别提有多高兴了。 “南荞,你不用和我道歉,你当然可以回来,你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其实那时候我本来是想提拔你做组长的,可偏偏不巧和你辞职的同一天撞在了一起,现在你回归天悦,我绝对是一万个欢迎。” 花姐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拥抱了南荞,她能留下,自己比谁都开心。 “谢谢花姐。” “来,和姐姐说说,这为什么又要留下了?” 花姐热络地拉着南荞坐到了沙发上,她一直紧紧地把南荞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 说到这里,南荞脸上升起一抹羞愧之色,她抿着唇,低下头小声地说道:“花姐,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要回荆县根本不是为了照顾我奶奶,而是……” “而是什么?” 花姐好奇问道。 “而是,为了我喜欢的人,我和他都是来自荆县,我从七岁就单恋他,后来他考上了北城大学,我便跟着北上,直到之前他为了他喜欢的女孩受伤,我才想着放弃他,可没想到在我要离开的时候,他又提出和我在一起。” 南荞简单地述说了一下理由,花姐怔了一下,她怎么觉得这个理由好像有种备胎上位的感觉。 当然可能是她多想了,总之,只要南荞不走就是好事。 小年轻的事,她不便插手,再说她自己就是一个感情失败者,又有什么资格去对别人评头论足呢? “那现在你们在一起了是吗?” “恩,他说想好好和我在一起。” 南荞对韩稹的话坚信不疑,她才十几岁,心思单纯,自然是没有花姐想的那么多,她真的以为韩稹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在一起。 毕竟那种失而复得,回过头才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的事例还挺多的。 花姐点点头,“好,那我先祝你们能顺利修成正果,南荞,你能回来真好。” “花姐,我能遇到你也好。” ……… 转眼冬去春至,韩稹和南荞就这么不温不火的在一起了三个月,其实所谓的在一起和以前并没有区别,无非就是信息比以前多了一些,南荞偶尔会收到韩稹的小礼物,两人会一起看几场电影,偶尔她被需要的时候,他会拉着她开房,就这样,仅此而已。 韩稹从来不会刻意去哄南荞,当然她几乎就没有生过他的气,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南荞对韩稹都是言听计从。 马掰掰因为他们两在一起的事,已经三个月没有和南荞说过一句话了。 其实她自己也憋的慌,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不去见南荞,因为她怕自己会失手杀了她。 这日,马掰掰刚出校门,便看到校门口的法国梧桐树下伫立的一抹熟悉身影。 她定睛看了看,“沈暮時?” 马掰掰赶紧跑过去和沈暮時打招呼。 “嘿,沈暮時,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掰掰,我有话想问你。” “好啊。” 马掰掰对沈暮時向来客气,怎么说两人原来也是同学,更何况,谁不爱和帅哥说话。 “南荞是不是和韩稹在一起了?我这几个月陆续找过她,可她都没有回应,有几次我去她住的公寓等她,都看见韩稹送她回来。” 提到这事,马掰掰就来气,她也不知道韩稹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给南荞灌了迷魂汤,不然为什么本来都要放弃的她突然又和韩稹在一起了。 “是啊,南荞那个猪脑子,笨死了。” 马掰掰语气里透着无奈,可仔细一想其实这是南荞的事,她也不能过份左右。 “沈暮時,你还是忘了我们家荞荞吧,她那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执着,死心眼,可能她命中注定就是韩稹的,你要不就算了吧,你看你这么能干,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 这是实话,马掰掰觉得,只要沈暮時愿意,那应该会有成堆的女人送上门,几个月可能都不重样。 “掰掰,帮我一个忙,帮我把南荞约出来。” 沈暮時并没有死心,就算真的要他放弃南荞,那也要见一面之后再决定。 “额。” 马掰掰尴尬地咧了咧嘴,“不瞒你说,我已经三个月没和她说话了。” “帮我一次。” 沈暮時很坚定,看的出来,他是铁了心的要见南荞。 迟疑片刻,马掰掰点头应道,“好吧,我试试。” 因为马掰掰的邀约,南荞特地向花姐请了一个短假,当她风尘仆仆地赶到餐厅的时候,却发现是沈暮時坐在那里。 南荞旋即想要离开,沈暮時却先一步叫住她。 “说几句话也不可以吗?” 沈暮時的话里夹杂着祈求的意味,想来可笑,他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原来也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卑微啊。 斟酌一番,南荞点头答应。 两人面对面坐下,沈暮時点了许多的菜,里面几乎都是马掰掰透露给他南荞爱吃的东西。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感动和感情终究是两回事的东西。 “南荞,你和他在一起了对吗?” 沈暮時直接开门见山,其实这个结果是在他预料之内的,那次盛浅暖给他打电话哭诉的时候,他就想到也许会是这个结果。 不得不说,韩稹真的是太坏了。 他明明不喜欢南荞,却不放过她,而自己,那么喜欢她,却要放开她,这是什么道理? “是的,在一起了。” 南荞回答的很坚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今天来了也好,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吧。 沈暮時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如果说他们是两情相悦,他可以退出祝福他们,可现在是他明知这可能是火坑,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往里面跳。 “南荞,你要不要再考虑看看。” 沈暮時真的很怕有一天她会被韩稹伤的很重。 “不用,和他在一起是我期盼了很久的事,我喜欢韩稹已经快十二年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他,哪怕过程遍体鳞伤,结局不得善终,但我依然想要和他共同走一程。” “可你知道的,我也喜欢你。” 沈暮時说这句的时候,声音特别轻,也显得特别没有底气,可能是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垂死挣扎吧。 南荞微微点头,“沈暮時,谢谢你喜欢我,可感情这事没法平分,我不能一边和韩稹在一起的同时又与你暧昧不清。你很优秀,是我配不上你,会有更好的女孩成为你的另一半,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喜欢。” 与拒绝顾顺顺的方式不同,南荞没办法说很多过份的话去伤害沈暮時,他不像顾顺顺是带着龌蹉的目的来的,所以她选择心平气和地和他谈。 听闻此话,沈暮時笑了,“再优秀有什么用,你还是不喜欢我,南荞,我知道了,其实我今天来也知道自己胜算不大,我就是想看看你,如果韩稹能好好对你,那我愿意退出,如果……” 话点到这里,沈暮時停了片刻,接着便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他不要你了,或者对你不好了,你记得要回头看看在原地等你的我啊,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沈暮時真的好温柔,他说些话的时候眼里是闪着泪光的,他好喜欢南荞,真的好喜欢啊。 “不要说了。” 南荞把头低下,这一刻她心里充满着犯罪感,原来感情这东西真的可以折磨人。 “对不起,沈暮時,真的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沈暮時低下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薄荷绿的礼盒,上面扎着乳白色的丝带,盒盖上印着“Tiffany&Co”的标志,他将盒子推到南荞面前,深情款款地说道。 “南荞,再过两个月就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了,礼物我很早就准备好了,也许没办法等到那天给你了,所以我今天把它带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戴,我都想请你收下,二十岁对你很重要,即便我无法陪在你身边,我也想把祝福送到。” 沈暮時缓缓解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非常精制的手链,这是蒂芙尼的经典款,寓意是“永恒”,它看上去非常高档,分分钟就秒杀南荞手上韩稹送的那条廉价的酒店纪念品手链。 “这回请不要拒绝我。” 沈暮時把盒子往南荞面前推了推,“南荞,你是我青春里唯一喜欢过的女孩,你曾是我的清风明月,这小小的礼物代表的是我的心意,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收下吧,至少不要让我留有遗憾。” 面对沈暮時这番真情告白,南荞感动万分,但是感情这东西从来没有公平可言。 南荞抹掉眼泪,伸手接过那个盒子,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礼物我收下了,沈暮時,谢谢你,也愿你余生安好呀。” “恩,好。” “那么再见了,沈暮時。” 南荞拿起外套起身,沈暮時跟着起身,他眷恋不舍地看着南荞,留连道别:“恩,再见了。” 第三十八章:哼,我要你给我生孩子 - 刺骨 - 堰晗 南荞离开好一会儿,沈暮時才从餐厅离开,他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正飘着棉绸的细雨。 沈暮時不知道这算不算失恋,若说是,但他从未拥有南荞,又何谈失去呢? 自嘲一笑,他往雨中走去。 “沈学长。” 沈暮時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记清浅和悦的女声。 他回头,只见一名脸生的女孩朝他一路小跑而来。 “沈学长,下雨了,你怎么淋着雨?是要回学校吗?” 女孩把伞高举过沈暮時的头顶,替他遮挡了雨水。 “恩,回学校,请问你是?” 沈暮時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女孩。 “啊,抱歉,沈学长,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今年刚入学的北航新生,我叫俞以安。” 女孩有些羞涩地做着自我介绍。 沈暮時点点头,“你好。” 打过招呼,他便想离开,刚没走两步,那名叫俞以安的女孩又叫住了他。 “学长,现在下着雨,你就打算这么回学校吗?” 看的出来,俞以安在不断地制造话题。 “恩。” 沈暮時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俞以安见状不敢便不敢多说,她红着脸把伞塞给他。 “沈学长,这伞给你。” 说完,她便跑开了。 当沈暮時回头想要叫住她的时候,俞以安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无奈之下,沈暮時只能拿着她的伞往学校方向走去。 “别看了,你的男神走了。” 俞以安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喝奶茶的妹妹。 刚才那句话就是她妹妹俞以棠说的。 “我知道。” 俞以安现在心还在“砰砰砰”的乱跳,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一个男生搭讪。 “我说姐,你到底喜欢那个人什么啊?我看他也就这样,小白脸一个,典型的南方男生,不够霸气。” 俞以安和俞以棠是地道的北方女生,她们是异卵双生的双胞胎姐妹,不仅长相诧异大,性格也是南辕北辙。 姐姐以安,温婉恬静,宛丘淑媛,平时就是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 妹妹以棠,古灵精怪,豪放不羁,滑头滑脑,鬼点子最多,小时候经常带着姐姐一起闯祸。 今天就是她怂恿俞以安去和沈暮時搭讪的。 “以棠,你不知道,他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以前据说是在哈佛大学读书,后来做了交换生才来的北航,他特别厉害,是老师们重点培养的对象。” 俞以安像个小迷妹一般侃侃而谈,她能知道这么多,是因为她私下里偷偷调查过沈暮時。 俞以棠撇撇嘴,“说白了,就是书呆子嘛,我不喜欢这样的,我喜欢有野性的男人,最好是那种特别难征服的高冷渣男,越渣越好,可惜,我们北城大学没有这么一号人呐。” “两位小姐,车到了,请上车吧。” 就在两人聊的欢快之际,家里的司机突然煞风景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知道啦。” 俞以棠把空的奶茶杯丢到司机手里,径直走出便利店,俞以安抱歉地冲着司机点点头,随后跟上。 一上车,俞以棠便开始指挥,“老黄,先送姐姐去北航,然后再送我回北大吧。” “好的明白。” 俞以安回到学校之后,俞以棠突然让司机掉转了方向。 “老黄,时间还早,先不回学校,你送我去月光酒吧。” “这……二小姐,这不太好吧?” 现在都八点半了,要是再不回学校恐怕就要错过校门关闭的时间了,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去酒吧,这成何体统? “老黄,你只是司机,做好本职工作就好,其他的别问。” 俞以棠轻挑眉头撇了一眼司机,这货真特么烦人,管的可真宽。 “是。” 老黄不再多言,他发动车子,与北城大学方向背道而驰。 月光酒吧是俞以棠的老根据地,很多时候她经常跑来偷偷喝酒,泡吧。 她觉得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感受自己是活着的。 俞以棠和她姐姐不一样,她天生就有一颗任达不拘的心。 疯浪了一会,她便离开酒吧,到北城大学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俞以棠把手机塞回包里,顺便爆了一句粗口。 明天是每年一度的学校通勤检查,上至校领导,下到宿管大妈,全勤战备检查,今晚肯定是要回去的,如若不然,大则开除,小则记过。 不管是哪一项,只要发生在她身上,给她爸知道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无奈之下,俞以棠只能选择爬墙。 北城大学后门有一处不是很高的墙,俞以棠有几次经过那里看见有学生爬进来,她凭着印象找到了那个地方。 让她没想到的是,今晚爬墙的居然不止她一个人。 韩稹工作室最近特别忙,他刚接了渝洲市一名神秘客户的活,所以只要不是学校有课或者什么重大活动,他都不会回来。 但今天,和俞以棠一样的理由,为了应付学校的检查。 不出一会的功夫,他便一跃而上围墙,然后轻松跳下。 俞以棠好不容易爬上围墙,可特么的好死不死下面居然有一条野狗不停在对她嚎嚎乱叫。 她最怕的就是狗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小时候被野狗咬过。 “去~滚开。” 俞以棠试图驱赶那条野狗,可狗大爷压根就不搭理她,反而叫的更欢。 “汪~汪~汪~” 得,没招了,就在韩稹要离开的时候,俞以棠叫住了他。 “喂,帮我把狗赶走。” 明明是求人办事,可态度却拽的二五八万,她不是故意,而是习惯了。 俞以棠出生在富豪世家,小时候就被宠上天,父母亲常年都见不到一面的,哪有人会教她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韩稹停了片刻,没有回头,俞以棠这样的女人,恰恰是他最讨厌的,没有礼貌,自以为是。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一个被宠坏的富家小姐。 见韩稹若无其事地离开,俞以棠心里别提有多愤恨了,她深深地把韩稹的背影刻进脑海里,总有一天,她要找他算账。 韩稹回到宿舍的时候,顾顺顺也刚好回来,他一身酒味,一看就是刚从酒吧回来。 韩稹先他一步进入宿舍,顾顺顺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关于南荞和韩稹在一起的事,顾顺顺是怎么都想不通,明明韩稹什么也没做,却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得到她。 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 “韩稹,你站住,我有话要和你谈。” 宿舍里一片漆黑,候昊和卢小平都睡了,顾顺顺把韩稹约到了楼梯口。 “韩……” “你想问我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南荞和我在一起的对吗?” 顾顺顺还没开口,韩稹便先他一步猜到他想问的话。 “恩。” 顾顺顺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俄顷,韩稹戏谑地看着他冷嗤道:“如果我说和你一样用强的,你信吗?” 短短的一句话,填塞着讽刺的味道。 “……” 顾顺顺一时语噎,他很快联想到那天晚上医院的事应该是被韩稹看到了。 “哈哈哈,顾顺顺,你真是狗急跳墙,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南荞就会被你推的越远,你问我做了什么和她在一起,其实我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我想,她就会扑上来,你再看看你,愚蠢至极,你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还想和我抢,真是不自量力。” 韩稹言语之间充满着轻蔑,他从来没有把顾顺顺放在眼里,他还不如沈暮時,至少他的深情也许有一天会打动南荞,当然这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韩稹自己愿意放手。 顾顺顺确实如他所说不是很了解南荞,但那又怎样?至少他是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坑蒙拐骗,践踏别人的真心。 “呵~所以你会永远和南荞在一起?” 韩稹很讨厌“永远”这个词,他不懂为什么任何事非要附加一个期限,难道只有永远才是深情?短暂就是玩弄? 虽然,他好像确实没有打算和南荞往“永远”这个方向去走。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若是识相就不要再去招惹她。” “哈哈哈哈,我识相?我识什么相,你还不知道吧,我本就是一个三观碎了一地的人,在一起又怎么样,结了婚又怎样?只要我喜欢她,我管她和谁在一起,老子照抢不误。” 节操喂狗,逻辑狗屁,苏爽第一,说的就是他广德顾公子。 顾顺顺其实没这么想,只不过是为了故意气韩稹才这么说的,他还没有喜欢南荞到那么痴迷的程度。 更何况,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对南荞到底是征服欲还是真的喜欢。 “韩稹,不服就来试试,我们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顾顺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然后帅气迈开步伐往宿舍走去。他是暂时输了,可是头可断,血可流,气场不能输,该装的逼必须装到底。 韩稹突然有些后悔,他或许应该让南荞回荆县,至少可以远离顾顺顺这个垃圾。 北城欢乐场,顾顺顺戴着酷炫的黑墨镜,手持写有“玉树临风”四个字的古风折扇在舞池里狂甩。 从十六岁开始,他就是夜场小王子,关于顾顺顺是如何来北城大学这个高等学府上学的,那简直就是一段奇葩传奇。 那年高三,顾顺顺的爸顾长安,机缘巧合之下投资了一个政府部门成立的项目。 这一投资可不得了,平日里只有在新闻里才能看到的人,都登门拜访。 这可把顾长安给乐坏了,后来那些领导得知他家顾顺顺准备参加高考,正因为他老子出了钱,故而给他开了一个绿色通道。 每年广德市都会有一个特殊名额保送名校,没有意外,今年这个名额就是顾顺顺的了。 对此,顾长安当场感动的老泪纵横,旋即他便表示以后一定尽自己全力支持家乡事业。 再后来,他也一直这么干,所以,顾顺顺是顶着他老子的光环上的北城大学。 这就是一个夜店小王子上全国名校的“传奇故事”。 顾顺顺今天心情特好,不为别的,就因为昨天他怼了韩稹,那感觉真叫一个爽。 震耳欲聋的低音炮一直糜绕在耳边,顾顺顺一边喝着酒,一边打着扇嗨皮地蹦着野迪。 “顺子,来。” 喧嚣中,他看见徐浪在朝他勾手,顾顺顺收起折扇朝他走去。 “顺子,来给你介绍下,这是ViVi,我的学妹。” 徐浪正统地介绍完,转而马上附在顾顺顺耳边说:“你和林筱淳不是分手了嘛,空窗期这么久,今儿,给你补上了。” 是,林筱淳把南荞给打了之后的第二天,顾顺顺就甩了她,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说的话。 “顾顺顺,你别以为那个臭婊子是小白兔,她也把我鼓膜打的穿孔了好不好!” 当时顾顺顺就特别想笑,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因为实在憋不住啊,他怎么不知道南荞原来是个小辣椒。 鼓膜穿孔,这一掌不得了,是做他女人的料子。 回过思绪,顾顺顺冲着ViVi点点头,说真的这个女孩是他喜欢的款,可他就是提不起兴趣。 “还是你自己消化吧,学长泡学妹,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顺顺拍拍徐浪的肩膀,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直接喝了起来。 “操,你不会还在想着南荞吧,她不是已经和你最讨厌的人在一起了吗?那就别想她了,天涯何处无妹子,只要你想泡,后宫佳丽三千不是梦。” 徐浪依旧满嘴跑火车,像他们这种嘴炮打的666的人,荤话张口就来。 顾顺顺摇摇头,又喝了几瓶。 “嗝,没意思,哥先走了。” “去哪啊?明天周末啊,待会还有节目呢。” 徐浪叫住顾顺顺,哪知那骚包的货直接回了一句:“我要去找我媳妇,想她了。” “我擦!” 徐浪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其实顾顺顺是瞎说的,他知道南荞不想见自己,他也不是真的想去和韩稹争抢她。 可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这行动就跟不上脑子啊。 “我好像醉了。” 顾顺顺嚷嚷这样一句话,然后路边拦了一辆车。 “师傅,去天悦酒店。” 一路上,顾顺顺都在暗示自己他喝醉了。 醉了的人嘛,说的话那就是放屁,一阵风过就散了,所以待会他说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醉了呀~ 南荞今晚下夜班,现在升了一级,手上的事也多了,很多时候她都是酒店里最晚一个走的。 南荞正准备锁门,突然她瞥见地上一抹黑影,看这影子的形态摆明了是个人,从身影大小来看还是个男人,再目测这个距离,她心里一慌,这人就在她后面啊。 恐慌间,南荞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正当她思考是用手里的锁头砸他还是撒腿就跑的时候,身后那人开口了。 “媳妇,我想你了。” 南荞赫然回头,圆睁着的杏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顾顺顺,“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啊。” 顾顺顺进一步,南荞退一步,有了上次的事,她不敢让他太靠近自己。 “你神经病吧,我认识你吗?” 装不熟是很多人惯用的伎俩,通常无用。 “恩,神经病,刚放出来,这不就来找你了,你不用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可以了。” 顾顺顺的绝招就是脸皮厚,比城墙还厚的那种。 “你到底来干嘛?” 南荞警惕地看着顾顺顺,并留意周围有没有人经过,以便有机会求救。 “说了,想见你,媳妇,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韩稹他不好,真不好啊,你看看我,到底比他差哪了。” 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差在颜值,但他有一颗有趣的灵魂弥补啊,再说了,关了灯,零配件还不都一样。 顾顺顺一副醉态,南荞闻着他身上浓郁的酒精味,瞬间明白,这货喝醉了。 若说沈暮時对自己是真心的,她信,因为他的为人摆在那,可这花花公子顾顺顺唱的是哪一出她真的不懂。 南荞推开顾顺顺,准备去打车。 “别走,媳妇,我很想你。” 顾顺顺拉着南荞的手,就是不放开。 “放手,顾顺顺,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你凭什么想我?你是我的谁?” “凭我喜欢你啊,死南荞!!!” 这话,顾顺顺是吼出来的,他用力甩开南荞的手。 晚风拂过,吹散了他的酒气,卸下了他的伪装,他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清醒过。 其实刚才来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他就是对南荞动了真格! “………” “狗日的,老子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说你到底哪点值得我喜欢?你不仅土,脑子还轴,要情趣没情趣,要风骚没风骚。你不会发嗲,也不会哄人,每次见我不是凶我就是骂我,你是我顾顺顺认识的所有女孩里最差劲的那一个,可我为什么偏偏还会喜欢你,为了你,大过年的跑北城陪你打胎,为了你大半夜发神经研究菜谱,为了你不惜和韩稹拼命,为了你干了一堆操蛋的破逼事,你为什么就这么坏,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呢。” 顾顺顺一激动,把心里的想法都给吐了出来。 “那你不要喜欢我啊。” 南荞也控制不住地冲着顾顺顺吼起来。 “我也想啊,但是做不到啊!” 真心这东西一旦付出就很难收回。 “死南荞,你坏死了,你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你。” 顾顺顺上前一步将她搂进怀里,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君子意识,他管她是谁的女朋友,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抱着的人是他喜欢的女孩。 “松手!” 南荞被顾顺顺抱的死死的,要是再紧一点她气都喘不过来了。 “不松,除非你答应我你也喜欢我。” “无……赖……呼,放手啊,没气……了……” 南荞憋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双手不停捶打顾顺顺的后背。 感受到她的不适,顾顺顺放开她,然后双手捧起她的双颊不要脸地调侃道:“老公给你做人工呼吸。” 说着便朝她凑近,南荞用力推开他,“疯子,神经病。” 有时候烂桃花真的是一件非常让人心烦的事。 南荞觉得是不是因为她家祖坟没埋好,才让她遇上顾顺顺这样的泼皮无赖。 “媳妇,你骂吧,反正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追到手,然后给我生孩子,生一堆的那种,哼。” 顾顺顺现在心情好多了,原来把憋在心里的话都吼出来是这样的爽啊。 此时,一辆出租车路过,南荞跳上车离开了。 “南荞,记住啦,你是我的,跑不了,你迟早是我顾顺顺的老婆。” 寂静的大街上,顾顺顺慷慨激昂地对着那辆远去的出租车狂吼。 后来的日子,他每每想到这一天,嘴角都会露出微笑,那时候他真的以为他的雄心壮志可以实现。 哪知他后来的生活就是上帝泼的狗血,还是一盆接着一盆的那种,酸甜苦辣全家福套餐狗血。 韩稹的工作室被他经营的风生水起,他现在不仅可以挣取学费、生活费,还可以额外进账一笔可观的收入。 南荞只要不上班,她都会过来帮忙,闲暇之余还会去摆地摊,当然挣来的钱她都会分文不留地交给韩稹。 “稹哥,钱,我转给你了。” 南荞摆弄着手里的手机,她刚刚通过微信给韩稹转了一笔钱。 “南荞,不用转了,现在我手上有能够用来周转的资金。” 他和南荞在一起并不是图她那点钱,相反现在韩稹挣得已经比南荞多了。 “没关系,咱们是情侣,这钱放在一起本来就是应该的呀,将来我们万一要买房子什么的,还是要把钱放一起不是?” 南荞说这话的时候,笆鸡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他偷偷瞥了一眼韩稹,他倒是淡定自若。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好吧,对了,中午你们要吃什么,我这就回去做,可别吃外卖了,我们酒店的大厨师傅说他们原来在外卖餐厅干过,那脏的简直无法形容。” “我要吃红烧鸡。” 一听吃饭,笆鸡马上来劲,这几个月他们的饭几乎都是南荞做的,她的手艺简直是突飞猛进啊。 为了给韩稹打下一个良好基础,南荞不仅学会了烹饪,还研究了营养搭配,可以说是非常有一个贤内助的样子。 “好,稹哥呢?” “都可以。” 南荞点点头,“好,那你们等着我。” 说完便拿着包离开。 现在正直酷暑,外面烈日当空,南荞要先去菜场买菜,再回公寓做饭,然后再送过来,这来来回回的要耗费不少精力。 可即便这样,她仍然乐此不疲。 第三十九章:唯有失去方知珍惜 - 刺骨 - 堰晗 有时候,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什么,真的是一件很值得让人开心的事。 工作室内,笆鸡坐在韩稹边上,手里拿着充电线把玩,“稹哥,南荞姐真的对你很好,你是不是考虑考虑啊。” 笆鸡实在不忍心南荞到最后是空欢喜一场,她不仅被蒙在鼓里还要无保留地付出,这真的有点残忍了。 沉默半晌,韩稹薄唇轻启:“我对她不好吗?” 笆鸡本能地想点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的意思是更好一点,稹哥,别等失去再后悔啊。” 对此,韩稹微扬嘴角,不以为意。 “呵,不会失去的。” 韩稹其实压根就不在乎他会不会失去南荞,他只是觉得无论他怎样,都不会失去她,所以他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去伤害她。 笆鸡抓耳挠腮,是吗?他总觉得韩稹这是在吹牛。 后来的很多年里,笆鸡总算想到了一句回应韩稹的话。 那便是,“稹哥,你凭什么以为荞姐一定会在原地等你?” 笆鸡想,那次和韩稹干架应该是他生平最威风的一次了。 当然这是后话,这时候的笆鸡还是一个只听韩稹话的小迷弟。 北城这个城市唯一的不好就是冬夏两季尤为的极端,冬天最冷的时候可以达到零下十度左右,而夏天最热的就是这七月了。 当南荞赶到韩稹工作室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她一手提着一个保温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还好,时间还不晚。” 南荞把视线从墙上的挂钟上收回,她娴熟利落地把保温桶里的饭菜整理出来。 “稹哥,笆鸡,吃饭了。” “来了。” 笆鸡每天最开心的就是吃南荞做的饭,他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哇,荞姐,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笆鸡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美味,一边乐不思蜀地夸赞着南荞。 南荞没回应,笆鸡这嘴就和抹了蜜一样,他一天不溜须拍马就难受。 她给韩稹乘了一碗汤摆在他面前,“稹哥,喝汤。” “恩。” 韩稹接过汤不疾不徐地喝了起来,三人低头吃饭,期间倒也没有什么交流。 吃完饭,南荞收拾桌子,又把工作室的卫生做了一遍。 韩稹喜欢在干净整洁的环境下工作,所以南荞基本每天都会整理打扫。 大约下午三点,南荞的晚班要开始了,走之前她和韩稹打了一个招呼。 “稹哥,我先走了,酒店那边还有事。” “恩。” 韩稹点点头,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屏幕,完全就当南荞不存在。 倒是笆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起身走到南荞面前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荞姐,慢走啊,这么热的天,路上多喝点水,别中暑了。” 其实关心一个人真的很简单,它不需要多少华丽的词藻,只要眼中有那个人就可以了。 显然韩稹是没有的。 南荞习惯了,她虽心里隐隐酸涩,但却不舍去责怪他,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恩,我知道啦,走啦。” 南荞正欲出门,韩稹突然将她叫住。 “你能请三天假吗?” “怎么了?稹哥?” 南荞回头纳闷地看个韩稹,她不懂他让她请假干嘛。 韩稹清清嗓子浅声说道:“后天我要去渝洲一趟,如果你有空就和我一起去吧,就当出去散散心。” 他好像真的没有带过南荞去哪里旅游,两个人谈恋爱,这也是必不可少的项目,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带她出去看看吧。 “好啊。” 南荞当即便点头答应。 韩稹没再说话,继续埋头工作。 一个小时过后,韩稹关掉笔记本,将它放进自己包里。 他走到正在打游戏的笆鸡身旁,一把将他的耳机摘下。 “笆鸡,今晚我学校有很重要的讲座,我必须回去,可能就不回来住了。” “恩,好,稹哥,我知道啦,你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 “恩,走了。” 韩稹回到学校已经很迟了,他赶到大礼堂的时候,那里面已经坐满了学生。 他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最左边的第二排角落里还有一个位置,当他走过去,看到那位置右边坐着的人是盛浅暖时,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韩稹像是不认识她一样很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盛浅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韩稹了,那次操场大吵之后她以为他会来找她,可惜她错估了韩稹,他并没有。 “韩稹。” 盛浅暖轻轻唤了一声。 韩稹未应,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盛浅暖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沉了下来。 他果然还在生自己的气。 今天的讲座是北城政法大学的著名老教授,现在他已是九十三岁高龄。 平时这老教授很少会开讲座,所以今天难得这么好的机会,学霸们当然都很想来一睹风采。 韩稹拿出笔记本认真地做笔记,他现在工作室所面临的问题与困惑正好就是今天老教授所讲的内容。 但他旁边的盛浅暖就是来打酱油的了,她一个新闻系的好像也不太用的到,之所以来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见韩稹。 没想到,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犹豫再三,盛浅暖决定还是自己主动一些。 她撕下一张笔记本的纸,涮涮涮的在上面留下几行漂亮的字。 【韩稹,对不起,咱们等会能谈谈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盛浅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推到旁边。 韩稹垂下眼眸一眼就看到了纸条上面的字。 他二话不说,拿过纸条在上面回了几个字。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在外面等我,没空。】 不失礼貌的疏离、冷漠。 当盛浅暖看到“女朋友”那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眼泪当场就流出来了。 韩稹有女朋友了? 不,她不相信,他不是喜欢自己吗? 【不,你不要骗我。】 盛浅暖用力地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重新推到韩稹面前。 这次韩稹没有给她回复,说不说是他的事,信不信那就是盛浅暖的事了。 这堂讲座持续了两个小时,等到结束的时候,盛浅暖迫不及待地拉住韩稹追问。 “你骗我对不对,你根本没有女朋友对吗?” 韩稹没有去看盛浅暖,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没必要骗你,我女朋友就是南荞。” 说完便直接走出礼堂。 韩稹自有他的清风傲骨,即便心里再喜欢盛浅暖,他也不会将自己的自尊捧到她面前,任由践踏。 偌大的礼堂,盛浅暖一个人在里面默默流泪。 她不要他有女朋友,不要。 三日后,韩稹和南荞登上飞往渝洲的飞机。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飞机,韩稹倒是看不出来是第一次坐,他看上去成熟老练,淡定,相反南荞就不行了,上个飞机出糗好几次。 “稹哥,第一次坐飞机好紧张。” 南荞脑海里开始不停脑补那些大电影里空难的场景片段。 “不用紧张,在所有交通工具里,飞机是最安全的。” “恩啊。” 南荞是怕死,可如果能和韩稹死在一起,她便不怕了。 从北城飞往渝洲仅仅只用了短短的一个半小时,一下飞机他们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稹哥,待会咱们去哪玩?” 南荞像只快乐的小麻雀不停地在韩稹身旁叽叽喳喳。 “今天恐怕不行,待会我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 “哦?那我能去吗?” 南荞刚来渝洲,人生地不熟,如果韩稹不带她去那么就意味着她只能待在酒店。 “不能,南荞,听话,我是去谈工作。” 韩稹很坚决的拒绝了南荞的请求。 “哦,那我在酒店等你吧。” “恩。” 韩稹整理了一下便提着笔记本电脑离开了,直到他按照对方报的地址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他才知道那神秘的客户居然是旌氏集团的董事长,旌予北。 渝洲旌氏就是商业帝国的一个神话,董事长旌予北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 韩稹不懂为何他会找到自己。 但既然来了,不管对方是谁,都没有退缩的道理。 韩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旌氏集团的大楼。 “你好,请问是韩先生吗?我是旌懂的秘书,Amm。” 韩稹刚进门,旌予北的秘书就迎了上来。 Amm确认了好几次才敢认,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今天的这位“韩先生”居然是个帅哥,她本以为她的上司是这世上最帅的男人了,却没想居然还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不自觉地,Amm就想靠近韩稹。 “你好,我是韩稹。” “请随我来。” 旌氏大楼的恢宏超出了韩稹的想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创业之初能遇见这么好的机会,这一切是他始料未及的。 电梯直达九十九层,韩稹跟着秘书来到旌予北的办公室。 “笃~笃~笃~” Amm礼貌地敲门。 “……” 里面没有回应,几次下来都是如此,Amm以为旌予北不在办公室便推开小会客厅的门想让韩稹先进去等。 Amm推开门,“韩先生请。” 韩稹一进门,便不觉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柠柠,再吃一点,你现在怀着孕呢。” “我不要,再吃我就会变成一个胖子,到时候又丑又胖,你就不要我了。” “不会,我发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乖,听话,把汤喝了。” 秘书见韩稹盯着旌予北和谙柠看,便知这也是一个被他们宠妻狂魔霸道总裁旌予北吓到的其中一个人。 “韩先生,不用惊讶,这是我们董事长和他的妻子。” “他们很恩爱对吗?” “是啊,非常恩爱,羡煞旁人。” Amm花痴地看着这甜腻的画面,“我们旌董,人帅,多金,关键专情。”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画面,韩稹脑子里闪过盛浅暖的身影,如果他们那时候在一起,他想自己也会这样宠她,爱她,护她。 “北北,好像外面有人。” 是谙柠先发现韩稹和秘书的,她早说过不要带她来办公室,连她自己都觉得旌予北把她宠的没边了。 旌予北顺着谙柠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秘书Amm还有一个男孩站在外面。 他应该就是韩稹了。 “旌董,韩先生到了,额,刚才我以为您不在办公室,便想带他先到会客室休息,没想到……抱歉,旌董,抱歉,夫人。” Amm九十度躬身,不停道歉。 “没事,北北,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好,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恩啊。” 旌予北依依不舍地送谙柠离开,韩稹从他眼里看到了爱怜和疼惜。 能与自己喜欢的人相爱,这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可惜他韩稹没有这个福分。 “韩先生,你好,我是旌予北。” “旌董,您好。” “Amm去倒两杯咖啡。” “是。” “韩先生,这边请。” 两人来到旌予北的办公桌前,省去无聊的寒暄问候,溜须拍马,韩稹打开电脑直接进入主题。 他的秉节持重、利落干脆正好是旌予北所欣赏的,看来他的老师没有推荐错人。 旌予北之所以花这么大的心力从北城那么远的地方找人,就是因为他现在要做的事并不想让人知道。 韩稹是学生,学的是法律,只有一个小小的工作室,不会太招人耳目。 而今日一见韩稹,他的性格旌予北也能摸透半分,少言寡语,性子沉稳,将来是可以干大事的人。 “旌董,这是我按照您的要求做的方案,请您过目。” 韩稹把笔记本电脑推到旌予北面前。 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能找到这样一个人为自己所用,旌予北觉得他与自家老太太抗衡的筹码便多了几分。 “很好,合作。” 旌予北也不是话多的人,他们一拍即合,与旌氏集团合作,对于韩稹来说是通往成功道路上的一条捷径。 临走时,韩稹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个画面。 就在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对着旌予北问了一句,“旌董,冒昧问下,您和您的妻子在一起很久了吗?” 在韩稹看来,旌予北这样的成功人士是不太可能和专情挂钩的,他想也许他们只是新婚热恋?过了新鲜期,便归于沉烬。 “恩,挺久了,但仍觉得一辈子不够用。” “不够用?” 韩稹有些不明所以。 “恩,因为她是我的挚爱,总觉得一辈子太短,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给她,可又怕到头来做不到。” 旌予北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神伤,不过很快又恢复了。 “怎么?突然对我们夫妻感兴趣?” 一般来说这种谈话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么正式的社交场合,但因为旌予北欣赏韩稹,就多同他聊了几句。 “因为羡慕。” “哦?这没什么好羡慕的,我也是失去以后方知珍惜,吃了不少苦。” 韩稹不解地看着旌予北,“旌董这么优秀也会有失去这么一说吗?” “哈哈哈,当然,以前年轻不懂事,为了所为的自尊去伤害她,到头来发现自己的心被蒙蔽了,结果花了好多精力才把她追回来,所以一定要珍惜。” 韩稹点点头,“恩,明白了。” 旌予北和他夫人的故事给了韩稹很大的冲击,旌予北多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却为会为了爱放低身段,到底爱情是有多大的魔力。 “稹哥,你在想什么?” 南荞看出了韩稹的不专心,她不懂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他还能分神。 “没什么,我去洗个澡。” 韩稹从南荞身上离开,下床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冰冷刺骨的冷水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啃食着他的皮肤。 自旌氏回来,韩稹满脑子想的都是盛浅暖,曾几何时,与她在一起是他最期盼的事,爱是相互的,只有彼此喜欢才能感受到爱情的滋味。 现在韩稹和南荞在一起,有的只是耗费生命,他不喜欢她,每一天过的都很无趣,不仅感受不到快乐,还要花费心力去敷衍南荞,累,真的太累了。 “笃~笃~笃~”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 “稹哥,你还好吗?” 韩稹进去已经半个小时了,今天的他十分反常,从外面回来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晚上发生关系的时候,中途离开的人也是他,现在又莫名其妙把自己关起来。 南荞真的很担心。 韩稹这人毛病特多,烦闷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南荞现在就在踩雷。 他拿过浴巾随意擦拭一番,然后穿起衣服,一打开门,对上的正是南荞那一脸担忧的脸。 那一刻,韩稹突然想和南荞分手,非常想,他差一点就说了,可话都到了喉咙口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 “你先睡吧,我去买包烟。” 说完,便不给南荞任何机会径直下楼。 他们所住酒店的旁边有一处公园,韩稹买完烟便直奔那去,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公园的长椅上到处都是恩爱的小情侣。 韩稹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他替自己点了一根烟,这里很安静,没有南荞的打扰,真好。 以前他以为,没有感情基础其实也能在一起,至少自己不会累,可真在一起了,他却发现其实什么“被爱比爱累”这真是他妈的胡说八道,一样累。 被爱不仅没有任何快乐可言,甚至就像背上被人强行加了一道枷锁,疲惫至极。 他不喜欢南荞,她做什么自己都觉得是错的,甚至连在同一个空间呼吸他都受不了。 前几天在大礼堂见到盛浅暖,他不敢承认自己有多想她,许久不见,就是那么短暂的惊鸿一瞥,他都可以感受到快乐。 因为这就是喜欢,是爱。 蓦然,他想到今天旌予北说的那句话,“别等失去才知珍惜”。所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慢慢在失去盛浅暖吗? 想到盛浅暖,韩稹从口袋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他自己常用的那个号上面已经没有盛浅暖这号人物了,他想看看她的最近,却不知从何找起。 突然,韩稹想到自己不常用的那个微信号,他丢掉烟头,双手拿着手机,切换了微信号。 一登上去,盛浅暖的头像右上角显示30条未读消息。 韩稹迅速点开,一条又一条信息呈现出来。 1月18日。 “在吗?” 1月30日。 “Z先生,你好久都没有上线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2月2日。 “新年快乐啊,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除夕有回国吗?” 2月3日。 “Z先生,我今天做了一件错事,我为了挽留一个男孩故意撞车。” 看到这里韩稹没有看下去,他没有勇气继续,他怕自己会失控。 点击“删除该聊天”,韩稹把手机塞回口袋,他怯弱的甚至不敢看她朋友圈。 韩稹怕这么一看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再次崩塌,他害怕自己会抛却自尊去找她。 就这样吧,就到此为止吧,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 一个晚上韩稹不停地这样反复安慰自己。 不远处,南荞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她不敢靠近,她怕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他反而惹他心烦,但她又不放心韩稹,所以,他离开以后她便跟下来,从便利店到公园,她一路守护着他。 那时候,南荞天真地以为他只是为工作心烦,却不知,他的烦是因为其他女孩。 韩稹回到酒店的时候,南荞正在床上睡觉,他冷哼一声,她倒是心大,自己出去这么久她一点都不担心。 想到这里,韩稹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双标,她关心,他嫌她烦,她无视,他又觉得她不够在意自己,果然,因为不喜欢,所以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韩稹觉得他这一生到目前为止做的最疯狂的事就是和南荞在一起。 这真是一场让人乏味的冒险。 原本计划三天的旅行,他们第二天就回了北城。 也许是因为许诺的事没有做到,韩稹对南荞起了一丝愧疚之心,飞机上,他忽然想到下周六就是南荞二十岁的生日了。 不管再烦她,再厌她,这生日还是要给她过的。 韩稹抓过南荞的手握在掌中,难得温柔地说:“下周六是你二十岁的生日,想怎么过?” “你还记得啊?稹哥?” 一听韩稹这样说,南荞别提有多高兴了,她还以为他忘了呢。 “恩,记得,想去哪里过?” 南荞抿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韩稹,小心翼翼地问:“去哪里都可以吗?” “恩,除了去太空。” 第四十章:动南荞可以动她不行 - 刺骨 - 堰晗 只要不是太夸张,他都会尽量满足她。 南荞哈哈大笑,“不会啦,稹哥,我想去你学校过生日,我还没有进过北城大学,我想去那里看看。” “那有什么好去。” 确实没有什么好去,去了学校的人就都知道韩稹有南荞这么一个女朋友了。 “有啊,我想知道你上学的环境,我这辈子都上不了大学了,所以我想知道大学里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南荞想感受韩稹生活的一切,她想知道他平时是在哪里上课,在哪里吃饭,虽然不能一起上大学,但现在能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也是好的。 “哦,那行吧。” 韩稹勉强答应。 南荞开心极了,“稹哥,你最好啦。” 在一起以后,南荞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喜欢韩稹了。 因为渝洲旌氏的工作告一段落,所以最近韩稹待在学校的时间比较多,这马上就是大三了,学习上的任务也繁重起来。 这天韩稹和卢小平一起去教学楼上课,两人正说着话,韩稹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女孩。 “政法学院的韩稹……终于……” 这段日子,俞以棠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去找那天爬墙事件弃她而去的死渣男! 终于在她不懈的努力之下,这个该死的男人被她找到了。 可这中间好像有什么环节不对,她一直以为韩稹是个面相丑陋的垃圾男却没想他居然是一个拥有神仙颜值的宝藏男孩。 仅仅就是在看到韩稹脸的那一刹那,俞以棠就沦陷于他的颜值。 “终于什么?” 韩稹冷眼看着俞以棠,他没有认出她就是那天和他一起爬围墙的女生。 俞以棠舔舔嘴唇,她本来是想说终于逮到他这个死垃圾男的,可现在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终于让我见到你了,男神。” 俞以棠向来性格多变,前一秒她可以动若疯兔,后一秒又可以静若处子。 所以,她若是做出什么精分的事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卢小平推推眼镜,两年多的同学加室友关系,对于女生向韩稹表白这种事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谢谢。” 简短地回应了一句,韩稹便绕过俞以棠径直往前走,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通常来说一般的女孩就明白了。 可俞以棠是谁,她想要的东西还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始于颜值,俞以棠很大方地承认自己是喜欢上了韩稹的脸。 至于内在嘛,只要不是杀人狂魔死变态,俞以棠表示都可以接受。 “等等,韩稹。” 俞以棠转身追上韩稹,她跑到他的面前,面对着他,一边倒退一边说:“韩稹,你听好了,我叫俞以棠,大一金融系的小学妹,我有一个超能力哦。” 俞以棠冲着韩稹不断放电,可以说追他的女生里,像她这样的好像是第一个。 “什么超能力?” 问话的是卢小平,对于一个《宇宙探秘》看了八百遍的宅男来说,他真的以为俞以棠有超能力,并且她其实是外太空的人。 “滚一边去,问你了吗?” 俞以棠瞪着眼睛扫了一眼卢小平,死眼镜男,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吗? “哦。” “韩稹,你问问我呀。” 俞以棠变脸的速度可以称的上是秒变,明明刚刚还是怒目圆睁,到了韩稹这里就变成了含情脉脉。 “没兴趣。” 韩稹很冷,依旧高冷。 俞以棠咬咬嘴唇,然后突然跳到韩稹面前,一只手搂过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我的超能力就是超级喜欢你。” 说完她便跑了。 这就是俞以棠,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就要拿下。 “………” 卢小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这……这也太劲爆了吧。 “老四……” 韩稹伸手抹掉了俞以棠在他唇上的气息,刚才她的主动献吻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说无动于衷,那也是骗人的。 韩稹第一次记住了一个主动追求他女孩的名字。 北城市区一幢别墅里,俞以棠正绘声绘色地和自己姐姐描述她今天偷吻韩稹的情形。 “姐,你是不知道,我本来是要去找他算账的,结果在看到他脸的那一刹那,我这颗愤懑不平的心瞬间就碎了一地,韩稹他真的是我见过的男孩子里颜值最高的一个。” “比沈暮時还帅吗?” 俞以安立刻追问。 “当然啦。” 沈暮時看上去是那种温柔阳光型的男孩,韩稹就恰恰相反,他有一种禁欲系的腹黑感觉,不一样的帅。 “我不信,在我眼里还是沈学长最好。” “行,行,行,你的沈学长最好,姐,你们最近进展的怎么样?” 俞以安浅叹一口气,“不怎么样,我没有你那么奔放敢强吻人家,我只敢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只要能看他一眼,哪怕是背影,我就知足了。” “切,就你这样,等你的沈学长做爸爸了,你都还是原地踏步。” 俞以安撇撇嘴,她也不想啊,可是就是不敢鼓起勇气去追求他。 俞以棠跳下床,走到俞以安旁边,她伸手搂住自己姐姐的脖子,神秘说道:“姐,眼下有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让你把沈学长收入囊中。” “什么机会?” 俞以棠得意一笑附在俞以安耳朵旁边窃窃私语。 “姐,按我说的做,绝对没错。” 哪知俞以安光是听自己妹妹说这脸就红到了耳根子。 “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告诉你,这是最快的捷径,天下好男人不多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俞以棠从小就喜欢出鬼点子,当然这次她也不全是为了她姐姐,她自己也打算用这个办法把韩稹变成自己男朋友。 “以棠,我还是觉得这样做有点过头了。” 俞以安从小就是循规蹈矩的,她不像俞以棠能够那样放的开。 “那随便你,到时候你的沈学长被别人抢走了,你可不要怪我。” 老黄把俞以安送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她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妹妹说的话,一方面她觉得俞以棠的方法太过刺激了,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很有道理。 所以她现在很矛盾。 “小姐,您慢走,等下周五我再来接您。” “恩。” 俞以安满怀心思地往学校大门走去,突然,沈暮時就这么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她视线里。 “沈学长。” 俞以安兴奋地朝沈暮時挥手。 “是你啊。” 沈暮時认出了俞以安,她就是那天把伞让给自己的女孩。 “沈学长记得我?” “记得,之前你借给过我伞,不过今天我不知道能遇见你,所以伞没有带来,抱歉啊。” 其实一把伞根本无所谓,但若是能借这伞当做理由给彼此寻个机会倒也不错。 想到这里,俞以安便大胆说道:“沈学长,我有个忙想请你帮忙。” “好,你说。” 沈暮時向来热于助人,只要他能做到的就会尽力去帮助别人。 “沈学长,下周六是我生日,我想请学长去为我庆生可以吗?顺便把伞还给我。” 俞以安说这话的时候把头压的很低,她心中谙恼自己为什么这么胆小,若是有她妹妹一半的胆量就好了。 下周六,沈暮時算算日子,那天不是南荞二十岁的生日吗? 他本想着就算不能给她庆生,到了那天去看她一眼也是好的,二十岁的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抱歉,那天我有事,不能去,伞,你抽个时间我给你送去。” 沈暮時不想把本该属于南荞的时间分给别人。 听闻此话,俞以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俞以棠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上来就拉着沈暮時站到一旁。 酝酿片刻,俞以棠眼里闪着泪花悲切地看着沈暮時说道: “沈学长,你好,我是俞以安的妹妹俞以棠。” “哦,有什么事吗?” “有,沈学长有所不知,我姐姐三年前掉过河里,她在河里垂死挣扎路过的人都没有救她,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想也不想地跳进河里把我姐姐救了上来,他们……” “等等,请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我说完。” 俞以棠舔了舔嘴唇,心想这沈暮時怎么这么焦躁呢,她编的这个故事好歹要有前因后果吧。 “哦。” “他们在河里周旋了一番,那好心人终于把我姐姐救上来了,可是!他却死了,从那以后,我姐姐悲痛万分,没想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你,她好像又看到了希望,你和那个好心人长的很像,沈学长,求求你,去参加我姐姐的生日会吧,圆花季少女一个梦吧。” 沈暮時微微蹙眉,心想这都是哪跟哪。 “沈学长,救救我姐姐吧,你只要去了我姐姐就可以开心,去吧,一定要去,你若是不来,我姐姐可能又去跳河了,恩,绝对,就这样,下周六,这是请柬,上面有时间地点,到时候我们来接你啊。” 俞以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编出这个理由,总之能把沈暮時忽悠去那就对了。 她把请柬塞到沈暮時怀里,然后匆匆忙忙地拉着自己姐姐走了。 “以棠,你刚才和沈学长说了什么?没惹祸吧?” 刚才俞以棠把沈暮時拉到一旁,她就觉得心里不安,她这个妹妹做事没有分寸,不计后果,是个十足的闯祸精。 “哪能啊,姐,我这是帮你呢,放心周六那天他肯定会来,就算他不来,我也能想办法给你绑来。” 因为她就是打算这么对韩稹的。 也不过就是短短一周多的时间,韩稹就把南荞生日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他们本来是约好晚上七点半准时在北城大学门口见面,然后去学校过生日,结果到了那天韩稹就不记得了。 十六号下午,他在北城大学门口等车准备去自己工作室。 忽然,盛浅暖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两人隔了一条马路,川流不息的汽车不停地在他们眼前晃过。 韩稹看着盛浅暖朝他走过来,那一刻他心里无疑是悸动的,原来这就是世人口中说的心动。 可即便是再想念,韩稹都可以很好的把控自己的情绪,不让盛浅暖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韩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盛浅暖说话的同时,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 他在生气吗?韩稹自己都不知道。 盛浅暖上前一步抱着韩稹失声痛哭,“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韩稹,我以为没有你我也会过的很好,可我错了,真的错了,你知道吗,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死在这条马路上,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包括我的命,对不起,是我的骄傲和自尊害的我失去了你,现在我可不可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和你在一起,很想。” 盛浅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因为这两样东西和韩稹比起来一文不值。 “韩稹,我坦白,我交代,关于我喜欢的那个人,我其实根本没有和他见过面,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可笑吧。我只知道他告诉我他叫Z先生,高中的时候他突然闯进我的世界,他就像我的树洞,我的喜怒哀乐,所有秘密他都知道,我们无话不谈,隔着屏幕交流彼此的心事,那时候我以为这就是喜欢,直到……” 盛浅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度哽咽,她不停抽泣着。 “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欢,对于Z先生,我可能有的只是一份依赖,也许我只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倾听者,他消失很久了,从你离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他的离开,我有的只是惋惜,而你,韩稹,我以为时间会治愈好我,可几个月过去了,我不仅没有好,反而越来越糟糕,我就知道我真的好喜欢你。” 盛浅暖的真情告白打的韩稹是溃不成军,他真的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她口中喜欢的人那个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他比谁都熟悉Z先生,因为那就是他自己,他就是盛浅暖的树洞,所以,老天爷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原来他一直都在吃自己的醋。 这么多年的聊天,他们从未越雷池半步,仅仅就是单纯地聊天谈心,所以韩稹根本就不知道盛浅暖喜欢的其实是另一个他。 这一刻,韩稹彻底乱了,一向井井有条,临危不乱的韩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稹,不要放弃我好不好,我们是彼此喜欢对方的不是吗?我们那么契合,那么了解对方,为什么要分开。你不爱南荞,你根本就不爱她,我求求你和她分手吧,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可以走多远?” 此时此刻的盛浅暖早就抛开一切,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道德,很遭人唾弃,可感情这东西谁都控制不了,再说,她才是和韩稹相爱的人,南荞充其量不过就是个连替代品都谈不上的慰藉品。 盛浅暖踮起脚尖捧着韩稹的脸轻轻地吻上他的唇。 “韩稹,在一起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出国,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出国,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 “你说话,说话,好不好?” 没有人能抗拒的了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这样,韩稹也一样,他承认自己动摇了。 他想到了那天在旌氏看到旌予北夫妇的甜蜜恩爱画面,他确实被撼动了。 但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再加上目前他和南荞还是男女朋友关系,很多事都没办法理智去面对。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没有盛浅暖,也没有南荞的地方安静的想一想。 恰巧,这时候,俞以棠就出现了。 “韩稹,上车。” 俞以棠嚼着泡泡糖一只胳膊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朝着韩稹勾勾手指头。 “韩稹,她是谁?” 盛浅暖当然知道她不是南荞,她也知道韩稹一直很抢手,就因为这样她今晚才会不顾一切跑来和韩稹告白。 “你管我是谁。” 俞以棠甩开车门径直下车,她来到韩稹和盛浅暖面前,直接攀上韩稹的手臂。 “走,陪我过生日去。” 说着,直接把车钥匙丢给韩稹将他推向驾驶座,而自己上了副驾。 俞以棠的出现对于韩稹来说是解围,他现在这种状态确实不适合面对盛浅暖,因为他怕自己会冲动,会不计一切后果。 温暖的晚风拂过脸庞,韩稹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刚才的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忽略了旁边的俞以棠。 “韩稹,你怎么不说话呢,刚才那女的是谁?是南荞吗?” 俞以棠自从决定追韩稹开始,她就全方位调查过,他有一个女朋友,叫南荞,在天悦酒店当服务员,他们好像还是青梅竹马,跟着他韩稹从老家来的。 “不是。” 韩稹没有心思去追究俞以棠到底是怎么知道南荞的,他现在整颗心想的都是盛浅暖。 “不是?那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孩是谁啊?不会吧,我这么多情敌啊?” 俞以棠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说先解决一个南荞呢,没想到这又跑出来一个女的,真麻烦,一下子要对付两个。” “嗞~”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韩稹猛踩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我不准你动盛浅暖!” 俞以棠看了一眼韩稹,然后不可思议地笑了,这要她怎么理解?女朋友可以动,不是女朋友的人不能动,所以这个叫“盛浅暖”的人就是韩稹心上的白月光? 难道老天爷真把她的玩笑话当真了?给了他一个又帅又高冷的渣男让她征服? 俞以棠撅撅嘴,然后冲着韩稹撒娇道:“别生气,我开玩笑的,现在是法制社会,公平竞争哈。” 到了俞以棠家的别墅,韩稹一开始并没有想进去给她庆生,之前之所以会上她的车是因为他需要找个机会让自己离开单独冷静冷静。 可谁曾想,俞以棠这小妮子死皮赖脸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厉害,韩稹就这么被她带到了生日宴会。 “不要胡闹。” 韩稹转身想要离开,俞以棠张开双臂将他拦住,“不许走,你要是现在走我就直播吃屎。” “………” 俞以棠此话一出,周围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她,这让她很尴尬,刚才其实她想说的是“直播去死”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直播吃屎”。 这一小小的插曲引来了不小的轰动,沈暮時也是这时候看到韩稹的。 他怎么在这? 沈暮時第一反应就是韩稹为什么没有陪南荞过生日?今天可是她人生中的大日子,作为男朋友的韩稹怎么没有陪在她身边,反倒是来到这里给别的女生庆生? 不由分说,沈暮時穿过人群来到韩稹面前,照着他的俊脸上来就是一拳。 “啊~” 人群里引起不小的轰动,俞以安赶紧跟了过来。 彼时,她手里还拿着那杯“特殊饮料”。 本来这才是今天她们办生日会的目的,这是俞以棠特地准备的能够麻痹人神经,让其失去意识的东西,她以前就是计划直接来个生米做熟饭,现在就这情形看来是不可能了。 “别打了,以棠,快让他们别打了。” 俞以安拼命劝架,周围的人也纷纷上前帮忙,这才将他们两个拉开。 “韩稹,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南荞的二十岁生日,你不陪在她的身边,反而在这里和别的女人厮混,你对的起她吗?” 沈暮時惩忿窒欲、盱衡厉色地怒斥韩稹。 其实在这之前韩稹一直就没有记起今天是南荞的生日,他忘了,真的忙了,或者说是从未上心记过吧。 自知理亏,韩稹并未与他争辩,他甩开抓着自己的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俞家别墅。 “韩稹,韩稹。” 俞以棠想要追上去,可却被俞以安拉住了。 她刚才听明白了,这韩稹是有女朋友的人,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以由得自己妹妹胡来。 “姐!” “以棠,你不要胡闹。” 俞以安看着沈暮時,她不傻,刚才他说的话,做的事都让她看出来其实他心里也有那个叫南荞的女孩。 寂静冷静的马路边,南荞怀抱一盒蛋糕站在北城大学门口苦等韩稹。 现在已经是夜晚九点半了,她整整等了两个小时。 想打韩稹手机却发现他关机了,期间,南荞问过笆鸡,他说稹哥不在工作室。 她不想错过这么重要的日子,所以只能在这等他。 第四十一章:这锅还是由你来背吧 - 刺骨 - 堰晗 南荞在心里给韩稹找了一万种理由,可唯独不愿去相信韩稹是忘了她的生日。 其实,南荞这二十年,除了一岁的时候家人给她过了生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她爸妈早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奶奶年纪大,根本记不住,刚开始南荞也会像别的小朋友期待过生日,没有蛋糕,她会用黄沙给自己堆一个,没有蜡烛她便以树枝替代,自己给自己唱生日歌。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她觉得这不是快乐而是给自己徒增悲伤,所以从七岁那年她便再也不过生日了。 这次若不是韩稹说起,她也不会想到给自己过生日,这个蛋糕还是她第一次给自己买的。 “南荞?”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南荞蓦然抬头,可下一秒她眼里的期待就都幻化成了失望。 南荞低下头,没有回应。 顾顺顺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南荞,还有她手里抱着一个蛋糕,难道今天是她生日? “你生日啊?” 顾顺顺一屁股在南荞旁边坐了下来,满脸殷勤地看着她。 为了早点将他打发,南荞只能回应他。 “恩,我在等韩稹,你没什么事就先走吧。” 顾顺顺伸手看表,现在已经九点三刻了,这是过哪门子生日。 “大姐,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你觉得他还会来吗?” “会,他答应我会带我进北城大学过生日的。” 南荞语气坚定,她像是极力要说服顾顺顺相信,但实则她更是想要说服她自己。 顾顺顺拿出手机,拨了号码。 “喂,老大,韩稹在宿舍吗?” “不在啊,他五点多就出门了,说是今天工作室有事啊。” 手机那端的候昊嗓门超大,不用开免提,南荞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顾顺顺把手机往南荞面前一摊,“喏,你自己都听见了。” 所以,顾顺顺是真不懂韩稹到底哪里值得南荞喜欢,他以前就算没有付出真心谈恋爱,但也不至于做的像韩稹这样恣睢无忌吧。 南荞沉寂片刻,然后抱起蛋糕就要离开,顾顺顺一把抓过她的手嬉皮笑脸地说道:“要不,我陪你过?” “不用。” “干嘛不用,北城大学我也进的去,韩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啊,而且我还会比他做的更好,你信不信。” 南荞的手紧紧地被顾顺顺握着,她努力挣脱,可惜无济于事。 “你放手,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你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 “切,有男朋友又怎样,你在这里为他守身如玉,他在学校腿劈的开心,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他还和我们学校一个学妹当众打Kiss呢。” 顾顺顺口中的学妹就是俞以棠。 “………” 南荞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见她这样,顾顺顺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份,明知她喜欢韩稹,自己还说这样的话刺激她,确实不该啊。 “好了,别生气了,反正你来都来了,就跟我进去看看呗,我和你说北城大学真的很美,你就全当我是空气,进去参观参观。” 顾顺顺说着上手就去抢夺南荞手里的蛋糕,两人一来二回,蛋糕还是落到了顾顺顺手里。 “嘿嘿,走吧,进去看看。” 顾顺顺这回也不给她机会,直接拉起她的手就往学校里走。 “喂,你放手。” 南荞被顾顺顺牵着走了几米便甩开了他的手。 “行,今天你生日,你老大,你说的算。” 顾顺顺找了一辆校园单车载着南荞在北城大学里逛了一圈。 不得不感叹,北城大学真的是太大了,比荆县这个城市还要大,骑车还只能是走马观花地看看。 “媳妇,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纯情的事呢。” 确实第一次,以往来说,他是直接跳过很多程序直接“坦诚相见”,骑车带女孩子兜风这种事,他还真是第一次做,晚风吹吹,花香闻闻,后面坐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这感觉还真不错。 “你叫我什么?” 南荞冷冷开口,然后用力在顾顺顺腰上拧了一把。 “不许那么叫我。” “行行行,媳妇不叫,爱妃总行吧,来,爱妃,朕带你好好地在北城大学里驰骋一番。” 这说着说着,索性直接唱起来了。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南荞:“………” 兜了一圈,两人来到学校的天泽湖旁休息。 “呼,不行了,休息一下吧,我这腿都特么的废了。” 顾顺顺顺势在湖岸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休息片刻,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想着,顾顺顺便赶紧催促南荞,“媳妇,快,赶紧把蜡烛点了,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 狗改不了吃屎,顾顺顺改不了称呼,南荞感觉自己是败给了他。 打开蛋糕,原本精美的小蛋糕此刻已经碎成稀巴烂,能不碎嘛,刚才两人抢的那么激烈,然后又抱着它感受自行车的颠簸,不碎才怪。 “额……好像一坨屎,你为什么要买巧克力味的。” 顾顺顺很煞风景地说了一句,接着他便感受到了来自南荞的死亡凝视。 某男撇撇嘴,“好吧,屎就屎吧,为了我媳妇,就算让我吃一车的屎我也心甘情愿。” 顾顺顺把蜡烛一根一根插好,点燃一盒蜡烛二十根,刚刚好。 “快,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吧。” 顾顺顺傻逼兮兮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一起唱啊,媳妇。” 顾顺顺卖力地邀请南荞一起,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很像一个自嗨的傻逼,两个人的话就不一样了,那叫温情。 南荞才不理他,直接一口气把蜡烛吹了。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人生中的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是和自己最讨厌的无赖过的。 “唉,你怎么把蜡烛吹了?脑袋被门夹啦,愿还没许呢。” 顾顺顺一脸哀怨,他怎么就这么想抽她呢。 “没什么愿望。” 若真有,她也不会告诉顾顺顺啊。 “胡说,爱妃怎么会没有愿望呢?来,说出来,朕满足你。” 顾顺顺一本正经的模仿电视剧里的台词。 “没什么愿好许,如果非要,那就是我希望你可以离我远一点,最好永远不见。” 南荞说的很认真,顾顺顺也知道这是她真心话,心里虽然难过,可他仍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哦,这个愿望朕是做不到,比让朕徒手吃火锅还难。” “噗嗤。” 南荞被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给逗笑了。 “媳妇,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确实好看,顾顺顺不觉看呆了,那笑容充满着纯净,像天使一样。 “少贫嘴,记得以后离我远点,我有男朋友。” 笑归笑,该说的话南荞还是要和顾顺顺说清楚。 “切~” 顾顺顺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直接往南荞鼻子上涂抹。 “顾顺顺!” “哈哈哈,媳妇你是大花猫,来,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 “你怎么这么无聊。” “嗯,就这么无聊,不服来干。” “你等着。” 南荞用手指沾了奶油直接朝顾顺顺脸上抹去。 “哈哈哈哈。” 这笑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顾顺顺拿出手机看看自己的脸,然后故作生气地说:“爱妃,你完了,朕龙颜大怒,后果很严重,你给朕等着。” 说着直接用手拿起一块蛋糕准备往南荞脸上招呼。 “站住,有种别跑。” 两人绕着长椅跑来跑去,顾顺顺哪里真的逮不住南荞,不过就是为了让她开心故意假装与她周旋。 她开心最重要。 这画面看着很美对不对?他其实和南荞该死的般配的对吗?恩,答案是肯定的,因为顾顺顺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 韩稹来了已经很久了,所有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尽收眼底。 所以,南荞离开他并不会不开心的,那么多人喜欢她,沈暮時会对她好,顾顺顺也会宠着她。 长叹一口气,韩稹自嘲地扬起嘴角,看来,他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了。 韩稹双手插着口袋泰然自若地朝着他们走去。 “南荞。” 沉敛的男声打破了欢愉的气氛,顾顺顺和南荞同时回头,彼时他们的手还是交缠在一起的。 “稹哥。” 南荞惊慌失措地甩开顾顺顺,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语无伦次地开始解释:“稹哥,我……你听我说……不是……” 南荞紧张的浑身颤抖,她确实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她就不应该听顾顺顺的话和他进北城大学过什么生日,她为什么没有等等韩稹。 “不是你想的那样,稹哥。” 南荞慌了,她越是想解释就越是如鲠在喉,以至于现在她只能不停抹眼泪却什么都做不了。 韩稹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一言不发地看着南荞,他突然觉得这个锅由她来背也不是不可以。 “行了,你别说了,我来说。” 顾顺顺走到南荞面前,将她挡在身后,他满不在乎地看着韩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用怪她,这事是我强迫她做的,生日也是我逼着她过的,和她无关,有什么冲我来。” 顾顺顺虽是大义凛然替南荞出头,但他也没说假话,确实是他胁迫南荞的,但他不后悔,爱怎样就怎样。 “稹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还会来,我以为你忘了。” 是忘了,但韩稹不会去承认自己忘了,他想自己真是坏透了。 “没事,看样子,你们玩的很开心,那我就不打扰了。” 优雅从容地丢下这一句话,韩稹转身离开,有些事就是这么水到渠成,正当你焦头烂额之际,突然老天爷给了开示。 这叫什么来着?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是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管是哪一个,反正韩稹觉得都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给他指了一条路。 “不要走,稹哥,我错了。” 见韩稹要走,南荞马上追了上去,由于跑的太快,她跑到一处台阶的时候直接被绊摔倒。 “稹哥,听我解释,不要走好不好。” 没有意外,韩稹连头都没有回。 顾顺顺见状赶紧跑到南荞旁边,紧张问道:“有没有事?摔疼了吗?” 他的字里行间都充满着关心与担忧。 韩稹已经走远,可南荞还是不死心地想追,她努力站起身子,右脚已经崴了,但即便这样,她仍然一瘸一拐地往韩稹离开的方向追去。 “南荞,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吗?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以为韩稹是真的生气吗?” 顾顺顺不忍心说他那样不叫生气而是毫不在乎。 “滚,顾顺顺,你这个王八蛋都是你,如果不是你非要惹我,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南荞朝着顾顺顺狂吼,她虽然讨厌顾顺顺,但她把更多的错都归结于自己身上,是她犯贱,是她守不住,如果她态度能坚决一点,能再等等韩稹,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南荞,我们什么都没有干,不过就是一起过个生日,这事很严重吗?而且我也替你解释过了,韩稹他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顾顺顺怒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份气,南荞这个榆木脑子,她难道看不出刚才韩稹是在窃喜吗? 好心陪她过个生日遇上这种操蛋的事,怪他吗? “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南荞情绪早已失控,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顾顺顺。 “好!!!南荞,老子真是瞎了眼会喜欢你这个蠢货,你记住,以后我顾顺顺要是再和你南荞有瓜葛我他妈的就不得好死。” 顾顺顺也是个硬脾气,他不是软柿子,就算再喜欢南荞,他也不会一次一次任由她肆意伤害。 “滚!” 南荞颓然坐地,手紧紧握着脚踝,泪流不止。 “你去死吧!” 丢下这句话,顾顺顺就跑开了。 偌大的湖畔边,南荞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这里,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马掰掰接到电话就赶紧来到北城大学,她找到南荞的时候,她哭红的双眼,崴了的右脚踝都肿的不成样。 一见到马掰掰,南荞又难过的哭了起来。 “掰掰,我闯祸了,韩稹他生气了,怎么办?” 马掰掰扶起南荞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在从包里拿出餐巾纸替她擦眼泪。 “别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韩稹现在人呢?你不是说昨晚他会陪你过生日吗?” 那时候南荞告诉她的时候,马掰掰真以为韩稹良心发现回头了。 她想如果是这样也不算很赖的结局,至少南荞终于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韩稹现在在哪,打他电话不接,我脚受伤了没有办法找他,掰掰,你带我去好不好。” 南荞看起来很着急,马掰掰还真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毁灭宇宙大事让韩稹生气了。 待她询问下来,发现不过就是顾顺顺陪南荞过了一个生日,还是韩稹迟到的前提下,马掰掰虽然觉得这事虽然不妥,但罪不至死啊。 南荞和顾顺顺又不是在酒店被抓奸,说清楚不就没事了。 “南荞,我也没来过这大学,我去哪里找韩稹呢,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带你去看脚,然后咱们休息一下,再去找他,你看如何?” 像是觉得理由不够充分一样,马掰掰又补了一句。 “你总得给韩稹冷静的时间啊,万一他自己想明白了,其实你和顾顺顺也没有什么,兴许他就自己来找你了呢?” 良晌,南荞点点头,“好。” 马掰掰送南荞去了医院,脚没什么大事,骨头没断就是普通的扭伤,静养一个星期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从医院离开,她们回到南荞所居住的公寓,马掰掰给南荞进行了简单的梳洗,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又给她煮了一碗面,照顾她吃下,做好这些以后,南荞终是抵不过困倦沉沉睡去。 马掰掰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她想南荞醒来一定又会吵着让她去找韩稹,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办,所以关键时刻,她想到了沈暮時。 电话里简短的沟通一番后,沈暮時很快来到南荞的公寓。 见开门的是马掰掰,沈暮時便开口问道:“南荞呢?” “睡了,太困了,昨晚一夜都没有睡。” 听到“一夜没有睡”这句话的时候,沈暮時就知道韩稹和南荞应该是吵架了,起初他还以为是南荞发现了韩稹去了俞以棠的生日会,直到马掰掰将前因后果告诉他的时候,沈暮時才知道原来是这事。 “韩稹根本就没有资格生气,是他自己先忘了南荞的生日,去帮别人过生日,南荞才会和别人走。” “啥?他是压根就忘了南荞的生日啊?” 说着,马掰掰这袖子就撸了起来。 “恩,我在那个人的生日会上还和他打了一架。” 听沈暮時这么一说,马掰掰这才注意到他眼角的伤口。 “奶奶的,这个韩稹怎么这么渣,我就说南荞不能和他在一起。” “掰掰,这事先不要告诉南荞,她受伤了,情绪也不是很稳定,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至少先让她这一个星期把脚伤养好。” 马掰掰点点头表示赞同。 韩稹站在阳台上抽烟,最近他的烟瘾变得有些大,有时候一天甚至抽了三包烟。 至于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说白了还不都是那些儿女情长的东西。 “滴。” 手机不断的有提示音传来,几乎都是南荞发过来的微信信息,成段成篇,句句发自肺腑。 韩稹只是大概瞄一眼上面的内容,他觉得这样的“小作文”行为真的很招人厌烦。 灭掉手里的烟头,南荞的电话也刚好进来,韩稹本不想接,可明明想按的是挂断健却变成了接听见。 三天,他第一次听到南荞的声音。 “喂,稹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天我真的不是和顾顺顺约好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 “稹哥,我求求你说话好不好。” 听得出来电话那端的南荞哭的很伤心。 “稹哥,我真的好喜欢你,不要不理我可以吗?如果你真的生气你可以惩罚我,但请不要这样冷落我,因为我真的好害怕……” 南荞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逐渐变轻的,可以听得出她很无力。 “稹哥,说话好吗?” 韩稹慢慢垂下手,他把电话挂了。 他相信南荞吗?当然相信,他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她不会和顾顺顺有什么。 但韩稹能说吗?他能告诉南荞其实原因不在她,而是在他自己,是因为他早就想分手,是他忘不了盛浅暖,是他想和盛浅暖在一起,所以借着这个事正好分手,他能这么说吗? 他能,但他不会。 韩稹伤害南荞已经成瘾,他甚至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拿起手机,一键拉黑,南荞的微信和电话就这么进了韩稹的黑名单。 就在这时候,盛浅暖的电话也跟着进来。 “喂。” “喂,韩稹,你能出来吗?我在你宿舍楼下,我有事想和你说。” 盛浅暖最近跟的很紧,哪怕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没道德,但爱情本就是自私的,她自私一回又何妨? “好。” 韩稹知道自己会答应,而且不止这一次,他今后会答应盛浅暖的事还有好多好多。 盛浅暖和韩稹来到一家西餐厅,破天荒的,她要了很多酒,红的,白的,各种。 在还没有开口之前,盛浅暖将一杯红葡萄酒罐入胃里。 “咳咳~” 因喝的太急,她的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可就是这样,她还打算继续喝第二杯。 “够了,不要喝了。” 韩稹从她手里欲夺过酒杯,盛浅暖赶紧握住他的手,漂亮的脸上瞬间绽放花一般的笑,“韩稹,你是担心我吗?” 这回韩稹没有撒谎。 “是。”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盛浅暖觉得她这个自尊放下的值了。 “所以,韩稹,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韩稹点头,“从来都是你。” 盛浅暖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她转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韩稹赫然注意到最下面写着“同意盛浅暖同学赴澳大利亚求学申请”。 她还要出国? 只是,韩稹没有想到盛浅暖居然当着他的面把那份申请撕了。 “你……” “韩稹,对于我来说,出国读书是我的梦想,可如果没有你,梦想就算实现了又怎样,所以在梦想和你之间,我选择了你,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第四十二章:怒惩小三 - 刺骨 - 堰晗 盛浅暖现在说的话,南荞不知道说了几万次,可韩稹一次都没有感动过。 盛浅暖为他放弃出国,而南荞为他放弃的是半个人生。 但他还是被盛浅暖感动到了,并不是说她牺牲的比南荞多,而是韩稹喜欢她,所以不论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会觉得这是为爱牺牲,而到了南荞那里就成了活该。 “想好了?” 韩稹握着盛浅暖的手,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眼里装的全是她。 “想好了,不反悔。” 明明盛浅暖说的这么坚定,可为什么韩稹还从她眼里看到一丝后悔呢。 “傻姑娘,你想出国念书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我,我并不会阻拦你,相反,我还会支持你。” 这是真心话,谁都有梦想,韩稹也有,他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一半,所以他理解盛浅暖。 盛浅暖垂下好看的眸子,嘟囔说道:“可是我不想异国恋。” 她若是出国就意味着要和韩稹分开,山高皇帝远,她们的距离隔了半个地球,北城大学有多少对韩稹虎视眈眈的女孩,她不是不知道,就算那些都可以避开,还有南荞呢? 她和韩稹之间可是有十几年的感情做基础啊。 韩稹松开盛浅暖的手,浅叹一口气,其实有些话他还没来得及说。 “如果你不想分开,那我们就一起去,之前我本来想告诉你,系主任很早就找过我,他给过我出国的名额,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就发生了直播那事。” “韩稹,不要说直播。” 一提起这两个字,盛浅暖就感觉浑身紧张,她恨死直播,恨死学校论坛,恨死那些键盘侠了,就是因为他们害她差点失去韩稹的。 盛浅暖将自己投入韩稹的怀抱,她张开手臂紧紧地圈住他的腰,左脸贴着他的胸膛。 “韩稹,答应我,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好。” 他何尝又不是沉浸在痛苦之中呢,当然,更加不可饶恕的是他将另一个人也拉入了痛苦的深渊,现在他们走出了黑暗,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漩涡。 韩稹知道自己对不起南荞,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了,就这样吧,人活一辈子不可能事事都算得清楚,现在自己离开南荞,对彼此来说都是好事。 “韩稹,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啊。” “恩,我也是。” 韩稹眼里被温柔填满,他终于是体会到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滋味了。 当晚,盛浅暖便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她打算把自己交给韩稹。 市区一家酒店里,盛浅暖和韩稹坐在床上,此时此刻,他们写满柔情蜜意的眼里只有对方,两人挨的很近,他们感受着对方的呼吸,聆听彼时的心跳。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小暖?” 一声“小暖”拉近他们的距离,这是高中的时候,韩稹无意间听到她家人对她的称呼,那时候韩稹想他若是有一天也能这样叫她就好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等到了。 “恩,韩稹,不管将来怎样,我都不会后悔把自己交给你。” 语毕,盛浅暖慢慢地把眼睛闭上,她在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喜欢他的决心。 他以唇碰了碰她的额头,“别怕,有我在。” “好。” 一切就是这么水到渠成,韩稹和盛浅暖在一起了。 “………” “啊,稹哥,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南荞突然从梦中惊醒,这几天她反反复复都做着这样的噩梦。 醒来时,脸上还挂着泪水,南荞伸手抚额,一片湿润,她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 习惯性地拿过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跳出一堆“消息发送失败”的提示。 韩稹把她加入黑名单了,她以为他还在生气。 窗外漆黑一片,屋里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感觉自己被无尽的痛苦包围着。 摸着黑,南荞起身走进厨房,她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因为分心,滚烫的开水溢出杯子她也未曾发觉,直到指尖传来刺痛,她才徒然松手,杯子落地。 南荞不仅脚被割伤,还烫了好几个水泡。 她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行动不是很方便,她想给自己找烫伤膏结果不小心又从椅子上摔下来把头给磕破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奶奶家了。 若不是声响太大惊动了隔壁花姐,南荞恐怕今晚就要死于失血过多了。 “砰砰砰!” “南荞,开门,我是花姐。” 南荞捂着额头,履步维艰地挪到门边给花姐开门。 “吱呀~” 门被拉开,花姐一进门就看见摔得头破血流的南荞。 “天啊,你怎么了?” 花姐不禁捂嘴惊呼,她承认自己被这个画面吓到了,南荞满脸是血地站在她面前。 “没…没事,刚才摔了。” 南荞用纸巾去擦拭额头,可就是瞬间的功夫,白色的纸巾就被染的鲜红。 “不行,南荞,现在你必须和我去医院。” 花姐跑回自己屋里,拿来车钥匙和手机,蹲下身子就把南荞背到背上。 “你怎么这么轻?” 南荞个头不矮,将近一米七,可现在花姐把她背在身上感觉轻飘飘的,有没有七十斤都是问题。 南荞没应,自从那天韩稹离开到今天,短短几天功夫,她就瘦了近二十斤。 到了医院,医生处理了伤口,索性伤的地方不是很明显,否则缝了这么多针,大姑娘不就是毁容了嘛? 闻讯赶来的马掰掰一看到南荞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荞荞,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对不起啊,掰掰,又让你担心了。” 南荞也很自责,她又给别人找麻烦了。 马掰掰摇头,她比谁都清楚南荞为什么会这样。 “掰掰,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我还在他黑名单里,我想找他。” 马掰掰动动嘴唇,她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默默的把手机从口袋拿出来,南荞拨通那串熟悉的号码。 很快听筒里就传来标准化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南荞试了一遍又一遍,她甚至还拿了花姐的手机,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 马掰掰看不下去了,她怎么有种错觉,那就是南荞好像活不下去了。 花姐也看出来了,她坐在南荞旁边关心地问道:“妹妹,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花姐,你不用担心我。” 南荞一边流泪一边擦泪,她看着马掰掰担忧地说道:“掰掰,你说稹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马掰掰眼泪流的更凶了,她都快去了半条命,还在担心韩稹。 她到底是因为太爱他,还是太懦弱需要这么自我安慰。 “掰掰,你帮我去看看韩稹好不好?我想知道他有没事,求你了。” 马掰掰实在不忍心看南荞这样,所以便答应了她。 盛浅暖和韩稹在一起后,她第一时间把沈暮時约了出来,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表哥,在北城唯一的亲人,所以她觉得有必把自己恋爱的事要告诉他。 还是上次约的那家星巴克咖啡店。 “表哥,最近还好吗?你们学校课程多吗?” 今天的盛浅暖和前几个月的她有些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沈暮時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几乎很多的谈话都是从寒暄问候开始的。 “恩,还好,我们大三要上飞机了,所以最近都在基地训练,是有些忙。” 沈暮時的专业是民用航空器运输,将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的职业就是机长。 “恭喜你啊,表哥。” 沈暮時浅笑,他盯着盛浅暖,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暖,你最近还好吗?是走出来了?” 韩稹不是好男人,自己表妹离开他也好,沈暮時是这么想的。 提到这件事,盛浅暖的双颊不觉间就偷偷染上一抹红晕,接而嘴角漾起羞涩的笑容。 “表哥,我和韩稹在一起了,真真正正地在一起了。” “………” 有那么一瞬间,沈暮時脑袋是空白的,韩稹和盛浅暖在一起了?在南荞发了疯似找他的时候,他居然就有了新欢? 这叫什么?是劈腿吗? “什么叫真真正正?” 沈暮時攥紧拳头,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意。 “就是……就是我们昨天已经那个了。” 说完这话,盛浅暖赶紧拿起桌上的咖啡喝起来,好羞人。 “啪!” 沈暮時一掌把自己的咖啡从桌上扫到地上,褐色的液体从白色纸杯汩汩流出。 “盛浅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韩稹他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吗!” 平时一向温文尔雅的沈暮時突然在自己面前大发雷霆,盛浅暖确实吓得不轻,但她还是勇敢地回应他。 “我知道,可是表哥,韩稹不喜欢南荞,他和她在一起也不过是出于同情和感激,他根本就不喜欢她,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怎么会幸福。” 盛浅暖说的振振有词,她不觉得自己错的很离谱,相反她觉得是她救了南荞,就算他们继续在一起,南荞也不会快乐,与其这样不如早点结束。 “即便是这样,你也应该等他们彻底分手,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 沈暮時从小到大的涵养让他没有办法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也许我是有错,可我也不想对不起我自己,我和韩稹互相喜欢,为什么就不可以在一起呢?他和南荞迟早要分手,我不过是提前上车,这有什么不可以。” 盛浅暖语气也不好,本来一开始就是她和韩稹在一起的,那时候虽然还在暧昧,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思,只不过就是捅破一层纸的事,可谁知南荞这时候钻了进来,若说插足,她恐怕更适合。 “小暖,听我一句,韩稹他不是好男人,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就冲他这么对南荞,沈暮時就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明明是他先犯了错,却要把这个责任推给南荞,那个傻姑娘自己是受害者,还要整天活在愧疚中。 “沈暮時,这种话,你以后不要说了,就因为他甩了南荞所以他就不是好男人了是吗?感情这东西本来就不能勉强,韩稹不喜欢南荞,从天中开始,都是她一厢情愿地把自己的喜欢强加在韩稹身上,她就是一个偏执狂,哪怕她真的受伤了,这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盛浅暖觉得韩稹所有伤害南荞的资格都是南荞自己给的,是她自己活该。 兄妹俩吵得不可开交,那时候盛浅暖也被怒气冲昏头脑,她竟然没有想过为什么沈暮時会这么激动。 这场谈话以争吵结束。 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马掰掰真不知道上哪去找韩稹,北城大学又不是超市可以任由外人来去自由。 她找了这么久,仍旧是没有任何收获,南荞那边她也不知道怎么交代。 关键时刻,马掰掰只能求救沈暮時。 北城航空航天大学西校门外。 “沈暮時。” 刚走出校门,沈暮時就听到马掰掰在叫他。 他迈步往向前与马掰掰会和。 “呼~呼~” 马掰掰粗喘着气,“呼,累死我了。” “掰掰,你这么急来找我是不是南荞出了什么事?她的伤好些了吗?” 马掰掰摆手,“不是,现在花姐看着她,没事的,就是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下韩稹,南荞现在发了疯一样的找他,可那死渣男把她拉黑了,可能把我也拉黑了,我没办法只能找你了。” 马掰掰如实汇报。 “她还找他做什么!” 提起韩稹,沈暮時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我哪知道,可你是没看见南荞,一米七的人瘦的已经不成人样,每天浑浑噩噩,我真的担心她会熬不住,没办法,现在估计只有韩稹才能给她续命了。” 马掰掰对于韩稹有新欢的事还全然不知。 沈暮時唉叹道:“掰掰,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韩稹和我表妹在一起了。” “啥?你表妹?”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恩,盛浅暖就是我的表妹,她为韩稹放弃了出国读书,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我操!” 马掰掰粗口一爆,旋即对着沈暮時的小腿就是一脚。 “他妈的,沈暮時你表妹就是个大贱货,她不知道韩稹是南荞的命吗!!!” 马掰掰几乎是用吼的,盛浅暖这个时候和韩稹在一起那绝对是要了南荞半条命啊。 沈暮時矗立在原地,任由马掰掰发泄,其实这也是他不敢去面对南荞的原因。 “对不起。” 沈暮時现在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和我道歉有什么用,关键是接下去要怎么办。” 马掰掰理智恢复了一些,语气软了下来。 其实这事和沈暮時没有什么关系,他是他,盛浅暖是盛浅暖,她不应该把脾气发在沈暮時身上的。 马掰掰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没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南荞现在情绪不稳定,又刚受了伤,我看还是先瞒着吧。” 沈暮時担心南荞,就算迟早要知道,那也不是现在,他不想让她一下子承受这么多。 马掰掰轻轻应了一声,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不然她真的怕南荞会走极端。 与沈暮時分别后,马掰掰心里越想越不爽,尤其她听说还是盛浅暖先主动,这就让她很难过的去。 思虑一番,马掰掰中途下了回学校的公交车,然后跑到马路对面上了一辆开往北城大学的车。 马掰掰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她刚到校门口,就看见盛浅暖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的从北城大学走出来。 当即她火气就上来了,他妈的,凭什么贱女人可以笑的这么开心,她的南荞就只能偷偷躲在被子里偷哭。 狗日的,逮不住渣男,先干贱货也是好的。 刚好,这次新帐旧帐一起算。 “盛浅暖。” 马掰掰一脸怒气拦住盛浅暖的去路。 “马掰掰?” 盛浅暖认得她,这女生是南荞的死党,以前在天中她们俩好的就像穿一条裤子的人,还有上次在餐厅也是她替南荞强出头。 “啪啪!” 猝不及防,盛浅暖的左右脸各挨了马掰掰一巴掌。 “喂,你怎么打人!” 陈琰说着就想推开马掰掰,可她哪里是彪悍的马掰掰对手,这手还没碰到,整个人就被踢飞。 “不想死就给老娘闭嘴。” 盛浅暖捂着火辣辣的脸,她眼眶里含着眼泪,顷刻间她便明白马掰掰今天的来意。 “你凭什么打我,是南荞没本事让韩稹喜欢上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马掰掰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气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不废话,抬腿一脚踹在盛浅暖的腹部上,然后趁她倒地直接骑到她身上。 “臭婊子,老娘让你犯贱,你妈死的早没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能抢是吧?今天不给你一点教训,你还当我们好欺负?” 马掰掰下手不轻,拽头发,扇巴掌,扒衣服,盛浅暖根本就没有反手之力。 “松手!放开她。” 盛浅暖的室友们见状纷纷上前帮忙,可他们哪里是马掰掰的对手。 “哎呦,痛。” 不一会儿,她们便被马掰掰撂倒在地。 “切,就这么点本事还想打老娘。” 因为这一闹,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驻足看热闹。 盛浅暖在北城大学好歹小有名气,加上之前直播事件,更是让很多人认识了她。 有的人直接拿出手机对着盛浅暖狂拍视频。 瞧瞧新闻系女神现在的样子,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鼻血横飞,脸肿的和猪头一样,狼狈的不得了。 “啧啧啧,女神形象要崩塌了。” “好可怜啊,这女的到底是谁,怎么把咱们女神打成这样。” “我听说是盛抢了别人的男朋友。” “啊?是政法学院的韩稹吗?” “对啊。” “正宫打小三咯。” 人群里有几个八卦好事者正在窃窃私语讨论。 刚巧那些话被马掰掰听了进去,她顺势直接把那些人的话给接了过来。 “对啊,大家记住这个臭婊子盛浅暖,她抢我朋友男朋友,挖墙脚,在他们还没有分手的情况下介入别人的感情,更不要脸的是她居然主动邀请男人开房,你们说这种女人是不是很不要脸。” 马掰掰这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冲动,脑子一热,做事也不考虑后果,想到什么是什么,有时候她是爽了,可烂摊子都要别人来收拾。 盛浅暖坐在地上,陈琰抱着她,没一会儿今天故事的男主人公就出现了。 韩稹是候昊叫来的,当时他正巧路过学校门口,本以为是普通打架,却没想到被打的竟然是盛浅暖,这可不得了,候昊赶紧告诉了韩稹。 “滚开。” 韩稹走进人群里,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盛浅暖的身上,然后慢慢把她扶起护在怀里。 “别怕,有我在。” 韩稹凑到盛浅暖耳边轻声安慰。 见那情景马掰掰简直要吐了。 “我呸,狗男女!韩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你知不知道南荞差点死在你和盛浅暖开房的那晚啊!” 韩稹看向马掰掰,他不知道她今天来是不是南荞授意的,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会让马掰掰付出代价。 从口袋掏出手机,韩稹报了警,讲法律没有人能比的过他,就盛浅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足够让马掰掰和犯罪扯上关系了。 挂断电话,马掰掰慌了,她没想到韩稹会做的这么绝。 “韩稹,你他妈的猪狗不如的东西。” 韩稹冷眼看着马掰掰,今天她这么一闹,自己过往对南荞的愧疚全都烟消云散了。 “你告诉南荞,给自己留点最后的尊严。” 丢下这句话,韩稹扶着盛浅暖缓缓上了一辆出租车。 而马掰掰也被赶来的巡捕带上了巡逻车。 南荞接到马掰掰母亲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换药。 “喂,南荞吗?我掰掰妈。” 听得出来,马掰掰母亲的语气非常不好。 “是的,阿姨,您好。” “好个屁,我们家那傻瓜为了给你出气跑去打人,现在都被巡捕抓走了……” “什么!” 南荞“蹭”的一下站起来,掰掰被巡捕抓走了? 第四十三章:就连分手也要算计她 - 刺骨 - 堰晗 南荞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马掰掰,民警说她现在属于被看押阶段所以不能见面。 “巡捕同志,我朋友到底怎么了?” 刚才马掰掰妈妈电话里说的也不是很清楚,她只说让南荞看着办,如果马掰掰被判刑她便要南荞跟着负责。 所以到现在南荞还是云里来,雾里去,不明所以,马掰掰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简单来说就是寻衅滋事,现在被她打伤的人正在医院验伤,如果报告出来构成情节恶劣的犯罪,那么就有可能面临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咚。” 南荞一屁股坐在后面的沙发上,判刑?马掰掰才大一啊,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被判刑了,那她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这下若是她换成马掰掰的妈妈,恐怕说的话会更难听。 南荞慌了,她抓着民警的袖子焦急问道:“请问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补救?她还是个学生,不能坐牢,您看我,我可以替她吗?” 民警听闻这话笑了,“小姑娘,你以为这是拍电视剧啊,那么多人看着她打人,怎么会拿你顶包,你也太把这事当儿戏了吧。” 确实,南荞后来醒悟过来这话是她自己不过脑子了。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巡捕同志请务必帮帮我,求求你了。” 南荞态度诚恳,感情真切,那个民警被她打动了,这种事他们经历过很多,解决的办法也不是非要坐牢不可。 犹豫半晌,那民警便开口对南荞说到:“小姑娘,这事还有个解决办法就是私了,在你们的能力范围之内给予对方最大的赔偿,若是受害一方同意撤案,你那朋友就可以免于刑事处罚了。” “好,我愿意,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对方的。” 只要马掰掰不用坐牢,南荞愿意为了她倾家荡产。 “恩,那你这边等着吧,一会我们帮你联系下受害人,到时候你们就在我们的调解室约谈,你放心,我们同事也会在场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那就是态度一定要好啊,毕竟是你们有错在先,又有求于人,切记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个民警的意见很中肯,南荞不停点头,“好,我会的,请您放心,真的非常感谢了。” “没事,为人民服务,确实你朋友太年轻了,这一进去后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是,谢谢您。” “好,不客气,那你先坐一下,我这就去安排联系。” 南荞从下午四点半坐到晚上八点半才等来了那个民警。 “小姑娘,你运气好,受害人来了,他们表示愿意谈一谈。你准备准备和我一同去吧,记住态度一定要好,可别和别人吵起来了。” 南荞点点头,那时候她以为马掰掰只是普通的打架,之前因为神经紧张忘了马掰掰她妈说的话。 调解室很大,里面摆了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南荞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男一女的背影,女生手臂缠着绷带,看样子马掰掰打的应该是女孩,而她旁边的就是她男朋友了。 “走吧。” 南荞深吸一口气和民警一起走了进去,她落坐刚想开口,韩稹和盛浅暖的脸就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线。 南荞旋即就滞愣住了,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胸口突然被插进一把刀,不仅插的深,还顺带搅动了几下,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心如刀绞。 民警轻咳了一声,“咱们开始吧,我姓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王警官,我是今天的调解员,下面由我来简短介绍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 王警官先看了一眼南荞,“南小姐,在你面前的两位就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及其家属,盛小姐和韩先生,韩先生是报案人,起因是你的朋友马掰掰故意殴打韩先生的女朋友,并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身心伤害。” 王警官说完又把视线转向南荞,当看到她的脸时,王姓警官怔了片刻,他怎么不知道这姑娘这么入戏,还没开始她怎么就哭的满脸泪痕。 “额,韩先生,盛小姐,这位南小姐就是马掰掰的朋友。” 王警官顺势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南荞,并用眼神提醒她要先给对方道歉。 韩稹和盛浅暖都没有开口,这期间他们的手一直是紧握在一起的。 南荞的目光停在他们交缠的十指上久久没有移开。 “南小姐?” 王警官冲南荞眨了眨眼,再次提醒她要向对方道歉。 南荞回神,用纸巾擦掉眼泪,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起身,可没想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南小姐,没事吧。” 王警官刚忙上前关心。 “没事。” 南荞摇摇头,她把目光投向韩稹和盛浅暖,然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强制把悲伤压下。 南荞微微躬身,“对不起,稹…韩先生,盛小姐。” 没有人知道就是这样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要了南荞半条命。 王警官觉得南荞有点太入戏了,瞧瞧那眼泪掉的就和泄洪一样。 “咳,南小姐,你请坐吧。” 王警官担忧地看了一眼南荞,比起他旁边的这位盛小姐,他怎么感觉这个南荞更像是刚受过伤害的。 看那瘦弱的小身板,真怕风一吹就没了。 南荞缓缓坐下,她随手拿过桌上一根水性笔握在手里,尖锐的笔锋狠狠插进肉里。 现在唯有这样钻心刺骨的疼痛才可以提醒她保持理智,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这里是派出所,不可以乱来,掰掰还在等着她。 直到现在,南荞才想起马掰掰妈妈说的话,她是为了自己出头。 韩稹一言不发地看着南荞,她瘦了,瘦的可怕,整个人就像生了一场可怕的大病。 其实韩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马掰掰坐牢,他只不过是想借这个契机让南荞明白他们之间已经再也不可能了。 他料定马掰掰出事,南荞一定会出面,只要她介入就一定会知道自己已经和盛浅暖在一起的事,现在她和马掰掰是过错方,如果想要息事宁人,南荞一定不敢大闹。 韩稹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太腹黑了,就连分手也要算计南荞一次,明明他和盛浅暖才是过错方到头来却要南荞低三下四的道歉。 男朋友出轨劈腿,女朋友还要道歉的,恐怕这世上只有南荞这个可怜的姑娘了。 “韩先生,南小姐刚才表示她愿意竭尽所能地对您和盛小姐进行赔偿,您看,这边你们是不是也愿意走和解的程序。” 王巡捕适时开口,他发誓这绝对是自己做过最沉默也是最诡异的一场调解,按照以往来说,这时候两方早就打的不可开交。 你再看看现在,过错方哭的和什么一样,受害方淡然如水,真是稀奇哈。 韩稹转头看看盛浅暖,薄唇缓缓开启:“小暖,你说呢?” “小暖”? 南荞赫然抬头看着韩稹,眼前的画面是他们含情脉脉地凝视对方,这样的深情是她不曾在韩稹眼里看到过的,就连最亲密的时候他都没有给过自己。 南荞哭的更凶了,她手里的笔头已经刺穿了皮肉,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掉落在桌上。 盛浅暖没有看南荞,她把头靠到韩稹肩膀上语气温柔地说:“撤了吧,一笔勾销,从此不再往来。” 这话一语双关,除了王警官,其他人都听懂了。 “额,那这边需要谈一下赔偿吗?” 这个是必须走的程序,哪知接下来他们说的话更让王警官大跌眼镜。 “需要,我把自己的命抵给韩先生,愿他高抬贵手放我朋友一马。” 南荞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耗费了她多少力气。 王警官以为这是开玩笑,便忙打岔,“南小姐,这不至于啊,没有那么严重,这不是杀人哈。” “好。” 哪知,韩稹接她的话应了一句。 这就是抵命啊,从南荞说那句话的时候,韩稹就知道她已经接受他们分手了。 他们分手等同于要南荞的命,这还不是拿命偿还? 王警官更懵了,这都哪跟哪啊? “诶,我说各位别乱来啊,现在是法制社会,有事咱们心平气和地解决,别走极端,你们都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王警官觉得这一定是他职业生涯最难忘的一次调解经历。 最后所谓的赔偿还是王警官根据以往的经验建议的一个数字,最终双方达成协议。 当南荞在赔偿协议上签上自己名字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这辈子和韩稹到此为止了。 她损失不是那两万块钱,是十二年的青春,是她倾尽全力的喜欢,是她活下去的勇气。 “好,那各位和我去办个手续吧。” 王警官合上笔记本率先走了出去,韩稹和盛浅暖跟着离开。 南荞走的时候,忽然瞥见桌上的笔筒里有一把美工刀,她顺手将它藏在了口袋。 办完手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马掰掰被放了出来,他们四个人一起走出派出所。 韩稹和盛浅暖正准备上车,南荞上前一步将他们叫住。 “等等。” 韩稹回头往前走了一步把盛浅暖护在自己身后。 “我以为都说清楚了。” 韩稹看着南荞冷漠开口,他的话语里充满着无情与不耐烦。 南荞以为自己没有眼泪可以掉了,为什么这一刻她还能哭的这么凶? “我有话想问你。” 韩稹看看盛浅暖然后点点头:“恩。” 南荞抽噎,她浑身抖的不成样,但有些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韩稹,我问你,当初在一起,你说喜欢我是骗我的吧?” “是。” 本来就是,韩稹大方承认。 南荞点点头,“那你是无法喜欢上我,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喜欢我?” 韩稹怔了片刻应道:“南荞,我从来没有打算要喜欢你,我们不适合。” 一向心思缜密的韩稹居然也会说出这么矛盾的话,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喜欢南荞,那怎么会有合适可言? 好一个不适合啊,不适合为什么又来招惹呢? “恩,所以,是我没本事无法让你喜欢上我。” “荞荞,不要说了。” 马掰掰上前抱着南荞痛哭起来,她不懂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南荞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她遭受这样的折磨。 “让我说完,掰掰。” 南荞推开马掰掰,重新把目光对上韩稹的眼。 “顾顺顺那事你信我吗?” “信,我知道你不会。” “所以,你是故意用这事做借口,对我使用冷暴力,让我带着这份愧疚每天活在痛苦和自责里,当有一天我被逼的崩溃的时候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我分手,然后你们顺其自然的在一起是这样吗?” 想了想,南荞觉得这样的说辞不似乎不太准确。 “不,不对,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在我还在黑暗深渊挣扎的时候,你们就奔向了光明,我在哭,你们在笑,韩稹,你真的太坏了。” 那一刻,韩稹才明白原来南荞并不傻,她其实比谁都聪明,很多事情她都看的明白但因为太喜欢自己所以她选择装傻。 韩稹的沉默给人的感觉就是默认,所有人都觉得他就是如南荞口里说的那样卑鄙,但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是害怕,他不敢直面南荞,因为辜负一个爱了自己十几年的女孩真的是一件非常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好,不回答,我就当你认了。” 南荞抹掉眼泪,韩稹就是她的劫,渡过去,涅槃重生,往后余生她与他老死不相往来,若渡不过,无非就是舍了这条残缺的贱命罢了。 “韩稹,我们走吧。” 盛浅暖有些害怕地扯了扯韩稹的衣袖,她认为南荞现在的纠缠就是挽回,她在打同情牌。 “急什么?我和他已经十二年了,你争这一点时间又能怎样?” 南荞目光凌厉地射向盛浅暖,韩稹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的一面,以往印象中的南荞总是唯唯诺诺,一副楚楚可怜的令人生厌的样子。 盛浅暖被南荞凶的不敢说话,她心底是害怕的,今天马掰掰的事给了她一个教训,那就是不要惹一个疯女人。 马掰掰尚且还是局外人,这南荞若是疯起来指不定做出什么更极端的事,她还是少惹为妙。 更何况,就像南荞说的,十二年她都赢了,又何须去争这一点时间。 南荞重新看向韩稹,他们之间要扯清的事太多了,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韩稹,你之前让我等你,与我发生亲密关系,那只是你骗我的借口对吗?我好像只是偶尔被你需要,从来都不是非我不可,只要是个女人,随便是谁都可以替代我是吗?” 这是再往前的事,所以顾顺顺原来说的没有错,韩稹就是把她当成了小姐。 “你说是就是吧。” 韩稹有些不太敢继续下去,回首过去,他做的有些事对于南荞确实太过分了。 “哈哈哈哈哈~” “荞荞,我们走吧。” 见南荞突然这样笑起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马掰掰都怕了,她有种感觉南荞不停在掰扯自己最后一根弦,那根弦就是她的生命。 南荞甩掉马掰掰的手,她酿酿跄跄地走到韩稹面前,默默地把手伸进口袋握住那把美工刀。 “韩稹,我现在才知道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人看,你玩弄我,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不停践踏我,羞辱我,是我傻,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你就会喜欢我,看到我的好,却没想你连骗我都是随你高兴的事。开心了,耍耍我,骗骗我,不开心了呢,就把我踢的老远,她不理你,我成了慰藉,她回来了,我就可以滚了,韩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如果有,你又怎么敢这么对我啊!” 彼时,南荞的眼泪已经把心填成海洋,再多的形容词都没有办法形容此刻她的苍白与无力。 韩稹看着南荞,一言不发,他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不愿给她。 南荞咬住颤抖不已的唇,逼迫自己冷静,她擦掉眼泪,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可以怪你吗?不可以,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犯贱,咎由自取,韩稹,有一句话,你说的对,感情是我强加给你的,我活该,你没错,你们都没有错,是我错了,我放你走,希望盛浅暖值得你放弃我。现在,我最后一次叫你稹哥,第一次我祝你前程似锦,这一次……” 话说到这里,南荞突然停顿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她的最后一句话,哪知就在这时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美工刀毫不犹豫地插进韩稹的胸口。 “这一次,永远不见!” “韩稹,韩稹,你出血了,南荞,你这疯子,你到底在干什么!” 盛浅暖惊慌地用手去捂住韩稹的胸口,潺潺的鲜血不停冒出来,其实一把小小美工刀根本要不了他的命,无非就是受一些皮肉之苦,比起南荞所受的伤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韩稹的双眸沉若深潭,他直视南荞,慢慢开口:“南荞,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不要回头,不要找我,只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吧,我赠你空欢喜,你还我一道疤,我们两清了。” 话说到这里,一直在旁边的马掰掰看不下去了,这时候她不得不站出来替南荞说一句。 “韩稹,你他妈的真厉害,一句话就可以把自己造的孽都撇清了,你懂不懂,你这样随便云淡风轻的一句’两清了’那就是废了南荞半条命啊!” 南荞忍着没有说话,韩稹不想继续纠缠,所以他转身牵起盛浅暖上了一辆出租车。 “荞荞。” 马掰掰想要抱住南荞给她安慰,可这手还没伸过去,南荞便转身朝着韩稹刚才离开的那辆出租车追去。 纵使离别之言说的再潇洒又如何?十二年的感情难道是这么简单说放下就放下吗? 那些在感情里受了伤的人,谁不是经历九死一生才活过来的? “韩稹,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后悔了。” 南荞承认刚才的坚强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当韩稹真的离开,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不舍。 “韩稹,你可不可以等等我,我真的好喜欢你。” “不要丢下我,我也没有做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啊。” 南荞追了三个红绿灯,可那辆车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马掰掰气喘吁吁地跟着跑。 “南荞,停下。” 马掰掰的呼唤没有任何用,南荞还是追着那辆车跑。 这时,突然从路边跑出来一个人,他把南荞一把抱住。 “给老子停在来,再发疯信不信我抽你。” 顾顺顺紧紧圈住南荞的肩膀,将她困在怀里。 “放开,你放开我。” 南荞已经失去理智,她什么都没有想,她只知道如果这次没有追上韩稹,那他就是真的走了。 马掰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见南荞没有再追便直接在马路中央坐了下来。 “顾顺顺,你放开我!” 南荞拼命挣脱,不停往前冲,她一边挣扎一边狂吼: “韩稹,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自尊,不要你的喜欢,我只求能够陪在你身边,让我每天看到你就可以了……” “啪。” 南荞话还未说完,顾顺顺一个巴掌就抽到她脸上。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马掰掰嘴张的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刚才还在疯闹的南荞也因此安静了下来。 “清醒了吗?没清醒我再抽你一次,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至于那么要死要活吗?好聚好散不行?非要把自己最后一点尊严都丢尽才开心?你以为你追上去韩稹就会回头,我是男人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不会!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加讨厌你,你懂不懂!” 顾顺顺语气里透着严厉,这还真不像平时那个玩世不恭的他,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教训小辈的长者。 南荞颓然跌坐在马路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顾顺顺,“你让我怎么好聚好散,那是我喜欢过十二年的韩稹啊。” “那又怎样,老子还是喜欢过你十二个月的顾顺顺,给我撑着,今天你敢追去,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顾顺顺看起来完全不像开玩笑。 坐在一旁的马掰掰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顺顺,当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时,她赶忙把视线收回。 顾顺顺蹲下身体,他伸出一只手穿过南荞的黑发,绕过她细嫩的脖颈,轻轻一带,她便落入他的怀里。 顾顺顺搂着她,柔声安慰:“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明天起来太阳照常升起,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候任何一个人都可能给南荞安慰,她靠在顾顺顺怀里就这么像个孩童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在一旁的马掰掰十分尴尬,正巧这时候她学校辅导员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电话里,辅导员让她务必现在回学校一趟交代今天发生的事,学校领导都在等她。 无奈之下,马掰掰只能拜托顾顺顺把南荞送回去,她看的出来他不是坏人,而且很关心南荞。 第四十四章:我媳妇丢了 - 刺骨 - 堰晗 马掰掰走后,顾顺顺就把南荞抱进自己车里。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上,南荞没有抗拒,在顾顺顺眼里这是她少有的听话。 “早这么乖就好了嘛。” 顾顺顺摸了摸南荞的后脑勺,然后上了驾驶座。 这辆银白色奥迪A6是顾顺顺他老母刚赏赐给他的,这不,刚提车回来就让他碰上了南荞。 顾顺顺看了她一眼,然后发动车子。 “南荞,便宜你了,小爷喜提新车你是第一个坐的,开心吗?” 南荞眼神木讷地看着前方,没有血色的双唇哆口道:“你不是说再理我就不得好死吗?为什么还要管我。” 这已经不是顾顺顺第一次打脸了,反正他发过的誓,吹过的牛,到了南荞这都成了屁,每一次,在南荞最狼狈的时候,顾顺顺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还不是因为贱,还能因为什么?” 顾顺顺左打方向盘,车子往他校外的公寓方向开去。 在刚上大学的那一年,顾长安就在北城的市中心给顾顺顺买了一套公寓,学校规定大四和才能外宿,所以他也一直没去住。 这次是因为,上次生日事件之后,顾顺顺彻底和韩稹闹掰,他就搬进了公寓。 这么晚了,也没别的地方去,只能把南荞带去他家了。 一路上南荞都很安静,她不问顾顺顺要把她带去哪,第一次这么听话地任由他支配。 顾顺顺的公寓是个两层复式楼,看上去不是很大,但装修的很温馨,楼上两间房做卧室,下面则是客厅,厨房,卫生间。 “咣当。” 顾顺顺把车钥匙随处一扔,“你随便坐,要喝什么?” “酒。” 这时候能喝什么?不喝酒难道喝汤吗? 顾顺顺正准备打开冰箱的手顿了几秒,然后他就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丢到南荞怀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恋要喝酒成了当下骚年们的标配了。 “喝吧,管够。” 南荞拉开拉环,咕咚咕咚地把满满一瓶冰啤灌进胃里。 “再来。” 顾顺顺皱皱眉头,“操,这么能喝,待会我可要收费啊。” 南荞从口袋拿出手机丢给顾顺顺,“密码0218你随便转吧。” 0218这数字好熟,顾顺顺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不就是韩稹的生日嘛。 他撇撇嘴,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便起身去给南荞拿酒。 “诶,我可要和你说清楚,我的酒不能白喝的,最多明天,你就得给我忘了他,别再去做舔狗了,知道吗?” 分手之后,抛却自尊去挽留对方是最傻的事。 这种事,他顾顺顺没少经历,那些分手时候苦苦哀求上演苦情戏的,他一个都没记住,反倒是分的潇洒的,让他印象深刻。 南荞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她看着顾顺顺慢慢开口:“为什么会做舔狗,还不是因为太喜欢。” 说完,这一瓶又下了肚。 顾顺顺觉得这话没毛病,谁他妈的愿意做舔狗,还不是因为实在控制不住喜欢对方的心。 “太喜欢也给我忘了,不就是十二年的青春嘛,你就当喂了狗,睡一觉明天起来还是好汉。” 室内的灯光很明亮,顾顺顺看着南荞说话的时候,正好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五指山”,那是他的“杰作”。 “媳妇,痛吗?” 他觉得刚才自己真是太冲动了,向来不打女人的他,怎么就没忍住呢。 顾顺顺说着这手就抚上南荞的脸,“媳妇,要不你抽回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满是心疼。 南荞拍掉他的手,又开了一瓶酒,豪饮起来。 “顾顺顺,你说我这是和韩稹错过了吗?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啪嗒,啪嗒。” 南荞说这话的时候,眼泪不停地从眼眶跑出来。 “错过个屁,在你这是错过,在人家那叫解脱,你信不信,韩稹和那个小娘们现在指不定在哪快活呢?谁会记得你。” 停顿片刻,顾顺顺继续说道:“能记你的,也就我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犯贱,明明被你伤害,还要一次又一次犯贱来找你。” “那你不要来啊。” 南荞说着就将手里的一个抱枕扔向他。 顾顺顺马上接住,“老子也不想啊,可又见不得你被欺负。” 南荞抹掉眼泪,又喝了一瓶,她蜷缩起双腿双手抱着狠狠地哭起来。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傻,明知道他什么都给不了你,还要撞上去的。” 顾顺顺实话实说,男人一般不会太珍惜送上门的。 “那为什么在我打算要放弃的时候,他又要来骗我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他不要惹我伤心,可他从未放在心上,顾顺顺,你说韩稹是有多不在乎我啊?” “不知道,渣男也有分类,我不是他那款的,反正我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顾顺顺实话实说,他又没否认自己是渣男。 “………” 他等了南荞好一会儿,都没见她开口,等到抬头的时候居然发现那货在解自己的外套。 “喂,死南荞,你在干什么?” 顾顺顺吓得反射性往沙发后面躲。 “顾顺顺,你不是想要我吗?反正我和韩稹分手了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关系。” 彼时南荞的上半身只剩下一个吊带小背心。 “别发神经,给老子穿上。” 顾顺顺将外套胡乱套在南荞身上,“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不然……” 不然他就真的乱来了。 这时候的顾顺顺还是有君子节操的,他再怎么坏也不会趁人之危。 “不然怎样?再抽我吗?” 南荞的话语间已有些许醉态,也是,那么多酒下肚,不醉才怪。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话了,我扶你去休息了,今晚你挣到了,可以睡朕的龙床。” 顾顺顺有洁癖,很严重的那种,他从来不让别人睡他的床,他最爱的小妹都不可以,可南荞却有这种待遇。 “我不要睡觉,我还要喝。” 南荞跌跌撞撞地走到冰箱旁边,她刚拉开门,就被一只大手给按了回去。 “不许喝,喝你妹啊。” “就要,顾顺顺,你坏死了,酒是你给我的,现在我开心了,你又不让我喝了,存心的吧。” 南荞嘟囔抱怨。 “擦,还是老子的不对了?” “是。” 顾顺顺叹了口气,“行行行,是就是吧,反正你都是对的,走,去睡觉吧。” “不要,混蛋,我要喝酒。” 南荞已经彻底醉了,她精致,脸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染上大片红晕。 更该死的是顾顺顺觉得好看的不得了,想亲一口,好想好想亲一口。 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但心中的小恶魔却一直推着他去“犯罪”。 顾顺顺抿抿嘴唇,心想就亲一口,什么也不做。 然而…… 这唇刚凑过去,猝不及防就挨了一大嘴巴子。 “啪!” “顾顺顺,你个死色狼!” 我擦,她不是醉了吗? 顾顺顺感觉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操你大爷,死南荞,下手这么重。” “哈哈哈哈哈。” 南荞被顾顺顺的怒意给逗乐了,她笑的像个孩子,就是这该死的笑声又把他的满腔怒火给压了回去。 那时候,顾顺顺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挖了南荞家祖坟,不然为什么这辈子自己会这么倒霉碰上她。 “好了,不闹了,和我去睡觉。” 顾顺顺这回也不和她墨迹,他弯下腰直接把南荞扛在自己肩膀上。 还没走两步,他就预感不对,后背湿漉漉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草泥马!!!” 顾顺顺把南荞扔在沙发上,充满酒腥味的呕吐物让他连连作呕,他僵在原地半步都不敢挪动。 “呕~呕~” 抑制不住的恶心感,惹的顾顺顺是胃如翻搅。 而那个罪魁祸首居然还在笑。 忍着恶心,顾顺顺一把将上衣脱去,接而转身进浴室冲洗。 等他出来的时候,更该死的一幕出现了。 南荞吐的自己满身都是,顾顺顺垂首顿足,草特么,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索性直接把南荞丢进洗衣机会不会更好? “………” 照现在的情形看,南荞能自己处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顾顺顺又不愿意她这样上自己的床,所以能怎么办? 当然是……… 顾顺顺翻遍家里每个柜子才找到眼罩这种东西,说了,他是一个有君子节操的人。 “死南荞,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顾顺顺把南荞抱进浴室,丢进浴缸,然后开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清洗。 期间南荞除了呓语几句,也没有其他反抗性行为。 顾顺顺戴上眼罩,摸着黑替南荞换了衣服。 他这里没有女式衣服,所以只能给她穿自己衬衫。 顾顺顺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坐怀不乱的本事居然已经到达这么牛逼的境界了。 漫长而又煎熬的清洗过后,顾顺顺把南荞抱回沙发上替她吹头发。 这期间南荞像一只小猫一样圈住顾顺顺的腰,不停地用脸在他的白色衬衫上蹭来蹭去。 那一刻顾顺顺有一种想用手里吹风机把南荞打晕的冲动。 “狗日的。” 顾顺顺推开南荞,如果可以他现在想把她丢到楼下垃圾桶。 “痛。” 南荞撅起嘴不满抱怨,顾顺顺尬笑一声,“老子更痛。” 是,痛,当柳下惠能不痛吗? 顾顺顺觉得今天把南荞捡回家绝对是个错,天大的错误。 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再不睡觉天就亮了。 没办法,某男再次妥协,他抱起南荞上了楼。 将她丢进被子里,顾顺顺转身想走,可这时,南荞却像诈尸一样坐起来拉住他的手。 “韩稹,是你吗?不要走好吗?” “………” 顾顺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我是你大爷,死南荞今晚我怎么就这么想抽你呢?” 顾顺顺呲牙咧嘴地看着南荞,两人坐在床边。 南荞这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顾顺顺,她哈哈大笑,“原来是顾顺顺呀,是我认错了。” “知道就好。” 他白了她一眼,没忍住窃笑起来,“也就老子会这么对你。” 话刚说完,南荞便双手捧上他的脸说道:“顾顺顺,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你居然有虎牙,好可爱啊。” “我擦,可爱是形容我这种刚铁直男的吗?所以呢?想不想把我抱回家?臭妹妹。” 虽然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啊。 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很掉价,南荞随随便便一句话,自己就开心的和傻缺一样。 “哈哈哈哈,快,再笑一个我看看。” “笑屁。” 顾顺顺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笑的比谁都灿烂,南荞说的没错,他笑起来那两颗虎牙就是加分项。 再后来,两人闹到凌晨五点才睡去。 第二天,当顾顺顺醒来的时候,南荞已经离开了,床上空荡荡的,她穿走了他的白衬衣,浴室里她的那些脏衣服也带走了。 起初他以为南荞只是回了自己公寓,却没想两天过去了,她居然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就这么在北城消失了。 “怎么样?你们那边找的如何?” 因为南荞的失踪,顾顺顺,马掰掰,沈暮時三个人聚在了一起。 沈暮時摇摇头,“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见到南荞。” “我也是,没有任何收获,花姐那边也让人去找了,可……” 马掰掰急得都快哭了,她有句话没敢说出来,那就是她怕再见的时候会是天人永隔。 “报警吧。” 顾顺顺想事到如今就凭他们几个力量太薄弱了,现在只能依靠更强大的群体。 “等等,我想到了,也许有个人会知道南荞在哪里?” “谁?” 沈暮時和顾顺顺异口同声,他们脸上的担忧是如出一辙的。 马掰掰舔舔嘴唇,她也是突然想到这个人。 “是韩稹。” “………” “额,你们不要误会,我是觉得荞荞刚和韩稹分手,她也许还陷在回忆里出不来,所以她可能会在某个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 顾顺顺一听就觉得不靠谱,“马掰掰,你脑子给驴踢了吗?他连正眼都不看南荞,还会记得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拉倒吧。” “我……” 其实马掰掰也觉得这很无稽之谈,且不说记不记得,韩稹现在会不会理他们都是问题,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在意南荞的死活。 “好吧,那就报警吧。” “等等,我觉得掰掰说的有道理,我们先试试看,不行在报警。” 关键时刻沈暮時站了出来,他其实不太赞同报警,因为一旦借助警方的力量,南荞失踪这件事就会众所周知,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寻人通常都是通过几个大型平台网站发布信息,如果这样,那南荞就没有任何隐私可言,而那些看笑话的人就会更加看不起她。 所以如果不是到非要报警的地步,他还是选择低调寻人。 “可我们要怎么找韩稹又是一回事。” 马掰掰说这话的时候,她和沈暮時的目光都看向了顾顺顺,他和韩稹是室友,联系应该很方便。 顾顺顺拧拧眉头,旋即表示拒绝,“别看我,我不行,自从上次打架我们已经互相拉黑了,我都多久没回宿舍了,再说他现在都和那个女的在校外同居了,我去哪里找?” 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 马掰掰气馁地低下头,“那怎么办?我也找不到韩稹,他把我也拉黑了。” 刚才顾顺顺的话提醒了沈暮時,他想自己或许会走办法。 拿出手机,他拨通了盛浅暖的电话。 “嘟~嘟~” “喂。” 很快手机听筒里就传来盛浅暖的声音,上次两人吵架还没和好,所以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好。 “韩稹在你旁边吗?如果在,把电话给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一听这话,盛浅暖就紧张起来,“你找他有什么事?” 她不记得自己表哥和韩稹有什么交集啊? “你别管,在不在?” “恩,那你等等。” 半晌,手机听筒里传来韩稹的声音。 “喂。” “韩稹,我沈暮時,南荞失踪了,如果你还有人性就告诉我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顾顺顺忍不住冷笑一声,他连南荞都不喜欢,还会记得她喜欢去的地方?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然而,生活就是这么狗血。 电话里的韩稹沉默了大概有几十秒,就在沈暮時想要把电话挂了的时候,突然对方开口了。 “荆县,护城河。” 说完便挂了电话。 “卧槽,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荞荞很有可能回去了。” 马掰掰拍着大腿,延龄巷前面的那条河坝,就是南荞和韩稹开始的地方嘛。 旋即,她马上掏出手机准备买火车票。 “掰掰,带上我。” 沈暮時及时插话,这种时候他必须要亲眼见到南荞,否则他不论身外何处,做什么都不会安心的。 “还有我,我也要去。” 顾顺顺和沈暮時是同样的想法,因为他们心里装着的是同一个人。 马掰掰斜眼看着顾顺顺有些纳闷地问:“那里你又不熟去干嘛?” “不熟就不能去了?再说媳妇不见了,我还不要去找了?” 顾顺顺说这话的时候,刚好和沈暮時的视线对上。 马掰掰“哦”了一声,她不懂为什么看顾顺顺这么紧张南荞的时候,她心里会怪怪的。 最后,她们三人一同踏上了开往荆县的高铁。 北城名邸,这是北城大学附近的一所高级小区,韩稹和盛浅暖在这里租了房子,他们的速度很快,从确认关系到同居不过就是短短数天时间。 刚才沈暮時和韩稹的谈话盛浅暖都听见了,虽然她也知道人命关天是大事,但当她听到韩稹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她还是心里不舒服。 她潜意识里就是觉得韩稹还忘不了南荞。 否则为什么他会那么准确猜出南荞在哪里? 女孩子心里一旦有了想法就很容易钻牛角尖,盛浅暖这样优秀的女孩也不例外。 从那通电话之后,她就不再主动与韩稹说话,他问话也是爱搭不理的。 韩稹很聪明,盛浅暖的那点心思他一看就透,她现在这样,他倒是心里还有些暗喜的,这叫什么? “小暖,是在吃醋?” 韩稹走到盛浅暖身后将她圈进自己怀里,他低头吻住她因生气而撅起的嘴。 “没有。” 女人很容易口是心非,有时候她们的话要反过来解读。 “小暖,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我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是你,装不下任何人,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不要让那些无端且无聊的猜忌影响我们,人生苦短,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浪费时间可以吗?” “南荞是不相干的人吗?如果是,为什么他们都找不到她,而你却可以,还不是因为了解。” 盛浅暖说的也没错,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而韩稹只用了短短的几十秒,这不是了解是什么,他说他心里没有她,那为什么又这么了解她呢? “我承认,但那能代表什么?” “代表你还对她上心。” “所以,你要我不顾她的死活是吗?” 韩稹反问。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韩稹,我真的不希望你和她有什么交集了,我心眼很小,容不下其他人,尤其是南荞,因为我从时间上已经败给她了,我害怕在其他方面我也会输给她。” 盛浅暖说的是真心话,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不会,小暖,南荞已经是过去了,我答应你,以后她的事我一概不参与。” “真的?” “恩。” 韩稹向来不喜欢藕断丝连,尤其还是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今天这事算是给他一个警示。 “小暖,我答应你,以后南荞的死活与我无关,同时我也希望你不要一直把自己和她做比较,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很无聊。” 她们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恩啊。” 盛浅暖盘旋在心头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真的好喜欢韩稹,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喜欢。 她踮起脚尖主动搂上韩稹的脖子甜腻地撒娇道:“你这么帅,又这么优秀,我真的怕有一天你会被抢走。” 韩稹笑而不语,外貌这东西是上天赐予父母给的,不过就是用来装灵魂的皮囊而已。 “这么怕,那我去毁容好了,这样就可以叫你安心些。” “不要,我喜欢你的样子,你不知道每次你走在我旁边,看着街上,学校里那些女生向我投来的羡慕的眼神时,我就会觉得成就感满满。” “哦。” 韩稹其实想问,她到底喜欢的是自己在外还是内心? 但这个问题他还是没有问出来。 第四十五章:南荞,我想守护你 - 刺骨 - 堰晗 有时候压垮一个人并不仅仅是一根稻草,有可能是很多根。 荆县中心医院门口,南荞目不转睛地盯着医院大门前一辆黑色别克汽车,车上的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所谓的家人。 开车的是她亲爸,副驾上的是她后妈,后坐是他们家的保姆和一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 南荞讽刺地扯出一抹冷笑,多么其乐融融的画面,现在这世上多了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可他们好像都没有当她存在过。 不,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否则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南荞,想什么呢?我让你买的东西呢?” 突然,一个中年女子出现在南荞面前,她就是南兰桂,南荞的小姑。 “给。” 南荞递给南兰桂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对金镯子。 这是荆县本地的规矩,说是如果家里添了小娃娃,做长姐的要给买一副金器,寓意就是永保平安。 所以,他们想到了南荞,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想起她了。 南兰桂打开盒子,瞄了瞄,嫌弃说道:“哦呦,这么小啊,你不是在大城市挣了很多钱吗?怎么这么小气,该不会都拿去倒贴男人了吧?” 听听,这像是一家人该说的话吗?不管南荞死活也就罢了,还要利用她,伤害她。 这若是以前,南荞恐怕不会回嘴,因为小时候她其实很怕她小姑。 南兰桂以前没少骂南荞,自己家不高兴了就拿她出气,在她看来反正这孩子是没爹妈的孤儿,欺负一下又何妨。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为老太太照顾南荞就不能照顾南兰桂的孩子。 所以那时候她只能花钱早早把孩子送进托儿所,为此,南兰桂没少把气往南荞身上撒。 “不要就还给我。” 南荞一把抢过镯子,塞进包里,南兰桂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死孩子刚才是在和她说话? “你这个死丫头和谁说话呢?怎么,钓了野男人翅膀硬了?敢在我面前耍威风了?” 南兰桂根本就不把南荞放在眼里,“镯子拿来,如果这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要给你弟弟保平安,谁稀罕你的臭东西。” 她说着就去抢南荞的包。 “滚开!” 南荞从包里拿出那个镯子扔在地上,多年的屈辱在这一刻化为一种无形的力量。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南兰桂践踏的南荞了。 “你给我听好了,这对金镯子就当我还他的生育之恩,从此我南荞与他再也没有关系,以后他是他,我是我。” 一个除了生命什么都没有给过她的父亲要来干嘛? 南荞潇洒转身离去,南兰桂愣在原地。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捡起盒子,对着南荞离开的方向骂骂咧咧:“你这个死女孩子,没用的赔钱货,倒贴男人,不要脸,和你那个妈一样,你活该得不到真爱,韩家那个男孩人家压根就不要你,还拼命贴上去,你贱的慌是吧!就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南兰桂口无遮拦,那时候她以为南荞不过就是纸老虎,可谁想接下来的一幕惊的她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只见南荞调转回头,扔掉手里的包,气势汹汹地冲到南兰桂面前,一把将她推向旁边的垃圾车,然后把她的头往臭气熏天的垃圾上按。 “南兰桂,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以前的南荞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可以任由你欺负的弱者了,这次给你一个警告,下次你若再敢惹我,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说完,南荞捡起地上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南兰桂其实不知道,她踩到了南荞的雷,韩稹。 正愁一腔怒火没地方发泄,南兰桂就送上来了。 这世上本来最能依靠的亲情在她这里成了奢望,既然如此,他们没把她当家人,她又何苦给他们好脸色。 南荞这样,是走出失恋的阴影变强了吗?并不是,这件事她早就想去做了,而偏偏南兰桂好死不死地提到韩稹,触碰了引爆南荞心里怒火的那根弦,所以她就成了发泄对象。 南荞上了公交车,她这次回来其实并不是送镯子,她爸从来没有把她当女儿,她还没有傻到非要贴上去的地步。 之所以回到荆县是因为她想找找曾经,回到过去看看以前那个奋不顾身的自己有多傻。 失恋重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它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自我救赎,是凤凰浴火涅槃,冲出万恶深渊的过程。 所以,在此之前,她能做的就是痛苦煎熬地过每一分每一秒。 南荞已经许久没有回延龄巷了,但往日时光记忆里的东西都还在。 巷口那家电器维修门店,在高科技飞跃的今天依然屹立不倒,芳芳美容店还是那些她从小看到大的女人,她们除了变老,其他好像都没变。 “哟,南荞回来了?阿稹呢?你俩小情怎么没一起回来?” 芳芳美容店老板娘热情地打招呼,她也算看着韩稹和南荞长大的。 南荞笑笑,没有应话。 她继续往巷子里走去,没一会儿,韩稹舅舅的修车店就映入南荞的眼帘,这是她小时候去的最多的地方,店里的每一寸地方都留有他们曾经的回忆。 那时候,他们会一起坐在修车台上玩耍,会谈天说地,会聊各种好玩的话题。 那时候,韩稹还没有和盛浅暖在一起……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将来会成为这家修车店的老板娘…… 南荞陷入回忆里久久无法自拔,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明明回忆里的人已经成了别人的男朋友,而她却还是深陷其中,这真叫人觉得滑稽。 南荞不敢多停留,她擦掉眼泪往自己家走去。 奶奶的小卖部已经不开了,但索性南兰桂没有把锁换了,南荞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的一切布景都没有变,货架上还摆着零零碎碎的物品,南荞随意拿起一包零食,发现离保质期已经过去了很久。 在屋里走了一遍,南荞锁上门往巷子的一条岔路口走去。 现下已是十一月,雨季已过,护城河的水浅了很多,南荞在河坝上坐了下来。 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朱红色,夕阳西下,风景独好,可惜纵是再好看的景色也无法抚平南荞心里的悲伤。 她闭上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而且无法收住,长长的河坝上她一个人在这里哭的歇斯底里。 现在的南荞脆弱的好像初冬湖面的薄冰,随便一段回忆都可以把她击的溃不成军。 身后,沈暮時,马掰掰,顾顺顺三人站成一排,就这么看着她哭,瞧那一耸一耸的肩膀,这该是有多伤心啊。 韩稹说的没错,南荞真的在这里,谁都没有想到,最了解她的人居然是伤她最深的人。 “让她自己哭一会吧。” 沈暮時拉住正准备上河坝的马掰掰。 “这时候我们谁也帮不了她,有时候能哭出来未必是坏事,万丈深渊,唯有靠她自己的意志力才能爬出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守护,给她鼓励。” 马掰掰点点头,退回了原来的位置,顾顺顺沉默不语,他认同沈暮時的话,有些事只能自己走出来。 大约过了半小时,他们三个才出现在南荞面前。 “你们……怎么…在这?”南荞说话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啜泣。 “来陪你呀,傻荞荞,一个人跑回荆县也不告诉我,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 马掰掰在她旁边坐下来,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她。 明明说好不难过,可还是没忍住,马掰掰哭了出来,“荞荞,对不起,是我没有能保护好你,让你难过了,对不起,对不起。” 南荞本来止住的泪水,在这一刻又溃不决堤,她和马掰掰抱头痛哭。 顾顺顺无奈地和沈暮時对看一眼,然后两个人都笑了,他们在两个女生旁边坐了下来。 沈暮時坐在马掰掰旁边,顾顺顺坐在南荞旁边。 “好了,别哭的没完没了啊,差不多得了,再哭下去就河水都要被你们填满了。” 顾顺顺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孩子哭哭啼啼,他伸手给她们递了纸巾。 “恩,不要哭了,荞荞,不就是一个韩稹嘛,让他见鬼去吧。” 马掰掰用力的把眼泪擦掉。 “答应我,荞荞,现在把韩稹忘了吧,以后好好生活,你还有我。” “还有我们。” 顾顺顺和沈暮時同声一辞。 南荞点点头,但却还是难过的说不出话。 四个人在河坝上坐了两个小时,这期间他们喝了不少的西北风和毒鸡汤,有了朋友的陪伴,南荞也并没有感觉到那么孤独难过了。 大概晚上八点,顾顺顺提出去吃饭,马掰掰立刻提议去吃烧烤,这一边撸串一边喝着啤酒,吹着不要钱的牛,人生是多惬意啊。 提到啤酒,顾顺顺内心是拒绝的,别说,他现在还挺后悔那天晚上自己做君子的。 延龄巷只有一家烧烤店,那就是黑狗的,他刚见到南荞便激动地嘘寒问暖:“妈,你怎么回来了?我爸呢?他回来没?” 这一声“妈”差点没给顾顺顺吓死过去,他怎么不知道南荞有这个本事,居然生的出这么大的儿子。 沈暮時亦有同样的困惑,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南荞的儿子,但却又不知其中的缘故。 马掰掰自然是明白为什么黑狗会那样喊南荞,她叹了一口气耐心同那两男解释道:“这男人叫黑狗,是南荞的发小,以前小时候经常欺负韩稹和南荞,后来韩稹收服了黑狗,让他喊爸爸,没想到这么一喊就改不了口了,至于那么叫南荞还不是因为她那时候喜欢韩稹,所以你们懂得咯。” 马掰掰解释的很详细,顾顺顺和沈暮時也明白了。 “切,神经病,无聊,幼稚。” 顾顺顺一把拉过南荞来到一张小方桌前,“吃你的烧烤,想做妈,以后我让你有的是机会。” 南荞白了顾顺顺一眼,“神经。” 现在的他们看起来特别像打情骂俏,马掰掰慌张地把目光从顾顺顺身上移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注意这个男人。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沈暮時一言不发地在桌子旁边坐下来,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四个人欢快地吃着烧烤,放纵地喝着啤酒,聊天说地,无话不谈。 黑狗见这情形有些纳闷,怎么陪在南荞身边的人不是韩稹,而是两个陌生男人。 好奇害死人,黑狗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段视频发给笆鸡。 笆鸡收到视频的时候,也很懵圈,他挠挠脑袋把视频拿给旁边的韩稹看。 “稹哥,荞姐怎么回荆县了?你没和她一起回去吗?你看,这是黑狗发来的视频,我怎么听里荞姐说她要忘了你啊。” 韩稹轻瞟了一眼视频,没有认真看,所以南荞是真的回了荆县。 韩稹把视线重新聚焦回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笆鸡,我和南荞分开了,我现在有了新的女朋友。” 韩稹说的很淡定,甚至连一丝愧疚都没有,仿佛在述说别人的事。 “啥?” 笆鸡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啊,稹哥,前几天荞姐不是还来咱们这里啊,她还说你会陪她过生日,这才多久啊,你们就分手了?你还有了新的女朋友。” 韩稹现在最烦的就是回答和南荞有关的话题,笆鸡的语气和马掰掰特别像,似乎他和南荞分手就好像犯了一件捅破天的大事一样。 “笆鸡,就因为南荞喜欢我,对我好,所以我就一定要喜欢她是吗?” 韩稹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无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好像错在他身上一样。 “不是啊,感情是不能凑合,可稹哥,你既然没有办法喜欢上荞姐为什么又要去招惹她呢,你看她为了你怀过孕,做过人流,你后来又骗她,为了你的工作室,她几乎用尽全力,一天打三份工,还要照顾你的生活,你既然不喜欢她,就不应该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对你的好,你看,你一边骗她,一边又嫌弃她,更过分的是你还劈腿,这……” “够了,笆鸡,你也想指责我?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南荞喜欢我,对吗?” “不是,是你不该这么心安理得地挥霍占有她的感情啊,稹哥。” 笆鸡没什么文化,那种好听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至少,你不该在她这么难过的时候还装作若无其事,你应该安慰她一下吧。” 安慰? 韩稹看着笆鸡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切的安慰都是无稽之谈,我去安慰她就是害她,你懂不懂?” “………” 被韩稹这么一怼,笆鸡觉得有点哑口无言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韩稹就离开了工作室。 狂欢盛宴过后留下的是满地余烬的孤独,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大家都散了,马掰掰和沈暮時各回各家,顾顺顺去了酒店。 而南荞一个人回了自己家。 她已经好久没有住这里了,房间里布满灰尘,室内的摆设都没有动,她的东西都还在。 南荞走到一个柜子前,她拉开抽屉,里面藏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有她为韩稹折的千纸鹤,有她替韩稹求的平安符,还有她偷拍韩稹的照片,许多……许多…… 这里面装着的是十二年里她对韩稹满满的喜欢。 南荞拿起一本日记本,她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可却不敢打开。 人很奇怪,有时候勇敢如虎,有时候又胆小如鼠,就像现在的南荞,明明在回忆过去,可又不敢直面过去。 她找来一个铁盆,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都丢了进去,还有手上那条她曾视若珍宝的廉价手链。 焚化东西很简单,一把火的事,可删除记忆却是水中捞月,缘木求鱼。 看着眼前的熊熊燃烧的火苗,南荞再一次哭了。 没有人算过失恋要流多少眼泪,也许有一天泪腺干涸,就再也不会伤心了吧。 不知为什么,她在烧完这些东西的时候仍旧觉得不够,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放下一切,从头开始,所以,要怎么从头开始? 南荞来到卫生间,她站在镜子前,伸手摘掉自己的皮筋,顷刻间,一头柔顺的墨发便倾泄而下。 这头长发,南荞留了六年,以前因为她没有妈,她奶奶又不会扎头发,就直接给她剃了个男孩头,后来无意间听到韩稹透露自己喜欢长发的女孩子,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默默地把头发留起来。 现在想来,那黑长发的女孩应该就是盛浅暖。 很讽刺对不对?韩稹都和盛浅暖在一起了,她还陷在回忆里出不来。 南荞苦笑一声,从旁边抽屉里抽出一把剪子,拿起一缕头发,就这么没有夷犹地剪下去。 轻飘飘的头发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地上,它们就像南荞曾经对韩稹的喜欢,一点一点地从她身体剥离。 原本齐腰的长发,不过就是转瞬间的功夫就没了。 现在的长度刚好齐肩,参差不齐,残缺不整。 “咣当” 南荞把剪子扔在地上,进了房间。 她现在很怕黑夜,因为天黑了就意味着要睡觉,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她做起来却困难无比。 自从韩稹离开,她没有一次是自然入眠的,有时候就算睡,那也是身体熬不过精神昏昏沉沉睡去。 不出两个小时又会醒来,睁开眼,枕头湿了一半,漫漫长夜,睡睡醒醒,浑浑噩噩。 南荞起身推开她奶奶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她记得以前她奶奶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去药箱里拿安眠药。 果然,药箱里有安眠药,不过就是过期了。 南荞打开盖子,直接干吞了两片。 “咚。” 倒在床上,她闭上眼,等待这过期安眠药的起效。 “嘀嗒,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南荞没有睡着,反而越来越精神。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她知道今天怕是又要把黑夜熬成了白昼。 拿出手机,南荞点开韩稹的微信,虽然拉黑,但她仍旧能看到他换了头像,是两只十指紧扣的手,她认得出,那是韩稹和盛浅暖的手。 南荞笑了,他到底是有多爱那个女孩啊,曾经他弃之如履的事,现在竟然也都为她做了,所以她懂了,韩稹不是不会爱,他只是不爱自己。 难过的情绪就像一条大黑狗,说来就来,它逮住南荞死死不放,用它尖锐的獠牙啃食她,剜心剔骨,另她生不如死。 “韩稹,我将自由还给你了,那你可不可以把睡眠还给我?” 南荞泪眼模糊地在对话框里打出这几个字。 没有意外,红色感叹号醒目地出现在绿色对话框前。 这一夜,恐怕又是睡不着了,南荞现在的状态就是,白天正常,晚上崩溃。 夜风推开窗子,悄悄溜了进来,不一会儿,空气中便填塞着浓浓的发霉味,这房子太久没住了,有这种味道太正常不过了。 南荞有些受不了这个味,她起身下床,走到大门口,拉开门,刚迈出一步,却没想到在旁边的石凳上看到了沈暮時。 此时的他正埋首于自己膝盖之间,看样子像是在睡觉。 南荞不懂为什么沈暮時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来的早还是压根就没走? 她转身进屋拿了一条毯子出来,这刚准备给沈暮時盖上,他就醒了过来。 “南荞?” 沈暮時似乎还不太清醒,他一脸困意地看着南荞,他注意到她的头发变短了。 “恩,你怎么睡在这里?不是说回家吗?” 南荞拢拢眉头,“外面凉,进屋说吧。” “不用,不会冷,这屋子就你一个人,我进去不方便,这里都是你的邻居,若是给他们看到什么怕对你影响不好。” 沈暮時想的很周全,他也很自律,不该触及的底线绝不去碰,就像现在这样。 南荞没有说什么,她深知沈暮時是好心,但他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声早在韩稹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就坏了。 “哦,你怎么没有回家?” 南荞继续追问刚才那个他还没有回答的问题。 沈暮時沉思片刻答道:“南荞,我怕你做傻事,所以我想守着你。” 恩,就是这么个理由。 沈暮時的担忧在南荞看来就是多虑了。 她对着沈暮時笑道: “你放心,纵使难过,但我也没想过自杀。有些事熬一熬就过去了,每个人只有一次做人的机会,我不会浪费的。” “那就好。” 沈暮時点点头,继续说道:“前几天找不到你,我们都急坏了,就怕发生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事,后来还是问了韩稹才知道你在这,南荞,我想问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因为还放不下他,还记得那些和他去过的地方,发生的事?” 南荞没有想到韩稹这么了解自己,可有什么用?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伤了自己。 沉默半晌,她无力开口:“我记得什么?除了韩稹不喜欢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时候很奇怪,明明是陷在回忆里出不来,可当真的想努力去想前因后果的时候又发现什么都忘了。 南荞现在唯一记得的事就是,韩稹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第四十六章:沈暮時那个如月亮一般的男人 - 刺骨 - 堰晗 “南荞,你别这样,失恋固然痛苦,但它只是一个过程,你记住,生活为难我们的那些挫折都不值得耿耿于怀,因为有一天都会过去。时间会抚平韩稹带给你的伤。” 南荞扭头看了一眼沈暮時打趣道:“你还真不愧是学霸,说的话都这么文邹邹,沈暮時,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我也知道能过去,但就是这个过程太煎熬了,我想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用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心灵鸡汤只能暂时缓解心里的难过,若想真的好起来必须做一些更接地气的事,否则总感觉漂在云上,南荞现在就是不知道去做什么。 沈暮時点点头,他赞同南荞的想法,忽然,他心里有了主意。 “去读书,南荞,去把你曾经丢掉的东西重新拾起来。” “读书?” “对,南荞,你很聪明,如果以前不是因为韩稹,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个很好的大学。” 沈暮時认为现在社会还是必须要有一张文凭的,虽然很多成功人士也没有读过大学,但更大一部分的人都有坚实的文化基础。 “可以吗?” 说实话,南荞心动了。 “当然可以,我可以帮你,我有个朋友就在做继续教育,我替你联系,去学习,去充实自己,生活不是只有爱情,你把所有的悲伤都化成学习的动力,这就是最好的转移注意力了。” 沈暮時的一番话让南荞茅塞顿开,是啊,她要把曾经自己丢掉的东西一个一个捡起来,学业,自尊,快乐,全部都找回来。 “谢谢你,沈暮時。” 南荞笑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活过来了。 “不客气,你专心学习,学费和功课的事都交给我。” 沈暮時已经大三,他虽然没有韩稹的能力自己开工作室,但他可以去做家教帮南荞挣学费。 “不,我不能用你的钱,沈暮時,你别变成我,也别对我太好,我怕我还不起。” 南荞后来是相信沈暮時喜欢自己的,正因为这样,他如此毫无保留地帮助她,更会让南荞觉得心之有愧。 沈暮時理解她的顾虑,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和她谈感情,他更不想她是因为感动和自己在一起。 “南荞,其他事先放放,你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金钱资助,那就让我在其他方面帮你吧。” 沈暮時卖力地说服南荞,他深知现在的她就是惊弓之鸟,尤其在感情方面,她更是不敢碰,所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压力。 终于,南荞被沈暮時说服了。 “恩,谢谢你。” 重新教育这事对于南荞来说比顾顺顺让她去放纵狂欢蹦迪来的诱惑,她一直都很想去感受一下在大学里上课是什么滋味,现在她不能说这条路一定可以让她走出悲伤,但既然有路那不妨就去走走,反正目前已经是最糟糕的地步了。 “不客气,南荞,你看太阳升起来了,是不是很美?现在它绽放的光芒就像是希望,我一直觉得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南荞顺着沈暮時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初升的太阳,这是她第一次在绝望之巅看到日出的样子,却是如他所说是希望。 “恩,是希望,沈暮時,我知道巷子里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早餐店,我带你去。” 南荞此刻的兴奋是沈暮時难见少有的样子,他觉得她就是一个天使一般的女孩,值得被珍惜,也值得被呵护。 两人吃了早餐,沈暮時便陪南荞去了理发店。 她说她要改头换面,南荞把头发剪成了齐肩,从来没有染过发的她,第一次尝试染发,冷棕青褐特别适合她。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南荞就像换了一个人,她站在沈暮時面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询问道:“好看吗?” 沈暮時点点头:“非常适合你。” 确实,其实南荞不适合黑直发,她和盛浅暖是两种类型的女孩子,所以以前那个发型并不适合南荞。 “恩啊,沈暮時,谢谢你陪我浪费时间,咱们去找掰掰他们吧,今天就回北城。” “好啊。” 延龄巷,马掰掰手都快敲断了,可南荞家的门就是没开。 顾顺顺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喂,要我说别敲了,直接撞吧,就你这种敲法聋子怕是都可以恢复听觉了。” “不行,这是南荞奶奶家,要是撞坏了,她那天杀的小姑又要找荞荞麻烦了。” 马掰掰是了解南荞家情况的。 “那万一我媳妇出事呢?你负责吗?” 马掰掰一听“媳妇”这两个字就不舒服,她走到顾顺顺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要不要脸,荞荞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媳妇,你知不知道这种称呼不能乱叫的?” “知道,但她迟早是我的媳妇,你信不信。” “你喜欢她?” 马掰掰的语调轻了不少,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非常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顾顺顺嗤笑一声:“屁话,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啊,男人婆。” “滚啊,谁要你喜欢。” 马掰掰慌乱地把眼神从顾顺顺身上移开,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跳这么快。 顾顺顺没有说话,他上前一步准备撞门,他可没有马掰掰那么好的耐心,不就是一个门的事,他还是赔的起。 “咚~咚~” “顾顺顺,你在干嘛?” 突然,南荞和沈暮時出现在他们面前,顾顺顺看着眼前的女孩一度不敢认,这货是南荞? 擦,这比原来的她好看的不知道有多少,顾顺顺发誓自己再也不叫她乡下妹了。 马掰掰看了一眼顾顺顺,然后将一包纸巾丢到他面前恶狠狠说道:“擦擦你那恶心的口水吧。” “………” 马掰掰走到南荞面前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怎么突然做这么大的改变?” 她承认自己和顾顺顺的想法一样,南荞变得更好看了。 “因为想重头开始嘛,掰掰,沈暮時,顾顺顺谢谢你们,现在我决定要好好生活了,虽然我还没有走出来,但我会努力,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 一听这话,马掰掰直接泪目,她不敢说,这一刻她居然有些感谢韩稹和盛浅暖,因为是他们的残忍让她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南荞。 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回北城只有一趟高铁,在候车室等火车的时候,沈暮時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面“沈东海”三个字醒目无比。 沈暮時悄无声息地起身寻了一处角落,他犹豫了半晌才按下了接通健。 “喂,爸。” “暮時,你回荆县了?现在不是还在上学吗?还有为什么你回来没有回家?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的沈东海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在外上学的儿子突然回了老家,然后又没有回来,大部分的父亲都会表示疑惑吧。 “是被谁看到了?” 沈暮時语气很平淡,其实他大概能猜到,荆县这么小,被熟人看到的几率很大。 “是爸爸的老同事,你在哪?爸爸现在去接你,咱们回家说。” “不用了,我准备回北城了,还有十分钟就检票了,没什么事我挂了。” 沈暮時把手机塞回口袋,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父子关系变成现在这样。 是从廖娟离开,还是夏洁英进门。 “嘟~嘟~嘟~” “喂~暮時,喂?” 沈东海对着手机好一顿吼,可就是没有得到回应。 他气的把手机直接扔在了茶几上,骂骂咧咧道:“看看这个孩子,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上课期间一声不响地跑回荆县,问他话也不回,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沈东海捂着心口,最近他心脏的老毛病又犯了,医生嘱咐千万不能生气,可有时候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啊。 “东海,别生气,来,把药吃了。” 夏洁英把药递给沈东海,她发现自从沈暮時回国之后,他这两鬓的白发是越来越多了。 “阿英,这事我真想不明白,昨天老梁给我打电话,说在延龄巷看到暮時,他在那也没有亲戚朋友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许是沈东海气的太过头了,他没有留意到夏洁英因为他刚才的那句话脸上流露出的慌张。 夏洁英怔了片刻,延龄巷那个她很久都没有再想起过的地方。 南荞回到北城的第二天就去了天悦。 周小娟一看到她就上前热情地打招呼,“南荞,你去哪了,我们大家都想死你了,哎呀,你剪了头发,还染了颜色啊,可真漂亮。” 周小娟的大嗓门引来了其他人,大家见到南荞都纷纷夸赞新发型适合她。 南荞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回天悦上班了,那时候她的状态也不适合上班,所以花姐便法外容情给她保留了位置。 现在既然决定要重新生活,那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努力工作。 “谢谢大家。” 南荞说这话的时候对着他们鞠了一躬,“抱歉,这么久没来上班,让大家担心了。”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你不在我们都不习惯。” 说话的是后厨的大师傅,他特别欣赏南荞,勤快,能干。 “是啊,回来就好,以后咱们又可以欣赏美女咯。” “哈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因为聊的火热,直接把正在办公的花姐给吸引来了。 花姐出现,众人给她让道。 “花姐。” “恩,回来了?” “是啊,对不起花姐,之前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没来上班,给你和大家造成了麻烦真的抱歉。” 南荞脸上满是歉意,花姐并没有责怪她,马掰掰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和自己说了一遍。 花姐是女人,而且也经历过了这么一个过程,她自然是万分理解的。 更何况,她还有事要感激南荞。 “没事,回来就好好上班,大家都想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和这里的兄弟姐妹说一声,大家互相帮忙。” 在天悦酒店服务部的这些人都跟了花姐很久,他们团队很和谐,平时彼此都互相照顾,现在俨然成了一个大家庭。 “是啊,南荞,以后有事你直接说,我们这些做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的能帮都会帮你。” “是啊。” 花姐带头,大家争相附和,这种温暖让南荞不觉湿润了眼眶。 “谢谢大家。” “好了,都散了吧,南荞,你和我来办公室一趟。” 南荞和花姐走到办公室,这刚坐下花姐就把一张请帖递到她面前。 “花姐?这是?” 南荞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一张结婚请柬呀。 “是我和莫达的婚宴,南荞,我和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 这个消息足足让南荞愣了一分钟,她确实有些不敢相信,这才短短的几个月啊。 “花姐?这是真的吗?” “当然,婚姻哪里有开玩笑的,过几天我们就去扯证了,没闹着玩,莫达他是好男人,就是我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人家是一婚,我是二婚还有孩子。” 花姐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有些微变,当今社会还没有足够的包容度去接受这样的关系,莫达的家人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们这个婚结的也不是很顺利,当然关于这个她是不会和南荞说的。 “不不不,花姐,你别这么想,爱情是平等的,你这么好,莫哥真是好眼光。” “哈哈哈,别瞎吹了,记得来婚礼,你还是咱俩的红娘呢,到时候姐姐给你发个大红包。” 南荞点点头,她是由衷地替他们感到高兴,她没有想到这次回来居然会有这么多温暖的事围绕着她。 闲聊半天,南荞这才想起来说正事。 “花姐,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就是我打算一边工作一边读书,我朋友帮我报了一个夜大,他们一三五,还有周末的晚上上课,我想能不能帮我换个班,这样我就可以腾出时间去上课了。” 花姐听完马上就答应了,“行啊,这都是小事,我替你换了,我觉得你去读书是对的,你在服装这方面很有天赋,可别浪费了,你还小是该继续读书。” “谢谢花姐。” “傻孩子,客气什么,对了,新发型很适合你,改天也陪姐姐去做一个。” “没问题。” 南荞开心地回应,她现在好像找到了那么一点快乐,也许就像沈暮時说的,生活不是只有爱情,她以前活的太封闭了,总是以韩稹为中心。 现在,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四季更迭,时间悄然无息地流逝,韩稹在大四那年做了一件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的事。 仅仅三年不到的时间,他把一个工作室变成了公司,在北城买了第一套高级商品住宅,还配了车。 一个普通人可能需要十年才奋斗出来的配置他只是用了两年多就完成了。 韩稹不愧是逆袭之王,一直都是。 最后一年,大家都在为各自打算着,这出了校门就意味着他们将踏入社会,人生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眼下快毕业了,候昊想着把自己宿舍的人再聚一聚,毕竟这以后各奔前程,再想聚一起就很难了。 聚会对于别的宿舍来说那是易如反掌的事,可到了他们这就是困难重重,别的不说,就韩稹和顾顺顺这两鞭炮,随随便便一点就着的,真是让人头疼。 大三开始,他俩基本都不回宿舍了。 所以,今天候昊觉得自己真特么牛逼,居然把人给聚齐了。 “来,大家举杯,咱四兄弟好好喝一个。” 候昊搞气氛的能力真不是吹的,明明顾顺顺和韩稹闹得那么僵,他还能说兄弟,真是厉害。 卢小平向来不会说话,但今天他不得不说,否则候昊一个人在那瞎激动岂不是很傻逼。 “喝,来,老二,老四,一起举杯。” 卢小平那忒厚眼镜片下,藏着的是一双尴尬十足的小眼睛。 顾顺顺拿起酒杯,他其实今天不想来,要不是候昊那三寸不烂之肥舌逼逼叨叨的蛋疼,他才不来。 三人举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韩稹,只见他淡然拿起酒杯与大家碰杯。 四人一饮而尽杯中的酒。 候昊这人有个毛病就是爱装大哥,每每这种聚会时候他不发表一些令人尴尬的演讲他就难受。 “哎,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四年就要过去了,你看咱们四个来自天南海北,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哥几个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啊。” 候昊说这话的时候,顾顺顺冷笑了一下,缘分个屁,他觉得遇见韩稹就是孽缘。 卢小平看看顾顺顺和韩稹,他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暖场,所以平时不爱说话的他今天必须搞好气氛,要多说话! 这不,候昊刚说完,他马上就把话接过来了。 “是啊,缘分,不容易。哎,我其实好羡慕你们,你看,老大,昊哥,北城人,户口也在这,你这还没毕业家里人就给安排好了稳定的工作,老二,顺顺,富二代,我可能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你这样,老四,更不用说了,大学还没毕业就有自己的公司,车,房,优秀的女朋友,都有了,真是人生的赢家,再看看我,有什么?” 确实,卢小平是他们四个里面最悲催的,他既没有候昊的家庭背景,也没有顾顺顺的富贵命,还没有韩稹的能力,所以他虽然书读的好可出来还是比别人短了一大截。 “老三,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相信你通过自己的奋斗也能闯出一片天。” 候昊和卢小平你来我往地聊着,顾顺顺和韩稹全程不插话,也是尴尬的一逼。 候昊有些不罢休地努力找话题,他先把目光看向顾顺顺,“诶,老二,你这毕业了就要回老家继承家业去了吧,以前听你说要回广德,现在是不是还这样打算?” 顾顺顺以前确实是这样想的,回广德多好,住别墅,开豪车,不愁吃喝,可现在不行,他心上人在这。 想到这里,顾顺顺心里突然升起一个搞怪念头,他看看韩稹又看看候昊说道:“我现在哪能离开北城啊,我媳妇在这里,她要是不愿意和我回广德,我就得在这里陪她。” “媳妇?” 候昊和卢小平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花花公子玩起了专一。 “不是吧,老二,你不是说女人如衣服,要经常换嘛,怎么突然现在冒出来一个媳妇,你是认真的吗?” 候昊不信。 “认真,当然认真,我都喊她媳妇了,将来自然是要和她结婚的,现在我们也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 “哦?是林筱淳吗?” 卢小平追问。 “是你妹啊,不要给老子提她。” 提到这个林筱淳,顾顺顺就来气,要不是因为她,现在自己恐怕真的和南荞在一起了。 “那是谁?” 大家都很好奇,这个让顾顺顺收心的女人是谁? 顾顺顺得意地看了一眼韩稹大声说道:“我媳妇,南荞。” “啊?那个服务员?” 候昊不敢相信,这么久了他还在想她。 “服你大爷,说话给我注意点,她现在是我女人,谁敢说她,就是和我顾顺顺过不去,我媳妇现在可厉害了。” 能不厉害嘛,整天埋头于学业次次拒绝他的邀约,真是厉害到天上去了。 “哦。” 候昊其实有点懵逼,就是这个韩稹和南荞到底什么关系,上次盛浅暖被打,那个打人的女人口口声声说她抢了她朋友男朋友,难道韩稹也和南荞有什么? 太复杂了,候昊想不通,卢小平就更想不通了。 韩稹很清楚顾顺顺是故意的,而且十有八九他根本就没有和南荞在一起。 就像盛浅暖说的,他虽然不喜欢南荞,但却很了解她。 所以韩稹知道南荞在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会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况且她或许还没有走出自己带给她的阴霾。 韩稹面无表情,全程几乎很少说话,他现在的重心也不在南荞身上,所以顾顺顺是多此一举了。 后半段,大家几乎都没有怎么聊天,一场原本应该抱头痛哭,依依不舍的聚会就这么平淡如水的结束了。 韩稹回到家,这刚开门盛浅暖就迎了上来。 “韩稹,生日快乐。” 若不是盛浅暖提醒,韩稹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难怪刚才电话里她一直嘱咐他早点回来。 “谢谢。” 韩稹拉过盛浅暖的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这一吻让两人在玄关处缠绵了许久,直到盛浅暖突然意识到还有很重要的仪式没做的时候,她忽然推开韩稹。 “等等我,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东西。” 第四十七章:稹哥,你看荞姐新男友 - 刺骨 - 堰晗 盛浅暖转身进了厨房,然后捧了一个蛋糕出来。 “生日快乐,韩稹,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蛋糕。” 为心爱的人烘焙,现在已经成为时下年轻人恋爱必不可少的事了。 韩稹不知道,盛浅暖原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在家里连番茄炒蛋都不会的人居然为了他去学做蛋糕。 看来,爱情的力量是真伟大。 “谢谢。” 韩稹拉过盛浅暖的手来到桌旁,他将蛋糕放在桌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韩稹,快许愿。” “好。” 其实韩稹压根就不信许愿这玩意,若是许愿靠谱那基本就不存在什么奋斗了。 只能说这个环节是过生日里一个非常无聊的环节。 但,为了让盛浅暖开心,韩稹还是象征性地合十手掌,慢慢闭上眼。 盛浅暖看着韩稹,她很好奇他许了什么愿望。 “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们永远在一起。” 真是个浪漫而又不贪心的愿望啊。 盛浅暖瞬间红了脸,她羞涩垂下眼睑,小声娇嗔道:“哪有人许这么简单的愿望。” 韩稹拉过盛浅暖的手,温柔说道:“小暖,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毕生的心愿。” “我也是。” 因为爱情走到一起的人最后都会越过越幸福的吧。 韩稹不免又想起上次在旌氏集团看到的那个画面。 “来,吃蛋糕吧。” 盛浅暖切了一大块蛋糕递给韩稹,她不懂其实他不是很爱吃甜食。 但为了不让她扫兴,韩稹还是把一整块蛋糕都吃了。 后半夜,他就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他的手臂起了许多的红疹子,奇痒无比,他知道这是老毛病犯了,过敏。 “韩稹,你怎么了?” 盛浅暖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她赶忙关心问道。 “过敏了。” 韩稹是易过敏体质,他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尤其是桃。 “啊,你对什么过敏?” “很多,但我想应该是今天你蛋糕里的桃让我过敏的。” 韩稹也是吃完之后才意识到蛋糕里加了桃,他以前有一次也是误吃了一次桃,结果那晚上浑身痒的不行。 最后还是南荞去给他买的药,这些年他只要过敏,第一次送药的人一定是她。 “我,我不知道你对桃过敏,对不起韩稹,我……” 盛浅暖有些惊慌失措,她真的从来不知道韩稹会对桃过敏。 “好了,别自责了,我去买个药膏,很快就能好了。” 韩稹说着便掀开被褥起身下床,盛浅暖想要跟随,却被他劝住了。 “这么冷你别出去了,我很快就回来。” 韩稹所住的小区门口就有一个药店,那里的药品种类还算齐全,可当药师问他要买哪一种的时候他犯难了。 因为以前他的药膏都是南荞准备的,他用过很多,可都没用,后来也不知道南荞是哪里买的一种药膏,药效特别好。 他知道南荞也对桃过敏,因为她从来不吃,所以韩稹很自然就以为她和自己一样。 “先生?请问要哪种?” 药师见韩稹久久不说话便以为他没有听清楚自己刚才问的话。 “能治疗过敏的就可以。” 韩稹以为只要是能治疗过敏的药就可以。 “这不能乱用的,首先必须知道自己有没有对哪种药物过敏,接着就是结合以前过敏史使用,对症下药,否则没有效果的。” 药师的话让韩稹头疼,他哪里知道这么多,说了,以前都是一个女孩替他操心这事。 更何况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过敏了,因为他自己知道哪些东西过敏,南荞也知道。 “随便拿一种吧,见效快的就行。” 事实证明那个药师是对的,在韩稹随便用了一个药膏之后,他的症状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加重。 韩稹想给南荞打电话,打开手机却发现通讯录根本没有她的电话,后来仔细一想,他把她的电话拉黑了,而且自己也从来没有存过她的号码。 想找微信,发现也拉黑了,而且是黑名单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最后没办法,他只能开车去了医院挂急诊。 南方街的一家甜品店里,南荞正和马掰掰开心地吃着蛋糕。 “荞荞,你真是把我往沟里带,大晚上的请我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你是想肥死我吗?” 马掰掰边说边将一块巧克力蛋糕送进嘴里。 “哪能啊,我的掰掰是最瘦最漂亮的小仙女,怎么都吃不胖呢。” “少来,以后找不到老公你负责。” “好啊,那我就把你娶了。” “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的开心,马掰掰看了南荞一眼忽然发现不对劲。 “荞荞,你的蛋糕上怎么有水蜜桃?你不是对桃过敏吗?” 马掰掰记得南荞从来不吃桃,她说她过敏。 话说到这里,南荞低头无奈笑了笑,“掰掰,我没有对桃过敏,相反我最爱吃的就是桃,是韩稹对桃过敏,碰都不能碰的那种,所以我为了他就索性也不吃了。” 原来是这样。 马掰掰心疼地握住南荞的手,不禁感叹,“你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啊,竟然为了他可以戒掉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 “………” “挺傻的对么?其实我现在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想不起来了,我记得全都是韩稹喜欢的,掰掰,今天还是他的生日,我本来以为我能陪他过。” 南荞现在还没有完全走出来,说到韩稹的时候她还是会湿了眼眶。 “好了,荞荞不要说了,都过去了,我们不是说好要活的开心吗?” “恩,对,我不能辜负你们。” 南荞擦掉眼泪,转头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递给马掰掰,“喏,送给你,我的掰掰这么漂亮用了这个一定更漂亮。” 马掰掰拿过口红,她眼眶一下就红了,这不是她购物车装了很久的那支阿玛尼口红吗? “荞荞,你?” “掰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不离不弃地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回报你什么,所以只能尽量满足你的小愿望。” 南荞握住马掰掰的手,她虽然没有亲情,爱情,但她有一份情比金真的友情。 “荞荞,你怎么这么好。” “你也好,掰掰,我们一起努力。” “恩啊,荞荞,不说到口红我都注意不到你开始化妆了,这妆容很适合你。” 马掰掰认真地打量着南荞,她真的是一个美人胚子,随便化化淡妆就美的沉鱼落雁,以前就是因为太把心思放在韩稹身上,忽略了自己,其实她比盛浅暖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对呀,因为我要开始认真生活了,我现在正在努力学习,希望明年成考的时候,我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 “恩啊,加油。” 两人聊了一会,便各自分开,马掰掰回学校,南荞回公寓。 眼看末班车错过,南荞只能选择走回去,北城的治安还是很不错,她也不是第一次走夜路回去。 刚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南荞的手机就响了,是花姐发来的微信,工作上的事。 她边走边回,以至于忘记了前面有一条马路。 “南荞,你是猪吗?过马路玩手机,不要命了吗?” 南荞刚准备抬头,自己的胳膊便被拽住,然后她任由那个人带她过马路。 等到达安全的地方,南荞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她有些惊讶地说道:“顾顺顺,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还有,别整天顾顺顺,顾顺顺的叫,老公不会叫吗?” 顾顺顺说着就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脱下来圈在南荞脖子上。 “这么大的人了,弱智的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还有下次不允许化妆了,丑死了。” 顾顺顺伸手用指腹大力去抹擦南荞的嘴唇。 “丑?刚才掰掰还说我化妆好看呢。” 南荞有些疑惑,真有那么丑吗? “她懂个屁,要相信我这种直男的眼光,记住以后不要涂了,如果你实在忍不住想涂,就在老公面前,我勉为其难地看看。” 他这么好看的媳妇可不能便宜了别人,这才是顾顺顺的心里话。 南荞白了一眼顾顺顺,“贫嘴,你真爱瞎操心,你那么多女朋友应付的过来嘛,你应该去操她们的心。” “不,我就只想操你的心。” “………” 南荞瞪大眼睛,脸“涮”的一下就红了,他这话说的怎么恶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顺顺戏谑一笑,“媳妇,你脸红什么?我这话说的有什么问题?没毛病啊?” 某男说这话的时候顺便捏了一把南荞的脸,“恩,最近是胖了,看来你这只猪必须由我来养。” 可不是嘛,顾顺顺三天两头地往天悦送吃的东西,蛋糕,甜品,水果,各种好吃的东西。 不仅南荞,整个天悦的人都被他顾顺顺养胖了。 南荞推开顾顺顺往前走,她现在是明白了,自己不管有多少张嘴都说不过眼前这个男人。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 顾顺顺笑着屁颠屁颠追上去,“媳妇,生气啦,好吧,老公错了,为了弥补我的过错,咱们谈一场恋爱吧,想要宠溺小奶狗还是霸道总裁,可攻可受,都可以满足你。” “………” 南荞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顾顺顺,她想,有些话她必须认真和他谈谈了。 “顾顺顺,我们谈谈好吗?” “好啊。”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南荞想了想开口说道:“顾顺顺,我很感激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都是你出现在我身边,谢谢你,可我真的不喜欢你,我不能浪费你的感情。” 顾顺顺怔了片刻,然后把手伸进口袋掏出烟盒,看了看南荞,又把手缩了回去。 半晌,他才回话,“大家都成年人了,谈什么浪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心里还有韩稹,可那又不妨碍我喜欢你。” “可你这样我愧疚。” 南荞低下头,她是真愧疚,不管是沈暮時还是顾顺顺,她都是一样的。 “傻瓜,愧疚什么?我现在也没有非要强迫你和我在一起啊,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追不追你是我的事。” 顾顺顺很执着,他是真的喜欢南荞。 “你是认真的?” “当然。” “能认真多久?顾顺顺,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如果你是我,会和一个曾经说过只是玩弄感情的人在一起吗?你会不害怕他骗你吗?” 南荞一直都没有忘记那次顾顺顺喝醉之后说的话,酒后吐真言,这话没毛病。 “我……” 南荞的话把顾顺顺堵的哑口无言,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那时候自己会傻逼的发那些微信。 还有,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可以对南荞认真多久,因为除了初恋,他所有的恋爱都没有超过一年的,那些女孩有的他也很喜欢,可没多久就腻了,其中不乏有的一开始也像喜欢南荞一般喜欢的女孩。 后半程,南荞和顾顺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对面的马路很安静,这期间只有一辆黑色奔驰车从中开过。 韩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他没有想到自己因为抄近路回家,会碰见南荞和顾顺顺。 他们两个坐在花坛边上,像是在聊天,韩稹知道顾顺顺从来没有死心过,但他打心底认为南荞和顾顺顺不适合,她若是再犯傻那就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当然,韩稹不会无聊到去管前任的事,他答应过盛浅暖不再理南荞。 回到家,盛浅暖还没有睡,听到开门声,她一脸担忧地跑到韩稹面前。 “你没事吧?” 韩稹摇摇头,“没事,开了药,怎么还没睡?” “担心你,对不起啊,是我不够了解你,如果今天是南荞她一定不会犯这个错误。” 盛浅暖提起南荞,韩稹是有些头痛的,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那么在意南荞。 女人说话很多时候都是坑,韩稹不会傻到真的去接她的话。 他不能说:“是的,南荞确实不会犯这个错误。” 他更不能说:“因为南荞对桃也过敏。” 若是他真这么说了,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简单的过敏事件就会发酵成对南荞念念不忘这个层面。 韩稹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傻到被盛浅暖带到坑里。 “小暖,不用自责,这也许不是坏事,两个人在一起,都是从不了解到了解,未来我们的路还很长,相信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彼此契合。” 话说的漂亮吧,只字未提南荞,成功避过雷区。 盛浅暖开心地拥着韩稹,她是满足了,可却不知,这样的试探让韩稹心累。 以前韩稹和南荞在一起的时候,说话从来不需要考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用害怕她会歇斯底里的追着不放,也不用害怕会伤到她,确实是比现在轻松。 北城酒吧,顾顺顺送南荞回去之后便直接驱车来了这里。 徐浪已经记得不得自己多久没有看见顾顺顺了。 “顺子,你最近是跑哪去了,前几天call你,你说去了荆县,去那地方干嘛?” “去找南荞。” 徐浪叹了一口气,抬起胳膊往顾顺顺肩上一搭,“顺子,不是我说你,这回你有点认真过头了,今天做兄弟的有一句话不得不说,南荞这种女孩玩不起的,你看她之前对你宿舍那个叫韩什么的来着的,十多年啊,这样的女人就一个毛病,死心眼,你现在去招惹她,万一哪天你厌倦了,想分手了,她可能会提着砍刀把你剁了。” “我没想玩,认真的。” 顾顺顺马上反驳。 “是,你是认真的,我信,可你能认真多久?你能保证得到南荞之后你不会和以前一样,桃花处处开?她这种女孩咱们真的玩不起,听兄弟一句劝,你天生就不是当情种的料,不要去招惹受过情伤的女人,早点放手吧,回归兄弟们的怀抱,谈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谈感情。” 南荞也问过顾顺顺这个问题,他可以认真多久,那时候他答不上来,若说一辈子他自己都不信。 “徐浪,我想和她结婚,这算认真多久。” “噗~” 一听这话,徐浪嘴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顾顺顺,“我擦,你他妈的没毛病吧,结婚?顺子,你别告诉我你现在都玩的这么狠了,还有,你是忘了柯一檬吗,最近我听说她可是快要回来了。” 柯一檬,如果不是徐浪提起这个人,顾顺顺觉得自己都快把她忘了。 “顺子,你可别陷进去了啊。” 徐浪这么苦口婆心得劝说是因为他太了解顾顺顺了,十几年的兄弟,撒泡尿都知道有多少毫升的,怎么会不清楚他的为人。 顾顺顺把脸埋于掌中,心想这都他妈的什么事。 不过他认同徐浪有句话是说对了,南荞现在经不起任何一点感情的伤。 周末,马掰掰一大清早就被沈暮時的电话吵醒。 她顶着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走出校门,刚见沈暮時就开始抱怨。 “学神大人,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啦,今天可是周末啊。” “掰掰,别抱怨了,我用一顿饭弥补你的睡眠,这总可以了吧?” 马掰掰不为所动,凭她多年的经验来说,沈暮時这餐饭并不好吃。 “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沈暮時轻笑一声,露出好看整齐的白牙,“其实没什么啦,就是请你吃饭,你叫上南荞。” 马掰掰尬笑,“学神,你这话说反了吧,应该是你想请南荞吃饭,顺便带上我吧。” 这就是沈暮時的套路,她摸的透透的。 被猜中心思的沈暮時也不遮掩,他点点头,如实地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掰掰,南荞现在特别需要陪伴,如果我单独请她吃饭,她一定会拒绝,而且会有心理负担,如果带上你就不一样的,她会轻松很多。” 马掰掰挠挠头发,她就知道是这样。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你们两个要是在一起了,一定要给我包一个大红包,为了你们我牺牲了不知道多少。” “一定。” 南荞今天的课由晚上调整到了白天,她刚出门就看见沈暮時和马掰掰两个人。 “荞荞,这呢。” 马掰掰热情飞扬地挥动自己的手。 南荞看见朝他们跑去。 “诶,你们怎么来了?” 南荞她并不记得自己今天和他们有约啊? 马掰掰看了一眼沈暮時然后说道:“今天我想请你吃饭,然后我觉得两个人没什么意思就把咱们沈大男神叫上了。” 这是沈暮時编的借口,马掰掰觉得自己就像他手里的枪。 “哦,好啊,吃什么?” 南荞欣然接受,她今天刚好有空,正好前几天她也想请他们吃饭。 “吃火锅吧,这么冷的天。” “好啊。” 沈暮時一听“火锅”两个字就觉得胃里一紧缩,上次他刚回过陪南荞吃了一次,直接把自己吃进了急诊室。 不过看南荞这么开心,他自然也不想扫她的兴。 北城一家网红火锅店,他们三个排了好久的长队才等到位置。 马掰掰兴奋地点菜,沈暮時和南荞两个人聊天。 “南荞,现在还适应吗?在上课过程中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别说,被沈暮時这么一问,南荞还真想起来了。 她扭头从包里拿出一本数学书,这是她最头疼的,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笔记,看的出来南荞很认真。 “沈暮時,你看这道题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解题方法,要不你替我看看。” 沈暮時拿过书本,不出一会的功夫他就算出来了。 “南荞,你看,这道题……” 沈暮時耐心地和南荞讲解着,他俩的头靠的很近,两个人都沉浸在高度集中的状态之中。 马掰掰见此情景忍不住拿出手机悄无声息地给他们拍了一张合照,别说真特么太养眼了。 这简直就是神仙配仙女,绝配,高配,顶配,配一脸啊。 马掰掰陶醉在其中,她一边感叹自己摄影技术如此之高,一边发朋友圈。 “绝配。” 短短两个人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呢。 朋友圈传播的速度那叫一个快,笆鸡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他认真看了八百遍才敢确认那他的荞姐。 天啊,才多久没见,她居然变得这么漂亮了,比以前洋气了不是一点半点。 笆鸡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把那张照片拿给了韩稹看。 “稹哥,你快看,荞姐和她新男朋友。” 笆鸡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他见过盛浅暖,虽然她也漂亮,但他还是喜欢南荞。 第四十八章:前男友找上门 - 刺骨 - 堰晗 韩稹看了一眼,马上就认出照片里的男人是沈暮時。 其实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事,南荞身边从来都不缺追求者,韩稹很清楚她一直很受欢迎。 但沈暮時这件事和顾顺顺同理,以韩稹对南荞的理解她不可能这么快投入新的感情。 笆鸡全程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韩稹,生怕错过什么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可惜他在韩稹脸上除了淡定什么毛都没看到。 “稹哥,你怎么没反应?” 笆鸡怏怏不乐地收回手机,他还以为能借此激发一下韩稹,却没想到头来自己在这里瞎JB激动。 韩稹合上文件,顺势在笆鸡头上敲了一下,“以后这种事不要告诉我,浪费时间,笆鸡,我和南荞没可能,这辈子都没可能。” 说完,他拿起外套直接走了出去,刚出公司大门,手机就响了。 “喂,恩,刚从公司出来,马上到。” “………” 盛浅暖挂了电话,看了几条新闻便觉得眼睛酸涩,她锁上手机在店里四处看看,却没想竟然让她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沈暮時,她的表哥,此时此刻正在和她男朋友的前女友吃火锅,还有那个打自己的疯女人马掰掰也在其中,盛浅暖简直就不敢相信,她拿起手机直接朝他们走去。 马掰掰是第一个看到盛浅暖的,她刚抬头就正好和她目光对上。 “冤家路窄。” 马掰掰放下筷子,一副等着干架的姿势迎接盛浅暖。 她的举动引起沈暮時和南荞的注意,他们也看到了盛浅暖。 这里除了南荞,其他的都知道沈暮時和盛浅暖的关系。 “你怎么会和她们在一起?沈暮時,你知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对我的?” 盛浅暖的语气听上去很不好,愤怒之中夹杂着委屈。 “小暖,都过去了,不要太计较。” 又是“小暖”,南荞明显很不理解为什么沈暮時也会这样叫她,难道他们? “计较?沈暮時,如果你被人当众羞辱,肋骨被打骨折,你也会那么大度不计较?” “卧槽,南荞把男朋友都赔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说了,马掰掰是个暴脾气,沈暮時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先炸了。 盛浅暖怒不可遏地看着马掰掰,厉声质问:“什么叫赔?韩稹根本就不喜欢南荞,他不过就是利用她,从始至终他喜欢的都是我,要是认真追究,这第三者应该是南荞吧,她借着我和韩稹冷战的机会趁虚而入,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南荞沉默不语,她一直以为这事翻篇了。 “切,盛浅暖,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们荞荞好歹和韩稹认识了十二年,你和韩稹多久?这若是放在古代,你还得尊称南荞一句姐姐。” 吵架,马掰掰从来就没有输过,她别的本事没有,一张嘴是真能说,天都可以被她说出个窟窿来。 “你,马掰掰,行,等着。” 盛浅暖知道说不过马掰掰,她把目光转向南荞,“我还真以为你有多爱韩稹,这才没多久就转投我表哥怀抱,真是恬不知耻。” “啪!” 马掰掰拿起汽水瓶,敲碎一半直怼盛浅暖,“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还北城大学高材生,我看你是野鸡堆里毕业的吧,盛浅暖,你还真别说,我们荞荞如果和沈暮時在一起了,你到时候还得叫她一声表嫂。” “我……” “够了!” 沈暮時径直起身,他双眸凌厉地看着盛浅,“你闹够了吗?南荞现在和韩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别伤及无辜,小暖,做人做事要适度,这么大的人了不要任性。” “我任性?好啊,你们都欺负我。” “南荞,你真是好样的,我表哥现在心向着你,高兴了?” 南荞不说话并不代表她认同盛浅暖的说法,也不表示她就是可以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南荞赫然起身,她好看的双眸直视盛浅暖,开口说道:“我沉默不代表我好欺负,如果你再敢惹我和掰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们的吵架引来不小的骚动,店里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们。 盛浅暖生平最怕的事就是失了面子,从小到大她到哪不是众星捧月的女神,哪里能够受的了这气。 “南荞,你别以为我怕你。” 说着便从桌上拿起一杯饮料想泼到南荞脸上,却没想自己反倒是先被泼了。 橙黄粘稠的液体压扁她的空气刘海,它们顺着光洁的额头顺流到脖颈,盛浅暖惊吓的站在原地不敢动。 马掰掰兴奋的拍手叫好,“荞荞,牛逼啊。” 这顿饭是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南荞拿起包走到吧台结账,她刚出门便碰到正准备进门的韩稹。 这是分手之后两人第一次见,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两人对视,韩稹先收回目光,从南荞身边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就看到盛浅暖狼狈地坐在椅子上,沈暮時站在一旁帮她擦头发,马掰掰幸灾乐祸地从旁观看。 韩稹走到马掰掰旁边,看了她一眼,那样子像是在警告。 马掰掰无所畏惧,她耸了耸肩,拿起包大摇大摆地走出火锅店。 这时位置上只剩下韩稹和沈暮時,两人互看一眼并没有过多交流。 盛浅暖毕竟是沈暮時的表妹,所以他不可能像马掰掰那样。 “小暖,以后不要惹事了。” 留在这句话,沈暮時便离开了店。 总之,这是一次很不愉快的经历。 南荞走到路边,刚才的事发生的太过唐突,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今天能在火锅店看到韩稹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如果南荞没记错的话,韩稹以前从来不吃火锅,而今天他出现在火锅店很明显是陪盛浅暖。 南荞讽刺一笑,她怎么不知道韩稹居然也是一个会为爱委曲求全的人? 马掰掰追上南荞一个劲的对她夸赞。 “可以啊,我的荞,干的漂亮,就应该好好教训一下盛浅暖那个贱人,让她知道你的厉害。” “掰掰。” 原本正在行走的南荞突然停了下来。 “恩?怎么了?” “答应我,以后不要去惹盛浅暖,我比你了解韩稹,你如果做的太过分,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派出所那件事就是个教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不想你受伤,总之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吧。” 南荞很严肃,她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哦,我知道啦,我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不过刚才你别怪沈暮時,他是盛浅暖表哥,说实话他也不能怎么样。” 关于沈暮時和盛浅暖是表兄妹这事,南荞确实有些出乎意料,现在这个情况让她有些犯难,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和前男友的现女友表哥走的太近。 可现在自己欠了沈暮時人情,如果说不理就不理是不是显得她很忘恩负义? 哎,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滑稽的不得了。 南荞回到家,洗了个澡便坐在书桌前开始看书,这马上就要考试,她必须努力一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二点半,可南荞一点困意都没有,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睡了。 拉开抽屉,她从里面取出一瓶安眠药,抖动瓶子,两片白色小药片滑到了她的掌心。 南荞干吞了下去。 吃完药,她掀开被子上了床,闭上眼静静等待入睡。 和以前相比现在南荞的睡眠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虽然还需要靠药物,但至少吃药能够睡着,而且药物剂量也在减少,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夜里三点,南荞突然醒了过来,她“蹭”的一下坐起身子大喊:“稹哥,不要走。” 空荡荡的屋子里,南荞梦呓之语久久回荡,好一会儿,她才意识过来自己是在做梦。 南荞从床头抽了一张纸巾把额头上的汗液擦去,她的胸口起起伏伏,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以为自己走出来了,但其实还没有,昨天火锅店的事还是让她想起了过去。 南荞疲惫地靠在床头,她特别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熬过去。 因为失眠,南荞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她简单的洗漱以后化上淡妆就出门了。 她是第一个到天悦的,大清早人都没来,南荞一个人把卫生打扫了。 今天刚好又有一家六十桌喜宴,南荞一整天都忙的不可开交。 终于熬到下班时间,一天高强度的劳碌加上昨晚半夜未眠,南荞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魂的躯壳。 她回到公寓楼下正准备进小区,忽然被人叫住。 “南荞。” “………” 听这声音不用回头,南荞都知道是谁。 慢慢转身,南荞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韩稹。 她想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是如仇家见面的大吵大闹,还是若无其事的客套寒暄,又或是如从前那样对他热情回应?南荞想了无数种开场白,到头来发现都不适合。 韩稹向前走了一步,两人站在路灯下,昏黄而又温暖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 “南荞,我们谈谈。” “………” 南荞没有回应也没有转头离开,韩稹默认她的行为就是愿意和他谈。 韩稹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青色烟雾,迷醉的烟味让本就疲惫困倦的南荞头更疼了。 差不多半支烟的时间过去,韩稹才开口。 “南荞,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放过我,有那么难吗?” 韩稹说这话的时候,南荞萎靡的精神突然起了一丝亢奋,她遽然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她现在难道不是放过他?南荞没有说话,主要她更想听听韩稹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 韩稹见她不说话,便又是以为她是默认他说的话。 此时一根烟已经燃尽,韩稹丢掉烟头继续说道:“南荞,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我的噩梦,从我知道你喜欢我开始。七岁我随着我舅舅一家搬进延龄巷,那时候你每天都来找我,当时你知道我是什么想法吗?我觉得这女孩真烦,可我又不能推开你,为什么?因为延龄巷那帮孙子需要你替我去挡着,所以那是我第一次利用你,再后来,你就和着了魔一样喜欢我,我走到哪你跟到哪,从巷子到天中你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说实话,我那时候觉得窒息,我每天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和你一起上学,看到你我觉得恶心。” 韩稹很少会说这么多话,他一向少言寡语,很难得,真是难得。 南荞一言不发地看着韩稹,她太累了,不仅心理要承受韩稹带来的伤,这身体机能也在一点一点消耗。 “………” 她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恩,你不说话也好,难得这么安静,若是那时候你能这样,也许我会讨厌你少一点。” 韩稹又抽了一根烟出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点燃。 “南荞,他们说我骗你,欺你,说我是渣男,可你说说,我到底有骗你吗?我做哪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我难道不想好好地去爱一个人吗?有句话我可能骗了你,其实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想喜欢你,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上大学的时候我让你忘了我,可你呢?你怎么做的,你他妈的和一条狗一样追到北城,你根本就没有想要放过我!” 话说到这里,韩稹心里升起了些许怒意。 “我以为我能摆脱你,结果,没有,你就像一块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你说说,你不是我的噩梦是什么?” “………” 忽起一阵风,南荞感觉风把沙子吹进了眼里,她眨眨眼,两行眼泪掉了出来。 她轻轻咽了咽口水,想说的话又被吞回了肚里。 韩稹点燃了第二支烟,这回他只抽一口便接着说道:“笆鸡说我不该骗你的初吻,你的身体,可你敢说那是我强迫你的吗?我把初吻给了你,在那个过程中我在想原来这就是所谓亲吻,可我一点心动感觉都没有,包括第一次也是如此,南荞,如果你是我,你会喜欢上一个自己根本不会心动的人吗?” 终于,南荞有了反应,她努力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好难听的实话啊。 “………” “所以,南荞,离开北城吧,离开这里,你根本不属于这里,不管是沈暮時还是顾顺顺或者是我,都不是你的良人,你看,昨天的一幕你不觉得弄得彼此都很难堪吗?你知道她哭了多久吗?放过我真的有那么难吗?十二年了,南荞,我就算上辈子欠了你的,也该用这十几年的折磨还清了吧?” “………” “说话,你他妈的给我说话,到底怎么样你才可以放过我!” 韩稹很少这般歇斯底里,看来他是真的被南荞缠怕了。 “……” 南荞动动嘴唇,她想说,她不是已经放过他了吗?昨天火锅店的事和她有关系吗? 挑事的人好像是盛浅暖吧,她想说,但这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与此同时,她感觉身后有东西在掰扯着她,让她不自觉地想往后倒,两边的路灯也开始“跳舞”晃晃悠悠的,让人头昏脑胀。 寒风一阵又一阵刮过,吹的南荞感觉是钻心刺骨的疼。 其实南荞现在回头想想自己这十二年来对韩稹的感情可以用几个字来形容,那便是“一眼心动,倾尽所有,爱而不得”。 结局:人财两空,还惹人生厌。 这一刻,南荞挺感谢韩稹的,他今天的这番话终于是压垮她心里最后一堵墙。 它把曾经南荞对韩稹的爱,以及后来分开的不舍,残留的余情推的一干二净,丝毫不剩。 有句话说的没错,决定死心之前,一定是在寒风里站了许久,而且一个字都不想说。 韩稹见南荞不说话,心里更加气愤,如果现在他手里有一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捅进她的心脏。 “南荞,我韩稹从未恨过任何人,唯独你,生厌的,恨不得你从这世上消失,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今天来,我就是告诉你,我和你永远都不可能,如果你再惹她,我对你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留你老母个蛋!老子的女人也是你能威胁的?” 不知何时,顾顺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上来对着韩稹的俊脸就是一拳。 但很快,韩稹就反应过来,他和顾顺顺扭打在一起。 南荞木讷地站在一旁,如果细看会发现她虽是醒着的,可眼神完全无光。 打架,顾顺顺不是韩稹的对手,但若是他用尽全力想要置对方于死地那就不一样了。 “操你妹的,韩稹,南荞是我放在心上宠的女人,他妈的是谁给你权力欺负她,老子连她一根头发都舍不得碰,怎么就可以任由你这样糟蹋?” 顾顺顺反骑到韩稹身上,挥拳如雨下,一拳又一拳打在韩稹脸上。 不过他始终都不是韩稹对手,很快又化为被动,任由韩稹殴打。 如果不是南荞突然晕厥,恐怕今晚他们两个之间会有一个人要送命。 “南荞!” 顾顺顺见南荞倒在地上,他死命推开韩稹,朝她冲过去。 “南荞,媳妇,南荞,醒醒!” 顾顺顺没有多停留,他把南荞抱上自己的奥迪,赶忙往医院送去。 言语有多伤人,它可以是杀人的利器,化无形为有形,直击心脏,一招毙命。 所以,南荞这次是在韩稹的责骂声中昏死过去的。 北城中心医院,急诊室,顾顺顺提着一大堆东西走进观察室。 南荞已经醒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因为体力损耗太大而导致的短暂性昏厥,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低血糖加疲劳过度。 顾顺顺从袋子拿出白粥,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用勺子盛了一点,然后递到南荞嘴边,“张嘴,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是猪吗?” 南荞伸手想自己吃,可人不给她这个机会。 “不要,老公喂你吃。” 顾顺顺很坚持,南荞没办法,也就硬着头皮接受了。 “哈哈,小伙子可真难得,这么疼老婆,我看你们年纪不大,是刚结婚?” 隔壁床的老太太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她就爱看小两口恩爱。 “不,我们只是……” “我们只是男女朋友,不过快结婚了。” 顾顺顺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南荞要说什么,他就讨厌她一副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 “哦,这样子啊,小姑娘,你这个男朋友可以的。” 大妈一个劲的夸赞顾顺顺,这可把某男得意的不行。 顾顺顺冲着南荞挑挑眉头,“媳妇,听到了吗,还不快点嫁给我,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南荞白了一眼顾顺顺,她看到他脸上的伤,这是刚才他和韩稹打架时留下的,看上去好像伤的不轻。 “你伤口疼吗?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当然疼,他可是下狠手了,不过没关系,这点小伤死不了。” 这时,刚好一个护士进来,南荞问她要了一些碘伏,她觉得伤口还是要消消毒好。 顾顺顺一看这玩意就特么菊缩,他从小最怕的就是这个,当然他不会告诉南荞他怕疼。 “喏,把药上一下。” “不要。” 顾顺顺往后一退,他打死也不要用。 “不行,你看伤口都成什么样了?” 南荞很坚持,顾顺顺是为她受伤,万一伤口发炎,她就罪过了。 “我不要。” “那我替你上药。” “好。” 顾顺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有种想抽死自己的感觉,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说的没错。 南荞打开碘伏,用棉签沾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给顾顺顺上药。 这棉签刚碰到伤口,顾顺顺就忍不住拧起眉头,“嘶~” 他冷抽一口气,这玩意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媳妇,我痛。” 某男发嗲。 “忍着。” “媳妇,你靠这么近我想亲你呀。” 某男再次发嗲。 “………” “不想痛死,就给我闭嘴。” “闭嘴怎么吻你?” “………” “哈哈。” 顾顺顺和南荞的对话惹的隔壁床的大妈失声大笑,哎呦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开放。 “顾顺顺,闭嘴。” “好,那你闭眼。” 顾顺顺说完就轻轻吻住南荞的唇瓣,很温柔,很宠溺,很专心,很爱怜,很……恩,就是很爱很爱。 “哐当。” 南荞手里的碘伏从掌中滑落,原本雪白的被子瞬间染成褐色。 “哎呦呦。” 隔壁床大妈直接把头扭开。 等南荞反应过来的时候,顾顺顺早就逃出病房。 “哈哈哈。” 偷吻成功,某男心中窃喜无比。 “诶,是南荞家属吗?” 这时一个护士朝顾顺顺走来。 “恩,是,怎么了?” 护士递给顾顺顺一张血检报告。 “这是南荞刚才的血检报告,我们急诊医生发现她有一项血项不正常,建议你们白天的时候去挂一个内科专家的号看看。” 说完便离开,顾顺顺盯着那张报告,原本眉飞笑眼的脸慢慢沉敛下来……… 第四十九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刺骨 - 堰晗 顾顺顺虽然不懂医学,但报告上那高出标准值百倍的数值,就是白痴也知道这不正常。 把报告单揉碎扔进垃圾桶,顾顺顺走到吸烟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可怕的数字。 所以,刚才南荞晕过去不仅仅是疲劳,还有可能和这个有关? 半个小时里,顾顺顺抽了六七根烟,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往最坏的方向想,但大脑的意识还是控制不住。 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南荞已经睡着,顾顺顺默默地在她床边坐下来。 他觉得老天爷可真爱开玩笑,当南荞努力想要爬出万丈深渊的时候又重新在她背上压了一块石头。 顾顺顺拿起南荞的手握在自己掌中,他从来不知道心疼人是什么滋味,恐怕,现在他懂了。 就在这时,马掰掰的电话刚好打进来,为了不影响南荞休息,顾顺顺接了。 “喂。” “额,你是?这不是南荞的电话吗?” “是,我是顾顺顺,她睡着了,我们现在在北城中心医院。” “……” 马掰掰火急火燎地赶往医院,她来时还不忘叫上沈暮時。 “顾顺顺,南荞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住院?” 马掰掰一脸怀疑地看着顾顺顺,现在只要是个人都会怀疑是他害的南荞进了医院。 “你别这么看我,不是因为我,是韩稹,他昨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南荞面前,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就一副撑不下去的样子了。” 顾顺顺当然要为自己辩驳,他又不是傻缺,自己没做的事为什么要去认。 一听这话,沈暮時和马掰掰互看一眼,他们很默契地猜到了韩稹会因为什么事去找南荞。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沈暮時最关心的是这个。 说到这里,顾顺顺又想到了那张血检报告,他觉得这事挺严重的,有必要和南荞的家人说。 “南荞,现在没事,但不代表以后没事。” 顾顺顺莫名其妙的话让沈暮時和马掰掰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两人异口同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我把南荞送进医院,医生例行给她做了血检,报告出来之后有一项特别偏高,我查了百度,这个血项高意味着她体内很可能有肿瘤。” 提到“肿瘤”两个字,大部分人都会把它和癌症联想到一起。 马掰掰吓的直接一屁股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嘴里不停念叨:“这该怎么办?” “南荞自己知道吗?” 沈暮時问。 顾顺顺摇头,“没和她说,我觉得这事应该要告诉她的家人。” “家人?” 马掰掰讽刺地笑了,“南荞的家人就是摆设,她父母离婚,从小和奶奶长大,现在她爸把她奶奶接走了,连见都不让南荞见,他们从来没有过问过她的死活,这样的家人你指望他们什么?” 关于南荞的身世,沈暮時会比顾顺顺知道的多那么一些,因为以前在天中来帮南荞开家长会的每次都是不同的人,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的邻居们。 “卧槽,不是吧,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整的和电视剧一样狗血啊?” 顾顺顺从小家庭和睦,衣食无忧,他当然体会不到这种感觉。 “比电视剧还狗血,所以我真的觉得荞荞太可怜了,不仅父母不靠谱,还要忍受韩稹那个混蛋的折磨,现在还有可能生大病,她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可老天爷就是不放过她。” “………” 听了马掰掰的话,沈暮時和顾顺顺都沉默了,南荞的经历和遭遇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 老天爷不会因为可怜就格外开恩怜悯,不仅如此还有可能在绝处的时候再踹一脚,让恶运来的更加猛烈。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陪着她啊,没有家人不是还有我嘛,有我顾顺顺在,阎王爷都抢不走她。” 顾顺顺想明白了,不管未来怎样,眼前他能对南荞好一分就多一分。 “对,掰掰,即使南荞没有家人也有我们,我现在大四上飞机实习,每个月工资应该差不多够她检查,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就是平时看病什么的还需要你多陪着她。” “恩,这个没问题。” 马掰掰点点头。 顾顺顺在听他们对话的时候,就琢磨着要不求求他爸,顾长安就喜欢结交人脉,他在北城应该能认识好的专家医生,至于钱,那都不是事。 “这事要不要瞒着南荞?” 显然,马掰掰问这话的时候不经过大脑,顾顺顺白了她一眼好笑说道:“屁话,你不告诉她生病,那你怎么带她来医院,难不成你要告诉她来医院做个体检玩玩?然后每次检查都这么说,马掰掰,麻烦你说话用用自己的猪脑,别二十多岁的人还整的和八岁小孩一样,这样你不觉得自己很智障吗?” 马掰掰被顾顺顺气的不轻,她怎么不知道这世上有他这么坏的男人? “死渣男,你的嘴巴是吃了屎吗?这么臭?” “你……” “好了,就按他说的办吧,如实告诉南荞,我相信经历过韩稹那事之后,她一定比我们想像的坚强。” 沈暮時理智,沉稳,在任何大事面前他都可以保持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 病房外,南荞慢慢回到病床,刚才沈暮時他们的谈话,她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起初,她也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但听完以后她觉得自己远没有想像中那么崩溃。 她当然要去看病,哪怕是绝症,哪怕有一线希望,南荞都不可能去放弃。 没一会儿,她便看见,马掰掰,沈暮時,顾顺顺三个人走进病房。 马掰掰眼圈通红,通红的,一看就是哭过,她走到南荞病床边,有些哽咽地说道:“荞荞,我有话想和你说。” 彼时,顾顺顺和沈暮時如左右护法一般站在病床两边,细一看,他们脸上也各是担忧之色。 “掰掰,你是不是想说我可能生病了?” 南荞抽出一张纸巾为马掰掰擦掉眼泪。 “你……你知道了?” 听闻此话,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南荞点点头,“刚才听到了,你们不用难过,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血项偏高,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再说了,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怕什么?你们都不要担心我。” 南荞的坚强让马掰掰泪目,顾顺顺不自然的把头别向一边,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喉咙酸酸的,他努力吞咽想把那种感觉强压下去。 他想,如果现在换作其他女孩,应该鲜少有这么乐观的。 或许,生活中真的会有虚惊一场,但很遗憾,并没有发生在南荞身上。 在经过各种检查之后,医生在她腹部发现了一个巨大囊肿,没错是巨大。 做B超的医生连连惊呼,从业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囊肿,如果不是冬天,南荞有宽厚的衣服遮掩,她看起来就会像是怀孕五六个月的样子。 “你自己平时没有感觉吗?有腹痛吗?还有肚子这么大,自己没有察觉吗?” 医生连连发问,南荞频频摇头,“没有腹痛,姨妈也很准时,还有因为平时工作,学习忙,我很少注意到自己身体变化。” “这样。” 通过南荞的描述,医生心里有底了,不过还是要进一步的确认。 “行,我知道了,这样你先住院,然后咱们系统地在检查一下,我姓金,我叫金明昊,是你的主治医师。” “你好,金医生,谢谢。” “不客气,顾总和我打过招呼,你就放心吧,放轻松,千万不要焦虑,要相信自己绝对有信心战胜病魔。” 金明昊一看就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道医生,他不仅会看病还能照顾病人的情绪。 “恩,我会的。” 南荞当然会,因为她还有好多梦想没有实现呢。 “吱吱吱。” 忽然,顾顺顺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南荞把目光看向他。 “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顾顺顺拿着手机离开了病房。 走到电梯口,顾顺顺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徐浪。” “顺子,事办好了,地址发你微信了。” “恩。” 顾顺顺把手机塞进口袋,戴上鸭舌帽走进了电梯。 北城一家酒吧包厢里,盛浅暖踧踖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她看着眼前一堆陌生人,心里忐忑万分。 “你……” 她正准备开口,这包厢的门就被从外往里推开了。 南荞看见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进来,盛浅暖认真地打量着他,这个男人身形大概182左右,他头压的有些低,左边耳朵上的那枚钻石耳钉异常惹眼,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他。 盛浅暖想,自己来了这么久这群人都没有为难她,所以他们应该是在等人,如果她没猜错,等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顺子,人我给你带来了。” 顺子?盛浅暖立刻反应过来,顾顺顺,他是顾顺顺,韩稹的舍友,难怪刚才她觉得熟悉,原来是他。 “恩。” 顾顺顺走进包厢,他走到一张椅子面前坐了下来。 “顾顺顺?你抓我做什么?” 在确认是顾顺顺之后,盛浅暖心中的害怕便没有那么多了,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男朋友的对手。 “因为你的男人不知死活搞我的女人。” 顾顺顺邪魅狂狷地扬起嘴角,他把头抬起,被帽子遮挡的五官一览无余。 盛浅暖马上明白顾顺顺说的话,昨天她在火锅店受了委屈,韩稹晚上去找了南荞,当时她就在他的车上。 韩稹对南荞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后来顾顺顺出现也是她知道的事,所以…… “所以,你今天抓我来就是为了给南荞报仇?” “噗~” 顾顺顺和旁边的徐浪狂笑一阵,接而看向盛浅暖不屑说道:“大姐,封建社会都被推翻几百年了,你还报仇?我和你说,这样讲,有点土味,你可以说是礼尚往来,我们都是高材生,不要说什么报仇这么戾气的东西,你搞得我杀了你爹一样。” “哈哈哈哈哈。” 顾顺顺的一番话惹的包厢里的那些公子哥嘲笑连连,报仇?二十一世纪了,听起来是很土。 当然,回归本质,他广德顾公子就是来报仇的。 “你们到底想干嘛?” 盛浅暖没有功夫和他们浪费时间,她更不可能屈尊去求顾顺顺。 “不干嘛,韩稹怎么欺负南荞,我十倍奉还他女人而已。” 顾顺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撕去包装,塞进嘴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把南荞的习惯变成了自己的。 “你别乱来,你敢动我,韩稹不会放过你的。” 盛浅暖说完紧紧拽住自己衣服,她以为顾顺顺他们有什么肮脏龌蹉的想法。 看到这里,顾顺顺笑了,“呵,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小爷我会碰你?我告诉你,除了韩稹没有人会稀罕你这种野鸡。” 顾顺顺说的是实话,他觉得南荞不论在哪个方面都秒杀这个盛什么鬼。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盛浅暖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骂过,她一直都有女神包袱,第一次被骂“野鸡”能不感到羞辱吗? 这眼泪说来就来,原本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马上就变成楚楚可怜。 顾顺顺皱着眉头,“怎么?这就受不了?那昨天韩稹在冷风中侮辱南荞,她就活该是吗?” 越说越气,顾顺顺把没吃完的棒棒糖摔在了盛浅暖身上。 “啊~” 盛浅暖把头一歪,眼睛用力闭上,惊声尖叫。她以为顾顺顺会打自己。 “嗒~嗒~嗒~” 顾顺顺迈着稳健的步子朝盛浅暖走去。 “啊,你别过来,顾顺顺,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你连女人也打。” 顾顺顺抬起一只腿用力地踩在盛浅暖面前的茶几上。 “我是不是男人?这句话我觉得你更适合问问韩稹,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如果是,他怎么忍心这样伤害一个女孩,还是爱过他的女孩。盛浅暖,我告诉你,不要用韩稹来吓我,老子敢抓你,就表示我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有我可没什么君子节操,你别和我说大道理,谁欺负我女人,我就要她好看。” 说着顾顺顺就把桌上一瓶啤酒摔在地上。 盛浅暖吓的不轻,根本不敢再开口说话。 她甚至害怕到忘记打电话求助韩稹。 “盛浅暖,我今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去惹南荞,她不是你可以动的人。以后若是被小爷知道你再找她麻烦,那可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打的连你妈都不敢认?” 顾顺顺把脸凑到盛浅暖面前,伸出两指用力捏着她的双颊。 “记住小爷今天的话,这一次先放过你,果~盘~妹!” “哈哈哈哈。” 顾顺顺的话让周围的人,二次失笑,众人皆知顾公子嘴毒,却没想是这么个毒法。 狠,真是狠。 顾顺顺不懂什么好男不和女斗这种君子礼仪,他只知道没有人可以欺负他的女人。 昨天,盛浅暖因南荞受了委屈,韩稹便做出那么过份的事。 既然这样,他顾顺顺为什么不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羞辱一把韩稹的女人。 果然,这样的方式还挺爽的,看着落荒而逃的盛浅暖,顾顺顺笑的灿烂无比。 总算为那个傻女人争回一口气。 徐浪见此情景心中满是疑问。 “顺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尤其对待美女,刚才那样的你可真让人瞠目结舌。” “瞠你妹妹,徐浪,我告诉你,现在我眼里只有南荞。” “上次……” “没什么上次,下次,你说的问题我想过了,没有答案,我哪里知道我会认真多久,就像我问你什么时候死一样,你能回答?再说一辈子这种东西说了就可以实现?我想好了,不管将来,现下至少我是很喜欢南荞的,过一天,算一天,天天他妈的把永远,一辈子,挂嘴边,有屁用,得活在当下。” 徐浪无言反驳,顾顺顺的嘴,那可是一把致命的武器,谁惹谁死。 不过…… “那柯一檬怎么办呢?当初你们的事,我们可是都知道的,也是你自己说过……” “够了,徐浪,我玩累了,现在我想正儿八经的谈一场恋爱,我认不得其他人,现在我的眼里只有南荞。” 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里,然后离开。 徐浪无语,顾顺顺这只千年老狐狸怎么就被收服了呢? 今天,韩稹有个聚会,都是这些年他在北城结交的朋友,各行各业的成功人士。 因为这是私人休闲性质的,他便带上了盛浅暖,来接她时,韩稹发现她眼圈有些泛红。 “这是怎么了?” 盛浅暖系上安全带摇摇头,“没事,刚才眼睛进了沙子。” 她确实把顾顺顺的警告记在心里了,南荞身边都是一群疯子,马掰掰是疯子,这个顾顺顺也是疯子,就连她的表哥也都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和南荞走到一起。 现在盛浅暖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她没有把顾顺顺威胁她的事告诉韩稹。 “哦,那走吧。” 今天相聚的地方是郊区一家民宅改建的茶庄。 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清新,整个院子里都飘着茶香,是闲暇之余规避城市纷扰的好地方。 盛浅暖跟在韩稹后头,她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名叫“雅舍”的茶庄,从装修风格来说,老板的眼光真的是独树一帜。 “哟,阿稹来了,快进来。” 说话的男人正是“雅舍”的老板,简泽,今年刚满三十岁,平时在北城市区经营一家画廊,周末就来打理茶舍,是个喜欢寻找生活情趣的人。 说起他和韩稹的相识,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简单一句话就是志同道合。 “恩,泽哥。” 简泽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盛浅暖,“这是弟妹?” 韩稹点点头,“恩。” 这一声“弟妹”倒是让盛浅暖开心不少,都说一个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那势必会让她踏足他的朋友圈。 “好,真是郎才女貌啊,快进来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们呢。” 韩稹牵着盛浅暖走了进去,今天是休闲小聚,大家都带了妻子,俗话说的好,这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那些女人平日里都是见过韩稹的,可盛浅暖确实第一回,这不免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多了一些,久了一些。 盛浅暖有些害羞,同时她觉得她们的目光也不是很友好。 “哈哈,阿稹,这位姑娘是?” 问话的人叫陆沈贇,是书香门第的世家公子,现在在一所大学里任教,教中文,平时喜欢研究古风的东西,看他穿着打扮还有说话就可以体现就来了。 “女朋友。” “哈哈,能配的上我们大律师的一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盛浅暖看向接话的男人,他应该是这里面最老的了吧,而且她闻到他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金哥,我来给你介绍,她是我的女朋友,盛浅暖。” “小暖,这位是金明昊,权威内科专家。” 韩稹简单介绍了一番。 盛浅暖礼貌地点了点头。 简单的寒暄之后,大家便开始闲聊,说是闲聊,其实就是小型社交。 韩稹能在北城立足起来,平时少不了这些交际。 “诶,我说金哥,可是工作太过操劳,我怎的感觉你疲乏无力。” 陆沈贇学过一段时间中医,会观色,金明昊这样看起来就是劳累所致。 “可不是嘛,天天待在医院,都不着家。” 抱怨的是金明昊的妻子。 “哎,没办法啊,不过最近我打算做完一大台手术之后就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的休息一下。” 金明昊做的这台手术病人就是南荞,没办法,这是顾长安托进来的人。 “哦?大手术?有多大?” 简泽特别好奇,他平日里闲聊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听金明昊讲那些医院里那些生老病死的事。 金明昊放下杯子,浅叹一声:“是个小姑娘,人长的很不错,可惜肚子里生了个巨大肿瘤,说实话,从医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瘤子,再加上又是熟人介绍的,就更加不敢马虎,所以最近都在医院解析她的病。” “哦?小姑娘?多大?”简泽又问。 “和阿稹同龄,二十三。” “我对她印象很深刻,人很乐观,自己都不知道是生是死还整天在病房里安慰别人,我们科室的人倒是都很喜欢她,我记得她的名字也很好听,叫南荞。” “咣当~” 忽然传来一声杯子跌落的响声,众人望去,是韩稹手里的杯子掉了。 盛浅暖神色马上变得不自然。 “阿稹,怎么了?” 陆沈贇不解问道,平时多沉稳的人,这是怎么了? 第五十章:剥皮削骨,痛苦重生 - 刺骨 - 堰晗 “没事。” 韩稹很快恢复淡然,旁人甚至没有办法在他脸上找到一丝情绪,大家也都以为这是意外。 但盛浅暖可不这么认为,因为韩稹刚才杯掉的时候正好就是听到“南荞”二字时,分秒不差。 女人在恋爱的时候,敏感,多疑,这点在盛浅暖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大家并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金明昊说的那个话题也没有持续很久,毕竟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这世上哪来什么感同身受。 茶喝到差不多的时候,简泽就提议一起吃个晚餐。 做饭是女人拿手的事,开始盛浅暖不愿意去,后来因为实在觉得他们男人的话题无聊便往厨房走去。 只是,这厨房的门还没来得及踏进,她就听见那群女人在议论她和韩稹。 怀揣着强烈的好奇心,盛浅暖决定躲在一旁偷听。 “诶,我说,你们觉得阿稹那个女朋友怎么样?” 说话的是简泽的妻子,她从盛浅暖一进来就注意到她,为什么会注意,还不是因为好奇。 “恩,挺漂亮的。” 金明昊妻子接话,她现在已经是半老徐娘,看这些小姑娘哪个都觉得漂亮。 “额,漂亮是漂亮,但我觉得配不上阿稹,你们都知道咱们阿稹那是属于人间妄想型的男孩,说真的,我若是年轻几岁,也会被阿稹迷的五迷三道,现在除非整容,不然上哪去找这样好看的男孩子,所以本身那个女孩不丑,但站在阿稹旁边就显得逊色很多,我认为不相配。” “哎呦,不愧是中文系教授的妻子,这嘴可是真能说,不过,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阿稹我觉得就是那种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男孩,你看,他不仅人帅气,能力也是非常出众,二十三岁就建了公司,可不得了嘛。” 简泽的太太一直对韩稹的评价很高。 “是,没错,总之就是那个女孩配不上阿稹。” “好了,好了,别说了,那是阿稹自己的事,咱们啊,还是少议论。”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拉地传进盛浅暖的耳朵,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韩稹,相反她从骨子里觉得他是从延龄巷出来的,所以他的出身是比自己矮一截的。 而今天没想到,别人居然觉得是她高攀了韩稹。 总之,今天的聚会盛浅暖是玩的一点都不愉快,因为那群多嘴的女人,她连带着讨厌上了那群男人。 晚上回市区的时候,盛浅暖坐在副驾驶上一路都没有开口说话,她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韩稹有猜到可能是因为今天那个小插曲。 犹豫半晌,他决定先开口。 “小暖,今天那事是意外,不用放心上。” 盛浅暖把头扭向窗外,冷哼一声,“意外?韩稹,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是在意南荞,你听到她生病了,所以你会紧张到失手把杯子打碎。” 韩稹拧拧眉头,修长的手指微微转动方向盘。 “这不是在意。” 确实不是在意,如果今天是任何一个和他有关的人,韩稹都会这样,他又不是机器,毫无感情。 “那是什么?是喜欢还是爱?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所以她生病你会紧张,韩稹,你要是喜欢就不要和我在一起。” 盛浅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其实韩稹不知道,她这样爆发有一大部分都是来自那些阔太太的话。 “我心里从来没有她,何来放下?若是放不下,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小暖,适可而止,不要为无聊的事浪费时间。” 韩稹这人没有耐心,他非常讨厌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上。 情侣吵架的时候,女人的理智和智商都是为零的,她们想要的就是男人无条件的投降和爱哄,盛浅暖也如此。 但她不了解韩稹,她当然不知道韩稹没有耐心,非常讨厌没完没了的纠缠。 “适合而止?韩稹,你的意思是分手吗?所以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你对吗?你和那群女人一样觉得我盛浅暖是高攀你了对吗?” 彼时,盛浅暖的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什么意思?” 盛浅暖终是再也忍不住了,她看着韩稹把今天偷听的那些话都告诉了韩稹。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一个特别有自信的人,可因为和你在一起,我变得越来越怀疑自己,韩稹,我知道你很优秀,可我盛浅暖配不上你吗?是哪里配不上你!为什么她们要那么说我,说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人间妄想,这是往好里说,往难听里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韩稹轻舔薄唇,这事他不知道,他信盛浅暖的话,她们确实像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尤其是简泽的老婆。 把车停好,韩稹将盛浅暖搂进怀里,“抱歉,小暖,我不知道今天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有了安慰,盛浅暖哭的更委屈了,她紧紧抓着韩稹的衬衫痛哭,像是要把一切情绪都打发泄出来一样。 “韩稹,你说我真的配不上你吗?” “谈不上。” 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平等的,从来没有谁配不上谁这么一说。 “不要多想,你不用去在意别人的想法,你是我韩稹的女朋友,不是别人的,只要我觉得你好就够了。” 活在别人眼中是一件非常累的事。 “那你觉得我好吗?” 盛浅暖从韩稹怀里钻出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好。” 当然是觉得她好才会在一起。 “比南荞好吗?” “………” 韩稹心中无奈叹息,又来了。 “没有可比性,小暖,你知道吗,你这样做其实很笨,我有时候都想不起来南荞这么一个人,而你非要三番四次提醒我,怎么?你是要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吗?” “才不是!我是怕你们又在一起。” 又在一起?可能吗?在他做了那么多过份的事之后,还能在一起的可能性他自己都觉得为零。 “不会,我已经把她伤的体无完肤,我和她所有的可能都被我自己亲手斩断了。” 话说到这里,盛浅暖才没有继续。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韩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南荞的手术时间定下来了,就在平安夜那天。 金明昊把她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说了很多手术中可能发生的事。 “南荞,现在你体内这个囊肿我们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性质的,这必须把它取出来,通过病理检测才可以知道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我初步判断它的位置在腹腔一块,如果有它有感染到其他器官很有可能我们会摘除被感染器官的一部分,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恩,好。” 南荞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金主任。” 金明昊低头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递到南荞前面,“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把告知书签了吧。” 所谓“告知书”它还有一个别名就叫“生死契”,谁都不敢保证手术过程中会没有意外发生,这么多年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人有多少? 南荞轻咬嘴唇看都不看直接签了。 “不看看吗?” 南荞摇摇头,笑笑,“不看了,看了给自己添堵,反正我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无所谓去看上面写了什么,反正怎么样都是要过这一关,金主任,我这么说不是给你压力,生老病死,命由天定,想开一些会更好的。” 南荞的一番话让金明昊一时间顿口无言,做了这么多年医生,第一次他反被病人安慰。 瞬间,他对南荞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层。 “放心吧,医者仁心,我们最擅长和死神抢人,小姑娘你还年轻,人生很长,我有幸能做你一程的摆渡人,这也许不是坏事,我常常和病人说,从手术台下来就是重生,往后余生,善待自己。” 南荞喜欢金明昊的最后一句话。 “恩,往后余生,善待自己。” 南荞做手术的前一天晚上禁食禁水,同时她拒绝了所有人的陪伴。 晚上,她一个人悄悄爬上了住院大楼的天台,坐在围墙边缘,南荞打开手机插上耳机,当音乐响起来的那一刹那,她慢慢闭上眼睛,放空自己。 她,南荞,幼年父母离婚,成孤儿,自小受尽欺负,在责骂声和白眼里成长,孤独和羞辱伴随她走完整个童年。 七岁那年,遇韩稹,倾尽所有喜欢他,本以为他是良人,却不知他是来要她命的,他欺她,骗她,不惜一切将她踹进深渊。 她耗尽所有自尊,自导自演了一场独角戏,到头来除了自己谁也没有感动,反惹来无限咒骂和轻视。 回首望去,二十三年,她除了不停失去,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样的生命拿来做什么用?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用? 好在,老天临幸,给了她一次可以离开人世的机会。 巨大肿瘤,应该会死吧。 南荞笑笑,她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心中虽有活下去的求生欲望,但也不曾惧怕过死亡。 若死,皆大欢喜。 若人间留她一命,剥皮削骨,痛苦重生,待来时,她只为自己而活,摒弃前尘往事,余生善待自己,不再为一人心伤,落泪。 南荞想开双臂,慢慢抬头,心中暗语。 “老天爷,我南荞,若重返人间,定不辜负,这世间也再无人可以伤我。” 那晚,月亮很圆,人很美。 12月24日,早晨8点30分,南荞换好手术服,躺在准备推往手术室的床上。 顾顺顺,沈暮時,马掰掰,花姐,莫达都围在她的床边。 “妹妹,不要害怕,姐姐会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你,记住,你答应我要做我伴娘的,不可………” “食言”两个字花姐说不出来,全都被眼泪淹没。 莫达搂住花姐的肩膀,“好了,老婆,咱妹妹不过是去手术室玩玩你怕什么。” “是不是?南荞,你也别忘了答应莫哥的事,咱们说好要做自己品牌的服装,你且去玩玩,哥哥回家给你炖汤,你爱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南荞点点头,“谢谢莫哥,谢谢花姐,你们一定要幸福。” “幸不幸福你得看着,知道吗!” 花姐紧紧抓着南荞的手,“记住,姐姐等你回家啊。” “荞荞,我也要你做伴娘,我还要你做我孩子的干妈,如果你不嫁人,那我也不要嫁人了,你说过要和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别留我一个人知道吗?” 马掰掰和花姐一样,早已泣不成声,她有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了。 南荞伸手抚摸上马掰掰的脸,轻声说道:“掰掰,记住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不然万一我不在了,你惹祸了,谁来替你收拾。” “不要,不要,荞荞,你不会不在,你不要说了,我不管,你要是不好好的,我就去杀人放火。” 马掰掰又冲动了,她改不了,一时半会怎么可以改嘛。 “好了,差不多了吧,手术时间快到了。” 推床的护工有些不耐烦,他还有好多事了。 在场的人就剩沈暮時和顾顺顺没有说话了。 南荞把目光看向他们,然后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 沈暮時回笑,他指了指窗外,“南荞,太阳,希望。” 南荞闭上眼点点头。 再看顾顺顺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掉了一滴眼泪出来,刚巧落在南荞的手背上。 “走吧。” 南荞慢慢开口,护工把她推进手术专用电梯。 顾顺顺站在电梯外看着那扇门合上,然后扬起嘴角,把刚才他想说的话在心里说了一遍。 “南荞,只要最后那个人是你,过程如何我不会在意,记住,我,在等你!” 南荞被推进手术室,她的耳边,时而传来护士的交谈声,时而传来手术钳与不锈钢盘碰撞的声音。 她平躺在手术台上,身上插着仪器管子,不能翻身不能坐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天花板上的灯冥想。 不过,这一刻她脑子都放空了,什么也都想不起来了。 “叫什么?” 一名戴着口罩,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站在她面前。 “南荞。” 确认过后,麻醉医生缓缓开口: “恩,我是今天你的麻醉师,待会我会给你打麻药,今天你选择的是全身麻醉,所以手术过程中你不会有任何感知,睡一觉就好了。” 这个睡一觉有可能是几个小时,也有可能是一辈子长眠不醒,他们为了缓解病人的心理压力,只能这样说。 “好。” “那我们开始吧。” 南荞点点头,她什么也看不到,她只觉得有一根针扎进她的静脉,然后脸上就被戴上氧气面罩。 接着,她便意识全无,昏睡过去。 “呲~”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天际,韩稹双手紧握方向盘整个人用力地被回弹,然后回正身子。 “操,怎么开车的?想死吗?想死跳楼啊,连累别人干嘛!” 对面车主骂骂咧咧,韩稹无心理会。 他知道今天是南荞手术的日子,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心绪不宁。 把车熄火,他调低驾驶座的位置,整个人疲惫地向后靠去。 他长叹一口气,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忽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南荞有次生病,他和笆鸡把南荞送到医院。 那时候他第一次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南荞居然害怕静脉抽血。 准备去抽血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肯,抱着走廊里的椅子死死不松手,那样子真是滑稽的不得了。 后来,还是笆鸡帮忙,韩稹把她背到抽血窗口的。 两个大男人死死按住她,周围原本不哭的小孩都被她吓哭了。 抽血的医生更是连连嘲笑:“小孩都没有你这样啊。” “不要抽血,稹哥,不要。” “不行,必须抽。” 韩稹扭过南荞的头,把她的脸埋进自己怀里,她伸出一只手圈着他的腰。 笆鸡卖力地抓着南荞的腿,当然,佛山无影脚他可没少受。 “荞姐,我求你别踹我了行吗?” “呜呜呜,痛啊,荞姐。” 终于这血是抽完了,笆鸡脸上被踹了好几个脚印,那样子真是窘态万分,当时三个人都笑了。 那是韩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南荞去医院,在他还不是那么讨厌她的时候。 * 从回忆里抽出,韩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他以为关于南荞的事他都不记得,没想到有一天还会想起。 她怕抽血,今天做手术前,那些抽血的时候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像抱着自己一样,抱着沈暮時还是顾顺顺? 韩稹闭上眼,心中腹诽,他也是瞎操心,南荞抱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调整好座椅,重新发动车子,韩稹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到达北城名邸的时候,韩稹的车被一辆突然从岔路口开出来的红色宝马给拦住了。 幸好他反应快,急踩刹车,否则就撞上去了。 他本以为那辆宝马会即刻离去,哪知它就这么横在自己车前面。 韩稹按了两声喇叭,对方却毫不理会。 无奈之下,他只能下车。 就在他准备敲对方车窗时,那宝马车驾驶座的门就打开了。 “韩稹!” 俞以棠兴奋地抱住韩稹,“总算给我找到你了,原来你住北城名邸啊,你说巧不巧,我也住这里诶。” 巧屁,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所谓“巧合”就是给说不出口的人为造事寻一个借口。 事实的真相就是,俞以棠找了私家侦探跟踪韩稹,知道他住这里,所以她二话不说直接在这里买了一套房。 “放开。” 韩稹冷言命令。 “哦。” 俞以棠放开韩稹,可这眼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这才多久没见,他居然又帅了,这男人长的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要犯罪,要犯罪。 她不禁想这世间怎么会有“得不到韩稹”这种疾苦呢。 “把车挪开。” “不要,除非你陪我吃饭。” 俞以棠今天就是故意来堵截韩稹的,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他走。 “不陪。” “那我就不挪车。” 俞以棠双手抱胸靠在车头,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样子。 韩稹没心情搭理俞以棠,他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俞以棠吓的直接抓住他的手,“我错了,错了,不吃饭也可以,说几句话总可以吧。” “没空。” 韩稹对待外人一向很冷。 “别这么高冷嘛,我知道有个酒吧特别好玩我们一起去啊。” 俞以棠抓着韩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她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 “不去。” 韩稹抽回手,刚回头就看见下班回来的盛浅暖。 看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来了很久,所有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瞧见了去。 俞以棠微微歪着头斜眼看着盛浅暖,这女的她知道,韩稹的女朋友,说实话,她第一眼就觉得他们不相配。 “韩稹,她是谁?” 盛浅暖指着俞以棠语气不悦地问道。 不等韩稹作答,俞以棠便自顾地挽住他的胳膊,自我介绍道:“俞以棠,韩稹的学妹,也是他的爱慕者。” 盛浅暖没有说什么,实际上她是气的说不出话。 韩稹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他想解释,又觉得这种解释很多余,他特别讨厌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殊不知,盛浅暖等的就是他的解释。 一个不愿意,一个却在等,就这样能不起矛盾嘛。 终于,盛浅暖憋不住了,她看着韩稹开口问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解释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盛浅暖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韩稹在一起之后她会变得这么没有安全感。 然而,韩稹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大方自信的盛浅暖会变得这样不依不饶。 “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摆在眼前,你自己分辨的清。” “我分的清什么?你让我怎么说服我自己,我的男朋友和别的女孩在一起搂搂抱抱。” 俞以棠听到这次词,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她都没有觉得事情像她说的那样严重。 搂搂抱抱?她是瞎了双眼吗? “………” 韩稹感觉特别累,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盛浅暖每次都说是因为太在乎,其实说白了应该是她不相信自己。 “我没什么好说的。” 韩稹本来性格就不是那种无限妥协的人,更何况两个人这么久了,他妥协的不算少了。 “你,韩稹,你……” 这时候,俞以棠上前一步,搂住韩稹,故作委屈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你们吵架了,我不想因为我你们闹别扭,不如……” 俞以棠说这话的时候看看盛浅暖,又看看韩稹,这才慢悠悠地继续刚才的话:“不如,你们分手吧。” 盛浅暖一听这话差点没气的冲上去和俞以棠扭打。 第五十章:柯一檬 - 刺骨 - 堰晗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纵使再有涵养的人,也无法接受这种挑衅吧。 “我说你们不如分手吧,姐姐,你配不上韩稹,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北城大学的校花呢?像他这么好,这么优秀的男人值得被更多人追求,大家公平竞争我又没偷没抢,你说是吧。” 俞以棠会怕盛浅暖?笑话,她想要得到的男人还没有失手过呢。 “你不要脸。” “随便你骂,韩稹我反正是追定了。” “够了!” 韩稹一声呵斥,他甩掉俞以棠的手回头看着她冷漠说道:“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还有她是我女朋友,不是你随便可以挑衅的对象,我对你没有兴趣,不要自取其辱。” 俞以棠这种追法比南荞更讨厌,韩稹最讨厌就是这样死缠烂打,没有一点底线的人。 他觉得俞以棠和顾顺顺就是同一种人,自己喜欢的东西就非要得到,从来不管不顾他人感受。 “韩稹,我……” 俞以棠还想再说什么,韩稹就拉着盛浅暖离开了,他的车就这么停着,也不要了。 因为韩稹刚才的话,盛浅暖的心情好了很多,可这心里还是憋的慌。 两人回到家,盛浅暖就拉着韩稹来到沙发上。 “韩稹,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就今天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吗?” “………” 韩稹觉得累,虽然他理解盛浅暖,她没有安全感,而且是因为自己,可他能怎么办? 刚才那个俞以棠是他找来的吗?而且,被人喜欢这种事是自己最不能左右的事,他要怎么和盛浅暖交底? 如果实在要交底只能他去毁容了,只有敛去这一身皮囊,他可能才可以获得清净。 可这现实吗? “你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小暖,我从高中喜欢你到现在,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变过心,你还要我怎么交底?我真的很讨厌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争执上,我累了。” 韩稹起身,欲离开。 盛浅暖一把将他抱住,用脸贴着他的后背说道:“对不起,韩稹,是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这么焦虑,你别累,我改还不行吗?” “恩,行,我去洗个澡。” 韩稹其实不太信盛浅暖能改,因为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有时候也很困扰,到底自己怎么做才能给她安全感,他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让她这样焦虑的事。 韩稹不泡吧,不鬼混,每天两点一线,应酬交际都很规矩,对于送上门的女人他概不接受,到底盛浅暖要的安全感是什么,他真的不懂。 洗完澡,韩稹连晚饭都没有吃便沉沉睡去。 晚上七点半,南荞被推出手术室,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南荞大家都很担忧。 “护士,我妹妹怎么还没醒?” 花姐守了一天,这手术做了将近十个小时。 “哦,麻药还没过,等药效消退就会醒,不用担心,就是有个事告知你们一下,病人体内的肿瘤取出来了,化验结果也出来了,是恶性的,索性没有扩散只是感染了一侧的输卵管,我们金主任将其切除,现在没有大碍,因为患者是自己签署的告知书所以我们便没有通知你们。” 顾顺顺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去认真听其他的,什么输卵管,什么恶性,他只知道南荞活过来。 “那会影响生育吗?” 花姐年长,又做过妈妈,她自然比他们知道切除一侧输卵管的厉害性。 护士点头,“恩,会有些影响,常人靠两边路径输送卵子,她这现在剩下一边,当然受孕几率就小了一半,不过不要担心,不是还有一半嘛。” 花姐还想再问,沈暮時就阻止了她。 “先让南荞回病房休息吧。” “好。” 回到病房,南荞还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病房里不让那么多人守夜,可谁都想留下来陪南荞。 “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对,你们先回去,我们夫妻俩在这里好了。” 花姐和莫达第一个表态,可沈暮時觉得不太适合。 今天他们在手术室门外等的时候,花姐和莫达的电话响个不停,他们都是工作繁忙的人,时间宝贵。 “我觉得要不还是掰掰留下来吧。” “为什么啊?她行嘛她?” 顾顺顺首当其冲的反对,他对马掰掰很不信任,就她那粗手粗脚的样子,能照顾好南荞吗? “我怎么就不行?顾顺顺,你别狗眼看人低,我不行你行嘛?” “我当然行。” “切,拉倒吧你,除了一张嘴你还有什么?” “马掰掰,你特么欠抽么?” “好了,都别吵了,掰掰是最合适的,如果南荞醒了,她们都是女生,在照顾上会方便很多。” 沈暮時想的很周到,南荞毕竟是个女生,如果醒来了要上厕所什么的,他和顾顺顺都不行。 “就是,顾顺顺,你有我方便吗?你这么执意留下来该不会是想占便宜吧。” 马掰掰是逮着机会就抬杠顾顺顺。 “呵,马掰掰,你牛逼,杠精转世,老子服,你给我好好照顾我媳妇,不然收拾你。” “快滚!” 原本喧嚣的病房,随着人员陆续离开而安静下来。 顾顺顺给南荞办了个VIP单人病房,当然这也是借了顾长安的面子,否则在病房这么紧缺的情况下,哪能有这种待遇。 马掰掰守在病床旁,她时不时用棉签棒沾些水给南荞润润唇。 一直到后半夜,南荞都没有醒来的迹象,马掰掰终是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金明昊说能从手术台上平安下来就是一次重生,老天爷给的第二次生命,所以它值得更被珍惜。 当南荞被清晨第一缕暖阳刺醒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终于是凤凰涅槃,羽化成蝶,成功渡劫,她重获新生了,过去那个卑微不堪的南荞死于昨日,而现在醒来的是一个全新的她。 南荞想到沈暮時说的那句话,“初升的太阳绽放希望的光芒。” 人间值得,她又回来了。 “南荞,欢迎重返人间。” 是谁在她耳边温柔细语?南荞双眸搜寻,原来是沈暮時啊。 他坐在病床旁边,目光温柔如水,和暖阳一同照耀在南荞身上,给人一种无限温暖的感觉。 “沈暮時,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两人相视一笑。 沈暮時替南荞拉了拉被角,“恩,我一直都在等你。” 马掰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天啊,太美好了吧。 她习惯性地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刻。 马掰掰觉得,这普天之下能配的上南荞的只有沈暮時,而能配和沈暮時在一起的也只有南荞。 他们若是不能在一起,那就是暴遣天物。 南荞住院期间,大家轮流守夜陪她,这让她万分感动,每天都感觉既温暖又快乐。 沈暮時来的时候,若是南荞状态不错,她便会央求他替自己补课。 这眼看就要快考试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生病而失去一次机会。 这天,沈暮時在给南荞讲题,突然病房外传来敲门声。 两人同时把目光移向门外,南荞一见来人,惊诧开口: “笆鸡?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外的笆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结巴道:“荞……荞姐,我…我来看看你。” 笆鸡是通过马掰掰知道南荞生病的事,他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一下。 怎么说他们原来也是在延龄巷一块长大的发小。 “进来吧。” 笆鸡畏畏缩缩地走进病房,他不自然地和沈暮時打招呼。 他认得这个男孩,他就是上次马掰掰朋友圈和南荞合照的那个。 “你好。” “你好,你来我这坐吧。” 沈暮時说完又转头看向南荞,“我去买些水果,你们聊。” “恩。” 沈暮時离开病房,笆鸡这才放松下来。 因为,他一直就以为这是南荞新男朋友。 “荞姐,你新男友挺帅的。” 南荞不解,“谁告诉你他是我男朋友的?我们只是朋友,不要乱说。” “真的?” 笆鸡一听这话,眼里就绽放光芒,这么说她和韩稹还有戏咯。 “恩,真的。” “嘿嘿,荞姐,我其实早就来了,但我怕,怕你因为稹哥的事生气,所以我……” “都过去了,笆鸡,我一直把你当弟弟,这才是我们的关系。” 言下之意,他们之间交往完全可以越过韩稹,不用因为他的关系而断了往来。 南荞只提笆鸡,却不肯说那个人的名字。 “哦,那荞姐,你还……还喜欢稹哥吗?如果你喜欢,我…我可以……” “笆鸡,谢谢你今天来看我,花很漂亮。” 南荞从笆鸡手里接过花,这花确实不难看,她没有说谎。 “额,没事啦,荞姐,我其实还想说你比从前变得漂亮了很多,新发型很适合你,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出来吃饭吗?” 笆鸡听出南荞不想提到韩稹,他也不是那么十三点的人,人家不愿意提,他非要去说。 “当然可以,以后想吃饭随时找我。” 南荞很爽快,笆鸡觉得许久没有见她,变了不少,变得开朗了很多,那是一种相由心生的快乐,骗不了人。 “好啊,那说定了,荞姐。”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光阴如流水般流逝,寒冬还未过去,暖春早已到来。 每个人都在发生着变化。 沈暮時顺利地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机长,在蓝天白云间翱翔,也算是圆了自己儿时的梦想。 北城航空公司,沈暮時今天有一班飞九洲的航班。 “恩,南荞,你好好上课,等我这次回来给你带礼物。” “不用客气,你可以不收,但却不能干涉我送还是不送。” 沈暮時再没有给南荞机会,他挂断电话,将手机关机,准备上飞机。 “沈学长。” 就在他正要准备踏上台阶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 沈暮時回头,有些惊讶地说道:“是你?俞以安。” “是我,没想到学长还记得我的名字。” 俞以安心里很是激动,这么久没有往来,他居然还记得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还没毕业吗?” “额,我现在出来实习,在地勤,刚才看见你,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哦。那有机会再聊,我这马上就要飞了。” “好,你一路平安。” “恩,谢谢。” 俞以安一直目送沈暮時离开。 刚才,她听到了他在打电话,那个女孩叫南荞,他说要送她礼物,俞以安不知道她是不是沈暮時的女朋友。 这么多年,俞以安从未停止过喜欢沈暮時,她原以为两人甚少有交集,这份感情便会转淡,哪知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 俞以安觉得沈暮時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的男孩了。 她能说她好羡慕那个叫南荞的女孩吗? 真的好羡慕,因为可以被沈暮時喜欢。 如果可以,俞以安真想见见那个叫南荞的女孩。 这心里有了想法,行动上就控制不住,俞以安拿出手机打给了俞以棠。 “以棠,帮我找一个人。” “额,我知道她叫南荞,字也不知道怎么写,能帮我查吗?” 手机那头俞以棠表示尽力查,但可能就是没有那么快。 “………” “南荞,这呢。” 北城服装学院校门口,马掰掰卖力地挥舞着手。 南荞很快在人群中看见她。 “掰掰,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啦,今天我们专业课所以迟了一会。” “没事,现在我们荞荞是学霸,所以我懂得。” “哈哈哈,瞧你这张嘴甜的,说吧,想吃什么?” “城西有家自助海鲜,我想去那。” 马掰掰最近特别馋那个,她都等了好久了。 “没问题。” 两人打车去了城西,马掰掰说的没错,这家自助餐厅真的很火爆,两个人等了许久才有位置。 “荞荞,你现在一边工作一边读书可以吗?” 马掰掰剥了一只虾放进南荞碗里。 “可以啊,没问题,在莫哥公司上班比原来在天悦轻松多了,而且我不是全日制的学生,平时课也不是很多,没事,不用担心,我应付的过来。” “恩,荞荞,你现在可是大设计师了,白领哦,不得了。” 马掰掰觉得南荞也是逆袭之王,自己一路陪着她走过来,见证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兴衰荣辱。 从一个只知道为爱交白卷的傻姑娘变成今天认真生活的都市女白领,真的特别不容易。 “去掉大,我其实连设计师都还算不上,只是莫哥好心收留我,你不知道他公司的那些设计师有的可真厉害。” 莫达这几年的进步也可谓是突飞猛进,从一个批发门店变成一个自创品牌的服装公司,真是了不得。 南荞有幸,能认识莫达,他助自己圆梦,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是嘛,那你好好和他们学,将来肯定比他们更厉害。” “你就会拍马屁,对了,莫哥刚给了我两张下个礼拜天北城一家大型上市公司庆功宴的入场券,到时候我们去玩玩可好?” “好啊,好啊,高端人士的宴会,平时只在电视剧里和见过,正好到时候我去饱饱眼福。” 马掰掰一听能玩就开心的合不拢嘴。 “行,说定了。” 南荞拿起杯子喝水,就在她把头望向玻璃窗外的时候,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掠过。 她怔了片刻,保持一个姿势僵了许久。 “荞荞,怎么了?” 马掰掰探头往窗外看看,她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事。” “………” “顺子,这有家海鲜自助,咱们吃就在这里吃吧。” “不吃,你在国外海鲜还没吃够吗?” 顾顺顺径直往前走,所以完美的错过了和南荞的相遇。 “也是,那些什么青口啊,生蚝啊,我早就吃怕了,我想着不是你爱吃,所以我就开口咯。” 顾顺顺以前是爱吃,可人心都会变,口味就不允许变了吗? “那是以前,现在不喜欢了,阿檬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了呗。” 柯一檬说着便顺势挽住顾顺顺的胳膊,行为举止相当亲你。 “别打嘴炮,你说的,我们是哥们。” 柯一檬一听这话,脸色骤变。 “顺子,你是还在生气?因为以前我说的话?” 顾顺顺怔了片刻,然后转头拍了拍柯一檬的肩膀,“哪能啊,大家都是兄弟,生什么气,来,吃饭去,想吃什么哥哥请。” 顾顺顺双手插着口袋往径直往前走。 柯一檬看着顾顺顺的背影,久久未抬步,她刚才的故作亲密是试探,看的出来他并未被套路。 吃完饭后,柯一檬便把徐浪约出来了。 北城一家咖啡店里,徐浪刚进门就看到多年不见老友。 “哟,阿檬,怎么回来也不和哥打声招呼?还有头发怎么剪了?不过短发也不错,我们阿檬怎么样都是美女。” “少贫嘴,我问你,顾顺顺怎么回事?这次回来,我觉得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若说这世上比顾顺顺父母更了解他的人是谁?那绝对是柯一檬了。 用高雅的话来说,那就是顾顺顺一个眼神,柯一檬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时候有人要问,那粗俗来说呢? 柯一檬答曰:“他放个屁我都知道他吃了什么。” 徐浪慨叹一口气:“何止不一样,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叫南荞,服务员,江南那边小县城的乡下妞。” “好看吗?” 柯一檬旋即追问。 “恩,长的非常不错,但她和顺子绝逼不适合?,那女的之前喜欢顺子室友,后来失恋了,顺子一直陪着她,为了她做了不少情种该做的事,你知道他一直都是来者不拒,花心界的祖师爷,可遇上南荞之后,我和你说,他的身份证就没再在酒店出现过。” 谈到南荞,徐浪那是滔滔不绝。 柯一檬拿起咖啡慢悠悠地吸着,嘴角一扬,有点意思哈。 见她没有开口,徐浪又问道:“阿檬,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不走了。” “那,顺子?” 徐浪试探问道。 柯一檬笑笑,“徐大浪,我和顺子只是哥们,你懂的。” 徐浪撇撇嘴,他信她个锤子。 两人后来又聊了一会,便各自打道回府。 柯一檬和徐浪分开后,马上去了天悦酒店,她是一个很讲究效率的人,一般想到什么就必须马上去做。 只是,到了天悦之后,她并没有看见南荞。 “你好,我找南荞。” 柯一檬随便找了一个服务员寻问。 “她去读书了,现在不在我们这里上班了。”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柯一檬又追问? 被问的女孩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是新来的,对她不是很了解。” “哦,没事。” 柯一檬没有再找别人,她想,反正总有一天会打交道。 回去的路上,柯一檬把这些年和顾顺顺在一起的过往都仔细回想了一遍。 原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顾顺顺也没有一直在原地等她,不过想想,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等的理由,毕竟自己曾经伤害过他。 到现在,柯一檬都忘不了,她出国前一天,顾顺顺说的那番话。 他说:“阿檬,我对你是认真的,你给我一个答案,我不阻碍你的梦想,但也请你给我一点希望,我不想一直在大雾里行走,你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我可以等你。” 柯一檬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她有些忘了,她只记得她告诉他,他们只是好哥们。 后来,她在国外也有陆陆续续听徐浪说起顾顺顺的事,他说在她走后,顾顺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来者不拒,花心成瘾,暧昧不断,流连花丛,却片叶不沾身。 起初,柯一檬倒也没当回事,她不介意他玩,可她从来没想过顾顺顺会认真。 因为,想的太过入神,柯一檬连闯了几个红灯,最后被一辆巡逻车拦了下来。 “你好,请出示您的驾照。” 柯一檬乖乖把驾照交给巡捕,然后很顺理成章的被请到巡捕局“喝茶”。 其实柯一檬自己能搞定,但她还是给顾顺顺打了电话。 她以前太逞强,忘了作为一个女人就应该有女人的样子,希望,现在她醒悟过来还不晚。 顾顺顺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准备去找南荞,他没想到会接到柯一檬的电话。 想了想,他还是把车掉了头,往巡捕局方向开去。 第五十一章:韩稹南荞再遇 - 刺骨 - 堰晗 其实柯一檬的事特别好解决,就是交交罚款,扣扣分的事,可她还是找了顾顺顺,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给自己找机会呗。 北城海淀派出所门口,柯一檬将手插在口袋里,跟在顾顺顺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派出所。 "顺子,今天谢谢你。" "没事,举手之劳,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顾顺顺没别的意思,就是柯一檬的车被扣押了,作为朋友,送一程不过分吧? "ok!" 柯一檬伸手拉开副驾驶坐的门,顾顺顺旋即阻止,"坐后面,这我媳妇的位置。" 确实,自从这辆奥迪在他手之后,只有南荞一个人坐过副驾,顾顺顺觉得这就是一种表决心。 "哦。" 柯一檬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心中腹诽,这"媳妇"都叫上了? 顾顺顺发动车子,按照导航提示进入一条大街。 这一路。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柯一檬偶尔通过后视镜偷窥顾顺顺一两眼。 顾顺顺这种男孩属于乍见不是很惊艳,颜值不足以一见钟情,但越看越有味道日久生情那种。 几年没见,柯一檬觉得他的魅力越发渐长。 "顺子。" 在等一个红灯的时候,柯一檬还是先开了口。 "恩。" "我找过徐浪了,你这次是玩认真的吗?" 其实这么问很多余,柯一檬也知道,但她就是不死心,想亲口听他嘴里说出。 路口红灯跳跃的数字不停在变,顾顺顺的脸在红色灯光的照耀下清晰明朗。 柯一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绿灯,顾顺顺发动车子,然后笑道:"阿檬,你这学留的太不值得了,中文都不会说了,什么叫玩认真?脑残,那不叫玩认真。" "那叫什么?" 柯一檬挑眉追问。 "想认真,非常想,非她不娶,命都可以给她那种。" "滚,你别贫嘴,好好说。" 柯一檬拍了一下顾顺顺的后脑勺。 顾顺顺邪笑,"这就是真心话。" 虽然这真心话夸张了一点。 柯一檬神色有些不自然,片刻她点点头。"行啊,需要我帮忙吗?" 顾顺顺踩下刹车回头对着柯一檬笑道:"帮屁,你少操心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广德?" "不回了,我在这里找了工作。" 她是真的打算留在北城,她想看看顾顺顺能对南荞认真多久。 "哦,随便你。" "我走了。"柯一檬说着便推开了门。 "恩,路上小心。" 柯一檬看着顾顺顺欲言又止,但终究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罢了,来日方长。 一个星期过去,很快到了庆功晚宴那天。可马掰掰却想捶死她自己。 卫生间,马桶上,马掰掰捂着肚子痛苦呻吟…… "我的妈……痛死老娘了……" "掰掰,你没事吧?" 南荞站在卫生间门外,一脸担忧,"让你不要生理期吃凉的,你就是不听。" 马掰掰也很后悔啊,可是她本身就不是那种很自律的人,经不起任何诱惑,所以说白了,就是活该。 "知道了,知道了,荞荞,我今晚恐怕去不了,你自己去吧。" 就马掰掰现在这副死样子,能离开卫生间就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南荞叹气:"我不去了,你这样我哪里放心。" "别啊,你留下来也没用啊,我待会吃了止痛药就睡了,你去玩吧。" 马掰掰极力劝说,她是真的觉得南荞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我给你端茶倒水啊?怎么没用。" 马掰掰不去,南荞也不是很想去。 "不要,你去吧,别磨叽了,你在家我睡的不好,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买碗红糖姜茶糯米圆子,你现在别去买,我要先睡觉,就差不多你参加完宴会的时候。" 马掰掰了解南荞,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不然那傻姑娘肯定买完就回来了。 "………" "真的没事吗?" 马掰掰把头靠在墙上,有些不耐烦应道:"真的没事哦,我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每个月不都如此,你快去吧。" 在她三催四轰之外,南荞只能自己出门去参加宴会。 临出门前,南荞还是不放心,她帮马掰掰泡好了红糖水,充好了热水袋,妥善打理好一切,看着马掰掰睡着才离开。 北城蒂璟丽致国际高端宴会中心酒店门口,一辆出租车停在这里。 门童见状遂上前开门,"您好,小姐,欢迎光临。" "您好,我是来参加帝豪国际庆功宴的。" 南 荞礼貌地对门童点点头。 "请问有宴会涵吗?" "有的,稍等。" 南荞从包里拿出一张金色请柬递给门童。 "………" 门童翻看片刻,恭敬说道: "好的,请跟我来。" 门童把南荞引到电梯面前,"小姐,请在此等候。" "谢谢。" 大概等了两分钟,电梯从负一层上来。 "叮。" 电梯门开,宽敞的电梯里只有一个人。 南荞低着头走进去,站在了那个人身后。 因为刚才莫达发来信息,南荞一直都在低头回微信,所以她没有发现她面前站着的男人是韩稹。 透过镜面玻璃门,韩稹余光撇向南荞,他第一感觉就是南荞好像脱胎换骨了。 她的头发剪短了,还染了颜色,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很适合她。至于那双高跟鞋,韩稹觉得有些多余,她本就高挑,不需要后天弥补,但穿了气质会不一样,也算锦上添花。 韩稹并没有开口叫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适合打招呼,自然,他也不会因为南荞变漂亮了就有什么其他想法。 "叮。" 电梯门开,迎宾的小姐一见韩稹便热情的上前。 "韩总,请随我这边来签到。" 一声"韩总"让南荞抬头,她双眸追随那个背影,果然是韩稹。 南荞淡然收回视线往宴会厅走去。 她这种无名小卒能来旁观这种大型宴会已经是荣幸之至,怎么可能会有人来迎接她。 南荞走进宴会厅,她想悄悄寻个低调的角落坐下,哪知想法刚起,就被人给看到了。 "南荞,这呢。" 唤她的人正是李太,对,就是那个因为一件旗袍为难过南荞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李太喜欢上了她。 南荞咬咬嘴唇,既然被发现了,不去打个招呼岂不是显得非常没有礼貌。 深吸一口气,南荞往李太方向走去。 "李太,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李太一见南荞过来,便热络地挽上她的胳膊,"你怎么来了?花逸和莫达呢?" "额,花姐怀孕了,所以……" "怀孕啦?哎呦,这么久不见,她倒是快。" 李太是性情中人,那次旗袍事件之后她就和花姐做上了朋友,两人经常见面,这一来二去,她也认识了莫达,知道夫妻俩开了服装公司,她经常做顺水人情去那里定制衣服。李太很是惦记南荞的眼光,经常指名要她参与制作。 "是啊。" "对了,我的那件皮毛冬衣做的怎么样了?" 南荞点点头,"快了,上次您确认过效果图之后,我们的制版师傅已经在打样了。" "好啊。" 李太高兴,随即把南荞拉到她所坐的桌子旁边,"南荞,来我这里坐。" "这……不太好吧。" 李太就是帝豪总裁的发妻,他们的位置是主桌,她算什么,怎么可以坐这里,更何况这里被各种聚光灯,摄像机包围,她觉得难受。 "没什么不好的,你就坐这里,不差一个位哈。" 李太殷勤地拽着南荞坐下,接着她便热情地给和那些阔太太们介绍南荞。 "你好。" "你好。" "你好哦,好漂亮的小姑娘。" "谢谢,谢谢。" 那些女人们和南荞打招呼就是冲李太的面子,谁真的关心她是谁? 不一会儿,她们便开始自顾聊天了。 "诶。李太,我问你啊,今天你们家温董事长有没有把他那个小弟弟叫来?" 李太白了一眼问话的女子,"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我说你的年纪都快做他妈了,怎么还惦记着他,莫不是想养了他?" "是啊,不行吗?他那种男孩子,是个女人都想要吧。" 回话的女子名叫鲍媛,她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北城知名企业家,那男人年纪都快可以做她爷爷了,这若说是爱情,恐怕没人信,后来,她赌赢了,那老头无儿无女,前脚两腿一蹬,后脚,鲍媛就成了黄金寡妇,直接继承了她老公全部财产。 "你别做梦了,你看他像是那样的人吗?更何况别人有女朋友了,你别想了。" 李太摇头,她搞不懂,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做梦呢。 "哎呦,怎么就不能想了,你看看,那些姐弟恋的多的去了,我反正就是喜欢她。" "不止你,还有我们,说真的,我觉得如果能和他待上那么一晚,就是让我折寿十年我也是愿意的。" "就是,我也是,活了一把年纪,就没见过这么俊的男孩,你再看看我老公,地中海,啤酒肚,哎,同样是男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鲍媛引话题,这刚打开的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面对几个阔太太的议论,南荞 只能不停赔笑点头,尴尬到极点。 "我说你们几个嘴上过过瘾得了,都半老徐娘了还想吃嫩肉,要我说,想钓他。我身旁这位妹妹倒是可以试试。" 李太说着就把手搭在南荞的肩膀上。 顿时,南荞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看未必,也许他就喜欢年纪大一点的,有韵味,成熟的魅力。" 鲍媛不以为意,年龄算什么,只要有钱,小鲜肉要多少有多少,她还就不信自己搞不定了。 "哈哈哈哈。" 几个阔太太笑作一团。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一阵欢声笑语中,大家迎来的今天的主角,帝豪国际的董事长温德山。 只见他和几个男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李太起身上前挽住温德山的胳膊。打趣说道:"她们一个个蜘蛛精都在惦记唐僧肉呢。" 说着她的眸光便停在了韩稹身上。 "哦?是嘛。" 温德山领会,接而转头笑道:"阿稹,你魅力可真不小。" 一声"阿稹"让南荞骤然抬头,在看清那人之后,她马上垂下眼眸,刚好完美错过对视。 韩稹手里握着高脚酒杯,他没有想到南荞居然会在这里,他不好奇她怎么出现在庆功宴,但她能坐在温德山老婆旁边倒是让他匪夷所思。 "温董事长谬赞了。" "哈哈哈。"温德山大笑,"既然这样,阿稹你就和我在这里坐一会吧。" "恩。" 韩稹落座的位置刚好是南荞的对面,鲍媛的旁边。 这一坐,整桌的目光被他吸引去了大半。 鲍媛更是不着痕迹地把自己领口往下拉了不少。 温德山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南荞身上,他微微侧身凑到自己老婆耳边问道:"这是。" 李太立刻笑道:"德山,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南荞,我的御用服装设计师,对了,她也是荆县人和韩稹是一个地方的。" "你们认识吗?" 说着李太便把目光移到韩稹身上。 韩稹看了看南荞说道:"我们是……" "我们不认识。" 南荞赫然抬头看着李太假笑接话:"我们不认识,荆县虽小那也是有几十万人口的。" 她很淡定,一点都不慌张,那一瞬间,韩稹觉得南荞变了。 因为不管是从电梯偶遇还是现在临桌而坐。南荞从来没有正眼看自己一眼,他想从她眼里窥探出什么情绪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了。 "恩,我们不认识。" 韩稹紧跟着应道。 李太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南荞和韩稹看上去很般配,她想着是不是可以进一步了解交流,她压根忘了韩稹是有女朋友的人。 "既然不认识,那……" "那就不要勉强了。" 鲍媛把话接过来,她举起杯子对着韩稹说道:"你好,我叫鲍媛,洪氏的董事长,不知可否有幸认识韩总。" 此话一出,桌上的那些阔太太们纷纷飞去白眼,这老女人还真是不死心。 韩稹礼貌性地举起酒杯,然后和鲍媛交换了名片。 这顿饭,南荞吃的是格外不自在,若不是怕给莫达惹祸,被人扣上"不懂事"的罪名,她是绝对不会陪到最后的。 南荞当然懂得鲍媛的心思,暂且说她是喜欢韩稹吧,可南荞觉得这注定是无果,因为在他心里谁也比不上盛浅暖。 除了小小同情鲍媛之外,南荞心里没有任何想法。 波澜不惊,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心理状态。 终于,这无聊难熬的庆功宴结束了。南荞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这顿饭吃的她是肌肉紧张,应付那群阔太太真不是一般的累。 酒店门口,一辆又一辆豪车从自己面前经过,南荞暗叹自己苦逼,想着有时间自己也要去考驾照。 现在,她只能打开叫车软件,呼叫属于她的"专车"。 忽然,一辆黑色奔驰从她面前经过,南荞认出是韩稹的车,不过她没有什么想法,当然对方也没有想法。 韩稹坐在车上,单手握着方向盘,他没瞎,刚才站在路边的南荞他看的一清二楚,但他不会停下来去送她一程。 没必要这么做,现在的他们就是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的关系,刚才她也撇清了,所以韩稹不会停车。 其实现在这样的状态是最好的,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扰,韩稹觉得若是这一天早些来就好了。 现在是网络信息媒体时代,消息传播的速度就是光速。 当天晚上,韩稹就上了微博热搜,没错,因为他的颜值还有旁边的鲍媛。 仅仅一个小时,关于韩稹的热搜就冲到了第一,想要不看到都难。 大家都知道今天的主角是韩稹,第二主角是鲍媛,可也有无辜躺枪的南荞。 也不知道是哪家媒体,把她的照片也拍进去了,无码高 清,一清二楚。 盛浅暖握着手机呆滞坐在沙发上,比起鲍媛有意勾引她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韩稹会和南荞坐在同一桌吃饭。 "嘀嘀h" 电子锁开门的声音,盛浅暖含着一双泪眸看向门外。 韩稹一进门便看到的是这样怨念颇深的盛浅暖。 他扯扯嘴角,脱掉西装外套,来到她旁边,用手抹掉她的眼泪。 韩稹有些自嘲说道:"我是又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吗?" 韩稹越是这样,盛浅暖就越意难平,比起他这样妥协她更愿意的是他理直气壮和自己解释或是理论。 "韩稹,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可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 他懂?他懂什么?韩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有这么多事。 "不懂。" 他确实不懂。 盛浅暖用手背抹掉眼泪水,她打开手机,找到那张他与南荞同框的照片,然后把手机摔到韩稹身上,愤慨道:"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你说你心里没有她?为什么你听到她生病会惊慌,为什么她做手术的时候你会撞车?为什么你和南荞都吃桃过敏?为什么今天你们会在一起吃饭?" 盛浅暖的连连发问让韩稹觉得力不从心,翻旧账,无端生疑。臆想,她都占了,有些事,他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的,比如南荞也对桃过敏。 半晌,韩稹舔舔薄唇,翘起嘴角,冷笑一声,"恩,我喜欢南荞,心里一直有她,我今天和她一起吃饭就是旧情复燃。" "你……" 盛浅暖瞪大眼睛看着韩稹。她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说。 "满意了?你要的不就是我这样说。" 韩稹起身,往门外走去,盛浅暖冲上前去搂住他的腰哀求道:"对不起,是我错了,韩稹,你不是我,你不懂当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心里是多么愤恨、嫉妒,还有害怕,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这么多人抢男朋友,你不知道当我打开微博满屏都是你的照片时,看着那些女孩叫着你老公,我是什么心情。还有那个洪氏的鲍媛,她的衣服领子那么低,她靠的你那么近,然而这些我都可以接受,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可是南荞不一样,她从来都没有对你死心过,她那么了解你,我根本比不过她。" 韩稹紧抿嘴唇一言不发,他不知道热搜是什么,他从来不玩微博,手机里连这个软件都没有。他又怎么会知道有这个事情。 再说鲍媛,有些场面上的东西不能做的太难看,但他从来都没有半点僭越。 至于南荞,这完全就是巧合,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还有盛浅暖说的南荞抓着他不放,韩稹觉得好像并没有那回事,因为他现在根本从她眼里找不到自己。 不管她是装的,还是真的,总之,他是一点影子都找不到,她的眼里有温柔,有成熟,有稳重,就是没有一点爱他的样子。 沉声片刻,韩稹薄唇轻启:"小暖,连南荞都在往前走,你为什么只会原地不动?" 说完,他扯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一次,他没有哄她。 "韩稹,不要h" 盛浅暖想去抓他的衣服,却没想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 "韩稹,不要走。" "………" 顾顺顺躲在车里刷了一个小时的微博,他越看越气,狗逼的,他媳妇怎么会和韩稹在一起? 点开通讯录,他给他爸的老朋友打了电话。 顾长安这个朋友是混传媒界的,一般各大自媒体网站都有点人脉,所以撤下一个热搜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喂,胡叔,我顺子啊,有件事想麻烦你,就是能不能帮忙帮我把微博第一热搜给撤了。" "额,没什么啦,熟人帮忙,熟人帮忙哈。" "诶,好勒,谢谢胡叔,改天出来喝酒。" 挂断电话,顾小爷心里一顿美滋滋,他就是不爽南荞和韩稹同屏同框出现,虽然今天的热搜大部分是关于韩稹,没南荞什么事,但那也不行,他觉得看那照片就硌得慌。 这时,一辆白色比亚迪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顾顺顺见车里下来一个女孩,他认真一看,这不是自己媳妇嘛。 顾顺顺从副驾驶座拿了一个袋子赶忙下车。 "媳妇。" 南荞回头,"顾顺顺?" 顾顺顺奔上前去,"祖宗,说了多少次,叫老公。" "………" 某男撇撇嘴,心想多少万千少女想叫他老公,他还不答应呢。 "喏,送给你。" "什么东西?" 南荞没有去接袋子。 "礼物啊,笨蛋,难不成是屎啊,我说你怎么一天到晚那么爱说废话呢。" "我不要。" 顾顺顺就知道她会来这套。 "不行,不要也得要,这是本小爷的一片赤诚之心,限量版。" 其实顾顺顺也很苦恼,他不知道怎么哄南荞,所以只能按照以前对别的女孩那样对她。 第五十二章:往事如浮云 - 刺骨 - 堰晗 南荞撇了一眼,是一双高跟鞋。 “我说了不要,我平时根本穿不到,限量版对我来说没用,你送给别人吧。” “我送谁啊?南荞你真是我祖宗,你为什么老是要拒绝我,让我宠你会死吗?” “会啊。” 南荞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 顾顺顺长叹一口气,“南荞,我觉得我可能被你下了咒,不然为什么我要这样死皮赖脸追着你不放。” 突然正经下来的顾顺顺让南荞有些不适应,她知道那种被喜欢的人拒绝是什么感觉。 “顾顺顺。” “恩?” “你喜欢我什么?” 顾顺顺很认真的想了南荞这个问题,但最后给出的答案确实一句屁话。 “不知道喜欢什么,但感觉哪里都喜欢,你就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我都喜欢。” 南荞点点头,这一次她相信顾顺顺说的话,因为原来她喜欢韩稹也是如这般模样。 “恩,我谢谢你喜欢我,但现在我真的没有重新接纳一段感情的打算。” 南荞的答案,顾顺顺早就知道了,他觉得自己并不是要给她压力,也不是非要强迫她什么。 顾顺顺敛了敛声,然后应道:“南荞,我没有要你怎么样,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就算未来我们没有在一起,但至少我问心无愧,自己努力过了。” 喜欢这种事真的是没办法由自己的心左右的,它很飘忽,可能一瞬间可以喜欢上一个人,也可能过段时间就淡忘了。 所以,顾顺顺还是那句话,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今晚去哪了?” 顾顺顺刚才被南荞打岔了,他本来想送完礼物问她微博热搜的事,结果不知怎的就聊到别的方面了去了。 “去替莫哥参加一场庆功宴晚会。”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因为韩稹上了热搜?” 顾顺顺现在特别好奇在宴会上她和韩稹同桌两个人有没有发生一点什么? 南荞拧拧眉头,有些惊诧应道:“热搜?什么热搜。” 顾顺顺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现在热度已经在退,但还是可以找到一些。 “喏,自己看。” 南荞拿出手机,认真看了一遍,才发现这个热搜和她好像没有什么关系,更多的是集中在韩稹和鲍媛。 把手机还给顾顺顺,南荞并不以此为意。 “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不小心被拍进去。” “那你们……” 顾顺顺想问他们有没有说话,但想了想又觉得问了有些多余。 南荞转头看着顾顺顺,“你每天很闲吗?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顾顺顺说他不回广德了,他现在大学毕业,没听他说在哪上班,南荞知道顾顺顺不缺钱,但即便是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游手好闲吧。 听闻此话,顾顺顺摸摸鼻子,“额,我想工作其实挺容易的,我爸最近想在北城拓展分公司,所以可能去他那吧。” 南荞不知顾顺顺是在说谎,他老头子根本就没有准备北上开公司,他们每天都在催促他回广德,毕竟那里才是他们顾家的根基,把顾顺顺送来北城大学就是为了镀金,他们并不指望他真的有什么大作为。 “哦,那你加油啊。” “恩。” 顾顺顺点点头,其实这事挺头大的,老头子那边催的紧,三天两头父子俩因为这事闹意见,现在他还没有断自己的粮,这若是拉长战线,可能顾长安就不会这么纵容他了。 想到自己老爹,顾顺顺陷入沉思,他太难了。 “顾顺顺?顾顺顺?” 南荞连喊了几声,她旁边的人都没反应。 “你怎么了?” 一直过了很久顾顺顺才回神,他看着南荞,然后突然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喂,你?” “嘘,媳妇,别说话,让我靠靠,有点累。” 是真累,计划被打乱,各种压力,能不累吗? 顾顺顺满脸疲态的样子让南荞不忍心推开他,谁都有累了需要寻找安慰的时候。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就这样待了许久。 不远处,一抹俏丽的身影慢悠悠地转身,款款离去。 马掰掰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当她看到顾顺顺和南荞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心里会感觉闷的慌。 这趟下楼本来是来接南荞的,却没想忍着姨妈疼痛下楼,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情景。 其实,顾顺顺挺好的,就是嘴贱了一点,看的出来,他对南荞应该是真心的。 马掰掰仰头望天,深吸一口气,不自然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荆县。 这新年将至,沈东海最近和夏洁英正在家里张罗着过年的事。 “东海,你把那个绳子给我递一下。” 闻言,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沈东海屁颠屁颠起身为老婆大人服务。 一进厨房,他就看到了灶台上堆满了花芺糕,这是荆县的特色糕点,也是每逢除夕家家户户年夜饭上必有的东西。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沈暮時非常喜爱吃这个。 沈东海看着夏洁英忙碌的身影,忽然就湿了眼眶,他时常在想,为什么沈暮時不是他和夏洁的孩子?如果是,那他这个家现在该有多幸福啊。 长叹一口气,沈东海上前,双手握住夏洁英的肩膀,感激说道:“阿英,辛苦你了。” 夏洁英并未回头,也没有说什么,这么多年都下来了,这是她心甘情愿的事,谈不上辛苦不辛苦。 突然,沈东海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离开厨房去往客厅。 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上面有几条未读消息,看着发信来的人,沈东海有些发懵,她怎么会找自己? 信息是盛浅暖发来的,她是廖娟妹妹的孩子,那时候因为她和沈暮時在同校学习,所以沈东海加了盛浅暖的微信,主要是了解自己儿子平时在学校的情况。 自从高考结束之后,两个人就几乎没有联系,平时往来也仅限于一些没有营养的节日祝福,最近聊的最多的就是沈暮時擅自回国那次。 “姨夫,最近身体好吗?” “表哥在北城挺好的,他交了女朋友友你知道吗?” “我也是无意间看见的,很漂亮,也是我们荆县人,是表哥原来天中的同学,非常优秀的一个女孩子。” 最后,在发完这些信息之后,盛浅暖还附带了一张南荞单独的照片,以及马掰掰曾经放在朋友圈沈暮時和南荞的合照。 沈东海点开照片,拇指和食指不停在屏幕上游移,在看了几遍之后,他很是赞同盛浅暖的话,这个叫南荞的女孩子是真的漂亮,和他儿子在外形上非常相配。 沈暮時现在快二十四岁,谈恋爱完全没问题,沈东海虽然望子成龙,但观念还是传统的,根深蒂固,他觉得再成功的人,最后也是要回归家庭。 沈东海没有夷犹,他马上和盛浅暖打了一通电话。 再问清楚事情经过之后,他对南荞的好感度高了不少,因为刚才他从盛浅暖口中得知,这个女孩是真的很优秀。 挂了电话,沈东海喜笑颜开。 这沈暮時谈恋爱,一来可以证明他性取向正常,二来呢,也说明他儿子优秀。 “东海,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夏洁英端着一盘水果走到客厅,一出来就看到沈东海那眉开眼笑欣喜的脸。 沈东海一见夏洁英便兴奋招呼道:“阿英,快来,暮時谈女朋友了,来看看。” “哦?是吗?” 俨然,夏洁英也是很激动的,这么多年她早就进入了沈暮時母亲的角色。 “是,你看。” 沈东海将手机递给她。 她伸手往自己围裙上擦了擦,然后从丈夫手里接过手机。 这一看,夏洁英的眼再也无法从屏幕上移开,等她听到沈东海在叫她并回神过来已经是五分钟以后的事了。 沈东海有些担忧地看着夏洁英,“阿英?怎么了?” “额?什么?没什么东海,我没怎么,你饿不饿?我……那个……” 夏洁英语无伦次,沈东海心里不免起疑,“阿英,你这是怎么了?照片上的女孩你认识吗?” 沈东海第一反应就是夏洁英认识南荞,他以为她是知道这个女孩有什么问题? “不……不认识。” 夏洁英频频摇头,她把手机还给沈东海,然后径直去了厨房。 她这一进,再出来已经是十一点了。 沈东海早已进入梦乡,夏洁英走到房间,从他手里把书抽出来,再替他盖好被子,关掉台灯,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这么多年,夏洁英第一次失眠,她疲惫不堪地坐在沙发上,拿过茶几上沈东海的手机,找到了那张南荞的照片,反复看了又看。 有时候,老天爷似乎特别喜欢以戏弄人为乐,这人间荒唐事是随处可遇,比如现在,夏洁英的女儿和沈东海的儿子谈恋爱。 南荞,那个夏洁英时常想起,却不敢提起的人。 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叶,她的思绪慢慢地漂回了二十多年前…… 夏洁英和南志国是经人介绍结的婚,一开始他们彼此都不是很满意对方,可八十年代那会爱情还没有被推向神坛,大家觉得只有双方条件匹配那就可以走到一起。 所以,他们差不多处了三个月就结婚了,过了半年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南荞。 那会夏洁英在国企上班,待遇各方面都不错,就是有点不好,需要倒三班,这没有规律的班时就造成南荞没有人照顾。 那会老太太忙着开店挣钱,不愿意带南荞,尤其是夏洁英上夜班,她更烦躁。 婆媳俩为此吵了几次,最后夏洁英只好回归家庭,这也造成她和外界完全脱轨,南志国水到渠成地出轨。 那时候她听人说自己丈夫同时和好几个女人来往,还有更夸张的是他在刚结婚就和自己前任们保持暧昧不清的关系,据说有一个肚子还被搞大了。 夏洁英发现这事的时候,是在南荞七个月的时候,别人都劝她为了孩子暂且忍耐着,也许有一天南至国收心了,就会回来。 这一忍,就是一年多,最后夏洁英的忍耐不仅没有换来南志国的回头,反而让他更加变本加厉。 他把那个出轨的女人往家里带,还明目张胆地睡在一张床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夏洁英和南志国开始闹离婚。 那时候,南家的人也挺不是人的。 延龄巷的老邻居劝老太太要出面阻止。 哪知…… 哪知那老太太来一句“谁做我家媳妇都一样。” 南志国的小妹南兰桂更是过份,直接和那个女人一起逛街,把“大嫂”这个称呼都给叫上了。 再后来,夏洁英和南志国走上了法院离婚这条路。 房子是公家的,这倒也没有争夺的必要,之所以走上这条路就是因为夫妻俩谁也不要南荞的抚养权。 夏洁英觉得自己已经为南荞牺牲够多了,好端端的国企工作了为了她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她自己都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怎么能带上南荞和她一起。 而南志国则觉得南荞是累赘,她如果和自己生活,那对他会造成多大的麻烦。 总之人家上法院是争夺抚养权,他们家奇葩的很,是争相放弃抚养权。 这事后来怎么样了?南荞的抚养权归谁? 当然是南志国,原因很简单,法院认为他比夏洁英更有扶养孩子的能力。 就这样,一桩婚姻破灭,孩子成了牺牲品。 夏洁英离开延龄巷那天下了很大一场雪,这在江南一带,这是基本很少遇见的事。 她当时觉得是老天爷都在可怜她。 早上七点,夏洁英提着行李箱出门,她走前去看了南荞,她苦命的孩子。 夏洁英心里很清楚,南荞跟着南志国是百分百受苦的,可她还是撇下了她,因为她觉得自己后半生比孩子来的重要。 没有耽搁太久,夏洁英便离开了,她出门的时候,巷口公交车刚好来。 上车之后,没开几步路,她就听见司机和售票员讨论说是后面有个孩子在追车。 夏洁英赶紧回头,果然她看到只着单薄秋衣秋裤的南荞披散着头发赤脚在雪地里追车。 她听不见南荞在喊什么,但能想像,应该是在叫她不要走。 夏洁英狠着心没有下车,她坐在后排偷偷抹眼泪。 后来最后一眼见南荞是她摔在雪地里的样子,满脸的血印子,她再也站不起来追了。 夏洁英当时想,南荞若是死了也好,南志国那种不负责任的畜牲,跟在他身边以后指不定更受折磨,死了好,死了就解脱了。 所以,再后来,夏洁英换了姓名,改头换面嫁给了沈东海,她刻意不去打探南荞的消息,也从未和人提起过她有这么一个孩子。 从回忆里抽出,夏洁英满脸泪痕,所以,她曾抛弃的并且期盼她离开人世的孩子现在居然活了过来,还离自己这么近,成了继子的女朋友。 呵,老天爷真爱开玩笑。 回过头来说,南荞是肯定不能和沈暮時在一起的,且不说这万一以后结婚了,妈不是妈,婆婆不是婆婆的关系,就是这沈家如果知道了南荞是她亲生女儿,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夏洁英脑子一片混乱,她想全力阻止,却又觉得力不从心,连续失眠了几个晚上,都没有想出办法。 最后,病急乱投医,选了一个极为愚蠢的方法。 沈家老爷子被大病折磨了一年多,终于还是没能熬过今年除夕,在距离新年还有二十天的时候,驾鹤西去。 沈暮時作为长孙理应回来奔丧。 夏洁英平时没有什么机会接触沈暮時,她知道他对自己很抗拒,因为他骨子里就认定是自己破坏了他父母关系,然后导致他母亲自杀。 关于这事,夏洁英觉得自己是真无辜,虽然时间上非常吻合,但这其中存在天大的误会,至于事实真相,她觉得也轮不到自己告诉沈暮時。 说来说去,就怪那个该死的南志国。 荆县有个规矩,出殡前一天晚上,必须有长孙和长媳长跪灵堂哭魂。 之所以这样就是把魂魄从肉身里给唤出来,早点去投胎。 所以,夏洁英那晚有了单独和沈暮時相处他又不能离开的机会。 这几天,沈暮時都表现的很冷静,他的伤心并没有显露于脸上,甚至,想看他落泪都很难。 他只是静静地守在老爷子的尸体旁边,一言不发。 夏洁英转头看看沈暮時,她把一堆折纸金元宝倒入火盆,然后象征性地哭了哭魂。 下半夜三点,灵堂里的人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夏洁英一直从旁观望,找寻最佳时机。 她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最合适的,将来若是真的这事捅破了,她也不至于说死的很惨。 这样一想她便开了口。 “暮時,阿姨有话想和你说。” “………” 夏洁英等了很久,沈暮時都没有开口回应她。 早料到是这样,约莫五分钟后,夏洁英再次开口,这一次她直接开门见山。 “暮時,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你当我的亲生儿子看待,视如己出,我知道你因为你妈妈的事恨我和你爸爸,但我还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我今天在这里发誓,我绝对没有害你妈妈。” 夏洁英敢在这种情况下发誓,是绝对有底气的,否则若是真的做了亏心事,怎么敢在死人面前发誓呢? “………” 沈暮時起身,把灭掉的蜡烛重新点燃,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你不用和我解释,你如果这么想要证明自己清白,就去找我妈说吧。” 熊熊燃烧的烛火焰不停在夏洁英面前跳跃。 她眼眶瞬间就被熏出泪水,“暮時,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好,就这么不值得吗?” 沈暮時回头看着夏洁英,冷漠说道:“我并不稀罕,我有疼爱我的家人,我爷爷,我奶奶,等等,我不缺爱,为什么要领你的情?” 一向温文尔雅的沈暮時说起狠话还真真是伤人。 夏洁英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狠狠拧住一样,她舍弃自己女儿,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别人孩子身上,到头来,却是换来了这样一句话。 “好,行,可以。” 夏洁英苦笑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暮時,你爸爸不容易,我们虽是半路夫妻但却很恩爱,你如果不想我们这个家散了,就和南荞分手吧。” 当提到“南荞”二字的时候,沈暮時眸色中泛起粼粼的波光。 “你怎么知道南荞?还有这事为什么和她有关?” 沈暮時认真注视着夏洁英的双眼,他不懂,这事为什么扯上了南荞。 夏洁英猜想沈暮時应该还不懂他爸爸知道他和南荞谈恋爱的事。 “暮時,是这样的,前几天你表妹给你爸发了几条微信,她说你和一个叫做南荞的女孩子谈恋爱,我们这才知道了。” 盛浅暖?沈暮時微微拢了拢墨眉,他不懂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见他一脸困惑,夏洁英马上心里升起一丝侥幸,难道这是误会? 她马上补了一句,“这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沈暮時本想否认,但突然又想起刚才夏洁英的话,她莫名其妙让自己和南荞分手,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暮時?” 夏洁英又催问了一遍。 “是真的。” 沈暮時撒谎了,因为他想知道接下来夏洁英会说什么话。 哪知,夏洁英也没让他失望,在听到他的答案之后,她整个人都慌乱起来,这一急,脚边的火盆都被踢翻了。 “不,不行,你们不可以在一起。” 夏洁英不停摇头,嘴里念叨着。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真的以为你是我妈,可以干涉我的事?” 沈暮時凑近一步,咄咄逼人。 “不是,暮時,你想找谁都可以,但就不能是南荞,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夏洁英一口气把事实真相说了出来。 “暮時,你爸爸现在过的很幸福,你如果和南荞在一起,你想想要是他知道这件事真相,他会怎么做?我们这一家的关系又该如何相处?我走不要紧,可你爸爸怎么办?” 夏洁英亮出沈东海这张王牌,她知道,虽然平时他们父子关系紧张,可沈暮時还是很在意他这个父亲的,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好他都不敢真正和沈东海翻脸。 “你爸爸他身体不好,受不起这份惊吓。” 夏洁英再进一步,抛出问题严重性。 第五十三章:狗改不了吃屎 - 刺骨 - 堰晗 沈暮時抬起好看的双眸目不斜视地看着夏洁英,嘲讽冷笑:“呵,为了我爸,还是为了你自己?” 夏洁英畏缩收回视线,有些心虚地应道:“是…是为了你爸。” “………” 沈暮時不再看她,真正原因是什么他一点都关心,但他可以知道的是夏洁英非常害怕南荞和自己在一起。 这么多年,沈暮時都没有抓到夏洁英的把柄,却没曾想她自己今天送上门来。 她告诉自己这个秘密究竟是她太聪明还是愚蠢过头,沈暮時暂且没有定论。 “暮時,听阿姨一句劝吧,你和南荞不会有结果的,且不说有我这层关系,就是她的家庭,你爸爸也不会接受的。” 沈东海为人正道,做人做事规矩本分,他不像南志国,没有责任感,所以如果他知道南荞的身世是绝对不会接受她成为沈家儿媳妇的。 “夏洁英,你觉得这话是应该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吗?你是南荞的母亲,你这样说自己女儿合适吗?” 沈暮時目光犀利地怒视夏洁英,他虽没有为人父母,但也无法理解作为一个母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夏洁英摇摇头。 “不合适,但暮時,你不懂,我但凡有退路我都不会舍弃南荞,你以为放弃她我不痛苦吗?可我没有办法,现在我和她一世母女情已经断了,但你不一样,我一直都把你当我亲生的,我尽心尽力……” “够了,不要在我爷爷面前说这种虚伪的话,我不管你和南荞是什么关系,我喜欢她,我就会和她在一起。” 沈暮時这话听起来像是表决心,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什么意思。 看夏洁英痛苦,沈暮時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这个女人霸占了属于他妈的一切,难道不应该遭受报应吗? 所以,夏洁英还是犯蠢了,她不应该把这事告诉沈暮時,当然等她醒悟过来这一点的时候,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夏洁英的希望沈暮時和南荞分手的愿望落空了。 沈家老爷子葬礼一结束,沈暮時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北城,南荞是夏洁英女儿的事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南荞。 他一面知她无辜,一面却也无法释怀与放下多年的愁怨,廖娟的离开给沈暮時留下太多心理阴影,她们一个是自己母亲,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 这种电视剧瞎编出来的桥段,原来现实生活也会发生,只能说这个世界凡事皆有可能。 沈暮時回到北城第一件事就是找盛浅暖。 首先他必须弄清楚盛浅暖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若是从表面上来看,她像是好心,推波助澜,但实际上,仔细想想,沈暮時又觉得这不像她的作风。 所以,与其自己想破脑子,不如直接面对面交流问清楚。 来北城这么久,他们兄妹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两次星巴克,一次火锅店偶遇。 而这一次,既不是星巴克也不是火锅店。 沈暮時为了节约时间把盛浅暖约来了自己工作机场的餐厅。 “表哥,你怎么好好的把我约来了这?” 盛浅暖一进南方航空有限公司便觉得这里气派无比,虽然他们同在五百强工作,但她的公司明显比不上沈暮時的,所以有一句话没毛病,是金子总会发光,优秀的人不论到哪都是优秀的,即便沈暮時没有海归这层镀金,他仍旧可以优秀。 “恩,我待会要飞塞哥维亚,时间紧迫,所以只能把你约来这里了。” 沈暮時端起咖啡浅浅地抿了一口。 “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盛浅暖十有八九是猜到的,就是那件事,但既然她敢做,自然也就不怕沈暮時找上门。 沈暮時看看盛浅暖,他不信她猜不到。 他感觉自从盛浅暖和韩稹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从言谈举止之中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出来。 “你为什么要骗我爸,告诉他,南荞是我女朋友?” 盛浅暖明明知道南荞和韩稹刚分手,现在却上演这样的一幕,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为什么,不过就是帮帮你。” 盛浅暖回答的理所应当,这难道不是帮吗?她可以不计前嫌间接承认南荞是她的表嫂,还说了那么多她的好话,所以难道不该领一份功劳吗? 沈暮時狐疑地看着盛浅暖,“是帮我还是帮你自己?” “………” 沈暮時的问题让盛浅暖原本淡然的表情起了一丝变化,这种被人猜中心思的感觉很不好。 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盛浅暖的沉默让沈暮時心中有了答案,他了解自己这个表妹,好胜心强,不达目的不罢休,喜欢耍小聪明,但时常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还有一个致命点就是喜欢钻牛角尖。 两人沉默了片刻,沈暮時先开口,“小暖,你从来都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你更不可能会主动去帮南荞说好话,你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你和韩稹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到目前,沈暮時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只有这个。 盛浅暖没有急于回答沈暮時的问题,她只是反问道:“我这么做不对吗?你不是喜欢南荞,我这是在帮你。” “我是喜欢南荞,但你这种方法不恰当,我明明没有和她在一起,你现在却和我爸说了谎,如果这事让南荞知道,你觉得她会怎么看待我?” 盛浅暖当然不知道,她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把沈暮時和南荞捆绑在一起,这样韩稹和南荞才永远没有可能。 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没有坑害南荞,她甚至在帮她,沈暮時魅力不少韩稹,想嫁他的女孩不在少数,南荞若是和他在一起,那叫高攀。 盛浅暖握着咖啡杯的手不觉紧了紧,纸质杯体被她捏的有些许变形,一如她现在扭曲的思想。 见她不说话,沈暮時看看腕表,距离飞行的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丢给盛浅暖最后一句话。 “小暖,我和南荞怎样是我们的事,希望你以后不要插手我与她的事。” 说完,他便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 今天的谈话让盛浅暖觉得特别憋屈,上次火锅店她反对沈暮時和南荞被说,今天她主动撮合他们两个人又被说了,她不懂为什么所有和南荞沾边的事,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离开机场餐厅,盛浅暖又把陈琰约了出来。 她是自己大学室友里唯一联系的,平时她有什么事都会告诉陈琰,她们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盛浅暖到北城浦江公园明阳湖边的时候,陈琰过会也到了。 “浅暖。” 陈琰老远就看到坐在湖边的盛浅暖,她热情地跑了过去。 “陈琰。” 盛浅暖沮丧地喊了她一声,听得出来她不是很开心。 “浅暖,怎么了?” 陈琰在盛浅暖旁边坐下,伸手热络地搂着她的肩膀。 “我……” 盛浅暖欲言又止,这件事她真的不知从何谈起,是从南荞生病,还是从撮合沈暮時和南荞,她脑子一片混乱。 “是不是和韩稹闹矛盾了?” 陈琰能猜到的只有这个,因为她一路见证了他们,盛浅暖有多在乎韩稹她太清楚了。 盛浅暖点点头,眼泪跟着掉出眼眶。 “恩,上次韩稹和南荞一起参加宴会,然后被媒体拍了照片,他们一起上了热搜,我为了这个事和他闹了,现在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盛浅暖的话说的模棱两可,她这样说很多人都会以为是她是受害者,韩稹和南荞又走到了一起。 陈琰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居然一起参加活动,这个有点过分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韩稹真的挺喜欢你,他应该不会再和南荞旧情复燃。” 陈琰对韩稹的印象其实挺好的,一个是因为他长的实在太帅了,在她认知里这么帅的男孩都应该很花心,但韩稹却可以守护盛浅暖这么久,她觉得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另一个就是韩稹真的是潜力股,非常优秀,年纪轻轻靠着自己在北城立足,就是这样的人,他能够坏到哪里去呢? 盛浅暖也信他们并没有旧情复燃,可她害怕。 “陈琰,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和韩稹在一起之后总是患得患失,韩稹越来越优秀,而我感觉自己在退步,我也不想这样,我努力过,我花钱去健身,我去旅行,去提升自己,我试着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要把心思太放在他身上,可我……” 盛浅暖说到动情之处时,眼泪如泄洪一般。 看的出来,她真的非常爱韩稹,只是可能太过于钻牛角尖所以出不来。 陈琰从包里拿出餐巾纸,仔细替盛浅暖抹掉眼泪。 “浅暖,别哭了,我觉得你就是太爱韩稹,太害怕失去了,如果韩稹不这么优秀,也许你就不会这样没有安全感了。” 陈琰无心的一句话,盛浅暖却将它记在了心里,她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啊,她一直的症结不就是在这里吗? 韩稹太过优秀,自己与他的距离不断在拉开,如果他像以前在天中那样默默无闻,而自己是众星捧月的女神,也许她就不会这样了。 现在两个人颠倒了位置,造成自己没有安全感。 对,就是这样,盛浅暖觉得陈琰的话对她来说就是醍醐灌顶。 一直以来她都支持韩稹往前走,可到头来却弄得自己每天担惊受怕,如果韩稹可以停一停脚步,让她可以追上他,这一切便都会好了。 “陈琰,你说的太对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恩啊。” 陈琰点点头,“你别把南荞放在心上,她和你差距太大了,不然韩稹也不会放弃她,更何况我不是听你说,你表哥也喜欢南荞,他那么优秀,你把他们两个撮合在一起,这样不就皆大欢喜嘛。” 不愧是好朋友,脑回路一样奇葩,二人想法不谋而合。 盛浅暖一听陈琰这样说马上来了劲。 她把自己是如何撮合沈暮時和南荞的事和陈琰娓娓道来。 陈琰听完拍手叫好,“浅暖,你太棒了,你表哥那么优秀,我觉得还是便宜了南荞,以后如果你们两对有情人终成眷属,那韩稹和南荞就是亲戚关系,他们也再无可能了。” 盛浅暖兴奋点头表示赞同,她觉得终于是有一个人懂自己了。 “陈琰,谢谢你。” “没事,你回去和韩稹好好道歉,这事他没有错,毕竟他也没有办法挡掉那些烂桃花,我觉得他还是很好的,可以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别闹得太过分了,不要把他往外推,知道吗?” “恩,我会的。” 盛浅暖听取了陈琰的建议,她回去的路上特地买了牛排,既然要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态度。 回到家,盛浅暖主动打电话给韩稹,两人冷战了这么久,彼此心里的气都消了差不多了。 韩稹电话里答应,忙完工作便回家。 盛浅暖开心极了,她开始用心布置今晚的烛光晚餐,在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她特地用玫瑰精油泡了一个澡,化了一个淡妆。 这点,盛浅暖做的是极好的,她并没有像其他同居的情侣,以为住在一起就可以不注意形象,在外形上,她一直都很注重。 晚上七点,韩稹准时下班,盛浅暖迫不及待等在门外,一见自己心爱的人,她便主动献吻。 两人在玄关处吻的难舍难分。 韩稹情绪被撩拨,他搂着盛浅暖动情说道:“去房间。” “等等,先吃晚餐。” 盛浅暖不喜欢计划被打乱,再说,她还想借着这个氛围和韩稹好好的谈谈关于他们将来的事。 欧式西餐桌旁,盛浅暖和韩稹各坐两端,浪漫的红烛火在风中摇曳,两人静静吃着牛排,谁也没有提起之前的不愉快。 盛浅暖本是想开口道歉的,可当她看到韩稹的时候,又突然开不了口的,毕竟本质上,她觉得自己是没错的,况且,她做的这些以韩稹的领悟能力来说,他肯定也知道自己是在道歉了,所以她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盛浅暖举起酒杯对着韩稹微微一笑,“干杯。” “砰。” 两个玻璃高脚杯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醇香红酒过喉,一股美妙的滋味荡漾在心头。 “韩稹,你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这样高兴吗?” 盛浅暖开始进入正题。 “恩,为什么?”韩稹问道。 “因为我们和好了,韩稹,对不起以前是我任性了,我实在是太爱你,太怕失去你了,所以做了很多不恰当的事,说了很多过份的话对不起啊,但现在看到你又回到我身边,我的心里真是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这是陈琰帮她组织的语言,盛浅暖照搬不误地重新对韩稹说了一遍。 “恩。” 韩稹点点头,但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番说辞,这话听起来好像错的还是他,因为太爱他,所以她失去自我,是他的错。 就像当初,南荞太喜欢他,所以他不管做什么都被会被贴上渣男的标签。 不过,南荞不会打着爱的名义,她只会默默无闻地承受。 “还有别的高兴的事吗?” 韩稹怕自己话太少,浇灭盛浅暖的热情,所以,他又补了一句。 “有啊,那就是我表哥,他交了女朋友。” “哦。” 韩稹淡淡应了一句,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沈暮時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不问问他女朋友是谁吗?” “是谁?” 为了不抹杀气氛,韩稹还是配合问道。 “是南荞呀,你不知道当我姨夫告诉我的时候,我这心里有多吃惊,毕竟之前我们在火锅店闹过不愉快,可后来,我没想到我表哥和南荞的事家里都知道了,现在想想是我自己小肚鸡肠,其实她和沈暮時还是很相配的。” 鬼知道,盛浅暖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有多紧张,毕竟这话有水分的地方太多了,她本末倒置,黑白颠倒,下了这么一番功夫,为的就是让韩稹死心。 韩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怔了片刻。 别误会,他不是吃醋,也不是在意,而是他觉得盛浅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韩稹终于也领会那句话,“揍不死的河蚌肉,打不死的雄刺猬,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其实道歉,醒悟,都是假的,她在这里等着他呢。 “韩稹?你……” 盛浅暖见韩稹发呆,她这心里就不安,嫉妒的小火苗又有燃烧的趋势。 回神过来,韩稹微微一笑,“恩,确实是好消息,他们很相配,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想要我的祝福,所以这事我知道就好了,以后不用再提了。” 韩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说辞最好,也好,花点心思敷衍盛浅暖,若以后她能因此消停,相安无事,那也是值得了。 “哦,你也这么觉得是嘛,我还怕你不高兴呢。” “………” 韩稹心中暗叹,盛浅暖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胡乱下套这个臭毛病,他不高兴什么?南荞有归宿是好事,毕竟没有谁离不离开谁,大家都要往前走。 “小暖,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可以吗?” “哦。” 盛浅暖分不清楚自己是失落还是开心,若说失落,她确实有点,因为她想从韩稹口中听到关于南荞不好的话,那要说开心,好像也有,因为韩稹的态度是她想要的。 “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买礼物。” “好啊。” “………” 关掉电脑,南荞慵懒地伸伸懒腰,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半了。 再看看周围,偌大的办公室就剩她一个人,不过,这对于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收拾好桌子,南荞背起包,关了灯离开办公室。 刚走出电梯,马掰掰的微信就跳了出来。 “拼命十三郎吃饭没?记得要吃饭,注意身体,我今天下班早,买了你最爱吃的甜品,工作好就快回来吧。” 南荞看看信息上面的时间,是六点半发的,那时候她正好在处理工作。 “知道啦,马上回来。” 南荞笑着回复了信息,然后便钻进电梯里。 莫达的公司离她住的地方很近,单程步行二十分钟左右。 南荞喜欢听着音乐走路回家,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放松,只要几首歌的时间,她便可以褪去一身疲惫。 当然,顺便这一路还可以看看风景,她每天都会路过一个国际商场,最显眼的位置都是成排的奢侈品店,那里的橱窗每季度都会换,南荞喜欢从里面找寻灵感。 有时候,看到好看的,她还会拿手机拍下。 这不,在途径卡地亚专卖店的时候,她就被橱窗里画报的女模特身上的服装吸引了,停住脚步,南荞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忽然,两抹熟悉的身影闯进了她的镜头。 是韩稹和盛浅暖,镜头里,他们正在秀恩爱,不巧,她的相机把这浪漫的一刻记录了下来。 南荞冷漠别开视线,低头删了照片,收起手机,然后迈开脚步往前走,恰好这时候她的视线落在马路对面的那家酒店。 南荞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这笑是为何?还不是因为她想起那条曾经她视若珍宝的廉价手链,而她后来无意间才知道这不过就是这家酒店的纪念品。 她的前面是过去,背后是讽刺,但不论怎样,没有他们也无法成就今天的她。 马掰掰总喜欢问一个问题,那就是“南荞,你真的走出韩稹带你你的情伤了吗?” 以前,她无法回答,到现在,答案清晰明确,她走出来了。 挥别十二年的感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爬出万丈深渊,迎来的便是锦绣前程。 现在的韩稹如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滴。” 包中的手机传来响声,南荞点开屏幕,信息是金明昊发来的。 “南荞,明天周六,有空来家里吃饭吗?” 金明昊是真的很喜欢南荞,就是一种合眼缘,一种像是父亲疼爱女儿般的喜欢。 “好啊,没问题,金主任。” 对于南荞来说,金明昊就是给了她二次生命的人,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所以自己不会拒绝他的邀约。 与此同时,韩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同样也是金明昊,也是同样的话。 “韩稹,是谁?” 盛浅暖见韩稹在看手机便问了一句。 “是金明昊,他约我明天去他家吃饭,你要一起去吗?” 金明昊?盛浅暖在脑子里回忆了许久这个人,这才想起来,就是上次“雅舍”看的那个医生。 这一想起“雅舍”她便想起上次的不愉快。 第五十四章:一朝被蛇咬 - 刺骨 - 堰晗 想到那群女人,盛浅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犹豫了片刻,她摇摇头,“不了,我不去了。” 韩稹颔首,倒也不勉强,他主动阐明理由,“恩,那你和朋友出去玩玩,我舅舅最近可能要来北城看病,所以明天提前去和金明昊打声招呼。” “好。” 周六那天一大早,南荞就去了水果市场,这不是她第一次去金明昊家,每次去,他们夫妻都十分热情好客,所以,她不能空手上门,这是基本的礼数。 买好水果,南荞便打车去了金明昊家。 “叮咚~” 门开,金明昊妻子朱箐热情地迎接南荞。 “来啦,快进来。” “朱阿姨,你好,打扰啦,这些樱桃是我刚从水果市场买来的,希望你和金主任喜欢。” 朱箐从南荞手里接过水果,起初她会客套,让她下次不要买,后来,往来多了,她发现没用,因为南荞这个孩子实在太懂事了。 “喜欢,喜欢,快进来。” “老金,南荞来了。” 朱箐领着南荞进门,然后对着书房吼了一句,只见金明昊穿着一身家居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南荞来了?” “是啊,金主任,早上好。” “来,这边坐。” 南荞一进客厅,就看见韩稹跟在金明昊身后。 她不懂,韩稹和金明昊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看样子他应该比自己还和他们夫妻熟络。 朱箐见南荞看着韩稹,便笑着拉过她的手来到韩稹面前,殷勤介绍道:“南荞,这位是老金的朋友,虽是朋友,但年龄却和你相仿,对了,更巧的是他也是荆县人,你们是老乡啊。” 介绍完韩稹,朱箐又热情地介绍了南荞。 “你好。” 还是韩稹先反应过来,他若无其事地向南荞打招呼,那样子自然的就像是他们本来就不认识一样。 南荞点点头,未言一词。 她不信什么命中有缘,南荞觉得今天就是一场很普通的巧合。 朱箐看了看南荞,她和金明昊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生了些疑惑,在她的认知里,南荞并不像这么没有礼貌的人,更何况他们两个还是老乡,话题应该很多啊。 总之,她觉得他们十分不对劲。 “好了,你们聊着吧,我去准备饭菜,老金,你和我来厨房帮忙。” 金明昊不知道朱箐是什么意思,她这样把南荞和韩稹单独留下来好吗?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老婆进了厨房。 韩稹和南荞坐在沙发上,两人之间保持该有的距离。 沉寂片刻,韩稹侧目打量了南荞一眼,然后问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只是普通朋友一句很平常的问候,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南荞怔了半秒,然后起身像没有听到一样径直走到厨房,“朱阿姨,我来帮你吧。” 此刻,若是别人,定会真的信了南荞没有听到,可韩稹不是别人,他是被南荞缠了十二年被迫与她相处的人,她的一颦一笑,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时候,韩稹有些自嘲,他这是在干什么? 南荞进了厨房换了金明昊出来,客厅里两个大男人坐着。 金明昊从茶几上拿起一包红塔山递到韩稹面前,“阿稹,抽一根?” 韩稹摇摇头,“不了,最近在戒。” 因为盛浅暖不喜欢烟味,所以他便想着把烟戒了,毕竟那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 金明昊自顾自的给自己点燃一根烟。 “呼~” 轻轻一吐,一缕青灰色的烟雾从金明昊口中喷了出来,接着另一句话也跟了出来。 “阿稹,你知道刚才朱箐和我说什么吗?” 金明昊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说什么?” “她说,你和南荞很相配,哈哈,当然这只是玩笑话,我们都知道你有小盛。” 这种乱点鸳鸯谱,胡乱拆散别人的事是万万不能做,要天打雷劈的。 韩稹笑而不语,这话他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和南荞一点都不相配。 “对了,阿稹,你舅舅什么时候来,我这边好给他安排一下后续的检查,你知道像我们这种大医院,预约个B超都要排队很久。” 金明昊和韩稹的关系不错,他们结缘于一次医疗官司。 那时候金明昊被一场医疗事故弄得焦头烂额,明明不是他的问题,可病属却一口咬定是他的问题,最后没有办法闹上法庭,医院给他找的辩护律师正是韩稹。 起初,金明昊对韩稹是抱着存疑的态度,他和很多人一样觉得他太年轻了,可没想到后来自己打脸,事实证明韩稹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律师。 自此,二人便常来常往,金明昊带他去了雅舍,结交了更多朋友。 所以,一般来说只要韩稹的事,且自己能帮上忙的,金明昊都会尽心尽力。 “下星期吧,麻烦你了,金哥。” 韩稹虽比金明昊小很多,但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以兄弟相称,这辈分也是乱的可以。 “没事,都是自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上次你给我看了你舅舅在老家的CT片,那个肿瘤的位置不太好,估计有点难度。你不知道,上次南荞那场手术我做了整整快十个小时,可是还是有遗憾,输卵管被切掉了一侧。” 金明昊滔滔不绝地谈论着,韩稹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被愣了数秒,南荞被切了输卵管? “她那个肿瘤为什么会得?” 韩稹多问了一句,本来这话他不该问。 金明昊又抽了一口烟,然后摇摇头,叹气道:“这个不好说,很多原因,从中医角度来说叫气瘀,就是可能时常生气憋屈啊,导致气血堆积,但我作为西医,不太信这个,我问过她的病史,有过一次人流,我想应该是那次被感染了,当然这只是猜测。” 提到人流,韩稹沉默了,这人流是为谁而做,他再清楚不过了。 “聊什么呢?这么起劲,老金,阿稹,准备吃饭了。” 朱箐端着一大碗老鸭汤走出厨房,从今天的菜系来看,他们夫妇是下了功夫的,瞧瞧这丰盛的美味佳肴,真真是令人垂涎欲滴。 金明昊家是长方形的西餐桌,南荞和韩稹很自然的被安排坐在一起吃饭。 韩稹面前摆放着一条清蒸桂花鱼,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吃鱼了,仔细想想好像是从南荞离开他以后。 提到这个,韩稹就觉得她真的非常招人厌烦,可以说是可恶至极,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南荞完全把他给宠坏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吃没有刺的鱼,所以,两人没有交集之后韩稹就习惯性不碰鱼了。 看着那盘清蒸桂花鱼,韩稹和南荞不约而同地被唤起记忆。 韩稹爱吃鱼,却讨厌剔鱼刺,十岁那年,他因为吃鲫鱼被鱼刺卡了喉咙。 南荞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韩稹舅舅陈勇焦急地骑着自行车驮着韩稹从南荞家路过。 “陈叔,韩稹怎么啦?” 南荞把陈勇拦下,她好看的柳叶眉拧成一个“川”字,但凡和韩有关的事,她决不含糊。 “哎,别提了,阿稹被鱼刺卡了喉咙,喝了醋,用了各种办法都没有用,刚才估计刺破了肉,出了点血,我现在带他去医院。” 说完,陈勇便骑车离去。 从那时候开始,南荞就把这事记在心里,在天中上学包括后面来到北城,但凡是吃鱼,南荞都会把鱼刺剔干净然后再给韩稹吃。 听上去很感动有没有?可那时候韩稹觉得恶心,这特么是老妈子才会做的事吧,看着那一堆堆挑好的白鱼肉,韩稹就觉得南荞像他妈。 但,讨厌归讨厌,他吃的却很欢畅,就像他不爱南荞,却又不想她离开自己。 够坏吧,正是坏到家了。 从回忆抽出,两人谁也没有动那盘鱼,倒是对面的朱箐和金明昊吃的津津有味。 只见朱箐戴起老花镜一点一点地用干净的筷子在撇鱼肉,剔鱼骨,然后再夹到金明昊碗里。 见此情景,韩稹和南荞的目光双双射向他们夫妇。 朱箐感觉有人在看他们,便耐心解释道:“哈,惊着你们了吧?这是多年的习惯了,我已经给老金撇了几十年的鱼肉了,没办法,刚结婚那会他被鱼刺卡过一次喉咙,再后来他便不吃鱼,这当然不行,所以我就主动帮他剔刺,为的就是让他吃鱼。” 金明昊幸福地点头接话应道:“是啊,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我一般在外面都不吃鱼,因为不习惯,阿箐把我养刁了,现在没有她,我都不习惯吃鱼了。” 南荞笑了,“金主任,你真幸福,当然,朱阿姨也很幸福,因为有人珍惜你的功劳。” “呵呵,是很幸福。” 金明昊夫妻俩异口同声答道。 听闻这话,韩稹用余光瞄了一眼南荞,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吗?她的意思是责怪他不珍惜?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确实不珍惜,否则他现在应该和金明昊一样。 韩稹突然好奇,南荞会不会帮沈暮時挑鱼刺?她是不是像对待自己以前一样对待沈暮時? 想到这里,韩稹就觉得眼前这盘鱼有些反胃。 今天的饭桌谈话模式有些奇怪,简单形容就是三对三,怎么个三对三法呢? 就是韩稹在和金明昊夫妇说话的时候,南荞基本是不出声的,反之,轮到南荞的时候,韩稹便沉默不语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仇呢。 吃完饭,朱箐又削了不少水果,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那盘桃。 韩稹对桃过敏,当然,他知道南荞也是,只是他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现在那个对桃过敏的南荞居然吃的有滋有味? 朱箐把桃盘往南荞面前推了推,“多吃点,南荞,阿稹对桃过敏,我们年纪大了,吃多了不消化,你既然喜欢吃,几天多吃些。” “好啊。” 南荞笑眯眯应道。 这时韩稹有些忍不住脱口问道:“你不过敏?” 这是他今天问南荞的第二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她躲了,现在这个恐怕不行,不然金明昊夫妇一定会看出点什么。 南荞蓦然抬头,客套地看着韩稹应道:“不过敏,我最喜欢吃桃了。” 那一刻,韩稹懂了,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南荞吃桃,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她也过敏。 闲坐了一会,韩稹便和南荞离开了金明昊夫妇的家。 两人同时出门,可却没有半点交流,到楼下的时候,外面正在下着暴雨。 韩稹的车就在旁边,他车上有伞,冒着雨,他跑到自己车旁边。 南荞以为他会径直离开,却没想,他拿着伞折返走了过来。 韩稹把伞递给南荞,“拿着吧。” 他不会开车送她,当然他知道她肯定也不会坐,但一把伞他还是给的起的。 南荞没有伸手接,只是礼貌且生疏地客套道谢:“谢谢,不用,我等雨停。” 她的疏离让韩稹有点不悦。 “南荞,你非要这样?” 韩稹觉得她现在就是作,不过就是一把伞,她在矫情什么? 南荞笑着打量着韩稹回应,“韩先生,你有所不知,我吃过亏,拿过不属于我东西,下场不太好,所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见谅。” 韩稹不喜欢南荞这种语气,她是在玩什么游戏? 难道真是和沈暮時在一起,就变得这样了吗? “你说的吃亏是指和我在一起?” 本来,韩稹想送完一把伞就完事了,既然现在各自安好就没必要往事重提,可南荞倒好,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反倒是让韩稹觉得心里烦闷。 “我们认识吗?” 南荞反问。 韩稹冷睨着眸光看向南荞,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南荞,我不过就是给你送把伞,你以为我会怎样?不要玩装不熟这种幼稚的游戏,你就算不想承认,那也抹不去我曾是你第一个男人的事实。” 搞不懂男人为什么特别比女人更在意是不是第一次这种东西。 南荞垂下眼眸,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她现在好理解以前的韩稹啊,他当时一定是烦死了吧,正如现在的她,不想见得人一直出现在眼面前,说着自己不爱听得话,这种感觉确实恶心。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以后两个人再也别见到了。 雨,还在下,看样子是没有停的迹象,南荞顶着包冲进雨里。 曾经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把自己真心踩在脚底,现在她缓过来了,还要他的关心做什么? 一个人,没死心的时候,任凭旁人怎么开导,劝诫都没有用,但若是真死心了,那便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真冷静,真狠心。 所以,南荞宁愿淋着雨走,也再不会要韩稹的伞。 看着雨中那抹倩影,韩稹愣愣出神,所以,他是真把她丢了。 看来,这一次,老天爷如他所愿了。 韩稹自嘲笑道,他刚才是在干什么? 把伞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韩稹发动车子离去。 今天,他有和南荞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山水不相逢,日后别相见。 北城一家精品粤菜馆里,顾顺顺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他想,下这么大的雨,南荞会在做什么? 几天不见,他更加想她了,这个死南荞,也真不知道她给自己下了什么魔咒。 顾顺顺刚掏出手机准备给南荞发信息,他对面的顾长安便怒火中烧地拍着桌子。 “砰!” “顾顺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默默地,顾顺顺又把手机塞回牛仔裤口袋。 “有在听。” “听屁!你告诉我,你在听什么?我说的话你都是当耳边风,我问你,到底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广德。” 又来了,顾长安现在是越发过份,从电话轰炸到近身相逼,搞毛线啊。 “额,爸,我说了我想留在北城,你看这里风水多好,要不,你把公司开到北城来?” 顾顺顺小心翼翼地试探顾长安。 顾长安冷哼一声,“顾顺顺,你倒是厉害,打起你爹的主意,这万一哪天你高兴,想上天,我是不是还得把公司移到月球去。” 闻言,顾顺顺小声应承,“也不是不可以。” “砰!” 又是一记如来神掌,桌上的碗筷直接被拍飞起来。 “混账东西,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别以为自己上了大学就牛逼了,我告诉你,离开你爹你什么都不是,广德是你的根,家里需要你,爸爸老了,总有一天,这公司要交到你的手上。” 顾长安的话慢慢软了下来,这老威胁也不是个事啊。 “爸,我不想做富二代,我想做创一代。” “创屁,顾顺顺,你拉倒吧,你几根毛,你老子我不懂?你撅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就你还创业?不是我笑话你,你要是能成功,那我就能徒步登天。” 顾长安大放厥词,不是他对自己儿子没信心,是他太了解自己儿子了。 “爸……” “好了,别说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和我乖乖回去做你的少爷,二,留在北城做乞丐,选一个。” “有三吗?” 顾顺顺难堪地看着顾长安。 “有。” “说来听听。” 顾顺顺满怀期待地看着顾长安。 哪知答案差点让他吐血,“断绝父子关系。” 顾顺顺:“我擦!亲爸!” 顾长安亲自放话了,顾顺顺不敢再不当一回事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努力找工作。 可他能力平平,要怎么找嘛,太苦的不愿意做,太轻松的又轮不到他,真是愁人。 从那一天开始,广德顾公子便走上了苦兮兮求职之路。 他开始在各大求职网站海投简历。 顾顺顺当时的想法是这样的,先不管工作好坏,只要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也许顾长安就不会这么咄咄逼人了。 一连好几天,顾顺顺都宅在家里等消息。终于,有一天,一家律师事务所给了他面试的机会。 顾顺顺大学是学法学专业,其实大多数知识他都已经还给了老师,现在要重新上岗,只能临时抱佛脚,临危不惧地上阵,然后一本正经吹牛逼了。 从来没有八点以前起床的顾顺顺在面试那一天起了个大早,他收拾好自己,就往应聘的公司出发。 顾顺顺觉得自己只要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顾长安便会放他一马。 说真的,他对家族企业真的没什么兴趣,顾长安是做机械的,在顾顺顺看来那就是大型的破铜烂铁,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何况,他自认为自己也不是经商的料啊。 驱车来到面试公司,顾顺顺停好车直接上楼来到人事部。 也许是老天眷恋,面试顾顺顺的HR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这哄女人他是在行的。 自来熟,听过没有,就那种,只要性别是女,他顾顺顺就可以聊天聊出花。 在长达半小时的面试时间,顾顺顺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舌灿莲花之本事成功骗到了这份工作。 刚得到这个好消息,他便迫不及待地和顾长安分享,哪知对方根本就不以为意。 顾长安挂完电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有种预感,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在顾顺顺手里。 “老顾,这是谁又气着你了?” 说话的是顾长安多年的合作伙伴,他公司的副总罗云平。 顾长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有谁?这世上除了顾顺顺谁还能气的了我,他就是一个被宠坏的逆子。” 罗云平给顾长安的茶杯里添了些水。 “怎么了?他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顺心的事?” 罗云平对顾顺顺是了解的,他做的那些出格的事无非就是和那些富家公子哥瞎闹。 “他居然去找工作。” “哦?这是好事啊。” 顾长安冷哼道:“好什么好?我这么大的公司,难不成到我这就结束了?那个混小子连广德也不回,说是要留在北城。” “留北城?” “是啊。” 罗云平“啧”了一声,“这是有点玩过头了。” “谁说不是,好好的别墅不住,喜欢留在北城蜗居,山珍海味不吃,非要体会粗茶淡饭的生活,你说他是不是贱的慌?” 多少人羡慕顾顺顺这种生活,可他倒好,像是中了什么邪一样,非要自己闯荡,真是脑袋被枪打了,进水! “云平,你说这可怎么办!” 顾长安是真犯难。 其实这事在罗云平看来一点都不难。 他想了良久,然后说道:“老顾,你可以让他知难而退。” 第五十五章:老子死整儿子 - 刺骨 - 堰晗 “知难而退?” 顾长安的胃口一下子被吊了起来。 “对啊,现在的年轻人不比我们那个时候能吃苦,随便一点困难都可以把他们压垮,更何况顺顺从小都是在你们的呵护下长大,你觉得他可以承受的了吗?” “………” 罗云平的话让顾长安陷入了沉默,他开始认真思考他的话,并随之衍生了很多想法。 恍然间,他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云平,还是你有经验,多谢。” “诶,我们之间就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了,我是看顺顺长大的,算是他的叔叔,我自然也是希望他好。” 顾长安是个行动派,心里想到的事,马上就要付诸行动,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北城,一家网红中餐厅。 顾顺顺目不斜视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南荞,心中暗叹,他媳妇怎么这么好看呢? 南荞感觉被灼热的视线包围,她抬眼看了顾顺顺一眼,问道:“吃饭,看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媳妇,你说你怎么长的就这么招人喜欢呢?说真的,我觉得这世上的女人都没有你好看。” 关于这点,顾顺顺觉得自己绝对是有发言权的。 他悦女无数,好看的也有,但却没有南荞耐看,她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 “闭嘴,吃饭。” “嘿嘿。” 某男傻笑一声,他今天来是打算来和南荞分享好消息的。 “对了,媳妇,告诉你个好消息。” 顾顺顺献宝似地殷勤看着南荞,继续说道:“我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你说这事值不值得咱们庆祝一番?” “上班?是你爸的分公司吗?” 南荞隐约记得以前顾顺顺提过那么一嘴。 “啊?” 顾顺顺一下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 “额,是,去我爸公司上班,霸道总裁,霸道总裁,富二代,酷不酷?屌不屌?” 顾顺顺有些心虚,他不想南荞知道那些事,他留在北城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喜欢这座城市,而是这里有让他心动不已的人,当然还有他实在不想回去。 “啪!” 顾顺顺话音刚落,这后脑勺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整个人处在懵逼状态。 南荞也有些吃惊,她看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个性的短发女孩在顾顺顺旁边坐下来。 “霸道个屁,顾顺顺,你怎么这么怂包呢,你这是为爱牺牲大好事,怎么就不敢讲实话呢。” 来者正是柯一檬,她把目光从顾顺顺身上转移到南荞身上,然后友好地伸出手说道:“你好,南荞,我叫柯一檬,顾顺顺的哥们,很高兴认识你。” 柯一檬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有一种不容让人拒绝的魔力。 南荞伸手,两人握了握手。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叫南荞?” 柯一檬轻笑,“你是我哥们喜欢的女人,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名字,南荞,我觉得你真人比照片好看不知道几百倍。” 顾顺顺睥睨柯一檬,接而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柯一檬咧嘴一笑,“来给你助威啊,咱们是哥们呀。” 她说着还把这手搭在顾顺顺肩膀上,看着倒真像兄弟那么一回事。 助威?顾顺顺怎么就不信呢?他觉得柯一檬更像来拆台的。 “别闹。” 顾顺顺压低声音凑到柯一檬耳边提醒道。 哪知,对方更本不以为意。 柯一檬重新看向南荞,笑道:“南荞,你别介意,我和顺子青梅竹马,我太了解他了,不瞒你说,他对你绝对是认真的。你还不知道吧,北城压根就没有什么他爸的分公司,最近他和他老子闹得挺不开心的,就是为了回不回去这件事,顺子是独子,他爸想让他回去继承家业,可他就是不回去,因为你在这,所以我说他是真喜欢你,不然就他那样娇生惯养的富二代怎么可能委曲求全去做北漂朝九晚五份上班族。” 柯一檬说完还不忘朝顾顺顺眨眨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哥们,看我多给力!” 顾顺顺皱皱眉头,他虽然理解她是好心,但还是觉得太鸡婆了。 “南荞,你说顾顺顺是不是很爱你?” 柯一檬一脸无害地看着南荞,虽然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波涛汹涌。 刚才柯一檬的话按照常规理解确实很像撮合哥们和他喜欢女人这一回事,但南荞觉得有些太过刻意,表演痕迹太重,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感受,事实是如何只有柯一檬自己知道。 “柯小姐别误会,我和顾顺顺只是朋友,他的家务事我也不方便参与,我公司还有事,你们慢慢吃。” 南荞从容起身走到收银台结账,顾顺顺想追出去,却被柯一檬拦住了。 “顺子,你别这么舔,我是女人我比你了解南荞,你这样不行,得欲擒故纵知道不?” 柯一檬一副先生说教为他好的模样。 顾顺顺双手抱胸看着柯一檬,“欲擒故纵你自己留着用在别的男人身上吧,我和她之间单纯的很,我也不想把那些无聊的套路用在南荞身上,柯一檬,今天我当你是好心,但我不希望有下次,记住了吗?” 柯一檬噘嘴摇头,“没记住,顺子,我这是帮你诶。” “打住,你别瞎激动,你这不是帮我,你是害我。” 顾顺顺拿起桌上的果汁一口饮尽,他现在有些懊恼,心中愁叹,下次看到南荞他要怎么解释? “喂,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顾顺顺,你知不知道我……” “吱吱吱…” 她话还没出口,顾顺顺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柯一檬瞄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只见顾顺顺拿起手机,利落地接了起来。 “喂。” “你好,请问是顾顺顺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记情悦的女声。 “对,是我,哪位?” “是这样的,前天您面试我司律师助理一职,经过董事会慎重考虑,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这次录用作废,抱歉,希望您理解。” “………” 顾顺顺握着手机一言不发,虽然他表面泰然自若,但如果认真观察细节还是能发现些许异样的,比如他微微泛白的指尖,额边隐约浮现的青筋…… 等等都在传递着顾顺顺已经愤怒的信息。 柯一檬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说实话,她也很诧异,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一般的公司都不会这么干。 挂断电话,顾顺顺径直越过柯一檬往外走去。 “顾顺顺,顺子。” 柯一檬旋即追了出去,可惜等她出了店门的时候,顾顺顺的奥迪早已绝尘而去。 “操!” 车内,顾顺顺用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待绿灯时,他一脚油门到底直接飙了出去。 他想不通,为什么板上钉钉的事突然就变卦了呢? 顾顺顺觉得自己失去的不是一份工作,如果他没有来自顾长安的压力,他可能会一笑置之,可现在不行,这工作就是他和顾长安抗衡的筹码啊。 “吱吱吱~”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顾顺顺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喂。” “小公子,我是顾董事长的秘书小秦,是这样的,董事长交代我和您交接一下。” “交接什么?” 顾顺顺有些困惑,他老头子这是在耍什么把戏? “是这样的,董事长决定收回您在北城的公寓以及现在您的座驾,到时候我会亲自飞北城取钥匙。” “………” 顾顺顺愤怒摘掉蓝牙耳机扔出车窗外,他妈的,顾长安这次是玩真的了? 心力交瘁,说的就是现在的顾顺顺,他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有吃过一点苦,他对自己其实没有信心,生活的残酷他虽然没有体会,但一直都明白它的存在。 顾顺顺本想找徐浪诉苦,可转念一想,他比自己还不如,找他也没用。 宽敞的大街上,顾顺顺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经过一条街口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走在路上的南荞。 “叭叭~” 顾顺顺按了两声喇叭,把车停在了南荞边上,他降下副驾驶座的车窗伸头对着南荞喊道:“媳妇,去哪,我送你。” “不用。” 南荞拒绝。 顾顺顺就知道她会来这套,麻溜地把车往南荞面前一停,对着窗外的南荞有些幽怨地说道:“媳妇,我现在心情不好,我爸把我往死里整了,你别这样,陪我说说话行不?” 南荞看了一下顾顺顺,他看上去确实不太好,因为眼神骗不了人。 “好吧,不过我只能待一会,公司还有事。” “嗯嗯,没问题。” 顾顺顺推开副驾驶的门,南荞进入车内。 两人沉默片刻,顾顺顺便迫不及待地和南荞解释道:“媳妇,刚才那个柯一檬我和你解释下,她是我原来喜欢的人,但现在不喜欢了,我发誓哈。我知道在你的印象里觉得我是花心男,但我还是想说在认识你以后我这个臭毛病就改了,所以你别在意刚才的事。” 顾顺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耐心解释,他觉得即便南荞不在意,他也要把话说清楚。 “恩,我没有在意,倒是你,工作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我说去你爸的公司吗?怎么又不是了呢?” 比起柯一檬,南荞更在意这件事。 顾顺顺把头别向窗外,喟然叹息:“媳妇,我骗了你,柯一檬刚才说的有很大一部分是事实,我爸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开广德,他把我送来北城读大学也不过就是镀金,家里从来就没指望过我出人头地,因为我从出身开始,自己的人生轨迹就被我爸安排好,他希望我大学毕业就回广德接手他的事业,将家族企业发扬光大,所以,也许正是因为,加上他经常灌输我这种思想,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没什么追求,一开始我和他想法一样,想着回去接手他的事业,可现在……” 说到这里,顾顺顺看了一眼南荞。 “现在因为我,所以你不想回广德?” 刚才柯一檬不是说了嘛。 顾顺顺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也不全是,我老子是做机械的,我不喜欢那东西,在我看来那就是大型破铜烂铁,什么运作原理,什么产品研发,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说到梦想,顾顺顺笑了,“媳妇,你刚才没认真听我的话吗?我说了我就是个混子,这混子哪来梦想啊。” “没有人没有梦想,想去做一件事就是梦想,哪怕是小事。” “泡妞算不算?” 顾顺顺侧头戏谑看着南荞打趣。 “算。” “哈哈哈,媳妇,你怎么这么可爱。” 顾顺顺说着伸手揉了揉南荞的后脑。 “我说真的,顾顺顺。” “好,好,真的,可我真的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我去找工作也就是为了敷衍我爸,现在他老人家一路怒斩我的活路,收了我的房和车,断了我的卡,我找工作他也给我搅黄了,糟糕的要命,我这时候有梦想也白有。” 南荞承认这确实很糟糕,可天无绝人之路也不是一句空话啊。 “那你愿意回广德吗?” 南荞又问。 顾顺顺没有急着回答,他突然有劲地看着南荞,反问道:“那你愿意和我回去吗?如果你肯和我去,我倒是愿意回去。” “不愿意,顾顺顺,你应该以自己为主,而不是我,人活在世上没有谁可以永远依附谁,再亲的人也只能陪着走一程,千万不能为了谁去委屈自己,那样会失去很多的。” 关于这点,南荞是感悟良多,她以前就是。 后来,她想通了很多事,比如韩稹为盛浅暖考北城大学这件事,听着好像是为了爱,其实韩稹也是为了他自己。 他的做法无疑是聪明的,这件事的结局就是双赢,他不仅有了锦绣前程,还收获了爱情,当初若是盛浅暖只想考普通大学,以南荞对韩稹的了解,他未必会去,当然如果盛浅暖那么普通他也不会喜欢。 所以,韩稹很聪明,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不会为爱牺牲,他只会寻找更好的机会创造完美的结局。 南荞虽恨韩稹,但却认同很多除了感情以外他其他做事的方式。 顾顺顺摸摸鼻子,“媳妇,我和你说句实话,我真不想回去,我也不想过以前那种富家公子哥的生活,但我又没有信心去面对其他生活,所以我现在是瞎子过河,摸不着边,过一天算一天。” “那你相信我吗,我可以陪着你一起走过这段难熬的日子。” 南荞是怀揣着感激之心的,因为回首过往,但凡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顾顺顺总是第一个出现。 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现在顾顺顺有麻烦,南荞觉得自己理应帮他。 顾顺顺当然相信南荞,可他有自己的傲骨,他虽没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本事,但也绝对不会落魄到去依靠女人。 “没事,我爸很疼我,现在他在气头上,等明儿气消了,我又能做回我的公子爷,南荞,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我们在一起,我一定不会让你吃苦。” 南荞低垂下眼眸,她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顾顺顺打断了。 “好了,不是要去上班吗?我送你。” 顾长安说到做到,一夜之间,顾顺顺从天堂掉落人间,他现在住的公寓被换了锁,奥迪车被收,所有银行卡,信用卡全部冻结。 不仅如此,他再没有收到任何一家公司的面试电话。 可以说,顾长安这次是真的把他往死里打压了。 北城市中心一处公寓里,顾顺顺和徐浪两个人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游戏手柄正在打游戏。 “顺子,快,快进攻。” “左边~” “快,换装备,准备回血。” “卧槽,顺子,你……” “GameOver!” 偌大的电视屏幕上赫然出现几个红色英文字母。 徐浪屌火直接把手柄扔在了顾顺顺身上,“我说顺子,你今天是被鬼附身了吗?你看看咱们团队现在的战斗值,因为你的频频失误我们直接下了榜,这排位赛的资格都没有了。” 徐浪是真生气了,他知道这不是顾顺顺的真实水平,平时作为团队的老法师,他的竞技技能几乎无人能敌。 “顺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你他妈的还想不想玩了?” 面对徐浪的哓哓不停,灵魂拷问,顾顺顺并未多做回应,他只是起身坐到沙发上,默默开了一瓶啤酒浅饮起来。 “喂,哑巴了吗?说话啊?” 徐浪踹了一脚顾顺顺,本以为他会还手,哪知他像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良久,就在徐浪打算放弃的时候,沙发上那位主陡然开口。 “徐浪,我可能要完,我家老头子这次动真格的了。” 徐浪不解,他回头看着顾顺顺诧异问道:“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时间,顾顺顺花了十五分把事情简单的和徐浪说了一遍。 讲真的,徐浪刚听完感觉被雷劈了一样,没错,太雷了吧,现在这个社会哪个老爹还来这一套。 “顺子,你耍小爷呢?” “没有,真的,不然我今天怎么会来你这里,我不夸张的说,我现在就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徐浪仔细地审察了顾顺顺半天,一丝情绪都不曾放过,见他脸上半点玩笑之意都没有,这才选择勉强相信。 “那你现在怎么办?我这要不先接济你?” 徐浪很慷慨,他们虽经常花天酒地,但却不是酒肉朋友。 顾顺顺摆摆手,“不用,这不是长久之计,而且顾长安那个老狐狸肯定会想到你的,别到时候你被我连累。” “那怎么办?要么你跟他回去得了,顺子,南荞那边我劝你算了,爱情比不上面包,女人都很现实,你以前什么都泡不上她,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更不可能,听我一句劝,回去哄哄你爸,认个错,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的,咱们都不是寒门出身,吃不起那个苦啊。” “不回,这次我还就非得和他杠上了,我就不信顾长安能只手遮天,总会有活路,再不行我他妈的去做牛郎。” 这话冲动了,他怎么可能去做那个,无非就是此刻正在气头上,泄愤,泄愤哈。 “别冲动,我这先给你转点钱,你先渡过这几日,也许你爸气消了,心疼你,后面又给你特赦了。” 徐浪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不存在,顾顺顺毕竟是顾家三代单传的独子,宝贝金贵的很,就算顾长安狠心,他那个作妈还有家里的老祖宗也不肯啊。 顾顺顺用力拍了一下徐浪的大腿,“谢了。” “哪的话。” “对了,徐浪,你有梦想吗?” 顾顺顺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抽错了,突然会问徐浪这个问题。 “哈哈哈哈。” 徐浪一听,狂放不羁笑道:“顺子,你没毛病吧,你拿对待小学生那套对我呢?梦想?你是不是要我回答你,我想当科学家?航天员?哈哈哈,你别逗我了,咱们不是那种人哈。” 果然,和顾顺顺早上回答南荞的一样,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 顾顺顺懒理徐浪,现在前路一片迷茫,他真不知道如何走下去。 回去,等于放弃南荞。 不回去,自己很有可能扑街。 烦~ 窗外,一轮圆月高挂在夜空,今日正逢十五,月正圆,温柔的月光洒在北城这座城,自长桥以至大街,鳞次栉比,春光皆馥,所有人都沉醉于梦乡。 “暮時,暮時?” 沈暮時感觉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他睁开眼,漆黑一团的屋子里,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见有一个女人坐在自己床边。 “暮時,你长大了,妈妈好久都没有见你了。” “妈?” 沈暮時认真一看,果然是他母亲廖娟,她脸上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还保留着刚离开人世时的模样。 “妈,你怎么回来?” 他想说廖娟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妈妈想你啊,暮時,你看你都这么高了,还成了飞行员,妈妈真骄傲呀。” 廖娟伸手抚摸沈暮時的脸上,她瘦骨嶙峋的手在他脸庞来回游移。 可沈暮時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温度。 “妈,你还好吗?” 廖娟摇摇头,啜泣不成声,“不好啊,地府太阴冷了,妈妈害怕极了,到处都是恶鬼缠着我,每日都要被啃食骨肉,噬髓吸血,妈妈痛呀,暮時,你看你们过的比妈妈好多了。” 第五十六章:所以啊,南荞你是真爱过我吗 - 刺骨 - 堰晗 “妈……我……” 沈暮時欲言又止,几次都把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廖娟惨笑道:“难道不是吗?你喜欢上夏洁英的女儿,你不顾她妈害死我之仇,倾尽全力去帮她,护她,很快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会和她结婚,你会喊夏洁英妈妈,你们一家其乐融融,而我呢?我只能被压在这黑暗无边的地狱带着所有的怨恨然后化为一缕幽魂游荡,被无数厉鬼缠身。暮時啊~妈妈很痛,真的很痛啊。” 说着,沈暮時就见廖娟的双眼开始渗血,鲜红的浓液从她眼里潺潺流出,它们化成一道又一道黑色烟雾缭绕在沈暮時身旁。 它们时而变化成面目狰狞的鬼脸,时而又幻化成催命渗人的魔音,沈暮時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暮時啊~妈妈死不安宁啊。” “暮時,替妈妈报仇好吗?妈妈真的痛呀。” “不,不要说了。” “妈,南荞是南荞,她是无辜的。” 沈暮時捂着头,痛苦挣扎,他抬眼看了一眼廖娟,只见她慢慢融成一滩血水。 “妈!” “妈!” “妈!” 沈暮時“蹭”的一下坐直身体,他不停粗喘着大气,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概有十分钟,沈暮時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是做噩梦了,他伸手扶着额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 自从夏洁英告诉沈暮時,南荞是她的女儿开始,他便陆陆续续做着同样的噩梦。 沈暮時看过心理医生,可是并未见成效,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向南航提出申请,暂停飞行。 微风撩开窗帘,轻轻探头钻进屋子,沈暮時感觉凉意袭身,他重新躺下,可却是再也合不上眼。 沈暮時打开手机相册,那里面存着一张南荞的照片,他反复看了许久,然后便默默的删除了。 第二天一早,沈暮時就去找了南荞。 他刚到南荞所住的小区楼下就看见她晨跑归来。 “早,暮時,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南荞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汗,静静地等待着沈暮時的回复。 “额,没什么事,来给你和掰掰送早餐。” 南荞垂下眼眸朝沈暮時手边望去,果然见他手里提着肯德基早餐。 “谢啦,一起上去吃吧。” 南荞说着便往前走,沈暮時没有跟上,等她回头的时候,他还愣在原地。 南荞原路折返来到沈暮時面前晃了晃手,“怎么了?” 回神过来的沈暮時显然心不在焉,他盯着南荞看了许久,然后……没有然后。 “没事,南荞,我不上去了,你和掰掰都是女孩子,我去不方便,我在车里等你,上次你不是说想继续教育吗?我今天有空待会带你去见见我那个师兄。” 南荞现在是专本连读,最近马上就要毕业了,她想再提升一个层次,考研。 一般和学习有关的事,南荞都会拜托沈暮時,所以听他这么说,她即刻兴奋地点头。 “好,暮時,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不着急,你慢慢来。” 南荞动作效率很快,她不像有些女孩化个妆,穿个衣服,出个门要花半天时间。 沈暮時不过就是发呆片刻,南荞就出现在他面前。 “不好意思,暮時,让你久等了。” “没有,那现在我们准备出发吧。” “好。” 沈暮時开着车,载着南荞往市中心行驶而去,一路上他都心绪不宁,一来是因为最近噩梦连连,他休息的不是很好导致生理疲劳。 二来就是有些事缠绕在他脑海许久,他一直想找南荞问清楚,但却常常因为顾及太多而没能问出口。 今天他们有很多独处的时间,沈暮時殚思极虑一番才终于敢开口。 “南荞。” “恩?” “我……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沈暮時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其实很敏感,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答案。 “好啊,你问吧。” 这时,路口刚好跳了红灯,沈暮時把车挂到空档,侧眸看着南荞说道:“以前掰掰有和我说过你家的情况,你是和你奶奶长大的,那么你的父母呢?” 沈暮時没有直接切入正题,这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他比较喜欢循序渐进。 南荞思索片晌如实回答:“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在荆县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而我妈……她,我不知道在哪,这些年她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过。” “那你恨她吗?” 沈暮時紧跟着脱口问道。 “额,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离开的时候我还挺小的,但我有记忆,记得那是一个大雪天,我妈离开,我追着她跑了很久,那会我不知道什么是恨,等我长大了明白恨是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她这个人没有感觉了。” 这是实话,南荞没有撒谎。 当然沈暮時也是相信她的。 “叭叭!” 后面的车喇叭一直响个不停,南荞看了前方的信号灯,它已经变成绿灯,可沈暮時似乎还没有走的意思。 “暮時?” “………” “暮時?” “啊?怎么了,不好意思。” “没事,绿灯了。” 南荞伸手指了指窗外的信号灯,沈暮時赶忙回神踩下油门。 南荞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暮時,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累?我感觉你看上去好像很疲惫。” “恩,有点累,最近晚上都睡的不好。” 沈暮時回到刚才那个话题,试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妈现在回来找你,你会接受她吗?” 沈暮時吃不准夏洁英会不会去找南荞,如果她真这么做,南荞又会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南荞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旁边的男人,她不懂从来不关心她家庭情况的沈暮時为什么突然对她妈这么感兴趣。 但虽心中疑惑,南荞也没有深究,她把目光从沈暮時身上移开,望向前方然后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感觉母亲,父亲,这种人物好像在我的世界里是最虚无缥缈的,所以我没有办法回答。” 沈暮時没有再说话,下一个路口就是他师兄的培训机构了。 这件事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清楚南荞是无辜的,沈暮時也一直这么认为,他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不知道为什么仍旧还是噩梦缠身。 沈暮時把车停好,他和南荞一同往停车场的电梯间走去。 就在快要到电梯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野猫,猝不及防地踏着南荞的鞋子飞快跑过。 她吓的拉住沈暮時的胳膊。 “………” 沈暮時顺势抱住南荞将她搂紧,柔声安慰:“没事,是一只猫,你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受伤。” “叮。” 这时电梯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对男女。 韩稹刚出电梯看到的就是沈暮時和南荞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别说,是真养眼。 看来,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韩稹觉得自己是高估南荞了,他以为,真以为她不会这么快投身另一段感情,没想到是他错了。 所以,现在韩稹想,以前南荞说如何,如何喜欢他,其实也不过如此,若是真爱,哪能这么快投身他人怀? 显然他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事,不是四季,过了春有夏,秋有冬,有的人她过了就不会再来”。 南荞怎么可能会一直守着韩稹?在他亲手赐予她满身伤痕之后,她还要原地等他吗? 不可能的,没有这个道理啊。 盛浅暖见此情景,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倒是和韩稹相反,现在这样是不是叫天助她也? 看呀,看呀,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盛浅暖搂着韩稹手臂走到沈暮時和南荞面前,她笑魇如花地冲着他们打招呼。 “表哥,好巧,在这里碰到你们。” 南荞闻声抬头,她看了看盛浅暖又看了看韩稹,当她发现自己还在沈暮時怀里的时候并没有马上抽身,许是报复心作祟吧。 沈暮時没有开口回应,南荞也没有回应。 这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然呢?一起喝茶?打两圈麻将,聊聊过往云烟?感慨一下曾经?神经病吧。 “走吧。” 南荞主动牵起沈暮時的手进了电梯,这是两人之间少有的亲密接触。 一进电梯,南荞便放开沈暮時的手,然后对他微微欠身,“对不起,暮時,刚才我利用了你,我知道这样不好。” 南荞又不是圣人,她没有理由去原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尤其是韩稹,说什么释怀过去那都是屁话,释什么怀?凭什么释怀。 她刚才的那番行为就是再告诉韩稹,她过的很好。 沈暮時摇摇头,他倒是第一次看南荞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 “没关系,以后有关于这方面的利用你可以多给我来一些。” 沈暮時半开玩笑打趣道。 这个插曲还挺有意思的,当然南荞知道韩稹是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她不过就是气上次在金明昊家,他说她作,难不成韩稹还以为自己对他有幻想不成。 “这可不行,你以后还得找女朋友,这要是被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沈暮時一定是会立刻反驳,告诉南荞,他只要她,可今天,他却沉默了。 夏洁英有一句话说的真的没毛病,那就是如果自己真的和南荞在一起了,那他们要如何去面对沈家的人还有南家的人。 婚姻它毕竟不是恋爱,它牵扯到两个家庭。 北城南站。 韩稹和盛浅暖等在出站口,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提着一个行李包朝他们走来。 陈勇是被动来北城的看病的,其实在他看来韩稹完全是多此一举,县里的医疗条件虽然一般,但判断病情的能力还是有的。 肝囊肿晚期,并且癌细胞已经扩散,最多三个月,这是县医生的说法,基本不会有错。 陈勇本想着在家等死,可韩稹非要他来北城再试一试。 “阿稹,阿稹。” 陈勇兴奋地冲韩稹打招呼,这走近一看,盛浅暖才看清。 她知道韩稹家庭条件不好,他和他舅舅长大,可却没想陈勇竟然是这么邋遢的人。 别的不说,这么冷的天出远门还穿着一双脏兮兮的夹脚拖就够呛。 “舅舅。” 韩稹叫了一声。 陈勇欢喜地抱着他,“诶,快让舅舅好好看看,我们的阿稹现在可是大老板了。” 甥舅俩寒暄问候一番,陈勇这才看到韩稹旁边的盛浅暖。 “阿稹,这就是小盛吧。” 陈勇说着便伸出手想与盛浅暖握手,他不知道什么男女有别,想着这不过就是表达礼貌。 “叔叔好,我是韩稹的女朋友,盛浅暖。” 盛浅暖搂上韩稹的胳膊,刻意忽略陈勇伸出来的手。 韩稹轻瞟了一眼没有说什么,陈勇马大哈倒是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好,好,我听说你也是荆县人啊,还是阿稹的高中同学?” 这些话是陈勇听笆鸡老爹说的,他们父子都是大嘴巴,韩稹的事在延龄巷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恩,是的。” “好啊,好啊。” “舅舅,走吧,咱们去吃饭吧。” 韩稹从陈勇手上接过手提包,往停车场走去。 陈勇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外甥有这个本事,看看他开的车,奔驰啊,还是高端顶配版,真是很牛逼了。 他修了一辈子车,豪车也不少,可却没想到能托自己外甥的福坐上这么好的车。 “上车吧,舅舅。” 韩稹打开车门,扶着陈勇上车。 “好。” 一路上陈勇都在看风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荆县,这第一次出来自然是要好好领略领略这北城风光。 一路上,陈勇就像个小孩一样缠着韩稹问七问八,盛浅暖表面虽未言一词,但心里早就把陈勇鄙视了一遍。 她觉得他就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哎,这北城可真大啊,你看看这楼这么高,车这么多,果然大城市就是大城市,说实话,阿稹,舅舅当初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大城市立足,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荆县给人打工,然后和南荞结婚平平淡淡一辈子呢。” 陈勇一时亢奋过度,竟然有些口不遮拦,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车内的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盛浅暖把脸别向窗外,脸色苍白,陈勇这句无心之失,在她看来就是有意而为之。 因为韩稹和南荞是青梅竹马,所以盛浅暖理所当然地认为陈勇打心眼里就是认定南荞才是韩稹的老婆。 陈勇看看韩稹又看看盛浅暖,然后堆起满面笑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你看看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小盛,你别生气啊。” 盛浅暖别过头,看着陈勇装模作样地说道:“没有生气,他们都是过去了,我不生气。” “对对,是过去,阿稹那时候小,不懂事,毕竟他从小和南荞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我们那里的老邻居早就把他们看成了是小两口,你别介意哈。” 屁话一堆,说了还不如不说,讲的就是陈勇。 盛浅暖本来还不是那么生气,被陈勇这么一补刀她更气了。 这次,她没有回应陈勇的话。 盛浅暖没有韩稹那么忙,所以陈勇来北城看病都是她在负责照顾。 这点来说,盛浅暖做的真不错,当司机,当保姆,在医院和家里来回奔波任劳任怨,是真把陈勇当成了自己舅舅。 当然她这么做可不是因为她真的心甘情愿地想要孝顺陈勇,而是她希望韩稹领她这个情,将来若是有什么争执,她也好拿这个来说事。 几天奔波下来,各种检查做了一遍,陈勇是彻底被判了死刑。 正如荆县医生所说,陈勇这病神仙难医,纵使金明昊再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也无起死回生之力。 所以,陈勇这生命真是走到了尽头。 今天下午从金明昊办公室出来,回到家,陈勇就一直沉默不语,关于这个消息,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从医院回来,陈勇坐在阳台默默地抽烟。 盛浅暖回到家,刚开门,迎面扑来一阵浓郁刺鼻的烟味,把她呛的是咳嗽连连。 当她看到阳台满地烟头时,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晾晒在上面的衣服布满烟味,其中还有她最爱的一条裙子,那是她妈妈去法国专门给她买回来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她一直都当成珍宝在收藏,却没想到现在这样被陈勇糟蹋。 她可以忍受陈勇的邋遢不讲究,也可以忍受他嘴上没毛一天到晚胡言乱语,但是,她绝对不可以允许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人糟蹋。 这几日,盛浅暖所有的怨气都汇聚到了一起,它们像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向愤怒的深渊。 她朝着陈勇走去,语气非常不好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抽烟?这里是北城不是你们延龄巷那种乡下地方,要抽烟,给我滚出去抽!” 陈勇抬头一看,遂然起身,他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长幼有序,自古以来舅舅为大,他怎么可能忍受一个小辈和自己这样说话? “你他妈的,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陈勇愤然地把烟头丢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着盛浅暖走去。 现在的他本来就心乱如麻,没想到这女孩这般不懂事,这种时刻给自己添堵。 盛浅暖心里虽隐隐有些惧怕,可气势上却一点都没有放低的样子。 她从旁边拿起扫把对着陈勇怒吼:“走开,是你先惹我的。” “我惹你什么?” “你,你抽烟把我的裙子弄得满是烟味,那是我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 陈勇冷哼一声,他当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不过就是一条破裙子,他赔就是了。 “一条裙子,我赔你就是。” 本来,话到这里就有回旋的余地,可盛浅暖也不知是真傻还是不懂事,她竟然不依不饶继续激怒陈勇。 “你赔什么,这是我妈专门飞法国找人给我定制的,这世上只有一条,你拿什么赔我,你赔的起吗!” 陈勇一听这话,胸腔的那团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了,他上前一步,一把从盛浅暖手里夺过扫把握在手上。 “狗逼的东西,韩稹都是我养大的,你算什么菜?从他爸妈坐牢开始,我就把他接到身边,没有我,何来今日的他,你作为他的女人,吃他的,用他的,现在还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是找死吗?” 韩稹爸妈是坐牢的?关于这点,盛浅暖是不知道的,当然韩稹也没有提过。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盛浅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这个满身臭味的老男人赶走。 “滚,从这个家滚出去,你这个满嘴脏话,错了还不肯认错的人,我爸妈都没有这样骂过我,你凭什么骂我。” 盛浅暖泪眼汪汪,她也很委屈,这么多天,她鞍前马后地伺候陈勇,今天本来就不是她的错,平白无故被骂不说,现在还要忍受这份屈辱,她说什么也不会妥协。 “老子偏不走!” 陈勇为人也极端,再加上今天的打击使得他行为开始疯狂起来。 陈勇冲进客厅,开始逮什么摔什么。 一边愤怒狂摔,一边骂骂咧咧道:“我让你定制,我让你什么法国洋玩意,在老子眼里,这些东西屁都不是。” “咣当。” “咣当。” 巨响声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盛浅暖跑进房间把门反锁,然后给物业保安打电话。 直到等来保安,她才敢出门。 “你们来的正好,把这个神经病给我轰出去。” 保安们自然是认得盛浅暖不识陈勇的,所以最后他是被几个保安合力给抬出去的。 他们把陈勇丢出小区门外,大家都以为他是闹事的。 陈勇跌跌撞撞地起身,踹翻了一个禁止停车的告示牌,接着朝着小区保安室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老子不稀罕!” 说完,陈勇光着脚,穿着单薄的衣服往前面一条马路走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火车站,他就算是死,也不可以死在异乡,什么垃圾北城,一点人情冷暖都没有。 陈勇狼狈地走在路上,他的样子吸引了很多目光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问一句,瞧他那样,大家都以为他是一个流浪汉。 北城百街千巷,陈勇身无分文想凭着一双脚走到火车站谈何容易。 他边走边抹着眼泪,心里委屈到极点。 “舅舅?”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陈勇赫然回头,当看到来人时,他眼眶直接红了大半。 第五十七章:韩稹吃蔫 - 刺骨 - 堰晗 南荞今天有晚课,最近她备战考研,每天都在学校待到九点多才回家。 今天本想着抄近路回家,却没想这一抄让她遇见了陈勇。 一开始看背影的时候,南荞还不敢认,后来她跟了几步这才确定那个人真的是韩稹的舅舅。 她上前一步来到陈勇面前,“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你……” “舅舅”这个称呼是南荞十二岁那年开始叫的,后来就养成的习惯,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可以和韩稹结婚,所以早叫晚叫不都一样。 别说,因为“舅舅”这个称呼,她在背后遭受了不少议论。 “南荞。” 陈勇紧紧握住南荞的手,哆哆嗦嗦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恩,舅舅,韩稹呢?” 提到韩稹,陈勇就想到盛浅暖那个不懂事的小孩,他松开南荞的手摆了摆,“不要提,不要提了。” 南荞点点头,她见对面有一家商场,便对着陈勇嘱咐道:“舅舅,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点东西。” 南荞安抚好陈勇,径直去了商场,她买了一件羽绒服,还有一双运动鞋和袜子。 她虽然恨韩稹,可却没办法对陈勇坐视不理,再怎么说他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邻居。 以前有几次家长会还是陈勇帮忙开的。 “舅舅,合身吗?” “合身,合身。” “鞋呢?” “也合适,也合适。” 这一刻,陈勇的心彻底被南荞给暖热了。 “咕噜~咕噜。” 陈勇的肚子里开始抗议,南荞知道他是饿了。 “舅舅,我带你去吃饭吧。” 南荞说着便牵起陈勇的手往商场里走。 陈勇一看那些商场啊,电梯啊就头疼,来北城这么久,盛浅暖几乎都是带她去商场吃饭,那些地方装修高档,菜肴也不错,可他就是吃不习惯,感觉不接地气。 “不去那了,你随便带我去吃点吧。” 南荞应道:“好,那你想吃什么?” 陈勇很是怀念那种路边摊,荆县很多,坐在马路牙子边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别提有多惬意了,他现在人生所剩无几,当然是要及时行乐了。 “嘿嘿,路边摊,炒几个菜,咱们好好聊聊。” “好。” 南荞带着陈勇找了很久,终于在一家巷口找到了一家土菜馆,不是路边摊,但也很接地气。 吃着几块钱一盘的菜,品着十几块钱的酒,陈勇不禁感叹这才是人生。 “啧~” 陈勇抿了一口白酒,皱皱眉头说道:“好喝,姑娘,谢谢你啊,今天要不是遇见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就死了吧。” “干杯。” 陈勇举起杯子和南荞碰了碰杯。 “舅舅,你这次来北城是来旅游的吗?” 南荞的想法就是,韩稹在北城安家,所以陈勇过来玩一玩,哪知完全不是。 “不是,过来看病的。” “看病?你怎么了?” 陈勇放下杯子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肝的位置,“这里生了不好的东西,要命的那种,说是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没多久了。”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 听陈勇这么一说,南荞认真地对他打量起来。 陈勇确实比以前瘦了很多,而且她记得以前他的皮肤没有这么黑。 现在的陈勇足以用“憔悴不堪”这四个字来形容。 “真的不行了吗?” 南荞又问。 “是啊,不行了,不过我也没什么遗憾,挣了老天爷五十年,够了,我这穷光蛋,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只是苦了我的老婆孩子,不过好在,阿稹是有出息了,他会替我照顾家里,我走的也放心啊。” 陈勇说完用手抹掉了眼泪,他深吸一口气,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好吃,哈哈哈。” 南荞有些语噎,她嘴笨,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的话。 短暂安静片刻,陈勇忽然看向南荞,有些遗憾地问,“姑娘啊,你怎么最后没有和阿稹在一起呢?” 所有延龄巷的人都知道南荞喜欢韩稹是深入骨髓的,老话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嘛,怎么这话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就不灵验呢。 南荞轻笑,“还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 对啊,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显然,陈勇对这个答案是不接受的,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嗔怒道:“那个阿稹也真是,你这么好的姑娘,他为什么不喜欢?在我看来你比那个盛什么的好多了。” 提起盛浅暖,陈勇就一肚子火。 南荞没有回应陈勇,她哪有资格去点评盛浅暖怎么样。 “南荞,你和阿稹,真的不可能了吗?” 陈勇不死心,他觉得他们真的好可惜,明明那么般配却不能在一起。 真的不可能吗?当然,比真金还真,她一点都不想回到过去那段卑躬屈膝为韩稹而活的日子。 在所有人都睡的正香的夜晚,只有她的枕头是湿的,那种害怕,那种无助,她一点都不想再体会。 “恩,舅舅,我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但凡韩稹在我没有死心的那几年,随便他哪一次找我,我都会回头,可是现在不行了,我不喜欢他了。” “爱了阿稹那么多年你不遗憾吗?” 陈勇紧接着询问。 南荞摇头,“不是的,舅舅,轻易就失去的东西,谈不上遗憾,我和韩稹没缘分,走不到一起。” “那你后悔吗?后悔喜欢阿稹吗?” 彼时,陈勇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也许是因为人之将死,许多人生道理他看的比别人透彻吧。 “其实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真的有时光倒流,以当时我的心智和想法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说真的,我有时候挺感谢韩稹的,如果不是他,也成不了今天的我呀。” 南荞俏皮地冲着陈勇眨眨眼,那模样像极一个小辈在向长辈撒娇。 陈勇拍了拍南荞的肩膀,连连叹了三声“可惜啊”。 两人沉默片刻,陈勇提出让南荞帮忙买一张回荆县的火车票。 他现在身无分文,手机也没带在身边,总不能真的走回荆县吧。 南荞满口答应,她拿出手机,正准备点开购票软件的时候,手机突然被人抽出放在桌上。 “我来吧。” 寻声望去,只见韩稹在他们桌旁坐了下来,然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南荞,你倒是厉害,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陈勇和南荞面面相觑,这话从何谈起?难不成买张火车票就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然而,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韩稹自己清楚了。 韩稹看似在认真摆弄手机,实际上他是一直在想南荞刚才和陈勇的谈话。 两个小时前,韩稹满城在找陈勇,他沿着家里往火车站方向的路卖力寻找,终于是在这间不起眼的土菜馆找到了他。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陈勇居然和南荞在一起? 韩稹从北城名邸出门的时候看见陈勇的钱包,手机,都在家里,而他现在身上却穿着新的羽绒服,答案很明显这些肯定是南荞买的。 说实话,关于陈勇这事韩稹是感激南荞的,他曾经那么伤她,现在她还能这样帮自己舅舅,说明她真的是一个人品很不错的人。 在这点上,南荞比盛浅暖强,韩稹承认。 他本不想窥听,可突然陈勇提起那个问题,他问南荞还能在一起吗? 鬼使神差,韩稹想知道南荞的答案,他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像以前之样对自己有所期待。 哪知那女人真是厉害的很,说起大道理一套又一套,还什么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她是如陈勇一样生命走到尽头吗?如果不是,她凭什么那么肯定敢用“一辈子”这个词? 因为韩稹的出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南荞不想和韩稹同桌而坐,她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过自己的包对着陈勇说道:“舅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你照顾好自己。” 南荞本想说保重,可想想这话对于陈勇来说太伤人了,所以她说了照顾好自己。 南荞欲走,陈勇拉住她的手腕,“荞啊,在陪舅舅坐一会吧,现在阿稹来了,咱们三个喝一杯啊,今天或许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很伤感有没有?最后一次见了,下次再见可能就是一袋骨灰了。 陈勇眼里闪着泪花,那份期待让南荞不忍拒绝。 她点点头,又重新坐了下来。 这个过程韩稹连头也没抬,可这心却不知为何因为她留下来而有些异动。 为了抹杀这奇怪的感觉,韩稹非常没有情调地说了一句:“舅舅,她有男朋友了,说不定人家在等她回家,你别给南荞添麻烦。” 韩稹说这话有他的用意,他想知道沈暮時和南荞进行到哪一步了,是同居了?还是没同居。 以他对南荞的了解,同居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即便她是真的有了新感情,也不太可能重蹈覆辙,轻易把自己交出去。 陈勇看看南荞拧拧眉头,“荞啊,阿稹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是,这可怎么办?两人是真要完了? 南荞看了一眼韩稹,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好好说这话,他想试探什么?他是害怕自己再回头找他,所以故意这样说? 如果是,那南荞不介意在像以前一样迎合他一次。 南荞看着陈勇故作娇羞地应道:“是啊,我有男朋友了,今晚本来是约好一起在家看电影,结果不是碰到了您,现在这会估计他着急等我呢。” 这语气,这神情仪态活脱脱是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模样。 韩稹对着南荞投去一记冷锐的视线,心想,这个女人就这么饥渴吗? 南荞对着他回以妩媚的笑容,这种笑是从前以往,韩稹都没有见过的,她虽对着他在笑,但看他的眼神却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那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陈勇下意识还是不太想去相信以及接受这件事。 因为这么多年,他一路见证南荞到底是有多喜欢韩稹,一个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放弃前途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转身投爱他人呢? 陈勇的问题有些把南荞难倒了,她压根就没有男朋友,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杜撰出一个男人? 眼下唯有找一个现成的来充当了。 “额,他是机长。” “开飞机的?” “恩啊。” 陈勇不知道是谁,可韩稹一听就知道是沈暮時,他听盛浅暖说过这事。 “几岁啊?哪里人?有我们阿稹好吗?” 陈勇这问题虽然白痴,但信息量却很大,尤其是最后一个,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韩稹也特别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南荞迟疑了几秒,然后回答道:“和我同龄,也是荆县人,至于……恩,他可能没有韩稹优秀,但很喜欢我,这就足够了。” 这个答案可以说是很讨巧了,韩稹乍一听觉得熟悉,仔细一想,这答案不就出自曾经他对南荞说的话吗? 那时候,南荞问韩稹,盛浅暖比她好吗? 他的答案是:“她没有你好,但我喜欢。” 今天,南荞把这句话稍加改动了一下回给陈勇,听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实际上杀伤力却是韩稹当初的几千倍,几万倍。 韩稹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口袋,五指紧握成拳。 真棒,现在的南荞就是一只带刺的玫瑰。 陈勇还是觉得惋惜,“可惜了你们俩啊。” “没什么好可惜的。” 这句话,南荞是和韩稹同时说出口的。 是没有好可惜的,情出自愿,事过无悔,可惜什么! 当然,南荞也不会原谅韩稹,他欠她太多了,他玩弄她的人生、感情,浪费她那么多的青春,还有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南荞咽不下这口气,有生之年,她都不想和他相见。 套用时下热门宫廷剧的一句话,“死生不复相见。” 后半夜,韩稹陪陈勇去住了酒店,他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去。 陈勇和他叨叨了许多盛浅暖的恶行,当然,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韩稹认为陈勇肯定也有问题。 盛浅暖的情商还不至于低到,在陈勇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这样对他。 但毕竟陈勇是长辈,而且时日无多,理应多迁就他一点。 在这点上,南荞做的就比盛浅暖好太多。 第二天一早,韩稹就把陈勇送上了回荆县的火车。 临行前,陈勇死死抓着韩稹的手,有些哀求地说道:“阿稹,舅舅知道这些年我和你舅妈有亏待你,我们对不起你,但请你看在我们养你长大的份上以后帮帮陈飞可以吗?” 陈飞是韩稹的表弟,现在还在荆县读书。 “恩。” 韩稹不会说漂亮话,也从来不会轻易承诺别人,但只要时他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陈勇上了高铁,他对着韩稹挥挥手。 他们都知道这一别再见便是生与死的相隔。 送完陈勇,韩稹没有直接回家,他手机从昨天到现在每隔五分钟左右都会响一次,没有意外都是盛浅暖打来的。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韩稹早已习以为常,起初两个人刚在一起闹矛盾有情绪的时候,他都会耐着性子安慰并和盛浅暖讲道理,再后来,韩稹发现这样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让她更变本加厉。 所以,他之前做的所有都是在浪费时间。 现在韩稹已经深刻了解盛浅暖的为人,很多时候他都是冷处理,反正和谈心安慰的效果是一样,最后都会好。 但,前者不浪费时间。 韩稹开着车从火车站直接去了公司,最近全国有一个“十佳律师”的评选,这个对他很重要。 等忙完回到北城名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在途径一家花店时,韩稹停车买了一束鲜花。 刚到家门口,韩稹便发现电子门锁的密码被换了,他试了好几遍都没能打开。 北阳台的灯是亮着的,证明家里有人。 韩稹敲门,大概有十分钟门才被打开,然而,开门的却不是盛浅暖,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她看上去气质很好。 一见韩稹手上拿着的花,中年妇女便赶紧捂着嘴把他推到门外嚷嚷道:“赶紧给我拿开,臭死了,扔了,快点扔了。”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闻声而来,他搂着韩稹的肩膀走了出去,并不忘回头对着那女子安慰,“别生气,我这就去扔了。” 中年男子和韩稹走到楼梯间,轻声说道:“把花扔了吧,小暖的妈妈对花粉过敏,所以她刚才有些情绪激动,你别介意。我介绍一下,我是小暖的爸爸,盛辉年。” 韩稹懂了,盛浅暖是把她爸妈给叫来北城了,不仅如此,他们还把家里锁的密码给换了。 这就很滑稽了,这房子是韩稹买的,盛浅暖和自己还没有结婚,他们一家倒是挺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但,来者是客,韩稹心中虽然不舒服,可他也不会对他们二老怎样。 “叔叔,你好。” “你好,韩稹,叔叔这人性格直爽,有什么事都不会藏心里,这次我们来主要是为了小暖,你不知道那天半夜她和我们哭了整整一个小时,当时我和她妈妈都吓坏了,第二天马上开车到临市坐飞机来的。” 盛浅暖和陈勇吵架那天,韩稹一开始是回过家的,她本想让他安慰一下自己,然后两个人再一起出去找陈勇,哪知韩稹未留只字片语就离开了家门,还一夜未归,这让本就委屈的盛浅暖更加悲不自胜。 她觉得自己在韩稹心中还不如他舅舅来的重要。 所以,当所有积怨,悲伤逆流成河的时候,盛浅暖自己无法独自承受,她只能寻求父母的帮助了。 盛辉年的话,韩稹明白,他们肯定也是觉得是自己欺负了盛浅暖。 “我知道了。” 韩稹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在他看来就是小事,就算陈勇有错,那也是情有可原。 “恩,我和小暖妈都很好看你,觉得你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孩子,你看你能从延龄巷那种地方来北城安家,足以证明你的能力,但小暖也不差,她从小到大各方面都很优异,唱歌,跳舞,钢琴什么都会,现在又在五百强工作,比其他女孩能干多了。当然,可能是因为我们家庭条件不错的关系,把她宠的有些任性,但作为男人,你理所应当要让着她,你看,我不就让了小暖妈一辈子。” 盛辉年的这番话不仅没有说动韩稹,反而让他反感。 寥寥几字随意带过韩稹的优秀,然,还不忘踩上他一脚。 什么叫延龄巷那种地方? 还有,说到盛浅暖的时候,盛辉年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赞美的词都用在她身上。 韩稹想盛辉年这是想表达什么?想表达自己和盛浅暖差距其实很大,是他高攀了他们家是吗? 他一直觉得最好的感情是相互理解,不盲目迁就,共同为了未来而努力。 可是现在和盛浅暖在一起,他不仅得不到理解,反而还要被劝要无底线的谦让。 这是什么道理? 就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他就要不分是非黑白地去盲目纵容盛浅暖?自己的自尊一文不值,是这个意思吗? 见韩稹表情凝重地闷不吭声,盛辉年反思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毕竟,韩稹真的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即使第一次见面,盛辉年也是看的出来的。 “韩稹?” 盛辉年和颜悦色地轻唤了一声。 韩稹回神,仍旧还是那句话敷衍的话,“我知道了。” 回到屋子,韩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盛浅暖,她抱着一个布偶玩具缩在沙发角落,满脸清泪。 现在她的样子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韩稹吧,我是小暖的妈妈。” 廖莉一见韩稹进门便主动开腔,她坐在沙发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有点端架子的意思。 这倒也怪不了她,廖莉从大学毕业就一直混迹在官场,通过这么些年的摸爬滚打,她现在也是荆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自然眼光是有些高的,韩稹出身不太好再加上他欺负的可是她的掌上明珠,廖莉能有什么好脸色? “恩,你好。” 韩稹没有用称呼,是因为他看的出来廖莉对自己态度不好,既然这样他何必贴上去。 廖莉美艳的五官不自然地抽了一下,她心中暗诽:哼,穷山恶水出刁民,真不愧是延龄巷出来的,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不过,她并没有抓住这点说多说什么,毕竟又不是她和韩稹过一辈子。 第五十八章:你现在才发现不合适会不会太晚 - 刺骨 - 堰晗 “韩稹,你知道我们这次为什么会连夜过来吗?” 廖莉端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韩稹,那样子像极了兴师问罪。 “………” 韩稹本想回答“知道”可琢磨了一番他还是应道:“不知。” 一听这个回答,沙发上的盛浅暖小声抽泣起来。 盛辉年一看便赶紧上前安慰,“小暖,爸爸的宝贝,别哭了,你别急,爸爸妈妈这不是来给你解决问题了嘛。” 盛辉年一看就是那种宠女儿的狂魔,这种父亲韩稹没有遇到也没有见过,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轻咳一声,韩稹缓缓开口:“叔叔,我觉得这是我和小暖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这话没毛病,大家都是成年了为何什么事都要拉上父母,是不是上床睡觉生孩子他们也要插一手? “啪!” 廖莉白暂丰满的柔荑重重拍在大理石台面上。 “自己解决?韩稹,你一夜未归把小暖独自丢在家里任由她伤心难过,这就是你的解决方式?你这样又如何让我放心把她交给你你?” 面对廖莉的咄咄逼人,韩稹不卑不亢回答道:“我舅舅被轰出家门,在北城孤立无援,身无分文,他还生着病,难道我不应该去找他?” “那你也不应该撇下小暖。” 廖莉语气不悦回应。 “那我应该怎么办?” 韩稹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廖莉,他想看看所谓上层社会的人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 “你应该……” 廖莉话未出口,就被盛浅暖抢了先,她丢掉手中的玩偶光着脚冲到韩稹面前怒吼:“韩稹,是你舅舅先惹我的,他来北城的这几天我尽心尽力伺候他,我对我爸妈都没有这样过,可他是怎么对我的?他不仅毁了我最喜欢的裙子还想要打我,你觉得我不该反抗吗?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害怕极了,我打你电话不接,等你回家却没等到你的安慰,你把我丢下直接去找你舅舅,想过我的感受吗?”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先花时间去哄你,再去找我舅舅对吗?” 韩稹冷冷地看着盛浅暖,眸光里填溢着失望。 “对,因为这事不是我的错。” 盛浅暖强词夺理。 盛辉年和廖莉在一旁看着他们吵架。 “一条裙子比一条命重要?” 韩稹又问? “不是,是你舅舅态度的问题,他一点素质都没有,不知感激。” 这是演变到后面早就不是一条裙子的问题,盛浅暖在意的是韩稹怎么想。 “对,韩稹,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既然在北城安家立业,那么有些思维方式就应该改一改,我以前去过你们延龄巷,那里住的都是社会下层的人,素质普遍不高,你既然已经跳脱了出来,就应该忘记过去,这以后若是小暖和你结婚了,也是不可能和你再回延龄巷住,你们自然要回我们那里的。至于你舅舅,出于人道主义,我们很同情他,但不能因为他生病,就可以肆无忌惮欺负别人吧。” 瞧瞧这官话说的,韩稹冷眼不屑冷哼,“无稽之谈。” “你!” 廖莉没想,她废了一番功夫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他居然只有“无稽之谈”这四个字。 “韩稹,你这是什么态度对我妈说话!” 盛浅暖知道韩稹高冷,不爱理人,可他眼前的人不是别人,他们是自己的父母啊。 廖莉推开盛浅暖走到韩稹面前,不依不饶,“韩稹,你别以为我们家好欺负,小暖为了你放弃出国读书,在没有结婚的前提下就和你同居,她尽心尽力照顾你的家人,这样的女孩你去哪里找?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和你没完!” 看着现在的廖莉,韩稹终于知道平时歇斯底里的盛浅暖是怎么来的。 交代,他要交代什么? 韩稹不懂,他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还是作恶多端引起众怒,不然为什么都他要交代? 韩稹把视线移向盛浅暖,久久没有移开视线,现在他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良晌,他缓缓开口:“小暖……” “………” 韩稹唤了一声盛浅暖的小名,他的字里行间都透着“疲惫”而字。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道:“我七岁那年随我舅舅一家搬进延龄巷,成长环境就是那样,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改不了,即便是环境变了,那些依旧会伴随我一生,当然,我不认为延龄巷有他人说的那么不堪。再说说我舅舅,他扶养我长大,我理应把他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所以我不认为我做的有什么不对。我和你在一起,是把你当成相伴一生的女人,而不是女儿,我不会没有底线地像你爸宠你一样对你,我想像中的感情也不是这样的,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受了委屈,那么,我们就分手吧。” 这是韩稹第一次提分手,以前不管吵得有多么不可开交,他都不会提到这两个字。 因为韩稹比任何人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韩稹,你……你再说一遍!” 盛浅暖根本想不到韩稹会提分手,这次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反倒是她自己还受了伤害,为什么要她承受这样的结果? 韩稹知道盛浅暖听到了,这种话无论重复多少遍都改变不了结局。 “吱吱吱。” 倏然,韩稹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号码是座机,开头的区号是荆县的号码,他按下接通键。 “喂。” “阿稹啊,我到了,你放心哈,我很好,这次谢谢你和南荞的款待,帮我和她道谢哈。” 电话那端,陈勇像是扯开了嗓子一样说话,即便是不开免提,周围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盛浅暖简直不敢相信,她如疯子一般上前抓住韩稹衬衫领口,歇斯底里地吼道:“韩稹,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理由吗!所以,你真的和南荞旧情复燃了对吗!” 讲实话,这个电话来的非常不是时候,它无疑是火上浇油的。 “小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承认确实和南荞见过面,但不是旧情复燃,她不过偶遇我舅舅,你别胡思乱想,分手是我希望我们能给彼此冷静的空间,你不要每次都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韩稹轻轻推开盛浅暖,他的动作幅度并不是很大,可在廖莉和盛辉年的眼里就成了家暴。 “该死的,你居然敢打我女儿!” 疾霆不暇掩目间,盛辉年的拳头就朝韩稹的俊脸挥了过来。 这拳看上去应该是用了十成之力,因为韩稹的嘴角有殷红的鲜血渗出来。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就你的出身连给我们小暖提鞋都不配,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上我们家提亲?他们每个人都比你优秀不知道多少倍。” 廖莉冲着韩稹毫不留情地说道。 韩稹抹掉嘴角的血,走出家门,他现在一刻都不想看到这一家人。 离开家,韩稹直接驱车去了公司。 偌大漆黑的办公室里,有一处角落微微泛着亮光,认真一看,还有一个人影。 韩稹按下开光,原本黑暗的办公室瞬间灯火通明。 刚才那个被亮光包围的“人影”回头,哦,原来是可爱又骚包的笆鸡呀。 笆鸡惊诧地看着韩稹,懵逼询问:“稹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还有你的嘴怎么回事?受伤了?” 笆鸡走到韩稹面前,伸手想去触碰他嘴角边的淤青,可这指尖还没碰到就被人给打回来了。 “没事。” 韩稹进了专属办公室,他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笆鸡透过百叶窗缝看到里面疲惫不堪的人。 只见韩稹整个人慵懒地仰坐在真皮座椅上,双眸紧闭,一副心事缠身的样子。 笆鸡推断他的稹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他想帮帮韩稹,却又不知道能用什么办法。 最后,抓破脑门,他才想到一个主意。 笆鸡转身拿起手机匆匆下楼,等他十分钟后回来,两手分别提着六听装的啤酒。 他的脑路是:这人有了烦心事就得借酒消愁,至于什么借酒消愁仇更愁这种事就是放屁。 “笃~笃~笃~” 笆鸡敲了九响门声,韩稹才来开门。 “稹哥,天台走一个?” 笆鸡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啤酒,补充道:“弟弟陪你消愁。” 许是笆鸡误打误撞投了韩稹的所好,凌晨一点兄弟俩爬上了顶楼的天台。 这座大楼如王者一般高矗在北城最繁华的地段,能在这所办公大楼里开公司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自然这天台俯瞰下去的风光也是美不胜收,犹如一副优美的画卷。 北城的夜晚看上去就像是一座不夜城,霓虹灯下隐藏着温柔的黑暗,藏着世人万千的心事。 交错繁杂的高架上此时此刻还有一群夜归人,车辆川流不息,红色的车灯像是无数希望的光在指引回家的路。 一座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韩稹拉开拉环“咕咚,咕咚”将一听啤酒饮入腹中。 笆鸡也跟着喝了一罐。 现在正直寒冬,昼夜温差十分明显,偶然间有一阵微风吹过都能让人体会到钻心刺骨的冷,可即便这种身体发肤的冷也难抵冰冷的人心。 韩稹突然感慨起来,“笆鸡,你觉得合适和喜欢哪个更重要?” 笆鸡慎重地想了想蹦出一句比屁还要空的废话,“都重要。” 一看这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雏鸡,这世上哪会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喜欢和合适若想两全真的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都说同居和婚姻是照妖镜,它能很直接地照出两个相爱的人之间问题,很多人都没能“活”着走出这枚照妖镜。 “笆鸡,喜欢和合适真的是挺难同时拥有的。” “不会啊,稹哥,你不是同时拥有过嘛?” 笆鸡急急反驳,他以前真的超级羡慕韩稹,他觉得这才是被上帝眷顾的男人。 谁说不是呢?说考名牌大学就考的上,还有一个那般痴心不改的女人爱着他,最主要是理解他,包容他,知道他所有的喜好,能坚持十二年足以证明是真爱。 “有吗?” 韩稹笑问。 “有~” 笆鸡调皮地拖着长音,“稹哥,荞姐和你不就是嘛,你看她喜欢你又了解你,这不是喜欢和合适嘛。” 这话听起来其实有些牵强了,就像是生搬硬套,笆鸡偷换概念,和韩稹说的明明就不是一回事。 不过,也能让人理解,韩稹知道笆鸡一直都想撮合自己和南荞。 且不说韩稹现在并没有回头找南荞的意思,就是他这边愿意了,人南荞那里也未必肯答应,她不是有沈暮時了嘛。 “笆鸡啊,我理解你的苦心,但我和她真不可能。” 韩稹拍拍笆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稹哥你现在到底时在烦什么呢?” 笆鸡的想法是,韩稹事业有成。工作顺利,身边的女人也是他想要的,生活过的也很不错,身体健康,这还有什么可以烦嘛。 韩稹本不想把自己和盛浅暖的事告诉笆鸡,因为在他眼里他就是一个小孩。 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说了。 笆鸡听完一副“这太正常”的样子。 “稹哥,我和你说这个真的是太正常了,举个例子吧,就拿我老爹来说,以前我妈在世的时候他各种嫌弃,觉得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后来他鬼迷心窍迷上了芳芳美发店的婊子,就他妈的和走火入魔一样想和人家在一起,直到我妈去世,两个人勾搭在了一起,那婊子进了我家里的门,你猜怎么着?” 笆鸡一脸兴奋地看着韩稹,不等他回答直接说道:“现在我爸天天给那个臭婊子做奴才,前几天黑狗和我视频,他说亲眼看到我爸在阳台给那个女人洗内裤,而且这他妈的就算了,她吃我爸的,用我爸的,还要把他管的和孙子一样,整天不是打就是骂,我觉得他现在肯定后悔了,想我妈。所以有些人只适合意淫不适合生活在一起。” 笆鸡絮絮叨叨了一大堆,韩稹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话,确实,这话糙理不糙。 有的人就好像是橱窗里一件精美的衣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在橱窗里的时候,想拥有它,觉得如果它穿在自己身上有多好,多好。 而当有一天将它买回家之后一上身才发现也不过如此,好看,但并不保暖,舒适度非常低。 韩稹觉得盛浅暖就属于那件“衣服”,她集所有优点于一身,可以任人幻想,却不能拥有。 笆鸡见韩稹沉默,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其实他现在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他巴不得韩稹和盛浅暖吵得不可开交。 笆鸡对盛浅暖有些说不出的讨厌,虽然两人接触很少,但她每次来公司见到自己,眼里都有说不出的轻视,就凭这点就足够让人讨厌了。 韩稹和笆鸡在天台吹了一夜的冷风,索性两人都是贱骨头的那种,身体挨的住冻。 天渐渐露了白肚,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北城某处办公大楼,马掰掰来了个大早。 今天是她换新工作的第一天,南荞和她说想要拉进和老同事之间的距离可以请大家喝喝奶茶,咖啡什么的,这样别人对她的印象也会更好。 马掰掰接受了这个建议,一大早她就通过外卖平台订了几十杯咖啡。 点开App发现配送员离她还有十几米,应该就在楼下了。 马掰掰走到电梯间准备取咖啡。 “23~24~25~” “叮,26楼到了。” 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提着一堆咖啡的配送员闯进她的视线。 起初马掰掰以为是眼花,她眨眨眼睛认真一看,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顾顺顺?” 马掰掰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他不是富二代吗?怎么会突然去送外卖? 顾顺顺也认出了马掰掰,他滞愣片刻之后把咖啡交到她的手上,“你的咖啡,签收下,记得好评,再见。” 这话说的是一气呵成,他转身钻进电梯,马掰掰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居然跟了进去。 顾顺顺眸色深重地看了一眼马掰掰,“你干嘛?” “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工作?” 如果不是他左耳那颗耳钉,马掰掰真的不敢认他。 顾顺顺左边耳朵这颗耳钉不是普通款式,这是他专门用自己名字定制的,那时候一起去荆县找南荞的时候他在火车上说过。 “什么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马掰掰你别和我烦了。” 电梯到了一层,顾顺顺走出去,马掰掰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咖啡塞到他手上,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便又快速进入电梯。 马掰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一向让她讨厌的顾顺顺同情起来,他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吗?还是他家里有什么变故? 电梯到了26楼,马掰掰走到窗边往下看,在大厦旁边的花坛她看到了顾顺顺渺小的身影,她看不清他在干嘛。 顾顺顺还能干嘛,喝咖啡啊,现在的他穷的都只能喝一块钱的矿泉水了,这有咖啡干嘛不喝。 他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涩苦的滋味弥漫在心头,顾顺顺单手拿着咖啡,右手不停看手机,他作为新人,只能抢单,这若是不抢,他下个月就得睡大街了。 顾长安这回是动真格了,已经三四个月了,顾顺顺找不到任何工作,徐浪也被那只老狐狸发现了,老子把儿子所有可以抓住的蔓藤全都斩断了。 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选择送外卖。 他一开始以为顾长安会把这个工作搅黄了,哪知相安无事,后来顾顺顺自己的理解是顾长安就是故意把他逼到这份上,让他吃苦。 顾顺顺的猜测那老狐狸的想法应该是:他觉得自己吃不了苦,被残酷生活击退之后就会乖乖回去求他。 可他本人却不这么认为,至少他现在没有退缩的想法。 “叮,你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查收。” 一听提示,顾顺顺赶紧抢单,这一单就是五块钱,他的一顿早饭钱。 以前别说是五块钱就是五万块他也不放在眼里,经常去蹦迪喝酒,一个晚上的花费也差不多这个价,现在不行了,现在五块钱特么的就是他的命。 顾顺顺一口气把咖啡喝完,扔进垃圾桶骑着他的电瓶车匆匆离开。 一开始顾顺顺不懂行业规则,每个月也就三四千的收入,后来他聪明掌握了很多门道,再加上他为人圆滑和那些老手打成一片,得到了许多经验,现在一个月挣一万多不是问题。 对此,顾顺顺还是颇有成就感的,他能坚持下来,一方面原因是顾长安没有对他打压,另一方面是他喜欢这份工作。 哦,说明一下,他不是喜欢送外卖,他是喜欢在送外卖的过程中骑着小电驴飙车的速度。 这种感觉别说还挺爽,顾顺顺以前都是开车,现在换成电瓶车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风驰电掣有没有?恩,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有时候他见老师傅们会骑着摩托车送外卖,闲下来时,他也会跟着学。 今天三十号,发工资的日子,钱一到账,房东拿去一半,剩下的除去吃喝,顾顺顺拿出一部分钱给南荞买了礼物。 他知道她生日快到了。 顾顺顺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爱挺单薄的,他只会送送礼物,别的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南荞和他的距离拉的也比较开了,以前他是名牌大学本科生,现在她是名牌大学研究生。 然,这样又怎样?顾顺顺从来不自卑,就算南荞是博士他也不会放弃她。 “叮。” 手机提示音又响了起来,顾顺顺马上抢单,当抢到的时候他后悔了,因为这个地址他再熟悉不过了。 顾顺顺最近也不知道马掰掰那个臭娘们是故意的还是脑抽风,每天下午都点两杯咖啡,一杯她拿着,一杯塞给他。 顾顺顺不太想去,可若是不送这又要扣钱,想了想还是钱重要啊。 迈开长腿,顾顺顺跨上他的电瓶车,“咻”的一声溜了出去。 同一时刻,同一地点,同一个人,顾顺顺把手里的咖啡交到马掰掰手里。 “请确认,请好评。” 顾顺顺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重复着职业用语。 马掰掰照常把咖啡塞进顾顺顺手里,“注意安全。” 这次顾顺顺没有去接,他看着马掰掰十分不解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每天这么玩很开心?” 第五十九章:人狗殊途 - 刺骨 - 堰晗 “我不是玩,顾顺顺,你听我说。” 马掰掰跟着走进电梯,急欲和他解释。 电梯门合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去送外卖,你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我可以帮你。” 马掰掰难得态度这么好的和顾顺顺说话,她这人虽然嘴坏,但同情心却很泛滥,尤其她对他还有不一样的心思。 “没有,我好的很,小爷就是喜欢送外卖,你管的着吗?” 顾顺顺白了一眼马掰掰然后伸手去按电梯数字“1”键。 哪知按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按开门键也没有任何反应,顾顺顺想到自己楼下还有一箱子的外卖,电瓶车也没锁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操。” 顾顺顺咒骂一声愤怒地踢了一脚电梯门,伴随一声“砰”的巨响,原本还敞亮的电梯忽然成了一片漆黑。 “啊~” 马掰掰惊惧尖叫,“顾顺顺,怎么回事?” “哎~” 某男轻叹一声,果然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电梯坏了,你手机带了吗?” “没有。” “………” 顾顺顺的手机恰好刚才丢在外卖箱子里,没带上来。 他摸着黑,凭着感觉去找求救按钮,试了几次都没有听到报警铃。 马掰掰害怕极了,她看过很多电梯故障,人闷死在里面的新闻。 “顾顺顺,你在哪里,我们怎么办?我很怕黑,会不会死啊?” 别看马掰掰平时一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样子,实际上她胆子小的不得了,尤其怕黑。 “你能不能闭嘴?有这精力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出去,过来帮忙啊。” 顾顺顺找了半天都找不到那个报警键在哪。 马掰掰听话依言地慢慢走过去,这刚走两步,她就感觉脚下一软…… 接着……空气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声。 “马掰掰,我干你大爷的,你踩到老子的脚了。” 顾顺顺一阵痛呼,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奶奶家了,不然为什么会让他遇见马掰掰这样的猪队友!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只要是和她马掰掰沾边的事,顾顺顺都觉得自己和衰鬼缠身一样。 “对不起啊。” “………” 顾顺顺懒理马掰掰,他继续摸索。 在一阵瞎摸之后,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那个报警键。 当听到刺耳的报警声响起时,顾顺顺感觉自己怀里被用力地撞击了下,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脚旁边躺了一个人。 “喂,死女人,你怎么了???” “………” “说话,马掰掰!” “………” 在经过几句没有回应的交流之后,顾顺顺可以很确定马掰掰那货晕过去了。 “操~蛋~” 顾顺顺蹲下身子把马掰掰抱在怀里,电梯里的空气已经越来越稀薄,他也开始感觉胸口有些闷。 警铃已响,现在任何呼救都显得毫无意义,反而会消耗自己的体力,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救援人员的到来。 顾顺顺努力保持沉着冷静,他不停拍打马掰掰的脸试图让她清醒过来,毕竟人在缺氧的情况下是很容易一觉睡上黄泉路的。 “啪~啪~” 安静的空间里,清脆的巴掌声此起彼伏。 “马掰掰,醒醒。” “………” “马掰掰,给老子醒过来,不然我踹你了。” 没有回应,顾顺顺任何回应都得不到。 情急之中,他想到原来在上大学的时候,有关部门来学校给他们上过一节安全教育课,其中就有如果随行人员突发意外行昏厥怎么办。 那堂课顾顺顺听得是极为认真,所以他马上想到了解决办法…… 只是……只是…… 犹豫片刻,罢了,罢了,救人要紧。顾顺顺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把马掰掰放平在地上,然后轻轻抬高她的下巴,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别误会,这不是接吻,这个举动非常神圣,它叫人工呼吸。 渡了几口气之后,他又给她做上了心肺复苏。 两样东西轮番交替,昏厥的马掰掰终于有了微弱的意识,顾顺顺抓住黄金三分钟,把她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马掰掰躺在顾顺顺怀里,感受他身体的温度,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心脏“砰砰”直跳,那种感觉就是,怦然心动。 她突然不想出去了,就想这样和顾顺顺一直待着。 不想出去的结果就是死在一起,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一会儿,电梯门外就传来“呯呯嘭嘭”的响声。 接着便从外面传来救援人员的喊声:“里面的人听得到吗?我们是北城消防救援人员,请不要乱动,我们正在想办法救援,请问有没有人员受伤?” 顾顺顺抱着马掰掰大声回应:“有,两个人,有个女的昏过去了。” “好的,我们知道了,保持冷静……请放心。” 消防员的效率很快,仅仅是片刻功夫的时间,他们就得救了。 消防员和物业人员把顾顺顺和马掰掰从电梯里救出来了。 万幸的是两人都没有什么大碍。 马掰掰在被送上救护车前感激地看了一眼顾顺顺,当然,这眼神里除了感激还有很多旁的情绪。 只是顾顺顺压根就没心思去体会,因为老天爷并没有因为他救人一命,积德行善而格外眷恋他,没有意外,又很意外,他吃饭的家伙被偷个精光,连车带东西还附带一部手机都被“洗劫一空”。 顾顺顺烦躁地挠挠头,心中暗暗咒骂,这都他妈的什么事啊。 南荞赶到医院的时候,马掰掰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掰掰,你吓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 南荞满脸担忧地看着马掰掰,她听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额,没事就是被困电梯里了。” “你一个人吗?你不是怕黑么?有别人吗?” “有……顾……” 话到嘴边,马掰掰忽然又给咽了回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南荞。 “有什么?顾什么?” “恩……有人,但他顾不上我,荞荞,你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 马掰掰内心其实是很愧疚的,这是她第一次故意欺骗南荞。 “恩,下次要注意点,那部电梯别坐了,我记得你们不是有好几个嘛,以后坐别的。” “恩啊。” 南荞坐在床边削苹果,马掰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半晌,她兀然问道:“荞荞,你最近有和顾顺顺联系吗?” 顾顺顺?南荞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没有啊,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怎么了?” “哦,没事。” 马掰掰最想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的是别的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掰掰,怎么好好提起他?” 南荞把苹果递给马掰掰,好奇地打量着她。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人不是冤家吗?每次见面都要斗嘴,就好像上辈子是一对冤家。 “没什么,随便问问,对了,荞荞,你知不知道韩稹最近很倒霉,昨天在路上碰到笆鸡,他那个大嘴巴和我说了一大堆。” 为了转移话题,马掰掰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关于韩稹的事。 “荞荞,我觉得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韩稹那个死渣男以前那么伤害你,现在活该被盛浅暖作,她那个妈妈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我倒是希望他们两个赶紧原地结婚,这样婚后生活就可以打死一个算一个,最好再来个什么千年王八,万年绿的戏码,哈哈哈哈。” 说起韩稹,马掰掰立刻被打了鸡血,戏精附身。她就是见不得韩稹过的好,凭什么啊?凭什么好事都给他占了去。 南荞不语,现在和韩稹有关的事,她吝啬的一个字都不想给。 “荞荞?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觉得大快人心吗?” 马掰掰有些沮丧,她等了半天,她以为南荞和她一样会很开心。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希望前任去死呢? 南荞从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水果刀,停顿片刻,才给了回应。 “掰掰,以后不要提起他这个人了,他过的好与不好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想听,也没有兴趣知道。我以前爱他是真的,现在不爱他也是真的,我不能前半生活在对他的爱里,后半生又活在对他的恨里。时间宝贵,生命只有一次,他真的不值得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你说对吧?” 南荞的一番话点醒了马掰掰,对啊,就应该当他死了。 “对,荞荞,你说的对。”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无法刻意回避的,越想束之高阁,置之不顾,这事就越会自己找上门,并且纠缠不清。 犹如后来南荞和韩稹,他们命里像是被人强行用线捆绑在了一起,不论两个人想怎么扯都扯不断。 北城火车站。 盛辉年准备踏上回荆县的高铁,他因为手上有不得不处理的工作所以必须提前先回去。 站台上,他不放心地嘱咐廖莉,“莉莉,你一定要看好小暖,那个韩稹真的太不像话了,这次一定要给他吃一个教训,不然这以后结婚了他还会把我们小暖放在眼里吗?” 盛辉年是完全忽略了韩稹提分手这事,在他看来,那小子不过就是狐假虎威,装装样子罢了,他绝对不敢真的分手,不然离开了自己女儿,他上哪去找这么优秀的女孩。 “恩,你放心,我这不是和局里打了招呼,请了一个长假在这里好好陪着小暖,这次,若是那韩稹不好好给小暖赔礼道歉,我一定把他的公司闹得鸡犬不宁。” 廖莉是一直都是这种性格,所以在官场上她也得罪不少人。 盛辉年一听,觉得如果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的话就有点严重了。 “额,莉莉,能用和平解决问题的,坚决不要使用武力,咱们都是接受过高素质教育的人,不能冲动。如果非要鱼死网破,那吃亏的可是咱们。毕竟小暖已经和他同居了,这以后再找别人也难,况且,话说回来,韩稹他确实不差。” 关于这点,廖莉心里也是承认的,她年轻的时候也是颜值控,那时候她就想找一个像韩稹这么好看的男人,然后又有本事。 可惜她没那个命,所以她女儿遇到了,她就得好好帮她把握。 这也是他们没有同意韩稹和盛浅暖分手的原因,因为很多东西都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知道,我有分寸,倒是你,回去记得按时吃血压药,别天天在外面吃,自己回家烧一烧很方便的,实在不愿意就去我妈那。” 廖莉体贴地帮盛辉年整理了一下衣服。 看的出来,他们夫妻很恩爱。 “知道,知道。” 盛辉年又转头把目光移在一旁闷不吭声的盛浅暖,他抬手温柔地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心疼地说,“小暖,振作起来,你是最优秀的,韩稹他现在只是鬼迷心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到有一天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就能明白你的好了,加油,你不要害怕,天塌下来,爸爸给你顶着。” 盛辉年把盛浅暖视为自己唯一的财产,从她出生开始,他就一直以她为骄傲。 盛浅暖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好了,好了,上车吧,注意身体。” 廖莉催促盛辉年赶紧上车,不过就是区区一个韩稹,她替女儿摆平了就是。 送完盛辉年,廖莉带着盛浅暖去吃饭。 这几天因为韩稹的事,她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着实让人心疼。 廖莉舀了一碗鲍鱼排骨汤放在盛浅暖面前,柔声关切,“小暖,来,喝汤,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妈妈心疼。记住,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来的重要,千万不要和健康过不去。” 廖莉这话是对的,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的人是最傻的。 盛浅暖点点头,她拿起勺子舀了一些,这刚尝了一口她便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烫手地丢掉手里的汤勺。 “咣当。” 廖莉抬头不解地看着盛浅暖,“小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妈……是她……是她。” 盛浅暖惊愤地伸手指着门外,廖莉回头顺着她指尖所戳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名女孩子走了进来。 “怎么了?小暖,她们是谁?你认识吗?” 廖莉紧拧眉头,她不认识这两个女孩,也不明白为什么盛浅暖看到她们会这样一副紧张的表情。 “南荞,妈,她就是南荞,就是她勾引了韩稹,她已经有了表哥,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一听“南荞”这个名字,廖莉就懂了,她虽然没见过人,但却听说过。 上次不是陈勇打电话来提过一嘴,原来她就是韩稹的前女友。 但是她怎么又会和沈暮時扯上关系? 廖莉自然是不懂南荞和沈暮時的事,她和沈东海早就没了往来,盛浅暖也没有提过这件事,若不是今天自己女儿搭了这么一句,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侄子竟然和这种女人扯上关系。 再怎么说她也是沈暮時的小姨,这身份摆在那,南荞她能怎么样? “别怕,小暖,有妈在,妈给你撑腰,把汤喝了,妈妈带你过去。” 廖莉还是坚持身体健康第一,这不管是吵架还是理论,这首先基本得是有个好身体,不然拿什么资本去赢? 南荞和马掰掰并没有注意到盛浅暖和她妈,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餐厅,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翻来菜单,她们认真地挑选着菜肴,丝毫没有注意到朝他们走过来的母女俩。 “笃~笃~” 忽然,空气中响起了两声敲击声,马掰掰和南荞同时抬头。 盛浅暖她们是认识的,但牵着她的那个女人,就有些陌生了。 “南荞是吧,我是小暖的妈妈,沈暮時的小姨。” 为什么要带上沈暮時这层关系,就是为了压一压南荞的气焰。 可与她想的相反,南荞和马掰掰之所以客气地点点头,不是因为她们被廖莉打压,而是冲着沈暮時。 “恩,阿姨,您好。” 出于礼貌,南荞还是和她客套地打了招呼,毕竟她真的受了沈暮時太多恩惠了。 “好什么?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就这般拎不清呢?” 廖莉的语气不是很好,一听就是来刁难吵架的,这第一次见面,上来就说这么不客气的话。 南荞和马掰掰互看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这是什么情况? “阿姨,你什么意思?抱歉,恕我听不懂。” 南荞还是没有和廖莉吵起来,一来,这是公共场合,二来,她觉得和盛浅暖有关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南荞,你在和我装什么,别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你和韩稹已经是过去时了,这两个人既然已经分开了,就不要再牵扯不清,你利用陈勇的事离间韩稹和小暖的感情,小姑娘,这样做很不道德啊。” “就是,南荞,你说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韩稹根本就不喜欢你,为什么你要像一条狗一样咬着他不放,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喜欢过你,臭婊子,贱女人!” “盛浅暖,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 “小暖!” 马掰掰和廖莉同时把目光看向她。 廖莉严肃地批评了盛浅暖,“小暖,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接受良好教育长大的女孩子,这种话不应该从你口中说出,你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孩不一样。” 这乱七八糟指的是谁,在场的她们都心知肚明。 “掰掰,点菜。” 南荞不屑和廖莉,盛浅暖理论,她淡然地翻看着菜谱,一副完全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耗费精力去解释? 这种时候冷处理就是最好的办法,越是给予回应对方就越来劲。 这被狗咬了的人,有几个人是会咬回去的? 毕竟人狗殊途。 马掰掰气不过,她向来冲动,闹事她从来不怕。 “荞荞~” “坐下,点菜。” 马掰掰无奈,只能听南荞的,她朝着廖莉和盛浅暖飞去一记白眼。 “妈,你看她。” 盛浅暖现在的心态是什么?那就是恨不得把南荞大卸八块,丢到油锅里,乱刀砍死的那种。 嫉妒心这种东西太可怕了,稍稍控制不好就会把人推向万丈深渊。 盛浅暖就是,就像廖莉说的,她的家庭教育本来是不支持她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 可再好的教育也抵不过女人之间的嫉妒心。 只见盛浅暖拿起一个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弯腰捡起一块碎片对着南荞吼道:“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为什么要去死?盛浅暖,我看去死的应该是你吧。” 马掰掰看不下去了,这哪里是什么天中女神,这简直就是天中女神经病。 廖莉把盛浅暖护在身后,转头安慰:“小暖,交给妈妈。” 廖莉见南荞撩拨不动,就把火力集中在了马掰掰身上。 她对着马掰掰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然后冷笑一声,道:“你又是哪里跑出来的人?你的家长难道没有教育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我看你条件一般,嘴巴倒是毒的不得了,你看看你穿的,浑身上下加起来恐怕都没有小暖的一双鞋贵。既然这样,你也没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说话,因为你不够优秀。” 廖莉的嘴是出了名的厉害,她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活了这么多年,她还真没遇到几个对手。 对付像马掰掰这种出头鸟,最简单就是言语讽刺。 “你在放什么屁,老娘衣服和你有什么关系。” 马掰掰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还是不觉抓上了自己的衣服。 她很多东西都是网购打折买的,确实不好。 廖莉翻了翻白眼应道:“从你嘴里动不动就能说出这种粗鲁言辞来看,就证明你的家教非常不好,还有,是谁教你可以目无尊长的?既然你这样不堪,我不倒是不介意替你父母教育教育你这个女儿。” 说完,廖莉就抬起手,南荞见状赶紧跑到马掰掰面前,她刚想伸手,就被别人快了一步。 电石火光霎那间,廖莉的手被一只男性的大掌握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第六十章:你狠我比你更狠 - 刺骨 - 堰晗 当马掰掰注意到眼前男人左耳那枚特质亮闪闪的钻石耳钉时,她心跳漏了一拍。 阳光下顾顺顺如神尊一般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因为他的出现变得黯然失色。 虽然他身穿外卖员的服装但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散发的王霸之气。 “顾顺顺,你放开我妈!” 盛浅暖激动上前,她试图努力掰开顾顺顺握着廖莉手腕的手。 她是领教过这个疯子的厉害的。 “你是谁?这是我们的事,你还是少管闲事。” 廖莉雍容不迫地看着顾顺顺,她不像盛浅暖那般失态,这段位明显不知道比她女儿高了几个层次。 “如果我是你爸爸,这事就能管了吗?” 顾顺顺戏谑玩味地吐出这样一句话,他向来毒舌,只要是他讨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照怼不误。 他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他只知道龙在沙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管他是谁,欺他者死。 “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人,竟说这种粗词俗语。” 廖莉看着顾顺顺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哼~呵呵~” 顾顺顺冷嗤尬笑三声,“这位大妈,你似乎很喜欢把教养挂在嘴边?你要是有教养,为什么现在你的女儿在这乱咬人?如果她是更年期综合征我建议还是去北城妇科看一看。” 她们不知道的是,其实顾顺顺早就来了这家店,十五分钟前他刚好来取外卖,哪知会碰上这一场戏,要不是他动作快,刚才那一巴掌可能就扇到南荞脸上了。 “你……” “诶,别你啊我啊,我们熟吗?我这人生性高傲一般不太喜欢和进化不完全的人说话,如果你这么想和我说话,这边建议你回去开煤气罐进化一下。” 顾顺顺邪魅提起嘴角,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廖莉。 “你到底是谁?一个送外卖的也配和我说话?” 这一刻,廖莉的官架子又端出来了,她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看不起人。 顾顺顺甩开廖莉的手,然后从桌上拿起纸巾擦了擦,顺手丢在一旁,连连摇头,“啧啧啧,真没教养,你父母没有教过你不能看不起劳动人民这个道理吗?如果没有,爸爸这就教你。” “就是,你凭什么看不起别人,我告诉你,他可是富二代,人家送外卖只是体验生活,他家可有钱,比你家有钱多了。” 马掰掰突然插话,她就是见不得别人看不起顾顺顺。 “我们在说话轮得到你的插嘴吗?” 廖莉向马掰掰飞去一记警告的眼神,刚才要不是这个送外卖的出现,她想自己早就可以把这个小妮子搞定了。 “不插嘴?行,那就插脚吧。” 顾顺顺说着便抬起脚踹翻一张椅子,这一举动把廖莉和盛浅暖吓的不清。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来围观的人,南荞不想惹事,她对着顾顺顺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南荞欲走,盛浅暖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 “你不许走,我问你,到底你要怎样才能放过韩稹和我?” 南荞无奈地瞟了一眼盛浅暖,她不懂现在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我……” 南荞正欲开口,廖莉就半路截断,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不怕和南荞吵架,就怕她沉默。 廖莉重新恢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看着南荞高傲地说道。 “南荞,你一个有人生没人教养的延龄巷女混子,怎么能和一个被爱包围长大,获得无限宠爱的小公主比?你和韩稹的事我也听说了,大家同为女人,有些话我真的不得不说,作为女孩要自尊、自爱,要懂得礼义廉耻,你这样一直纠缠韩稹是非常不道德的一件事,希望你懂的适可而止。” 南荞觉得无语,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让她们以为自己还在纠缠韩稹。 “无稽之谈。” 南荞词穷,她被廖莉的话雷的已经找不出更适合回应的话。思虑片刻,她觉得说再多也没用,就这四个字足以表达。 可她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因为这四个字使得盛家母女更加不依不饶。 盛浅暖眼眶马上被泪水填满,她觉得南荞就是故意的,因为韩稹也用同样的话反驳过廖莉,她打从心底不想承认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廖莉哪能见得女儿委屈,她上上前一步,善不罢休。 “南荞,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韩稹远一点,否则我……” “否则,你怎么样?老妖婆,你他妈的杠精转世是吧?什么事你都可以杠。讲真的,但凡现在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要你女儿这样的,你看看她,把自己弄的和精分一样,不去想想她的原因,到处乱咬,这智商特么的是停留在胎教的时候吧。还有你啊,一只脚都进棺材人的人了还整天瞎搞,到处甩锅,你说你怎么不去做厨子?消停点吧,鸡的走位都比你骚啊。” 顾顺顺炮语连珠,他这张嘴真是没有几个人能与之匹敌的,论怼人,他广德顾公子敢说自己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你……你,你这个小兔崽子,小流氓,社会的害虫,败类。” 廖莉的气场已然正在下沉,一向有条不紊的她,被顾顺顺激怒的开始语无伦次,事实摆在眼前,她hold不住他。 “诶,你说我是害虫,败类,那你女儿就是野鸡,莠民,不要问我为什么,大家都是北城大学出来的,半斤八两,脑子是个好东西,现在发育也不晚。” “我……” “打住,请不要和我说话,傻是会传染的,离我们远点。” 顾顺顺根本就不给廖莉开口的机会,他的想法很简单,谁和他喜欢的人过不去,他就和谁过不去。 “顾顺顺,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妈说话!!!” 彼时的盛浅暖早已,裂眦嚼齿,惩忿窒欲,她满腔怒火地看着顾顺顺吼道。 “哼,为什么不敢?她又不是我妈,我管她个屁。” 说了,广德顾公子就是一个没有君子节操的人,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好男不和女斗。 “顾顺顺,你太牛逼了,给你打call。” 一旁的马掰掰还嫌事不够乱,她兴奋地在一旁撮盐入火,推涛作浪。 “你们……你们欺负弱者。” 盛浅暖已经力不从心了,廖莉更是战斗力直线下降。 南荞注意到周围有人在拍照,在这个网络媒体发达的社会,生活中随便一点小事都可能被传到网络然后进行加工、剪辑、被放大,搞事情。 她还不懂为什么顾顺顺会去送外卖,但她知道他现在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公司形象。 南荞不想事情闹大,出了什么乱子又进了派出所,她可是非常了解韩稹的手段,他如果知道了,以他那么疼爱盛浅暖来说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南荞比马掰掰懂事理,聪明,能从长远角度出发,再闹下去倒霉的可是他们。 “顾顺顺,掰掰,我们走。” 南荞拉着顾顺顺的胳膊往外走,她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 就在三人准备走出餐厅的时候,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盛浅暖飞快上前一把拽住南荞的头发,迫使她整个人往后仰。 “南荞,你这个坏女人,臭婊子,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你,你怎么不去死,我恨死你了。” 盛浅暖如疯魔一般用力扯着南荞的头发,她现在把所有的错,包括廖莉受的屈辱都算在了南荞头上。 “哐当”一声巨响南荞被盛浅暖扯到地上,撞翻桌子,随之而来是更大的伤害,她的后脑勺压在了碎瓷片上。 “小暖!!!” “南荞!!” “荞荞!” 顾顺顺,马掰掰,廖莉三人同时惊呼。 霎那间,顾顺顺冲上前一巴掌将盛浅暖扇到地上,雠愤大吼:“操,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盛浅暖你他妈的是无视上次警告,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盛浅暖含着眼泪,捂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顾顺顺你只舔狗。” “我……” 顾顺顺又想伸手,南荞扯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南荞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但盛浅暖不知收敛,一次又一次打扰她的生活,若是她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让人觉得她太好欺负了? “掰掰,报警。” 南荞把手机递给马掰掰,这一次,她也要让他们领教一下自己的厉害。 这本来就是一件个人恩怨的纷争小事,可如果有人受伤,又报了警,这事件性质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寻衅滋事听过没有? 派出所里,南荞头上缠着白纱布坐在调节室的长桌旁,马掰掰,顾顺顺的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两边。也不知是缘分还是什么,他们这次所在的派出所恰好就是那次马掰掰闹事被抓进去的那个。 而且风水轮流转,这次他们的身份颠倒了过来,南荞成了受害者,盛浅暖成了施暴者。 马掰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南荞,“额,荞荞,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这么严重?” “没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能想到这个办法正是拜韩稹和盛浅暖所赐。” 那次校园闹事调解的时候,南荞是一个人,所以顾顺顺和马掰掰都不是太明白她说的话。 “哦。” 南荞有她的心思,她料定盛浅暖进了派出所韩稹一定会出面,这件事所有的优势都指向了自己这边,毕竟餐厅的监控可以证明是廖莉母女先挑的事。 再加上盛浅暖最后的那一“神助攻”,见了血,南荞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受害者。 有些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南荞可没忘记当初韩稹是怎样利用马掰掰的事把屈辱加之在她身上的情景。 古人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所以,今天就把账都算一算吧。 如她所料,韩稹来了。 一张长方形的桌旁,东、南、北三处方向各坐了人。 韩稹、盛浅暖,廖莉坐于北边,他们的对面正是南荞、顾顺顺和马掰掰,至于东面那自然就是派出所的调解员了。 说来也是巧,这次的调解警员还是上次那个王警官。 显然,他也认出了南荞和韩稹,因为那次调解于他来说真的是一次毕生难忘的经历。 “额,诸位,我是今天的调解员,你们可以叫我王警官,下面由我来简单介绍一下事情的始末经过。” “不用介绍了,是她,是他们先挑衅的,那个男的,顾顺顺,他不仅侮辱我妈,还抽我巴掌,还有那个女的,马掰掰,她也是帮凶,但罪魁祸首就是南荞,她不仅抢我男朋友,还……还……” “够了。” 韩稹扫了一眼盛浅暖,他怎么不知道她是这么分不清场合的人,她难道看不出现在的局势吗? 如果南荞拒绝调解,那么等待盛浅暖的就是刑事拘留。 “韩稹,你……” “笃~笃~笃~” 王警官用笔敲了敲桌子,他看着盛浅暖开口:“盛小姐,我们同事刚才调取了餐厅监控,那上面很明显地反映出是你和你母亲先挑的事,还有也是因为你,南小姐才受伤的,事实已成定局,你还是不要狡辩的好。” 盛浅暖还想再说什么,廖莉马上一把抓住她的手,低声提醒,“小暖,听话。” 廖莉比盛浅暖理智一点,确实是他们先挑事,但一开始她并没有想过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王警官,如果对方是这种态度,我本人是拒绝调解的,盛小姐好像连自己犯的错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调解纯属浪费时间,我看还是按照法律程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南荞淡然如水地吐出这一番话,她看上去从容不迫,和盛浅暖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不免让人怀疑,这到底谁才是有家教知书达礼的女孩。 王警官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韩稹,刚才进来前,他们两个特意交流了一番,大家都希望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韩稹收到王警官投来的眼神,他抬起好看的眼眸,看着南荞薄唇缓启,“对不起。” 他知道想要盛浅暖道歉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唯有他替她来做这事。 南荞冲着韩稹笑了笑。 “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伤害我的并不是韩先生,所以你的道歉我好像并不需要,冤有头,债有主,我要的是她们的道歉。” 南荞嘴角漾起好看的弧度,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向廖莉和盛浅暖的方向。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王警官和韩稹,其他人都沸然了。 马掰掰和顾顺顺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帮腔道:“就是,我们能答应调解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如果你们态度是这样,那还是请我们盛大才女去坐牢吧。” 太爽了有没有,这一刻的马掰掰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啊~” 盛浅暖捂着耳朵,尖叫一声,她激动地站起身体,拿过桌上的笔筒朝南荞砸去,当然肯定是没砸中的。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去死,去死吧,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你们这三个狗男女,不得好死,是你们先辱骂我妈在先的。” 盛浅暖的情绪感觉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她正游走在失控的边缘,连廖莉都觉得她有些过分了。 “小暖,你别怕,韩稹在,妈妈也在,没事的。” “我不要……我不要……” 王警官摇摇头,叹了口气,对着韩稹说道:“韩先生,你看需要先暂停调解吗?” “不用,让她先出去吧。” 最后,盛浅暖被带了出去,喧嚣的调节室因为她的离开变得安静了许多。 “哈,吵死了,这盛浅暖真是一个女神经病。” 马掰掰的话刚说完,便接到一记警告的眼神,她冲着韩稹做了一个鬼脸,这才闭嘴。 “好,那我们继续。” “别呀,先道歉啊。” 顾顺顺可都记着呢,他挑衅地看着廖莉,“这位大妈,你的家教可真棒,教出来的女儿和疯子一样,这就是被爱宠大的小公主?啧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被爱宠大的神经病。” “你说是吧,韩稹,毕竟你们以后要生育后代,这万一生出个小神经病,岂不是很造孽。” 顾顺顺并不像马掰掰那样怕韩稹,他是逮着机会一言不合就开怼他。 廖莉被顾顺顺激的有些想发怒,但想到自己女儿她还是忍了下来,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道歉嘛,她做就是了。 只见廖莉起身,对着南荞鞠了一躬,毫无悔过之意地敷衍了一句,“对不起”。 “可以了吧,现在你们可以放过小暖了吧!” “不可以,廖女士,你女儿打伤了我,你又说我没家教,那像我这种有人生没人教养的女混子自然是不知道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这调解还是算了吧。” 南荞说着直接拿起包起身,她本来就是故意要羞辱盛浅暖,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谁的道歉,或者是毫无意义的金钱赔偿,她要的是他们能记住这个教训。 “你,南荞,你这个死孩子,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骗她道歉,其实压根就没有打算放过她的小暖。 “随便你怎么说。” 南荞正准备走出调解室,韩稹开口,“南荞,站住!” “我们熟吗?韩先生,你这样直呼其名不太好吧。” 南荞白了一眼韩稹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那样子别提有多帅了。 这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当然是盛浅暖体会了一把蹲监狱的滋味。 不多,也就五日。 在南荞签字的时候,韩稹拉住她的手,并把她拽进了调解室。 “砰。” 门重重地关上。 南荞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大惊失色,她一副“你想怎么样”的模样看着韩稹。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四目相对间南荞故作娇羞笑道:“韩先生,你这是也打算找我算账?” “南荞,你为什么会变这样?” 伶牙俐齿,步步紧逼,韩稹后来看出来了,南荞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调解,她就是故意要羞辱他们。 “为什么?当然是拜你所赐啊,韩稹,当初你利用掰掰的事上演了一场戏码,也是在这对吗?就在这里,明明是你背叛我,劈腿盛浅暖,反过来还要我向你们道歉,这是什么道理啊?” “那事……你听我解释。” 韩稹语气软了不少,他想解释,可别人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不用,韩稹,麻烦你告诉盛浅暖,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有下次,我绝不轻饶,从今天开始麻烦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南荞确实狠,当初韩稹没有让马掰掰坐牢,她现在倒是让盛浅暖进去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韩稹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南荞的,她变了,变的太多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原因或许只有一个…… “你是恨我以前那样对你吗?” 南荞一听这话就大笑了起来,她眯着眼看着韩稹嘲讽地说:“恨?没有爱哪来的恨?你是哪来的自信,以为我南荞这辈子都要为你而活?韩稹啊韩稹,以前那个对你掏心掏肺的南荞死了呀,是你亲手杀死的,现在活着的是一个永远都不想和你攀扯上任何关系的南荞,记住了吗?” 说完,她用力甩开韩稹的手离开了调解室。 派出所门口,马掰掰一见南荞出来便兴奋地围着她团团转,“荞荞,刚才的你太帅了,太霸气了。” 帅吗?霸气吗?南荞并不这么认为。 她走到顾顺顺面前,有些担忧地说:“你没事吧?” 顾顺顺怔了怔然后摇摇头,“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真的是。” “就是,又不是咱们惹事。” 马掰掰也跟着走了过来。 南荞脸上染着愁色,以她对韩稹和盛浅暖的了解,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和马掰掰还好,没有什么把柄。 顾顺顺就不同了,万一…… “顾顺顺,你会不会被投诉?” “哪能啊,他们不敢。” 顾顺顺打着马虎,其实,南荞猜的是对的,因为他五分钟前刚收到被解雇的消息。 一场闹剧,没有谁是安然无恙地从里面抽身的,盛浅暖的人生多了一笔污点,韩稹失去的是曾经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女孩,顾顺顺丢的也不仅仅是一份工作。 至于南荞,她虽是赢回了尊严,扳回了一局,但她也丢了一颗爱人的心。 第六十一章:收留 - 刺骨 - 堰晗 广德市。 “啪!” 顾长安用力地把手机摔在桌子上,他怎么没有想到自己儿子这么有本事? “顾伯伯,您喝口茶消消气。” 柯一檬端着茶杯毕恭毕敬地放在顾长安的面前。 “消气?消什么气,你看看顾顺顺那个逆子干的是人事吗?我以为他去送外卖能悟出一点人生道理,吃够了苦就能乖乖回来,没想到他倒是厉害,你看看,都上了新闻,光天化日之下聚众闹事。” 还……还打女人,这话顾长安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柯一檬也没有想到顾顺顺这次会闹得这么大,她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经过,这事其实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只是让柯一檬想不到的是,顾顺顺竟然这般护着南荞,为了她连他最注重的形象都不要了。 “阿檬,你也在北城,顾顺顺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视频里的那个女孩和他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又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孩子?” 对于自己儿子的事,顾长安是略知一二的,可能因为顾顺顺是男孩的原因,所以在谈恋爱这方面他不是太当一回事。 “不是,顾伯伯,顺子这回是认真的,那个女孩也不是一般的女孩,她长的漂亮,人也很优秀。” “哦?怎么优秀?哪里人?” 顾长安微挑眉头,一副来了兴致的样子。 “是江南那边的,荆县,顾伯伯听过吗?” 荆县?顾长安脑海中搜寻了很久,这才想起来,随即他对南荞的好感就失了一半。 “不好,小地方人,做我顾家儿媳妇最起码要是广德本地人,知根知底,阿檬,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坏的太多了,我不放心他乱找啊。” 顾长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柯一檬的,他其实很看好这个女孩。 柯一檬家庭条件很不错,顾长安和她父母又都是多年生意上往来的伙伴,小小年纪就能一个人出国留学,人长的漂亮,性格又好,只是可惜她不喜欢自己儿子啊。 “阿檬啊,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柯一檬摇摇头,“没有。” “那……” 话到嘴边,顾长安又给吞了回去,想起当初柯一檬出国留学拒绝顾顺顺,那臭小子在家哭了几天。 他觉得当时都不喜欢,现在肯定更不喜欢。 顾长安要脸,总不能去求着别人当他儿媳妇吧,更何况,他虽是六十年代的人,但是也知道感情是不可以勉强这一回事啊。 柯一檬在等顾长安的话,只可惜,她没等到。 顾长安眉开眼笑地看着柯一檬,“阿檬,下次叫上你爸爸妈妈,咱们好好聚聚。” “恩,好的,顾伯伯。” 柯一檬本来想从顾长安下手,现在看来这条路也是行不通了。 顾顺顺失业了,他现在都“出名”了,哪还有外卖公司敢雇佣他。 寒风萧瑟,天寒地冻,顾顺顺坐在马路边啃着大馒头喝着冰凉的矿泉水。 房租今天到期,他因为没钱续费被房东赶了出来,从早上六点到现在晚上八点,顾顺顺提着他的行李游荡在街头,工作找不到,酒店也住不起,吃了上顿没下顿,连想打个电话求助都发现因为交不起电话费而停机了。 混到这个地步,顾顺顺觉得自己真的是失败极了。 眼下但凡是聪明的人都知道,想要活路,就得回去求顾长安,顾顺顺不是没想过,可他就是不愿意。 罢了,罢了,混一天算一天,实在不行捡垃圾卖废品总行吧。 顾顺顺伸手想从旁边拿矿泉水,摸了半天都没摸到,见鬼了,刚刚他还喝了。 他侧过身子,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而自己的矿泉水正在她的手里。 “南荞?” 顾顺顺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眼面前的女人,傻愣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路过,顾顺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解雇了?” 南荞也是后来看到新闻,然后去打听,才知道顾顺顺被解聘的事。她找了他几天,他的手机停机关机,她也不知道他住在哪,所以想在北城寻找一个活人等同于大海捞针。 好在,工不枉人,地不亏人,在南荞一番苦寻之下人被她找到了。 顾顺顺抹掉嘴边的馒头碎沫,起身拍拍屁股,不以为意地应道:“没什么好说的,不想干了,太累了。” 南荞当然不会相信他,如果他觉得累,早就不会干了。 “走,陪我去吃饭。” “什么?” 顾顺顺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这平时都是他求着南荞吃饭,怎么今天她这么主动? “我饿了,想去吃饭。” 南荞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顾顺顺本想答应,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现在穷逼一个,哪来的钱请南荞吃饭。 “改天吧,今天吃很饱了。” “不行,就要今天,顾顺顺,平时你叫我吃饭,我不愿意,都被你赶鸭子上架,怎么今天到我这了,你就不愿意?” “我……” 顾顺顺心里那个哀怨啊,他不是不愿意,和南荞吃饭,他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但他没钱啊,总不能让女人请吧。 “少废话,快走。” 南荞上前,伸手拉住顾顺顺的衣服,扯着他往前走。 两人去了一家粤菜馆,这是顾顺顺的家乡菜,她记得以前在天悦做服务员的时候,第一次进包厢服务接待的就是顾顺顺一家,当时她记得他们点的都是粤菜。 事实证明,南荞是对的,顾顺顺别提吃的有多欢畅了。 那样子看上去应该是饿了好几天。 南荞帮顾顺顺舀了一碗汤送到他面前。 “慢点吃,喝点热汤。” “恩,恩。” 顾顺顺端起汤一饮而尽。 终于,今天是饱餐一顿了。 吃好饭,两人并没有急着走,南荞问顾顺顺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明天再去找找工作呗,总不能真的饿死吧。” 顾顺顺坚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他命够硬。 南荞心里是知道顾顺顺为什么会这样的,他本来可以高枕无忧地去过更好的日子,可现在却沦落成这样。 “顾顺顺,你真的不打算回广德吗?也许回去之后,你会发现其实接手你爸生意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糕啊。” 南荞苦口婆心相劝,虽然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有时候适当地向命运屈服也不是坏事。 “我不要,南荞,我回去了,我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我离你那么远,如果你被人欺负了,我怎么帮你。” 顾顺顺脱口而出,他留在北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南荞。 “我……你是想让我有负罪感吗?” “什么负罪感,喜欢你是我的事,负什么罪,你别担心了,小爷我自有活法。” 顾顺顺拿起果盘里的一颗小番茄塞进嘴里。 “嘿嘿,好吃。” 南荞无奈,她也没有过多相劝,毕竟顾顺顺的人生应该由他自己做主。 “那你今晚住哪?” 顾顺顺想了想,“肯德基或者麦当劳吧,它们不是二十四小时开门。” 肯德基?麦当劳?那里怎么睡觉?趴一夜桌子吗?南荞无法想像,她就算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想了想,南荞主动开口:“这样,你去我那住吧,我现在住的地方是三居室,掰掰住一间,我住一间,还有一间客房空着,你可以先住那。” 这个三居室是南荞租的,地段不错,房子不错,当然租金也很漂亮。 马掰掰工资不高,南荞也没要她房租。 “好啊。” 顾顺顺这回倒不矜持,因为这可是难得的好机回。 “嘿嘿,媳妇,我可以申请和你睡吗?我可以暖床,按摩,还可以提供许多特殊服务……” 顾顺顺坏笑挑逗地看着南荞,又恢复以前一脸色相的样子。 “滚。” “哈哈哈哈。” 吃饭的地方离南荞住的小区不是很远,顾顺顺吃的特别撑,他提出走路回去。 南荞答应,只是走一半她就发现脚不对劲,今天她穿的是一双新鞋。 新鞋磨脚,加上找了顾顺顺一天,南荞的后脚踝早就被磨的不成样。 走了一段,她终于是坚持不住了。 “顾顺顺,等等。” “恩?怎么了?” “脚磨了,我贴个创口贴。” 南荞说着就在旁边寻了一处坐下来,她翻开包找了一片创口贴,当脱下鞋的那一刻,顾顺顺看见那磨破伤口,他眉头一皱,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能不抽嘛,心疼啊。 “媳妇,痛吗?” 南荞点点头,说不痛是假的,这几乎是每个女孩子的心理阴影。 南荞贴好创口贴,穿上鞋子,准备起身,哪知顾顺顺先她一步,只见他蹲下身子把她背在背上。 “顾顺顺,你?” “别废话,帮我拿着行李。” 南荞听话地拿着他的行李,任由顾顺顺背着她往桥上走去。 冷风迎面扑来,可南荞却不觉得冷,顾顺顺的后背替她挡着呢。 “媳妇,冷吗?” “不冷。” “嘿嘿,不冷就好,冷的话我把衣服脱给你,别着凉了。” 此时此刻的顾顺顺像极了暖男,他背着南荞走在桥上,兴起时还会哼两首小曲。 南荞搂着顾顺顺的脖子,莫名觉得安心,她以前只在别的女孩身上体会这种感觉,没想到自己也能这样被宠一回,感觉还真是不赖。 顾顺顺抱紧南荞突然大喊一声:“媳妇,坐稳了,咱们要加速了。” 说完他迈开步子飞快地跑了起来。 “喂,顾顺顺,你慢点。” “哈哈哈,爽不爽媳妇,开不开心,我感觉真特么的幸福啊。” 顾顺顺开心的像个孩子,他许久未露的笑容在这一刻绽放。 南荞不觉被他传染,她小声地说了一句,“开心。” “媳妇,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到。” “没什么。” “哦,那媳妇,我给你唱歌吧。” 说着便真唱了起来。 “我们会深情拥抱,我们会一直到老,只要能够爱着你就好。” 你听,多美的歌词,多么和谐的一副画面啊。 韩稹开车从大桥经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顺顺背着南荞开心嘻笑的样子。 是什么事让她笑得和孩子一样?韩稹不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是那份开心肯定和他无关。 他终于还是把那个曾经满眼满心是他的女孩弄丢了。 恩,真的丢了啊。 许是太过触动,又或是车里放着的情歌过于煽情,韩稹眼前起了一层薄雾,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一向心思缜密的韩稹甚至没有去深究为什么南荞是顾顺顺在一起而不是沈暮時。 “叮咚。” 门铃响,马掰掰敷着黑面膜直接去开了门。 “荞荞,回来啦。” 她怎么都想不到,今天门外居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顾顺顺。 马掰掰吓的直接摘掉脸上的面膜,惊讶开口:“你怎么来了?” 南荞领着顾顺顺进门,她放下包,握着马掰掰的肩膀应道:“掰掰,顾顺顺他现在失业了,没地方住,我让他先暂住在我们这里,希望你不要介意。” 马掰掰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之所这样完全是因为太高兴了,没错,是高兴,是可以兴奋一整晚的那种。 她甚至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要买什么样的睡衣。 顾顺顺喜欢什么风格的?御姐?还是可爱风? “掰掰,我知道你和顾顺顺有误会,但你相信我他人不坏的。” 南荞以为马掰掰不说话是不愿意,所以她有些担心地解释。 “对,那啥,马掰掰,你放心,就你这种,小爷完全没兴趣。” 顾顺顺还是嘴欠,他也知道这话不好听,可没办法呀,他所有的好话只有在遇到南荞的时候才能说的出来。 一听这话马掰掰眼里的光突然暗淡了下来,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把面膜甩在顾顺顺胸前,大吼,“去死吧,自恋狂,我对你也没兴趣。” 马掰掰说完就回了房,关上门,她贴在门板上大口喘气,伸手摸了摸脸,好烫。 顾顺顺来了,他居然和自己住的这么近,一墙之隔,他就睡在自己隔壁。 越想,马掰掰这按耐不住的心就跳的越厉害。 南荞细心地替顾顺顺铺好了床,顺便帮他行李箱的衣服整理好。 顾顺顺坐在一旁蠢蠢欲动,他对老天发誓,他真的非常想直接把南荞扑倒在这张床上。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也正因为他见识到了南荞的好,他才更想好好珍惜她。 “顾顺顺,我帮你充了电话费,待会你开机试试。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 南荞嘱咐几句,便要离开,顾顺顺见状伸手拉住她的手,撅起嘴委屈地哀求,“媳妇,我还有事。” “恩,什么事?你说。” “要抱抱,要亲亲,要一起睡,抱很紧很紧的那种。” “………” 看吧,说了顾顺顺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是对南荞,再恶心的话他都可以张口就来。 南荞白了一眼顾顺顺,抽出自己的手离开了。 顾顺顺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他想起南荞问他梦想的事。 现在他是不是可以把想把南荞娶回家当成梦想。 从旁边拿过一个枕头,顾顺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媳妇。” 某男开始发春。 五日早已过去,盛浅暖被放了出来,这五天对于别人来说只是短短的一百二十个小时,可对于她来说却像过了一百二十年。 走出派出所,盛浅暖左顾右盼,她的目光四处搜寻。 “小暖,你在找什么?” “妈,我在找韩稹,他人呢?他怎么没有来接我?” 廖莉不忍心,她想了想开口,“小暖,韩稹工作有些忙,妈妈来接你哈。” 事实真相是这样吗?当然不是,真相是这几天韩稹连家都没有回过。 不过廖莉有派人跟踪他,韩稹确实忙,他最近在参加一个“十佳律师”的评选活动。 “真的吗?” 盛浅暖有些不相信。 “真的。” 廖莉扶着盛浅暖走到马路边,她一边扬招出租车一边说:“妈妈不会骗你,韩稹最近在竞选全国十佳律师,这个对他很重要。” 十佳律师,盛浅暖笑了,这几年韩稹一直都在进步,而看看自己,除了疑心病重了之外毫无任何进展。 为什么韩稹这么优秀,他如果越来越优秀是不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拉的更大了,那样的话,她还能控制他吗? 回去的路上,盛浅暖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别人是巴不得自己男朋友出人头地,而她是想尽办法阻止韩稹,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地想毁他前程。 回到家,盛浅暖就把自己关进房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问题,甚至患上了严重的失眠。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韩稹评不上这个十佳律师,乃至于她班都无法正常上。 有一天,盛浅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廖莉,她以为会得到支持。 哪知得来的居然是一个巴掌。 “盛浅暖,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韩稹他不是别人,他是你的男朋友,你未来可以依靠的男人,你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廖莉真的没有想到盛浅暖会魔怔到这个地步。 “妈,妈,你帮帮我吧,我也是没办法,韩稹他太优秀了,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和我抢他。” “那也不是用这个方法留住他啊,你要做的是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啊。” 别看廖莉平时护着盛浅暖,可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她是绝对不会任由自己女儿乱来的。 在她看来盛浅暖的方法根本就不是留住韩稹,而是把他推的越来越远。 “呜呜呜呜~” 盛浅暖瘫坐在地上,掩面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钻牛角尖。 想想南荞,想想俞以棠,想想鲍媛,还有外面那些她不知道女人,盛浅暖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廖莉不忍心见自己女儿这样,她跟着蹲下身子把盛浅暖搂在怀里。 “小暖,听妈妈一句劝,爱一个男人不能太满,七分热情,三分冷淡,你越是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就越容易失去他。想想你姨妈,为了一个男人最后竟然走上自杀的路,妈妈不想你这样啊。” 廖莉一直对廖娟的事耿耿于怀,不仅是自己姐姐,这个世界太多这样为情所困以至于走上极端的事,作为母亲,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呜呜,妈,我没办法,我太爱韩稹了,我想留住他,我不想分手。” “妈知道,妈妈会帮你的,乖,听话,别胡思乱想了。” 廖莉爱怜地抚摸着盛浅暖的后脑勺,一遍又一遍地耐心安慰。 可效果不是很好,盛浅暖好了那么一会会,这过一两天又不行了。 盛浅暖不敢在廖莉面前再提这个事,她只能寻求好友陈琰的帮助。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趁着廖莉出门,盛浅暖把陈琰约来了家里。 这是陈琰第一次来盛浅暖的家,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韩稹的家。 她知道韩稹优秀,却没想到韩稹这么优秀。 黄金地段,高档小区,豪华装修,这套房子怎么说都要一千来万,在看看那些人工智能的家电,陈琰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住不起这种房子。 “浅暖,你太幸福了吧,韩稹对你可真好。” 陈琰也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她觉得男人在物质上给予女人无限的满足就是对她好,这就是幸福。 盛浅暖从冰箱里取出一罐酸奶拿给陈琰。 “是嘛,可这种幸福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享受多久。” 两人走到沙发旁坐下。 盛浅暖的话让陈琰有些发懵,“浅暖,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上次吵架你和韩稹还没和好吗?” 上次?哦,盛浅暖想起来了,北城公园,湖边谈心那次。 她没有辩解,只是点点头,“恩,韩稹太有优秀了,外面太多女人了,我根本不是她们对手。” 陈琰一听,愤怒地拍着大腿,“那些骚狐狸怎么这么不要脸,是南荞还是那个鲍什么来着的富婆?” 陈琰只知道这两个。 “都有。” 盛浅暖刻意没有和陈琰说大闹餐厅她为此还蹲了牢狱的事。 “太过分了吧,南荞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她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陈琰火气一下子就提了上来。 “所以,浅暖你现在预备怎么办?要不要找人教训她一顿?我男朋友认识几个社会上的人,我可以帮你。” 第六十二章:我们都爱错了人 - 刺骨 - 堰晗 盛浅暖摇摇头,拒绝了陈琰的提议。 “南荞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仅仅是几次教训,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之所以能从荆县追着韩稹到北城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他,而是……” 盛浅暖停顿片刻,陈琰赶忙追问。 “而是什么?” “而是因为韩稹太优秀了,如果他失败或者落寞了,我相信南荞还有那些女人跑的比谁都快。” 陈琰抠抠脑门,一副不是太相信的样子。 “是这样吗?” 如果说其他女人,陈琰可能会信,可南荞也是这样吗?如果是,那她下的赌注可真是够大的,用十二年的青春去赌一个毫无定数的未来。 “是,就是这样,所以陈琰,帮帮我。” “啊?帮你,帮什么?” 陈琰被盛浅暖绕的是云里来,雾里去。 “你听我说………” 盛浅暖凑近陈琰耳边,低声絮语。 陈琰听完拢拢眉头,觉得不妥,“浅暖,这样真的好吗?” 盛浅暖频频点头,“恩,琰琰,帮帮我吧,我在北城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求你了。” 最后,在她的软磨硬泡下,陈琰终是答应了盛浅暖。 十二月,北城国家会展中心迎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全国性大型活动。 今天,在这座能容纳十几万人的会场,将会有许许多多的人一同见证十佳律师诞生神圣的一刻。 不仅全国律师界的精英聚集于此,更有一些重量级的嘉宾,这些人平时都是只能在新闻上见到,由此可见,这场活动是有多受瞩目。 一大早,全国大小媒体便等待在会场门口。 现在距离活动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大家在准备好之后便开始闲聊。 “诶,兄弟,你是哪家媒体的?” “我是北城创新传媒的你呢?” “我啊,我是专门从荆县赶过来的,今天这十佳律师的候选名单里有我们荆县的人。” “哦?可是遇成的韩稹?” “对啊,兄弟你也知道啊。” “当然,跑法律新闻这么久了,怎么会连韩稹都不认识。” “就是,就是,我也是冲着他来的,年纪轻轻就开了公司,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就能入围这么大的奖项活动,可真是业界的一匹黑马。” “关键,韩律师还长的帅,别说那些女人了,就连我这男人都觉得他颜值在线,很男人,不娘炮。” “对了,你们有没听说,其实这个十佳律师的获奖名单已经出来了,就是韩稹。” “听说了,听说了,我是觉得当之无愧,非他莫属。” 一时间关于韩稹的话题议论纷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众说纷谈,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他们都看好韩稹,因为他的所有业绩足够有说服力。 “来了,来了,韩律师来了。” 此时,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句,所有媒体纷纷拿起相机对着入口处不停闪下快门。 韩稹今天的精神状态非常的好,他带着自己的团队一步一步走进会场。 虽然时间尚早,可会场早已座无虚席,韩稹按照提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在等候的期间不断有人来找他签名,合影,其中女性偏多,反观其他律师团就清冷许多。 韩稹耐心地配合着那些人,他的行为惹的一旁许多律师不爽。 “哼,真当自己是明星了,年少轻狂,小心到时候摔得爬不起来。” 说话的是一名北城本地律师,他也是这次候选名单里的一员,但他属于不被看好的那种,因为和韩稹比起来,他逊色的不是一点半点。 倒是坐他旁边的另一名中年律师,齐建国,他是公认的唯一能够和韩稹竞争的对手。 “少说两句,年轻人都不懂事,你何必与他们计较。” 齐建国扯了扯身上的西装,拍了拍裤腿上灰,一副完全不把韩稹放在眼里的样子。 是不放在眼里,什么业界黑马,什么逆袭之王,在他看来不过都是投机取巧,更何况,他手里还有料,齐建国胸有成竹,如果今天这十佳律师不是他,那也绝对不会是韩稹。 “是,是,还是齐律师您大人有大量,我觉得这次十佳律师的头衔等您莫属。” 那名律师是逮着机会就拍马屁。 “哈哈,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这鹿死谁手,我们还是用事实说话吧。” 齐建国今天看起来是做足了准备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今天的活动拉开序幕。 台上著名主持人正在激情澎湃地朗读开场白。 接着就是重要领导讲话,然后歌舞助兴,这好戏在后头,最重要的东西当然得留着压轴。 一个小时过去,所有人在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的掌声中迎来了今天的重头戏。 无数双眼睛盯着大屏幕,大家屏住呼吸,静静地结果。 相较于其他人的认真韩稹就显得淡定许多,一个是因为他本身性格就是如此,无论做什么事,尤其是大事,他越能冷静自持,第二呢,就是他昨天就知道这个十佳律师的人选就是他自己。 这种活动,内部消息早就藏不住了,它之所以搞这么大的场面最主要的是调动群众的积极性,吸引关注。 “3” “2” “1” 全场倒数,当齐建国的头像出现在大屏幕上时,现场一片哗然,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把宝压在了韩稹身上。 齐建国自己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恢复,只见他缓缓起身,在一片不太热烈的掌声中对着四面八方的人群鞠躬。 当齐建国的目光和韩稹交汇时,他脸上的挑衅之色不言而喻,其他看热闹的律师也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他。 幸灾乐祸,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的场景。 可让齐建国和那些律师失望的是,韩稹脸上看起来一点情绪也没有,不论是喜还怒,任何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没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从容不迫看庭前花开花落说的就是韩稹这样的皎皎君子。 齐建国见此心中怫然不悦,这相由心生,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屏幕是现场实况直播,当镜头移到齐建国处时,韩稹恰好也被拍了进去。 这两人脸上的表情形成了反差,齐建国的难堪之色与韩稹的云淡风轻一帧不失地被录入进大屏幕。 后来有人说,韩稹虽输了荣誉却赢了人品。 庆功宴上,韩稹被拉去和领导同桌而坐,昨天透露给他消息的那个业内人士正好也在里面。 趁着旁人不备,他悄悄凑到韩稹耳边说道:“这事来的突然,本来这奖定的人员就是你,可突然不知是谁去举报了你,是关于你父母的,说是他们曾参与过经济诈骗,并被判刑,所以怕影响不好,主办方连夜把你换成了齐建国,所有的媒体通稿连夜加班都换了。” “是齐建国吗?” 韩稹能想到的只有他。 那人摇摇头,继续道:“齐建国知道这事,但不是他举报的,他原本应该是想在你得奖之后搞臭你,却没想被别人捷足先登。” “那个人是谁?” 韩稹的语气很冷,如十二月份寒霜。 “荆县,女。” 那人拍拍韩稹的肩膀,表示自己能给的提示只有这么多了。 与此同时,韩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按下接通键,“喂,阿飞,什么事?” “哥,我爸死了。” 韩稹收起电话,依旧是那副平淡如水的样子。 不过若是仔细揣摩,便可以看出他其实也有些心神不宁。 韩稹想,知道自己父母经济诈骗坐过牢的只有那么些人。 陈勇死了,就算不死,他也不可能做这种事,至于他老婆,韩稹的舅妈,想来她也不会所做这么傻的事。 毕竟将来她和陈飞可以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了。 那么知道这件事剩下的人就是延龄巷的那些老邻居,排除男的,那么剩下最有可能做这事的就是南荞了。 韩稹不想去相信她会做这个事,可想来想去似乎又没有谁比她更具说服力了。 北城名邸,廖莉和盛浅暖坐在沙发上。 母女俩一言不发,刚才通过卫视转播,她们已经知道韩稹落榜的消息。 廖莉满脸遗憾,她想不通怎么得奖的就不会是韩稹呢? 转过头,廖莉想问盛浅暖是何原因,却没想,她居然看见自己女儿在笑,那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小暖,你……” 瞬间,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廖莉的心头。 廖莉盯着盛浅暖久久未移开视线,她生她养她怎么会不了解她,现在她这个样子很明显是做了什么事,然后如愿以偿的样子。 盛浅暖感受到廖莉的目光,她侧头毫不避讳地迎了上去。 “妈,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小暖,妈问你,是不是你对韩稹的十佳律师动了什么手脚?” 廖莉多想盛浅暖否认,哪怕是骗她的也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盛浅暖笑着点头,“是呀,我昨天去举报了,他舅舅曾经说韩稹的父母坐过牢,我拜托你的老同事王阿姨帮我查了这事,然后又让陈琰的男朋友把这事透露给了韩稹的竞争对手,这样他就不可能被选上了。” 盛浅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找不到一丝悔过之意。 廖莉听后,气的双手颤抖,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她教出来的女儿。 不过就是来北城上了四年大学,为什么她会变这么多?一开始她还真的以为是韩稹欺负自己女儿,现在看来有问题的应该是出在盛浅暖身上啊。 许久,廖莉努力平复一下心情才继续开口。 “小暖,你有没想过如果韩稹知道这件事,他会如何看待你?你们之间的关系又怎样维系下去?” 廖莉的担忧,盛浅暖不是没有想过,可她从来都不打没有准备的战,之所以敢这么做就证明她有十足的把握。 “妈,你别担心,韩稹的舅舅就快死了,他不会想起他告诉过我这件事,如果你不说,韩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廖莉瘫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般。 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盛浅暖变得太多了,她这样就是玩火自焚,儿大不由娘,她该说的话这几天已经说了几卡车了,言尽于此,她这个做妈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廖莉拿出手机,买了明天回荆县的票。 走之前,她送了盛浅暖四个字“好自为之”。 庆功宴结束,韩稹没有留在来交际,他心里越想越不舒服,举报他父母的事他必须找南荞问清楚。 刚下停车场,韩稹就看到鲍媛靠在他的车子旁边抽烟。 她看样子是在等他。 韩稹迈步走过去,鲍媛一见他就便赶紧灭了烟头。 她把领口拉低,开心地冲着韩稹嗲嗲地打招呼,“嗨~阿稹,好久不见。” 鲍媛已经有些年岁,可打扮的仍像少女一样,就像是什么感觉,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呀。 “让开。” 韩稹没有心思理鲍媛,他看上去心情十分不好。 “好啊,阿稹,我的车坏了,你能不能送我一程,顺便去我的别墅喝一杯,恩?” 鲍媛上前未经同意擅自攀上韩稹的手臂,这身体某处似有似无地触碰着他。 “阿稹~” 这声音听着让人恶心无比。 “滚开。” 鲍媛没想到,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韩稹还不领情。 旁人说他高冷,难以亲近,鲍媛偏不信,今天看来他确实不太好打交道,可那又怎样,这天下就没有不偷腥的猫,她觉得总有一样东西是可以让她收服韩稹的。 想了想,鲍媛再次抛出诱惑。 “阿稹,我可以帮你打压齐建国,只要你能陪我陪我。” 鲍媛觉得韩稹现在肯定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有些人就是爱自以为是。 这回,韩稹也不和鲍媛废话,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鲍媛,然后拉开车门,进了车子,动作一气呵成地离开停车场。 鲍媛摔在地上,狼狈的不得了,她气的直咬牙,“不知好歹的东西。” 南荞在公司忙到十点才下班,最近她已经开始独立做设计了,之前小试牛刀,和大神们合作做了几个款式,市场反响非常好,经常卖断货。 莫达觉得她绝对是可塑之才,便把这季的新品分了一块交给南荞负责。 这莫达算是南荞的伯乐,如果没有他,指不定现在自己还在端盘子呢。 所以,为了不辜负他的信任,南荞这次是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 “叮铃铃。” 正准备关电脑之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媳妇,下班了没?我在楼下等你啊。” 最近只要南荞晚下班,顾顺顺都会来接她。 “恩,马上下来。” 挂断电话,南荞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她感觉不对劲,因为地上多了一抹黑影。 她咬着嘴唇,壮着胆子慢慢回过身子,当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时,她发誓自己吓的不轻。 “韩稹,怎么是你?” 南荞记得自己明明把门锁好了,为什么他可以进来。 韩稹没有回应,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南荞,空气慢慢凝结。 “你为什么会在这?” 南荞又问了一遍。 “………” 韩稹依旧默然不语,凭着以前对他的了解,南荞知道他在生气。 然而,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懒得理他,南荞越过他身,径直往前走,韩稹长臂一抬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我舅舅死了。” 许是太过震惊,南荞并未及时把手从韩稹手里抽出,而韩稹也未放开,两人就这么牵着。 “什么时候的事?” “今晚,八点。” “……” 沉寂片刻,南荞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抽空回去。” “不用麻烦,我今晚开车回去。” 说着就牵着南荞的手直接走向电梯。 他们刚进一部电梯,另一部电梯的门就开了,顾顺顺上来朝着南荞办公室走去…… 找了一圈,他都没有看到南荞人。 打她电话却发现在桌子上,顾顺顺急坏了,开始到处寻找南荞。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要找的人,此刻正在韩稹车上。 副驾驶座上,南荞努力想解开安全带,可这玩意偏偏越扯越紧。 “韩稹,你停车,我明天自己坐高铁回去。” “不必麻烦,顺路的事,坐好。” 韩稹脚踩油门,车子开到了一百二十码。 “韩稹,你这是干嘛?我今晚还有事。” 顾顺顺还在楼下等她呢,手机又没带。 眼看着车过高速路口,南荞知道韩稹不是在开玩笑。 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南荞心里猜不透韩稹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为什么非要大半夜拉上自己回荆县。 韩稹是什么心思?他自己都不知道,本来今晚是来找南荞质问的,却没想直接把她带上了车。 后来,韩稹冷静下来,他觉得那个举报人是南荞的可能性非常小。 首先,以韩稹对南荞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会背后耍阴谋诡计份人。 其次,他认为,南荞现在一副完全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的模样是骗不了人的,所以,她应该一开始就不知道十佳律师的事。 韩稹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可举报这事还是让他失了分寸,刚才他让人查了南荞的手机定位,发现她在公司,本想着是要问问她举报的事,可没想,无意间听到顾顺顺打的那通电话。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电话,韩稹的理智被拉了回来。 不过,既然车已经上了,那总得做点什么吧。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之间产生了太多的误会,而现在这个机会正是解开的好机会。 酝酿了一番,韩稹率先开口。 “南荞,你变化很大。” “………” 南荞本不想回应,可转念一想,从北城开车到荆县要七八个小时,她不可能一直不说话或者装睡。 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不如就把有些事说开了。 “恩。” 南荞点头,她收起了些许锋芒,又补了一句,“韩稹,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没有人会一直待在原地,不管是谁,他都会变,你也是。” 说的真好啊。 “所以,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对吗?” 人很奇怪,明明心里已经知道的东西,却还是要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才死心。 “是的,不喜欢了。” “为什么?” 韩稹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能一夕之间放下十二年都抛却不了的东西。 为什么?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爱她的人。 南荞深吸一口气,浅浅应道:“因为你把我伤的太深了,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差劲的女孩,让我对努力争取感情这件事失去了信心,后来,等我醒悟过来,才发现你的虚以蛇尾配不上我的死心塌地,所以喜欢和不喜欢都是一念之间的事,你教我成长,但方式不值得感谢。” 韩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一直都不否认自己对南荞的过分伤害。 所以,她在间接骂自己,他也无话可说。 是啊,把头发剪坏掉的理发店,没有人会再去,吃坏肚子的餐馆也没有人会再去吃,那些伤害过感情的人,怎么可能又会一遍又一遍去爱呢。 “恩,南荞,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因为我的年少不懂事和你道过歉。” 韩稹仔细回想,从七岁到现在,他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给南荞说过。 南荞稀罕吗?当然是不稀罕。 “道歉就不用了,毕竟它真的没有什么用,我不想原谅你,你说了反而会显得我很不宽容,所以还是不要说了,我希望的是以后互不打扰,韩稹,你那么爱盛浅暖,为什么她还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又或者说,她为什么总是纠缠着我不放?” 提到盛浅暖,韩稹就头疼。 “我和她之间出了问题,和你没关系,我和她提了分手。” 这话南荞没有放在心上,他们想要怎样是他们的事。 “恩,这次回去以后,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良晌。 韩稹颔首,“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要见了。” 韩稹很清楚,他和盛浅暖不合适,不代表他和南荞就合适,也许属于他的那个人还没到来。 他以前不爱南荞是真的,韩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不会做那种把自己蒙在鼓里的事。 不过,他承认,现在的南荞比以前的她可爱不少。 后半程,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中途,韩稹停车抽了一根烟,他反复在想南荞的话。 她说不见,自己也说不见,可很多事情不是说说而已,这见或者不见都是命运说了算。 有的人说了再见是真的不见,而有的人却不是如此…… 第六十三章:马掰掰做哥的僚机吧 - 刺骨 - 堰晗 陈勇的葬礼办在延龄巷,街坊邻居都来帮忙了,南荞的奶奶也来了,大家都是快二十年的邻居,谁家有个大事,街坊邻居都会来帮忙。 韩稹和南荞是第二天早上到的,当一辆大奔驰开进巷子,所有人都沸腾了,再看看车上下来的人,大家都惊呆了。 “哎呦,这不是阿稹和荞荞两个小情嘛,不得了哟,奔驰都开上了,话说什么时候喝上你们的喜酒啊。” 说话的是笆鸡的后妈,她原来闲来无事的时候最喜欢逗弄这两小人了。 话说这女人也是忒没情商,人家舅舅还尸骨未寒,她就在这里说办喜酒的事。 “我们没有关系,不要误会了。” 南荞先开口解释,韩稹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笆鸡后妈惊的掉了下巴,“你们没在一起啊,追的那么紧,怎么还是扑了个空,荞荞,你太没用了吧。” 这若是以前,韩稹基本选择无视,可现在,他却见不得南荞这样被说,也许是因为他心之有愧吧。 “管好你自己的事。” 冷冽丢下这一句话,韩稹拉着南荞往自己家走去。 刚进陈勇家,南荞就见到了坐在火盆旁边折纸的奶奶,她的眼泪一瞬间就掉了出来。 她想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奶奶也看到了南荞,同样也是无言,这所有的感情都融进了泪水。 南荞祭拜过陈勇之后,便和奶奶回了自己家。 一进门,祖孙俩抱头痛哭,南荞不停道歉:“对不起奶奶,对不起。” 奶奶摸着她的后背慈爱安慰道:“傻孩子,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回来就好,平安就好啊。” 纵是以前奶奶再生南荞的气,这么久没见,她也没办法狠下心来骂她。 “荞荞,你还没吃饭吧,等着,奶奶去给你做饭。” “好啊,我帮你。” 南荞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在延龄巷和奶奶吃饭了。 当初十七岁任性,买一张火车票连夜离家去追爱,弃正在生病中的奶奶于不顾,想想她就觉得自己很不懂事。 饭菜很简单,奶奶年龄大了,也做不了什么很复杂的菜,可南荞却是吃的津津有味,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好吃吗?荞荞。” “好吃的,奶奶。” 南荞夹了一块肉放进奶奶碗里,“奶奶,你吃。” “不,还是,你吃,奶奶年纪大了,牙不好,咬不动。” 奶奶又把那块红烧肉夹回到南荞碗里,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一般,放下筷子,严肃地看着南荞说道:“荞啊,怎么这次是和韩稹那小子回来的?你们是不是谈朋友了?” 南荞摇头否认。 “没有,只是顺路,奶奶,我现在不喜欢韩稹了,你别多想,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在北城上了大学现在正在读研究生。” “啊?是嘛,研究生啊。” “是啊,一边读书,一边上课,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南荞觉得这是她眼下最大的快乐了。 “好,好,这个好,女孩子就要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老公。” 奶奶就喜欢听这个,她高兴啊,自己带大的孙女有出息了,这难道不值得高兴? “会的,奶奶,你这次跟我一起去北城玩玩吧,我和掰掰住在一起。” 奶奶听完,连连摆手,“不了,跑不动咯,我连你爸那都住不习惯,还去大城市?算了吧,我就守着这个小破店过着吧。” 南荞也不勉强,奶奶不去,她可以多回来,好在,一切都不算晚,她失去的东西也不算太多。 “阿婆,买烟。” “来咯,来咯。” 奶奶正准备放下筷子起身,南荞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奶奶,你吃着吧,我去。” “记得记账啊。” “知道啦。” 南荞跑到柜台前,来买烟的正是笆鸡的老爹。 “哎呦,这不是荞荞嘛,这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不得了,阿稹那小子有福了。” 只要是延龄巷的人,他们都喜欢把南荞和韩稹捆绑在一起,没办法啊,习惯了都。 “辉叔,你也年轻了不少。” “瞎说,我年轻什么,天天守着个破网吧,就那样,对了,在北城可有和我家辛小笆联系啊。” 父子俩现在还在闹矛盾,都是倔脾气,谁也不理谁。 “有,辉叔,你放心,笆……小笆他现在有正经工作,人也胖了不少,成熟懂事了很多,你放心。” “好…好…” 笆鸡老爹连连点头,这样他就放心了。 “辉叔,下次我让小笆一起回来啊。” “别,回来干嘛,回来气死我啊。” 笆鸡老爹没有再说什么,扔下十块钱就离开了。 南荞收起钱放进抽屉,然后又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压在铁盒子下面。 她拿过一本破旧的账本,往上面添了1010块钱的账。 当她转身看到柜台上的红色老电话时,这才想起顾顺顺。 她赶紧拿起电话给他打过去。 “喂。” “谁啊。” 电话那头的顾顺顺听起来语气很不耐烦,他估计以为这个是推销电话。 “我,南荞。” “………” 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三秒,接着便是一阵破口大骂。 “操,死南荞,你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老子在寒风中找了你一整晚啊?我他妈的差一点就报警了。” 听得出来,顾顺顺很暴躁。 “额,对不起啊,我临时有事回荆县了,手机也没带。” “回荆县,你就不能和我说一声吗?还有你特么是遁地走的吗?不然为什么我上去找你人就不见了。” 关于这点,南荞没有多说,她只是不停温言安抚,“好了,不要生了,我的错,回去请你吃大餐。” 南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停抚慰着顾顺顺,她怎么不知道这位大爷这么难哄呢。 终于,在南荞违心说了许多甜言蜜语之后,顾顺顺才善罢甘休。 挂断电话,南荞往厨房走去。 她不知道,刚才自己和顾顺顺的通话又全都被韩稹听到了。 他本来是来买水,却没想能碰到这事,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会让他在短短两天经历同样的事。 韩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沈暮時还是顾顺顺,如果按照南荞的说法应该,那么应该是前者。 这样的南荞,韩稹十分熟悉,为什么?因为她原来就是这样对自己的,每次他不高兴,她总是变着法来逗自己开心。 小时候她会冒着被挨打的风险给韩稹偷零食,长大了,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他。 有时候,明明是韩稹的错,南荞却也要小心翼翼地道歉。 韩稹自己都觉得以前的他太过分了,也不知道南荞是如何坚持十二年的。 夜晚,韩稹从家门一路走到护城河坝,这里几乎承包了他所有童年,他所到之处看到的一花一木,一景一人,皆是回忆。 仿佛间,他还能看到以前,延龄巷的那些小伙伴们在河坝上嘻笑打闹的情景。 当然还有,他的初吻,曾经属于他的南荞。 不知怎的,他又想到了今天听到的那通电话,想到南荞耐心地哄着电话那头人的模样,韩稹觉得这心就像被什么扯过一样。 有句话怎么说的?先动心的人先放手,后动心的人不死心? 韩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话,认真细想,他又觉得不是很准确,他对南荞压根就没有动过心,何来死不死一说。 最近,他觉得自己对南荞的感觉有些偏离了航线。 韩稹沿着河坝继续往前走,蓦地,一阵哭声传进他的耳朵,他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男人坐在河坝上痛哭流涕。 夜虽然黑,但韩稹还是认出了哭的人是笆鸡老爹。 留心一看,他手上还抱着笆鸡老妈的遗照。 韩稹懂了,这一幕不正是笆鸡期盼已久的画面吗?他本想转身离去,但想想了想还是朝前走了过去。 “辉叔。” 韩稹把手放在笆鸡老爹肩膀上,浅浅地叫了一声。 辛辉回头,一看来人,他赶紧用袖子把眼泪抹掉。 “阿稹啊。” “恩。” 韩稹顺势在辛辉旁边坐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辛辉接过,带着浓浓的哭腔打趣道:“可以啊,阿稹,这烟灵的。” 韩稹没接话,他吸了一口烟,看着辛辉问,“辉叔,是想辉婶了吗?” 这是一句废话,不想怎么会抱着她的照片在哭啊,难不成招魂吗。 辛辉点头,“想啊,很想啊,想为什么自己就不知道珍惜呢!” 说着,他就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又哭了起来。 “阿稹,我肠子都毁青了,你说我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呢?阿桂对我那么好,什么都依着我,嫁给我这么多年,我除了给了她一个儿子什么都没给过她,可她就是无怨无悔地跟着我,伺候我……” 说到这里,辛辉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悲伤情绪又爬了上来,他仰面而泣,声泪俱下。 “我混蛋啊,混蛋,老天爷现在惩罚我,报应来了,我辛辉从大爷变成奴才,现在他妈的要低三下四要伺候一个千人骑万人上的臭婊子。” 辛辉的话虽然粗俗可不无道理,那时候喜欢的人得不到,得到的人不珍惜,想起来的时候都是遗憾。 再后来,当那个对自己好的人消失不见了,就只能沦落到在回忆里找寻。 很贱,真的很贱对不对。 为什么这道理白纸黑字的写在那里,有的人不知道领悟,非要等到痛彻心扉失去之后才能明白。 “辉叔,不要难过了。” 韩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可能比辛辉好一点,但仔细一想,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不啊,不啊,阿稹,我不可能不难过啊,阿桂不可能再回来了,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是现在做牛做马做畜牲想去弥补她都做不了啊,她不在了,真的不在了,我连她的骨灰都保不住。” 直到失去才知道珍惜说的就是辛辉这种人。 韩稹陪着辛辉做了将近一夜,他第一次这么耐心地去倾听别人的故事,不是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好听,而是他觉得从这个故事能引起他的共鸣。 那种感觉很微妙,明明他觉得和自己扯不上关系,但又能从中领悟一丝道理。 这一夜未眠,本应是困意满满,恹恹欲睡的韩稹竟格外清醒。 他沿着巷子一路往家走,忽然一阵香味扑面而来,这是一家老字号的早餐店,就开在延龄巷里面。 韩稹路过那家店,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抹白色的身影,他本不想进店,可这匆匆一撇还是让他停住了脚步。 南荞正在认真调试新买的手机,忽然感觉眼前光线一暗,她习惯性地把自己的东西往面前移了移,这种小地方的早餐店,拼桌是非常正常的事,所以她并没有特意去留意对方是谁。 这样的举动在韩稹眼里就成了装不熟,他在心里冷笑,她倒是入戏比自己都要快,说不见,这直接就玩起了陌生。 韩稹这人就是坏,他想凭什么每次自己都要被南荞牵着鼻子走?以前她未经允许擅自喜欢自己这么多年,他想躲也躲不掉,被折磨了十二年,现在,她说抽身就抽身,所以不管是怎样的情况,他韩稹都没有说话的权利了是吗? 歪理,真是歪理,可韩稹就不觉得,他认为这就是对的。 故而,有了这种心态,他的逆反心就窜了出来。 她想怎样,他偏不。 更何况,韩稹觉得自己并不是想怎么样,不过就是正常社交打个招呼也不行吗?她非要这样,那就是作。 心里有了想法,这嘴上自然也就得跟上了。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南荞骤然抬头,这一瞥便看见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韩稹。 她本不想理会,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过于刻意,所以只是以点头算作招呼,然后又低头看着手机忙自己的事了。 南荞不知道她这样无心的举动在韩稹眼里竟然被误解成了无视。 韩稹面色一凛,只差没揪着南荞问她讨一个说法了。 “诶,让让,早餐来了,两份豆花,两份小笼包子,5号桌两位顾客的餐齐了。” 韩稹和南荞两人点的是一样的早餐,这不是巧合,只是习惯。 他们从小到大经常都会来这里吃早餐,那时候,南荞就像一块牛皮糖粘着韩稹,他所到之处五里之内必有她的身影。 韩稹不吃香菜,偏偏这家早餐店的老板经常手滑会在其中一碗里面误放香菜,提醒过几次完全没用,退钱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南荞都会主动拿过那碗有香菜的,虽然她也不吃,但她更不会让韩稹吃。 很多时候,南荞都会硬着头皮把那碗有香菜的豆花吃下去。 抽出回忆,韩稹看着自己眼前放着香菜的豆花皱了皱眉头,说,“我不要香菜。” “你又没说不要,下次记得说。” 老板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种东西本来就要提前说的,你不说谁知道你不要。 该! 韩稹被老板一番话怼的是无话可说,这之前要不要香菜,吃什么,他从来不操心,因为都有人替他弄的清清楚楚。 而那个曾经把他照顾特别好的人,此刻竟然自顾自的吃的欢畅。 见状,韩稹扔下一张百元大钞负气离去。 南荞看了一眼那碗被香菜铺满的豆花,怔了片刻,旋即恢复,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韩稹是这么情绪化的人? 韩稹回北城了,一个人回的,他对自己那天莫名其妙的生气感到烦躁,这种心猿意马,游走在失控边缘的感觉非常不好。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南荞的行为左右情绪,想到辛辉的痛苦,韩稹不愿自己成为第二个他。 许多人许多事,因为正当时的不懂知足与珍惜,本该拥有的东西就会与自己失之交臂,当正想回头的时候,那些人早已消失无踪。 道理韩稹懂,但他不允许自己被它套进去,错过南荞又怎样,破镜不圆覆水不收,这是他一贯坚持的原则。 夜,燕京时间,11:00。 北城某小区二十二楼一家住户的灯火还是通明无比。 顾顺顺拿起一串烤肉有滋有味地吃着,他边吃边看着对面的马掰掰嗤笑,“我说,你还是女人嘛,大半夜的吃宵夜,不怕胖死吗?” 宵夜是马掰掰提议吃的,这几天南荞不在家,他们两个独处的机会多了,自然交流的机会也就多了。 马掰掰拿起一根火腿肠正准备放入嘴边,本来食欲满满,没想到被顾顺顺这么一说,直接没了兴致。 她不爽地看着她,“顾顺顺,你嘴怎么这么欠呢?我胖不胖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顾顺顺耸耸肩,吊儿郎当道:“是没关系,但你顺哥这不是为你好嘛。” 顺哥?马掰掰冷笑,“就你还顺哥,拉倒吧,你看你,大男人还戴耳钉,我真怀疑你性别有问题。” 马掰掰是故意这么说,她当然不会去说,其实顾顺顺戴耳钉超级好看,她爱看的要死。 人要脸,树要皮啊,有些话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 见马掰掰又拿起那根火腿肠,顾顺顺嘴角邪魅狂狷一翘,“那你现在吃这玩意,我是不是有权利怀疑你侮辱男性?” “………” 马掰掰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她没有反应过来顾顺顺话的意思,等到彻底明白过来的时候,她脸色骤变,接着红成熟透的龙虾。 “顾顺顺,你,你流氓。” “哈哈哈哈,马掰掰,你脸红什么?你这样会让人误会我欺负你的,可不能让我媳妇知道。” 提起南荞,马掰掰的脸又换了一副表情,这是她目前最头疼的问题,因为她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顾顺顺,而他又喜欢南荞,自己和南荞又是好朋友,这种关系真是乱的不得了。 马掰掰知道自己不应该喜欢上顾顺顺,可对待感情这东西哪来那么多的理智,它根本不受控。 现在她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南荞能和沈暮時在一起,就算不能是他,只要那个男人不是顾顺顺,这个问题都很好解决。 又或者顾顺顺不是真心对南荞,他只是好新鲜? 想到这里,马掰掰脱口而出一句话废话,“顾顺顺,你真的喜欢南荞吗?” “废话,马掰掰,你是不是老年痴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已经问过我八百次这种问题了。” 顾顺顺五指灵活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压根就没留意到马掰掰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哦~” 八百次有吗?如果有,那么前799次和这第800次问的初衷绝对不同。 “可是你以前那么花心,你确定自己对荞荞是认真的吗?她玩不起感情的。” 听这话,顾顺顺叹了叹气,他绝逼烦别人拿他的花心说事,顾长安是,徐浪也是,现在马掰掰也这么说。 很让人无语有没有? 顾顺顺放下手中的火机,拿起一旁的啤酒喝了一口,他认真地看着马掰掰。 “我和你说,以前花心并不妨碍以后专心,我不怕告诉你,我顾顺顺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怕,真的,相反,我也不后悔我以前流连花丛,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马掰掰摇摇头,她哪里会知道。 “因为我已经拥有过了,这以后自然就不会再出去乱搞了,这个问题你得换个思路想,你们的思维是,我以前拈花惹草,是个不务正业的诲淫的花花公子,所以我和南荞在一起以后也会这样,对吧。但,你反过来想想,我已经体会过那种滋味,这从此以往肯定是能抵抗得住诱惑的,我比那些一开始就专一的男人靠谱啊,你说是不是?” 被顾顺顺这么一绕,马掰掰竟然也会觉得有几分道理。 “恩。” “so,马掰掰同志,看在我们名字这么配的份上,摒弃前嫌,做我的僚机,帮我一起追南荞吧,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怼你了。” 顾顺顺讨好地拿起一旁的烧烤送到马掰掰面前,“女侠,请。” “………” 马掰掰没有去接,她的心情复杂极了,这若是换作以前,她可能会答应,可现在,她怎么都答应不下来,这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那么大的胸怀去帮自己喜欢的人追他喜欢的人。 这不是典型的找虐嘛。 马掰掰陷入纠结,顾顺顺不停在一旁讨好。 “马掰掰?掰掰?马女侠?小仙女?” “够了,顾顺顺,你和荞荞真的不适合,她和沈暮時才是一对。” “………” 一听这话,顾顺顺有一种无数草泥马从他头上踏过的错觉。 好像有的还留下了一坨屎~ 隔应啊~ 第六十四章:顾顺顺被打 - 刺骨 - 堰晗 南荞和沈暮時才是一对?顾顺顺搞不懂马掰掰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这么笃定。 “马掰掰,我觉得你不去做媒婆可惜了。” 看吧,顾顺顺也是个不守信用的人,这前一秒刚说了不怼马掰掰,这后一秒,嘴又欠骂了。 “真的,反正我觉得荞荞不会喜欢你,你别白费功夫了。” 马掰掰心烦意乱,她真的特别不想顾顺顺和南荞在一起,一个是她第一次喜欢的男人,另一个是她终身的知己好友,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取舍。 “什么叫白费功夫?” 顾顺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抖一抖,双眸饶有兴致地看着马掰掰,他倒要听听为什么他追南荞就是白费功夫了? 马掰掰拧紧眉头,抿抿嘴唇,想了想说道:“你既没有韩稹的颜值和能力,也没有沈暮時的温柔和内涵,你这不是白费力气是什么?” “切~” 说了半天,顾顺顺还以为是什么呢。 “是,我确实没有韩稹帅,可我不会像他那么人渣,去伤南荞的心,至于能力,这个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恩,再说说,那沈什么,他温柔,他内涵,可你看看南荞对他来电吗?这么久了,都没在一起,说明以后他们也没戏,马掰掰我怎么求你帮忙就这么累呢?我搞个CP,你屁话一堆,这样的话我他妈的搞你得了。” “好啊。” 马掰掰突然抬头,一语爽快应下。 “卧槽,神经病。” 顾顺顺并没有当真,他只觉得马掰掰是在开玩笑,他很清楚,这个女孩绝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就算没有南荞也一样。 再后来,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马掰掰失眠了,辗转反侧一夜,偶然之下,她灵光乍现,想了一个办法,一个她自认为两全其美,对南荞和自己都好的办法。 她不想失去南荞,非常不想,但这样也不是意味着她会放弃顾顺顺。 狗头鸡汤大师说,如果遇到喜欢的人,答应自己,一定要排除千难万难睡了他。 听听,多么接地气的鸡汤哲理,马掰掰感觉这话就是为她创造的。 第二天一早马掰掰就起床做早餐,一直等到十一点,顾顺顺的房门都没有被打开。 平时他也睡懒觉,但不会睡这么迟,忽然,马掰掰脑海里闪现“猝死”这两个字。 她吓的直接上去敲门,扭动门锁,门竟然开了。 走进一瞧,房间里却是空无一人,留下的只有一摊凌乱。 以前,顾顺顺也会早起去找工作,所以马掰掰也没放在心上,她本想转身离去,突然这准备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她从来没有进过顾顺顺的房间,但也许是因为喜欢,所以她想离他更近一步。 至于如何近,马掰掰能想到的只有感受他用过的那些东西。 顾顺顺毕竟是男生,在整理内务这一块上肯定不是很擅长,他的房间可以用猪窝来形容。 马掰掰先是打开窗子,让阳光照射进来,她抱起顾顺顺的被子往窗台走去。 那上面是他的味道,马掰掰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轻轻地闻了闻呀,原来,这就是顾顺顺的味道。 不臭,反而有一种柠檬的香味,马掰掰把被子晒好,就把他换下来的那些衣服拿去手洗。 为喜欢的人做事,其实是一件快乐到起飞的事,再累也不觉得辛苦。 洗完衣服,马掰掰又是拖地,又是擦桌子,她贪恋触碰每一样和顾顺顺有关的东西,仿佛那些东西就是他本人自己一样。 马掰掰现在隐隐期待,待会顾顺顺回来,见到他房间这样整洁,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万米高空上,一架从北城飞往广德的飞机,正在平稳前行。 机舱内,顾顺顺一脸忧愁地看着窗外。 “顺子,别担心,会没事的。” 柯一檬递给顾顺顺一瓶可乐,他接过,却没打开。 三个小时前,他接到柯一檬的电话之后便匆匆赶往机场,两人很快办理了登机,顾顺顺真的没有想过他会在这个时候回广德。 “阿檬,我爸还有和你说别的吗?” 顾顺顺侧过头看着柯一檬,等待她的回答。 “没有,只说你奶奶昨晚被送进了icu。” “………” 顾顺顺没有再开口,在顾家,他最在意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奶奶,另一个就是那个和他差了十六岁的妹妹。 广德机场,顾顺顺一下飞机便迫不及待地冲出机场。 接机大厅,顾顺顺和柯一檬刚出来就被一名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 “顺顺,你爸爸让我来接你们。” 那名中年男子是顾长安的司机,从小看着顾顺顺长大,也算老熟人了。 都这个时候,顾顺顺也没心思和顾长安抵抗了,他点点头,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父亲的安排。 一辆车牌为粤A8086的劳斯莱斯平稳缓步地往广德市别墅区开去。 顾顺顺越看越不对劲,他就算再久没回广德也不至于眼瞎到分不清楚去医院和回家的路。 柯一檬也觉得不对劲。 “老杨,你这是带我回家?” “是啊,顺顺。” 司机老杨回头热情一笑。 “停车,调头,我要去医院,带我回家干嘛?” 他是回来看他奶奶的,又不是看其他人的。 “额,顺顺,你爸没交代我要把你送到医院,他只说直接把你从机场接回家啊。” 老杨为难地应道。 顾顺顺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柯一檬抓住了手臂,她冲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回到别墅,保姆等在门外,一见顾顺顺和柯一檬,她便热情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刚进门,顾顺顺和柯一檬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这原本应该躺在icu的老太太,此刻居然安稳地坐在沙发上逗弄着孙女。 她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生病的人。 那一刻,顾顺顺知道自己被骗了,他扭头看向柯一檬,一副“你是帮凶”的样子看着她。 柯一檬当然也反应过来了,她何其无辜啊,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顾长安利用了。 “顺子,你听我说。” 柯一檬开口就想解释,可支支吾吾了半天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这件事从表面来看真的挺像她和顾长安联合算计顾顺顺的。 “好了,都别说了,这事和阿檬没有关系,她不知情,来,准备去吃饭吧。” 顾长安适时出现,这件事是怎样他在清楚不过了,他承认自己犟不过顾顺顺,为了公司将来的宏图伟业,为了家庭和睦,他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给顾顺顺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如果大家都下了这个台阶,那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顾顺顺瞪了一眼顾长安扭头就准备离开,这时候突然他的大腿被人抱住。 只听一个奶声嗲气的小女孩声音传来。 “哥哥,不要走,心心想你,想哥哥陪我玩。” 顾心心紧紧抱住顾顺顺的大腿,柔嫩的小白脸在他牛仔裤上蹭来蹭去。 顾顺顺心中的怒气因为顾心心的出现被抹去很多。 他弯腰把顾心心抱起,爱恋怜地在她小脸上啄了一口。 “想哥哥没?” “想。” 这时顾顺顺奶奶也在保姆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顺顺,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奶奶啊,你这大学为何上了这么久,我们可都在等着你回家呢。” 看老太太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她被儿子利用的事,这顾长安也是狠,为了忽悠儿子回家,一下把自己妈“送”进了icu,还算他有点良知没有说进了火葬场。 “对不起,奶奶。” 顾顺顺没有说太多,只是道歉,他奶奶年纪大了,说再多她也不会懂,也没用。 “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去吃饭吧。” 顾顺顺的妈,刘怡,扭着屁股从楼上走下来。 柯一檬觉得这是家庭聚会,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留下来肯定会尴尬的不得了,所以便想寻个理由离开,可没想顾长安还是把她给留了下来。 顾家人对她非常客气,是当成未来儿媳妇来对待的模样。 柯一檬看看顾顺顺,她心里暗想这会不会是未来他们的生活? 她总觉得来日方长,感情这事最忌讳急功近利,她想只要自己陪着顾顺顺,那么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好。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顾长安放下手中的筷子,他看着顾顺顺慢慢开口:“既然回来了,就休息几天,公司下半年的订货会马上要开始了,你过几天和我一起去拜访一下客户。” 顾顺顺一听这话,怔了片刻,然后并不领情回应,“我明天就回北城了,订货会的事你找别人吧。” 是谁规定老子给的台阶儿子就一定要下的? 他顾顺顺说的话也不是一个屁,风一吹就没了。 顾长安想玩打蛇随棍上这套,没门! 在场的,除了顾顺顺的奶奶还有顾心心,其他人听了这话,脸色皆是一变。 在这个家谁敢武逆顾长安,是活的不耐烦不要命了是吧。 “啪!” 果不其然,顾长安生气了,他重重地往红木桌面上拍了一掌,怒噪,“顾顺顺,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回北城?回去干嘛?去丢人现眼住女人家吗?你这样叫做被包养,懂不懂。” 顾长安也是没办法,他一直以为这场抗衡较量最后赢的会是他,哪知,顾顺顺也是丢脸到一定境界了,居然住到一个女人家去了。 他们顾家虽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但好歹在广德也是属于有头有脸的那种,这万一要是被人知道了他顾长安的儿子居然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养,岂不是遭人笑话嘛。 “什么?顺顺住女人家?” 刘怡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长安。 “那还不是,吃别人的,用别人的,真是本事不小。” 顾长安冷冷讽刺。 “顺顺,你可别吓妈妈,对方几岁,是不是那种富婆什么的啊。” 刘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她玩在一起的那些阔太太们经常都会有在外面养小白脸,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儿子就是被富婆包养。 “不是,她是我喜欢的女孩,我们同岁,不是你想的那样乱七八糟,她只是帮我,不是包养,不要想得那么龌龊。” 顾顺顺放下筷子,被顾长安这么一说,他原本还不错的胃口此刻已经消失殆尽。 柯一檬还不知道顾顺顺和南荞住在一起的事,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哼,帮?顾顺顺,你以为除了我谁还可以帮你?你以前玩女人花的那些钱不都是我的?怎么,现在有骨气了?敢和我叫板了?还是说你这个花心大少改了风格,想做情种了?” 顾长安对顾顺顺说的话嗤之以鼻,他才不相信什么真爱,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个道理他们小孩子哪里懂。 “还有,那个叫南荞的女孩,不过就是一个小地方的乡下人,她在北城也是活的和狗一样,怎么还能顾的上你?” 顾长安找人调查过南荞,无父无母的孤儿,原来当过服务员,后来,运气不错考上了研究生,可那又怎样,在北城靠租房子和一点工资过生活,能好到哪里去。 顾顺顺本来不想和顾长安计较,他不愿意在自己奶奶面前和顾长安对着干,哪知他越发过分,说话这么难听。 那么好了,现在他顾顺顺要是不气顾长安一番岂不是显得他很弱鸡? “没错,我就是想做情种,我还就要留在北城了,我就是要赖着她不放,我们就是要在一起,顾长安,你别以为我顾顺顺离开你就不能活,我告诉你,小爷我好着呢。” “你……” “哎呦,不要吵,吵什么吵,自家人好不容易吃顿饭,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她抓着顾顺顺手臂好言好语劝说:“顺啊,听奶奶一句,回来吧,你看家里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要什么你爸就给你什么,留在那个北城做什么呢?” 顾顺顺覆上老太太的手回应道:“奶奶,我不想做生意,我也不想接手什么家族企业,我想做我自己,还有,我是真的喜欢南荞,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 听到“从来没有”这四个字的时候,大家纷纷侧目看向柯一檬,众所周知原来顾顺顺是非常喜欢她的。 柯一檬低下头,她脸上也尽是难堪之色,她咬着嘴唇,装作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给顾心心剥虾。 顾长安收回目光,严肃地看着顾顺顺,厉声质问,“喜欢?你现在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你用什么让别人喜欢你!还有,顾顺顺,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能做我们顾家儿媳妇的一定是要像阿檬这样的女孩子。” “我偏不!娶老婆是我的事,管顾家屁事,还有,我不会一直这样,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离开你顾长安,我照样可以过的很好。” 顾顺顺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但骨气这种东西,他是要多少有多少。 “你,顾顺顺,你就打算一辈子和我抬杠了是吧!” “是你逼我的!” “好,好,既然你这样我也不需要和你客气了,家法伺候吧。” 啥?家法伺候?当顾长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坐的纷纷一愣,都什么年代了,顾家还有这东西? 别说,还真有,广德人念祖,特别在意老祖宗规矩这事,所以自然是有家法伺候这事。 顾长安让顾顺顺跪在自家祖宗牌位前,他手里握着一柄黑桃木长棍,其他人围在一旁。 “长安啊,你这是做什么啊?顺顺可是我们家三代单传,你别乱来啊。” 老太太老泪纵横地坐在一旁,她想上前夺棍,顾长安一个眼色,保姆立刻把她搀扶离开。 “长安啊,那是你亲儿子啊!” 老太太边走还不忘边回头规劝。 显然,顾长安并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他扫了一圈,威严放话,“谁敢再劝,一同家法处置。” 顾顺顺嘴角上扬,不以为意嘲讽,“老头子,你想打就打,废话那么多干嘛,不知道的人还他妈的以为你在拍古装剧,傻不傻。” “混账!” 顾长安没想到顾顺顺居然如此嚣张,他这一怒,一棍直接敲了下去。 “……” 顾顺顺咬着牙,握拳透爪,硬生生地忍受着。 后背传来刺骨的疼痛,顾长安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棍又一棍地打在顾顺顺背上。 “知错吗?” “不知!我爱南荞,没错!” “好,我让你当情种,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打死你这个逆子。” “我让你当情种,我让你当情种,让你当情种。” 顾长安每打一棍口中便重复一句相同的话。 顾顺顺痛吗?废话,当然痛,眼下是冬天,他身上穿着厚款的白色毛衣,这背上那块的衣服早已渗出了鲜血,可见顾长安下手的力道有多大。 “顾长安,你别打了,你打死我儿子,我和你拼命!!” 刘怡实在看不下去了,顾长安这不是在教训孩子,这是在要他的命! “妈,你站一边,我不痛,他伤不了我,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受这点罪不算什么哈。” 顾顺顺试图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嘴里不停干呕的鲜血还是出卖了他。 一直站在旁边的柯一檬看不下去了,她泪眼婆娑地蹲在顾顺顺旁边抓着他的手臂,问,“值得吗?她真的那么好吗?” 顾顺顺点头,“恩,值得,她很好,哪怕我丢了命都不愿意放开她的手。” 他这话虽然回的是柯一檬,可这眼睛瞟向的却是顾长安。 顾顺顺在用自己的方式和他父亲抗衡,此时,他的眼眶已经被鲜红的血丝填满。 “行,那今天我就先打死你,再去自首!” “不要,不要,顾伯伯,不能再打了,其实南荞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不好,也许有一天你接触过她,也会发现她的好,真的,我是认识她的,相信我,这世上只有一个顾顺顺,死了就没了,他是你的儿子啊。” 柯一檬死死握着那根棍子,不停替顾顺顺求情。 “爸爸,爸爸,你不要打哥哥,呜呜呜~哥哥痛痛啊。” 这时,也不知是谁把顾心心给带了出来,她抱着顾长安痛哭哀求。 顾长安看看柯一檬,又看了看顾心心,最后把目光落在顾顺顺的身上。 他犹豫了片刻,松开了手中的棍子,“顾顺顺,你给我好好反省,在你没有想清楚之前,不能离开这个家。” 顾顺顺冷哼,呵,他这个爸还真是有演古装剧的潜质,家法伺候完,又来软禁? 那他是不是得配合他上演一出绝食的戏码? 然而,事实上,顾顺顺还真真的做了,他被关在自己房间两天,不吃不喝,这里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他只能每天和躺尸一样睡在床上,醒了就望着天花板发呆。 顾顺顺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向命运,向顾长安屈服,只要最后结局是好的,过程再怎么难,再怎么苦,他都照单全收。 熬的不仅仅是顾顺顺,还有顾长安,就像柯一檬说的,顺顺是他的儿子,他何尝不心疼呢? 书房里,顾长安单手撑着额头,满脸疲态,他从来未曾如此力不从心过,哪怕是生意场上遇到再大的难题,他也没有这样。 “长安,喝杯人参茶吧。” 刘怡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顾长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在他看来,顾顺顺这个妈就是摆设。 难道不是吗? 从小到大,刘怡都只会把精力花在自己身上,她不是不关心孩子,只是和自己比起来,孩子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除了会花钱购物,做脸,打麻将,去国外旅游,其他的什么都不会,顾长安为什么没有换掉她?还不是因为要脸。 毕竟,一个企业家离婚会牵扯出很多事。 刘怡当然也知道顾长安对自己是什么想法,可她不是为没办法嘛。 顾长安这人向来固持己见,别人的意见他很难听得进去,这么多年,刘怡不是没有想插手过孩子的事,可人家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现在是顾心心还小,有些事她还能说的上话,这将来长大,估计她刘怡也是哪凉快就哪待着去。 不过,今天的事,倒是给了她不小的触动。 想了想,刘怡还是开了这个口。 “长安,我们谈谈吧。” 刘怡在顾长安旁边坐了下来,她伸手握住顾长安的手,语气诚恳,态度谦和,是谈事情该有的态度。 顾长安看了刘怡一眼,不屑道:“和你有什么谈的?谈如何花钱吗?” 第六十五章:作茧自缚 - 刺骨 - 堰晗 “顾长安!” 刘怡一字一顿地叫着自己丈夫的名字,她不知道原来她在自己丈夫心目中是这个样子的,换句话说,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她? “刘怡,你喊什么!都是因为你,没有底线的宠,他才会变得这样。” 顾长安长臂一挥,桌上那杯人参茶直接被摔在了地上。 “哐当。” 空气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刘怡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然后勇敢迎上顾长安的视线辩驳,“我宠?顾长安,你怎么不说是你控制欲太强,这个家什么事情是你不管的?你说我宠,我看宠的人是你吧,顺顺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他若是有错,那最先罚的应该是你这个父亲!更何况他现在不过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什么错!” 刘怡豁出去了,她忍了这么些年,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爆发吧。 “刘怡,你反了是吧。” “是!顾长安,顾顺顺也是我儿子,我不支持他谁支持他?不就一个破公司嘛,顺顺不愿意,不还有心心啊。” “心心不行,她是女孩。” 顾长安虽然也很疼顾心心,可她根深蒂固的封建传统观念让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把家业交给一个女孩。 刘怡哼笑,“为什么女孩就不行?顾长安,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你不要小看女人。” 顾长安不以为然,他摆摆手,“好了,别给我添乱了,我这烦着呢,现在说的是顺顺的事。” “好,那我就和你说顺顺,他开始认真地喜欢一个女孩子,我觉得这不是坏事,至少他这次回来我觉得他懂事很多。你前段时间那样打压他,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儿子能挺过来说明他真的长大了,你现在非要把他逼上绝路,我告诉你别等到失去这个儿子你再后悔。” 别看刘怡平时什么都不懂得样子,没想到这道理说起来是一套又一套的。 顾长安一时被她怼的有些语噎,但即便这样也不代表他会被刘怡说服。 “这事你别管了,顾顺顺我比你了解他,饿两天自然就好了。” “顾长安!你是不是非要毁了儿子才开心啊,孩子有梦想你让他去追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折断他的翅膀呢?顺顺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奴隶,你凭什么左右他的人生?” “刘怡,适可而止,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出去。” 顾长安伸手指向门外,示意刘怡出去。 刘怡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她言尽于此,该怎么做就看顾长安他自己了。 那晚,顾长安一人在书房待了一整晚,如果你以为他会因为刘怡一番话就放了顾顺顺,那真是大错特错。 有些人的固执是一辈子的,是深入骨髓的,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顾顺顺已经绝食三天了,还在人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他头晕眼花地躺在床上,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心疼。 这期间不是没有人来劝过他,可惜都是无功而返。 “笃~笃~笃~” 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顾顺顺翻了一个身,只当没有听见。 片刻,门被推开,柯一檬端着饭菜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来到顾顺顺床边,“顺子,吃饭了。” “出去。” 顾顺顺谁也不想见,更别提吃饭了。 柯一檬浅叹一口气,然后说道:“顺子,你真的打算这么一直下去吗?” 顾顺顺心中暗想,这事好像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一直这么下去?他有那个命去耗嘛,也许再饿一小时他就归西了。 柯一檬见顾顺顺不说话,倒也不生气,她不敢说特别了解他,但拿捏他的七寸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 她轻咳一声,自顾自地开口道:“顺子啊,你这样挺傻的,用折磨自己和你爸抗衡,我要是你绝对不会这样做。你想想,你万一有个好歹,你爸肯定把这帐算到南荞头上,你这不仅仅是连累了自己还顺带把你喜欢的人一起给坑了,你说这不是傻是什么?所以啊~~~” 柯一檬斜眼撇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顾顺顺,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顺顺等的有些心焦,他妈的,所以到底是什么啊? “所以什么,麻烦你快点说,别打一个巴掌说一句话。” 终于,顾顺顺同学憋不住了,他用尽全力起身,目光紧追柯一檬,眼里写满了期待。 柯一檬挑挑眉头,看看顾顺顺,“想知道?” “屁话!” “想知道就把饭给我吃咯,不然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顾顺顺没想到柯一檬和自己玩这套,这娘们真是和以前一点都没变,算计起人来是一套又一套。 “柯一檬,你……” “行啊,不吃也行,那就吻我,你选一个。” 顾顺顺摸摸鼻子,“行,柯一檬算你狠。” 他拿过她手里的饭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虽然柯一檬心里早就清楚顾顺顺的选择,可想和真实看到,这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她还是努力地把情绪藏了起来。 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顾顺顺飞速解决了一顿饭,他抹抹嘴唇旁边的油渍,重新把视线对上了旁边的女人。 “可以说了吧。” 柯一檬没有应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机票递给顾顺顺,“所以先斩后奏,回到北城,去做你想做的事。” 柯一檬想也许有一天她会为今天的事后悔,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忍心看见意志消沉的顾顺顺。 他和自己未来怎样她不愿去想,她只知道活着就是最好的自救,活着才会有希望。 “这……” 柯一檬潇洒地把飞机票扔到顾顺顺怀里,语气轻松地说道:“拿去吧,准备准备差不多就可以上飞机了,放心,今晚顾伯伯那边有我爸看着,还有我能进来你应该也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助了吧,顺子,以后不论遇到任何事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每个人只有一次做人的机会,一定要珍惜。好好去努力吧,凭本事征服你爸。” 柯一檬这样做不是成全顾顺顺和南荞,她只是见不得他难过,不愿他后半生都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顾顺顺拾起那张机票连连道谢,“谢谢你,阿檬,真不愧是哥们。” “恩啊,加油别让我失望。” “必须不会!” 顾顺顺伸出两指,对着柯一檬帅气地比划一个动作。 “相信你哥!”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不断地成全他和别人,柯一檬就是如此,哪怕她自己遍体鳞伤也定要护他一世周全。 顾顺顺消失了一个星期,马掰掰急坏了,恰好,这日正逢南荞从荆县回北城。 “荞荞,顾顺顺不见了。” 南荞刚回家,这水都还没顾得上喝一口,马掰掰就把她拉到沙发上说叨这事。 “啊?什么叫不见了?” 这大活人怎么会好好不见呢? 马掰掰眼里起了雾,泪水含在眼眶里掉不下来,也撤不回去。 “就是我打他电话不接,发他微信也不回,我怕他会出什么事。” 南荞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马掰掰,疑惑不解地说:“掰掰,你不是最讨厌他吗?怎么?” 许是真的着急的乱了分寸,马掰掰竟然摘下了伪装的面具,不过这样也好,她心中一直酝酿的不就是这个嘛。 停顿片刻,马掰掰像是宣布什么极为重要的事一般看着南荞,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张口,“荞荞,我喜欢顾顺顺。” 她一直打的都是这个主意,她觉得只要自己先说了,南荞就不会喜欢上顾顺顺,这样他们两个也没有可能在一起。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太好,但过分也谈不上,毕竟顾顺顺只是单恋南荞,她马掰掰并不是挖好友墙角。 南荞被马掰掰的话怔的失了片刻的神,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难过是绝对谈不上的,但欣喜若狂,抚掌大笑好像也做不到。 如果非要她给一个感觉,那就是怪。 没错,是怪,南荞想马掰掰和顾顺顺两人可是一对冤家,他们经常抬杠,每次见面说话,二人都好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就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又能让人去想像他们之间会发生感情呢? “荞荞?你怎么了?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马掰掰认真地打量着南荞,她试探地想从她口中套出一些什么。 南荞摇头,“我没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难以置信,掰掰,你是认真的吗?” “恩,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马掰掰用力点头,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来玩笑的吧。 “恩,我知道了,可掰掰你应该知道顾顺顺他对我……” 这后半句话南荞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合适表述的话,好在马掰掰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我知道荞荞,顾顺顺他喜欢你,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他?你们不会在一起对吧?” 马掰掰这是挖了一个坑给南荞跳啊。 南荞本不想回答,可她又不忍心伤害马掰掰,所以她只好点头,“恩,不喜欢,以后也不可能在一起。” 当南荞说了这句话的时候,便意味着她以后就会慢慢拉开自己和顾顺顺的距离。 不为什么,就因为马掰掰喜欢顾顺顺。 原来这就是马掰掰所谓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从表面看起来确实没有伤害任何人,她觉得每个人都有争取幸福的权利,同样,她也有啊。 有了南荞的保证,马掰掰的心安定了许多,她高兴地说:“谢谢,荞荞。” “没事,顾顺顺人不错,你加油掰掰,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像当初我喜欢韩稹那样,尽自己最大努力就好,不可以盲目执着。” 南荞不愿马掰掰再重蹈自己的覆辙,当然她更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恩啊。” “吱呀~” 两人正说着话,这大门便被打开,顾顺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走路姿势看上去不太对劲,缩着个背像是受了伤。 马掰掰一见他便兴奋地起身,“顾顺顺,你回来啦。” “恩。” 顾顺顺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没看马掰掰,从进门到现在他的眸光都在南荞身上。 此刻,顾顺顺心里委屈和害怕极了,委屈是因为他算是为了南荞挨了打,想寻求她的安慰。 害怕是因为差一点,他们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忍着后背的剧痛奔向南荞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媳妇,我想死你了。” 是真的想,他绝食的这段时间,南荞就是他的精神食粮。 马掰掰见此情景,原本还波光粼粼的瞳孔瞬间晦暗下来。 南荞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她推开顾顺顺,语气冰冷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刻意保持距离,在还没有和顾顺顺发生点什么之前,在自己对他还没有感觉之前,亲自把她们之间所有的可能或者不可能统统斩断。 “等等,南荞,你不问问我,这几天去哪了,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吗?” 顾顺顺觉得自己为了南荞挨了顾长安家法这事特神举,他认为这就是他喜欢她的方式,足以表明自己的衷心。 他本想回来就把这事告诉她,可人家好像一点想要知道的欲望都没有。 南荞拿起包,一语带过,“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和掰掰说,她会帮你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顺顺站在原地滞愣了许久,这一刻是什么感觉?抽象来说就像是被雷劈了。 具细地说呢?举个例子吧,现在的顾顺顺就像是一个孩子,他把自己最喜欢的礼物拿去和南荞分享,结果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反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恩,就是这种感觉。 顾顺顺失落的不是南荞没有关心她,而是这么久没见,她那冷漠的态度。 两个人都认识这么久了,彼此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为什么还是一副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 他顾顺顺是瘟神还是猛兽啊,南荞至于这么避开吗? 一直站在旁边观望的马掰掰终于是有所行动,她上前扯了扯顾顺顺的衣服。 当她看到上面星星点点的血渍时,吓得赶紧询问,“顾顺顺,你发生了什么事?” “………” “顾顺顺!” 夜深了,安静了,空气凝结了。 顾顺顺抽回自己的衣服,未留下只言片语,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他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另一边,南荞正在家附近的一处小公园里乱逛,她现在脑子乱成一团,马掰掰喜欢顾顺顺,而顾顺顺喜欢她,这老天爷可真是爱开玩笑。 原本曾经出现在她、韩稹、盛浅暖身上的事,现在重演了一遍在顾顺顺和马掰掰还有自己身上。 唯一不同的就是原来南荞和盛浅暖并不是好朋友的关系,而现在似乎比以前更棘手。 命运爱捉弄人,这话一点都不假。 南荞欷歔叹息,慢慢起身往一条热闹的长街缓步走去。 看来,今晚只能在酒店住一晚了。 韩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去了,认真回忆,应该是从上次陈勇被盛浅暖赶出去那次。 自那时开始,他就一直住在酒店,他和盛浅暖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冷着,韩稹有时候在想他是真的想要分手吗? 也许并不是吧,他对盛浅暖还有感情,他希望的是能通过这段分开的时间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如果他们之间的问题能够处理好,感情最后的结局是皆大欢喜,那自然是最好的,毕竟,他是真的爱过盛浅暖。 韩稹走进自己常住的酒店,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台那抹熟悉的身影,没错,就是南荞。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好好来住酒店?是因为家里房子暂时不能住?还是说她是和谁来开房? 韩稹想到这里,便四处望了望,发现并没有沈暮時的身影。 不过这事也说不清,指不定人家待会就来了。 然而,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只有一种处理办法,那就是视而不见,因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韩稹单手插着口袋往电梯走去,恰好南荞也办好了手续往电梯走去。 两人等在电梯口,他们都看到了对方,却是谁也没有开口打招呼。 此时刚好两部电梯同时开门,两人一东一西上了不同的电梯。 第二天早上,他们又同时从酒店出来,韩稹心中腹诽,这若不是他亲眼见识了南荞的变化,不然他还以为这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有无巧不成书这么一说,真是越怕黑,越见鬼,说了不见,反而见的更多。 当然韩稹更不知道,盛浅暖找了私家侦探跟踪他的事。 不远处的一处花坛旁,一个拿着单反相机的小男生低头看着照片,他边看边自言自语说道:“不容易啊,跟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有点收获了。” 讲真的,韩稹是他跟过最清水的男人了,每天不是公司就是酒店,也没看他和什么女人来往密切。 可干私家侦探这一行,尤其是雇主怀疑另一半有问题的,他们的职业原则就是没有什么也要拍出点什么。 北城名邸,盛浅暖第一时间收到了照片,她越看越生气,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现在开房的证据都有了,韩稹还想怎样抵赖? 盛浅暖本以为十佳律师这事之后,韩稹会回来找自己,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直接回了荆县,还是和南荞。 陈勇去世,韩稹不带自己回去反而带南荞,这是不是很反常?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找了私家侦探跟踪他,一开始风平浪静,盛浅暖差点真信了韩稹和南荞之间是清白的。 现在看来,并不如此。 盛浅暖现在的状态就是每一种决定像肝肠寸断,每一种选择都是心有不甘。 她想和韩稹分手,离开他,光想想就觉得肝肠寸断,然而如果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在一起,她又心有不甘。 盛浅暖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临界于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失去了理智。 恍惚间,她想到了陈琰,对,这时候能找的只有陈琰了。 盛浅暖从地上捡起手机,拨通陈琰的电话,却没想得到的居然是对方拒绝接通。 她当然不会知道,彼时,陈琰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盛浅暖,因为上次她出的搜主意,自己的男朋友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盛浅暖把手机握在手里,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遇成律师事务所。 三百多员工包括他们老板在内的每一个人都在井井有条地忙碌着。 最近遇成准备干一件大事,那就是上市,韩稹一直都是一个很有野心抱负的人,当然,他也有这个能力把事务所变成法务集团。 虽然十佳律师这事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韩稹却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得之锦上添花,不得,随心所欲。 “韩总。” “恩,说,” “上次您交代的那件事已经办好了,把风声透露给齐建国的那个人已经给了教训。” 说话的是韩稹的私人助理,私人私人顾名思义就是会做很多见不得人的事的人。 “曾樊,查出那个人的背景了吗?” 韩稹觉得能在背后搞他路子的人一定是有些背景的人,不然没有人敢冒这种风险。 说到这里,曾樊笑了,“没有,韩总,那个男人只是普通的社会小混混,之前也和您没有任何过节,所以这正是我纳闷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主动招惹您。” “社会上的?”韩稹又确认了一遍。 “是。” 曾樊笃定点头。 “以前有帮他打过官司?” “没有。” “那他身边的人查过了吗?” “查过了,此人是孤儿,在北城一家酒吧做DJ,有一个名校毕业的女朋友。” “名校毕业?” 韩稹冷笑一声,这事怎么越听越有趣。 “对,还是您的校友。” “哦?叫什么?” 曾樊垂下眼皮想了想答道:“陈琰。” 韩稹当然记得陈琰,她可是盛浅暖大学的室友,据说两个人关系不错。 这事有趣了,韩稹不记得自己和陈琰有什么过节,那么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害自己呢? 韩稹把玩着手里的钢笔,这事倒是有些眉目了,有点意思。 “曾樊,这事到此为止,你不用查了。” “是。” “吱吱吱。” 突然,韩稹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曾樊识相地退了出去。 电话是盛浅暖打来的,韩稹本不想接,后来想到陈琰,他便接了。 “喂。”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韩稹,我想你了,你能回来看看我吗?” 第六十六章:盛浅暖自杀 - 刺骨 - 堰晗 能吗? 韩稹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答案是当然能,不过就是十几分钟车程的事,有什么不能的? 但他不想,尤其是刚才曾樊说出陈琰这个名字的时候,韩稹便知道他和盛浅暖这辈子的缘分差不多就到这里了。 之前他之所以没有去见她,就是因为心可能还没死透,所以心里还会有星星之火,可假使陈琰事如他所想,这火,他就得灭了。 没有让曾樊查下去是他给盛浅暖留的最后尊严。 “韩稹,有在听吗?” 电话那头的盛浅暖没有得到回应,不得不又催促一遍。 “恩,在。” “那你……你能回来看看我吗?我爸妈都已经回荆县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盛浅暖的声音说到后面是越来越小的,听得出,她不是很有底气。 “好。” 在彻底结束之前,见面是肯定的事,韩稹不喜欢做事有头无尾,当然,好聚好散是最好的结局,像当初他和南荞那样,不过以他对盛浅暖的了解,这个“好聚好散”应该很难。 “好啊,那我去买菜,做你爱吃的。” 盛浅暖犹乐陶陶地安排着,听上去她的心情很不错。 相较于她的欢呼雀跃,韩稹就显得有些身心俱疲。 他缓缓闭上双眸,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一路走来他和盛浅暖之间所发生的事,那真是道不明的坎坎坷坷,数不清的跌跌撞撞。 回北城名邸是晚上下班以后的事,在此之前,韩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见。 这个人就是陈琰。 市区有一家非常有格调咖啡馆,据说这里是会员制,一般人即使是有钱也不一定进的来。 而韩稹却是这家咖啡馆的终身会员,由此可见他和老板关系非同一般。 这些年,韩稹陆陆续续结交了不少朋友,他们几乎都是有些本事的人,所以一家咖啡馆的会员真没有什么稀奇的。 倒是陈琰,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踏进这种高大上的地方。不过她可不会认为韩稹约她来是真的喝喝咖啡,聊聊天。 陈琰不傻,她男友郑文凯莫名被人教训,住进了医院,从那一天起,她便隐约之中能猜到韩稹已经知道十佳律师的事。 二楼,韩稹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双腿交叠,手里正拿着一本书认真地翻阅着,陈琰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前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有压迫感。 陈琰挪动着细碎的步子来到韩稹面前,轻轻开口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来了?” 韩稹合上书,将它塞进一旁的书架上,然后用眼神示意陈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恩。” 陈琰坐下,韩稹将桌上一杯咖啡推到她面前,“尝尝,这是他们家的招牌咖啡。” “哦,好。” 陈琰端起咖啡杯,细一看,她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再一看,眼神也是飘忽不定,四处乱看。 韩稹是修过心理学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陈琰这种表现叫做心虚呢? 不过,心虚好,心虚今天的谈话才能进行的下去。 “陈琰,你很怕我?” 韩稹淡漠地看着陈琰,他不爱笑,对谁都是,很冷。 陈琰放下咖啡杯,见杯口沾染了自己的红色唇印,她有些尴尬的用指腹抹去,顺便,用这时间想了想该怎么回复韩稹的话。 “恩,有点吧。” 这时候没有比实话实说更好的回答了。 “哦?为什么怕我?是我把郑文凯送进了医院所以你怕我吗?是吗?陈琰。” 韩稹也不和她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他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罢了。 这话刚起了个头,陈琰就吓的不行,不夸张的说,她就差给韩稹跪下了。 “韩稹,你听我说,十佳律师那件事主谋不是我,是浅暖,我和文凯都是她的枪,我也劝过她不要这么做,可她非要。” 陈琰被韩稹这么一吓,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吐了出来。 不用陈琰交代,韩稹也能猜到她不可能去做这件事,他没兴趣知道背后主谋是谁,他想知道的是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韩稹端起咖啡杯,只闻未品,他低着头,看着杯里的液体,薄唇缓启,“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是因为,浅暖说你太优秀了,南荞一直缠着你不放就是因为图你的钱,你的地位,只要你倒霉了,她自然就会离开你,你父母的事也是浅暖告诉我的,韩稹,我发誓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要招惹过你。” 陈琰怛然失色,她急急解释,这时候谁还能顾的上别人,再说了,她也没有添油加醋,她不过就是实话实说。 “韩稹,我当初也劝过浅暖让她不要这样,可是她太爱你了,我们都看到出来她在失去自我,可是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她,也许只有你才能救赎她。” 救赎她?韩稹心中嗤笑,盛浅暖那样对他,还要自己救赎她?凭什么?就凭爱吗? 盛浅暖口口声声地说爱自己,可伤害他的事是一件都没少干,这种变态占有欲的爱,他韩稹消受不起啊。 韩稹自然是不会同陈琰说这么多的,他向来少言寡语,问清重点,自己明白就好。 “她是怎么知道我父母的事?” 陈琰拢着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她对面的不是别人,而是韩稹,一句话都不可以说错。 回忆半天,陈琰才开口:“是你舅舅,上次他们吵架,你舅舅无意间说出来的,还有就是她妈妈在荆县不是很有能力嘛,她托了她妈妈的朋友去查你父母的档案。” “还有吗?” 陈琰摇头,然后又马上点头,“还有就是她最近都在找私家侦探跟踪你,之前文凯没出事,那侦探还是他帮忙找的,我就知道这么多,韩稹,你可不可以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文凯?” 韩稹没说话,他向来恩怨分明,教训郑文凯是让他知道人在江湖,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惹。 若是被圈子里的人知道他韩稹被一个DJ搞了路子,还忍气吞声,这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所以,郑文凯的事,韩稹不论怎样都会去做,当然,他不会把这其中的缘由和陈琰说太多。 至于以后,他会不会放过陈琰和郑文凯?答案是肯定的,因为韩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和这种小人物浪费时间。 现在也一样,既然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那就没必要再和陈琰浪掷光阴了。 韩稹起身,离开咖啡馆,陈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欲言,是她不想以后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中,想问清楚为什么韩稹不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又止,是因为她知道韩稹是非常高冷的人,只要他不想说话,就没有人能够撬开他的嘴。 看吧,报应来了,这就是做坏事的下场,陈琰现在是肠子都毁青了,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被盛浅暖拉下水,好死不死去惹韩稹。 从咖啡馆出来,韩稹开着车回到了北城名邸,他把车停稳后并没有马上上楼,现在那里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连酒店都不如的地方,酒店好歹清净,而那里只有无尽的争吵以及不愿回忆的过去。 从口袋掏出香烟,韩稹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此刻,他脑海里像是有一台放映机一幕又一幕放着他与盛浅暖的从前与过往。 高一那年,第一次在天中遇见盛浅暖,他就被她身上那种干净的特质所吸引。 每天都有男生来给她送情书,礼物,她像是被众星捧月一般高高在上的女神,而韩稹是什么?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垃圾学渣。 因为家庭条件的关系,他不能像沈暮時那样名牌加身,他有的只是两套破旧的校服,那时候谁知道颜值这玩意,就算韩稹有,也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学渣子做朋友。 可偏偏就是这样学渣子,狼子野心,想要去摘那枚月亮。 韩稹从来都没有自卑心,他不觉得自己比谁差,他只是不屑同那些舔狗一样围着盛浅暖转。 所以,他选择曲线救国,在天中的三年,现实生活中他一天都没有同盛浅暖说过一句话,但通过网络这个平台,他却能窥探她的内心,走进她的世界。 事实证明,韩稹成了最后的赢家,他摘到了这枚月亮,可是,没有人告诉他,月亮只适合放在天上看,不适合独占。 所以,说韩稹是赢家,好像又有些不恰当,他赢了什么?和盛浅暖在一起他们真的契合吗? 韩稹深叹一口气,烟已抽完,烟盒空空如也,他的手机不知响了多少遍。 推开车门,韩稹迈开长腿下车,他故意把手机留在了车里。 回到家,密码已经换回来了,韩稹刚开门,盛浅暖便迎了上来,“韩稹,你回来了?我刚才打你电话怎么没接?” “今天忙,手机放在公司了。” 盛浅暖有些不信,“真的?” 韩稹摊手,“自己搜搜看不就知道了。” 通常来说,这时候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去搜,可盛浅暖不同,她有脑子,智商也很高,但情商却低的可怕,这不怪她,因为之前私家侦探拍到的照片让她不得不去做没有脑子的事。 盛浅暖觉得自己没有因为韩稹和南荞开房的事大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所以,如果韩稹现在因为手机这种小事都骗她,那以后两个人还怎么继续? 盛浅暖摸了半天,才发现韩稹身上真的没有手机,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别生气,人家和你开玩笑啦。” 韩稹点点头,“你也别生气,我刚才也是和你开玩笑,手机在车上。” 说完他便越过她直接进了客厅。 盛浅暖一听这话差点没从厨房里拿把刀把韩稹给砍了,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啊,怎么轻轻松松就被挑起来了呢? “韩稹,你为什么这么过分?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盛浅暖站在韩稹身后,撺拳咬牙,她觉得自己都忍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他还要欺人太甚。 韩稹慢慢回身,走到盛浅暖面前,摩挲着她的脸,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可为什么心却这么扭曲呢? “韩稹,你说话,笑什么?” 盛浅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韩稹扬起的嘴角,她不懂他要做什么? “笑我自己,小暖,分手吧,我们没办法走下去了。” 韩稹收回自己的手,他脸上的冷冽之色让人无法置疑他刚才说的是假话。 盛浅暖的眼泪说来就来,这不是泪腺失控,这是被伤害的本能反应。 她贝齿紧咬下唇,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渗透牙关,与此同时,她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明明家里还开着暖气,可她却觉得有一阵冷风吹进她的皮肤,冷的刺骨。 盛浅暖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韩稹的无情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韩稹……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恩,真的。” 这样的关系如何继续下去?韩稹自认为从来没有亏欠过这段感情,相反,他一直都在努力经营。可盛浅暖呢?她是怎么做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亲手去毁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是因为南荞吗?” 盛浅暖想到了那堆照片,她踉跄地跑到茶几前,弯腰从里面抽出一叠东西摔在韩稹身上。 “韩稹,你要和我分手是因为你们两个狗男女又搅在一起了对吗?你不要骗我没有,这是证据。” 证据?韩稹知道盛浅暖找私家侦探跟踪他的事,却不知道对方还真能拍到点什么? 他弯腰捡起一张照片,那上面正是那日在酒店偶遇南荞时被拍到的,别说,这拍摄构图,角度,还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你还想抵赖吗?”盛浅暖以为韩稹的沉默是在替自己找借口,哪知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将她推入无边地狱。 韩稹幽暗深邃的凤眸戏谑地看着盛浅暖,好看的薄唇浮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摇摇头,道:“不抵赖,我和南荞以前连一张合照都没有,现在托你的福,让我们可以一同入镜,这照片我得珍藏起来,当然,我韩稹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你知道的那些女人,我们都有关系。” 事到如今还解释什么?反正都要分手了,不如就做一回坏人。十佳律师这笔账,韩稹不会和盛浅暖算,毕竟曾经他们相爱过,现在要分开,撕破脸的事他不愿意去做。 盛浅暖怎么都想不到韩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她的理智全都被冲到九霄云外去了。 “韩稹,你怎么可以这么混蛋,你不是说过要永远对我好的吗?” 没错,韩稹是说过,他也一直这么做,他可以无止境地对盛浅暖好,但那有一个前提,是她值得。 一个因为满足自己变态占有欲而不惜一切去毁了枕边人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他去爱的。 “没什么是永远的,时间会变,人心会变,感情会变,小暖,我累了,就这样吧,这套房子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以后照顾好自己,找一个爱你的人。” 同样是分手,比起上次和南荞分手,这次韩稹对盛浅暖温和太多了,也好太多了。 “我不要,韩稹,我只要你。” 盛浅暖哭着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不要走好不好,不要分手,韩稹,我太爱你了,只要我们在一起,你做的那些背叛我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原谅你啊。” 这话很感动对不对?只是恐怕只有盛浅暖自己这么觉得,韩稹才不会,他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往房间走去。 有些和工作有关的东西他必须带走,至于其他的,现在对于韩稹来说都是九牛一毛,包括这套房子。 打开保险柜,韩稹从里面取出一堆文件,证件之类的东西塞进行李箱,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盛浅暖并没有跟进来,外面很安静,好像没有人一样。 整理好之后,韩稹打开房门,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英俊的脸庞霎时变成了灰色,额前冷汗涔涔,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韩稹推开箱子,抱起躺在地上的盛浅暖,用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盛浅暖!你这是干什么?” 他是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傻,不过就是分手,哪抵得上命重要? 盛浅暖泪眼婆娑地看着韩稹,虚弱地说:“我离不开你,可你要离开,我又阻拦不了,我害怕难过,我不知道如何熬过去,所以只能想到这个蠢笨的办法,韩稹啊,我好爱你~好爱~” 韩稹的手已经被鲜血染透,他抱起盛浅暖准备出门。 “走,我带你去医院。” 哪知盛浅暖竟死死反抗,她挣扎扭动着身子,另一只没有被割腕的手牢牢地握住门把手。 “不要,这世上除了你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韩稹,我只希望我死后你能记得我的好。” 盛浅暖不是装的,她确实没有什么求生欲,都爱到这样没有底线的人,哪来什么活着的欲望? 韩稹很烦这种行为,以死相逼,太令人恶心了。 但即便他心里这样想,却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是一条人命,而且事因他而起,总不能真的冷漠地看着盛浅暖在自己面前死了吧。 随即,韩稹开口,他隐忍着怒气对着怀里的人说,“我们不分手。” 他知道,盛浅暖唱这一出就是为了逼自己说这句话,现在她成功了。 “真的吗?” “恩。” “那我们能回到以前吗?没有别人,没有南荞,只有我们。” 说实话,如果可以,韩稹挺想一走了之的,真的,这他妈的都什么事,所以,老天爷的惩罚来了?惩罚他以前玩弄南荞的感情?现在让他被自己喜欢的女孩折磨? 恩,一定是,因果报应,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 “说话,韩稹,我不要你想南荞。” 只听韩稹冷笑一声,回道:“现在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是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别多想了,去医院吧。” “好。” 用一道疤来换一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太值得了,盛浅暖和韩稹又在一起了。 两个人回到家,韩稹看那一地的鲜血就觉得胃逆有想吐的感觉,真真是厌恶之极,不堪忍耐。 他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家,一上车,他就把手机扔进了小区里的湖里。 北城这么大,韩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或是哪里是他可以去的地方,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路上瞎转,满脑子都是盛浅暖割腕自杀的画面。 韩稹觉得自己很被动,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他很明白自己现在对盛浅暖剩下的只有同情,他说的不分手也并非真心实意,只不过是一种安抚。 为什么会把自己陷入这种被人逼迫的境地,韩稹不懂,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韩稹想得太过入神,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没有留意到信息灯已经变成了红色,他就这么把车开了过去。 这时一辆直行的车朝他开来,速度还不慢,韩稹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震回神,他敏捷左打方向盘,虽然躲开了那辆直行而来的车,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旁边的护栏。 韩稹在猛烈的碰击下头撞上了前车的挡风玻璃,玻璃碎渣子划破了他的额头,鲜红的血液就这么顺流而下。 交警很快来了,在认定责任事故之后,韩稹被送进了医院,好在他反应及时,生命没有大碍,伤的都是皮毛,不过在检查的过程中医生意外发现他还发着烧,而且还不低,41℃。 就这样状态还开车,真是不要命了。 医生唠唠叨叨了一顿,然后给韩稹开了输液单。 现在是夜间,可急诊大厅的输液室还是人满为患,在这里输液的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 尚在襁褓的婴儿,病态怏怏的中年人,甚至还有奄奄一息靠药物吊命的老年人,当然像韩稹这样的青年人也不在少数。 他旁边坐的一个男子就是和他年龄相仿,韩稹记不得自己已经多久没生病了,以前他生病都是南荞陪着他。 他只需要往那一坐,其他什么事都不需要操心。 挂号,看病,拿药,都是南荞亲力亲为,以至于这次生病,韩稹因为不懂流程被医生护士穷嘲了一番。 韩稹感觉头有千斤重,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眼假寐,周围这么嘈杂,想要睡着是不太可能的事。 突然,他听见旁边传来一句咒骂声。 “操,你能不能别妨碍老子打游戏!” 第六十七章:目之所及,皆是回忆 - 刺骨 - 堰晗 韩稹睁眼,微微侧目,发现是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位青年男子在骂一个女孩。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烦呢?我都说了不吃,你还要喂,听不懂人话吗?” 青年男子很暴躁,他的一句话引来了无数目光。 女孩强忍着眼泪,她的手里还拿着饭盒,那里面装着面条。 “我,我不是要打扰你打游戏,只是这面你得吃吧,不然哪来的抵抗力呢?” 女孩是对的,她在关心男孩,看的出来他们应该是男女朋友关系。 男孩烦躁地锁上手机,不耐烦地吼着:“我有说不吃吗?我都和你说了等一下,你真是比我妈还烦。” “我只是关心你。” 女孩抬头看着男孩,眼泪一滴跟着一滴地从眼眶里跑出来。 男孩嘲讽地哼了一声,“关心?我要你关心吗?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好累,你说你怎么就像一条狗一样追着我不放呢,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真没想和你谈恋爱,不过就是玩玩,你这么认真,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 韩稹一听这话就觉得极为熟悉,尤其是那句“像狗一样追着不放”。 仔细一想,他当初好像就是这么骂南荞的。 没错,韩稹以前伤起南荞可是比现在这个男孩要过分千倍百倍,简直就没把她当成人来看。 再往夸张的里说,可以不在意到什么程度,就是南荞如果死了,韩稹都可以当她是睡着了。 比如,最近的一次,也是在医院,那次韩稹为了救盛浅暖进了医院缝针,结果没带够钱,是南荞丢下手里的事来给他送的。 到了医院,她又是嘘寒,又是问暖,就是和现在这个女孩一模一样。 可韩稹是怎么做的呢?他说南荞是老妈子,招人厌烦。 韩稹没有继续听那对情侣说什么,片刻之后他感觉面前带过一阵风,然后便看到那个女孩跑出了门。 这时,坐在他们对面一个怀里抱着小孩的老阿婆开口了,她对那个骂人的男孩说道: “年轻人啊,你刚才做的不对啊,人家姑娘是关心你,现在这种女孩多难找,你别等失去才后悔啊。” 显然,韩稹旁边的那个男孩不以为意,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多管闲事”便又视而不见继续他的游戏。 那老阿婆也没有在意男孩的态度,她抱着正在输液的孩子轻轻叹气,“哎,这人啊,真是奇怪,明明老天爷给了幸福却不知道珍惜,到头来又要责怪没有给过,人生最不能错过的东西,就是爱自己的人啊。” 老阿婆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的是韩稹,出于礼貌他对她点了点头,“恩。” “是啊,你看看我多可怜,这么老了还要在这里熬夜受这份罪,为什么啊!还不是替我那个不知珍惜的儿子赎罪,好好的一个家,那么爱他的老婆不要,非要去追求什么真爱,好了,现在家也散了。” 老阿婆看上去确实像是满腹心事,这种场合能把这种隐私的家务事拿出来说,足以证明她心里是真的苦。 一般来说,韩稹是不太喜欢参与别人的事,可不知为什么,今天他会和那个老阿婆搭上嘴。 “那你儿子的妻子现在身在何处?” 老阿婆看看韩稹,眼泪掉的更凶了,“走了啊,被打跑了,现在说是嫁人了,过的很幸福。” “那你儿子后悔吗?” 韩稹又问。 “当然,可能怎么办,错过就是错过了,自己丢掉的东西,想再找就难咯。” 如果这个东西尚在原处还好说,可万一被识货的人捡了去,那真是找都找不回来了。 “是啊,是啊,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懂得珍惜,你说是吧,老婆。” 插话的是老阿婆旁边正在输液的中年男子,他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正和自己妻子紧紧握着。 “恩啊,珍惜才能有幸福。” 中年男子的妻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一脸幸福,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韩稹收回目光,暗笑,这医院还真是好地方,百态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遗憾万千,各有不同。 抬头看着头顶上的输液袋,韩稹不适时地想起了南荞。 高二那年,他因为得了急性肠胃炎被送到荆县医院输液,那时候陈勇每天都忙的不见人影,根本没有办法照顾他。 再加上延龄巷的人都懂,只要韩稹有事,那南荞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围在他身边照顾。 “稹哥,你现在肚子还疼吗?” 现在已过是深夜十二点,输液室里只有南荞和韩稹两个人。 “不。” 对南荞,韩稹一向惜字如金,多一个都不愿给。 “哦,那就好,这么冷的天,这液体输进血液该多冷啊,我帮你暖暖吧。” 说着南荞就用力搓手,摩擦,然后握在那根输液软管上。 “嘿嘿,镇哥,这样就不会冷啦。” 韩稹白了南荞一眼,“愚蠢。” “额?为什么呀?” 南荞眨巴着眼睛看着韩稹,等待他的回答。 “这么长的管子,每一秒钟都有药液流进静脉,你能确定暖的了每一滴?” 南荞摇头,“好像是哦,但我不是怕你再着凉嘛,我看电视上这么演,以为有用。” “够了,南荞,以后不要把那些脑残的东西用在我身上,你知不知这样很招人烦,很恶心。” 韩稹语气非常不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南荞,他这火气就压不住,有时候就是恨不得狂她两个巴掌。 “对不起啊,稹哥,我以为……” “够了,要么闭嘴,要么滚出去。” 韩稹心烦意乱地闭上眼,他搞不懂为什么这世上会有南荞这么烦的生物,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了她。 “哦,那我去给你买点粥吧,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南荞出去了很久,韩稹不知道眼前这碗粥是南荞跑了大半个荆县才买到的。 “稹哥,你挂水不方便,我喂你吧。” 南荞说着便将勺子送到韩稹嘴边,这举动真是像极了一个老妈子。 韩稹白了她一眼,毫不避讳地说道:“南荞,你是我的保姆吗?或是说你很闲吗?每天除了我你就没有其他事可做了是吗?” “不是的,稹哥,我知道你看我烦,但是你现在生病,没有人照顾,我不放心。” 南荞把头垂的很低,她不敢看韩稹的眼睛,每每韩稹对她发飙的时候,都是如此。 这是典型的逃避,或者叫做自我麻痹。 韩稹觉得南荞没救了,沉寂片刻,他盯着她手里的那碗粥冷声开口,“拿过来。” “稹哥,还是我帮你吧,你一个人没有办法吃的。” 他就一只手,粥又这么烫,万一不小心打翻了,再烫伤怎么办? “你吃完,我就走,好不好。” 明明是韩稹的错,南荞却一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 也正是她的这副模样惹的韩稹心烦,他大手一挥,那碗粥直接打翻在地,其中有一半泼在了南荞身上。 当滚烫的浓粥烫触碰到她稚嫩的皮肤,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让南荞疼得说不出一个字。 她用力闭上眼,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两只手紧紧抓着大腿,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韩稹撇了一眼南荞被自己烫的通红的手臂,他更加心烦意乱。 “滚。” 南荞点点头,含着眼泪把地上的残渣收拾干净,她走之前去医院的超市给韩稹买了一些面包,这才真的离开。 韩稹看着那一堆面包和牛奶,他痛苦地仰头看着正在输液的瓶子,药液一滴一滴流进他的血液,他不禁心中暗吼,为什么会让他遇见南荞,她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吗? 如果哪天南荞出门被车撞死,他一定会高兴的连做梦都笑出声。 * 药瓶里的药还有大半,韩稹有些饿了,今天一天他几乎都没有吃东西,纵然是铁打的人也耐不住饥饿吧。 他正准备叫餐的时候,面前就有人向他递来一碗粥,韩稹抬头,看了看那递粥人,原来是刚才那秀恩爱中年男子的妻子。 她眯着眼笑着说道:“吃点吧,这么晚了,都饿了,我见你一个人,就顺便给你带了一份。” 看吧,这世上还是好人多,韩稹默默收下粥,正准备去掏钱包,中年女子直接拒绝,“不用了,没几个钱。” 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丈夫来到他身边坐下,端起另一份粥,贴心地说,“你输液不方便,我来喂你吧。” 显而易见,中年男子很乐意接受妻子的服务,他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把头靠在妻子肩膀撒娇,“老婆,你真好,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好不好。” “贫嘴,快吃吧。” 这画面真是说不出的温馨,人们通常所说的人间真情,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再看看他们对面的韩稹,那真是说不出的辛酸,没法说啊,都是泪。 只见他低着头,那碗粥放在他的大腿上,他用另一只没有挂水的手一勺一勺舀着碗里的粥,这样的吃法是非常费力的,粥又烫,腿还不能动,头也要压的老低,他看上去是既滑稽又吃劲。 吃了两三口,韩稹便觉得力不从心,他想要把粥端走,却没想一个不重心不稳,粥直接从他腿上滑下去了。 没有意外,韩稹被烫了,瞬间,他就感觉小腿处有灼烧的感觉传来。 “没事吧,年轻人?” “需要我们帮忙吗?” “手,你的手小心啊。” 韩稹闻声抬头,果然,回血了,只见鲜红的血液,顺着输液软管逆流而上,清透的药液慢慢被染红。 “快叫护士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他们看向韩稹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这种感觉另他非常不适。 韩稹拔掉手上的针头,起身径直走出了输液室。 车坏了,手机丢了,家不想回,北城何其大,这样一个可以容纳千万人口的城市却连他一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三月的北城已是早春,可今年气候却异常奇怪,明明是春天了,为什么还会下雪呢? 韩稹游走在街头,细小的雪花一片又片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漫无目的地沿着长街走,忽然不知怎么就来到了北城大学门口。 此时的韩稹再也走不动了,他的高烧还未完全褪去,脑子虽然清醒,可身体机能却没办法任由他肆意妄为下去。 韩稹走进路边二十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就在学校门口的花坛边坐了下来。 忽然,他侧头看了看周围,如果他记忆力还没衰退的话,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以前南荞经常等他的地方。 又是南荞,这以前想不起来的事,嗤之以鼻的事,怎么就会偷偷地跑出来扰乱他呢? 韩稹被搅的有些心烦意冗,默默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现在只有这东西能给他一点慰藉了。 眼下已是深夜,北城大学门口有一对小情侣难舍难分地拥吻着,也不知道是吻了多久,两人分开,只见那女孩把围巾从脖子上脱下来挂在男孩脖子上。 此情此景,韩稹笑了,他不是笑他们,他是笑自己,为什么啊,因为绷不住了,回忆就像泄洪,说来就来,猝不及防,挡都挡不住。 很可笑对不对,韩稹有一种想把自己抽醒,他现在是在干嘛?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都是狗屁,他向来不允许自己后悔,南荞是他亲脚踢开的,现在分开了,又想起她的好,说出去是不是很矫情? 南荞现在不来烦他了,也不会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了,她放过了他,也放过了她自己,多好。 韩稹起身,慢慢地往回走,昏黄的路灯将他孤独的背影衬的格外凄凉…… 下雪了,南荞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握着杯子,袅袅白雾从杯口不断冒出。 最近为了躲避顾顺顺,南荞都是以出差做借口,然后住在公司,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顾顺顺这人做什么事都是三分热度,南荞觉得只要自己这样冷着他,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难而退的。 至于马掰掰和顾顺顺能不能走到一起那是他们的造化。 夜已深,南荞转身准备铺床睡觉,倏地,隔壁莫达办公室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 莫不是招贼了? 南荞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停安慰自己没事,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二十四小时会有保安巡逻,应该很安全。 但不管怎样,既然现在有了异动,想安心睡觉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南荞抿紧嘴唇,小心翼翼地往莫达办公室走去。 响声还在继续,而且动静越来越大,这应该不会是老鼠或者夜猫作祟了。 走到办公室门口,里面漆黑一片,南荞只觉眼前有个影子在窗户那里晃动,她慢慢伸手触摸墙上的开关。 “啪~” 伴随一声清脆有力的响声,原本黑暗的办公室瞬间明亮起来,南荞也借此看清了那团黑影是什么。 “顾顺顺!”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做出爬窗这么出格的事? “咚!” 只见顾顺顺麻溜地从窗台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故作轻松笑道:“呼~累死小爷了。” 南荞站在原地既没有上前扇他一个巴掌,也没有转身逃跑,她就这么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顺顺见眼前的女人面色苍白,他赶紧上前将她搂进怀里,两只手不停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没事,没事,媳妇别被吓到,老公我身手好着呢。” 身手好?身手好就敢徒手爬十九楼,顾顺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顾顺顺,你找死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对你自己不负责。” 南荞用力推开顾顺顺,一双好看的杏眼怒目横视地瞪着他。 “谁叫你要躲着我,不然我至于这样嘛。” 顾顺顺摸摸鼻子,小声地嘀咕着,他也很无奈好不好,明明之前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哪知他回了趟广德南荞又莫名其妙地冷了他。 电话不接,家也不回,来公司找她都说出差,有好几个晚上他明明看见她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可等到了楼上又暗了,任凭他怎么叫门都不开。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不爬窗户,请问他怎样才可以进来找南荞呢? 魂穿还是遁地?又是把自己穿进她的梦里?扯蛋吧~ 不过顾顺顺也没觉得很危险,他在楼下看到莫达办公室的窗户没关,这十八楼他之前勘察过地形,是一层还没租出去的办公室,所以,他先是坐电梯上到十八楼,进到那间没人的办公室,然后再爬上十九楼。 说实话啊,顾顺顺当时真的超级害怕,要知道这可是十九楼,摔下去基本就是粉身碎骨了,好在,他命大,没什么事。 “顾顺顺,你说话,为什么要这样!” 南荞等了很久,那个被她质问的男人都没有开口。 “额,媳妇,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顾顺顺兴致勃勃地从背上卸下自己的双肩包,拉开拉链,他从里面拿出一个保温盒,自顾自地说,“媳妇,我最近在研究菜谱,进步很大,不过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把你的厨房给炸了。” 别说,顾顺顺还真有两下子,看的出来他是用了心的,那便当做的真不错,色香味俱全。 南荞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看着顾顺顺忙碌,她还沉浸在刚才他爬楼来见自己的惊吓中。 不敢想像,如果刚才他失手了怎么办?这心里越想越害怕,眼泪不自觉地就把眼眶给填满了。 顾顺顺一回头,看见的就是这副情景。 旋即,他赶忙再度将南荞拥入怀中,温言抚慰,“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我和你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媳妇,不生气,不生气哈。” 顾顺顺牵着南荞在桌旁坐在,他拿起叉子叉了一块牛肉送到她的嘴边,“啊~张嘴,媳妇。” 南荞看着顾顺顺,看他的脸,她不自觉地就想起了马掰掰,想到那天她说的话。 所以,自己现在是做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绝对不行,马掰掰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比父母还要重要的人,她不可以和顾顺顺有什么。 南荞轻轻推开顾顺顺的手,冷漠应道:“我不饿,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这态度就好像现在屋外的温度,冻的人心拔凉。 顾顺顺撇撇嘴,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把牛肉送进自己的嘴里,咀嚼一番,有些艰难地吞咽下腹。 南荞在一旁看着他吃,两个人谁也没出声。 片刻之后,顾顺顺重新把目光聚焦到南荞身上,他想伸手牵她的手,最后也仅仅是停留在了想。 叹息一声,顾顺顺开口了。 “媳妇,我们谈谈吧。” 是得谈谈,这无缘无故,不可捉摸地被判了死刑,总得知道他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吧。 “没什么好谈的。” “有啊,媳妇,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拒绝沟通的毛病,这样可不好。” 顾顺顺可以说是拿出他此生的耐心来对南荞了,真的,这要是换作以前,管她是谁,他先抽对方几个大嘴巴子再说。 哪像现在,低声下气,卑躬屈膝,这若是被他以前那群狐朋狗友知道,他浪里小白龙顾顺顺竟然像狗一样对女人俯首帖耳,他们岂不是笑掉自己的小二弟。 好吧,回归正题,顾顺顺知道南荞遇事不爱说话的毛病,没关系,他说。 “媳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之前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顺顺自认为最近他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啊。 “什么时候好过?还有,我请你换一个称呼,可以吗?” 南荞一字一句地说着,她看上去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以,那么南荞,南大小姐,我顾顺顺是哪招惹你了,你非要像躲瘟神一样防着我?”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就是因为马掰掰喜欢顾顺顺啊,可南荞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吗? 答案肯定是不行的,这种事应该由当事人自己去说,若是现在她在这里添一嘴,那将来马掰掰要怎么办? 不仅帮不了,反而还会适得其反,可能惹的顾顺顺不高兴。 南荞可以说是事事都在为马掰掰设身处地的着想。 这个理由不行,那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南荞决定老生重谈,还是以前的说辞。 “因为我不喜欢你,讨厌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擦!又是这个。 顾顺顺舔舔嘴唇,紧接着应道:“我也没让你现在喜欢上我啊,但你好歹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我自己吧,还有,别说什么浪不浪费,把时间花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不叫浪费。” 第六十八章:怕怕,霸道男大佬看上我 - 刺骨 - 堰晗 是,南荞承认顾顺顺这话说的是对的,哪怕最后结局是殇,所花在对方身上的时间都不能叫浪费。 “南荞,你还记得很久以前你问我一个问题吗?” 南荞摇头。 顾顺顺牵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眸光里尽是温柔,“你问我,对你会认真多久,不骗你,我基本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想来想去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开窍了,现在我正式回答你。” 顾顺顺轻咳了一声,坐直身子,态度端正地说道:“如果有生之年得幸与南小姐相爱,我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懂得珍惜,珍惜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感情,我无法承诺你永远有多远,但我可以告诉你每一天有爱,只要我活着,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爱你,所以我的答案是认真对你每一天。” 这个逻辑和什么时候死真的是一样的,正因为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所以才会格外珍惜每一天,顾顺顺不敢说永远,他只想把握好当下。 人生苦短,一刹那的快乐也就是快乐。 “南荞,人生远看是喜剧,近看是悲剧,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韩稹已经过去了,你要放眼未来学会接受其他人,好,即便这人他最后不会是我,但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顾顺顺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对,为什么不对,因为晦气,呸呸呸,这还没开始,怎么他就灭自己威风。 不等南荞开口,他又补了一句,“不行,只要老子没死,那个男人必须是我。” 该霸道时必须霸道,管他什么其他男人,他顾顺顺的女人,谁也别想碰。 南荞抽回自己的手,不可否认,顾顺顺的话确实打动了她,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要是被他说服,那马掰掰又怎么办? 所以,在没有开始的时候,她就必须就亲手把它结束。 半晌,南荞才开口,她对着顾顺顺笑了笑,“你比以前会说了,可这话是只对我一个人说过吗?你有句话说的没错,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我现在想找一个靠谱的,至少不是像你情史这么丰富的,顾顺顺,我和你真的不合适,你不要因为我,而忽略了真正喜欢你的人,也许你把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会发现你其实喜欢的人不是我。” “放屁!我他妈的活了二十几年怎么会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南荞,我又不是强迫你现在就和我在一起,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有那么难吗?”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我真的没有那么好。” 南荞也有些不耐烦了,她感觉顾顺顺比她还执拗。 又是这个问题,顾顺顺点点头,“好,我告诉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是皮囊,日久生情是性格,不管是你的外在,还是内心,我都喜欢,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明天早上九点半民政局见,南荞,我算是知道了,老子也不和你玩什么文艺套路了,抓破脑子想的那些文绉绉的答案你也不满意,既然这样,不如我不如直接粗暴一点,合法程序走完,咱们直接繁衍后代,你告诉我,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吧。” 看吧,看吧,这才是顾顺顺,他不适合走什么文艺路线,什么独独不该闯进我的心,什么万万不该在你心上,这种乱七八糟的文艺青年风不适合他。 “你……你神经病吧,别在这胡言乱语了,赶紧走吧,我以后都不想看见你。” 南荞知道自己不能再和顾顺顺耗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墙在一点一点地被他击溃。 她拿起包,准备下楼,越过顾顺顺身边的时候,她一把被扯进他的怀里。 “说清楚再走。” 顾顺顺把南荞困在墙与自己之间,他们之间的距离贴的很近,近到空气中都泛起了潮潮的暧昧。 “让开。” “不让,南荞,我真的要的不多,我只要一个机会,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还没有开始努力就直接和我谈放弃,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每天睡前都要想你一遍,你信不信,我对你,是连做梦都想要娶你的那种喜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顺顺真的不知道他还要怎样努力,南荞才可以相信他的真心。 “………” “滴。” 突然,南荞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马掰掰打来的电话,屏幕上还是她们的合照。 须臾间,南荞猛然清醒过来,她推开顾顺顺,大声吼道:“你不要再说了,我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为什么非要这样逼我呢?顾顺顺,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感情!” 人在不理智的时候,任何伤人的话都是脱口而出,南荞知道这话很伤人,可若是能击退他,过分一些又何妨? 等顾顺顺反应过来的时候,南荞已经跑了出去,他来不及多想拔腿追了出去。 南荞跑到路边准备拦车,顾顺顺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 “南荞,你听我说………” 这话还没出口,顾顺顺就听见耳边传来发动机巨响,他眼疾手快地把南荞扯进怀里,就差一点,她就可能被经过的那辆车速飞快的摩托车撞飞。 “抢劫啦,抢劫啦。” 飞车党刚过,顾顺顺就见一名女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朝他们跑来,她一把抓住南荞的手臂气喘地说,“帮帮我,报警,帮我,那是,我爸的救命钱。” 顾顺顺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时刚好又有一个送外卖的经过,他二话不说连人带车都给拦下。 “兄弟,借你车一用。” 没等那个人同意,顾顺顺便跨上了那名外卖小哥的摩托车,然后朝那飞车党追去。 南荞担忧地往顾顺顺离开的方向望去,彼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因为紧张,她现在脑袋一片空白。 眼下已是凌晨,马路上空荡荡的,顾顺顺骑着摩托车疾驰在车道上。 他能驾驭这玩意,完全是得益于送外卖那段时间的经历,那时候有些老师傅是骑摩托车的,顾顺顺也是在那时候学会骑的。 别说,他在这块上还挺有天赋的,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就能驾轻就熟。 顾顺顺紧咬飞车党,终于他把那两个人逼到了一条死路。 “嗞~” 摩托车发动机熄火的声音,那两人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女士的皮包,不用想,这肯定是脏物了。 顾顺顺慢慢抬起左手,对着拿包的那个勾勾手指,“拿来。” “拿……拿什么?” 那人看样子是第一次抢劫,这声音都结巴了。 “废话,当然是把包拿来,别人救命的钱你也敢抢,有没有良心啊。” “我……我……” “他妈的你到底是谁啊,这事和你有关吗?识相的就快滚。” 插话的是驾车的,他看起来年岁长一些,从这话说的气势来看,应该是个惯犯,顾顺顺对他多留了一个心眼。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东西还来,小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既然被我碰见了,这事就和我关系了,来,听话,放下东西,人,我放你们离开。” 顾顺顺深知寡不敌众这个道理,他现在和他们废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南荞肯定会报警,如果能耗到巡捕来,那他就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大哥,要不咱们把东西给他吧。” 拿包的小弟,畏畏缩缩地凑近驾车的男子,看的出来,他应该是被顾顺顺说动了。 “还你的乌龟头!没用的家伙,他是一个人,我们有两个你怕个毛啊。” 驾车男子比他小弟有脑子,知道以二敌一,以量取胜这个优势。 “我……” “啪!” 驾车男子重重地往拿包男子脑门拍下去,“蠢货,动手啊,别和他废话,你磨磨唧唧是打算等巡捕来请你进局子喝茶吗?” “哦~哦~” 拿包男子说着就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匕首,他将凶器弹开,哆哆嗦嗦地指着顾顺顺。 “你…你让开,不然……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顾顺顺眸色深重地看着男子手里的刀,他心里也有些害怕,这东西可不长眼,若是让它见了点血,轻则受伤,重则送命。 不过,即便如此,事都做到这份上了,临阵脱逃算什么事。 见顾顺顺不语,驾车的那个男子有些咆躁,“快滚开,我劝你别没事找事。” “切,我会怕你们,来吧,小爷打架还没怕过谁呢?” 顾顺顺往后退了几步,他有他的打算,眼下虽是凌晨,但马路上肯定还有人,若是搞出大动静能引的路人注意,这事或许就不会往最坏的方面发展。 “大哥,怎么办?” “揍他。” “好!” 两名男子一起朝顾顺顺走去,这回他们倒也不和他废话了,上来就开干,左右夹击,其中一人手里还有刀。 顾顺顺打架可以,对付一个绰绰有余,很快,拿包的那个小弱鸡就被打的哭爹喊娘。 他大哥一看,骂骂咧咧吐了一句“没用的东西”便从他手里夺过匕首朝顾顺顺刺去。 缠斗间,两人扭打在一块,驾车男子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他拿着匕首不停想往顾顺顺腹部捅。 终于,在几次扑空之后,他手中的匕首如愿以偿插进顾顺顺的腹部。 “嘶~” 顾顺顺沉吟一声,捂着腹部,抬起他的大长腿朝驾车男子胸口踹去,只见那男子狼狈摔在五米之外。 正在此时,警笛声由远至近,音量越来越清晰,顾顺顺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单腿跪了下来。 “顾顺顺!” 南荞和巡捕一同出现,她跑到顾顺顺旁边扶着将要倒下的他,焦急喊着他的名字。 “顾顺顺,你挺住,120马上来了。” “恩,南荞,你放心,我死不了,小爷还要娶你呢,我……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对…对吗?” 顾顺顺说话断断续续,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虚弱,南荞替他捂着伤口,“不要说了,休息一下,你会没事的。” “恩,好。” 顾顺顺把头靠在南荞肩膀,双眸紧闭,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120很快到场,南荞跟着他们一起把顾顺顺送去医院。 原本热闹的街头,随着巡逻车,救护车的离开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这时,一直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动。 刚才它可是全程见证了这顾顺顺见义勇为的壮举。 至于为什么车上的人没有下车施以援手,那就要问问车上的那位主了。 后座上,一名抽着雪茄的男子缓缓轻吐烟雾,半晌之后,他悠悠启唇: “阿尧,去查查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 “是,五爷。” “………” 马掰掰接到南荞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和周公梦游,一听顾顺顺受伤,她整个人震惊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匆匆整理一番,她就往北城中心医院赶去。 抢救室门外,南荞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她低着头,眼里写满了担忧。 “荞荞!” 听到有人叫自己,南荞赶忙抬头起身,“掰掰。” “他怎么样了?顾顺顺,怎么样了?” 马掰掰脸上尽是惶恐不安之色,她紧紧抓着南荞的手,眼泪不停地掉。 “荞荞,他没事吧,一定没事吧。” 嘴上这么说,可身体却诚实地瘫软了下去。 “小心,掰掰,顾顺顺没事,你放心,他没事。” 在这之前,南荞从来没有想过马掰掰喜欢顾顺顺竟然到了这个程度,这些年,都没有见她这么紧张过谁。 “荞荞,你抱抱我好吗?我特别害怕,刚才来的路上,我紧张的鞋都跑掉了,我因为忘了付车钱被出租车师傅追了半路,顺顺,他会没事对吗?” 马掰掰有些语无伦次,现在你问她姓什么,名什么,恐怕她都回答不出来了。 “恩。” 南荞也很担心,可她不敢把自己的情绪在马掰掰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拼命地往肚子里咽。 冷静片刻,马掰掰找回了一丝理智,她看着南荞不解地问道:“荞荞,顾顺顺他是怎么受伤的?还有为什么这么晚你们会在一起?他去找你了对吗?” “我……” 南荞不会撒谎,她不想伤害马掰掰,但也编不出适合的理由。 “说啊,荞荞,是他又去找了你对吗?你们发生了什么?” 马掰掰步步紧逼南荞,她急得眼泪不停地掉。 南荞握着马掰掰的手,急切解释,“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是去找我了,我们只是说了一些话,什么也没有干,掰掰,顾顺顺受伤是因为见义勇为,不是因为我,你别多想好吗?” 马掰掰点头,她扑进南荞怀里,痛哭哀求,“荞荞,我真的好喜欢他,对不起,对不起,除了他,我可以把我的所有分你一半,只有他,不可以,好吗?” “好,掰掰,你别哭,我不要他,坚强一些,你这样等顾顺顺出来,你要如何照顾他呢?” 南荞抱着马掰掰不停给她安慰,“不要哭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好吗?” 若说刚才南荞有那么一丝丝被顾顺顺的话打动,那么经过马掰掰这一哭,她所有的悸动都被吹散了。 往后的日子,为了马掰掰,她会按行自抑,会克制隐忍。 “好,谢谢你,荞荞,你骂我自私吧,我对不起你,我该死。” 马掰掰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很自私,年少时,她曾想南荞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只要是她有的,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分给南荞一半。 可没想有一天,她也会变得如此自私。 “掰掰,别说了,这事就到这吧,顾顺顺可能马上就出来了,你等在这里,我回去准备东西。” “好。” 事实证明顾顺顺命大,老天爷收不了他,去鬼门关兜了一圈又被阎王爷给送了回来。 难闻刺鼻的消毒水,加上麻醉过后刀口的疼痛让顾顺顺比医生预计的时间早了许多清醒过来。 他没想到自己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会是马掰掰的脸,如果他没记错,昨晚送他来医院的不是南荞吗? 人呢? 顾顺顺挣扎着想要起身,马掰掰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诶,你身上还有伤,别急着起来,躺好休息。” “南荞呢!” 顾顺顺懒理马掰掰的关心,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追问南荞的下落。 “上班了。” 这说辞是南荞让马掰掰说的。 “上班?”顾顺顺微微蹙眉,这时候上班?挣美金还是挣黄金? “恩,你饿吗?我炖了黑鱼汤,补伤口的,你喝点吧。” 马掰掰说着拿过保温桶,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把鱼汤倒出来,她不敢告诉顾顺顺这汤其实是南荞炖的。 “不喝。” 顾顺顺心里烦躁的很,这时候喝什么汤? 撩开被褥,他急着想要下床,马掰掰见状赶紧阻止,“你干嘛!” “让开。” 顾顺顺捂着伤口,准备下地穿鞋,马掰掰一下便猜到他为何这样。 “你要去找南荞吗?” “恩。” “哦,那你别去了,她不会来的,顾顺顺我说了你别把心思花在南荞身上,她不会你喜欢你的。” “………” 有没有人告诉他这算不算忠言逆耳? 如果不算,那这个马掰掰是专业泼冷水吗?不然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要说这一句话。 沉了片刻,顾顺顺重新回到床上,闭上双眼,不再看周围一眼。 “顾顺顺,你还好吗?是痛吗?” 马掰掰关心问道,哪知得到的确是一句自己根本不想听到的话。 “出去,门在右边,小爷现在心情不好,勿扰。” 现在顾顺顺最想见的人只有南荞,有她在时,他满眼都是她,她不在时,他谁也不看。 马掰掰什么时候走的,顾顺顺不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床旁边突然坐了一个陌生人,还是个男人,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戴着黑墨镜,皮鞋擦的油光发亮,手腕上的钻石手表闪的人睁不开眼。 “大哥,贵姓?找我吗?” 顾顺顺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位,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被问的男人并没有着急回话,他慢悠悠地摘下墨镜,一双深邃的黑眸饶有兴致地地把顾顺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片刻之后他满意地点点头,“恩,是个好苗子。” 啥?好苗子?顾顺顺冷吓,难不成这个男人要拿他搞活体实验? “喂,大哥,有话直说,你这样,我很无语啊,我们不认识吧?” “不,不认识,但我相信很快我们就会认识。” “why?” 这是搞什么飞机大炮?他自嘲不会因为一次见义勇为就被一个男人看上了吧。 只见那男人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床头柜上,沉声道:“小伙子,我看中你了,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叫我五爷。” “………” 顾顺顺脑后竖下三根黑线,嘴角不自觉抽抽。 看上他,干嘛?搞基吗?或者是其他的。 卧槽,顾顺顺感觉自己被雷劈了几下,雷的他外焦里嫩,五分熟啊。 “呵~呵~” 某男干笑两声,然后拿起那张烫金名片递还给那个男人。 “五爷是吧,我们好像不认识,还有我性别男,爱好女,直的,多谢抬爱。” 开什么玩笑,他这种钢铁直男怎么可能被掰弯? 那名被唤“五爷”的男子听了顾顺顺的话怔了片刻,接而大笑出声,看来这小子是还不太熟悉他啊。 有意思。 就在他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好。” 一通电话,让五爷原本要说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他戴上墨镜,慢慢起身,拍拍西装上的尘灰,对着顾顺顺说道:“年轻人,你很有趣,也很有能力,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好好养伤。” 说完,他便离去。 那张名片五爷并未带走,顾顺顺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名字。 “靳御。” 名字好听是好听,可他完全没有印象自己认识这个人啊。 该不会他顾顺顺真的被某个男大佬看上了吧,该死,这都什么事。 纠结片刻,顾顺顺把靳御的名片随意塞进抽屉,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南荞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看的出来南荞又在躲着顾顺顺。 哔了狗的,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随意把电话往床头一扔,顾顺顺正准备休息,这门又被打开了。 他一看来人,在看看那人手上提着的东西,顾顺顺忍不住翻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白眼…… 第六十九章:挺住!暮時哥! - 刺骨 - 堰晗 “呦呦呦~哎呦喂,啧啧啧,瞧瞧,这是谁啊?是咱们广德顾公子吗?见义勇为负伤入院啊,不得了,哥哥明天就给你微博买个热搜去,让你红遍半边天,红的发紫可好啊。” 来人正是骚浪贱中的徐浪,他手上提着两瓶轩尼诗,这一看就不是来探病的。 “滚。” 顾顺顺没心思理会他的调侃,这狗东西每次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哈哈哈哈。” 徐浪笑着走到顾顺顺病床前,一掌拍到他的大腿上,“顺子,牛逼啊,Superstar啊,我看这药别挂了,换成酒吧,保证一瓶下去,您老又是骚气满满。” “你他妈的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行不?” 顾小爷现在正烦着呢,没功夫和他扯蛋。 “哈哈哈哈哈,好吧,我不和你开玩笑了,你的伤怎么样啊?” 徐浪收起笑容关心问道。 “死不了。” 顾顺顺现在不在意自己的伤,他想得是南荞那边该怎么办? 眼下他是烦躁的一逼,这事他自己怎么都想不通啊,而且越想越乱,兴许他应该找个人问问。 想了想,顾顺顺决定向徐浪寻求帮助,希望他能给自己答疑解惑,毕竟他也是阅女无数的人。 “徐浪,我有话问你。” “恩,你问呗。” “你说为什么一个女人会突然对你冷淡,真的是毫无征兆那种,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徐浪一听就知道顾顺顺口中所指的女人是南荞。 “我说顺子,你怎么还想她呢?到底她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这么迷恋她?曾经号称江湖辣手摧花,一个月可以换七个女朋友的顾小爷哪去了?讲真的,你这样喜欢一个人不累吗?” 这是来自另一个没有坠入情网的花心公子的灵魂拷问,如果徐浪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顾顺顺会变成这副逼样。 “不累,喜欢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不需要遮掩,不论身在何处,遇见什么人,这心里装着的只有她,这是本能,不费吹灰之力,懂吗?反倒是以前,那种飘在半空中的感觉让我觉得每天都活在虚幻当中,不踏实。有时候一觉醒来连旁边睡着的人叫什么名字我都不懂,现在想来只有恶心。” 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徐浪连连摇头,顾顺顺没救了,病入膏肓。 “行,我算是知道了,你对那娘们是彻底走火入魔了。你刚才问我她为什么会对你冷淡,原因很简单,她根本就不喜欢你,顺子,南荞纵使有千好万好,她是仙女下凡,西施再世,但只要她不喜欢你,这点就是最大的不好,也是最致命的。听哥哥一句劝,忘了她吧,这种舔狗咱不做,你就算不想过会以前的生活,那也别去追求这种明摆着徒劳无功的感情啊。” 徐浪觉得,顾顺顺现在的状态是什么,就是你给他一个石头,他都能给你舔出个洞来。 很癫狂啊,有没有? 徐浪叹叹气继续说道。 “顺子,阿檬回来了,她才是最适合你的,南荞真的算了吧,她要是喜欢你,早就和你在一起了,哪会这般的无动于衷。” 以前徐浪不相信顾顺顺是真心,后来事实证明是他眼瞎,那货专心起来比谁都认真。 后来,他相信了他对南荞的真心,可作为兄弟他又怎会忍心看他爱的这般卑微,徐浪反正是不看好顾顺顺和南荞的,都说最好的感情是相呴相济患难与共的,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可你看看他们这个,那简直就是一个人的自娱自乐,他要是再纵容顾顺顺无休无止的自嗨,岂不是很妄为兄弟? “你就听我的吧,和阿檬在一起。” 顾顺顺摇头置喙,“就算最后不是南荞,那也不会是柯一檬,她说了我们只是哥们,再说,我最讨厌吃的就是回头草,那时候但凡她随便给我一句话哪怕是骗我,都不至于是今天这个结局,她既然当初离开的那么决绝,就不能再指望我会站在原地等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小爷是有骨气的人。” “行啊,那这话也同样适合南荞。” 徐浪反怼。 无情!顾顺顺竟无言以对,深叹一口气,他挥挥手打发徐浪。 “好了,闭嘴吧,南荞的事我再想想,你以后也别给我洗脑了,柯一檬是过去时,翻篇,再提我就把你挂到广德贴吧渣男论坛去。” “卧槽!无耻!是不是兄弟,你别这么狠,我这还没玩够呢。” 顾顺顺没有再理徐浪,他感觉自己现在的三观和他完全不合。 但他承认,徐浪说的某些话还是有道理的。 想想南荞,用十二年都没换来韩稹的心,他呢?会不会也是这样。 门外,他们谈话的主角之一,柯一檬,非常不巧地听到了两个男人对话的全过程。 她转身离开病房,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柯一檬刚才多想闯进去,告诉顾顺顺她后来才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他的,她想向他道歉,想让他原谅少不更事的自己,可终究她的感性还是被理性打败。 从住院部出来,柯一檬没有直接离开医院,她围着大楼走了一圈,忽然在医院一处小花园的假山旁边看见了南荞。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在医院?还有既然在医院,为什么不上去看顾顺顺呢。 柯一檬好奇心很重,尤其南荞还是她心仪男孩喜欢的女人,这更让她欲望大增地想要靠近。 “嗨,南荞,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南荞骤然回头,她一下就认出眼前的人是柯一檬,顾顺顺的朋友。 “你好。” 柯一檬自来熟,她绕到长椅前直接在南荞旁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为什么不上去看看顺子?” 柯一檬也很好奇为什么南荞把顾顺顺收留回家,又突然对他冷淡。 “他还好吗?” 南荞没有正面回答柯一檬的问题,只是问了顾顺顺的近况。 “额,还好,恢复的不错,生龙活虎。” 柯一檬也没有说实话,她没告诉她,其实自己也没有进去。 “那就好。” 南荞起身准备离开,柯一檬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等等,我们聊聊吧。” “………”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恩。” 南荞不太擅长拒绝人,反正她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聊几句也没关系。 柯一檬松手,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是,“南荞,你喜欢顾顺顺吗?” “不喜欢。” “可他好喜欢你啊,你知道吗,前段时间他爸把他骗回广德,为的就是让他离开你,离开北城,可他宁愿被挨打也不愿意放弃你。” 柯一檬的话让南荞有些震惊,“他被他爸打了?” “对,不仅被打,还被软禁,他用绝食对抗他爸,南荞,我认识顾顺顺十几年了,我真没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对吧。” 柯一檬很笃定南荞的内心绝对不是像她表面上展现的那么冷漠,不然为什么她现在会出现在医院。 南荞不语,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把头微微别开,趁着柯一檬不注意悄悄掩去自己的情绪。 其实柯一檬不应该说这么多的,南荞可是她最大的情敌,按照寻常人的思路这时候应该是极力拆散他们才对,可刚才她听到了顾顺顺和徐浪的谈话,那个她深深喜欢的男人,字里行间无一不透露着对南荞的想念。 所以,柯一檬才会说这些话,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见不得顾顺顺难过。 “去看看他吧,哪怕就一眼。” 有些事情是看一眼就能解决的吗?不是,南荞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众矢之的,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她,马掰掰是,顾顺顺也是。 沉寂片刻,南荞看着柯一檬慢慢开口,“柯小姐,谢谢你告诉这些,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和顾顺顺没有缘分,还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对他也不是朋友之情这么简单吧。” 被不熟的人看穿心思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尤其是像柯一檬这种善于伪装感情的人。 她从来都不爱把自己的事与他人分享,任何事她都会留给自己五分的余地,这点在喜欢顾顺顺这件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即便再喜欢,她仍旧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感情。 怔了片刻,柯一檬假笑,“南荞,你想多了,说了是哥们就是哥们,还有,你能不能别叫我柯小姐,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也不一定啊。” 南荞的性格是柯一檬欣赏的,不排除有一天两个人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再说吧,好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柯一檬没有再阻止,她看着南荞的背影陷入沉思,到底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回去的路上,南荞满脑子都是柯一檬刚才说的话,仔细回想,在顾顺顺消失很久返回北城的那天,他看上去确实不太对劲,只是谁也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 如果没有马掰掰,南荞也许会认真去考虑她和顾顺顺之间的关系,就如他所说,自己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总不能因为韩稹这么一个人,就对整个爱情失望吧。 胡思乱想回到家,刚开门,南荞就看见趴在桌子旁边熟睡的马掰掰,桌上摆着许多菜肴。 “掰掰。” 南荞轻唤了她一声,马掰掰朦朦胧胧从睡梦中醒来,她揉了揉眼睛,“荞荞回来啦,我去把饭菜给你热热。” 马掰掰说着便把桌子上的饭菜端进厨房。 “掰掰,你吃过了吗?” “没呢,等你呀。” 一路走来,马掰掰都像南荞姐姐一样照顾着她,不论是在荆县还是后来到了北城,她一直都在无微不至地关心她。 看着厨房忙碌的身影,南荞走了进去,她从后面抱住马掰掰,把脸贴了上去,“掰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也对我好啊。” 在顾顺顺这件事上,马掰掰是打从心里感谢南荞的,正是因为她的放弃,自己才有了可以靠近顾顺顺的机会。 南荞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抱着马掰掰默默流泪,如果爱情和友情非要选一个,她想,自己只能辜负顾顺顺。 一个还没开始就打算放弃,一个哪怕遍体鳞伤也绝不轻言放弃,到底最后谁输谁赢,恐怕这是只有天知道的事了。 荆县,夏洁英趴在卫生间洗脸台盆旁频频干呕,不用怀疑,她是怀孕了,在她四十六周岁这年,老天爷又给了她一个孩子。 “阿英,没事吧?” 沈东海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毛巾局促不安,他现在除了干看着,其余的什么忙也帮不上。 夏洁英摆摆手,她虚弱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做母亲,但对于这个孩子,她内心是万分期待的。 反观沈东海,他一脸愁云之色,并不是喜为人父的样子。 “阿英,这个孩子你真的打算留下来吗?” “对的。” 夏洁英很笃定地点头,养儿防老,她必须给自己一个保障,南荞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沈暮時对她这样仇视,给她养老送终看来是够呛,所以为了将来,她是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的。 这种事说来也很玄,按理来说,夏洁英这种年龄是很难怀孕的,可偏偏这孩子他就来了,往迷信里来说,这就是老天爷的恩赐啊,她甚至名字都想好了,不管男女,都叫沈天赐。 夏洁英小心翼翼地扶着墙走回房间躺上床,沈东海给她温了一杯牛奶。 “东海,你说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夏洁英浑身上下泛着母性的光辉,她低着头爱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见她这样,沈东海支吾其词,“都好,都好,不过阿英,你年龄这么大了,怀孕反应又这么大,身体吃的消吗?” 是啊,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怀孕生子,想想就很可怕,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哪怕他早来个五六年,沈东海都会有留下他的欲望,现在,这种时刻,尴尬的不得了,带出去别人估计都会以为是他们孙子。 听闻此话,夏洁英抬起双眸光明正大地窥视沈东海的内心,十几年夫妻了,她比谁都懂他。 “东海,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兜圈子的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夏洁英知道沈东海并不是真的关心她的身体,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劝自己拿掉这个孩子。 被猜中心思的沈东海也不打算再隐瞒,他伸手握住夏洁英的手苦口婆心劝道:“阿英,我们把这个孩子拿掉吧,你看看我们俩,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如果生下这个孩子我们要怎么把他养大?还有暮時他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沈东海把心里的顾忌都说了出来,夏洁英听完冷笑一声,“沈东海啊,沈东海,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担心我的身体是假,顾及沈暮時的情绪是真吧?我们怎么就不能养大这个孩子,有的人五十岁还生孩子,我夏洁英为什么就不行?你说了一大堆说来说去就是怕你那个宝贝儿子不高兴吧!” 平时温柔如水的夏洁英在遇到挑战她底线的事也会露出尖锐的爪牙,她太重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了,换句话说,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阿英,你别激动,我也不仅仅是为暮時考虑,更多的是为你啊,为我们啊。” 总之就是各种原因加在一起,都让沈东海觉得这个孩子不应该生下来。 可铁了心做一件事的人,她哪里会听的进去别人的意见。 “沈东海,我嫁进你们沈家这么些年,伺候你父母,照顾你儿子,任劳任怨,从来都没有二话,今天我不过就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阿英,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也知道你一直遗憾没有自己的孩子,但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这样,我和暮時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如何?” 沈东海的心还是偏向了沈暮時,他有他的打算,这眼看着自己儿子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如果他将来也生了孩子,他肯定是要带孙子的,到时候如果一下子蹦出两个孩子,他又要如何看顾。 再加上他好面子,荆县这么小的地方,他老来得子的消息肯定会传开,到时候他那些老同事,老朋友会怎么看待他。 综上所述,沈东海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夏洁英没有采纳沈东海的意见,结婚十几年,两人第一次因为某件事吵的脸红脖子粗。 “够了,不要说了,你如果不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就离婚,我就算是去讨饭,去做苦力,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夏洁英的情绪很激动,态度也很坚决,沈东海害怕她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权衡利弊一番,他只能暂且先妥协。 “好,好,你别激动,你先好好休息,别生气了,千万不要伤着孩子。” 沈东海放弃了劝说夏洁英这条路,眼下他只能把希望放在沈暮時身上,只愿他能理解他们。 待夏洁英沉睡而去,沈东海拿着手机悄悄走到楼下给沈暮時去了一个电话。 这通电话打了足足有一个小时,这冗长的谈话中大部分都是都是沈东海在说,另一端的沈暮時沉默的让人害怕。 也是,这种事换作是谁,恐怕都很难接受吧。 挂断电话,沈暮時把手机摔在地上,他很少这么暴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很懂得控制情绪的人,可偏偏遇到沈东海和夏洁英的事,他就是无法学会克制隐忍。 沈暮時烦躁地将十指插进自己的黑发,他越想冷静这心中的怒气就越抑制不住地往上冒。 沈东海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荡,他刚才在电话里说要沈暮時接受这个孩子,要容得下他的存在,要当成亲兄弟或是亲兄妹相处。 呵,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讨厌夏洁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喜欢她的孩子。 再说,这中间还有一个南荞,他应该把这个孩子的存在告诉她吗?毕竟如果这个孩子来到人世,南荞也是他的亲人。 到时候本就乱如麻的关系会变得更加剪不断,理还乱。 沈暮時痛苦地靠在沙发上,他感觉自己头痛欲裂,痛的他想要往墙上撞,沈暮時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病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一处柜子前,不停地伸手在里面一通胡乱翻找,终于那个他找到了那个写着“帕罗西汀”白色的药盒。 揭开包装,他从里面取出两粒就这么干吞了下去。 沈暮時重新回到沙发上,闭目休憩,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这种病缠上,是因为这几个月的连连噩梦吗? 也许吧,总之,他还是和抑郁症这种东西沾边了。 沈暮時的生活被搅的一团糟,因为查出这个病,他被换岗,每天只能从事一些轻松且无趣的工作,他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甚至有时候非常不愿与人接触。 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初夏洁英没有把南荞是她女儿的是告诉自己,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一样了,他不会抑郁,不会失去自己的梦想,不会每天被绝望折磨。 沈暮時觉得夏洁英真是该死,她不仅害死了自己母亲,毁了南荞和他的感情,把他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现在居然还想生孩子,这世界怎会有这样恶迹斑斑的人存在呢?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夏洁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绝对不行。 有了这个想法,沈暮時就在计划要如何实行,到底有什么事是可以阻止夏洁英生下这个孩子的? 恍惚间,南荞的脸跳了出来,沈暮時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不过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从夏洁英找沈暮時说出真相开始,他就一直告诫自己南荞是无辜的,不可以把她卷进来,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去做伤害她的事。 可事到如今,如果不利用南荞,他又能用什么办法去打击夏洁英呢? 此时的沈暮時早已是函矢相攻,自厝同异,他的内心有两种声音在争执,一种声音告诉他,要理智,南荞是无辜的。 而另一种声音又在不停地把推向深渊。 它们不停在驱使他,吞噬他理智的意识。 “沈暮時,利用南荞,把她带到沈东海和夏洁英面前,让她们母女相认,这样你母亲廖娟的怨恨就会消失了。” 这种声音反反复复地在沈暮時脑海里盘旋,他们就像一张大黑网一点一点侵蚀着他。 总之它们把沈暮時折磨的无路可退。 “叮咚。” 这时门铃响起,沈暮時乱躁的思绪被冲散了一些,他起身去开门。 门开,站在外面的人冲着笑着他打招呼,“嗨,晚上好,在做什么呢?有打扰到你吗?” 第七十章:稹哥,告诉弟弟你是后悔了吗 - 刺骨 - 堰晗 沈暮時侧过身子,给门外的俞以安让道,看样子,他对她的到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相反,很习以为常。 “暮時,今天有好好吃饭吗?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俞以安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沈暮時认得那个牌子,是他最喜欢的寿司。 “砰~” 大门关上,俞以安走到沙发旁边的时候,余光瞄到了垃圾桶里的药盒子。 她知道那是对抗抑郁症的药,她知道他应该是又发病了,但却没有问他因为什么而发。 俞以安为什么会和沈暮時走的这么近,又为什么知道他得抑郁症的事,这还要从两个月以前在医院的那场意外相遇那次说起……… 那日,俞以安因为病毒发烧进了医院,正准备验血的时候,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走过,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沈暮時。 “小姐,握拳啊,你这样我没法抽血啊。” 隔着一扇玻璃,坐在她对面的男护士不悦催促。 “额,对不起,我不抽了。” 俞以安拉下袖子赶忙起身朝沈暮時离开的方向追去。 起初她以为他只是和自己一样来看普通的感冒,却没想这一跟直接跟到了精神科。 俞以安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她不懂为什么看上去比正常人还要正常的沈暮時会看精神科。 她见他走进一间诊室,约莫等了半个小时才出来,俞以安偷偷溜进了刚才沈暮時看病的诊室。 这事说来也巧,那个医生竟然是她的朋友,自然沈暮時的病情也就瞒不住俞以安了。 就这样,她知道了沈暮時患有抑郁症的事,从那以后俞以安就想尽各种办法接近他。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的时候,总希望有一个人能给他带来光明,而俞以安就是沈暮時的那道光,他渐渐地习惯了她的关心,但对她的感情也仅仅是止步于友情之内的感激。 “坐吧。” 沈暮時给俞以安倒了一杯水,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暮時,是又头疼了吗?最近是不是还会做噩梦?” 俞以安当然了解沈暮時,她可是陪他一起走过黑暗的人,那段时间,他情绪不稳,她便日日夜夜陪着他,看着他,若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真不为过。 “还好。” 沈暮時浅浅回应了一声。 “以安,麻烦你有空再帮我开一些药吧。” 这抑郁症的药不是随便能买到的,如果吃完一个疗程想要再去开,必须重新走一遍流程做各种各样的检查,沈暮時不愿这样浪费时间,所以他只能麻烦俞以安帮他。 “恩,好,不过暮時,医生也说了,药物只是辅助,想要好起来还是得靠你自己。” 俞以安这话没错,一直吃药算什么事,她问过那个给沈暮時看病的朋友,其实他的抑郁症不是很严重,他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心结。 当然,这个心结是什么,俞以安是不知道的,她陪在沈暮時身边的这段时间一直恪守本分,不该问的事坚决不问,很懂分寸。 “恩,我知道了。” 沈暮時依旧是话不多,不过今天沈东海带来的消息给了他不小的打击,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因为夏洁英怀孕被一扫而光。 许是这事憋在心里太难受了,沈暮時忍不住想找个人倾吐一番。 “以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被另一个人害死了,眼下有个机会能够报复她,但要利用一个无辜的人,你是选择利用这个机会报复还是放弃。” 沈暮時说的很含蓄,但又把该表达的精髓都说了出来。 俞以安看了一眼沈暮時,认真思考了片刻答道:“我选择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沈暮時一时难以理解这是什么答案,怎么个无愧于心法? “对,暮時,我觉得其实跟着心走是很重要的事,当然前提心中所想的东西它必须是在平静的状态下想出来的,简而言之就是不能冲动,就拿你刚才说的事来举例吧,报复就是冲动,尤其还要扯进一个无辜的人。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选择报复,因为即便报复成功,我也不会真正开心,我会从受害者变成加害人,明明我是没有错的,却要背负上伤害别人的罪名,这就是害人害已,不仅我的报复得不到任何快感,反之这辈子还要带着一份愧疚活着,所以我认为的无愧于心,就是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 俞以安的答案非常好,分析的也很到位,如果按照寻常的套路来说,沈暮時该做的是什么?是把南荞带到夏洁英面前,利用她报复他们。 再把南荞身世的事告诉沈家所有人,让夏洁英在沈家待不下去,这样沈暮時就可以告慰廖娟的在天之灵,也能解开自己的心结。 说真的,沈暮時曾一度想这样做,哪怕会伤害南荞。可终究他还是没有这么做,讲白一点,就是尚存一点良知。 而今,俞以安这番话是让沈暮時茅塞顿开,是啊,南荞可是他喜欢的女孩,他怎么可以去伤害她呢? 聪明的俞以安已经大概猜出沈暮時的心结了,之前,她让人查过他,知道他幼年丧母,父亲再娶,前些时候,她并不太确定他的症结是不是在于他的母亲。 直到今天,沈暮時问的这个问题彻底解开了她的疑惑,不过,后来俞以安怎么都想不到南荞就会是他口中那个“无辜的人”。 “谢谢你,以安。” 沈暮時突然像是幡然醒悟后的重生,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头也没有那么疼了,这盘旋在心头的浓雾也渐渐散开。 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就是这个道理啊。 虽然,没有报复到夏洁英,但沈暮時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没有踏出让自己后悔的一步。 “不客气,暮時,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最后一句话,俞以安把声音压的很低,她也不知道自己以这种方式去喜欢沈暮時到底是对是错。 妹妹俞以棠经常骂她是榆木脑子,喜欢一个人连正大光明的表白都不敢,会做的只是默默无闻的陪伴,真是让人看不起。 沈暮時能不能化解心结这是暂且还看不出的事,毕竟这十几年憋在心里的东西也不是寥寥几句话就能一笔带过的,往后,事态如何发展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说实在的,没有几个人能玩的过命运,它想要搞死一个人,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和俞以安聊了一番后,当天沈暮時就睡了一个安稳觉,没有噩梦缠身,一眼睁开便是天亮,至少在他看来事态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俞以安回到家把今天的事告诉了自己妹妹,他们毕竟是姐妹,这有什么事自然第一个告诉的就是对方。 俞以棠听完开始各种脑补,“姐,我和你说,我觉得这事应该是这样的,沈暮時的老爹搞了小三,然后把小三上门害死了他妈,从此以后,他就恨上他爸和小三,多年之后,他找到了那个小三的初恋情人或者是对她很重要的人,额,就是那个无辜的人,然后他想利用他报复那个小三。结果被你这个傻瓜给劝了下来,让我没有办法看一场好戏。” 俞以棠嫌弃地撇了一眼自己姐姐,继续道: “俞以安啊俞以安,你是不是被玛丽苏附体了,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说什么问心无愧,你应该怂恿沈暮時黑化,还是开了挂的那种,自此走上逼宫之路。卧槽,他妈的太精彩了,就我这脑洞应该去写啊。” 俞以棠越说越嗨,她逼逼叨叨没完没了,手舞足蹈,整个人就他妈的和打了兴奋剂一样。 这种行为,百度百科叫做精神自动症综合征,简称脑残。 “以棠,你够了,你别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沈暮時已经够乱了,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再添油加醋把他推向深渊。” 俞以安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大是大非面前,她从来不会像自己妹妹这么胡闹。 俞以棠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真当自己是知心姐姐了,俞以安,你听我一句劝,不要试图以温情脉脉留住一个男人的心,你不是不知道沈暮時喜欢南荞,你这样不温不火,不疾不徐的喜欢他,迟早把他拱手让给别人。” “不然呢?我应该怎么办?” 对啊,不然有更好的办法吗?俞以安是无能的。 “你应该像我一样,死缠烂打,以睡到韩稹为人生目标,不停地骚扰他,男人最怕的就是软磨硬泡。” 俞以棠的歪理是一堆又一堆,她向来如此,她从来都是主动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几乎没有失手过,当然也会有像韩稹这种高难度型对手,但没有例外都被她收入囊中,所以这次她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以棠,你别……” 俞以安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自己妹妹不耐烦地打断,“好了,好了,收起你的大道理,我不是沈暮時,心灵鸡汤对我没用,我只知道人生在世,爽一时是一时,喜欢一个人使尽千方百计都要得到,走了,不和你说了。” 俞以棠走到梳妆台前妖娆地化了一个大红唇,“啵~小稹稹,我来了。” 韩稹最近都会回北城名邸,别误会,这和回心转意半毛关系都没有,他的感情在盛浅暖的无休无止的胡闹中都被耗尽了,现在只剩同情了。 很多时候,他都会问自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难道他这辈子只能这样度过了吗? 韩稹坐在车里,每次回去他都习惯性地发一会呆,然后才回去,因为现在对于他来说面对盛浅暖是一件比让他吃屎还要恶心的事。 “砰~砰~” 忽然车窗外传来敲击的声音,韩稹转头发现是俞以棠,推开车门,他从驾驶座上下了车。 “韩稹,想我没?” 俞以棠以她最热情的方式向韩稹打招呼,没错就是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也不问别人是否愿意,直接上手那种。 “拿开。” 韩稹很高冷,语气很冰冷,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他向来如此。 “不嘛,韩稹,你别每次看到我都这样冷淡行不,我真的很喜欢你,就给一个机会好不好。” 俞以棠撒娇地搂着韩稹的脖子,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被他吃的死死地,自从遇见他,为了留住他这颗树,她直接烧了整片森林。 “………” 韩稹眯着眼,目不斜视地看着俞以棠,沉寂片刻他嘴角漾起勾魂般的笑容,“你想要机会?你不怕我是渣男吗?” “不怕。” 俞以棠以为自己有机会,谁知这话还没来得及说,韩稹便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只见他满脸冷意嘲道:“你不怕,可我却不愿意给,劝你,不要自以为是的给别人带来麻烦,脸皮是个好东西,给自己留点,恩?” 他们两个靠的很近,若是不知情的人肯定是会误会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松开俞以棠,韩稹单手插进裤袋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刚进门,韩稹便看到客厅的窗户是开着的,盛浅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朝他走过来。 “回来了。” “恩。” 短短交流,韩稹便猜测盛浅暖是看到自己和俞以棠刚才在楼下的“亲密接触”了。 恩,挺好。 他不怕她看不见,他要的就是她看见。 盛浅暖接过韩稹的外套,仔细地将它挂在衣架上。 两人相安无事的吃了饭,韩稹一度纳闷今天的盛浅暖为什么如此安静? 是她没有看见自己和俞以棠还是她转了性?韩稹想,莫不是他今天这出戏白演了? 直到半夜,韩稹感觉自己脖颈处传来异样,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才意识到原来盛浅暖唱的是一出。 韩稹低头撇了一眼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水果刀,不慌不忙地问道:“小暖,怎么了?” “怎么了?韩稹,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和我在一起吗?为什么你还要朝三暮四。” 盛浅暖情绪激动地把刀往韩稹脖子上的大动脉贴近了几分。 所以,韩稹之前还一直担心自己利用俞以棠故作亲密的事盛浅暖没看见,或是她学乖了,视而不见。 现在看来都不是,正确的理解应该是她的忍耐力进步了。 韩稹玩的就是这样腹黑的算计,盛浅暖死拖着不肯放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演自杀的戏码,他若是再不为所动,岂不是最后被折磨成疯的人就是他? 盛浅暖见韩稹不说话,心中更是怨气冲天,“同归于尽吧,我们一起死吧,别互相折磨了。” 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崩溃了,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谁又会做出大半夜的拿着水果刀想要杀了自己枕边人的疯狂行为? 韩稹只觉一阵刺痛传来,他知道应该是见了些血的。 “小暖,你听我说,同归于尽不是解决之道,彼此放过才是现在我们应该做的。” 韩稹一只手握住盛浅暖的手腕,另一只手趁着她分心的时候慢慢地夺过那把水果刀放在一旁。 彼此放过,对于两个相爱的人来说是最残忍的,深入骨髓的爱何谈说放就放? 盛浅暖情绪崩溃,她紧紧搂住韩稹的脖子,摇尾乞怜地祈求痛哭,“不要分手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可以要了我的命,韩稹,我知道自己很多地方做的不对,但我会改,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她?韩稹也想啊,可试问谁敢和一个半夜拿刀威胁自己生命的人在一起? 韩稹本来就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违害就利,趋利避害是人性的本能。 每个人都会,只不过,他比别人冷血了一些,抽身的快了一些。 韩稹做任何事都不喜欢拖泥带水,对待感情更是如此。 喜欢就在一起,不适合就分开,感情需要经营这话不假,但无止境地妥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他韩稹作风。 轻轻把盛浅暖拥入怀中,韩稹难得温柔地说道:“小暖,不要随随便便把命挂在嘴上,没有谁是谁的命,理智些,会走出来的,我只能陪你走一程,剩下的路自己好好走,你终会遇到一个自己适合自己的人。” 盛浅暖还是不相信他们走到今天是因为不适合,她推开韩稹抓着他的手臂不停摇晃,情绪崩溃地说,“是不是因为你有了别人?韩稹,你不要骗我好不好?当初你和南荞分手是因为有了我,那么现在你和我分手,又是因为谁呢?是不是南荞?你是不是发现到头来,自己其实一直喜欢的是她?所以你们又想重蹈覆辙。” 要说盛浅暖这钻牛角尖的本事,那绝对可以去申请吉尼斯纪录了,韩稹觉得就算以后结婚,他们这张床上永远还会睡着一个叫“南荞”的人。 “没有别人!问题出现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我韩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说的那种可能完全不存在,如果我喜欢的是南荞,怎么又会忍心伤她十二年?小暖,放下你的偏执吧。” 盛浅暖重新把悲戚目光对上韩稹的双眸,“真的要分手吗?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吗?” 韩稹点头,“没有,非分不可。” “好,若是我成全你,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不找别人,为我守着,我也不嫁人,如果多年以后,我们心里还有彼此,也都释怀了过去,那时候我们就结婚好吗?” 这是盛浅暖最后的退让,这番说辞让韩稹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她这样和不分手有什么区别?结婚生子是人生大事,他韩稹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之人,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伟大壮举? “不可以,小暖,分开就表示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互不打扰,你会有你的生活,我也会有我的生活。你会有疼你的男人,我也会再遇到自己心仪的女人,对的感情是从一而终,而错的,那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 盛浅暖泪眼婆娑地看着韩稹,她爱上的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啊,为什么他可以冷血无情到这种地步? “啊!” 只听一声痛苦的嘶吼,盛浅暖如疯一般起身,拿起那把水果刀走到衣柜旁,拉开柜门,用手里的水果刀一刀一刀地把韩稹的衣服划破,“我不允许,你休想我成全你,我就是耗尽这条命也要纠缠你到底!!!” 盛浅暖毁了韩稹的衣服,她以为这样他就会妥协,会留在自己身边。 她甚至疯狂到报假警控诉韩稹家暴,总之,怎么疯,怎么来。 盛浅暖不知道,她这样只会让那个她深爱的男人越来越讨厌她。 在巡捕来之前韩稹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这时候最好的消愁方式就是痛痛快快地喝一场,韩稹把笆鸡叫了出来。 喧嚣的酒吧到处充斥着靡靡之音,灯红酒绿,舞池里群魔乱舞,有的人在寻欢作乐,而有的人却是在宣泄怨愤。 韩稹把酒当水饮,笆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稹哥,别喝了。” 笆鸡好酒,但也没疯狂到这个地步,在他看来韩稹这特么是玩命了在喝。 “放开!” 韩稹推开笆鸡那只碍事的爪子,继续喝他的酒。 这酒后吐真言,床下看真心,偏偏这两样东西韩稹都是不轻易外泄的。 笆鸡尴尬地坐在旁边,除了说几句废话,毛都拔不了一根。 突然,韩稹醉醺醺地拍了拍笆鸡的脸,嗤笑出声问道:“辛小笆,我问你个问题。” “恩。” “你说,如果我没有考上北城大学,我当初和南荞在一起,我们去九洲打工,现在会是怎样?” 笆鸡一听这话,内心就骚动,他这颗简单的脑子很顺理成章地解读成了韩稹后悔了。 这若是换作以前,他会“鸡冻”地怂恿韩稹去找南荞,可现在,看了他那傻逼老爸的下场,笆鸡觉得像他们这种不懂得珍惜的人,就应该吃吃教训。 笆鸡撇撇嘴,拽气应道:“不怎么样,稹哥,你就别去祸害荞姐了,她现在很好,你还是和你的白月光相爱相杀吧。” 死笆鸡,不要命的东西! 韩稹踹了他一脚,“想死?” “本来就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不要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无情地伤害她,等你后悔了,又想她回来,稹哥,就算你有颜值,就算你潘安再世,也不能这样操作吧,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尤其还是一个被你伤害过的人。” 笆鸡最近很迷这种文艺范,他觉得这样说话很有逼格啊,所以,他自认为刚才那话说的非常牛逼。 韩稹仰坐在沙发上,他伸手解开一粒衬衫扣子,拿起桌上的酒,又喝了一杯。 “笆鸡,想什么呢?我韩稹像是吃回头草的人吗?你放心,我不会去祸害你的荞姐,我们没戏。” 是没有可能,韩稹承认现在的南荞很吸引人,但那又怎样?这世上女人千千万万,他非要爱一个被自己丢弃的人吗? 第七十一章:如你所愿,掰掰 - 刺骨 - 堰晗 那晚,韩稹喝的烂醉如泥,笆鸡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他一个晚上嘴里叫着的都是南荞的名字。 当然,不是什么“南荞,你回来吧。”“南荞,我爱你。”“我错了,对不起。”这样的。 是“南荞,你给我滚远点。”“老子,不想看到你。”类似这种的。 笆鸡觉得有意思,玩味心起,他拿出手机把韩稹这副模样录成视频然后发给了南荞。 嘿嘿,有趣~ 试问,世界补刀哪家强,荆县辛小笆妥妥强!点赞! 笆鸡收起手机,看着韩稹,有一点,他很佩服,就是寻常的人醉了,特么早就化身成了一个傻逼中的战斗力,而他稹哥不同,他醉了也能散发该死的魅力。 笆鸡觉得韩稹是妖孽,一个专门勾引女人心的妖孽。 翌日,韩稹一早就去了公司,经过短短几个小时的休息,他的酒劲已经完全过去,反倒是照顾他的笆鸡累的起不来床。 这就是王者和青铜的区别,笆鸡还嫩着呢。 刚到公司,曾樊便敲门而入,“韩总,早,这是渝洲旌氏集团董事长旌予北让人送来的慈善晚宴邀请函。” “恩,给我吧。” 旌予北对韩稹有知遇之恩,现在遇成能越走越好,除了整个团队的努力以及领导者的决策,还有就是伯乐的功劳。 所以对于各种社交能推则推的韩稹,是绝对不会放旌予北的鸽子的。 “韩总,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在遇成的这几年,曾樊也摸透了几分韩稹的性格脾性,他讨厌话多的人。 “等等,曾樊,有件事你帮我去做了。” “好。” “把北城名邸的房子过户给盛浅暖,在替她选一辆合适的车,另外,看看公司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楼盘,价格无限制,安静即可。” 韩稹这回是真的打算和盛浅暖断了,试问,谁可以接受的了和一个半夜会拿刀放在自己脖子上的人一起生活? 心理阴影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曾樊点点头,他向来恪守本分,老板交代什么,他做什么,不该问的话绝对不问。 “没事了,出去吧。” 韩稹有时候想不通,他和盛浅暖走到今天,到底是谁的错?是他吗?还是她?还是他们本不该在一起? 不过不管是谁的错,发展到这个地步,已是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与此同时,北城另一家设计公司的老总也收到了旌氏集团的邀请函,这人就是莫达。 这不意外,莫达的服装公司越做越大,现在许多大牌争相与他合作,这次旌氏慈善晚宴就非常不凑巧的和一个国外奢侈品春季新品发布会撞在了一起。 这两边的活动都很重要,相对来说,渝洲旌氏更为重要,莫达权衡之下,决定还是让南荞飞意国,自己去渝洲。 拨通内线,莫达把南荞叫进了办公室。 “笃~笃~” 很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南荞推门而入,“莫总,你找我?” “坐,荞荞。” 莫达转身给南荞冲了一杯咖啡,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递到南荞面前,“妹妹,有个事得拜托你,过几天你飞意国一趟,VERSACE有个春季新品发布会,你替我去参加一下吧。” 南荞一听心中按耐不住的激动,笑了出来。她早就想去了,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这比去参加什么晚宴啊,庆功宴啊,有趣的多。 “谢谢莫哥。” 莫达笑而不语,这姑娘就是实诚,没什么心眼,踏实做事,上进努力,天赋也很高,是个好女孩。 “行了,别谢了,你花姐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吃饭,小轩想你了,还有你以后给我准时下班,别有事没事坐在电脑面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压榨你呢,和朋友去逛逛街,吃吃饭,最好可以谈谈恋爱,荞荞,你才二十多岁,别把青春浪费在工作上。” 莫达心疼南荞,这家伙工作起来六亲不认,废寝忘食,虽然年轻就是资本,但也不是这样玩命的操作呀。 南荞冲着莫达吐吐舌头,调皮说道:“知道啦,今天就准时下班,去给小轩买乐高,我上次可是听他做梦都在念叨。” 莫达摇摇头,“就你宠他。” “哈哈,当然啦,我是他的姑姑嘛。” 现在的南荞和莫达,花逸俨然成为了一家人,他们就是她在北城的娘家。 南荞说到做到,今天她确实准时下班,这刚下楼,她就看到许久没有出现的沈暮時。 “南荞,好久不见。” 身着驼色风衣的沈暮時慢慢地朝南荞走过来。 他瘦了好多,这是南荞见他的第一感觉。 “暮時,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在沈暮時突然失踪的这段时间,南荞不是没有找过他,可人海茫茫,她又能上哪去找他呢? “额,前段时间我们公司有培训,我去了外地,抱歉。” 沈暮時撒谎了,他不是去培训,他是在和最可怕的抑郁症做斗争,当然关于这个事,他是不会告诉南荞的。 “哦,那你现在忙完了吗?” “恩,差不多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南荞点点头,“好啊。” 两人去了市区一家很有名气的音乐餐厅,在这里吃饭很是享受,一边享用着秀色可餐美食,一边听着动听悦耳的情歌,实为人生幸事。 “南荞,你最近还好吗?” 沈暮時开口寒暄,其实不用南荞回答,他都能看出来,她过得不错。 “恩,挺好的,研究生准备毕业了,在莫哥公司干的也很开心,每天都很充实,是我喜欢和想要的生活。” 沈暮時点点头,“那就好,能看到你这样,我很开心。” 是啊,这一路走来,沈暮時见证了她的成长,从一个为爱迷失自我的小女孩变成一个认真生活,善待自己的成熟女人,她的一点一滴的变化,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谢谢你,暮時,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也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沈暮時有些无奈,他觉得南荞对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谢谢”两个字。 “好了,别谢来谢去了,你知道我是自愿的,你也知道我………” 后面的话沈暮時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这种话以前也没少说,感情这种事真不是靠嘴说就能得来的。 言而总之,多说无益。 只是,这次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喜欢的人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事。 南荞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确实有事憋在心里,现在马掰掰喜欢顾顺顺,而那个执着的男人又不愿意对自己放手,如果她有了新的感情生活,那是不是就可以结束这段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 想来想去,南荞觉得沈暮時是最适合的人选,虽然自己对他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还有就是这么多年他一直默默帮助自己,也是时候,给他一点回应了。 斟酌片刻,南荞鼓足勇气把想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暮時,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着往前走一走。” “………” 南荞的话让沈暮時正准备夹菜的手僵在半空中许久,这期间,他曾一度怀疑是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舞台上,歌手正在深情款款唱着情歌。 “过了爱做梦的年纪,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这句歌词怕是对于南荞和沈暮時两人之间感情最好的诠释了。 “………” “啪嗒。” 沈暮時手中的筷子从他手中滑落,他情难自禁地握住南荞的手,两行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 “南荞,你是认真的吗?” “恩,认真的。但暮時,我不能骗你,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没有像你喜欢我那般喜欢你,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喜欢上你,但我会努力,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们可以试着往前迈一步,我会拿出我所有的认真对待这段感情,可以吗?” 南荞很实诚,她没有骗沈暮時,她现在不喜欢他,但愿意去了解他,也许这以后两个人交集多了,就会喜欢上了也不一定。 他们谈恋爱不过是转换了正常的顺序,先恋爱后喜欢,若是最后能有一个好结局,也不失为这是一个好办法。 天知道,沈暮時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现在突然好感谢俞以安,如果不是她的那句“无愧于心”说服了自己,让他没有去做伤害南荞的事,恐怕他们之间就这样错过了吧。 现在想来真是庆幸。 “好,南荞,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只要我们彼此都努力过,那么即便将来没有在一起,这心里也不会有遗憾,你说对吗?” “是,你说的对。” 南荞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最后还是一场空,他们至少努力过,遗憾就不会有。 感情就是一场远行,每个人都为寻找那个对的人而前进,可在找到之前,是不是可以先和路过的人聊聊天,说说话。 这一天,对于沈暮時来说是惊喜万分的,还好他没有放弃终于等来南荞。 饭后,沈暮時陪着南荞去买了许多乐高,然后他们一起去莫达家看小轩。 一进家门,莫达和花逸的儿子就缠着南荞不放。 “荞荞姑姑,荞荞姑姑,小轩想你了,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那小东西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南荞身上,一张粉嘟嘟的小嘴在她脸颊上蹭来蹭去。 看的出来,他们感情不错,小轩很喜欢南荞。 “好了,小轩,下来吧,荞荞姑姑累了,你和爸爸还有沈叔叔先去玩乐高。” 花姐把小轩从南荞身上抱下来,送还到莫达那里。 “荞荞,帮我一起切水果吧。” “好。” 南荞跟着花姐走进厨房,莫达和沈暮時在客厅陪小轩玩乐高。 “荞荞,来,把那个橙子递给我。” “恩啊。” 南荞递了一个橙子给花姐,原本还是圆滚滚的一个小球瞬间被劈成六瓣。 “荞荞,你这是和小沈在一起了?” 从他们一进门,花姐就看出来了,以前南荞都是一个人来,这次突然带了一个男人,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看的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南荞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人很好,优秀,善良,我不讨厌他,而且他喜欢我了这么久,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花姐听出来了,南荞不喜欢沈暮時,只是被感动。 不过,就算她和南荞关系再好,也不能去过分左右别人的想法。 “恩,这事你自己把握吧,不过说实话,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会和顺顺在一起,我和你莫哥都觉得他比较适合你,你性子慢热,他呢,活泼开朗,正好互补,他对你也很好,你不知道,那次你做手术,他一个人站在走廊抽烟不吃不喝不和任何人说话,就那么呆呆站了一天,荞啊,他对你也是真心。” 花姐这不算挑拨离间,她只是发表自己的想法,闲聊,闲聊不就是闲的时候什么都聊嘛。 提起顾顺顺,南荞正准备从花姐那里拿橙子的手被刀划了一道口子。 花姐也没料到南荞会突然伸过来,她没看见刀吗?这是想什么心思呢。 “啊,对不起,荞荞,没事吧?” 花姐有些自责地看着南荞,她赶忙从厨房的抽屉里拿出创口贴帮着贴上。 “没事的,花姐,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刚才还好好的,这提起顾顺顺,她就分了心,花姐猜到南荞一定有心事,还是和那个男人有关。 “荞荞,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和顺顺有关?” 南荞不语,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不想说,花姐也没勉强,不过最后还是她自己说出来了。 “花姐,掰掰也喜欢顾顺顺,我……” 话说到这里,就是傻子也明白了,花姐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这样,对于这两个小姑娘的友情,她是知道的,好的和一个人似的。 可感情这东西是能让来让去的吗? “荞荞,顺顺他喜欢的是你,不是掰掰啊,你这样退出,也未必就能成全他们啊,反倒是你,如果因为这样错过一个那么爱你的男孩子,岂不是很可惜?” 看看,这经历过风雨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不过花姐明白的道理,马掰掰肯定是不会明白的,否则她怎么会让南荞退出呢。 “可是花姐,我也见不得掰掰受伤,她对我来说是一个比亲人还重要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我一半,为了替我打抱不平不惜去做违法犯罪的事,而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感情去伤害她呢?” “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你这样,也会伤害顺顺啊。” “我知道,趁着没有感情没有开始,及时止损,我相信掰掰会感动他的,他们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南荞低下头,继续把水果放进盘子里,她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再受任何人干扰了。 花姐见南荞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也就没有多说,不过她真的觉得好可惜。 客厅里,莫达和沈暮時陪着小轩玩乐高。 “好不好玩啊,小轩。” 莫达爱怜地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小轩起身亲亲爸爸,这画面真是温馨的不得了。 见沈暮時看着自己和儿子,莫达笑道,“别关看呀,自己也努努力,和荞荞生一个。” 莫达当然也看出沈暮時和南荞的事。 沈暮時轻笑未给予回应,生孩子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再说他和南荞之间还横着一个夏洁英,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到结婚那一步,这件事迟早都要说清楚的。 “荞荞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啊。” 莫达的语气像极了一个护短的兄长。 “恩,我会的。” 沈暮時看着莫达笃定说道,他从不轻易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 从花姐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大家聊的开心有些忘了时间。 沈暮時和南荞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春风吹拂,漾起了丝丝凉意。 “冷吗?” 沈暮時脱下自己的风衣,将它披在南荞身上。 “谢谢。” 两人都属于话不多的那种,到南荞家楼下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说上几句话。 许是这关系刚转换,二人都不太适应吧。 “暮時,我到了。” 南荞脱下风衣还给沈暮時,“你也早点回去。” “好,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带你去郊野公园看樱花。” 这谈恋爱不就是吃吃饭,逛逛街,看看电影,赏赏花,总不能为了特立独行组团去盗墓,或者杀人犯火吧? 所以别说沈暮時同学俗气,他只是很正常地谈恋爱。 “好啊,那我先上去了。” “恩,晚安,好梦。” “晚安。” 沈暮時目送南荞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转身。 别说,就是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沈暮時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发现之前抑郁的情绪好像都随之消失不见了。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他刚走出南荞家的小区,这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号码显示的是家里的座机,沈暮時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本是不想接,可想到南荞,他还是按下了接通健。 “喂。” 沈暮時的语气很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暮時,你最近有空吗?如果有时间可不可以回来吃一顿饭,阿姨有些话想和你说。” 没错,电话是夏洁英打来的,如果沈暮時没有猜错,她叫自己回去应该是想和他谈孩子的事。 正好,沈暮時也有这个打算,两人在电话里敲定了见面的时间。 沈暮時掏出手机预订了一张回荆县的高铁票,这次见面他们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沈东海。 南荞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低泣的哭声,她赶紧掏出钥匙开门,果然,一进门就看见马掰掰缩在沙发上,满面泪痕。 “掰掰,你怎么了?” 南荞紧张的连鞋子都没有脱,直接奔到马掰掰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顾顺顺搬走了。” 马掰掰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哀伤,今天是顾顺顺出院的日子,她本来满心欢喜地想要在家迎接他,哪知回到家,发现他的房间门开着,里面的东西倒是都还在,只不过属于他的东西都不见了。 南荞转头往顾顺顺房间望去,果然里面没了他的东西,她咬咬下唇,一脸愁云,说实话,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马掰掰。 现在南荞处的位置是很尴尬的,她自己算是过来人,她也曾毫无保留去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惹了一身的伤,而今马掰掰重蹈覆辙,走她走过的路。 南荞想劝她放手,可又怕她多想,但如果是支持马掰掰,会不会是间接害了她? 总之,不论南荞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 所以,为了转移马掰掰的注意力,让她不要那么伤心,南荞只能用自己和沈暮時的事帮她转移注意力了。 “掰掰,我和你说一件事……” 果然,马掰掰听完之后很是兴奋,她激动地握着南荞的手,声音颤抖地说:“荞荞,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打算和沈暮時在一起?” “是啊。” 南荞点头。 “好啊,太好了。” 马掰掰开心极了,“荞荞,希望你们幸福啊。” 她当然希望他们能幸福,这样她才能有机会去抓住自己的幸福,听闻南荞和沈暮時在一起的消息,马掰掰这心里的愧疚感也消失了不少。 “恩,好啊,你也要幸福啊。” 这句话南荞说的好无力,她真的好怕马掰掰到最后不仅是白忙一场,还会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对了,荞荞,顾顺顺他有告诉你,他去哪了吗?” 马掰掰不傻,她还知道通过南荞询问顾顺顺的下落,可惜,这次她要落空了。 “没有,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顾顺顺是真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那晚北城失眠了…… 南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一个人…… 马掰掰坐在电脑前努力想从顾顺顺的社交软件找寻有关他去向的蛛丝马迹…… 沈暮時忙着和抑郁症告别…… 俞以安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 韩稹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盛浅暖缩在角落抱着韩稹的衣服哭到喉咙沙哑…… 有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吹风…… 第七十二章:失去之后才知于心有愧 - 刺骨 - 堰晗 沈暮時回荆县那天刚好是清明节,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城西公墓给沈家老爷子和自己母亲廖娟扫墓。 等到他忙完回到家,正准备进屋的时候,发现大门口放置了一个火盆。 就在沈暮時纳闷之际,夏洁英抚摸着肚子从房间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暮時回来啦?来,跨跨火盆,然后再把旁边的雪片糕和糖水喝了。” 得,真相大白,这迷信玩意的东西一定是夏洁英准备的。 见沈暮時不为所动,夏洁英赶忙上前解释,“你也别怪阿姨,凡事谨慎一点好,我肚子里的宝宝还不满三个月,胎不稳,你又刚去了公墓那种晦气的地方,怕是身上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咱们还是稳当些。” 夏洁英的话在沈暮時眼里就是胡言乱语,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按照她的话去做。 “怎么?你是做了亏心事,怕我妈和爷爷来找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因果报应就算不报在你身上指不定也会到你孩子那里。” 沈暮時的话犀利的很,今天沈东海不在家,他自然也不用顾及什么。 踢开火盆,沈暮時径直走进家里,夏洁英交代的事,他一样都没做。 “你……沈暮時!” 夏洁英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叫着他的名字,这寻常以往他和自己抬杠也就算了,今天居然把难听的话都说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头上,作为一个母亲,这种行为她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沈暮時,你别太过分,我今天找你回来是解决问题不是吵架的,我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要求你做的那些事很难吗?” 沈暮時觉得这才是夏洁英的真面目啊,想想她以前那样装也是够累的。 想着,他扭头看向夏洁英,嘲讽道:“我和你不一样,那种迷信的东西你留给自己吧,他们是我的亲人,不是你口中不干净的东西。” 沈暮時也很倔犟,他不想做的事情任何人都勉强不了他。 夏洁英深知这点,思索一番,便放弃了。 罢了,就由着他去,只要他答应自己不折腾这个家,让她安心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其他的,随意吧。 “好,坐吧。” 夏洁英说完走进厨房,她端了许多沈暮時爱吃的东西出来,这谈判自然是要有谈判的态度,先君子后小人,她把该做的做到位,那剩下的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暮時,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尝尝吧。” 夏洁英又恢复了以往贤妻良母的样子,她扶着肚子,一手撑着沙发椅背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沈暮時没有去动那些东西,他目光凌厉地看着夏洁英,直奔主题。 “找我回来有什么事?” “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既然沈暮時这样直白,她也不绕圈子了,沈东海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儿子的态度,夏洁英想只要说通沈暮時,那应该就不会有多大问题了。 “孩子在你身上,生不生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话和我说,会不会显得有点多余?” 当然,如果可以,沈暮時肯定是不想夏洁英生下这个孩子的,因为他的到来会给他们每一个人平添许多麻烦。 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谁也没有扼杀他的权利。 所以,这也是沈暮時这次回来的目的,他要在这个孩子生出来之前把很多事都谈清楚。 “不是这样的,暮時,你听我说,你爸爸他想要这个孩子,可他太爱你了,他很在意的态度,所以如果你能和你爸爸表个态度,告诉他你也期待他的降生,让这个孩子在爱里成长,我们所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她撒谎了,沈东海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吗?不见得! “呵~” 夏洁英的话不禁让沈暮時笑出了声,“告诉我爸,我很期待他的出生?还要给他爱?你会不会太贪心了?我为什么他要爱他,你间接害死我妈,我还要爱你的孩子,这是什么道理?” 每每谈到这里,他们之间都会陷入一个死循环,沈暮時认定是夏洁英害死廖娟,而她却不承认。 “沈暮時,你要我说多少遍,你妈妈不是我害死的,她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吧,死循环又来了。 不过这次沈暮時没有和她过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廖娟已逝,很多问题再去追究已然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冷静片刻,沈暮時重新开口,“我问你,如果你生下这个孩子,你打算如何向南荞交代,就这么瞒着她吗?” 夏洁英肚子里的孩子和南荞也有血缘关系,而沈暮時也和他有血缘关系,现在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将来保不齐会结婚,到时候如何处理这复杂的关系呢? “和她有什么关系?我没有指望她会认这个孩子。” 提到南荞,夏洁英的态度清冷了许多。 虽然她对南荞于心有愧,但有些事她也没办法,毕竟造成这一切错误的人不是她,而是南荞的父亲南志国,该羞愧难言的应该是他! “没打算让她知道?那你是打算永远不认南荞了,对吗?即使将来我们结婚了,你也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她相处?” 什么?他们竟然到了要结婚这个地步? 夏洁英神色慌张地看着沈暮時,紧张询问:“你们还在一起?还打算结婚?” “对!” 至少沈暮時是奔着这个方向去的。 “不,不可以,沈暮時,你明知道她是我女儿,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 夏洁英觉得沈暮時就是故意的,他在利用南荞来报复自己。 “那和你没有关系,眼下我给你一条路,主动坦白一切,告诉我爸以及沈家每一个人南荞是你的女儿,并祈求她的原谅,告诉她这个孩子的存在,她有权利对这个事知情。” 至于沈暮時要如何与南荞相处,那是他们的事,办法千万种,但绝对不能是把南荞蒙在鼓里那种,因为如果真那么做了,对南荞来说是最不公平的。 “不,不可以,我不能告诉你爸爸,他一直以为我没有孩子,暮時,真的不可以,我已经老了,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后半生,你要我去坦白,去背负欺骗的罪名,我做不到啊。” “那我就应该为了你放弃南荞?夏洁英,你会不会太自私了?我原本该有的幸福生活已经被你毁了,你还想怎样?” 沈暮時声嘶力竭地质问夏洁英,他不懂为什么她活的那么自私,就因为她不愿背负欺骗的罪名,所以就要自己牺牲和南荞的感情吗? “我说了!廖娟的事情和我半毛钱关系的没有,是你妈,是她自己水性杨花,红杏出墙背叛你爸爸,无辜的应该是我们,该死的是你妈!”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夏洁英忍了快二十年的秘密。本来她答应沈东海永远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沈暮時刺激的全盘托出。 夏洁英捂着肚子,她刚才太激动了,以至于现在腹部有些微微不适。 沈暮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觉得这就是夏洁英的一派胡言。 “你胡说!” “我没有,沈暮時,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沈家人对我怎么样,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如果我真是你口中第三者,他们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而我又怎么能容得下你的存在?我抛弃自己女儿,做牛做马伺候你,为的就是今天让你这样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吗?我认识你爸爸的时候,廖娟就已经出轨了,这事能怪我吗?我平白无故被你冤枉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气,为什么今天还要我的孩子来承受这些?” 夏洁英为了这个孩子她是豁出去了,既然大家都不想好好过,那索性把事情闹的更大吧。 那种可怕的感觉又回来了,沈暮時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张大黑网笼罩着他。 他痛苦地捂着头,频频否认,“不,你是骗我的,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你凭什么诬陷我妈?” 沈暮時清清楚楚记得廖娟走的那年说的话,她张口闭口说的都是“你爸爸”三个字。 他的爸爸不就是沈东海吗? 所以,骗人的肯定是夏洁英。 “我没有,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廖家的人,他们都清楚事实的真相,这事我和你爸爸是无辜的。” 夏洁英一口咬定她和沈东海是清白的。 沈暮時脑袋里的那张黑网越张越大,他的双眼被红色的血丝填满,现下这副模样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夏洁英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起身逃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只觉后背被人重重一堆,然后便重心不稳地往前倒去,肚子着地,她最想保护的那个孩子终不能幸免死在了沈暮時手里。 夏洁英感觉有液体从自己身体里汩汩流出,她害怕的惊声尖叫,“啊,救命,来人,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失去理智的沈暮時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门,根本就没有理会夏洁英的呼喊。 当沈东海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夏洁英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还有茶几上的几盘点心,他丢开手里的公文包,赶紧上前把她抱在怀里,“阿英,阿英!” 那么多血,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沈东海颤抖地拿出手机,“喂,120吗?我这里是幸福小区,7号楼302室,快来,救命!” 没有意外,老天爷也没有垂怜夏洁英,她的孩子没了,当抢救室外的沈东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极为复杂的。 怎么个复杂法?往没有人性里说,他庆幸这个孩子掉了,这样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一通百通了。 那另一方面呢?这怎么说也是他沈东海的亲生骨肉,欢天喜地,鞭炮齐鸣地庆祝,这不是人干的事,难过肯定是有的。 总之一句话,难过之余又不免庆幸,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 然而,夏洁英就不这么想了,如果不是现在身体虚弱,她一定会拿刀砍了沈暮時,把他剁成肉馅做生煎! 为什么是做生煎?因为沈东海最爱吃生煎,她想让他尝尝这种痛失亲骨肉是什么感觉! 夏洁英双眼无神地望着花白的天花板,她看上去就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软绵绵,萎靡不振。 沈东海坐在一旁,几番想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又给溜了回去。 过了很久,夏洁英才开口,“沈东海,你怎么不问问我这孩子是怎么没的?” 对,沈东海就想问这个问题,可不是怕她触景生情,没敢问嘛。 “怎……怎么没有的?” 沈东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毕竟夏洁英太重视这个孩子了,现在触及这么敏感的话题,无疑就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还是一只受了伤的母老虎。 果然!伴随两声“咣咣”巨响,只见夏洁英挣扎起身,伸手一扫,把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在了地上。 她冲冠眦裂地抓着沈东海的衬衫领子不停推搡,“是你的宝贝儿子,沈暮時啊!” “暮時?” 沈东海嘴里轻喃,怎么会是他? “阿英,暮時在北城啊,他没有回荆县,是不是你记错了?” 沈东海问的这话也傻,谁能把这种事记错。 “放屁!沈东海,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偏向你的宝贝儿子?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推我,我又怎么会摔倒!” 夏洁英松开沈东海的衬衫掩面而泣,她后悔了,她就不应该嫁到沈家,更不应该把沈暮時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 此时此刻,沈东海想到了茶几上那几盘沈暮時最爱吃的点心,也许夏洁英没有撒谎。 “呜呜呜~” 撕心裂肺的哭声弥漫在空气中,沈东海见夏洁英这样,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沈暮時匆匆逃回北城,一路上他的情绪都不是很稳定,好几次,高铁上的乘务员都来关心问候,表示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去找他们。 没有人可以救他,沈暮時谁也不想见,他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封闭的空间,拉上窗帘,反锁了门,灯也不开,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 他不想去相信夏洁英的话,可偏偏又无法将那些扰乱他心绪的东西挥散而去,总之,就是在好了那么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有时候,沈暮時觉得自己这个好像并不是抑郁症,而是一种因为情绪得不到控制的惶惶不安接而狂躁。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想到自杀。 这很可怕! “吱吱吱!” 身旁的手机响个不停,闪亮的屏幕上面“南荞”两个字不停跳跃。 沈暮時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与外界任何人接触。 南荞收起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她就要办理登机了,本想和沈暮時报平安,可无奈他的电话就是一直没有人接通。 莫不是又去培训了? 想了想,南荞点开微信给沈暮時发了一条信息。 [暮時,你还好吗?我准备上飞机了,去渝洲,勿念。] 没错,是去渝洲,不是意国。 都说风云变幻莫测,世事无常,这话还真不假。 本来南荞今天是准备和莫达一起去机场的,他们一个去渝洲,一个去意国,可偏偏头一天晚上就出事了…… 出发前晚,南荞正在收拾行李,她把护照,身份证塞进包里,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喂,莫哥。” “荞荞啊,出事了。” “啊?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莫达听起来语气非常着急,南荞一听他说出事,这心就紧张的跟着揪起来。 “石勇找上门了,他把花逸和小轩都给打了,他们两个现在正在医院……” 莫达的话还没说完,南荞便急插话,“莫哥,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不用了,我父母都在呢,这里有人照顾,就是公司的事,计划有变,你可能没有办法去意国了,你要帮我飞一趟渝洲。” 这个决定是莫达权衡了许久才做出的,相比之下,旌氏集团比VERSACE更不能得罪,这普天之下还没有几个人敢放旌予北鸽子的。 “好,我去,只是医院那边真的没问题吗?花姐和小轩怎么样了?” 南荞也很着急,她是亲眼见过花姐前夫石勇的厉害,那男人就是一个泼皮无赖。 “没问题,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的,就是公司的事我可能没办法兼顾,你要多操心了。” 家庭和事业都很重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哪一方都不能舍弃。 莫达相信南荞的能力,所以,他把事业交给了她。 “好,我知道了,莫哥,你放心吧,公司这边有我呢,你好好照顾花姐和小轩。” “恩,好,那我不和你多说了,他们醒过来了。” 莫达匆忙挂了电话。 * “女士们,先生们,前往渝洲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补班〕YZ2986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您到26号柜台办理。谢谢!” 南荞被登机提示拉回思绪,她看了一眼手机,微信上除了工作的信息,其他什么都没有,看来,沈暮時也在忙吧。 没有多想,南荞提着行李箱往办理登机的26号柜台走去。 忽然,她感觉一阵晕眩感袭来,如果不是及时抓住手里的行李箱,恐怕这人就要倒下去了。 南荞摸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想来应该是昨晚有些着凉了。 不过眼下已经到了机场,她是受了莫达之托去渝洲的,这也不仅仅是参加一场慈善晚宴那么简单,所以,带病工作看来是必不可免了。 休息片刻,南荞办理了登机。 就这样,本该去往意国的南荞去了渝洲。 旌氏集团旗下的一家七星酒店会客厅里,韩稹和旌予北正在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两人看上去关系不错。 “可以啊,阿稹,你真是野心勃勃,这才没几年,就准备上市了,真不愧是法务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圣手金牌律师啊。” 旌予北伸手拍了拍韩稹的肩膀,表示称赞。 要知道,在这个世上能入的了旌予北法眼的人真没几个,所以,韩稹是真的优秀。 “旌哥过奖了,和旌氏比,我的遇成算不了什么。” 这是实话,旌氏集团这世上难有几个,它就是商界帝国的神话,尤其是旌予北接手之后,这神话是越来越强大。 现在旌氏集团所有的法务工作,旌予北都交给了韩稹,所以他是最清楚不过旌予北的能力了。 谈起旌氏,旌予北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收回手,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旌氏这条船快沉了。” 还是他亲自沉的。 韩稹不懂这为何意,以旌氏现在的地位来说,根本没有人能够动的了它。 “旌哥……” “好了,不说这个了,阿稹,你现在怎么样了?个人问题可以考虑起来了。” 旌予北鲜少关心韩稹的私事,这次能提起也是挺意外的。 “就那样,没有遇到合适的。” “哦?没合适的?也难怪,你这么优秀,想要遇到合适的确实比普通人难。” 旌予北已经算是神仙颜值了,可干韩稹比他更过分,他妻子谙柠一般很少夸人,尤其是男人,但能从她嘴里听到“韩稹长的真的很英俊”这句话,由此可见,他这亚洲颜值王的称号是实至名归了。 自从上次韩稹因为颜值上了微博热搜,就有一批他的小迷妹给了他一个“亚洲颜值王”的殊荣。 韩稹笑而不语,他把话题引到旌予北身上,“旌哥,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像你与嫂子一般恩爱,举案齐眉平凡过一生就好。” 说白了就是外表合眼缘,三观契合,你爱我,我也爱你这么简单的事。 说到谙柠,旌予北这神色又不自然了,韩稹捕捉到了一点,不过他没有多问。 沉寂片刻旌予北薄唇轻启,“阿稹,有时候最简单的东西其实是最难得到的,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吗?” 韩稹点头,“记得。” “别等失去方知珍惜。” “恩。” 这是韩稹第二次接触这句话,第一次,因为北城大学论坛直播事件,他和南荞在一起,失去的是盛浅暖。 这一次,他同时失去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失而复得,用心珍惜过,到最后还是走不下去的。 另一个,是他从来没珍惜过,如果现在想覆车继轨却没有了资格的。 见韩稹陷入沉思,旌予北便多了一句嘴,“阿稹可是失去了那个想要珍惜的人?” 大家都是过来人,是驴是马一眼便知。 韩稹摇头,“旌哥这话不准确,应该说,我失去了一个很爱我,但我从来没想过珍惜她的人,以前我不觉得自己有多错,但直到失去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混蛋,年少的时候玩弄她于股掌,没有善待她,辜负了她的温柔,后来等我醒悟过来,想和她道个歉,都没了身份,所以,我是失去才知对她于心有愧。” “那现在可有喜欢上人家?” 旌予北又问。 第七十三章:重新做朋友 - 刺骨 - 堰晗 韩稹摇头否认,“没有。” “那她呢?还爱你吗?” 旌予北似乎对韩稹的事来了兴致,也难怪,大家都说他是人间妄想型男人,谁不想知道这“人间妄想”心仪的是哪种“人间理想”女孩。 “不爱了,她变了。” “变心?” “算是吧,变成了不爱我的样子。” 旌予北懂了,他确实和韩稹不一样,很不一样。 再后来,韩稹想如果那时候,他把旌予北的那句“别等失去方知珍惜”的话体会在南荞身上,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然而,凡事没有早知道,放过的屁,丢掉的人,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爱了就是真的不爱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 旌予北起身单手插进口袋,韩稹跟着他一起走出会客厅大门。 南荞到会场的时候,旌氏集团的慈善晚宴已经开始了。 会场里一片漆黑,她见到空位就直接坐了下来,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坐在了韩稹旁边。 南荞事先并不知道韩稹也来了渝洲,如果早知道的话…… 如果早知道,她还是会来,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大家都成年了,怎么可以玩小孩子那一套。 韩稹一般来说对于周围的人,如果不是他特别熟的基本都选择忽略,但当南荞坐在来的那一刻,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凭着感觉,他马上就想到了南荞。 用余光撇了一眼,还真是。 要说韩稹和南荞彼此之间的熟悉程度,那应是无人能及的。 南荞几乎所有的第一次,韩稹都一样不差地参与了,他牵过她的手,吻过她的唇,感受过她的热情,成为过她第一个孩子的父亲。 十二年的朝夕相处,那些记忆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两人都认出了对方,可谁都没说话,他们把目光都聚焦在了台上旌予北和谙柠身上。 人人都说渝洲旌氏集团董事长旌予北是暗夜之王,冷酷无情,可谁又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宠妻狂魔。 南荞的视线停留在了旌予北和谙柠十指紧扣的双手上,她当然羡慕,这种爱情谁不想要。 从韩稹的角度望去,正好很顺其自然地误会了旁边的女人在看旌予北。 是,旌氏董事长是品貌非凡,可他韩稹也差不到哪去。 许是这段时间被盛浅暖折磨的有些神经失常,韩稹竟然把嘴凑到南荞耳边,不咸不淡地问道:“难道我没有他好看吗?” 言下之意,他韩稹也是很帅的好吧。 如果非要分一分高下,从五官美学角度来谈,韩稹的颜值要比旌予北更胜一筹。 南荞看了一眼韩稹,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和不熟的人有什么好解释的,南荞自己知道她看的是什么就好。 沉默代表默认,韩稹把视线从南荞身上收回,心中腹诽:肤浅! 今天南荞是带着任务来的,旌氏慈善晚宴顾名思义就是为做慈善而举办,那要做慈善的钱又从哪来呢?当然就是拍卖。 所以,莫达拿出了自己可以称的上是王炸的一张牌,南荞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把这张“牌”推销出去,然后把善款全部捐出,顺便给他们公司做做广告。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南荞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在这么多人面前介绍产品,那真真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 莫达的公司被安排在了第一个出场,当南荞听到自己公司名字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从容不迫地走到台上。 工作人员已经把她带去的宝贝展现到了台上,是一件几乎所有女人看到都会为之癫狂的衣服。 确实漂亮,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本事。 “柠柠,喜欢吗?” 旌予北把头凑到谙柠旁边,这件衣服他一眼就相中了,很适合他的妻子。 谙柠没有说话,看的出来,她不是很热情,但旌予北知道,她是喜欢的。 比起衣服,韩稹倒觉得南荞比那件衣服好看,当然如果她能穿上它,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南荞站在台上,手里握着话筒,此时此刻,她正在介绍心无旁骛,专心地介绍那件衣服…… “此件作品我们为其命名为:星冉,衣如其名,月辉星煜,冉冉升起,寓意:希望。这是我们公司十多位设计师联合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共同匠心独运打造出来的艺术品,它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孤品。它的材质是仿真皮毛,质感与真实动物的皮毛如出一辙,提升了档次。但它又能迎合时下热门,保护动物,拒绝良心成冰的环保主题。这件衣服工艺独辟蹊径,上面所有的绒绣球花,均出自彝渟族三位九十高龄绣娘之手,全手工绣花,独创新颖,同时也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我国传统文化的手段……” 在十五分钟的祥尽介绍中南荞超常发挥把这件衣服的卖点解读的淋漓尽致。 “啪啪啪!” 在她讲解结束的时候,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韩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他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双手轻轻拍合,将自己的掌声混于人群之中。 南荞确实成长了,她变得比以前优秀了,那个为了爱交白卷的傻姑娘知道如何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韩稹眸光深邃,目不斜视地看着南荞,现在他想要的样子她都有了,唯独没有了爱他的样子。 坐在一旁的鲍媛有些郁闷地看了看南荞,她一直在想到底他们是什么关系。 鲍媛对南荞有印象,上次庆功宴,李太介绍过这个小姑娘,她和韩稹都是荆县出来的,当时不是说不认识吗?为什么这次会熟到可以附耳窃窃私语的地步了? 还有,她从来没有见过韩稹会把目光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么久,所以,鲍媛觉得韩稹和南荞肯定有什么。 这可怎么行,她从北城追到渝洲难道就是为了看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搞暧昧吗? 瞬间,鲍媛对南荞从无感到心生敌意。 想了想,她把手伸向了韩稹的手,趁着没人注意他们,凑到他耳边轻轻吹气,“阿稹,我让人从西班牙带来了最好的红酒。” 成年人的暗语荤话,谁都知道这进了门,可不仅仅就是品酒那么简单了。 韩稹不着痕迹地推开鲍媛,他没有开口给她任何回应,看上去就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鲍媛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台上主持人激情澎湃地喊话:“慈善拍卖会正式开始,现在我们首先要拍的是这件做工精良,世上独一无二的艺术品,我宣布星冉的起拍价是一百万。” 一百万不贵,可谁会花一百万买一件衣服,它再好看,也只是一件衣服,说有收藏价值好像又牵强了一些。 再说,今天虽然来了许多阔太太,但说到底她们依附的还是自己的老公,即便是很喜欢,那老公不同意,她们也不敢出声。 顿时间,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人敢举出价牌,或者说有的人还在观望,毕竟好货众人抢,多人相争的未必是好东西,但无人问津,就证明这东西一定没有价值。 “五百万!” 蓦然,一记沉稳的男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世人闻此皆回头,寻声,只有南荞不动声色地站在台上,有如东风吹耳马。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没有别人,就是韩稹,她不懂他那么讨厌自己,又是为什么要帮她呢? 原本万籁俱寂的现场开始骚动起来,大家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这举牌的原来是遇成的韩稹啊。 都说他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又得幸旌氏董事长赏识,负责其整个集团的法务工作,大家纷纷猜测他们关系不一般,既然这韩稹开口了,有些人又想抱旌予北的大腿,自然这顺水推舟的事也是要做一做的了。 “五百五十万。” 很快,跟着有人出价。 鲍媛拧着眉头看了韩稹一眼,她更加坚定自己所想不假了。 这时坐在前排正中间的旌予北回头看了看他身后坐着的韩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旌予北举牌,“一千万。” “天啊~” 也不知人群中是谁惊呼了一句,众人哗然,局面又被推向了一个高潮。 南荞简直不敢相信,一千万?莫达当时预计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三百万。 现在被叫到了一千万,这应该感谢谁?当然是韩稹啊。 旌氏董事长开口了,那自然是没有人敢和他抢了,刚才迎合韩稹也不过就是卖了旌予北的面子,现在既然大boss都出来,有眼力劲的人自然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听一千万,谙柠就吓的不轻,她扯了扯旌予北的西装外套,有些责备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胡来?” “不是胡来,我就想把这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不巧,这话被韩稹听到了,他玩心遂起,既然这样,他不介意在帮南荞的同时又帮旌予北一把。 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最帅,那肯定是拍卖会玩命举牌的时候。 韩稹从容优雅地举起手中的牌,淡淡说道:“一千五百万。” 不得了,不得了,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件衣服从一百万炒到一千五百万。 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这韩稹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怎么敢和旌予北抢东西,就算关系再铁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 旌予北闻声,回头看了一眼韩稹,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正当旌予北第二次想举牌的时候,谙柠强行阻止了他,“你疯了吧!” 旌予北不以为意,他十指紧扣自己妻子的手,再次举起了手中拍牌,“两千万!” 南荞站在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把目光看向旌予北手里的牌子,再次确认一下上面的数字,是两千万不是两百万。 许是第一次接触到有钱人的世界,南荞感觉自己都快被上面的“0”晃的眼瞎了,头微微开始泛疼,双脚感觉轻飘飘的,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悲伤过度会这样,高兴过头也会这样,南荞这样暂且就理解成她高兴吧。 可台下的韩稹却不这么认为,他比谁都了解南荞,举个例子吧,就是她随便皱皱眉头,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不是刻意了解,这是时间累计自然而然的结果,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摆在那里。 所以,韩稹认为现在南荞一定是身体不舒服,她在死撑着,如果他没猜错,她肯定是生病了。 全场只有韩稹一个人看出了南荞的异样。 “星冉”被旌予北收入囊中,顶着在场所有女人羡慕的眸光,他的妻子谙柠在众目睽睽之下穿上这件衣服,不出所料,确实漂亮。 南荞站在一旁轻轻鼓掌,她觉得今天来的是值了,既完成了任务,又看到了爱情该有的模样。 死撑完了整个慈善拍卖会,南荞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她知道自己发烧了,而且温度还不低,但既然来了,他们公司又因为“星冉”受了瞩目,她自然是不能中途离开。 拍卖会结束是酒会,大家都忙着应酬交际,谁不想利用这个好机会拉几个关系,攀几分交情? 会场里欢声笑语,南荞位低权轻自然是没有什么人会理睬她的,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安心地躲在角落休息,直到今天的活动全部结束。 南荞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额头,双眸紧闭假寐。 “你好,请问是南小姐吗?” 闻声,南荞睁眼,她看到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文质彬彬男站在自己面前。 “是的,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眼睛男倒也落落大方,他拿起酒杯对着南荞说道:“我很欣赏南小姐,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赏光?我们一起约个时间走走。” 得,懂了,搭讪或者是约“跑”,不过,不管是哪种,南荞都没有兴趣。 今晚像眼镜男这样来套路撩拨她的男人还真不少,拒绝的多了,都能自形一套标准答案了。 “不好意思,我晚上有事,待会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一般来说,听到这套说辞很多识相的人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也会识趣离开,可这多了一双“眼睛”的人偏偏就是与常人不同,简而言之,他没那么好骗。 眼镜男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金丝边眼镜,唇边露出一丝狡猾又略带猥琐的笑容,“南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了,这种小孩子的谎话咱们能不能不说了?” 是谎话吗?南荞不觉得啊,她是有了男朋友,沈暮時啊,只不过他等会就来,这是骗人的。 南荞故作一副无奈的模样,忍着性子,耐心又不失礼貌地解释道:“我没有说谎,我是真有男朋友。” “好啊,那我陪你一起等。” 眼镜男一看就是段位比较高的情场高手,这套路玩的是六六三十六啊。 南荞心中嘀咕:这男人莫不是个无赖? “额,不用了,他马上来。” 见她这样说,眼镜男的笑容更加深邃了。 “没事,我倒是很想认识一下南小姐的男朋友是怎样一位优秀的男人。” “优秀不敢当,但保护自己女朋友不被骚扰还是做的到的。” 就在南荞不知如何开口解救自己的时候,她的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她惊诧地扭头看着那个人…… “韩……韩总。” 显然,眼镜男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这特么就很戏剧化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撩的居然是韩稹的女朋友。 哦呦,天打五雷轰的感觉啊。 “恩,陈特助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那么我们可以请贵公司的温董事长一起来谈谈。” 原来眼镜男是韩稹大哥温德山的特助啊,还真是一出好戏。 “没有,没有,误会,都是误会,抱歉韩总,抱歉南小姐,你们聊,你们聊。” 眼镜男低三下四,拱手作辑地后退离去,他想自己今天出门一定是忘了看黄历,不然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待他离去,韩稹迅速收回自己扶在南荞腰上的手,他不想她误会什么,之所以这么做就只是想单纯地帮帮她而已。 南荞本想和韩稹道谢,可想了想还是算了,没什么好谢的。 她正准备转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南荞,你不准备对我说一声谢谢吗?” “………” 南荞没有开口,如果可以,她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讲。 韩稹其实真正想要的也不是她的道谢,他只是觉得他们俩怎么也算是彼此生命里特殊的人,这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弄的和仇敌见面一样。 心平气和聊两句,不行? 啧啧,匪夷所思啊,韩稹他老人家怕是得了健忘症,他是忘了曾经是谁说的再也不要有交集? 所以,俗话说的好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认真就输了。 见南荞不说话,韩稹倒也不生气,也是,她以前说的够多了,那现在换他说好了。 “你真的和沈暮時在一起了?” 盛浅暖说的话韩稹不太信,那次南荞在陈勇面前说的话后来想想也有破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亲自问清楚。 “是,在一起。” 南荞回答的特别有底气,因为是它已经从谎言变成了事实。 韩稹点头,“恩,你倒是抽身的快,我以为你会……” “不会,韩总,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哎,某些男人最大的错觉就是,以为爱过他的女人都会在心里为他留一席之地。而事实却是,熬过了那个坎,他啥也不是了。 韩稹就是这样,在理所当然中失去了最爱他的人。 “等等,你不必一副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我没有想和你怎么样,相识一场,非要刻骨成恨吗?” “不然呢?不然你要我怎样?” 南荞抬起双眸露出教科书式的假笑看着韩稹嘲讽问道。 “我们可以重新……” 话说到这里,韩稹停顿了一番,约莫五六秒之后,他又继续开口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重新做朋友。” 做朋友?南荞忍不住扯出一抹讥笑,“做什么朋友?韩稹,你别忘了以前是谁恨不得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对我放了一把火,你不救我也就算了,你还踩着我的尊严隔岸观火,我对你恨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旁的精力和你做朋友?还有,你前几天还在骂我,让我滚远点,今天就来和我说做朋友,未免太双标了吧。” 南荞手机里现在还有笆鸡发给她的视频,她可没忘了那里面他是怎么骂自己的。 明显,韩稹是不知道笆鸡补刀这事,就在他疑惑之际,南荞在他的视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额,驼子翻跟头,吃力不讨好,韩稹从内心把自己鄙视了一番。 就在转身离开之际,他听到有人惊声尖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韩稹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个掉进水里的人是南荞。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错。 今晚举办酒会的宴会厅在户外,那里有一块很大的天台泳池,南荞落水的地方就是那里。 在场的那些名媛贵族只知道看热闹却不懂如何救人。 韩稹拔开人群,往前排冲去,只见南荞神色痛苦地在泳池里挣扎,沉沉浮浮间她的双手不停挥舞。 他是知道南荞不识水性的,没有多想,韩稹脱掉西装外套跳进泳池游向南荞。 “抓住我!” 韩稹抱住南荞努力将她往岸边带去。 另一边保安闻声赶来,众人合力将他们救了上来。 南荞落水,还是在旌予北的地盘上,这怎么能不叫人引起注意。 “阿稹,怎么回事?” 旌予北和谙柠恰在这时也赶了过来,他看着韩稹怀里的人,眉头深锁,疑惑追问。 韩稹摇头,他也不知道南荞是怎么落水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救人。 “旌哥,能不能帮我找个医生?” “好。” 旌予北旋即应下,他回头对着他旁边的男子吩咐道:“阿城,去把杨叔找来。” 他口中的“杨叔”就是他们旌家的家庭医生,医术精湛,绝对靠谱。 “是。” 他们离开后,角落里一双幽暗阴孑的黑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韩稹抱着南荞进了酒店客房,她浑身湿漉漉的,眼下必须想办法先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他找来女客房服务替南荞换了衣服,差不多进行完的时候,旌家的私人医生也到了。 再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杨姓医生便知这床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回事了。 他把听诊器从耳朵上卸下,看着韩稹恭敬说道:“韩总,别担心,病人只是单纯的感冒发烧,当然,因为刚才掉进泳池,恐怕呛了些水,不保证肺部有感染的可能,我先给她打一针,让温度降下来,其他的我们再观察。” 这虽是发烧,但温度高的也是吓人,最高的时候,竟然高达42摄氏度,这若是救治不及时,恐怕南荞的脑子是保不住了。 “恩,好的,谢谢有劳了。” “无事,就是可能要辛苦韩总照顾一晚上了,因为这体温如果下不来,我们还是要采取别的措施,不然这样,我临时调拨一个护士过来帮忙?” 第七十四章:弟妹,你没事吧 - 刺骨 - 堰晗 “不必劳烦了。” 韩稹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不太喜欢私密空间里有一个陌生人打扰,还有就是他潜意识里不想有人横在他和南荞中间。 杨姓医生点点头,他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拿出药液,针筒,给南荞注射了一针退烧针。 南荞怕痛,即便她现在烧的意识模糊,但痛觉神经还是在的,感觉到一股刺痛,她本能地挣扎,韩稹见状迅速将她禁锢在了怀中。 “别怕。” 也许,连韩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显露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好了,让病人好好休息吧,多喝水,高烧会烧干体内的水分,从而导致脱水,那样也很危险,记得三小时之内要把这250毫升的补液盐都喝完。” “好的,明白了,谢谢杨医生。” 韩稹礼貌地对着医生致谢。 “不客气,有问题随时联系,我先走了。” “好的,慢走。” “砰~” 韩稹关上客房的门,重新回到床边,他伸手握了握南荞手,冰凉,冰凉的,这说明体温还会升高。 收回手,韩稹一言不发地看着南荞,心中暗想,到底她是为什么会落水? 不过这个问题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因为这事发生在旌氏集团,旌予北肯定也不相信,南荞这么大一个人会失足落水。 故而以韩稹对旌予北的了解,他必然会派阿城去调查这件事。 韩稹一直都是习惯性地喜欢把事情往复杂里想,所以,南荞这事他觉得多半是和自己有关系。 万里深海终有底,五寸人心摸不透,韩稹从小到大一直觉得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人心了,它太深不可测了,不管是他这一路如履薄冰的事业开拓之路,还是私人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让他觉得这人心难防。 韩稹仔细想想,这些年他好像没有真正相信过谁,包括他的父母,亲人,但有一个人,他对她是绝对的信任,他觉得这世上每一个人都会有害他的可能,但这个人绝对不会。 恩,就是南荞。 可偏偏,他伤的最深也是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 韩稹伸手轻轻抚过南荞白璧无瑕的脸庞,他心中感叹,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有办法喜欢上她呢?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伤害”也没有“辜负”那么现在会是怎样的光景? 韩稹晒干了沉默,后悔的也很冲动,照理说他这么敢作敢当的人,怎么会去做后悔这种傻狗的事呢。 可他就是后悔了,悔恨当初那么伤她,他不爱南荞没有错,但却不应该那么欺她,伤她,耍她。 韩稹重新握住南荞的手,他的大掌裹覆着她柔荑抵在自己额前,温声细语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这次他是发自内心的忏悔,为他十二年理所应当的利用和欺骗向南荞道歉,当然,一句“对不起”是怎么都换不来一个女孩十二年的青春与付出。 韩稹想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会努力去喜欢上南荞,即使最后仍是没有办法喜欢上,他也不会再如今世这般作践她。 原来亢心憍气,傲骨嶙嶙的韩稹也会有这么矫情的时候啊,不过认真想想也是情理之中,毕竟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嘛,再高冷的人,他也会有柔软的一面,只不过很难被别人看到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一世韩稹不亡羊补牢?那是因为他深知这“牢”未必好补,这“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戏码在韩稹看来着实恶心,典型的犯贱,他不想去做,也不会去做,所以,纵然现在的南荞很优秀,他很欣赏,但他也会努力自控不去爱上她。 这就是韩稹,简傲绝俗。 然而他怎么再牛逼也不过就是凡夫俗子,肉体凡胎。 老祖宗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纵使再自律的人,也会有被打破的时候。 所以,这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谁也不清楚。 就在韩稹“净化心灵”的时候,床上的南荞忽然开始呓语,只见她神色痛苦,干涩的粉唇一张一翕,嘴里念叨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韩稹感觉像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可又听不清楚叫的是谁的名。 “叮咚~” 这时客房门铃响了起来,韩稹迅速起身去开门。 他有些不悦地问道:“有什么事?” 被质问的服务员被韩稹气场压的有些害怕,他哆哆嗦嗦地捧起手里的东西,战战兢兢地回道:“韩…韩总,这,这是刚从泳池里捞上来南小姐的私人物品,旌董事长吩咐我们送过来……我……” “恩,知道了。” 韩稹接过东西,把门关上,哪知一个不小心,手打滑,直接把南荞的包摔在地上。 好家伙,里面东西全都散落了出来。 在凌乱的物品中,韩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那张写满字母的白纸。 他弯腰捡起,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母“S”,虽然泡过水,字迹晕染开来,但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是什么。 “S”是沈暮時的“時”?还是顾顺顺的“顺”?韩稹陷入沉思。 此时,他英隽无俦的脸上缓缓染上一层古怪阴鸷之色。 以前南荞喜欢韩稹的时候,也喜欢在白纸上写他的名字,“HZ”,没想到在她脱胎换骨的“重生”之后,这些幼稚的小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轻轻揉碎手里的白纸,韩稹阴沉着脸走到南荞床边,现在想来她刚才叫的名字应该是顾顺顺或者沈暮時其中一个了。 韩稹有些挫败地低下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漂在云端上的错觉。 “冷~~” 忽然,床上的南荞开始蜷缩成团,她踢开被子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停发抖。 “冷~” 南荞不停喃喃自语,一个劲喊冷。 韩稹赶忙把空调温度调高,可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南荞还是紧紧抱着自己。 “南荞,南荞?” 韩稹试图唤醒她,想让她清醒过来,但无济于事,她颤动的身体抖的越发的厉害。 想给南荞盖被子,可偏偏她就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不停踢开。 韩稹犹豫片刻,脱掉鞋子上了床躺在南荞旁边,伸手从后往前将她抱住,尝试以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温暖她。 事实证明这种矫情一逼的方式还是有用的,南荞颤抖不已的身体慢慢平缓了下来,病的有些神志不清的她甚至有些贪恋地翻了个身与那个抱着自己的人面对面相拥。 南荞伸手圈住韩稹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一脸贪婪。 那一刻,韩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悸动不已。 “南荞?” 他试探性地开口叫了一句,本以为她病的这么重是醒不过来的,哪知怀里的人朦胧睁眼看着自己,好看的樱唇微微轻启,“稹哥。” 说完这句,她又闭上了眼,果然是病的不轻。 韩稹活到现在听了无数句“稹哥”可没有哪一次是抵得上这次。 他搂紧南荞,闭上有些湿润的双眸,绵言细语应了一句,“恩,我在。” “………” 翌日,南荞在明媚的阳光中醒来,她将两只洁白的藕臂伸出被子外面,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哈,这一觉睡的真舒服。 如大病初愈般的焕然新生,不对,她好像确实生病了。 南荞伸手抚上额头,昨晚她隐约感觉有人在旁边照顾她,一会给她喂水,一会物理降温擦拭她的额头,手臂。 总之南荞可以很确定她被一个人悉心照顾着。 只是,这个人呢?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南荞陷入回忆,可任凭她如何回想都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至于昨天,她只记得自己被人推进泳池,其他的就像想记忆被抽走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掀开被褥,南荞下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酒店的家居服,这让她有些郁闷,到底是谁陪在她身边? 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南荞找到了酒店客房部的经理要求调取监控录像。 接待她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看上去端庄大方,并不像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 “南小姐,是这样的,昨天您生病了,高烧不退,是旌董事长派人送你回来的,他专门请了家庭医生替您治病,至于帮你换衣服以及全程照顾您的是医院的专门看护,女的,请您放心。” “真的吗?” 南荞疑惑地看着女子。 “对的,我保证绝对没有问题,这里是旌氏集团的酒店,您又是旌董事长的贵宾,他是绝对不会让您出任何事的。” 那客房部经理说的振振有词,每一句话都像是有鼻子有眼的,真的很难让人怀疑她的话。 南荞点点头,然后对那女子说道:“额,那我想见见旌董事长,亲自向他道谢。”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这受人之恩,道谢是最基本的了。 可没曾想这个要求却被拒绝了,女经理看着南荞带着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南小姐,董事长非常的忙,他昨晚已经乘飞机去了塞哥维亚,您看这样好不好,谢意我替您转达。” 那女子笑魇如花地看着南荞,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提前预演好的一般,让人无法拒绝。 南荞夷犹了一会,颔首低眉点头道:“那就麻烦您了,我先走了。” “好的,您慢走。” 那女经理一直等在原地,直到南荞从她视线里消失,适才抬步移开。 只见她转身进了一间办公室,那里面坐着此刻应该在塞哥维亚的旌予北,还有韩稹。 女经理对着二人微微欠身,“董事长,韩总,南小姐已经走了。” 旌予北点点头,“恩,下去吧,辛苦了。” “没事,董事长,韩总再见。” 韩稹朝着女经理浅浅一笑,表示感谢。 “阿稹,你为什么要给我做这个好人?你怎么不告诉她,是你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一个晚上?” 旌予北不解地看着韩稹,他一开始听到这套说辞也很意外。 韩稹嘴角漾起一抹微笑,“旌哥,你就是好人,这酒店是你的,医生也是你的,没说错,至于……” 话说到这里,韩稹停顿了片刻,然后就没了下文。 这没有什么好说的,说了又怎样?不说又怎样? 他现在是在赎罪,不是在邀功。 至于其他什么旁的乱七八糟的感情,那是没有的。 旌予北也是个聪明人,韩稹不说他便不再问,恰巧这时阿城进来了。 “旌哥,查到了,昨天推南小姐下水的人。” “哦?是谁?” 阿城看了韩稹一眼,然后才开口,“是洪氏的董事长,鲍媛。” 旌予北余光瞄了一眼韩稹,只见他淡定地把玩着手里上等雪茄,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似的。 “知道了,下去吧。” “是。” 阿城离开,旌予北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了韩稹脸上。 “阿稹,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动的毕竟是他的人,自然是要他来处置的。 韩稹不语,低着头,继续玩他的雪茄。 “吱吱吱~” 韩稹玩的正兴头的时候,忽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他把手机取了出来,撇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然后不着痕迹地按下了关机键,继续做他该做的事。 北城。 盛浅暖暴躁地把手机摔在地上,这已经是第三个被她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了。 “该死!” 她沉吟低咒了一声,已经一个月了,她整整三十天没有见到韩稹了。 盛浅暖顺着墙壁任由身体慢慢滑落,她狼狈不堪地蹲坐在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之前韩稹那么爱自己,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呢? 盛浅暖不懂,她真的不懂。 她捂着脑袋,看着这个家,屋子里的东西在旋转,天旋地转,它们怎么都漂起来了? 接着她就感觉头晕目眩,像是要炸裂开一般。 不行,盛浅暖强行起身,她抹掉眼泪,逼着自己振作起来,她不停暗示自己一定要走出去,不能被韩稹逼疯。 盛浅暖冲进房间,她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件纯白色的巴黎纱蕾丝裙,这是她所有衣服里最贵自认为最好看的一件了。 她换上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化了一个漂亮的淡妆。 盛浅暖是这么打算的,她要把自己打扮的美撼凡尘、聘婷秀雅,然后去韩稹的公司好好的和他谈一谈,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的放不下他。 这种自救方式还是不错的,通常人都可以想到,从这点上来看,盛浅暖是没有疯的。 收拾了大概一个小时,她离开了家,只是她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刚出门便碰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哟,这是谁啊?让我看看,呀,原来是北城大学新闻系的女神啊,啧啧啧,穿的这么骚,是要去干嘛呀?” 没错,说话的人正是盛浅暖最讨厌的人之一:俞以棠。 有时候,她恨不得亲手撕烂这个女人的嘴,好叫她不要再嘴贱。 “滚开!” 盛浅暖今天没有心情和她纠缠,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呵?滚开?好大的口气啊?盛浅暖啊盛浅暖,你还真当自己是女神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时代更新换代有多快?你这个女神架子是不是该卸下了?” 俞以棠上手就把盛浅暖的手提包抢了过来扔在地上。 她就是故意挑事,一来是因为韩稹,二来就是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说过“滚”这个字。 额,不对,她想了想,好像韩稹对她说过。 不过那又怎样,她就是犯贱,被喜欢的男人骂也是一件开心的事,不行吗? 盛浅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俞以棠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光天化日,公然挑衅,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气的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俞以棠,你给我捡起来。” 看的出来盛浅暖在努力克制,她不想轻易地被挑起怒意。 俞以棠双手抱胸,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包,顺便还踩了一脚,讥讽挑刺道:“切,就这垃圾货也配本小姐亲手捡?做梦去吧!” “盛浅暖,你要是识相就赶紧离开韩稹别拖累他了,他那么优秀,应该是我这样的女人才有资格站他旁边,而你?有多远滚多远!” 俞以棠一脸嫌弃对着盛浅暖做了一个打发乞丐的手势。 这态度可以说是万分欺人太甚了。 这时若是还能忍让那就是妄为人了。 盛浅暖发狠地朝俞以棠冲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俞以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抢别人的男朋友,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 盛浅暖抓着俞以棠的领子,不停拉扯,看的出来,她处在下风,不是对方的对手。 “我抢你妈!盛浅暖你这种神经病,妄想狂,哪里配的上韩稹那么好的男人。” 俞以棠双手拉着盛浅暖的胳膊,迫使她弯腰,用自己的膝盖去撞击她的腹部。 “贱货,这就是你打我的下场。” 俞以棠猛力一推,盛浅暖摔在地上,她的样子不堪入目,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严重走光,脸上鼻血横流,右眼泛起微微的红肿,要多惨有多惨! “啪~啪~” 俞以棠拍拍手,朝着盛浅暖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人啊,还敢打我,真是自不量力。” “住手!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这样欺负人?” 倏地,一个男人出现在她们面前,盛浅暖觉得他很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他是韩稹的朋友,雅舍民宿的老板,那个画家简泽。 盛浅暖赶紧把头别向一边,捡起地上的包挡住自己的脸。 俞以棠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简泽嗤之以鼻,她仰起头,不屑地看着他鄙视应道:“大叔,多管闲事死的快啊!” 简泽也不过就是比韩稹大了六岁,说大叔是有些太过头了。 “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可以坐视不理,你若是再纠缠个没完没了,我就报警了。” 简泽平日作风还算绅士,更何况好男不和女斗,他也不可能真的对一个小姑娘动手。 俞以棠会怕他报警?笑话,她只不过没兴趣玩下去了,白了一眼简泽,她扭着柳腰高调离去。 简泽返回查看盛浅暖,他来到她身边关心询问:“弟妹,你没事吧。” 一声“弟妹”让盛浅暖明白原来简泽认出了她。 “没事,谢谢。” 盛浅暖的态度不是很热络,因为上次雅舍他老婆和那群女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她,所以连带着她对这些男人也同样没有好感。 简泽低头看见了盛浅暖腿上的伤口,微微蹙眉,“弟妹,你腿伤的不轻,我送你回去吧,家里有药吗?如果没有我先去买一些。” 他说着就把盛浅暖搀扶起来,他的初心是好的,没有什么乌烟瘴气的东西,很单纯,就是因为盛浅暖是韩稹的女朋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盛浅暖推开简泽,可事实证明她的确不适合逞能,这还没走两步就差点又摔在地上。 “诶,弟妹小心,好了,还是我背你回去吧。” 简泽蹲下身体,直接将她背在背上朝她所住的地方走去。 他的背很宽也很也温暖,盛浅暖趴在上面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两人进屋,简泽又折返下楼去买药,回来之后,他悉心地给她包扎。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话没毛病,盛浅暖看着简泽专心致志地给自己处理伤口,恍惚间,她感觉有种甜腻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回神过来,察觉自己不对劲,盛浅暖赶忙将视线撇向一边,简泽见此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意识到自己和她的距离靠的太近了。 “抱歉,弟妹,我……” “没事。” 盛浅暖细声细语地回应,她是江南人,平日里说话就是吴侬软语,嗲的能掐出水,所以即便是吵架,听起来都像是撒娇。 两人都有些尴尬,简泽试图转移注意力,他起身对着盛浅暖嘱咐道:“弟妹,伤口包扎好了,你记得不要碰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让阿稹帮你,我就先走了。”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韩稹”两个字,盛浅暖的眼泪就像泄洪一般,说来就来。 “呜呜呜~” 她掩面哭泣,听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惹人万分怜爱。 这种情况简泽哪里忍心离开,他重新坐回盛浅暖身边,将手轻轻覆上她的肩膀,温言抚慰:“弟妹,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第七十五章:顾小爷的事业春天 - 刺骨 - 堰晗 盛浅暖也不回应简泽的话,就是一个劲的哭,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真是让人为之动容。 “弟妹,你别哭啊,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要不这样,我把阿稹叫回来?” 简泽想这么一直耗着也不是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盛浅暖还哭的这么伤心,若是待会韩稹回来了看到这样一副情景,他会怎么想? “呜呜呜呜~” 盛浅暖哭花了妆,待哭到高潮时,她直接扑进简泽的怀里,用自己的眼泪水沾湿他的白衬衫。 完了,完了,这下怕是更是要解释不清了,眼下,简泽只希望韩稹能晚一点回来。 “额,弟妹……” 简泽的话还未说完,他怀里的人儿就开口了,“韩……韩稹他……呜呜…他不要我了,他要和我分手。” 话音刚落,盛浅暖哭的更惨了。 分手?简泽也有些纳闷,他并没有从韩稹口中听过这个事啊,一时他也无语,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终于,约莫过了十五分钟,盛浅暖从悲伤中缓了一些神过来,她退出简泽的怀抱,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把眼眶里的泪擦抹掉。 “对不起,简大哥,是我失态了。” 对于刚才的盛浅暖来说,简泽就是她的浮木,她觉得自己深处无边大海,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带她脱离苦海。 不过等到悲伤发泄完了之后,她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太适合。 所以盛浅暖很快地向简泽道了歉。 “没事,到是你,和阿稹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要分手?” 盛浅暖长叹一口气,这话从头说来就长了,但简而言之可以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韩稹出轨了。” “啥?阿稹出轨?怎么可能啊?” 简泽明显不太相信,这若是换作其他男人,他是会相信的,可韩稹?他摇摇头,真不信。 为什么这么说,这就要从他平时的作风说起了…… 平时他们出去交际应酬,每个人多多少少会和一两个女人逢场作戏,可韩稹就不会,他的身边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给人的感觉就是正人君子。 所以,简泽不信。 “怎么不可能?男人哪有不偷腥的猫,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骗人呢?” 盛浅暖撅起嘴,有些带着小情绪地看着简泽,那样子像是娇羞地埋怨。 额,简泽目光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把屁股往后移了移,然后转移了话题说道:“弟妹,你饿不饿,我做点东西给你吃吧。” 这话说的也是逗的一逼,难道这时候不是应该走为上策吗?还做东西给别人的女朋友吃?看来,这简泽也不是一个脑路正常的男人嘛。 盛浅暖点点头,莫名地,她想和简泽多相处一会。 这种被人关心,被人呵护的滋味,她是好久没有体会了。 都说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最害怕的就是寂寞、空虚、冷~ 简泽说干就干,他起身挽起袖子对着盛浅暖回以一个温暖热络地笑容,“弟妹,你先休息一会,我马上好。” 看的出来,这个脑路奇葩的男人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走进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取了一些食材出来,动作娴熟地处理起来。 “笃笃笃~” 节奏感颇强的切菜声一阵又一阵传进盛浅暖的耳朵里,她不禁好奇地偷偷打量起简泽。 这个男人,有着三十多岁男人的稳重与成熟,简单的白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装裤,给人一种商务气息的感觉,不Low很大气。 在看看他做菜的样子,有条不紊、井井有绪,有一种居家男人的魅力。 不一会儿,盛浅暖就闻到了饭菜香,她有些嘴馋地舔舔嘴唇,起身走到简泽旁边,双手背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地问道:“简大哥,你做什么?好香呀~” 闻声,简泽扭头想要回答,却没想这一扭让他差一点亲上盛浅暖的脸。 “咣当~” 只听一声巨响,他手里的锅盖重重摔在地上,他连连道歉:“对不起,弟妹,对不起。” 简泽是无心的,他根本不知道她会离他那么近。 盛浅暖也是面色一绯,她轻抿嘴唇,低头伸手把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摇头回应:“没事。” 那模样看上去真是说不出娇羞,不觉间,简泽看的也有些痴迷。 空气一瞬间被炽烈的暧昧气息凝结,盛浅暖抬头勇敢迎向简泽的视线,二人眉目间都有着说不出的情愫。 还是简泽先反应过来,他收回视线继续手边没有完成的事。 “弟妹,你先过去坐吧,我这马上就好了。” “好。” 盛浅暖这回很听话地坐到桌子旁边,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没有正常的吃饭了。 简泽没有辜负她的期待,仅仅是片刻的功夫,他就做好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盛浅暖看着眼面前的菜品不禁赞叹:“哇,简大哥,你真的是太厉害了,现在男人没有几个会做饭的。” 简泽冁然而笑,像是没有把盛浅暖的话放在心上地回了一句,“寻常之事,不足挂齿,好了,你吃吧,我画廊还有事要先走了。” “啊!简大哥,你不陪我一起吃吗?” 简泽摇摇头,“不了,你慢慢吃。” 对于简泽的离去盛浅暖无疑是失望的,很快,她又走到门边紧追问道:“简大哥,我们还会见面吗?” 简泽听闻此话,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会的。” 那一刻,盛浅暖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都亮了,她感觉自己久违的快乐又回来了。 第一次,她把韩稹这个人抛到九霄云外。 简泽匆匆从盛浅暖那里逃离,他其实撒谎了,画廊没有事,若非要说有,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和她相处下去。 盛浅暖,她可是自己兄弟的女朋友,自己怎么可以对她有了不该有的想法,更何况他现在已婚啊。 坐在车里,简泽一根又一根地抽着香烟,满脑子想的都是盛浅暖的一颦一笑。 “呼~”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简泽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罢了,顺其自然吧,灭掉手里的烟头他驾车离去。 韩稹回北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见一个人,一个心心念念想见他的人。 鲍媛知道韩稹迟早要找自己,她当初敢推南荞下水就想的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不傻,怎么会不知道会场里有监控,而且那么多人在场,总会有人看见。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她想单纯地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已。 谁叫那个南荞夺她所爱,鲍媛太喜欢韩稹了,她每天睡觉前都要看着他的照片才能入睡,很多时候,她甚至幻想自己和他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总之四个字形容“走火入魔”! 所以,鲍媛是故意推南荞进游泳池的,一来可以泄愤,二来,又能得到一次见韩稹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遇成集团会客厅,鲍媛在秘书的指引来了这里等候那个她想见的人。 没一会儿,韩稹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阿稹,你来啦。” 鲍媛迫不及待地朝他奔去,来到面前这手便不规矩地在他身上来回游移。 韩稹不留情面地掐住她的手腕重重地将鲍媛整个人甩在地上,冷冷吐出两个字,“贱胚!” 韩稹是什么出身,他就算现在是事业有成的总裁,那也改变不了他曾经是延龄巷小流氓的过往,所以这说起肮脏下流难听的话,他也是张口就来。 一句话,他,韩稹,既登的了高雅之堂,也可以坠的进那五魔地狱。 鲍媛倒在地上滞愣片刻,接着她便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用脚踩着。 “阿稹,你……” 鲍媛努力挣扎,可仍旧无济于事,她有些害怕地叫着韩稹的名字。 “闭嘴,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是我一直太给你脸了对吗?我的人你也敢动?” 鲍媛真的没有想到韩稹会这么狠,她一直对他的印象都停留在高冷禁欲的绅士风度上。 就连这次韩稹主动找自己来,她都以为他只会随便教训她一两句,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受这种待遇。 “你放开我!” 鲍媛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这伸手想要去抬韩稹的脚,可惜根本无法让他“老人老家”高抬贵脚。 “放开?你当初敢推她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韩稹抬起了踩在鲍媛脑门上的脚,不再看她一眼走到落地窗边。 鲍媛追了过去,她站在韩稹身后急切开口:“所以,那个叫南荞的女人是你喜欢的人?” 韩稹双手插进口袋,扭头冷言嘲讽了一句,“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鲍媛伸手摸着胸口大吼:“有关系,因为我好喜欢你啊,阿稹,但凡我能少喜欢你一些我都不会这么痛苦。” 贱,赤裸裸的犯贱,这前一秒还被人踩在脚底,后一秒就急不可耐地把真心奉上任由践踏。 “阿稹,你到底爱谁?或者你怎样才能爱上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爱谁? 这个问题韩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他又如何回答呢? 本来他是有一个很爱的女孩,可惜他们没能走到最后,现在那个他爱的人还没有出现。 “我爱谁,或是我不爱谁,那都不是你该问的事,我韩稹一向冷血无情,喜欢我的通通没有好下场,我会玩弄你的真心,践踏你的痴心,无视你的苦心,所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从这话听来,韩稹还是很清楚自己身上的渣男基因。 “喜欢,一切都喜欢。” 鲍媛确实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欢韩稹什么,如果非要选一个,那就是他的长相吧。 有句话说的好啊,什么性格,什么内心,什么颜值,这通俗来讲就是因为色。 鲍媛的话在韩稹眼里就是谩辞哗说,一派胡言乱语。 “够了,收起你的喜欢,我不稀罕,你现在与其在这和我浪费时间不如花脑子想想怎样挽救自己的公司吧。” 韩稹今天找鲍媛来可不仅仅是警告她这么简单,他向来睚眦必报,能靠做的绝不会多和对方多说一句话。 “什么意思?” 鲍媛脸色骤然变得青白,她不知道为什么韩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送鲍董事长!” 韩稹对着外面的喊了一声,只见曾樊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 “鲍董事长,请!” 鲍媛没理他,她试图靠近韩稹,却没想被拦了下来。 “鲍董事长,这里是遇成,又是公共场合,还请您注意分寸,这若是闹开了,恐怕有损您的颜面。” 曾樊挡在韩稹面前,冷若冰霜地看着鲍媛。 “阿稹!” “鲍董事长!” 曾樊加重语气,像是最后一次警告。 鲍媛知道今天可能没有机会,只好暂时作罢,她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韩稹身上收回转而怒瞪曾樊,“呸!看门狗,你给我等着!” 这谁等谁还不知道呢,鲍媛刚出门,她的手机就响了,电话是秘书打开的。 “不好了,董事长,公司今天来了好多工商局,税务局的人。” 鲍媛被震惊的脸色苍白,手机从手里滑落,她转身回头望了一眼韩稹的办公室。 是他! 韩稹站在窗前,看着高架桥上那些川流不息的车,他想,有时候,权利和地位是个好东西。 命由天定,生死不由己,人常以为老天爷就是这世上万能的圣物,可却不知其实人也可以。 这就是韩稹努力向上爬的原因。 他可以没有爱,但绝对不允许自己没有钱,没有权利和地位,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争一点什么。 “………” 四季更迭,北城的春天转瞬即逝,炎热的夏季悄然而至。 七月十五日,室外的温度达到了巅峰,40摄氏度,这若是在马路上放一个鸡蛋,恐怕都能被烤熟了吧。 城西郊区一幢别墅内,靳御慵懒地依靠在全牛皮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抽着手里的雪茄。 青烟缭绕,将他置身于梦幻之中。 此时,屋内的温度是26摄氏度,不冷不热,正好。 助理阿尧不苟言笑地板着脸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 半晌,靳御灭掉手里的雪茄,抬头看向阿尧问道:“他最近在干嘛。” “在一家工地上做临工。” 靳御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为之一愣,做临工?苦力活?所以上次自己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靳御慢悠悠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他唇边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心想那小子,骨气倒真是够硬啊。 “阿尧,备车。” “是。” 靳御没想到顾顺顺真的没有来找自己,这寻常人看到那张烫金名片早就连夜登门了,到底他是真无知还是假矜持,他现在可是最需要别人拉他一把的时候啊。 难不成是他老子顾长安善罢甘休了? 很快,靳御又把这个想法从他脑海里抹去,只是要是他想关注的人,那么这个人在他那里就没有秘密可言,若是顾长安真的收手打压他儿子,自己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所以事情的真相就是顾顺顺那小子骨头硬了,真的和他老子干上了。 很好,他喜欢! 万里无云的蓝天上,一轮骄阳似火球一般高挂在上面,它片刻不停歇地炙烤着大地。 一辆黑色的宾利往它该去的方向驶去……… 而此时,某处的施工队正在如火如荼地赶工。 “呼,他妈的,这地球怕是真的要爆炸了,这么热。” “是啊,这老板也是黑心,中午也不让人休息。” “休息什么哦?我们都是出来养家糊口的人,又是按小时计算,能多干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 在不停发出轰隆隆声响的搅拌机旁边,三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这时,一个人从他们面前晃过,其中一个男人停下手里的活,双手交叠撑在铁锹的手柄上饶有兴致地小声开口:“诶,你们说咱们是为了生计来干这苦力活,那他是为了什么?我上次听工头说,他好像是大学生啊,还是名牌大学。” “不知道,我也正纳闷着呢。” 他们口中讨论的人正是顾顺顺,他听到别人在讨论自己,没有心思理会。 顾顺顺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努力挣钱。 这个工作是临时工,没有合同,工资又是日结,顾顺顺隐姓埋名也没人知道,所以顾长安很难查的到。 除了辛苦一些,其他没毛病。 这段时间,顾顺顺睡工棚,吃大锅菜,有时候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算是他人生中最落魄的日子了,比送外卖还要苦,不过只要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双手握住小推车的扶手,正准备把这一车石子运送到搅拌机旁边,突然他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只见那人长腿一抬,脚直接架在了推车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佬男! 不知道为什么,顾顺顺在看到靳御脸的那一刹那他脑海里蹦出的是这三个字。 “又见面了,顾顺顺。” 靳御收回自己的长腿,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顺顺。 “恩,找我有事吗?” “车上聊。” 靳御转身先行一步,顾顺顺垂头思索片刻紧跟了上去。 车内温度很低,和外面简直是冰火两重天,顾顺顺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吹过空调这玩意了。 靳御的宾利后座空间算是宽敞的了,他和顾顺顺并排坐在后座,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额,大佬男,呸,不对,是五爷,你找我什么事?” 顾顺顺本以为上车以后靳御会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哪知这货突然玩起了高深,半天一句话都不说,自己可没时间陪他装高冷,想了想还是先开口吧。 靳御扭头,眼神灼热地看着顾顺顺,语气有些暧昧地说:“上次我已经说过了,对你有兴趣,想你到我身边来。” 就这眼神配上这含糊不清极度可以让人想歪的话,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想岔吧。 顾顺顺紧蹙眉头,义正言辞地拒绝,“开什么玩笑,小爷性取向正常,还没沦落到当小公狗的地步。” “哈哈哈哈。”靳御狂浪大笑。 “果然有趣,行啊,床上的事咱们以后再谈,先聊聊床下的事,来我的俱乐部,玩你喜欢的东西,把兴趣爱好变成事业。” 靳御终于是表明来意,进入正题。 “我喜欢的东西?” “对,重型机车,摩托赛车,速度与激情,顾顺顺,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上,你想要征服女人,要么靠这个地方,要么靠钱。” 顾顺顺垂下视线撇了一眼靳御手指所指的地方,卧槽,牛掰啊。 靳御说的没错,这两点确实能征服女人,虽然顾顺顺那方面能力不错,但他不想用这种方式得到南荞,不然现在可能他们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那么就只剩下钱了,顾顺顺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工作服,他现在这副模样只会把自己和南荞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见顾顺顺陷入沉思,靳御知道这个臭小子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不容易啊,三顾茅庐才拿下,现在他只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 “想好了吗?如何?” 顾顺顺重新把目光聚焦到靳御的脸上,疑惑开口:“五爷,我想问下你为什么会看中我,额,我不是职业的赛车手,也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一行。” “你在怀疑我的眼光?” 靳御挑起眉头,凑近顾顺顺问道。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顾顺顺有些尴尬,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喷出来的热气。 “不是,我只是好奇。” “不用好奇,我只问一句,你喜欢摩托车吗?” “喜欢。” 顾顺顺很诚实,他确实很喜欢,那种疯狂驰骋与疾风飙速度的感觉太爽了。 “那就够了,明天上午九点,去风行千里找我。” “风行千里?” 顾顺顺对这四个字再熟悉不过了,他以前了解过摩托车赛车俱乐部,“风行千里”可是那个行业内的龙头老大啊。 “狼霸和龙腾都是你的战车?你就是闻名天下的靳五爷?” 靳御失笑,这顾顺顺的脑子终于是开窍了,没有把他当成变态同性恋了。 顾顺顺一直都有关注风行千里的动态讯息,他们俱乐部的每一场比赛他几乎都有看,许多夜晚他也曾幻想过如果自己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会怎样。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踩狗屎。 此时此刻,他好想高歌一曲,“嘿,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额,傻鸟~ 他心中暗自嘲讽自己,不过高兴是真的! 第一时间,顾顺顺想把这个消息和南荞分享。 第七十六章:顾顺顺的信 - 刺骨 - 堰晗 想来想去,顾顺顺都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告诉南荞自己加入靳御车队的事。 见面吧又怕她躲着不理睬自己,到时候想说的话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岂不是很衰? 发信息呢,顾顺顺又觉得太草率了,毕竟他想对南荞说的话在他自己看来是很神圣的。 神圣到什么地步?就是顾顺顺觉得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正式当然很有可能是唯一一次的表白,所以如果是发微信,短信什么的,会给人一种不受重视的感觉。 再加上万一南荞脑子短路以为他的那些真情告白的肺腑之言是百度百科复制粘贴的,那特么的就绝逼搞笑了。 顾顺顺挠破脑壳最后想到的就是写信,对,还是他本尊亲自手写的那种,当然如果可以他想用血,不过很快这种傻逼想法就被他亲自抹杀了。 因为如果真的写血书,等完结的时候他也差不多血尽人亡了,又怎么抱得美人归? 顾顺顺向来雷厉风行,思来想去只有写信给南荞这种方式最好,所以说干就干,当天晚上,他拿着一支笔还有一叠信纸跑到了天台。 这时候有人又要问了,为什么要上天台? 顾小爷曰:“因为可以装一流的逼,吹吹风,听听煽情的口水情歌,偶尔间写不出来的时候,还能抄两句歌词,太他七舅姥爷的完美了,有没有?” 老天爷都要为他感动了。 恩,是真的感动了,顾顺顺上了天台没一会儿,正准备起笔,灵感遂起,思如泉涌的时候,不巧,一场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豆大的雨珠无情地让顾顺顺湿了身,与他一同湿身的还有那骚气的粉色信纸。 得,计划失败,顾顺顺折返回到自己住的工棚,他还没有正式加入靳御的俱乐部,所以暂时还是留在了这里。 于是乎,顾小爷人生中的第一封表白情书是在打嗝磨牙放屁声中完成的。 这封真情告白信顾顺顺写了整整一晚,他熬了一个通宵,终于是搞出点名堂来了。 信写完了,剩下重要的事就是如何把这封信送出去,顾顺顺又犯了难,想了很久,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大早,顾顺顺就拿着信直奔徐浪的小公馆。 “叮咚~叮咚~” 顾顺顺玩命式地按着门铃,现在是早晨七点,说早不早,说迟也不迟。 这劳动人民都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只有像徐浪这种白昼黑夜颠倒的公子哥还在睡觉。 “啪啪啪!” 门铃不行,他改用“降龙十八掌”,连同手机连环夺命call,终于里面的人是有了反应。 “吱呀~” 厚重的雕花大门被打开,来开门的不是徐浪那孙子,是个女的,衣着清凉,头发蓬松,脸上还带着妆,满脸写满困意,顾顺顺也是过来人,这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 “唔~你谁?我们没叫外卖,也没买快递,难道你是物业?有什么事啊,一大早的。” 别看女子一脸睡不醒的样子,这问起话来特么和激光枪一样。 招烦!顾顺顺神烦这种女人,他越过女子径直闯进屋内。 “喂,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女子有些狂躁,她上来就爆粗口。 “我是你大爷,让开,徐浪,徐大浪!” “诶,怎么说话的,你这是擅闯民宅,我可以报警抓你!” “徐浪,孙子,给你爷爷滚出来。” 顾顺顺懒得和那女人逼逼叨叨的啰嗦,眼下他可是有大事要干。 徐浪的小公馆有两层,他的卧室应该在二楼,顾顺顺无视女人的骂声直接上楼找人。 顾顺顺随便找了一间房间,踹开门,果然看见沉沉睡在被窝里的徐浪,他旁边还搂着一个女人。 徐浪,徐浪,不浪怎么配的上这个名字。 顾顺顺知道这孙子昨晚又耍了什么花样,口味真重,不过他想起了原来的自己,他那时候也不节制,玩的比徐浪还过头。 “徐大浪,给爸爸起床,我有事找你。” 顾顺顺伸脚踢了踢床上睡的正酣畅的男人。 “他妈的,是哪个王八蛋,敢动你爷爷!” 徐浪皱着眉头,一脸不爽地起身,当看到来人的时候,他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发火! “顾小贱,你他妈的真是贱啊,扰人清梦这种天打雷劈的事你也敢做!” 此时,徐浪旁边的女子也醒了,她未着寸缕,见到顾顺顺吓的赶紧用被子捂住身体。 跟着,楼下的那个女子也上来了。 徐浪见状,忽然清醒,贱笑地叫了一声:“顺子。” 他的暗示顾顺顺立刻领会,笑话,他现在是有媳妇的人,得为她守身啊。 “好了,别烦了,让她们都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超级重要!” 为了显示这件事的重要性,顾顺顺还补了一句。 徐浪点头,挥手示意那两名女子离开,他光着膀子坐起身,然后从床头烟盒里面抽了一根烟出来以唇叼着,含糊不清地开口:“说吧,什么重要的事?” “帮我送信,把它送给南荞,一定要亲自送到她手上啊!老子写了一个通宵。” “噗~” 徐浪听闻此话直接把嘴里还未点燃的烟吐了出来。 他谑浪笑傲地看着顾顺顺,差点没把自己昨天喝的酒给喷出来。 “卧槽,顺子,你他妈的脑袋没被屎填吧?写信?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你还写信,怎么是想玩一把文艺撩妹?那句话怎么说的?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是这样吗?顾顺顺啊顾顺顺,你真是被那个女人给整成神经病了吧。” 徐浪捂着肚子笑抽过去。 “哈哈哈哈哈,情圣顾顺顺,广德第一情种,你说我要不要明天给你制作个奖杯?亮晶晶那种,哈哈~” “操,你给老子闭嘴行不行,南荞现在不接我电话,也不肯见我,消失了这么久她也没来找过我,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了。所以,我要你亲自去送,盯着她把这封信看完,这事很重要,拜托了,兄弟!” 顾顺顺把手搭在徐浪肩膀上,正经八摆地说了这一番话。 “你确定?” “对,我确定,兄弟的幸福就靠你了。” 徐浪显然不理解,他冷嗤一声,满脸嫌弃地看着顾顺顺,“不是,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现在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干嘛非要惦记一个不爱你的女人。” “打住!我心意已决,这封信你非送不可,不然咱们渣男贴吧一决高下!” 顾顺顺扬起嘴角,微微歪头,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头,脸上染满得意之色地看着床上的人。 “………” 别说,现在的顾顺顺还有那么一丝帅气。 徐浪微眯双眸,胸膛气的起起伏伏,他对着顾顺顺竖起中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贱人!算你狠!” 然后便从他手里抢过那封信。 “乖嘛,这才对,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有句话提醒你,女人千千万,安全最重要,不然来年坟头蹦野迪,再会,好兄弟!” 顾顺顺就是嘴贱,果真“顾小贱”这个绰号非他莫属。 “操!阿西八!” 徐浪被气到最后直接飙了韩语。 不过他们之间闹归闹,正事归正事,徐浪既已接过了信,那么这一趟他肯定是会帮他跑的。 起身下床,整理一番,吃了个丰盛的晚餐,徐浪便开着他招摇的小跑车往南荞住的地方驶去。 “笃~笃~” 徐浪伸手拍门,没多久门就开了。 “你找谁?” 徐浪虽然没有见过南荞本人,但照片看了不下八百次,眼前这个女孩颜值比她差太多了,所以绝对不是他要找的人。 “我找南荞,她在哪?” 徐浪把头往里面探了探,像是在找寻什么? 马掰掰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语气不太友好地说:“你是谁?找她做什么?” “额,替我兄弟给她送东西。” “你兄弟?谁啊?” 马掰掰谨慎是对的,现在社会变态这么多,她若是不留个心眼,轻信他人,万一把变态引到家里,发生什么入室抢劫,或者劫色怎么办? “顾顺顺,小姐姐可认识啊?你是南荞的室友吧,放心我是好人,我兄弟喜欢南荞,我送完东西就走人,别怕哈。” 徐浪开启三寸不烂之舌模式,他也是很能说的人,但比起他兄弟顾顺顺那还是差了一大截。 一听“顾顺顺”三个字,马掰掰的心就按耐不住地悸动,她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你知道他在哪吗?” 徐浪摇头,“不知道啊,我也是今天早上才见了他一面,他没有告诉我他现在哪,只留下一封给南荞的信,我想上面应该会写吧。” 信? 忽然,马掰掰视线逡巡一圈,发现了徐浪手中拿着的黄色牛皮纸信封。 莫名她很好奇上面写了什么。 思索片刻,马掰掰再度开口:“要不这样,你把信留下,我替你转交?” 徐浪摇头:“那可不行,顺子交代一定要我亲眼看着南荞把信看完,要是任务没完成,我会被他砍死的。” 徐浪故作夸张的模样,把信封死死护在胸前。 马掰掰撇撇嘴,她没想到这个死男人如此难搞,为今之计只有先把他骗进来再说了。 “这样,外面天气这么热,你进来等吧,吹吹空调,喝点饮料,南荞出门买东西了,我替你发信息问一下她什么时候回来吧。” 马掰掰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微微侧身让位,示意徐浪进屋。 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灼热的气浪不断席卷而来,徐浪扯了扯有些湿漉的衣领,确实很热,想了想他便进了屋。 “你先坐,喝什么?可乐,雪碧?还是冰咖啡?” 可乐杀精,徐浪绝对不碰。 “冰咖啡吧,谢谢。” 马掰掰点点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特调咖啡走到徐浪面前。 “谢啦~” 徐浪把那封信放在桌上,然后开启瓶盖,马掰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掰掰是南荞的闺蜜。” “我叫徐浪,顺子发小,除了没有睡过同一个女人,我们什么都一起干过。” 徐浪大方地朝着马掰掰伸出手,他向来女人缘不错,尽管她的长相不是自己的菜,但也不妨碍他撩妹。 “哦?那这么说你们很熟咯。” 马掰掰来了兴致,她坐直身体伸手回握徐浪的手,一双写满期待的水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是自然,讲真的,顾顺顺就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他的那些风流韵事,以及第一次是怎么失身的,小爷我都是一清二楚的。” 徐浪并没有发现自己正在被套路,他脑子蒙圈到竟然忘了问马掰掰为什么她会对喜欢自己闺蜜的男人这么鸡血。 马掰掰其实不是很想知道这个,但既然别人提起了,她若是不接话,又转移话题是不是很容易让人一下子就拆穿她的心思? “哦?他以前很多女朋友吗?” “女朋友不多,女性朋友比较多,他以前很能玩的,一夜情走肾,只要除了想和他走心的,那货来者不拒,他情场的巅峰时刻就是一个月换了七个女朋友,而且每个都发生了关系,你说他肾好不好!当然,他有钱,对那些女人也是很大方。” 说起顾顺顺的情史,徐浪觉得自己就算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马掰掰知道顾顺顺花心,但却没想到是这种程度,不过她并不会因为他的花心就放弃喜欢他。 徐浪见马掰掰沉思,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马上又说道: “不过,你闺蜜,南荞,是真的让他动了真心那种,我和顺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这么认真,他以前对那些女人是好,但绝对不是这种,所以他是真的爱你闺蜜入骨。” 徐浪以为他说的这些补救的话能稍稍挽回之前他的口无遮拦,没想到这些话的效果却是让马掰掰心里更加不舒服。 她隐隐有些吃味,这世上但凡是任何一个男人这样爱南荞她都会高兴,可为什么偏偏这个男人要是顾顺顺呢? 哎~ 马掰掰不以为意地撇开视线张口接话:“真爱又怎么样,假爱又如何,荞荞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们原来在荆县的时候就是同学,现在非常相爱。” “啊?是韩稹吗?” 徐浪十分诧异,他不知道南荞已经有男朋友的事,想来顺子也不知道,不然他哪里还会干写情书给南荞这么傻逼的事? 啧啧,徐浪连连摇头,他觉得南荞真是渣女王,有了正主还来撩备胎。 马掰掰的一句话让原本就对南荞印象不好的徐浪变得更加讨厌她。 “不是,是沈暮時,帅哥机长。” 马掰掰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她也没有添油加醋,是南荞亲口承认自己和沈暮時在一起的,她不过就是实话转述一遍?有错吗? “额,那这还搞屁呀。” 徐浪想走,可没一会儿刚的抬屁股马上又坐了回去,不行啊,他不能这么走了,任务都还没完成呢。 半晌,徐浪再度开口: “他们的事我不过问,我只知道不能有负兄弟重托,这信我还是得送,至于他们怎么样那就不管小爷的事了。” 这句话说的差点没把正在喝水的马掰掰呛死。 死男人,怎么就这么难搞呢? “哦,那你等着吧,我帮你问下南荞什么时候回来。” 马掰掰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给南荞发信息。 [荞荞,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那边的南荞就给了回复。 [已经在路上啦,还有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吧。] 二十分钟?那么快? 马掰掰紧咬下唇,手指在手机上不停跳跃,她在对话框输入了很多字,可都没有发出去。 徐浪看出了马掰掰的古怪,他插了一句嘴:“额~那个南荞是快回来了吗?” “我问问。” 马掰掰低头,灵活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荞荞,我想吃南大门的米糕,你能不能帮我带点回来啊,好想吃的那种吖。] 发送完这条信息,没过一会南荞就回了一个“好”字。 马掰掰算过路程,南荞离家还有二十分钟,说明她在公司附近,而从她公司去南大门来回起码要一个多小时,如果自己能在这期间打发了徐浪,那么这封信南荞就看不到了。 马掰掰心里打的是这个主意。 与此同时,徐浪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当着马掰掰的面把电话接起:“喂,什么事啊。” 马掰掰竖起耳朵仔细认真地听徐浪打电话,对方说什么她听不见,但从徐浪回复的内容来看,他应该是有急事。 只见徐浪一脸为难之色地说道:“什么?小G美今天来场子了?卧槽,可我这边走不开啊。” 听到这话,马掰掰把头歪向一边,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徐浪挂断电话,马掰掰立刻询问:“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南荞什么时候回来?” 徐浪没有正面回答马掰掰的问题,而是转移问了其他的。 “说是公司有点事还要一点时间。” “一点是多少?” 徐浪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他总不能一天都耗在这里吧。 马掰掰摇摇头,“不知道诶,她一向都很忙的。” “操!” 徐浪低咒一声,烦躁地挠了挠头,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啊。 马掰掰知道机会来了,她铺垫做了那么多准备等的不也就是这个机会吗? “那个,要不你把信给我吧,我替你转交,我们加个微信,荞荞看完了我给你回个信?” 面对马掰掰的主动帮助,徐浪抬眼看了她一眼,“你?” “嗯嗯,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信交给她的。” 徐浪夷犹地看着马掰掰,见她这样拍着胸脯保证想着不过就是一封信,也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事,脑子想着,心里也开始跟着动摇。 “你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放心啦。” 徐浪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这事也真是不凑巧,都赶一块去了。 小G美是他馋了许久的妞,这好不容易等到她愿意出来,这千年等一回的机会他真的不想浪费。 另一边呢?顾顺顺,他可是自己的铁杆兄弟,早上自己还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过,一定会亲手把信交给南荞。 徐浪的脑子开启思想斗争模式,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决斗之后,他很没脸没皮地选择了见色忘义。 “好吧!那就请马小姐一定务必要把这封信送到南荞手里,在下就此谢过!” 徐浪拱手作辑,学着古装剧里的那些侠义之士向马掰掰道谢。 “没事,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马掰掰揪着的心瞬间松懈了下来,这封信她终于是拿到手了。 “好啦,那哥就先行一步啦。” 徐浪脸上的愁云渐散,往日放荡不羁的徐小爷又重出了江湖。 “慢走。” 送走徐浪,马掰掰对着茶几上的那封信发呆了很久,她向老天爷发誓自己真的非常想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也许这里面还会有她最想知道的事。 但从道德角度来说,马掰掰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私自拆开了这封信,她就彻头彻尾变成了那种遭人唾弃的角色。 人有时候最怕的就是深处在矛盾的深渊中,道理和对错心中都很明白,可为什么还是会有很多人偏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 马掰掰挪动着步子慢慢朝茶几旁走去,她伸手想去拿那封信,但还没碰到又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不行,这是南荞的东西,我不能碰,她已经为了我放弃了顾顺顺,现在我若是再做这种事那不是很对不起她吗?” 马掰掰双手交握,心里不停自我建设,她强压自己的好奇心,转身离开。 她拿起扫把,开始扫地,想借做家务事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可偏偏事与愿违,她越想转移这好奇心就越往上升,它像是一团浓雾旋绕在她心头,不断驱使她去拆那封信。 它虽无形却有声,马掰掰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再说。 “去吧,去把信拆开,南荞已经和沈暮時在一起了,他们是幸福的,你这样做是为了他们好啊。顾顺顺的出现会破坏他们,你这样做是在干大好事呀。” 第七十七章:除了他我什么都给你 - 刺骨 - 堰晗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不断侵扰着马掰掰的意识,最终后者胜利。 “咣当。” 马掰掰一把丢掉手里的扫把,直奔客厅茶几,她干脆利落地拿起那封信,撕开封口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刚看第一行,她的心就有些受不了,顾顺顺用的称呼是“媳妇”,再往下看,那里面的内容更是另她心碎不已。 马掰掰仔细阅读那封顾顺顺手写信的内容……… 媳妇: 嗨,我是顾顺顺,好久不见,我想你。 首先,我要和你道歉,因为上次我的不告而别。你有没有找过我?额,我觉得是有的,哈哈哈,是不是觉得老公好自恋? 好了,言归正传,我向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玩失踪。 你还记得我因为见义勇为住院受伤的事吗?我在医院等了你整整一个星期,你都没有出现,说实话我也曾伤心气愤过,我兄弟和我说你这样就是不喜欢我的表现。 我当时脑子坏了,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想放弃喜欢你,可我发誓仅仅就是那么几秒钟。 媳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愿意等,我不怕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等一辈子就一辈子,比起孤独终老我更害怕的是因为自己的放弃而错失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反正我也爱不了别人,不如等就等你呗。 后来,我想通了这个道理,那么下一步就是要让自己变得更好,我对自己说:“顾顺顺,你一定要混出个人样,然后出现在南荞面前,等自己足够强大,你才有资格娶她!” 恩,所以,这就是我玩失踪的原因,我去拼事业。可社会残酷,事实证明,我混的不太好,每天累的和狗熊一样,挣得钱才刚刚好够我温饱。 很菜吧?恩,我自己觉得也是。 终于,老天爷眷顾我,给了我一个难能可贵的好机会,为什么这么说呢?你听我和你慢慢说来。 还记得以前你问过我有没有梦想,那时候我告诉你,没有。 但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有,有梦想,而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就像喜欢你一样,清楚明白且坚定! 这个梦想就是我想成为职业摩托车赛车手,参加殿堂级的比赛LeDakar拉力赛,争夺冠军!它非常酷,被称为勇敢者的游戏、世界上最艰苦的拉力赛,作为最严酷和最富有冒险精神的赛车运动为全世界所为知晓,受到全球五亿人以上的热切关注……… 额,话题扯远了,总之就是,我要拿个一个世界级的摩托车冠军走上我人生的巅峰,然后娶你回家,这就是我的梦想。 有没有很感动啊?哈哈,如果很感动就来找我吧。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另一件事。 我现在加入了风行千里俱乐部,它的老板是一名叫“靳御”的男人,他非常牛X,世界级的比赛,他几乎把该拿的奖项都拿了,算是我的偶像。 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他有交集。 所以,我真的有在慢慢变好,我喜欢你,不是随便说说,我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能给你足够的幸福。 媳妇,我喜欢摩托车,我也好喜欢你,我幻想着有一天骑着我的摩托车载着为我穿婚纱的你一起去看落日余晖,星辰大海。我想在摩托车上吻你,我想你牵着你的手一直到老,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天。 我顾顺顺自认为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配的上做你的男人。 我会变好,我也会一直等你,但你记得一定要回头看看我,给我一个机会啊。 我想自己能给你的实在不多,所以我想把自己这辈子数不尽的温柔守护还有毫无保留的喜欢全都给你,你信我一次,就一次! 等你下次再见到我的时候,我会变得成熟稳重,会敛去以前所有的玩世不恭。我只有一颗真心,它只认一个主人,这个主人就是你,南荞! 我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但我求你,求你信我,求你不要急着推开我,求你给我们的未来一次机会。 媳妇,这一辈子太长了,我等不到下辈子,这辈子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擦!我哭了,我把自己写哭了,真特么傻逼。 好了,就到这吧,你无法想像我现在是在什么环境下给你写信,我已经快被各种大杂屁熏晕过去了。 对了,风行千里俱乐部的地址是城西路318号,我的电话还是原来的,你来了我去接你。 媳妇,我真的想你了,请你看到这封信之后一定要来找我,好吗? 啊~好舍不得,说了不写,还是写了一大堆,你看我连给你写信都这么依依不舍,你是不是可怜可怜我来看看我呀。 时间好快啊,五点半了,我得去找人帮我送信了,拜拜~ 最后,用一句我觉得很有逼格又很符合我心情的话结尾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爱你的老公顾顺顺(留) 完! * 马掰掰哀痛欲绝地读完这封信,彼时,她的眼眶里蓄满了眼泪,顾顺顺信上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尖刀在剜她的心。 她一直以为顾顺顺莫名失踪是因为他放弃了喜欢南荞,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顾顺顺真的好喜欢南荞,为了她去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足以配的上她的人。 好爱,真的好爱。 马掰掰把信揉成一团握在掌中,缓缓蹲下身子,潸然泪下嚎嚎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顾顺顺要这么爱南荞? 为什么他不肯看自己一眼? 南荞根本就不喜欢顾顺顺,她有了那么好的沈暮時了啊。 马掰掰失声痛哭,把心里所有的情绪,委屈、悲愤、不甘,全都发泄了出来。 她蹲在地上整整哭了半个小时,直到回神意识过来南荞快要回来的时候,她才逼着自己把心情平复下来。 眼下,马掰掰认为自己最该做的事就是毁了这封信,她自私,她卑鄙,她恶毒,她愿意背负这世上所有的骂名,也不愿意拱手相让自己喜欢的男人。 马掰掰抹掉眼泪走进厨房来到煤气灶台前,她打开信纸最后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然后扭开煤气开关,把信纸放在上面。 蓝色的火苗在炽热中跳跃,脆弱的薄纸瞬间化为灰烬,一同毁掉的还有顾顺顺对南荞的绵绵情意。 “对不起,荞荞,真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马掰掰口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她心中的愧疚早已将她折磨的遍体鳞伤,若是能有人教教她该怎么做就好了。 信纸成灰,南荞永远都不可能看到这封信了,如果马掰掰不说,怕是她和顾顺顺的感情也是到此为止了吧。 就在马掰掰伤心之际,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只听南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掰掰,我回来了。” 马掰掰赶紧擦掉眼泪,把灶台上的纸灰全部清扫干净,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走了出去。 “掰掰,你的米糕,喏,给你。” 南荞看起来心情不错,她一直都很乐意替马掰掰效劳,不为别的,就为她们之间这份难能可贵的友谊。 马掰掰伸手去接米糕,用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南荞听出异样,她打量着马掰掰的脸庞,发现了她那双哭的通红的眼眸。 “掰掰,你怎么了?” 南荞骤然变得紧张,她害怕出了什么事。 马掰掰抬头看着南荞那张出尘脱俗的脸,接而想到顾顺顺的那封信,她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抱住南荞放声大哭了起来。 “荞荞,我想顾顺顺,都这么久了,他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马掰掰紧紧搂住南荞的肩膀,她是故意提起顾顺顺的,她就是要南荞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 听到顾顺顺的名字,南荞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跟着她的心也莫名地漏跳一拍。 顾顺顺,那个她时常想起,却从来不敢提起的男人。 南荞微微蹙眉,把自己的情绪强压下去,她伸手抚上马掰掰的后背,温柔地安慰:“掰掰,别伤心,总会找到的” “荞荞,我真的好喜欢他,我第一次来北城就是和他在公交车上相遇,他帮我赶走色狼,我想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他有感觉的吧。” 马掰掰说这些话都有她的目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好闺蜜,她对南荞的性格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她是一个非常重情义的人,尤其是友谊。 以前如果她们两个看中同一样东西,南荞肯定是做出让步的那一个。 马掰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样之后,不管顾顺顺多么热切地追求南荞,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拒绝。 这是算计,也是利用。 算计的是南荞的善良,利用的是她们之间的友谊。 南荞其实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慰马掰掰,现在她的感觉就是他们这段感情真的太累了。 第一次,南荞试着劝说马掰掰。 “掰掰,努力固然是对的,但有些事它不是仅靠努力就能实现的,你看看我,喜欢韩稹十二年,到头来是什么下场?浪费时间不说,还失去了很多永远不可能再来的机会。” 南荞以自己作为前车之鉴劝说马掰掰,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得进去。 “我知道,但我不是你,顾顺顺也不是韩稹,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都不会变得,好人会变成坏人,坏人也能变成好人,他现在不喜欢我也许以后就会喜欢,就像韩稹,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回头喜欢你啊。” 马掰掰伶牙俐齿,满舌生花,说起大道理是一堆又一堆,一套又一套,甚至连她最讨厌的韩稹都用来做比喻了。 南荞一时被马掰掰应的有些语噎。 “我……” “荞荞,你这么劝我,是因为你对顾顺顺有感情了是吗?还是说你们现在正在联系?如果是这样,我……” 马掰掰仔细洞悉南荞脸上的表情,她渴望从中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不是的,我和你一样完全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只是怕你受伤。” 南荞说出心里真实想法。 “不会的,如果最后结局是在一起,受点伤倒也无所谓。” 努力不一定会得到,但不努力肯定得不到,这个道理马掰掰一直铭记于心。 南荞垂下视线,闭口不语,她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好吧,那希望你能成功。” “对了,你等我一下。” 马掰掰突然松开南荞的手,她转身进入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手提袋。 “喏,荞荞,送你的礼物,上次经过一家店,我见你对着橱窗里的那个音乐盒看了好久,我猜你是喜欢的,所以我就存钱把它买下来了,是你喜欢的橙色。” 马掰掰伸手把手提袋递给南荞,满脸欣喜地说:“看看,喜欢吗?” 那个音乐盒,南荞是知道的,没个大几千买不来,她之所以一直没买就是因为舍不得钱,没想到马掰掰竟然替她买了下来。 “掰掰,你?” 南荞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这可能花费的是马掰掰一个月工资。 “别你啊,我啊的,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喜欢,我都会尽量满足你,荞荞,你对我好,自然我也要对你好,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除了顾顺顺不行,其他都可以给你! 铺垫了那么多,最后一句话才是心声。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南荞怕是这辈子和顾顺顺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 “橙色,就用橙色吧。” 风行千里俱乐部里,顾顺顺第一天来报道,靳御亲自迎接,这让许多人红了眼。 按道理来说像他这样的新手,应该先从洗车擦车干起,而靳御偏偏不守规矩直接让他上路,这装备都是挑最好的给他。 现在他们正在给顾顺顺量身定做摩托车皮衣。 “为什么喜欢橙色?” 靳御很好奇,一般男生来说都偏爱冷色系,蓝色,绿色居多,这橙色倒是少见。 “因为有一个人喜欢橙色,她说这个颜色代表希望,所以我觉得寓意不错就选了这个颜色。” 顾顺顺口中的“有一个人”靳御不用想就知道是南荞,这个臭小子喜欢的女人。 前面提了,只要是靳御感兴趣的人,这个人在他那里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祖宗三代都可以挖出来的那种。 “行,那就橙色,再选个自己喜欢吉利的数字作为编号。” 别看只是个编号,其实以后它能用到的地方还不少。 顾顺顺也知道这个两个数字不是随便瞎说那么简单,他很慎重地想了一下,然后报出一个号码。 “36” 他们车队很多人都用自己生日做号码,顾顺顺这显然不是,不过靳御也没有深究,36就36吧。 “好,你跟着阿尧去认识下自己的师父吧。” 靳御很少下车队,今天顾顺顺第一天来,他能出现已经是十足的给脸了。 “好的,谢谢五爷。” 顾顺顺对靳御是心存感激的,他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而且他有办法将自己收入麾下就证明他并不畏惧顾长安。 老子打压儿子的臭脚戏码到这里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谢我要用实际行动,别只是嘴上说说。” 靳御当着众人的面拍了拍顾顺顺的脸,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字里行间之间都透着让人遐想的味道。 顾顺顺有片刻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 “走吧。” 靳御离去,阿尧领着顾顺顺往门外走去。 一路上阿尧都没有主动开口和顾顺顺说话,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冰冷的面瘫杀手。 几次顾顺顺同他说话都被完美的忽略了。 后来,他也就没有再去碰钉子了。 顾顺顺的师父叫江尽,三十多岁左右,人高马大,一看就是北方人,他全身上下最惹眼的地方就是那满脸的络腮胡子,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凶,难以接近。 他在这个圈子很有名,人称:拼命三郎威面虎,顾顺顺想起以前江尽在赛场上说过的一句贼狠的话。 他说:“摩托车比赛就是一场谁松油门谁就是孙子的游戏,玩的是速度,拼的是命!” 所以,顾顺顺预感他以后的日子并不好混。 不过话说回来,他来这里是搞事业的,不是混日子的,靳御把他交给江尽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尽哥。” 顾顺顺主动打招呼,他伸手进口袋,摸出烟盒从里面抖了一根烟递到江尽面前。 江尽撇了一眼那烟,没接,他把视线重新对上顾顺顺的眼,淡淡开口:“顾顺顺?” “是。” 江尽点点头,“恩,既然五爷让你跟着我,那有些话我就说在前头,来我的车队,就是我的人,做人做事都要守规矩,想玩出个名堂就别在意命那种东西,给我往死里练,我的团队没有垃圾,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惹事。” 江尽是个很简单的人,他的人生只有两件事,摩托车,睡觉,简单来说就是除去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他都是和摩托车在一起。 “好。” 顾顺顺颔首应道。 “行,去认识一下其他人吧。” 江尽的团队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有八名车手,除去新来顾顺顺,其他的都有大小不同的战绩。 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牛X的战队,国内外所有大型比赛,靳御都会拿出江尽车队这张王牌。 那么显而易见,靳御对顾顺顺的期望有多大。 江尽领着顾顺顺走进一间车库,那里面非常的大,停了许多重型机车,几个年轻人围在车旁有说有笑。 “杨瀛洲,你过来。” 只见江尽勾勾手指头,一个和顾顺顺年龄相仿的男子跑了过来。 “尽哥,有何吩咐。” 江尽扭头看了一眼顾顺顺对杨瀛洲说道:“五爷新招来的车手,以前没玩过,你资历比较老,以后他就和你一组,你们一起练习。” 杨瀛洲是团队里的主力型车手,他的技术不错,当然不能和靳御和江尽比,但带顾顺顺这种新人菜鸟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啊,没问题,把他交给我吧。” 杨瀛洲自来熟,第一次见面他就热络地把手搭在顾顺顺肩膀上,看起来像是他们关系很好一样。 顾顺顺轻瞟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实话,他对这种人不太感冒。 “恩,顾顺顺的车五爷已经安排下去了,在他的车来之前,先用你的疾风。” 杨瀛洲搭在顾顺顺肩膀上的手微微紧了紧,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他很快恢复原样,大方应道:“行啊,没问题,都是兄弟。” “恩,我还有点事,你们练吧,记住,别给我惹事。” “放心,尽哥,慢走啊。” 江尽转身离去,待到彻底看不见他,杨瀛洲搭在顾顺顺肩膀上手如触电般缩回。 他走到一辆摩托车旁,帅气一跃跳上机车,旁边立刻有人给他递烟。 杨瀛洲将烟含进嘴里,马上又有人过来给他点火,“大师兄。” “恩。” 杨瀛洲深吸一口,吐出袅袅白雾,他伸手把烟从嘴里拿出夹在两指之间,朝着顾顺顺指了指,“顾顺顺是吧,以后和哥在一起,就要听哥的,哥让你往东,你不能去西,做什么事之前先和哥汇报一下,别他妈的自作主张直接去找尽哥,没点规矩,懂不?” 顾顺顺心里腹诽:果然这孙子是个两面派,以前杨瀛洲这种垃圾他见得多了,这若是换作从前,他上去先赏他一脚再说,但现在不行,他是在别人地盘,又是第一天来风行千里,还是少惹事为妙。 “知道了。” 顾顺顺语气很淡,他虽不惹事,但也不会很没有骨气地去当杨瀛洲的哈巴狗。 “行了,先去把师兄们的车给擦了吧。” 狗仗人势,杨瀛洲这条狗也不知道仗的是谁的势。 顾顺顺擦完所有的车已经很晚了,空荡荡的车库里就他一个人还在整理打扫。 累吗?屁话,当然累,顾顺顺是什么出身,他可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主,在落魄之前连一个碗都没有洗过,现在沦落到给别人擦车,也真是委屈他了。 顾顺顺累的直不起腰,他一脚踹翻地上的水桶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电话,短信看了又看,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其他毛都没有。 三天了,一点和南荞有关的消息都没有,按照徐浪的说法她已经看到那封信了,那么不应该无动于衷啊,难不成她是真的打算一辈子不理自己吗? 心生烦躁,顾顺顺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一口气抽了三四根,到第五根的时候他忽然剧烈咳嗽,差点把肺都咳出来了。 第一次,顾顺顺的心被满满的挫败感填满。 第七十八章:算账 - 刺骨 - 堰晗 “阿嚏~” “阿嚏~” 南荞连打两个喷嚏,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打一个喷嚏是骂,打两个就是想,这说明有人在想南荞。 “荞荞,怎么了?是要感冒了还是沈暮時在想你呀。” 马掰掰给南荞递了一杯水似笑非笑地对她开起了玩笑。 “哪有,别迷信,可能昨晚有点着凉了。” 提到沈暮時,南荞脸上染上了愁云。 她握着杯子看着马掰掰说道:“掰掰,你最近有没有和暮時联系?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他又没有告诉过我他住的地方,找不到他,我真的有些担心。” 男朋友无缘无故玩失踪,哪个女朋友不会担心? 马掰掰拢了拢眉头,“失联了?不会吧,沈暮時不像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啊!何况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更不应该啊?” 想了想马掰掰又多说了一句:“会不会是去培训了?他们那个机长不是经常都要封闭式训练嘛,兴许他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没办法联系你吧。” 南荞摇头,“我觉得这个理由不成立,就算是去培训,这也不是什么事关国家机密的大事,不至于连一个报平安的电话都不可以打吧。” 沈暮時是机长又不是特务。 “也对哦。” 马掰掰挠挠头,果然她的脑子没有南荞转的快。 “那现在怎么办?” 南荞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昨天我让莫哥托朋友去帮我查暮時的住处,等结果吧。” 马掰掰点点头。 “恩,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荞荞,你别太担心了,沈暮時肯定会没事的,他一向稳重,你放心哈。” “恩。” 忽然,南荞手机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许久未见面的笆鸡打来的。 “喂,笆鸡。” “荞姐,你在哪?出来吃饭啊,黑狗来北城玩了,咱们一起聚一聚。” 黑狗也是延龄巷的,他比南荞、韩稹、笆鸡年长个几岁,不过也是一起长大的,算发小。 南荞沉默片刻,想了想还是拒绝。 一来她和黑狗并不是那么深的交情,二来,她怕遇见韩稹,到时候他万一以为自己是故意想接近他,那就很自取其辱了。 哪知电话那头的笆鸡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还等不及问她拒绝的理由便先解释:“荞姐,你放心,就我们三个,稹哥最近忙公司上市的事,压根就没空出来。” 既然笆鸡都这么说了,南荞再拒绝就显得很没人情味了。 “好吧,你把地址发我微信。” 挂断电话,南荞看着马掰掰说:“掰掰,笆鸡叫我出去吃饭,你晚上自己吃点吧,记得别点没有营养的外卖。” “知道啦,荞荞,你说你还没有更年期,怎么就这么啰嗦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马掰掰推着南荞走到门外,“你呢,就好好的和你的发小们吃喝玩乐,我在家里看综艺,大扫除,完美。” “对了,如果暮時有来找我,你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肯定的啊。” 马掰掰拍着胸脯保证。 “那我走啦。” “恩,快走吧。” 北城火车站,笆鸡把手机放回口袋,殷勤地从黑狗手里接过他的行李。 “走,狗哥,弟弟带你去吃好吃的。” “等等。” 笆鸡正欲往前走,黑狗将他叫住。 “我爸呢?他会来吗?” 黑狗口中的“爸”就是韩稹。 年少时,他们两个干架,黑狗输给了韩稹,输的人被要求叫赢的人爸爸,没想到这个不成体统的称呼一直延续至今。 “额,不来,他忙。” 笆鸡想也不想地就擅自做主替韩稹回绝了。 “再忙见见发小,吃一顿饭的时间总有吧,再说我妈也来,这不是给他俩制造机会嘛。” 黑狗坏笑地看着笆鸡,挑了两下眉头。 “制造你妹,黑狗,我告诉你,现在荞姐是荞姐,稹哥是稹哥,他俩没关系,别硬捆绑他们。” 曾几何时笆鸡也是他们的CP粉,没想到才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他的想法就变化的如此之快。 关于南荞和韩稹的事黑狗也听说了那么一点,上次在他的烧烤摊,南荞不是还闹过嘛。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难得大家都在北城,老乡聚在一起不容易,黑狗执拗地要求笆鸡给韩稹打电话。 “死鸡,你就快点打吧,别磨磨唧唧了。” 黑狗推搡笆鸡,催促他快点打电话。 “哎~不是我不打,我和你说稹哥压根就不会出来,上次我来北城,荞姐给稹哥打电话约他出来,人说有课没空,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黑狗好奇地盯着笆鸡。 “结果我们在一家餐馆看见稹哥在陪别的女生吃饭,因为什么事还打了荞姐一巴掌,我就问你渣男不渣男?” 笆鸡现在说到这事还一脸气愤! “渣男,可和我吃饭有什么关系?死鸡,你别叽歪了,我说了就是吃一顿饭,怎么你是怕出什么事啊?” 笆鸡不语。 “好了,你只管约,出了事我负责好吧。” 十几年了,黑狗爱逞英雄的毛病一点都没变。 见这只“狗”这么执着,笆鸡忍不住翻了两个白眼,他掏出手机。拨通韩稹的号码,在电话还没接通之前他对着黑狗自信说道:“我告诉你百分百不出来。” “嘟~嘟~” “喂,稹哥啊,我笆鸡,黑狗来北城了,他想叫你一起出来吃饭。” 笆鸡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他点开免提,让黑狗听个清楚,好叫他死心。 “没空。” 果不其然,另一端的韩稹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笆鸡得意,黑狗撇撇嘴,摸摸鼻子有些失望地说,“算了算了,那就我们和南荞一起吧。” 挂断电话,笆鸡和黑狗一起走出火车站。 没一会儿,就在他们要上出租车去约定地点的时候,笆鸡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他赶忙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信息是韩稹发来的,只有两个字“地点”。 哇擦,笆鸡心里嘀咕,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天上要下红雨了。 笆鸡也没多想,把地址发给了韩稹。 他们找的是一家比较接地气的烧烤店,这是黑狗要求的,本来笆鸡打算带他高大上一把,可人偏偏说自己是乡巴佬去不了那种高级餐厅,会如坐针毡,隔应的慌。 所以她们在老城区夜市找了一家做烧烤的路边摊。 黑狗如打了鸡血一般点了一堆烧烤,还有啤酒,这局还没开,他老人家就放话今天要不醉不归。 晚上七点左右,南荞和韩稹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他们一左一右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走来。 黑狗与笆鸡聊的正起劲,忽然见到那两抹熟悉的身影,他赶紧起身对着他们叫了一句:“爸,妈,好久不见。” 黑狗的大嗓门惹的临桌的人纷纷投目,大家脸上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确实啊,这爸妈看起来比儿子还年轻,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生出这么大儿子的年龄,这怎么能叫人不好奇。 南荞有些尴尬地走到黑狗面前小声地说了一句:“胡叫什么呢?” 黑狗还不知错,强辩:“我没胡叫啊,以前不是你让我这么叫的嘛。” 从前韩稹对于黑狗叫自己爸,叫南荞妈这件事是神烦的,可现在他居然觉得这样的称呼让他有些心情愉悦。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这种称呼别乱叫。” 南荞极力纠正黑狗的模样在韩稹眼里成了刺眼,他想她这是吃饱没事干非要和一个智障去计较? 韩稹从四方桌下面抽出塑料凳子,冷冷地吐了一句,“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能表达的了什么,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很像责怪南荞,很容易让人误会韩稹还在讨厌她。 不管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刚好都这么认为。 气氛一度尴尬,黑狗嘴笨,不知道说什么。 南荞淡定一副无视的模样,抽出凳子也坐了下来。 倒是笆鸡有些气不过地说道:“稹哥,你能不能别对荞姐那么凶,她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也没纠缠你,所以你没权利对她指手画脚。” “补刀王笆鸡”这个称号无疑完美地落在辛小笆头上了。 韩稹有那么一瞬间想把他踢飞,他后悔来了。 一个小时前,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大家出来聚一聚,趁着这个机会他也能把以前的事说开,当着黑狗那个大嘴巴的面把自己和南荞的事说清楚,这样以后延龄巷的人也不会嘲笑她了。 也算是赎罪的一种吧。 哪知半路杀出笆鸡这么一只傻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以,韩稹后悔了,他就不该来,降低智商,浪费时间。 南荞拉了拉笆鸡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黑狗见大家都板着一张脸,兴致不是很高,他赶忙举起手中的杯子试着带动气氛,“来,咱们一起喝一个,为了十几年的发小情。” 勉强给他面子,三人都举起了手中的被子。 这干杯,干杯自然是要有触碰才能干杯,韩稹坐在南荞的旁边,距离近了,这肌肤接触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就在碰杯的那一刹那,韩稹的手指轻轻碰到了南荞的,那种感觉很奇妙,他有些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性感撩人的喉结上下滑动。 南荞倒没有什么反应,她仰头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像是完全无视韩稹一般。 “哈~爽。” 黑狗直呼爽,这种发小聚在一起的感觉太久违了。 这人啊,就不能太煽情,不然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比如黑狗。 若不是坐的近,不然谁也想不到他居然在哭,没错,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居然在哭。 只见黑狗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口中喃喃自语:“不容易啊,这么多年,我们竟然还能好好的聚在一起吃烧烤,喝啤酒,说真的,我好怀念以前我们在延龄巷打打闹闹的日子。” 黑狗的话引起笆鸡的共鸣,这样看是不是大部分人都在念旧,可也有一小部分人,他们根本不想提起过去。 比如南荞。 她一点都不想回忆以前,那段她抛却一切自尊,没脸没皮去喜欢韩稹的过去。 再比如韩稹。 他同样没有觉得过去时光有多美好,因为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当初的他对南荞有多过分! 所以,怀念什么? 沉默片刻,笆鸡点头附议,“是啊,那段时间在巷子里的日子真开心,我妈还在,回家还有人给我做红烧肉。还有稹哥,荞姐,你们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去护城河捉鱼,晚上一起坐在河坝上看星星,那个时候荞姐非常喜欢稹哥,大家都说稹哥就是荞姐眼里的星星。” “啪!” 黑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用有些肥胖的手指戳向笆鸡,“没错,那时候,我妈太喜欢我爸了,我一直在想要是以后我找的女人她也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荞姐对稹哥太好了,干什么事都想着他,甚至有时候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笆鸡的话是越说越多,看来这酒没少喝。 提到命,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南荞为救韩稹额头留下的那道疤。 谈及这事,黑狗带着些许歉意看着南荞说道:“妈,你那道疤还在不?当初是我下手重了些,今天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说着就咕咚咕咚地把一大杯啤酒灌进肚里。 “没事。” 南荞给面子地也喝了一杯。 笆鸡好奇心来了,他微微起身上手就去掀南荞的刘海,果然那道疤还在。 经过他这么一掀,韩稹也看到了那道疤。 如果不是黑狗和笆鸡今天提起,他恐怕都忘了这件事。 那疤隐藏在发际线间,长长的一条,韩稹记不得当时缝了多少针,但有印象是流了不少血。 他从来没有真正感激过南荞,那时候小,觉得南荞对自己的好都是理所当然,再后来长大了一些,他便觉得那些好于他来说是枷锁,困的他切齿腐心,深恶痛绝。 笆鸡缩回手,有些难过地说道:“荞姐,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也是最傻的女孩了。” 看啊,我们的小笆鸡成熟了好多。 南荞伸手把刘海弄好,她未言一词,现在若是谈到和韩稹以及与过去有关的事,她都不愿意多提一个字。 “疼吗?” 在所有人的不经意间,韩稹说出了这两个字,他知道自己这话问的有些多余,以前真正疼的时候他不问,现在伤口结痂,早已经不知道疼不疼的时候他却来问,是不是很令人作呕? 南荞没有回答他,她拿起杯子对着黑狗笑道:“黑狗,欢迎到北城来。” 黑狗傻笑举起杯子,“好啊,我这次来就是准备好好放松一下,然后回荆县准备拆迁的事。” “拆迁?” 听到黑狗的话,南荞和笆鸡异口同声地问道,韩稹也抬起眼眸问了一句:“延龄巷要拆迁?” “是啊,你们还不知道吧,开发商看中了咱们巷子那块地,想用来盖商品房,哈哈哈,我们翻身做地主的日子来咯。” 现代社会什么最牛逼,不是创一代,也不是富二代,而是拆迁户。 黑狗的话没毛病。 “不过,拆迁也有不好,拆了大家就散了,各奔东西,以后谁还记得谁。” 黑狗有些伤感地嘟囔了一句,这拆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十几年的回忆啊。 提起这事,大家都肃静寡言了,在延龄巷生活的那些年,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段镂心刻骨的经历,这拆了,就等于再也找不回过去了。 气氛一度降到冰点,每个人各怀心事,黑狗觉得这是自己的错,他不应该提这么伤感的话题,搞得他妈的和集体上坟一样。 他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把话题扯回到韩稹和南荞身上。 笆鸡和黑狗都已经颇显醉态,尤其是笆鸡那孙子,竟然开始倒戈相向韩稹。 “荞姐,说真的,虽然我觉得稹哥是渣男,但这我还是认为这世上能配的上你的男人只有他,真的,弟弟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希望你们能幸福。” 笆鸡闷在心里的屁总算是放出来了,他逼逼叨叨说了一晚上的话,韩稹觉得这句最好听,但好听归好听,他觉得幸福是不太可能。 一个不想回头,一个不想重来,这怎么幸福。 “就是,就是,妈啊,你就再给我爸一个机会吧,这男人嘛,多多少少都会犯点错,改邪归正就好了。” 黑狗和笆鸡轮番上阵,两个人就像唱戏一样,你一言我一语。 一个晚上,有关这方面的话题,南荞都是能不回应就不回信。 可没想到,这到了尾声,他们居然更起劲了,说话的嗓门就和背上放置了一个扬声器一样,引的邻桌的人纷纷侧目,议论。 南荞无语,这才松口触及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她也没多说只是用了八个字回应她的态度。 “尝尽背叛,真心耗尽。” 这八个字虽然不多,但足够形容她和韩稹这么多年的纠葛。 既然过去了就过去吧,随风而逝,难不成那些受过的苦难南荞还要再经历一遍不成? 受虐狂吗? 黑狗和笆鸡对这八个字没有多大感触,倒是韩稹,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 痛啊,真的痛。 南荞形容的真好,他确实在理所当然中,一点一点把她的真心消磨殆尽。 韩稹想给南荞道歉,却发现连一个可以向她说对不起的身份都没有。 “妈啊,你别这么说,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爸年轻不懂事,你得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我给的还不够多吗?我等过他十二年!” 南荞这句话虽是对黑狗说的,可真正是说给谁听,在场的都心知肚明。 韩稹有些烦躁地从口袋摸出烟盒,但想到坐在旁边的南荞,他的手又缩了回去。 黑狗正在兴头,再加上他本身就是暴脾气的人,他心想:嘿,我都这样劝了,怎么这南荞还是不上道。 这男人女人不仅身体构造不同,思维方式也是天差地别。 黑狗就十分不理解南荞的想法,他觉得以前她那么喜欢韩稹,为什么现在就不喜欢了呢? 这摆明能在一起的好机会,她扭扭捏捏,玩的是哪门子的欲擒故纵? “啪!” 黑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把喝仙了趴在桌子上的笆鸡给震醒过来。 “行,那这事有始有终,我给你一个解决之道,要么你喝完这里所有的酒,要么你就和韩稹在一起。” 黑狗把事情搞大了,他本来就没什么文化,性格又冲动,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改。 南荞当然也了解黑狗,十几年的发小情,她怎么会不了解? 桌上的酒挺多的。 南荞拿起开瓶器撬开瓶盖仰头慢慢地把里面的酒喝光。 她想今天刚好大家都在,如果以这种幼稚无聊的方式能把她和韩稹过往的事解决也好。 韩稹微眯阴眸看着南荞,一脸不爽之色,他怎么不知道她现在这么厉害?宁愿喝死,也不愿和自己扯上关系? 厉害,真是厉害,韩稹都想给她颁发一个贞洁烈女的奖杯了。 笆鸡和黑狗目不转睛地盯着南荞吹瓶。 这事搞大了啊。 “咚!” 南荞把空瓶重重放在桌上,她抹掉唇边的酒渍,指着黑狗说:“今天喝完这些酒,从此我和韩稹所有的过往恩怨全都烟消云散,往后余生,他是他,我是我,不提过往,不念将来,你们也帮我们做个见证。” 黑狗和笆鸡面面相觑,本以为今天能撮合一段好姻缘,没想到是把他们俩的关系毁的更彻底。 南荞再开一瓶酒,她刚喝了两口,韩稹就把酒从她手里抢了过来,语气非常清冷地说:“你不必这样撇清关系,我的想法同你一样,老死不相往来,这酒也有我的份,还请南小姐以后把自作主张的毛病改一改。” “咕咚咕咚。” 韩稹喝酒那是出了名的厉害,一瓶啤酒,他分分钟解决。 “啪!” 把酒瓶摔在地上,韩稹把钱包丢给笆鸡示意他待会买单,然后一把抓起南荞的手往外走。 “干什么!” 南荞试图挣脱韩稹的禁锢,可他抓得太紧了。 “算账!” “南荞,你做人会不会太自私了?以前你不经过我同意喜欢我,变态式的对我好,然后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变成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渣男。好了,现在谢天谢地你放过我了,谁知我韩稹在别人眼里又沦被你抛弃的可怜虫,一个想要重蹈覆辙却遭人拒绝的舔狗,南荞啊,南荞,我韩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认识了你。” 说完他直接把南荞往对面小公园拖去。 笆鸡和黑狗瞠目结舌,满脸懵逼,这种情况怎么办? “咚!” 伴随两声巨响,笆鸡和黑狗脑门重重磕在桌上。 装死…… 第七十九章:给韩稹做媒 - 刺骨 - 堰晗 “韩稹,你放手!” 南荞被韩稹带到烧烤摊对面小公园的一处亭子里,她心里没底不懂他究竟要干什么? 现下这个时间,公园里人烟稀少,周围也没有什么监控摄像头,韩稹又那么讨厌自己,南荞觉得不排除会有杀她灭口,抛尸荒野的可能性。 借着昏暗的路灯光,南荞视线云淡风轻地从韩稹脸上飘过,她看出他在生气,但却又不知他在气什么。 “松手!” 南荞又说了一遍,再次试图挣脱,没想到这回那货乖乖松了手。 韩稹的手刚放开,她便想也不想地越过他抬脚离开,只是这还没走两步,人又给捉了回来。 只听韩稹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我们把账算一算。” “算什么?有什么好算的?韩稹,你神经病吧。” 南荞真是无语,从前避她如蛇蝎的人是谁?难不成韩稹现在转了性准备换一种方法折磨自己? “从头算到尾,把十二年的恩恩怨怨做个了结!” 韩稹也是极度郁闷,他觉得南荞就是他的噩梦啊。 因为她,自己成了世人口中的渣男,这还不是噩梦? “我不纠缠你了这难道不是了结?” 南荞反问! “不是,因为你我背负上了渣男的骂名,所以这件事我必须和你算算清楚,你说怎么会有你这么可恶的人?” 韩稹向来少语,今天也许是喝多了的关系,他看起来就像是换了一种性格一般。 “我可恶?你玩弄我的感情,浪费我的青春,践踏我的真心,到底谁可恶?” 行啊,要算账那今天就算个清楚。 微风拂面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南荞感觉自己有些头脑发胀,今天她喝的也有些多了。 “好,你说我玩弄你的感情,南荞,那你倒是说说看当初是谁先喜欢上谁的?” “是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对自己喜欢的人好有错吗?” 南荞忍不住对着韩稹吼,从分开以后她一直都在努力压抑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不过。 既然这样不如就把新账旧账都拿出来翻一翻好了。 “喜欢没错,但你那种喜欢谁受的了?你恨不得把喜欢我这件事告诉全世界,不弄个人尽皆知决不罢休,不管我是不是愿意接受你的喜欢与恩德,反正全都往我身上堆就对了。还有你说玩弄?我玩什么了?我是不是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让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对啊,一开始韩稹察觉到南荞对自己有着不一般感情的时候他就明确地拒绝过她,是她一直死气白咧赖在自己身边。 “是,你是告诉我,但你哪次不是一边拒绝我,一边又给我希望?你说你不喜欢我,然后你又要和我说想试试初吻是什么感觉。你告诉我不想高考,要去九洲打工,行,那我就准备和你一起去流浪,结果你是怎么做的?你为了盛浅暖考北城大学,把我当傻子晾在一边。后来我追你到北城,说让我等的人是你,骗我上床,害我人流,在我一次又一次想放弃你的时候用欺骗的手段重新给我希望的人也是你!这不是玩弄是什么?” 南荞以为自己好了,可却没想到当伤口再次被划开的时候,她还是疼得要命。 能不疼吗?那是十二年的青春啊。用十二年的时间去当一个任人愚弄的白痴,这换作是谁都受不了吧。 这些话,南荞一直以来都想说出来,可那时候韩稹抽身的利索,连让她发泄的机会都不给,现在也好,他又主动送上门了。 咽了咽口水,南荞继续说道。 “韩稹,你不是人渣,你是简直就不是人,你拿我做备胎,把所有的真情都给了盛浅暖,就连分手也要利用顾顺顺算计我,在我带着愧疚满世界找你想寻求原谅的时候,你却和他人私定终身,精神肉体双双出轨。把这份罪怪在了我的头上,还差点害马掰掰受连累,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 南荞终于是把这些年自己所有的委屈与怨恨同时都发泄出来了,她伸手用力捶打着韩稹,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跑了出来。 她没忍住,说好不能在他面前懦弱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泄露了情绪。 南荞一字一句控诉的韩稹有些无言,先前理直气壮的他马上就变得理屈词穷。 沉寂半晌,一直没有开口的韩稹说话了。 “南荞,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有些事是我做的不对,但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故意去伤害你。” 韩稹解释,但显然别人不接受这套说辞。 “呵?不是故意?不是故意为什么要骗我初吻,又是什么样的良心让你可以无耻到骗我去开房?你知道人流有多痛吗?你又知道那时候无助的我是怎样一分一秒熬过来的吗?” 南荞觉得韩稹的话真是滑稽,难不成因为他的一句“不是故意”她就要大方的一笑泯恩仇? 谈到这个,韩稹忽然又变了一副模样,他有些戏谑地看着南荞慢慢开口:“那也是我的初吻,也是我的第一次,你流掉的那个孩子也是我的第一个,若是真有因果报应,那我们一人一半,这账算不到我一个人头上。” 人人都说第一次最宝贵,不论后来再遇见多少人,终身难忘的永远是第一个,每每谈及,且都会回味无穷。 韩稹纵使再是简傲绝俗,也是这般逃脱不了俗套的定律。 南荞冷笑,“韩稹,你的痛不及我的十分之一,你没有资格和我说什么一人一半,我现在回头看曾经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活该。所以,你也没必要觉得非要和我道歉或是弥补,我不会原谅你,让你安心,我要你在今后的每一个日夜记起我的时候,都忘不了自己曾经是如何混账对待过一个女孩!” “你是真打算永远都不原谅我?” 一直以来韩稹都有这么一个执念,就是在他们分开以后,他希望自己能为南荞做点什么,让她原谅自己。 仅此而已,其他的没有。 “原谅???” 南荞扯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笑容,她把“原谅”二字咬的极重。 “韩稹,麻烦你将心比心,站在我的位置,回首看一看曾经,或者去经历一下过去你对我的那些折磨,你再来和我谈原不原谅。” 韩稹怎么没有发觉南荞这么能言善辩,她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无法反驳。 “所以……” 他刚想开口,话就被她抢了去。 “所以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若是真的对我心里有愧就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敢回头看曾经,没有人知道我是用了多少眼泪熬过来,现在我只想努力过好每一天,没有你的每一天,总而言之就是既往不咎,不再相见。” 南荞觉得话都说到这里了,韩稹能懂几分便是几分,她管不着。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地在彼此的记忆里消失。 “保重!” 南荞从韩稹旁边擦肩走过,猝不及防她的胳膊被拉住,接着后背被人用力地抵在亭子的柱子上。 韩稹低头想去亲吻南荞,当就快要触碰到那柔软的唇瓣时,他自己及时停了下来。 之前因为南荞说的那些话进而脑袋一片空白的韩稹,理智瞬间又找了回来。 他松开南荞,与此同时一记响亮的耳光如期而至落在了他俊逸无俦的脸上。 算账,算账,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应了这两个字,以前他打过她,现在她还回来了。 彼此都挨过对方的一个巴掌,公平! “无耻!” 冷冷丢下这两个字,南荞快步离开,她真是一分钟都没有办法和他待下去了。 南荞快步跑出小公园,在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她不知道黑暗中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是那样依恋与不舍。 那一晚,韩稹失眠了,向来睡眠质量不错的他,硬生生地把黑夜熬成了白昼。 烟灰缸里满是烟蒂,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抵挡不住困意浅浅睡去。 韩稹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那个孩子,他和南荞的第一个孩子。 这一觉睡的并不是很安稳。 翌日,韩稹在一阵晕眩中醒来,床头的手机响彻不停,他伸手拿过,屏幕上面显示着“李德山”三个字。 “喂,李董事长。” 韩稹的声音里充满着困意,电话那头的李德山一听就明白了。 “阿稹啊,还在睡吗?老哥这是扰你清梦了吗?哈哈哈。” “没有,有事吗?” 韩稹一边接电话,一边抬起自己的左手伸出拇指和中指在自己太阳穴上轻按。 累,困,浑身像被抽干力气一般,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有啊,今晚来家里吃饭,你嫂子亲自下厨。” 这种事在此之前是一次都没有发生过的,李德山虽然和韩稹走的近,但绝对不会邀请他去家里吃饭,这有应酬都是在外面。 今天忽然把他叫到了家里,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而且这事应该和生意往来无关。 “好,我收拾收拾就去。” “行,等你。” 韩稹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一旁,躲进被子里又睡了一觉。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他才醒来,这一觉补的还算值得,至少之前头痛欲裂的感觉消失殆尽了。 他坐起身子,想到昨晚自己差点失控强吻了南荞这件荒唐的事。 此刻他庆幸没有成功,否则这以后就是越来越扯不清了。 韩稹觉得自己是真的需要重新收拾心绪,准备迎接下一段感情了。 最近盛浅暖那边也很安静,韩稹只当她是想通了,这样最好,好聚好散。 胡思乱想了一会,韩稹掀开被褥,起身下床,他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洗了一个冷水澡。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管春夏秋冬,他常年如此,和养生无关,是他自己的习惯。 现在他已经搬进了新的公馆,是实用型别墅,三层小楼,面积不是特别大,但足够他一个人生活,而且离公司近,又在市中心,虽然价格不菲,但能有如此称心的居住环境也算值得。 韩稹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除去他不在家的时候有钟点工来打扫卫生,平时基本就是他自己。 走进厨房,韩稹做了一个简单的早餐,三明治加牛奶,很标准的搭配。 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放着法制新闻,他一边吃早餐一边摆弄着手机。 忽然,韩稹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大学室友卢小平发的东西,是一张他去南极拍的照片。 这照片本身没有什么稀奇,而之所以让韩稹停下来的原因是卢小平身上穿的那件黑色毛衣。 他马上想到以前南荞送过自己一件毛衣,他那时候对她满心厌恶所以把毛衣踢给了卢小平。 不能说现在这货身上的毛衣就是南荞送的那件,但韩稹既然想起来这件事,那么那件毛衣他肯定是要拿回来的。 至于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他自己都不知道。 点开卢小平私信,韩稹发了一句话给他。 没多久就得到回复,韩稹看完那条信息气的直接把手机扔在桌上。 原来卢小平因为太喜欢那件毛衣,一直穿,结果穿烂了,就丢了。 操! 啧啧,自己亲手丢掉的人以及东西哪里还会有捡的回来的道理。 笨啊,韩稹! 李德山住的也是别墅,相比之下他的别墅就豪华气派了许多,是有钱的人标配的那种欧式风格。 韩稹开着车往他家驶去,就在路口转弯的时候,他差点撞上了一个女孩。 “呲~” 伴随一声急刹车声,车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来到那个女孩面前。 “你没事吧。” “没……” 女孩刚说一个字,这后面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见她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韩稹看。 那深情凝望的样子像极了西游记里女儿国王初见唐僧时的模样。 同样韩稹的目光也在那个女孩脸上停留了些许时间,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好看,而是眼前这个女孩像极了以前的南荞。 不仅仅是五官相似,就连看自己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没事吧。” 韩稹又问了一遍。 女孩这才回神,她摇了摇头,然后又马上点头头,脱口而出:“有事。” “哪里碰到了?” 韩稹很清楚自己没有撞上她,但他也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不存在碰瓷,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说,习以为常了。 “心。” 小女孩倒也大胆,直接来了个开门见山。 韩稹没说话,他转身钻进车里,准备发动车子离去。 那女孩也是机灵,赶紧掏出手机拍了韩稹的车牌。 女孩心里美滋滋的,她觉得自己很鬼扯的因为一个男人的颜值然后对他一见钟情了。 韩稹到李德山别墅门口的时候,正巧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只听李德山大声对着自己太太吼道:“真没用,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 那李太也不是好惹的人,她怎么会任由丈夫骂她,而不解释呢? “什么叫我看不住,李德山,你女儿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东西,难不成你要我二十四小时都守在她旁边寸步不离吗?” 韩稹旋即秒懂,他们的争吵应该是和李德山女儿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到刚才那个被他差点撞到的女孩。 “哎!那现在怎么办?阿稹马上就要来了,执盈跑了,让我后面的事怎么做?” 李德山的话似乎让韩稹明白今天他被邀请来的真实原因了。 “啊,韩先生来了。” 是保姆先看到的韩稹,通过她这么一喊,李氏夫妇也知晓了他的到来。 “阿稹来啦,快,里面坐。” 李德山热情上前招呼韩稹进门,李太也跟着露出礼貌的微笑。 “韩总来了。” “恩,嫂子好。” “进来吧,我去做饭你们聊。” 李太寻了个借口离开,她知道自己丈夫待会要唱的是哪一出戏。 “走~阿稹,去我书房聊。” “好。” 李德山领着韩稹进了自己的书房,他的书房很大,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还有奖杯与证书。 看上去像是那么一回事,可韩稹知道李德山的书房也不过就是装装样子,因为在平时交流中他不觉得他的谈吐像是看过那么书的人。 “过来坐,阿稹,想喝什么茶?” 李德山领着韩稹来到一张茶台前坐下,那上面琳琅满目地摆着各种高级的泡茶工具。 “都行。” 韩稹对茶这种东西不是很痴迷,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白水,虽然平淡无味,但却别有一番滋味。 “行,那就绿茶,这是我让人从江南搞来的碧螺春,春新茶,正新鲜着,好东西。” “恩。” 韩稹和李德山面对面坐下,开场白依旧无趣且俗套,谈谈各自事业上的事,再聊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过程中韩稹一直都不是很在状态,一个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另一个就是南荞在小公园说的那些话。 她变了,变的太多了,以前韩稹只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从来不信什么人可以脱胎换骨这一说,没想到他的坚信不疑的东西竟然被南荞打破了。 她到底是真的不爱了,恨透了自己,还是说装的? 额,韩稹倒希望她是装的。 “阿稹?阿稹?” 李德山两指捏着一枚茶杯端在半空中,一脸诧异地看着韩稹。 “额,抱歉,李董事长。” 韩稹从他手里接过茶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阿稹啊,别一口一个董事长的叫,生份,你看我这个年纪应该和你父亲差不多,我有个女儿,也不过就是比你小个五六岁。” 李德山借着这个话题慢慢引向今天的主题。 韩稹本不想接话,他刚才在门口就已经猜到李德山想做媒,而且非常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把她的女儿介绍给自己。 但想了想即便他不接话,李德山这只老狐狸也有办法把话题引到他想说的上面,所以他索性接了他的话说道:“哦?从来没有听您提起过令爱。” “哈哈哈,这以前嘛,她在国外读书,最近刚刚被我抓回来,阿稹,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我女儿那真叫一个漂亮,而且为人善良,性格活泼开朗,一点大小姐的脾气都没有,真是一个难得的女孩。” 韩稹点头,“李哥有福气。” 李德山抬起双眸,嘴边挂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把茶杯放在唇边抿了抿然后说道:“阿稹啊,你知道我一直很好看你,在这么多年轻人当中我觉得你是这个!” 李德山对着韩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接着说道:“所以我想把我的女儿介绍给你,我和你嫂子都是真心喜欢你。” 韩稹没有马上开口,他既没有忙着拒绝也没有欣然答应,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李德山更不知道。 韩稹在想什么,他在想自己最近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要去接近南荞,对,就是莫名其妙,忍不住。 一向自控力很好的他觉得这种游走在悬崖边缘的感觉很不好。 包括昨晚,他居然差点强吻了南荞,若是真这样做了,那和顾顺顺那种人有什么区别。 韩稹是一个不爱与过去打交道的人,这老是陷在回忆里出不来算什么事? 好,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现在对南荞的想法产生了变化,那又能怎么样? 他了解南荞,她是一个非常执拗的人,当初她敢不顾一切玩命式的喜欢自己,那么现在她也很有可能不顾一切拒绝自己。 韩稹觉得这世上女人那么多,好的,适合他的肯定会有,为什么非要是南荞不可?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迷雾渐渐散去。 李德山一动不动地看着韩稹,他一直都知道这小子是个聪明人,他以为他沉默这么久是在权衡这里面的利益关系。 “阿稹,考虑的如何了?” 在李德山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想都不需要想的事,很难抉择吗?他李家在北城好歹可以算得是有头有脸,想要攀他们门槛的人数不胜数,所以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韩稹抬头看着李德山,薄唇缓缓轻启…… “李哥。” “恩?你说!” 第八十章:沈暮時病重 - 刺骨 - 堰晗 李德山满脸期待,他希望听到的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见韩稹嘴角略微上扬,干脆利落地应道:“我没问题。” 他一向少言寡语,这短短四个字足以表明自己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更何况,韩稹本来就不是出于要抱李德山大腿才答应和他女儿相亲,所以不存在什么阿谀逢迎,更不可能掇臀捧屁地说一大堆话去巴结讨好他。 李德山听完心情大悦,连着说了两声“太好了!” 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韩稹吃过午饭便离开了,他刚出门,李氏夫妇便立刻计划起如何让两个年轻人见面的事。 “德山,韩稹是真的愿意和咱们盈儿相处吗?” 李太是女人,还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她与韩稹见过一两次面,凭着直觉认为这个男人不简单,而且是很难驯服那种。 除非是能让他死心塌地对待的女人,否则这种男人很难交付真心。 这就是李太对韩稹的印象。 “当然是真的,我李德山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做我女婿的人不要太多,看中那小子是他的福气。” 李德山自以为是地认为韩稹答应愿意和自己女儿相亲见面是知道权衡利弊,懂得什么该怎么做是对他好。 “那盈儿呢?她那边你准备和她谈?” 说起女儿李执盈,李德山这脑门就疼,他双手叉着腰,对自己太太说道:“打电话让人把她给我叫回来。” “……” 李执盈是晚上十一点才回的家,她刚回国,这些许多没有往来的朋友都可以联系起来,若不是母亲一个晚上不停打她电话,恐怕今晚她就要夜不归宿了。 “爸,妈,我回来了,你们还没睡啊,我上楼了,好困。” 李执盈试图用几句话敷衍了事打发她的父母,可李德山是什么人,若是真的就这么被一个黄毛丫头糊弄过去,传出去,他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站住,过来!” 李德山停下正在盘核桃的手,他最近迷上了文玩核桃,这刚得了两个白狮子头,他可宝贝的不得了。 可再宝贝也抵不上他女儿的终身大事来的重要。 李执盈背对着父亲,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脚趾头想想,她爸口中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李执盈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她笑魇如花地走到李德山和李太中间,跪了下来,左右手各抱着一个人撒娇道:“我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好舍不得你们,女儿还小,想多留在你们身边两年。”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只要撒撒娇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 哪知李德山听完哂笑道:“李执盈,你倒是直接,正好,我也没有打算和你绕圈子,这周六我约了韩稹来家里,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话哄哄三岁小孩还行,像李执盈这种双商在线的女海归哪里会吃他这一套? “哦,那你打断我的腿吧,用我的腿去和那个韩什么的相亲,看看他是不是喜欢我的大长腿。” 李执盈松开圈在父母腰上的手,一屁股坐在昂贵的土耳其地毯上,然后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出一粒草莓丢进嘴里。 “你!” 李德山一时被气的不行,可偏偏又拿这个女儿没办法。 叹了几口气,李德山再度开口,不过这回他的态度转了三百六十度的弯。 “盈儿,来,过来爸爸这里,我和你说说这个韩稹有多好,我保证你听完明天就想见他。” “是啊,盈儿先听一听,听听总没坏处的。” 李太顺着丈夫的话在一旁帮腔。 “不想听,爸,我对你的那些生意场的朋友不感兴趣,你不能把我的婚姻变成你助你事业蒸蒸日上的牺牲品,你说的那个韩稹,他比我大那么多,我嫁过去难不成是做他女儿吗?” 李执盈听母亲说过韩稹是自己父亲生意场上的朋友,她第一感觉就是他是一个未婚变态老男人。 “一派胡言,韩稹不过就是比你大六岁,他三十都没到,配你怎么就不行了?更何况,他的相貌不比你追的那些什么明星差,人家事业有成,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钻石王老五。” 看的出来李德山是铁了心地想要撮合韩稹和李执盈。 “对啊,盈儿,韩稹真的长的很俊俏,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男人。” 李太适时接话。 夫妇俩你一言我一语,都快要把韩稹夸上天。 李执盈才不信有这么好的人,再说,论颜值,有她早上见到的那个男人好吗? 想到早上那个男人,李执盈突然兴奋地抓着李太的手询问:“妈,我们这个别墅区里面有个男人长的非常帅,你有没有见过?” 李太蹙眉,这问题叫她怎么回答?他们平时出门都是坐车,散步也在自己花园,这又不是普通的小区白天家长里短,晚上促膝详谈,这一般情况下连人都见不着的,哪里会去留意有什么很帅的男人? “没有,盈儿,你就听你爸爸的话,先见一见韩稹,要是真不喜欢到时候我们推了就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李太的劝说方式比李德山温和许多,因为她比丈夫了解自己女儿,懂得什么样的方式是李执盈能够接受的。 软软绳子绑死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就是,就是,不过就是见一面,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在这个崇尚婚姻自由的年代,我们也不能硬生生地把你们绑在一起啊。” 李德山赶忙跟着搭嘴。 李执盈犹豫了很久,她毕竟年轻,二十刚出点头,这江湖经验还不如她那对老狐狸父母来的足,所以很容易被人套路。 半晌,她才点头答应:“好,我可以见他,但你们不能勉强我做任何其他我不喜欢的事,还有我要买衣服。” 恩,买衣服是赌气,她觉得因为自己的让步然后满肚子委屈无处发泄,只有好好宰割父亲她才能消气。 “行,没问题,想买多少买多少,让你妈陪你,爸爸出钱。” 李德山和李太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李太伸手搂过李执盈的肩膀和蔼可亲地说道:“改天妈妈带你去南荞姐姐那里看看,她做的衣服可好看了。” “南荞?是那个你告诉我帮你改旗袍的,你们不打不相识的那个姐姐吗?” “对。” 李太曾经和李执盈提过一嘴这件事,从那时候开始,小姑娘便对南荞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之前在国外所以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见到。 “太好了,妈,那你有空一定要带我去见见她。” 李执盈拉着李太的手左右摇晃,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想见南荞。 “恩,一定。” 见南荞不是什么难事,李太欣然应允。 炎热的燥夏早已过去,秋天的脚步慢慢临近,北城的初秋已经可以感受到丝丝凉意。 南荞身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正在家附近的一条银杏大道上慢跑着。 她耳朵里插着耳机,额头上不均匀地分布了许多细小的汗珠。 自从南荞大病康复,她便尝试着晨起慢跑这项运动,她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自然是要比其他人更珍惜自己的身体,明白有一副好体魄比什么都重要。 最主要的是,她觉得慢跑不仅仅可以锻炼身体,还能让她头脑保持清醒冷静,规划好一天要做的事。 秋风起,吹拂着满树的银杏叶,片片落下。南荞感觉有些累,她寻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掏出手机,打开新闻App,选了自己最喜爱的和设计有关的模块,仔细认真地阅读起来。 忽然,南荞觉察到周围有异,她感觉自己被一束灼热的视线包围,而当她认真找寻的时候,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种感觉不是今天才有,是最近一直都隐隐约约地会出现。 南荞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被跟踪了。 可她从来没有过什么仇家,也没有主动得罪过别人,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盛世太平的法制社会之下也不太可能会有暗杀这种事发生。 南荞心中不禁疑问,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仅仅只是自己的错觉。 “吱吱吱。”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 南荞撇了一眼屏幕,然后深吸一口气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李太太,早上好。” 南荞娓娓动听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了那一头李太耳里。 “南荞啊,最近有空吗?我女儿马上要相亲了,想订制一身衣服,我信不过其他人,所以这个忙我要你帮。” 这个对于南荞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从进入莫达的服装公司开始,李太的衣服一直都是由她全程参与订制的。 “好,没问题,令爱什么时候相亲?” 南荞仔细问道。 “这周六,时间有点赶。” 确实有点赶,订制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南荞一般不愿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所以她只能实话实说:“李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订制一件衣服几乎不太可能,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有空来莫哥公司,我们最近出了一些秋款新品,我个人认为还不错,可以从那里面挑挑看。” “行啊,我相信你,我女儿这次相亲非常重要,万事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 挂断电话,没几分钟,莫达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南荞莞尔一笑,还真巧,她正准备因为李太的事找他呢。 “喂,莫哥,我有事找你,李……” “等等,荞荞,你的事先放放,我这有更重要的事和你说。” “恩。” 南荞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她以为又是花逸的前夫来惹事了。 手机那头的莫达停顿了片刻,接而说道:“上次你不是拜托我去查沈暮時的住址嘛,查到了,不过……不过你如果去了得有心里准备。” 莫达的声音听上去一本正经,并且愀然不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南荞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里莫达也没有多说,他只是把地址告诉她,至于其他的没有再说一句。 莫达有他的想法,毕竟南荞和沈暮時是男女朋友,他们又刚刚在一起,这事他若是选择隐瞒,岂不是对他的荞妹子很不公平?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让南荞亲眼见到再做决定。 不一会儿,莫达的微信就发了过来,得到地址,南荞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第一时间打车去了沈暮時居住的地方。 匆匆忙忙赶到目的地,南荞正准备按门铃,忽然,她想到了莫达电话里还没有说完的话。 要知道,人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情况之下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 从得到消息到现在,这段时间,南荞不知道脑补了多少种沈暮時会发生的情况。 甚至包括最坏的那种。 但另南荞怎么都想不到的居然会是眼前这种。 她正准备敲门,这大门便开了,开门的是个女孩,她手上提着保温桶和一个小型的手提包,这个包一看就是男士的。 南荞几欲张口,可想问的话到了嘴边都吞了回去。 她不会去问“是不是敲错门”这种傻话,她自认为自己还没痴呆到辩识能力这么差的地步。 南荞和那个女孩对视了几十秒,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她明明不认识这个人,而对方看她的眼神却好似一副很熟的样子。 当然,不仅仅有熟悉,还有震惊,友好,甚至还有羡慕。 “额……” 斟酌一番,南荞打算开口,却没想她话还没来得及说,面前的那个女孩便先开口了。 “你是南荞南小姐吧,你好啊,我叫俞以安。” “俞以安?” 南荞把这三个字在脑海里回忆了很久都没有搜寻到和这个人有关的一丝记忆。 最终南荞只好带着歉意回复:“对不起,我好像不认识你。” “没事,我认识你就好,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 俞以安这话有bug,她想象中?哪门子的想像可以让人一眼就辩认出真人的? 所以,她说的不对,应该是南荞比俞以棠给她看的照片的样子还要漂亮。 一直以来俞以安都对这个南荞充满了好奇,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沈暮時喜欢的女孩。 南荞没有打算继续深究这个认识或是不认识的话题,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问题。 “你好,请问沈暮時在哪?” 南荞的心不是很安定,不见到他人,自己这颗心是怎么都不会安定下来的。 说到这里,俞以安清澈透亮的双眸忽然黯淡了下来。 她垂下视线,樱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他在精神卫生中心。” “什么?” 精神卫生中心?南荞一度怀疑是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而事实证明她没有问题,沈暮時确实进了和精神疾病有关的医院。 这真的很令人匪夷所思。 “他在哪?带我去!” 南荞心急如焚,她迫不及待地向俞以安追问沈暮時的具体下落。 “那个,南小姐,你别急,他现在病情稳定下来了,目前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这事说来话长,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先找个地方聊聊,我把这事的始末经过都同你讲一讲。” “你放心,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医院说话不方便,交代完之后,我马上带你去。” 俞以安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想接近南荞,哪怕她们只是第一次接触,但也不妨碍她想要和她亲近的冲动。 南荞想了想点头答应,“好。” “恩,那你进来吧,咱们在这里面聊。” 俞以安把东西还有钥匙放在门旁边的鞋架上,然后微微蹲在身子去鞋柜里找室内拖鞋。 南荞瞄了一眼那一串钥匙,又看了看正在找鞋的俞以安,现在就是傻子也能猜出这个女孩和沈暮時的关系非比寻常。 此时此刻,南荞忽然明白莫达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了。 就是这个,他应该也知道了俞以安的存在还有沈暮時进精神卫生中心的事。 南荞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但愤怒肯定是没有的。 “啊,找到了,南小姐,请进。” 俞以安把一双白色的室内拖鞋整齐地摆放在南荞面前,那迎接客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家女主人该有的模样。 南荞没有说什么,彼时,她心中有些嘲笑自己,她这个正牌女友真不合格,到了男朋友家居然还要别的女孩迎接她。 “谢谢。” “不客气,你要喝什么?果汁还是咖啡?” 俞以安像一只殷勤的小蜜蜂忙来忙去,她打开冰箱门扭头对着南荞询问。 “额,不麻烦,我们还是先聊正事吧。” 这时候喝什么果汁品什么咖啡?南荞现在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的不得了。 “是,是,你看我这个脑子。” 俞以安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果然她比较笨,没有南荞聪明。 “来,沙发上坐吧。” 俞以安把南荞带到客厅,她自己没有马上跟着坐下,而是转身走进沈暮時的卧室,从里面拿了一个牛皮纸箱出来放到南荞面前。 “南小姐,打开看看吧,你想知道的以及我想说的话都在里面,你看完以后就会明白的。” 南荞不疑有他,伸手打开纸箱,首先闯进她视线的是一本印有“北城市精神卫生疾控中心”几个大字的病历本,在它的下面赫然写着的是沈暮時的名字。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撞了一下。 南荞把手慢慢地伸进纸箱,从里面把那本病历取了出来。 她一页一页地翻着,好看的眉头越锁越紧。 “沈暮時,男,二十八岁,无任何药物过敏史。患者主述:长时间持续性失眠、头晕、恶心,情绪失控,无法正确单独思考,分辨意识差,更甚者,病发严重时会发生短暂性失明情况。诊断方式:地塞米松抑制试验、促甲状腺素释放激素抑制试验,诊断依据临床表现及ICD-10和DSM-IV诊断标准,诊断结果:患者表现有心境低落、思维迟缓、意志活动减退、认知功能损害,甚者悲观厌世,有自杀行为。” 病历的后一页还贴着一张“北城市精神卫生疾控中心抑郁自评量表测试(SDS)”检查报告,那上面显示的测评结果是重度抑郁症! 看到这里,南荞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眼眶里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在沈暮時的病历本上。 俞以安有些于心不忍,她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南荞,“别难过,他最近在药物的控制下,病情恢复的很快。” 只是她没有说实话,南荞也没有追问,为什么一个抑郁症会弄到住进医院地步。 当然,这是后话,俞以安明白南荞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另一件事。 “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俞以安微微倾身,伸手小心翼翼地把沈暮時的病历本放进牛皮纸箱,南荞惊讶的发现,她洁白如玉的前臂上竟然有些大大小小的牙印子。 这是怎么回事?南荞惊愕失色,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与沈暮時也有关系。 “南小姐,暮時每天都要吃很多药来对抗抑郁,每次他吃完药,我都会给他一粒水果糖,他经常伤感的说你和这颗糖是他生活里唯一的甜了。” 俞以安真的很善良,陪沈暮時熬过最黑暗日子的人是她,可那个男人心里面最爱的人却不是她,即使这样,她也毫无怨言地为他争取自己喜欢的女孩。 南荞紧咬下唇,俞以安的话让她羞愧,在沈暮時对抗抑郁的这段时间,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反倒是眼前这个女孩,她看起来好像对沈暮時非常了解。 俞以安的话让南荞缄默不语,许久,她稍稍消化了一些才继续问道。 “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不知,南小姐,说实话,我也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得知暮時患有抑郁症,可我虽然知道这事,却不知是因何而起。” 这是实话,俞以安一直都很有分寸,沈暮時不说的话她绝对不会去过多追问。 “谢谢你。” 南荞对俞以安的道谢是真心的,她其实不懂,为什么自己在明知道这个女孩和沈暮時之间关系不寻常,心里竟然一点怨气都没有,反倒是打心底地感谢她。 南荞的这种感觉和当初得知韩稹和盛浅暖在一起之后是完全截然相反的两种心情。 第八十一章:母女相认 - 刺骨 - 堰晗 俞以安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对南荞回以微笑,道:“南小姐,暮時探视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好,俞小姐,你就叫我南荞吧。” “行啊,那你也别叫我俞小姐,咱们都以姓名称呼吧,南荞,不瞒你说我真的挺喜欢你的,想和你成为朋友。” 俞以安这话绝对不是客套,虽然她们之间横着沈暮時,但她认为这绝对不妨碍两个人成为好朋友。 “谢谢,我们先去医院吧。” 南荞和俞以安不同,她现在对于沈暮時的近况完全未知,眼下真的没有心思再去管旁的事。 “哦,好,好的。” 俞以安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她也真是没脑子,这时候怎么可以说这个呢。 北城精神卫生疾控中心,精神科301病房。 病床上的沈暮時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已经黄了的银杏树。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他们就是沈东海和夏洁英。 这儿子抑郁症都已经严重到住院的地步了,他们能不从荆县赶来嘛。 夏洁英冷眼站在一旁,自从沈暮時把她孩子害死之后,她对他这个人就再没有了任何与疼爱有关的感情了。 “暮時,你为什么不早告诉爸爸,你有……” 沈东海停顿了片刻,“抑郁症”三个字他难以启齿,在他看来这个病有些矫情,他们那个年代哪来什么抑郁症,他认为这都是胡思乱想作出来的病。 许多人因为自己的偏见和无知,一视同仁地把抑郁症和神经病划上了等号。 沈东海就是许多人里的其一。 “暮時,我们是一家人,有事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爸爸呀。” 沈东海对沈暮時是真的疼爱,一直以来他都把心思全部花在儿子身上,自己省吃俭用培养他,望子成龙,可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试问一夜之间谁能接受一个原本家骥人璧的优秀人才变成了住进精神病医院的神经病? 沈东海走到沈暮時旁边,牵起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掌中,满脸疼惜地说道:“你别吓爸爸啊。” 见此情景,夏洁英心中冷讽,好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当初她怀孕到孩子没了,也没见沈东海这么情真意切过。 他们沈家的人还真是令人作呕。 “噔~噔~噔~” 脸上写满幸灾乐祸的夏洁英踩着高跟鞋来到沈暮時的病床前,她两手撑着床尾的床杆子,身体微微向前倾阴笑地看着床上的人慢慢开口:“沈暮時啊,沈暮時,这就叫因果报应,你害死你的亲兄弟,老天爷就来惩罚你了,活该啊。哈哈哈哈哈~” 夏洁英早就豁出去了,反正别人都不想她好,那为什么她又要处处为别人着想呢? 在她眼里,沈暮時就是一只白眼狼,喂不饱的狗,曾经自己那样掏心掏肺地对他,可到头,落了什么好? “阿英!” 话音刚落,沈东海就向夏洁英投去一记警告的眼神,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护犊子的公狮子。 “怎么?我说错了吗?沈东海,这么些年你偏心沈暮時会不会有点太过头了?他杀了我的孩子,你难不成还指望我和以前一样对他吗?做梦!” 沈东海就知道夏洁英要翻旧账,他不明白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她还是这般耿耿于怀,不放过别人,也不放过自己? “那现在还能怎么办?你是要我再失去一个孩子吗?” 沈东海反问。 “哈哈,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暮時是你和廖娟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沈东海啊,要我说你也是孬种,他妈那样玩弄你,勾引男人,你也能忍!” 夏洁英伸手指着沈暮時的脸,说话之余还不忘窥探沈暮時的表情。 果然,她的话起了作用,原本对他们谈话视而不见,闷不吭声的沈暮時忽然有了反应。 只见他一个麻利起身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夏洁英面前伸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鸷狠狼戾地吼道:“你他妈的给我再说一遍!” 夏洁英脸色瞬间褪去血色,沈东海也没有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沈暮時会变得这么暴戾。 “暮時,你放手。” 沈东海拼劲地去掰扯沈暮時的手,他能不阻止嘛,若是任由事态再发展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唔~恩~” 被掐住命脉的夏洁英开始接近死亡的边缘,她痛苦地沉吟,脸从苍白到胀红再到现在的发紫,她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放~~放手~” “暮時,快放手。” 沈东海也急了,他拿起旁边的椅子一冲头地朝着沈暮時后背敲去。 人在感受威胁或者吃痛的情况下是绝对先选择自保的,沈暮時终于松开掐着夏洁英脖子的手,沈东海借机将他抱住。 “咳咳咳~” 夏洁英弯腰剧烈咳嗽,差一点,她就没有缓过来,那口气若是被憋住,她现在恐怕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沈…沈暮時,你和你那个妈一样,都是神经病!” 刚才的掐脖的警告非但没有让夏洁英收敛,反而更激起她挑事的欲望,不仅不救火反而火上浇油。 “阿英够了,别再说了。” 沈东海对着夏洁英嗔怒嘶吼,他能感受到怀里的沈暮時躁动不安,情绪十分不稳定,他毕竟正在生病,哪能受的了刺激。 “为什么不要说,他不要我好,我为什么要他好。” 夏洁英嘴上虽逞强,但这身子却慢慢往门外移,看的出来她心里其实还是害怕的。 “放开,放开我!!!” “夏洁英我要杀了你!” 沈暮時俨然失控,他不停反抗试图挣脱沈东海的禁锢。 “暮時,冷静,冷静一点。” “滚开。” 沈东海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这力气哪里敌的过沈暮時?没过多久他就因为体力不支松开了手。 只见沈暮時双眼通红地朝夏洁英冲过去。 “啊!” 夏洁英惊叫一声拔腿就往门外跑,这还没跑几步就撞上了正要走进病房的南荞和俞以安。 三人纷纷倒地,慌乱之中南荞和夏洁英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两人看到对方之后皆是一愣。 她们曾经是母女,虽然夏洁英离开的时候南荞还小,但轮廓在那她应该不会认错,再加上,前不久她刚从沈东海微信上看到过自己女儿的照片,和真人差别不大,肯定不会错的。 而南荞对夏洁英也差不多是这样,即使十几年没见,但小时候的记忆还是若隐若显地残存在脑海里,她觉得自己也许并没有认错。 不过,眼下在这混乱的时候她们都没有心思去认这母女关系。 “暮時!不要!” 就在南荞准备站起身子的时候,她突然瞥见俞以安大喊一声朝沈暮時奔去。 “暮時,冷静,没事的,没事的。” 如若不是刚才俞以安的阻止,沈暮時手中的椅子就砸在了夏洁英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放手!” 沈暮時就像一只失控的疯狼,他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非常令人害怕。 “别这样,暮時,没事的,相信我好吗?来,放松。” 俞以安回头对着南荞以唇语示意她去找医生。 南荞立刻领会,她转身跑到护士台寻求帮助。 约莫一分钟左右,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着301病房奔跑而来。 沈暮時被俞以安牵制着,夏洁英躲在安全通道的门后面,急赤白脸的沈东海在一旁心急如焚,可却什么也帮不上。 医生围在沈暮時旁边,除了俞以安,他抗拒任何人的接近,就连南荞也是。 她来了这么久,发病的沈暮時似乎好像当她不存在一般。 “快,打安定,让病人情绪缓和下来。” 现下除了这个没有更好的办法,护士匆忙拎了个医药箱过来,医生拿出药瓶,针筒,动作娴熟地完成操作。 “准备注射,按住病人。” 两名小护士准备上前,可这人都还没有碰到就被沈暮時一脚踹开,沈东海上前也是同样的情况。 无奈之下,俞以安只能向南荞求助,她是沈暮時最喜欢的女孩,应该能够让他平静下来。 俞以安把视线投向南荞,焦急喊道:“快来帮我。” “好。” 南荞上前,可结果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沈暮時推开她,死死抓住俞以安。 “让他们都给我滚!” 沈暮時抱着俞以安,把她当成自己的救命浮木,他看起来非常信任她。 南荞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又来了一批护工,他们里面有男性,在大家共同努力下,这针安定剂才注射进了沈暮時的体内,因为突如其来的刺痛,他直接抓起俞以安的手重重地咬了下去。 那一刻,南荞终于知道俞以安手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牙印是怎么来的了。 没过多久,暴躁的沈暮時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他眼皮慢慢合上,然后沉沉睡去,直到彻底没有知觉,他的手才松开俞以安的手。 南荞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懂得了什么,她也突然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只是,目前的情况还不太适合去解决这件事。 护士和护工把沈暮時扶回了病房,为了让他好好休息以及避免再次发生刚才的意外,医生禁止任何人探视或者陪护沈暮時。 一场暴风雨总算是过去了。 沈东海步履蹒跚地朝着俞以安走过去,他深叹一口气对着她鞠了一躬,“辛苦你了,南荞。” 也不知这沈东海是糊涂了,还是因为沈暮時的事刺激的意识有些混乱,他明明是看过南荞照片的,却把俞以安认成是她。 南荞和俞以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接话。 在场的人里面恐怕只有夏洁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当然知道,当初盛浅暖告诉沈东海南荞和沈暮時谈恋爱这事的时候她就在现场。 这老东西一定是把其他女孩认成南荞了,不过这也正常可以理解,毕竟刚才俞以安的表现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和沈暮時才是男女朋友。 俞以安刚准备解释就被南荞截住了,她冲她微微摇头,示意现在先不要说这个事。 “以安,沈伯伯和……” 说到夏洁英的时候,南荞停顿了几秒,然后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二老还有暮時就麻烦你先照顾你下,这马上要吃午饭了,我去买些吃的。” 南荞凑到俞以安耳边小声说道。 “恩,好。” 南荞转身离去,在经过夏洁英边上的时候她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离开了。 夏洁英没有犹豫,紧随南荞的步伐跟了出去,差不多跟到医院大门的时候,她才开口喊人。 “南荞,你等等。” 南荞没有回头,但也没有前进,她站在原地,等待那个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先开口。 夏洁英绕到南荞面前,她盯着看了好久,久别重逢,心中百感交集说的就是现在的她。 沉默了很久,话才憋了一句出来。 “荞荞,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 夏洁英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这母女毕竟是母女,打断骨头连根筋,再怎么说南荞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 南荞没有开口,她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对于这个母亲是什么样的感情。 憎恨?眷念?亦或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感激?感激她当年的抛弃之恩?若非要一句话形容那就是震惊过后的无感。 她的沉默在夏洁英眼里解读成了怨恨,不过想想这也是情理之中,当初是自己抛弃了她,恨是对的。 眼泪说来就来,两行清泪从夏洁英的眼眶默默地滑了出来,她上前抓着南荞的手声泪俱下地哀求:“荞荞,对不起,你要原谅妈妈,我是有苦衷的。” 对,她自认为真的是被逼无奈,南志国那个混蛋那时候根本就不给她活路。 “荞荞,荞荞!” 夏洁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是你爸爸,如果不是你爸爸作怪把这个家拆散,妈妈是怎么都不可能丢下你的,那时候,你奶奶,你小姑她们都不干人事,尤其是你奶奶,她完完全全可以阻止的,所以……” “够了!”只听南荞大喝一声,然后甩开夏洁英的手,大步往前走,刚才,她的那番话真是滑稽可笑的不得了,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别人身上,从来都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夏洁英不死心地追了上去,她抓住南荞的手语气由祈求变成规劝。 “好,荞荞,以前的事,妈妈不谈,说现在,就我们目前的关系,你是不适合和沈暮時在一起的。” 夏洁英这话是对的,真不合适,倒也不是说他们是近亲从血缘上来说不可以,是因为这种七上八下的关系着实尴尬。 夏洁英是南荞的妈,同时还是沈暮時的继母,这将来若是能成好事,结了婚,要怎么去介绍他们之间的关系。 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那就是通过沈暮時这次抑郁症事件,南荞明白比起自己,其实他更需要的人是俞以安。 傻子都能明白的事,南荞怎么会不明白,她要是还和沈暮時在一起,岂不是棒打鸳鸯,破坏了一桩好姻缘。 恩,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的和沈暮時谈谈,不过在此之前,还是治疗好他的抑郁症最重要。 “荞荞?南荞?怎么不说话了?” 好半天,夏洁英都没有从南荞嘴里得到回复,这让她有些着急,不过又能理解。 终归她和沈暮時是男女朋友有感情的,一时之间是很难接受这件事。 南荞回神看着夏洁英,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然后说了一句谁也想不到的话。 她说:“为什么要我和沈暮時分开,为什么不是你离开他爸?” 南荞这话虽是赌气,但绝对没毛病,也很在理,是啊,夏洁英和沈东海离婚,那他们这段尴尬的关系不是也能化解了吗? 呵~所以,说来说去,这人啊都是自私的,凡事只为自己考虑。 果然…… 果然这话令夏洁英勃然变色,她当时脑门一热,直接抬手甩了南荞一巴掌。 “白眼狼!” 夏洁英觉得南荞和沈暮時都是一路货色,考虑问题从来不站在别人的角度,不然为什么他们说出来的话都是差不多的自私。 南荞伸手抹掉嘴角的腥红,这一巴掌她挨的心甘情愿,只当这是还夏洁英的生育之恩。 “现在,我们互不相欠了,你好自为之,从很久以前到今天,我都不是你的女儿,你也不曾当过我的母亲,妈妈这个两个字你不配在我面前说。夏女士,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南荞的态度很决绝,也许她的做法是有错的,夏洁英是她母亲,她不应该这么对她,可是这世界真的不是每一对父母都会掏心掏肺对孩子的。 “你!南荞,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自私,我是你妈,你存心不想让我生活的安宁是吧。” 这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夏洁英觉得自己如果她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别人都以为她好欺负。 南荞冷笑! “现在把妈这个身份摆出来,会不会太晚?你想让我为你考虑,前提是你要看看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我在大雪里追了那么久,你下车了吗?后面几年,我一直都没有离开延龄巷,你来找过我吗?你说你是我妈,那你哪一点做的像妈了?” 南荞字里行间字字句句都在控诉着夏洁英,她说的没错,夏洁英首先都没有做妈的样子,那凭什么现在又以妈这个身份去要求她去做一个合格的女儿? 夏洁英被堵的哑口无言,傻站在原地。 南荞离开。 不远处,一辆黑色奔驰车内,韩稹将刚才南荞与夏洁英两人发生的事尽收眼里,他虽然听不清楚她们的谈话内容,但那个中年妇女和南荞拉扯并打了她,这事他看的一清二楚。 韩稹有过那么一瞬间冲动想下车去护着南荞,可冷静想想,呵,他护?他拿什么身份去护。 一个伤害过南荞的渣男前男友去保护她不被另一个人伤害,这事听起来有没有很搞笑? 可即使不能去护,韩稹也想做点什么,他和南荞十二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他也了解她的生活圈,朋友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所以,她到底谁?和南荞是什么关系?又因为何事会怒打南荞?这种种疑问盘旋在韩稹心头,让他有些辗转反侧。 “曾樊,你去查查南荞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是!” 曾樊点头应声,可当他正要掏出手机拍照的时候,韩稹又出声了:“算了,不用了。” 刚才是他冲动了,现在自己既已下定决心不再纠缠南荞,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那何必再去管她的事。 韩稹这人,骨子里就是那种冷淡的人,他没有什么特别挚爱的东西,没有非得不可的人,也没有执着想要做的事,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 “哦。” “开车吧。” “是!” 曾樊发动车子,韩稹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曾樊。” 跟了这么久韩稹,曾樊不可能一点都摸不透他的性格。 所以,很多时候,不用韩稹说太多,他自己都知道怎么做。 曾樊将刚发动的车子又熄了火,他拿出手机发了几分钟信息。 “韩总,那边说晚上回信。” 韩稹看了一眼曾樊,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真鸡婆。” “是,韩总教训的是。” 曾樊再次发动车子,这回他们是真的离开了。 医院内,沈暮時病房外面的不锈钢长椅上,坐着两个人,沈东海和俞以安。 他们已经这样坐了很久了,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俞以安想开口安慰沈东海,可又怕说错了什么话,他现在可是把自己认成了南荞,这万一出了乱子,岂不是间接害了她。 而沈东海则是伤心过度,沈暮時可是他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希望了,这万一治不好,将来变成神经病,他又要怎么办? 还有,那就是沈东海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今天他全程见证了沈暮時发病,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那个自己最痛恨的人,他的前妻,廖娟。 很多人都以为她是服毒自杀,其实她真正的死因,只有沈东海和廖家人知道。 那时候,廖娟也是经常歇斯底里地发狂,但她的程度比沈暮時严重。 后来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下,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二章:我哪有为她遮风挡雨的资格 - 刺骨 - 堰晗 那时候沈暮時因为高考被保送出国的事需要调取父母的人事档案进行阅档查证。 廖娟早已去世,她的档案已经焚毁,但国外留学部那边又非要出具母亲人事档案查询有无违法犯罪记录,所以沈东海为了这事跑遍各个职能部门找寻和廖娟有关的材料证明。 就在这个过程中,他意外发现廖娟有一份精神病鉴定书,而且更让他为之恐惧的是,她的精神病属于遗传性的。 沈东海记得刚和廖娟结婚那会回岳母家的时候,他隐约有听到过风声,说他的老丈人是死于精神病发作跳楼身亡的。 当然,关于这件事,廖家的人肯定是闭口不提的。 还有就是廖娟死的时候,廖家人也没有来找过自己,沈东海越想越觉得像那么一回事,所以他大胆地假设沈暮時的病是遗传了他的母亲。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沈东海把目光转向了俞以安的脸上,“姑娘,我想问问暮時他真的是抑郁症而不是其他什么方面的精神疾病吗?” 沈暮時生病的这段时间,前前后后都是俞以安在操心,关于这点沈东海是知晓的,所以他向她询问这也没错。 “……” 沈东海的话让俞以安有些手足无措,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缠绕在一起,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此,沈东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事没那么简单。 “哎,你就老实告诉我吧,我活了一把年纪遇到那么多事,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了的。” 沈东海收回视线,他把头垂的很低,挫败无力就是他现在的样子。 俞以安想着他们是父子,这父亲当然是有权利知道儿子的情况。 她点点头,慢慢开口:“沈伯伯,暮時他的抑郁症是真的,但他还有另一方面的精神病,医生说过,但医学名称我有些忘了,抱歉,不过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什么话!” 沈东海骤然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俞以安。 “医生说……说……说这种病大多数是遗传。” “轰隆~” 霎时间,沈东海觉得自己的头顶上雷奔云谲,震的他脑子一片空白。 这人啊,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俞以安见沈东海这般,她便赶紧安慰道:“沈伯伯,你千万不要担心,医生也说了虽然暮時遗传了这病,但他的症状并不严重,而且平时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刺激是不会发作和正常人一样的。” 这话真不是安慰,是事实。不然当初沈暮時的出国留学体检是不可能通过的。 “为什么?为什么?” 沈东海低着头喃喃自语,两瓣干涩的嘴唇不停哆嗦,反复念着一句话。 俞以安吓坏了,她茫然无措地坐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等了很久,就在她再度想要张口的时候,沈东海自己先“醒”了过来。 他当着俞以安的面老泪纵横,这种感情是只有做了父亲的人才能体会。 沈东海看着俞以安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半晌,他才开口:“南荞啊,暮時他变成现在这样,你们……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很现实,而且是非要面对不可的那种。 当今社会好女孩本来就屈指可数,若是沈暮時是个完好无缺的正常人,这事倒也还好说,可偏巧他就他就得了这么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病,还是遗传的。 试问这样的情况,哪个女孩愿意跟着他?沈东海想就算他有女儿,也不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 这个问题如果是俞以安自己,她可以不假思索就回答,可现在沈东海把她认成了南荞,这就不可以乱说了。 衡情酌理之下,俞以安决定还是先向沈东海全盘托出实情,再去回答他的问题。 “沈伯伯,其实我不是南荞,我是俞以安。” “什么!你不是南荞?不是暮時的女朋友?” 沈东海也很吃惊,之前沈暮時发病他抓着的难道不是眼前这个姑娘吗?如果不是男女朋友,为什么又会对她如此信任呢? 俞以安摇摇头,“我不是,刚才走的那个才是南荞,我只是暮時的学妹,不是他的女朋友,沈伯伯,你误会了。” 沈东海不敢马虎,他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盛浅暖的头像在里面逡巡一番。 很快南荞的照片赫然呈现在眼前,沈东海认真比对这才发现坐在旁边的这个女孩和照片上女孩确实是两个人。 “这……?” “沈伯伯,对不起,刚才我们并不是故意欺骗你们的,只是事急从权,那样的情况下实在没办法再多做解释。” 沈东海点点头又问:“那为什么暮時发狂的时候信赖的人是你,而不是南荞?” 太多疑问了,这件事对于沈东海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突如其来的打击。 俞以安舔了舔嘴唇,陷入沉思,她想了很多理由但最后都被她自己推翻了,没办法,那只能实话实说了。 她看着沈东海眼神坚定地回道:“因为我喜欢暮時,我从大学开始就喜欢他,所以一直都有留意他,不过他生病我也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才知道的,至于他为什么会信任我,那可能是因为在他生病期间我死皮赖脸的纠缠吧。沈伯伯这事和南荞无关,暮時的事她一直不知情,所以你别怪她。” 俞以安在解释的同时还不忘帮南荞说话。 沈东海点点头,没有再说一句话,现在眼下应该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如何让沈暮時能顺利把病治好,至于那些男女情爱之事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 南荞虽然在医院待了一天,但她可以说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她不知道沈暮時爱吃什么,也不知道他几点吃药,何时去做康复治疗,这些原本应该她做的事,现在都是另一个女孩亲力亲为。 她很明白,俞以安比自己更适合和沈暮時在一起,否极泰来,也许经过这么一件事,他们能收获一段好姻缘也不一定。 住院部的缴费窗口,南荞默默地替沈暮時预存了医药费,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午夜十二点,南荞走出住院部的大门,外面正下着大雨,她没有带伞,而且这雨看起来是一时半会都不会停的那种。 南荞想起明天公司还有事,要早起,她便决定冒雨走出医院去打车。 医院是什么地方,是无时无刻都人满为患的地方,这会又下雨,等出租车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南荞跑到门口看见一排老长的队伍,她有些欲哭无泪,完了,今天怕是又要感冒了。 她走到队伍末端,很快她就被雨水湿了身,等了很久眼看要排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她面前出现了一个抱孩子的老人,她挤到南荞前面,和颜悦色地看着她笑道:“姑娘,你能不能行行好,把车子让给我,我孙子还在发烧,淋不了雨。” 南荞看着老人怀里睡着的孩子,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确实像发烧,这种情况她除了说好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好,给您吧,慢点啊。” “谢谢,谢谢姑娘,你真是好心,菩萨会保佑你的。” 老人对着南荞弯腰致谢,嘴里不停说着感激之语。 “没事,快走吧。” 俗话说的好,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这有一有二就有三,半个小时过去了,南荞还没有上车。 因为这期间不断有人利用她的善良进行道德绑架插队在她前头。 南荞的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凉飕飕的寒风吹过,她忍不住打起了喷嚏。 “阿嚏~阿嚏~” 手机里的打车软件一直显示排队中,这个点,雨又这么大,怕是哪种车都不好打吧。 这时又从远处开来一辆出租车,马上又有人插队来到南荞面前,“帮帮我吧,我的腿不方便,谢谢了,太谢谢了。” 没等南荞开口,那个残疾的男人就径直朝出租车走去,可他却怎么也打不开车门。 “啪啪啪。” “师傅,开开门。” 车窗降下,只见那师傅对着南荞说了一句:“是南小姐吧,你电调的出租车到了,麻烦上车。” 听闻此话,南荞有些惊讶地微微启唇,她不记得自己电调过出租车啊。 “哦呦,搞什么,她的车让给我了,让我先上。” 那个残疾男人不依不饶地去拉车门,可出租车司机就是没有开门,他只是冷着一张脸催促南荞上车。 “南小姐,请快点上车,我后面还有生意。” “搞什么啊,他妈的。” 那个残疾男人骂骂咧咧地离开。 南荞看了看车子,是正规的出租车公司,确保安全了以后,在无奈的情况下她只能上车。 一落坐,她便再次和出租车司机确认:“师傅,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电调呀。” 这个时间点,这个地点,根本车不会来的好吧。 “哦,那就是你的朋友吧,反正有人在平台上点选了三倍价格叫车,指定我来这里接一个叫南小姐的人,对了,那个叫车的人好像就在附近,他电话里有和我描述你的穿着打扮,所以,错不了。” 没等南荞接话,那师傅又补了一句,“你是住在湖畔西苑小区,36幢楼吧。” 南荞点头:“对啊。” “那就是了,好了,系好安全带,出发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南荞把头靠在玻璃窗户上,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心里也乱做一团,好多好多问题。 比如…… 沈暮時的病可不可以好起来? 夏洁英的出现有没有扰乱自己的心? 她以后真的可以和自己的母亲老死不相往来吗? 还有这个帮自己叫车的人是谁?是他吗?那个她连名字都不敢提起的人,他在哪?现在过的好不好。 南荞疲惫的闭上眼,她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刚上车的那一刹那,替她叫车的人就出现了。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外套,戴着同色系鸭舌帽,脸上蒙着口罩的男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夜里,他左耳的钻石耳钉尤为显眼,像夜空里的星星。 顾顺顺撑着伞,在大雨中站了许久,他的视线始终盯着那南荞离开的方向。 天知道,刚才顾顺顺有多想去为她撑伞,替她遮挡所有的风雨,想拥她入怀,想给那些利用她善良欺负她的人每人一脚。 可是最后他还是因为自己的怯弱没有上前。 现在的顾顺顺还是漂在半空中的云,没有着落,这样的他怎么可以去见她,为她遮风挡雨呢? 接着他又想到了那封没有回音的真情告白信,他害怕一切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自从那以后,他若是想见南荞便会提前偷偷摸摸地潜伏在她身边,全副武装地跟着她。 “叭叭叭。” 忽然顾顺顺的身后响起喇叭声,他回头一看那辆黑色的轿车就明白是谁。 顾顺顺转身往那辆车走去,打开后车座的门钻了进去。 “五爷。” 车上坐着的人正是靳御,有时候顾顺顺觉得他这个名字取得忒扯蛋了,靳御,禁欲,他在那方便一点都不节制,禁什么欲。 而且,顾顺顺好像发现了靳御不为人知的一面,当然这个事现在也没证实,所以不好多说。 “恩,又去看她了?” 靳御身体坐的笔直靠在后座椅上,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双眸紧闭,像是在闭目养神。 “是,想她了。”顾顺顺回。 “那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去见?要在背后这样藏头露尾?” 靳御又问。 只见顾顺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有些自嘲地说道:“因为没有资格。” 他是没有资格,从头到尾,南荞拒绝他哪次不是干脆利落,明明白白,他也想继续死缠烂打,可这样做的底气呢?以前自己好歹也算富二代,有钱有势,现在呢?有个屁! 靳御听完不语,过了很久,他才睁开眼看着顾顺顺邪魅一笑,“好,那么我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让你能够傲睨一世地站在她面前。” 顾顺顺一听就来劲了,能不来劲嘛,他最近被那个小人得志,耀武扬威的杨瀛洲搞了一个月的路子,每天不是擦车就是买奶茶,别说训练,特么他的摩托车连轮子都没飞起来过。 “五爷,是什么。” 顾顺顺兴奋地问道。 靳御收回停留在顾顺顺脸上的视线,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没抽,然后慢悠悠地说:“你的车已经到了,以后它就是你的战车了,是要跟你一辈子比女人还重要的东西,给我好好练,十二月在北城有一场新人王大赛,我让你去。” 新人王?顾顺顺知道这个比赛,都是一些初出茅庐的新手,比赛难度虽然不高,但却很能赢得焦点,为将来各种大赛奠定基础。 “真的?” 顾顺顺“鸡”动,真特么的激动啊。 “真的,只要你给我玩好,以后这种机会多的不得了,当然,若是你没有尽十倍的努力去拼,那我就会让你知道十分的折磨是什么。” 靳御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顺顺,他虽是在笑,可脸上的阴狠之色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顾顺顺点点头,“还请五爷放心。” “恩,去哪,我送你。” 顾顺顺想了想说了一个地址。 南荞回到家,赶紧洗了个澡,马掰掰替她煮了姜汤,屋子里面的空调也暖了起来。 从浴室出来,南荞觉得自己总算有那么点活过来的意思了。 “荞荞把姜汤喝了吧,暖暖身子,别感冒了。” 马掰掰仔细小心地把汤端到南京面前,“我今天找了你一天,你不是说去找沈暮時了吗?他人呢?找到了吗?” 提到沈暮時,南荞这脸上就染上了浓重的愁色。 “掰掰,沈暮時病了,还挺严重的。” 南荞花了大概十五分钟把今天自己的所见所闻除了夏洁英那个插曲,其他的她都如实告诉了马掰掰,包括俞以安和沈暮時的事。 若是寻常人,听完这事之后第一个最关注的点一定是沈暮時的病情或是能不能好起来。 而马掰掰同学不是,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南荞会不会和沈暮時分手? 如果他们分手了,顾顺顺又找上南荞,他们好上了,自己怎么办? “荞荞,那你会和沈暮時分手吗?” 马掰掰超级在意这件事,可以说她真的是南荞和沈暮時CP的铁杆粉丝了。 南荞点头,“会吧。” 是会,因为沈暮時真正需要的人其实是俞以安,而且能给他幸福的人也是她。 再说她不喜欢沈暮時总不能妨碍另外一个喜欢他吧,如果不分手那就是太自私了。 “啪!” 马掰掰听完拍桌而起,就像小时候他们玩的铁皮青蛙那样,动作滑稽,脸上的表情更是逗逼。 她大义凛然地看着南荞,义正言辞地批评道:“南荞,你怎么可以这样,当初沈暮時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果断放弃留学的机会,回国照顾你,保护你不受伤害,而现在你居然因为他生那么一点小病就准备和他分手?南荞啊,南荞,我真是看错你了。” 所以说马小姐平时爱看那些脑残的婆婆妈妈剧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至少这样玛丽苏的台词她是张口就来,让人听完之后觉得她好有正义感,忍不住地想为她抚掌称颂。 可事实是这么一回事吗?南荞又是真的嫌弃沈暮時吗?完全不是好吧。 “掰掰,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南荞伸手拉过马掰掰的手,耐心劝说,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冲动了。 马掰掰板着一张脸把头扭向一边,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内心是在害怕,她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和顾顺顺表白,他就是别人的了。 南荞走到马掰掰旁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掰掰,我和沈暮時分手不是因为我嫌弃他生病,而且抑郁症这种病是很容易治好的,我想分手的真正原因是我觉得我和他不适合,我知道他原来对我很好,但我们就是不来电。我也试着努力去喜欢他,可是完全没办法步入正轨。还有就是我同你说的那个女孩,俞以安,她真的好喜欢暮時,她比我更值得拥有他。” “可沈暮時喜欢的是你啊。” 马掰掰都快哭了。 “以前是,可是感情是会转移的,也许现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互相喜欢上了彼此,你是没看到暮時今天,他有多信任俞以安,真的,他们才是真正应该在一起的人。” 话是很有道理,也很有说服力,至于马掰掰听不听得进去那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事。 南荞依稀可以感觉到马掰掰的害怕与不安,她大胆假设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么问题的症结其实不在于分不分手,而是顾顺顺。 思已至此,南荞又想起了今晚替自己叫车的人。 到底是不是他?还有最近她隐约觉得被人窥视,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会不会也是他。 种种疑问萦绕在心头,后面南荞也没有去管马掰掰。 她感觉头有些痛,便直接回房间休息了。 那一夜,马掰掰失眠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男人。 终于,她决定自己要在顾顺顺和南荞再遇之前先下手。 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和顾顺顺在一起,她都在所不惜。 当然,她还是有底线的,那就是不做伤害南荞的事。 翌日,南荞一早就去了公司,她刚到自己办公桌前就看到上面放了一个精制的盒子,接着周围的同事便纷纷围了上来同声一辞羡慕地说道:“天啊,南荞,快说说这是什么情况?一大早是哪个有心人给你送蛋糕。” “就是,就是,快如实交代,荞荞,前几天我们俩才讨论过这个网红蛋糕,没想到今天就有人给你送来了,要知道这个牌子的蛋糕从来没有外卖,每天限量,而且现场排队一般要排几个小时,这么早送来,怕是那个人一整夜都在那等着吧,天啊,好痴心的男人啊。” 说话的是南荞的同事,她们确实前两天一起下班的时候讨论过这个蛋糕。 南荞没有回应他们的话,她只是看着那个精制的盒子,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 而就在她收到蛋糕的同时,马掰掰也到了风行千里俱乐部的门口,正当她准备开口向人询问顾顺顺在哪时,那个她要找的男人正朝她走来。 许久未见,马掰掰脸上尽是雀跃,顾顺顺就相反了,无感。 “顺顺~” 马掰掰开心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第八十三章:韩稹相亲 - 刺骨 - 堰晗 “你怎么来了?” 顾顺顺先是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问了一句,然后转念一想紧跟着又补了一句:“不对啊,为什么是你来?” 顾顺顺只告诉过南荞一个人他的地址,这马掰掰怎么会知道? 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个问题,马掰掰在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说辞,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微笑朝顾顺顺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了一些。 久别重逢,她脸上满是少女般羞涩的红晕。 “是荞荞告诉我的,你给她写的信她给我看过了。” 马掰掰撒谎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她这样出卖朋友,她虽有负罪感,但却不得不这么做。 听到这番话纵使忍耐力再好的人也会生气吧,顾顺顺当然也不例外。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南荞是这样的人?自己发自肺腑写的一封真情告白信她就随便拿给别人看?她这样做是把他的真心置于何地?因为不喜欢所以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真心吗? 是这样吗? 尽管顾顺顺这样想,但潜意识里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南荞的为人是这样。 “哦,知道了。” 顾顺顺眼里无波无澜地敷衍了一句,这期间连正眼都没有看马掰掰一眼就从她身边越了过去。 无视,赤裸裸的无视。 马掰掰见此心中有些愤恨不平,她转身跟着顾顺顺走了几步。 “顾顺顺,你站住,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来?” “不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确实,马掰掰和他顾顺顺有半毛钱的关系,这人啊,有时候真是两面派。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可以深情到掏心掏肺。反之,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对不起,无情到狼心狗肺。 顾顺顺的话让马掰掰眼里蒙上一层雾气,她有些不甘心,为什么他对自己和南荞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区别? 对南荞他可以热情的像一条狗,而到了自己这里,他却冰冷的像一只狮子。 马掰掰心里有些难过的说道:“顾顺顺,你眼里是不是除了南荞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屁话,马大姐,你能不能别总是说废话,还有事吗?没事小爷走了。” 顾顺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晚他一夜没睡,就为了给南荞买一块她喜欢的蛋糕。 没办法呀,他就是这么舔,为了南荞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贱,不为别的,就是想对她好。 “有!” 马掰掰绕到顾顺顺的面前,她抬头仰望他,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顾顺顺,你听好了,我喜欢你。”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马掰掰眼里的泪水已经蓄势待发,若是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她就把它们憋回去,若是不满意呢?泪流成河吧。 其实,她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那些好听的话她觉得应该不会有,但如果能从他眼中看到几分波澜,那也是极好的。 可惜,顾顺顺眼里除了无感还是无感,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这不是装,也不是说他有多讨厌马掰掰这个人,而是对女生向自己表白这件事,他早就免疫了。 从顾顺顺荷尔蒙勃发的那一天起,他就接受过不少女孩的表白,虽然他的颜值不如韩稹那样惊天地,泣鬼神,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属于耐看型选手。 总之一句话概括,一见钟情是韩稹,日久生情顾顺顺,他就像陈年的老酒越品越有滋味,越接触越上头,最后欲罢不能。 恩!是这样的。 半晌顾顺顺才冷冷吐了一句,“哦,那你还是别喜欢我了,南荞和你是好朋友,你这样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明明白白顾顺顺,他拒绝不喜欢的女孩感情时一向如此,丝毫都不会拖泥带水。 “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马掰掰似乎没把顾顺顺的话听进去,还继续不死心地问道。 “我操,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不要喜欢就是不要喜欢,难不成你还要我写几万字的说明书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喜欢吗?傻不傻!” 顾顺顺烦躁地朝旁边的垃圾桶踢了一脚,以前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的花心大萝卜,现在所有的温柔的和耐心好像都只能给一个人。 “顾顺顺,南荞到底哪里好?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喜欢韩稹十二年,一个在感情里输的一败涂地的人,她又怎么能轻易接受另一段感情。” 顾顺顺白了马掰掰一眼,现在他很怀疑南荞和这缺货到底是不是塑料友谊。 本不想理睬她的,但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韩稹让南荞输了十二年的青春,那我顾顺顺就让她赢得往后余生,你别再烦我了,看在你是她朋友的份上,难听的话我不说,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感情勉强!” 讲真的,顾顺顺真的没有觉得被马掰掰喜欢是一件好事,反而会成为他和南荞之间的障碍,也不知道这个脑路奇特的女人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顾顺顺。” “闭嘴,别给脸不要脸,再逼逼叨叨,小心小爷对你不客气,以后别来找我了,不想看见你!” 顾顺顺绝情起来那也真是毫不留情面,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他就朝俱乐部走去。 一进俱乐部,江尽的小弟就把他喊进了车场。 “顺子,尽哥找你。” “知道了,这就去。” 顾顺顺换了一身衣服,洗了把冷水脸,醒醒神就往车场走去。 原来江尽找他是因为战车到了,顾顺顺垂涎欲滴地看着那辆橙色的摩托车,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就和第一次看见女人一样。 江尽看了一眼顾顺顺,不温不火地说道:“它以后就归你了,取个名字吧。” 这是行业内的规矩也是传统,风行千里的所有车都有专属它们的名字,而且每一辆寓意都非常好。 顾顺顺围着自己的“坐骑”转了一圈,他拿起同色系头盔拍了拍笑了笑,“尽哥,我就叫他王者吧。” “王者?” 不等江尽开口,站在旁边的杨瀛洲就阴阳怪气地露出了声。 “顾顺顺,你说你人看上去不怎么样,怎么行为这么嚣张,五爷的战车不过也只是叫狼霸和龙腾,你居然就敢叫王者,这是要造反吗?年少轻狂!” 造反?顾顺顺眉头微挑,一脸不屑地看着杨瀛洲,现在是和谐社会,他造他老母的反。 谋权大戏看多了?自嗨成瘾了?傻X!看来他是时候得教训教训这个傻儿子了。 叹了口气,顾顺顺走到杨瀛洲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戏谑说道:“杨哥,我不知道什么年少轻狂,我只知道胜者为王,还有,我对五爷是敬畏的,造反这罪名大了,弟弟担当不起呢。” 杨瀛洲怎么也想不到顾顺顺敢回他的嘴,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你!” 顾顺顺毫不畏惧杨瀛洲,一直以来他都是秉着不惹事的态度和这傻缺相处,没想到他给脸不要脸。 有时候过多的给别人面子,就会打自己的脸,顾顺顺忍的够久了,今天他若是再迁就杨瀛洲这个龟孙子,那么他就是十足的孬货了。 “顾顺顺,你他妈的找死。” 杨瀛洲卷起袖子准备抡起拳头往顾顺顺脸上招呼的时候,江尽眼疾手快地伸脚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肚,用眼神示意其闭嘴。 这老大出面谁还敢造次,杨瀛洲不服气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尽把目光移到顾顺顺脸上,他带着警告意味开口:“别只会耍嘴皮功夫,拿不出成绩就给我滚蛋!” 说完便离开了车场。 杨瀛洲龇牙咧嘴地走到顾顺顺面前,对他竖起了中指,顺便踩了一脚。 讲真的,以前像杨瀛洲这种狗东西,顾顺顺分分钟解决他,不把他打的连亲妈都不认识他绝对不会停手。 但现在不行啊,因为靳御对自己有恩,他不能给他找麻烦,江尽又是个狠人,杨瀛洲是他的人,这要是闹起事指不定他怎么玩死自己。 算了,套用一句经典的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横批:“人贱自有天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转眼到了周五,李执盈和韩稹相亲的前一天。 李太一早就带着女儿来到莫达的服装公司。 老板娘花逸亲自接待,两个女人热络地寒暄了半天。 花逸看了一眼李执盈,她长的挺漂亮的,把李太和李德山的优点全都搬了去,不过她搞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个小姑娘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后来,她想破脑子才想通为什么会这样,原来李执盈和那年十七岁的南荞第一次进天悦时的模样非常像。 “李太太,您真是好福气,养出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花逸握着李太的手,目光赞赏地看着李执盈不停地称颂。 “哈哈哈,哪里,哪里,我觉得小轩才是大帅哥一枚,这以后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的芳心。” 李太也是个嘴巴厉害的人,别人称赞她女儿,这理所应当得赞回去啊。 “哈哈哈,夸奖,夸奖。” 李执盈没兴趣这种中年妇女妈妈桑的客套,她的眸光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妈,南荞姐姐呢?” 终于小姑娘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经过女儿这么一提醒,李太才想起今天的正事,对哦,自己是来找南荞的。 “花逸,南荞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李太视线到处逡巡,也在寻找南荞的身影。 “她现在有些事,马上就来,咱们先去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喝杯咖啡,吃点小点心。” 花逸热情地招呼李太和李执盈进自己的办公室。 没等多久,南荞就来了,当她推门进入的那一刹那,李执盈有种看到仙女下凡的感觉,就好像那次她见到那个差点撞到自己的男人,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的感觉。 简单概括就是被他们的颜值震惊的六神无主。 “南荞姐姐。” 还不等花逸做介绍,李执盈便大方热忱地朝她奔去。 李太和花逸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你看看,这孩子,国外待了几年,知识没学多少,老外那套社交方式她倒是都学了进去。” 花逸陪笑,不语。 南荞看着李执盈,她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样子,一时间让她好像看到了花季的自己。 真好,多么招人喜欢的一个小姑娘。 “你好,是执盈吧,幸会,幸会。” 南荞对着李执盈伸出手,可对方却没有握手的意思,而是在骤不及防的情况下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南荞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见到你,做梦都想,你比我想像的还要漂亮,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月光女神。” 李太说的没错,李执盈的社交真的非常的open,上来什么都不说,直接给人家一个大大的拥抱,外加吹一顿彩虹屁。 南荞轻轻回抱李执盈,两人就像失散多年的姐妹。 “你看看,这孩子,好了,盈儿,别缠着你南荞姐姐了,她很忙,咱们快去把正事做了,一会我们不是还约了做头发嘛。” 李太走到李执盈和南荞面前,伸手把自己女儿拉开,她能不这么干嘛,这要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指不定她那古灵精怪的小宝贝会做出什么过分热情把别人吓跑的事。 李执盈撅撅嘴,有些不爽,她眨眨眼,马上从包里掏出手机送到南荞面前,甜甜地说道:“姐姐,我们交换个微信吧。” 行动派,说干就干。 “好啊。” 两人互相加了微信,就这样还不够,李执盈还要和南荞合照,然后把照片发到自己朋友圈,并特地配了文字“超级喜欢的姐姐”。 后来她又磨叽了许久才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 南荞带着李执盈进了样衣间,那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美衣。 “执盈,来,你先挑挑看自己喜欢的,或者你把要求告诉我,我来替你找。” 南荞很认真地对待李执盈的事,她记得李太说过这是要穿去相亲的可不能马虎。 哪知,李执盈脱口而出:“姐姐,给我选最不适合我,最丑的。” 一听这话,南荞正在选衣服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执盈,“额?为什么?” “因为我一点都不想去相亲,这事都是我爸妈一厢情愿的,我还这么年轻,相哪门子亲,还有,姐姐你知道吗?那老男人是我爸生意场上的朋友,足足大我六岁,我们之间不仅仅有代沟还有鸿沟!” 李执盈负气地坐在一旁,现在这里就她和南荞两个人,所以便把心中的委屈全都吐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南荞笑了笑,“我也大你六岁,我们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 说完,她继续手里的动作,李执盈马上起身来到南荞旁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不一样好不好,我们这是友情,而那个是终身托付,万一他有什么变态的倾向,或者是家暴,再或者是GAY,我该怎么办。” 李执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南荞浅笑,她从样衣里挑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送到李执盈面前,“喏,这件喜欢吗?去试试看。” “我不要。” 李执盈看都不看一眼,说白了,不是衣服问题,就是这大小姐骨子里就不想去相亲。 南荞见状便拉着李执盈在一旁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劝说:“执盈,你别太抵触这件事,换个角度想想这也许不是坏事,你可以多认识一个人,多交一个朋友,如果实在不喜欢,我相信对方也不会太过勉强。或者,经过这次,你的父母发现这种方式并不适合你,也许他们就放弃了让你相亲。” “真的吗?” 李执盈眨巴着眼睛看着南荞,明明这种话李德山和李太也说过类似的,但为什么就没有从南荞嘴里说出来好听? “恩,真的。所以,别赌气了,服装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关键是性格,不管你如何扮丑,对方最在意的肯定是内心。” 听姐一句话,胜读十年书,不过就是寻常大道理,李执盈居然被南荞说服的五体投地。 “好,姐姐,我答应你,我去,你不知道,在此之前我想了好多办法来搞砸明天的相亲,比如抠鼻屎然后吃掉,或者当他面剔牙,更过分的话就放响屁,连环的那种………” 李执盈逼逼叨叨了一堆,南荞听着听着就笑了。 “那万一你很喜欢那个男人呢?” “不可能,我有喜欢的人,我对他一见钟情,姐姐,你知道吗?那个男人真的是帅的人神共愤,秒杀那些小鲜肉,超级有型,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毫不夸张地说,李执盈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用尽各种形容美男的词语去告诉南荞那个男人有多帅。 “姐姐,你能想像吗?” 南荞点头,“能,我曾经认识一个男人,他也很帅,不过很可惜,他是个渣男。” “哦?为什么是渣男?他伤害过你吗?” 李执盈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嗯,伤的很深。” 每每提到那个人,南荞的心都好似被划开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口子,痛心伤臆。 话题一下子伤感下来,李执盈没敢问太多,只是转移话题地说道:“哎,茫茫人海我要去哪里找他,拍了他的车牌在我家附近找了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南荞甩甩头,把那个人的身影从脑海里抹去,她起身继续为李执盈选衣服。 事实证明,南荞的眼光和衣品真的非常ok,不过是重新换了身衣服,李执盈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李太很满意,她拉着自己女儿的手,连连说了好几声“太漂亮了”。 是漂亮,不过和南荞比还是有差距的。 二十四小时有多快?转瞬即逝的功夫就过去了。 周六。 韩稹一如寻常的时间起床,他先是去洗了个冷水澡,然后简单地收拾了一番。 眼下已是初冬,冷空气慢慢席卷北城,已经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韩稹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搭配冷灰色长款风衣,黑色的长裤将他迷死人不偿命的大长腿遮掩起来,就是这样再平常不过的打扮也能让他帅气的令人鼻血乱喷,在人群堆里庸中佼佼。 总而言之就是再华丽的辞藻,再行云流水的文笔都形容不出来他的帅。 早上十点,韩稹准时出门,开车的过程中,他还处理了不少工作。 其实他压根就没有把今天相亲的事放在心上,有什么好放的,现在的韩稹早就过了那种因感情而影响心情的年龄。 适合就谈,不适合就分道扬镳,不过就是谈谈感情的事,没有多复杂。 到李德山别墅外的时候,正好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分秒不差,韩稹一向都是守时的人。 李氏夫妇热情地站在门口迎接,“阿稹,来啦,快,里面坐。” 李德山一见韩稹这脸上的笑容就止不住,他做梦都想自己女儿能嫁给他。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么大的家业以后肯定也是交到李执盈手上,而自己女儿有多少本事他又是知道的,所以为了集团也是为了女儿,他觉得这李家女婿不二人选就是韩稹。 “李哥,嫂子,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韩稹将一瓶红酒递给李德山,别看这就是一瓶酒,说他能买一辆国产轿车毫不夸张,绝对不是什么“小心意”。 李德山撇了一眼红酒瓶上的标签,连忙道谢:“阿稹,你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了,就不要这般破费了。” 韩稹没接话,他跟着李氏夫妇进了家门,客厅里没有人,李德山见状眉头微拢,把头凑到自己太太耳边轻轻问道:“盈儿呢?” 李太也是莫名其妙,刚才还在这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 李太面色凝重,看上去有些为难。 “还不快去找。” “哦哦。” “别找了,本小姐就在这里。” 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现在这样,李执盈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而人却看不见,没过一会,更奇葩的事发生了。 只见一名穿着优雅端庄的白衣少女踩着滑板从一间房间“呲溜”地冒了出来。 这种出场方式哪里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李德山见此情景,差点当场准备服用速效救心丸,这……这还是人干的事嘛。 而另一边的李执盈也是一脸懵逼,尤其当她看到韩稹的那一霎那,她想当场去世! 现在,她好后悔没有把南荞的话完全听进去。 第八十四章:叫稹哥 - 刺骨 - 堰晗 与李执盈相比,韩稹显得淡定许多,他记起她就是那天自己差点撞到的小姑娘,对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孩,但那又怎样,他最烦的就是别人因为他的颜值喜欢自己。 还有刚才她上演的那一出,是什么意思?想表达自己抗拒这场相亲?那么正好,他也不是很喜欢李执盈。 为什么这么说,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两点,一是,李执盈年龄小,通过刚才的那一幕可以看出她心智非常不成熟,保不齐,以后会不会是第二个盛浅暖。 好不容易爬出火坑的韩稹哪里会蹈其覆辙再跳另一个火坑呢。 二呢?就是韩稹看到李执盈总会不自觉地想到以前的南荞,这若是在一起算什么事? 正品不要,非要去整个高仿? 要是被笆鸡还有其他人知道了绝对会嘲笑他韩稹是个大傻逼。 所以,韩稹知道今天李德山绝对是要失望了。 “额,咳咳~阿稹啊,你别放在心上,盈儿是调皮了一点,不过该认真的时候她肯定认真。” 李德山试图替自己女儿挽救形象,毕竟韩稹这么好的男人,谁不想得到。 “对啊,阿稹,我们盈儿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你来她可能太开心了。” 站在一旁的李太也帮着解释,总之就是想让韩稹不要把刚才李执盈的行为放在心上。 “没事,李小姐年纪还小,活泼一些正常。” 韩稹也没说什么,反正他心里是打定主意不会和李执盈交往下去。 见韩稹这样说,李氏夫妇的心稍稍落定了下来。 李太冲着李德山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德山,我厨房里还炖着东西,你一起帮忙吧。” 显然,女人的情商妥妥秒杀男人,这时候就是应该让李执盈和韩稹单独相处。 “好,好,走。” 李德山反应过来,拉着自己老婆的手往厨房走去。 偌大的客厅现在只剩下韩稹和李执盈两个人。 李执盈从震惊中回神过来,她带着一抹羞涩走到韩稹面前,抬头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地询问:“你真的是韩稹吗?是我爸的朋友,要和我相亲的那个男人吗?” 这话很多余,不是的话他怎么会来到她家,还站在这里。 只见韩稹点点头,淡淡应道:“如假包换,看的出李小姐今天不太愿意同我见面,放心,回头我会与你父亲说的。” 韩稹没有直接说是自己不喜欢她,而是刚好借着李执盈今天做的事当成借口去回绝李德山,恰如其分地小小利用一次。 这样做有个好处就是不用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把角色位置换一换,自己变成了受害方,反倒是让李德山觉得对他有歉意。 韩稹一直这般腹黑。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次居然失算了,李执盈反向操作破了他下给她的套。 “不,我愿意,我超级愿意相亲,只要这个人是你。” 这世上所有的巧合之事在这一刻仿佛都凑到了一起。 李执盈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德山正巧从厨房走出来准备接电话。 好家伙,他差点没因为这句话乐的晕过去,今天他的心情真是堪比坐过山车。 开窍了,开窍了,菩萨保佑,祖宗保佑啊。 李德山识相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借机走开,但韩稹知道那只老狐狸听见了。 行,利用李执盈的计划失败,不过也没关系,韩稹是谁,他这心里的城府都快有一座山高了,他不想做的事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勉强。 李执盈见韩稹久久不语,便自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直白吓到了,于是她又问:“额,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对不起哦。” 韩稹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她的眼里有些未被世俗污染的纯正无邪,白水鉴心,干净的就像透明的白水,让人可以一眼望到底。 是个好女孩,若是只谈爱情不问他事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但韩稹偏偏不爱这种,若是喜欢,今天就没有李执盈什么事了,他早就和南荞终成眷属,指不定现在孩子都有了。 想到这里,韩稹浅笑,“没有。” 话少,高冷,李执盈就是喜欢韩稹这种性格,因为她曾经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像这种冷漠不爱与人接近的人,一旦动了真心那便会一心一意只对那个人好。 “哈,那就好,嘿嘿,我这人直肠子,心里藏不住秘密,心直口快,你别介意啊,稹哥。” 李执盈脱口而出亲昵的称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想这样叫他,感觉好甜好甜。 稹哥? 韩稹都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从女人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以前只有延龄巷的那些比他小的孩子会这么叫他,但几乎都是男的,女生的话印象里只有南荞会这样喊。 霎时间,韩稹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在心口蔓延,他眼角弯了弯,嘴角漾起好看的弧度,似乎在笑。 “不要这么叫我,因为这会让我想起自己讨厌的人,懂吗?” 韩稹的语气很温柔,听不出任何责怪的味道,但却又透着隐隐的霸道,让人无法反驳。 李执盈乖巧听话地点点头,“知道了,那我不这么叫你,我……我叫你韩叔如何?” 韩叔?韩城大叔?韩稹有些哭笑不得,果然这岁数差的大,代沟就深,李执盈这是韩剧看多了,想体会被叔宠爱的滋味? “随你。” 除了“稹哥”韩稹觉得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两人之间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 李执盈垂眸涩笑,韩叔,韩叔,听起来感觉真的好到爆。 尤其对方还是颜值这么高的叔,更是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靠近他。 忽然,李执盈想起了还有个重要的事。 “韩叔,你等我一下。” 说完便见她拔腿往楼上跑,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把手机递到韩稹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加……加个微信吧。” 这做法非常接地气,哪对情侣交往不是从加社交账号开始的?难不成要劈情操,写信亦或是飞鸽传书? 韩稹本不想加,但又觉得如果直接拒绝恐怕不太好,所以他便用了自己平时不常用的微信加了李执盈。 刚加上,李执盈的朋友圈那栏的小图就跳了出来,韩稹目光一下就被吸引力。 小图是看上去是两个女孩的合照,其中一个韩稹觉得非常熟稔,点开大图,果然是南荞。 一时他疑惑满满,她们认识?如何认识的?看样子还是感情很好的那种。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南荞会认识李执盈这种富家小姐? 李执盈见韩稹盯着手机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便擅自主张地走到他的旁边踮起脚尖把脑袋凑了过去想看他在瞧什么。 “韩叔,原来你在我和南荞姐姐呀。” 李执盈笑着说道。 “姐姐?她是你姐姐?” “恩啊,昨天刚认识的,但我超级喜欢她,我们两个很合拍,比我大六岁,哦,和你同岁,我们无话不谈,明天还约着一起吃饭呢。” 说了,李执盈没什么心眼,心里想什么这嘴上马上就说了出来,不经过大脑。 “去哪吃?” “韩稹顺嘴问了一句。” 李执盈说了一家最近很火的网红西餐厅,属于高消费的地方。 说完以后又对着韩稹问道:“韩叔,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去。” 说完,便把手机收回了口袋,他看看李执盈,自己好像也没有刚才那么排斥她了嘛。 “明天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韩稹突如其来的关心给了李执盈好大一个惊喜,她开心的都快飞起来了。 “几点结束我不清楚,但我们约了七点,韩叔,你真的要来接我吗?” 李执盈抿着嘴,眼里被期待填满,就像是圣诞节一个向圣诞老人讨要礼物的孩子。 “恩,真的。” 韩稹点点头,李执盈恐怕还不了解他,活到现在,他除了答应南荞的事一件都没做到以外,其他的人,但凡只要是点了头,应了允,给了承诺,他都会做到。 “韩叔,你真好。” 后来,韩稹在李家陪了李执盈许久,他被邀请去了她的闺房,感受来自一个爱慕者炽热的热情。 诶,别想歪,这个热情是指李执盈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把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事都告诉了韩稹。 她不知道其实那个男人根本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在想什么,旁人根本无法看出来。 李执盈太开心了,她觉得韩稹让她放下了对相亲的偏见,不是所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不好的。 你看她,幸福的不得了。 回去的路上,韩稹一路都在想这件事,他以前特别不信命啊,缘啊这种东西,但现在,他好像有那么一点相信了,如果自己命里和南荞没缘,为什么会周而复始,去而复来的和她产生交集。 就连现在,一个和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女孩,因为她的出现又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这叫什么?剪不断,理还乱?还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反正不管是哪个,韩稹觉得他这辈子应该是没有办法真正摆脱南荞这个人了。 唉~孽缘啊,孽缘。 韩稹单手扶着方向盘,灵活的手指在上面有节奏的敲击,虽然他心里不断感叹,但却在不经意间嘴角却微微上扬,毫不征兆之际喜形于色。 翌日,傍晚5点30分,南荞准时从公司离开,电梯直接下到B1楼,她来到一辆白色奥迪A4前,打开车门进入驾驶座。 三个月前南荞拿了驾照之后便拥有了她人生中的第一辆车,也算是小有成就的战利品。 点开地图,南荞按照李执盈发给她的地址搜索,不一会儿导航就替她选择了最合适的路线。 南荞因为路上堵车晚到了一会,李执盈一见她马上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姐姐,想死你啦。” 李执盈欢欣若狂,喜眉笑眼,看上去就像是个孩子。 南荞拍了拍李执盈的后背,然后两人分开,“抱歉,执盈,我堵车,有些迟了。” “没事,没事,本来就是姐姐迁就我,找了家离我近的餐厅,等一会没事的,快坐,我们点餐吧。” “恩,好。” 两人面对面坐下,南荞平时不太吃西餐,所以点菜的事她直接让李执盈做主。 只见她驾轻就熟地报着菜品,一看就是一个资深的吃货。 “你好,给我一份慢烤挪威黑鳕鱼,澳洲谷饲西冷牛排,金枪鱼塔壳配牛油果酱,椰子chantilly奶油佐澳芒及度思巧克力,对了,再来瓶法国罗斯柴尔德家族拉菲干白。” 李执盈点了许多特色菜,这些南荞都没有问题,她的钱包能支撑的起,但喝酒不行。 “执盈,酒就别喝了,我开车,不能喝酒,你年纪还小,还是不要去碰了吧。” 南荞有她的顾虑,李执盈今天是和自己出来,她可是李德山的掌上明珠,这喝酒误事,万一发生个意外,她要如何与李家二老交代。 哪知,李执盈执拗的很,她不以为意地对着南荞摆摆手,“不搭噶的姐姐,喝一点,我待会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你就当陪陪我,至于车子,餐厅有代驾服务,你就放心吧。” “啪!” 合上菜单,李执盈看着服务员爽快地说道:“先这么上菜吧。” “好的,李小姐,祝你们用餐愉快。” 服务员离开,李执盈马上换上一副兴奋无比的表情,“姐姐,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恩,你说。” 南荞点点头,洗耳恭听。 李执盈想到韩稹这嘴都合不拢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初恋男朋友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 “姐姐,我恋爱啦。” 话刚出口,李执盈的脸就染上了满满红晕,那样子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太好了,恭喜你执盈,我可以问一下是昨天和你相亲的那个男人吗?还是你说的那个差点撞倒你,对他一见钟情的那个?” 南荞只知道李执盈和这两个男人有关。 “都是。” 李执盈模棱两可地吐出这两个字,南荞费解,什么叫都是? “额,抱歉,没明白。” 南荞实话实说,确实不懂。 李执盈见她这样也不卖关子了,她把韩稹就是她一见钟情男人这件事告诉了南荞。 “哦,原来是这样,哈哈,不得不说,我们小执盈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呢。” 通常来说,这种事件只有在电视剧和中发生的概率比较高,日常社会更本就碰不到,因为纯属扯蛋! “哈哈哈,谁说不是,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他,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优秀的男人,我毫不夸张的说,他一个笑容就能把我的心融化,他他就像是女娲娘娘精雕细琢的工艺品,而其他男人就是三无残次品,恩,就是这种感觉。” “噗~” 李执盈夸张的话让南荞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怎么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呢? “姐姐,你笑什么?” 李执盈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南荞,“你是不相信我吗?” “不,不是,只是我还没见过这么完美的男人,有些好奇。” 李执盈一听便大方地说:“不用好奇,待会他就会来接我,姐姐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额,不用哦,我怎么可以打扰你们。” 南荞也只是随便说说,她现在最不感兴趣的就是男人这种生物,再完美的男人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执盈。”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记深沉低哑的声音,南荞和李执盈同时抬头,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说话者的脸上。 没错,这个男人就是女娲娘娘精雕细琢的工艺品,韩稹。 “韩叔!” 李执盈激动地站起身子搂住韩稹的胳膊,她确实缺根筋,刚才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叔第一眼看的居然是她的南荞姐姐。 搞事情啊~ 韩稹淡然自若地把视线从南荞脸上移开转向李执盈浅浅回应:“恩,来了,不介意我打扰你们的聚会吧。” “当然不介意,服务员,加一份餐具。” 李执盈拉着韩稹在自己旁边坐在,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他的胳膊,看的出来是真的好喜欢。 反观韩稹,平淡如水,看上去还不敌李执盈的万分之一。 南荞有些担忧,她是亲身体会过韩稹的无情,她不想李执盈步自己的后尘。 这个男人非常可怕! “韩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最喜欢的姐姐,南荞。” “姐姐,这就是我的男朋友,韩稹。” 李执盈哪里会知道韩稹和南荞两人的关系,别说是她,就她爹妈都不知道好吧。 “………” 韩稹有点无语,他们什么时候成了男女朋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尴尬气息,南荞进退两难,而那个该死的韩稹也不说话,全然一副看戏的样子。 既然这样…… 那她也只能戴钢盔登脚手架—硬着头皮上了。 南荞抬头看着韩稹装作不认识地说道:“韩先生好。” 等了这么久,原来她玩的是装不熟啊,韩稹露出一抹坏笑,行啊,那他就陪她玩玩好了。 “南小姐,幸会。” 韩稹故意伸出手,他知道她讨厌自己,恶心与他触碰。 可那又怎样?她南荞越是讨厌什么他就越要与她对着干。 韩稹的手僵在半空中,李执盈睁着一双大眼睛满头雾水地看着南荞,“姐姐?你怎么了?” 为了不让李执盈起疑,南荞象征性地伸了伸手,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是韩稹居然暧昧地握紧了自己的手。 无~耻~之~徒~ 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南荞只能想出这四个字形容韩稹。 很快,她如触电般缩回自己的手。 就是两人这样的“不正常”李执盈都没有起疑。 她仍然被蒙在鼓里,替他们双方做着介绍。 南荞低垂眼眸,她内心对李执盈充满了愧疚感,一心想着如何找借口先行离开。 而坐在她对面的韩稹怎么会不了解她心里打什么主意,毕竟他们之间可是有过十二年的朝夕相处啊。 “南小姐,在想什么?是菜品不合口味,还是说我的出现给你造成了困扰?” 韩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对面的南荞。 想跑,没那么容易。 “对啊,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韩叔来了之后你都不怎么说话。” 听了韩稹的话,李执盈也有些好奇。 南荞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无耻之徒是故意的,她了解他的狠,满肚子坏水,以前延龄巷那些人,哪个没有被他耍过,就连自己差点都因为他送了命。 可眼下她没有办法,总不能当着李执盈的面和韩稹大吵一架吧,然后她就知道了自己和这个她男朋友以前的关系。 哎,这都什么事啊。 南荞抬头戴上假面具,她皮笑肉不笑看着他们慢悠悠地说:“没有,只是我怕打扰你们。” “不会的。” 李执盈紧跟着回答,说完还不忘对着旁边的韩稹说一句,“对吗?韩叔。” 韩稹笑而不语,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谁都不懂。 “吱吱吱~” 忽然,李执盈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然后用眼神示意南荞和韩稹她要出去接个电话。 很好,这个电话来的真是时候,正中某人下怀。 此时位置上只剩韩稹和南荞两个人。 韩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然后笑着说道:“这里面好像没有一样是南小姐爱吃的。” 南荞不满被拆穿,她有些不服气地看着韩稹语气不好地应着:“韩先生怎么知道我不爱吃。” 韩稹夹了一块黑鳕鱼放在南荞碗里,他灼热的视线毫不避讳地投射在她的脸上,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开口自讽道:“我也很纳闷,为什么分开后,你所有的喜好我都想起来了,包括你的好,荞荞,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荞荞?他居然叫自己这么亲昵的小名,还是这种场合之下。 果然,南荞觉得韩稹最近脑子坏掉了。 “韩先生,注意称呼。” 南荞急于撇清两人的关系。 “注意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爱喊我稹哥,不论在哪里,怎么现在不叫了,来,乖,叫一句我听听。” 啧啧啧,看看,这还是那个皎皎君子韩稹该说的话吗? 他字里行间都透着暧昧的骚包,分寸尽失,抛却理智。 “你到底想干嘛!” 南荞压低声音,警惕的视线不断往刚才李执盈离开的方向瞟去。 “不干嘛,就想听你叫我。” “不叫,神经病。” 韩稹一听点点头,“行,不叫是吧,不叫待会我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可别怪我。” 南荞气的不打一处出,“韩稹,你个王八蛋!” “恩?荞荞,别没大没小连名带姓这么叫我,听话,叫稹哥,我想听,还有我可提醒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南荞顺着韩稹的视线看向门外,果真打完电话的李执盈正朝他们走来……… 第八十五章:我只是第一次做渣男 - 刺骨 - 堰晗 韩稹无动于衷甚至眼里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戏谑之意看着南荞,他怎么以前不知道调戏她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 “3” “2” 韩稹以唇语提醒南荞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就在他准备数“1”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女人开口了…… 只是,她叫的不是“稹哥”而是“顾顺顺”三个字! 其实南荞本来是打算向韩稹那个人渣妥协的,可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准备张口的时候,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飘过。 南荞脱口而出“顾顺顺”的名字旋即起身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追去,她连和李执盈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姐姐,你去哪?” 从外边回来的李执盈喊了一声,可惜南荞没有回应,她又转头看向韩稹,“韩叔,姐姐怎么了?” “不懂!” 这两个字韩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虽然脸上没有显露任何愤懑之意,但他左手握着叉子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时候,李执盈才隐约察觉韩稹在生气,她也很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因为南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离开而气愤。 “对不起啊,韩叔,姐姐平时不这样的,你不要生她气。” 不要生她的气?韩稹心中冷笑,这辈子唯一把他气的半生不死的就是那个女人了吧。 南荞追着那抹背影找了许久,可就是没能让她找到,恍惚间,她有一种刚才自己看到的只是晃影的错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平时想的多了,便把对方刻进了脑海里。 南荞想若不是顾顺顺这次失踪的这么久,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其实如此在意他。 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自己了,这是时间最长一次,他到底过的好不好?是还在北城还是回了广德,与他父亲的关系和缓了吗?如果没有,他现在有没有吃苦? 南荞满脑子想的都是与顾顺顺有关的一切。 她不应该想他的,可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比起沈暮時,南荞觉得顾顺顺更让她挂心。 好歹沈暮時的身旁还有一个俞以安,可顾顺顺有谁? 柯一檬吗? 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南荞怀揣心事,胡思乱想地往停车场走去,现在她肯定是不会再返回餐厅,韩稹那个奇葩越来越不正常,保不齐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至于李执盈那里,寻个合适的机会在解释一番吧。 南荞驾着车往回家的路上开,因为刚才那抹酷似顾顺顺的身影,她有些心绪不宁,所以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一辆大奔驰尾随了她一路。 韩稹坐在后座,此时他的双眸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前面那辆白色奥迪,开车的是曾樊,他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了前车上。 就在经过一条人烟稀少的梧桐小道时,韩稹忽然开口:“撞上去!” 曾樊有些费解? “撞上去?” “恩。” 韩稹平时鲜少做这种事,更不可能会无聊到去尾随别人,所以曾樊瞬间明白前面那辆奥迪车里坐着的应该不是普通人。 只是曾樊不明白为什么要撞上去。 “韩总,这……” “别废话,撞!” 韩稹没有多余的解释,曾樊点点头,扶稳方向盘,加重脚下的油门,朝前车撞了上去。 别看这一撞,里面名堂很多的,首先要保证在把前车撞坏的前提下里面的人不受伤,再者,必须达到一定级别,不然作假痕迹太重,要伪装出是因为操作失误撞上,而不是故意而为之。 曾樊:“我太难了……” “砰!” 静逸惬意的梧桐小道被一声巨响划破,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让正在车内平稳驾驶的南荞骤然踩下了刹车,接着她的额头便撞上了挡风玻璃,好在,伤的不重没有见血。 南荞微微滞愣片刻,然后待回神过来才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来到车尾查看事故的情况。 果然是被撞了,后车保险杠被撞的支离破碎,两个车灯粉身碎骨,状况着实惨烈。 再看看那辆撞她的黑色奔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南荞有些诧异,这条道上灯火通明,今天也没有大雾,为什么会发生追尾这种事。 南荞走到那辆车前,伸手敲了敲驾驶座的窗户。 车窗降下,曾樊面无表情的脸露了出来。 “你没事吧?” 南荞先是开口询问对方的情况,只有在确保双方都平安无事的状态下才能进行后续的工作。 “没事。” 曾樊开门下车,眸光移向两车相撞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又重新聚焦在了南荞的脸上,他马上认出了她,上次在精神卫生中心门口,韩稹让他查的不就是这个女人。 一时间,曾樊好像有点明白自己老板的用意了,恩,老司机,这搭讪的手段着实高明。 “抱歉,是我的失误,我们愿意赔偿您所有的损失。” 曾樊开口。 本来就是他们的错,再说撞车也不是为了碰瓷讹钱,韩稹之意不在钱,他自有他的目的。 “算了,走保险吧。” 私了太麻烦了,南荞不喜欢和陌生人聊与钱有关的事,走保险最合适不过了,大家都不用吃亏。 曾樊摇头,“我们还是私了,不瞒你说,我只是司机,车是老板的,他在车上,还是请小姐上车和我们老板谈吧。” 老板?南荞的视线越过曾樊往车里看了看,后座的车窗是封闭的,她什么都看不到。 “额,不用了。” 南荞的警惕意识还可以,可话又说回来,她毕竟是女的,警惕意识再强有什么用,在力气方面哪里敌的过男人? 曾樊没和她再啰嗦,直接打开后座的门将南荞一把推了进去,违心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小姐。” “砰!” 车门关上,曾樊用蓝牙遥控落了车锁,然后他就如保镖一样守在外面。 南荞被推进车内,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一枚肉垫上。 “啊,对不起。” 她下意识先开口道歉,等坐稳之后才看清楚那个肉垫居然是韩稹。 “是你!” 南荞睁大双眼,充满疑惑地看着韩稹,与此同时她在他身上闻到了酒香味。 “恩,是我,真巧。” 巧屁,南荞会信他有鬼了,现在她很怀疑这个撞车绝非纯属巧合,而是蓄意而为。 南荞瞪了韩稹一眼扭头就去拉车门,掰扯了几次,没用!她知道车子落了锁。 “韩稹,开门。” “………” 呼~东风吹马耳。 韩稹仰头靠在后背椅上,熟视无睹,对于南荞的话全然当成了耳旁风。 他慢慢闭上双眼休憩假寐。 “韩稹!” 南荞又叫了一声,可惜对方还是毫无反应。 “韩稹,你到底想干嘛?你这是准备绑架我?你就这么恨我吗?” 南荞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她不懂这个死渣男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样。 绑架?韩稹怎么没想到南荞是这么无知,有谁绑架会用这种方式,再说,他绑她做什么?当压寨夫人吗? “韩稹,你开门!” “………” 韩稹稳坐如泰山,不为所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南荞的耐心被耗尽,手机在自己车上,现在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半个小时过去了,韩稹小睡了一觉,醒来时,明显感觉整个人在状态许多。 只见他脸上挂着一抹浅笑,目光炯炯地看着南荞,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追到了吗?” 南荞皱眉,“追什么?” “顾顺顺。” 韩稹伸手抚上南荞洁白无瑕的脸庞,语气淡漠而又威厉地说道:“南荞,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和沈暮時在一起,还能吊着一个顾顺顺,他们两个是不是爱惨了你?说实话,这样会让我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暴遣天物,不知珍惜放弃了你这块无价之宝。” 两人离得很近,南荞甚至能感觉到韩稹灼热的气息。她推开他,整个人往车门边缩,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嘛?” 他不是一向少言寡语吗?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样多话? “不想干嘛,你刚才为什么跑那么快?你以为我真的会想听你叫我一声稹哥?别自作多情了,南荞。” 这话很违心,明明就是想听,死鸭子嘴硬。 韩稹是生气,在生南荞的气,刚才她叫着顾顺顺的名字,像丢了魂似的追出去,这让他很不爽,他可没忘记以前她是怎样为了自己拒绝顾顺顺的。 所以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繁华若云烟? 某男:“狗屁!” 一直以来韩稹都没有去阻碍南荞追求幸福的脚步,他觉得彼此放过最好了。 可现在为什么脑子抽风了,要去管南荞的事?那是因为他觉得顾顺顺和沈暮時都和她不适合,至于谁适合,韩稹也不知道,总之霸道地说一句就是:眼前的都不适合。 南荞懂了,韩稹就是想羞辱自己,以前虐她虐的还不够,现在还想继续以折磨她为乐。 “神经病。” 眼下南荞已经想不出比这更适合的词来形容这个男人了。 “韩稹,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这辈子没有遇见过你,更没有喜欢上你,现在的你让我忍不住地想抽我自己一个耳光,到底我原来是有多愚蠢会喜欢上你这样的男人。” 听完这话,韩稹轻笑,“是蠢,还喜欢了十二年,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我,南荞,不要去悔过曾经,至少是我让你成长起来,还有若是当初你一条道走到黑,将错就错,也许现在我们……” 韩稹说话从来都只说三分保留七分,前一秒他可以刻薄寡恩,下一秒他又能抛出让人翘首以盼的希望。 以前南荞就是这样被韩稹耍的团团转,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伤透了心。 一个人伤你一次叫无心,两次是有意,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呢? 那叫什么? “无耻!” 南荞对着韩稹吐出这两个字,没错,三次就是无耻了。 韩稹失去了耐心,绕了这么多圈,其实他想说的就是一件事。 “南荞,和沈暮時分手吧,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你要来干嘛?” 一听这话,南荞就有些不悦! “你找人调查他?” 南荞随即追问,沈暮時生病这件事一直藏的很好,她除了马掰掰谁也没有说过。 韩稹肯定也不会是从马掰掰口中听到的,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就是他去调查了沈暮時。 “你凭什么去查他,韩稹,你这个疯子。” 南荞有些失控地捶打韩稹,别说她的力道还不小。 “住手!” “你这打人的臭毛病是谁惯出来的,南荞,你看男人的眼光都差到这个地步了吗?你和沈暮時是什么关系这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就是把自己卷进一个漩涡,更何况他现在成了一个神经病,这样的男人不分手留着当标本吗?还有顾顺顺,他不过就是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泡妞玩女人的二世祖,你真的以为他对你认真吗?别痴心妄想了,你根本就玩不过他!” 在韩稹眼里,顾顺顺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喜欢顾顺顺,我愿意被他糟蹋,只要是他,哪怕再丢半条命,我都愿意。” 南荞毫不畏惧地迎上韩稹的视线,脱口而出这番话。 人有时候在冲动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不一定是假话,也有可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南荞没有说沈暮時,她提的是顾顺顺,这让韩稹更加确定在渝洲那晚,她在生病的时候嘴里含糊不清呢喃的名字应该是顾顺顺,而那写满“S”的白纸上其实就是“顺”字! “南荞,适可而止!” 南荞知道韩稹已经游走在了愤怒的边缘,可那又如何?他以为现在还是过去吗?她会因为他一句话就吓的禁声吗? “我偏不,我就要说,你说他不会对我认真,那么请问你又好到哪里去?每一次,我绝望的活不下去的时候,你在哪?哪一次不是他第一个出现在我身边拯救我。是他让我尝到了被人呵护的滋味,是他让我明白什么叫做安全感,如果不是他,我南荞早就死了一万次了,而你,做了什么?你除了不断地践踏我的自尊,亵渎我的真情,将我踹进深渊你还会做什么?” 南荞不惜剖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一字一句如尖刀一般控诉着韩稹曾经的恶行!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韩稹很少这么冲动,就连盛浅暖发疯他也不曾这样,但到了南荞这里,好像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了。 “韩稹,你就是个人渣,我年轻不懂事,错把真心给了狗,现在我恳请你永远在我的世界里消失。” “哈!” 韩稹大笑一声,松开南荞,将自己的手环上她的腰逼迫她贴近自己,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毫厘。 “错把真心给了狗?呵,你说我是狗?还年轻不懂事?行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我也年轻不懂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滚!” 给什么机会,给他一次再伤害自己的机会? 怎么可能! 韩稹把脸又朝南荞凑近了一分,“荞荞,这是人都会犯错,我只不过是第一次做渣男,你要原谅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眸光开始炽热,并充满了占有欲。 韩稹自己有感觉,他明白是一种叫做酒精的东西在作祟。 就这种气氛之下,火候到位,若是他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很对不起自己。 他低头想要吻上南荞的唇,哪知她那碍事的手竟然敢把唇捂住。 这是本能的保护,南荞知道自己不是这个畜牲的对手,她能做的就是不被狗舔。 “手拿开!” “……” “不!” 含糊不清的字从南荞的指缝间冒了出来。 “拿开!” 南荞死守阵地,她现在处在劣势,只能守不能攻。 韩稹舔舔唇,眼里迸射出冷光,“好,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忽然,韩稹松开圈在南荞腰间的手,带着浓浓的挑衅之味说道:“南荞,你别忘了李执盈,她还在我手上。” 果然,这招管用啊。 南荞一听李执盈的名字,马上就化身成了护犊子的老母鸡,她一时忘了自己还身处危险,对着韩稹警告,“你别乱来,李执盈还是孩子,你不能玩弄她的感情。” “玩弄?我连你都敢玩弄更何况是她,你想护着她,那我就偏不如你愿。” 说完,他便将她双手禁锢在自己掌中,低头深吻住了她……… 曾樊站在车外,冻成狗,瑟缩发抖,他感觉到车里有异动,回头看了一眼,便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过了一会,他又抬起了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进去两个小时了,现在是午夜十一点。 曾樊抬头看看天空,哎,又快过了一天。 时间对于现在的顾顺顺来说,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他都不可以浪费。 新人王大赛在即,他必须充分利用每一寸光阴练习车技。 “咕咚,咕咚!” 顾顺顺拿着一瓶矿泉水如牛饮水,几秒钟的功夫,250毫升水就下肚了。 他随意把空瓶扔在一旁,走到自己的“王者”旁边迈开大长腿跨坐上去。 顾顺顺深吸一口气,拿起头盔戴在自己头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双手握住两边扶手,发动车子。 “突突~” 伴随两声摩托车发动机声,顾顺顺骑着自己的战车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只见一抹橙色身影如疾风般飞驰穿梭在空气中,它一圈又一圈地驰骋在环形跑道上。 顾顺顺每天几乎是玩命的练习,不夸张的说,他现在每日只睡四个小时,除去吃饭,放水,拉屎,他有十九个小时都是在摩托车上度过的。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还不是因为想拿冠军,顾顺顺现在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拿着新人王冠军奖杯去见南荞,让自己有站在她面前拥抱她的资格。 快了,就快了,不过就是十几天的时间,比赛就开始了,想到这里,顾顺顺不觉将油门拧到最大,此时他正在经过一个弯道,准备压弯! 头盔下隐藏着的是一双如猎鹰般阴孑的双眸,它好似会说话,将顾顺顺心里的所有心思都表达了出来。 “南荞,等我,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去,千万不要让别人帮你实现!我不放心把你交给其他男人,只能是我,最后一定要是我!好不好!” 顾顺顺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自从遇见南荞之后,他就敛去了自己所有的花心,把所有的真心都给了她,就是她,只能是她。 人生如戏,曾几何时游戏人间,沾花惹草,朝秦暮楚的顾顺顺也会成为一个情种,败在一人手里。 想来有些好笑,但又有些庆幸,顾顺顺甩甩头,知道自己又分心了,他摈弃杂念,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摩托车上。 城西郊野靳御别墅,江尽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递给沙发上的男人,顺便看了一眼他的笔记本。 “又在看他?” 电脑屏幕上的监控显示的正是现在车场里顾顺顺练车的画面。 江尽语气有些吃味,靳御对这个顾顺顺有些上心过头了吧。 “恩,这小子底子不错天资聪颖,性格又不屈不饶,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我也曾以为他只是个扶不起的二世祖,没想到却这么玩命,看来我这次又赌赢了一次,阿尽,他很有当年你的风范,甚至超过你。” 这靳御也是,说起话来是毫无顾忌。 江尽把手搭在靳御肩上,阴阳怪气地回应:“哦?话说这么大?不怕打脸吗?” “哈哈哈,不怕,我对他很有信心。” 江尽对着屏幕又看了一眼,恩,他其实想法和靳御是一样的,顾顺顺是可塑之才,就冲着他能连续每天高强度训练将近二十个小时,这一点,他就不会输。 “对了,阿尽,看好杨瀛洲,我可不想让他把我宝贝毁了。” 靳御拍拍江尽的手,给了他一句警告意味十足的话便离开了。 “………”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新人王比赛的前一天。 顾顺顺刚从训练场上下来准备去洗澡就被江尽叫住。 “尽哥。” 看的出来顾顺顺有些疲惫,不过也正因为最近的魔鬼训练,他的车技是突飞猛进。 “晚上休息,不要练了,保持最佳状态。” 江尽一般很少关心人,顾顺顺来了风行千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和关心沾边的话。 “知道了,尽哥,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去洗个澡。” “等等,啰嗦一句,回头检查一下装备,战衣、皮靴、汗衣、头盔,耳塞、还有平常自己用的东西都准备好,明天有十五分的试车时间,看好起步位置和终点,注意档位和刹车点,你有时候起步太过于着急容易熄火,对后面的比赛不利,晚上睡前好好回想平时我在训练场说的那些话,就这样。” 江尽说完,还不等顾顺顺回话就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顾顺顺大声喊了一句:“谢谢尽哥,我会努力的!” 第八十六章:媳妇,我回来了 - 刺骨 - 堰晗 比赛前一天,顾顺顺没有听江尽的话早睡,他躺在床上就和铁板鱿鱼一样翻来覆去,兴奋的根本就睡不着,当然,还有一点,他想南荞了。 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她了,这心里想的是直痒痒,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去看看南荞,远远地躲在远处看她一眼就好。 点开手机,顾顺顺打开定位功能,他以前不靠谱的时候窃取了南荞的手机定位,没想到后面会派上用场。 很快,南荞手机定位的位置就发送到了顾顺顺手机上,如他所想,那个女人又在公司加班。 顾顺顺全副武装一番,他戴上黑色的鸭舌帽,蒙上口罩,只露出一双好看的月牙眼。 这是这货给自己的要求,在没有成一件大事前,他不会去正大光明的去和南荞见面。 说了,久别重逢之后,他一定要让她见到最好的自己。 初冬远去,深冬已到,北城年年这时候都会下雪,南荞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雪虐风饕,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漂亮极了。 今年的雪比往年更大一些,第一年来北城的时候,南荞见到下雪高兴的心花怒放,毕竟这对于南方人来说就是一场老天爷奢侈的恩赐,那时候她想好多,想,下雪天可以和韩稹一起吃火锅,喝奶茶,看电影。一起堆雪人,在雪地里放烟花,许下各种心愿。 可实际上她想的事没有一样是实现的,回头望去,只有满身伤痕。 南荞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她想起前几天在车里韩稹对自己做的事,就心如芒刺。 那天她被他断断续续吻一个多小时,好在,也仅仅是停留在深吻,韩稹并没有对她做其他出格的事。 甩甩头,南荞打开电脑,她现在不愿意想和韩稹有关的事,若是这世上真有什么忘情水或是后悔药,她觉得自己哪怕是倾家荡产都要抹去和那个人渣所有的记忆。 可惜,这世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生活中大部分的事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无疾而终,与其说是释怀,不如说是算了。 南荞就是这么想的,她只当被狗咬了。 “叮咚~~” 忽然,公司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南荞起身走了出去,透过玻璃门她看清楚了按门铃的人,原来是大楼保安。 她把门打开,疑惑地问道:“张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姑娘,你刚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保安大叔满脸警惕之色地看着南荞询问。 “没有啊,我一直在里面工作,没有感觉任何异动。” “哦哦,那就好,刚才有个脸遮的和土匪一样的男人站在你们公司门口徘徊了许久,一直鬼鬼祟祟地往里面偷窥,戴着口罩还有帽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刚才被我吼了一句就逃跑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还要继续巡楼了。” 保安大叔絮絮叨叨了一堆,南荞听完心里一颤,她没有多想既而追问:“张叔,他下楼了吗?” “恩,下了,这部电梯下去的,估计这会跑不远。” 南荞顺着保安大叔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辆电梯的数字键不停滚动。 跟着她便钻进另一部电梯追了下去。 “姑娘,危险,回来,还有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冻着了怎么办?” 南荞追出去的时候,穿的还是适应室内温度的衣服,她连外套都没有穿。 “哎,这姑娘,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保安大叔摇摇头也跟着追了下去。 南荞下了电梯之后一路狂奔,她顺着附近的路拼命的找寻。 “顾顺顺,你出来,我知道是你。” “顾顺顺,你在哪?” “顾顺顺……” 南荞每说一句话都会叫一声他的名字,即便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也没有放弃寻找。 外面的雪真的很大,现在室外的温度已经低到了零下,南荞穿着单薄的外套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顾顺顺,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出来!” 南荞知道他肯定就在附近,刚才她进入电梯的时候,顾顺顺乘坐的那部电梯也不过才刚到一楼,算算时间差,不可能这么一瞬间功夫,他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冷,真的很冷,南荞被冻的满脸通红,冷的不停发抖直打寒颤。 “顾顺顺~” 南荞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目光急切的四处搜寻。 “顾顺顺~” 终于在她叫了最后一遍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南荞只觉得寒冻成冰的身子忽然暖了起来,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被人披了一件厚实的外套,那上面散发着淡淡的柠檬香味,她对这个味道很是熟悉。 与此同时脖子上被系了一条围巾,上面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的余温。 “顾顺顺!” 南荞本能的一把抱住那个替自己系围巾的人,大喊着他的名字。 即使他戴着口罩,帽子压的很低,五官也看不清,但南荞还是能准确判断出他就是顾顺顺,因为就这能把人勒死的笨拙系围巾手法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顾顺顺,是你对不对?为什么你要玩失踪,为什么出现了还避而不见?” 南荞紧紧抱住顾顺顺,仿佛她不抓住,他就马上会消失一般。 “说话!我要你说话!” 顾顺顺站在原地,他的手还抓着围巾,他想说话,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见不到的时候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可这真见到了,却无语凝噎。 “顾顺顺,我知道是你,你知道你失踪了多久吗?整整186天,我从夏天等到冬天,你为什么连一个消息都不肯给我。” 南荞潸然泪下,两行热泪顺脸颊而下,落在衣襟上,落在顾顺顺的手上,在看看那双早已哭的红肿的眼眸,里面写满了委屈。 “说话!” 南荞用力地捶了一下顾顺顺的胸口,“你以前不是很会说吗?为什么现在不说话,是哑巴了吗?” 顾顺顺不是无动于衷,他只是心中百感交集的不知道能说什么。 “混蛋,王八蛋,你这个讨厌鬼!” 现在的南荞就像是一个因为受了莫大委屈而闹情绪的孩子,是顾顺顺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面。 他不懂如何去安慰她,一时半会也没法把这事解释清楚,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安心的承诺。 顾顺顺带着深深的眷恋不舍地将南荞拥入怀中,用尽所有的疼惜与温柔说了一句,“对不起,等我!” 他向来是个能言善道话多的人,可偏偏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就成了少言寡语。 不过,这样的短短几个字却可以胜过任何的千言万语。 话音刚落,他便又松开了南荞,转身离开,走的很坚决。 “顾顺顺。” 南荞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可惜离开的人已离开,再没有回来。 就在这时大楼里的保安大叔也追了出来,他拿着手电筒到处乱照,一副焦急的模样看着南荞,“姑娘,没事吧?” 他看了看她身上的外套与围巾,心里不停嘀咕,真是活见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荞抹掉眼泪,对着保安大叔轻轻一笑,“张叔,我没事。” 说完,便往大楼方向走去。 那一夜,北城下了很大很大的雪…… 十二月八日,一年中的大雪节气,三年一度新人王大赛在这一天拉开帷幕。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这无疑给今天的比赛增加了不少的难度,虽然工作人员有在赛道上进行清障防滑的处理,但与平常相比危险系数还是高了很多,若是一个不小心,轻则骨折重则送命。 别以为夸张,这在以前还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所以,在比赛之前,举办方都会和车手们签署一个类似于生死契约之类的东西。 说白了,就是想撇清责任。 今天一共有六十六名来自全国各地的赛车手参加了这场比赛,其中,有一人直接止步于签承诺书这个环节。 恩,就是因为怕死,所以退出了比赛。 顾顺顺刚把自己的大名签完,就听到有两名车手在讨论这事。 “额,听说了吗?有人放弃了比赛。” “听说了,这种怂逼简直就是赛车界的耻辱。” “恩,没错,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咱们是新人,第一次比赛,又碰上这么恶劣的天气,这万一赛中没有发挥好,一个失误,很有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是啊,所以尽力而为吧,毕竟比起任何东西,都没有命来的重要的,你说是吧,兄弟。” “对头,对头。” 顾顺顺听着那两人侃侃而谈,当然他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今天这场比赛对他来说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命算什么?他若是输了,失去的可能就是比丢命还要痛苦的东西。 等候区,顾顺顺和江尽并排而坐,今天的他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不错,黑橙相间的战衣把他衬的英气逼人,黑色墨镜下隐藏的是一双傲睨一世、跌宕不羁的深邃眼眸。 他坐在椅子上双腿分开成八十五度,两只手随意搭在胯部之上,嘴里还咀嚼着泡泡糖,看上去并无紧张之色,气场十足,根本就不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江尽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便把头回正看向前方,自顾开口:“怕吗?” “不怕!” 顾顺顺知道江尽是在问自己,他觉得这话问的很多余,都到这时候了,有什么可怕的? “恩,那就给我好好比。” 江尽丢下一句,便离开了。 比赛分十轮,顾顺顺分在了最后一轮上场,又排在了最后一条赛道,而就在刚才这条道上发生了一起事故,一个车手因为操作失误,车轮打滑,连人带车都飞了出去,伤的不轻。 有多不轻? 也没有多少,不过就是半身不遂,后半辈子在床上度过而已。 这一插曲,让很多新人车手不寒而栗,直接又有人退出了比赛。 顾顺顺无心去管别人怎样,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拿冠军,正大光明地去见那个自己想见的人,仅此而已。 红灯亮起,灯灭,比赛开始,只见九名赛车手如疾风般冲了出去。 顾顺顺起步漂亮,在第一个高速弯道的时候,完美的超越了起点排在自己之前的选手。 全场一时沸腾,很多人的目光都被这抹橙色吸引,因为刚才那波操作很神,几乎没有新手可以做到。 整场比赛一共需要骑十九圈,三圈下来,顾顺顺超常发挥,利用几个内弯回到了发车时的顺位,从最末起点排名第九直接翻盘成第二与领先第一的车手仅有几米之距。 就在经过一个弯道时,顾顺顺突然加速,想在外线去抢第一的并排。 这样操作有风险,纵使拥有多年赛车经验的江尽也不敢轻易这样尝试。 看台上,江尽一眼不发地看着赛场上的大屏幕,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比赛还剩下最后几个弯道的时候,那个被顾顺顺甩在后面的车手紧咬着他不放。 看的出来对方在全力以赴,胜败在此一举,若是在直道上被超越,顾顺顺基本就与冠军失之交臂了。 就在这时,江尽忽然拿出手机给靳御去了一个消息。 他别的没多说,只是发了两个字“赢了”。 这特么的就很玄幻了,比赛还没有结束,他就敢发这两个字,有没有太嚣张了一点。 而后,事实证明,江尽是有嚣张的资本,顾顺顺无视对方试图抽头超越,始终如一地保持自己的速度。 就在离终点还有几百米的时候,顾顺顺完美把那名穷追不舍的车手甩在后面,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赢了! 顾顺顺驰骋无边,所向披靡,穿过终点拿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冠军。 “呼~” 两边看台,响起了掌声,欢呼声,大家都沸腾了,新人王大赛的冠军已经产生。 风行千里的顾顺顺,从此刻起他将会受到各种瞩目。 终点处,顾顺顺摘下头盔,他急切地把目光投向前方的大屏幕,在密密麻麻的各种字符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一! 那一刻,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成功和胜利是什么滋味。 赛场的广播里一遍又一遍播报着顾顺顺的名字。 “我宣布,本次新人王大赛的冠军是来自风行千里俱乐部的36号车手顾顺顺。” 那年二十八岁,顾顺顺第一次登上了领奖台,握着手中的奖杯他心中欣喜若狂。 喜的是自己终于干了一件人生大事,撕掉了自己身上纨绔子弟、富家公子、广德首富之子的标签。 狂的是,他马上就有一个屌炸天的身份去见那个自己超级、超级、超级想见的人了。 风行千里俱乐部,杨瀛洲愤恨地踹翻椅子,他妈的,他怎么没想到顾顺顺那个孬货会拿到新人王的冠军,一个被他使唤擦了那么久车的辣鸡居然会拿到冠军。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不是老天爷在开玩笑。 妈的,到底是他自己太傻轻敌,还是顾顺顺那个狗逼东西隐藏的太好。 总之,杨瀛洲非常不爽,万分不快。 而在他不远处的办公室里,靳御饶有兴致地盯着电脑屏幕,旁边手机的界面是江尽发来的信息,他知道顾顺顺会赢,这是预料之内的事。 而且将来能赢的机会还有更多,他自己从来没有看错过人,靳御有信心。 “啪!” 合上笔记本电脑,靳御走到窗边抽了一根烟,他知道很快有一个人就会来找自己了……… 南荞今天一整个上午都不是很在状态,脑子混乱,一向工作严谨的她,居然频频出错。 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昨晚那个人。 想到顾顺顺,南荞头更痛了,她撇了一眼旁边的那件黑色外套还有围巾,想着他说的那句含糊不清的话。 他要自己等他什么? 他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出现了又要离开? 无数疑问萦绕在心头,南荞越想这头脑便越发混乱,她拍拍额头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没法上班了。 她整理好东西,准备去人事部请假,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听到外面办公大厅传来躁动。 原本应该在办公位置上工作的同事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了她。 南荞一时不明所以,额,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提着包往外走去,这越往前走大家看她的眼神就越怪异,像是要把她看出一个洞似的。 直到有一个平时和她关系要好的同事来到她身边,凑到她耳旁羡慕地说道:“荞荞,你藏的够深啊,这么好的男朋友,怎么不早点带出来给大家看看?” 男朋友?南荞拧拧眉头,是沈暮時吗? 不过马上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觉得不太可能。 “许姐,什么意思?” 南荞满脸疑惑,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莫名紧张。 “哎呦,还和姐姐装呢,行吧,那你自己去门外看看去吧。” “是啊,看看去吧。” 其他同事纷纷附和。 门外?南荞目光往大门口看了一眼,抬起腿便朝外边走去。 这刚到门外,她就看到顾顺顺拿着一束玫瑰花等在那里,一见到她,马上眉开眼笑,一如从前无赖地喊了一声:“媳妇。” 然后大步流星走上前,给了她一给大大的拥抱。 一切来的太快,可以说是猝不及防,南荞任由顾顺顺把自己拥入怀中。 “媳妇,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对不起,让你等了我这么久。” 顾顺顺做事向来张扬,他刚拿了新人王大赛的冠军就毫不避讳地来找南荞,他一秒都等不了了,从赛场退下来,连俱乐部的庆功宴都没有参加,便直接来见了南荞。 “顾顺顺,你放开我。” 南荞缓过神来,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能任由顾顺顺这样不顾分寸。 “嘿嘿,好,媳妇,那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说说话。” 顾顺顺把玫瑰花塞到南荞手里,然后拉着她走进了电梯。 这时候,正常人来说,一般找个咖啡馆或者安静的小公园,上演一处久别重逢的苦情戏,可人顾小爷就是特立独行,脑路奇葩。 秉着就近原则,直接把南荞拉到他们公司对面的酒店。 “顾顺顺,你带我来这干嘛?不是说好好说话吗?” 南荞被顾顺顺拉着坐在酒店房间里的大床上,心想有谁好好说话是来这种地方的? “是啊,好好说话啊,来酒店就不能好好说话啦,媳妇,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外面太冷,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媳妇,你该不会想对我图谋不轨吧。” 顾顺顺当然知道南荞想什么,说实话,他想她想的很啊,想的骨子里都疼的那种。 但想归想,他绝对不会对南荞做霸王硬上弓的事。 南荞没心思与他贫嘴,索性直接进入正题,“顾顺顺,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消失了这么久,去哪了?” 去哪了? 顾顺顺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南荞,她难道没有看到那封信吗? 徐浪说他把信亲手交给了南荞,她的好闺蜜马掰掰不是也说她看到了信吗? 那怎么会不知道他去哪? 聪明的顾顺顺一下子就想到这其中定有古怪。 他没有直接问南荞有没有看到那封信,而是兜了个圈子,旁敲侧击地问道:“媳妇,有没有一个叫徐浪的人来找过你?” 徐浪?南荞在脑海里回忆了许久,都没有想起和这个人名有关的事。 “没有。” 南荞摇头回应。 得,明白了。 顾顺顺点点头,现在他几乎可以百分之九十九肯定他的那封真情告白信南荞根本就没有看到,而真正看到信的人应该是马掰掰。 “顾顺顺,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这样玩凭空消失,有意思吗?” “媳妇,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确实是他的错,当初他就不该相信那个不靠谱的徐浪,他妈的,他除了玩女人还会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不过,现在顾顺顺也不会把那封信的事告诉南荞,毕竟她和马掰掰是好朋友,若是让她知道了真相,不是平白无故给她再添堵嘛。 算了,不过就是一封信,她没有看到就没看到吧。 接下来的时间,顾顺顺举要删芜挑了一些重点把自己这段时间去哪,经历了哪些事挑重点的告诉了南荞。 “媳妇,就是这样,我不是不愿意见你,只是我觉得那时候自己一无是处,配不上那么好的你,所以我必须重新换种活法,让自己有资格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喜欢你。” 顾顺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除了坚定还有深情不浅的爱意。 “媳妇,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恩?你实在要是觉得气不过,就打我一顿好了。” 他说着还真皮厚地把脸凑过去。 第八十七章:他的无情 - 刺骨 - 堰晗 南荞瞟了顾顺顺一眼顺手推开了他,“正经点行吗?” “行行,媳妇说一,咱坚决不能做二,媳妇说这白天有月亮,我顾顺就认为太阳是晚上出来,总之,是非黑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顺顺真的好会哄人,也好会宠人,他可以为了南荞辜负所有人,对所有人都坏,却唯独死宠一个人,只对她好。 这样的男人试问又有几个女人可以抗拒的了,南荞也是如此,可他们之间横着一个马掰掰,如果在一起了,她又该怎么办?她们那段友谊又该如何维持下去。 就在南荞犯难之际,他旁边的男人开口了。 “媳妇,我想亲你。” 顾顺顺一本正经地看着南荞,他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第一次向心爱的女孩索吻。 还不等南荞开口答应,他的唇便慢慢地凑近她的脸。 “等等,顾顺顺。” 南荞及时躲开,她换了一个位置,坐在了床对面的沙发上。 “顾顺顺,我现在是沈暮時的女朋友,你不可以这样。” 南荞这话没错,而且三观很正,她现在确实和另一个男人之间还存在着男女朋友的关系,虽然,分开是迟早的事,但没分开以前,她是绝对不能再做对不起他的事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仿佛凝结一般,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南荞如履薄冰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顾顺顺,看的出来,他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顾顺顺。”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 没应。 南荞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她默默地拿起自己的外套挂在手臂上,斟酌片刻,她还是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顾顺顺,我是真的有男朋友,我也知道你喜欢我,对不起,恐怕我要辜负你了,你很好,可我们不适合,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看看周围,也许你会发现有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孩,有时候,被人爱着比卑微的去爱一个人要更幸福。” “我……” “闭嘴!” 终于坐在床上的男人有了反应,只见他眸光深情地凝视着南荞缓缓开口:“媳妇,我现在有点生气,你先让我自己气一下,等一下我再哄你,五分钟之内我不想和你说一句。” “哦。” 南荞点点头,然后提着包拿着外套准备出门。 就在门刚开的那一刹那,一只长臂将半开的门又推了回去,南荞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她的耳边就传来了那人的声音。 “南荞,真的是败给了你,老子若是能找别人,还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正因为你太好,好到让我念念不忘,好到让我觉得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替代你,所以我才会和你在这里瞎磨叽。这样,你让我怎么去找别人嘛。还有,你说你特么的怎么就这么坏,一会儿韩稹,一会儿又沈暮時,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耐心很好,故意这么折磨我?哎~” 说到这里,顾顺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慢慢地转过南荞的身体,再度把她搂进怀中,将她的侧脸贴着自己的胸膛。 “南荞,我这人认死理,执拗起来可怕的不得了,你别以为就这样轻松几句话就可以把我打发了,你是太低估了我想要得到你的决心吗?” 顾顺顺一边柔声细语地说,一边伸手抚摸南荞的后脑勺,满脸宠溺。 南荞躲在顾顺顺怀里,露出一双明净清澈的眸子,认真一看还充盈着泪光,如掩映在流云里的月亮。 她看着顾顺顺娇羞地埋汰了一句:“你怎么这么霸道,我都说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那又怎样?我就是这么没有道德三观,现在你哪怕成了别人孩子的妈,老子也会连你和孩子一块抢来,再说,你别以为我不懂,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昨天是谁大雪天里追着我跑的,媳妇,说真的,我当时超级感动,所以,我们肯定是会在一起的。至于那个沈暮時,如果你们的事是真的,那算我顾顺顺这辈子欠他的人情,你们分了,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你就说他广德顾公子霸气不霸气! “你~放开我,真是不可理喻,你以为没有沈暮時,我们就会在一起了吗?” 顾顺顺不知道马掰掰的事,但南荞却不可以在明知道的情况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不顾一切的勇气,那怎么还有会人生遗憾这种东西。 “会!” 顾顺顺知道南荞想说什么,他了解她与马掰掰之间的友情,也知道她生性善良,宁可委屈自己也要成全别人,尤其是她在意的人。 可顾顺顺不是好人呀,除了南荞,他可以无视任何一个人感受,他也不怕做坏人,所以马掰掰那里他会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 松开南荞,顾顺顺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媳妇,不要多想,一切有我在。” 逆流要比顺流慢上一百倍,但只要最后结局是南荞,他不介意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会受多少伤,吃多少苦。 顾顺顺把南荞送回去,这次他没有送到楼下,只是在离她家还有一条街的时候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他有自己的想法,马掰掰那破事还横在那里,若是被她看到自己送南荞回来,指不定会做什么不恰当的事隔应人,所以,在他暂时没有想好应对之策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 直到南荞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顾顺顺才从口袋掏出电话,拨通徐浪的号码。 “喂,你在哪!” “………” 北城月光酒吧,以前顾顺顺和徐浪总是来这里寻欢作乐,放纵人生。如今再踏入这里,他只有一种感觉,恶俗! 根据徐浪给的信息,顾顺顺很快找到了那孙子订的包厢。 推开门,徐浪正和几个妹子嘻笑打闹,郎情妾意,好不热闹。 “妹妹们,要不要体验一下你们大浪哥哥的七十二变撩妹技能,信不信哥哥招招不重样,让你开心到起飞啊。” 徐浪口里说着低俗暗语,这左右手也没闲着,左拥一个,右抱一个,快活似神仙。 “哈哈哈哈,讨厌。” “大浪哥哥,来我们喝酒。” 顾顺顺悄无声息地走到徐浪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成四方的白纸丢到桌上,只见他脸上挂着忧虑之色,语气沉重地说道:“大浪哥哥,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艾滋检测结果阳性,我对此深表遗憾。” “啊~” 一听顾顺顺的话,徐浪边上的两名妹子吓的赶紧桃之夭夭,包厢里的其他人也是纷纷寻了一些借口离开。 “诶,回来,你们都给老子回来,别听他瞎说。” “老子健康的很!” “操,回来,警告你们别特么的毁我形象!” 徐浪急得站起身子,大声叫住那些跑的比兔子还快的人。 “砰!” 顾顺顺回到门边,用力地把门关上,满脸尽是得意之色地看着徐浪。 “这滋味如何?酸爽吗?” “我操你大爷的,顾顺顺,你今天是存心来拆老子的台吧,体检报告,还特么艾滋病阳性,我干你老母的。” 徐浪骂骂咧咧拿起桌上的白纸,果然那上面是空白的,他就知道今天顾顺顺是故意来搞他路子的。 “哈哈哈,徐浪,这就是你耍哥的下场。” “我耍你?我耍你什么啦。” 显然,徐浪想不起来那封信的事,都过这么久了,谁还会记得? 顾顺顺走到徐浪旁边,抬起左手将半个手臂架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邪魅狂狷的笑容,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句: “大浪哥哥。” “死一边去。” 顾顺顺嗤笑继续道:“我问你,上次我让你送的信,你真的亲手送到南荞手上,盯着她亲眼看完了?” 旧事重提,徐浪想了好一会儿,他这人虽记性差,可这件事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信当时他给的是南荞的闺蜜马掰掰,为了不让顾顺顺找自己麻烦,他撒谎了。 该死,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不应该啊,他记得当时她那个女闺蜜可是拍着胸前四两肉和自己保证一定会给南荞的,难不成她忘了?还是什么其他的? 徐浪想破脑子都没想出这里面是什么名堂。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顾顺顺,硬着头皮回答:“是啊。” “哦?真的吗?那为什么南荞和我说她没有看过那封信呢?也没有见过你,是不是你根本就没去她家,直接把信给我丢了?” 顾顺顺故意使诈欺骗徐浪,他其实压根就没有和南荞提过信的事,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一一验证自己的猜想。 “我擦,不可能,顺子,你听我说,当时我是真的去了南荞住的地方,我等了她很久都没见人。后来,她那个闺蜜自告奋勇地说帮我转交,所以……” “所以,你他妈的就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把信给了别人!!!” 顾顺顺愤慨地拽着徐浪的衣领嗔怒质问! “不是,兄弟,你听我说,我真的尽力了,我还让她闺蜜帮我发信息,可那女人说南荞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我总不能无止境的等下去吧,你知道那段时间我在泡一个妞,刚好这事都赶到一起了,再加上我以为那女人靠谱,便充分信任了她,哪里知道她没有把信给南荞,这事不能全赖我啊。” 某些时候,尤其是顾顺顺认真起来的时候,徐浪是很怕他的,被他这么一吓,直接把那件事情的起因后果全都给吐出来了。 “松手,松手,顺子,有话好好说。” 徐浪嬉皮笑脸地去掰扯顾顺顺的手,他的厉害自己可是领教过的。 顾顺顺松开抓着徐浪衣领的手,所有的事情和他想的差不多,马掰掰那个蠢女人竟然真的对自己好朋友下手。 当然,可能还干了更多不为人知的事。 “顺子?” 徐浪叫了他一声,只见顾顺顺从桌上拿起一瓶洋酒喝了半瓶便离开了。 “呼~卧槽,好险。” 徐浪想自己这一关应该是过掉了吧,特么的,真是差点死在马掰掰那个臭娘们手里。 还有顾顺顺,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呢?徐浪怎么都想不通,是酒不好喝,女人不好玩,还是王者连跪了,生活失去了乐趣,碰什么不好,非要去碰感情,好好活着不好吗? 哎~为情所困,为情所伤,为情所死,曾经的辣手摧花浪里小白龙死在了一只带刺的玫瑰之下,人间悲剧啊! 马掰掰下班回到家,她刚出电梯口就看见站在门外的顾顺顺,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是自己眼花。 她有些傻缺的用手揉了揉眼睛,闭上再睁开然后很欣喜地发现真的是他。 “顾顺顺。” 马掰掰开心地迈着少女般娇羞的步伐朝家门口的那个男人奔去。 “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南荞的吗?” 说了,马掰掰同学有个好处就是短暂性的自知之明,她的情商还没有低到会以为顾顺顺是特别为自己而来。 “找你,开门!” 顾顺顺把头微微往大门一歪,示意马掰掰开门。 “哦,好,你等我。” 马掰掰胡乱地在包里找钥匙,因为顾顺顺的出现,她整个人都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之下,以至于她的手就像被触电一样抖个不停。 门终于开了,两人走了进去。 顾顺顺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这里几乎没怎么变。 “你坐,要喝什么?额,冰箱里有咖啡还有奶茶,如果你都不喜欢,我可以……” “打住!马掰掰,不用瞎搞,和你聊两句我就走。” 顾顺顺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了下来,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帅气地对着马掰掰勾勾,“过来,坐!” “好。” 看的出来马掰掰很紧张,她不停地去捋耳边的碎发,想通过这个动作缓解尴尬。 顾顺顺看了马掰掰一眼直接进入正题:“别捋了,本来就没有多少,再捋就秃了,我有些话想问你。” “好。”马掰掰有些尴尬的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写给南荞的信是你拿走的吧。” “啊?” 马掰掰刚才太过激动,这大脑还处在高度抽风的状态下,压根就没有把顾顺顺的话认真听进去。 “你说什么?” 她的这一举动在顾顺顺眼里就成了装!装白痴! “信,我给南荞的信,是你拆的吧,你不仅看了信的内容,你还把它毁了,而南荞压根就不知道这封信它存在过,我说的对吗?马掰掰!” 平仄舒缓的语气之下隐藏的是怒不可遏的生气,顾顺顺想如果马掰掰不是南荞的朋友,他早就先抽她一大嘴巴子为敬了。 顾顺顺的话让马掰掰瞬间褪去脸上的血色,她满面苍白,心里不停想着要如何回应这件事,最后想来想去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犹豫这么久,若说她没干过这事怕是傻子都不信吧。 关于答案是什么,顾顺顺觉得好像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马掰掰,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丧心病狂呢?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这样做是因为你喜欢我吗?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本喜欢我?就我原来任何一个女朋友拉出来都能把你秒杀到尘埃里,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 顾顺顺嘴贱话多又伤人,马掰掰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跟着心揪在一起拧巴的疼。 “顾顺顺,你为什么要这么伤人?” 马掰掰眼泪很快就填满了眼眶,溢了出来。 “为什么?我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一向如此,马掰掰,你应该感谢南荞不然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渣男。” 顾顺顺并非骨子里就是那种温柔长情的人,交过那么多女朋友,玩过那么多感情游戏,就这样的人他本性会深情到哪里去? “为什么要感谢她,是我先喜欢上你的,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为什么你一定要非她不可呢?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公平竞争,马掰掰为什么不能替自己争取。 “呵~” 顾顺顺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马掰掰,非不非南荞不可这个问题我先不和你谈,但就你刚才提出的问题小爷我表示绝逼搞笑,我为什么要看你?你身上哪点可以吸引我?你是有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颜值?还是你家有矿,吃不完的金山银山,用不完的人民币?你不过就是个八线小城市的村姑,我为什么要看上你?我告诉你,真别喜欢我,我天生无情,你就是现在死在我面前,我待会还能照样去嗨,你记住啊,哪怕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可能喜欢你,人要脸,树要皮,给自己留点面子,还有南荞这种傻姑娘这世上不多了,你该庆幸自己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成了她的朋友。小爷最近心情好,既往不咎,你以前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我也懒得和你计较,但若是以后,你再敢算计南荞,我会让你知道喜欢我是一件比下地狱还要痛苦的事。” 顾顺顺人狠话多,炮语连珠,字字诛她马掰掰的心,很伤人,确实很伤人。 半晌,马掰掰才张开颤抖的双唇痛心疾首地问了一句:“就算我现在马上要死了你也不会看我一眼吗?” “恩,你随意,说实话,我还没有看过直播自杀的,如果马小姐不介意,就试试看吧。” 顾顺顺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一副幸灾乐祸嫌事闹得还不够大的样子。 “顾顺顺,你当真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我在你心里难道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草特么,这话听起来就很恶心有没有?以往顾顺顺真没见过马掰掰这种让人讨厌的女人。 “操!你喜欢我,我心里就要有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你别给我演什么欲擒故纵,空手套白狼的苦情戏,老子对你没兴趣,你套路不了我,那些小作文煽情的话你留给别人,我听着不仅不会感动,还烦。” “顾顺顺,你就是个大混蛋,我喜欢你何错之有?好啊,你想和南荞在一起我偏不允许,我们可以试试看到时候谁输谁赢。” 对于马掰掰放的狠话,顾顺顺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他拍拍屁股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的马掰掰忽然起身走到窗边,她打开窗户将整个身子探出一半,她对着门外的男人大吼了一声:“顾顺顺你站住,今天你要是敢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马掰掰威胁他的态度是认真的,但想死是假的,她就是想试探顾顺顺的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喜欢到这个地步,有时候不做点疯狂的事好像都配不上这么炙热的爱。 当代年轻人的臭毛病,以死威胁,试图以命让对方施舍一点感情。 这时候,顾顺顺应该怎么做,他是不是应该冲上前抱住马掰掰,制止她做傻事,然后两人相拥,含情脉脉,马掰掰扑倒在顾顺顺的怀里泣不成声。 这时大门开,南荞回来,看到这样你侬我侬的情景,心生误会,而后彻底对顾顺顺死心。 听起来很傻屌有没有?言情偶像剧的万年烂梗,然而当时马掰掰是真的这么计划的,她心里想什么?就是即便她自己得不到顾顺顺,也不能让他和南荞在一起。 这不是报复南荞而是报复顾顺顺,典型的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变态型人格。 然,事情的真实发展又是怎么样呢? 只见顾顺顺走到冰箱旁边,慢条斯理地从里面取了一瓶特调咖啡饮料出来,他轻松拧开瓶盖投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帅气地跃上餐桌,对马掰掰的行为冷眼旁观。 “好了,现在你可以跳了,这里是二十楼,跳下去应该是可以一招毙命的,恩,是个好死法,请吧,马作女。” 顾顺顺边说还边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不是胸有成竹笃定马掰掰只是装模作样,而是他真的从心里厌恶这种行为,想着用这种方法羞辱她。 “扑哧扑哧!” 马掰掰的眼泪珠子就像开闸泄洪般流出来。 “顾顺顺,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渣男,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真爱。” “恩,骂,继续骂,心里有什么怨气全都发泄出来,待会死的干净一些。” 顾顺顺惬意地喝着手中的咖啡,全然一副把马掰掰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可以说是很嚣张了。 “吱呀~” 这时候大门开启,南荞回来了,马掰掰的计划里好像只有这一步是如她所愿。 “掰掰!你在干嘛,危险,快回来!” 南荞跑到马掰掰身边,硬将她拽了下来,两人滚到地上,撞到了旁边的柜子。 伴随一声“咣当”声响,柜子上的花瓶掉了下来,七零八落的碎瓷片散落一地,南荞为了保护马掰掰,侧身倒在了哪些碎片上。 顿时间,南荞的大腿血湖淋刺,看起来伤的不轻。 又一次,她为马掰掰的冲动买单。 顾顺顺紧张的走到南荞身上,流露关心之色,“媳妇,你有没事?” 说完这句他转而愤恨地看着马掰掰怒视大吼:“我说你他妈的就是个事精,好事不做一直连累别人,不是想死吗?磨磨唧唧做什么?早点跳下去啊!” “啪!” 话音刚落,顾顺顺的脸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八十八章:你是我的年少无知 - 刺骨 - 堰晗 “滚!” 南荞抬手指向门边,示意顾顺顺离开,刚才那一巴掌抽的她的掌心有些隐隐的发疼,而那个被她打的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半边的脸都红肿了。 顾顺顺失神怔住,半晌之后才缓过劲来,他心中自讽,瞧瞧,这他妈就是自己拿命护着的女人。 值得吗?到底值得吗? 顾顺顺有些重心不稳地蹒跚起身,“南荞,你他妈的就是贱,老子为了你什么事都去干,到头来换来的就是你的耳光,行啊,你们姐妹情深,友谊长存,马掰掰他妈的就是你女儿吧!干脆你们都别找男人了,搞同性恋吧!操!” 顾顺顺愤怒地踹翻了旁边的椅子,盱衡厉色地转身离去。 “砰!” 大门被重重的关上,发出一声巨响,南荞默默闭上眼,硬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 马掰掰也吓坏了,这事全都是因她而起,她也确实想让南荞看到这一幕,但却没有想过会连累好友人受伤。 “荞荞,你没事吧,我们去医院吧。” 马掰掰看了一眼南荞裤子,那上面都是血。 “不用,掰掰,去把药箱拿来吧,伤的不重,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 “好,好,你等我。” 马掰掰踉踉跄跄地起身走到一个柜子前,她的双手抖的不行,好不容易找到药箱又因为心里着急险些把它打翻在地。 “掰掰,你别急,拿过来,我自己上药。” 这种痛对于南荞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她好像从小时候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一次血,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都有,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 “荞荞,还是我帮你吧。” 马掰掰坐在一旁,内疚地看着南荞给她自己上药。 “不用。” 南荞拿过碘伏轻轻地给伤口消毒,这种疼痛很多人都无法忍受,但经历的多了也就那样了。 马掰掰看着都疼,南荞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荞荞,对不起。” 南荞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去药箱里找止血的药。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说,只要马掰掰说了对不起,南荞是一定会告诉她没关系的,并好言好语地安慰一番。 而这次没有,什么都没有。 两人从认识那天开始,南荞就陆陆续续地在为马掰掰的冲动买单,说难听点就是擦屁股。 以前是替她顶包被老师挨骂,被同学群嘲。后来,也是因为她的无脑冲动,南荞为了救她,低三下四地去向自己出轨的男朋友还有小三道歉,再看看现在,她又一次护了她,打了一直默默守护自己的男人,伤了最不该伤的人,害他伤心,害他难过。 其实南荞不是傻也不是蠢,她并没有是非不分,她只是在爱情和友情面前,选择了后者,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这段友谊。 所以,这一路以来到底是谁在护着谁?谁一直在默默地付出与坚守!而谁又是在屡次三番地摧毁这段友谊? 南荞觉得顾顺顺有句话说的没错,自己太像马掰掰的妈了,无底线的宠溺和纵容。 打开止血药的瓶子,南荞把白色分粉末均匀地洒在伤口上,马掰掰反应过来赶忙去药箱里找纱布。 南荞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掰掰,放弃顾顺顺吧,有时候明智的放弃胜过盲目的执着,他不是你的良人,你的努力换不来他的喜欢。” 其实南荞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她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劝下马掰掰,反而放任她,让事情演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听到这话,马掰掰正准备递纱布给南荞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她,“荞荞,你在说什么?你让我放弃,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弃?当初我让你不要喜欢韩稹的时候你还不是一条路走到黑!” “是,正是因为当初我独行其是,执迷不悟后来被伤的体无完肤。我用无数眼泪才换得这个道理,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也不想你浪费宝贵的时间去追寻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啊。” 南荞握着马掰掰的手,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苦口婆心地劝说。 “重蹈覆辙?南荞,为什么我就一定是重蹈覆辙,不能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喜欢了韩稹十二年才放弃,为什么我连十二个月都不到就要放弃?我说过,韩稹是韩稹,顾顺顺是顾顺顺,还有你不是也被他感动了吗?荞荞,你别骗我了,你为什么就不敢承认你已经喜欢上了顾顺顺。” 若说以前南荞不喜欢顾顺顺,马掰掰是相信的,可今天,那一巴掌恰好打出了南荞的真心。 马掰掰甩开她的手,扯开包装袋,将纱布缠绕在伤口上,边做边说:“荞荞,我以前很不理解你说的一句话,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还是不回头,不死誓不罢休,那时候我觉得好傻,可如今我们换了位置,你也让我体会一下一条路走到黑的感觉好不好?” “所以,掰掰,你是又准备利用我们的友谊对吗?” 南荞不傻,她只是一直愿意为了马掰掰装傻。 刚才打顾顺顺的那一巴掌可能是在这段三角关系里她为马掰掰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马掰掰正在处理伤口的手停顿了片刻,但她没有抬头,轻微的滞愣之后又继续手边的动作。 “荞荞,人其实都是自私的啊,我想这也许是老天爷在考验我们的友谊的时候,我太喜欢顾顺顺了,所以没有办法让给你,对不起啊。” 伤口处理完毕,马掰掰淡定自若地收拾药箱。 “掰掰,你非要这样吗?成全是很难的事吗?你为什么不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一定要把我们都逼成这样你才开心。” 马掰掰把药箱关上抱在怀里,她慢慢抬头脸上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荞荞,那你为什么又非要顾顺顺呢?你成全我们不好吗?我现在横在你们中间,若是你一定要和顾顺顺在一起,我估计咱们十几年的情义也差不多到这了。荞荞啊,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也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我就是不想回头,这世界没有真正的对错,你说我执着,但我认为这叫坚持,就像顾顺顺一股脑地喜欢你,那我也可以这样。” “马掰掰!!!” 南荞是真的生气了,她现在恨不得给她一个巴掌抽醒她! 马掰掰起身把药箱归置到原位,她回头看着南荞淡淡回应,“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走火入魔,我和顾顺顺的今天就好似你和韩稹的昨天,好像真的太像了。但又有那么一点不同,就是那时候你和韩稹之间没有别人,现在我们大家都陷入了这个漩涡,我想要逃脱这个漩涡总归是会有人伤亡的,如果是我死了,那么我会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祝福你和他,那时候,我才会承认自己是真的输了。好了,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掰掰,不要做傻事!” 南荞很担心,她不是顾顺顺不能把马掰掰的生命置之度外。 “暂时不会,但以后就不一定了,荞荞,我已经满身肮脏,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走不出来,也许……也许有一天我会想开,但那天还有多久到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总之,我不会放弃我们的友谊,但我也不会放弃顾顺顺。” 马掰掰说完转身进了厨房,直到在看不见南荞的地方她才敢放任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南荞,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顾顺顺是别人该多好。” 世人都说强扭的瓜不甜,而她马掰掰非要把这瓜扭下来,亲自尝尝到底甜不甜。 第二天,马掰掰在没有告诉南荞的情况就搬了家,她在城西租了房子,离顾顺顺所在的风行俱乐部不过就是十几分钟路程的事,她现在就是想要困死在沙漠里的人,不想出去,没有人能够救她,除了顾顺顺,他就是她活下去的全部生命源泉。 后来南荞明白了,她之所以能和马掰掰成为好朋友是有原因的,命里都缺一根筋。 市中心的一处小公馆里,顾顺顺正在苦逼的借酒消愁。 “卧槽,顺子,你给我悠着点,这些都是我老子给我从国外带的极品洋酒,哥哥要用来撩妹的,你别全给我当水喝了。” 看着桌上那些精美的空酒瓶,徐浪心绞痛的厉害,这特么喝的不是酒,是他后半辈子的性福啊。 “滚一边去,徐浪,你当小爷我没钱吗?你也不想想我以前是什么身份,我可是广德首富独子,什么好酒没喝过,想当初我特么还用路易十三和妹子洗过呢。” 这话不假,徐浪知道这事,那时候顾顺顺别提多风光了,每天开着自己的小跑车到处泡妞,广德谁不知道他这个贵公子,哪个女人不想爬上他的床。 后来到了北城上大学,虽然顾长安收敛了许多,对他宝贝儿子缩紧了经济大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顺顺过的也是人中之龙的生活,哪像现在。 So,徐浪觉得说到底都是南荞那个臭婊子搞得事,顾顺顺就不该认识她。 “是,顺子,你说你好好的大少爷不当非要去做乞丐,爱情就那么重要吗?能当饭吃吗?” “呵?重要个屁,徐浪你看看我,报应啊,我对她那么好,她给我什么?给我一个巴掌。” 顾顺顺把脸凑到徐浪面前,他认真一看,呀嗬,还真有一个五指山。 哦呦,厉害,老卵! “要我说你他妈的就是活该。” 徐浪说着又开了一瓶酒送到顾顺顺面前。 “是,老子是活该,对她深情的是我,对别人绝情是我,真是我,假也是我,想用全世界的幸福温暖她的是我,结果变成世人口中的渣男也是我,我可以对所有人高冷,却唯独想要当她的小舔狗。” 顾顺顺醉了,真醉了,瞧瞧这话说的,骚的让人发指,徐浪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顺子,我觉得你在喜欢南荞的这个过程中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唯一进步的就是文采好了,以前你撩妹手段厉害是厉害,但嘴太贱了,所以你如果现在重出江湖,段位冲上线了,更了不得了,别整什么爱情了,跟哥去浪迹江湖吧。” 徐浪坏笑地冲着顾顺顺挑挑眉说道。 “浪你妹!老子偏要在这个薄情的世界当一名至死不渝的情种!” 没救了,徐浪无奈摇摇头,这货八成是忘了自己刚刚被打的事实? “你想当情种,可人家只当你是个屁,为了闺蜜打了你一巴掌,你觉得她对你真有感情吗?” 恩,每回夜深人静的时候,顾顺顺都会想这个问题,南荞到底对他有没有感觉。 直到今天他好像才想明白。 顾顺顺咽了咽口水,有些自嘲地讥笑着说:“没有,一直都没有,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我主动,我知道她不喜欢我,看不上我,觉得我会玩弄她的感情,不管我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一无是处,从韩稹到沈暮時她一直在给别人机会却连正眼都不肯瞧我!” 嘿,他还挺通透的嘛。 “恩,明白就好,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不想回到以前游戏人间的生活你可以试试和阿檬在一起,顺子,她也曾经是你真心喜欢过的人,而且你们在一起前路会走的顺畅很多。” 别看徐浪平时满嘴跑火车,到处打嘴炮,可当他认真起来说话的时候也是很有哲理性可言的。 顾顺顺没有说话,他只是不停的喝酒。 “顺子,你也别追求什么梦想了,回去继承你爸的公司吧。咱们就是做富二代的命就别去想做什么追梦人,我们以前不是说好等玩够了就回广德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几个孩子,靠着老头子打下的江山浑浑噩噩,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嘛。” 是啊,这才是他们这群人的梦想与未来的路,得势狸猫凶如虎,落地凤凰不如鸡,说的就是像顾顺顺和徐浪这样借着老子当靠山的富家子弟。 说白了就是离开那个家,他们什么都不是,这人啊得信命! 徐浪看着窗外的白雪一顿感慨,他一直坚信命运的安排是最好的。 屋子里很安静,顾顺顺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酗酒,他只是看着手机发呆。 徐浪随手打开了电视旁边的音响,伤感的旋律飘进耳朵里勾起了记忆深处的伤痛。 这是一首纯音乐,曲调听起来像是那首会让人泪流满面的《我好想你》,顾顺顺一时没绷住一个大男人竟然低声抽噎起来。 “南荞,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是我现在生活中唯一的光和信仰,从我爱上你的那天起,我便赋予了你可以伤害我的权利,好贱,真的好贱对不对,可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啊。” 顾顺顺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痛苦,这是一种爱到最深处发自内心,发自肺腑的情感流露。 “她到底哪里好,我就搞不懂了,有那么爱吗?” 徐浪回到顾顺顺身边,问了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终极懵逼问题。 “呵,是啊,她到底哪里好,她脾气不好,脑子经常抽风,一点骨气都没有任由别人欺负,还是非不分,哪哪都不好,但这些真的不妨碍我爱她,徐浪,我真的好爱南荞。” 顾顺顺抹掉眼泪,喝了半瓶酒继续说道:“每次她有难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我。” “但她好像从来都不领你的情。” 徐浪见缝插刀,事到如今都伤成这样了还会在意多一道伤口吗? 是,这话真没错,每次顾顺顺帮了南荞反而还要被她气的半死。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每次帮她,到头来还要被她责怪。大过年我丢下家人飞去北城陪她打胎,结果她让我赶紧滚,说韩稹要来。还有那次小爷见她一个人可怜兮兮地抱着一个蛋糕坐在马路边便好心陪她过生日,结果被韩稹看到,她反而怪我多事,每次说狠话的是我,心里难过打脸的人也是我。总想着不要去多管她的闲事,而频频回头去找她的又是我,你说我是不是贱的慌啊。” 徐浪摇头,“这已经不是贱,这是舔了。” 顾顺顺哈哈哈大笑,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深情居然变成了舔,难道专心的爱一个人不对吗? 徐浪还想再说什么,忽然门铃响了。 他赶紧走到门边打开门,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二十分钟前徐浪给柯一檬发了消息,他笃定她绝对会来,不管顾顺顺再怎么喜欢南荞,他从心里还是觉得柯一檬最适合顾顺顺,所以这个好事他得做啊。 “刚好在附近办事。” 柯一檬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专门为顾顺顺飙车闯了好几个红灯狂奔过来的。 “哦。” 徐浪耸耸肩,不以为意,他习惯了,柯一檬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太硬,性格太倔强,就像当初非要说自己和顾顺顺是好哥们,她那时候要是撒撒娇,发发嗲,今天还有南荞什么事。 “行了,我还约了妹子,你照顾一下顺子吧。” 徐浪把家和兄弟都丢给柯一檬,迄今为止他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个了。 “知道了。” 柯一檬点点头。 徐浪拿着车钥匙出门,临行前他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柯一檬,“阿檬,二楼左边的柜子里有计生用品,当然要是你们愿意先上车后补票,兄弟这边给我大侄子的满月红包也是随时恭候着哈。” 柯一檬白了一眼徐浪,“滚!” “哈哈哈哈~” 徐浪离开。 柯一檬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喝的烂醉如泥的顾顺顺,她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能不痛吗?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他喜欢的女人买醉,但凡这时候只要是个头脑正常的女人都会心痛吧。 “顾顺顺!” “………” 柯一檬喊了一句,沙发上的男人没有反应,他还是纵情于买醉。 “顾顺顺,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柯一檬实在看不下去,她走到沙发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从顾顺顺手中把没有喝完的酒抢夺了过来。 “顺子,你清醒点好吗?不就是个女人,你至于吗?要么就玩命的去追,要么就索性直接当她死了,有这么难吗?需要在这里伤害自己身体借酒消愁吗?” 柯一檬严肃认真地看着顾顺顺,一副说教的模样惹的他着实不爽。 “拿来,我的事不要你管。” 顾顺顺要去抢酒,柯一檬一个漂亮的侧身,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操。” “顾顺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什么样?你的人生里难道只有南荞一个人吗?你这样让那些关心你的人,他们怎么办?” 顾顺顺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回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默默地替自己点了一根烟。 深吸了一口,袅袅白烟跟着他要说的话一同出口,“谁关心我?是你吗?柯一檬,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责我?你又比南荞好到哪里去?恩,我的好哥们!” “好哥们”三个字,顾顺顺咬的特别重,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他还在芥蒂以前的事。 “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话题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柯一檬的语气温柔了不少,她眼里隐藏着深深的期待,她想知道自己在顾顺顺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位置。 “没有,你是老子的年少无知,都过去了。” 顾顺顺吸着手里的烟,尼古丁加上酒精让他的大脑开始晕眩,眼前也开始出现幻影。 他用力地甩甩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显然,这个答案让柯一檬不能接受,什么叫年少无知,他怎么能够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概括他们两个的曾经。 柯一檬把酒瓶丢在一旁,伸出两只手抓着顾顺顺的衣领,情绪激动地大吼:“什么叫都过去,是你都过去了,我还没过去。” 是啊,她真没过去,如果真的过去她就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丢下国外的工作回到国内陪他留在北城。 想想看,柯一檬一个自小在南方长大的孩子,如果不是心中有爱,她又怎么能够受的了北方这凛冽刺骨的寒风呢? “放开!” “不放!” “你他妈的放不放,再不放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顾顺顺现在大脑一片混乱,他真的怕自己待会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你来啊,我怕你吗?” 柯一檬用力扯了一把顾顺顺,两人双双跌落在地。 顾顺顺压在柯一檬身上,两人炙热的眸光撞在了一起。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不想出点事都很难,尤其是顾顺顺,别忘了他可是一匹被饿了很久的狼,现在有小白兔自动送上门,他又能抵挡诱惑多久。 柯一檬看着顾顺顺慢慢闭上眼,她的行动代表她的心意,这已经很明显了,她想:老娘现在就是一块提拉米苏,你吃或者不吃我都在这里。 当然这么甜的蛋糕,又有几个人能克制的了。 顾顺顺咽了咽口水,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地闭上眼,慢慢地低下了头…… 第八十九章:沈暮時的幸福 - 刺骨 - 堰晗 “顺子~” 柯一檬轻语呢喃着他的名字,整个人像只小奶猫一样往那个炙热的怀抱里钻。 当顾顺顺的唇刚刚触碰到柯一檬柔软的唇瓣时,他马上睁开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身上离开径直躺在了旁边。 空气中原本暧昧的味道霎时间被挥发直至降到冰点。 激情退去,柯一檬坐起身子眼含泪光地看着顾顺顺问了一句:“为什么?” 她能感受到他的热情,却搞不懂为什么又突然抑制了自己的欲念。 顾顺顺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那四处折射的光芒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原本睁着的双眸缓缓闭上,顾顺顺浅叹一声:“因为不想对不起她。” “呵~” 柯一檬冷笑,“你可以当成酒后乱性,或者你也可以把我当成她,顾顺顺,你喝了那么多酒,你醉了呀。” 柯一檬有些失态,是啊,都进行到这一步了,怎么可以说停就停了,她面前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是她一直喜欢的男人啊。 顾顺顺睁开眼,坐直身体,他看了一眼柯一檬,然后又收回了视线。 “恩,我是醉了,可没有到那种程度,而真的到了醉生梦死的级别,别说是干那事,就是动根手指头都难。所以,阿檬,不要去相信什么酒后乱性这种话,那都是男人骗女人的鬼话,是他们为自己开脱的借口,所有的酒后胡作非为都是蓄谋已久的处心积虑,我是男人,这点我比你懂。还有,我也不可能把你当成南荞,她是我的挚爱,我怎么会把自己的挚爱认错呢?” 顾小爷的三观难得正一回,其实他确实可以和她发生关系然后以酒后乱性的借口提裤子走人。换作以前的他肯定是会这么做的,但现在不行,他心里有了人啊。 “那如果今天是南荞呢?你也是这样一副正人君子的作风吗?” 柯一檬又问。 顾顺顺听完嗤笑道:“不会,我会三观尽失排除万难睡了她。” 这就是顾顺顺,好色且情深。 柯一檬慢慢起身,她居高临下地俯瞰坐在地板上的男人,有些气愤地说:“顾顺顺,徐浪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舔狗。” “是,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愿意去做舔狗。” “去死吧!渣男!” 柯一檬一脚踹在顾顺顺的小腿肚子上,气冲冲地跑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西方国家的圣诞节,今天刚好也是沈暮時出院的日子,俞以安提前通知了南荞,所以今天她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 现在的沈暮時已经康复,只要按时吃药,情绪平稳不受刺激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再发病了。 他能这样,一切都要归功于一直在他背后默默付出的俞以安。 病房外,南荞抱着一束漂亮的百合花站在门口,她伸手敲了敲门:“暮時,我是南荞。” 话音刚落,门便由外向里而开,沈暮時英姿飒爽、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口。 “荞荞,你来啦。” 南荞进门四处张望,病房里就沈暮時一个人,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暮時,以安呢?” 提到俞以安,沈暮時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微怔片刻,然后侧过身子让出道,“进来说吧。” “好。” 两人来到病房里的一张长沙发前坐下,南荞顺手把那束百合花放在茶几上。 “渴吗?” 沈暮時问。 南荞摇头,“不渴,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其实这些东西俞以安都会操心,只是今天没有看她在这,南荞便多了一句嘴。 “恩。” 沈暮時从鼻子里冒出来一个声音,看的出来他是在敷衍,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若是仔细推敲一番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有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好似有顾忌。 “暮時,你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南荞最初心里想应该是和夏洁英有关的事,她了解沈暮時的个性,他为人正直,襟怀坦白、芒寒色正,这样的男人肯定不会故意隐瞒欺骗这件事的,那时候没有说,应该是有什么苦衷,或是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恩,有,荞荞,我想和你道歉,我……” 沈暮時支吾其词,半吞半吐,令人不禁疑问他待会要说的话到底是有多少难以启齿? “道歉?暮時,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你并没有哪里对不起我啊。” 反倒是南荞自己觉得对沈暮時有愧疚,在他生病的这段时间,她和韩稹、顾顺顺都两个人之间都发生一些事。 沈暮時趑趄不前,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才毅然决然地把心里想说的话吐了出来。 “荞荞,我对不起你,昨晚平安夜我和俞以安,我们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我……我侵犯了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南荞有那么一瞬间被震惊的无法回神,不过不是那种痛心疾首的震惊,而是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有些不可思议。 沈暮時和俞以安,他们两个发生了关系?当然,她绝对不相信“侵犯”这种说法,她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情到浓时的水到渠成。 沈暮時见南荞不说话便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在生气,是,这种事换作是谁都会生气的吧。 “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错,南荞,是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我……” “好啦,暮時,你别一直和我道歉,我这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至于你和以安,我其实已经知道了一些,当初我去你家找你还是她告诉我你生病的事。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度过那段最黑暗的岁月,我是个不称职的女朋友。” 南荞脸上没有一点和生气有关的情绪,反而自责倒是不少。 “不,荞荞,你不要这么说,是我,是我没有很好的控制住自己,这事你和她都没有错,全都是我的错,你相信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可以吗?不要生气。” 沈暮時抓着南荞的手,他看起来很羞愧万分自惭形秽,嘴里不停地安慰。 “哦?怎么处理?” 南荞惊讶地看着他,她是真好奇他要怎么处理,希望是如她所想那般。 沈暮時松开南荞的手,低垂眼眸,犹豫片刻开口:“荞荞,我会和以安说清楚,尽我自己最大的所能补偿她,在她面前忏悔。” 话说到这里,南荞明白了,这沈暮時还是没开窍啊,他这样的处理方法对他们三个人来说没有一方是好的。 南荞摇摇头,拢了拢好看的眉峰,“沈暮時啊,沈暮時,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补偿她,你拿什么补偿她,你知不知道她其实什么都不缺,她最想要的是你这个人,你的感情,你的爱。” 对啊,人家想要的是这个,不然干嘛平白无故地会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一个男人。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着,还是说她饥渴。 真傻,蠢死了。 “我知道,可我给不了,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我是喜欢你的。” 沈暮時可能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没有底气外加违心! “真的?” 南荞追问。 “恩。” 沈暮時点点头,“真的。” 哎,南荞浅浅叹气,所以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错,这句话用来形容他再适合不过了。 看来沈暮時和俞以安这个红娘还要她这个前女友来当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异响,南荞率先发现,而沈暮時却没有感觉出来。 她往外面瞟了一眼,然后故作严肃地看着沈暮時,“我说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呢?你明明就已经把对我的感情转移到了以安身上,为什么还要死鸭子嘴硬呢?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沈大学神啊。” 南荞很少会拍沈暮時的马屁,以前在天中她对这个人人都崇拜不得了的学神级别男神可是避讳的很,想来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吹他的彩虹屁。 “你少打趣我了,还有我没有喜欢上她。” 按照道理来说,沈暮時不应该是这样畏畏缩缩的人啊,当初他喜欢南荞表白她不都是光明正大从来都不遮遮掩掩,怎么到了俞以安这里就变成了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呢。 想来答案只有一个,太喜欢了。 南荞又看了一眼大门,她心想若是今天这事能成,可以顺利把沈暮時的真心逼出来,那她绕点圈子也未尝不可。 “哦?是吗?那既然这样你就找个时间和她说清楚吧,哎,只是你要辜负一个超级喜欢你的女孩了。” “超级喜欢我?她亲口对你说的吗?什么时候?” 沈暮時一下子来了精神,像是突然被注射了满满的鸡血一般。 南荞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腹诽,这沈暮時难道自己看不出来吗?都那么明显了,还用别人说吗。 她才不信呢。 “哦,我忘了,不记得了,暮時你问那么清楚干嘛呀,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嘛,既然这样这事就交给我解决吧。” “怎么解决。” 沈暮時有些沮丧地恹恹发问。 南荞思索了一会说道:“我们公司有个海归男设计师特别优秀,人也很帅,各方面能力都很强,这几天一直托我帮他找个女朋友,我正愁没人,不如就以安吧,她长的漂亮,性格又温柔,最适合不过了。” 她就是故意的,他们公司清一色的娘子军,哪来的男设计师,就算有也早就内部消化掉了好吧。 “不行!” 几乎是前后句无缝衔接,南荞的话刚说完,沈暮時的话就紧跟了上来。 他有些激动地站直起身,为此还把茶几上南荞刚买的那束百合花碰倒落上。 南荞看了一眼地上的花,心中窃笑,接着抬眼看着沈暮時故意疑问地问:“你怎么了?这么激动做什么?是因为你不想把她交给其他人对吗?” 一语被戳中心思的感觉很不好,沈暮時的脸顷刻间红了下来,半晌,他才吞吐应了一句,“没有的事。” 听闻此话,南荞无语,她怎么不知道都到这时候了,他还强嘴拗舌? “沈暮時,为什么要你承认喜欢俞以安就那么难呢?你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 南荞现在觉得人生遗憾不是爱而不得,是得而不珍惜,她身边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了,所以她不想自己在意的人最后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没有喜欢她,你不要再说了。” 沈暮時转过身子,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他急需新鲜空气让他保持头脑清醒。 “暮時!” “够了,南荞,你不要再逼他了,那件事是我自愿的,我会退出这段三角关系,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说这话的是一直站在门外偷听的俞以安,此时,她双眸闪烁着泪光走进病房,先是看了一眼沈暮時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南荞,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南荞,谢谢,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暮時他喜欢的是你,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伤了感情,那件事大家都不要放心上,就当是个美丽的错误吧。” 俞以安边说眼泪珠子边掉的和不要钱似的。 沈暮時站在窗边,背对着她们,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什么叫美丽的错误,以安,你难道和沈暮時一样糊涂吗?这么些日子你不离不弃地陪在他的身边,用你的爱去帮他战胜病魔,温柔守护者着他,你付出那么多不就是因为喜欢这个男人吗?” 是,可那又怎么样呢? 俞以安嘴上没有回应南荞,她把话都藏在了心里。 病房里很安静,俞以安和沈暮時各站一边,两人谁也没开口。 南荞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暮時,再度苦口相劝:“暮時,你知道吗?每次你发病的时候,需要注射安定剂,以安怕你伤了自己都是她把手伸到你嘴里任由你宣泄,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去看看她手上那些疤痕就知道了我有没有说假话。你说你喜欢我,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拉住的都是以安的手,你信任她,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还有刚才,我的那番试探,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两个人相爱中间没有任何阻碍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所以请不要就这样错过好吗?”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好朦胧,像在说他们,也在像说她自己。 南荞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马掰掰也许她现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吧。 俞以安泪如倾盆大雨潸然而下,她向沈暮時投去一记灼热的视线,她在等他,等那个男人给她一句话,一个答案。 可惜等了很久,他留给她的永远只是无动于衷的背影。 所以,她还站在这里自取其辱干嘛,俞以安走到南荞面前感激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南荞,谢谢你,我们还是好朋友,以后暮時就麻烦你照顾,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说完,她便松开搂着南荞肩膀的手,往病房外跑去。 这脚刚踏出病房,沈暮時的声音和人都追了过来。 “站住!” 俞以安乖乖停住脚步,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圈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 “不要走。” 沈暮時从后往前抱着俞以安,满脸尽是心疼、愧疚与不舍,“对不起,以安,原谅我,是我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让你受伤了,真的十分抱歉。” “呜呜呜呜~” 俞以安频频抽泣耸动的肩膀出卖了她,只见她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子主动投进沈暮時的怀抱与他正面相拥。 “暮時,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 “我也是,我也是。” 沈暮時为了表达爱意直接当着南荞的面捧起了俞以安的脸用力印下一吻。 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南荞露出了微笑,她悄无声息地走出病房,替他们把门带上,她好庆幸与感激俞以安出现在了沈暮時的生命里。 她不仅给了他幸福,还可能拯救了一个家庭,同时她也让南荞减少了负罪感,那么好的沈暮時,如月亮一般的男人,终于等来了属于他的星星。 走出医院,南荞长叹一口气,这应该是最近她一团糟的生活里唯一一件好事情了吧。 “吱吱吱~” 忽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李执盈”三个字。 南荞皱皱眉头,别误会,她这种情绪不是因为李执盈,而是小姑娘的男朋友,那个变态的男人韩稹。 因为南荞现在知道李执盈和韩稹在恋爱,所以她很自然地看到他们其中一个就会想到另外一个。 电话那端的李执盈似乎也很执着,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南荞的电话。 无可奈何之下,南荞按下了接通健,整理了一下情绪,语气温柔地开口:“喂,你好啊,执盈。” “呜呜呜,姐姐,你终于接电话了,刚才把我吓死了,我真的以为你生气了。” 是生气,可生的绝对不是李执盈的气。 “没有,有事吗?” “恩,姐姐,这周六来我家吃饭吧,我还有妈妈都很想你呢。” 南荞一听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想找个借口拒绝,有了前车之鉴,她现在是绝对不会再轻易和李执盈见面,万一又碰见韩稹该怎么办? 当然,事实上南荞这个人怎么想也就是怎么做的,过了一会,她便寻了个理由,“抱歉啊,这周六我要出差,不在北城,咱们改日好吗?改天我请你吃饭。” 她本以为这个借口找的是完美无缺,哪知电话那头的李执盈听完以后直接耍起了小脾气。 “哼,姐姐,你是不是讨厌我故意拿个借口搪塞我,你不知道吧,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我怎么没听你们老板说你要出差的事啊。” 得,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妈妈说小朋友说假话月亮婆婆是要割鼻子的。 啪啪啪,打脸! 南荞愧悔无地,哑口无言,她就不该欺骗孩子。 “对不起啊。” 南荞小声道歉。 “姐姐,你是不是还生韩叔的气,我和你说他真不是那样的人,虽然他平时确实严肃高冷了一些,但其实人真的很好。” 好?南荞怎么不知道?她跟了他十二年,除了发觉他的渣,压根就没见识过他的好。 “哦,也不是啦,就是我真有点忙哈。” “哼,姐姐,你就是生我气了,你知道这周六是什么日子吗?它可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我们北城人把二十二岁看的可重了,如果邀请不到自己想邀请的人,这一辈子都会触霉头,水逆的!” 会这么严重?南荞心中不禁疑问,她也在北城待了这么久,认识不少北城人,她没听说还有这一回事? “姐姐~” 手机那头的李执盈使出看家本事无敌撒娇大法,只听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嗲死人不偿命地叫着南荞。 “姐姐,你就来吧,你如果是担心韩叔,那大可不必啦,他最近特别忙,他们公司刚上市,周六估计要飞国外,所以你们也许根本就见不到的。” “真的?” 南荞和李执盈接触不多,她还不太了解那小姑娘的古灵精怪。 “真的,真的,姐姐你就来吧,我没有叫多少人,就一些亲戚朋友,家宴,家宴。” 南荞拿下手机看了看,打了都快二十分钟了,终于,她在李执盈的软磨硬泡之下答应了她的要求。 “好吧,我去就是了。” “啊太好了,姐姐,mua~爱你,笔芯,我把请柬发你手机上。” “嘟嘟嘟~” 李执盈挂了电话,南荞有些懵圈,她第一次听说家宴还发请柬的。 彼时,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被一个小姑娘套路了,李执盈根本就不在莫达的公司,刚才那番话完全就是为了说服南荞,欺骗她的。 挂断电话,南荞直接去了医院附近的商场给李执盈挑选礼物。 今天是圣诞节,北城到处张灯结彩,许多商家的门前都摆放着精致的圣诞树。一些小朋友会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走在街头,手里提着礼物,开心的不得了。 韩稹驾着车往家驶去,今天的路况特别拥堵,五步作十步走,大家都被堵在路上。 在经过一处路口时,信号灯亮起了红灯,韩稹停车等待,他的视线微微撇向了旁边一同等红灯的车。 猜猜他看到了什么?没错,就是如饥似渴,欲壑难填的热恋中小情侣在如胶似漆地拥吻。 韩稹移回目光,修长白皙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敲击,他眸光直视前方,思绪飘向远方…… 刚才的那个画面让他想起某年好像也是圣诞节,他也在车里吻过一个女孩的唇。 额,她姓啥名啥? 呵,除了南荞还有谁……… 第九十章:礼物是送我妻子的 - 刺骨 - 堰晗 南荞的初吻是她十六岁时被韩稹骗去的,那时候,他不过就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纯粹可以发泄利用的备胎对象,仅此而已。 那年圣诞节,韩稹和笆鸡还有黑狗在巷子里卖碟片的老板店里看电影,那时候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都是血气方刚,这一看,更不得了。 韩稹在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他们班的盛浅暖,可实际上他最不可能的得到的也是她啊。 盛浅暖是谁?天中的女神,而他韩稹又是谁?天中的学渣。 那会韩稹和盛浅暖之间就好似在飞机场等一艘轮船,永远不可能等到的事。 所以这时候怎么办?韩稹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的万年备胎南荞。 出了碟片店,韩稹双手插进口袋用肩膀碰了碰笆鸡,“喂,去把你爸的车钥匙偷出来,顺便把南荞叫来。” 大白天的在河坝上太招人耳目了,虽然他们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但那个时候还是高中生,若是被别人发现偷偷接吻也是很讨打的一件事。 那些大人们会觉得他们早恋,韩稹不会去考虑南荞的清誉,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生平最讨厌就是惹来无端的麻烦,开房又不现实,他舅陈勇每个月就给那么几个钱,开了他之后还搞个屁呀。 所以,最经济实惠的地方就是笆鸡老爹的车。 笆鸡坏笑地挑了挑眉头,一双猥琐的三角眼闪着如傻缺一般的光芒,“哦呦,稹哥,可以的嘛,弟弟羡慕你啊有一个随叫随到的女朋友,我荞姐真是爱惨了你。” “别废话,快去。” 那天韩稹记得很清楚是圣诞节,因为南荞来的时候送了他一棵奇丑无比的圣诞树模型当礼物。 当然,这个“奇丑无比”是韩稹自己这么认为的,实际情况是那棵圣诞树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好看。 拉开车门,南荞献宝似的把那棵自己用了整整一个月才做好的圣诞树模型捧到韩稹面前。 “稹哥,送给你,圣诞节快乐,好看吗?” “丑!” 韩稹毫不怜香惜玉地从南荞手中暴力夺过那棵圣诞树直接扔出窗外。 “稹哥,你……” 南荞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地把目光投向窗外,那是她的心血啊,且不说为了买材料她半个月没吃早饭把钱存下来,就是看在连续熬夜一个月努力制作出来的份上也不能就这么糟蹋了吧。 韩稹冷眼撇了一眼南荞,语气不太好地问道:“有意见?” 南荞摇摇头,“没有。” 她其实不是没有,而是不敢。 “恩,南荞把眼闭上。” 说完这句话,韩稹慢慢地朝她靠近,在这个过程中,他脑子里幻想的都是盛浅暖,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投入一些,为什么打啵要闭眼,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如果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会恶心的。 南荞接受韩稹的热情,她也感受到他今天与寻常不太一样,但却怎么都想不到他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女孩的替身。 激情退去,韩稹又嫌弃地推开南荞,然后不再看她一眼,避她如蛇蝎。 他靠在椅子上,想着今天是圣诞节,那么在过一段时间就是盛浅暖的生日了。 韩稹是怎么知道盛浅暖的生日的? 这过程说来简单,就是有一次他在男厕所无意间听到两个盛浅暖的爱慕者他们在讨论这个话题,所以他就默默记下来。 为了确认那两个男生的消息是不是真实准确,韩稹还半夜爬过学校老师办公室偷偷从里面找到学生信息名单确认,真可谓是拿出造飞机大炮的认真啊。 足见那时候的他对盛浅暖有多暗里着迷。 韩稹现在有些纳闷,就是他不知道盛浅暖生日要送什么礼物给她,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如那些舔狗一般亲自送,他就是想做一个默默无闻者,偷偷地送她喜欢的东西,然后见她开心的样子就可以了。 可他一个男人怎么会知道女人喜欢什么呢? 就在这时,他的备胎开口说话:“稹哥,你在想什么呢?” 南荞见韩稹一直都在神游,她叫了他好几句才有了反应。 “关你什么事?” 韩稹瞟了一眼南荞,然后继续沉思,后来他实在想不出来,索性就向他的备胎询问了。 “南荞,你们女生都喜欢什么样子的礼物?” 一听这话,南荞心里的小鹿乱撞,心跳的和马达一样,她很自恋的以为韩稹问她这话是想送她自己新年礼物。 这一想,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南荞有些羞涩地把耳旁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妩媚含羞地说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干!废话一堆!韩稹就知道他不该和这个蠢货浪费时间。 “南荞,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想这些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很招人厌烦,我请你正常说话。” 十六岁的韩稹还不是那么高冷,也没那么绝情,但骨子里的渣细胞已经初见雏形。 “额,稹哥,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是吗?” 每每这种时候,可怜的小备胎只能自我检讨,真是傻的不行。 懒理南荞,韩稹想到用微信小号询问,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万一被发现送礼物的是他那可怎么办? 到时候学校那些八卦的起哄者胡说八道,韩稹这之后的事还怎么进行呢? 不行,这个办法行不通。 左思右想,他决定还是重新把希望寄托在南荞身上。 他扭头看着南荞又问了一次,“如果是你,你想收到什么样子的礼物,认真回答!” 韩稹可不想听她那些恶心的话,反胃! 南荞点点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稹哥,你知道最近有个熊很火吗?” “什么熊?” 韩稹赶忙追问。 “额,就是国外传过来的,我们班女生都在讨论,这个熊超级可爱,好像叫抱抱熊,我们学校女生都喜欢,就是挺难买到的,又贵!” 这个熊确实最近很火,大家都很想要。 韩稹一听想着也没有更好的替代品,不如就那个熊吧。 “好,就它,南荞,如果是你收到这个熊,你会很开心吗?” 死韩稹这话真的太容易让人误会了,现在若是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误会的吧。 所以,南荞很自然的误以为韩稹是要送给她,这个真怪不了她啊。 “会,很开心,一定很开心。” 南荞死命点头,她没说就是韩稹送坨屎她都会用心珍藏起来的好吧。 “那这熊大概多少钱?” 韩稹记得刚才南荞说很贵,那到底是多贵呢? “额,马掰掰说可能要两三百。” 那个时候的两三百确实是很贵了,尤其是对毫无收入进账的学生来说。 韩稹想了很久要怎么去搞钱,可想来想去都没有一个适合的办法,最后没办法他只能找南荞借钱。 可韩稹没想她也是学生,家境也很一般,哪来那么多钱呢? 但他还是开口了,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南荞那个傻瓜就一定会帮他把钱弄来。 “南荞,你能借我点钱吗?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稹哥,你要多少啊?” “三百。” 差不多就是买那个抱抱熊的钱,虽然南荞觉得吃力,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 “我会尽快还你。” 南荞摇头,“没关系啦,反正礼物不也是送给我的么。” 最后一句她说的超级小声,韩稹肯定是没有听见的。 后来韩稹如愿买了那只抱抱熊,也如愿地在盛浅暖生日当天偷偷摸摸地送给了她。 结果呢? 当然是韩稹看到了盛浅暖收到礼物时手舞足蹈的样子,那一天他跟着她开心了一整天。 而南荞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韩稹的那只抱抱熊。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直到有一天笆鸡匆匆忙忙跑过来告诉韩稹一件有关南荞的事,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坑了一次那个傻瓜备胎。 “稹哥,你知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韩稹不解地看着笆鸡,把手里的扳手丢进工具箱。 “荞姐,荞姐昨天被她奶奶打的起不来床,据说伤的不轻!” 韩稹本想熟视无睹,只当是一阵风过,可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笆鸡抠抠自己的大脑门,“好像是偷钱,偷了三百块。” “………” * “叭叭叭!”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把韩稹从回忆里叫醒。 他微微缓过神朝外面看了一眼,只见一辆白色现代开到他旁边,司机骂骂咧咧操着北方口音破口大骂:“操,开豪车了不起啊,你是瞎子还是聋子,绿灯这么久都不走,你他妈的当马路是你家开的啊,是不是傻?” 骂完,那司机便离开了,后面陆陆续续又跟了一堆的车。 韩稹发动车子,他又走神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近总是陷在过去的回忆里。 刚才的一番回忆让他记起了这个周六是李执盈生日的事。 韩稹调转车头往附近的一座商场开去。 他来到一家专卖奢侈品的饰品店,一进店女营业员便热情地迎客上来。 “晚上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那女营业员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没有从韩稹身上移开,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帅的人神共愤的颜值。 死男人,要死的,长这么帅,他不论走到哪都能成为焦点,受人瞩目,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安心的主。 “挑礼物,女孩,二十岁左右。” 韩稹言简意赅地表明来意,柜台小姐一听脸色便露出了失望之色,哎,原来是个有女朋友的。 “好的,请您随我来。” 柜台小姐领着韩稹来到戒指专柜,“先生您好,这都是我们店新到的款,一般来说若是送女朋友礼物我们都会推荐这款戒指。” 韩稹瞟了一眼,脸上蒙上一层冷峻之色,他看着柜台小姐清冷地说了一句,“我有说过是送女朋友吗?” “啊~抱歉,抱歉,是我会错意了,那请您跟我来这边。” 柜台小姐的脸又绽放了羞涩的笑容,她暗自懊恼自己刚才没带脑子,对啊,为什么男人来买礼物就一定是送女朋友,妹妹或者朋友不行吗? 刚才听他口中说二十多岁,那么一定是妹妹啦,所以柜台小姐觉得自己也许有戏啊。 得,这一看也是霸道总裁全册阅读完毕的人。 哎,所以韩稹这个男人真的很妖孽,买个东西也能让别人内心生出这么多戏和痴心妄想的希望。 “先生您看这个柜的项链可以吗?也都是今年新款,样式简单大方,百搭。” 韩稹一眼就掌中了柜子中间的一条项链,“就这条吧。” 柜台小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更加对这个男人多了一分好感,果然人帅眼观也差不到哪里去。 “先生真是好眼光,刚才还有一位客人也买走了这条项链,这个款式全球限量两款,今天刚到店就被你们相中了。” 柜台小姐絮絮叨叨个没完,韩稹只觉耳边聒噪,烦的很,他听着有人买了一条一样的本想换了,后来想想算了,能少和这个烦躁的女人相处一秒是一秒。 “包起来吧。” “好的,请稍等。” 韩稹从钱包里拿了一张黑卡放在柜台上,与此同时,他的眸光扫向了旁边一个卖手饰品的专柜。 当柜台小姐刚转身的时候,韩稹又把她叫住,“等一下。” 他往旁边的专柜走去,柜台小姐跟着走了过去,她眉开眼笑地看着金主爸爸:“先生,请问这次是要送给谁呢?是妹妹还是朋友呢?” 韩稹抬眼,两人对视,他眼里的凉薄之意让那柜台小姐不禁打了个寒颤。 “额,先生,有问题吗?” “为什么不是送女朋友?” 韩稹反问。 “啊?刚才我听您说没有女朋友啊。” 柜台小姐努力地睁大水汪汪的卡姿兰360度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韩稹,她记得是他刚才自己说的啊。 韩稹收回目光,没有理会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展示台上,这一次,他挑的好认真,和刚才那种走马观花的挑法完全是两个样子。 最后他相中了一款手镯,特别漂亮,价格也特别醉人,价格牌上是让人一时间无法数清楚的“9”。 “这个,包起来。” “先生,这个手链名为:一生挚爱,是我们品牌设计师与妻子结婚六十周年专门出的一款产品,它设计的亮点是手镯的接缝处有一个小孔,类似于钥匙孔,而手镯一旦戴上除非原配的钥匙,否则无法打开,寓意就是,锁住对方的心,额,所以我认为这个还是送自己妻子比较好。” “就它。” 挺好,总算找到他满意的东西。 “先生,这个是送妻子的。” “我知道。” “您刚才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吗?” “那我有说没有妻子吗?” 韩稹看着那个柜台小姐,他不懂到底她的双商是有多低。 没有女朋友那不能有妻子吗? 柜台小姐有点被绕晕,而且今天心口被插的刀也有点多,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霸道总裁爱上的绝对不会是灰姑娘,这就是现实啊。 “好的,先生,那我替您包起来吧。” “恩。” “………” 一个星期的时间有多快?夸张一点说,那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转眼就到了李执盈生日那天。 南荞提前出发去了李家豪宅别墅,别误会她不是激动的想要迫不及待去参加李执盈的生日宴会,她只是想去露个脸,把东西和祝福送到就找个借口开溜,去这么早,总不会碰见韩稹了吧。 按照地址南荞来到李执盈家,当保姆一开门,她便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怎么个震惊法,俗气点说就是这富丽堂皇的装饰震到,这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宫殿,还有今天确定是家宴吗? 此时此刻南荞不知道她是该怀疑自己的认知还是去质疑李执盈的话,总之她从来没有见过排场这么大的家宴。 偌大的客厅里到处都是粉色系的气球,各种形状都有。厅正中央摆了一张足足有十余长的西餐桌,上面铺着白色的蕾丝桌布,很是少女风格。 桌上,摆着几个精致的烛台,还有芬芳馥郁,沁人心脾的鲜花,美食甜品,当然最能让人为之眼前一亮的就是那个六层花团锦簇的蛋糕,说真的,南荞觉得这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蛋糕,就是那种靠想像都无法想出来的。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虽然她现在勉强可以算中层阶级的人,但仍旧还是觉得自己和这些上层社会的人有差距。 反正她从来不知道过一个生日会可以铺张成这样的。 “姐姐。” 蓦然之际,南荞耳边传来一个女孩甜美的声音,她回头一看见穿着一身雪白蕾丝裙的李执盈正向她跑来。 “姐姐,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等久了吗?” 南荞正准备开口,就看到了站在李执盈身后的韩稹,她脸色骤然降为霜色,她想难不成自己又失算了一次? “姐姐?怎么不说话?” 李执盈抓着南荞的手左摇右晃,撅着一张樱桃小嘴,那模样像极了撒娇。 “额,没有,执盈生日快乐,这是生日礼物。” 南荞缓过神来,镇定自若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礼品盒递到李执盈面前,“快看看喜欢吗?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挑来挑去只觉得这个最适合你。” 李执盈看着南荞手里的礼盒觉得十分眼熟,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韩稹先她一步知道了这个礼盒里面装着的东西。 果然,当李执盈打开礼盒的那一刹那她便兴奋惊诧,“姐姐,好巧啊,你和韩叔居然送了我同一个礼物,你看,我脖子上戴着的这条项链是不是和你送的一样?” 一听李执盈的话,南荞赶紧把目光移到她脖子上,认真再三确认,没错,真的是一模一样,同一个牌子,同一个款式,分毫不差。 尴尬,大写的尴尬。 南荞最初的想法就是这个奢侈品的牌子比较适合年轻的小姑娘,李执盈是富家女,总不能随便送一些不入流的礼物,再加上她确实挺喜欢这个嘴甜的妹子,所以便花了重金买了这条项链,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南荞偷偷打量了一眼韩稹,只见他双手插着口袋,眸光里闪烁着掩藏不住的暧昧,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赶忙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随意敷衍了一句:“挺巧。” “姐姐,上次的事你别生韩叔的气,你们都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你们闹的很僵好吗?” “韩叔,你也别对姐姐有成见,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李执盈一手挽着韩稹的胳膊,一手挽着南荞的胳膊,两边讨好,这小姑娘的心思怎么就这般单纯呢? 韩稹和南荞都没有说话,一个是幸灾乐祸看热闹,一个是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逃离。 作孽,真是作孽。 南荞知道眼下她要做的事就是寻个借口离开,前车之鉴,覆车之戒有了上次被韩稹关了两个小时在车里为所欲为的教训,这次她一定要远离这个人渣! “执盈,我朋友找我还有事,今天我可能要提前离开。” “盈儿,你和阿稹过来一趟,奶奶来了。” 突然,李太的声音传了过来正巧和南荞的撞在一起,李执盈松开南荞的胳膊急忙应道:“姐姐,我奶奶来了,我要先带韩叔过去,你等等我,待会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你可一定要等我啊。” 说完还不等南荞说话,她便拉着韩稹走了。 “执盈……” “姐姐,等我……一定等我………” 就这样南荞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执盈和韩稹离开,自己一个人傻待在原地。 她也想走啊,可若是真的走了会不会显得她这个人很没有礼貌,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走,是不是矫情的一逼。 别墅里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李家的亲戚,南荞一个也不认识,生日宴会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现在她只能自己寻一些娱乐项目了。 南荞往后院花园走去,别说,这李家的花园还真是修整的漂亮,眼下虽然是冬季,但花却不少,而且都是名贵品种。 花园很大,南荞走了十多分钟都还没有逛完,她浮光掠影地看了一圈,在经过一个角落的时候,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额,对不起~” “是我。” 第九十一章:我占据天时地利却输的一败涂地 - 刺骨 - 堰晗 南荞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她就是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这声音已经刻进她脑海,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种。 “………” 怔了片刻,南荞装作若无其事径直从韩稹身边往前走。 “南荞。” 韩稹伸手牵起南荞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将她带进了一处隐蔽的死角,一般来说这种地方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狭小的空间两人面对面站着,空气中弥漫着别样的含混暗味。 南荞抬头看着韩稹露出标准的假笑,“韩先生,我这是哪里又惹了你?” 又是韩先生?韩稹微拢眉头,心想:南荞这是装陌生上瘾了? 行啊,那他奉陪就是了。 韩稹伸手轻轻垫起南荞的下巴,冷然的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浅笑,“南荞,不管是韩先生还是稹哥都掩盖不了我们曾经的关系,有些事它不是想忘就能忘记的,比如我吻过你的唇,再比如我们曾有过的鱼水之欢,好多次。” 他特地强调最后一句。 “那又怎么样,吻过我唇的人又不止你一个,将来我肯定也会嫁给别人,到时候谁还记得你。” 南荞说话的时候是一副完全不把韩稹放在心上的样子,这得感谢谁,还不得感谢她面前这位老师,他言传身教亲身示范要如何毫不顾忌地去伤害一个人。 听闻此话,韩稹的脸色沉了沉,但也没有过激的表现,他向来如此,在任何事面前都能保持云淡风轻。 “恩,也是,但万一你命不好,嫁的那个人就是我呢。” 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镯子,动作娴熟利落地戴在南荞手上。 “啪嗒!” 伴随一声轻响,镯子落锁,韩稹将钥匙往外一扔,完美落进花园外的湖里。 “韩稹,你给我戴的这是什么!” 南荞拼命挣脱,却发现无论她怎么样做都没办法把那个镯子取下来。 “韩稹,脱下来。” “………” “韩稹!” “好了,别费劲了,你若是自己能取下来,我还买它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镯子,你戴着就是了,以前你不是总想我送你礼物,现在送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韩稹记得以前他随手送的一个酒店纪念品,她都像宝贝一样戴着。 挣扎一段时间,南荞索性放弃,确实如韩稹所说,不过就是一个镯子,她有的是办法把它取下来。 稍微敛了敛自己的小情绪,南荞重新把目光投向韩稹,有些讥讽地调笑道:“韩先生,这又是哪个酒店的纪念品吗?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有事吗?没有我就先走了。” 所以她还是在怪他对不对?也是,韩稹现在想来自己当初干的真不是人事。 “好,那事是我的错。” 韩稹沉声道歉,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南荞可不稀罕他的道歉,当初如果他不论哪一次有这样的认真,他们之间都不会是这样。 “韩稹,你别这样,道歉有什么用?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应该现在会给你一刀,九九八十一关,你给的全是难,你说你给过我温暖吗?没有吧。好,如果你真的现在诚心忏悔,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只要答应我说的事,我就对你既往不咎。” “好。” 韩稹应的很快,当然他心里有预感她的事不是什么好事。 “从我面前消失。” 果然不是好事,滞愣片刻答道:“很难,做不到,换一个。” “那你去死吧!” 南荞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小情绪又被挑了上来。 这回韩稹倒是答应的很快。 “行,不过你要和我一起。” “凭什么啊,韩稹你就这么恨我吗?我想好好生活,认真活下去,你为什么非要一而再再而三折磨我?你不是也有了李执盈,而我也有了想要在一起的人,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南荞真的搞不懂韩稹在想什么,或者他又是在玩什么心计?他这人就是雾里看花,根本令人捉摸不透! “我是恨你,你以前不也是这么折磨我?我求你放过我的时候,你做到了吗?好,以前的事不提,现在你想好好生活,认真活下去,我可以陪你,李执盈不是我想要的人。” 说的够明白了吧,现在他们俩的位置颠倒过来了。 “呵?她不是?难道我是吗?韩稹,你真的别告诉我你现在想和我重蹈覆辙,这人要往前看,你不懂吗?” 南荞说的话她自己都不信,她绝对不会自恋到以为韩稹现在喜欢上了她这么扯蛋的事。 “懂,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但谁都可以从现在开始。” “所以?你要和我开始?那李执盈怎么办?那个让你可以不顾一切放弃我的盛浅暖又怎么办?” 南荞可没有忘了当初韩稹是如何对盛浅暖着迷的。 “她们和我都没有关系。” “那我和你有什么关系,韩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我哭着求你,掏心掏肺爱你的时候,你不要我,现在我放弃了,我喜欢上了别人,你又回来找我?让我和你在一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韩稹不是没有想过南荞会喜欢上别人,顾顺顺追她追的那么紧,肯定是会被打动的,但他们有过去的十二年,这算是一条捷径吧。 “有,南荞,我说有就有,忘了那个人,你不是爱了我十二年吗?从第一次遇见到现在,这段岁月点点滴滴,十六岁你把初吻给了我,十八岁你将自己交给了我,十九岁我们共同欠下了一条人命。再没有人比我们了解彼此,也没有人比我适合你。” 这样青梅竹马的爱情,最后的结局本该是一出人间喜剧,可最后又是谁亲手将它编织成了一场悲剧。 “呵,青梅竹马,彼此了解?哈哈,我占据天时地利,却输的一败涂地,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你却亲手毁了爱你的我,令我心如死灰,这样我又如何能与你重回过去?你回忆起来都是我的好,而我想起来的全都是你的无情,但凡我能想到以前有一件你对我的好的事,今天都不会是这种结局。” 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煽情的言语,说起来都是普普通通的话,可韩稹还是觉得心口像被人扎了一把刀,血流不止。 “恩。” “所以,韩稹,哪怕你现在是真的重新喜欢上我了,也请你放弃,不要把执盈变成第二个我好吗?你已经毁了一个我,不能再毁了另一个满眼是你的女孩,我们错过了,真的错过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那你以后也不用在了,当我一个人扛过来,你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南荞哭了,她不是为韩稹,是为过去的自己哭。 韩稹见此低头吻去她的眼泪,从眼到脸颊再到唇,温柔的像对待一个稀世珍宝一般。 “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原谅我那么多次,不差这一次。” 南荞推开韩稹,“不可能!当初爱你的心是真的,现在不爱你的心也是真的,你为什么总是在我想要真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来打扰我。” “姐姐,韩叔,你们在哪?” 猝不及防,李执盈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她在找他们。 “韩叔,韩叔。” 南荞擦干眼泪,想要出去,没想韩稹却一把将她推到墙角。 “韩稹,你疯了吗?你这是干什么?万一被她看到怎么办?” 南荞的声音很轻,她看起来是真的怕,因为若是待会引来了李执盈可怎么办? “南荞,你记住我韩稹想做的事从来都不会放弃,我给你一个机会考虑清楚,你如果不想李执盈受伤,那就用你自己来换。” “韩稹,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我连你都可以伤害何况是一个富家女,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手上。” 韩稹冷声威胁,他从来都不曾标榜自己是什么好人。 “混蛋!你不喜欢她就赶紧和她分手,不要祸害别人。” “那就看你怎么做了。” “姐姐,韩叔,你们在哪啊?” 南荞屏着气不敢出声,李执盈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现在和韩稹这样被看见。 李执盈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她想要走进这个死角的时候,韩稹放开南荞,率先走了出去截住她。 “我在这,刚才公司有点事,出来处理了一下,走吧。” 韩稹没有让李执盈往继续前进,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想把事情闹大。 “诶,姐姐呢?她在那吗?” “不知道,就我一个人,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好。” 韩稹和李执盈的对话让躲在墙角的南荞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次顺利过关那以后呢? 可不管怎样,南荞知道的是自己绝对不会向韩稹屈服的。 回到李家别墅正厅,南荞见韩稹和李执盈正被一群人包围着,他们看起来聊的不错。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刚落座李执盈便朝她走来。 “姐姐,你刚才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哦,刚才我去你们家花园逛了逛了,花很漂亮啊,都是你们自己种的吗?” 南荞害怕李执盈追问,她本来就是一个不擅长说谎的人,所以只能随便转移话题。 “恩啊,大多都是我妈弄的,她特别喜欢种花。” 话题转移的很成功,李执盈没有再追问,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跑开了。 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李执盈将其打开,从里面取了一条漂亮的手链出来。 “姐姐,这是我特地让我堂哥从国外买回来的手链,是专门为了送给你的,来,我帮你戴上。” 李执盈直接伸手去抓南荞的手腕,这一接触自然是会看到她手上的镯子。 “哇,姐姐,这个镯子好漂亮啊,好适合你啊。” 南荞缩回手,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她害怕李执盈看出什么端倪,明明她没有做错事,却要像个小偷一样,这要怪谁?肯定是韩稹。 “谢谢你,执盈,手链我很喜欢,只是下次不要再破费了。” 南荞对李执盈还是于心有愧的,尤其她还对自己这么好。 “不会啦,这不是什么破费,你不是还送我这么贵的项链吗?” 李执盈垂首低眉爱不释手地拿着脖子上那条项链,南荞知道其实这条项链并不是她送的那条,而是韩稹,看的出来这个小姑娘真的好喜欢他。 鬼使神差间,南荞对着李执盈问了一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吗?” 李执盈虽然不懂为什么南荞会这么问,但她还是诚实地回答了问题。 “恩,真的好喜欢,韩叔是我的初恋,姐姐你知道的,初恋都是格外让人珍惜的,尤其他还是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姐姐你有没有觉得韩叔超级帅啊,我就是现在看到他还会脸红心跳。” “就那样吧。” 这是南荞现在的想法,她当然不会告诉李执盈,她对着韩稹脸红心跳了十二年,怎么看都看不腻的那种。 现在的李执盈就是曾经的南荞。 “嘿嘿。” “在聊什么?” 在南荞和李执盈聊的正欢快之际,韩稹朝她们走了过来,他径直来到南荞的身后,双手扶着她椅子的后背,看上去就像他们两个才是一对。 南荞被他这个举动吓的后背发凉,她赶紧起身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李执盈单纯天真是不会注意这种细节的,但她没发现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发现。 不远处李太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韩叔,你和我爸聊完啦,怎么样,还好吗?” 李执盈每每看到韩稹都会化身成为一只无尾熊挂在他的身上,而韩稹只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站在原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太不平衡了。 “恩,还行。” 韩稹淡淡回应,他和李执盈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会落在南荞身上。 “嘿嘿,那你待会陪我切蛋糕吧。” “恩。” “………” 三个小时过去,生日会终于结束,这段时间南荞是坐如针毡,她不仅要防着韩稹会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还要照顾李执盈的情绪,难,真是太慢难了。 结束时,南荞偷偷摸摸离开了李家别墅,今晚李执盈是主角,想来也没办法顾到她,所以她便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南荞本来是开车来的,但因为刚才不小心错把果酒当饮料喝了不少,这里叫代驾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她便想着走出别墅区看看有没有出租车之类的。 这刚出别墅大门,她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只见昏黄的路灯下,顾顺顺帅气地跨坐在一辆橙色的机车上,正吸着烟。 一见南荞他便赶紧灭了手中的烟,朝她奔去。 “媳妇,冷不冷,我来接你了。” 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荞身上。 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样子,明明之前把人骂的半死的是他,今天屁颠屁颠跑过来示好的又是他。 每次都是这样,南荞想到以前,这眼泪忽然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媳妇?你哭啥?” “混蛋,你不是叫我去死嘛,还叫我搞同性恋,那你还来我面前做什么?” 现在的南荞被顾顺顺宠的是越来越像小孩子,当然这一面也只是在遇见他之后才会被激发出来。 顾顺顺一听南荞这么说便赶忙抱住她柔声安慰:“媳妇,是老公不好哈,那都是气话,你看哪一次我不是一边埋怨你,一边又回来巴结你,我顾顺顺别的优点没有,主动认错绝对厉害。乖宝宝,不生气,搞什么同性恋,咱们要为人类繁衍做贡献的,爱你,爱你,不生气哈。” 顾顺顺刚说完这一番话便感觉肩头传来一阵痛楚,他小声沉吟了一句。 “嘶~” “媳妇,我说你怎么咬人呢?” “不行吗?” 南荞退开顾顺顺的怀抱,顶着一双红肿的泪眼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不行吗?” 顾顺顺闭上眼,叹了一口气,宠溺地点点头,“行,行,行,你想咬哪就咬哪好吗?” “贫嘴。” “哈哈,媳妇走,我送你回家。” 南荞撇了一眼那辆橙色的摩托车,她从来没有坐过这个,还挺好奇如果坐上去是什么感觉。 “好。” “荞荞。” 南荞这边话音刚落,另一边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小名。 顾顺顺和南荞二人一同寻着声音找去,这才发现原来是韩稹。 此时他正好从他的车里下来,慢慢地朝他们走过来。 “荞荞,我送你回去,天冷了,上车。” 韩稹说这话的时候,余光撇了一眼顾顺顺的摩托车,他并不认为南荞适合坐那堆破铜烂铁。 “韩稹,我媳妇什么时候轮到你送她回家了?” 顾顺顺挡在南荞面前,他与韩稹毕业之后就很少见面了,两人命中相克,不对盘,从大学开始到现在就没好过。 韩稹抬眼轻瞟了一眼顾顺顺,那样子真是充满着轻视,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来就没有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过。 直接忽略他的话,韩稹炙热的眸光越过顾顺顺望向南荞冷声道:“荞荞别闹,听话,上车。” 没有人知道韩稹其实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他没有信心,这不是以前,他在南荞心里已经一点份量都没有了,这样的他,又如何能够左右她的想法呢? 那个干净、美好、纯真、满眼是他的女孩,她不搞暧昧,无理由地对一个人好,陪他成长,经历风雨,而他却让她从满眼期待到满是失望,他是不是很该死? 韩稹,悔,悔过曾经,南荞说的没错,是他自己把后路斩断的太干净了,以至于现在想从以前拿出一件事来感动她,让她念旧接而回心转意的事都没有。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点点雪花,顾顺顺转身蹲下身子替南荞把外套拉链拉好,并温柔地嘱咐了一句,“媳妇,你先去那个岗亭避避风,我马上就来。” “你别惹事,咱们走吧,不要理他。” 顾顺顺和韩稹之间关系怎样,南荞不是不清楚,她不想因为自己把事情闹大。 “放心,我不惹事,媳妇,你相信我,咱们是文化人,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和他讲讲道理,真的,放心去吧。” 顾顺顺催促南荞离开,“去吧,真没事,一切有我。” 南荞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走开。 韩稹和顾顺顺面对面站着,两人沉默了一会,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顾顺顺从裤兜里摸了一个烟盒出来,他从里面抽了一根烟出来,刚含进嘴里,却发现打火机在外套口袋,而外套被南荞穿走了。 “有火吗?” 顾顺顺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开口向韩稹询问。 只见韩稹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丢给顾顺顺。 “谢谢。” 烟被点燃,顾顺顺把打火机丢还给韩稹,说了一句道谢的客气话。 大概半支烟的时间吧,顾顺顺就想到了自己该说的话,他看着韩稹慢悠悠地开口:“老四,放过她吧,你们过去了。” 顾顺顺一般很少会这么叫韩稹,上次这样叫还是大一的时候,看的出来,他确实不想惹事。 好一会儿,韩稹都没有说话,别误会,他不是词穷,只是觉得可笑,他和南荞过不过去,怎么轮的到他顾顺顺来说话? 顾顺顺知道韩稹这个高冷的臭毛病,他向来亢心憍气对谁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话惜字如金,碰到自己没有兴趣的话题,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同窗同住四年,顾顺顺怎么又会不懂呢? 把剩下半支烟抽完,顾顺顺继续刚才的话题。 “老四,我答应南荞不惹事,不然我觉得今天咱们肯定是要见点血的,我知道,打架我不如你,但为了她,我就算赔上这条命,也不可能让你把她带走。咱们都是男人,有些事你不说我也懂,你现在是什么心态,就是你回头发现南荞的好了,你后悔了,所以你又想和她好了,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呢?你当初那样玩命地折磨她,玩弄她,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搞了别的女人。她是人,又不是玩具,你想丢就丢,想捡就捡。所以你放过她吧,你不亏,有那么一个好的女孩无怨无悔地喜欢了你十二年,够了。” 顾顺顺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说,韩稹就越不想放手。 “那是我们的事。” “错,现在也是我的事。我喜欢她,自然就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韩稹冷笑一声:“顾顺顺,你别在我面前装情深,你说你喜欢南荞,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心能坚持多久?你那肮脏的身体又能坚守的了多久?现在你是没有得到,一旦你得到了,也许用不了几天你就会踢开她,所以,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韩稹,你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不知珍惜。” 韩稹没有心思和顾顺顺废话,有些事,不是靠嘴上说说漂亮话就能达到目的。 “顾顺顺,若是你识趣就离南荞远一些,我和她之间再怎么说也有十二年,你比不了,今天你对我说的话,其实更适合你自己,你不要忘了,从你认识我开始,每一件事,你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好大的口气,顾顺顺嘴角漾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他看着韩稹冷嘲道:“呵,你会不会太自信了,如果刚才南荞愿意和你走,现在也就没我什么事了,你还不知道吧,在你没有出现之前,她在我怀里撒娇了好一会儿,韩稹,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已经喜欢上我了,所以,你要怎么和我玩?手下败将?谁是谁的手下败将?话可别说的太早。” 顾顺顺说完直接跨上自己的摩托车往南荞离开的方向驶去。 韩稹双手插着口袋默默看他离去…… 寒风刺骨,却不敌他心里的痛楚。 那时候延龄巷的老人们总爱说:“自作孽不可活啊~” 韩稹自嘲一笑,恩,老话是真有道理,它就像陈年的老酒,随着时间发酵。 站在岗亭里的南荞一见顾顺顺,便推门出去朝他跑去。 “没事吧,没有打架吧?” 这是南荞最担心的地方,他了解韩稹,他从小就是打架高手,延龄巷乃至整个天中,都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顾顺顺摇摇头,“没事,和平解决,放心吧。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等等,我想你能不能先带我去一个地方把这个镯子取下来,我不想戴着它。” 南荞主动把手递到顾顺顺面前,她眼下最苦恼的就是这件事了。 顾顺顺好歹也做过有钱人家的公子爷,再加上原来有那么多拜金女朋友,这好东西他一眼肯定是认得出来的。 这镯子价值不菲,好东西。 “韩稹送的?” 顾顺顺皱着眉头,伸手去扯了扯那个镯子,发现确实很难打开。 “不是送,是他不经过我同意直接戴在我手上的。” 南荞实话实说,半句假话都没有。 顾顺顺对着那个镯子研究了许久,终于他在镯圈内里的一处地方发现了一个微小的logo。 “媳妇,上车,我有办法。” 顾顺顺带着南荞去了这个镯子牌子的旗舰店,可令人失望的是,他们也无法打开。 “抱歉,这个镯子是特制的,只有专门的钥匙才能够打开。” “那如果钥匙掉了呢?” 顾顺顺焦急询问,他内心对这个鬼东西是一万个鄙视的,挚爱,挚毛的爱,他妈的锁住一个人就叫挚爱,这特么和拴狗有什么区别? 这不叫玩浪漫,这叫吃饱闲着没事干,非要做点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事。 他顾顺顺反正不会送这么傻缺的东西。 回到刚才那个问题,钥匙掉了怎么办? “先生,小姐,如果钥匙掉了,要么我们就只能把这款镯子的编号发到公司,重新进行配锁,当然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们也无法估计。” 柜台小姐一板一眼地官方回复,顾顺顺想他可等不了那么久,试问哪个傻缺愿意自己喜欢的女孩戴着别的男人送的东西? 他等不了,多一秒都不行。 “走,媳妇,还有一个地方,我带你去。” 第九十二章:让我爱你 - 刺骨 - 堰晗 顾顺顺骑着摩托车载着南荞来到了北城区的一个消防大队,他的办法就是寻求消防员的帮助。 本以为这是很容易的事,可结果确实出乎顾顺顺的意料。 “顾先生,这个镯子的材质非同一般,普通的大力钳无法剪断,所以我们只能采用了电锯了,但估计耗时会比较长,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够锯断,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牢固的东西。” 消防队员把情况和顾顺顺都说了一遍,他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南荞征求了她的意见。 “媳妇,你说呢?” 南荞看了一眼那个镯子,想着若是真要弄个几个小时,这不是纯属浪费公共资源,最后她决定还是算了。 “抱歉啊,消防同志,麻烦你们了,镯子暂时找不取了,谢谢你们。” “好,不客气,如果有需要可以再来。” “好的。” 走出消防队,顾顺顺的脸色不是太好,他看着南荞有些沮丧地问道:“媳妇,我是不是挺没用的,一个破手镯都没办法给你弄下来。” 他实在搞不懂韩稹,他为什么要给南荞套上这么一个破烂玩意,他玩什么心思?以为这样就能锁住她的心了,烦! 南荞伸手抚上顾顺顺的眉头,她试图将它抚平,她不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 “没有,一个镯子而已,取不下来就算了吧,我不会把它当一回事的,别懊恼了。” 顾顺顺握着南荞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很认真地说道:“媳妇,你别看我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我怂的不得了,我最害怕的两件事,一是死亡,二是死之前得不到你,所以,你可不可以可怜我,答应我,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爱你的机会。说实话,老子怕死你了你又回去找韩稹。” 他等不起了,真的等不起了…… 南荞仰起头凝视着他的双眼,从那里她看到了真挚,看到了浓烈的爱意。 半晌,她才开口说话:“顾顺顺,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恩,十二月三十一日,旧年的最后一天。” 顾顺顺知道,过了今天,明天便是新的一年了。 南荞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在这一天我有什么愿望吗?” 思索一番,顾顺顺摇头,“不知道。” “我的愿望很简单,对我来说也很奢侈,我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跨年,把想做的事都做一遍,我想和他一起吃火锅,看电影,在雪地里放烟花,想一起拍合照,想和他一起坐旋转木马,想同他把每一件平凡而又美好的小事都做一遍。” 这些真的是南荞曾经美好的小愿望。 “那你看我行吗?” 顾顺顺嘴角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我陪你,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走吧。” 还不等南荞同意,顾顺顺就拉着她上了自己的摩托车。 “媳妇,坐稳咯。” 现在是夜晚十点,许多夜市火锅店才刚刚开始,顾顺顺带着南荞找了一家火锅店。 “媳妇,想吃什么?把自己喜欢吃的都点上。” 顾顺顺把菜单递给南荞,然后转身离去。 “诶,你去哪?” 南荞不明所以地看着顾顺顺离开的方向,直到等到他回来,她才明白他刚才是做什么去了。 “给,媳妇,奶茶。” 看着桌上那两杯奶茶,南荞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你看,她就是这么容易被满足的女孩,不用送多奢侈的礼物,只要一点点的真心就足够。 “您好,锅底来了,请小心。” 火锅店的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锅底上来,这家是川味火锅,东西都是重口味,南荞突然想起顾顺顺是正南方人,他是吃不了辣的。 “你好,您二位的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等等,不好意思,我想问下,除了锅底,其他的我们可不可以退啊?” 还不等服务员回应,顾顺顺便先发问了:“媳妇,为什么要退啊,你不是想吃火锅嘛?” “可你吃不了啊,我们还是换一家粤菜吧。” 南荞说着就要拿手机结账,顾顺顺拉着她的手对服务员挥挥手示意他先离开。 “别啊,媳妇,这不是你的愿望清单嘛,我是不会吃辣,但我可以学啊,咱们这以后来日方长,我总不能一直让你迁就我吃粤菜吧,你能记得我不吃辣,我已经是激动的不行了,乖,听话,咱不退了。” 顾顺顺轻轻捏了捏南荞的手,嘿,他媳妇的手可真软。 就这样,顾顺顺陪着南荞吃了火锅,开什么玩笑,别说是吃火锅,为了他媳妇,下油锅他也是愿意的。 “来,媳妇,喝奶茶,热的。” 顾顺顺体贴地把奶茶插好吸管送到南荞面前,“媳妇,你呢就只管说出你的愿望或者你想做的事,只要你不是让我离开你,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办法给你摘咯。” 摘星星?摘毛线星星,顾顺顺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他以前泡妞嘴炮打的习惯了,乃至于现在还有些改不过来。 顾顺顺一直觉得这话很渣男,命是他的,他说了算,为了南荞他可以舍命,但摘星星就不行,这明显就是哄人的傻话。 他不懂为什么很多男人包括他自己都爱这么说,最搞笑的是那些二逼的女人也爱听。 当然南荞就属于不爱听的那种。 她把一块牛肉放进锅里,好看的杏眼瞟了一眼顾顺顺,“你别拿以前对其他女孩那套对我,我不喜欢敷衍,也不喜欢那种夸张无脑的情话,我和她们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牛肉刚好熟了,她夹起来放在旁边的清水杯子洗了洗在夹到顾顺顺碗里。 “嘿嘿,谢谢媳妇。” 顾顺顺没有直接吃,反倒是放到旁边的辣椒油里滚了一圈,他顾小爷说话从来都不是放屁,说了要为她学吃辣,就要学。 当沾满辣椒油的牛肉进入嘴里的那一刻,顾顺顺觉得自己头顶都特么的冒烟了。 他的脸一下就涨红了起来。 “你没事吧?” 南荞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人都说一个男人爱不爱你看细节,顾顺顺这就是细节。 他不像韩稹,答应的事从来都没有做到过。 “没事。” 顾顺顺捂着嘴,没事个鸡毛,他觉得自己胃都要炸了。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劲,他想到南荞刚才说的话,这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严肃认真下来。 “媳妇,刚才对不起,是我嘴瓢了,但我绝对没有把你当成和她们一样。我以前是很花心,我交过很多女朋友,换女朋友的速度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种,但我发誓,我对她们没有一个是真心的,至于刚才说的话,那是习惯性的,你相信我,以后我一定改,好吗?” 南荞知道顾顺顺以前是浪子,这点韩稹告诉过她很多次,以前她也会顾虑这个,但现在,她能感受到他的真心。 但话又说回来,他说那些都不是真心的,可还有一个人呢? “那柯一檬呢?她算真心吗?” 话题突转,顾顺顺正要给南荞夹菜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下面的油锅正“扑哧扑哧”的沸腾。 两人视线相撞,半晌,顾顺顺才继续完成刚才没做完的事,他把菜放进南荞碗里淡然地点了点头:“是真心的,她是我第一次的认真,也是除了你之外唯一付出过真心的女孩,但那已经过去了。” 顾顺顺不想撒谎,当然这事也没什么好撒谎的,谁青春年少没有认真喜欢过一个人,这事又不犯法,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南荞虽然赞赏顾顺顺的诚实,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发酸。 “那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我看她现在还喜欢你,如果重新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可以弥补青春的遗憾。” 顾顺顺一听这话就笑了,“媳妇,你是不是那些文邹邹的东西看多了?还青春遗憾,有什么遗憾的,老子被她抛弃,还去回头,我要是真这么做,那我应该是智商有问题,再说她没有喜欢我,她自己亲口说我们只是哥们。” 说完他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又补了一句,“南荞,你他妈的给老子下套是不是,你让我回去找柯一檬,你是不是自己也想回去和你的稹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除非老子进了火葬场,不然我这辈子缠死你也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 顾顺顺的音调突然抬的很高,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南荞窘迫地瞪了他一眼,“喂,你小声点行吗?都让别人听见了。” “听见了怎么了?我媳妇都不要我了,还在乎丢不丢脸啊。” 顾顺顺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声音确实降低了许多。 “行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好,就算没有柯一檬,那掰掰怎么办?她那么喜欢你。” 谈到马掰掰,顾顺顺就觉得自己蛋疼,他放下筷子看着南荞,无奈地问了一句:“媳妇,你说马掰掰是不是吃屎长大的,为什么同样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差距就这么大呢?我觉得她应该不是真的喜欢我,就是脑子进水,闲的慌。” 南荞一听这话就有些生气了,“顾顺顺,你怎么说话的,掰掰她是我的好朋友,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她,我很可能都活不到现在,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得,顾顺顺就知道是这样,行,行,行,不说就不说,谁叫自己媳妇善良呢。 “好,好,不这么说,那我认真地最后说一次,你听好了,我,顾顺顺,不喜欢你那好闺蜜马掰掰小姐,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喜欢的是你,所以,能不能请南小姐不要乐善好施,委曲求全牺牲自己的爱情去成全别人,说真的,哪怕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和她在一起,我看到她欲望全灭,直接变太监,真的做不到啊。” 看,看,看,啧啧啧,所以顾顺顺这个嘴贱的毛病真是改不掉。 “顾顺顺!” “好,好,克制,克制,收敛,收敛,媳妇,我觉得以后要是我们结婚,我肯定是个妻管严,哎,没办法哦,谁叫我这么爱你呢。” 顾顺顺像个说书先生一样自言自语,他的这个举动惹的南荞轻笑起来。 “好了,别嘴贫了,说正事。顾顺顺,我答应你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再像以前一样违心地把你推开,不撮合你和掰掰,但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不想瞒着我最好的朋友,在伤害她的情况下去获得自己的幸福,我希望我们能够得到她的祝福。” 顾顺顺觉得南荞这个想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马掰掰那个榆木脑子,别说祝福,不整事就不错了。 “媳妇,你觉得可能吗?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顾顺顺,你若是这个态度,我们就别在一起了,反正掰掰没有放弃你以前,我是不可能和你怎么样的。” 南荞有些负气地把头别向一边,她觉得自己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顾顺顺怎么还不愿意配合。 “别,别,媳妇,我错了,错了,行啊,那咱们一起努力呗,大不了,哥亲自给马掰掰介绍男朋友,我原来大学有个室友,叫候昊,北城本地人,人不错,家庭条件也可以,从大学开始一心就想找个南方妹子,这样,改天我试试行不?” 顾顺顺被南荞那么一威胁,吓的直接离开座位来到对面,在她旁边坐下,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这个男朋友不男朋友以后再说,你先把自己欠下的风流债解决了吧。” “哎~” 顾顺顺笑着摇摇头,马掰掰哪里是他的风流债,简直就是他的孽债。 吃完火锅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今天是跨年夜,意味着也是一个不眠之夜,顾顺顺想到北城的滨江公园今天有跨年烟火,那是一个玩浪漫的好地方。 “媳妇,想去看烟火吗?” 顾顺顺本来是想送南荞回家的,可他实在舍不得,因为自己总想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和她待的久一些。 同样,南荞也是这样的想法,她点点头:“恩,想。” “好,我带你去。” 顾顺顺骑着车载着南荞往滨江公园驶去,就在行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家花店前,但里面早已关门,漆黑一片,南荞见顾顺顺对着那家花店的橱窗看了许久,她有些费解不知他要做什么。 “顾顺顺?” “恩?” “怎么了,看什么?” 南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里面除了花什么也没有啊。 “媳妇,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地送过你花,我其实不会玩什么浪漫,但也知道每个女孩子都期待有人送花,你让我送你一次好吗?” 顾顺顺眸光里蕴藏着款款深情,他想,很想,特别想在这时候送她花。 “好,但问题人家关门了,你怎么买花呢?” “这个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媳妇,你站在一旁。” 南荞听话地往后退了退,她实在想不出顾顺顺会用什么办法,正在她疑惑之际,就见那个男人拿着一块砖头砸开了玻璃的橱窗,好在他运气不错,这玻璃不是钢化的,否则东西没被砸开,店主倒是先来了。 “顾顺顺!你干嘛!疯了吗!” 南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橱窗里把花取出来捧到自己面前,“媳妇,给。” 他单膝跪在南荞面前,左边脸上还有被玻璃碎渣子划破的伤痕,殷红的鲜血就这么挂在他有些英俊的脸庞。 “顾顺顺,你这是干嘛?你这叫犯罪知道不?” “知道,但你允许我就这么疯狂一次好不好,南荞,我其实又傻又蠢,我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现在也买不起那么贵的镯子,所以,我唯一能给你的就是开心,媳妇,也许等我们很老的那一天,再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那将是我们最宝贵的记忆,你会想到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爱你如生命,而我想到我曾用心爱过一个女孩,好不好。” 谁说我们广德顾小爷不会说话了,这情话说起来就像是一片汪洋将南荞的心淹没在他的情海里。 南荞从顾顺顺手里接过花,缓缓地闭上眼睛,透明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点点头,悸动的只能说出一个“好”字。 顾顺顺见状也跟着露出笑容,他起身把南荞抱进怀里,他想自己永远不会忘了这一天,待他白发苍苍之时,儿孙满堂,围绕膝下,他一定要把这事说来与他们听。 此时,花店的报警器已经响起,顾顺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不需要密码卡放在花店的橱窗里,然后拉着南荞上了自己的摩托车。 深冬的夜晚朔风凛冽,风刀霜剑,南荞坐在顾顺顺的“王者”上紧紧抱着那个给她温暖的男人。 寒风虽刺骨,可但心中有和煦的阳光与爱,南荞很感谢在这一段成长的岁月里能有顾顺顺这么一个男人,愿意陪着她,捡起七零八落的她,让曾经对爱情失去美好向往的她再度重拾希望。 南荞把脸往顾顺顺宽厚的脊背上贴近了一分,这一天,她真的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下去。 可世事无常,她又怎么会知道顾顺顺并不是暴风雨之后老天爷给她的彩虹,而是阴雨连绵的阴霾里短暂温暖过她的阳光。 如果后来她知道马掰掰会是那样的结局,她一定不会纵容今天自己这样肆无忌惮地接受顾顺顺的爱意。 所以,南荞永远记得顾长安说的一句话:“你和顾顺顺就是两条相交的平行线,有幸运遇见,却没有留住彼此的本事。” 说到底,人斗不过命! 南荞和顾顺顺到滨江公园的时候,浦江边正在燃放着璀璨的烟火,一簇又一簇的烟火直冲云霄,流光溢彩,瞬间幻化成一簇巨大的花团在天空绽放。 一刹那,无数金色的烟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演绎着一场人间盛宴。 烟花下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许着新年的愿望。 顾顺顺搂着南荞,大声对着天空说出自己的愿望:“我,顾顺顺,这辈子的愿望就是娶南荞为妻!!!” 南荞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甜腻的笑容,她把头靠在顾顺顺的肩膀,将自己的小愿望偷偷藏在了自己心里。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全场倒计时。 “5” “4” “3” “2” “1” “铛~铛~铛~” 就在第十二响即将结束的时候,顾顺顺一把拉过旁边的南荞,不由分说地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南荞,我爱你,我想和每一年都来看烟火,不是看烟火,是一直和你在一起。” 今夜的北城被烟花点缀了无数浪漫,整个城市都被爱意笼罩,韩稹站在偌大的玻璃窗前,俯瞰这座城市,不知怎的,他忽然记得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告诉过他,她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她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跨年,把想做的事都做一遍,一起吃火锅,看电影,在雪地里放烟花,想一起拍合照,想和他一起坐旋转木马,想和他把每一件平凡而又美好的小事都做一遍。 韩稹那个时候特别瞧不起南荞的这个愿望,她知道她口中喜欢的人就是自己,可那时候他不放在心上,如今他想和她一起实现这个愿望却失去了资格。 报应,都是报应,那一刻,他心里有一场海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窗边,给人留下的是孤独,清冷的背影。 原来有一天鱼也会主动放弃大海,向日葵也会背向太阳…… “韩总。” 蓦然,韩稹身后响起曾樊的声音,他微微侧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走?” “对于我来说在哪都一样,外面的世界与我无关,想着上次您让我调查的事还没和您汇报结果,所以今晚便留下来整理资料,如果您现在有空我可以和您说说沈暮時和南小姐的事。” 曾樊就是个工作狂,他这人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所以这么多年,韩稹身边的人离开的不少,唯独他,一直能留在遇成。 韩稹本不想听,因为有的事他已经清楚,之前让曾樊调查沈暮時是以为他和南荞之间还有什么,可现在看来,沈暮時与自己应该是同一种情况了。 可为什么后来还是听了,可能只是不想让曾樊的工作白做吧。 “恩,你说吧。” 韩稹来到办公桌前,曾樊站在他的对面,一板一眼地汇报着。 关于夏洁英和南荞的关系,上次韩稹已经知道了,包括沈暮時的病,只是他不知道现在事情居然演变成了这样。 “快结婚了?” “是的,是一名叫俞以安的女孩。” 俞以安?韩稹想了片刻觉得这名字很熟,后来,才想起来,他熟的不是俞以安,而是她的妹妹。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去深究,毕竟沈暮時只要不是和南荞结婚,都和他韩稹没有关系。 “恩,挑重点吧。” 韩稹向来不喜欢听废话,他对沈暮時没兴趣,他想知道的是和南荞有关的事。 曾樊当然也知道这点,他点点头,继续说道: “好的,这有一件比较重要且与南小姐有关的事。” “哦?什么事?” 曾樊把一份文件推到韩稹面前。 当韩稹看到文件上写着的内容时,他的眉头越蹙越紧……… 怎么会这样! 第九十三章:你可能不想嫁,但我想娶 - 刺骨 - 堰晗 新年的第一天,南荞一早起床,她照例第一件事就是去马掰掰的房间开窗户通风。 房间里,还保留着原先她住在这里时的样子,南荞相信总有一天她是会回来的。 今天是元旦,法定假日,南荞不用上班,所以她准备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就在她准备把鸡蛋下锅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她顺手关掉煤气开关走到门边。 门开,沈暮時提着一篮子水果站在门外。 “南荞,早上好,刚醒吗?这么早来有没有打扰到你?” 沈暮時露出暖阳般的笑容,他真是有做邻家大哥哥的那种潜质。 “没事,正准备做早餐呢,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我来,是想和你说几句话,方便吗?额,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沈暮時一直很注重礼节,他一般不太会和一个女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 “恩。” 南荞点点头,“掰掰不住这了,你进来吧,没事,我不关门。” 她知道他君子,现在又有了俞以安,所以开着门谈话是最好的选择。 沈暮時点点头,他在玄关处脱了鞋,把水果放在桌上随南荞进了门。 “随便坐,喝点什么?” 南荞走到冰箱前,扭头看着沈暮時问道。 “不用麻烦了,我说两句就走。” 南荞也没有再勉强,她走到客厅,来到沈暮時面前坐下。 “南荞,我还是想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以前说要照顾你,现在却转身和别人在一起,我真的觉得对你于心有愧。” 沈暮時是真的觉得自己愧对南荞,毕竟他是在两个人男女朋友关系存续期间与别的女孩发生了关系,这点来说算得上是背叛了。 可南荞却不这么认为。 “暮時,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变,你最后能和以安在一起,这说明你们命中有缘,你不用觉得愧对我,若真的要计较的那么认真,恐怕我也对不起你,因为我也喜欢上了别人。” 南荞很大方的承认,她和沈暮時的那段感情可以说是昙花一现,两个人除了认定关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哦?还是韩稹吗?” 显然,沈暮時没有把南荞的话认真听进去,他很自然的就以为还是韩稹。 “不是,是顾顺顺。” 沈暮時怔了片刻,然后回神:“恩,他比韩稹好,我们上次一起回荆县,看的出来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多好,大家都有了可以共度余生的人,这样的结局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了。 “暮時,你一定要好好待以安,她真的是一个很难得的女孩,我希望你们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南荞每每看见沈暮時都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她感觉自己与他在冥冥之中就有种血脉关系连着,不知道是不是夏洁英的缘故。 “恩,一定。对了,南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就是关于我的继母,她……她……” 谈到夏洁英,沈暮時有些半吞半吐,欲言又止,他其实一直都有在想要如何向南荞解释这件事,可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南荞看出沈暮時的为难,她早就知道了夏洁英的事。 “暮時,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知道了?” 沈暮時有些吃惊。 相较于他的吃惊,南荞倒是显得淡然许多。 “暮時,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我没有什么感觉,她抛弃我的时候,我还很小,那时候不懂仇恨是一种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与母爱,自然就不会对这种东西有念想。所以我并不恨她,但如果现在让我与她恢复母女关系,像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这个我好像也做不到,就这样吧,往后你与她的相处不用顾忌我,就当这段关系不存在吧。” 南荞看的很通透,她内心没有那么多戏,她不会因为夏洁英把她抛弃就心生怨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与精彩,该放下的事就要放下。 “你真的这么想吗?一点都不恨吗?” 沈暮時是怀疑的,因为如果是他,也许很难释怀自己被亲生母亲抛弃这件事。 “不恨了,无感,那天她告诉我让我离开你,她害怕你父亲知道她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就知道她这辈子肯定是不会认我的,正好,我也不是很想认她,就这样吧,至于你与她的关系,这好像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暮時,我还是希望你能放下过去,放眼未来。” 这话真是有道理,所以,南荞这个女孩,她骨子里就是善良的。 “呼~” 沈暮時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突然感觉心里的大石头被移开了,这么久以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愁云也渐渐地散开了。 真好,他也该放下过去往前走了。 “南荞,谢谢你。” 沈暮時这声道谢是真诚的。 “恩,我也谢谢你,暮時。” “吱吱吱~” 正在这时候,南荞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赶紧走进房间,看了一眼来电。 沈暮時见状便识趣的走了。 南荞同他挥挥手然后接起电话,“喂。” “荞荞啊,我是小姑啊,奶奶住院了,家里出了好多事,你快回来吧。” 南荞的小姑南兰桂一般来说是绝对不会给她打电话的,而这一次她居然亲自打电话,说明确实家里出了事,还是大事。 “知道了。” 南荞对于其他任何事都可以坐视不理,唯独对她奶奶的事不能不管,所以,她马上和莫达请了长假,买了当天回荆县的高铁票。 匆匆整理了行李,南荞往北城火车站赶去。 她到火车站候车室的时候,距离上车还有一些时间。 南荞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她刚落座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盛浅暖,此时,她正和一个男子亲昵地交头接耳,而那个男人并不是韩稹。 淡淡收回目光,南荞戴上耳机,专心做她的事了。 而另一边的盛浅暖并没有发现南荞,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旁边的这个男人身上。 “简泽,谢谢你能陪我出来散心。” 吼,说的好听呢,这是散心,往难听里说这就是带着小三出去睡上几觉。 “小暖,你别这么客气,现在咱俩这个关系是委屈你了。” 简泽搂上盛浅暖的腰,在她脸上温柔地落了一吻。 他们还是跨越了道德三观,成了一段不该有的地下情,简泽做了负心汉,盛浅暖做了人人唾弃的第三者。 “不委屈,我知道你的为难,我不会逼你离婚的,我只要你偶尔能陪陪我,记得我就好。” 看的出来盛浅暖真的很依赖简泽,她转移自己感情还真是快。 简泽扭头看了她一眼,“小暖,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对不起阿稹?” 男人比女人考虑的要多,他们不会一味地沉溺在爱情里面,这就是为什么一段感情里,男人抽身的要比女人快。 韩稹现在公司越做越大,听说不久前还在国外上市了,他可以说是一匹厉害的黑马,简泽是生意人,他又怎么会为了盛浅暖放弃那么大一块蛋糕呢。 提到韩稹,盛浅暖立刻就变了脸色,她负气地把手从简泽的手臂里抽了出来。 “哼,什么叫对不起他,是他先对不起我和别人好上的,我恨他,恨死他了。” 真的恨吗?简泽看着盛浅暖脸上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心里不免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不觉得这不是恨,这应该是爱之深,恨之切吧。 不过简泽不会在意这些,他喜欢的是盛浅暖年轻的身体和漂亮的脸蛋,都到了他这个岁数了,什么爱不爱的,怎么爽怎么来咯。 “好,恨吧,恨吧,以后我疼你,你呀,就是我心头的宝。” 这男人的情话有时候就是一个屁,微风轻轻一吹送到了女人的嘴里,这明明就是一个一吹就散的臭气,她们还把它当成了糖化在了心间。 所以这纯合子染色体还是和杂合子染色大相径庭,多了几个基因就多了许多花花肠子。 他们不知道这天下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不远处,一个镜头将这一切都收入了其中。 照片是谁拍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给谁看? 当然,这里面肯定是少不了韩稹的。 “滴。” 正在专心办公的韩稹忽然收到一条信息,对方是个黑号,它传了几张照片过来。 他点开一张,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人是盛浅暖和简泽。 韩稹把照片翻完,他无感吗?这好像也不太可能完全没有感觉,毕竟盛浅暖也曾是他用心喜欢过的人,而简泽也是他的兄弟。 但你若是问他愤怒吗?这好像也没有。 额,这算不算是戴绿帽子。 韩稹觉得不是,因为在他心里自己已经和盛浅暖分手了。 删掉照片,韩稹继续把目光重新投回电脑屏幕上。 就在这时,他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电话,韩稹撇了一眼,是他舅妈。 “喂。” “阿稹啊,我是舅妈,呜呜呜,你要是有空就回来荆县一趟吧,延龄巷要拆迁,阿飞还小,出不了主意,我想请你回来帮帮我好吗?” 韩稹的舅妈是个厉害人,自从舅舅死了之后,她便死死抓住这个外甥,她当然聪明,她知道她一手养大的阿稹现在有出息了。 沉默片刻,韩稹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这边手机刚挂掉,那边他就让助理帮他订了一张明天的飞机票。 韩稹时间宝贵,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坐高铁,虽然荆县没有飞机场,但坐到临市再打车回家远比高铁来的快。 荆县这一两年发现的很快,尤其是近几年房地产事业发展的是如日中天,所以省城里的房地产商老总看中了延龄巷这块宝地,想要将它拆迁造楼房。 要说这块地是风水宝地还真不假,首先延龄巷地处老城区的市中心,周边的配套已经很成熟了,学区商业,生活设施,休闲娱乐这些都集中在这一块。 可以说是一块稳挣不赔的福地,但既然这么好,为什么早几年没有人来开发呢? 原本是有的,但延龄巷的居民都太团结也太贪心了,他们要的赔偿实在是太高了,再加上这几年巷子里的居民违章搭盖建筑物,这若是拆迁,他们的要求是都要用来当正规面积补房子的。 就拿南荞奶奶家来说,本来土地证面积也不过一百来平方,可她违章搭盖了一个店铺,还有后院的三间房,这加在一起可就有三四百个平方了,哪个开发商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再说了,延龄巷的居民都像是商量好似的,非要拆一补二,这就更是狮子大开口了。 所以这几年看中这块地的人很多,但真正敢动它的人很少。 而这次也是省城一个非常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集团,他们是铁了心要拿下这块地。 荆县人民医院的病房里,南荞一边削苹果,一边听病床上的奶奶絮絮叨叨说着关于拆迁的事。 “荞荞,你看看这事,他们也太过分了,要拆我们的房子还不想给我们补钱,哪有这种好事啊。” 奶奶坐在床上唉声叹气,这次进医院就是因为拆迁的事给气病的。 “奶奶,给。” 南荞把苹果递给她奶奶,“您先别急,我这次回来就是替您处理这事的,任何事情都没有身体来的重要。” 奶奶接过苹果,拿在手上却没有马上吃,她摇摇头,看着南荞说道:“话是这么说,可这没钱哪来的身体,荞啊,你是不知道你爸爸现在过的很难,你那个弟弟生病了,去大城市看病花了很多钱,到现在还没有治好,你阿姨想让你爸爸卖别墅,这万一真卖了,他们以后住哪?你小姑也是过的很苦,你姑父好吃懒做,到现在连养老金都没有交满,几十年一直住在那个破房子里,我之所以要争取多分点房子就是为了他们啊。” 所以说来说去和南荞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她不在意这些,她只要她奶奶身体好就行了。 “恩,你放心吧,今天居委会通知开会,下午我替您去参加,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我再告诉你。” 奶奶一听居委会开会这情绪就变的很激动,她把苹果放在床头,双手死死拉着南荞的手,眼含泪花地叮嘱:“荞啊,记住一定要团结咱们那些老邻居,如果条件达不到,这个字我是不会签的!咳咳咳~” 老太太说完这句话剧咳不断,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气急攻心吧。 南荞见状赶紧上前安抚,“奶奶,您别急,我知道了。” “恩,你是文化人,他们那些黑心的开发商就是欺负我们巷子里的人没有文化,现在你回来了,就好了,去吧。” 南荞颔首,“好,那我先走了,我给您请了护工,她马上就来了,我不在,有什么事您可以让她帮忙。” “知道,知道。” 南荞在奶奶的催促下,离开医院,回到了延龄巷。 最近巷子里特别热闹,到处挂满了“申冤”的横幅,原来搬出去的那些居民一个个都搬回来住了,大家经常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开小会,为的是什么? 说白了,不就是因为穷,谁都想趁这一次替自己后半生搏一搏。 南荞刚回到延龄巷,就被笆鸡的后妈逮到,“啊,荞荞也回来了,太好了,这人多力量大,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待会就看你们的了。” 你们?南荞有些懵圈,除了她还有谁? 正想着,笆鸡后妈就把她拉到笆鸡老爹的网吧店门前,南荞一看,好家伙,这么多人,怕是整个巷子里的人都聚在这里了吧。 “来,让让,老南家的人来了哈,我给大家介绍下,这是南荞,有些老邻居可能已经认不出来了,看看,是不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笆鸡后妈的那张嘴就和鹦鹉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生怕别人都不注意到她一样。 “哦呦,荞荞谁不知道啊,知道,她不是老小就喜欢阿勇家的那个外甥嘛,叫什么来着?” 说话的这个邻居就是属于回来捡便宜的那种,他很早就出国打工,现在听到拆迁,这不赶紧把妻儿丢在国外,自己回来占坑了。 “韩稹,阿稹。” 人群里马上有人提醒。 “对,对,是阿稹,那时候,我出国他们还七八岁,如今都二十七八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对了,荞啊,现在和阿稹怎么样了?结婚了吗?” 结屁,一直住在延龄巷的人谁不知道韩稹压根就不把南荞放在心里,纯属就是消遣她,大家可都没有忘了那年高考,一个傻子为了心爱的人交白卷结果心爱的人考了大学的事。 霎时间气氛冷场了下来,刚才还七嘴八舌,你来我往的老邻居们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 就连笆鸡后妈那舌灿莲花的主都词穷了。 南荞见他们都不说话,便想着实话实说,哪知这时候有一个人扒开人群走了进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冷声开口:“我们快结婚了,到时候大家一起来喝杯喜酒。” 此话一出,在座的老邻居纷纷抛出好奇的目光,原本阗寂无声的人群再次沸腾起来。 大家低头交谈,议论纷纷,人言啧啧。 南荞退开一步,没好气地瞪了韩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韩稹淡笑,“没有胡说,你可能暂时不想嫁,可我想娶,话是说的有点早了,但也是迟早的事。” 无赖! 无耻! “哎呦呦,不得了啊,这是好事啊,你们看这两人多般配啊,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啧啧啧,荞荞你总算苦尽甘来了。” 这时候又是谁在说话? 呵,除了那只“鸡”的后妈还有谁,她说这话的时候空气里泛着一股酸味。 是酸啊,笆鸡的继母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一枝花,她也爱过帅哥,韩稹那么帅,她能不迷嘛。 她甚至想要是能和这臭小子睡上那么一觉,真是比吃人参果让她长生不老还要诱惑她的事。 韩稹没功夫搭理这些闲人,他牵着南荞直接来到自己舅妈旁边坐下。 “舅妈。” 韩稹叫了一声,然后看着旁边的南荞有些戏谑凑近她的耳朵轻吐道:“荞荞,叫舅妈,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叫的。” 这话没错,就像南荞叫陈勇舅舅,这是习惯,改不过来。 她确实叫了陈勇夫妇十几年的舅舅,舅妈。 韩稹的舅妈刘锦绣也是个聪明人,她以前说实话特瞧不起南荞,当然也瞧不起韩稹,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现在怕是连替这个外甥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吧。 刘锦绣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热情地把手放在南荞的大腿上,面带慈爱的笑容说道:“荞啊,你和阿稹这样舅妈高兴,想那时候你们还小,你整天端着一个小饭碗来我店门口看阿稹,你还记得小时候舅妈煮的红烧肉不?你,阿稹,阿飞,你们三个都爱吃。”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说起小时候的事,被刘锦绣这么一说,南荞是真的想起了那段快乐时光。 那时候,韩稹还没有变坏,也不会肆无忌惮地伤害她,那时候的他们还有过那么一段开心的日子。 想到这里,南荞轻轻地点了点头,“记得。” “哈哈哈哈,你看看,转眼都这么大了,你和阿稹都要结婚了,哎呦,我真是太高兴了。” 论一个中年大妈的戏有多足?那是弹指一挥间,片刻功夫眼泪说来就来啊。 南荞尴尬,她明明和韩稹没有什么,怎么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快要结婚了呢? “我们没……” “好了,舅妈,各位,咱们还是说说拆迁的事吧。” 韩稹把南荞的手又握紧了一分,他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就是这么坏,她想什么,他就偏偏不让她干什么。 这是坏吗?很明显不是。 是爱呢?是占有,有句话怎么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不是! “对,对,咱们说正事,现在我们呢就是要保持头脑清醒,死咬要拆一补二,并且把那些土地证没有的面积都补上,邻居们,咱们可不能妥协啊,这开发商的心肝都是黑的,可不要便宜了他们哦。” “是……” “咱们就等着,反正只要我们都住在这,他们肯定不敢强行拆迁,现在网络媒体这么发达,实在不行我们就发到网上去。” “是的,看谁耗的过谁。” 所以,韩稹现在和南荞有着同样的想法,既然他们都这么有主见,那叫他们两个回来干嘛? “各位,我说你们别急,咱们耗在这里,吃亏的也未必是开发商,这事从长计议,咱们听听他们大学生怎么说。” 这时巷子里的一个稍稍读过一点书的人站了出来,他把这个问题抛给韩稹。 第九十四章:哥请你吃六个鸡腿堡 - 刺骨 - 堰晗 “对,咱们要不就让阿稹当我们延龄巷的代表去和他们谈,他是大律师又有自己的公司,法律他比咱们懂啊,不如就交给他吧。” 刘锦绣赶忙站出来附和,现在让她骄傲的不是她那个不上不下的儿子陈飞,而是这个她以前看不上眼的外甥韩稹。 “行啊,那就交给他们年轻人,阿稹,荞荞,你们两个全权代表我们巷子里的几十口人了啊。” 真是好“光荣”的任务,南荞一点都不想揽下这活,她不过就是回来替自家奶奶处理事情的,怎么就忽然变成了代表,还要和韩稹一起处理这事,真是笑话了。 南荞不语,低着头想着如何推掉这事,没曾想某个讨厌的男人竟然擅自主张地替她做了主。 只听韩稹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发开来,“我和荞荞会尽力的。” “好…好…”此处应有掌声,只见众人纷纷抚掌欢笑。 下午,韩稹和南荞就被叫去了居委会开会。 这延龄巷居委会的主任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快二十年了,可以说她是看着韩稹和南荞长大的。 居委会的会议室里时不时地传出主任阮艳虹的笑声。 “哈哈哈哈,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你们两个都长这么大了,尤其是阿稹,你真是有出息,我听你舅妈说你的公司都已经在国外上市了,自己成了大老板还在北城立足,实在是太厉害了,当初我就说你一定是个有出息的棒小伙。” 阮艳虹这真不是胡乱吹捧,想当初韩稹考上北城大学她上门慰问送祝福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孩子有出息,反观他旁边的南荞就很一般了。 刚才她听说两人要结婚的消息,便心中腹诽,他们实在不搭啊,估计这以后也不会幸福,南荞这女孩子太不自尊自爱了,说的难听些就是不要脸。 所以阮艳虹对南荞是很冷淡了,来了这么久几乎就没有正眼看她。 南荞当然也看的出来。 “阮主任,我们还是聊聊拆迁的事吧。” 韩稹不着痕迹地拉过南荞的手,紧紧握在手中,阮艳虹怔了片刻,然后马上转了笑脸,“好,好,是该说正事。” “阿稹,你看这是拆迁的征地批文,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关于拆迁补偿条例,我们开会研究过觉得很合理,可巷子里的那些老邻居就是不接受,这拆一补一,全国都是这样。后来他们不愿意,我们这边又和上级领导做了沟通,他们答应补1.5倍,这可以说是很通融了,可咱们那些老邻居还是不答应,非要把违章建筑也补进去,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阮艳虹把文件推到韩稹面前,南荞粗略地看了一眼,客观来说,这个补偿算的上是不错了,但她这么想并不代表巷子里的那些人也会这么想,不然她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 韩稹没有去细看那些文件,这些年他处理过不少拆迁的官司,他深深地明白若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很可能最后人财两空的是延龄巷那些人。 “恩,那你们有与开发商那边谈过吗?” 韩稹看着阮艳虹问道。 “有啊,可他们是商人不是慈善家,1.5倍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这要是再让他们答应咱们老邻居那些条件,恐怕很难。” “这次拆迁的县领导是谁?” 韩稹没有被阮艳虹绕进去,越是大是大非面前他越是能保持冷静的头脑,他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只要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好。 “让我想想,哦,是咱们县专门负责拆迁的领导廖莉,廖主任。” 呵,这世界可真小,廖莉不就是盛浅暖的妈嘛,南荞不懂,可韩稹却清楚的很。 韩稹点点头,“阮主任,我想请您帮个忙,能不能找个时间帮我约一下廖主任还有那边开发商的负责人。” 韩稹是聪明的,这事和阮艳虹说有屁用,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她能做什么,重点应该是廖莉和开发商那边。 “好,没问题。” 阮艳虹爽快答应。 “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韩稹牵起南荞的手往外走,这时忽然刮了一阵冷风,南荞缩了缩身子。 韩稹二话没说当着阮艳虹的面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南荞的身上。 乖乖,阮艳虹有些大跌眼镜。 她跟着到门口说了一句:“荞荞啊,你等的这一天终于来了,真不容易,想当初你是怎么追的阿稹,咱们都是看在眼里,为了他追到北城,真是勇气可嘉,不过还好,现在算是否极泰来了。” 这话说的很对中庸,你说是赞美,听上去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但认真一想好像又话里有话。 南荞终是没有开口,她把西装外套重新脱下来还给了韩稹。 他给的温暖带刺,她无福消受。 韩稹对着阮艳虹点点头,便朝南荞追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布满乌云阴郁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南荞和韩稹都没有带伞,在荆县他们也都没有车,所以只能淋着雨走。 下雨天很容易来戏,试想一下南荞现在心里有气,韩稹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与她在雨中缠绵,吵上那么一两句,调节下气氛,然后待到高潮部分直接堵住她的唇,两人在大雨滂沱中深情拥吻,想想就很浪漫有没有? 恩,是很浪漫,浪漫中带着一丝神经。 韩稹见雨越下越大便拉着南荞往右侧跑去,那个他们要去的地方正巧就是天中,他们曾经有一大半时间都耗费在了这个地方。 南荞任由韩稹牵着她跑到教学楼里的某个教室。 “南荞,冷吗?” “啪!” 韩稹话音刚落,他俊逸的右脸就挨了一个巴掌,声音清脆,听起来力道应该不浅。 “演够了吗?玩够了吗?” “………” 南荞往后退一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韩稹,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喜欢我的时候,让我变成全世界的笑话,现在你在外面玩够了,满足了,又回来,再次把我变成一个笑话,为什么骗别人我们要结婚,又是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对我很好的样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良心?那是什么东西?韩稹不知道。 他慢慢朝南荞走去,不顾她的反抗再次牵起她的手,“荞荞,我没有良心,我很坏,骨子里就是那种凉薄的人,你说的对,我就是在玩弄你,以前是,现在也是,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是用真心在玩弄你。” “混蛋!” “啪。” 南荞又抽了韩稹一巴掌,这一次还是右脸,他依旧没有还手,只是把自己俊美无俦的脸往她面前又凑近了几分。 他把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用那双勾人魂魄的双眸紧紧将眼前这个女人的目光锁住。 他好闻的气息喷洒在南荞脸上,“打吧,荞荞,你打吧,十二年我欠你多少,你就抽我多少个耳光,好不好。” “滚!” 南荞推开韩稹,“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你把我当什么,又把李执盈当什么?你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哈~” 韩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南荞,我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你以为我干嘛非要你不可?我努力过啊!” 话说到这里,韩稹的音调高了许多,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戳向自己的心口,“我也曾逼过自己去喜欢别人,接受别人,与你老死不相往来,可它不答应啊,我的心告诉我,自己实在没有精力重新去了解一个人,也没有精力再重新向别人讨论自己的过往,更不想让和一个我不了解,她也不了解我的人去浪费时间。” “你懂不懂!” “不懂,韩稹,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我是真的好喜欢顾顺顺,你放过我吧,我们真的错过了。” 南荞被韩稹逼到了墙角,她的神情好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也许他们都没有错,只是都败给了时间这种东西。 “没有错过,南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错过这种东西,只要我们想,就不会错过,忘了顾顺顺吧,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南荞被韩稹抱着,她想他难道不懂,许多人,许多事,正是因为不懂得知足与珍惜,就会与失之交臂,当再想回头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为什么就不懂呢。 真的没有谁会一直站在原地去坚守一份遥遥无期的感情。 南荞是人,不是神。 “韩稹,你早干嘛去了?你肆无忌惮伤害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呢?你看看这间教室,熟吗?它是不是原来你和盛浅暖待过的地方呢?那时候的你是不是很期待和她在一起,是不是时间久了,你有点忘记你曾经做过什么?好啊,我帮你回忆啊!” “不要。” “不要?” 南荞从韩稹怀抱退出去,她讥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要?那是你的青春年少,是你狂热追求的爱情,当然也是我耻辱的过往。” “南荞,你变了。” “是,我是变了,但你是最没有资格问我为什么会变的那个人!” “哗啦啦~” “哗啦啦~” 教室外虹销雨霁、风鬟雨鬓,教室里静逸无声,南荞站在东头,韩稹在西。 “韩稹啊,你是什么时候喜欢盛浅暖的呢?是高中还是更早?” “………” 韩稹不语,他现在的心就像是被划开一道口子,疼的不得了。 “是高中吧,你看我记得比你还清楚,马掰掰经常骂我笨,你那么明显的变化我怎么看不出来。哈哈,你真的以为我是笨吗?我告诉你,不是,那是因为我对你喜欢让我愿意去相信你,去选择忽略一切!”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值几个钱?韩稹,你送盛浅暖的生日礼物上面沾着我南荞的鲜血,我整整半个月起不来床,马掰掰告诉我盛浅暖收到了那个熊,你知道当时躺在床上的我是什么心情吗?那一刻,我在想我怎么没被我奶奶打死呢?打死该多好啊,打死了,我就不用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了。” 南荞痛哭流涕,这一刻她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她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荞荞。” 韩稹向南荞走去,她伸手拦住了他,“别过来!” 南荞说的话字字诛心,它们将韩稹的心撕的支离破碎。 他愣在原地红了眼眶。 南荞抿了抿嘴唇,把滚烫的热泪咽下肚里。 她伸手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脑后,抹掉眼泪,她慢慢起身看着窗外。 “韩稹,你有一个先生,那个微信上面只有一个人,她叫盛浅暖,你经常去辉叔的网吧一待就是半天,你不打游戏,不看电影,你只是盯着那个微信号陪她聊天,这是你爱她的方式,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我不忍心去拆穿你也不忍心逼自己面对现实。韩稹啊,韩稹那时候满腔勇气,满眼都是你的南荞哪里去了呢?” “哈哈哈哈。” 南荞眼泪跟着笑声一起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其实我也不懂,你是不是老天爷派来整我的,高三的时候,你开始发奋读书,这么关心你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记得吗?我问过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那是我第一次勇敢去面对,我想,你要是告诉我,你打算为了别人考名牌大学,我都敬你一分坦诚,可你没有啊,你告诉我要去九洲打工,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你是怕我会缠着你,也去考北城大学,然后破坏你和盛浅暖吗?是不是!哈哈哈,如果是,我告诉你,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为什么?因为我没有你的天资聪颖,我不可能会逆袭,我已经失去了机会,所以,我破罐子破摔,高考交了白卷,那是我把自己所有的信任都压在了你身上,结局没有意外,你辜负了我,和她一起去了北城大学,你说我是有多差,那样给你当舔狗,你都不要我。” 人在最难过的时候一定不是最愤怒的大吼,相反它很平静,平静到痛到深处连呼吸都能感受到心痛。 现在的南荞就是这样。 “不要说了。” 韩稹痛苦地闭上眼,把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原来南荞不傻,一点都不傻,她什么都知道,真的什么都知道啊,只是一直为了自己在装傻。 “韩稹,你记住你之所以能骗到我不是因为你手段有多高明,而是我实在太爱你了。” “………” “你看我们不过就是躲了一场雨,我就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看,它被你伤的血肉模糊,你说我还要怎么和你在一起呢?” “我给过你无数机会,我也等过你好久好久,我从深夜崩溃到白昼,你和她睡到自然醒,我想问你,你抱着她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哪怕一点点?有没有?或是你利用我,践踏我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对我的忏悔?” “回答我,韩稹!!!” “没有!” 韩稹闭上眼,眼泪从他眼角滑落,这是南荞第一次看他哭。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韩稹今天真的是快要把他这辈子说的“对不起”都说完了。 “呵,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会有什么委屈,这一切都是我活该啊,庸人自扰而已。这段感情,我后来才明白,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在感动我自己。” “没有,南荞,我年少无知,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一次?我想用我的后半生来弥补你。” 弥补?南荞觉得这真是她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韩稹,你伤害了我,然后你把所有的爱给了盛浅暖,现在你们分开了,你又要回来弥补我?你真当我没有人爱吗?顾顺顺,他把我捧在手心,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救出深渊,这样的男人我怎能不爱?” “我也可以把你捧在手心。” “哈哈哈。” 南荞笑容牵强就像初冬湖面的薄冰,轻轻一踩,就可以碎成一个大窟窿。 “你的爱太奢侈,我要不起,韩稹,忘了过去吧,此去经年,我们都不是原来的我们了,我没有多少个十二年可以再浪费在你身上了,以后我们各安天涯,各自归位。你如果真的觉得愧对我,那便放了我,也许以后我想起你的时候,也不全是想起你的坏。” 再见时,你别来,我无恙,就是对这段感情的最好诠释。 窗外的雨停了,南荞不再看他一眼走了出去。 韩稹孤零零地站在教室,他也想成全南荞,想让他记得自己的好,可若是这样做,谁又来成全他呢。 南荞刚走到校门口,顾顺顺的电话就追了进来。 她擦干眼泪,深呼吸接起电话。 “喂。” 仅仅是一个字,电话那头的顾顺顺就听出了她的不对劲。 “媳妇,你哭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韩稹那个混蛋又去纠缠你了。” 顾顺顺是知道南荞回了荆县这件事,当然他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韩稹也会回去。 有些东西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的。 比如他们曾经共同在延龄巷长大这件事,再比如他们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着他永远都不可能有的十二年。 “媳妇,你别怕,我参加完比赛就去陪你,你保护好自己哈。” 顾顺顺最近在参加一个比赛,靳御亲自点名要他代表俱乐部出战,所以他一时半会没有办法离开。 “知道了,你放心吧,好好比赛。” “恩,必须的,等老公拿了奖杯,你就用它装奶茶喝,好不好。” “噗嗤。” 南荞被韩稹弄的阴郁的心情因为顾顺顺的一句话就被逗笑了。 “你正经点行吗?对了,找到掰掰了吗?” 南荞可没忘记要他找马掰掰这件事。 “已经让徐浪帮忙了,你放心吧,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千万不能让韩稹占了便宜,老子不放心他,哎,他妈的,烦死人,我真想现在就到你身边。” 听的出来,电话那头的顾顺顺很烦躁。 “好了,你别烦了,我这边处理完就回去好吗?” 南荞轻声安抚。 “恩,那你说句好听的。” 看看,某男就是这么得寸进尺。 “什么好听的?” “就比如,老公我爱你,老公我想你,你要是奔放点,说老公我想和你睡觉,我也不介意,哈哈哈。” 南荞脸色红成一坨西瓜色,这该死的顾顺顺。 只听她对着电话大声说了一句:“混蛋,我想你啊。” 然后就很怂包地把手机收回口袋,往前走去。 南荞不懂,刚才她和顾顺顺的一番调情画面全都落入了韩稹眼里。 北城,顾顺顺握着手机自顾傻笑了许久。 这死南荞,平时不说情话,偶尔说说,真是要了他顾顺顺的命啊,这小心脏被她撩的“扑通扑通”直跳。 “顺哥,外面有个女的找你。” 正在某男犯花痴之际,门外传来声音。 “诶,知道了,就来。” 顾顺顺把手机放进兜里,吹着口哨迈着嘚瑟的步伐走了出去。 一出俱乐部门口,顾顺顺被阳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他看了好几眼,才确认了站在门外的人是马掰掰。 嘿,正好,这臭娘们自己送上门了,省的他顾小爷花精力找她了。 顾顺顺走到马掰掰面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恩,我来找你。” 顾顺顺点点头,“正巧,哥也在找你,喏,对面有家肯德基,哥请你吃鸡,咱们聊聊吧。” 这次顾顺顺决定走温情路线,此处解释一下,不是他转变了性子良心发现想对马掰掰温柔,而是他谨记自个媳妇的教诲,不能对她的好闺蜜太过分。 否则他会先抽马掰掰几个大嘴巴子为敬。 “好。” 马掰掰走在顾顺顺身后,跟着他一起进了肯德基。 “吃什么?” “我都可以。” 顾顺顺撇撇嘴,看了一眼马掰掰开口道:“看你这么肥,也不是减肥的样,就先来六个香辣鸡腿堡吧,放心,今天汉堡哥管够。” 你说说这嘴贱不贱,无敌了简直是。 马掰掰一听顾顺顺的话脑后竖下四根黑线,她很想问他,如果今天是南荞,他也会这么说吗?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 柜台点单员客气地询问。 顾顺顺伸手,将大拇指倒立指着马掰掰说:“给这位美丽的女士来六个香辣鸡腿堡!” 点单员:“………” 第九十五章:来自爸爸的灵魂教导 - 刺骨 - 堰晗 马掰掰没有理会顾顺顺,她转头对着柜台小姐说了一句:“你好,我要一杯美式拿铁。” 接着又看向顾顺顺问道:“你呢?” “可乐。” 看看,一个喝可乐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喝咖啡的人呢。 两人找了一处靠窗子的位置坐了下来,顾顺顺喝了半杯可乐,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嗝~” “马掰掰,你去哪了?为什么一声不响就搬家,你知道我媳妇有多担心你吗?” 顾顺顺拿起可乐,摇晃了两下,里面的冰块“嘎嘎”作响。 马掰掰听闻此话抬头看了她对面的男人一眼,“我知道,这事是我对不起荞荞,让她担心了,现在你看到我了,我没事。” “恩。” 顾顺顺点点头,特么的,总算从这臭婆娘口中听到这么一句人话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不能永远躲着南荞吧,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别说散就散啊。” 其实她们散不散和顾顺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主要是南荞这人脑子太轴了,非要的得到马掰掰祝福,这波操作实在太骚气了,他顾小爷表示不理解。 “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马掰掰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头压的很低,声音也控制的很轻,但顾顺顺还是听到了。 “啪!” 他把可乐往桌上一放,“你神经病吧,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顾顺顺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解决,我和南荞永远不会回到过去,而你和她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这话没错,但怎么解决呢? “那你说怎么解决?” 顾顺顺把问题抛给马掰掰,他倒是想看看她的脑路能想出什么奇葩的办法。 马掰掰抿了一口咖啡,她低着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抬头勇敢迎上顾顺顺的视线。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试着交往一下,如果到时候你不喜欢我,我就认命退出,好不好?” “好你大爷,马掰掰,我干嘛要给你一个机会,我又不是慈善家,再说感情这种事还能试试的?我已经告诉过你不下八百遍我不喜欢你,你怎么就那么木讷呢?你喜欢我什么?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顾顺顺每次和马掰掰说话的时候他都要拿出跆拳道的精神宗旨,忍耐克己,不然他真的怕自己会失手打死这个蠢女人。 “那你不喜欢我什么?我也可以改,改到你喜欢。” 马掰掰把脸凑近顾顺顺,为了这个男人她就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 顾顺顺费解地看着马掰掰,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不然为毛让他碰见这个疯女人。 “咳~那你听好了,我要是说错什么话,你可别不高兴啊。” 先小人后君子,啊呸,他顾顺顺一开口就没有君子风度可言了。 “恩,不会。” “那我可开始了,首先从你的外形条件来说,个子太矮了,我一米八二,你顶多就一米五八,四舍五入算你一米六好听点,你说我们之间有二十公分的差距,我真的怕自己看不到你的存在,人家南荞好歹也有一米七多,我们这才叫男才女貌身高配对,是吧!好,再说说你的身材,远看是平原,近看是盆地,我以前女朋友里最差的怎么说也是丘陵,高原那就不要说了,你根本就比不了。还有你的五官,各长各的,谁也不服谁,我这人其实很肤浅,还是拿你闺蜜南荞做比喻,为什么我会喜欢她,还不是一见钟情的颜值,她确实漂亮,秒杀了你几个档次了。当然话又说回来,你也没有那么差,只是我的要求比较高,你认真打扮下也不差哈。” 顾顺顺这是实话实说,他就是很平常地阐述事实,这总没错吧,应该不会上升到人身攻击这么有文化涵养的层次吧。 马掰掰握着咖啡杯的手紧缩了几分,认真细看,会发现她的指尖已经开始微微泛起青白之色。 “继续。” 她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顾顺顺见此心中不禁腹诽,这马掰掰竟然是这么找虐的人?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哦,那我继续,恩,评完了外表,我们再说说性格,我这人大少爷脾气,你呢也是个暴脾气,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不?说真的当时我特想一脚把你踹下公交车,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江南的姑娘,怎么脾气整的和北方女人一样,一点就着火,你试想一下咱们俩要是结婚了,你冲动,暴躁,我也是这样,万一吵个架房顶可能都掀了。生个孩子估计就是红孩儿,你说这样怎么过日子?” 是,马掰掰承认,她脾气不好,容易冲动鲁莽,可南荞那种好脾气就能和顾顺顺搭吗? “好,就算我们性格不合适,那你和荞荞就合适吗?她温柔如水,脾气性格都好,你脾气不好,你们成了两种极端,这样就是最好的?” “当然不是,小爷这脾气是随机的,遇到不喜欢的人,我可能是一只暴躁易怒的狮子,但若是喜欢的人呢?那我就是一只可爱又乖巧的小奶狗啦,我会顺着她,宠着她,永远都不会对她发脾气。” 恩,这个她指的是谁,马掰掰知,顾顺顺也知。 强忍着怒气,马掰掰又问:“还有吗?” 顾顺顺点头,“有,只是我不想说了,马掰掰,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真的不值得你喜欢,成全别人有那么难吗?你不是最护着南荞的嘛,我就是一个屌丝,你喜欢我干什么啊!” 某男真的快要哭了,他发誓,马掰掰绝对是他碰到过最难搞定的女人。 “我也不想喜欢你啊,但我的心不允许啊,它就是要喜欢你,顾顺顺,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南荞,我也知道自己应该退出成全你们,但就是做不到,这样很犯贱对不对,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有时候明白道理和真的去做是两码事,我现在想通了,我不要你离开荞荞,我只想请你分一些目光给我吧,好不好,我就试一次,勇敢的试一次。” 马掰掰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抹着抹着,她的鼻子里的鼻涕就变成了鲜红的血液。 有那么一瞬间顾顺顺被吓到了,他愣在原地,一点想法都没有。 几秒钟之后,他才回神,“马掰掰,你怎么了?鼻子怎么了?为什么出血了?” 马掰掰伸手抹了一下鼻子,她看了一眼沾满鲜血的手指,拿过纸巾淡定擦去,“哦,没事,可能是吃了油炸食品吧。” 她小时候经常偷吃油炸食品都会流鼻血,是常事,她没有放在心上。 “哦,那你擦一下吧,怪吓人的。” 顾顺顺把纸巾丢给马掰掰,两个人刚才的话题就这么被打断了。 就在这时,顾顺顺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按下接通键。 “喂,尽哥,好,我知道了。” 顾顺顺把手机放回口袋,江尽找他说比赛的事,现在他没有时间和马掰掰浪费时间了。 “马掰掰,我先走了,你别再玩失踪了,给南荞打个电话,不要让她担心了。” 说完便站起身子,拉开椅子,离开座位,往门外走去,擦好鼻血的马掰掰跟着起身追上前去,将他叫住。 “顾顺顺,我想坐你的摩托车。” “门口二十块钱摩的,你随便坐。” 顾顺顺背对着马掰掰挥挥手,帅气地往马路对面走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马掰掰失落地低下头,她手指还缠绕着那张带血的纸巾。 顾顺顺回到俱乐部,他们组的人都到了,看样子是在等他。 “尽哥,抱歉,刚才有些事处理。” 顾顺顺对着江尽微微欠身,表示自己的歉意。 江尽刚想说话,就被杨瀛洲那货抢了先,自从顾顺顺得了新人王的冠军,这孙子特么的就杠精附身,说话夹枪带炮,每次不损顾顺顺两句,就好像会死一样。 “啧啧,顾顺顺,你不过就是风行千里的一个小车手,每天搞的自己和五爷一样忙,你是处理什么机要大事,忙的让我们大家在这里足足等了你十分钟。” 杨瀛洲语气阴阳怪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是吃了屎。 顾顺顺在心里把这杠精从头到尾,由内至外鄙视了一遍,迟到是他的错,但至于这样嘛?也不过就是十分钟,这孙子说的好像等了十年一样。 “抱歉,抱歉各位。” 忍! 江尽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目视前方,冷冷开口:“坐下,说正事。” “是。” 顾顺顺在杨瀛洲对面坐下,江尽坐直身体,直接进入今天开会的主题。 “再过三天就是GP公路赛了,这个比赛有多重要,相信不用我重复在座的各位都清楚,这次依旧是我们这组代表风行千里出战,下面我来分布下战局排位。” 江尽视线撇了一眼杨瀛洲,只见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看着顾顺顺,他当然有嘚瑟的资本,往年的GP公路赛,他都是A位,就是主力型车手,也是最能出风头的那个,再加上他以前的战绩也不错,所以今天肯定也是他了。 收回视线,江尽继续开口:“今年的GP赛,顾顺顺排在A位,杨瀛洲B位,猴子C位,其他人替补候场。” 此话一处,在场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顾顺顺,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惊讶的。 这顾顺顺怎么就可以越过杨瀛洲排在了A位上呢。 “咣当!” 杨瀛洲起身一把踢掉自己身后的椅子,他大掌往桌上一拍,嗔怒道:“尽哥,我不服,凭什么我要排在第二,往年都是我排在A位,这种安排我不接受。” 草特么,上次新人王已经让顾顺顺出尽风头,这次怎么可以再让他抢功,排在第二,还是二B,他要是答应那不是真成了一个沙雕二逼了嘛! 江尽抬眸看了杨瀛洲一眼,“阿洲,我提醒你,这是五爷的地盘不是你家,顾顺顺排在A位也是五爷钦点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今天就这样。” 说完便把目光从杨瀛洲身上移开,他扫视一圈,冷冷说道:“这次比赛重要,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还有不要给我惹事。”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最后一句话是冲着谁说的,哎,看来杨瀛洲的春天要过去了。 江尽前脚刚离开会议室,后脚这里的气氛便活络了起来。 所有人都围在顾顺顺旁边,巴结讨好地吹他的彩虹屁,“我说顺哥,牛掰啊,A位,厉害啊。” “是啊,是啊,还是五爷钦点的,顺哥,你老实交代自己是不是和五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哈哈哈哈~” “顺哥威武,今年咱们风行千里就靠你啦。” 一帮狗腿子,顾顺顺可没被他们迷惑,他其实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本应该做替补的他直接变成了A位,讲实话,他自己都挺惶恐的。 站在一旁的杨瀛洲目眦尽裂,他窝火憋气看着那帮曾经围着他转的人,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傻屌,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西,他妈的,以前他得势的时候这帮人和狗一样捧着他,没想到啊,现在居然去舔别人了。 这现在还没比赛呢?万一顾顺顺运气好,拿下了GP公路赛的冠军,那他杨瀛洲是不是以后连在风行站脚的地都没有了? 越想心里越气,渐渐的,杨瀛洲心里生出了歹毒的想法……… 顾顺顺来到车场准备练车,他刚准备去换衣服,就见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朝他走过来。 没错,就是他的老子顾长安。 自从那次广德家法事件之后,他们父子俩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顾顺顺不是没有想顾长安,只是这心里憋着一股劲,让他没办法低下头主动去找他。 顾顺顺看着顾长安向自己走来,他看上去老了很多,鬓角两边都是白头发。 “爸。” 顾顺顺先开口叫了他老爹一声。 顾长安点点头,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明明来之前想了很多话啊。 气氛一度变得沉默起来。 顾顺顺搓着手指,有些尴尬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爸,你这边坐。” 顾长安还是点头,步履蹒跚地往儿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顾顺顺拢拢眉头,他第一直觉就是顾长安身体出毛病了。 “爸,你怎么了?” 顾顺顺在顾长安旁边坐下,有些焦急地问道。 “咳咳咳~” 只听顾长安重咳了三声,摆摆手,“没事,身体出了一点小毛病,不碍事。” “什么毛病?” 顾顺顺追问。 顾长安看了看儿子,风轻云淡地说:“肝硬化,医生看过了,没什么,可能是应酬多了,酒喝的有点多了吧。” 是啊,现在做生意都是酒里见诚心,顾长安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几乎每天都要和酒精打交道,长此以往,身体不出问题才怪。 顾顺顺对肝硬化没概念,但他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病啊。 “为什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累?” 为什么?顾长安好笑的看着顾顺顺,“顺顺,你是真的不知道爸爸这些年的辛苦吗?你看看我们家,一家子老小等着我去养,公司几千个员工的饭碗都攥在我的手上,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你说我敢休息吗?啊?” 这话没毛病,人分三六九等,有时候最累的往往是那些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顾顺顺好像猜中了顾长安说这话的目的,他两只手无力地搭在左右膝盖上,头压的很低,看上去显得很无力。 顾长安望着这广阔的车场长长叹了一口气。 “顺顺,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有梦想,你知道是什么吗?” 顾顺顺摇头。 顾长安哈哈哈大笑:“那时候我想当摇滚歌手,有没有很意外!” 确实意外,顾顺顺没办法把他爸和那种拿着吉他一顿乱甩头的人联想在一起。 “恩。” “哈哈哈,是吧,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个梦想啊,你不知道我也努力过,我偷偷买了一把吉他,玩命地练,直到有一天这事被你爷爷知道了,把他给气的,直接把我的吉他当柴劈了拿去生火了。” 说到这里,父子俩都笑了,顾顺顺真没想到他老子还有这么一茬。 “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我被你爷爷暴打了一顿之后就被他抓进了厂子里上班,机械厂,我每天都很痛苦,面对一堆破铜烂铁,我甚至想过自杀。可后来我渐渐的发现其实那些我自认为的破铜烂铁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再后来我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下海经商,我从一个小破门店开始做起,然后挣了第一桶金我就是炒房,也是你爸运气好,后来房价飙升,我利用那些房子开起了公司,到现在。” 顾长安看了顾顺顺一眼,“我这样讲,你是不是觉得爸爸这一路走的很顺风顺水?” “难道不是吗?” 顾顺顺反问。 “当然不是,我也曾跌落到谷底,被一群小流氓追着砍,被债主逼的躲进猪笼,最艰难的时候我睡天桥,三天只吃一个馒头,实在饿的不行就去垃圾堆翻东西吃。类似这种事太多了,我自己都忘了了。”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这里顾长安又笑了,“怎么过来的啊,爸爸想想,哦,对,靠着一首歌,《水手》,我每天都要唱这首歌。”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说着说着顾长安竟然唱了起来。 “爸,别唱了,老土了。” “哈哈哈,对于你们这些唱rap蹦迪的年轻人来说我是老了,可爸爸也曾年轻过啊,也追逐过梦想,你现在经历的我也经历过,但最后结局都一样,被现实打败。” 顾长安的一句话让话题又沉重了下来了。 顾顺顺收敛了笑容,沉声说了一句:“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是你,我是我,时代不一样,我们也不可能一样,你走的路我再走也未必就能通往成功。” “是!可它是一条捷径啊,未来的事我们谁都不知道,但眼前爸爸已经为你开了一条路,你为什么不走呢?我现在知道了你爱摩托车,我不会阻拦你,梦想和现实其实是可以一起拥有的。” 顾长安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他舔舔嘴唇继续说:“顺顺和爸爸回广德吧,我支持你的梦想,你帮助我的事业,咱们上阵父子兵,将我们家的这份荣光传承下去,可能对于你来说那只是一堆放满破铜烂铁的破仓库,可对于我顾长安来说那就是我的命。” “那不是还有心心嘛。” “心心?顺顺,好,就算我可以摒弃封建旧观念,把家业交给一个女孩。可你也要结合现实想想啊,我现在已经五十多了,心心才多大?等她能抗下这一切的时候,我可能已经进了棺材了,所以但凡我现在有个能指望的人,我都不会来找你。” 顾长安说的是老泪纵横,他死死抓着顾顺顺的手,“顺顺,以后你也会做父亲,你终有一天也会理解我,这件事算爸爸求你好不好,跟我回广德吧。”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顾长安这步棋走的着实成功。 哪怕顾顺顺没有马上答应,至少他的态度不像以前那么强烈反抗了。 “哎,你不知道,上次我们全家坐在电视机前看你的比赛,你奶奶和你妈妈都哭了,你把这个当成职业其实就是把命都赌在上面,我们顾家就你一个儿子,你只想自己的梦想,那你有没有为你的家人考虑过?你在享受速度和激情带给你快感的时候,作为你家人的我们要承受怎样的担心与害怕,你想过没有呢?” 试问哪个三代单传的家庭愿意放纵自己的孩子去冒这样的险? 顾顺顺默不作声地低着头,顾长安这话太有杀伤力了,直剜他的心。 “咳咳咳~” 顾长安又是一顿猛咳,他拍拍顾顺顺的肩膀,“孩子,爸爸话就说到这里,你自己想想看吧。” 顾长安有他的战术,他的儿子他比谁都了解,他知道北城绊住顾顺顺的不止是梦想还有爱情。 做事不能操之过急,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撑死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这次他没有提到南荞,但不提并不意味着放任,顾顺顺这边不行,还有南荞,顾长安不怕和这群小孩玩,因为他手上多的是筹码。 第九十六章:顾顺顺退赛 - 刺骨 - 堰晗 离开车场,顾长安又去找了靳御。 这一天对于靳御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从顾顺顺夺得新人王冠军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等着这只老狐狸的到来。 一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内,靳御和顾长安面对面坐着,桌上的檀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屋子里充满着好闻的龙涎香味。 靳御手里盘着佛珠,顾长安手里转着两枚核桃,各有各的声音,也各有各的心思。 “顾总这苦情戏是刚刚上演完了?” 靳御端着一杯清茶送到顾长安面前。 “嗒。” 白瓷杯底落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顾长安撇了一眼那个茶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轻笑,笑什么?笑杯子里的雕刻的那两只栩栩如生的小鱼吗?当然不是。 顾长安拿起茶杯,放在鼻下闻了闻,恩好茶。 “哈哈哈,还是五爷手段高明,把小儿骗的着了迷,若是顾某不使一些劲,将来怕是儿子都要弄丢了。” 高手过招,控局者胜,顾长安和靳御棋逢敌手可都是厉害的主啊。 “哈哈哈,顾总真是抬举我了,我能有什么手段,我只不过是助贵公子一臂之力,让他圆了自己的梦,谈手段未免太过高看了。” 虽然靳御比顾长安年岁小了许多,但名头却不小,此人薄情寡欲,剑戟森森,城府深沉,做事手段心狠手辣,号称人间行走的阎王爷,这全国上下谁不知道他靳五爷的名号。 顾长安之所以没能用以前的方式打压逼迫顾顺顺就是因为靳御这把保护伞在这里撑着呢。 当然今天他来就是为了讨回自己的儿子。 顾长安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他重新把目光看向靳御直接表明来意。 “五爷,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我知道你的风行千里很厉害,但它不是顾顺顺能够待的地方,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他。” 靳御拿起茶杯看了一眼顾长安,“放了他?顾总这话我听的不是太懂,我一来没有囚禁贵公子,二来没有逼迫他做任何违心的事,何来放了他一说?顾总啊,你这罪名可不能乱安在我头上哦。” 说完他一口将杯里的茶饮入腹中。 顾长安知道,靳御这是在和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却非要把圈子绕大,看来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顾总,你和顺顺是父子,我和顺顺只是老板和车手的关系,你要教训儿子那应该是关起门来的事,怎么也不应该找到我头上,你说是吧。我这人头脑简单,也是个爱才之人,你说的那些什么高谈阔论我是不懂得,我只知道他想玩,那我就会满足他。” “那你是不准备卖我这个面子放了我儿子?” 不觉间,顾长安的音调高了些许,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靳御会怕吗? 开什么玩笑,他要是怕顾长安,当初就不会把顾顺顺带进风行千里。 只见靳御将手伸进自己西装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盒,他慢悠悠地打开那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条雪茄夹在两指之间。 “顾总,我们都是生意人,商场如战场,哪来那么多情面可以讲,顾顺顺他自己要走我会放人,但若是别人来我这抢人,我靳御也不是吃素的,顾总我提醒你这里是北城不是广德,你还是别动什么脑子了。” 靳御将烟含进嘴里,顾长安眯着眼看着他,所以今天他这趟是白来了。 “靳御,你到底看中了顺顺什么?” 全世界那么多车手,顾顺顺就算是再有天赋也不是非要他不可,顾长安可是老江湖了,再加上他之前也听到过一些关于靳御的传言,那其中就包括他的性取向的问题。 “看中了他什么啊?我想想,恩~都有吧。” “你!!!” 顾长安径直起身,勃然大怒地看着靳御。 “诶,顾总消消气,你这年纪要注意情绪管理,不然到时候可不是肝硬化这么简单,我要是你啊,就安心地养养老,你说你操什么心,别到时候该硬的地方不硬,不该硬的地方全硬了。” 诶~这话没毛病,人到了顾长安这个年纪最容易骨质疏松了,疏松了就不硬了,这骨气都不硬了,还做什么人。是吧。 顾长安听出了靳御话里的嘲讽,摸着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转头摔门离去。 靳御仰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抽着雪茄,刚才他的话也不全是故意气顾长安的假话。 半真半假,他确实挺喜欢顾顺顺的,恩,有劲,有江尽年轻时候的样子啊。 只可惜那个臭小子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女人身上。 罢了,那些东西先不想,主要这次他要顾顺顺把GP公路赛的冠军拿到手。 过了一晚,第二天,当顾顺顺走进车房的时候,见到眼前的一切他有一种心脏骤停的错觉。 没有夸张,说当场死亡都不为过。 是哪个狗东西竟然把他的“王者”肢解了。 顾顺顺心痛地蹲下身子,捡起已经被踩的稀巴烂的头盔,在看看那一堆螺丝钉他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顾顺顺浑身抖的不成样,太阳穴周围的青筋隐隐跳动,握着头盔的手骨节分明。 他眼眶里含着眼泪,“王者”对于他来说就是自己的生命,现在有人把他的命给揉碎了,他能不气吗? 不用想也知道这事是哪个狗逼干的。 杨瀛洲,在风行千里顾顺顺再想不出第二个敢嚣张动他“王者”的人! 就在顾顺顺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忽然被人从后面踹在了地上直接摔在那一堆零件上。 “哈哈哈哈,顾顺顺,心疼吗?恩,心疼就对了,老子就想看到你这副逼样。” 杨瀛洲双手插在口袋里,眼里透着狂峰浪蝶般的笑容,他鄙视地俯瞰顾顺顺,脸上写满找揍的得意。 而此时顾顺顺为看着杨瀛洲,他眼里透着…… 透着什么? 三分凉薄?四分不羁?五分漫不经心? 都不是,他可能没有那么霸道总裁风,他透着的是十分想砍死杨瀛洲的怒火。 只见顾顺顺帅气起身,摘掉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扔在地上,然后朝着杨瀛洲冲去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整个人骑在他身上,挥拳如雨下,狠狠地往他那张欠扁的脸上招呼。 “顾顺顺,你他妈的给老子停手。” 停手?停他二大爷。 “杨瀛洲,你算什么东西,以前小爷给你脸了是吧,敢欺负到我的头上,真他妈的找死!” 这一刻的顾顺顺有种说不出的A,简直就是A爆了。 杨瀛洲被他按在地上狂揍。 “顾顺顺,你停下来!” “顾顺顺,我让你停下来听到没有!” 杨瀛洲这个怂包,直接被顾顺顺秒了。 他见情况不对,便想着翻身,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日式微型军刀直接往顾顺顺脖子上划。 “嘶。” 伴随一阵刺痛,顾顺顺左侧脖子离大动脉仅有一公分距离的地方被杨瀛洲手中的刀刺破。 他捂着脖子,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透汩汩流出。 杨瀛洲趁着顾顺顺分神之际,他赶忙起身将他反扑在地,对着他毫不留情地挥着拳头。 “操,我让你狂,顾顺顺你是什么东西,老子的A位也是你能抢的,我告诉你,今天拆了你的王者就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给老子长点心眼记住自己的身份。” 顾顺顺因为那道伤口挨了杨瀛洲几拳头,不过很快他又反败为胜,只见他一个漂亮的翻身,重新将骑在自己身上的人压在了身下。 “身份?杨瀛洲,该记住的人是你,你算什么东西,你真以为我怕你?让你三分那是体现小爷我有素质,你不懂得怎么做人那今天我来教你。” 顾顺顺打的很猛,如果不是后面别人发现去找了靳御恐怕今天杨瀛洲就死在他手里了。 “都他妈的给我住手!” 只听江尽大吼一声,然后顾顺顺和杨瀛洲就被强行分开。 两人各站一边,江尽上前每人踹了一脚。 “不想干了是吗?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在五爷的地盘惹事,找死?” “五爷不是我,是顾顺顺,他无缘无故就打我!” 杨瀛洲这种人就属于没脸没皮型的,他怕什么,反正顾顺顺的“王者”又不是他亲手拆的,他大可以抵赖不认。 江尽看了一眼杨瀛洲便把目光移到顾顺顺那满是伤痕的脸上。 “你说!” 说?说什么?说杨瀛洲拆了他的“王者”还是说是他从来了风行千里就一直受那个孙子的欺负。 他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没有用了吧,顾顺顺抹掉唇边的血渍径直越过江尽用力地碰撞了他的肩膀往外边走去。 见此,杨瀛洲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正好他这模样被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靳御看到了。 江尽有些难堪地走到靳御面前,“五爷,现在怎么办?” 顾顺顺很明显不能比赛了,那么能替他的只有杨瀛洲了。 就在大家都会以为靳御会说让杨瀛洲出赛的时候,只听他淡然地说了一句:“退赛。” 没错,退赛,这是风行千里从创办到现在第一次退赛。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双输! 杨瀛洲看着靳御和江尽的背影不觉地攥进了拳头。 顾顺顺!他总有一天会将他踩在脚下。 荆县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包房内,韩稹和南荞两人坐在一张大圆桌旁,看样子他们今天是要共同参加一个饭局。 自从那天躲雨之后南荞对韩稹就是避而不见,今天如果不是她奶奶非要逼着她来,她压根就不想坐在这里。 关于这点韩稹早就想到了,她现在有多讨厌自己他不是不懂。 他翻看手里的菜单,没有去看旁边的南荞,当然菜单上是什么他也一样没有看进去。 偌大的包房很安静,他们谁都没有开口。 十分钟过去,终于包房的门被打开了,延龄巷居委会主任阮艳虹推门而入。 她一见韩稹便热情地走上前打招呼,“阿稹,不好意思,今天有些事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 说完她又看了南荞一眼,象征性朝她点点头。 “阮主任。” 南荞也象征性地和她打了一个招呼。 “诶。” 阮艳虹颔首,然后直接在韩稹旁边坐了下来,拉着他热络地聊天。 “阿稹啊,今天廖主任还有宏盛房产的负责人怀骏晟怀经理我也给你请来了,待会要怎么谈就看你们的了。” 阮艳虹今天的角色不过也就是个带动气氛的作陪,该怎么操作就看他们的了,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韩稹。 因为在她眼里南荞就是个花瓶。 “好,多谢阮主任。” 韩稹客套道谢。 阮艳虹笑了笑,她看着韩稹又看了看南荞,心中纳闷,昨天这小两口不是还如胶似漆地手牵手,今天怎么就这般生疏,瞧他们坐的位置分的这么开,莫不是闹了什么别扭? 就在她刚想要说什么时候,包厢的门又被服务员打开了,只见一穿着湖蓝色旗袍的服务员领着一名大概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人不是很高,一米七九左右,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很斯文,他长的也不错,脸上架着的金丝边眼睛是加分项,总体来说是个好看的男人,当然他再好看,也比不过韩稹,往他面前一站,这颜值便一分高下了。 “怀经理,欢迎欢迎。” 阮艳虹率先起身,韩稹和南荞也跟着起身。 “欢迎怀经理百忙之中抽空大驾光临,感谢,感谢。” “哪里,哪里,阮主任客气了。” 阮艳虹与怀骏晟热情地握了手。 “来,怀经理,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北城遇成法务集团的老总,韩稹,他也是咱们延龄巷出去的孩子,这次就是他负责代表巷子里的那些老邻居来全权代理谈拆迁的事。” 怀骏晟和韩稹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浅浅地握了一下手。 “你好,怀经理。” “你好韩总,久仰大名。” “哪里。” 简单的客套之后,怀骏晟忽然看到一直站在旁边默默无闻的南荞,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怀经理,你好,我是南荞,也是延龄巷的。” 南荞被怀骏晟看的有些窘迫,为了打破这份尴尬她只能自我介绍了。 “对对,她也是咱们巷子里的。” 阮艳虹紧跟着介绍,她可是个人精,怎么会看不出这个怀骏晟对南荞起了心思。 “不好意思,你好,南小姐,我是怀骏晟,宏盛集团的项目经理,这次你们延龄巷的拆迁由我负责。” 怀骏晟赶忙回神,向南荞介绍了自己。 “你好。” 南荞表示礼貌地伸手,怀骏晟跟着伸手,他太喜欢这个女孩了,以至于稍稍有些失控。 韩稹不着痕迹地撇了一眼怀骏晟与南荞交握的双手,然后淡淡地收回目光说道:“怀经理请坐吧。” “好,好。” 怀骏晟松开南荞的手,本该坐在主位的他舍近求远坐在了韩稹和南荞中间,硬生生将他们两个分开。 阮艳虹见此心中窃笑,没想到今天这场饭局还能看到这种趣事。 怀骏晟刚坐下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南荞身上,活了三十多年,从来不知道一见钟情的滋味。 “南小姐,请问你现在是在荆县吗?还住在延龄巷吗?我去了那么多次怎么都没有见过你呢?” 怀骏晟表现的很热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场的人只要不是智障就都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韩稹坐在一旁默默无闻地喝着水,面无表情,按道理来说他不是应该宣示主权吗,直接抹杀了怀骏晟的心思,让他对南荞死心。 可韩稹没有,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喝着他的水,像是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里一般,自顾做着他的事。 说了,韩稹这个人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昨天在天中他可能扮演的还是一个幡然悔悟痴情的想要求得心爱之人原谅的痴心回头汉,那么今天他又可以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 这就是韩稹,永远都没有人可以猜透他的心事。 视线回到南荞身上,她看着怀骏晟回答着他刚才的那个问题。 “额,怀经理,我现在不在荆县,我在北城,平时很少回来所以您可能比较少见到我。” “哦,这样啊,我说呢,我平时也很少来荆县,我是九洲人,这次是特派过来负责你们巷子拆迁的事。” “恩,我也是这次回来帮我奶奶处理这事的。” “哦?你奶奶?她叫什么住哪号?” 怀骏晟说这句话的时候,韩稹和阮艳虹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他们,这未免有些做的太明显了吧。 就在南荞正准备说话的时候,韩稹先她一步将其打断。 “怀经理,南荞奶奶住哪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给巷子里的那些拆迁户一个满意的交代,他们满意了,自然她奶奶也就满意了。” 韩稹一句话将话题拉回今天的重点。 “是,是。” 怀骏晟点头,“韩总,说实话,我们已经拿出我们最高的诚意了,关于这点我与你们县拆迁办的主任廖莉,还有阮主任都说过了。1.5倍已经算是很高的赔偿了,这套标准不论拿到哪里说,我们宏盛都是有理有据的。” “当然……”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怀骏晟别有深意地看了南荞一眼继续说道:“当然特事特办,如果某位住户有特殊困难,我愿意个人对其进行帮助,尽量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 一听这话韩稹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紧缩了几分,他嘴角浅浅勾起一抹自讽的笑容,哎,能不自嘲吗?他怎么不知道他的荞荞原来这么受欢迎。 “怀经理,延龄巷所有的居民都是特殊困难户,你若是想特事特办,可爱的忘了要一视同仁。” 韩稹一句话将怀骏晟顶的有些说不出话。 半晌,他才想到如何去接韩稹的话。 “那依韩总看这赔偿应该怎么算才是最好的呢?” “笃~笃~” 包房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服务员的声音。 “您好,上菜。” “进来。”阮艳虹应了一声。 服务员推门而入,几十名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端着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走了进来。 她们走到南荞身边正准备上菜时就被怀骏晟大声呵斥地缩回了手,“你们酒店是怎么培训的,有从女士身边上菜的吗?万一把她烫着了怎么办?空位那么多,不能上菜吗?” 瞧瞧这暴脾气,真是可惜了他那副金丝边眼镜了,本以为是个温柔如水的男子,却没想居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狗熊。 恩,这是韩稹给怀骏晟的比喻。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了。” 服务员赶紧绕到另一边上菜。 “您好,你们的菜齐了,请问需要帮你们开酒吗?” 说话的是刚才第一个上菜被骂的那个服务员,她说话的语气有些轻颤,看来是被骂怕了。 这时韩稹抬头看着她,温柔地冲她微微一笑,“开了吧。” 妈呀,这一笑差点没让这服务员晕过去,这男人也太好看了吧,不仅长的好,还温柔,真的是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好的。” 这个小小的插曲吸引了南荞的注意,她看向韩稹的时候正好他也在看她。 两两相望,不知情的人就会把这个插曲解读为暧昧,怀骏晟就因为韩稹搞的这个小动作误会了。 他看看南荞心中泛起疑问,想着难不成他看中女孩喜欢的是这个韩稹? 怀骏晟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满脸愁态。 所以说韩稹这个人太厉害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的心里简直是要比那万丈深海还要深。 刚上完菜,廖莉就到了,她刚进包房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韩稹,直到阮艳虹介绍,她才看到他。 那一刻,他们都在感叹,这世界可真小。 “好,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共同喝一杯吧。” 阮艳虹举起手中的杯子试图带动气氛。 “干~” 韩稹仰头,将杯子里的酒都喝完了。 “额,既然大家都到了,咱们就谈正事吧,关于拆迁的赔偿。” 阮艳虹开口。 怀骏晟马上跟着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们的底线就在这里,再多也不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插曲,韩稹弄的他很没有面子,还是因为他察觉到南荞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总之怀骏晟对韩稹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韩稹没有去回应怀骏晟的话,他只是看着廖莉说了一句:“廖主任,麻烦借一步说话。” 第九十七章:荞荞原谅稹哥好不好 - 刺骨 - 堰晗 韩稹这话一出,廖莉看了一眼阮艳虹,又看了一眼怀骏晟,即使他们之间交流的目光的很短暂,但该看到的人,还是看到了。 廖莉看了看韩稹,怔了一会,然后她点点头随着他一起离开了包房去了隔壁的小会客室。 “韩稹,你想和我谈什么事?公事还是私事?” 廖莉可没忘记自己女儿盛浅暖和韩稹的事,虽然最后一次是她自己负气离开,也明白她女儿做了什么错事,但女儿总归是女儿,哪怕她错的再离谱,她也不可能把心向着外人。 “都谈。” 确实,今天要谈的事太多了,韩稹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廖主任,请。” 廖莉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坐了下来。 “谈什么?小暖现在还好吗?你们之间打算怎么处理?还有你和那个南荞是怎么回事,你把我女儿一个人丢在北城回来相会旧情人这样做真的好吗?” 廖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说话的时候那涂着大红唇的嘴就和AK47的枪口一样,噼里啪啦发射子弹,没完没了。 韩稹听了廖莉的话,马上明白盛浅暖应该没有把事实告诉她妈。 行啊,那就让他来做这个坏人吧,反正这件事指不定待会能作为要挟廖莉的筹码。 “廖主任,你恐怕不知道现在陪在盛浅暖身边的男人并非我韩稹,所以我和谁来往已经和她没了关系。” “什么!你们分手了!” 廖莉神色骤变,她怎么没有听盛浅暖提过这件事,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她们母女其实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了。 “韩稹,你为什么和我女儿分手?” 为什么?韩稹不信廖莉不知道。 “廖主任,十佳律师的事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是谁利用我父母的事向主办方对我进行举报,相信我不用说你也心知肚明。” 是,廖莉清楚,再清楚不过了。 她双手攥拳,片刻之后又松开,然后眸光淡然地看着韩稹从容地回应:“那又怎样,小暖这么做确实错了,可那也是因为她太爱你,害怕你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才一时糊涂做了傻事,她的初衷是好的。” 所以韩稹特别烦这点,爱真的这么伟大吗?是不是只要打着爱的旗号去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都可以被原谅? 不过他不会和廖莉把话题扯这么远。 “廖主任,你恐怕还不知道你女儿现在已经爱上了别人,我也不怕告诉你,那个男人我还认识,他是我的朋友,经营着一家画廊,最重要的是他是有妇之夫。” 韩稹残忍地把事实的真相摆上台面,他有什么好顾忌的,做律师的人大多都是凉薄寡情,他们不会去在意对手是否会受到伤害,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胜利的结果。 过程怎么样不重要,达到目的就行。 廖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懵了数秒,然后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接着脸色涨的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这样,韩稹知道今天他离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远了。 “你……你胡说。” 好不容易,廖莉才开口,没成想憋了半天说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句废话。 韩稹轻笑:“胡说?廖主任,我有必要胡说吗?我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又怎么敢这样对你说?你可能还不清楚,我知道的东西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多,需要我再多说一点吗?” “………” 廖莉不语,其实韩稹也并非真心想要征求她的同意,今天这个游戏要怎么玩,他早就制定好了自己的规则,怎么玩,别人说了不算,他说了才算。 “廖主任有个姐姐叫廖娟,她是沈暮時的母亲,十几年前她当着自己儿子的面死于家中,她为什么死?又是怎么死的?呵,关于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让我猜猜,她是不是也和盛浅暖一样做了见不得人的第三者,不,确切的说她应该是做了比这更出格的事。” “不,你不要说了。” 廖莉开始慌了,这是他们廖家埋藏了几十年的秘密啊。 “不要说?这不说我接下来的事也没法谈。” “韩稹,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廖莉逼着自己冷静,她不能失了主动权,任由韩稹牵着鼻子走。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把不属于你的东西吐出来。” 韩稹早就看穿了这次拆迁他们玩的把戏,廖莉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阮艳虹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的背地里搞了什么小动作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那天韩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让阮艳虹约廖莉和开发商一起吃饭,她便爽快满口答应,这证明她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平日里私下肯定有往来,否则一般正常的人是不可能马上就答应的。 还有,刚才廖莉进来的时候,阮艳虹与怀骏晟与她对视,那眼神韩稹一看就是心里藏着事,说白了就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韩稹是律师,察言观色是他最基本的技能。 当然在没有和廖莉交谈之前,这一切都还只是他自己的猜测,现在看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反应,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韩稹太聪明了,他就像一只猎鹰,鹗视着廖莉,不让她寻一处可逃的地方。 “韩稹,你别血口喷人。” 廖莉固然心理素质高于常人,可在这方面她也不是韩稹的对手。 “哦?血口喷人?我既然可以查到廖主任姐姐的事,那同样廖主任的事我也一样能查到。” 廖莉绷不住了,她的心墙在一点点被韩稹瓦解。 “你到底想怎么样?韩稹!” “很简单,把属于延龄巷那些人的东西还给他们。” 什么底线,那是谁的底线?韩稹不信,这有时候规章制度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怀骏晟在暗箱操作着什么韩稹又怎么会不知道。 延龄巷是荆县重点扶贫对象,他一开始也以为是拆一补一,可后来,他专门去找人打听过,省城里的领导对这件事特地关照过要保证群众满意,所以拆一补二也不是没有可能。 廖莉犹豫了一会,她真的没有想到韩稹这么有本事,最终她只能向他妥协:“好!我答应你!” 看吧,说了韩稹就是天生的强者,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除此之外……” 廖莉以为韩稹还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她有些激动的拍案而起指着他嗔怒吼道:“你别得寸进尺,你们延龄巷那些刁民还想怎么样?他们除了会聚众闹事,胡搅蛮缠还会干什么?韩稹,我真是受够了你们那个贫民窟,还好小暖没有跟你,不然她就是掉进了狼窝。” 这人啊都是自私的,当自己利益被侵犯的时候,便会不顾一切地去攻击他们的敌人。 廖莉就是,这场战争她输给了韩稹,但她还是想尽办法要去为自己挽回一些尊严,哪怕只是逞逞口舌之快。 韩稹没空和她去磨这嘴皮子功夫,他继续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延龄巷居民违章搭盖属违规行为,这次动迁他们需要一道补偿面积,我知道这不符合规定,所以关于这部分的钱由我韩稹一人承担,理由你们想,补偿款我出,总之必须让他们满意。” 这就是韩稹的解决之道,既合了延龄巷那些老邻居们的心意,又避免了触犯法律法规,可谓是双赢。 廖莉皱皱眉头:“你只是想借我们的名头?” “恩。” “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款项啊。” 那么多的违章建筑,这要是补起来不是小钱啊。 “那是我的事,你只管做你的事。” 韩稹起身,单手插在口袋里,往门边走去,就在他正准备开门之际,廖莉将他叫住。 “韩稹,这事我会帮你,但我也要你向我保证不把我姐姐的事,还有小暖的事告诉别人。” 韩稹扶在门把上的手停了片刻,当廖莉打算再问的时候,他清冷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不保证。” 他韩稹从来不会向任何一个人保证什么。 “你……” 廖莉僵在原地,她整个人都好像被雷电击中一样,自己苦守了这个秘密这么久啊,本以为她会带着这个秘密下黄泉,可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外人知道。 这可怎么办才好。 回到包房,韩稹一眼就看到殷勤的怀骏晟在使劲浑身解数与南荞搭讪攀谈。 他的视线漠不关心地从他们身上越了过去。 韩稹刚落座,廖莉便跟了进来,她的脸色不太好,阮艳虹看她的时候,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再后来怎么样了,当然是把该走的程序都公式化地走了一遍。 韩稹喝了很多酒,怀骏晟也喝了很多。 期间廖莉把怀骏晟叫出去一趟,等他回来的时候关于延龄巷款赔偿的事就谈成了。 所以,一场明明是因为威胁谈成的交易在南荞眼里就成了是韩稹与怀骏晟推杯换盏玩命喝酒得来的。 当然,这里面很多故事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比如有一半拆迁款是韩稹自掏腰包对延龄巷那些人进行的补偿。 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怀骏晟被秘书架着离开,廖莉和阮艳虹一起离开。 韩稹趴在桌上看起来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南荞本想离开,但最后犹豫了一会她还是留下来了。 怎么说,这拆迁赔偿款的事落定韩稹出了不少力,她奶奶和那些老邻居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他功不可没。 所以如果她现在离开对他不管不顾,是不是显得很不近人情?毕竟这事是他们一起负责,而且她出的力远没有韩稹多。 “韩稹,你醒醒。” “………” 趴在桌子上的男人没有反应。 “韩稹,你还好吗?” “………” 南荞叹口气,看来今晚他是没有办法行动自如了。 可她也不会主动揽下照顾他的责任,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又怎么可以去照顾一个喝醉酒的男人。 想了想,南荞给韩稹的表弟陈飞打了电话。 约莫十分钟,陈飞来了。 “荞姐,我哥这是怎么了?” 陈飞不知所以地看着南荞,他是知道他哥酒量的,从来都没有见他喝醉过啊。 “喝醉了,你扶他回去吧。” 南荞说完走到一旁的衣柜从里面取出毛呢大衣和包包,她背对着他们。 陈飞去扶韩稹,就在他刚要把他哥的胳膊搀扶到自己肩膀的时候,他看见韩稹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并用唇语暗示了自己两个字“楼上”。 楼上?陈飞想了半天这才领悟韩稹的意思。 这家酒店楼下是用餐楼上是客房,瞧他这脑子怎么反应就这么慢呢。 该打! 南荞穿好衣服走到包房门边,她刚打开门就听见陈飞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诶,荞姐,等等,能帮我一个忙吗?” “怎么了?” 南荞回过头看着陈飞问道。 “额,你看现在挺迟了,我妈都睡了,所以我也不方便带我哥回家,我想不如就让他在酒店住一晚吧,我就想让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哥,我去帮他办理入住手续。” 陈飞这个借口很烂,烂到韩稹觉得他这个弟弟简直就是猪队友。 “找服务员。” 说完她便出门了,韩稹瞪了陈飞一眼,他立刻又把南荞叫住:“荞姐,帮帮忙吧,我前几天打球腰受伤了一个人没法把我哥扶上楼,求你了姐姐,看在我哥也是为了大家伙的份上你就做一回好人吧,我保证你只要帮我扶上去什么都不用做好不好?” 陈飞没招啊,除了软磨硬泡,流氓耍赖撒娇,他真的没办法啊。 “求求你了,姐姐,好人做到底吧。” “呕~” 这时搭在陈飞肩膀上的韩稹忽然呕吐起来,是真吐了。 “姐姐,求你了好不好,荞荞姐。” 陈飞都快哭了,他知道今天要是自己不使尽浑身解数把南荞留下来,那么他哥明天就会使尽洪荒之力把他的天灵盖扭下来。 “姐姐啊,我快撑不住了!!!” 南荞看了一眼陈飞,他一脸痛苦,无奈之下她只好重新折返走到韩稹旁边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三人走出用餐的包房,一路上韩稹都是不省人事的状态,电梯直达19楼,陈飞和南荞扶着酩汀大醉的韩稹进了客房。 一扶他坐下,陈飞就往门外跑。 “喂,陈飞你去哪?” “去交钱,姐姐,你帮我照看一下我马上来。” 陈飞溜的比兔子还快,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回来,这不就是他们兄弟俩一起给南荞下的套嘛。 陈飞吹着口哨气定神闲地走进电梯,他边想心里边嘲讽他哥,呵,韩稹现在这算什么?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最后骨灰都被扬了?恩,这波操作很666~ 客房里,韩稹躺在床上,南荞坐在他对面的长沙发上,她不停看着手机,想着十五分钟都快过去了陈飞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行,南荞起身拿着包往门外走去,她要去看看陈飞是什么情况,总不能一个晚上就这样等下去吧。 她刚起身没走两步,这手就被人抓住,“阿飞,哥渴了,拿水去。” 南荞试图挣脱韩稹的魔爪,“放开,我不是陈飞。” “不放,去给哥拿水。” 床上的韩稹突然坐了起来拉着南荞的手怎么都不放开,嘴里不停重复着:“水…水…” 南荞无语,她敷衍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韩稹松开南荞,又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手机,“快去,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玩手机。” 该死,南荞本来是想借着拿水的机会离开的,哪知道这个韩稹居然扣押了她的手机,这一刻她有些怀疑他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 南荞不情愿地走到客房的大厅,今天他们开的是总统套房的套间,所以有分客厅和内室两个部分。 她前脚刚走,后脚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韩稹撇了一眼屏幕。 “顾顺顺”三个字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韩稹按下绿色的接听健,没有说话。 “喂,媳妇,是我,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啊,我也已经买了票去荆县啦,高铁,很快就能到,我想你啊。” 电话那端的顾顺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韩稹虽然醉的头疼,但却完整不缺地把内容全都听了进去。 “喂,媳妇,怎么不说话?” “是我,韩稹,她在浴室不方便接电话。” 故意留下这一句话之后,韩稹就挂了顾顺顺的电话,他长按手机侧边的小健,屏幕立刻黑了。 关机! 南荞拿着两瓶水回到内室,她把其中一瓶丢到韩稹身上,“喝水,把我手机还我。” 手机?现在哪里还找的到手机这个东西。 韩稹拿起那瓶水丢到一旁又倒头睡在了床上,南荞撇了一眼他的手,空空如也,手机呢? “喂,韩稹,我的手机呢?” “………” “韩稹,起来,我问你,我的手机呢?” 南荞往床旁边走了一步,她没想就是一步让她羊入虎口。 就在她即将要靠近床边的时候,韩稹一把拉住她的手来了一个漂亮的霸道总裁风格的托马斯三百六十度全身转体动作干脆利落地把南荞压在了身下。 “韩稹,你起来,你看清楚我是谁?” 南荞拼命地想要去推搡压在自己身上的韩稹,哪知他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纹丝不动。 南荞气的有一种想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冲动! “起来,我是南荞,不是陈飞。” 她双手抵在韩稹胸口,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也许是这一句提醒吹散了几丝韩稹身上的酒气,他缓缓地睁开朦胧的桃花凤眸,看了看身下的人。 “噢~” 噢?什么意思? “你快起来。” 南荞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复读机不停重复“你快起来”这四个字。 韩稹摇摇头,拉过南荞的手举过头顶,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起不来,怎么起来,不想起来,原来是南荞啊。” 韩稹低头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唇。 “荞荞,稹哥喝醉了” 韩稹卡哇伊地撅撅嘴,像撒娇但对于高冷的人来说又有一丝傻屌。 “和我有什么关系。” 南荞挣扎,可根本就没有用,手还牢牢地被韩稹锁着。 “有,我是你的稹哥,最爱的稹哥。” 猝不及防,某男又偷了甜甜的一个香吻。 “………” 南荞现在又相信韩稹好像是真的喝醉了。 她把头转向旁边不与韩稹对视,“起来说话。” “荞荞,我想你了。” 韩稹没有起来,他微微撑起身子,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许。 “你喝多了。” “恩,是喝多了,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醉。” 说完,慢慢又低下了头。 第三吻,蜻蜓点水。 “韩稹,你是打算耍无赖吗?还是打算霸王硬上弓强迫我?” “都不是,荞荞,会撩人的,会耍流氓的不是只有顾顺顺,你信不信那些恶心的情话我说起来比他好听一百倍。” “不信,我也不要你说。” “恩,好,那么第四个,我们时间长一点。” 南荞刚想问什么第四个,韩稹的唇就落了下来。 当她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要反抗的时候,她毫不留情地用力一咬,韩稹的唇被她咬破了,下唇上留下一个暧昧的伤口。 南荞趁机往门外跑去,韩稹旋即脱掉西装外套追了过去,一把将她扯进浴室,两人展开激烈的拉扯之战。 “混蛋,放手。” “不放!” 两人不雅观地拉拉扯扯,虽然行为举止粗鲁,但画面感还不错,这时候要是来点烘托气氛的东西就更好了。 好,就是这么巧,气氛来了,韩稹把南荞推到淋浴房的墙上,她的后背不小心碰到了花洒的开关。 “哗啦啦。” 人工降雨来了,花洒下,南荞和韩稹都淋湿了。 一般来说这种时刻的画面就很好看了,俊男美女,两人各有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逆天的颜值配一脸,两双含情脉脉的双眼对视着,等下,这里有bug,南荞的眼神是愤怒的,韩稹的眼神是邪魅的…… 没有含情脉脉这一说。 “哗啦啦~” 花洒还在淋湿着两人,韩稹伸手将其关闭。 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能为了装逼搞气氛就去浪费水资源,保护地球环境人人有责,差不多到那个点就行了哈。 恩,那么接下来呢?就是韩稹要散发他那该死个人魅力的时候了。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穿过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个帅气的后撩发,直接将那些碍事的额前碎发都捋到了脑后。 然后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去解自己身上白衬衫的扣子,这深邃迷死人不偿命的双眸直勾勾地朝着南荞放电。 白衬衫脱下,韩稹那教科书式的身材露了出来,他平时有健身,也有腹肌,但不是那种练的有些过头,一拳就打烂的猩猩面包腹肌,是很正常的那种。 好看,八块,一块不多,一块也不少,匀称,到位! 当然这些可能都太过平常了,韩稹最加分的是哪里?应该要属他人鱼线位置的血管了。 啧啧啧,妖孽! 南荞把头别开,韩稹抬起右手撑到墙上,赶了回时髦上演了一幕壁咚大法!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干嘛去了? 只见韩稹左手轻轻捏着南荞的下巴,浅尝即止地又落了一吻,而后很不要脸地问道: “荞荞,稹哥好看吗?” 韩稹用他那特有的低音炮撩人电音轻轻在南荞耳边吐了这么一句话,字里行间还混着淡淡的酒香味。 草特么,试问谁过的了他这关啊。 “韩稹,你喝醉了,放开我。” 南荞脸色有些绯红,她不敢看他,只能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 “不放,荞荞,你还没说稹哥好不好看,是这双眼里全是你的眼睛好看,还是这张只想吻你的唇好看?又或者是别的地方?” 韩稹侧着头暧昧地看着南荞,将他那有如精雕细琢般篆刻的116度完美下颌线暴露了出来。 此时一滴小水珠调皮地从他喉结滑过,野性的呼唤啊! 韩稹舔了舔湿润的薄唇继续开口。 “荞荞,说话,你不要不理我,我其实很害怕这样的你,我只是第一次做错了一件事,为什么就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呢?公平吗?” 他把手抚上她的脸颊,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第九十八章:顾顺顺到场 - 刺骨 - 堰晗 在过去十几年的相处中,韩稹和南荞两个人收获的最珍贵东西就是彼此了解。 虽然韩稹没有像南荞那样刻意与用心地去了解一个人。但时间这个东西,它很可怕,有时候你不用特别用心,它就会很自然而然地让你记住一些东西。 韩稹对南荞的了解就是在一定的时间沉淀累积下形成的。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会比韩稹更了解南荞,当然反过来,真正能读懂韩稹的人也只有南荞。 韩稹温柔的大掌一寸一寸地游移在南荞的脸上,当移到她耳朵旁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慢慢地把头凑近吻了吻她的耳朵。 “荞荞,你其实没有变,一害羞,耳朵就会红,一动情也是,还是我喜欢的样子。” 他又吻了吻她的唇,总感觉亲不够。 相比发生关系,韩稹更愿意享受这种可以撩拨心弦的调情小动作,他最讨厌就是床事勉强,虽然他想要,但他知道南荞一定不是出于自愿,所以今天他其实并没有打算和她发生唇以外地方的接触。 韩稹一句话让南荞回过神来,听他这么一说,她原本被撩波的躁动情绪反而渐渐的平静下来。 她推开韩稹,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那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听她这么说韩稹眼里的眸光紧缩了几分,南荞知道他开始生气了。 生气好,生气才是她想要的呀。 “韩稹,刚才对你的反应那是一种本能的生理现象和爱没有关系,就像以前你不喜欢我,但你照样能和我发生关系。你可以,所以我也可以。当然我承认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我刚才意乱情迷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才迷失自己,它其实就只是一种身体里激素在作祟,也许今天不是你,换作其他任何男人,我都会这样。比如顾顺顺,比如沈暮時,再或者如果是笆鸡我都可能会有相同的反应。欲望只是单纯的欲望,就算今天我们发生了关系,醒来我照样该对你怎样就怎样,我从来不标榜自己是高风亮节的女人,二十八岁了,我也该有身体需求了,你说对吧。” 有那么一瞬间韩稹变的有些迷茫,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孩,她还是那个曾经为爱奋不顾身的南荞吗? “所以你刚才就是把我当成嫖娼对象?” 韩稹问。 南荞笑道:“你说是就是吧,毕竟以前你不是也把我当成了免费的小姐嘛。” 风水轮流转,该你打的脸迟早有一天这个人会把他的脸送上门让你狠狠地抽他几个大耳光。 “哈哈哈哈,南荞啊,南荞,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变化这么大呢?” “拜你所赐,韩稹,我真的长大了,也成熟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十几岁不谙世事不顾一切的小女孩了,所以,我不喜欢你,那也是真的不喜欢了。” 韩稹笑了,他唇上的那个暧昧的伤口还残留着血渍,它看起来为他平添了一份性感!刚才被捋到脑后的碎发此刻有些已经松散,它们顽皮地跑到前面若隐若现地把他那光洁好看的额头遮盖。 “南荞啊,最深情是你,最无情也是你,十几年的感情,你为什么说放就放,我错了,我活该,我想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行吗?” “抱歉,你来晚了,我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韩稹踉跄后腿一步,有些不稳地靠在淋浴房的玻璃墙上,他们谁都没有在意空气中突然发出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异响。 他强颜欢笑地看着南荞,那两排整齐的大白牙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是顾顺顺对吗?” “是!” “是?” 韩稹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伸手握住南荞的双肩嗔怒:“是什么?你们才认识多久?而我们又在一起了多久?他是什么东西,你到底爱他什么?你不是说永远都会爱我的吗?” 南荞毫不畏惧地迎上韩稹的视线,“感情是可以用时间长久衡量的吗?你和我再久有什么用?你和我谈过去,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过去?在过往的十几年里你韩稹给我的全是痛苦不堪的伤痛,你现在居然还反过来怪我为什么不爱你了?你好意思吗?你问我爱顾顺顺什么,好,我告诉你,我爱他在我最难堪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我。我爱他我随便一句废话他都当做诺言去履行。我爱他可以为了我去努力把自己变的更好。我爱他喝的醉醺醺的时候满眼泪水地扑在我怀里抱着我说他没有我不行!我爱他的担当,我爱他的情深,我爱他的所有。我爱………” “够了,南荞,他做的那些难道我韩稹就做不到吗?” 他做的到,只是她不会再相信他! 他们明明曾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啊,她以前明明那么爱他呀,他不过是犯了一个年少无知的错啊,为什么老天爷要收回他的幸福,带走了那个满眼是他的女孩。 “哈哈哈哈,韩稹,我不是没有相信过你吧,我追你到北城,看着你和盛浅暖在学校暧昧不浅,你告诉我那只是普通的同学之情,我是信你的吧!你想要我的身体,你告诉我是因为你喜欢我,我也信了你吧?你说让我等你,说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我,我是不是也相信了你?在我像个傻逼一样去相信这世上会有所谓的苦尽甘来枯木逢春的时候,你却肆无忌惮利用我的信任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耍着玩,你说我现在怎么信任你啊?” 她就是把信任给了不懂珍惜的人,然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蠢货。 说完这番话南荞用力地把韩稹往淋浴房的玻璃墙上一堆,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巨响,“砰!”玻璃房爆破,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接着南荞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门口,她摔在浴室门外的地毯上,眼睁睁地看着韩稹站在原地,那些碎玻璃渣子都弹在了他的身上划出大小不一的血口子。 如果刚才韩稹不推开她,这下受伤的可能就是南荞了。 “韩稹!” 南荞想冲进浴室,韩稹大声阻止了她:“别过来,去叫人!” “好!你等我。” 南荞慌了,她满脑子都是韩稹浑身是血的样子。 混乱处理过后,酒店客房部的经理亲自登门道歉,为南荞和韩稹重新换了一间总统套房,拿来了医药箱。 本来他们建议是去医院的,可韩稹拒绝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虽然他身上的伤口多,但绝对不是什么大伤。 “韩先生,南小姐,真的十分抱歉,这次都是我们酒店的责任,安全工作没做到位,让你们受伤了,真对不起。” 酒店经理拼命向他们哈腰点头道歉。 “没事,出去吧,我们自己处理。” 韩稹淡淡开口。 “好的,那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二位随时告知我们。” “恩。” 酒店经理离去,韩稹坐在床上,他看了一眼南荞,有些无力地开口:“现在你是要走还是留下帮我处理伤口?” 本来韩稹今天是有他的计划的,他没能突破世俗,还是走上了追妻火葬场这条不归路,他知道现在的南荞不好攻破,所以他便努力给他们制造机会。 原本今天这个装醉的机会就很好,可没想到居然会出这个意外,也是天不遂人愿。 “我去叫服务员。” 南荞准备往门外走去,韩稹眼疾手快,先一步挡在门前,他有些气恼地看着她,“今天你敢走出这里一步试试看。” “那你要我怎样?韩稹,我不能明知有危险还留下来吧?” 南荞的这句话惹的韩稹哑然失笑,“危险?什么危险?南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就是与人勉强发生关系,留下,帮我上药,这是你欠我的。” 说完,韩稹没再看南荞一眼,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南荞站在门边没有迈步,但也没有离开。 她看着韩稹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没骗我?” “………” 韩稹没理她,直接去药箱取了药。 南荞犹豫片刻,挪步来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拿过药液还有棉签。 “我来吧。” “恩。” 韩稹坐在床边,南荞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偶尔还会露出两句关心之语。 霎时间,韩稹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就在他深陷回忆的时候,正在上药的南荞忽然开口了:“韩稹,我们谈谈,心平气和,认认真真地谈一次行吗?” “可以。” 韩稹不在乎什么方式,他要的就是能与南荞接触的机会,若是他没有错估顾顺顺,这会他应该差不多已经快到荆县了。 为什么韩稹这么笃定顾顺顺一定会来,那是因为他现在开始相信那个男人对南荞是真心的了,而他也感受到了威胁,比当初沈暮時的杀伤力更大的威胁。 所以韩稹玩了心机,他的目的就是要顾顺顺误会自己和南荞的关系,他那个人性格冲动,也许一次两次他能忍,可若是长此以往呢?他也能忍吗? 他们之间有足够多的信任和爱去抵御这一切吗? 韩稹看着打落在落地玻璃窗子上的雨珠,这江南的冬天阴冷,下不了雪,雨倒是下的勤快。 收回目光,韩稹望了望站在床边给自己上药的南荞,她身上的湿衣服已经换成了酒店特供的浴袍,领口有些大,里面的东西隐约可见,惹的他是有些躁动。 见此,韩稹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向,他视线慢慢往下,撇见了南荞手上那个镯子,他亲手戴上去的那个。 半晌,他终于开口,低沉又带着一丝磁性的声音里充满着戏谑的味道,“这东西他没本事给你取下来?” 这是他是谁,南荞和韩稹都心知肚明。 “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高抬贵手帮我取下来?” 南荞上完肩膀上的伤口,接着便是胸口,她慢慢蹲下身子,刚好头对着韩稹的腹肌处,哦豁,这位置有些许尴尬。 韩稹撇了一眼南荞精致的脸,“钥匙丢了,我也取不下来,但就算我能,我也不会那么做,戴着吧,好看,都没送过你什么礼物。” 南荞点点头,不过就是一个破镯子,重点不在这里。她把刚涌上的怒意又强压下去了几分。 “那为什么要送这个?” “因为它的名字好听,挚爱。” 韩稹回答。 “呵,挚爱,我是你的挚爱吗?送这个会有会有点讽刺。” 南荞把用过的棉签丢到垃圾桶,重新从盒子里抽了一根继续为韩稹上药。 “不是,现在不是,但也许以后会是,好,现在换我问你,我是你的挚爱吗?” 南荞盯着那些血口子,没有马上回答,以前韩稹的脚摔破了皮她都能心疼好几天,现在这么多伤口,她看着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呢?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了。 只见南荞微微张启那两瓣令人想入非非的粉色樱唇,淡然地说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了。” 好回答,韩稹有些自讽的笑了,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这么平心定气互相坦诚地彼此相互往对方身上插刀! “恩,还不赖,至少我韩稹成为过你南荞的挚爱,挣了,挣了。可我们毕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真丢了,你不遗憾吗?” 遗憾?那是什么东西? 南荞慢慢起身,她腿蹲久了有些麻,就在她要摔下去的时候,韩稹拉住了她。 “谢谢。” 南荞拿着药上了床,来到韩稹身后,盘腿坐在床上,她看着他的后背,想着这个男人真是迷人的很,一个背影都可以这么帅。 以前她总觉得韩稹是,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恩,帅啊,可她不喜欢了。 继续刚才那个问题,南荞拿着棉签轻轻地将白色药膏涂抹在韩稹肩膀处。 “说起过去,都是遗憾。可人不能总是活在遗憾里。我也想要从一而终的感情,善始善终,白头偕老,可韩稹,你扪心自问是谁毁了这段感情?” “是我。” “恩,算你有良知。你回头看我了,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对吗?可这世上任何事都一分为二,有的人能重蹈覆辙,破镜重圆,而有的人,会继续朝前走,不念过往,重新拥抱新的生活,接纳新的人,有新的感情的生活。” 这话听起来很有人生哲理是不是! 是,韩稹承认,所以他问南荞,“你属于哪种?” “第二种,我想和顾顺顺在一起,当然你也可以和李执盈试着交往,她真的很不错。” 韩稹感觉这伤今天真是受的一点都不值得,这个女人不感激他就算了,还对他说了这么多挖心刺骨的话惹他心痛。 “不错?哪里不错?我看到她总想到十七岁时候的你,你说你当时为什么就不一条独木桥走到黑呢?” 彼时,韩稹字里行间都充满着埋怨的味道。 走到黑?那不是去了阎王殿了嘛?按照当时她要是还不清醒过来,怕是真是把命都赔上去了。 想到这里南荞手中的力道不觉又加重了几分。 “嘶~” 韩稹沉吟一声,“荞荞,轻一些,我痛。” 痛死活该。 “那韩稹我问你,后来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盛浅暖,为什么你们又没有好好在一起呢?” 南荞没有提她看到盛浅暖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在她看来自己是很鄙视这种挑拨离间的事,虽然她也讨厌盛浅暖,但她还是不允许自己变成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很多原因,鞋合不合适穿了才知道,我努力喜欢过,但结局不由我,她只是我青春年少的一个梦,梦醒了,她就不在了。” “恩,所以她是你青春年少的美梦,我是你青春年少的噩梦,挺搭。” 南荞自己说着说着嘴里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没忍住,因为这话确实很有道理。 韩稹见她笑的这般好看,一时没忍住,他微微侧头伸手按住南荞的后脑勺将她贴近自己吻了她的唇。 “韩稹,你!” “怎么了?亲你都不行吗?稹哥的吻是甜的,比蜜还甜,这话是谁说的?” “啪!” 南荞用力地对着韩稹的后背拍了一记如来神掌! “韩稹,你说好不动手动脚,你混蛋!” 南荞与他拉开距离,谨慎地看着他。 “呵,我怎么滚蛋了?我动的是嘴。” “你无赖!” “是,你不是吃这套嘛,顾顺顺最擅长的不也是这招?我说了,你喜欢的我也有。哈哈哈。” 韩稹笑了出声,他这人一般很少笑,就算是笑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毫无顾忌,放荡不羁的笑。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笑起来会迷死很多人。 南荞负气下床,韩稹抓住她手腕,“药还没上好,去哪?” “你管我。” “恩,就管你,听话把药上完,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话还没结束,你不是就想这样和我谈,然后好让我放了你,行啊,要是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会放了你的。” 真会放吗?狗屎,放屁差不多。 韩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放了她,所以说南荞不信他是对的,他这个男人太坏了。 “真的?” “随你信不信。” 韩稹松开南荞的手,指了指后背,“上药。” 南荞无语,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继续重新给他上药。 “说到哪了?噩梦?荞荞,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知道,都知道。” 韩稹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他说话的语气里充满着愧疚的歉意。 “那你现在别再对不起我了,以后咱们也别再有交集了。” 南荞继续上药,韩稹背上都是小伤口,她有些后悔答应留下来,这些要抹到什么时候啊。 “嗯。” 韩稹这一个“嗯”字里面隐藏了多少的波涛汹涌啊。 空气又沉寂了下来。 南荞专心上药,韩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蓦然,他又开口了。 “荞荞,你最恨我的一件事是什么?” “没有最恨,说起来都是恨。” 韩稹愣怔片刻,“好,一件一件说吧。” “不想说,我不想再去把伤口扒开,让自己再痛一次。” “可我想听,当时我不知你苦,不知你心痛,现在我想与你感同身受,南你受一分的苦,我韩稹便要自己承受十分的痛。” 这句话韩稹没有说出来,说出来太矫情了,他把它埋藏在了心里。 “说吧,荞荞说了稹哥才好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坏,这样才可以放了你。” 南荞在上药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 “嗯。” “我想想。” “等我一下。” 韩稹起身走进浴室,从镜子旁边的台面上取了一个东西下来握在手心里。 他重新坐回床边,背对着南荞,“继续上药吧。” “哦。” 南荞把药膏一点一点抹在韩稹的后背。 脑海中也开始回想过去的一点一滴……… 与此同时,一辆从北城开来的高铁列车在荆县站台进行了短暂的停留。 这个点下车的人并不多,顾顺顺从车厢里走出来,他四处张望,安静的站台上除了寥寥无几的站务员,只有他一个乘客。 顾顺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界面,拇指轻轻触碰通讯录第一栏的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顺顺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从韩稹接了那个电话起,南荞的手机就一直关机,他查了定位,她的定位显示的地址是荆县唯一的五星级酒店的位置。 而且从他上高铁到下来,南荞的位置都没有发生变化,不,准确的说是发生了,房间变了。 顾顺顺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快步走出站台,一出站,他就顺利地坐上了出租车。 “师傅,香格里拉酒店。” “好勒。” “小伙子,听你口音是南方人吧?不是咱荆县本地人吧。” 出租车师傅开着车,嘴里扯着皮,逼逼叨叨的惹的顾顺顺耳边聒噪的很。 “恩,不是。” “哦?那你是过来旅游还是找人啊,我看你都没有拿行李啊?还有啊,你的脸是受伤了吗?” 那师傅也不知是真没眼力劲看不出顾顺顺的敷衍与烦躁,还是就是个脑子进水的话唠子有事没事都要说点屁事。 “是找人?” 那出租车师傅见顾顺顺不语便又问了一次。 “恩。” “哦?找什么人啊?需要帮忙吗?” 顾顺顺:“……” 说实话,如果不是影响司机开车要被判刑,他真的挺想把方向盘抢过来再将他踹下车。 “诶,小伙子,说话啊。” 只见那师傅笑脸盈盈地看了一眼副驾上的顾顺顺,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找别人床上的女人。” 顾顺顺说完这话,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 “呲~” 伴随一阵急刹车,顾顺顺惯性地往前冲,如果不是安全带保护,他现在恐怕早就与挡风玻璃来个亲密接触了。 十字路口,红灯! “啥?小伙子你这是爱上了别人的老婆啊?” 那出租车师傅扶着方向盘,一脸惊疑地看着顾顺顺。 “这可不行啊!” 顾顺顺烦躁地降下车窗,把头别向窗外,外面正下着雨,湿润的雨水轻轻地落在他满是伤痕的脸庞,将他心里的怒火压下去了几分。 须臾,他回头看着出租车师傅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别人床上就一定是别人的老婆吗?他妈的就不能是我喜欢的人上了别人的床啊。” “哎呀,那你这是被戴绿帽子了呀~” 此时,红灯变绿灯,出租车师傅推动挂档器,嘴里振振有词,“嘿,还挺应景,绿了~” 第九十九章:他很怂 - 刺骨 - 堰晗 顾顺顺神色立僵,有一种当场被石化的感觉。 他妈的这老东西是什么鬼投胎转世?这内心怎么就这么多戏呢? “师傅,能不能麻烦您个事?” 顾顺顺说这话的时候像是硬生生地把那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好啊,你说什么事?” 师傅答应的极为爽快。 “从现在开始麻烦您能不能让您那金口休息片刻。” 顾顺顺哪想有一天他也能把“闭嘴”这两个字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这时候若是一般的人那肯定是明白了顾顺顺的意思,乖乖闭嘴就是了,可偏偏这出租车师傅就是个超世绝伦的大二逼。 他扭头看了看顾顺顺,然后做出一副意味深长谆谆教导的样子说道:“年轻人,叔懂你的痛苦,女人啊她就是一个冷血的动物,我给你打个比喻哈。” 草特么,这师傅越瞎哔哔越来劲了,顾顺顺索性不屌他直接把头探出窗外。 “凡是女人她都有两副面孔,对她不喜欢的人,让她多喝热水她觉得这个男人是渣男,要是她喜欢的男人,诶,又不一样了,那个男人若是让她喝岩浆,她都会夸他贴心。” “噗~” 好吧,顾顺顺没忍住笑了出声,他把目光从窗外的风景上收回移到那出租车师傅的脸上调侃:“看不出来啊师傅,都做爷爷的年纪了网络用语还用的这么6,高手啊!” “诶,哪有,我这叫与时俱进,还有我没那么老,我儿子今年刚上大学,我还年轻,哈哈哈,其实也不是,我呢跑出租也快三十年了,什么事没看过,什么人没接触过,像你这样去捉奸的我碰到不知道多少了。” 出租车师傅说话的时候那颗卤蛋般的脑门子左右摇晃,满脸尽显得意之色。 “我不是去捉奸,她还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在追求她,但……但也许……” 后面的话顾顺顺没说,他今天心口堵的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与心酸。 “得,叔又懂了,你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舔狗了。” 擦!顾顺顺瞪了那出租车师傅一眼,这换作是以前他早就给他一拳了,现在……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毕竟人家说的好像也没错。 呵呵,顾顺顺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碰到一个宝藏老男孩了…… 妈了个鸡! “恩,舔狗。” 顾顺顺跟着附和了一句。 “哎,年轻人,听叔一句劝,及时止损吧,感情这事最不能勉强了,咱们老话怎么说的?强扭的瓜不甜啊,你的深情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啊。” “是,道理我都懂,可我不想放啊,我想再试一试,我真的好喜欢她。” 顾顺顺其实心里很害怕,他不怕其他男人,他就是害怕韩稹,毕竟他们之间有他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青春岁月,那十二年的时光是他不论怎么努力奔跑都不可能追的上的距离。 所以他怕,怕的不得了。 窗外的雨又大了,它们无情地拍打在顾顺顺的脸上,雨水,泪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楚。 “可你不怕最后结果是输的一败涂地吗?” 顾顺顺摇头,“不怕。” “哎呦,你这样不行的,男人要沉得住气,要理智啊。” 沉的住气?理智?那么爱的一人怎么沉的住气?又怎么可能有理智呢? 有些事情遇到一次已经是恩赐,他若放了南荞,以后万一再遇不到这么喜欢的女孩该怎么办呢? 不行啊,放不了手,真的放不了啊。 顾顺顺升起车窗把头靠在上面缓缓地把眼睛闭上,他想,从他喜欢上南荞的那一天起,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这样喜欢的人,谁能轻易放手啊?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顾顺顺从小睡中醒来。 “到了吗?” “到了。” “哦,多少钱?” “五十六块。” “哦。” 顾顺顺用微信付了钱便推开了车门,在他即将要下车的时候,那个宝藏老男孩再度开口了:“年轻人,如果不想面对现实就选择自欺欺人吧,不要去找她,也不要想她现在是和谁在一起,睡一觉明天该怎么活就怎么活。生活要想好,头上必须戴点绿。反过来,如果你今天看到了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东西,也记得去睡一觉,明天醒来,你就与过去彻底说再见,东边不亮西边亮,总会有一个好女人来配你这颗真挚的心。” 说完,他便发动车子离开了,听听真是瞎说什么大人话,三观毫无问题。 顾顺顺望着那辆远去的出租车,轻笑了起来…… 他缓缓抬手对着那辆出租车挥手,“谢了,叔。” 顾顺顺走进酒店大厅,他找到通往客房的电梯,站在那狭小的四方格里,他看着那一排数字键呆滞了许久。 19楼,她就在19楼…… 沉思了许久,顾顺顺终于是按下了19这个数字按钮。 电梯慢慢上升,每上一层楼,顾顺顺的心跳动的频率就快了一秒,直至到达19楼,电梯门开,他终是体会到了心脏骤停的感觉。 顾顺顺把手插在衣服外套里,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通往客房的走廊走去。 南荞所在的房间特别好找,这层都是总统套房,总共就三个门。 顾顺顺站在写着“1903”门牌号的房间门口,里面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犹豫了一会,慢慢地把手从温暖的口袋里掏出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顾顺顺无动于衷足地在门前站了五分钟。 最后他缓缓无力地放下那只想要敲门的手,转身离去。 顾顺顺狼狈地钻进电梯,他做了逃兵,因为实在太爱了,他选择了逃避,站在电梯里,门合上的那一刹那,他顺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那么爱的人,他不舍得啊…… 那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绞! “………” 时间退回到半个小时前…… 1903房间内。 南荞坐在韩稹身后,继续帮他上着药,这背后的伤口比前面多。 “想好了吗?荞荞?那些你恨我的事。” “恩。” “好,第一件。” “你在天中一开始的时候骗我你没有喜欢的人,其实那时候你已经好喜欢盛浅暖了。” 很多事,开始就是错的,如果那时候韩稹不骗她,那么是不是后面很多伤她都可以不用去经历? “好,我错。” 韩稹背对着南荞,他拿起刚才从浴室取来的刮胡刀片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一瞬间,殷红的鲜血就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韩稹划的不深,所以不致命。 南荞专心地上着药,她看不到韩稹的手,所以她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第二件,这次让我猜猜,是我欺骗你要去九洲打工,实际上我为了盛浅暖考了北城大学,是它吗?” “嗯,是。” 南荞点点头。 “好,也是我错。” 还是刚才那个刀片,韩稹干脆利落地又划了自己一道口子。 “继续。” “第三件应该是到了北城,你践踏我的感情,明明那边和盛浅暖暧昧不清,这边还与我发生关系,给我希望,让我傻傻的等你。” “好。” 韩稹点点头,“该恨!” 他确实该死,笆鸡说的对,他不爱南荞没错,但玩弄她的感情,明知自己无法给她未来却还肆无忌惮地欺骗她给她希望,这就是他最人渣的地方。 韩稹眉峰聚拢,心跟着伤口一起疼痛着。 “还有吗?应该不止这么点吧。” 韩稹的声音透着一丝轻颤,南荞听出异样,“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没有,你说你的。” “哦,韩稹,我不想说了。” “不行,说,说完我还了债,我们就两清了。” 韩稹说这话是他想的意思,可南荞又曲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她以为他的意思就是只要她说完,他以后就再也不纠缠了。 “第四件就是你利用顾顺顺冤枉我,把脏水泼向我,劈腿盛浅暖,在我深陷黑暗地狱的时候,每天躲在被子里哭,深夜崩溃的时候,你们却心安理得享受着爱情的滋味。” “还有,你利用马掰掰算计我分手,我都已经那么痛了,你还要踩我一脚,好像我不死你活的就不安心一样。” 说到这里,南荞手里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韩稹不仅要承受后背的痛,还要忍受胸口的创伤与心里的疼。 他的胸口位置已经有五道血口子了,一道比一道深,可他知道自己现在所受的痛楚根本就比不上当时南荞受的一分一毫。 韩稹想自己真是人渣,现在回望过去,他对南荞干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恩,我的错,七宗罪,呵,荞荞你要不凑满吧?” 南荞对着韩稹后脑勺白了一眼,“你何止七宗罪,一个让我失望的人,怎么可能只让我失望七次,太多了,但我好多都忘了,我现在脑子里更多的都是顾顺顺对我的好,你知道吗?韩稹,我也曾以为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可我发现话不能说太早,那些你毁掉我的东西,都是他一点一点帮我捡起来,他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特别糟糕的女孩。” 现在的南荞只有在说起顾顺顺的时候眼里才会有光。 当热情褪去温度,当炙热开始冷却,曾经浓烈的爱意被风吹散的一干二净,韩稹和南荞之间还会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交集呢? 韩稹低着头,脸上挂着神伤的浅笑,痛吗?他问自己,心痛吗? 呵,当然痛,可这痛是谁给的,还不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啊。 韩稹慢慢起身,转过身子看着南荞,还是说了那句她不爱听的话,“荞荞,对不起。” 南荞没有去理会韩稹的道歉,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胸口那五道伤痕。 “……” 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整个人僵在那里,连手中的药瓶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你……这……怎么回事?” 南荞缓慢起身下床来到韩稹面前,她脸色苍白,指尖冰凉,慌乱的神情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游戏。 韩稹握着南荞的手,深邃的眸光中充满了歉意,“你说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那么我只能以其他的方式弥补自己的过错,向你赎罪。” “南荞,我错了,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她很爱我,可我不知珍惜,无视她对我的好,践踏她的深情,浪费她的感情,辜负她的信任,后来她解脱了,我后悔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可以把她找回来?” 南荞没有认真听他的话,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胸前的伤口上。 “你……你怎么受伤的?” 他们不是一直待在一起吗?为什么她没有发现韩稹受伤了。 南荞目光在韩稹身上扫视了一圈,终于在他手里发现了那枚刮胡刀片。 她拿起他的手,掰开了他紧握刀片的手指,在掌心看到了那枚带血的刀片,那一刻她好像都明白了。 “韩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以为伤害自己我们就能回到过去了吗?” “不能,但这是我该承受的。” 韩稹紧紧地把南荞拥抱在怀中,“我错了,荞荞,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放弃我,我愿意把你受过的苦经受一遍,我们和好,好不好?” 南荞把下巴垫在韩稹肩膀上,她就这么任由他抱着,默默流泪……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晨三点,南荞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韩稹坐在床边,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睡梦中的南荞,她眼角还挂着眼泪,他伸手将那滴泪抹掉。 “荞荞,是我不会爱人,希望我们一切都来得及。” 韩稹低头轻轻地在南荞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把床头灯关了,来到落地窗边。 外面的雨还在下,似乎没有停的意思,韩稹从桌上拿了一包烟,他现在很少抽烟,这玩意不是好东西,可他知道今晚能与他做伴的只有它们了。 韩稹拿过打火机…… “啪嗒~” 打火机把烟头点燃,顾顺顺坐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口的台阶上,他用力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两缕白雾从他鼻腔里冒出来。 “咳咳咳~” 顾顺顺咳了三声,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瞧了又瞧,再三确认这是他自己最爱牌子的烟啊。 既然是最爱,那为什么会隐隐之中带有苦涩之味呢? 顾顺顺把烟含进嘴里,又吸了一口。 刚才他怂了,他不敢去敲门,他怕看到自己不想看的东西,想想还是逃避好,他怯弱啊,他顾顺顺就是武大郎卖豆腐,人熊货软,一个没用的人。 后来顾顺顺想,只要南荞愿意骗他,不离开他,那么哪怕他亲眼看见她和韩稹躺在床上,只要她说他们没有关系,那就是没有。 爱到这个地步,也是真没谁了。 就这样,顾顺顺在酒店门口坐了一夜,等了南荞一夜。 雨也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顾顺顺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南荞打过来的。 “喂,顾顺顺,你在哪?抱歉,我昨晚手机关机了,你是在荆县吗?” “恩,在,我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口。” 顾顺顺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疲惫与沙哑。 “好,你等我。” 大概五分钟左右,顾顺顺就见南荞从酒店里面走出来,他有些自嘲,因为就在前一秒,他还在想会不会有一辆出租车在自己面前停下来,而他爱的女人是从车上下来的。 然而,事实显而易见,南荞就是从酒店里面出来的。 “顾顺顺。” 南荞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酒店外面的顾顺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依旧是休闲风的牛仔裤,白色的球鞋,与平常无异,不过认真一看,他又和平常不一样。 他脖子的侧边包着一块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样子是受了伤。 顾顺顺就那么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口袋,歪着脑袋看着她。 南荞一路小跑来到顾顺顺面前,她抬头仰望他,“你怎么来了?你受伤了?我昨晚……” “停,南荞,什么都不要说,让我抱一下。” 顾顺顺拉过南荞将她拥进自己怀中,他低着头把脸埋在她的长发间。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他顾顺顺承认自己就是个怂货,他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南荞被顾顺顺抱的有些难受,呼吸困难,但还是没有推开他。她伸出两只手从他把腋下穿过,轻拍着他的后背:“你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吗?你不是去比赛了吗?” “不要说话!” “哦。” 南荞拥着顾顺顺,乖乖地听他的话,未再言一词。 两人抱了一会,南荞就察觉到顾顺顺的不对劲,这明明是寒冬,他穿的也不是很多,为什么身体却滚烫的如一根热铁? 南荞轻轻推开顾顺顺伸手抚上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能不发烧吗?这么冷的天在室外坐了一夜,酒店的台阶也是可以淋的到雨的,这种情况下不生病才有鬼勒。 “顾顺顺,你生病了,走,我带你去医院。” 南荞说着拉着顾顺顺就要去扬招出租车。 “媳妇,不就发个烧,没事的,你陪我睡一觉就会好了。” 话哔,顾顺顺牵着南荞的手走进了酒店。 两人来到柜台前,顾顺顺帅气地把身份证一甩,“大床房。” 他才不住什么总统套房,不是住不起,是他妈的隔应! “好的,请稍等。” 两分钟后,前台小姐双手把房卡递给顾顺顺,“欢迎光临,祝您入住愉快。” 顾顺顺点点头,牵着南荞的手往电梯走去。 一进房间,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南荞压在门后一顿狂吻,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小孩子气,但自己就是想这样,好像这么做就可以抹掉韩稹在南荞身上留下的气息。 “顾顺顺,你停一下。” 南荞推拒着他,可顾顺顺压根就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甚至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顾顺顺,你清醒一点,你这是干嘛?” 南荞使劲推开顾顺顺,这才从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她感觉下唇传来一阵刺痛,伸手一抹,果然有零星血渍。 顾顺顺把南荞的下嘴唇咬破了。 “你到底怎么了?” 南荞看着顾顺顺,她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事。 “我……” 顾顺顺刚想说话,结果这人就往床上倒去。 “顾顺顺,顾顺顺。” 南荞拍打着顾顺顺的脸颊,可他就是没有反应。 他浑身上下就像一个大火球一样,烫的不得了。 南荞见此赶紧替他把身上潮湿的衣服脱去。 将被子盖好,她转身打通了客房服务的电话。 “你好,我需要药品服务,我要退烧药,还要感冒药,对了,如果可以请帮我准备一碗热粥。” “好的,请您稍等。” 挂断电话,南荞走进浴室,她取下毛巾将其用冷水打湿用来给顾顺顺退热。 坐在床边,南荞一脸紧张之色地看着床上的人,她刚才本来是想问他为什么到了荆县会直接来这家酒店,还有昨晚的事她刚才想和他解释,可隐约间她又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懂,却什么都不想听。 “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南荞起身去看门。 “您好,这是您需要的药品和热粥。” “好的,谢谢。” 南荞转身走进屋内,她把药分好再度回到床前。 “顾顺顺,起来吃药了。” 叫了大概三四声的样子,床上的男人醒了,刚才南荞判断的没错,顾顺顺是因为缺乏睡眠加上高烧导致体力透支所以睡过去了。 “媳妇。” “恩,把药吃了吧。” 南荞扶着顾顺顺起身,将药送到他嘴边,某男听话地张开嘴。 “喝水。” “好。” 吃完药,南荞看看手机时间,服药半小时之后才可以进食,这是常识。 那么这段时间可以干点什么悄咪咪的事? 某男隐隐透着激动。 然后事实是…… 南荞看着顾顺顺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跑来荆县?不是说有比赛吗?” 谈到比赛,顾顺顺就想到杨瀛洲那只弱鸡,特么真本事没有,专门喜欢在背后使坏心眼。 不过为了不让南荞担心他没有把退赛的真相告诉她,而是撒谎地说:“因为我技术不好,所以老板就没让我去参加了。” 这个理由很合理吧。 南荞点点头,也没怀疑,“哦,那你以后就努力练习,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嘿嘿,知道媳妇。” “对了,昨晚我……” “额,媳妇,我饿了,有没有吃的,今天早上刚到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顾顺顺摸着肚子,故作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 南荞看着顾顺顺,“你是今早到的?” “对啊。” 某男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他不想去想昨晚的事。 “哦,有粥,我给你去拿。” “好啊。” 第一百章:求你别欺负她了好吗 - 刺骨 - 堰晗 南荞端着粥来到床边,她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送到顾顺顺嘴边。 “来。” 顾顺顺没有立刻张嘴,他只是握着南荞的手腕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媳妇,求你一件事,以后我生病了,你都这样照顾我可以吗?” 这不是什么很难的要求吧,但却是很难让人回答。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自己连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还给老天爷的人,怎么又可以轻易去承诺以后? 南荞把那勺粥放回碗里,将碗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她伸手轻轻地捧着他那满是伤痕的脸温柔地说道:“顾顺顺,以后的事我们谁也说不准,从主观来说我是很想以后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是我陪在你身边,但客观来说,人活着明天和意外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哪一个先来,所以我们不如活在当下,只看眼前人,只做眼前事,好吗?” 汉语文化博大精深,明明就是那么几个字组成却能让人曲解出很多种意思。 南荞说的是一个意思,顾顺顺理解的又是一个意思。 顾顺顺愣怔一会,然后苦笑地点点头,“恩,好哦,好了,媳妇我饿了,粥我自己吃吧。” 说着他转头把粥端了起来,默默地吃了起来。 南荞看着他脸上的伤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是打架吗?” 顾顺顺摇头,“不是,骑摩托车摔的。” 不出片刻的功夫,一碗粥就被他下肚了,顾顺顺看着南荞突然开口:“媳妇,我想睡你。” 没人知道此时他内心有多么不安,就是俗称的没有安全感,在这样患得患失的状态下他总想做点什么来填补这份不安。 一听这话,南荞的脸立马红的像只煮熟的螃蟹,她把目光从他脸上别开,小声地说: “顾顺顺,你说话能含蓄点吗?” 含蓄?怎么个含蓄法? “哦,好,那个,媳妇,我含蓄的想睡你,行不?” “………” 南荞后脑勺竖下黑线,他这和前面的话有什么区别。 “说话!” 顾顺顺目光紧戳南荞,他不允许她逃避,从昨天到现在他的心都悬在半空中,不踏实。 “南荞,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清楚吧,我有多爱你,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想等了,你如果也喜欢我,就把自己给我。” 南荞把头压的很低,她不是不愿,只是他们之间还横着一个马掰掰。 她的犹豫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顾顺顺,他们之间的误会好像越来越多了。 良久,南荞才张口小声地说道:“顾顺顺,你别忘了掰掰还喜欢你,我……” 呵,一听这话,顾顺顺便从嘴角挤出一抹难堪的笑容,他看着南荞鬼使神差般地吐了一句,“你拒绝我到底是因为马掰掰还是韩稹?” “………” 一听这话,南荞赫然抬头,双眸中充满着惊疑,她原本还绯红的双颊顷刻间变的霜白。 “你,你说什么?” 猛然间,顾顺顺见南荞这副表情他心口一阵抽痛,他长臂一捞搂住南荞的脖子圈进自己的怀中,紧紧搂住。 “对不起,媳妇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不好?” 南荞被他圈在怀中,刚才她其实并没有把那句话听的很清楚,只是隐约间听到了韩稹的名字。 “顾顺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当然发生了好多事,可他不敢告诉她啊。 他不敢说,他爸爸的身体已经出问题了,他很有可能随时要放弃自己的梦想离开北城这个地方回到那个他从小熟悉的城市。 他也不敢说,他真的好难过被小人算计,与他最想参加的比赛错失,九十个日日夜夜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然后当他带着满心遗憾和委屈来找自己喜欢人时,得到的却是她和别的男人在酒店的消息。 他更不敢说自己其实好懦弱,明明心里已经痛到极点却什么都不敢问。 顾顺顺也不过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大小孩,哪里扛的住那么多的风和雨呢? “媳妇,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了,我就这样抱着你好不好,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会好的。” 是啊,他这么乐观的一个人,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他虽然现在心里全是苦,但南荞就是他的糖,只要这一点点的甜,他心里的苦就能够都被填满。 顾顺顺到底是有多爱南荞啊,明明自己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却还是想要去保护那个他想要保护一生的人。 他把所有糟糕的情绪都自己独吞,努力地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让南荞放心。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忍心去伤害南荞,刚才只是不经意地说了那么一句混账话,他就吓的不得了,所以他懦弱,在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很有可能和别的男人上了床的情况下,他还是想告诉她,自己要和她在一起。 顾顺顺好爱南荞,真的好爱,好爱…… 过了一会,他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松开南荞,脸上马上换成了往昔里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容,也就是这么短的时间他又摇身一变,变回了那个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顾小爷。 “媳妇,放心我没事,小爷坚强的很,这次刚好不能比赛,我索性就留在荆县陪你吧,顺便见见你的家人,告诉你爸,你喜欢我是对的。哈哈哈!!” 听到“你爸”这两个字,南荞脸上硬扯了一抹难堪的笑意,接着顾顺顺便听到她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我爸不会管这些的,他连我长什么样都不记得,还会管我喜欢谁?” 这时顾顺顺才想起来,马掰掰好像是提过关于南荞家里人的事,他拢了拢眉头,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用牙咬住下唇,心中懊恼他真是一个牛逼的聊天终结者。 “………” “媳妇,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没关系,以后你有我,我顾顺顺既可以像爸爸一样呵护你,又可以像老公一样宠你,爱你。” 只要你不选择韩稹,离开我,你失去的那些我都给你弥补回来。 这后面一句顾顺顺是在心里说的。 南荞朝他白了一眼,“能正经点吗?你看你自己都和一个孩子一样,还做我爸爸,对了,你找到掰掰了吗?有和她谈过了吗?” 南荞这么说不全是为了马掰掰,她也有为自己考虑,眼下韩稹有回头的意思,她觉得这让她有些心里不安,她想快点和顾顺顺在一起。 “恩,前几天她来找过我,谈了,但是她满脑子都是屎,压根就没办法把我的话听进去。” 这是事实,马掰掰执拗的就和被人操控了魂魄一样,无论顾顺顺说什么,她的一根筋就直插到底,压根转不过弯。 “媳妇,要我说咱别管她了行不?为了这种人浪费我们的时间值得吗?” 南荞看着顾顺顺,想了想说道:“要不等到忙完我奶奶家拆迁的事,我们回北城一起找她聊聊可以吗?” 马掰掰不是别人,她对于南荞来说那是比父母还要重要的人,如果要她在伤害十几年友谊的情况下追求幸福,她做不到。 因为就算以后和顾顺顺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心安的。 “随便你,反正我是不去,我看她一次就想吐一次,与其和她浪费时间瞎扯皮,我还不如和我的摩托车待在一起。” 每每提到马掰掰,顾顺顺都是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你要他和那个女人聊天,那就像要一只老虎和一只兔子一起谈恋爱一样难。 南荞刚想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给南荞打电话的人正是马掰掰。 “喂,掰掰。” 南荞有些激动地接起电话,顾顺顺瞟了他一眼直接从床头拿起自己的手机,把无线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点开手游APP,直接打他的游戏去了。 “荞荞,对不起,我消失了这么久让你担心了。” 还是最初的那份温柔,一时间南荞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没事,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过得好吗?” “恩,还行,不过我最近辞职了,工作不是很顺利,老板太抠门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对了,我刚才去找顾顺顺了,他们俱乐部的人说他休假了,他是去找你了吗?” 电话那端的马掰掰语气很平静,脸不红,心不跳,气也不喘地打探着顾顺顺的消息。 听到这话,南荞撇了一眼顾顺顺,此刻他正在专心打着游戏,全然与外界隔绝的样子。 良晌,南荞才开口,“恩,他来荆县了,我们现在在一起,延龄巷最近要拆迁,我回来帮帮我奶奶。” 南荞说这话的时候很紧张,她了解马掰掰,她如果知道顾顺顺和自己在一起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不出她所料,电话那头的马掰掰好久都没有出声。 南荞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她的回应。 “掰掰?你还好吗?” “哦,挺好,刚才有邻居来借东西,行,我知道了,就这样。” 马掰掰连让南荞说再见的机会都不给就挂了电话。 南荞神色凝重地慢慢将手机放下,愣怔在原地,满腹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她没有在打电话,一旁在打游戏顾顺顺把耳机从耳朵里取出来,看着南荞说道:“我说了吧,和她说话就是浪费时间的一件事。” 南荞把目光移向顾顺顺,缓缓启唇,“如果我猜的没错,也许掰掰很快就会回荆县了。” “卧槽!” 听闻南荞的话,顾顺顺隐约有种蛋疼的感觉。 南荞猜的没错,马掰掰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刚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邻居借东西这么一说,她住的这里是郊区新盖的青年公寓,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住,一栋楼就那么几户人,哪来的邻居,鬼还差不多。 当然马掰掰是不会告诉南荞,刚才她有那么几分钟大脑空白,除了站在原地发傻,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顾顺顺去荆县找南荞了?他什么时候去的?他们现在在哪?是在一起了吗? 南荞带顾顺顺去见她奶奶了吗? 他们刚才又在哪里?顾顺顺有在南荞旁边吗?他们是不是抱在一起,还是接吻了。 总之,就那么几分钟,马大小姐的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部脑残的国产玛丽苏沙雕剧——《当好闺蜜和最爱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等她回神过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买火车票,她只有一个念头,回荆县,她不能让他们单独待在一起。 两分钟后马掰掰马上买了当天回荆县的高铁票,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咪咪地回去了。 北城火车站,马掰掰在快要上车的时候碰到了也准备回荆县的笆鸡。 “嘿,马掰掰,你怎么也今天回去啊,不对啊,今天是周三,你不上班吗?” 显然笆鸡很“鸡冻”,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他兴奋的就像一个人被人抽的停不下的陀螺,缠着马掰掰叽叽歪歪个不停。 “我辞职了,回去休息几天,你呢?” 马掰掰睥睨笆鸡一眼,然后马上把视线移开。 “哦,我家要拆迁,我爸让我回去签字,哈哈哈,我辛小笆要翻身啦。” 想想就很开心有没有?最近笆鸡拉屎都在偷笑,能不笑嘛,这一拆起码少奋斗二十年,指不定老婆也来了。 他现在庆幸还好当初没有任性与他老爹断绝父子关系,不然他就失去了一个成为人中之龙的机会了,也许这么一拆,他能从笆鸡变成笆龙?再屌一点,笆神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哦,那恭喜你啊。” “嘿嘿,谢谢,啊,车来了,来,我帮你拿行李吧,咱们一个车厢就坐一起吧。” 笆鸡很热情,伸手就去抢马掰掰的行李箱,“咱们等下上了车和别人换换位置,我们好久没聊天了吧,一定要好好聊聊才是。” 马掰掰刚开始内心是想拒绝的,可后来她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想法,所有的推脱之词刚到嘴边她又把它们吞了回去。 “好啊,是该好好聊聊。” 一上车,笆鸡就随着马掰掰坐在她车票对应位置的旁边,他们一个16A一个2B。 2B是马掰掰的,笆鸡是16A,可这不是为了方便聊天嘛,他们就把别人2A的位置给占了。 马掰掰刚要落座,笆鸡就把她叫了起来,“诶,你坐2A,我坐2B,哪能让你坐这我位置啊,我2B,我2B。” 这死笆鸡真是兴奋过头了,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马掰掰心情不好,她没有跟着笑,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顾顺顺和南荞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两人刚坐好,他们头顶就传来了一阵悦耳动听,清澈温柔的女孩声音。 “你好,不好意思,2A这个位置是我的。” 笆鸡和马掰掰同时抬头看着那个说话的女孩,彼时,他们两个人看着她脑子里不谋而合地起了相同的想法。 这时,笆鸡起身,他对着那女孩鞠躬,“妹妹你好,可不可以和你换个位置,我那个也是靠窗的,行不,我们两个老乡,很久没见了,路上聊聊天。” 只见那女孩甜美一笑,“这样,可以的,您在哪?” “16A。” 笆鸡起身往伸手指了指车厢尾巴处。 “好的。” “谢谢啊。” “不客气。” 女孩离开,笆鸡坐下来凑近马掰掰小声说道:“诶,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女孩很像以前的荞姐啊。” “恩。” 马掰掰点头表示附和,确实她也有同样的想法,刚才那个换票的女孩特别像十七岁时候的南荞。 列车缓缓开动,车厢广播里列车员正在播报高铁列车规章制度以及沿途停靠站名。 从北城到荆县一共要三个小时,算是很快的,马掰掰觉得如果她能在这三个小时之内把她旁边这个傻鸡忽悠好,那么回到荆县之后,也许他能帮到自己也不一定啊。 笆鸡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被马掰掰下套,他低头从塑料袋里取出卤蛋,辣条,葵花籽放到桌上,“来吃东西,想吃什么自己拿。” 看看,这拆迁户就是不一样了,牛气啊。 马掰掰随手拿了一包辣条,她没有吃,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流鼻血,所以她这些垃圾食品基本不碰。 “笆鸡。” 看着吃着正香的笆鸡,马掰掰叫了他一句。 “啊?啥事?” “我想问下韩稹最近有没有找南荞啊,他和盛浅暖怎么样了?” 以前南荞还和马掰掰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有听她提起过韩稹和盛浅暖的事,她隐约记得好像他们分手了。 “哦,分手了啊,早分了。” 笆鸡没把马掰掰的话放心上,他漏听了第一句话。 “哦?那韩稹有没有和你说过要回去找南荞?” 马掰掰看着笆鸡“悉悉索索”地吃着辣条,嘴巴一圈被辣的红彤彤的,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鸡精调味料味道,说实话她很反胃,想吐。 “啊?回去找荞姐?没有,稹哥哪里会回头,他高冷的很。” 小笆鸡确实对韩稹的现状不知情,他虽然跟在他身边,但帮韩稹做事的都是曾樊。 “哦?真的吗?他难道没有后悔吗?笆鸡,现在南荞单身,韩稹也是单身,你不觉得他们有机会吗?” 马掰掰步步为营驱使着笆鸡进入自己的套。 她可没忘记以前这个臭小子专门和自己抬杠,唱反调,他以前总是喜欢捆绑韩稹和南荞,他是他们的36K纯金CP粉! “不觉得,呼~辣~” 笆鸡两片丰腴的肥唇圆成一个圈,不停地吸气~呼气~ 马掰掰从袋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笆鸡,你以前不是最支持他们在一起的吗?” 笆鸡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干掉半瓶水,爽。 他重新把瓶盖拧上看着马掰掰回应道:“以前是以前,马掰掰后来我发现你是对的我是错的,荞姐太好了,稹哥太渣了,他们两个在一起那就是其中一个人深陷地狱,不行的。” “怎么不行?笆鸡,你想想他们可是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啊,怎么可以说浪费就浪费呢?” 笆鸡睁着他猥琐的钛合三角区眼看着马掰掰有些懵圈地抠抠脑门子,“额,你这话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啊,你以前不是最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又站他们CP粉了?” 哎,真是难为这只“鸡”了,这可能是他人生路上唯一一次考验他智商的时候。 马掰掰浅叹一口气,故作难过地说:“你都会说是以前了,难道就允许你错,我不能错吗?后来我才发现南荞最爱的人其实还是韩稹,笆鸡,她一直都忘不了他,你知道吗……” 后面的时间,马掰掰真真假假的半杜撰了许多南荞思念韩稹的事。 为什么说是真真假假,因为很多事它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但马掰掰故意颠倒了时间顺序,比如她把南荞刚刚和韩稹分手时候的状态提到了后面来说。 事是真的,但时间不对,所以对于笆鸡这种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双商不在线的单纯Boy来说它就成了一件很有理有据的事。 马掰掰陆陆续续说了将近半个小时,笆鸡听着觉得手里的辣条都不香了。 说到动情之处时,笆鸡还硬憋了两滴眼泪出来。 “所以,笆鸡,我在看了荞荞这么多事后,才发现她原来是那么爱韩稹,作为好朋友,你说我能不支持她吗?她没有办法接受任何男人了。” “………” “啊?荞姐亲口说的啊?” “恩。” 马掰掰点头。 “可你和我说也没用啊,我又不是稹哥,他不喜欢荞姐我也不能硬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吧,虽然有时候我能感觉到稹哥有那么一丝后悔,但……但我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 是不靠谱,马掰掰了解韩稹,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笆鸡,荞荞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 笆鸡蠢萌蠢萌地点头。 “所以,她需要你的时候到了,这次她和韩稹回去,你们三个都是延龄巷的,你可以替他们制造机会啊,不管怎样,我相信韩稹对南荞还是有感情的。” 马掰掰太卖力了,可怜的小笆鸡就是不想吃这波安利都难啊。 他独自思索了一会,当然这一会基本对马掰掰构不成什么威胁,因为他的小鸡脑已经被她洗的很彻底了。 半晌,笆鸡看着马掰掰最后一次确认,“马掰掰,刚才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荞姐真的亲口说她最爱的男人是稹哥吗?” “真的,我发誓。” 马掰掰太会演了,这特么演的就和真的一样。 “好吧,那我回去好好想想怎么给他们制造机会。” “恩,拜托你了笆鸡,你真是可爱的小天使。” “不客气,快到了,我去撒泡尿。” “好。” 笆鸡离开座位,他刚起身马掰掰就把脸别向窗外,她眼泪“噼里啪啦”地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掉出来。 “荞荞,对不起,我就是故意的,但我还是想请你在未来的某一天知道真相的时候能够原谅我,我是罪人,我背叛了我们十几年的友谊,我实在太喜欢他了,太喜欢了………” 马掰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向南荞忏悔,她就是那种传说中知错不改的人。 讲的粗俗些,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荆县的站牌由远至近地映入李执盈的眼帘,她激动地看着窗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越跳越快。 马上就要到了,荆县,这里是韩稹的故乡,她即将踏上这片土地去感受她最喜欢男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荆县是个小县城站,上下客的人并不多,高铁停留的时间也短,李执盈拿着粉色的行李箱从车上下来,她左看看,右看看,加上自己,下车的一共才三个人。 李执盈认出旁边的一男一女,他们就是刚才和自己换座位的,没想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吱吱吱。” 这时,她包里手机响了,李执盈看了一眼屏幕有些哭笑不得地把电话接起来。 “喂,妈妈,你说这是你今天打的第几个电话了,我都二十二岁了你还不放心我吗?” 李执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可奈何。 很快,李太的声音就通过无线电波传进了李执盈的耳朵。 “盈儿,妈妈这也是关心你,到了吗?” “到了,刚下车,正准备去找韩叔呢。” “哦,你记住妈妈的话没有,今天去荆县的事没有告诉南荞吧。” 话说到这里,李执盈有些郁闷地撇了撇嘴,她这个妈最近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非要她远离南荞,搞得她很久都没有和她最喜欢的姐姐联系了。 “妈,你别这样行吗?不过就是韩叔扶了一下她的椅子,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也许就是巧合啊,诶……你别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南荞姐姐也是荆县人对吗?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是一个地方的人难道就一定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吗?妈,求你别敏感行吗?” 李执盈有些无力地垂下头,握着拉杠箱的手不停地按着伸缩按钮。 拉杆一上……一下…… “盈儿,你别怪妈妈多疑,韩稹这个男人太优秀了,我们不得不多个心眼,你记住去荆县的事一定不能告诉你南荞姐姐知道吗?” “知道啦,好了,我挂了。” 李执盈好不容易挂了自己母后的电话,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从哪出站呢。 想着她便朝那两个和她换座位的人追去。 “诶,你们好,请问往哪个出站口有出租车可以坐?” 李执盈叫住那两个人。 笆鸡和马掰掰回头,“嘿,小姐姐。” 咦,这不是像他荞姐的那个小美女嘛。 笆鸡看着李执盈热情说道:“咱们荆县就一个出站口,出去就有出租车,小美女你去哪啊,我给你指指路,说说价格,咱们荆县出租车可会坑人了。” “我去……额,我想想,哦,我去延龄巷。” 这是李太告诉她的,说是李德山给韩稹通过电话,他说他最近在荆县处理家里拆迁的事。 “啊哈,延龄巷啊,巧了,我们也要去那,就带上你一起吧。” 笆鸡热情的有些过分,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就要警惕了,比如对方是不是人贩子之类的,但李执盈从小在富裕家庭长大,也没见过什么江湖险恶,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办身份证的年纪又被送到国外封闭式贵族学校,更是缺乏社会经验,所以不知人心险恶的她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笆鸡的邀请。 “好啊,谢谢你啊。” “不客气。” 于是乎,三人便结伴去了延龄巷。 荆县人民医院的内科病房内,韩稹正坐在病床前给床上的一位老太太削苹果。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微信提示,信息是李执盈发来的。 [韩叔,我到荆县啦,这回正打车去延龄巷呢,你在哪?] 韩稹看了一眼,没回,他默默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阿稹,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留在这里了。” 床上,南荞的奶奶看着韩稹语气疏离地说了一句。 “没事。” 韩稹应了一句,便继续把那没削完的苹果削完。 床上老太太看着天花板叹了叹气,“哎,你说你现在这是做什么呢?我老了看不懂啊。” 是看不懂,老太太不是不知道这个男孩原来最烦的就是自己的孙女,而自己孙女曾经为了他做了什么傻事她也都记着,那么现在他这又是上演哪一出呢? 韩稹把一根长长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将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碗里,然后用开水烫了烫拿给老太太。 “奶奶。” 老太太看了一眼那苹果,她伸手从他手里接了过来,拿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阿稹啊,是荞荞现在还缠着你吗?你若是现在和我告状我也没有办法啊,小时候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她就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老太太是糊涂了,她竟然把韩稹现在的行为解读成了他是想像从前一样来和自己告状。 听到这话,韩稹忽然笑了起来,经老太太这么一提醒,他想到以前很小的时候,他被南荞缠的烦死了,竟然去向她奶奶告状,结果他就这么看着她被她奶奶用扫帚追着满巷子打。 那时候是几岁?好像是八九岁的样子吧。 “阿稹啊,你这事怪不了她,荞荞从小没有爸爸妈妈教育,她本来得到的爱就比别人少,所以她不知道礼义廉耻是什么,她喜欢你恐怕是她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了吧……” 老太太一手端着苹果,一手抹着眼泪。 南荞太可怜了,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没有幸福的童年,还要碰上韩稹这么一个男人。 “……” 过了许久,韩稹才开口,他看着南荞奶奶,用他所有的认真对着老太太说了一句:“对不起。” 老太太摆摆手,“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也没有对不起她,这都是命,没有办法。” 老太太虽然没有先进潮流的思想,但也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强摘的花不香,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啊。 “阿稹,奶奶能求你一件事吗?” 老太太忽然把视线聚焦上韩稹的双眸,泪眼婆娑地说道:“奶奶想求求你,别再欺负我孙女了,好不好。” 第一百零一章:带顾顺顺见家人 - 刺骨 - 堰晗 “欺负?” 韩稹想了很久都觉得老太太这词用的不够恰当,轻飘飘的,它不足以形容自己的渣。回首望去,他对南荞做的事何止是欺负这么简单,准确的说那应该叫“作践”。 老太太没等韩稹开口便又接着说:“我虽没有文化,但也教过她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去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大千世界,唯有感情不可努力,可荞荞不听,偏要赌你韩稹是她的,你看这最后她得到了什么?赢了吗?输的一塌糊涂啊。” 韩稹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插不上一句话,当然他也不想说一句话,喉咙里就像被塞了一把稻草,如鲠在喉。 哎,都到这时候了,说什么都会显得太苍白无力。 老太太把苹果放在一旁,叹了几口气继续说:“阿稹,我其实是不愿意见你的,虽然我知道这事是荞荞错在先,她贪心想了自己不该想的事,但想起以前那些事,我心里还是有气的,你懂吗?” 韩稹点头,薄唇缓启,说了一个“懂”字。 老太太看着韩稹又问:“那荞荞现在可还会缠着你?” “不会了。” 现在是他缠着她。 “恩,所以啊老话真没错,荞荞可能是来还债的,还她父母的债,还你的债,好了,阿稹啊,以后别来了,我们没有缘分能成为一家人,现在荞荞她想通了,你也就不要怪她了,以后好自为之,你也算解脱了。” 解脱?韩稹以前也是这么想啊,南荞不来找他,缠他,那么这就是解脱。 可有一天她真的不来烦他了,她缠上了别人,他这心又好像被刀子剜一样,痛的难受啊。 “奶奶,我没有解脱,相反,我比以前更痛苦。” 真心话。 “啥?更痛苦?为什么啊?你这么讨厌荞荞,她现在不缠你了,不是正合你意吗?” 老太太乍然坐直身体,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不解地看着韩稹。 “是正合我意,但她走后我发现自己的心空落落的,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以前她对我的好,那些我曾经讨厌的东西,现在却变成昂贵的奢侈品。她的关心不会再给我,她的眼里也没有我了,我失去她了啊。” 韩稹说完,嘴边漾起一抹苦笑。 老太太一听这话便明白了,眼前的浓雾散去,她好像有点想的通韩稹的来意了。 “阿稹啊,我虽是荞荞的奶奶,但也没有办法控制她的思想,当初我劝不了她缠着你,今天我也劝不了她回头,我老了,真没有那个本事啊。” 她已经偷了老天爷八十几年的时光,这一病她也知道自己气数差不多都耗尽了,她虽心里记挂着南荞的终身大事,想让她嫁个好人家,但也知道这事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老太太误会韩稹的意思了,他今天来只是单纯的想为南荞做一点事,刚才在楼下他把医药费都交了,本来不想上来,但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腿来看了她的奶奶。 韩稹那么了解南荞,她想做什么事,不想做什么事,哪里是别人三言两语,寥寥几句话就能劝的动的。 “您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拆迁的事都处理好了,您好好养病吧,我先走了。” 韩稹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对着老太太微微地鞠了一躬便离开了病房。 老太太所在的内科病房在三楼,韩稹没有选择坐电梯,他走了楼梯,就在刚准备下楼的时候,和正要上楼的顾顺顺打了个照面。 两人眸光交汇,足足对视了一分钟左右。 韩稹率先收回目光,准备往顾顺顺身旁越过,他刚迈下一个阶梯,这手臂就被一股强有劲的力道抓住。 “韩稹,我们聊聊。” 是应该聊啊,好好的聊聊,顾顺顺回想认识韩稹这一路以来,他们之间好像都是打打杀杀的,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真正能沉声静气聊天的机会寥寥无几。 “好。” 韩稹答应。 顾顺顺松开了自己的手,两人迈上台阶,走到了楼梯间的平地处。 “韩稹,前几天那个电话你是故意替南荞接的吧,让我猜猜你是不是玩了心眼,当时她应该不在旁边吧。” 顾顺顺没那么傻,他绝对不会蠢到以为南荞会心甘情愿的去和韩稹开房,他顾小爷是绝对不会爱上这么没有腔调的女人。 他后来平静下来想,一定是韩稹使了什么计谋让南荞和他一起去开了房。 但即便顾顺顺能猜中开头,他也无法知晓结局,比如,南荞到底有没有被韩稹睡了。 被识破的韩稹不怒反笑,“是,顾顺顺,你终于聪明了一回,是我设计让她与我开房,当然她开始有些挣扎反抗,但我吻了她好久,你看看这伤口,就是她咬的。” 顾顺顺冷峻的眸光淡淡地撇了一眼韩稹的下嘴唇,那上面确实有一个小伤口。 “顾顺顺,有个道理你要明白,即使我曾经伤她最深,但只要我现在迷途知返,重新拿出我所有的认真对她,我们也是有可能回到过去的。” “回头草好吃?” 顾顺顺眯着眼看着韩稹,“呵,你不是一向纵横捭阖,睥睨天下,这世上谁能入的了你的眼。现在是吃错了什么药?玩上了追妻火葬场这世俗的游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顾顺顺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直勾勾地看着韩稹,目光里充盈着鄙视。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与其有时间和我在这里浪费,不如想想你以后的路怎么走?你喜欢南荞,但现实又能让你们走多远?你家人会允许让你娶南荞?” 打蛇打七寸,韩稹没功夫和顾顺顺玩幼稚的狠话威胁那一套,他也不会和他动粗,想要击垮一个人不是非要用拳头,直接击中对方的要盖害给他致命的一击,这才是成年人该玩的游戏。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他们的背后都燃烧着一把火,嚣张的气焰,谁也不服输。 顾顺顺嘴角一提,“激我是吧?想拿我爸压我?韩稹,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谁家还玩门当户对那一套,老子是富二代又怎么样?谁规定富二代不能娶自己喜欢的人,小爷我要是在意那玩意,这会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今儿,我也把话放这,你他妈的以后别拿门第那种破东西去蛊惑南荞,我老子是我老子,我是我,我想要的女人哪怕她是千人压万人骑的女人,我顾顺顺都能把她当宝贝供着。” 这话很霸气了有没有,顾顺顺的意思很多种,但其中最明显的一种就是告诉韩稹,哪怕那天他真的和南荞上了床,他顾小爷也不在意。 装叛逆?玩情深? 韩稹邪魅一笑,“哦?是嘛,这么有底气?那我们拭目以待好了,不过有一点,我也得提醒你,女人有时候经不起哄,尤其是一个她曾经爱到骨髓的男人,我和南荞之间可以拿出来回忆的东西太多了,她什么都给了我,而你呢?你又得到过她什么?” 韩稹这波威胁的杀伤力确实强,顾顺顺什么都不在意,他其实最忌惮,最害怕的韩稹和南荞曾经的十二年过往。 彼时,空气静谧无比,顾顺顺脑子闪过一抹冲动? 韩稹刚才说他们的曾经?什么曾经,他们以前不都是伤害,那还有什么?是那些儿童不宜的吗?这玩意真的让人那么有记忆点,他怎么记不得自己那些东西给了谁? 顾顺顺露出一抹贱笑看着韩稹,阴阳怪气地讥讽,“哦,那些东西很重要?那么容易让人记住啊,那我今天倒是也蛮想让你记住我的。” 他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韩稹蹙眉看着顾顺顺,一时之间他猜不中这个泼皮无赖到底是耍什么花样。 韩稹刚想张口,顾顺顺的脸就朝他凑近了几分,不过他并没有真正和韩稹有实质性触碰,两人只是距离近了一些。 他其实就是故意反向操作,想要恶心韩稹,他不是老喜欢把第一次这种东西挂嘴上啊。 那么好了,顾顺顺觉得今天他这样是不是也能让韩稹记住他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逆向思维。 当然,这就是一个戏谑的捉摸,顾顺顺性取向正常的很,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确实容易被人误会。 这样的人间盛世,只有他们两个独享岂不是很浪费? 说来也真是巧,正在上楼的南荞和笆鸡刚好欣赏到了这一幕。 今天南荞是带顾顺顺来见她奶奶的,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笆鸡,他也是来探望老太太的。 笆鸡不知道探病要买什么东西适合,所以便要求南荞陪他一起去医院旁边的超市看看。 那时候顾顺顺内急,便先进了医院找厕所。 所以,没想到他们的晚来一步,竟然会看到这样一幕让人想入非非又瞠目结舌的画面。 “咦~” 笆鸡做了一个沙雕专用的表情,画面太美,他不敢看啊。 南荞也很是震惊,她怎么都想不到顾顺顺居然和韩稹在楼梯间…… 就在这时,顾顺顺放开韩稹,两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脸,然后互相嫌弃地看着对方。 顾顺顺先开口,他贱兮兮地看着韩稹说到:“怎么样?现在你是不是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了。” 这波操作实在太骚了,如果可以必须给顾顺顺颁发一个奖杯。 韩稹白了顾顺顺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越过往楼下走去。 在经过南荞身边的时候,他撇见了她嘴唇上的伤口,韩稹心里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因为那伤口不是他留下的。 见韩稹要走笆鸡看了他一眼,口吐芬芳:“卧槽!” 他把果篮塞给南荞,转身朝韩稹追去。 “稹哥,稹哥,等等弟弟。” 笆鸡那小短腿,跑步都没有韩稹走路来的快,他追着他到医院门口。 终于,韩稹也停下了脚步,笆鸡气喘吁吁地喘着:“稹……哎呦,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别告诉弟弟你这是追赶潮流?” 韩稹脸色铁青,眼神狂躁凶狠,很少有人能够这么激怒他,顾顺顺这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笆鸡没有眼力劲,看不出他的稹哥已经游走在失控的边缘,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又问了一句,“稹哥,刚才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 “噗~” 一阵细碎的轻笑,笆鸡没忍住,当场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稹哥,说真的,刚才我挺震惊的,哈哈哈,弟弟发誓,今天真是难忘的一天。” 韩稹看着笆鸡,缓缓开口,“站好。” 一听这两个字,笆鸡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小时候,笆鸡听韩稹和他说最多的两个字就是“站好”。 这时候,笆鸡就会背对着韩稹站的笔直,然后几秒钟之后,他就体会到了被别人踹飞是一种什么样的快感了。 笆鸡面露难堪之色看着韩稹,委屈巴巴地撅着嘴求饶:“稹哥,饶了弟弟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他稹哥是什么人,那就是万兽之王,没有人敢惹的混世大魔王啊。 “站好。” 还是那两个字,笆鸡欲哭无泪,他懊恼自己今天出门怎么就没看黄历呢? 笆鸡畏畏缩缩地转过身子,眼睛闭的紧紧的,等待韩稹的临门一脚。 “嘀嗒~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笆鸡没有等来熟悉的痛感,他正要睁眼瞧看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听见耳旁传来韩稹的声音。 “转过来。” 笆鸡无知,他不懂转过来是什么意思。 当然待他明白并且真的转过身,等待那一脚踢上他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狠,韩稹太狠了,笆鸡狼狈地倒在地上,捂着裤裆,猥琐的五官聚拢在一起,嗷嗷乱叫…… 这可以堪称是史上最惨无人道的结扎了吧。 住院部,南荞提着果篮走到顾顺顺面前,她努力憋着,可她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顾顺顺看了一眼南荞,“别憋了,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 南荞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顾顺顺,你刚才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其实顾顺顺现在也后悔,为他刚才那么神经质的欠打行为懊恼,他想自己脑子怎么就一时抽了筋会去做这么傻的事呢? 好吧,他顾顺顺的人生经历里,怕是永远都抹不掉这一笔黑历史了。 “哈哈哈哈~” 南荞还在笑,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她的顺顺是这么可爱的一个男孩。 顾顺顺见南荞笑个没停,便不爽说道:“行了,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再笑皱纹都出来了,还要不要去看你奶奶了?” 说完他直接打开楼梯间的大门走了出去。 南荞追上他的脚步,两人走进病房,病床上老太太正在假寐,一听有动静她便睁开眼:“原来是荞荞来了啊。” 老太太精明,看着站在孙女旁边的男人,她马上就明白他们两人关系匪浅。 “奶奶,今天好多了吗?” 南荞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奶奶,这是笆鸡买的。” “知道啦,放那吧,替我谢谢那孩子,阿稹刚走,你们碰上了吗?”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顾顺顺,她在观察他,单从外形来说,她是不喜欢这种的,怎么一个大男人耳朵还扎了眼,戴东西,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她不太喜欢。 还有,这脸上怎么都是伤痕?莫不是这人是社会上的小流氓?专门打架斗殴。 但外表它只是外表,只能看个三分,关键还是这个男人心地善良不善良,会不会对她孙女好。 “碰上了。” 南荞走到床边扶着老太太坐起来,“奶奶,这是顾顺顺,他是广德人,我们是在北城认识的。” 这么说已经很明显了,不需要什么额外修饰身份的形容词,老太太就都明白了。 “奶奶你好,我是顾顺顺,我喜欢荞荞。” 相比南荞,顾顺顺的话就露骨了很多,他一向都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从来都不会玩遮遮掩掩那一套。 “好,好,坐吧。” 老太太拍拍自己的床边,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顾顺顺也很自来熟地坐在她的旁边。 老太太露出慈爱的目光仔细地认真地打量着顾顺顺,恩,比刚才顺眼了一些。 “额,顺顺,你多大啦?家里几口人啊,爸爸妈妈都是做什么的呀。” 第一次见面能聊什么,不都是寒暄客套一些肤浅的外在东西,总不能说:“顺顺啊,把内脏挖出来,让奶奶看看你的五脏六腑黑不黑,黑的话就不能让你和我的荞荞谈恋爱了。” 所以尽管套路俗,但这一步必须走,逃脱跳过不了。 “奶奶,我和南荞同龄,月份比她大一些,我不是独生子,我还有一个小我十六岁的妹妹,我爸开公司的,就是卖那种大型的机器啊,之类的,我妈全职太太在家伺候我奶奶还有照顾我妹妹。” 这表述的很清晰了,老太太想知道的问题,他都给回答了出来。 “好,好,同龄挺好,就是你家离我们远了一些,那以后要是荞荞嫁给你了,也要去广德吗?” 老太太想的有些远了,他们八字还没一撇,她就想出了一捺。 见老太太这样问,南荞有些难为情,她握着老太太的手提醒道:“奶奶,你现在说这个干嘛呀,我们都还没正式确定关系,你就谈这个会不会太早?” 嘿,老太太一听不乐意了,“荞啊,早吗?不早啊,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啊,你这孩子真不懂事。” “就是,就是,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顾顺顺故作一副老生的模样看着南荞,别说,他学老太太那眼神还挺到位的。 南荞瞪了顾顺顺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找打吗! 顾顺顺把目光从南荞身上移开,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上,正儿八经地说道:“奶奶,我现在和南荞都在北城,我不会刻意强迫她和我回广德,她的事业朋友都在那,而我也在北城上的大学,那里现在就是我们第二个家,所以我们应该会在北城安家,当然如果南荞她想回荆县,回来陪您,我肯定也是妇唱夫随,她去哪,我就去哪。”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这简直就是谁家的蜜罐子被打破了,甜言蜜语洒了一地啊。 “哈哈哈哈~” 老太太坐在床上“咯咯”直笑,开心的不得了,哎呦,这小屁孩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 “你这孩子,真是越看越招人喜欢。” 老太太这话不假,顾顺顺真的是属于那种越看越喜欢,日久生情型的男人。 “奶奶,你肩膀酸吗?我帮你捏捏吧,这个我最拿手了,以前我奶奶都不用去按摩院,都是我亲自给她按摩呢。” 顾顺顺说着就起身来到老太太身后,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离开床头,自己坐在她身后直接上手就给按上了。 这情商,加分,必须得加分啊。 哎呦喂,瞧老太太那乐不思蜀的样子,南荞不自觉地看了顾顺顺一眼,笑魇如花,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有招老人喜欢的特质啊。 “奶奶,舒服吗?” “舒服,舒服,顺顺啊,看的出来你真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见面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老太太对顾顺顺那是连连赞不绝口啊。 “嘿嘿,奶奶你夸奖了,以后等我和荞荞结婚了,我们就把你接到北城去住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天天照顾你了。” 顾顺顺这话绝对不是为了哄老人家开心故意消遣她的,他是心里真这么想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喜欢南荞,爱屋及乌,自然就要替她把她的家人也照顾好。 老太太伸手拍了拍顾顺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顺顺,把我接到北城就算了,我老了,日子也没多久了,我不放心的事很多,荞荞的幸福算一件,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什么彩礼,什么聘金我都不要,我只想你能把荞荞照顾好,永远地爱她,呵护她。” 说到这里,老太太的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想到南荞就觉得心里发酸,这孩子太苦了,真的太苦了,这一路走来,都是辛酸,连个正儿八经的生日都没有人给她庆祝过。 老太太不是不知道南荞偷偷用泥巴做生日蛋糕的事,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有些事该无能为力,她还是无能为力啊。 顾顺顺了解南荞的身世,他也知道老太太心里的担忧,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老太太面前郑重其事地向她承诺道…… 第一百零二章:齐聚搞事情 - 刺骨 - 堰晗 “奶奶,我是真心喜欢南荞,所以我也把你当成了我的奶奶,今天我就和您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顾顺顺的态度忽然端正了起来,他敛去了嬉皮笑脸的痞子之气,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好,奶奶要的也是你的真心话。” “奶奶,在没遇到南荞之前其实我是一个特别不靠谱的人,尤其是感情生活这方面,我花心成瘾,女朋友数都数不过来,直到大一那年我在南荞打工的酒店遇到她,那时候虽然我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追求她,可没想到后面自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地喜欢她。” 顾顺顺说完这句稍稍停顿了一会,与南荞深情对望了一眼继续说道:“南荞真的很好,她漂亮,温柔,善良,她值得被人喜欢,当我意识到自己开始真正喜欢上她的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改掉自己花心的毛病,全心全意,拿出我所有的温柔去对待她。奶奶,我这人嘴坏,但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说了会对南荞好一辈子,那么我就会把它当成使命一样去完成,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向您发誓,余生我顾顺顺一定会让她南荞幸福。” 顾顺顺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南荞和老太太都掉了眼泪,是真的感动,尤其是南荞,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体会不到被人深爱是什么感觉了。 所以不管她之前被韩稹伤的有多深,有多少的对爱情绝望,因为顾顺顺的出现都让她原谅那些伤害和重拾对未来可期的希望。 听完,老太太伸出她那瘦骨嶙峋满是褶皱的手将南荞脸颊上的泪水抹去,“荞荞啊,顺顺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你这回没有看错,总算是得到幸福了。” 虽然可能韩稹也爱上了南荞,但老太太心中的天平还是偏向了顾顺顺。 “恩恩。” 南荞伤心地点着头,顾顺顺见状赶紧上前将她搂住,“媳妇,别哭啊,你这眼泪掉的我心疼,乖,不哭。” 见他们小两口这么恩爱,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终于…终于这心中的大事又卸下了一件。 从病房出来,顾顺顺迫不及待地向南荞邀功讨赏,“媳妇,媳妇,我刚才表现的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哈哈哈,我觉得你奶奶是挺喜欢我的。” 顾顺顺沾沾自喜,他向来都有这个自信,就是混在女人堆里,大小通吃,说白了,其实就是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 正在他得瑟沉浸在自我陶醉的时候,左边手臂忽然被人重重地掐了一下。 “哎呦,媳妇,你谋杀亲夫呢。” 南荞故作不悦地看着他说道:“顾顺顺,你现在是和我炫耀吗?敢情刚才你在我奶奶面前是装的么?哼,还问我表现的怎么样,你是演员吗?” 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南荞还要故意曲解,这是为什么啊?还不是情侣间吃饱没事干,没事都要找点事出来调情撒娇啊。 顾顺顺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他嘴里发出一声“啧”以示无奈,“媳妇,你别瞎想行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刚才我的深情你没体会到吗?我告诉你,我以前虽然也会说情话,但绝对都是嘴巴说完脑子就忘的,走肾不走心,懂不?” 提到这个南荞又变成好奇宝宝了,她抬头凝视顾顺顺,“你到底有多少过女朋友啊?” “很多,数不过来。” 这是真的,除了柯一檬,顾顺顺都不记得了,真不记得,那些都是随便玩玩的,哪里会记得到那么多啊。 “渣男。” 时下热门词汇,现学现用,南荞白了顾顺顺一眼,吐了两个字便往医院外面走去。 顾顺顺赶忙追上去纠正地说:“诶,媳妇,注意你的用词,你老公这叫浪子,不叫渣男。” “有区别吗?” “有,当然有,浪子回头,金不换。” “切,臭美吧你。” “诶,就臭美,我告诉你,南荞,像我这种绝世好老公你现在到哪去找啊?所以赶紧乖乖交出户口本,咱们明天就登记去吧。” 顾顺顺这话是半真半假,他知道南荞这个榆木脑子一定要等着马掰掰那个精神失常的人恢复正常,但打打嘴炮总不犯法吧? 哪知今天的南荞和往日不同,她主动挽上顾顺顺手臂,深情款款地说道:“好,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永远。” 妈呀,那一刻顾顺顺觉得自己灵魂都好像升华了,眼睛像是被人塞进了一个大洋葱,眼泪哗啦啦地直掉。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他张着那颤抖的唇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吗?” “恩,真的。” “我操!” “我操!” “我操!” 顾顺顺连着爆了三句粗口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都怪他平时读书少,不然为什么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他只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 南荞见他这副傻样不觉地笑弯了腰,恩,傻,是真的傻。 “媳妇,我特么的太高兴了,你放心我绝对会对你好的。” “知道啦,好了,我现在饿了,能不能请顾先生陪我去吃一碗牛肉拉面呀?” 南荞把手递给顾顺顺,他马上与她十指紧扣然后放进自己的口袋,高兴地说:“行啊,别说一碗,吃十碗都可以,多吃点,给我多生几个孩子,什么小公主,小王子,各来一打。” 南荞:“………” 他当自己什么?母猪么?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日。 延龄巷,黑狗子烧烤店,老板黑狗一听自己发小都回来,便热情地号召大家都出来聚一聚。 “诶,春啊,烧烤,火锅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啦?今天可是大场面,我那些朋友都回来了,待会都来咱们这里聚会。” “早准备好了,狗哥,放心吧。” 黑狗点点头,他抬头看看天,阴沉沉的,今天又降温,搞不好晚上要下雪了。 南方人的冬天是年年期盼下雪,却是年年期盼落空,想看场雪比中彩票都难。 他把手放在烧红的木炭上取暖,冷,这南方的冷是刺骨的那种。 “嘿,狗哥,我是不是来早了?” 黑狗正烤着手,就见笆鸡和马掰掰朝他的店走来。 他赶忙走出店外招呼,“笆鸡,掰掰,你们来了?” 马掰掰虽然不是延龄巷的,但她从小和南荞玩在一起,巷子没少来,所以黑狗自然是认得她的,他没敢说,以前自己还暗恋过她呢。 可惜她不爱吃烧烤,不然今天这家烧烤店的老板娘很有可能就是她了。 “恩,来了,狗哥,今晚有什么好吃的?” 笆鸡身子缩成一团,径直走到店里的冰柜旁搓着手,猥琐的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里面。 “很多,我老姑父昨天在乡下打了一只野猪,分了我一些,刚好今天我拿它去做火锅汤底,今天这么冷,咱们就吃火锅吧。” “行啊,我没问题,你呢?马掰掰?” 笆鸡和黑狗一起看向马掰掰,其中黑狗还不敢看太久,他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怎么说这也是他青春年少意淫,啊呸,暗恋过的女神啊。 “恩,我都可以,荞荞他们还没到吗?” 马掰掰把头看向店外,她不是想见南荞,她是想见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 “哦,快了,刚才打电话,他们正从医院回来。” 黑狗应话,他脸有些红,这时她媳妇站出来插话了,“诶,狗哥,我听说南荞带回来一个男人,长的还挺帅的,你说他是谁啊?不会是男朋友吧?” 马掰掰听到这话刚想反驳,黑狗就先她一步出口成脏,“是你妈个头,你不懂就不要在这里瞎JB啰嗦,你耳朵是聋了还是眼瞎了,你难道不知道我爸和我妈快结婚了吗?净瞎说!” 当初黑狗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给他乐坏,他一点都不想南荞和韩稹分手,在他眼里,他们就是最配的。 黑狗的女人白了他一眼,嘴里念念叨叨:“真是大傻子,自己爹妈也没见你叫的这么顺口。” “滚,滚,滚,后面洗菜去,别在这里瞎哔哔。” “来来,笆鸡,掰掰,咱们里面坐。” 骂完老婆的黑狗马上换了另一副嘴脸,他笑脸相迎地把笆鸡和马掰掰领到今晚要吃饭的地方。 黑狗今天特地准备了一个大圆桌,够坐好多人,桌上摆着的都是酒,他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好酒,尤其是逢年过节,或者请客吃饭,他是一定要喝个痛快的。 三个人聊了一会天,韩稹和李执盈就来了。 他们刚进来,笆鸡就激动地站起来指着李执盈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不是那个小姐姐嘛。” 笆鸡太激动了,他刚才嘴里还嗑着瓜子,这会嘴巴上还挂着半个瓜子皮。 李执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笆鸡和马掰掰,昨天她刚到延龄巷就被韩稹叫走了,他给她去香格里拉酒店开了间房,没让她待在巷子,所以她也不可能知道笆鸡居然和韩稹认识。 猿粪,真是猿粪。 马掰掰比笆鸡聪明,她一眼就看出李执盈和韩稹关系不一般,此时,她内心隐隐感到不安,因为她的计划是想把韩稹和南荞撮合在一起,这个半路跑出来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来来来,爸啊,你这边坐。” 黑狗腾出主位让给韩稹,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李执盈,“额,这位是?” 李执盈性格活泼,热情大方,不等韩稹开口,她便挽着韩稹的手臂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韩叔的女朋友,我叫李执盈,北城人,今年二十二岁,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这一说,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各怀心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马掰掰他们把目光撇向韩稹,只见他像是这事与他无关一般径直坐了下来,对李执盈刚才介绍的身份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很是让人捉摸不透。 李执盈咬咬嘴唇,额,她是说错了什么话吗? 还是笆鸡反应快,他对着李执盈伸出自己的手,“你好,你好。” 说完他在马掰掰旁边坐了下来,这刚坐在,他的大腿就被人拧了一把。 笆鸡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马掰掰,他知道她掐自己的意思。 大概五分钟,顾顺顺和南荞也到了,他们是唯一买了东西来的。 “嘿,黑狗,这些玩具送给你儿子,希望他会喜欢。” 南荞看上去很开心,她进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狗,韩稹他们坐在包厢里,所以她并没有看到他们。 “妈,你来啦?” 妈?顾顺顺听到这个称呼皱了皱眉头,他上次来荆县隐约也听人这么叫过南荞,这会又被这么叫,得,他想起来了,就是这条傻“狗”。 “诶,这位兄弟,妈这个称呼不好乱叫的,你年纪看起来都快可以和她爸称兄道弟了,怎么好意思叫别人妈?” 黑狗一听顾顺顺的话就不高兴了,“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叫了,这不都好多年都这么叫了吗?再说我爸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瞎哔哔什么?” 黑狗这人没什么文化涵养,性子急,又是流氓出身,所以难免对待让他感觉不舒服的人态度自然就不怎么样了。 “………” 顾顺顺当然知道黑狗口中的“爸”是谁,开什么玩笑,南荞是他的女人,凭什么白白给别人占这个便宜。 只见他走到南荞身前,看着黑狗挑衅道:“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后爸,以后要是再想管南荞叫妈?那你得先认我这个后爸。” 顾顺顺嘴欠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没改。 “你……” 黑狗想打顾顺顺,南荞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好了,你们都给我少说两句,黑狗,笆鸡他们来了吗?” “来了,在包厢里,我带你去。” 黑狗白了顾顺顺一眼,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黑狗的烧烤店不大,所以刚才他们之间的插曲,里面的人都知道了。 当所有人重聚,又是一场好奇宝宝们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了。 其中,最震惊的还是李执盈,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南荞居然在荆县,而且她和韩稹还有共同认识的朋友。 她脑子简单,没有那么大的脑容量去把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想,她只是激动地往南荞走去,将她老母的话都抛在了脑后。 “姐姐,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怎么今天会来韩叔的朋友店上吃饭?你也认识他的朋友吗?” “还有,你身边的这个小哥哥是谁啊?男朋友吗?” 李执盈拉着南荞的手,问东问西,一堆问题。 “额……” “执盈,过来。” 南荞刚准备开口,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韩稹开口了。 “哦。” 李执盈很听韩稹的话,他说什么,基本她都会照做。 马掰掰一见顾顺顺,她这个眼睛就移不开了,那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思念。 南荞注意到了马掰掰的变化,她没有说什么。 大家围成一个圈在圆桌旁坐了下来,今天这饭局挺有意思的,除了笆鸡,都是三角恋的关系,看来今天能看的戏很多啊。 来,下面就给它取个浅显易懂的名字吧。 好了,那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传说的三角宴正式拉开帷幕了。 这张足够容纳十二个人的桌子,现在坐了八个人,首先主位是高冷的人间盛世美男帅哥韩稹,他左手边坐着的是李执盈,然后是个黑狗夫妇。 笆鸡坐在他们夫妇旁边,马掰掰,南荞,顾顺顺三个坐在一起,那么绕回去,韩稹的右手边就是顾顺顺了。 可以说,连这个位置坐的都很有故事的感觉。 黑狗打开桌上的一瓶五粮液,他挨个将每个人的杯子斟满,起身说道:“来,咱们走一个,为了今天大家有缘又相聚在了一起。” 一听黑狗说话,顾顺顺就想笑,呵,这么老土,他爸现在出去应酬都不会这么说了。 但想归想,今天既然来了,他得给他媳妇面子啊,何况他有预感今天的好戏应该不少,搞不好还要打起来,所以得珍惜这一刻难得的平静。 “干~” 大家碰杯,笆鸡兴奋地补充道:“希望我们新的一年,大家越来越好,事业爱情双丰收。” 恩,在座的除了他,基本都有爱情,啧啧,可怜的小笆鸡啊。 “哈哈哈,那你努努力,赶紧给我们找个小笆鸭回来。” 黑狗笑着调侃,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举着酒杯高兴地对着南荞和韩稹说道:“接下来,我这第二杯酒就要敬我的爸妈了,来,爸,妈,我敬你们,我祝你们白头到老,永远恩恩爱爱的。” “狗哥。” 黑狗女人尴尬地拉了拉他的毛衣,暗示他不要乱说话,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韩稹和南荞现在已经是各自有主了,他怎么还在那乱点鸳鸯谱呢? “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好,今天第一场戏开始了,李执盈有些懵懵的,因为在场的就她不知道为什么黑狗会喊韩稹和南荞爸妈?还有为什么要祝福他们? “韩叔,这是怎么回事?” 韩稹没说话,他嘴角扯出一抹浅笑,是得意,他以前最恨最烦的就是黑狗喊自己爸,喊南荞妈,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因为这件事感激黑狗。 就在他准备拿起酒杯的时候,顾顺顺先他一步拿起酒杯,只见他对着黑狗不快地叫道:“嘿,乖儿子,看哪呢?你爸妈在这。” “滚犊子,你才不是,我黑狗这辈子只认南荞和韩稹。” 黑狗这人但凡是碰了一点酒精,那么他的脑子就开始失常,生活中人们经常叫这一类人“酒仙”或者“酒疯子”。 马掰掰听到这话也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南荞侧目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顺顺还想再说什么,南荞便将他制止,她拿着酒杯缓缓起身,对着斜对面的男人说道:“黑狗,以后不要再这么叫了,儿时的戏言不要在放在心上,我们都长大了。” 南荞“我们都长大了”几个字深深刺痛了韩稹的心,所以她现在是有了新欢就看不到旧爱了? 怎么?想抹去以前的所有吗? “额,妈!” “够了,不就喝一杯酒,哪来那么话,黑狗,以后别叫了。” 韩稹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南荞跟着喝掉,接着是黑狗。 这一杯算是和年少无知的他们告别吧。 “好吧,阿稹,荞荞,不叫了,以后我都不叫了,这个称呼就到今天吧,我再干一杯。” 李执盈看看南荞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韩稹,她真的好懵圈啊?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好像越听越糊涂,又好像越听越明白? 就这时,马掰掰踩了踩笆鸡的脚,她用眼神示意他干正事。 笆鸡领会,他拿起筷子敲了敲白瓷盘的边缘开口说道:“额,我提议我们一起把这锅野猪火锅干掉吧。” “………” 马掰掰一听这话差点没有当场倒地,这个死笆鸡怎么这么不靠谱。 趁着没人注意她又踩了笆鸡一脚,这回臭小子终于反应过来,他抹了抹唇边的口水傻笑,“呵呵呵,刚才和大家开玩笑,我想说的是,这干喝酒多没意思啊,咱们得搞点气氛,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太冒险,我手中这筷子尾巴转到谁,谁就要回答一句真心话,好不好。” “那要是不想说怎么办啊?” 黑狗女人发问。 “那就白的,黄的,红的,全家福来一套。” 哇擦!黑狗女人捂着肚子,“玩这么狠?老娘今天来月经啊。” 啊!笆鸡挠挠头,“那就可以找人替喝好不好。” “行,好玩,我喜欢,春啊,你放心,你不想说的话,老公替你喝就是了。” 黑狗一听这好玩啊,哈哈,他喜欢。 “恩,那么游戏开始,我做裁判来转筷子,被转到的人,大家轮流问他一个问题。” 笆鸡撸起袖子,将筷子放在中间转了起来。 八个人,十六双眼睛都盯着那只筷子,在转了N圈之后,筷子的尾巴指向的是韩稹。 “啊哈,稹哥先来。” 笆鸡和黑狗兴奋大叫,兴奋的就他妈的和中了五百万一样。 “好,第一个问的人就你吧,小姐姐。” 笆鸡把这个特权给了李执盈。 “额,我问啊。” 李执盈其实心里很激动,她以前在国外也玩过这个游戏,而且他们那群朋友都没有什么底线的,她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一样。 笆鸡见她犹豫,便豪爽地说道:“小姐姐,你随便问,咱们都是玩的起的人,出了这个门就忘了。” 顾顺顺抬眼看了一眼笆鸡,他想这只傻鸟是哪里来的?他十七岁就不玩这个幼稚的游戏了,太土了好不好。 不过他答应南荞今天不惹事,算了,玩就玩吧,有什么大不了。 李执盈点点头,她抿了抿嘴唇,看着韩稹问道:“韩叔,你交过几个女朋友啊。” 额,这是什么问题,显然除了她,大家都没兴趣,因为他们大部分都知道答案了。 “两个。” 韩稹脱口而出,他口中的两个一个是南荞,一个是盛浅暖。 李执盈刚想再问这两个有没有包括她的时候,她旁边的黑狗就催笆鸡转筷子了。 “快,继续,我建议咱们可以搞大一点啊,黄一点也没问题,别太保守了,哈哈哈,就是图个高兴不是嘛。” 黑狗说着又喝了一杯酒,没办法,他馋啊。 “赞同!” 一直没说话的马掰掰跟着举手,她话刚出口,南荞就把目光投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马掰掰变了好多。 “掰掰,你还好吗?” 南荞拉着她的手关心地问道。 “好啊,我好的很。” 马掰掰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的是顾顺顺。 “好啦,好啦,那我开始啦。” 笆鸡又转了筷子,这回到谁呢? 大家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筷子,眼巴巴地等着它停下来。 “啊哈~~” 笆鸡和黑狗兴奋大叫了一声…… 第一百零三章:这局是乌烟瘴气 - 刺骨 - 堰晗 筷子转到了南荞,今天他们俩本来就是这场饭局的主角,自然吸引的目光也就会多一些。 “哈哈哈,是不是轮到我问了?” 黑狗兴奋用手指着自己,“哈哈,我得想一下问什么好?” 这么猥琐的屌丝能想出什么,还不就是那么一些和儿童不宜有关的东西。 黑狗想了一会,坏坏地看着南荞问道:“荞荞啊,第一次是给的谁啊。” “哦呦~” 笆鸡拍拍手,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但他不能让他狗哥冷场啊。 “荞姐,快回答。” 笆鸡催促。 “不答。” 不等南荞开口,顾顺顺直接开口替她拒绝,只见他二话不说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的白酒喝完,然后又倒了一杯葡萄酒,接着是黑狗家自酿的黄米酒,这种混喝法是最容易醉的。 黑狗撇撇嘴,心想这人什么玩意啊,好不容易搞了一个有劲头的问题,就这么被他破坏了。 扫兴,太扫兴了。 南荞看了一眼顾顺顺关心问道:“没事吧?” “没事。” 顾顺顺现在有点后悔来赴这个二逼的饭局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群傻逼玩的都是乱点鸳鸯谱。 “吃点东西吧,别空腹喝酒,容易醉。” 马掰掰夹了一块荆县特产桂花米糕放到顾顺顺碗里,哪知人根本不领情,直接给扔垃圾桶了。 马掰掰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脸上尽是尴尬之色,隐隐约约之中还显现着难堪。 南荞见状赶紧拉了拉顾顺顺卫衣的袖子,压低声音说,“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不想吃罢了。” 这一插曲让原本热闹喧嚣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韩稹那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恩,这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额,好了,好了,继续,继续哈。” 笆鸡率先回过神来,为了不破坏今天的活动,他赶忙圆场,“来,咱们大家举杯一起喝一个,这天南海北,大家都相聚在一起,就是缘分,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最好的兄弟姐妹了。” 俗不可耐的圆场话,但眼下确实没有别的话可以说,所以大家都给了笆鸡这个面子,将自己杯子里的酒都喝完了。 “好,那么我们现在继续吧。” 别看笆鸡平时愣头愣脑的,可他这人小心思特别多,因为刚才马掰掰出了丑,所以他便想着怎么让这事快点过去,那眼下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用她的真心话来换刚才她出的丑。 恩,所以笆鸡作弊了,他利用自己“超高”的技术人工迫使筷子转向了马掰掰。 “哈哈哈,马掰掰,到你了,我事先说明,你可没得选,你只能说真心话,因为没人替你喝酒。” 笆鸡的话刚说完,黑狗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谁说没有,我替她喝。” 他这话一出,坐在他旁边的老婆就闷闷不乐了,她心想,这再怎么也轮不到他去逞强啊? “不用,我选择真心话,什么都说。” 马掰掰拿起桌上的白酒,一口闷,直接倒进了肚子里,她反正今天就没想活着出去。 “哦,那我问了,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笆鸡想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嘛,什么爸爸,妈妈啊,随便挑一个都可以说的。 笆鸡的这个问题让南荞觉得很紧张,因为她真的好怕马掰掰会直接说出她最不想听到的那三个字。 她旁边的顾顺顺倒是不以为意,他管马掰掰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和他无关! 马掰掰看了一眼顾顺顺,又看了一眼南荞,然后很自然地搂上她的脖子亲昵地说道:“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南荞呀。我们互相惦记,互相成长,在彼此最需要对方的时候不离不弃,十几年的岁月,我早就将她视为我最重要的人,我懂她的欲言又止,她知我的不言而喻,我们曾相约在巅峰一起相遇,做一辈子的好知己。” 马掰掰松开搂着南荞脖子的手,她抽了一张纸巾把挂在脸上的眼泪擦去,“荞荞,谢谢你,如此光彩耀眼,你就像是我马掰掰人生路上的点点繁星,照亮温暖了我平凡的岁月,来日方长,余生请多多指教。” 马掰掰的这话听起来感动吧,文艺范满满,在场的人大部分都被她感动了,尤其是笆鸡和李执盈,他们两个都跟着哭了。 谁不想要这样一份友谊,有时候友谊那是比爱情贵重一万倍的东西。 “呜呜呜,好感人,南荞姐姐,我也想要和你这样,好羡慕。” 李执盈抹着眼泪,边哭泣边说。 “是啊,是啊,太感人了。” 笆鸡附和。 而作为当事人的南荞却如鲠在喉,她的心被马掰掰的压的喘不过气,她给了她好大的压力。 “掰掰,我……” “荞荞,什么都不要说,我懂,我永远记得曾经我们一起在天中大榕树下发的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们不分彼此。” 马掰掰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在利用曾经的友情在打同情牌,就算她最后不能得到顾顺顺,那么她也要南荞一辈子欠着自己。 “行了,马掰掰,差不多就可以了,还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当这是桃园结义吗?” 顾顺顺拉过南荞,说实话他怕,好不容易,他媳妇开窍,可不能再被马掰掰这个臭娘们带到沟里去了。 “别烦,吃个饭,别搞得和死了全家一样哭哭啼啼。” 顾顺顺很不耐烦地看着马掰掰,他想迟早有一天他要亲手了结了她。 “嗯嗯,好啦,今天高兴,大家别伤心啦,我们继续吧。” “小哥哥,现在可不可以让我来转啊。” 李执盈看着笆鸡,她今天挺兴奋的,尤其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探听到她喜欢的人的秘密,多刺激啊。 “好啊,你来。” 在场的人除了韩稹,李执盈都不是感兴趣他们真心话,她自然最想转到的人就是她的韩叔,天随她愿,第四局还是韩稹。 “哈哈哈,又是阿稹。” “掰掰,你这回可别手下留情,问点狠的。” 黑狗兴奋地起哄。 “恩。” 马掰掰看着韩稹,她没有什么狠的问题,她只想知道自己最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韩稹,我问你,你有没有后悔,后悔曾经那样伤害一个满眼都是你的女孩?如果可以重来你还要不要她。” 这个问题真狠,对顾顺顺来说那就是像一把戳进他心窝子的尖刀,说真的,如果可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马掰掰的头往火锅里按。 韩稹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开口,李执盈睁着一双无辜又迷茫的眼睛看着他,“韩叔,曾经有一个很爱很爱你的女孩吗?” “别说了,这酒我替他喝。” 南荞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不想和韩稹扯上任何关系。 “不行,我要他回答!” 马掰掰拉住南荞的手,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就一定要知道。 “韩稹,你回答我!”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都在等他开金口,不一会儿,只听韩稹低沉淡然开口道:“恩,我后悔,如果可以我想用自己现在所有的成功与荣耀去换两张去九洲的火车票和一个被我丢弃的人。我希望现在还不晚,她还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韩稹口中的“她”指的是谁,除了李执盈怕是没有人不知道指的是谁了吧。 说完他又把目光看向南荞,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现在努力,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 “啪啪啪!” 马掰掰听后抚掌欢笑,“哈哈哈,真好,真是大快人心,韩稹没想到你也有这天啊,我问你,你早干嘛去了呀。” 是啊,早干嘛去了啊,如果当初他能好好爱南荞,也许今天她马掰掰就有机会和顾顺顺在一起了,她和南荞都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好,大团圆的结局啊。 “韩稹,你们本来可以好好的,可你不知珍惜,无底线伤害她,用你的渣逼着她在一个又一个深夜强迫自己放下你,你让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差劲的女孩。你只知道追求你的真爱,那你知不知道她每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又知不知道有多少次她差点离开这个世界?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你懂不懂?你们在笑,她蹲在角落哭到岔气,你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她都快是别人的了,你不快点把她追回来吗!” 马掰掰说的一半是南荞的苦,一半是自己的,她满脸泪痕,径直拿起桌上的一瓶葡萄酒喝了起来。 她的这个举动可是吓坏了许多人,明白的是知道她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自杀。 “额,掰掰,别这样喝了嘛。” 笆鸡感觉有点吓人,这会不会玩的有点大? “是啊,掰掰,停下吧,只是做游戏。” 黑狗女人也帮忙劝道。 黑狗一看,拿着起瓶器开了一瓶红葡萄酒,“好,哥哥,陪你!” “………” 南荞呆滞地看着马掰掰,她没有开口,也没有和旁人一样相劝,她就这么看着她,一直看着… 看着那紫红色的酒液是怎样被她吞进腹中,又是怎样流进她的高领毛衣里面。 以前南荞觉得马掰掰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人,她们互相掏心掏肺,两肋插刀,从小立誓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这么些年她们也是这样一路相互扶持走过来的,南荞一直把马掰掰放在了比她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位置。 可如今她又是怎么对自己的,明知道她和韩稹已经回不到过去,明知道她已经喜欢上了顾顺顺,还这样做,她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在拿刀剜自己的心啊。 以前千言万语劝说南荞不要喜欢韩稹的是她,如今千方百计想要把她和韩稹捆在一起的也是她马掰掰。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啊,南荞不懂,真的看不懂了。 马掰掰这么一闹,给李执盈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她混淆视听以为韩稹心里后悔那个女人是马掰掰。 而且刚才韩稹说的那番话,她听的清清楚楚,他后悔了,他还爱着那个被他伤害的女人,所以现在自己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局面变得好混乱。 “韩叔,你和她……你们曾经?” 李执盈满脸疑惑地看着韩稹,“你和掰掰姐,你们?” “啪!” 顾顺顺把筷子一摔起身指着马掰掰骂道:“你他妈的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好好的吃顿饭,你搞的和死了全家一样,马掰掰,你成心的吗?搅屎棍!” “顾顺顺,你混蛋,你凭什么这样骂我,是不是在你眼里其他人都不是人,只有南荞才值得被你温柔对待,我也是女孩,也是父母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你怎么就可以这样糟蹋我呢?凭什么啊,就凭我喜欢你吗?” 马掰掰声嘶力竭地控诉着顾顺顺,“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我现在已经不奢求什么了,可你连好好说话都不愿意对我,顾顺顺,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啊,我也没有做什么坏事让你这样讨厌我吧,呜呜呜呜~” 哎,越说这眼泪越不听使唤了,马掰掰哭的一抽一抽的。 顾顺顺无奈冷哼一声:“你一整个晚上把自己弄的和拉皮条一样,和一只鸡一条狗三个人一台戏,非要把南荞和韩稹捆绑在一起,这叫没做什么坏事?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就是变着法的来搞我路子,拆散我和南荞?你会不会太自私了?你脖子上顶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猪脑子?” “呜呜呜呜~” 马掰掰趴在桌子上哭的喘不过气,“我,我就算哪里都不好,可我难道连追求自己的幸福权利都没有吗?南荞追了韩稹十二年,现在她终于等到了韩稹的爱,那我为什么不可以追你十二年,同样是人,她可以,我可以啊。” 一直处在迷雾里的李执盈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她懂了,韩稹心里忘不了的那个人是南荞,他们是青梅竹马啊,难怪刚才黑狗会祝他们白头到老,难怪一整晚他的目光都往南荞那边看,难怪他会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 原来,他们曾经真的有过风花雪月,有过刻骨铭心。 “姐姐。” 李执盈眼泪汪汪地叫着南荞,“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喜欢韩叔十二年,你们这是演的什么呀?是把我当猴耍吗?姐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这回换成李执盈哭了,她痛心疾首地看着南荞还有韩稹,一个是她爱的男人,一个是她喜欢的女人,结果他们居然合起来一起把她耍的团团转? 半晌,南荞才有了反应,她伸手把杯子里的红酒都喝了,这烈酒灼心,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碎一样。 “说话,姐姐你说话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你没有骗我好不好,你和韩叔什么关系都没有,这只是一场误会好不好?我求你了,姐姐。” 李执盈的情绪已然失控,忽然,她不想面对现实,她想逃避了。 “对不起,执盈,我不想再骗你了,我和韩稹的事是真的,他是我爱了十二年的男人,我曾经很爱他。” 南荞承认,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真相都被马掰掰捅出来了,她还能继续欺骗李执盈吗? “不……” “不……” 李执盈没站稳,她双腿发软,浑身像被抽干力气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对不起,执盈。” 韩稹也跟着道歉,他其实一直都想找机会和李执盈说清楚,他不爱她,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说开也好。 “……” 瞬间,李执盈的脸就苍白的毫无血色,她转过头看着韩稹,好看的眉峰拢在一起,“对不起?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想知道你既然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答应我?” “利用你,接近她。” 这么伤人的理由,韩稹却说的云淡风轻,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啊。 “………” 李执盈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她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一颗心就像被人丢在地上狠狠蹂躏一般。 可即使她现在这样,她也不舍得去责怪那个男人,李执盈真的好喜欢韩稹啊,她投入自己所有的感情,这哪里是说收回就可以全部收回的? 李执盈伸出颤抖的双手,缓缓地挽住韩稹的手臂,她的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随着她的抽泣一同掉落在韩稹的衬衫上。 “韩叔,你……我……” “你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缓过劲来的,那都是你和姐姐的过去了,我不会在意的,谁没有一个过去对吗?没事的,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可以吗?” 爱而不得真的很痛,李执盈现在是什么感觉,就是她很喜欢天上的月亮,然后她倾尽所有去摘月亮,就在她马上要摘到的时候,天亮了,月亮不见了,就这种感觉。 “不可以,我现在想要的人是南荞。” 伴随脑海里“轰隆”一声巨响,李执盈脑海里的世界全面崩塌,她仿佛被推进地狱一般。 “不……不……” 李执盈拼命摇头,自我安慰,“不,不是这样的,韩叔,你喝醉了,我……我还有事,我先回北城了。” 说完,她拿着外套和包包起身冲出包厢。 “执盈。” 南荞起身要去追,却没想顾顺顺一把将她拉住,“你去干嘛?找骂还是找打,要追她也轮不到你去。” 顾顺顺说完这句话,眸光立刻撇向韩稹。 “笆鸡。” 韩稹叫了一声,笆鸡立刻领会,他随手抓着外套跟了出去。 黑狗女人扯了扯自己丈夫的外套,假笑地说道:“那个,狗哥,昨天钱老板点的烧烤是不是快到时间要送了啊。” 黑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钱老板啊?” 在自己女人的眼神杀攻击下他才反应过来,“是,是,阿稹,荞荞,你们坐啊,我这还有事要忙。” 黑狗夫妇离开,整个包厢只剩下韩稹、南荞、顾顺顺、马掰掰四个人。 空气静谧的可怕,桌上的野猪肉火锅“噗嗤,噗嗤”冒着泡。 南荞看了一眼马掰掰一眼心如死灰地开口:“满意了?” 闹成这样应该是她想要的结果了吧。 马掰掰大笑,这笑着笑着眼泪就飙出来了,“满意?我满意什么呀?南荞,该满意的是你吧,韩稹回头了,顾顺顺也喜欢的你死去活来,你若知我现在半分心痛就不会这样问我了。” 话哔,马掰掰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够了,马掰掰,你是要喝死自己吗?” 南荞阻止。 “掰掰,我知道你心痛,可你能不能也体谅我一回呢?我也好喜欢他啊,我把他给了你,那谁来疼我,护着我啊。” “韩稹啊,荞荞,他回头了,你看到了吗?他现在爱你了呀,追了十二年,等了十二年,苦尽甘来,你怎么又不要他了呢。” 马掰掰死死扯着南荞的手,“荞荞,你是不是要我给你跪下啊,那我给你跪下好不好?” 说着她的膝盖真的做出要跪的姿势。 “掰掰,你到底在干什么!!!” “荞荞,我没有办法啊。” 韩稹和顾顺顺坐在一旁,他们心里各有所想。 韩稹想,是啊,如果今天他们四个在一起,是他和南荞一对,马掰掰和顾顺顺在一起该多好,他们这顿饭一定吃的很开心吧。 顾顺顺想什么?他想为什么那十二年守在南荞身边的不是他啊,如果是他先认识她该多好,今天就不会有什么韩稹,马掰掰了吧。 人啊都太执着,太执着自己第一眼看上的东西。 “来,我们喝一杯吧,今天真是我顾顺顺难忘的一天。” 顾顺顺拿起一瓶没有打开的葡萄酒,直接对着桌子边缘用力一敲,瓶颈破裂,紫红色的酒液抛洒的到处都是。 这个动作很暴力也很A,马掰掰在惊吓中又被迷的五迷三道。 顾顺顺先给韩稹倒了一杯,然后是自己,南荞,再是马掰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嘴角邪魅一笑,“起来吧,装的差不多就行了。” “………” 原来毫不起眼,看起来没有杀伤力的文字有的时候它真的可以化作一把杀人的刀将一个人伤的体无完肤。 南荞扶着马掰掰起身,顾顺顺举起杯子,“来吧,干了这杯酒。” 干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清风配酒长路自走,管他妈的谁是谁! 第一百零四章:莫把无赖当深情 - 刺骨 - 堰晗 这酒有什么好喝的,都搞成这样了,韩稹满眼不屑地瞟了一眼顾顺顺,他从椅背拿起自己西装的外套,径直往门边走去。 他的脚还没迈出门,身后就响起了顾顺顺的声音。 “韩稹,小爷今天心情好,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听好了哈,别把无赖当深情。一直盯着别人手里的蛋糕流口水这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记住了吗?记住了就滚吧。” 顾顺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被戏谑填满的月牙眼得意地看着韩稹,他嘴角挂着痞笑,一只手扶着南荞腰,嘚瑟地抖着腿,帅气中夹杂着霸气。 “教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韩稹冷冷丢下这一句话,离开了包厢。我操!高冷啊,比这室外的气温还要冷。 顾顺顺没有放在心上,他早就习惯了那个面瘫。有时候自己静下来的时候,他也会想,到底是不是自己以前欠下的桃花债太多,所以现在和南荞的感情才会走的这么坎坷? 看着桌上那快要烧焦的火锅,还有旁边哭哭啼啼的马掰掰,顾顺顺觉得胃里有种喷涌的感觉。 他转头对着南荞说:“媳妇,我们走吧,和这种人没什么好多说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今天这种局面是谁造成的,还不是她自己作的?” 顾顺顺觉得马掰掰和韩稹是一路货,他们这种不叫对感情执着,也不叫深情,他们这种叫没脸没皮的死缠烂打。 马掰掰一听顾顺顺这样说自己马上反驳,“是,我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你知道吗?正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我才这样,这是我为这段感情付出的全部诚意,至少证明我为了你可以抛却一切,证明我是真心喜欢你!” 这是真情告白吗?不,顾顺顺觉得这是他的催命符,他看着马掰掰,越看她那张脸他特么的就越不爽。 “媳妇,你出去等我,我有几句话最后和这位马小姐说一下。” “顾顺顺,你别乱来啊。” “放心,好好说!” 顾顺顺将南荞推出包厢,他把门关上,脸上布满了狠戾之色。 马掰掰见状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三步,她吃不准顾顺顺要做什么。 “怎么?怕了,马掰掰,你刚才不是很能说吗?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是南荞在乎的人,我现在拿出我所有的诚意恳请马小姐高抬贵手放了我,我他妈的就是个泼皮无赖,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喜欢的?或者,咱们换一种说法,我是不是得答应你什么条件你才能不纠缠我?比如金钱?还是我的命?” “顾顺顺,你这话是在侮辱我吗?我要你的钱做什么?我又要你的命做什么?我想要的是你这个人。” “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南荞,不,是很爱,所以我想给她一个好的结局,你这样总是横在我们中间,总是消费你们曾经难能可贵的友谊,到头来可能一无所有,为了我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简直了,顾顺顺绝对马掰掰的脸皮完全可以拿去制造防弹背心了。 “那你那么爱南荞又值得吗?顾顺顺,你好好想想,在你和她的这段感情里,你得到了多少回应?她为你做过什么?你又知不知道她曾经为了韩稹做什么?那十二年耗尽了南荞这辈子所有的爱,她就算和你在一起也不可能像当初对韩稹那样对你的,如果你不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笆鸡,问黑狗,问延龄巷的每一个人。你斗不过韩稹,南荞爱他已经入骨,你根本闯不进她的心里,你最后能做的就是一个替代品,而且这个身份还是你不知羞耻舔来的!” “啪!” 一阵清脆的耳光声,马掰掰终于如愿等到了这一巴掌,她说了这么多过激的话,为的就是激怒顾顺顺对她动粗。 听到声响,南荞推门而入,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马掰掰摔在地上,被打的那半张脸肿的通红,而施暴的那个人此时此刻正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马掰掰感觉自己鼻腔有热液流出,她抹抹鼻子,果然指腹上粘了鲜血。 “掰掰,你没事吧?” “荞荞,我头好疼。” 马掰掰是真没想到顾顺顺那一巴掌会下那么大的劲,打的她头昏脑胀的,整个人昏昏沉沉,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一样。 所以她没有骗南荞,她的头是真的疼。 “你坚持下,我送你去医院。” 南荞把马掰掰扶起,她看着顾顺顺说道:“还站着干嘛?搭把手呀。” “搭毛,南荞你是猪吗?马掰掰就是个演员,她装的啊,一巴掌能打成这样?我信她个鬼。” 顾顺顺双手插进口袋,直接往门外走去,他才不会送马掰掰那个臭娘们去医院,谁爱去,谁去,反正他绝对不去。 荆县人民医院内科门诊,马掰掰躺在一张检查床上休息,南荞站在一旁听着马掰掰的妈许梅和医生讨论着病情。 “医生啊,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许梅有些着急,她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因为刚才接到电话得知马掰掰出事的消息她担心不已,所以从上班的厂子匆匆忙忙的来,头上还戴着电瓶车头盔。 “哦,你是她妈是吧,行,那我就和你说了,刚才病患送来的时候,主述是头疼,我给她安排了一个脑部核磁共振,检查之后发现没有问题。” 一听到这里,许梅揪着的心松了几分,还好没什么事,但没多久,她又被一刀道无情的声音打入十八层地狱。 只听那医生继续说道:“不过依照刚才的血检报告来看,我们怀疑病患得了急性白血病,我刚才也问了她,最近是否牙龈,鼻腔容易出血,她说是的,那么一般这就不是误诊了。” “噗通。” 许梅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虽然没有得过这个病,但平时家长里短听人说过谁家有人因为白血病死了,那些什么新闻啊,微信里面的水滴筹不是天天都有这些东西的嘛。 总之就是许梅想的很严重,趋近于她觉得下一秒马掰掰马上就要真的要“马拜拜”的那种。 “阿姨,你没事吧?” 南荞伸手去扶许梅,可她这边还没弄好,那边马掰掰又出事了,只见她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直接从床上跌跌撞撞地滚了下来。 “掰掰,你没事吧。” 南荞一时手忙脚乱,顾的了许梅就顾不上马掰掰。 那医生撇撇嘴,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他觉得有这么夸张吗?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那么多疑难杂症都可以攻克,因为医学的进步白血病早就不是什么致命的大病了,更何况马掰掰这还是急性的,只要配合治疗,更加容易治愈了。 “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许梅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她的呜咽声引来了门外很多排队的病患观看。 马掰掰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想自己还这么年轻,什么事都还没做,怎么能够这么快就死了呢? 顿时,病房里哭声交汇成一片,南荞劝都劝不过来。 那医生看着也是头大,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这个病对于他们不懂医学的人来说确实听起来很可怕。 “咳咳,我说各位,咱们既然来了医院,能不能就听医生的,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康复啊。” 那医生态度还算不错,安慰的点也到了。 霎时间,哭声戛然而止,病房里又恢复了清净,南荞率先反应过来,她蹲在许梅旁边仰头问道:“医生,你的意思是掰掰这个病不严重对吗?” “这个我们先不能下定论,但现代医学发达进步了,白血病被治愈的例子比比皆是,你们要有信心,自己一定可以战胜病魔。” 恩,这话很鼓励了吧。 南荞觉得这医生的话很在理,她走到马掰掰旁边给她打气,“掰掰,你别害怕,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呜呜呜。” 马掰掰没忍住抱着南荞痛哭了起来,她害怕,是真的害怕。 “乖,没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乖乖配合医生,很快就会好的。” 马掰掰没回应只是抱着南荞大哭。 许梅伤心过后反应过来,她擦掉眼泪,扶着桌子慢慢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医生面前坐下来,“医生,我想问下为什么我女儿会得这个病啊,我和她爸以及我们祖上三代都没有人有过这个病啊。” 她以为是遗传,其实不是的。 “白血病,不一定都是遗传,它有可能是后天造成的,比如免疫力低下,再比如长时间待在了有甲醛的环境里,等等都有可能。” 免疫力,许梅觉得不太可能,马掰掰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感冒,发烧基本一年都见不到几次,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可能,那么就是甲醛了? 许梅想到这里她回头看着南荞有些责怪地呵斥:“南荞,掰掰在北城是和你住一起吧,难不成你那房子刚装修就让我女儿住进去当人工竹炭包,吸甲醛去了?” 这话说的真他妈的混蛋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脑回路和马掰掰不分上下。 原来三观这种东西真的有遗传这么一说。 “阿姨,不是的,我……” “妈,你别怪荞荞,我们后来没有住一起了,我从她那搬出来之后就住到了郊区的青年公寓,那里是新盖的,我住进去的时候是夏天,经常开空调没有开窗子,估计就是那会接触甲醛的吧。” 还算马掰掰有良心,没有违背事实,胡说八道。但许梅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再次把目光看向南荞不悦问道:“你们不是一起住的好好的?为什么我们掰掰突然搬出来,是你把她赶出来的吗?哦呦,南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女儿以前对你有多好啊,知道你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她从小时候就把自己的压岁钱分你一半,你受欺负了,都是她替你打抱不平,结果弄的自己满身伤痕,还有上次,她为了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去打了别人女朋友,差点坐牢,这些你都忘啦?” 许梅那张嘴是真能说,这么短的时间,逼逼叨叨一大堆,她现在是在干嘛?道德绑架? “阿姨,不是的,我没有赶掰掰出来,是……” “是什么啊?” 许梅追问。 南荞欲言又止,这让她怎么去说,这好歹也是马掰掰的隐私吧。 “好了,妈,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头我再和你说,现在我们先听从医生安排吧。” “哦。” 许梅不情愿地闷哼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女儿就是傻,死心眼,从小到大她就南荞这么一个好朋友,还拼了命的对人家掏心掏肺。 马掰掰住院了,这意味着许梅口袋里的票子也要如流水一般出去了,刚才她被吓的六神无主,一时忘了自己背后还有一堆烂事。 马掰掰的老爹做工程赔了钱,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前几天法院刚刚执行了房产没收,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家都没了,哪里还能拿的出钱来给女儿看病。 许梅站在走廊来回踱步,偷偷摸摸地哭,正巧这一幕被路过的南荞发现。 “阿姨,您怎么了?” 南荞见状上前关心问道。 许梅抬眼看了看她,长叹一口气,“哎,还能怎么?愁钱呗,刚才在里面我没敢告诉掰掰我们家的情况,怕她知道了不肯看病。” 接下来的时间,许梅花了十分钟和南荞说了他们家的现状,南荞听完万分惊讶:“怎么会这样?这么久马叔叔从来都没有回过家吗?” “回个屁,他那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只顾自己不顾老婆孩子,现在好了,我们家也没了,要不是我年迈的老母亲收留我,现在我恐怕早就死了。” 许梅越说越伤心,她边哭边想有什么好的解决之道,终于,她那进水的猪脑子是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她看看南荞,突然,脸上露出一抹世界级假笑,“荞啊,你可不可以帮帮我们,先帮掰掰把医药费垫上,这以后我们再慢慢还你,掰掰是你的好朋友,她以前那么为你,这时候你不能抛弃她啊,做人不可以没良心哦。” 其实不用许梅提醒,南荞也会想办法替马掰掰看病,但经过她这么一说原本的心甘情愿就变成了绑架威胁,惹热闹心里不舒服。有时候话说的多了真是没什么好处。 南荞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好,好,谢谢你啊,荞。” 南荞下楼,许梅转身就去了马掰掰的病房,她没有告诉自己女儿南荞垫了医药费的事,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不值得感激。 “妈。” “恩,掰掰,别怕,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许梅在病床旁边坐下,她伸手爱怜地把马掰掰额头前碎刘海拂到耳后,她想老天爷一定是公平的,她的女儿这么善良,这次肯定会化险为夷的。 “恩,妈,我有信心会战胜病魔,因为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完成呢。” “恩。” 许梅点头,拉着马掰掰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般看着马掰掰问道:“你刚才还没告诉妈,为什么你会搬出南荞的房子,是不是她把你赶走的?你和妈交代实话。” 许梅现在把自己女儿生病这件事大部分责任都怪到了南荞身上,因为如果她们继续住在一起,马掰掰就不会去住那新装修都是甲醛的青年公寓,自然也就不会生病了,这事到底是谁的错。还不是南荞嘛。 “不是,真不是,妈,是我自己不声不响地搬出她的公寓,荞荞还找了我很久。” 许梅一听,如杂草黑眉皱在一起,一脸不解地看着马掰掰,“为什么啊?你们感情不是很好的吗?那是不是因为平时她给你脸色看了?所以你受不了搬出去了?” 别嘲笑许女士的脑路,现实生活中像她这样走火入魔般护犊子的人还真不少。 “不是,妈,你想到哪里去了?荞荞对我很好,你别问了,这事反正是我的错。” 马掰掰负气地甩开老母的手,把头别向一边。 “为什么不要问,掰掰,我是你妈妈,我会担心你,有什么心事难道还不能和我说吗?” 许梅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低头轻声抽噎。 马掰掰见老母亲被自己气成这样,心里慢慢升起一抹愧疚,她从床头柜抽了一张纸巾帮许梅擦去眼泪。 “妈,这事你真的不能怪南荞,在北城我要是没有她早就饿死了,你想我从毕业就一直和她住在一起,房租,水电,都是她在出,是我占了她便宜,所以即便是她真让我滚蛋,人家也一分的错都没有。” 话是如此,可许梅还是觉得南荞欠他们家的,“掰掰,你就是太善良,南荞她就是一个爹不要妈不管的野孩子,你说以前你们在荆县,是不是咱家做什么好吃的你都把她往家里带,给你买的新羽绒服你怕她冷也给她穿,还有,那些压岁钱你哪一年不是分她一半,就算她在北城对你照顾有佳,那也是她该做的,这叫知恩图报,你别一副对她感激涕零的样子。” 许梅没完没了地数落着马掰掰,在她眼里自己女儿就是一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那要是你女儿抢了她的男朋友呢?这也是别人的错吗!” 马掰掰声音提高了八度,她想为什么她妈就那么不喜欢南荞呢? “啥?男朋友?是那个韩稹吗?” “不是,其实他也不能算是南荞的男朋友,他们还没在一起,我想如果不是我在中间横着,他们应该早就进一步了吧。” 说到这里,马掰掰眼里的光骤然黯淡下来,她对不起南荞,这段友谊里真正错的人是她,可明明她知道所有的道理,却偏偏不想知错就改啊。 听到这里,许梅来了劲,她缠着马掰掰东问西问,“女儿啊,那个男孩子是谁?是你们在北城认识的不?人怎么样?家庭条件好不好啊。” 许梅是有她的打算的,都说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那么如果女儿嫁的好对于现在的许梅来说就是一次丈母娘借女婿咸鱼翻身的机会,这能不表现的激动一点吗? “他叫顾顺顺,和我一样大,是北城大学毕业的,他是一个富二代,人特别风趣幽默,我们是在公交车上认识的,当时我们之间闹了个乌龙笑话,哈哈。” 想起第一次与顾顺顺认识的情景,马掰掰就觉得心里像抹了蜜一般甜,她好喜欢那时候嚣张跋扈,一副谁都入不了他眼的顾顺顺,拽拽的,酷酷的,让人一眼心动。 许梅其他的没听进去,“富二代”三个字她是刻进了心里。 虽然她也听过很多富二代不靠谱的事例,但即便那个顾顺顺再不靠谱,如果他能和自己女儿在一起,都会比现在这种情况好吧。 “顾顺顺。” “顾顺顺。” 许梅嘴里反复念叨这个名字,“嘿,别说,掰掰,他的名字和你还真配。” 是啊,马掰掰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配有什么用?再配顾顺顺眼里看到的永远也只有南荞。 想到这里马掰掰便难掩失望地低下头,瞬间功夫,眼眶就被泪水填满。 “怎么了?乖宝?” 许梅看着白色被套上的零星泪渍满脸尽是担忧之色地问道。 “妈,可他不喜欢我,甚至很讨厌我,他喜欢的是南荞。” 马掰掰边说边哭:“妈,我真的好喜欢他啊,为了他我连自己最在乎的荞荞都可以伤害,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好坏。” 她扑倒在自己母手怀里嚎啕大哭,就像是一个孩子被抢了心爱的玩具一般委屈。 “妈,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啊,我真的好喜欢顾顺顺,他什么都不用做,我就好喜欢他,从来没有一个男孩让我这样,我一边要承受着背叛友谊的煎熬,一边又放不下对他的喜欢,我选择了南荞,就意味着会失去顾顺顺,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马掰掰靠在许梅怀里不停抽泣自省,“妈,我好对不起南荞,我就是个大混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幸福,我本来是应该祝福她的对吗?可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不是圣人,我难道就不配得到幸福吗?”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像是随时都会岔气一样。 “妈,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这种人间疾苦啊?” 湿润的泪水打湿许梅的衣衫,凉的透心,她目光深悠地望向窗外,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病房外,南荞滞愣地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她手里拿着一堆发票,那是替马掰掰办的住院手续。 刚才她们母女俩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南荞的耳朵,顿时间她好像体会到了那种被凌迟处死的痛。 马掰掰面临的问题也是困住南荞的地方,如果自己选择了顾顺顺那么意味着她坚守十几年友谊也将化为灰烬。 南荞默默地往楼梯间走去,她现在最怕看到的人就是马掰掰,哎,能不见就不见吧。 南方下雪是什么样的?是温柔的,它不似北方那般张狂,它只随轻风在半空中飘舞,不曾落入大地。 延龄巷口,顾顺顺背靠着一根路灯杆子茕茕孑立地站在寒风中抽烟,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狭长,此时的他给人一种清冷孤寂的落魄感。 突然,有一人从他面前经过,顾顺顺认出了他并叫住了他,“喂,傻鸡,你去哪?” 这么冷的天,他不回家跑出来到处瞎逛是做什么? 只见笆鸡被冻通红的小脸拧着一股倔强,他愤恨地盯了一眼顾顺顺语气不悦地回击道:“要你管,还有我有名字。” 顾顺顺把烟头弹开,点点,“恩,我知道你叫鸡……” 他没有把后面那个字说出来,只是拖着长音眼里充满戏谑地调戏着笆鸡。 “闭嘴,不许反过来念,哼。” 笆鸡生平最讨厌别人把他的外号反过来,这很恶心。 “哦,行啊,不叫就不叫,对了让爷猜猜你为什么还不回家?是不是和老子吵架了,被打了屁股?哈哈哈。” 顾顺顺是胡说的,随便想了个理由,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就是有这么牛逼的本事,一猜就中。 没错,误打误撞,顾顺顺猜的完全正确,笆鸡刚才确实和他老爹吵了一架,然后被一扫帚赶出了门,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 “………” 笆鸡不说话,他看着顾顺顺不情愿地问了一句,“有烟吗?” “有,当然你得叫句好听的,额,让我想想叫什么,就叫顺哥吧。” “顺哥,顺哥?” 笆鸡在嘴里重复着这个称呼,最终他还是为了那一根烟妥协了。 “顺哥。” “诶,乖,接着。” 顾顺顺抛了两根烟给笆鸡,只见那小子将一根含进嘴里,一根挂在了耳朵上。 “啪嗒。” 蓝色的火焰点燃了笆鸡嘴里的烟,“呼~爽。” 顾顺顺给自己也点了一根,他旁边的笆鸡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问道:“顺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去酒店?荞姐呢?” “去医院了,我在这里等她。” 顾顺顺才不去医院,百里之内,他都不想见到马掰掰那根搅屎棍。 “哦。” 两人没有再说话,大概抽完两支烟的时间,顾顺顺忽然开口:“笆鸡,你要是有空就带我转转你们这巷子吧,给我讲讲南荞小时候的故事。” 她的过去他没有机会参与,但了解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笆鸡一听爽快答应: “行啊,没问题,顺哥,我告诉你,我辛小笆别的本事没有,记忆力那是超级强,荞姐小时候放过几个屁我都是记得的。” “………” 顾顺顺觉得这是他听过最无耻的吹牛了,“别贫嘴,给哥好好说。” “好勒。” 两人并肩往内巷走去,现在已经很晚了,挨家挨户都关门了,巷子里的小路冷冷清清的。 笆鸡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兴奋地开始回忆。 “顺哥,你看这家碟片店,这里是我们十八禁启蒙的地方,以前我和稹哥还有巷子里的小伙伴都爱来这里看片。” “哦,南荞来吗?” 顾顺顺管他启蒙不启蒙,他关心的是他媳妇。 “额,她不怎么来,这事带着女孩不方便,不过稹哥每次从这里出去以后都会去找荞姐,然后去我爸的车里,嘿嘿~” 说到这里,笆鸡那猥琐的三角眼开始放着如得了白内障一般的光芒,只见他伸出两只手,大拇指面对面碰了碰,“顺哥,你懂的哟~” “操!” 顾顺顺爆了一句粗口,他忽然有种自己在找虐的感觉,妈了个鸡。 待心情稍稍平复,他扭头对笆鸡问道:“你说是我帅还是韩稹帅?我们谁和南荞相配?” “额~” 笆鸡额头掉下两滴汗,这个问题有点难,对于他来说和奥数差不多。 不过他的小鸡脑转的快,很快他就给出了答案。 “顺哥,我实话实话,论颜值,你肯定比不过稹哥,真的,他和荞姐从外表来说是绝对男才女貌。” 笆鸡话还没说完,顾顺顺的拳头就朝他挥了过来不过没有直接打上来。 “你他妈的会不会说话?” “会啊,会啊,你别急,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但是我觉得荞姐和你在一起应该更有安全感,你比稹哥A,尤其你发起火来的样子,那全世界只对荞姐一个人独宠的样子,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她的样子,都让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霸道总裁。” “………” 这回轮到顾顺顺尴尬了,他看着笆鸡拧着眉头调侃:“你这恶心人不偿命的话是谁教你的?也是动作片里学来的?” “嘿嘿,不是啦,是网络看的,闲来无事嘛经常看点这种文艺范的,也可以提升提升自己,万一以后遇到喜欢的妹子,肚子里也有墨水嘛。” 擦! 甘拜下风,顾顺顺承认自己输了,他词穷他无语,不过他又佩服笆鸡这刀切豆腐面面光的说话本事。 搞了半天两边都不得罪,看来是他低估了这只“鸡”啊。 “行了,收起你的乡村屌丝非主流,继续走。” 顾顺顺白了一眼笆鸡径直往前走去…… 第一百零五章:宝宝站住,哥哥给你惊喜 - 刺骨 - 堰晗 “顺哥,等等我。” 笆鸡扭着小屁股屁颠屁颠地朝顾顺顺跑了过去。 在经过南荞家小卖铺门口的时候,顾顺顺忽然停了下来,他对着那早已结满蛛网的窗台发呆了许久。 笆鸡茫然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然后满脸兴奋地说道:“顺哥,这就是荞姐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奶奶那时候开了一个小卖铺,我们巷子里的人买东西都是到这里,荞姐很小就会算账了,她精明的很,对谁都抠门,我们大伙基本都占不了她的便宜,除了稹哥和马掰掰。” 不知道为什么,笆鸡在说这些的时候,顾顺顺的脑海里就有了画面感,然后他的眼前真的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 “顺哥,你看到这个石凳了吗?” 笆鸡突然开口将顾顺顺的幻想打断,他回神看了一眼那个石凳,没看出什么名堂啊。 “怎么了?” “嘿嘿。” 笆鸡傻笑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那石凳上然后自顾说道:“以前,我,荞姐,稹哥,我们三个最喜欢坐在这里看星星聊天了,童年的时候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开心。我永远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也是坐在这里看星星,突然一颗流星划过,荞姐傻乎乎地跳起来许愿。” “她许了什么愿望?” 顾顺顺紧跟着追问。 “荞姐傻乎乎的对着那颗流星说道她长大要嫁给稹哥。” 到现在笆鸡的脑海里还保留着南荞当时许愿的画面。 “傻,愿望说出来还能实现吗?” 顾顺顺摇摇头,虽然他嘴上骂她傻,可这心里还是不免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对,稹哥当时说的话和顺哥你说的一模一样,不过现在我看倒未必。” 笆鸡嘟嘟囔囔,自言自语,顾顺顺没有理会他,只是陪着笆鸡一起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两人并肩抬头仰望天空,今天没有星星,只有雨夹雪。 笆鸡把耳朵上那根烟取下来,放在手里把玩,他忽然想到那天高铁上马掰掰对他说的话。 如果那都是真的,这个顾顺顺又怎么办? 想到这里,笆鸡扭头看着顾顺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顺哥,你是不是也喜欢荞姐啊。” 这他妈的问的就是一句废话啊,不喜欢他现在会闲的蛋疼坐在这里喝西北风? 不过他心里虽然恼笆鸡脑残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但嘴上还是如实地回答:“是,很喜欢,拿命去喜欢的那种。” “哦,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啊。” 笆鸡脑子简单,他从来不会动脑子去分析问题,听到什么就认为是什么,所以他准备把那天马掰掰在高铁上说的话说给顾顺顺听。 “为什么?” 顾顺顺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笆鸡,他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一定是失败的。 “额,因为荞姐喜欢的是稹哥啊。” “那是以前。” 顾顺顺不以为然,谁还没有个过去啊。 笆鸡一听这话,小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仅仅是以前,现在荞姐也喜欢稹哥,她亲口说的。” “………” “咔!” 打火机盖闭上的声音,刚才顾顺顺正准备点烟,听到笆鸡这话,他立马把打火机关上,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我说荞姐现在还喜欢稹哥,她亲口承认的,说是现在还忘不了。” 笆鸡说话断章取义,再加上马掰掰之前的洗脑,她让笆鸡打死也要保守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南荞这事是从她口中泄露的。 他还记得当时马掰掰千交代要交代如果有人问起为什么笆鸡知道这么多,就一定要说是南荞亲口对他说的。 笆鸡死死记住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对顾顺顺说是南荞亲口承认还喜欢韩稹。 “哦。” 顾顺顺嘴角扯出苦笑,他继续完成刚才没有做完的事。 笆鸡看了一眼顾顺顺,说实话,他抽烟的样子挺帅的,但也隐隐透着让人心疼的落寞。 笆鸡有些愧疚地开口:“顺哥,我刚才这么说你是不很伤心?额,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我懂你的心情,不过弟弟还是要劝你要想开点啊,毕竟稹哥和荞姐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太深了,你别相信什么后来者居上,假的。” “哦。” 顾顺顺把头靠在墙上,他缓缓抬起手把烟送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 苦涩的尼古丁灼烧着他的肺,顾顺顺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尼古丁灼伤一般,怎么就会这么痛呢?是老天爷惩罚他表面掩饰的若无其事吗? 是吧,也许真的是,顾顺顺想不通,南荞怎么会亲口说那样的话呢?可如果她没有说,为什么这假话让人察觉不到一丝破绽呢? 顾顺顺太痛了,那是一种蚀骨剜心之痛。 笆鸡把头看向前方,他的目光突然撇向左前方的一条岔路,他知道那里。 “顺哥,你看那里,那是荞姐第一次奋不顾身保护稹哥的地方。那时候黑狗还很蛮横,没有被稹哥收服,有一天放学他叫了一帮子人堵在那里准备找稹哥索要保护费,结果两个人打了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荞姐冲了出来,她义无反顾地挡在稹哥面前,结果就是她的头被黑狗用砖头拍了,留下了一道疤痕,在额头吧,恩,我记得是。你看你用命喜欢的女人,她也曾用她的生命去保护一个男人,所以,你怎么搞的过稹哥嘛。” 经笆鸡这么一说顾顺顺倒是想起来了,很早以前,好像是那次他大过年的从广德飞到北城陪南荞打胎,那时候发现她额头上确实有这么一道疤痕,他当时问了她一句是怎么来的。 没想到呀,直到今天他顾顺顺才知道这疤痕原来是南荞为韩稹的一次奋不顾身留下的。 恩,真好,这若不是刻进骨子里的爱,谁又能做到这样的一往直前呢? “顺哥,听我一句劝吧,别喜欢荞姐了,她是稹哥的,他们两个真心相爱,你要不就退出吧。” 笆鸡觉得自己这么说虽然有些残忍,但他也是为了他们三个人好啊。 “呵?为什么?难道我的付出就不是付出了吗?为什么韩稹随随便便的一个回头就可以那么轻松得到我为之付出生命去呵护的女人?” 顾顺顺厉声质问笆鸡,小鸡仔一时被问的有些语塞,几秒之后他才想到回应的话。 “因为他们有那么深的感情,荞姐那么爱稹哥,现在稹哥也爱她,都是青春年少的爱情,错过了不可惜吗?” “放屁,她南荞如果错过我顾顺顺不是更可惜吗?” “………” “额,这只是你这么认为吧,荞姐都亲口承认了她这辈子唯一爱的,最爱的男人只有稹哥,你觉得她会因为错过你感到可惜吗?我看不见得吧。” 别看笆鸡平时无脑,这关键时刻说起伤人的话是一点都不含糊,他刚才那句话伤的顾顺顺是溃不成军啊。 为了彻底说服顾顺顺,笆鸡把马掰掰那天在高铁上对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地搬给了他。 “所以顺哥,荞姐只是暂时和稹哥置气,她还是会回头的,你可能只是让她体会到了被人爱的滋味,她不是真心喜欢你的,这叫什么来着?哦,对,感动,你只是感动她,她并没有爱上你,懂了吧。” 笆鸡分析的头头是道,顾顺顺没有听进去,他关心他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南荞亲口说的。 “你确定刚才告诉我的那些都是南荞亲口说的?” 顾顺顺盯着笆鸡认真严肃地问道。 “哎呦,顺哥,这还用她亲口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好吧,你随便去问一下我们巷子里的邻居,证据确凿啊,真不用怀疑。前几天,他们回来处理拆迁的事,还宣布了要结婚的消息。” 看着笆鸡那信誓旦旦模样,说真的,顾顺顺都有些快要相信了。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谁说南方的风不烈,它若是狠起来那也是能刮的人肝肠寸断,透骨酸心的。 顾顺顺望天沉默了许久,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妈的,她不喜欢我,但却长了一副我喜欢的样子,真是气死我了。” 恩,真气人! 荆县人民医院,深夜十一点。 南荞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白雪漫天飞舞,医院的清洁工正在给急救通道做清障防滑安全工作。 “您好,雪天路滑,请谨慎小心。” 其中一个清洁工正在南荞边上清扫,她好心地提醒。 “谢谢。” 南荞简短地道谢,她正准备冲进大雪中,忽然头顶多了一把伞,她转头望去发现撑伞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不想看见的人。 “怎么是你?” “恩,是我,专门等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像不论什么时候,韩稹说话的语气都是这样云淡风轻,浮云淡薄的感觉,听不出任何情绪,看不透他的心思。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南荞径直走出伞外,韩稹长臂一伸又将她拽了回来,这次距离更暧昧,伞下,他怀中。 “韩稹,你到底想干嘛?” 南荞眉头紧锁,灿若繁星的明眸里迸射着怒意。 “荞荞我以为刚才说的很明白了,送你回去,仅此而已。” “我不要!” 南荞挣扎试图挣脱韩稹的禁锢。 “哦?不要?那行,既然这样我给你玩一个选择题,A:我送你回去,B:我现在吻你,选一个。” “我……” “荞荞,别和我犟,没有C,你若不选,我便自己替你选了。” 韩稹多了解南荞,她随便一个眨眼他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南荞咬牙切齿地看着韩稹,嗔怒道:“你混蛋。” “恩,走吧,你曾深爱的混蛋送你回去。” 韩稹很自然地搂上了南荞的腰,嘴角浅浅地升起一抹自嘲,他在嘲笑他自己,什么时候他会因为占这种小便宜而内心雀跃。 两人并肩走在回延龄巷的小路上,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们都没有任何交流。 从表面看起来韩稹真的是想送南荞回家,那么实际上呢?还能怎样,现在不回家难道组团去网吧开黑吗?神经病! 韩稹扭头看了一眼南荞,然后又把目光探向了前方,像是在找合适的开场白。 沉寂半晌,他好看的薄唇缓缓开启: “荞荞,其实刚才我知道你会选A,你不是以前的南荞了,B对于你来说没有吸引力了,我说的对吗?” 南荞不语,韩稹也不在意,他只是自顾地把想说的话说完。 “看,我还是了解你的,毕竟十几年的感情在那,你说是吧,荞荞,我想选B可你不愿意,我是不能再逼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了。” 谁说韩稹高冷话少,那是人不对。 “其实了解一个人并不代表什么,你不过是占了时间的优势,更何况人是会变得,我今天喜欢柠檬,明天我也可以喜欢别的。” 韩稹点头表示赞同,“是,所以,你喜欢上了别人。” “恩。” 南荞是真的喜欢上了顾顺顺,这不是赌气,也不是惩罚谁,就是替自己感情找到了归属。 韩稹苦笑,他想自己终于是体会到了南荞以前说的将心比心,感同身受。 犹记得以前,他和盛浅暖暧昧不清,好像有一次两人是一起去看了一场话剧被南荞看到。 当时的他不仅没有道歉,反而字里行间都充满了责怪,南荞那时说了一句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她说:“韩稹,将心比心,今天如果你看到我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你会怎样?” 那时的韩稹真的不知道会怎样,说白了,就是他压根就没有把南荞当一回事,他觉得她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她爱自己太久了,久到他觉得伤害她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想到啊,报应它终究是会来的。 一直以为不会离开的人,其实离开的是最彻底的。 南荞微微侧目用余光瞟了一眼韩稹,她在想为什么突然他不说话了。 “荞荞,你是在想我为什么不说话吗?” 韩稹突然停了下来,他拉着南荞在一处公交站台坐了下来。 “歇会,看看雪。” “………” 南荞被韩稹拉着坐了下来,她抬头望着天空,雪真的下的好大。 “荞荞,忘了顾顺顺吧,他和你不适合,当然他和马掰掰也不合适,所以,你们三个人最后的关系注定就是一场空。” 韩稹多聪明,晚上的那场饭局仅仅是一点蛛丝马迹他就能看出南荞,顾顺顺,马掰掰他们三个人之间存在的问题,同时,他也了解南荞,她现在一定是徘徊在坚持与放弃之间。 “你?” 南荞扭头看着韩稹,她在想为什么他能猜中自己的心事。 “我怎么了?你想问我为什么能猜到你在想什么是吗?哈哈,荞荞,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了解你了。” 韩稹说这话的时候很自信,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不等南荞开口,他继续说道:“你现在很痛苦吧,马掰掰在逼你,顾顺顺也在逼你,他们两个你都放弃不了。你是不是想如果你们三个人的这个死结能解开,结局就能皆大欢喜了?” “………” 沉默既是默认,即使南荞不说话,韩稹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一分都没有错。 “说实话,这不是不可能但很难,也许以后还有更麻烦的事,马掰掰的性格你比我了解,她是一个喜欢冲动的人,而且不计较任何后果,今天她可以利用你的友谊,明天她就能拿刀威胁你,荞荞,你是时候停下来思考这段友谊到底值不值得你那样付出了。虽然,她现在做的一切都对我有利,但我韩稹不需要占这种人的便宜,我怎么追回你那是我的事,不需要她的帮忙。倒是你,要认真想想到底这种人还可以做朋友吗?” 那天黑狗组饭局,马掰掰和笆鸡坐在一起,虽然他们饭桌上的互动很少,但桌下的那些小动作韩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一开始,他也不是很明白,马掰掰和笆鸡平时关系一般,若按照寻常的思路来想,他们两个应该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直到后来,马掰掰故意当那么多人的面把自己和南荞的关系拉出来当话题,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再加上后来她对顾顺顺的真情告白,那么把这所有的事放在一起想就说的通了。 南荞也没有想到韩稹居然这么了解自己,关于这点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 韩稹说的没错,如何处理自己和马掰掰的关系现在是她最棘手的地方。 “荞荞,你承认我说的是对的吗?” 韩稹凑近南荞,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是一种很自然的香味。 “恩,是。” 南荞卸下防备,朝着韩稹点点头。 “所以,仔细想想我说的话,不要什么事都想着成全别人,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或者是这世间的任何一种感情,它都是存在一种相互的关系,不要把自己困在里面。” 韩稹的劝诫让南荞有些吃惊,她转头看着他问道:“你这样劝我,就不怕我去找顾顺顺吗?” 按照道理来说,韩稹不是应该和笆鸡还有马掰掰同流合污吗?如果他们三个把自己和顾顺顺拆散了,不是都如他们所愿吗? 韩稹听完马上就笑了,“我当然怕,但我有我的原则,更何况我不需要靠那些幼稚的游戏来让自己赢得你,我多的是正大光明的方法。倒是荞荞,顾顺顺他不是我,你和他没有扎实的信任基础,你觉得他是不是会义无反顾的去相信你呢?” “会。” 南荞笃定地点点头,“他一定会的。” 韩稹对南荞的笃定不以为意,他觉得她还是太单纯了,看问题过于简单。 “行,那我们拭目以待。” 见韩稹这样,南荞有些负气,她觉得他这样特别没意思,马掰掰有一句话绝对没说错,“韩稹早干嘛去了!” 一辆公交车从他们眼前驶过,前门开了,司机见他们没上车便又把门关上开走了,南荞脑海里忽然闪现“李执盈”三个字,对啊,她现在怎么样了。 “韩稹,执盈呢?” 南荞好奇的问着,她一直以为韩稹那会从包厢离开是去追她了。 “回北城了,笆鸡送的。” “你怎么没送她回去?” 南荞有些生气,她觉得韩稹怎么还是这么渣呢? “我为什么要送她,荞荞,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一直都是她自己认为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她是我女朋友,再说我接近她也是为了威胁你,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 韩稹这话南荞听着就来气,“你怎么还是这么渣?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对一个女孩子?” 这么对一个女孩子?韩稹冷笑,他怎么对李执盈了? 平时不是和南荞有关的活动他都不会主动和李执盈见面,两人交往也一直保持君子往来,他不和她在一起就是渣了?这是什么歪理。 韩稹伸手圈主南荞的腰,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看着她,严肃地说:“南荞,我韩稹这辈子的渣,拜你所赐都给了你一个人,再没有人能享受这种待遇了。趁着今天让你记住一个事,当初对你有多渣,以后就会对你有多好。这辈子给不了只爱过你一个人宠,那么我这专一的坏能给你也是最好的。” 一句话,他韩稹好的坏的,南荞都要照单全收。 “你混蛋!” 南荞硬生生地把这三个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是,我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混蛋,真的,老天爷没有因为我的出色就放我一马,我欠你的债,他又抓我来还了。荞荞,你说,我这是叫追妻吗?如果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妻还我能不能追的回?” 韩稹看着南荞的目光突然深情了起来,他眼里藏着星辰,覆着大海,对一个女人满满的爱意完全掩藏不住。 “荞荞,回答我好不好。” 韩稹缓缓地把唇凑近南荞,他就是想亲她,但这一回他没有亲上去,只是似有似无地徘徊在附近,似亲非亲,暧昧的很。 “不好,韩稹,不是所有的马都有回头草吃。” 南荞推开韩稹往马路对面跑去,可女人跑步哪里快的过男人,没两下,她就被他从后面拥进怀中。 “好了,不闹了,咱们回家。” 韩稹松开南荞,走到她旁边与她一起往前走。 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一个人想用心的时候,偏偏让他连用力的资格都没有了,爱扑了空才能长记性啊! 就在快要到延龄巷口的时候,韩稹忽然在一家店门前停了下来,他往里面看了看,将正要往前走的南荞叫住。 “荞荞,等我一下,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韩稹就钻进了店里,南荞好奇地盯着里面看,他要给自己什么惊喜? 第一百零六章:南荞这婚你结不结 - 刺骨 - 堰晗 韩稹进的那家店是卖烟花炮竹的,店门头空间不大,货架上摆放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整间店就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守着,此时他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的女人跳舞。 “老板。” 韩稹叫了一声。 “恩,买什么自己看,价格,标签上都有。” 老板两只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压根就没有抬头看自己的顾客。 “店里的烟花我都要了。” 韩稹冷冷吐了一句,这时那色老头才回头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惊讶问道:“全都要?” “是。” 这家店本来就不大,存放的烟花能多到哪里去,不过普通人买烟花也就是一两个的买,从来没遇到这么豪爽的顾客老板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先生,买这么多烟花做什么?” “讨我妻子欢心,我再多给你加些钱,你把这些烟花都给我放了。” 这家烟花店的外面正好有一块空地,周围没有高层建筑,是放烟花的好地方。 “好,好,您稍等我这就来。” 烟花店老板那叫一个开心,开什么玩笑,大顾客啊,能挣多少钱。 韩稹走出店外,他有些庆幸南荞还在,说真的,他刚才以为她会走。 韩稹奔逸绝尘地朝南荞走去,他来到她面前,将她羽绒服的领子拢了拢紧,关切询问:“冷吗?” “不冷,韩稹,你想干嘛?” “等会你就知道了。” 韩稹卖了一个关子,其实这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惊喜,他不是一个擅长搞浪漫的人,但既然要追回南荞总要拿出一点自己的诚意吧。 不能总是停留在说,该做的时候一定要做,床上的事要做,床下的事更要卖力的做。 恩,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不然追妻怎么追?整个说点不靠谱的情话?不,韩稹觉得那肯定行不通。他的荞荞长大了,有想法了,不好骗了。 “无聊。” “砰砰砰” 伴随三声巨响,南荞寻声抬头望去,只见原本昏暗的天空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五彩斑斓的烟火瞬间就把夜空变成了烟花的海洋,点点星光汇聚在一起犹如一簇花团在夜幕中绽放,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南荞承认自己确实被眼前的情景镇住了,她没有想到这就是韩稹所谓的惊喜,说实话,她有惊但无喜。 “荞荞,喜欢吗?不知道用什么能哄你开心,只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韩稹说完便想去牵南荞的手,没想到她反应灵敏竟然躲开了。 “不用,你离我远点我就很开心,韩稹,烟花好看,但看的人不对,它就是一堆火光,没有任何浪漫感动可言,我不想和你看,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看,以后不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山高水远,难交汇,日月天差地别毫无瓜葛,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一时间,韩稹感觉自己被南荞的话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 “荞荞,真的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韩稹不甘心,不愿意,不舍得。 “恩,我熬都熬过来了,就不回头了,感谢你曾经的伤害,让真的我们彻底结束了。” 南荞说完便快步往巷口的方向跑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次跨年夜和顾顺顺看烟花的情景,他们缠绵悱恻地相拥,如饥似渴地拥吻,她现在好想见那个人啊。 烟花还在放,可韩稹却没有任何看的心思,他孤身只影,孑然一身站在夜幕之下。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嘴角漾起一抹苦涩之笑,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所以,这就是报应。 韩稹转身离去,深冬清冷的大街上,他一人踽踽独行踏上了回家的路。 直到现在韩稹才明白,以前的南荞是多么好哄的一个人啊,他怎么就没有抓住机会呢? 该! 南荞快到延龄巷自家门前时,发现家门口有一个人坐在石凳上,路灯太昏暗了,她有些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不过借着胆子,她还是勇敢地慢慢挪步上前。 待到她与那人产生一定比较近的距离之后,她才发现是顾顺顺。 南荞悬着的心缓缓地放了下来,她在顾顺顺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搂着他的胳膊轻声说道:“不是和你说了去酒店等我吗?你病刚好,现在又下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待会万一感冒复发怎么办?” 南荞的字里行间的话语都充满着关心的味道,可没想她关心的那个人根本就不领她这个情。 顾顺顺扭头看向南荞语气冰冷地问了一句,“这么晚了,怎么回来的?” 犹豫半晌,南荞开口说道: “韩稹来接我的。” 她不会撒谎,自己也不想对顾顺顺说谎,所以索性如实交代。 “呵,你倒是诚实,你们这一路上没少互诉衷肠吧?你应该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顾顺顺不着痕迹地把手臂抽回,他摸摸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空的烟盒。 “操蛋!” 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顾顺顺,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是我愿意他送我回来的吗?” 南荞也很委屈好不好,如果韩稹没有要挟她,她哪里会让他送自己回来。 “哦?你不愿意?你不愿意不是也和他走着回来了吗?南荞,我发现我真的不懂你,到底你心里在想什么?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 顾顺顺心里有多气他自己知道,刚才笆鸡说的那番话确实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与刺激,尤其都他麻痹的扯到结婚了,若是他们之间是清白的,怎么会谈到这个东西? “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啊。顾顺顺,你不是相信我的吗?” 南荞的情绪也有些开始上头。 “对,我是相信你,可你也别帮我当王八耍,你说他逼你,逼你什么了你倒是说出来和我听听,还有你是三岁小孩吗?他难不成还可以绑架你吗?街上那么多车,你就不能打车回来?是省那几块钱等你以后和他结婚做嫁妆吗?” 顾顺顺越说越过分,讲真的,他现在要是不生气,那真成傻逼孙子了,女人都被别人搞了,他还要忍着做缩头乌龟? “顾顺顺,你说话能别这么夹枪带棒吗?我没有和韩稹怎么样,你到底怎么样才能相信我呢?” 南荞说到后面也开始有些着急。 顾顺顺舔舔干涩的嘴唇,一手拉过南荞的头在她唇上一通乱亲,他怕刚才韩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所以便用这种小孩子的方式想要除去心里的隔应。 很幼稚对不对,但他喜欢,管别人屌事。 顾顺顺吻了许久,他心里的火总算是灭掉了一些,他一手勾住南荞的脖子将她拉向自己,两人头抵着头,四目相望,空气中泛着潮湿的暧昧。 “媳妇,你要我相信你可以,你明天就去把户口本拿出来和我去广德,我们去领证,你嫁给我,这样我才会安心,好不好。” 顾顺顺边说边轻咬南荞的唇,他爱死了这张小嘴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要结婚?” 南荞不懂,她之前不是已经和他表明过心意了吗?为什么他还会表现的这么没有安全感呢?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时间到了,人对了,自然就是要走这一步的,我爱你,我想和你结婚,这是很扯的事吗?更何况,你奶奶那里我也通关了,还有什么问题呢?” “有,你家人还没见过我。” 想到自己的家人,再想想顾长安顾顺顺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蹭蹭蹭”地冒了上来。 他心烦气躁地松开南荞,很是敷衍地说了一句,“他们不重要,是我娶老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媳妇,你能别和我找借口了行吗?我就问你,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就想和你结婚,把我们关系合法,让你南荞成为我顾顺顺永远的老婆有那么难吗?” “操!” 他烦躁地用力踢开路边的一个冰红茶的塑料空瓶,想借此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顾顺顺,我……” 南荞不是不愿意而是时间不对,马掰掰现在正处在白血病的治疗阶段,就算她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或者她想和顾顺顺在一起,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啊。 “顾顺顺,你知道掰掰她……” “闭嘴!” 还不等南荞把话说完,顾顺顺就厉声制止了她。 “南荞,我拜托你,我求你,能别在我面前提到那个神经病可以吗?我真的受够了,你说因为这个疯子我们耽误了多少时间?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你有必要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吗?还是说那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只是你的借口,你不想嫁给老子其实就是因为韩稹吧,你还犯贱的想着他对不对!” 顾顺顺其实心里在意的很,许多时候他都是表面装作不在乎。 他有多怕南荞回去和韩稹和好,这是他深爱过的人啊,怎么能轻易说放手就放手呢? 所以无限多的时候,顾顺顺都是选择逃避,到现在如果他再装作若无其事就真他妈的把自己当成了绿毛乌龟了。 “顾顺顺,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南荞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地看着顾顺顺,她刚刚还为了他拒绝韩稹,怎么现在就要被扣上一个这样的罪名。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南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还忘不了韩稹,你大方的承认有那么难吗?还是说你想脚踏两只船,啧啧,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这婚你到底是结还是不结。” 不结拉倒,他还不伺候了呢,他妈的全世界那么多女人,他就非要她南荞不可啊。 “顾顺顺,你能不能冷静点,你告诉我是不是掰掰或者笆鸡和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这种事还要别人去说啊?但凡眼不瞎,脑不傻,都看的出来吧。 顾顺顺一把扼住南荞的手腕,眼里冒着火光,强忍着熊熊燃烧的怒意又问了一遍,“我最后问你一遍,这婚你到底结不结?” 南荞想了很久,久到顾顺顺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特么的快停止跳动了,他想这要是南荞今天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趁着这,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搞死她。 要是做不到他顾顺顺的名字姓后面的名就倒过来写,嘿,他这无处安放的暴脾气。 “嘀嗒~” “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南荞终于开口,她看着顾顺顺认真说道:“结婚是大事,不是冲动之下随随便便就完成的事,所以我不想这么草率,希望你能理解我。” 每个人想法不同,不能说谁有错,谁没错。 “………” 顾顺顺滞愣了片刻,然后就听见他狂笑起来,只见他站直起身伸手指着南荞居高临下地骂道:“我理解你个屁,操,南荞,你就是个臭婊子,白眼狼,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就换来这么一句屁话,行啊,你不结这婚多的是人和小爷结婚,你他妈的就继续回到韩稹身边犯贱吧!操你二大爷!” 顾顺顺吼完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出口跑去。 “呼呼呼~” 凛冽的寒风不断地从南荞脸庞刮过,这风吹的可真是让人觉得钻心刺骨,她轻轻地眨了眼眨,两行清泪从眼眶滑落了下来。 南荞不是怪顾顺顺,这种情况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现在只是有些失望,为什么他终究还是没有信任自己,明明一个钟头前,她还信誓旦旦地在韩稹面前说顾顺顺会相信自己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给抽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顾顺顺跑出巷口,一辆空的出租车正好从面前经过,他二话不说地把车拦了下来。 “啪!” 车门被用力关上,顾顺顺沉着一张脸说道:“去火车站。” 这次他走运,没有碰到上次那个二逼司机。凌晨的马路很空矿,道路也很通畅,没几分钟顾顺顺就到了荆县火车站。 付完钱,他径直走进了二十四小时售票大厅,只见他从口袋帅气地掏出身份证对着售票员说:“去北城的票,越快越好。” “去北城没有高铁了,只有一个小时之后的硬卧,你要不要。” 硬卧?顾顺顺在脑海里脑补了许久这个东西,他从来都没坐过这个玩意,以前从广德出去,他都是坐飞机,托南荞的福,高铁他也是认识她之后才坐的。 所以这个硬卧是什么鬼? “喂,你要不要?” 售票员打着大大的哈欠,不耐烦地催促道,她心里想,这人搞什么大半夜的买票,影响别人休息。 顾顺顺没在都犹豫,掏出手机直回了一句:“硬卧就硬卧吧。” “啪啪啪。” 售票员灵活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去北城,硬卧铺,196元,上铺,怎么支付?” “微信。” “扫码。” 顾顺顺买完车票,他见旁边有超市便走进去买了一包烟。 这烟刚买完,烟蒂刚含进嘴里,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数字,显然对方不在顾顺顺通讯录里面,他本想掐断,后来想想反正现在闲来无事就接接看。 “喂,你找谁?” 顾顺顺率先对手机那头的人打招呼。 “是我,马掰掰。” 顾顺顺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眯着眼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凌晨两点,他心里暗咒,果然是个神经病。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顾顺顺心情差到爆,他没有那闲工夫和这个疯女人浪费时间。 “……” 手机那头的马掰掰停了片刻,然后就听到她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从听筒传进顾顺顺的耳朵。 “呜呜呜,顾顺顺,你可不可以来医院陪陪我,我好害怕,我生了大病,明天要做检查,你现在能来医院吗?” 生大病?顾顺顺迟疑了几秒,然后回神过来,冷冷地对着手机那头的马掰掰说了一句:“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和他有什么关系,死了也没关系好吧,顾顺顺想马掰掰千万别扯出什么她是因为他才生病的鬼话! “呜呜,你为什么要这么绝情,我都生病了,你就不能关心我一下吗?” 这时候,若是按照言情,或者黄金狗血电视剧的套路,顾顺顺是不是应该秉着同情的人道主义关怀去看望马掰掰,如果他更有人性一点,应该让她扑倒在自己怀里哭,说着恶心腻人的情话,或者两人抱头痛哭? 啊呸,他顾顺顺又不是玛丽苏男主角,马掰掰的死活和他有屁关系。 所以还是那句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马掰掰,你生病又不是我造成的,你这三更半夜给我打电话已经算是骚扰了,别一天到晚的无病呻吟,有病看病,没病看脑,想发嗲找你爸去。” 顾顺顺本来就是一个三观碎了一地的人,他又不是慈悲为怀的菩萨,现在他自己都乱成一团,还有空去拯救马掰掰? “呜呜呜,顾顺顺,你就是个大混蛋,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我真的生病了,白血病啊。” 手机那端的马掰掰不依不饶,她的执着真的是蛮让人讨厌的。 顾顺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接着拿出他现在仅存的耐心对马掰掰说道:“马小姐,我们认识吗?还有你难不成是乞丐?这么需要别人的同情?我管你生什么病,我只知道小爷现在很烦,你要是不想自取其辱,就请你把电话挂了,该治病治病,该看脑科看脑科,别浪费彼此的时间行吗?” 此时,顾顺顺的耐心血槽已经近乎为空,他已经很明显能够感受到大脑的紧急报警了。 “不要,顾顺顺,我真的好难受,我的手上都是针眼,我真的好痛,你可不可以来看看我,哪怕一眼都好啊,我真的好想你,医生说我要有活下去的信念,你知道一直支持我的信念是什么吗?就是你啊。” “滴滴滴!” 警报开启。 顾顺顺血压飙升到260,他握着手机的指尖已经泛起了青白。 暴躁程度已经达到顶峰,某男马上就要原地爆炸了。 “信你妈个头的念,马掰掰,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药可救的神经病,我觉得你也别治了,直接买副好点的棺材把自己埋了吧,你这种人活着就是累赘,早死早超生吧,争取早点投胎,来世给自己投个好人家,弄个讨喜的人设。” 废话不多说,顾顺顺噼里啪啦骂完之后,就把电话挂了,顺便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他一向如此,对自己讨厌都人压根就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收起手机,他直接走进了候车室。 “………” 今天是小年夜,北城一如既往地下着暴雪,屋外雪虐风饕,屋内微风和畅。温暖的房子里,一男一女两具胴体正痴缠在一起,旁边有一只小泰迪正好奇地盯着他们的主人,黑溜溜的小眼睛傻乎乎地看着。 几分钟过后,男人起身往洗漱间走去,女子浑身赤裸慵懒地躺在羊毛地毯上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叮咚~” 盛浅暖看了一眼大门,然后她对着浴室喊了一句,“亲爱的,是你叫的外卖吗?” 洗漱间里除了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并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盛浅暖想简泽一定是没听见,他们俩从来都不会请客人,除了送外卖和快递的就不会有别人了。 想着她随手从沙发上拿了简泽的长款毛呢外套披在身上,然后光着脚走到门边。 “叮咚。” 此时门铃还在响,盛浅暖拉开门,当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时,她脸直接吓的铁青。 好半天,她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同样站在门外的人脸上的惊讶不亚于盛浅暖。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时洗好澡的简泽也从洗漱间里走了出来,他的身上仅仅是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遮住了该遮的地方,这两个人刚才干了什么,怕是傻子都懂吧。 “汪汪汪。” 一只棕的小泰迪摇着尾巴走了过来,对着门外的人一阵犬吠。 盛浅暖紧紧握着门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小暖?” 简泽见盛浅暖傻愣在原地,他跟着走到她旁边,当看到来人的时候,他其实也吓的不轻。 怎么会是她! 第一百零七章:惊天大秘密 - 刺骨 - 堰晗 盛浅暖现在住的地方放着她和母亲廖莉的合照,简泽经常来,所以自然是见过廖莉的照片,所以他仅凭一眼就认出了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妈。” 许久之后,盛浅暖才回过神,她畏畏缩缩地叫了廖莉一句,微微侧身暗示自己母亲进门。 简泽见状也赶紧应声附和,“阿姨,您请进。” 廖莉径直走进屋里,那只小泰迪还在冲她一通乱叫,惹人心烦的很,只见她一个抬脚直接往小泰迪的脑袋上踹了一脚,接着破口大吼:“把这狗东西给我弄走。” 简泽一看马上巴结讨好:“好,好,阿姨,您别生气,我这就带它走。” 他走进房间里,胡乱地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套,抱着小泰迪就出门了,他走时没穿外套,因为它披在盛浅暖身上,简泽一看廖莉就不是好惹的主,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吧。 “啪。” 厚重的防盗门用力地被关上,此时屋子里只剩下廖莉和盛浅暖。 “妈,你怎么来了?额,刚才……我……” 盛浅暖看起来很紧张,半天支支吾吾,语无伦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廖莉走到沙发前端坐下来,她好看的冷眸睥睨着自己女儿,“你就打算这么和我说话?” 瞧瞧盛浅暖现在是什么模样,穿着男人的外套,两条白花花的光洁大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这还是原来那个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女孩吗? 廖莉觉得眼前只有一个词适合盛浅暖,那就是“荡妇”! 她把眸光移开,不再看她,盛浅暖反应过来赶忙走进房间换了一套灰色的运动衫出来。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就这么静静的对视了十分钟,就在盛浅暖努力想要开口的时候,廖莉先出声了。 “他是谁?” “简泽。” “有妇之夫?” “妈,你听我说,他们……” 盛浅暖想要解释,却没想廖莉冷声制止了她,“正面回答问题。” 一瞬间,盛浅暖有种回到小时候,自己做错事,被她妈训斥的熟悉感。 “是!” “啪。”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巴掌声,盛浅暖好看的小脸实实在在地挨了廖莉一个巴掌。 “恬不知耻的贱货!” 廖莉平时说话都很注意分寸,今天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她满腔的愤怒爆发到了什么程度。 盛浅暖捂着脸,眼泪汪汪,一句话都不敢说。 “盛浅暖啊,盛浅暖,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花那么多精力去栽培你,难道到最后就是让你做一个人人喊打的小三吗?这全世界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有老婆的,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廖莉说着说着眼泪也跟着出来了,看的出来她很心痛,对自己女儿的行为也感到很失望。 “妈,我和他是真爱。” 这时候必须打出“真爱至上”这个旗号来为自己辩护,这是现代社会很多人的通病,他们觉得只要我有爱,有真爱,那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不管什么金科玉律,伦理道德都不能阻碍他们至高无上的爱情。 “真爱?小暖,你难道和韩稹不是真爱吗?他比这个有妇之夫差吗?你为什么会堕落成这个样子啊?” 廖莉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这个简泽长相比韩稹差了十万八千里,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不然为什么他们偷情的地方还在韩稹买的房子里,而且,自己都有老婆了还出来偷腥,这种男人绝对是有问题的。 “小暖听妈妈一句劝,赶紧离开这个男人吧,他有老婆,有孩子,有家庭,你这样和他不三不四让那个苦苦在家等他的女人怎么办?人家难道就不是真爱吗?更何况,他会为了你离婚吗?如果不会,那么他现在就是在耽误你,等到有一天,你老了,丑了,他就会一脚踹开你的。” 廖莉毕竟比盛浅暖多活了二十几年,她吃过的盐,走过的路,人生的阅历都要比她丰富,所以介入别人家庭最后是什么下场她再清楚不过了。 “妈,你能别和我提韩稹吗?他是单身,他没有老婆,可他不是照样背叛我吗?还有,简泽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和他妻子没有感情,他们就是为了孩子的挂名夫妻,我们才是真心相爱的。” 盛浅暖是真的依赖上了简泽,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承认这个男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如韩稹,但他会哄自己,会迁就自己,疼自己,这就足够了。 总之,她就是一副不管你怎么说,老娘就是听不进去的样子。 “真心相爱,真心相爱,爱是什么?爱就那么重要吗?盛浅暖啊盛浅暖,你真是和你姨妈一样,都是牛角尖钻进死胡同的人,不把自己弄个身败名裂不罢休是吧。” 廖莉被女儿气的直咬牙,她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廖娟,那时候的她和现在自己女儿的样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妈,你好好提到姨妈做什么,我和她不一样,她不是因为姨夫出轨才自杀吗?” 盛浅暖起身往厨房走去,她打开咖啡机,把咖啡豆倒进机子里,“哗啦啦”,咖啡机开始研磨豆子。 廖莉的思绪并没有因为这个噪音被打断,她想到了以前的廖娟,想到了那个秘密……… 那天廖家老爷子做六十大寿,她们姊妹几个都拖家带口地来给老父亲庆祝,廖莉一家刚到,后脚自己姐姐廖娟一家就跟着来了。 “姐,姐夫,暮時,你们来啦。” “诶,刚到,爸呢?” 沈东海回答,他手上提着一堆保健品,五岁的沈暮時站在旁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廖莉。 “在里面呢?我带你去。” “莉,姐有话对你说。” 不等廖莉开口答应,廖娟就截断了她和沈东海的对话。 场面一度尴尬,廖莉瞟了一眼自己姐姐,她发现她脸色不是特别好。 沈东海见状忙牵起沈暮時的手说道:“那你们姐俩聊,我们自己进去。” “暮時,我们去找小暖妹妹吧。” 说完,他和廖莉点头示意,便往院里走去。 他们刚走,廖娟就把廖莉叫到了一间没人的屋子。 刚进屋,廖莉就有些不满地埋怨,“姐,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嘛,非要这时候叫我,爸那边客人都到了,忙着呢。” “廖莉,我想离婚,我爱上了别人。” 廖娟眼神坚定,语气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听到自家姐姐这样语出惊人的话,廖莉有那么瞬间脑子好似被铜钟笼罩一般嗡嗡嗡作响,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半晌,廖莉才从发懵中清醒过来,她抓着廖娟的手不可置信地说道:“姐,你中邪了吗?” 不要觉得廖莉这话很好笑或是讽刺,现在能解释的通廖娟有这种想法的就剩这个说法了。 沈东海多好的一个人,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工作体面又稳定。对孩子那是比女人还上心,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不仅要照顾沈暮時的吃穿还要花心思栽培他,说真的,廖莉觉得沈东海说是十佳好男人一点都不夸张。 反观廖娟,除了漂亮一无是处,就这样的好男人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莫不是真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了邪? 廖娟不耐烦地推开自己妹妹,挣脱她的手,有些急躁地说:“没有,我现在无比清醒,廖莉,我一点都不爱沈东海,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二十岁就和他在一起了,他是我的初恋,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爸妈反对我早就和他双宿双飞了,你知道吗,他现在下海经商挣了很多钱,他回来找我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廖娟眼带笑意,满面红晕,就像个一个刚恋爱的少女一般。 显然,廖莉对她这种行为是嗤之以鼻的,她觉得自己姐姐就是一个爱做梦的傻瓜,沉浸在爱情里出不来。 她认为自己姐姐早就过了那种爱的死去活来的年纪,现在的廖娟就是一个每天都要和柴米油盐打交道的少妇,怎么就那么爱做白日梦呢? 他们都有了孩子,就算彼此没有爱情,那总要为孩子考虑吧。 “姐,你别犯浑,那个男的他现在这么成功,难道他没有老婆吗?” “有啊,他还有孩子,可那又怎么样,他和那个女人不是因爱而结婚,他们一点都不幸福,他说只有我才能给他想要的快乐。” 这叫什么,一对狗男女?还是说的有文化点,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勾搭成奸? “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没有公德心,你不仅出轨,你还破坏别人家庭,这样是没有好下场的,再说你已经有孩子了,你这样让暮時以后会怎么想你?” 提到自己儿子,廖娟莞尔一笑,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莉,有个秘密我埋藏在心里已经好久了,其实暮時不是早产儿,他足足在我肚子里待了十个月。” “哐当!” 廖莉被廖娟的话吓的连连后腿三步,她一个踉跄把架子上的不锈钢锅子给碰了下来。 她,包括认识廖娟的所有人,都以为沈暮時是早产儿,那时候,沈东海还自责是他的原因没有照顾好妻子所以导致她早产,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居然是廖娟瞒天过海骗了所有人。 “姐……” 廖莉急急地喘着气,她不停吞咽口水,霎时间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全面崩塌。 “姐,你……你是说沈暮時不是沈东海的孩子,他……他是你和那个男人的孩子?” 廖莉简直就不敢相信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没错,我嫁给沈东海的时候我已经怀孕一个月了。你知道当时我如果想要留住这个孩子只有选择嫁人,爸妈要是知道我未婚先孕一定会逼着我去做掉这个孩子的,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嫁给沈东海。” “那为什么那时候你不把实情说出来,也许爸妈会同意你和他呢?” 廖莉觉得这件事太乱了。 说到这里,廖娟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她眼含泪光拼命摇头,“不,不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爸,他哪里会允许我找一个穷小子,更何况那时候我爱的他马上也要结婚了,那一次我们喝醉了酒,当做最后的放纵所以这才有了暮時。” 廖莉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向对父母包办婚姻抗拒的姐姐会突然愿意嫁给沈东海,而嫁给他之后第一个月就怀孕了。还有就是沈暮時作为早产儿却有足月胎儿的重量,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脸上越来越找不到沈东海的影子。 为什么廖娟会给儿子取名叫“暮時”,这暮時,暮時不就是回首过去的意思意思嘛。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不是父子关系啊。 廖莉的眼泪哗啦啦的直掉,她根本就不敢相信现实生活中也能发生这么滑稽的事。 “莉,帮帮姐,我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我爱他,我不爱沈东海,好不好,求你了。” 廖娟为什么会找廖莉,还不是因为廖家二老最疼的就是她这个小女儿。 廖莉从小情商就比姐姐高,左右逢源,再加上她又听父母的话,最近刚考上了公务员,走了仕途,圆了父亲的梦,所以她现在就是廖家的小公主,不找她帮忙,还能找谁? “不,姐,我不能帮你,我不可以对不起姐夫,姐,你要迷途知返啊。” 那时候的廖娟早就中了爱情的毒,说白了她的眼里就是除了爱情和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对于这样的白痴,那些肺腑忠言她哪里听的进去? “哼,廖莉你不要劝我了,我的心意已定,你不说我自己说。” 说完,廖娟就走了出去。 后来廖莉还是没能拦住她,不过廖娟还算聪明她只是先把这个事告诉了自家人,沈家那边暂时不知道。 没有意外啊,廖娟被她父亲打的快去了半条命,但就是这样她还是哭着喊着要和那个男的在一起。 再后来愈演愈烈,沈东海知道了廖娟喜欢别的男人,但沈暮時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事他还是被蒙在鼓里。 这不能说,这要是轻易说了当时的沈东海一定会崩溃的去跳楼。 再后来,又过了几个月,悲剧诞生,廖娟死了,直到她死前,廖家除了她父亲都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廖娟死后没多久,老父亲也因为精神病犯,选择了自杀。 事后廖莉在整理廖娟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她的病历,原来自己姐姐精神方面存在很大的问题,遗传了她们的父亲。 难怪她会因为想不开服毒自杀,至于原因,廖莉猜想应该是和那个男人有关,他应该是辜负了廖娟的情深。 冤孽啊。 * “妈,你在想什么?喝咖啡了。” 廖莉回神,她抬眼看了一眼盛浅暖,此时她正端着一杯咖啡送到自己面前。 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自己女儿,看着……看着……眼眶里的泪水就这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今天的盛浅暖和曾经的廖娟太像了,她们一样的执迷不悟,一样的不分是非黑白。 “妈,你怎么了?别伤心啊。” 盛浅暖有些被吓到,记忆中她从未见过廖莉如此脆弱的一面,她觉得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女强人。 “妈,你别担心我,简泽真的对我很好,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他比韩稹对我体贴,他会哄着我,宠着我,我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错把花言巧语当诺言,说的就是盛浅暖这种盲目的爱情瞎子。 像,太像了,现在的盛浅暖就是当初的廖娟啊,廖莉不懂为什么类似的事老天爷要惩罚她经历两遍,一遍是自己的亲姐姐,一遍是自己的亲女儿。 不,不能这样,她绝对不允许盛浅暖步自己姐姐的后尘。 廖莉推开盛浅暖手里的咖啡,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说。 为了劝女儿回头是岸,她甚至不惜把埋藏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都给盛浅暖抖漏就来,她这么做为的就是要把自己女儿从深渊拉回来啊。 “小暖,你听妈说,你姨妈………” 听完廖莉的话,盛浅暖的脸上也尽是惊疑之色,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妈?这事你没开玩笑吧?沈暮時真的不是姨夫的亲儿子吗?” “恩,真的不是。” 廖莉点头,她抓着盛浅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说:“小暖,你姨妈就是你的前车之鉴,生命可贵,人的一生只能活一次,你千万不要像你姨妈学习啊。” 向廖娟学习?怎么可能,盛浅暖觉得自己母亲是多虑了,她虽然很喜欢简泽但没有到可以为他自杀的程度。 不过这事倒是有趣了,沈暮時居然不是沈东海的亲儿子,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狗血的事呢? “妈,那沈暮時的亲爹,姨妈的姘头是谁啊。” 盛浅暖现在十分好奇,她好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哦。 廖莉摇头,“不知道,后来你外公找人调查过,他没有告诉我沈暮時的亲爹是谁,也不允许我们姊妹去插手这事,我只知道那个男人原来住过延龄巷。” 这也是为什么廖莉会对延龄巷印象这么差的原因了。 “………” 延龄巷,盛浅暖心里不停重复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能看好戏的感觉。 难不成,沈暮時和韩稹能扯出什么关系?如果是这样,那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事小小的报复一下她那个前男友呢?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盛浅暖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事查出个究竟。 廖莉后面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彼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沈暮時的事以及要如何去查这个事。 荆县,延龄巷,南荞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顾顺顺的电话,刚开始手机那端提示的是:“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接着就是无人接听,再到现在直接变成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傻子也知道,顾顺顺在生气,南荞无力地把手垂下,她知道这回他动真格了,因为这一次他比任何一次骂自己都要难听。 这事其实真不能怪南荞,试问哪个人会在自己闺蜜得重病的情况下去结婚,而且还有一个前提,这婚姻是建立在把刀子插在闺蜜心口的基础上。 即便她马掰掰有千错万错,南荞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的在这种时候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顾顺顺这样,问题是出在哪?是因为韩稹吗?可自己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啊。 哎,其实说到底,还是信任这东西在作祟,有时候它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 正当南荞准备再打电话给顾顺顺的时候,手机忽然被人抢了去,她抬头看着那个阻碍自己打电话的人,怒目横视,“韩稹,你把手机还给我。” 南荞虽有1米7的个子,但和1米85的韩稹还是有一段差距,他若有心不还手机,她肯定很难取回。 “荞荞,你时间很多吗?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是我的事,你还给我。” 韩稹把手机举高,南荞想要去抢,结果就是任凭她怎么努力,手机还是牢牢握在那个人手中。 “韩稹!” 南荞有些愤怒地叫他的名字,“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我喜欢你,试问哪个男人愿意看自己喜欢的人去讨好别的男人。” 他好像忘了,原来的他也是这样在南荞面前去讨好一个他自己喜欢的女人。 “你混蛋,那是我的事,韩稹,你别管我。” 南荞不停跳跃,可身高有限她就是够不到自己的手机。 韩稹见她这样窜跳,觉得像一只发怒的小猴子,他心生快意,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只见他另一个闲置的手一把搂上南荞的腰将她拉近自己戏谑道:“荞荞,不用这么主动,你想我抱你,直接说就好,我会抱你的。” 现在的韩稹真是越来越轻浮了,瞧这小荤话说起来真是如臂使指,轻车熟路。 老司机,老司机啊。 “滚。” 南荞吐了一个脏字,赶忙退出韩稹的怀抱,她现在有些讨厌排斥他的触碰。 她看了一眼韩稹的手,转念一想不过就是个手机,大不了不要就是了,若是过多纠缠,指不定别人还以为她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矫情万分。 没再多说一个字,南荞转身离开,她刚走韩稹掌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过一看,是陌生的号码,他想了一下便接了起来。 还不等他说话,手机那端的人就开口了。 “喂,是荞荞吗?我是爸爸。” 第一百零八章:你们是同父异母的亲缘关系 - 刺骨 - 堰晗 市区一家小咖啡馆里,韩稹和南荞并排坐在一起,他们面前各放了一杯咖啡,对面的座位是空置的,看的出来他们在等人,而等的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南荞的父亲,南志国。 数小时前,他的那通电话让他们父女有了重新相聚的机会,南荞本不想见南志国,但为什么后来又来了她自己也不知道。 还有,韩稹为什么也跟来了,她更不懂了。 南荞拿起咖啡,放在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目视前方径直对着空气开口道:“我见他,你为什么要来?” “不放心。” 韩稹跟着拿起手机,熟门熟路地点开股票APP认真地看了起来。 南荞瞟了他一眼便不再开口,她知道韩稹专注做事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旁人打扰。 这就是时间沉淀累积的产物,他们彼此了解,彼此熟知。 其实韩稹并没有真的在看股票,他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分神,他在想南志国,在想为什么一个多年没有露脸,对自己亲女儿不管不顾的人会突然出现,总之他觉得这不是寻常的认亲,南志国一定是带着非常重要的事找上门来的。 所以这就是他要跟来的原因,他觉得南荞心思单纯,很容易上当受骗,现在的韩稹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一名个高清瘦,满脸沧桑但却掩盖不了他俊逸容颜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一进店目光便来回地在里面逡巡,在发现整个店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的时候,他直接朝他们走去。 “荞荞。” 南荞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赫然抬头,与中年男子,不,是她的父亲南志国对视。 两人对看了几秒,南志国率先把目光移开,他和这个女儿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自然也就演不出什么久别重逢的真情。 南志国不请自坐,他径直在南荞和韩稹面前坐了下来。 “荞荞,这位是?” 南志国不是瞎子,自己女儿旁边坐了那么一个大活人他不会看不见。 南荞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如何介绍韩稹的身份,就在她一愁莫展的时候,她旁边的男人自己开口了,“南先生你好,我是南荞的朋友,韩稹。” 首先,他不会以长辈的称呼来和南志国打招呼,因为他不配。 其次,现在这种场合,他过多描述自己和南荞的关系也不合适,待会估计还得有他做小人的地方。 再说,南志国这个父亲对于南荞来说就是形同虚设,他也没有资格去了解女儿的感情私事。 韩稹这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就是有狗眼看人低,高傲如神,鄙夷不屑的臭毛病。 “哦,哦。” 南志国本想说他想单独和南荞聊聊,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要求别人听他话的底气,所以想想便作罢了。 静谧的空间里,三人各怀心思,最后还是南志国沉不住气先开口了。 “荞荞啊,你看转眼间你就长这么大了,还有出息了,我听说你在北城读了大学,还买了车房,真是厉害,爸……额,我真为你高兴。” 开场白很平淡,南志国嘴里的寒暄之语毫无营养,虽然无聊但好像又必不可缺。 南荞抬眼看了一眼南志国,没有张口回应,她旁边的韩稹亦是如此,两人就像是在看戏一般。 南志国万般尴尬,但想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座大山还有今天此行的目的,他还是硬着头皮迎难而上继续不要脸地说道: “荞荞啊,我知道这些年自己对你的关心很少,额,不,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对你这个女儿我是有所亏欠的,哪怕今天是我死了,都无法弥补,但即使我再混蛋,那也是你的父亲,我们血脉相连,不论怎样都抹不去我们父女关系的事实啊。” 这话是事实,不管父亲再混蛋,他还是女儿的父亲,就算主观不想承认,从客观来说这也是抹不去的亲缘关系。 南志国说了一大堆,可他对面的两个人愣是像毫无反应一样,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不为所动。 尤其是韩稹,他的眸光一直盯着南荞的手看,南志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瞧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好看的啊。 难道他的话还不如手有吸引力?一时间,南志国觉得自己被他们这两个小孩弄的很难堪。 韩稹盯着南荞的手已经很久了,他脑海里不自觉地勾勒出一个画面就是如果有一天自己往她的无名指上套上戒指是什么情景,想着想着他便开始目测,南荞无名指的尺寸,还有什么样的钻戒适合她。 恩,这样一想绝对是比听南志国的那些屁话有意义多了。 “………” 等了片刻,南志国心里的那根弦终于是绷不住了,他看了南荞一眼,打算直接进入今天的主题。 “荞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请你救救你弟弟,他生病了,只有你才能救他,我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帮帮我们吧。” 南志国的这个幼子是他和现在这个小娇妻生的,他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来找南荞的。 “荞荞,你弟弟现在正躺在医院,医生说如果再等不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他恐怕就很难撑过去了,我找遍了所有人,他们与小宝的骨髓都不配对,现在就剩你了,你可不可以大发慈悲救救他,他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南志国边说边掉眼泪,南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记忆中的父亲,别人口中的父亲好像是一个很放荡不羁的人,人人都说他厉害,住别墅,开豪车,说他如何如何会挣钱,有时候还能听到一两件他的风流韵事,怎么这样的父亲他也会流泪呢? 哦,他现在是有所求,求一个他抛弃的孩子去救另一个他挚爱的孩子,这事听起来很扯有没有? 韩稹转头看了一眼南荞,她虽然表面看起来无动于衷,但他知道她的内心此时一定是浩如烟海,波澜壮阔。 移回目光,韩稹看着南志国说道:“南先生,恕我直言,骨髓配型不一定非要直系亲属,你大可以去配型库找找,或许那个成功的几率会比现在求南荞来的大。” 韩稹为什么说的如此有底气,因为他十分笃定,南荞是肯定不会去捐献这个骨髓的。 甚至她连一眼都不会去看那个孩子。 韩稹的话让南志国垂首叹气,他还不知道配型库吗?可那个太花时间,而且后续的花费也大,他自己有几斤几两几毛钱他心里还不清楚吗? 为了救这个孩子,他的别墅,车都卖了,现在他就是一个穷光蛋。 “荞荞,爸爸求你了好不好?给你弟弟一点希望吧。” “好不好,求你。” 南志国没有正面回应韩稹的话,他抬起头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了南荞脸上,一遍又一遍的哀求着她。 南荞仍旧是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希望,那是什么东西?在她最需要别人拉她一把的时候给她希望的时候,她的父亲在哪里? “荞荞,爸爸求你了。” 南志国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不配做她的父亲,至于为什么要这样说,那是因为他要把自己手上仅有的一张亲情牌打出来了。 半晌,南荞终于有了反应,她好看的眸子轻瞟了一眼南志国,只见那粉如樱花般的娇唇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南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弟弟,我连他是圆是方,是肥是瘦我都不知道,怎么就被要求去救他,你不觉得好笑吗?” 是啊,那个所谓的弟弟出生的时候她一眼都没有瞧过,那个小玩意肯定也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就这种关系,南荞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去贡献自己的骨髓? 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舍己为人,再说,南志国这个父亲,他又哪点像是做到了一个父亲的样子? 对亲生女儿的从小到大的生活不闻不问,置若罔闻,自己宝贝儿子出了事现在知道来找女儿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般不要脸的人呢? 南荞这话怼的有水平,她既没有表现出歇斯底里的愤怒,也没有开口闭口就对南志国指责,她恰到好处地直戳对方的要害。 有时候越是平淡,杀伤力就越是厉害。 韩稹就是这么想的,他回头毫不避讳地把自己赞赏的目光投到南荞那漂亮的脸蛋上。恩,现在他承认自己以前眼瞎了,其实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比盛浅暖更有吸引力。 韩稹和南荞是一类人,都属于那种后劲勃发型,当初在天中他们就是输在了家世背景上,若是他们也有盛浅暖和沈暮時的家庭条件,这天中的金童玉女就会是他们了。 “啪!” 万籁俱静的气氛被一记如来神掌的声音打破,只见南志国脸红筋涨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南荞雠愤吼叫:“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人,他可是你亲弟弟啊。” “那我还是你亲女儿,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南荞毫不畏惧地迎上南志国的视线,父女俩耽视眈眈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退让之意。 南志国虽知自己理亏,但还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来批判南荞,他觉得她的行为就是见死不救。 想到那个还躺在医院的孩子,他瘦如柴骨的模样,南志国这心就觉得像是被人用螺丝刀用力拧紧一般的疼。 他甚至觉得南荞这就是蓄意的报复,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能够反驳的话,这时候似乎只有动手才能给自己挽回一些面子了。 南志国只觉得自己胸腔被怒意填满,他二话不说抬手就想给南荞一个巴掌,“混账……” “东西”二字还未来得及出口,这要落下的巴掌就被人给截住了,南志国的手被人死死给抓住。 韩稹早就知道他会来这招,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把南荞当成亲生女儿来看,所以如果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也不奇怪。 “你!你算什么东西,我教训自己的女儿用的着你这个外人来插手吗?” 南志国满脸愤怒,他试图挣脱被韩稹禁锢的手,可惜无济于事。 “她是我的人,我的人岂是你随便可以教训的?” 不等南志国再开口,韩稹主动松开他的手,并非因为怕,而是觉得与这样的人多触碰一秒就多脏一分,恶心的是他。 全程南荞都表现的很淡定,她从小被父母抛弃,在那个她还不知道恨是什么的年纪,所以她也从未恨过南志国与夏洁英。 虽她不恨自己的双亲,但也不代表她有那个善心大发慈悲地会为他们心甘情愿做任何事的地步。 比如,现在南志国要求她去给那个自己未曾蒙面,毫无交集的弟弟捐献骨髓。 普渡众生的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而她南荞不过就是一肉体凡胎,在人世间匆匆走一遭的凡夫俗子哪里会有那样高的悟性去参透这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她不懂何为放下与原谅,她只知重生之后,再没有人可以伤的了她的心。 “南荞,我再问你一次,你救不救你弟弟。” 南志国没有办法,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求南荞,虽然他还有退路,但那条路有可能比自己女儿这条还要难走。 南荞看着南志国,笑魇如花地答道:“抱歉,南先生,我南荞自小就是孤儿,没有父母,更没有弟弟。” 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很坚决了,这骨髓她是绝对不会去给的,虽然能否配型尚不能定论,但她连这初始的一步都不愿意迈出去,更不要谈以后了。 “好,好,南荞你真厉害,当初我就应该直接踢死你,不应该留你在这世上害人,你别以为小宝的命只能你来救,离了你我自然还可以找别人,只是咱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听听,这是久别重逢的父亲该对女儿说的话吗? 南志国今天的目的太明显了,他压根就没有打算认女儿,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自己自己亏欠南荞什么,他一门心思只想救自己的幼子。 韩稹一言不发地看着南志国,说实话如果不是南荞在场,他挺想给这个畜牲都不如的父亲一脚,当然他也很想给自己一脚。 韩稹根本不敢回想以前的南荞是怎么过来的,她不仅要承受身世带来的痛苦,还要被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利用玩弄于股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又独自承受了多少,他不敢想一点都不敢想。 南志国骂骂咧咧地离开,南荞淡定地坐在来喝着咖啡。此时,马克杯里的香草拿铁已经凉了,就如她的心一样。 南荞后来一直在想,在她没有经历过那一次大病,彻底重生以前,她到底身处的是怎样灰暗的世界啊,那段日子她到底是怎么样熬过来的呢? 不懂,一点都不懂,所以你现在若是问她还愿意回到过去吗?她的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南志国走后,韩稹脑海里反复斟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突然,他想到那次曾樊给他看的报告,那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真相。 现在如果南志国的最后一条路是如他所想的一般,那么这事恐怕就再也瞒不住了。 事到如今,韩稹觉得他必须把那件概率和地球爆炸差不多扯蛋的事告诉南荞了。 沉默良久,就在南荞准备买单离开咖啡店的时候,韩稹一把拉住她的手,不急不徐地说道:“荞荞,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南荞回首朝韩稹看去,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拢在一起,她虽然没说话,但意思也就是留下来想听听韩稹说事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稹酝酿了很久,才缓缓说出那个惊天秘密。 “荞荞,刚才你爸说的另一条路就是去找沈暮時。” 果不其然,听到“沈暮時”三个字的南荞立刻紧张了起来,她目光如炬地看着韩稹疑惑地问道:“这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因为他和你一样,也是南志国的孩子,他的父亲不是沈东海,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 “哐当!” 几秒过后,空气中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那东西是南荞碰掉的,刚才因为对这个残忍的事实太过惊讶,以至于她手肘不受控制地触碰到了那个马克杯,然后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听到声响的服务员匆匆忙忙地拿着清扫工具朝他们走来,因为有陌生人的介入,所以韩稹只好中断自己要说的话,不过正好,南荞也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地消化这个事实。 待狼藉收拾完毕,服务员端来了新的咖啡,南荞才回神过来,并且有那么一点试图去相信这事的意思。 半晌,她看着韩稹说道:“你没有骗我?” “没有,荞荞,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无聊之人。” 在韩稹心里,那种幼稚而又低俗的玩笑只有顾顺顺才会开的出来。 是啊,南荞了解韩稹,越是重要的事,他就越会认真对待,沈暮時这事他应该不是刚刚知道,相反她笃定他已经知道很久了,并仔细做过调查,所以这件事的乌龙概率几乎为零。 “荞荞,我知道你暂时不能接受这件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面对,因为如果一旦南志国找到了沈暮時,这事可能就会闹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家破人亡。” 韩稹的话绝对没有任何夸张,相反他口中描述的事件严重性还轻了很多,若是沈暮時身世秘密被揭开,这哪里是家破人亡那么简单,这也许会对几个家庭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首先第一个就是沈家,沈东海,试问,自己花了二十几年心血去用心栽培,悉心照顾的孩子到头来居然不是亲生的,这有几个人可以接受? 还有,沈暮時本来就患有精神病,虽然程度不重,但也是受不得刺激的,南志国眼里除了小儿子其他的子女他都没有当过人看,哪里又会去在乎自己另一个儿子精神是否受的住打击呢? 再者,沈暮時就算活下来了,他以后要如何与南荞相处,他们又如何去面对这本不该存在的兄妹关系呢? 这就是韩稹原来想死守这个秘密的原因,可惜,老天爷有心要恶整,那是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的。 不过,他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南荞和沈暮時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否则这事将更加不堪设想。 南荞想了很久,她觉得韩稹说的是对的,一定不能让沈暮時知道这件事,他现在的幸福刚刚开始,前几天俞以安还在说他们正在筹备婚礼的事,所以现在南志国如果突然把这事捅出来,那得毁了多少人啊。 不行,绝对不行。 韩稹看着南荞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并且有在认真思考,这是好事,那么他就可以把自己下一步计划说出来了。 他太聪明了,刚才南志国还在求南荞的时候,他就料想南志国应该有为自己准备后路。 虽然韩稹也吃不准南志国知不知道沈暮時是他孩子的事,但心思缜密,行为意识超前的韩稹还是想到了下一步该做的事。 “荞荞,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韩稹认真地看着南荞开口。 “你是要我去配合南志国做检查?如果配型成功我就要捐骨髓给那个孩子吗?” 虽然南荞对于这个办法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仔细想想好像眼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吧。 “不是,我要你先想办法稳住南志国,只要你能让他不去找沈暮時,我就有办法解决这事。” 说白了,韩稹需要的是时间,他要南荞先想办法去拖住南志国,给自己腾出足够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 南荞盯着韩稹看了又看,他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样子,可能,也许他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事。 但她为什么要接受他的帮忙呢? “韩稹,你为什么帮我?” “你知道。”他故意把答案说的模棱两可。 南荞确实知道,可她不想接受。 “我们不可能了。” 韩稹知道这个小女人是什么意思,不过说实话他真没想用这种事来赢得她的回头。 韩稹拿起桌上的咖啡浅抿了一口,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南荞说道:“我们可不可能和这件事没有直接的关系,我要赢回你的心不用靠这种事,就是单纯的帮忙,若是以前讨厌你的时候,可能我也会这么做,所以你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按我说的,拖住南志国就可以了。” 这么信心满满?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南荞忽然觉得韩稹凤话让自己揪紧的心莫名的松懈了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徐浪,哥哥心痛 - 刺骨 - 堰晗 南荞走后,韩稹马上给在北城的曾樊去了一个电话。 “喂,曾樊,帮我办一件事……” 北城,VERAWANG婚纱旗舰店。 沈暮時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一些与结婚有关的杂志,今天他是陪俞以安来试婚纱的。 正坐着,忽然头顶上就传来一记清脆悦耳的女孩声音,只听她甜美地唤了沈暮時一句“姐夫”。 能这么叫他的还有谁,不就是俞以安唯一的妹妹吗? 沈暮時放下手中的杂志,抬起好看的双眸看了一眼俞以棠,淡淡开口:“以棠来了。” “是啊,我姐呢?” 俞以棠一屁股坐在沈暮時旁边,见此,沈暮時迅速往旁边挪动了半米,和她保持适当的距离。 沈暮時对俞以棠的印象其实不是很好,就是因为上次生日的事情,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竟然强行把韩稹拉来给自己过生日,让他放了南荞的鸽子,任性! 但现在他即将娶她姐姐,怎么说以后也是一家人了,有些东西还是不能做的太难看。 “哦,你姐在里面试婚纱,你在这等她一会吧。” 沈暮時说完这句便又拿起桌上的杂志看了起来。 俞以棠咬了咬嘴唇看了沈暮時一眼试探性地问道:“姐夫,我听说你和韩稹原来是同学啊?” 呵,这哪是听说,这是她特别找人调查得知的,不得不说荆县那穷乡僻壤之地能出韩稹和沈暮時这样的男人还真是不容易。 还有就是原来沈暮時,盛浅暖,韩稹,南荞,他们四个人的关系居然这么复杂,俞以棠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才理清楚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 “校友。” 沈暮時简单的回应了一下俞以棠。 “哦,校友啊,那也了解他啊,姐夫,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实在太喜欢韩稹了,这么久我都追不到他,我也想过放弃啊,可是不管我找任何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后来我才明白就算我找一百个男人也抵不上他。” 俞以棠为了这个韩稹她是苦恼的半死,有时候她不禁怀疑韩稹这个男人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不论她怎么撩他都无动于衷呢。 “不了解。” 简单利落干脆的拒绝,不过很快他又补了一句打脸的话:“以棠,我劝你最好离韩稹这个男人远一点,他不近人情,对人薄情,手段狠毒,尤其是他不喜欢的人,什么事他都做的出来,你还是少惹他为妙。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收收心好好的找一个人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沈暮時的好言相劝在俞以棠那里就成了多管闲事,她把头撇向一边,脸上做出嫌弃的表情,心中腹诽:“这个沈暮時,你还没成我姐夫就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教训我,算什么东西!我喜欢谁关你屁事,就你那家庭条件,小地方出来的穷光蛋娶了我姐那叫高攀,端什么架子。” 不过俞以棠想归想,嘴上她肯定是不敢说的,因为如果她这么说了,俞以安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呵呵,姐夫~” 俞以棠撒娇地叫了一句沈暮時,“姐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就是喜欢韩稹,你知道吗?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了。” “帅能当饭吃?帅能照顾你一辈子?” “对啊,帅是一切,你想啊,如果你每天清晨醒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张脸,你会觉得今天一天都是美好的,还有如果和这么一个人翻云覆雨,缠绵悱恻那感觉是多么美妙啊。” 俞以棠越说越没谱,到最后直接变成了污言秽语,沈暮時蹙着眉头反驳道:“帅只是皮囊,终有一天这皮囊会变,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有没有责任心,韩稹显然是没有的,能玩弄一个女孩十几年青春的男人他再帅也是泥涂曳尾,猪卑狗险。” 啥啥啥?这说的都是啥? 俞以棠觉得沈暮時就是个书呆子,教条主义,说起没用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整天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也不知道她那榆木脑子的姐姐爱他什么。 等等,不对,俞以棠想刚才沈暮時说韩稹玩弄一个女孩十几年的青春,莫不是那人就是南荞? 对于南荞,俞以棠真是好奇的很,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想曹操,曹操就到,正在他们谈话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沈暮時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正是南荞。 沈暮時轻轻放下手中的杂志,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喂,南荞,我是暮時。” 俞以棠听到沈暮時在叫南荞的名字,她赶紧微微侧身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手机那端的南荞说了什么俞以棠是听不到的,她只能根据沈暮時的回答判断。 只听沈暮時满脸笑意地回答:“恩,以安在试婚纱,婚期安排在了除夕之后,那时候开春,天气暖和了,以安到时也过了怀孕最危险的三个月,所以我们便定在了那个时候,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俞以棠听的很认真,但好像他们都是在聊家常,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窥探窃听的消息。 “恩,我很好啊,最近状态不错,我已经回机场上班了,一切都很好。” “好的,那等你回北城,我和以安请你吃饭,好,就这样,拜拜。” 沈暮時收起手机,俞以棠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她看着自己姐夫,欲言又止,不过很快她还是把那个想问的问题说出来了。 “姐夫,这个南荞现在和韩稹应该没有什么牵扯哦。” “没有。” 沈暮時相信南荞,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为爱义无反顾的爱情傻子了。 “哦~” 俞以棠若有所思地敷衍着。 没一会儿,正在试婚纱的俞以安便出来了,只见她穿着洁白如雪的婚纱款款地朝着沈暮時走来。 “暮時,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这么知名的国际品牌婚纱怎么会有难看的东西。 “安安,你真美。” 沈暮時发自内心地赞叹,他伸手拉过妻子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这场景真是羡煞旁人,婚纱店的工作人员连连称赞:“沈先生和沈太太真是恩爱。” “是啊,是啊,好羡慕。” 俞以棠看着眼前这副情景心里竟然开始幻想如果有一天韩稹也能这样对她就好了。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好像得到那个男人的希望很渺茫,想放弃却不甘心,这就是现在的俞以棠。 她闷恹恹地拿起沙发上的包,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婚纱店,她才不想被虐狗。 俞以棠刚出婚纱店,她就被那群酒肉朋友叫去了酒吧。 北城酒吧,年轻人享乐放纵,纸醉金迷的地方,在这里你想要怎么发泄放纵都没有人可以阻拦你。 俞以棠到酒吧门口,匆匆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直接往里走去。 她来到96号卡台前,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几个男人,扫了一圈发现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喂,你们是谁?这是我朋友订的位,你们是不是坐错了?” 俞以棠记得是96号,她想自己绝对是不会错的。 这时,只见一个留着复古油头,墨发梳的油光发亮的男人起身看着俞以棠调戏道:“妹妹,你这搭讪方式略显老土了,想坐直接和哥哥们说一声,若是觉得沙发硬,哥哥的腿给你当垫子。” “哈哈哈哈哈。” 在座的除了坐在中间长的最帅的平头男没有笑,其他的皆是哄堂大笑。 俞以棠白了一眼那复古油头男,骂道:“滚一边去,臭弟弟,姐姐看不上你这样的。” “呀,这口气倒不小,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妞,里就没有人不认识你徐浪哥哥的。” “你说是吧,顺子。” 徐浪回头看了一眼顾顺顺,他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喝闷酒。 徐浪嘴角一抽,心想:丫的,这孙子敢情今天来这就是自我颓废的? “不认识,这台子是我朋友的,你们若是识相……” “棠棠,我们在这。” 俞以棠话还没说完她朋友就急吼吼地朝她跑了过来。 “棠棠,你在这干嘛?我们等你好久了。” 俞以棠的朋友拉着她就想走。 “等等,我们不是96号吗?” “不啊,69号。” 俞以棠看了一眼徐浪,只见此时他正幸灾乐祸地挑着眉头看着她。 “妹妹,怎么样?是不是想和哥哥道个歉?额,这道歉就免了,你看咱们一个96,一个69,多么吉利的数字啊,你看要不凑一桌?” 撩妹撩妹,不就是要主动进攻嘛,逮到机会就上,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俞以棠刚想说话,沙发上的顾顺顺就开口了,“徐浪,让她们走。” “不是,我说顺子,这么好的机会,你……” “3.2……” “得,得,得,别数了,听你的。” 徐浪无奈,他看了一眼俞以棠,对她撅了撅嘴,做了一个飞吻得姿势,以唇语暗示:哥哥晚点找你。 找屁,俞以棠白了一眼徐浪,就他这样的给自己提鞋她都看不上,这和韩稹比简直就是批发市场和高端商场。 切,自恋男。 俞以棠甩着包和自己的朋友离开了。 徐浪看了一眼兴致恹恹得顾顺顺,他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不是,我说兄弟,你今天叫我出来感情不是找乐子的是传递负能量得是吧?你看你从来到现在都是一副奔丧的样子,你耍我玩是吧大哥!” 徐浪喋喋不休地埋怨着,今天他接到顾顺顺的电话,还他妈的以为他是情种重回浪子,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顾顺顺没吭声,只是继续自己喝着闷酒。 嘈杂得音乐,霓虹灯不停变化,花花绿绿,DJ在舞台头都快甩的掉下来,顾顺顺觉得胸口闷得不得了,他想离开,但又不知道能去哪里? 回俱乐部,就意味着要面对杨瀛洲那个孙子,他顾小爷现在正烦着,怕自己一个冲动失手打死他。 去找南荞,他更不愿意,前两天狠话还放的那么牛逼,现在回去找她绝对是丢自己的脸,他是男人又不是一条狗,摇尾乞怜什么? 无奈之下,他能找的只有徐浪了。 想着,顾顺顺边捂着心口说: “大浪啊,哥哥心痛啊。” 恩,真的心痛,想一个人想的心痛。 “活该,谁让你动什么不好,非要动感情,自作孽不可活。” 徐浪拿起桌上的玻璃杯,一口闷。 “可就是动了怎么办?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扔掉吧。” 顾顺顺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拿酒杯,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心口。 “是该挖出来扔了,舔狗需要什么心,舔狗只要有舌头就行了。” 徐浪这话说的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这若是放在以前,顾顺顺早就一脚过去让他鸡飞蛋打了。 “哈哈哈,徐浪,你说我名字很难记吗?” “不啊,这么地主家傻儿子的名字好记的不得了。” 徐浪一时有些不明白顾顺顺问这话的意思。 “那为什么要南荞把它放心里就那么难呢?” “………” 徐浪语噎,他长叹一声,把手搭在顾顺顺的肩膀上良言相劝:“顺子,听哥一句,有的人他的心就是一颗又臭又硬的石头,捂不热,南荞就是,你看,你都这么舔她了,结果人家的心还是在初恋上。” “顾顺顺,你要明白,你其实根本不适合做情种,你骨子里就是一个海王!” 这人要和命运斗,下场只有一个,被狠狠吊打。 哈,海王?顾顺顺笑了,他那两颗性感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他抬起朦胧的眸子看着徐浪笑着说:“兄弟,那你知不知道,海王终有回头日,浓情再无掀起时。” “我擦!” 徐浪尬笑对着顾顺顺拱手作辑,“哥,你厉害,你这张嘴我他妈的佩服。” “嘴再厉害,想吻的人也吻不到,想对她说的甜言蜜语到最后都成了屁,有什么用啊。” “徐浪,我好想南荞啊,你说她怎么就欠呢?我哪里比韩稹差?我一次又一次救她于水火,她为什么就不爱我呢?” “就是因为你太贱了,趋之若鹜的倒贴,女人都是犯贱的,你对她越好,她就越不领你的情,反过来,谁要是对她坏,诶,她就要贴上去,所以,那句话怎么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的那几个女朋友都是。” 顾顺顺听完徐浪的话竟然觉得有道理。 他拍拍徐浪的肩膀,频频点头,“没想到你这张狗嘴也能吐的出象牙啊,精辟,来,喝酒。” “干!” “干杯。” 顾顺顺今天算是彻底放纵喝仙了,他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喝酒机器,一杯又一杯地把烈酒灌进肚里。 到结束的时候,徐浪叫了一些妹子过来,这意图很明显了。 “顺子,今天你老大,你先挑。” 顾顺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他从头到尾地认真地把那些妹子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指着中间那个最漂亮的说道:“就你吧,今晚你陪哥哥,你长的最像我媳妇。” 徐浪撇撇嘴,他冲着那个女孩使了一个眼色,只见那个女孩点点头,直接上前去搀扶顾顺顺。 “顺哥,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酒吧,直接乘着内部电梯上了酒店。 房是徐浪早就开好的,女孩和顾顺顺走进房间,两人双双跌在床上。 女孩看起来应该是第一次干这事,青涩的很。 顾顺顺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旁边的女孩问道:“妹妹,叫什么?” “小乔。” 小荞?顾顺顺脑海里马上想到的就是南荞。 他拍拍女孩的脸,然后起身坐在床边说了一句,“你这名字不好,哥哥不喜欢。” “那哥哥想要我叫什么?” 女孩跟着起身,她大胆地抱着顾顺顺,今天她就是和同学出来玩的,听说是和一堆富家公子哥,小姑娘没出入社会,再加上言情看的有些多了,脑子里总爱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小乔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来就看中了顾顺顺,她觉得他是那里面最帅的,现在这个社会剃平头的男人没有几个能长他这样了。 而且她来之前听说有个富二代是广德首富的儿子,姓顾,那应该就是他了。 小乔的主动让顾顺顺觉得恶心,他本来是打算今晚献身的,可当进房间门的那一刻,他却又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整的和自己阳痿一样。 顾顺顺起身,拿起外套对着小乔说道:“妹妹,你今晚就睡这吧,玩玩自拍,发发朋友圈都随你,哥哥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就往门边走去。 “哥哥,你去哪?” 小乔跟着他一起来到大门口。 只见顾顺顺嘴角翘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容,说:“哥哥家里有个大荞,她怕黑,还有个臭毛病睡觉一定要人抱着,这些年哥哥宠的她无法无天了,睡觉都要我陪,我要回去陪睡了,妹妹你要是实在空虚,就上上网站,自己找一个哈。哥走了。” 话哔,顾顺顺拎着外套随意搭在肩膀上离开了房间。 小乔失望,真的好失望。 顾顺顺走出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这个时候那个另他牵肠挂肚的人怕是早都睡了吧。 打开手机上面的信息不多,顾顺顺本想回过去,但徐浪刚才说的话突然在脑海里闪过。 某男又默默地把手机塞回口袋,得,耗着吧,都他妈的耗着吧,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这次他不憋她两下,他就改名叫,顾舔舔! 哼~哼~哼~ 所以他现在是什么?宝宝生气?宝宝不开心?顾顺顺觉得真他妈的想吐。 日出东方,新的一天开始了,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延龄巷的老邻居们这几天都在忙着装扮一处废弃的小厂房。 大家都知道这恐怕是他们最后一次在延龄巷过年了,大家都很不舍得,便约好,今年在一起过年,选来选去能摆个五六桌的地方只有那个厂房了。 南荞家就她和奶奶,老人家还在医院,所以这出力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她这个孙女的头上。 “诶,荞荞,这个灯笼你帮忙我挂一下,刚才送菜的打电话过来说是羊腿到了,我这就去看一下。”说话的是延龄巷开饭馆的老板,今年的年夜饭就是他负责。 “好的,梁叔,你去吧,这有我。” 饭馆老板走后,南荞就去拿灯笼,她个头有限,距离那勾子还有些距离,周围没有可以垫脚东西。 南荞试着踮脚,勉强能够着,但有些事情看着简单实际做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下来,南荞都没有把灯笼挂上去。 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这身体忽然就腾了空,南荞被人抱了起来。 她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抱自己的人,“韩稹?” “恩,快挂吧,你太重了。” 韩稹是故意说的,南荞其实不重,刚刚好,再加上他自己常年健身,抱一个女人坚持十几分钟肯定没问题。 但若是举鼎呢?哦,那就有困难了。 南荞红着脸把灯笼挂上去,“好了,放我下来吧。” 韩稹依言将南荞放了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南荞看了他一眼说道:“刚才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直接挂灯笼不就好了吗?” 怎样?抱她吗?说真的抱她和自己挂,肯定是后者容易,但韩稹不想,他就想抱她,有时候豆腐吃着吃着就爱上了。 “哦,我忘了,没想到。” 韩稹可不会把自己真实的心思说出来,毕竟他这种行为真的蛮猥琐的,他自己都这么认为。 南荞刚准备离开,韩稹就把她叫住,“等等,南志国那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办。” 这该面对的事总要面对,逃不掉,道理南荞明白,可就是不想去做,她也知道这件事其中的厉害关系,但让她去接触南志国,她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就这一两天吧。” 南荞敷衍,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面对自己不喜欢的是就是拖延症附身,总想着明日复明日。 她这个臭毛病韩稹是知道的,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可乘得。 “就今天,我陪你去医院。” “我不要,要去也是我自己去,你是我谁?我的事为什么要你管?” 看吧,小孩子脾气又来了,韩稹二话不说拉起南荞的手往厂房外边走去。 有时候女人真的太烦了,非要去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局为重不知道嘛。 “韩稹,你放手。” “不放,南荞我说过了,这就是普通朋友帮忙,你别和我犟,听话。” “你真鸡婆!” “是,所以南小姐没什么问题的话,从现在开始麻烦你闭嘴,我讨厌噪音。” “………” 第一百一十章:追妻之路漫漫其修远兮 - 刺骨 - 堰晗 南志国小儿子住在儿童医院,从延龄巷过去并不远,所以韩稹决定步行着去,正好,他也可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与南荞聊聊。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他旁边的女人倒先说话了。 “韩稹,我觉得我现在挺理解你的,可以说是感同身受。” 南荞莫名其妙蹦出来这么一句话挺让人匪夷所思的,韩稹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他倒要看看她想说什么。 “讨厌的人,不想看见的人总是在自己眼前晃,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你以前有一个词用的特别好,生厌,心生厌恶。” “......” 南荞这话说的是一语双关,表面看,是她好似在反省自己,而往仔细里想就是在说韩稹了。 懂,韩稹懂的,他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来,不过他并不以为意。 “嗯,所以我们现在扯平了,我们从彼此生厌,再到彼此感同身受,最后彼此相爱,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南荞嘴角绷紧,她停下脚步看着韩稹说道:“我不想回到过去!” “没人叫你回去,我一直都认为我们是从现在开始,南荞,你可能不知道,你一直理解错我了,我现在这样不叫吃回头草,回什么头?你以为我是后知后觉明明喜欢你,却一直没发现吗?然后当你离开,我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你是这样以为的吗?” 韩稹有些好笑的看着南荞问道。 “难道不是?” 南荞反问。 “哈哈哈。” 韩稹伸手刮了一下南荞的鼻子回应道:“不是!南荞,就是换现在我都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以前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以前的你目的性太强,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得到,所以你从来都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你一厢情愿地把自己的喜欢强加在我身上,你觉得付出就一定是要得到回报。你这样不仅让我发现不了你的优点,反而你自己在这个追逐的过程中越来越失去自我,甚至是你的自尊。” 韩稹停顿片刻,继续说:“好,现在我再来回答你,为什么后面我又会喜欢你,两个原因,一,因为你离开了我,我身边少了一个烦人精,我很开心,但久了我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你这样烦我,同时你对我的那些好和我对你的残忍玩弄,欺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个对比让我心生愧疚,让我不觉反省自己曾经到底干了怎样混蛋的事。这是一,那么二,就是,分开以后,你开始找寻自我,你把那些曾经因为喜欢我而丢掉的优点统统都找了回来,现在这个你才是真实的自己,努力,上进,逆风而上等等。当然,还有你确实变漂亮,是我喜欢的样子,这才是你,而不是那个因为喜欢我把自己变成别人模样的南荞。” 以前的韩稹喜欢盛浅暖,所以他的审美标准自然是参照她的标准,而南荞喜欢韩稹,所以她也是卯足了劲往他喜欢女孩的模样上靠。 盛浅暖适合的东西并不代表南荞也适合。后来她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风格,所以蜕变的后的她让韩稹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南荞听懂了,呵,好像还有那么一丝很有道理的感觉,她歪着脑袋看着韩稹说道:“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 “不,我们一人一半,走吧,我们边走边聊。” 韩稹把手插进裤子口袋,往前迈步,南荞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她再度开口:“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为什么又要做当初的我呢?” “那是我的事,还有我不是做当初的你,荞荞,我有死缠烂打吗?并没有吧,我之所以一直让自己与你产生交集是因为我想让你了解我现在的想法,看到我对你的好,这没错吧,我韩稹可没那个本事,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让你重新接受我。” 好一番自我狡辩,南荞感叹韩稹不愧是律师,说的话竟让人无以反驳。 罢了,她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韩稹用余光撇了旁边,他发现南荞没有跟上来,故而他慢慢地放慢了脚步,等着那个小女人追上自己。 当两人差不多并肩为伍的时候,韩稹再度开腔。 “荞荞,我知道你现在喜欢顾顺顺,可我还是要说你们不合适。” “那和你就合适了吗?” 南荞有些讽刺地反问,这世上男人那么多,可以爱的人也很多,为什么韩稹就觉得她非要和一个曾经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的人在一起呢? “不一定,所以我们需要接触,但我个人觉得我比顾顺顺要适合你,他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没错,他是为你挡去了很多风雨,可你想过没有,一段感情最好的关系应该是势均力敌,齐头并进,共同进步,而不是谁依赖谁,单方付出。他宠你爱你,可如果有一天他先死了,留下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你在这世上,到那时候你怎么办?带着悲伤再去成长吗?” 韩稹这话,南荞听出来了,“所以,你是要我感谢你,因为你原来的伤害,成就了今天的我,然后你发现了成长后的我变的好了,要我踹了那个救我于水火的人,重新和你在一起。韩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我的坏你不要,等我变好了,你又想来得到我的好。” 话有点难听,但意思是表达到了,韩稹承认他就是这个想法,他一直觉得顾顺顺只是陪南荞走一段的恩人,但绝对不是良人。 不说话即是代表默认,南荞懂了。 “韩稹啊,韩稹,你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坚强都是装的,我一点都不想自己去面对世界的残酷,我就希望有一个人能在我最难的时候陪着我,你说顾顺顺是小孩,那我便与他共同成长好了。” 这回换韩稹无言了...... 短短十几分钟的谈话,竟会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两人走着走着儿童医院就到了。 韩稹和南荞直奔住院部,南小宝住在重点病房,地方不大,很好找,不一会儿他们就站在了病房门前。 就在韩稹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南荞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她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突然要见一个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见的人,换做是谁都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地去面对吧! 南荞想要临阵脱逃,韩稹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推开了门。 “跟我进去,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南荞是被韩稹扯进病房的,她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南小宝,病房里这会并没有其他人,就他一个人躺在那里,鼻子插着氧气管。 南志国说的没错,南小宝的情况看起来真的不太好,他的床位病号牌上标着他四岁,可实际他看起就像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瘦小。 南荞被韩稹握着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她的视线瞄到了南小宝满是针眼的小手,那上面真是千疮百孔。 “姐姐?” 还不等他们开口,病床上的南小宝就先开口了,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南荞,他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那笑容是那样的友善。 他的一声“姐姐”让南荞心隐隐悸动。 韩稹松开她的手,南荞往病床旁边进了一步,她认真地打量着床上的南小宝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 “我就是知道,因为爸爸说,只要我再睁开眼就会有一个姐姐站在我面前,她是来救我命的,所以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来救我命的仙女姐姐。” 再睁眼?所以南小宝其实已经昏迷很久了?南荞想到自己见南志国是两天前的事啊! “姐姐,你真的好漂亮,我可以牵牵你的手吗?” 说着,南小宝就抬起那满是针眼的手想要和南荞牵手。 “姐姐?” 南小宝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南荞的手,最后他因为体力不支而慢慢地把手垂在了床上。 不过他并没有责怪南荞,也没有哭,只是懂事的说道:“姐姐,妈妈说医院都是病菌,不能到处乱摸,所以姐姐还是不要牵小宝的手,不然会被传染的,姐姐这么好看,一定不可以生病。” 多么懂事的孩子啊,南荞有些怀疑他真的是她那个不靠谱的父亲生的吗?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不闻的韩稹突然来到病床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南小宝问道:“你怕死吗?” 南小宝点点头,委屈的小眼睛里闪着泪光,“怕,因为我舍不得妈妈,舍不得爸爸,我还想去九洲看大恐龙,我还想去海底世界,我想照顾爸爸,妈妈,想和姐姐玩,好多好多!” 南小宝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南荞,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好喜欢这个姐姐。 那一刻,南荞想到了那天南志国在咖啡店里说的一句话:“荞荞,千错万错都是大人的错,但一个四岁的孩子他想活下去并没有错!” 是啊,南荞的童年不幸福并不是这个南小宝造成的,他只不过是比自己幸运,得到了父亲的爱,他何错之有呢?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了惩罚父亲对一条无辜的小生命见死不救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南荞和南志国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南荞一直藏着的手缓缓地朝南小宝伸去,她轻轻地牵起那瘦若枯柴的小手,刚刚触碰到的一瞬间,冥冥之中她就感受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碰撞,与此同时不争气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韩稹后退一步,他想自己刚才问南小宝的那句话还是有作用的。 其实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南荞单独和南小宝见面,这里面的原因很多,但绝对不是站在为南志国考虑的角度上去做这件事。 韩稹了解南荞,她不是那种心狠的人,这两天,他看的出她也有在挣扎。 南荞并非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他想如果自己今天不带她来,有一天南小宝真的走了,那么她一定会带着这份愧疚活一辈子,这不是韩稹想要看的。 两人陪了南小宝一会,他便因为体力不支导致困倦而沉沉睡去,南荞和韩稹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在他们们面前跪了下来,这个人就是南小宝的母亲,范琳。 “南荞,对不起,我真心向你道歉,这么多年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让你进家门,也不应该不让你爸去看你,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给磕头。” 范琳说着真的对着南荞磕头,那声响不是一般的大。 这若是放在以前,南荞一定会装作视而不见地离开,可今天,当她见到南小宝之后,好像之前心里的想法在一瞬间都被推翻一样,她的思想有了颠覆性的改变。 范琳还在磕头,她的额头已经渗出鲜血,南荞看了一眼语气冷淡且疏离地说道:“起来吧,南志国在哪里?” 在救南小宝之前,南荞有些话要说清楚,可这些话不应该是和范琳说。 “他,他在楼下。” “嗯。” 南荞说完就往楼下走去,韩稹没有跟着她一起去找南志国。 临别前,他留下一句话,“南荞,有时候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未来的路很长,别背负的太多,累的是自己。” “......” 医院的假山旁边,南荞和南志国并肩坐在冷冰冰的长椅上,两人视线不约而同地望向远方。 沉寂许久,南荞才缓缓开口:“你问下医生什么时候适合做检查,到时候通知我。” “......” “你说什么?南荞,你说什么?” 显然,南志国对于南荞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可置信,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啪!” 南志国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痛,不是做梦! “荞荞,你说的是真的吗?” 南志国激动不已,他差一点就想像范琳一样给南荞跪下磕头了,他本来是真的想这么做的,可转念一想,这样做伤害的是自己女儿啊,老祖宗说,父亲跪女儿,这是折女儿的寿,所以他不可以。 “嗯,真的。” “啊,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荞荞,爸爸......” 南志国感激涕零,此时此刻他想说好多感激的话,但那些话到了嘴边他又吞了回去,因为他觉得自己愧对南荞,那些话他好像连说出口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用谢我,谢小宝吧,谢他的求生欲,是他感动了我。南先生,刚才小宝和我说了好多你对他好的事,看的出来你真的很爱他,对于我来说你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可能对于他来说你是,所以你该谢的人是小宝,是你对他的爱。” 南荞不懂她此刻的宽宏大量像一把尖刀直戳南志国的心脏,它们不仅让他痛的无法呼吸,更让他无地自容。 “荞荞,爸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父亲。” “是我们没有缘分,南先生,我很感谢你和夏女士给了我来这美好世界看看的机会,不管怎样,这条命是你们给的,生育之恩我无以为报,唯有愿你们今后平安喜乐。” 南荞表现的越懂事,南志国就越自惭形秽,他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又她这样一个女儿啊。 越想,他就越绷不住,直接哭了起来,“荞荞,你恨爸爸吧,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南荞看了父亲一眼,她摇摇头,“我不恨你,但我也不爱你,南先生,有句话我想和你说。” “好,你说!” “你若是真的觉得自己亏欠我,就不要去打扰沈暮時,你已经对不起我,别再对不起他了。他现在过的很好,就让这个秘密永远沉下去吧。” 提到沈暮時,南志国怔了片刻,他蹙眉看着南荞问:“你已经知道了?” “嗯,知道了,就算我的骨髓不能和小宝匹配,你也不可以说出这个秘密。” 这世上能救南小宝的不只是沈暮時,总不能因为救一个人去毁了无数个家庭吧,到时候也许逝去的会是更多的命。 当然,南荞还是在内心祈祷她的骨髓和南小宝相配,这样所有糟糕的事都可以在她这里终结。 南志国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好,我答应你,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不会去打扰他!” “嗯,那我先走了。” 南荞起身,往医院大门走去,南志国目送她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他都久久没有回过神。 一世父女情缘就这么散了,不过好在结局不是彼此记恨。 南荞走出医院,韩稹就冒了出来,他浅笑,“我以为你会哭。” 南荞白了他一眼,径直往往大路走去,韩稹跟着走上来,说,“荞荞,你不打算对我说谢谢吗?” 韩稹知道南荞会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果然她没有让他失望,只听南荞好看的娇唇轻轻吐出了“谢谢”两个字。 “嗯,还算懂事,记着以后这事就算过去了,翻篇了。” “嗯。” 南荞点头,“翻篇了。” 突然,韩稹换上一脸认真的表情看着她问道:“那我们的事呢?能翻过去吗?你是否可以原谅过去那个少不更事的混蛋稹哥?” 韩稹想重新开始,真的想,想的骨子里都疼的那种。 南荞没有回答,他们之间的问题似乎比她与南志国的更加复杂,一个人哪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去释怀两种感情? 好吧,又是一次不明不白的结束。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南荞都没有等到南志国的电话,现在距离那天去医院看小宝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有安排检查? 难道,是小宝出事了? 不,应该不是,肯定不是,虽然,南荞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但她的大脑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不行,她要去医院,去确认一下小宝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南荞准备要出家门的时候,韩稹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你是打算去医院?” “嗯。” “好,我陪你一起去,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南荞觉得韩稹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因为心里记挂着别的事,所以她就没有把他那奇怪的话放在心上。 荆县儿科医院手术室外,南志国和范琳正焦虑地等在门外,两人来回踱步,嘴里念念叨叨像是在为小宝祈福。 韩稹和南荞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一时间,南荞有些发懵,现在是什么情况?刚才她去到病房,护士说小宝已经被送进手术室进行骨髓移植,然而她并没有收到任何医院的通知啊,怎么事情就突然进展的这么快了? 南志国和范琳见到他们俩,赶忙走了过来,他先是对着韩稹诚挚地鞠了一躬,然后便是范琳热泪盈眶地拉着南荞的手久久说不出话。 这...... “那个,小宝?” 南荞看着南志国问道。 “荞荞,适合小宝的骨髓已经找到了,这事多亏韩先生帮忙,如果不是他在北城替我们找到捐献者,恐怕现在小宝已经熬不过去了,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是啊,那天本来你爸爸是想打电话来医院安排你做检查的,可小宝的情况突然恶化,他被送进抢救室,医生说机会很渺茫,就在这时,韩先生在北城替我们请的最好的专家团队还有适合小宝的骨髓配型捐献者到了,他们连夜来到荆县替小宝做了这个手术,还好,菩萨保佑一切都来得及。” 小地方医疗水平有限,医生的水平也有限,所以这次如果不是韩稹从北城找了权威专家,恐怕小宝真是在劫难逃了。 “谢谢你,韩先生,谢谢,也谢谢你荞荞,你们都是小宝的救命恩人。” 南志国夫妻俩拼命对韩稹和南荞道谢。 “没事,举手之劳。” 韩稹淡淡回应,他这么做不是冲着小宝,他是不想南荞受伤。其实一开始韩稹就打定主意不会让南荞去做这个检查,万一不匹配还好,真的匹配怎么办?他怎么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冒那个险,这是抽骨髓,又不是抽水! 听完这一番话,南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韩稹,她真的没想到他竟然在默默无闻地在做这件事。 “你?” “嗯,好了,荞荞,我饿了,陪我去吃饭吧。” 韩稹回应的云淡风轻,好像这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一样,确实啊,这在他看来就是小事,虽然花了一些精力,但总算结局圆满,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拿这件事去向南荞邀功的,毕竟这是两码事。 追回南荞要的是让她重新爱上自己,而不是感动之下的冲动。 追妻之路漫漫其修远兮,稹将上下而求索...... 第一百一十一章:除夕团圆夜 - 刺骨 - 堰晗 广德市机场,一架从北城飞来的BCN999航班降落在此,今天是除夕,飞机上的人不多,顾顺顺是第三个走出机舱的。 一出舱他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广德是正南方,四季如一,眼下明明是冬天,可这个城市却热如炎夏,在北城待了那么久,顾顺顺显然已经不适应这家乡的气候了。 “阿嚏~”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 走出机场,司机已经在接机口等候,“少爷,顾董事长让我来接您。” 少爷?顾顺顺感觉自己很久都没有听别人这么叫他了,想想,他算哪门子少爷?送过外卖,住过工棚,现在不过就是机车小霸王,少什么爷。 “哦,知道了!” 司机领着顾顺顺往停车场走去,顾长安的“坐骑”劳斯莱斯.幻影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少爷,请。” “嗯。” 顾顺顺拉开后座门钻了进去,车子发动,将他带到那个曾经他熟悉的地方去。 这次回广德是顾顺顺心甘情愿的,并非是顾长安故技重施骗他回来的,他奶奶年纪大了,能看一年是一年,他虽不愿意回广德,但也不能抛却亲情关系。 所以他回来了。 从机场到他家别墅需要40分钟左右的车程,顾顺顺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家已经到了,别墅外,他的家人都站在那里等着他。 顾顺顺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还没迈步,这大腿就被人抱住。 “哥哥,呜呜,哥哥,心心好想你啊。” 抱他大腿的人正是顾心心,他那个差了一轮多的妹妹。 “心心。” 顾顺顺抱起顾心心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啄了一口,“哥哥也想你。” “那哥哥这次不要走了好不好?在家里陪心心,好不好嘛!” 顾心心搂着顾顺顺的脖子不停撒娇,看的出来他们兄妹感情很好。 “......” 顾顺顺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承诺妹妹,北城有他的梦想,有他爱的人,他是不可能回到广德的。 “走吧。” 顾顺顺抱着顾心心往自家别墅走去,刚上台阶,他的手臂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下。 “顺顺,你这个坏孩子啊,这么久都不回来看奶奶,你知不知道奶奶有多少想你?奶奶真的是想死你了。” 老太太打着打着就直接抱着孙子痛哭起来。 见她这样,顾顺顺心里也是难过的不得了,从小到大,他奶奶对他都很好,曾经他也说过要永远守护在她身边的话,那时候他不知道这世上会有世事难料这种东西。 “对不起奶奶,是我的错,对不起。” 顾顺顺眼眶微润,嘴角绷的紧紧的,如鲠在喉,他不知道能说什么,除了道歉。 “呜呜呜~” 顾心心见奶奶哭,她也跟着哭起来。 顾长安见此皱了皱眉头,他上前扶住母亲,将她带离顾顺顺的怀抱,“妈,别哭了,今天年三十,应该高兴,阿怡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顺顺也回来了,咱们过去祭拜吧。” 广德人很看中九宗七祖,显祖荣宗。所以历年下来,他们传承老祖宗的规矩,尊重祖上的先辈,逢年过节都会举行祭祖仪式,今天是除夕,这拜祖宗肯定是少不了的。 “是是,咱们去祭拜祖宗,让他们保佑咱们顾家的后代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老太太说着便牵着顾顺顺往别墅里去。 拜祖宗无非就是三百九叩,简单的仪式过后,一家人就围坐在餐厅里准备一起过除夕。一进餐厅顾顺顺看见保姆在摆碗筷,他们家不过就这么几口人,摆这么多餐具做什么? 于是他便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阿姨,这餐具是不是摆多了?” 保姆一听连忙摇头,“少爷没有摆多,这数量都是按照董事长交代的摆放的。” “咳~” 就在这时,顾长安和刘怡一同出现,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客人应该快到了。” 客人?顾顺顺更懵逼了,这大过年的谁上门做客啊,他不觉思考,顾长安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保姆就领着三个人走进来。 “哈哈哈,老顾,不好意思来晚了,抱歉,抱歉,今天我带了好东西来,咱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哈哈,好,来,老柯这边坐。” 听着对话,顾顺顺不用抬头也知道顾长安口中的客人是谁,没错就是柯一檬一家。 “顺子,新年快乐。” 柯一檬走到顾顺顺旁边直接坐下,顾长安和柯父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皆是心照不宣。 “嗯,新年快乐,阿檬。” “来来,到了就都坐吧。” 刘怡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围桌而坐,这怎么看着都有点像是亲家一起过年的意思啊。 “好,现在我们一起举杯,愿新的一年大家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顾长安率先举起杯子,在座的人纷纷迎合,“新年快乐!” “吃菜,吃菜,不要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顾长安拿公筷给柯父夹了一块澳龙肉,又贴心地夹了一块给柯一檬。 “哈哈哈,老顾,咱们十几年的兄弟,我不会和你客气,再说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你记不记得咱们那会一起做生意说,将来要是咱们有孩子,若都是男孩,便让他们成兄弟,若是一男一女,咱们就结成亲家,记得不?” 柯父拿起手中的白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用肩膀碰了碰顾长安,他这个意思太明显不过了。 得,顾顺顺懂了,今天这就是鸿门宴,他搞不懂为什么他的老头子就是不死心,非要破坏气氛呢?毕竟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还要这样恶心他啊。 “哈哈哈,记得,当然记得,我一直都非常喜欢阿檬,这妮子可真是优秀的很啊。” “哪有,哪有,顺顺才叫厉害,北城名牌大学毕业,真是未来可期啊。” 商业互吹模式开始,顾顺顺一听这话,便笑了出来,他抬头看着柯父应声:“柯叔,你这不就是埋汰我了嘛,那个大学是我家老头子赞助家乡建设花钱给我买来的,我有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我真没什么未来可以让你期待的,我在北城就是一个混子,玩玩赛车的混子,赛车知道吧,玩的就是命,我这种人厉害什么?” 诶~他顾小爷就是故意的,他这人擅长唱反调,尤其偏爱与父亲对着干,今天既然顾长安给他下套,那他就逐个把他的套攻破。 好嘛,此话一出,在座都除了顾心心其他人都很尴尬,尤其是柯父,他今天来就是以顾顺顺未来老丈人的身份来的,没想到他认为的准女婿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一时间他确实有些下不来台面。 见儿子这般不懂事,顾长安赶紧圆场,他拿起酒杯和柯父碰了碰,“来,我们干一杯。” 这时,一直坐在顾顺顺旁边的柯一檬说话了,“顺子,你别说要是你今天变的和我爸一样满身铜臭我还真是看不上你,你喜欢刺激,我也喜欢刺激,改明儿,我也去参加赛车俱乐部。” 柯一檬是谁,她可不是小白兔,她坚强的很,可不是顾顺顺三言两语就能把她伤到的那种。 “哈哈哈,你看,这俩孩子都还长不大,真是绝配。” 刘怡收到顾长安的眼神赶忙开腔,“你说是吧,柯太太。” “是是,绝配,绝配,我们家阿檬死心眼,从小到大就认顺顺一个人。” 柯太不是那种会说话的人,说话也不够圆滑,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柯姨,你这话就说错了,你们家柯一檬有主见的很,当年她为了出国读书在机场一脚踹开了我,这叫认我一个人啊,来,你必须自罚一杯,不过我为小辈,还是要先敬您一杯,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杠上开花,红红火火,也希望您找到好女婿。” 顾顺顺说着将杯子里的酒喝完,柯母滞怔在那,她有些为难地看着丈夫,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杯酒该不该喝,喝了就是间接承她女儿甩了顾顺顺,不喝,那不是显得她不给面子? “.......” 餐厅顿时鸦雀无声,顾长安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半分,他想,好一个伶牙俐齿,他去北城学到就是这些东西吗? 长辈不行,不代表小辈也逊,柯一檬是了解顾顺顺的,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今天她既然会跟着父母来,脸皮这种东西她看的就不是那么重了。 “啪!” 柯一檬伸手一掌拍了一下顾顺顺的后脑勺,“你丫的,什么叫我在机场踹了你,你怎么不说我还追你到北城呢?顾顺顺你是不是爷们,怎么老拿以前的事说,我告诉你,我现在还真就死心眼了,就认你了。” 没有认知道柯一檬说这些话是她用了多少勇气,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啊,她一直都是那种死鸭子嘴硬型的,今天能说出这么没羞没操的话,足见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小爷有喜欢的人了。” 顾顺顺直白回应。 “她不喜欢你。” “你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 柯一檬今天是打算和顾顺顺干上了,来都来了,反正也没打算“活”着离开,做人要有梦想,万一见鬼了呢? “呵呵,她喜欢你怎么你们现在还没在一起?” 操! 顾顺顺绷着一张黑脸看着柯一檬,行啊,真牛逼! “那是我的事,关你屁事!” “那我喜欢你,关你屁事,就允许你舔不允许别人舔了?” “......” “啪!” 顾顺顺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操你大爷,柯一檬,你来劲是吧?” 摔东西?他会难道她就不会? 柯一檬起身同样把筷子一摔,指着顾顺顺骂道:“我操你二大爷,顾顺顺,要舔大家一起舔!”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都不服谁,这两人就是炮筒,一点就炸! “好了,今天是过年,都给我坐下来吃饭!” 老太太开口了,谁敢不听,顾顺顺和柯一檬坐了下来。 只见老太太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对着孙子说道:“顺顺啊,老话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檬檬是门当户对,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这套,可现实就是这套不论放在哪个时代它都很受用,你看看那些不听父母的,几个人能走到最后?所以,你不要和你父亲对抗,他还能害那你不成?至于那些外面的女孩,咱们顾家的门坎高,她们啊,进不来!” 说完,老太太的目光又转向了柯一檬,“檬檬啊,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奶奶还是要说,咱们广德的女人做女人就要有个女人的样子,现在是时代变了,我那会,女子都不能和男子同桌吃饭的,更别提和丈夫顶嘴。你的男人是谁啊?他是你的天啊,这天要发怒,地就要忍着,怎么可以和他一起对着干?这绝对不是我们顾家媳妇该有的样子!奶奶知道你出过国,思想开放,但老祖宗的话咱还是不能忘,知道吗?” “就是,就是,阿檬,你太任性了,刚才。” 柯父赶忙顺着老太太的话说下去,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刚才老太太的话有些古板了,现在都是新社会了,讲究男女平等,她那么说会不会太偏向顾顺顺了,可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只有把柯一檬嫁进顾家,他们柯家才有可能变的更强大。 这个社会,有舍便有得,要得便要舍,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好了,吃饭,咱们好好的把这个年过完。” 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出马,硝烟全灭! 竹爆惊春,竞喧填、夜起千门箫鼓,伴随“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延龄巷的除夕团圆夜开始咯...... 在一处厂房里,老邻居们正在欢天喜地地庆祝过年,今天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大家凑成了六桌,家家户户真是好不热闹。 “哈哈哈哈,今天开心,咱们一起举杯,庆祝新年,愿咱们来年发大财,合家欢乐。” 临时舞台上,居委会主任阮艳虹手握酒杯对着下面的乡亲们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此时大家纷纷站起身子举起手中的杯子齐声高喊:“新年快乐!” 南荞站在人群中间,她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这个除夕除了没有收到顾顺顺的祝福,其他都是完美的了。 昨天,南志国打电话来说,南小宝已经出院了,各方面情况都很好,能在除夕之前收到这个好消息也算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电话里,范琳一遍又一遍的邀请她去他们那里过年,南荞拒绝了,因为她还没强大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释怀这二十年的恩恩怨怨。 再者,今年是延龄巷的老邻居们最后一次在一起过年,她不想错过这么好的团聚机会。 “荞荞,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就在南荞沉思之际,她的碗里被放了一个鸡腿,是她的奶奶。 “谢谢奶奶。” “不客气,吃吧,好孩子。” 南荞拿起鸡腿啃了一口,忽然就听见舞台上有人提她的名字,她扭头一看,原来是居委会主任和笆鸡老爹辛辉啊。 “诶,我说大家伙,咱们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不如趁着今天喜庆的日子,为咱们巷子里再添一笔喜事,你们说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 “好啊,可是阿辉你有什么喜事可以添呢?莫不是你家小笆要娶媳妇了?” “哈哈哈哈。” “去~~” 辛辉白了一眼台下说话的那个人,他今天喝的有些多,话也就没管住,他指着那个人摆摆手指头,“我家小笆还小,这事不急,我的意思是趁着今天大家都聚在一起,咱们先来个模拟小婚礼,就把这个场子当成荞荞和阿稹的结婚喜宴如何啊?咱们啊都是看这俩小情长大的,前几天阿稹不是说他们快结婚了嘛,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咱们都当当证婚人,见证一下他们,你们说好不好啊。” 诶,别说,笆鸡老爹这个提议还真不错,台下立刻有人附议:“这个好,阿辉这个主意非常好,反正今天大家都在,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他们也是我们巷子里最后一代小辈了,如果能看到他们结局圆满,我们就算圆满了。” “是啊,是啊~”阮艳虹跟着说道:“我赞成,我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快二十年了,为大家服务了这么多年,除了证婚我什么没干过,不如就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和大家一起见证一对新人的幸福时刻吧。” 哎呦,这居委会主任都开口,台下的那些老邻居更是肆无忌惮了。 “同意,同意,你们两个人不如今天就把这里当作是你们的婚礼殿堂吧。” “阿稹,荞荞你们说呢?” 随着这句话出口,那些老邻居们把目光都看向了韩稹和南荞,在座的人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只有少数人知道其实他们已经分开了。 “荞荞?” “阿稹?” “我都可以。” 韩稹坐在椅子上,语气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他其实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虽然他觉得这种行为很幼稚,但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稀里糊涂的把南荞拉到他身边,好像也不是坏事。 反正,现在一切能和南荞捆绑在一起的机会,他韩稹都愿意去试试。 “哈哈哈,好好。” “那荞荞呢?” 人群中有人又问。 “荞?” 南荞奶奶有些忧心地看着孙女,说实话她有些看不懂,这明明前几天自己孙女不是还带了一个男孩子回来的吗?怎么今天又变成了韩稹呢? “荞啊,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顺顺在一起了吗?你要是不想,奶奶替你去说啊。” 老太太觉得南荞是不好意思回绝,所以一直没有说话。 霎时间,南荞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大家目光如炬地投向她。 这时,只见她起身拿起桌上的葡萄酒瓶大口地灌了一口,然后用手背抹掉了唇边的酒渍,迈步往舞台走去。 她走上台,面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先祝大家新年快乐。” “哈哈哈,谢谢啊,阿稹你还不快上来?” 辛辉朝着韩稹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上台,可韩稹偏偏就是无动于衷,他只是坐在原位,双手抱胸一副看戏的样子盯着南荞。 恩?这是什么情况? 辛辉挠挠头,他怎么看不懂? “很感谢大家对我和韩稹的关心,但恐怕在今天这个欢庆的日子要让大家失望了,我和他并没有在一起,更不可能结婚,现在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南荞说完又对台下的那些老邻居们鞠了一躬。 “啥?你们没有在一起,你不是追着他去了北城吗?” 辛辉问。 “是啊,追去了,可是没有追上他的步伐啊,你说是吗?我曾经的稹哥。” 这时台下的人又把目光对上了韩稹,只见他俊逸无俦的脸上挂着浅浅笑容,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 笆鸡后妈问。 “因为我不够好,没能让他喜欢上我,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延龄巷不在了,我和韩稹的过去也随之消散不见,请你们忘了年轻不懂事的我们吧。以后男婚女爱各不相干,上次骗了大家,对不起。” “这......?” “好可惜啊。” 可惜吗?南荞觉得一点都不可惜,她给了韩稹洁白床单上的鲜血,但未必就要为他穿上纯白的婚纱走过那红色的地毯。 “荞荞啊,你们真的没机会了吗?” 阮艳虹赶忙追问,他们要是没机会,她可以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韩稹啊。 “嗯。” 南荞点点头看向韩稹露出一抹倾国倾城搬的微笑,“稹哥,在我与你的这段本不该发生的感情里,我用尽全力,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所以你说最后后悔的人他该不该是我?” “.......” 这时空气好像凝固一般,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韩稹的回答,过了一会只见他回答道: “是我。” 这一刻,韩稹知道,那天他在医院问南荞能不能将故事翻篇,那时候她没有回答,现在他明白了答案是什么了。 “当然,稹哥,我是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明白,与其去追星星,不如去成为像星星一样的人这个道理,是你让我学会长大,从不谙世事到历尽沧桑。” “谢谢稹哥。” 南荞的这声“稹哥”叫的韩稹的心是千疮百孔啊。 只是他仍旧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生不逢时,爱不逢人,这是南荞对自己前半生的总结。 “所以,稹哥,我熬过去了,你对于我来说就变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就是现在的南荞,不喜欢的时候做的比陌生人还不如,既冷血又无情! “好,我知道了。” 韩稹终于是有了回应,他不擅长在人前表达感情,所以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想对南荞说的是,“这回换我来爱你。” “所以啊,荞荞,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哦,怎么就是这样一个结局呢?不都追去北城了吗?前几天不是也说要结婚吗?到底阿稹是什么时候失去你的啊。” 说话的是笆鸡的后妈。 第一百一十二章:马掰掰出事了 - 刺骨 - 堰晗 “什么时候失去的呀?” 南荞双颊透着红晕,嘴里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她双眼有些迷离地看向韩稹,恰好,她看的人也在看她。 彼时,韩稹眼底藏着悔恨不浅的哀伤。 他们的目光也仅仅交汇几秒,就错开了。南荞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她看着笆鸡后妈说道:“也许是从他考上大学开始,不,也有可能是知道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开始,嗯嗯,还有可能是从我喜欢上韩稹那一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让他失去我,我觉得,感情这事就和天气一样,难以预料,说不清楚的。” “啊,这样啊。” 笆鸡后妈从桌上抓起一把葵花籽,拿起一粒丢进嘴里,她扭头往旁边看了一眼,伸脚踹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笆鸡,“喂,死小鬼,你不是说南荞对韩稹念念不忘吗?这算哪门子念念不忘?你看你,二十好几的人了,说话还不靠谱,你老爸被你搞的像傻子一样站在上面!” “呸~” 笆鸡后妈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到地上,没再看她那个继子一眼。 笆鸡也很懵圈,他挠挠脑门,心想难不成是自己被马掰掰骗了?如果她没有骗自己,那为什么他的荞姐今天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荞荞啊,真的没有可能再给阿稹一个机会了吗?” 这时人群里又有人高喊了一声,这人啊有时候就是奇怪,以前他们这些人老喜欢把南荞追韩稹这件事当成一件笑话来看,有的人嘲笑她愚蠢,有的人嘲笑她不自爱,有的人觉得她这样就是作死自己,甚至还有人私下不止一次地劝说她放弃韩稹。 好吧,当这一天来临南荞不想再做笑话了,又还是他们这群人开始流露出惋惜之情,真的很双标对不对? 南荞看着那问话的人说道:“没有机会了,南墙已撞,斯人已逝,往事清零过往一切皆是虚妄。” 说完她又看着韩稹,笑着开口,“稹哥,我为自己过去对你恬不知耻的喜欢向你道歉,后才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努力伸手就能要到的。咱们都把这事忘了吧,一个曾经爱你到卑微的女孩,她一贫如洗的真心,一事无成的温柔也不会再给你了。” 台下,韩稹眼眶有些泛着潮气,他心里酸涩绞痛,但表面仍是那副宠辱不惊,淡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样子。 这时,笆鸡偷偷摸摸地来到韩稹的旁边,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裳,低声细语:“稹哥,你怎么不上去给荞姐道个歉?还坐在这里干嘛啊。” 笆鸡急问,他脑子简单,觉得有错就认错,这时候还装什么酷,这不是傻吗? 可到底是谁傻? 韩稹看了一眼笆鸡,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应道: “不能去,笆鸡,她这是在和过去做道别呢,我若是去了,她可能连对我就连恨都没有了。那时候,真是什么关系都没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小厂房。 见韩稹离开,他舅妈刘锦绣赶忙叫了一句。 “阿稹?” 接着表弟陈飞也开口大喊:“稹哥,饭还没吃完呢?你去哪?” “………” 没有回应,什么回应都没有。 台上,南荞默默走下台,她感觉现在的自己轻松了许多,成长过程中其中一条必经之路就是直面过去的伤痛。 生而为人,没有谁是不会犯错的,犯错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沉浸在错误里出不来。 南荞想自己终于是勇敢迈出了这一步。 春回大地,万象更新,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无论去与住,俱是梦中人。 往后的日子就是新的篇章,谁也别回头看,醉来不复思天涯。 韩稹走后,笆鸡越想这心里越郁闷,他知道南荞那里问不出什么,所以,这年夜饭刚吃到一半,他就偷偷溜走了。 笆鸡离开厂房直奔护城河坝,他知道韩稹一定会在那里。 不出所料,他真的在那里。 只见韩稹孑然一身站在河坝上,他孤单的身影在辽阔的夜幕衬托下显得落寞无比。 那一刻,笆鸡竟然从韩稹身上体会到了“可怜”两个字。 恩,就是可怜,他以前一直视韩稹为偶像,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这神是多牛逼啊,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可直到今天笆鸡才知道原来神也会有让人同情的时候。 停顿片刻,笆鸡朝着韩稹走去,他来到他的旁边,与他比肩而立。 “稹哥,怎么不吃年夜饭了?后面还有很多节目呢。” “不看了。” “哦,稹哥,你是在想荞姐刚才说的话吗?” “恩。” “那你心痛吗?” 笆鸡觉得自己心里有点难受,他好想哭,因为他也觉得遗憾。 “痛……” “很痛。” 韩稹连着说了两次痛。 笆鸡见此赶忙解释: “额,稹哥,你听我说,上次马掰掰她和我说,荞姐一直都放不下你,她还说荞姐经常都有在想着你,稹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笆鸡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总感觉必须说点什么,或者是做点什么,这样韩稹和南荞之间才会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误会,笆鸡,马掰掰她有我了解南荞吗?她什么都不用说,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次,她是动了真格的了。” “啊!那这么说你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笆鸡觉得自己好矛盾啊,他有些难过地在河坝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一抹悲伤的思绪涌上心头,他直接哭了出来。 “操,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巷子要被拆了,咱们这群发小马上也要散了,你和荞姐青梅竹马也没有在一起,稹哥,我真的好难过啊,你知道吗?我笆鸡心里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和荞姐结婚,我想做你们孩子的干爹。我始终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可后来到了北城,看到那些你对荞姐做的混账事,我又觉得你配不上她的情深,所以后来我庆幸她离开了你,但突然前几天马掰掰又告诉我荞姐忘不了你,今天………” 笆鸡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是被塞了一筐苦瓜一样,苦涩的不得了。 “稹哥,你说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好好爱荞姐呢?你他妈的那样对一个女孩子,你还是人吗?” 笆鸡一哭,眼泪,鼻涕全跟着下来了,他一边用袖子擦抹,一边抽噎。 韩稹心里的难过一点都不比笆鸡少,可他胜就胜在,他知道如何管理自己的情绪,所以,他不会像笆鸡那样失态。 夜凉如水,寒风瑟瑟,韩稹双手插进裤子口袋,远眺晓云障,他不禁想起那次,也是在这里,他告诉笆鸡,南荞怀孕的事。 那时笆鸡一个劲催促自己去北城,如果当时他听了笆鸡的话,好好对南荞,那么现在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还有那个孩子,他若是能平安降世,现在恐怕已经到了蹒跚学步的年龄了吧? 那么今天,他们一家三口会是怎样的一幅幸福光景? 第一次,韩稹希望有时光倒流这种东西。 可惜,回去不去的是青春,等不到的是旧人啊。 荆县人民医院的病房里,马掰掰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拿着手机发呆。 她看起来气色不错,因为正如她的主治医生所说,现代社会,白血病真不是什么攻克不了的难题,只要病人心态放平,积极配合医生治疗,那么大多数都没有问题的。 马掰掰无疑是幸运儿,她的治疗过程很顺利,身体一天一天在恢复,早上许梅问过医生,说是过完元宵就可以出院了。 今天是除夕,医院没什么人,许梅嫌医院的饭菜不好,便想着回去给马掰掰做些好吃的。 所以现在这间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马掰掰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她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要和顾顺顺打个电话,一来她想和他分享自己成功战胜病魔的好消息,二来,就是她想给他送上新年的祝福。 拿出手机,找到顾顺顺的号码,马掰掰轻轻触碰屏幕,很快电话就拨通了。 “嘟~嘟~嘟~” 大概三响,顾顺顺的电话就接通了。 “喂。” 马掰掰一听顾顺顺的声音她就心颤,她觉得自己对那个男人的喜欢自己病入膏肓了。 “喂,顾顺顺,新年快乐,你还好吗?” 简单的祝福,温暖的关心,即便只是这样马掰掰的心都感觉甜腻腻的。 “………” 手机那端安静了几秒,接着马掰掰就听到顾顺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马小姐,我能不能恳请你别来找我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除夕啊,你非要这时候恶心我吗?我上辈子是刨了你家祖坟吗?” 马掰掰知道顾顺顺不待见她,可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不过就是送个新年祝福,他至于这样骂自己吗? “顾顺顺,你……呜呜呜~” 马掰掰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她一哭,电话那边的人心就更烦了。 “马掰掰,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是想给你送个祝福,听听你的声音,仅此而已啊。” “………” 那边的顾顺顺又是一阵沉默,显然,嘴炮小霸王已经词穷。 就在这时,马掰掰从电话里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只听那女孩说了一句,“顺子,快过来陪我放烟花。” 然后,电话里的顾顺顺就对着马掰掰说道:“好了,我有事,你别烦了,挂了。” “等等,顾顺顺,那个女孩是谁?她是你女朋友吗?你为什么要陪她放烟花?不对,她是不是南荞吗?是她吗?” 病床上的马掰掰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她坐直身体,不管不顾正在输液的手,直接用力地拍在桌子上。 “顾顺顺,你给我说清楚。” 得,好不容易正常,这又抽风了。 “嘟嘟嘟~” 马掰掰没有等来顾顺顺的解释,她等来的是他无情地挂断电话的决绝! “顾顺顺!” 马掰掰越想心里越怒火中烧,她拿起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给顾顺顺打电话……… “嘟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恩,反正就是马掰掰想找的那个人没有理他就对了。 就在她正准备给顾顺顺连环夺命打第九call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起初马掰掰以为是她妈许梅,所以并未在意,直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她才看见自己的病床前站着六名男子。 “唔,你们是谁?” 马掰掰紧皱眉头,手里牢牢握着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页面。 “妹妹,我们是你爸的朋友,这不,听说你生病了,叔叔们来看看你啊。” 说话的是一个个矮小的光头男子,留着两撇八字小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样。 此时他正猥琐地看着马掰掰,两只手撑在她床位的铁栏杆上。 “不必,你们请回吧。” 马掰掰这会还算聪明,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没有和他们正面冲突。 “那怎么行,你爸爸以前对我们那么照顾,他女儿生病了,我们自然是要来关心关心。” 这回说话的又变成了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男子,瞧他那隐藏在半挽起袖子下的可怕纹身就知道此人非善类。 “我说了不用,谢谢。” “啪!” “他妈的,臭娘们,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告诉我们你爸在哪里,他那个狗娘养的东西欠了我们这么多工程款,还敢卷款携逃害我们这个年都过不好,你说这笔账应该找谁算啊!” 马掰掰被突如其来的铁棍敲击声吓的不轻。 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们恐怕找错人了,从我生病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过,不止你们,我也在找他,如果你们看到麻烦帮我告诉他,他还有个女儿在医院。” 马掰掰说的是实话,但那些人怎么听都觉得像假话。 只见那光头男子来到马掰掰床边,他伸出两只满是老茧的手指头捏着她的下巴,恶言恶语道:“放屁!别在老子面前演戏,你们一家都他妈的是骗子,你是把我们当猴耍呢?你爸不出现医药费谁给你交的。” “就是,臭婆娘你现在看病的钱指不定就是我们的钱!” 是不是马掰掰还不清楚吗? “够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我爸没出现就是没出现,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们钱就找谁去,别在我这撒疯!” “快滚!” 马掰掰用力推开那个光头男子,她这人火气上来就容易冲动,这一冲动说话就不经过大脑。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行为就是玩火自焚。 “啊呸,你这臭娘们,还敢和我们吼,你吼什么?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老爹欠我们的钱!” 说完那被推的光头男子上前不由分说地给马掰掰一个响亮的耳光。 “畜牲,你们这群畜牲。” 马掰掰被打的眼冒金星,她倒在床上,病号服的扣子全都散开来了,胸前春光乍泄,让人浮想联翩。 纹身男舔舔嘴唇,内心隐隐骚动。 “大哥,这妞挺有料的。” “是啊。” 纹身男话一开口,在场的其余四名男子连声附和,这大多数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见女人,尤其还是一只随时都可以宰割的女人,这荷尔蒙就收不住了。 光头男还算有理智,他白了一眼纹身男,“你他妈的想什么?咱们今天来的目的是要钱,别整出什么幺蛾子,老子可不想蹲监狱。” 这话说到这里聪明的人应该都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了,可马掰掰就没有那个脑子,她冲动暴躁,尤其还在刚刚被欺负了的情况下,就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了。 马掰掰拔掉手上的针头,扶着墙壁起身,她站在病床上指着那六名男子骂骂咧咧,“你们这群畜牲,社会的害群之马,等着吧,我要是今天不报警把你们抓起来我就不叫马掰掰。” 听到“报警”两个字,光头男和那些男子面色均是一沉,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凶狠的目光射向马掰掰。 那纹身男走到门边直接把门反锁,他麻溜脱掉自己的皮衣外套甩在地上。 纹身男一边撸着袖子,一边朝马掰掰走去,“臭娘们,老子今天要是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我他妈的就不是男人……” 纹身男打头阵,光头男和其他人紧随其后,马掰掰这才感觉到危险逼近,她紧紧握着手机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这种时候任何的威胁之语不仅显得苍白无力,还有可能是火上浇油。 “不要过来……” 马掰掰害怕地往后退,可她身后已经退无可退了,那群人还在朝她靠近。 这时候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手机的那台手机了。 手机屏幕亮起,刚好就是顾顺顺的号码,这回电话很快接通了,但却不是她想要求助的男人。 “喂,你这个人真的很不礼貌,顾顺顺他很忙,没空理你,别再自取其辱了。” “嘟嘟嘟~” 马掰掰本来是准备求救的,可因为接顾顺顺电话是个女孩,她有那么一段时间恍惚,也正是因为这个分心,将她推进了无边的地狱……… 广德市顾家别墅后花园里,柯一檬帅气地把手机丢给顾顺顺,“喏,顺子,替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不用你鸡婆。” 顾顺顺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抱起顾心心温柔地亲了她一口。 “mua~我们家心心真可爱,哥哥爱死你了。” 除了南荞,女性里面能享受他顾小爷温柔待遇的只有顾心心了。 柯一檬站在旁边不自觉地红的脸,她想如果顾顺顺能对她这么温柔就好了。 不过这种幻想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这人爱面子,从不轻易把自己的情绪展露在别人面前。 “哥哥,哥哥,我要出去玩。” “好啊。” 顾顺顺背着顾心心往后花园的大门走去,柯一檬很自然地跟了上去。 别说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有些像一家人。 今天是除夕,整个别墅区家家户户都挂满了彩灯,亮堂堂的,高尔夫球场那边许多人在那放烟花。 “阿嚏。” 一阵微风拂过,顾心心打了一个喷嚏,柯一檬赶忙将她衣服后面的帽子给她戴上。 “妹妹,小心点,别着凉。”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顾顺顺说道:“刚才一直给你打电话的是马掰掰吧?” “你怎么知道她?” 顾顺顺不记得自己告诉她这件事。 “我有我的办法,顺子,其实我大概知道你和南荞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能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个马掰掰吧。你知道,上次你见义勇为受伤那次,南荞她每天都有出现在医院,你倒掉的那些汤大多数都是她做的,不是那个马掰掰。她有关心你,只是故意把它们隐藏起来。有一次,我们一起坐在医院聊天,她问了我一句友谊重要还是爱情重要,当时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问,后来我才知道。这事吧,不能怪她,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柯一檬边走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顾顺顺说这些,这话对她自己来说半点好处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顾顺顺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柯一檬有些不解地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喜欢的女人还不赖,南荞比那个马掰掰好多了。” “你?”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想法,我只是这么说说,我喜欢你,该做什么我还是照做不误。” 柯一檬伸手从顾顺顺手里抱过顾心心,“来,姐姐抱抱,哎呦,你真重,要少吃点了,别像你哥一样肥成了猪。” “哈哈哈哈哈。” 顾心心哈哈大笑,“猪,哥哥是猪。” 顾顺顺一听柯一檬这么说自己,直接黑脸,“操,男人婆,你才是猪。” “你骂我什么?死海王!看我怎么收拾你。” 柯一檬说着就把顾心心放下,然后用自己冰冷的手往顾顺顺脖子袭去,她知道这是他最讨厌的事。 果然,只听空气中传来某男一句,“卧槽!” 两人打打闹闹,一时间好像回到了以前。 但其实他们比谁都明白,找不回的是时间,失去的东西它就是失去了,可以缅怀,但想回到过去很难。 三人跑了一会,便寻了一处坐了下来,顾心心坐在柯一檬和顾顺顺中间,此刻她正在有滋有味地吃着手里的巧克力。 “好吃吗?” 顾顺顺摸摸顾心心的脑袋,疼惜地问。 “好吃。” “恩,以后哥哥都给你买,只要你听爸爸妈妈的话,知道吗?心心,哥哥不在的时候,你就替哥哥孝顺爸爸妈妈,还有奶奶。” 顾心心其实听不懂顾顺顺说什么,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巧克力上。 “好啊。” 顾心心点头敷衍,她听不懂,可不代表柯一檬听不懂。 她看着顾顺顺有些诧异的问道:“顺子,你是真的打算这辈子都不回广德了吗?” 这会不会玩的有点大?好好的广德大少爷不当,要去北城做乞丐? 第一百一十三章:别回头,我不在了 - 刺骨 - 堰晗 顾顺顺也想过这个问题,他是不是真的就这么一直待在北城不回来了,很多时候他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待,一定要待。当然也不排除决心会有被动摇的时刻。 梦想和爱人皆不可以辜负,可那时候的他却不懂其实亲情也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那你呢?柯一檬,你回不回广德?” 顾顺顺没有回答柯一檬的问题,他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 “我……” 柯一檬憋在心里的话几欲出口,但都没有说出来,最后还是顾顺顺帮她接了话。 “阿檬,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思,但你要知道你在机场说你只是把我当成哥们,然后义无反顾上飞机的时候,我们就永远失去了在一起的机会。我不是要阻拦你出国,我只是想你给我一个答案,我会等你,我甚至可以为了你努力也出国,但你没有,你只是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这是最伤我的地方,你懂吗?” “恩。” 柯一檬有些难过地点点头。 顾顺顺接着开口继续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会像对其他女人那样拒绝你吗?” “为什么?” 柯一檬看着顾顺顺,她眼里闪着泪光。 “因为你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人,我喜欢过你,认真喜欢过你,所以即使你伤过我,我也不会去伤害你。阿檬,我是真的非常爱南荞,我想我顾顺顺这辈子要是得不到她,结局就只有一个,孤独终老了。” 哈,好一个孤独终老啊,柯一檬苦涩一笑,她想,顾顺顺那么花心的一个人,他怎么就敢说出“孤独终老”这四个字呢? 柯一檬递给顾心心一块巧克力,回应道:“哦,顺子,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南荞她到底哪里好,好到让你这么爱她?你们之间是怎么开始的啊?” 一个囚犯,他在被判死刑前总要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吧?同样柯一檬她也想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她哪里好啊?其实她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呢也不是因为她哪里好喜欢上她的,我是因为喜欢她,所以觉得她哪里都好。阿檬,你肯定不知道我一开始其实只是打算和南荞玩玩,我就是单纯的因为她长的好看,然后想睡她,真的,那时候不懂爱情这玩意,更没有想过要为了她放弃整片森林。那时候她喜欢一个人渣,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我呢也因为这样的她,做了好几次英雄救美的事。再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被她吸引,就这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花里胡哨的理由,我就想保护她不被任何人欺负,守着她。” 原来是这样,柯一檬想确实比她想像的要简单。 “那你现在做了这么多,睡到她了吗?” “没有啊,不仅如此,在我遇见她之后就没再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顾顺顺看着柯一檬挑挑眉头,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尽是得意之色,“你说小爷这是不是叫守身如玉啊?” 啊屁!柯一檬心里鄙视,他这样还守身如玉,一个月换七个女朋友的是谁? “滚!” 柯一檬伸手推了一下顾顺顺的脑袋,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完。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从小到大就不是一种模式成长的。” “想过啊,可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想踏踏实实地找一个人生活,我们彼此喜欢,三观不一致,可以磨合,习惯不同我可以为了她改,我宠她,爱她,疼她,她懂我,理解我,给我一个温暖的家,这就足够了,我们是相爱到老,不是相约去拯救世界,真没那么复杂的条条框框。” 是啊,这点其实柯一檬是认同的,她和顾顺顺一样,觉得两心相悦比门当户对来的重要许多。 和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到老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但现在看来她好想没有那个福分了。 “所以我是错过你了?” 柯一檬把头扭到一旁,在顾顺顺看不见的地方将自己的眼泪擦干。 “不,严格意义来说是彼此错过,阿檬,你从小到大都不服输,你性格独立,坚强,所以千万别输在我这里。我们没有爱情,但可以有友情,不论什么时候,我顾顺顺都愿意做你最坚强的后盾,支持你,尽我所能帮助你。” 顾顺顺把手搭在柯一檬得肩膀上,揉了揉她的短发,温柔地说道:“你很好,只是不属于我。阿檬,听哥一句,不要再继续做徒劳的努力,我们之间就到这里刚刚好,我想把对你的印象停留在最喜欢你的时候。” “噗~” 顾顺顺的话让柯一檬笑了出声。 “哦?难道不是停留在我机场踹了你的时候?” 她打趣问道。 顾顺顺一听这话也跟着笑了,“你还说,老子当年整整哭了好几天,我想着有一天等你回国一定要找机会弄死你,报复你。可没想我会爱上了另一个人,对不起啊,阿檬,还没来的及弄死你,我就是别人的了。” 哇擦,柯一檬因为这一句话,直接泪奔,她把顾顺顺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来,绕过顾心心的脑袋直接对着某男挥拳。 “顾顺顺,你他妈的就是混蛋。” “是啊,我是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但现在哥哥我想做好人,阿檬你要给我这个机会,给我一个全心全意去爱南荞的机会,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顺顺想柯一檬能懂几分便是几分吧。 不过她也明白,柯一檬不会是马掰掰,他喜欢过的女人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咻~” 此时一簇烟火直冲云霄,瞬间绽放成金色的花团。 顾心心激动地起身拍手叫好,“哇,真好看,哥哥,姐姐,你们快看。” 柯一檬盯着那烟花突然就笑了,然后笑着笑着,又哭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输了,输在了她认为的来日方长。 最终她没有告诉顾顺顺,那时候她在机场其实差一点就把出国的机票撕了,她想告诉他自己不要和他做哥们。 她也没有告诉他,从广德到哥伦比亚,二十三个小时的飞机,她难过了二十二个小时。 她甚至没有告诉他,她追到北城是在无数个日夜煎熬之下最终选择放弃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做出来的艰难决定。 柯一檬总以为自己和顾顺顺有许多的来日方长,所以,她没有撕机票,她想等回国后就去找他。 而真的回国之后,追到北城,她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在自己明知顾顺顺喜欢上别的女孩的时候,她又把希望寄托在了来日方长上。 哈哈哈,真的很傻对不对,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过来日方长是多长? 等到当有一天等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的时候,这“来日方长”就变成了一辈子。 她,柯一檬,一辈子都追不上顾顺顺了。 长椅上,三人仰头看着夜幕中绽放的烟花。 顾顺顺伸手搂过柯一檬的肩膀声音低沉且无比认真地说了一句:“阿檬,乖,别回头了,我不在你身后了。” “咻~” “砰~” 除夕的夜晚,广德城市里的烟火,璀璨夺目,但终归最后还是归于平静。就像有的人,他来过,也曾彼此刻骨铭心,但最后还是消失在了人海里。 他们邂逅的意义,就在于陪伴,陪伴彼此走过人生重要的一程,然后目送心爱的人渐行渐远,最终去向真正属于他的彼岸。 柯一檬就是顾顺顺的摆渡人,她参与过他的青春年少,却不能和他往后余生风花雪月。 爱一个人是劫,有人劫后余生,有人在劫难逃。 柯一檬眸中波光潋滟最后看了一眼顾顺顺。然后缓缓起身,慢慢离开。 “咦,哥哥,姐姐去哪里?” 顾心心眨巴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手指着柯一檬离开的方向好奇地问道。 顾顺顺爱恋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长叹一声,说,“去找她自己的幸福了。” “哦。” 顾心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搂着顾顺顺的胳膊,红润的小脸蛋在他的衣服上蹭伐蹭伐,撒娇求宠,“心心的幸福就是哥哥。” “哈哈哈哈哈,是嘛,我们家心心的小嘴怎么这么甜?” “哈哈哈,因为爱哥哥。” “………” “恩,哥哥也爱你。”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就这新年就过去了。 南荞回北城了,这次延龄巷拆迁的事总算是尘埃落定,她心里虽有不舍,但也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 人活着就是一场告别,直到自己走向人生的终点,这告别的戏才算是真正落幕。 南荞刚下高铁,便迫不及待地往公司奔去,之前因为拆迁请假了那么久,她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拦了一辆出租车,她直奔公司。 刚上车,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但手机软件也没有提示是什么黑客或者广告推销的号码,南荞便以为是和工作有关的人打来的。 她轻触屏幕,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您好。” “你好,请问是南荞,南小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南荞听着觉得熟悉,但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对,你好我是,请问你是?” “哈哈哈,看来南小姐是忘记我了,我是宏盛的怀骏晟,还记得吗?” 经那人这么一提醒,南荞倒是想起来了,她对怀骏晟的印象不是很好,总感觉他有种心术不正的样子,但想着这次拆迁,他帮了不少忙,便客套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怀经理,刚才没听出你的声音,抱歉。” “哈哈哈,没关系,南小姐,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南荞一听这话,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来北城了。 “额,怀经理现在是在北城吧。” “哎呀,南小姐,真聪明,我正是在北城,我们团队过来培训学习,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肯不肯赏脸让我有这个荣幸与你共进晚餐呀?” 怀骏晟很热情,话也说的很漂亮,客气,可就是无法打动南荞的心。 犹豫片刻,南荞对着电话的听筒说道:“对不起啊,怀经理,我刚到北城,工作有些多,咱们改天好吗?下次再聚。” 改天是哪天?下次是哪次,怀骏晟又不是三岁小孩岂能这么容易就被南荞给糊弄过去。 不过,这次他好像并没有为难南荞。 只听他有些遗憾地说了一句,“哦,这样啊,没关系,咱们有时间再聚吧,你忙,我也去开会了。” “好的,再见怀经理。” “再见。” 南荞本以为她这么说了这事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可谁又想到那怀骏晟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没过几天,这人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这次,他更绝,索性直接来到南荞的公司,也不知道这厮是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居然能找上门。 这回,南荞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嗨,南小姐,咱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请自来。” 怀骏晟脸上挂着笑容,他戴着的金丝边眼镜片上折射出好看的光芒。 “额,没事,怀经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南荞想如果怀骏晟要找她吃饭的,那她就准备叫上莫达和花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男人很危险。 有种让人不得不防的感觉。 “哦,是这样的,南小姐,我明天就要回九洲了,昨天我母亲叮嘱我去采买一些北城的特产带回去,你知道我对这不熟,也不知道哪里有卖这些东西,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末了,怀骏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目光炯炯地看着南荞。 他之所以提这个要求是有他的道理的,怀骏晟又不是三岁小孩,上次他当然听的懂南荞潜在的推脱之词,所以他换了一种邀约的方式,还是很难让人拒绝的那种。 南荞垂下眼眸想了片刻,然后点头答应,“好的,怀经理。” 她想北城卖特产的地方都是人多的地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怀骏晟应该使不出什么坏心眼吧。 “好,那就多谢南小姐了。” “不客气。” 这次的怀骏晟和上次在酒店饭局上遇见的他简直是判诺两人。 这次他没有表现的过分殷勤,全程都很绅士,没有说什么轻浮过分的话,和南荞交谈的也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看起来很正常。 不知不觉间,南荞便对他放松了警惕,两人聊的也还算热络。 转眼的功夫,北城最大的专卖特产商城就到了。 怀骏晟认真的挑选,期间还有和她母亲电话沟通,要买些什么,总之就是他表现的特别像那么一回事。 “好的,妈,我知道了,不过妈,您年纪大了,还是要少吃点糖分高的东西,这次回去我先陪您去体检。” “恩,好,就这样,再见。” 怀骏晟挂断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啊,南小姐,今天耽误你这么多时间,我妈这人爱吃甜食,但她又有轻微的糖尿病,所以我买东西的时候都要格外留意上面的糖分配比。” “没关系,怀经理真是个细心之人。” 怀骏晟摆摆手指着前面那个柜台说道:“咱们再去那里看看吧。” “好。” 东西买到一半的时候,怀骏晟突然开口说要去买水,他的理由是,饭可不吃,但水总要喝吧。 “南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上面的配料,如果可以的话,帮我问一下糖分比例,我去买水。” “哦好。” 怀骏晟离开,很快他就回来了,只见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了南荞。 “来,喝水。” “谢谢。” 南荞拧了拧瓶盖发现特别紧,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这时怀骏晟便绅士地把自己的矿泉水递给南荞,“来,喝我这瓶吧,我刚拧开,没喝过。” “好,谢谢。” 南荞和怀骏晟交换了矿泉水,她轻轻拧开瓶盖,喝了两三口,然后继续专心地帮他挑选特产。 东西买完,两人走出商场,这时一道阳光直射在南荞脸上,强烈的光线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伸手挡住阳光,踉跄后退一步。 “南小姐,你怎么了?” 怀骏晟立刻上前关心问道。 南荞轻轻推开他,摇摇头,“我没事。” 她越说没事,这头就越昏沉,眼里像是抹了辣椒油一样,疼的睁不开眼,只是不停地流眼泪。 怀骏晟走到南荞旁边,搀扶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对着她耳边吹气,“南小姐,你看起来情况很不好,我送你上医院吧,来。” 说着就在路边随意拦了一辆车,他迅速扶着南荞钻进车里,一上车她的意识就全无了。 “去哪?” 师傅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问道。 “希尔顿酒店。” 怀骏晟搂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南荞,眼底闪过一抹奸诈的笑容。 风行千里俱乐部,老板办公室里,顾顺顺坐在靳御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抱歉,五爷。” 上次和杨瀛洲干架完之后,他就去了荆县,之后又回了广德过年,到现在才回风行,是他的不对。 当然,这期间,靳御也一直没找过顾顺顺,就好像当他不存在一般。 “哒…” “哒…” 静谧的空间里,只听靳御强有力的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靳御目光如炬地看着顾顺顺,就好像他是自己的猎物一样。 半晌,他才看着顾顺顺缓启薄唇,“玩够了?” 顾顺顺没吭声,公路赛退赛,“王者”被毁这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他的人生已经够悲催了,也不会再怕什么更坏的事了。 如果靳御把他赶出俱乐部,他也认了,当然遗憾肯定是有的。 “顾顺顺,你知道成大事的人,他要具备什么条件吗?” 莫名,靳御突然抛了这样一个问题给顾顺顺。 “是,憋的住自己的屁,沉的住自己的气,杨瀛洲拆了你的王者,你就冲动的跑去和他干架,然后让自己失去了一次重要比赛的资格?顾顺顺,你爸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还不等顾顺顺回答,靳御就把问题的答案丢了出来。 “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做人做事都要动点脑子,冲动能解决问题吗?你就算比别人天赋高,有资质,但若是你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将来的路你也走不远。” 靳御的一番话对于顾顺顺来说真是醍醐灌顶,现在想来当初自己确实太冲动了,因为杨瀛洲去放弃比赛真是不值得。 顾顺顺点点头,“恩。明白,谢谢五爷指点。” “行了,客套话少说,我要的是成绩,既然回来了,先去和江尽打个招呼,王者已经修好了,好好准备下一场比赛吧。” “额,你不开了我?” 顾顺顺有些懵圈地看着靳御,他想自己都做的这么过分了,他还能忍啊? 靳御邪魅狂狷扬起嘴角,很自信地说了一句,“我靳五爷看中的人绝对不是垃圾,顾顺顺,好好干,不要给我丢脸。” “是!一定!” 一听靳御这话,顾顺顺那心里乐的像是开了花一样。他离开靳御办公室,正准备去找江尽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顾顺顺拿出手机一看是柯一檬打来的。 “喂,阿檬。” “顺子,不好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一个被上帝眷顾的男人 - 刺骨 - 堰晗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顾顺顺心口一紧,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家人出了什么事。 “顺子,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解释那么多,我发了一个地址到你微信上你快来吧。” 电话那端的柯一檬并未细说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要求顾顺顺按照她给的地址过来。 “好。” 顾顺顺挂了电话,便马上进入车场,如靳御所说他的王者已经被修好了,他二话不说来到自己战车面前,套上头盔,迈开大长腿跨坐上去,松动油门,车子“咻”的一声如疾风般冲了出去。 顾顺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柯一檬给了他酒店的地址,但他还是依照她的话去了那里。 希尔顿酒店,23楼客房,柯一檬焦急地在走廊前的电梯来回徘徊踱步。 “叮!” 电梯门开,她盼了好久的人终于来了。 “顺子,你总算来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叫我来酒店做什么?” 顾顺顺摘下头盔,他脸上染满凝重之色。 “顺子,你听我说,我今天刚辞职,准备去买特产带回家,结果在那发现了南荞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本以为他们是朋友,便没有上前同她打招呼。可后来我看见那男的扶着她上了出租车,当时我心中预感不对,因为南荞看起来好像失去了意识,所以我便一路跟了过来……” “操,你怎么不报警,你他妈的是傻吗?” 顾顺顺混迹夜场那么久,一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顺顺,你他妈的会不会说话,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万一是那个南荞自愿的呢。” 草特么,就他会吼是吧。 柯一檬当时真的不清楚南荞和那个男人是什么情况,脑子乱的很,所以只想到了找顾顺顺没想到报警。 “别烦了,哪间房间?” “2309。” 柯一檬语气不好地开口,顾顺顺现在也顾不上她的情绪了,眼下救南荞要紧。 2309房间门前,顾顺顺刚准备抬腿踹门就被柯一檬拦了下来,“你他妈的是不是傻啊?这是希尔顿酒店的门不是贫民窟的塑料门,你踹个毛线啊,你这样不仅救不了你的小女人还会坏事懂不懂?” “那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要老子用头发丝开锁啊?” 顾顺顺想这都什么时候,里面是什么情况他都不懂,万一南荞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他也想过是不是去找酒店开门,可这事要怎么解释,人家也不会凭白无故的给你开门吧。所以权衡之下,踹门是最简单粗暴的。 柯一檬白了他一眼,径直走上前抬手敲门,“笃~笃~笃~” “………” 里面毫无反应。 柯一檬又敲了一次。 这回,里面倒是有了反应,不过不是人给的回应,而是机器,柯一檬撇了一眼门框上的小屏幕,那上面写着“请勿打扰”四个字。 顾顺顺这回更不淡定了,他正准备破口大骂时,柯一檬又将他拦了下来。 “顺子,别急,我来。” “笃,笃,您好,我是客房经理,刚才您在我们酒店登记的银行卡信息出了些问题,钱没到账,还请您配合我们处理一下好吗?” 柯一檬对着顾顺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站到一旁,不要出现在屏幕可视的范围内。 “恩。” 顾顺顺冲着柯一檬点点头,躲在了角落。 不一会儿,房间的门就开了,柯一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开门的男人,虽然他现在赤裸着上半身,也没有戴眼镜,但影响不了他的辨识度。 “什么银行卡?你们刚才不是办理了入住吗?” 怀骏晟语气有些不好地责备,他刚准备办正事,就被人打扰了。 柯一檬把手背到后面,对着顾顺顺做了一个手势。这时他迅速冲了过来,一脚踹在了怀骏晟的腹部,将他踢倒在地。 “混蛋,你他妈的是哪里冒出来的牲畜,小爷的人你也敢动?” 顾顺顺骑在怀骏晟身上,挥拳如雨下,打的对方是毫无反手之力。 “唔,你们是谁?怎么可以入室打人,啊,我要报警抓你们。” 怀骏晟痛苦地捂着头,他根本就不是顾顺顺的对手。 柯一檬抱着头盔越过两人径直走进房间,果然,她看见了躺在床上衣裳不整的南荞。 “南荞,南荞,醒醒,你还好吗?” 柯一檬不停地拍打南荞的脸,可她就是无动于衷。 “好了,顺子,不要打了,先来看看南荞吧。” 顾顺顺松开怀骏晟,他狼狈地躺在地上,内裤都被打掉了。 “给我滚出去。” 末了,顾顺顺起身,一脚就把浑身赤裸的怀骏晟给踢了出去。 “砰。” 门被用力关上。 顾顺顺赶紧来到床边,瞧看南荞的情况。 “媳妇?” “媳妇,我是顾顺顺,你醒醒?” 然而床上的人还是丝毫的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死了一样。 “顺子,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啊?” 柯一檬有些担忧地看着顾顺顺。 “不用,去了也没用,我和徐浪玩了这么多年,这种东西见多了,它有时效的,等药劲过去,人就会醒来。” “哦。” 顾顺顺掀开旁边折叠好的被子温柔地给南荞盖上,他看着柯一檬缓缓开口:“阿檬,今天的事谢谢你,哥哥记在心里了,你救了我女人一命,我就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想要什么,尽管来找我。” 来找他? 柯一檬笑了,她想要的东西,他永远也给不了,找什么? “行了,没事我就先走了,你照顾她吧。” 柯一檬才不愿意留下来做电灯泡,有时候想想,她的胸明明不大啊,可胸襟为什么就这么开阔呢?如果她坏一些,再坏一些,今天就任由南荞被别的男人糟蹋,那么是不是她和顾顺顺还有机会啊。 可转念想想,她又觉得以她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这种事她做不出来,不然她就不会在除夕那天哭了一整晚强行逼着自己放弃顾顺顺了。 柯一檬走出房间,用力把门关上,她想,哼,顾顺顺有什么了不起,她还会找到更好的。 恩,更好的,只是那个更好的他什么时候来,她又会不会如喜欢顾顺顺这般去喜欢那个男人呢。 哎,好烦,烦的眼睛都起了雾,柯一檬伸手抹掉脸上多余的液体,独自离去。 酒店房间里,顾顺顺拿着湿毛巾不停擦拭南荞的身体,想借此来加快她的退热。 这玩意就是热度退了,那么药劲也就过去了,顾顺顺虽然没有使过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但却是见过不少。 “媳妇,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多大的人了还会被别人骗,你看吧,我说了你没有我就不行。” 顾顺顺轻手轻脚地帮南荞把被子盖好。 他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看,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了,南荞足足昏睡了四个小时了,算算应该差不多醒了。 房间里很暗,顾顺顺没有开灯,怕影响南荞睡觉,就在他准备把手机放回去充电的时候,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 “媳……?” “啪!” 顾顺顺刚准备开口,这脸就被人赏了一记大大的耳光。 “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放开我。” 南荞挣扎着想要起身,屋里太黑她一时间分辨不清顾顺顺和怀骏晟。 其实在特产商城的时候,她就预感不对劲,当时她有想过怀骏晟是不是在那瓶无色无味的矿泉水里动了手聊,可后来她还是选择相信人性,她觉得他不至于那么坏。 没想到,她最终是高估了怀骏晟,一个衣冠禽兽他怎么可能会有人性?那个混蛋真的对自己做了猪狗不如的事。 但等南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在失去意识前,她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明知自己马上会面临危险,却也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地把她带去酒店。 “媳妇,媳妇,冷静哈,是我,顾顺顺,自家老公。” 某男很没脸没皮地以“老公”自称,没办法,爱打嘴炮的人,他一时半会就是改不过来。 “顾顺顺?” “恩,是的,你等下,我开灯。” 当整个房间亮堂起来,南荞看见顾顺顺的那一刻,她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她曾经将其归结为流氓分子自己最不信任的男人,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从他身上找到莫大的安全感。 南荞主动伸手搂住顾顺顺的脖子,将自己投身于他的怀抱,毫无保留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顾顺顺,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被人给毁了,那时候我有多害怕你懂吗?” 顾顺顺摸摸南荞的后脑勺,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安慰:“乖啦,没事了,我这不是来了嘛,我说了我会保护你一辈子,就一定是一点委屈都不会让你受。” 哎,话到了现在才敢这样说,顾顺顺他不敢想如果今天这事不是被柯一檬撞见,那后果会怎么样,他自己都不敢想。 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 南荞躲在顾顺顺怀里哭了好一会儿,直到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才钻出他的怀抱。 南荞揉着自己有些轻微红肿的双眼,她突然想到上次顾顺顺在延龄巷骂自己的情景。 这一想,心里的委屈又被勾引了起来,她有些埋怨地看着顾顺顺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次是谁骂我骂的那么起劲,还叫我滚的?” 是谁?顾顺顺心知肚明,但这种时候要是承认那就没意思了。 只见顾顺顺捧着南荞的脸用力“咬”了一下她的嘴唇,装的像一个白痴一样回应她的话:“哦?媳妇,你上次被骂啦?是谁?谁敢骂我顾顺顺的媳妇,真是不要命了,说出来,老公替你收拾他去。” 装,这种时候就是要装,如果可以再搞点小情调,诶~那就很有意思了嘛,你捶捶我的胸口,我亲亲你的小嘴,啧啧,想想画面竟有种说出的唯美。 南荞知道顾顺顺是故意的,她也懒得和他计较,因为她知道那些他骂自己的混账话都不是他的真心话。 这么些年,他哪次不是一边说着狠话,一边又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南荞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因为她知道,其实顾顺顺比任何人都舍不得她被欺负。 他们之间的考验已经够多了,也是时候修成正果了。 南荞伸手拉过顾顺顺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她深邃的眸光中闪着深情,这一刻,她不想等了,趁现在她只想对眼前这个一路以来对她呵护的男人说一句。 “我们在一起吧。” “………” 当南荞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顾顺顺大脑有那么两三秒迟缓,心脏也停止跳动片刻,总之如果不是他没有感受过死亡的是什么感觉,那么他绝对会说这也许就是传说中激动的昏死过去。 “媳……媳妇……不……卧槽……你等等,让我平复一下心情。” 顾顺顺舔舔嘴唇,把头扭开,他感觉自己活了这么久,真的没有哪种时刻是像现在这么激动了。 这叫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抱得美人归? 不行,顾顺顺觉得自己太孬了,太他妈的逊了,这种神圣的时候,他居然想哭,而事实是他真的这么干了。 南荞扳过顾顺顺的脸,她发现他眼眶里含着泪水,见他这样,再想到自己以前干的蠢事,她就觉得很对不起这个男人。 南荞伸手帮他擦去脸上的泪,娇羞献上一吻,然后将自己的感情全盘托出,“顾顺顺,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久,之前是我不对,因为掰掰的事一直没有答应你,现在我想通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现在还愿意娶我,我就愿意马上和你结婚,不怕告诉你,这次我回北城我可是问了我奶奶要户口本的,我不想再等了,我想明天就嫁给你。” 顾顺顺现在有种什么感觉?就是好像突然被上帝眷顾,头顶被笼罩了一圈光环,那些光闪的他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越是激动的时候,越是词穷,这话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好一会儿,某男都回不过神来。 见他这样,南荞不建议再多给他一些糖。 “顾顺顺,我能送你一个礼物吗?” 南荞看着他突然开口,如果顾顺顺观察够仔细,他应该能发现现在她语气里透着一丝暧昧的涟漪。 “恩?送我什么?” 南荞莞尔一笑,附在顾顺顺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想把自己送给你。” “………” 那一刻,顾顺顺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座火山,此刻它正在不停歇地喷发,连环喷射的那种。 这时候,没有什么话是比“口吐芬芳”更适合他的了。 “我X,媳妇,你是认真的吗?” 南荞颔首。 “恩,认真的,顾顺顺,我说了我不想再等了,上次你生气,好久都没有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失去你是什么滋味。掰掰的白血病治的差不多了,我会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的,至于她能不能原谅我,那就是我无法左右的事了,我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还有我和韩稹,那都是过去了的事了,未来我只认一个男人,他就是你。” 南荞说的很真挚,她的字里行间之中都充满着真情。 顾顺顺记得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做就不要说。 他想唯有把自己对南荞的感情全都化成力量,给她一个难忘的体验,他觉得这才是王道啊。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 顾顺顺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的小兴奋压下去一些,他对着南荞嘱咐了一句,“等我,我去洗个澡。” 南荞乖巧听话地点点头,“好。” “真乖,等老公。” 顾顺顺冲进浴室,迅速脱掉身上的衣服,待会他就要进行人生中神圣的一刻了,他必须把自己洗的香香的。 开过飞机大炮,但还没试过航空母舰的滋味,顾顺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耍了一个帅,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奔跑吧,小蝌蚪们。” 他打开花洒,任由温热的清水冲刷着自己精壮的身体,边洗边搓,嘴里还不忘哼着小曲。 “妹妹你坐床头……哥哥我水里游……” 浴室外,南荞听着顾顺顺哼着的小曲不禁是红了脸,说实话,她想到待会要发生的事真是紧张到不行。 就在这时,她突然预感不对劲…… 她想到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跨年夜的碎碎念。 - 刺骨 - 堰晗 首先,先祝我的读者们2020年,平安、健康、顺遂,喜乐。 很感谢2019年遇见了你们,我来若初时间不长,但我很喜欢这里。 我大概是2009年开始写小说,那时候写男频,在他站,后来又去了另一个网站写女频,因为各种原因,我又来了若初。 女频小说其实比男频要难很多,读者大部分是女性,她们看文的爽点与男读者不同,所以我得仔细琢磨推敲。 我相信能看到这篇公告的应该都是愿意看文的读者,不愿意的应该早就把我拉到黑名单里了。 恩,再次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你们辛苦了,每天给我贡献四毛钱。 但我其实真的没有夸张,我每天写6000字,加上情节构思,码字,改文,最少三个小时。所以,你们觉得四毛钱亏吗? 更何况,我只能拿到两毛,一个月半碗蛋炒饭都吃不起啊。 恩,接下来说说书。 我在若初,一共两本。 其实一开始这本书吧,它不叫这名,这得感谢我的编辑,朝颜小仙女,她说这名有记忆点。恩,再次感谢她对我这本书的指导和推荐。 当然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审文编辑。 感谢你们2019年的对我的帮助与指导。 眼下,《刺骨》已经进行到中间创作阶段,故事雏形都已经出来了。读者们也被分成两派。 站顺哥or站稹哥。 想不想我在这里告诉你们结局?想不想,大声告诉我!!! “想!” 此处读者一片高呼。 然,作者菌只有一句话,“想都别想。” 你们看过哪个电视台先放电视剧结局的? 我一直觉得其实故事结局它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产生了这个结局。 读者们给我个面子,2020年不要催问我结局了。 再说说《刺骨》中顾顺顺的名字吧。讲真的,实话是一开始他压根就只是个路人甲! 因为我生活中就是这么不靠谱的小青年,当然我没他家有钱,有钱我现在还写小说。哈哈哈早就自成一派,做ip电视剧去了。 所以,不是主角名字就随便搞呗。 后来,当我也意识到土的时候,我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也不是来不及就是自己懒,不想改。再说,那么多好听男主名字,不差我的了。 信顺哥,2020年发财,暴富! 恩,那么至于为什么后来要把他提为男主? 那是因为我发现这个人物可以写的故事太多了。 所以马上就把他提到了和韩稹一样的位置。 所以,这本书是双男主。这里最后说一遍哈。 顺顺很好,稹哥后来洗白了也很棒,怎么选,后面看女主啊。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初心不改,忠于创作的初心,努力把故事圆满。 想弃文的记得悄悄咪咪地弃,不要和我说了,年纪大,经不起这个痛。 好吧,就说这么多。 最后再次祝愿大家2020幸福美满。 来自一个一心想要弃文炒饭的作者碎碎念。 2019.12.31 新年快乐! 第一百一十五章:崩溃 - 刺骨 - 堰晗 南荞忘了今天是自己“来事”的日子,而且,它们好像已经如期而至了。 她坐在床上不敢动弹,现在她若是挪动半分估计后果那就是不堪设想了。 顾顺顺洗好澡出来,他有些急不可耐地张开双臂直扑南荞,“媳妇,我来啦。” “等等。” 南荞伸手捂住顾顺顺正要亲吻自己的唇,“等一会。” “啊?还等什么?我等的已经够久了,媳妇,你别告诉我还要做个仪式,开个光什么的吧!” “顾顺顺,你等一下,今天恐怕不行,我生理期。” 空气凝结,时间静止,整个房间安静的让人感觉窒息。 顾顺顺呆滞几秒之后,把唇从南荞身上挪开,他一脸菜色地看着她问道:“媳妇,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如果南荞没有,那就是老天爷和他顾顺顺开了一个大玩笑了。 “没有,真的。” 南荞脸色也有些难堪,可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能够掌控的啊。 “我……” 顾顺顺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不振,连爆粗口的欲望都没有了。 南荞偷偷撇了一眼,她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谨小慎微地伸手戳了戳顾顺顺的手臂,“那个,要不下次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不要以后,我就要现在。” 顾顺顺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耍着小脾气,这特么能不生气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结果来了个泥石流。 “现在不方便啊。” “不行也得行。” 某男怏怏不乐地吐了一句,当然这纯属发泄抱怨,他还没有畜牲到会真的去伤害南荞的地步。 “你………” 南荞被顾顺顺气的双颊通红,只见顾顺顺骤然起身,然后默默地拿过沙发上的衣服穿起来,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喂,你去哪?” 南荞喊了一声,可那人已经走了。 等到顾顺顺再回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好多东西,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卫生巾。 顾顺顺很自然地从袋子里取出一包护舒宝丢到床上,“喏,东西都给你买来了。” “噗。” 南荞看着那粉色的“小面包”忽然笑出了声,“原来你刚才是去帮我买这个啊,额,你难道不害羞吗?” “哈哈哈哈。”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一般男生肯定是不会干这种事的,比如韩稹就不可能。 原来在天中有一次南荞在学校来了事,当时她忘了带卫生巾,求救韩稹,结果他压根就不理睬自己,直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走了。 所以今天顾顺顺为她做这事,南荞觉得在觉得好笑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害什么羞?我是去买给我媳妇用的又不是我自己用,有什么好顾及的,行了,赶紧去处理了吧,等会出来把红糖水喝了。” 顾顺顺可以说是真的很贴心了,连红糖水都想到了,南荞心里满满的感动,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为什么这男人对女人的事竟然会如此轻车驾熟? 莫不是,他以前都这么对他的那些女朋友?熟门熟路,整出套路来了? 女人嘛,小心思本来就比男人多,芝麻落地她们都可以联想成是地球爆炸。 南荞也是女人,她当然也会有想刨根问底的时候。 顾顺顺把红糖水取出来,见南荞还坐在原地不动,他便上前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去?” “不想去了,我可不敢劳您大驾为我服务。” 恩,小脾气,小情绪,统统都来了。 啥? 顾顺顺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问道:“媳妇,这是怎么了?” 他说着便重新回到床边坐下,刚想伸手搂住南荞就被她一掌给推了回来。 “顾顺顺,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女朋友都是这样?” 每一个?顾顺顺尴尬一笑,他以前哪有这份闲心去管那些女人来不来大姨妈,A来了,就去找B,ABCD全来了就去找新的,哪一个他也不会这么花心思的去照顾啊。 所以,身为情场老司机的顾顺顺马上明白他的宝宝这是吃醋了呀。 哦豁,好事,这是好事,肯吃醋说明心里有他。 “额~咳” 顾顺顺清清嗓子,然后故意不看南荞装腔作势地说道:“对啊,每一个都是这样哦,不仅如此,我还会叫她们多喝热水,给她们按摩,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抱着她们甜言蜜语……” “啪。” “混蛋,你去死吧!” 果不其然,某男话还未说完,这身上就先挨了一记如来神掌。 “你还说是吧。” “哈哈哈,媳妇你这是吃醋了吗?” 顾顺顺不顾南荞反抗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将刚才一脸的玩世不恭敛去换成一副正经无比的样子。 “媳妇,你听我说,我发誓,我是第一次这样对一个女孩,我也知道买那个东西丢脸,我也有我的大男子主义,可这些东西到了你的面前它们好像就变得一文不值了,你不知道刚才在超市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可只要想到你还在酒店等我,就觉得面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至于红糖水,是我奶奶告诉我的,她以前最爱挂嘴边的话就是她生理期的时候,我爷爷给她煮红糖水,她说那种感觉超幸福,所以我也想让你体会一下那种幸福的感觉。媳妇,我知道我以前不靠谱,但人是会变的,现在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对你有多认真,我爱你,真的爱你。” 这是顾顺顺的肺腑之言,有句话怎么说的?花心的男人,他一旦认真起来深情的可怕。 “媳妇,我想好了,过几天就带你去见我爸,接着是我的家人,然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不瞒你说,以前我觉得结婚是傻子才会做的事,现在我居然有种迫不及待成为傻子的冲动。我什么都不想,就只想和你结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南荞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 这一刻她相信了一句话,“不管以前被伤的有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 错的人终会走散,对的人迟早相逢,女孩子啊一定要找一个喜欢你的,因为他会为了你不要命,而你喜欢的,他只会要了你的命。 这话,没毛病。 北城中央商务区的某幢大楼高层里,一背影就能惹人浮想联翩的男子正在透过偌大的玻璃窗俯瞰这座全球知名城市的风光。 此时,他身后的特助正在有条不紊地向他汇报这一周的行程安排。 “3月1日晚18:08,北城丽思卡尔顿酒店,公司上市庆功晚宴。” “3月2日,早6:30GB656航班飞新加坡,参加亚洲首届法务交流会开幕式。” “3月3日,早10:30,集团新一季度的高层研讨会。” “3月4日……” “曾樊。” “………” 汇报突然被打断,曾樊抬眸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男人,恭敬应道:“韩总,您请吩咐。” “你说我如果今天我没有来北城会是如何?” 曾樊思索片刻答道:“那这世上就会少了一个成功的人。” 他没有拍马屁,这是事实,现在的韩稹可以完全说是,功成名遂,他的事业,平步青云,如日中天,白手起家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工作室到如今世界百强,这并非是普通人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 所以“成功”二字,韩稹完全担的起。 “成功的人?” 韩稹回头看着曾樊,浅笑开口:“成功在哪?” “事业。” “那女人呢?” 曾樊想了想,这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韩稹也没有再逼问下去。 良久,他突然有些感慨地说道:“曾樊,你知道吗?当初如果我没有来北城,那么我现在可能就是另一番模样。我会去九洲,和一个满眼是我的女孩,我们的生活可能过的不是很富裕,但应该很快乐,我修车,她持家,我们会有一个可爱聪明的孩子,平平凡凡的走完这一生,我觉得这也是成功,甚至比我现在成功。你觉得呢?” 曾樊觉得啊? 他觉得什么,爱情的滋味都没有尝过的人,哪有资格去评论。 不过若是非要他发表个想法,说出个所以然,他还是觉得事业成功比较重要,女人嘛,只要有钱,方的扁的圆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想找什么样就有什么样的。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他的老板最近在走痴情男路线,他可不想讨打! 韩稹现在想,若是这世上真有神啊,或是佛啊,他倒是真想求求他们,让他有机会岁月可回首,深情度余生。 然而,要是真有这等好事恐怕也轮到不到他。 “曾樊,你继续说吧。” “恩,这周大的行程大概就这些,其他的一些小活动都交给副总们了,就是还有一些关于您个人的私事。” “什么事?” “李氏集团的李总,他女儿李执盈说想要见见您,已经来公司找了好多次了。” 想见韩稹的女人岂止是李执盈啊,只不过那些人连曾樊都觉得不可能,更何况是他的老板,所以他能推的就都推了。 可李执盈不一样,毕竟她父亲是位高权重的李德山。 “知道了,曾樊,你去订一家餐厅,抽个时间约她,就说我请她吃饭。” 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迟早要去面对。 有些事趁早说说清楚也好。 “明白。” 曾樊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他就替韩稹安排好了一切。 与李执盈约会的地点选在了一家环境清幽、气氛浪漫的法式餐厅,这里消费高的可怕,人均没有几位数下不来,是一个适合上层社会人来往的地方。 韩稹到餐厅的时候李执盈已经到了,今天的她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一番,与往日的她风格大相径庭,看起来颇有些成熟少妇的味道。 “韩叔,你来啦。” 李执盈一见韩稹便如一只兴奋的小鹿朝他奔去。 “恩,等了很久吗?” “没有,没有。” 李执盈赶紧摇头,她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惹韩稹生气。 “坐吧,想吃什么自己点。” 韩稹对这种高级餐厅很是头疼,东西做的和花一样,可却是华而不实,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里的东西还比不上延龄巷的一碗蛋炒饭来的好吃。 回想起来那时候刚上初中,韩稹每天下课都觉得自己饥肠辘辘,家里的晚饭吃的都很迟,所以很多时候他就会和南荞去巷口那家小店吃蛋炒饭。 两人一人一半,吃的很是开心,有时候南荞见韩稹饿的慌便会把自己的那一半让出来给他,那时,他对她的印象还没有那么差,也没有那么讨厌她,两人相处的也还算是开心。 现在想想,那些他以前不知珍惜的时光,现在都变成了回不去的曾经。 有遗憾吗?当然有,遗憾就是为什么得到了却不知道珍惜。 “韩叔?” “韩叔,你怎么了?” 李执盈拿着菜单,疑惑地看着韩稹,她在想他刚才是走神了吗?是什么事让他忘了面前还有一个人? “没事,菜点好了吗?” “恩,点好了,你要看一下吗?” 李执盈说着就要把手中的菜单递给韩稹。 “不用,你喜欢就可以。” “哦。” 李执盈将菜单交给餐厅服务员,“谢谢,就这些吧。”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离开之后,李执盈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韩叔,我好想你,这个年没有你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是不好,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地牵肠挂肚一个人能好到哪里去,李执盈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韩稹。 “嗯,还有吗?” 韩稹想这个小姑娘要说的话绝对不止这么一点,有些话说出来其实比憋在心里要更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说清楚也好。 “有,韩叔,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分手,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在喜欢南荞姐姐,你们也有一段难忘的过去,但是她好像喜欢别人了,你们之间也成了过去,我相信如果你愿意忘了她回头来看看我,你一定也会喜欢上我的。” 李执盈睁着一双清澈明媚的大眼睛看着韩稹,她真的好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韩叔,求你了。” 李执应双手合十,真的对韩稹做出了祈求的手势。 “执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你吗?” 半晌,韩稹终于开口了,他没有正面回答李执盈的问题,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不知道,但我也很想知道。” “嗯,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你想到的就是南荞,你可能自己不知道,你和十七岁的她长的非常像,这就是原因。” 就因为这个?显然李执盈听不懂这和为什么不能喜欢她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很好敷衍的人,所以她不接受这个答案。 “韩叔,长相是父母给的,性格是自己的,我和姐姐是不一样的人,所以我也不可能会成为她的替身,韩叔你是怕分不清我们俩吗?” “不是,我分的很清,你们确实性格不同,但我看到你就想到她,这就证明我心里喜欢的是她,执盈如果是你,你是愿意喜欢我,还是愿意喜欢一个长的很像我的男人?” 韩稹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执盈,整个过程中他始终都保持着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 “肯定是你啊。” 李执盈脱口而出,只是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后悔了,“韩叔,你这是给我下套吗?” 韩稹摇头:“不是,这种低级的选择题只要是一个正常人他都会知道选什么,生活也是这样,有些东西它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 “可是南荞她不喜欢你了啊。” 情急之下,李执盈连称呼都免了,直接连名带姓。 “我知道。” “知道还是要奋不顾身吗?” 李执盈紧接着追问。 韩稹其实很讨厌“奋不顾身”这个词,尤其是把它用在爱情上面,为什么一定要奋不顾身的爱过之后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呢? 但即使讨厌,他还是点了点头,“嗯。” 他这不轻不重的一个“嗯”字可真真是要了李执盈半条命啊,她这不争气的眼泪说来就来了。 “韩叔,为什么要这样,让我遇见了你,却又得不到你。我真的好喜欢你,是那种刻骨铭心的喜欢,你真的不可以试着和我在一起吗?” 李执盈说着说着就直接崩溃大哭了起来,好在这餐厅人不多,服务员也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她此刻的行为并没有引来旁人好奇的目光。 “韩叔,如果你知我的痛,就不会这样拒绝我了。” 李执盈边说边抽噎,感情这东西真的太伤人了,随随便便一碰都可能去掉半条命啊。 韩稹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安慰李执盈,他把头看向窗外,此时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城市的繁华的霓虹被披上一件朦胧的外衣。 刚才李执盈说的那句话,韩稹听进去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痛,他太知道了,只是他比较善于隐藏。 拿起桌上的酒杯,韩稹品了品里面的红酒,酸涩中带着清甜,喝完让人有一种再想要浅尝一口的冲动。 就在他品酒的这段时间里,李执盈的情绪发泄的也差不多了。 这时韩稹才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我若说我懂你的痛,你可能会觉得我是敷衍亦或是惺惺作态,你说你遇见我却没得到我,这是痛。可你不知道这还不是这世上之最的痛,真正的痛是,你遇见,也得到了,然后又失去了,等想要再找回来的时候发现好像已经力不从心了。从此你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疤,它想什么时候疼就什么时候疼,这种感觉其实就和去了半条命差不多。” 韩稹顿了顿声,不等李执盈开口,他便继续说道:“我七岁遇见南荞,与她一同长大,在我没有后悔之前的十几年里,我没有一天是好好对待过她的。你无法想象我对她做过什么事情,我利用她的深情,践踏她的自尊,玩弄她的感情,一次,又一次。有危险时我将她推出去,利用完了,就将她弃在一旁。她本可以有一个好的前途却因为我失去了,而我却为了别人考了大学。我抱着可怜她的心态与她玩了一场感情游戏,在这个过程中我算计她,把自己自己出轨的错全推都了她的身上。南荞有一句说的没错,我韩稹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如果有,我一定不敢这么对她。” “所以这样的我,你喜欢我做什么?执盈,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确实,李执盈承认,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觉得韩稹是那种翩翩公子,正人君子。 “那你们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李执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虽然与谈话主题没有多大关系,但她却是真的很想知道。 “有,我甚至还故意让她怀孕过,我占着她的身体,脑子想着的全是别人的脸,情动时,口中喊的是别人的名字。我不过就是把她当成替代品,一个免费的女人。我记得她问过我是不是因为喜欢她才愿意与她发生关系,你猜我怎么回答?” “你说你不是。” 李执盈还是太单纯。 “不,我说是,我说是因为喜欢,但那时候我其实想的是另外一个女孩。” “哐当!” 只听一声清脆的碰撞靡音,李执盈直接将手里的西餐刀仍在了桌上,直呼:“你太渣了吧!” “嗯,不仅如此,我还对她使用冷暴力,污蔑她和别人苟且,在她还深陷自责与愧疚中的时候我和别人在一起了。有一次,她朋友告诉我,她为了给我打电话摔的头破血流,你知道那时候我在干什么吗?” “不,你不要说我,我不想听了。” 李执盈有些受不了了,她真的不敢想象这世上还会有像韩稹这样坏的人。 “呵~” 韩稹冷笑一声,说道:“来都来了,就听完吧,你不是说好喜欢我吗?你连真实的我都不懂,又如何敢说好喜欢我。” 李执盈眼眶含泪地看着韩稹,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这么做简直禽兽不如。” “嗯,禽兽不如。她在哭我在笑,那晚她摔的头破血流心里想的还是我,而我却在陪别的女生风花雪月,我当时想,南荞若是能死了也好啊,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纠缠我了啊。” “......” 李执盈眼泪掉个不停,她握着叉子的手指甲盖已经泛白,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 “卑鄙!你现在怎么还有资格站在她面前!” 韩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给予回应,他拿起那杯红葡萄酒一口喝了下去。 烈酒灼心,可却没有回忆来的伤人,最终韩稹还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是没有资格,可转了一圈还是想爱她怎么办?你知道曾经一个满眼是你的女孩,有一天她忽然只想和你做陌生人,对于我来说是什么感觉吗?” “.......” “是叫人生不如死啊!哈哈!” 气愤过后,李执盈看着韩稹现在这样竟然又会有一丝心疼,见他又要喝酒,她赶忙伸手阻拦。 “少喝点,都过去了,你现在这样,她也很难回头,毕竟她成了别人手心里的宝贝了。” 李执盈可没忘了上次在荆县,那场狼狈的饭局上,南荞身边那个叫顾顺顺的男人,她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对南荞绝对是真心的。 所以,韩稹身边真是从来都不缺补刀的,笆鸡会补刀,现在李执盈也会。 “呵,让我猜猜,现在你是什么心态?见她过的好了,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心里又不爽了对吗?明明是你丢掉的东西,结果被别人捡去,当宝一样,你也会不开心的对吧?” 是,韩稹承认,他有过这种心态,不止是现在,以前他也是,那时候,他明明不爱南荞,却也不想她离开自己,这是一种自私的占有欲。 那么现在,他喜欢上了南荞,就更不可能放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这一刻,李执盈也终于明白了韩稹说这些话的意义,很成功,他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李执盈对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正慢慢地接近消亡。 “呼~” 李执盈深吸一口气。然后把高脚杯里的葡萄酒全部喝下肚,她用力地抹掉唇边的酒渍,最后用一种眷恋地眼神凝视着他,“韩叔,我是真的喜欢过你,以前我想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遇见你呢?甚至想为什么我爸妈不把我早生几年让我有与你一同长大的机会,现在我想还是算了吧,如果今天换做我是南荞姐,恐怕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我承认你真的很吸引人,可你不仅不懂爱还渣,这就会让人对你失去所有的好感。不过我还是不后悔认识你,也谢谢你没有用对南荞姐的方式对待我,你今天的这顿饭真是足足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明白如果以后再与感情打交道要如何相处。好吧,现在我宣布,我不要你啦,你不再是我的韩叔了,你自由了。” 李执盈抹掉眼泪,继续说道:“虽然你现在的后悔比不上南荞之前痛苦的万分之一,但我还是希望你和南荞姐能够修成正果,毕竟青春年少就开始的爱情,它值得被珍惜,韩叔,答应我,若是能把她追回来,这一次一定要善待她好吗?” 在李执盈心里,南荞就是韩稹遗失的美好,他们经历过风浪,若是最后能重归圆满,那人间也将少一件遗憾的事。 “好!” 不用她说,他也会这么做。 “嗯,那么现在我们正式告别吧,韩叔,你从来都没有抱过我,可不可以抱抱我?” “好。” 韩稹起身,张开双臂,李执盈投进他的怀抱,闻着他身上专属的气味,哭的泣不成声,她还是伤心,还是难过啊,这个她倾尽全力喜欢过的男人啊,他很有可能马上就是别人的了。 “呜呜呜,韩叔,我真的好喜欢你,下辈子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和我在一起!” 下辈子?真有这种东西吗?如果有,韩稹想他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想和一个叫南荞的人在一起。 可惜,没有,人只有这一辈子,轮回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精神寄托罢了! 李执盈走后,韩稹独自坐了一会,就在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和正要走进餐厅的一对男女打了个照面。 只见那男人一见韩稹便马上把手臂从旁边女人手中抽了出来,“啊,好巧啊,阿稹在这里碰到你!” 简泽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和盛浅暖的丑事居然会被韩稹撞破,显然,这是他极度不愿意发生的事。 韩稹没有回应简泽,不是生气是无感,既然无感,那还有必要与他去浪费时间吗? 就在他正想迈步离开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盛浅暖开口了,“哟,怎么是一个人,你那个念念不忘的旧爱,南荞呢?她怎么没来啊,难道是你韩稹没本事将她追回来吗?啧啧!” 盛浅暖就是想要故意激怒韩稹的,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的相遇,她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男人还有感情,还是很深的那种,所以正因为这样,她才想要去刺激他,好让他注意自己。 哎,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弟妹,你别这样和阿稹说话,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简泽瞬间变脸,连对盛浅暖的称呼都变,他以为韩稹对他们的事还不知道,所以想试图做点什么来撇清关系。 呵,这种男人啊,真是不知道让人如何评价他的好,是渣的可以?还是傻的可爱? 盛浅暖一听简泽叫自己“弟妹”她这个好看的杏眼瞪的就是比牛眼还大,“混蛋,你叫我什么?” 话哔,只见她抡起手中的LV直接朝简泽打去,“王八蛋,我陪你睡了那么久,现在你想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哎呦,你别乱说,我们俩有什么关系,诶,你这个女人真是神经有问题!” “阿稹,阿稹,你别听她瞎说,我们是清白的,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简泽藏在韩稹身后,一边躲避盛浅暖的挨打,一边苦口狡辩。 “简泽,你还是不是男人,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吗?是谁说要替我教训韩稹的,你现在这样是做什么?缩头乌龟吗?” 替她教训韩稹?简泽心中冷讽,这个盛浅暖没毛病吧,韩稹现在是多少人想要攀附的对象,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得罪他,真是妄想成瘾! “阿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韩稹冷眸一撇,抬脚迈步离去,未言一词,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两只狗在打架,上演互咬的戏码,他需要因为这种人去浪费自己的时间吗? 忽然,他想到了以前南荞说的一句话,她说:“韩稹,希望盛浅暖她值得让你放弃了我!”现在想来,他真是做了一件及其愚蠢的事,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就这么被他给丢了? 南荞,南荞,韩稹的脑海里想的都是这两个字,他好想见她,好想抱抱她,告诉她,他错了,真的错了,回来好不好? 这心里怎么想的,实际就是怎么做的,司机把车停在路边,韩稹上车,直接报的是南荞家的地址。 深夜十点,湖畔西院小区门口,南荞伸手把东西从顾顺顺手里接过,“好了,你回去吧,就送到这里吧,明天你不是还要练习比赛嘛,早点回去吧。” 顾顺顺最近在为一个赛事做准备,他很看重这个比赛,上次GP公路赛错失他已经很遗憾了,所以这次他想争取一下。 “嗯,知道了,但既然送到这里不如就让我再送一下呗,不差这几步路,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嘛。” 顾顺顺说着就拉着南荞的手左右摇晃,“好不好嘛!” “好你个头,顾顺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是谁说送到半路就回去的?你这种送法,怕是明天都回不去。” “哈哈哈,还是我媳妇懂我,老公就是要送你,一路把你送到床上去。” “你能不能正经点!” “不能!” 顾顺顺一把将南荞拥进怀里,然后低头浅啄了一下她的樱桃小口,“在自己媳妇面前就不能装,要毫无保留的释放自己的天性,媳妇,你说对不对啊~我和你说,我这也不叫不正经,这叫情趣,你想啊,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老公我就是那个万里挑一,要是咱们以后结婚了,我天天变着法让你开心。” 某男油嘴滑舌。 “好啊,那我也要让你幸福,顾顺顺,谢谢你,让我相信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完美的爱情。” 南荞紧紧搂住顾顺顺,两人互相倾诉着彼此的心声。 “那我们说定了白头偕老,好不好?” “好啊~” 这世间最美的情话莫过于,“细水长流是你,柴米油盐是你,情深是你,白首也是你。”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南荞便再一次催促顾顺顺离开。 “快走吧!” “走啦,媳妇。” “嗯,走吧。” “真走啦。” 某男不依依不舍,三步两回头,满脸难过。 “快走吧,我周末就去俱乐部看你好不好?” “好啊,那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炫耀一下我这么漂亮的媳妇。哈哈哈~” “行了,快走吧,我看着你走。” 很多次都是顾顺顺看着南荞的背影离开,这一次她想换自己看他走。 “嗯,拜拜,我爱你。” 直到顾顺顺离开,南荞才转身,她往小区大门走去,丝毫未注意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豪车,她更不知道那辆车是韩稹的,而且此时此刻他人就在车上,还将刚才她与顾顺顺调情的画面尽收眼里。 “韩总?” 司机叫了韩稹一句,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回家吧。” “好的。” 就在南荞踏进小区的那一刻,那辆黑色的轿车也随之离去。 韩稹把头缓缓靠在车窗上,他在想刚才顾顺顺怀里的那个女孩。 如果他没记错,她曾经好像是自己的啊。 他曾欺骗过她,伤害过她,背叛过她。 但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原谅了自己。 为什么当他真的想改的时候,她就抽身离开了呢? 她曾说过山盟海誓。 她也曾说过山水不相逢。 曾经深情是她,现在绝情也是她。 世上文字千千万,唯有情字最伤人啊。 一路上韩稹都忍不住的在想,到底他和南荞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想着想着他便沉沉睡去。 司机将韩稹安然送到家,当他一进门望着满屋的漆黑,孤独和难过轮番席卷而来的时候,他感觉这心口像是被人扎了一刀一样。 他走到别墅的花园里,抬头望着布满乌云的天空努力的想把快要夺眶的眼泪憋回去,他拼了命的去抑制自己的悲伤,不让其蔓延。 韩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用力地吸了一口,吐出袅袅白雾,他想借着尼古丁来麻醉自己。 可刚才南荞和顾顺顺恩爱的那副画面太刺激他的心了,他越是压抑这心里的难过,眼里的泪就越是止不住。 直到韩稹的心被巨大的痛苦填埋,他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头无声痛哭了起来,双肩的颤抖,夹着烟撑着额头的那只手,都在诉说着他的悲伤,他这样子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第一百一十六章:啊,我的门牙 - 刺骨 - 堰晗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的时候,马掰掰知道她所期盼的黎明已经到来了。 她不是早起等黎明,她是一夜未眠硬生生地将黑夜熬成白昼。 自从除夕之后,她一直都是这样,本来病已经治的差不多了,现在又不行了。 “吱呀~” 病房门被推开,许梅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桶走了进来,“掰掰,你醒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马掰掰的情绪就变的很不稳定,许梅和她接触都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马掰掰没有应话,她只是呆滞地望着墙角的那束光。 许梅把保温桶里的粥盛出来端到马掰掰面前,语气温和小心翼翼地说道:“掰掰啊,吃点吧,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妈妈会心疼的呀。” 许梅说着说着,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女儿发生这种事她能不心疼吗?只是她能有什么办法,毕竟先有错的确实是他们啊。 也不知道马掰掰那个天杀的老爹现在躲到哪里去了,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让她们母女扛着。 许梅永远也忘不了除夕那天,她走进病房第一眼看到马掰掰的样子,当时,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啊,就这么被糟蹋了,许梅也想过报警,可最终因为面子她还是选择了懦弱,她有她的顾虑,一旦报警,马掰掰这辈子基本就没有再嫁出去的可能了。 而且马父身上背着债,万一把事情闹大,那个男人坐了牢,这债不就全都落在了她们母女身上? 不行,许梅觉得报警坚决不行。 当然,现在那天发生了什么事,马掰掰只字未提,许梅也仅仅是通过表象去猜测的。 “掰掰,你就算不体谅妈妈也要为你自己考虑啊,你才二十多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你不是还有喜欢的人吗?对,顺顺啊,你要努力好起来,这样你才能够重新站在他面前。” 许梅苦口婆心地劝说,反正这几天她是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马掰掰要是再消沉下去,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在许梅一筹莫展的时候,床上的马掰掰忽然开口了:“妈,我想去北城治病。” 对,她要去北城,她还有好多事要做,怎么可以一直留在荆县,更何况现在这里对她来说简直就如同地狱一般,叫她如何能够待的下去? 许梅一听这话惊讶不止,“啥?去北城治病,掰掰,你怎么好好想到要去北城?我们家那里没有亲戚,妈妈去那里照顾你还要额外的花销,家里好歹你姨妈,舅舅还能帮衬着,北城举目无亲,咱们要怎么活?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现在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呢。” 许梅从现实角度出发,罗列了一堆问题,每个问题都现实的很,总之就是她觉得马掰掰要去北城治病是一件非常不靠谱的事。 “妈,我一个人去。” “啊?” 许梅嘴巴张的老大,“一个人去?掰掰,你莫不是脑子傻了吧,一个人谁照顾你?” 说到这里,许梅只见马掰掰脸上闪过一丝让她害怕的表情,然后便听她开口说道:“欠我的人。” 通过上次除夕那件事,马掰掰就彻底对顾顺顺恨上了,她现在对这个男人一点喜欢都没有了,回想这一路走来,那个男人给她的都是耻辱,既然他先把事情做绝,那么也就不能怪她后面不讲情分了。 “掰掰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不要吓妈妈行吗?” 许梅吓的脸色铁青,眼泪半垂眼眶边缘,满脸焦急的模样。 “掰掰,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妈,你如果不想失去我这个女儿,最好就不要干涉我的事,不然我今天就从这里跳下去。” 马掰掰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站起身子,伸手指向窗外,嗔目切齿。 “好,好,妈妈不干涉,不干涉,掰掰啊,你别冲动,凡事好商量,你想去北城就去吧,那里有荞荞妈妈也放心,你们两个好朋友在一起,让她开导开导你。” 许梅妥协了,她拗不过马掰掰,无奈之下她只能搬出南荞,她想自己女儿从小和那个姑娘感情好,她做不到的事,南荞应该可以替她做到。 这次,马掰掰生病,医药费大部分都是南荞垫付的,许梅看的出来,南荞是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真心对待自己女儿的。 所以她转念一想,若是到了北城,南荞能抚慰马掰掰,让她走出阴影,这也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掰掰啊,你别急,妈妈今天就帮你办出院手续,然后送你去北城好不好。” 许梅好言好语,她对这个女儿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这样,马掰掰重新回到了北城,这一次她发誓再也不允许自己的心被别人伤了。 顾顺顺欠她的,她要一一的都讨回来。 北城三月初三日,草长莺飞,春寒料峭,在这万物复苏,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沈暮時和俞以安的婚礼如期在全国知名五星酒店举行。 他们算是这一群人里,最先修成正果的一对。 迎宾大厅里,南荞看着沈暮時和俞以安的婚纱照感动不已,现在她知道了沈暮時是自己的亲哥哥,这心里的感情自然比原来更近一步。 虽然他们的关系不能公开,南荞也永远认不了这个哥哥,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在这个世上她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南荞看着他们的婚纱照,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哥哥,你一定要幸福。” 顾顺顺站在南荞身后,他左瞧瞧,右看看也没觉得这婚纱照有什么能感动他的地方。 为什么他媳妇会感动成这样。 想了半天,他才想出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媳妇羡慕了。 顾顺顺上前一步,搂住南荞的肩膀,手指指着那个婚纱照说道:“媳妇,羡慕啦?没事啊,很快我们也要拍了,你想想喜欢拍什么样的,是去巴黎还是马尔代夫,或者你喜欢的地方,随便选,到时候咱们去拍他个百八十套。” 南荞抹掉眼泪,白了顾顺顺一眼,“拍那么多干嘛?” “当宣传单发呀,我要把我们的婚纱照印出来,在街头发他三天三夜,告诉全世界的人,我顾顺顺娶到了一个这么好的老婆。” “哈哈哈哈。” 某男笑声爽朗,一脸得意。 “顾顺顺,你能低调点吗?” “不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低调什么?我告诉你,等我们结婚那天,我就搞个什么直播啊,小视频刷爆朋友圈,如果可以再来个霸道总裁式宠溺,头版头条,微博热搜稳站第一………” 顾顺顺越说越没谱,南荞受不了地摇摇头,往宴会厅走去。 沈暮時和俞以安在厅口迎宾,南荞一见他们便热情地走了上去。 “暮時,以安,恭喜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不对,现在应该是祝福宝宝平安健康降生。” “哈哈哈,谢谢。” 俞以安激动地抓着南荞,她们彼此的眼里都有泪,这一刻有很多话想说,可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南荞,我……” 俞以安声音有些哽咽,她觉得自己对南荞的感激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的。 她能和自己爱的男人步入婚姻殿堂,走向幸福,南荞功不可没。 “好啦,别哭了,今天你可是全场的焦点,别把妆哭花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往后余生幸福就对了。” 南荞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俞以安把眼泪擦去。 旁边两个大男人看着她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沈暮時看了顾顺顺一眼,开口说道:“谢谢你啊。” 顾顺顺摇摇头,“没事。” “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照顾南荞。” 此刻,沈暮時就像一个大哥一般对着未来的妹夫千叮咛万嘱咐。 “那肯定的,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呀。” 顾顺顺觉得他是把这辈子的精力都花在了南荞的身上。 “恩,好,你们进去坐吧,南荞,掰掰也来了,她在里面。” 沈暮時往三点钟的方向指了指,南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马掰掰坐在那里。 她有些尴尬地看了顾顺顺一眼,结果那男人像是没事的人一样。 南荞和顾顺顺走进宴会厅,他们来到马掰掰落坐的桌旁,“掰掰,你来啦,病好的差不多了吗?” 南荞一见到马掰掰就表示了自己的关心。 “什么时候出院的?回北城怎么不告诉我?你现在住哪?” 马掰掰的视线最先落在的是顾顺顺身上,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满满的爱意还有眷恋。 但若是仔细揣摩,会发现这两种情绪都表现的太过明显,给人一种很假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马掰掰的这两种眼神之下藏着的其实是浓烈的恨意。 好一会儿,她才把视线从顾顺顺身上移开,看着南荞笑道:“荞荞,不好意思啊,我是昨天刚和我妈来的,为的就是参加暮時的婚礼,我的病已经好了,没事了,现在健康着呢。” 马掰掰撒谎了,至于她为什么这样做,没有人知道。 “恩,那就好。” 马掰掰的病好了,南荞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这样接下来她对她说什么,这心里也不至于觉得太愧疚了。 南荞踌躇着,要如何向马掰掰开口,她和顾顺顺在一起的事。 这左思右想,都觉得怎么说怎么不合适。 坐在一旁的顾顺顺看不下去了,他把手机屏幕锁上,“啪”的一声放在桌上,然后看着马掰掰说道:“马小姐,首先祝福你大病康复,其次,有件事告诉你一下,我和南荞在一起了,我们准备结婚了,希望你祝福,就这样。” 干脆利落,多一句废话都不和她说。 准备结婚了?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马掰掰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她知道他们在一起是迟早的事,但怎么就进展的这么快到谈婚论嫁了? 在她经历过那种磨难之后,迎来的居然就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和自己好闺蜜在一起了? 凭什么啊? 那天晚上她向顾顺顺求救,他无情的把她推开,现在还要娶她的闺蜜,让她成全他们美好的爱情? 哈哈哈哈,马掰掰在心里讽刺地狂笑,顾顺顺啊顾顺顺,他为什么可以坏的这么理所当然? 此时此刻,马掰掰的心里的怨气就如排山倒海的江浪一般涌来。 但表面的她还是维持着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哦,那恭喜你们啊。” 马掰掰语气平淡地对着顾顺顺道了一句没有营养的祝福之语。 接着她又拉起南荞的手说:“荞荞,你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恩,还不错,某男虽然表面玩世不恭,长着一张地痞流氓的脸,但对你还算深情。也好啊,你不愿意回头找韩稹就不愿意吧,以后的路也是你自己走,你觉得幸福就好啦。” 马掰掰行为举止亲密,话也说的很漂亮好听,但南荞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以前的马掰掰虽然也会说好话,甜言蜜语,但那些话和今天这番话比起来,一个是好朋友之间的熟络与真挚,而现在这个却是陌生人一般的疏离与虚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这很不像那个真实的马掰掰该说出来的话。 但南荞转念一想,也觉得她说这违心之论是情有可原,毕竟顾顺顺不是别的男人,是她曾经深深喜欢过的人,一时间要她放下谈何容易。 “谢谢,掰掰,希望你以后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南荞是真心希望马掰掰以后能遇到一个喜欢她,并且她也喜欢的男人去照顾她一生。 明明是最真挚的祝福,在马掰掰的耳朵里就成了令她恶心的魔音,幸福,在她被那些变态侮辱之后,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马掰掰恨,她恨死了顾顺顺,同样的连带对南荞都恨上了。 沈暮時今天结婚,盛浅暖作为他的表妹肯定也会来。 最近她的日子可以说过的是一团糟,简泽因为上次被韩稹撞破已经扬言要与她断绝来往,当然那怂包确实好几天都没有来找她了。 因为这个原因,盛浅暖开始变得消极厌世,工作上频频出错,已经被公司做了辞退处理。 现在的她可以说是过的猪狗不如,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即便如此,她人前依旧还是表现的光鲜亮丽。 “蹬蹬蹬。” 人未到,高跟鞋的声音倒先传了过来,俞以安寻声望去,当她看到来人时,这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说实话,俞以安对沈暮時的这个表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讨厌,她们之间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但每一次,她都感觉这个盛浅暖很高傲,在相处的过程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表哥,表嫂,恭喜恭喜。” 盛浅暖笑魇如花地同沈暮時,俞以安打招呼,她今天一看就是盛装出席,风头过盛,打扮的都快压过新娘了。 “谢谢,小暖。” 沈暮時点头道谢。 俞以安微微点头示意,盛浅暖很快把目光转向了。 “哈,表嫂,你今天可真漂亮。” “谢谢。” “不过我还是觉得配我表哥差了那么一点哈,你是不知道我表哥他有多优秀,原来在天中,人人心目中的学神,后来被保送出国,前途无量。不过他也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选择半途回国,你看看,我表哥他居然还是一个大情种。” “小暖!” 沈暮時轻声提醒她说话注意分寸,可人家愣是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说。 “哈哈,但话又说回来,表哥要是不回国,屈尊去了那个什么北航,他也不会遇到你,你们今天也不可能做出先上车,后补票这种赶时髦的事哈,诶,我说你们该不会是奉子成婚吧?毕竟我表哥喜欢的可一直都是南荞哦。” 盛浅暖的话是越说越难听,沈暮時和俞以安脸色都不是太好,想想也是,自己大喜的日子碰到这样说话的人,能有几个是高兴的? “够了,小暖,婚礼差不多要开始了,以安和我还有事,你先进去吧。” 说完,沈暮時就扶着自己的爱妻往后台走去。 盛浅暖冲着他们的背影投去了一抹鄙视的眼神,然后提着自己的包走进了宴会厅。 她一进去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南荞,接着是那个恶心的马掰掰。 盛浅暖可没忘记当年自己是怎样在学校门口被这个疯女人压在地上殴打的。 虽然那时候韩稹也帮她报了仇,可这心里的气确实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 于是,盛浅暖绕过自己的位置直接朝南荞他们走去。 “哟,我说这都是谁呢?原来是我的老同学们啊。” 盛浅暖走到马掰掰和南荞身后,她左右手各搭在她们两人的肩膀上,表面上装作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马掰掰耸了一下肩膀,将盛浅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弹开,非常不给情面地说了一句,“我可没有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同学。” “掰掰,少说两句,今天是暮時结婚的日子。” 南荞知道马掰掰冲动,她刚才说的话火药味十足,这万一吵起来,伤的可是沈暮時的面子。 马掰掰和沈暮時关系还算不错,她确实也不想在今天做什么过激的行为,所以,她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哪知,盛浅暖却没她这般好说话,想到前几天遇见韩稹,再想想现在自己的处境,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叫南荞的女人。 凭什么自己过的不好,她却可以过的逍遥自在,盛浅暖撇了一眼南荞旁边的顾顺顺,虽然她是有么一点怕这个男人,但今天这么多人在场,他要是真的怎么样,丢的也是南荞的面子啊。 想到这里,盛浅红便把目光对上了南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今天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又和这个顾顺顺勾搭上了,韩稹呢?他怎么没来?南荞,你别告诉我你这是脚踏两只船哦。” 盛浅暖的声音很大,大到足以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她不怕围观,她要的就是大家都来看看南荞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不等,南荞回话,盛浅暖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咯咯直笑:“哈哈哈哈,南荞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当初被韩稹当小丑一样耍,怎么现在还会回头去找他?莫不是,你属狗的吗?还有啊,你可能不知道,原来你每一次打电话给他,他都当我面直接关机了,说你太烦了。你怀孕要做人流那次,他本来是打算去北城找你的,可是我突然脚受伤了,他二话不说就去医院陪我,我说,你不去陪南荞吗?你猜他说什么?哈哈哈,他说,你比不上我重要,这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的孩子还没有我的脚来的重要?啧啧,所以,我真的觉得你好失败,那么喜欢一个男人,结果别人却没有把你当人看。我听说你们分手那段时间,你每天以泪洗面啊。哎呀,那真是抱歉,你那么难过,我和韩稹却开心的不得了,他带我出国旅游,给我各种宠爱。” 反正盛浅暖对南荞就是各种踩,往死里踩,哪怕只是逞口舌之快,她心里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南荞,我真是太同情你了,要是换作我是你,我早就去死了。活的这么贱,没有自尊,也不自爱,把自己的爱强加在别人身上,你说你这种人活的有什么意思啊?” 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马掰掰听到盛浅暖说的这些话,她竟然感觉心里有那么一点畅快。 这若是换作以前,她早就抡起椅子朝盛浅暖身上砸去了,可是现在,她居然希望她能多骂一些,再骂的难听一些。 马掰掰觉得她现在不为南荞出头也是有理由的,毕竟刚才让自己不要惹事的是南荞,自己不说话也是对的嘛。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可他们议论的不是南荞好像是盛浅暖。 现在人的三观都在慢慢的变化,全国人民素质普遍提升,文化涵养变的更高,好坏是非分辨的清楚。 这谁挑事一眼就看的出来啊。 盛浅暖见那些人非但没有嘲笑南荞,反而对着自己说三道四,她这心里的怒火就不停地往上窜,话也是越说越难听。 南荞就像一个坐怀不乱的修士一样,娴静如水,充耳不闻,好像盛浅暖说的那些话与她无关一样。 倒是她旁边的顾顺顺,听不下去了,他起身,双手插进兜里,对着盛浅暖冷冷地开口:“说完了吗?” 盛浅暖是知道这个死男人的厉害的,但她一想,这里是公众场合,他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所以,便昂首挺胸拿出气势地应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只见顾顺顺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狂狷的冷笑,然后抬起自己的大长腿,一脚踹在盛浅暖的腹部上,接着她整个人就倒在地上。 “啊!” 这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嘎嘣”声响,盛浅暖的大门牙被磕掉了两颗。 顾顺顺重新回到座位,像是个没事的人一样,打开手机。对待这种人就是要简单粗暴。 道理那是说给人听的,像这种耳朵长在屁股上的,直接一点最合适。 盛浅暖狼狈地趴在地上,因为摔的太猛,她的超短裙已经爬到腰上,春光乍泄,不该看的东西全看到了,可谓是丢脸丢到太平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马掰掰竟然有点可怜盛浅暖,她知道这种滋味,被羞辱的滋味。 于是,她心里对顾顺顺的恨意便又加深了几分。 马掰掰想,若是自己有生之年不给这个男人重重的打击,她就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既然得不到,那就把他毁的彻底一点,让别人也得不到。 马掰掰这种就是传说中的扭曲反社会型人格。 盛浅暖看着地上的那两颗,呜呜咽咽,她用着有些透风的嘴咒骂道:“顾顺顺,你不得好死,南荞,你就是个没有人要的女人!” 这时从另一边跑过来几个大汉,他们扶起盛浅暖就往门口走。 “唔,你们放开我。” “我是新郎的妹妹。” “放开………” 新娘化妆间里,化妆师正在给俞以安补妆,这时她妹妹俞以棠走了进来,“姐,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把那个讨厌的女人处理了。” “恩。” 俞以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一笑,她想盛浅暖恐怕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有时候,小白兔比大老虎其实更可怕。 19:30分,俞以安和沈暮時的婚礼仪式正式开始,全场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只见宴会厅厚重的欧式雕花大门缓缓被开启,俞以安挽着父亲的手优雅地朝着宾客们缓缓走来。 接着,另一处的聚光灯也亮了起来,身穿纯白色西装的沈暮時犹如一位白马王子,此刻,他正深情款款地朝他的公主走去。 “嫁给我,以安。我爱你。” 沈暮時拿着香槟色的捧花单膝跪地。 “呼~” “嫁给她,嫁给她。” 现场的人高声呼喊,气氛被推至高潮。 台下人群中的南荞正在偷偷抹眼泪,这种场面是真的感动,顾顺顺瞄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把她搂住,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媳妇,你放心,老公以后一定会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 顾顺顺都想好了,他要自己策划婚礼,他要给南荞一个独一无二并且可以回味一辈子的婚礼。 两人恩爱的画面,刺的旁边的马掰掰是睁不开眼。 好在现在全场灯光都聚集在了新郎新娘的身上,不然此时一定会有人被马掰掰脸上狰狞的表情所惊吓到。 现场的欢呼声还在继续,只听俞以安从司仪手中拿过话筒高声大喊:“我愿意。” “啪啪啪。” 现场的鼓掌声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 浪漫的婚礼仪式开始,在经过交换戒指,喝交杯酒,切蛋糕等七七八八的仪式之后,今天的重头戏来了。 抢捧花! 没错,这是一个古老且幼稚的环节,也不知道是那个吃饱撑着没事干的人想出来说抢到捧花就能脱单的鬼话。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谎言,但还是乐此不疲地想要去抢花。 “comeon现场单身的宝贝们,都来到舞台上吧,现在属于你们的时刻到了。” 司仪扯开嗓子卖力地大喊,单身狗们纷纷涌上台,就特么和老头老太去超市抢鸡蛋一个阵势。 顾顺顺嗤笑一声,他觉得特别搞笑,这知道的是抢捧花,不知道还以为是抢国民老公。 反正类似于这样的傻缺活动他一概是不参与的。 “3” “2” “1” 只听三声倒数,俞以安的捧花就被抛到了空中,然后邪门的一幕发生了。 那捧花就像是被人设定了轨迹一般,直接就自己投怀送抱落在了顾顺顺手里。 这叫什么?天降鸿运? 总之,就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披着主角光环的人做不到的事。 大家纷纷侧目,想看看花落谁家? 这时,只听司仪对着顾顺顺高喊一声:“东南方向的那位帅气的平头小哥哥,请你带着捧花上台来。” 事情到了这里就很搞笑了,一个嘲笑这种行为是傻缺的人,结果自己变成了傻缺。 顾顺顺心里冷嘲,还要上台?干嘛发表获奖感言吗? 感谢顾长安和刘怡把他生的如此有主角光环? 哈哈哈哈哈。 无奈之下,顾顺顺只能拿着那个捧花上台。 司仪一见顾顺顺就热情地问:“小哥哥,请问你抢到捧花是什么感觉?” “我没抢,它自己飞来的。” 现场的宾客因为顾顺顺的实诚回答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司仪有些尴尬的继续说道:“那请问小哥哥是单身还是名花有主了?” 顾顺顺撇了一眼这司仪,心想就这货这种口才还当司仪? 他是纯爷们,还名花有主? 不过算了,今天这种场合不适合过分,他拿着话筒看了一眼台下的南荞,然后伸手指向她说道:“小爷我是她的人。” “噢~” 现场人群一片哗然,灯光师很给面的给了南荞一个特写。 “哇,是个漂亮的小姐姐,那请问小哥哥是否有什么话想对自己心爱的人说呢?” “浪漫一点,感动一点,文艺一点,有录像。” 司仪在旁边小声提醒。 顾顺顺点点头,拿过话筒,侧过身子,对着台下说道:“南小姐,顾先生来睡你了,往后余生,晴天睡你,雨天睡你,阴天也睡你。今天睡你,明天还睡你。往后余生我只睡你!完毕!谢谢!” 顾顺顺把话筒丢给司仪,拿着捧花帅气地跳下舞台,奔到南荞面前,搂着她狠狠地吻了起来。 司仪一脸懵逼地站在台上,他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跑过,说好的浪漫文艺呢? 不过想想这真的是他听过最有趣的告白了。 “哈哈哈哈” 新郎,新娘,宾客们,笑作一团,然后大家都以鼓掌送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 马掰掰无动于衷地坐在椅子上,她就这么看着那两个吻的难舍难分的人。 真好,真是太好了。 马掰掰慢慢起身,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她默默地往宴会厅大门外走去。 她发誓,往后余生,一定让他们过的不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爸,这是你儿媳妇 - 刺骨 - 堰晗 婚宴结束后,顾顺顺送南荞回家,两人十指紧扣漫步在法国梧桐大道下,梧桐树叶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枝附影从,微风吹过,枝叶乱晃,魑魅魍魉犹如群魔乱舞。 气氛有些恐怖,但人心却是温暖的。 顾顺顺侧目看了一眼南荞问道:“媳妇,今天开心吗?” “开心,很开心。” 顾顺顺点点头:“嗯,那就好,不过我不是很开心,媳妇,想到原来你被韩稹那么对待过我这心里就不爽的很。” 南荞和顾顺顺的想法不同,她在意的不是自己曾经在韩稹那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她想知道的是顾顺顺会不会介意自己的那些过去,毕竟她确实和韩稹发生过关系,也怀过他的孩子。 这个问题很现实,南荞忽然停下脚步,拉着顾顺顺来到路边的长椅前坐下。 “嗯?怎么了媳妇?” 顾顺顺对南荞突然停下感到好奇。 “媳妇,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又问了一遍。 南荞摇摇头,“没有,顾顺顺,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清楚,今天盛浅暖说的话大部分都是事实,我和韩稹的过去你也知道,我想问你,你会介意吗?介意我的那些过去。” 原来南荞要问的是这个啊,顾顺顺还当是什么问题呢,其实他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多余,自己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南荞,他怎么会对她以前的事一无所知。 顾顺顺没说,以前他从韩稹口中听到那些有关南荞的话,其实比事实的真相还要残忍,他要是介意,那会早就转移目标了,怎么还会坚持到今天。 不过心里这么想,他嘴上还是要好好的和南荞解释一下,他可不想她带着负担和自己结婚。 “媳妇,你听我说,我如果说我完全不介意你和韩稹的那些过去,你可能会觉得我这个人很假。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你没有遇见过他,更没有和他有过一段,包括那个孩子。你从头到尾完完全全都是属于我顾顺顺一个人的。但问题是这世上他压根就没有如果,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谁都无力抹去,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展望未来,嗯,就是这词,虽然有些土,但理没错。你看,老公这点就要做的比你好了。” 顾顺顺顿了顿声,拉起南荞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我好在哪里?就是我可以完全忽略过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明天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来的空去想昨天的事?我的过去也不是很光彩,虽然啊我没有干出让女孩怀孕这种事,但我造的孽也不少了,你看我怎么不问你介不介意我的过去呢?” “所以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着能顺利和你把婚结了,然后把赛车玩出个人样来,咱们在北城安个家,我能养的活自己还有你和孩子,无病无灾地走完这一生就好啦。” 多么居家的愿望,顾顺顺以前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向往这么平淡的生活,现在他的脑海里甚至开始幻想以后他和南荞一起带着孩子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一定很温馨对不对? 想着想着顾顺顺就越是迫不及待了,他想起顾长安最近要来北城谈生意,就立刻决定要让他见见南荞。 “媳妇,我爸可能过几天会来北城一趟,到时候我带你和我爸见个面吧,你奶奶也见过我了,你也是时候见见我家人了。” 顾顺顺有些激动地拉着南荞的手,他想只要老头子那边没问题,那么自己结婚的事就是水到渠成了。 “嗯,好,那你安排个时间吧,对了顾顺顺,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还有你家的情况。” 南荞以前只听韩稹说过顾顺顺是个不入流的富二代,这么久她都没有正儿八经地问过他家里的情况。 “额,我家啊......” 顾顺顺想了想回答道:“我家其实挺一般的,就祖宗积德,然后有几套房收收房租,我爸有个小的机械厂,他就是个普通的老板,下海经商什么都不懂的那种土包子,嗯就这样,你别紧张,小老头长得和蔼可亲,人也很逗逼。” 顾顺顺这个回答可以说是避重就轻了,他说的绝对是非常保守了,说真的,他怕南荞胡思乱想。有些东西可以等到结婚以后慢慢告诉她,再说了他结婚,安家,都没有准备和顾长安或是家里要一分钱,所以也没有必要说的那么清楚。 南荞一听,心想按照顾顺顺这样说,他家应该也就是一个较为富裕的中产阶级,应该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么夸张。 末了,她应允了顾顺顺的要求,“好啊,那你看着办吧,提前把和你爸见面的时间告诉我,还有你爸的喜好。” “知道啦,知道啦,哎呀这丑媳妇要见公婆咯。” “切,你才丑。” “是是是,我丑,我丑还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媳妇,那也是我顾顺顺的本事啊。” “切,真自恋。” “哈哈!” 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地回到了南荞住的地方,这一次顾顺顺没有执意要求上去,他心里想的是来日方长,这以后有是时间让他们腻歪在一起。 北城南都林语别墅区,燕京时间晚上21:30分。 韩稹沐浴过后便端坐在书桌前,他最近干了一件他自己都认为特别扯的事情,一个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居然会去干抄佛经这种事。 对,没错,从来都没有踏进过寺庙半步的韩稹居然会去抄佛经。 这件事还要从半个月前,他的一场应酬说起...... 那天韩稹应邀出席一场活动,在共享晚宴的时候,他无意间接触了一位佛学院的校长,当时在满是铜臭味的氛围里,那校长独独给人一种避世离俗,清雅绝尘的感觉,就像林间的风让人如沫春风,如丝如缎。 后来他们有了短暂的交集,韩稹才知道他的身份,他叫沉韵白,北城人,三十多岁的他就能当上佛学院的校长也真是不容易,足见此人应是人如其名,高情远韵,襟怀坦白。 一向不喜欢商圈社交的韩稹,那晚却把自己很多的注意力都投在了沉韵白的身上。 他听他讲了许多佛家之道,因果轮回,从佛法的角度悟出的人生哲理。 从来都是无神论的韩稹第一次竟然会去相信,这世上真有佛,也是应了那句话“世上本无佛,说的人多了也就自然有了。” 韩稹听的很认真,甚至他以前很多自己认为是无错之有的想法都被推翻了,他越听越觉得这其中的滋味是妙不可言。 韩稹的专注以及他与那些商人特质的不同,这让沉韵白也注意到了他,临别时,他特意将他留住。 “韩总,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韩稹本来就是那种云淡风轻的人,可在他在沉韵白面前,还是显的有些浮躁。 “好。” 韩稹跟随沉韵白去了酒店的茶舍,这里环境清幽是一个交谈的好地方。 两人刚落座,沉韵白就拿了一本佛经出来,他递给韩稹浅笑道:“韩总,也许它会帮到你。” 韩稹双手接过那本佛经,大致翻看了一下,都是他看不懂的经文,说实话那时候他不觉得这东西能帮到自己。 “沉老师,这?” 沉韵白含笑,“韩总,刚才在饭局上,我在讲佛法,看似全桌的人都在听,人人附和,唯独你没有开口,但我知道真正听进去的只有你一个人。” 韩稹点头,“恩,刚才确实被沉老师讲的佛法所吸引,不瞒老师,韩某以前并不信这些东西。” “哈哈哈。” 沉韵白忽然大笑,“这世上不信佛的人很多,我见过太多了,很多人眼里这就是迷信,不足为奇。今天你我既然有缘遇见,你听我普法,我便是要渡你过苦海的,韩稹,你可是心里有什么事?” 沉韵白现在直呼其名,他这人向来如此,遇见与佛有缘的人便愿与他深谈。 他觉得韩稹就是今天那个与佛有缘的人。 韩稹看了一眼沉韵白,他觉得有种一眼被人看穿的感觉。 须臾,他点点头,“有,我曾伤害过一个女孩还让她堕胎,毁了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 韩稹言简意赅地把自己的罪行说了一遍,想啊,那么多年的恩恩怨怨,概括起来最后也不过就是一句话,伤过一个人,害她肚子里死过人,现在想要忏悔。 就是这么简单。 沉韵白懂了,其实这种事他遇见过太多了。 “那意思是,你现活在悔恨之中?” “恩,每天。” 韩稹缓缓吐出两个字,他现在每一天都活在悔恨之中,甚至有时候晚上还会做噩梦,梦见南荞与他的那个孩子,满身鲜血躺在垃圾桶里。 沉韵白看了一眼那本被放在一旁的经书,然后说道:“韩稹,你与其一直活在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忏悔中,不如去为他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何为有意义之事?” “为他抄经祈福,多行善事。” “那孩子也许就是你的业障,你若是能为他积一些功德,福报,回向给那些冤亲债主,助他早日投胎转世,你的罪业也就消失了,那么所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韩稹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沉韵白送他经书的目的了。 “谢谢,沉老师。” “不客气。” 韩稹拿起那本经书又草草翻看了一下,他心里其实还是保留原来的想法,这世上哪会有神佛,终其一生,人能靠的只有自己。 沉韵白看穿韩稹的想法,他也没有急于反驳,只是对他说道: “韩稹,佛他只能给你开示指引一条正确之道,他不会告诉你答案是什么?要如何做,结局又如何其实全凭你自己,佛是左右不了的。普渡众生,普的是佛法,渡的是困惑。” “你只需知一个道理,因上努力,果上随缘。抄抄经书,让自己静心也许会对你有帮助的。” 就这样,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韩稹竟然会为了一个未曾蒙面的孩子去抄经。 “吱吱吱。” 抄写行至一半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韩稹看了一眼,然后放在手中的笔将电话接起。 “喂,曾樊。” “韩总,明日顺逸集团老总顾长安会到北城。上次秦副总亲下广德与他们接触过,若是能利用这次他来北城的机会拿下他们集团的法务工作,那么对我们是有利的。” 电话那头,曾樊认真地向韩稹汇报工作。 韩稹撇了一眼旁边的经书,然后开口:“就让秦副总去吧。” “………” 曾樊沉寂片刻,然后试探性地说了一句:“韩总,这恐怕不太好,顾长安这人并不好对付,他心性高傲,秦副总未必应付的了。” 听的出来,曾樊的意思是还是要韩稹亲自出马。 沉思片刻,韩稹应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将电话挂断。 韩稹没有再去拿笔,他把经书合上,离开书房朝卧室走去。 那一晚,韩稹梦见了一个孩子,是男孩,他在梦里叫着自己“爸爸”……… 北城机场,一架从广德飞来的CZ991航班11点30分准时降落在了这里。 顾顺顺抬头看了一眼接机口的大屏幕,那上面显示顾长安所乘坐的飞机已经落地,他扭头对着旁边的南荞说道:“媳妇,我爸到了。” “恩。” 南荞怀抱鲜花的手紧了几分,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她心里一直用顾顺顺的话安慰自己,他说他爸是一个很随和的人,那应该是很好相处的吧。 哎,在这方面,南荞觉得自己还是不如顾顺顺脸皮厚,他第一次见她奶奶就能混的那么熟络,哪像自己现在,紧张的居然有些微微颤抖。 也许是长大了吧,小时候的南荞在面对韩稹家人,也没有这么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顾顺顺的父亲会紧张成这样? 现在的南荞只希望待会的她千万不要出丑才好。 “爸,这!” 这时,只听顾顺顺高喊一声,南荞骤然抬头,她便看见几名男子朝他们走来。 南荞一眼就注意到他们其中一个身着黑西装,打着烟灰色领带的男子,并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而是那里面他的气场最足。 此时,他正与同行的男子交谈,有说有笑,看起来是挺和蔼可亲的。 可即便如此,南荞还是打心底里希望这个男人最好不要是顾顺顺的父亲。 然,怕什么来什么,南荞的希望绝对是要落空了,当顾长安站在南荞面前,对她友好的伸出手,自我介绍他就是顾顺顺的父亲时,她当场有种想要窒息的感觉。 “额,您好,叔叔,我是南荞,很高兴见到您,一路辛苦了。” 南荞对着顾长安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把手里的花递给了他。 “哈哈哈,谢谢,小姑娘,我又不是明星,你怎么还送上了花?这真是为我脸上添光呀。” 顾长安笑眯眯地把花从南荞手里接过,说了一句“谢谢”便递给了身后的秘书。 他的打趣之语让南荞放松不少,这让她开始相信顾顺顺说他爸是可蔼可亲这事是真的了。 “哈哈哈,爸,我媳妇这是重视你知道不?她今天为了接你,特地打扮了一番,怎么样,你儿媳妇漂亮吧。” 顾顺顺说着就搂上南荞的脖子,一脸得意。 顾长安看了一眼自己儿子搭在南荞肩膀上的手,然后开口说道:“顺顺,这还没有结婚,媳妇就叫上了,对人家女孩的名声不好。” 这话从表面上听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顾长安是在维护南荞。 可无形之中它也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显然,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前者,只有那些跟随顾长安许多年的心腹才能真正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顾长安身后的罗云平,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他跟了他多年,这弦外之音不可能听不懂,他想,顾顺顺要和这女孩结婚这事,它悬啊! “好了,爸,我们订了餐厅,一起去吃饭吧。” 顾长安点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的罗云平嘱咐了一句:“罗副总,你先带大家去酒店吧,我好了就去与你们会和。” “好的,顾董事长。” “董事长”三个字让南荞心里“咯噔”地漏跳了一拍。 她记得顾顺顺不是说他爸只是厂里的小老板吗?怎么会叫上董事长这个称呼? 莫达现在也算小有成就,他也只不过是个“总”啊。 这个细节让南荞隐隐觉得,顾顺顺一定是对自己隐瞒了他家里的情况,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退缩,她喜欢的是顾顺顺这个人,不是他家。 北城知名粤菜餐厅,顾长安,顾顺顺,南荞三人坐在VIP豪华包间内。 顾顺顺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是:“爸,我准备和南荞结婚了。” 他压根就没有请示顾长安的意思,这话听起来更像是通知,让人觉得顾顺顺压根就没有把他那个爹放在眼里。 关于儿子这样,顾长安早就习以为常了,说真的,现在的顾顺顺在他老子的眼里已经成长很多了,这要是换作以前,他可能二话不说直接拿着户口本就去登记了。 所以,顾顺顺这孩子,他其实是有在成长的,想到这里顾长安还有那么一点欣慰。 南荞觉得顾顺顺开口就说这个太直接了,她藏在桌下的手拉了拉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低调一些。 顾长安没有直接回应儿子的话,他只是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然后对着南荞夸赞道:“南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的菜一定是你点的吧,你看都是我们广德的菜,而且都很对我的胃口,你真是太能干了。” 顾顺顺一听顾长安夸奖南荞就有些故意吃味地反驳道:“不是,爸,你亲儿子还在这呢,你这么夸儿媳妇,想过儿子的感受吗?再说,为什么这些菜就不能是我点的?” “你?” 顾长安冷笑一声,“我做了你爸这么多年,你可能连我爱吃什么菜都不知道吧,顾顺顺,你不要狡辩,这事你干不出来。” “我擦!亲爹。” 南荞被他们父子逗乐了,这气氛也慢慢地活络了起来。 顾长安没有再理儿子,他再次把目光聚焦在了南荞身上。 “南小姐,你菜点的这么好,应该离不开你原来在酒店当服务员工作那几年的经验吧?来之前我也听顺顺妈提过原来你和顺顺第一次认识的事,你们是在酒店认识的吧,我记得你是不是还拾金不昧?我爱人,至今还夸赞你呢。她常常说,不能以阶级区分人,这社会的底层人他素质也是很高的,恩,我觉得也是。” 顾长安这话说的可真是滴水不漏,好听之余还能带着无形的杀伤力,他短短一句话,就把南荞和顾顺顺的身份拉成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关键别人还不能说他错,毕竟顾长安的话里一个羞辱的字眼都没有啊。 高手,恩,这是高手。此处应有掌声。 顾顺顺和南荞两人脸色皆是一变,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有智商的人,这话中之语也能够听的出来一些。 “爸,你儿子还送过外卖,当过农民工,这是不是也算是社会底层的人?我穷的都要睡桥洞的时候还是南荞收留我回家的呢。” 顾顺顺语气有些冲,脸色也不是很好,顾长安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儿子不高兴了。 但姜还是老的辣,他顾长安可是商界赫赫有名的老狐狸,再烂的摊子,他都可以给它收拾好咯。 “你看你,爸爸说错了吗?社会底层人是贬义词吗?我告诉你,正是因为有那些底层的劳动人民,才有我们今天安逸的生活,南小姐,当服务员这也是她人生中难得的宝贵经历,爸爸不也是自己奋斗出来的嘛,你这孩子真是的,一定是我小时候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宠的你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你虽然和南小姐同龄,但她的心智绝对比你成熟许多,有句话说的真没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比她差太多了。” 顾长安这番圆场的话说的实在是太有水平了,明里暗里两种意思,表面看是赞美南荞,实际是把她所有的弱点都点出来了,关键是,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他的点。 南荞放在大腿上的手,用力地抓了抓身上的裙子,柔软的毛呢裙立刻起了褶皱。 顾顺顺一时半会也找不出顾长安的错,此时他只能说,“爸,我喜欢的是南荞这个人,不是她的家庭背景。再说她现在也不差,你儿子只不过就是一个本科生,她还是研究生呢,现在工作也不错,自己买了房,比我好着呢。” 好吗? 顾长安想,一般的家庭,这种女孩是好啊,可他们顾家门坎太高了,这种女孩还是太平凡了。 “臭小子,你知道就好。” 顾长安数落完儿子,又把目光看向南荞,今天的他似乎很多话都是对她说的。 “南小姐,你很棒,现在社会女孩子是要自己独立,这点我很欣赏你,一边勤工俭学一边读书真是厉害。” 顾长安心知肚明,南荞是什么情况,他来之前早就派人简单的把她查过一遍。 刚才的话,也是他故意下的套,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妮子会怎么接他的话。 南荞夷犹片刻,然后抬眼勇敢地迎上顾长安的视线,好看的樱桃小嘴缓缓开启:“叔叔,我不是像顺顺那种直接从高中进入大学,所以谈不上勤工俭学,我是找来北城当了一段时间服务员再自考的学历。” 顾长安没想到这南荞还挺诚实。 “哦?那为什么没有高中毕业就直接考大学?” 顾长安继续问。 顾顺顺一听这个问题,就及时阻拦了下来,“爸,你问够了没有,查户口呢你?是不是等下还要把南荞的毕业证拿去验证一下真假你才满意?” 气死他顾小爷了,顾顺顺没想到他爸居然这么鸡婆。 顾长安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为什么顾顺顺会这么激动,因为他害怕自己问下去。 当时,顾长安让罗云平去调查南荞,反馈回来的信息是,这个女孩为了一个男孩高考交了白卷,虽然上面没有说明那个男孩是谁,他也没有让人仔细去调查,但就冲这种行为,这个女孩绝对是和顾家无缘了。 虽然人人都说不能抓着过去不放,可顾长安想这世上好女孩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找一个过去那么肮脏的女孩呢? 堕过胎,输卵管被切掉半边,从小就被父亲母亲抛弃和一个世故精明的奶奶在贫民窟长大的女孩,她未来又能好到哪里去去? 顾长安对南荞的印象可以说是差到爆了。 顾顺顺见顾长安不说话,便又补了一句,“爸,我今天是尊重你,所以来和你说一声,你别太过分了,和南荞这婚我是结定了,反正我也没想要得到你们的祝福,我带她来也不是给你羞辱的,这饭你爱吃不吃。” 顾顺顺说着就要拉着南荞离开。 “啪!” 顾长安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混账东西,你给我坐下,我问一个问题就叫羞辱?顾顺顺啊,我是你爸不是你仇人,你是不是嫌我命太长了?不气死我你难受啊?我说了不让你们结婚吗?你和我犟什么?说真的,我要是有女儿,我一点都不放心把她嫁给你这样的人。” “南小姐,抱歉啊,我没有把儿子教好,这以后要是你们结婚了,你受了什么委屈就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收拾这个臭小子的!” “………” 顾长安的话让南荞和顾顺顺不约而同地滞愣在原地,他们现在有种什么感觉,就是峰回路转啊。 顾顺顺舔舔舌头,拉着南荞又坐了下来,“不是爸,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我们结婚?” 某男满脸不可置信,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吧? “不然呢?要是不同意你们结婚,你还不直接把我这个老东西抽筋扒皮了啊。” 顾长安笑着打趣,南荞和顾顺顺都笑了。 “哈哈哈,爸,你太好了。” 顾顺顺太高兴了。 “恩,行了,马屁就别拍了,以后记得对人家南小姐好一点,别丢咱们顾家男人的脸。吃菜吧,别凉了。” “好。” “来,媳妇,吃个大鸡腿。” 顾顺顺夹起一个鸡腿放进南荞碗里。 又把另一个鸡腿夹到顾长安碗里,“爸,你也吃。” 有些事情,它进行的太顺利反而不好,南荞心里隐隐有种预感,顾长安应该不会这么顺利让她和顾顺顺结婚。 但她又想不出已经开金口答应的顾长安,他又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们结不成这个婚呢? 总之,那天见过顾长安之后,南荞的心就隐隐不安。 她总觉得顾长安还会私下找自己一次。 从粤菜馆出来,顾长安就被一辆豪车接走了,他刚上车,罗云平便迫不及待地问:“怎样了?老顾?” 罗云平是顾长安的心腹,自从这父子俩因为南荞这女人干上之后,他便经常和顾长安讨论这事。 包括之前打压顾顺顺也是这个罗云平出的主意,所以他有这个权利去问。 “比我想像的顺利。” 顾长安把头靠在座椅枕上,他轻轻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然后缓缓地把眼睛闭上假寐养神。 “恩,那就好。” 罗云平不再吭声,过了一会,顾长安又将眼睛睁开目视前方说道:“云平,遇成那边怎么样了?晚上的局,他们都派谁来?” “如您所愿,事情很顺利,之前按照您的吩咐,给了他们秦副总模棱两可的答案,吊了他们的胃口,这次他们便直接猛虎出山,所以晚上遇成总裁韩稹会直接与您见面。” 顾长安点点头,“恩,这才是真正的做生意,云平,韩稹他是一个人才,我们很需要他们公司的助力,将来我把集团交给顺顺,他同样需要韩稹这样的人来帮他。” 所以,这就是一场欲擒故纵的游戏,顾长安明明非常想和韩稹合作,却故作矜持,推三阻四,他为的就是要亲自与韩稹打交道,攀更多的交情。 虽然有传言此人性格颇冷淡,傲世轻物,不是很好相处,但顾长安还是一心想要和他有交集。 所以,商界里,老江湖他就是老江湖啊。 “恩,老顾你也是煞费苦心这么为顺顺铺路。” 罗云平觉得啊,这孩子都是来向父母讨债的,尤其是顾顺顺这种更是。 “对了,让你去查韩稹的底细查的如何了?” 顾长安忽然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对着罗云平问话。 只见他为难的摇摇头,“不好查,只知道他是荆县人,毕业于北城大学,年龄。其他的都是空白,我想他应该是有意不让别人查他吧。” “恩,知道了,晚上再说吧,我睡一会,你到了叫我。” 顾长安说完便又把眼睛闭上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青出于蓝胜于蓝,顾长安查不了韩稹,可韩稹却是能够把顾长安查的清清楚楚。 听着曾樊口中的汇报,韩稹觉得这个世界还真小,顾长安居然就是顾顺顺的爸。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曾樊,顾长安今天下飞机以后去了哪里?” 韩稹想,他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顾长安一定是去见了顾顺顺,更有可能的是,南荞应该也去了。 “去了一家粤菜馆。” “哦?和谁?” “他儿子,还有一个女孩,应该是南小姐。” 韩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恩,继续说。” 曾樊点头,“看过去好像是普通家宴,包间里也没有外人,与粤菜馆的服务员确认过聊的都是家事,所以顾长安应该还没有和我们的竞争对手见过面。” “家事是什么事?” 韩稹的点和曾樊不一样,他好像一点都不关心与顾长安的这笔生意能不能谈成。 曾樊思索片刻答道:“结婚。” 不可避免,这两个字还是深深地刺痛了韩稹。 结婚?他们怎么就要谈到了结婚呢? “知道了,下去吧。” 曾樊离开,韩稹默默地燃了一根烟,最近他真是太放纵自己了,原来的他可是一个抽烟没瘾,喝酒有品的男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会沦落到要靠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来麻痹自己的心呢? 果然,人想堕落真的很容易。 北城丽思卡尔顿酒店的一间总统豪包里,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人正聚在一起,他们围桌而坐,推杯换盏,说着客套的商业俗语,一波又一波的商业吹捧不绝于耳。 “韩总真是年轻有为,想你年纪轻轻又无任何家世背景就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在法务界独霸一方,真是出类拔萃啊。” 今晚的焦点都在韩稹和顾长安身上,若是严格意义来说韩稹身上聚焦的目光还要更多一些。 这不,夸他的彩虹屁又来了。 “罗副总谬赞了。” 韩稹简单地回应了一句,他向来话少,对谁都一样。 “诶,这不是谬赞,看看韩总你,再看看我的儿子,你们是同龄人,还是校友,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多呢?” 韩稹看了一眼说话的顾长安,看样子他没有调查到自己多少信息,不然不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和他儿子原来是室友的关系。 想想也是,顾顺顺上大学四年期间,他就没有见过顾长安来过他们宿舍,再加上后来他很早就搬出去住了,就更不可能有交集了。 所以,顾长安不知道韩稹和顾顺顺的关系也是情有可原。 “令郎结婚了吗?” 韩稹的话题跳的有些快,这刚才不是还聊着他嘛,怎么忽然就转移到顾长安儿子身上了?而且问的还是私事。 顾长安虽也不知韩稹怎么会突然关心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却也还是如实回答:“没有,他呀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连女朋友都没有,更不要谈结婚了,有机会我得带他见见韩总你,你们同龄人沟通沟通。” 顾长安说这话的时候,曾樊别有深意地看了韩稹一眼,果然,他在他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 “恩。” “那韩总呢?可还是黄金单身汉?还是家中已有娇妻了?” 酒桌上有人借着这个话题又问了韩稹一句。 毕竟啊,这都是待会拍马屁的素材,不然只拍事业上的马屁就显得太过单一了。 只听韩稹不疾不徐地回了一句,“有,她与我从小青梅竹马,在我最难时陪我创业吃苦,她既是我的贵人也是我今生最爱之人。” “啪啪啪。” 掌声响起,果然,又引得一群人对着他围攻吹捧,马屁,牛屁,猪屁,屁上加屁,全来了。 “哈哈哈,没想到韩总还是一个长情之人,当今社会真是实属不易了。” 顾长安混迹在人群中适时地补了一句。 韩稹马上端起酒杯对着他说道:“想必顾公子也是痴情之人。” “他啊?呵呵呵。” 顾长安有些尴尬地把杯里的酒喝完,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想自己儿子变成情种。 因为在他顾长安的眼里,不管是女人还是那些情爱都不是一个男人的必须品,相反太过在意,就会变成成功路上阻碍的绊脚石。 所以,韩稹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货,至少他觉得,南荞和顾顺顺这婚一时半会应该是结不成了。 有点意思,韩稹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 今天这场生意谈的是格外顺利,顾长安挖到了韩稹这块宝,而韩稹也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收入,总之就是鱼跃鸢飞,各得其所。 回去的路上顾长安不断在和罗云平感叹,若是顾顺顺能够有韩稹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可罗云平却恰恰和顾长安相反,他觉得顾顺顺比起韩稹要单纯许多,他有自己的个性以及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将来也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 就拿那件事来说,顾顺顺能在被老头子打压到身无分文的地步下还能找到自己的梦想,拿到摩托车新人王大赛的冠军荣誉,就冲这点,罗云平对顾顺顺的好感与佩服就不知道增加了多少。 每个人擅长不一样,为人父母最不能做的事就是因为别人家孩子的成功去否定自家孩子,从而忽略了他们的优点。 罗云平明白这个道理,可顾长安却不明白。 就在顾顺顺与南荞沉浸在欢天喜地之中的时候,他们谁都不知道一场暴风雨正在向他们靠近。 顾长安回广德后的一个星期,南荞就收到了他秘书打开的电话。 “喂您好。” “喂,您好,南小姐,我是顾董事长的第一秘书,接董事长吩咐,想请南小姐您来广德做客,还请您把身份信息发我,我来安排。” 南荞有些疑惑,为什么顾长安要她去广德,她对着电话那头的秘书又问了一句,“就我一个人去吗?” “是的,董事长吩咐此行不可以告诉顾公子。” 沉默半晌,南荞缓缓应了一个“好”字。 第一百一十八章: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 - 刺骨 - 堰晗 顾长安秘书办事的效率很高,仅仅用了一天时间,便帮南荞安排好了去广德的行程,没过几日,她就踏上了飞往广德的航班。 飞机票买的是头等舱,南荞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却是第一次坐飞机享受这般豪华的待遇,一时间她心里也没谱,顾长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之前南荞和莫达通过气,若是顾顺顺问起就说她出差了,临走前,秘书还特地嘱咐,把手机换了,一开始她还不知道原因,直到后来,秘书告诉她顾顺顺在她手机上安装了定位监控,她才明白换手机的原因。 看的出来,顾长安可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同时他对自己儿子也很了解。 南荞想过无数种可能,关于顾长安为什么要邀请她去广德,但最后想来想去的结果就是每一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所以等同于白想。 罢了,去了就知道了。 一觉醒来,南荞扭头望向窗外,她透窗俯瞰,广德风光一览无余,看的出来,广德这座城市与北城是一样的繁华,来之前她做过功课,知道这座城也算是国内知名一线城市了。 至此她忽然想到顾长安的一句话,“南小姐,你与顺顺的成长环境还是有偏差的。” 是有偏差,她生长在国内八线小县城还是最穷的地方,而顾顺顺是长的一线城市的孩子,荆县起码比广德发展落后三十年,在顾顺顺已经把地铁各路线坐遍的时候,南荞可能还不知道地铁是什么东西。确实啊,荆县到现在都没有地铁。 飞机降落,南荞走出机舱去往行李托运处准备取行李,她没有想到的是顾长安的秘书连这个都给她安排好了。 人家直接拿着她的行李带她走了VIP通道,这待遇真可谓是贵宾级了吧。 顾长安的第一秘书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很斯文,人也绅士,在接待南荞的时候也是彬彬有礼。 “南小姐,你好,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与你有过通话的顾董事长第一秘书,我叫楚滉,接下来几天,南小姐若是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南荞点点头与楚滉礼貌地打招呼:“楚秘书好。” “嗯,南小姐好,请随我这边来,车已经在出口等待了。” 南荞想过顾长安应该不像顾顺顺形容的那么一般,但她却没想过是这么不一般,当她看到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的时候,她整个人有种晕眩的感觉,因为这车她听爱车的同事聊过,这车裸车大概就要九百多万。 楚滉像是看穿南荞心事一样,他拉开门对着她坐了一个“请”的手势,“南小姐今天只能委屈您了,董事长这会也要用车从公司回家里,所以只能用这种普通的车接您大驾了。” “普通的车?” 南荞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楚滉,然后伸手指着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不可思议地说道:“这对于你们董事长来说是普通的车啊?” 楚滉点点头,“是的,顾董事长爱车,小顾公子也爱车,所以他们家的车是多了些,尤其是小顾公子,他一般都喜欢那种国外进口的组装跑车。” 南荞知道楚滉口中的“小顾公子”就是顾顺顺。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微笑然后钻进了车里。 一上车,南荞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不好意思,楚秘书,我想问下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副驾驶座上的楚滉听到后座的南荞问话,他马上回过头来恭敬回答:“董事长家,这会他应该已经快到家了。” 有了车的前车之鉴,南荞打算再也不相信顾顺顺的话了,她突然自言自语道:“你们董事长住的该不会是皇宫吧。” “噗~” 楚滉没忍住,失声笑了出来,他其实对南荞的印象还是挺好的,第一眼看到她,他就觉得这个姑娘长的可真漂亮啊,现在这个社会未施粉黛还能如此倾国倾城的真是少见。 现在他又发现南荞不仅漂亮,还幽默,而且并不市侩与虚荣,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顾长安要安排他在这个女人面前说那些话,不过董事长有命,他这个做秘书的也只能照做啊。 “额,抱歉啊,楚秘书,让你见笑了,主要你刚才说车的事是真的吓到我了。” 楚滉见南荞道歉便赶忙摇头,“不不不,是我不好意思,南小姐,封建社会已经被推翻好久了,现在已经没有皇宫了,就算有,那也是文物了,侵占文物是犯法的,顾董事长是良民,你真幽默。” 啊,南荞一脸困惑,她幽默吗?幽默的应该是这个楚滉吧。 尴尬笑了两声,南荞没有再说话。 等到了顾家别墅的时候,南荞才发现她刚才的话一点都没有夸张,这虽然不是皇宫,但也和皇宫差不多了。 “南小姐,我们到了,请下车吧。” “好的。” 南荞走下车,楚滉便领着她往别墅大门走去。 “等等,楚秘书,这是顾顺顺的家?” “是的,小顾公子是住在这里,不过有时候他们也会去别的地方住。” 这一刻,南荞相信了,顾顺顺绝对是骗了她。而她的成长和那个男人比起来也绝对是贫民和贵族的差距了。 “哦。” 南荞浅浅地应了一声,现在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当楚滉领着南荞进入别墅,她第一眼看到室内的环境时,她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什么富丽堂皇,雕栏玉砌,金碧辉煌这种词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顾顺顺的家了。 南荞发誓她真的从来没有想到顾顺顺是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就在她发呆走神之际,顾长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的气场看上去还是那么足,不,严格说来,是比那天更足了。 “南小姐,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一路辛苦了,来家里坐吧。” 顾长安笑眯眯地和南荞打招呼,说实话,她以为这次来这男人会给她做脸色,然而现在看来她完全想多了。 “好的,谢谢叔叔。” “额,董事长,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公司了。” 楚滉没有跟着进门,他替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离开理由。 “嗯,去吧。” 顾长安带着南荞往客厅走去,顾家别墅一共三层,内部装修全是复古欧式,总之就是两个字“豪华”! “南小姐,坐吧。” 顾长安绅士礼貌地示意南荞落座,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气质非常好的老太太朝他们走了过来,南荞不傻,她想这位应该就是顾顺顺口中的普普通通老太太了。然而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是这个老太太她一点都不普通,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不仅如此,她的皮肤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两个字“精致”。 她犹记得在医院那会顾顺顺对自己奶奶说,“奶奶我看见你就想起我自己的奶奶。” 现在她想那个男人到底是有多会睁眼说瞎话,他奶奶和自己奶奶是一个级别吗? “长安啊,这就是南荞了吧。” 老太太倒不生分,直呼其名,她拄着拐杖在保姆的搀扶下来到南荞面前左右打量了一番慈祥地说道:“哎呦,可真是个水灵的姑娘哦。” 所以,南荞刚才的想法又被推翻了,如果按照电视剧的套路,现在她不应该是得到夸赞,她应该得到的是一记耳光,显然是她把别人想坏了,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看上去真像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然后事实是这样的吗?这真是鬼才知道了。 “奶奶您好,我是南荞。” 老太太慈爱地点点头,在朝她走进一步,突然惊讶地说道:“噢~奶奶想起你了了,好久以前我和顺顺妈去北城看宝宝,你就是那个端菜的服务员吧。” “......” 这话其实说的一点都没错,南荞是端过菜,也做过服务员,可不知道为什么从老太太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怪在哪?好嘛打个浅显的比喻,一个小姐她从良了,然后有一天她走在街上遇到了以前的嫖客,那个嫖客一见她便大声喊道:“噢~我想起你了,你就是上次的那个女人。” 虽然事件性质不一样,但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就是我已经变了,你却还要抓着我的过去不放,哪里痛你的刀就往哪里捅。 当然南荞也没有觉得自己做服务员是多么不光彩的一件事,毕竟职业不分贵贱,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它都是值得去被尊重的。 所以南荞很大方地回应老太太的话:“是的,奶奶,我是那次端菜的服务员。” 她不知道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和顾长安眼里都闪过了一抹异样,想来他们母子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 这姑娘不错。 不错是不错,可不错的姑娘多了去了,家庭条件好,本人也不错的姑娘比比皆是,顾顺顺为什么就非要南荞不可呢? 老太太亲切地握着南荞的手连连叹了几声“真好”“真好”。 说完,她马上对着保姆说道:“去把那些进口的水果都拿出给南荞尝尝。” 保姆点头:“好的,老太太。” 很快,茶几上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果,南荞也不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大多数她还是见过的,真没有差到那种地步啊,好歹她现在也是混迹在上流社会时尚圈的人啊。 可人老太太就不这么想了,只见她拿起一个长得像桂圆,比桂圆大,果肉分瓣,晶莹洁白的果子送到南荞面前,“南荞啊,这叫龙功果,又叫佛头果,是长安专门让人从热带国家空运过来的,你们小地方绝对没有,奶奶保证你也从没吃过,来赶快尝尝。” 南荞接过果子,心里漾起苦笑,她想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的话都是这么像,把嘲讽的话隐藏在好话之下,嗯,所以他们的意思就是她就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乡下妹。 “谢谢。” 南荞咬了一口,说实话,她觉得还没桂圆好吃,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去空运这个鬼东西的。 “哈哈,好吃吧,我和你说顺顺最爱吃这个了,从小到大,他爸宠他,都是成箱成箱的给他买,要我说吃了这么多年,一架飞机的钱应该是有咯。” 南荞笑笑不语,她现在好像有些明白顾长安让她来广德的目的了,说的直白点就是炫富,让她明白自己与顾顺顺之间到底存在多大的差距。 而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僚机了。 “诶,你们聊什么呢?快来吃饭吧。” 喊话的是刘怡,顾顺顺的妈,南荞想待会应该她也有戏,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餐桌上此时此刻应该已经摆满了各种又是她没有见过的山珍海味。 果不其然,当南荞来到餐厅的时候,不免又被数落了一番。 “哎呀,南荞,来啦,来,快坐吧,你看,今天为了迎接你,我们特地让人给送了最新鲜的海味,有些东西你恐怕是一辈子都吃不到的吧。” 南荞垂眸,咬咬嘴唇,无力反驳,她其实想说她对海鲜过敏,基本从来不碰这东西,所以想想如果她嫁给了顾顺顺,以后是不是天天都要面对这些东西? 嗯,东西还好,以毒攻毒,吃习惯了也就那样,南荞想若是顾顺顺爱吃,她会陪他的。只是这人心也能以心换心吗?以后他们要是真的结婚了,他家人是否会接纳她呢? 南荞不知道,但从目前看,好像不会。 “谢谢阿姨。” 南荞已经无力去回应那种自己一辈子吃不吃的到的问题了,这一刻她的想法是,原来所谓上层社会的人也挺无聊的,自娱自乐演着戏也真是累。 他们是不是以为,这样做,她就会知难而退? 南荞承认自己的成长环境与圈子是和顾顺顺反差非常大,可她却不认为自己这个人比顾顺顺差到哪里去。她靠着自己的勤奋与努力在异乡打拼,她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卖,光明正大的挣钱,错在哪里? 难道就错在她那所谓的家庭出身?难道那些有好的家世背景的人他们一辈子就没有坎坷吗?指不定当他们遇上挫折和磨难的时候还有她这个普通人来的坚强,当然,她的顾顺顺除外。 啃着澳洲龙虾,听着那些数落她的话,南荞左耳进右耳出,在经历那么多事之后,她最自豪的事情就是自己拥有了一颗坚强的心,它不被世俗所困扰,也不被利器所伤害,除了她自己没人能伤的了这颗心。 所以,恐怕顾长安这次的愿望要落空了,南荞本来就不是因为顾顺顺的家庭条件爱上他的,她之所以被打动是因为这一路走来,那个男人对她的呵护与偏爱,还有他的成长与改变,是在这种的过程种南荞慢慢发现顾顺顺的人格魅力,然后爱上他的,和家庭条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结婚以后她和顾顺顺想法一样,靠自己的努力去打拼一个小家,要发家,要致富,靠的也是他们自己,南荞从未惦记过顾家一分一毫。 也许是顾长安还想要对她打击的更深一点,到最后连顾心心都搬了出来,只见那小家伙一脸不高兴地用筷子指着南荞说:“我哥哥是阿檬姐姐的,你抢不走哥哥!” 南荞没有说话,她想起以前马掰掰看言情里面有很多桥段都是男主角的妹妹或者是女儿,甚至是狗,他们都非常偏爱女主角就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就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爱上,这种梗很多,都是那些作者为了突出女主角善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设故意强行安排的情节。 而现在这种,被男主角妹妹指着鼻子骂的,或许才是生活中最有可能遇到的,南荞莞尔一笑,她想果真现实就是现实,就是。 不过想想顾心心这样也是情有可原,柯一檬和顾顺顺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他们成长环境相同,自然是走的近的,所以她一定是和顾心心有很多机会接触的,不像自己与这个小姑娘这般生疏。 小孩子他真不会骗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定是要和他有过接触的人才会深得他们的喜欢,那种一见钟情的事一般很少有可能会发生在小孩身上,所以孩子是最诚实的人,这话没错。 刘怡见顾心心这样说,便装模作样地骂了她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快和姐姐道歉。” 说真的,刘怡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南荞就觉得那小姑娘肯定是更讨厌自己了。果真,她想的没错,只见顾心心用力地把手中的筷子朝南荞扔去,嘴里哭喊着:“臭姐姐,我不要哥哥喜欢你,我不要。” 南荞能说什么,她好像什么也说不了。 这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陈飞,这家伙是韩稹的表弟,以前他总是粘着自己,抱大腿地撒娇,“荞姐,荞姐,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荞姐,你一定要和我稹哥结婚,这样我就有吃不完的辣条。” 嗯,相比之下,陈飞实在是要比这个顾心心可爱太多了。 鸿门午宴终于是结束了,但顾长安安排的炫富一日游好像还没结束,饭后,他带着南荞去了他们家后花园的专属车库。 当电动卷帘门缓缓升起的时候,三辆顶级跑车赫然出现在南荞面前,顾长安迈步往那些跑车走去,他来到其中一辆黑色的超跑面前说道:“南小姐,这三辆都是顺顺最爱的车,这是他十八岁生日我送他的礼物,我记得当时这辆车的市值是1000万,再后来那两辆也是后面他生日陆续送的。那时候,他去北城读书,我为了磨练他故意不给他买车,可没想到他问她妈妈要,买了一辆我们家司机都不开的奥迪,哎,也是我这做父亲的错,对他太严苛,你说他一个开法拉利的命怎么能去开奥迪呢?” 南荞听出来了,顾长安这是一语双关,而她应该就是那辆奥迪,柯一檬是法拉利。 嗯,这回,南荞没有选择忍气吞声,她跟着走到那辆法拉利前笑着回应:“叔叔,其实都是代步工具,法拉利有法拉利的好,奥迪也有奥迪的好,即使他们身价差的比较大,但归根结底都是车,主要是看顺顺喜欢开哪种车,也许他觉得在北城的马路还是开奥迪比较合适。” 得,顾长安一时被怼得有些无语,很好,南荞比他想象的要厉害,还不错,如果这个女孩子是那种唯唯诺诺型,他就算胜出,也会觉得自己丝毫成就感都没有。 有意思啊,玩游戏嘛,玩的就是刺激,顾长安很享受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接下来,顾长安又带了南荞去参观了他的公司,以及他们家的房产,说真的,顾家的房产那真的可以用“遍地开花”来形容,就拿最夸张的一个来说,有一个地方,不是几幢房子是他们顾家的,是整条街,没错,整条街都是顾家祖宗十八代留下来的。 所以顾长安那时候下海也不过就是玩玩而已,这吃着老祖宗的房产然后下海经商,弱智恐怕都会成为首富吧。 在今天的炫富一日游中,南荞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顾顺顺骗了她,虽然他们家没有霸道总裁富可敌国那么夸张,但在广德富甲一方绝对是称的上的。 现在懂了广德首富之子顾小爷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吗? 晚上,顾长安亲自送南荞回的酒店,临别前,他还是请她借一步说话,也许这才是今天的重头压轴好戏吧。 酒店的一间会客室里,顾长安和南荞面对面的坐着,他们的左边是一扇超级大的落地窗户,放眼望去,广德的城市美景尽收眼里。 顾长安拿起桌上的清茶浅浅地品了一口。 待他将茶杯放下,南荞便先开口了:“顾叔叔,你是不是想让我放弃顾顺顺?” 不绕弯,开门见山一阵见血地点明顾长安的目的。 “是的,南小姐,你非常聪明。” 南荞心中嗤笑一声,她这不是聪明,这是基本智商下都可能想到的事,他们顾家都做的那么明显了,要是她还看不出来,真的当他们是热情好客,那是不是她也就可以不用活在这世上了。 “不敢当,叔叔,我敢问一句,你做了这么多,带我参观这,瞧看那,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和顾顺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吗?然后好让我知难而退,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顾长安大方承认,他其实一点都不怕被南荞看破,他也不怕她不上道,因为他手上的棋可不止这一枚。 南荞听完点点头,然后开始回应他的话。 “叔叔,我非常理解你这么做的用意,但恕我无法接受这样答案。如果在我没有和顾顺顺经历那么多事走到今天,也许我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或是不信任他对我的感情,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产生恐慌与他分开。可现在不一样,这一路走来,我们磕磕绊绊,互相扶持走到今天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分开,同时我并不觉得我配不上顾顺顺,我与他是平等的,这与家庭条件,家世背景统统无关,我们是因为爱走到一起,不是因为利益走到一起,所以这样分开,我不能接受,他更不能接受。也是对我们感情最大的侮辱。” “啪啪啪!” 顾长安为南荞的这番肺腑之言送上了自己的掌声,“南小姐,你真是说的太好了,我没有看错人,你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我也会爱上你这样的女孩,我儿子眼观还真不烂。” 顾长安的战术真的很好,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南荞使用语言暴力,甚至他毫不吝啬地赞美她,夸奖她。 这种软软绳子绑死人,好言好语的杀伤力其实真的是无敌的。 人心都是肉做的,有时候恶言相向反而会更激起对方的斗志,而反其道而行之或许就会让他们放松警惕,一点一点地将对手的血槽清空。 “谢谢夸奖,但我恐怕真的没有您说的那么好,若是真好,也许现在我就能和顾顺顺结婚了吧。” 南荞眼里闪过一抹悲伤之色,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命里压根就没有爱情这个东西,所以老天爷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给她设障,让她无法得到圆满的爱情? “不不不,南小姐很好,只是你和顾顺顺不适合。你们有遇见对方的运气,却没有留住对方的本事。婚姻不是恋爱,他需要面对很多现实的东西,我知道现在你们两个人都有养活自己的能力,而且南小姐你的生活可以说是比以前越来越好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顺顺,他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可是因为你,他换了一种生活模式,你们千万不要和我说,贫穷也能开心这种骗人的话,贫贱夫妻百事哀,顺顺他现在是对你着迷,那么一旦以后你们被生活磨去了激情,剩下的还有什么?他是一个过惯了好日子,吃不了苦的孩子啊。南小姐,请你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是你,一个你花尽心思去养育去栽培去宠爱的王子,二十多年以后他却变成了一个乞丐,你会伤心,会难过吗?我知道你们有爱情,可你想过没有,我们也需要亲情啊,顺顺现在为了你连家都不回,抛弃了他的家庭亲人,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什么感受?我母亲已经是即将踏进黄土的人,她最爱的就是顺顺,八十多岁的人每天以泪洗面。顺顺的母亲,当初生他受尽苦头,即便我们有钱,但这皮肉之苦她总是要受的吧。心心,她是顺顺的手足,我们为什么要再生一个,就是为了百年之后他们能够同手同脚相互扶持,然而现在,因为你们所谓的爱情,我们的两个孩子被分开了,一个女孩她本来可以在享受哥哥的爱中成长,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南小姐,我知道你们的爱情不容易,但也请你们将心比心去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顾长安道理成篇,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他没有一个字是说错的,古人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顾顺顺虽谈不上舍生取义,但道理是一样的,他们的爱情固然伟大,可难道家庭亲情就不重要了吗?他们悉心养育二十几年的儿子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何还花那么多精力去栽培,人又为什么要繁衍后代呢? 新时代新思想新三观,长江后浪推前浪,爱情梦想,诗和远方,故事和酒,风花雪月,人活着要有自己的生活,话没错,可老祖宗的东西它就都是糟糠吗?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话它难道就是一句空话吗? 此时顾长安真想问问南荞,她小时候有没有学过《弟子规》这种东西。 “南小姐,请你好好想想我这些话,若是人人都是自私的,家国边疆谁来戍守?家族伟业谁来传承?我今天与你这番交谈是带着我最大的诚意来了,我之所以没有为难你,做出什么难堪之事,是因为我尊重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几千万就可以打发的女孩,所以我没有做那种愚蠢的事,时代变了,不论长幼我们都应该学会彼此尊重对吗?” 说真的,顾长安这种口才,不去参加点什么辩论赛都是可惜了。 南荞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一点的被顾长安击溃,倒不是说她心理素质差,主要是顾长安的话真的有他的道理。 从古至今,忠孝两难全,舍家为国,舍生取义这种例子比比皆是,虽然他们今天面对的不是这样伟大的家国情怀,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同一个道理。 胳膊可能真的可以拗的过大腿,但在拗之前要看看这奋不顾身的拼死搏斗它到底有没有意义。就像现在,顾顺顺不愿意回广德,它的问题根本已经不在于他是不是愿意回家,就算南荞愿意和他回来,顾长安也未必会接受她吧。 在这个过程中,南荞一直都没有说话,但顾长安知道,这个女孩子把他说的话都听进去了,因为看的出来,她是有真的在思考。 趁胜追击,顾长安又开口说道:“南小姐,在此我先和你道个歉,为我们家今天的所作所为还有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向你道歉,但即使可能话很难听,但我还是要说,希望你见谅。” 先君子,后小人。 “好。” 南荞点点头,现在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难听的话听不了了。 “嗯,如果我调查的没错,你在一年多前是生了一场大病,输卵管被切掉了一侧,还是因为你替一个男孩堕胎,而这个男孩就是你为之放弃前途的那个。南小姐,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是佩服你的勇气的,可从做父亲的角度恕我不能接受。顺顺是我们顾家三代单传的男孩,广德人注重传宗接代,你的身体受过伤,意味着你已经失去了百分之五十的生育权利,我们顾家不能冒这个风险去娶一个生育有障碍的女人进门,还有以前你的那些过去,它们都有可能在以后成为我们顺顺乃至整个顾家沦为别人口中的笑柄的因素。南小姐,商场如战场,如果以后顺顺接管了我的集团,那么他的竞争对手会如何嘲笑他,有一个这样不清不白的妻子,你让他后半辈子如何抬头做人。说句不好听的,这就像是一个普通人把一个小姐娶回家,他永远都要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之中。如果是你,你愿意自己的儿子以后是这样吗?” “......” 南荞无言以对,因为在她看来,顾长安说的都对,他们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彼时,南荞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想控制,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因为她知道,最后她和顾顺顺的结局也许真的就是谁都没有把谁留住。 “南小姐,当然我也有感谢你的地方,是你让顺顺成长了,他现在的玩世不恭确实消敛了不少,也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不再是一个纨绔子弟了,这要谢谢你。” 顾长安就是典型的打你一巴掌,再赏你一颗糖。 南荞把眼泪抹掉,她抬起头看着顾长安,问了一句,“那您以后是要他回来接手家族企业吗?那他的梦想呢?” 提到那个梦想,顾长安就头疼,那个哪里是梦想,在他看来,那个就是送命,每每看到那些飞车党,顾长安的心就揪成一团。 “南小姐,你了解过顾顺顺玩的那种东西吗?你知道他出事的概率是多少吗?顾顺顺就一条命,它撑不起他那个梦想,作为一个父亲,我巴不得所有的危险都远离他,又怎么会亲手把儿子往死神手里送呢?当然,你这话题扯远了,毕竟以后顺顺他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了,你说对吧。” 好一句与她无关啊,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南荞愿以为躲过了马掰掰,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死在了世俗偏见还有伦理道德里。 “南小姐,话我就说到这里,现在请允许我用一个父亲的身份,郑重其事地恳求你离开我儿子吧。” 顾长安说完就直接在南荞面前跪了下来,是真跪,只要顾顺顺以后能好,他怎么样都是,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无边的爱。 南荞没有去阻拦顾长安,因为现在的她自身都难保了,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自救都难哪有空去管别人。 但最后她还是使劲全身力气给顾长安深深地鞠了一躬,“叔叔,谢谢您今天的这番话,有幸运能遇见顾顺顺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没能留住他是我没本事,再见。” 南荞说完拿着包离开,一路上她泪水止不住地流,这一刻她一点都不想留在这个城市。刚跑出酒店,她就忍不住在一旁的喷泉池旁失声痛哭起来。 太难受,真的太难受,差一点,她就要摘到那颗星星了呀,就在这时,天就亮了,属于她的那颗星就不见了。 顾顺顺,顾顺顺,南荞在心里反复呢喃着他的名字。 南荞蹲在池边哭的不能自已,就在这时,她被一股强有劲的力道拉起,然后整个人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被那个人紧紧拥在怀里。 “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只听温柔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飘散。 第一百一十九章:再见了 - 刺骨 - 堰晗 是啊,他是让她受了委屈,若是当初他们都没有来到北城,一起去了九洲打工或者留在荆县,那么今天好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韩稹抱着南荞,他想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大的温暖,他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韩稹觉得今天南荞所受的委屈归根结底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 今天追到广德也是因为韩稹早就料想到顾长安会有这一步行动,虽然他全程都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以韩稹对顾长安的了解,想必不好听的话一定是说了不少,兴许还会拿自己和南荞的事做文章。 顾长安拿不下自己儿子,就只能利用南荞下手,这步棋走的是对的,若是今天换做是韩稹,他想自己也是会这样做的。 既然谁都不能怪,谁都有理。那这错便就都推给命运吧,命里无缘。 在韩稹分神之际,南荞已经退出他的怀抱了,“你怎么来了?”她有些错愕地询问。 “专门为你而来,荞荞,对不起。” 韩稹想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爱说对不起了,后来他想啊,肯定是自己以前对她说的少了,所以现在老天爷惩罚,让他把以前的那些欠她的道歉都弥补上了。 南荞抹掉眼泪转身离开酒店,韩稹跟在她身后,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广德的街头,好半晌都没有开口交流。 期间顾顺顺来过一个电话,南荞用尽毕生演技和他打了十五分的电话,只是这通电话之后,她好不容收敛住的情绪又绷不住了,挂断电话,她不可抑制地哭了起来。 现在是夜晚十点,韩稹和南荞所停留的位置是广德著名的锦江码头公园。在挂满璀璨星辰的夜空下,平静无澜江水散发着烟蓝色的光,微风轻拂而过,将江边的草木带吹的摇曳不止。白日里喧嚣的城市,此时却已经变得静谧无比,对岸鳞次栉比的高楼正在表演一场暗夜派队,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投射在平静的江面上,形成倒影,风景美如画。 只可惜,南荞的眼里除了悲伤她什么都看不见。 韩稹牵着她的手来到江边的一张木制长椅前坐了下来。他伸手直接把南荞脸上的眼泪抹掉,接着好看薄唇缓缓轻启,“荞荞,忘了吧,忘了顾顺顺,即便现在忘不了,也不要去想了,就像当初你下决心忘了对我的爱一样。” 南荞没有回应他的话,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眸就这么看着平静的江面,韩稹的话她听进去了,但有什么用,若是忘一个人这么简单,那哪里还会来的为情所困? 一段感情,何时起,何时止,没有人知道,只是当走到终点时,回头望去,才会发现很多都不应该开始。 韩稹就是这么觉得的,南荞和顾顺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且不说顾顺顺对南荞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就算是,那他们能够走到最后的可能性也很低。 韩稹身世和顾顺顺不一样,他父母坐牢,从小就没有父爱,母爱,也等同于无父无母,南荞被父母抛弃,他们有着同样的身世背景,所以,若是南荞和韩稹在一起,那今天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当然,以现在的他来说,要给她足够的物质幸福那也绝对不会亚于顾顺顺能给她的。 所以,门当户对,这种东西有时候它真的很重要,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韩稹把目光从南荞脸上移开,他远眺对岸风景,温和地自言开口:“荞荞,你知道吗?我经常一个人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想起以前那些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对的,错的,突然发现我其实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坏。我时常在想,如果那时候我把你带到了九洲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当然我不敢保证一定会幸福,但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是遗憾与后悔。而你也不会遇见顾顺顺,在感情的这条道路上反反复复的受伤。” 南荞没有回应,事已至此,若说时光倒流,重回过去,这种空话好像一点用都没有了,人生没有“想当初”更没有“重新来过”。 “荞荞,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韩稹又问。 这回南荞是给了回应,只听她嗓音沙哑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放下舍不得,留下不可能。” 是,她现在才发现,刚才在顾长安面前她是讲大话了,离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很多东西,它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韩稹点点头,“嗯,我懂。” 他是真懂,南荞现在的最大难过就是遇见了一个,她喜欢,而对方也喜欢她的人,他们想要在一起,可却是再也没有了在一起的可能。 韩稹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落井下石,他的性格与人生观不允许他做出这么下贱的事,他想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陪着南荞,伴她走过这段最难熬的时光。 情爱万千,能从始走到终的真是少之又少,有人相爱,白头偕老,相守一生。有人相爱,感情却只能溺死在冗长的岁月里,最后相忘于江湖。 那一晚,韩稹陪着南荞在江边坐了一夜,两人很少说话,后半段南荞也没哭,只是吹了一夜的风,韩稹知道,那个曾经奋不顾身的女孩她不会再出现了,往后剩下的也许只有深思熟虑了。 第二天,他们两个就回到了北城。 南荞回到家,她倒头就睡,也顾不得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韩稹的体力比南荞要好些,虽然也是一夜未眠,但不至于像她那样。 坐在床边,他眸光深邃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他想缘分这东西,兜兜转转,也许他们在各自都碰壁之后,转一圈回来最后在一起的或许还是当初的模样。 韩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要追回南荞的想法,所以这一次,顾长安的干涉可以说是帮了他很大的忙,只不过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是他自己都没有规划好的。 坐了一会,韩稹便起身去了厨房,他用现有的食材为南荞做了顿晚饭,留下一张字条,他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南荞就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惊醒了,她昏昏沉沉地把电话接起,“喂。” “荞荞,我是掰掰。” 南荞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果然是马掰掰。 “掰掰,有什么事吗?” 自从那日沈暮時婚礼马掰掰半路离席,南荞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然后就听到马掰掰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荞荞啊,我要走了,和你告个别,有些舍不得你。” “走?掰掰,你要去哪?是要回荆县吗?” 南荞第一反应就是马掰掰应该是准备回家,这也是所有正常人第一个都会想到的答案吧。 可事实的真相好像并不是这样,突然听筒里传来一阵凄凉的笑声,接着马掰掰就加重了语气激动说道:“不啊,我要离开的是这个世界!” 什么! “蹭”的一声,南荞从床上坐起,虽然此时此刻她头晕目眩,但还是第一时间拉开被子下了床去穿外套。 “掰掰,你现在在哪?告诉我,你听着,在我没见到你以前,千万不要乱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马掰掰当然不会乱来,她比谁都珍惜自己这条命,挂断电话,她满脸得意地把手机塞进口袋,今晚就是她施行自己报复计划的最佳时刻。 此时,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马掰掰不禁感叹,老天爷都在可怜她啊,这个计划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成败在此一举,若是南荞能和顾顺顺分手,也不枉她费尽这么多心力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马掰掰拿起旁边的眼药水,她挤了几滴在眼眶里,现在的她已经再也流不出眼泪了,这心里除了恨好像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眼见天台门口出现一抹白色的影子,马掰掰赶忙爬上天台旁边的护栏,做出一副要跳楼自杀的样子。 这个护栏直径面积很宽,站上去,若是自己不往下跳,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马掰掰事先考察过,戏要演,但自己安全也要保证啊。 赶来的南荞一见马掰掰身处危险之地,她吓的花容失色,焦急喊道:“掰掰,你快下来,你这是干什么?” “别过来!” 马掰掰伸手制止了要靠近自己的南荞,情绪颇为激动地说:“你别过来,也别报警,不然我就当你面跳下去。” “好,好。我不过去,掰掰,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南荞慌了,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是她看的比亲人还重的至交好友啊。 只见,马掰掰眨眨眼,两滴眼药水掉了下来,与雨水混在了一起,叫人傻傻分不清。 “荞荞,我没有办法活了啊,如果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可能就不会劝我留在这世上了吧。” 马掰掰缓缓开口,相比南荞的焦虑,她看上去淡定很多。 “掰掰,是因为你的病吗?不是康复了吗?” “康复?荞荞,我本来是康复了啊,可你知道除夕那晚我经历了怎样的非人遭遇吗?我一个人在病房,突然来了六个男人,他们来找我要债,要我替我爸还债,不然就威胁杀了我,荞荞,你知道当时的我是多么绝望吗?” 扬言威胁索命是马掰掰编出来的,这场戏她可是导演了许久,添油加醋了不少,若不是把自己弄的惨一些,南荞又怎会轻易相信她呢? 马掰掰不是害南荞,她只不过最后还是走了以前的老套路,利用她们之间的友谊,想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谈到利用,这一步肯定是卖惨,装可怜啊。 “什么?” 南荞苍白的嘴唇轻轻吐了两个字,接着她便马上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哀求他们说我没钱,求他们放过我,荞荞,你是知道我的家庭情况的,我妈就是普通的工人,哪来的钱。可那些人渣根本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他们先是对我进行了殴打,把我打的半死不活,然后就对我做出了连畜生都不如的事!你知道吗?当时我的手机里设置的紧急求助人是顾顺顺,我给他打电话,他接起来了,我向他求救,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没空,他要和别的女孩放烟花,不仅如此,他还叫那个女孩在电话里狠狠的羞辱我一番。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吗?我感觉自己的心被人丢在地上狠狠地践踏。荞荞,你可以想象吗?顾顺顺他不仅不救我,还要叫别人羞辱我啊!” 说到这里马掰掰的眼神忽然变的凶狠了起来,她咬牙切齿,疾首蹙额的样子是南荞没有见过的。 然而那天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这恐怕只有马掰掰自己知道了。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被那几个讨债的人玷污,尽管他们开始确实是起了这个想法,但那里是医院,公共场所,保安,护士以及走廊上来往的家属,这让他们根本不可能为所欲为啊,顶多就是占占手上和眼睛的便宜。 虽然马掰掰确实是被摸了,但清白是没有丢的,就在紧急关头,她按下了呼救器,护士,保安赶来,才及时避免了这场悲剧。所以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马掰掰把这个真相藏的太好了,连她妈妈许梅都被她这出神入化的演技给骗了。 而这件事之后,她就开始策划,要如何把它利用起来去报复顾顺顺,没想到老天眷顾,给了她这个机会。 不过好在,从头到尾,马掰掰都还算是有那么一些良知,她是讨厌过南荞,但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害自己的朋友,只要她离开了顾顺顺,那么她们还是可以回到当初的。 显然,现在的南荞对马掰掰的话还存有一丝怀疑,她走进一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掰掰,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南荞,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清白和名誉开玩笑!” 马掰掰音调高了八度,她努力学着电视剧里的那些演员,脑子里想着她们在表演这种戏码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事实证明,在表演这方面,她是极具天赋的,南荞信了。 突然,她好自责,想到前几天在沈暮時的婚礼上,她和顾顺顺的所作所为,她就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马掰掰! “啪!” 倏地,南荞重重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怀着万分歉疚对马掰掰说:“对不起!” 马掰掰凄凉地笑了,“荞荞啊,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虽然顾顺顺对我造成了伤害,间接毁了我的一辈子,但至少他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啊,你们应该在一起幸福,至于我,好像真的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必要了。” 切,她没有活的必要,顾顺顺就有?那个侮辱她的女孩就有?马掰掰只要想到那天那通电话,她这心里的怒火就压不下去,该死的应该是顾顺顺,是那个女孩! 马掰掰自知她伤不了顾顺顺,所以她只能从他最爱的那个人下手,即便是要不要他的命,能伤他几分元气,她也是乐意的。从心理学角度解释,这叫性格扭曲,那么若是粗俗的来说呢? 两个字,变态! “不,不要,掰掰,你听我说,你先下来,跟我回去,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此时,南荞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整个脑袋像是要被炸裂开一般,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还不如马掰掰! “回不去了,荞荞,我觉得我自己好肮脏啊,你能想象那些人渣他们在撕扯我的衣服时候是什么样子吗?你又能体会当顾顺顺在电话里骂我,让我去死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荞荞啊,我真的不想活了,我对以后的生活失去了信心,我觉得我世界已经不会再有光明了。我恨顾顺顺,可我又好爱他,我真的好矛盾啊,那天在婚礼上,他对你的真情告白,还有他拿着捧花奔向你时的迫不及待,它们都像一把尖刀在剜我的心啊,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爱这个男人已经深入骨髓了。对不起啊,我其实根本无法去面对你们在一起的事实,我努力过,想要走出来,可是我的心不允许我自欺欺人啊,自从知道你们在一起,我就没有一天是睡的好的,我整晚整晚的失眠,安眠药的剂量一天比一天大,直至最后完全失效,荞荞啊,你的掰掰真的撑不下去了。” “呜呜呜呜呜~” 马掰掰说着说着便蹲下身子哭了起来,可以说这时候她的情绪是半真半假吧,恨顾顺顺是真,无法接受他和南荞在一起也是真,也许她对他还有感情也是真的。 “掰掰,我知道,我知道了,我不和他在一起了好吗?你下来吧,我不和他在一起了,我会和他分手的。”南荞失声痛哭,她败了,彻底败了! 如果说,从广德回来她还抱有一丝要和顾顺顺在一起的希望,那么现在马掰掰的这些话就是彻底压倒南荞的最后一根稻草。 “掰掰,你知道吗?就算你今天不和我说这些,我和顾顺顺也没有可能在一起,我和你都没有可能可能和他有结果。他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我昨天刚去广德见过他爸爸,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我真的不是骗你的。至于那些不好的过去,我会陪着你一起忘掉的,我们重新开始,努力生活,那些生活为难我们的,总有一天都会过去的。掰掰,来,把手给我吧,不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守护你,永远站在你身后支持你,我们说好的一辈子走下去。” 南荞慢慢朝着马掰掰走去,她向她伸去手,直到快到靠近她。 “掰掰,相信我!” 马掰掰还蹲在地上,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顾顺顺的爸居然找过了南荞,他还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呵,这真是老天爷助她啊,虽然自己今天这么做有些多此一举了,但她也不后悔,至少可以把南荞和顾顺顺的后路断的更彻底一点嘛。 行啊,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戏也做差不多了,就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想死! 马掰掰迅速起身想要走下护栏,忽然她感觉体内有股晕眩之气直冲大脑,导致她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重心不稳,再加上天还下着雨,虽然这护栏的面积很宽,人站在上面足够平稳,但它不防滑啊,就这样,马掰掰因为起身太快,大脑供血不足,整个产生强烈的晕眩感,然后脚底打滑,她身体往后仰,就这么从三十几楼的天台掉下去了! “啊!” 伴随一声尖叫,南荞就这么看着马掰掰掉下去,她赶忙往护栏冲去,想要伸手去抓,可惜,这是生活,不是电影,她的速度哪里赶的上马掰掰自由落体的速度,就这样,南荞亲眼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三十几楼,望下去,马掰掰根本就找不到在哪里! “掰掰!!!!!” 南荞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她的手还保持着要去拉马掰掰的姿势! 这种好朋友亲眼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滋味真的不是人能够体会的,恐怕牲畜都不能接受,最终南荞因为精神打击以及之前身体因素,她昏死在了天台上。 南荞和马掰掰是幼儿园认识的,那时候老师把她们分在一张桌子做同桌,并且睡午觉的床也是挨着的。小时候南荞比较内向,她只和马掰掰玩,当然若是受欺负了,也只有她的好朋友会替她出头。 荆县很小,总共就那么几所小学,几所初中,就这样,南荞和马掰掰一路往上都在一起,她们同校,即便有时候不同班,她们也会一起上学放学,互相等对方。 那会儿马掰掰爱吃零食,尤其是体育课后的她,绝对是饭量大增型,可是许梅管的严,给的零花钱少,这就意味着她吃不了多少零食,南荞就想办法从奶奶的小卖部去偷。 总之就是周一辣条,周二饼干,什么东西多,不容易发现,南荞就给马掰掰带什么。 当然,马掰掰也很为南荞,逢年过节,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她先分给南荞,包括压岁钱。有一次,因为南荞过年没有新衣服被同学嘲笑,马掰掰直接把自己的新衣服给了南荞。 再到后来,韩稹和南荞的感情,她马掰掰也没少做坏人,南荞去了北城之后,也是好朋友许多次的慷慨解囊让她渡过难关。 还有那些无数次马掰掰为南荞打抱不平,而弄伤自己的事,真是数不胜数了。所以啊,在没有遇到顾顺顺以前,她们这真的算是铁打的友谊。 曾经两人还互许将来若是对方结婚就做相互做伴娘,有了孩子就我的一胎就是你的二胎,彼此不分的做妈,好到这样。 可最后的事实是怎样,是她们不仅一样承诺都没有做到,其中有一个还先离开了这个世界,还特么的是死在了好朋友面前,这不是人间悲剧,请问是什么! 所以,有时候人活着真的太痛苦了。 南荞站在一座桥上,四下无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周围全是柳树,柳絮漫天飞舞,这座桥前不见人后不见鬼,一望无际,不论她怎么努力奔跑都无法离开这座桥。 “荞荞。” 忽然南荞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慕然回首,马掰掰站在后面,原来刚才是她在叫自己。南荞松了一口气,走上前说:“掰掰,这是哪?” “奈何桥呀,这东边是黄泉路,西边是阎王殿,我是从黄泉路来的。” 南桥拢了拢好看的眉头,“掰掰,你胡说什么?” “没有胡说啊,荞荞,我真的死了,是你亲手把我从楼上推下去的,不信你看的我的脸。” 末了,南荞看了一眼马掰掰的脸,原本还眉清目秀的姑娘,瞬间的功夫,整个脸就如一摊烂肉一般。 “啊!” 南荞惊呼一声,连连后退,马掰掰步步紧逼,“荞荞,我死的真的好惨啊,我好痛,救救我好不好啊?荞荞,你别只顾自己和顾顺顺幸福了,就不管我呀,我才三十岁都不到,人生刚开始,你怎么就忍心让我去死呢?” 马掰掰紧握南荞双手,她那血肉模糊的脸开始掉肉,一块又一块的腐肉不断掉下,南荞吓坏了,她什么也做不了。 “荞荞,你和顾顺顺在一起,就是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你看我对你多好,直接把我的肉,我的血都送到了你的面前,来吧。” 马掰掰说着就从自己脸上挖了一块血淋淋的肉送到南荞面前,“吃吧,吃吧,吃了你就好和顾顺顺幸福了。” “不要......不要掰掰。” 南荞拼命摇头,可马掰掰充耳不闻,她不断地把脸上的肉一块,一块地挖下来。 “不要掰掰,求你了,掰掰,不要!” “南荞,荞荞,醒醒。” “荞荞!” “快给我醒来!” 又是谁,这会又是谁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醒来,她要去哪?哪里没有痛苦和悲伤,是人间吗?还是地狱? 纵使南荞人生路上崎岖坎坷,但她仍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努力过好每一天,她善良,宽以待人,从未起过害人之心,可人间疾苦是一样都没有将她放过。 即便是再乐观的人,他来经历南荞的人生也会觉得无望了吧,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呢? 马掰掰的离世,顾长安的那些推心置腹的话,即将要面对与顾顺顺的分离,这些都在摧毁南荞的求生欲,这是继韩稹背叛之后,南荞第二次失去对生命的敬畏与活下去的勇气。 可偏偏,人间不放,地狱不收,她还是活过来了。 南荞慢慢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周围的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是医院,看来是那天有人发现她昏迷在了天台。 “荞荞。” 是韩稹的声音,南荞微微移动眸光,看了他一眼,然后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了。 “韩稹,掰掰.....” 其实南荞也知道,从三十楼掉下去,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 韩稹有些心疼地拉过南荞的手,温言抚慰:“荞荞,没事,有我在。” 第一百二十章:我给不了你一辈子了 - 刺骨 - 堰晗 南荞晶莹剔透的眼泪频频夺眶而出,瞬间功夫,白色的被套就被浸湿。 这哭声随着情绪的波动也是起伏不定,从一开始的低声哽咽,再到后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真可谓是悲从中来。 南荞双手紧攥被褥,她洁白的柔荑泛着青色,骨节分明,看的出来她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站在一旁的韩稹并没有过多的去干涉她发泄自己的情绪,他只是默默地陪着她,看着她把所有的悲伤从心里宣泄出来。 片刻之后,南荞才有那么一丝的缓过神来,她抹掉眼泪掀开被褥想要下床。 韩稹知道她这样的举动是为何,只见他低身弯腰一个稳当的公主抱又将南荞安稳地放回了床上。 不等南荞开口,他径直说道:“你先休息,见马掰掰最后一面的事我替你安排。” 韩稹说完便走出了病房,他没有告诉南荞,马掰掰的妈已经报警,她现在一口咬定,自己女儿是被谋杀的。 而当时天台只有马掰掰和南荞二人,嫌疑指向谁,一目了然。 曾樊一见韩稹便赶忙迎了上来,“韩总。” “嗯,曾樊,你去调查一下马掰掰以及和她有关的人,能查多少是多少,时间紧迫,晚上我就要知道结果。” “好的,韩总。” 韩稹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大门,然后迈步离开。 南荞现在属于保释就医阶段,刑.警那边已经立案,韩稹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可以帮助南荞洗脱嫌疑的证据。 曾樊办事效率很高,马掰掰最近的情况,以及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他都调查了出来。 与此同时,韩稹与警.局那边的也已经确认过了,现在接下来的事就是去见一见马掰掰的家人。 北城殡仪馆里,许梅趴在一个水晶棺旁失声痛哭,“掰掰,掰掰啊。” 许梅嘴里不停念着女儿的名字,她的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可以想像这种悲伤是无以复加的。 “姐,别伤心了。”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姐,你还是要想开些。” 许梅的弟弟妹妹站在一旁安慰,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种安慰很无力。 只是这种时候总觉得还是应该要做些什么。 韩稹和曾樊走进殡仪馆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缓步朝水晶棺走去,待到棺前,他慢慢弯腰鞠躬三次。 许梅一时有些错愕,她对眼前这个俊逸的男生感到陌生,她印象里自己并没有见过他。 擦干眼泪,许梅在弟弟妹妹的搀扶下慢慢地站了起来,她走到韩稹面前,惊疑地看着他,声音沙哑开口:“你是?” “你好,许女士,我是南荞的律师,我姓韩。” 韩稹刚介绍完,许梅的情绪就不可遏制的暴躁起来,“滚,不要和我提那个女人,就是她害的我的掰掰失去了生命,滚,给我滚,我要她坐牢。” 许梅情绪很激动,她的家人不停安抚,可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从业多年,韩稹别的不敢说,这种拒绝沟通的家属,他见过不知道多少。 韩稹不是闲人,他没有时间去顾及许梅的情绪,他就一个目的,南荞不可以有事。 只见韩稹微微抬手,曾樊就上前忙递给他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 韩稹接过纸袋递给了许梅的妹妹,然后说道: “许女士,我这里有一份资料,里面放着的都是你想知道的事,首先是你的丈夫,现在他涉嫌经济诈骗,属于重点通缉在逃人员,相信不久之后他落网的可能性很大,并且等待他的是二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第二件事,刑.侦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马掰掰属于失足意外坠亡,与南荞无关,所有的相关证明我都放在了里面,也就是说即便是走法律程序,我的当事人最后也是无罪释放。第三件事,如果你愿意撤案,我会为你提最好的律师团队,为你丈夫寻求最宽大的处理,并且我们会给你一笔人道主义关怀金。” “什么!南荞无罪!” 许梅简直不敢相信,她了解自己女儿,她不像是那种走极端的人,除非是和除夕那件事有关,她想不开? 其实关于马掰掰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件事,许梅心里也没底,毕竟曾经自己女儿受到过那样的侮辱。 自杀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许梅不接受,她总觉得自己要为马掰掰的死找一些契合的理由,她才会心安。 显然相比马掰掰自杀,许梅更愿意接受他杀这种,因为自杀纯属个人行为,到头来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可能要落下一个“活该”被人嘲笑的骂名。 他杀就不一样了,不仅能找一个发泄点,博得许多关注,还有可能得到许多额外的东西。 从这点上来看,许梅真的不傻。 韩稹早就将许梅的心事看穿,有句话说的好,和什么人玩心眼都可以,就是不能和律师,尤其更是不能在一名优秀的律师前班门弄斧。 “许女士,考虑的怎么样了?” 韩稹没有耐心,从来都没有耐心,即便这事与他心爱之人有关,他也不可能给对方太多的时间。 “什么怎么样,我家掰掰就是南荞推下去的,你以为拿了这么一个破袋子我就会相信你吗?我告诉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南荞杀了人,我们就是要她坐牢。” 许梅还是一口咬定马掰掰是南荞推下楼的。 韩稹见状,微微扯扯嘴角,点点头说道:“嗯,理解,行,那么我们就法庭见吧,只是到时候若是我们公布了什么有辱逝者的证据,还轻许女士见谅。” 末了,韩稹转身和曾樊离开,许梅心中一惊,她迅速上前抓住韩稹的衣服,急迫追问:“你什么意思?什么证据。” 韩稹冷淡的眸光轻瞟了一眼许梅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就那么一个眼神,许梅就吓的直接松开了手,她承认自己被这个男人震慑住了。 韩稹没说话,这回曾樊替他开口,“许女士,除夕那晚,马掰掰小姐病房里出现了六名男子,他们在里面停留了不少时间,我们完全有权利怀疑马小姐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从而导致精神失常自杀身亡。相信,如果到时候我们把所有证据呈现出来时,法官会更愿意站向我们这边。到时候,你们不仅人财两空,马小姐的名誉也可能不保,您觉得她能走的安心吗?” 最后这句话,曾樊不着痕迹地抬高了音量,这些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威胁来的更合适。 “你……你们……” 许梅踉跄往后退了三四步,此时若不是她的兄弟姐妹将她搀扶,恐怕这会她早就摔到地上去了。 “走吧。” 韩稹对旁边的曾樊冷冷地说了一句。 他想要的结果已经有了,许梅这种人不算难对付,只需使用一点小手段和金钱,所有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果不其然,在韩稹和曾樊还没走出停尸间大门的时候,许梅就将韩稹叫住。 她提了自己的条件,韩稹几乎全数答应,当然他这么做不是因为觉得许梅有理,也不是出于人道主义同情,他完全就是看在南荞的面子上。 韩稹和曾樊离开殡仪馆,一路上,曾樊都被一个问题所困扰,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韩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恩,说。” 韩稹靠在后座合眸养神,他帅气的脸庞上透着浅浅的疲倦。 “额,就是刚才,你明知道许梅女儿在医院并没有被那六个男人侮辱,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 曾樊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在女儿灵堂前痛哭的许梅,那时候的他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这种涟漪叫同情心。 想一个女人,丈夫躲债外逃,唯一的女儿又失足坠楼,她不仅要接受她的离世,还要承受着女儿清白被毁的残忍,如果她知道实情,那这心里的痛是不是可以少一些? 曾樊心里怎么想,韩稹知道。 实情,实情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点都不重要,现在于他来说的是能用这件事威胁许梅撤案,不让南荞受伤害,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韩稹不会绕弯和曾樊解释这么多,他只要最后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了。 好半晌,韩稹才开口说了一句,“曾樊,在我身上最看不到的就是怜悯,我若是慈悲,又如何能走到今天。” 曾樊点点头,韩稹这人理智的可怕,做事干脆利落丝毫都不会拖泥带水,冷酷无情这词虽俗,但却也是最适合他的。 韩稹没有回家,曾樊将他送到医院之后便离开了。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室内一片漆黑。须臾,床上的人马上有了反应,只听清新悦耳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开。 “韩稹?” 南荞试探地叫了一声。 “是。” 韩稹上前,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南荞一张憔悴苍白的脸,瞬间清晰无比。 “荞荞,马掰掰明天出殡,你若是想去送她一程,我来安排。” 说是安排其实也就是陪她一起去而已,韩稹觉得也用不着什么保镖,只要有他在,他就不可能让南荞受伤。 “嗯。” 南荞点点头。 物伤其类其鸣也哀,芝焚蕙叹,因为马掰掰的离开,南荞几乎是去了半条命。 纵然是内心再坚强的人,他怕是也接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韩稹认真地望着南荞,她的脸微微仰起,双眸无光,如微澜的死水,泛不起一丝旖旎。 原本还红润有色的脸,此刻已经苍白如雪,干涩的两瓣嘴唇微微轻启。 韩稹感觉现在的南荞就像是命若悬丝。 他见不得她这样。 “荞荞,你听我说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不能永远都活在自责里。我知道你与马掰掰的感情很好,但她的死其实与你半分关系都没有。” 韩稹把曾樊去荆县医院查到的真相都告诉了南荞,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希望她能少一些自责。 可南荞听完之后,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波澜,她只是木讷地说了一句,“韩稹,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哪怕掰掰她这么做是故意,是有目的,但她也确实是死了不是吗?” “是,你说的没错,她是死了,那你呢?你也要去死吗?南荞,生而为人,他来到这世上就是受苦的,七情六欲,没有一个人是能逃的过的,你如果是要一直这样下去,那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告诉我,如何才能不伤心,不难过?韩稹,你说了这么多大道理,我都懂,可你知不知道,我该承受的悲伤它一点都没有因为你说的话而减少啊。” 这种时候说大道理到底有什么用? 南荞用力拍打着被子,她如一潭死水的心境终于是被激起了一丝涟漪。 韩稹伸手将南荞揽进怀里,轻言抚慰,“荞荞,道理没用,还有我,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陪着你的。” 是,他会陪着她一起走过这段最难熬的日子,就像曾经,她陪他度过那段最美好的青春岁月。 “荞荞,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我也会在你身边。” 南荞任由韩稹抱着自己,她明知他不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却还是在他面前放任了自己的悲伤。 那一夜,他们紧紧相拥……… 翌日,韩稹陪南荞去参加了马掰掰的葬礼,因为事先做过安排,所以许家人并没有多为难南荞。 灵堂里,许家人哭成一片,乌烟瘴气,许梅更是已经悲伤到需要靠吸氧来维持气息了。 他们围绕在水晶棺旁,眷恋不舍地看着里面躺着的马掰掰。 南荞和韩稹身着一身黑色衣裳站在告别的队伍里。 南荞泪眼模湖地盯着奠墙上马掰掰的照片,她笑得是那样灿烂,仿佛那年她刚来北城时的模样。 “荞荞,以后我们一定要努力再努力在大城市立足,我马掰掰要挣好多好多的钱,到时候给我最爱的荞荞买她喜欢的东西。” “荞荞,你别难过,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荞荞,你说我们上辈子是不是情人啊,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喜欢你呢?哈哈哈,以后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做好朋友,永远都不分离的那种好不好?” “荞荞……” “荞荞,我走了。” 南荞脑海里不断浮现以前那些与马掰掰在一起的片断,她感觉自己心如刀绞。 她不敢上前见她最后一面,她只能远远地望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朝着火化间退去。 “掰掰。” “掰掰啊,你不要走啊,你走了妈妈怎么办啊。” 许梅死死抓着水晶棺旁边的扶手,她瘫软在地上,氧气管掉在旁边,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去拉她。 “阿梅。” “阿梅,让掰掰走吧,让她好走吧。” “呜呜呜,不要,不要啊,老天爷把我的掰掰还给我吧。” “放手吧,阿梅,让掰掰早点去投胎吧。” 白发人送黑发人,生死离别,真是一出十级人间悲剧。 装着马掰掰的水晶棺被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慢慢地推进了火化间。 南荞见状,再是控制不住地叫了一句马掰掰的名字,然后朝火化间的方向奔去。 韩稹赶忙将她带了出去。 “韩稹,你放手,让我最后看她一眼吧。” “韩稹。” “够了,南荞,看一眼有什么用,看一眼,她就能活过来吗?” 韩稹向来理智,最后一眼之后还会再想看一眼,越看只会越陷悲伤。 “韩稹,我的掰掰不在了啊。” 南荞死死抓着面前男人的衣服歇斯底里地痛哭。 “我知道,但你还是要活下去,南荞,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也许日后你要经历的痛比这个还要强上千百倍,但你依然还是要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韩稹说的真好听。 南荞盯着一双腥红的眼眸看着韩稹,“你知不知道,人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如何活下去。” “我知道,很难,但你也一定要去做。” 说完,他便拉着她走出殡仪馆。 等待南荞的痛苦远远不止马掰掰离世的痛,她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与顾顺顺的分离。 因为最近两个月顾顺顺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摩托车亚洲锦标赛的练习中,他的想法是只要自己拿到了冠军,就带着荣誉去把南荞娶回来家。 所以他除了平时基本联系,几乎很少与南荞有交集,当然马掰掰死了的消息,他更不可能知道。 经过两个月的拼搏与努力,顾顺顺如愿地拿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二个摩托车冠军,一时间,他这个人也在赛车圈出了名。 当顾顺顺抱着沉甸甸的奖杯那一刻,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南荞,然后带她回广德登记结婚。 与此同时,顾长安那边也最后对南荞下了通碟,当楚滉带着顾长安命令来到北城的时候,南荞就知道她下一个痛苦马上就要来了。 市区一家咖啡馆里,楚滉和南荞面对面坐着,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在搅拌着手里的咖啡。 几月不见,楚滉对南荞的第一感觉就是她清瘦了许多,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美的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 但美归美,该办的事还得办啊,楚滉这次来北城就是顾长安的指令,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警告加监视。 楚滉舔舔嘴唇,有些尴尬地看了南荞一眼说道:“额,南小姐,最近还好吗?好久不见。” 老套毫无新意的开场白,楚滉自己都觉得这话问的多余。 “嗯,挺好,楚秘书,抱歉,请你转告顾董事长,之前我有些私事要处理,所以耽误了,我会尽快和顾顺顺说清楚的。” “额……” 楚滉为难地叹了一声,然后紧接着说道:“十分抱歉啊,南小姐,董事长的意思是要你在这周就把这事解决好,因为小顾公子已经开口要户口本要与您去登记了。” 这周? 南荞想想今天都周四了 啊。 “楚秘书,可以再给一些时间吗?” 南荞是有私心的,她想好好的和顾顺顺道个别,那些两人曾经许下的诺言,她都想尽自己努力去与他完成。 即使他们之间没有一辈子的长情,但若是能拥有短暂的拥抱也是好的。 马掰掰的事,韩稹告诉了南荞真相,那么就意味着顾顺顺他当时并没有见死不救,所以南荞没有恨他的理由。 “这个……啧……” 楚滉有些为难,他想了一会,便对南荞说道:“南小姐,请允许我打个电话和董事长请示下。” “好。” 南荞点点头。 楚滉拿着手机走出咖啡馆。 约莫两分钟左右,楚滉再次出现在了南荞的视线里。 只见他满脸流露着为难之色,然后带着歉意对南荞摇了摇头,“抱歉,南小姐,董事长最后的期限就是这周日,他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楚滉停顿片刻,把那句不好听的话说了出来。 “请南小姐做个诚实守信的人,彼此互相尊重,否则董事长就有可能为难你的家人。” 顾长安想要整南荞,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轻而易举的事,当然他本意绝对不是威胁,否则一开始他就不会绕那么大的圈子去和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其实顾长安的原话比楚滉说的不知道难听多少倍,南荞现在听到的已经是经过美化加工的。 良久,南荞都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楚滉准备再度开口时,南荞先他一步说话,“好的,楚秘书,我知道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的。” 楚滉起身目送南荞离开,待那抹娇俏的身影后,他才松懈下来。 哎,楚滉无奈地摇摇头啊,他觉得自己真是造孽,老话说的好啊,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他今天这种行为怕是要遭天谴了。 南荞一个人游荡在街头,她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刚才楚滉的话,她知道自己身后根本没有退路。 唯一能做的就是与顾顺顺分开。 只是,那个男人并不是一个好骗之人,她又要用什么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与自己分手呢? 思来想去,眼下唯一能帮她的只有韩稹了。 南荞停下脚步,在一旁的花坛边坐了下来,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先是给韩稹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接着打给了顾顺顺。 韩稹的那通电话不过就是一分钟的事,那个男人真的很了解她,南荞不过就是说了寥寥几句话,他便知道她所求之事。 这种默契没有十来年的接触是绝对达不到的。 所以,韩稹是这世上最了解南荞的人,无疑! 挂断电话,南荞收拾了心情,转身往回家的路走去。 既然要离开,就好好的告别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坚强的后盾 - 刺骨 - 堰晗 南荞刚到家门口,正准备开门,忽然她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 她并未惊慌,只是心里有些悸动,这眼前的视线立刻就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她知道抱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顺顺。 “打劫!不许动。” 某男玩心遂起,竟学起了电视剧里的抢劫桥段,只可惜演技拙劣。 南荞配合地说了一句,“没钱。” “没钱?行啊,那小娘子就和小爷回山寨里当压寨夫人吧。” 顾顺顺说完便轻轻扳过南荞的身体抵在门上,将她两只手举高过头顶,低头衔住了她的樱桃粉唇。 南荞缓缓闭上眼热情地回应着他,第一次她这般投入。 顾顺顺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缠绵之后,他松开南荞,用手指轻轻抬高她的下巴戏谑讪笑:“媳妇,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两个月没见老公,想的有些走火入魔了?” 这话纯属玩笑,南荞的喜欢从来都是不温不火,他可没有自恋到这个地步。 “是,我想你了。” 南荞再次打破顾顺顺对她的认识,他有些意外今天的她怎么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热恋中的女人确实要比男人投入的多。 简单来说就是顾小爷对于南荞今日的怪异并未上心。 “哈哈哈,媳妇,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在一起,我爸已经同意我们结婚了,今天是周四,下周一我就带你回广德登记,还是说你想要回荆县?我都行。” 南荞和顾顺顺都不是北城人,他们在这里没有户口所以民政局是不给登记的,政策要求是必须要在男女户口所在地的任意一方,所以顾顺顺才会这么说。 南荞现在听到“结婚”两个字就倍感恐惧,一如当初“北大”两个字。若说考北城大学和与顾顺顺结婚这两件事,应该是后者更容易一些,可现在,它却变成了比登天还要不可能的事。 “先进门吧。” 南荞趁着顾顺顺不注意悄悄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两人进门,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顾顺顺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在次回到这里,他自然是感到亲切的。 “媳妇,和你商量个事,我想用这次的奖金买个房。额,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这房不好,是我觉得吧,咱们马上要结婚了,就要有个家,这买房肯定是男人的事,所以我想再买一套,把那作为我们的新房。”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顾顺顺觉得马掰掰住过这里,并且在这里和他表过白,所以他心里膈应的很。 没有回应,南荞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走进房间换衣服。 顾顺顺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次他获得摩托车亚洲锦标赛的冠军,靳御给了他几天假期,正好趁着这几天把人生大事办一办。 想想下周他就要和南荞登记结婚了,真是有些令人迫不及待,甚至他连拍证件照要穿什么衣服他都想好了。 哦,对了,他今天是来与南荞分享喜悦的,顾顺顺伸手拿过旁边的背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把沉甸甸的奖杯捧出来放在茶几上。 奖杯是用水晶石打造的,是一辆摩托车模型,顾顺顺越看越喜欢。能不喜欢嘛,这是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换好家居服的南荞从卧室走了出来,她来到顾顺顺旁边坐了下来指着那个奖杯说道:“这就是那个亚洲锦标赛的冠军奖杯么?” “对啊,好看吧,我和你说,这玩意真不是那么好拿的,要付出代价的。” 顾顺顺的这番话让南荞想起了顾长安说的,“他只有一条命,它撑不起这个梦想。” 这话绝对没错,任何刺激竞技赛它都存在一定的风险,不管是摩托车还是赛车,若是出事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想到这里,南荞思索片刻试探地说了一句,“顾顺顺,其实我觉得生活还是平淡一些好,比如做做生意什么的,这赛车太危险了,而且它好像也挣不了多少钱吧。” 南荞知道,等自己和顾顺顺分开之后,他必定是会回广德接替他爸的位置。想想这赛车确实危险,即便以后不在一起,她也不想他有事。 听闻此话,顾小爷有些纳闷,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南荞说道: “不是,媳妇,你今天给我感觉怪怪的啊。” “哪里怪,我说的是真的,你这个赛车它不是正儿八经的职业,又时常有危险,你不如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南荞有些心烦意乱,她在说话的过程中,音调也高了不少。 顾顺顺有点无语啊,“媳妇,不是你和我说人要有梦想嘛,现在我找到我的梦想了,你怎么又不高兴了?额,你是不是担心危险啊?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和你说其实它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跑的都是专门的赛道,有安全措施的,而且就我们穿的那个皮衣,还有头盔,它们都是保护我们的身体在赛程中不受伤,所以你真的别担心安全问题,我是赛车,不是搞特技,又不穿山越岭,你怕什么。还有,这个职业怎么就不正儿八经了,它又不犯法,又不违背道德。至于挣不挣钱,你知道去年拿冠军的那个大神吗?他一次冠军的奖金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他耐心解释的很详细,总之就是他真的很喜欢玩摩托车,虽然听上去好像给人的感觉是痞了一些,但比做生意对他来说吸引力不知道大了几千几万倍。 南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抬眼看向他,眸光温柔如水,樱唇缓启:“顺顺,我知道赛车是你的梦想,可是它存在的危险太多了,我不想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学一些别的东西。” 她不敢说的太过明白,怕被他看穿。 顾顺顺微微蹙眉,显然,他有些不耐烦了,不过他还是好言好语地和南荞保证道:“媳妇,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对了,这三天要不我带你去哪里玩吧?你想去哪?” 顾顺顺试图转移话题。 “哪都不去,我想在家,我想过一些寻常夫妻过的生活。” 旅游太浪费时间了,南荞不想去,她就想和顾顺顺24小时都呆在一起。 “噗~哈哈哈。” 某男一听,捧腹大笑,“媳妇,你这个想法太居家了,什么叫寻常夫妻,咱们难不成是牛郎织女吗?等结婚以后,你想怎么寻常就怎么寻常,说真的,你们女人都爱浪漫,只怕到时候你还嫌弃生活太过平淡呢。” 顾顺顺真的没有把事情往另一方面想,他只觉得是南荞要求太低了。 嫌弃? 南荞心中自嘲,过了这三天之后,她还哪里来的机会嫌弃。 见她不说话,顾顺顺想莫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又惹她生气了?罢了,罢了,本来想带她出去玩玩,看来他的媳妇是要给他省钱咯。嗯,会过日子。 某男投降。 “好了,好了,媳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咱们就在家里,就当提前试婚,把小日子过起来。” 顾顺顺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媳妇,我有些困了,今晚我睡哪?” 他不是不想和她同床,但是吧想着反正马上都要结婚了,那啥也是迟早的事,那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了,不差这点时间。 南荞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先催促他去洗澡。 “你快去吧。” “好啊。” 顾顺顺起身,又打了一个哈欠,现在也不过才九点半,他居然就困了,果然太久没蹦迪生物钟都变了。 拿起浴巾走进浴室,他刚进去,南荞跟着马上起身,她走进厨房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瓶。 紫红色的酒渍顺着她嫩白的脖子一路滑进领口,引人想入非非。 南荞深吸一口气,朝浴室走去,她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潺潺的水声,心跳直飙一百八。 “3” “2” “1” 南荞在心里默数,待数到“0”时,她用力闭上眼睛,拉开浴室的门。 “啊~” 浴室里的某男吓了好一大跳,这……这是什么情况? “媳...媳妇....” 顾顺顺有些结巴,他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泡泡,“媳妇,你这是干什么?” 说真的,一向open的顾小爷都不敢这样啊。 南荞没有说话,她如赴死一般的决绝朝顾顺顺走去。 窗外,繁星璀璨,一轮圆月高挂在夜空,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倏地,月儿羞涩地躲进了云层里,若隐若现,你猜它看到了什么? 顾顺顺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其实他还是有感觉的,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感。 所以,他刚才和南荞,他们在浴室,那啥了? 是啊,真的那啥了,顾顺顺特么现在这颗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而那个“罪魁祸首”她现在已经溜的不知所踪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怎么行,某男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没有发挥好,因为紧张导致被怂神附身,秒杀了。 他随意清洗了一下朝浴室外走去。 顾顺顺直奔南荞的房间,果然那个偷心盗贼现在正埋首于被窝之中,他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语气暧昧地说了一句,“媳妇,现在轮到老公交公粮啦~” “………” 那一晚顾顺顺睡得特别的香甜,他睡着时嘴角都是挂着微笑的,睡梦中他不时呓语。 而南荞却恰恰相反,她被悲伤折磨的辗转难眠,她看了他一夜,想他的五官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顾顺顺,我为什么就留不住你呢?”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 是啊,那晚她一遍又一遍地在想,为什么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都留不住对方呢? 想到以后这个男人,他的怀里会躺着别的女人,她就觉得自己万箭攒心。 南荞就这么看了顾顺顺一夜...... 天破晓时阴沉沉的,窗外下起了雷阵雨,北城已经进入夏季,今年与以往来的都不同,雨水比较多。 稀沥沥的雨声有催眠的作用,撑了一夜的南荞终是抵不住困倦慢慢合上了双眼。 待到醒来时,她旁边的人早已人去楼空,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 “顾顺顺。” 南荞喊着顾顺顺的名字一路小跑出卧室,她刚打开门,一股浓香四溢的味道便扑鼻而来,她看到了正在厨房做饭的男人。 顿时,揪着的心松懈了下来,南荞有些哀伤,她想不过就是醒来看不到他人,自己就失魂落魄成这样,那以后若是永远都见不到了,她又该如何熬过去呢? 南荞不敢多想,她朝着厨房走去,来到顾顺顺身后,伸手从后往前将他抱住,把脸贴在他结实的后背上,感受着他的温度。 “媳妇,醒啦。” “嗯。” “昨晚睡的好吗?” 想到昨晚,顾顺顺这心就跳的厉害,说真的,禁欲太久的坏处就是放纵过度,他倒还好,一觉醒来没觉得疲倦,就怕他的小女人吃不消。 “嗯。” 南荞有些敷衍地应了一声,抱着顾顺顺的手不觉地又圈紧了几分。 “媳妇,是老公的错,等我们结婚以后,我会尽量克制。” 不多,也就一个星期七八十次,嗯,真不多。 南荞一直抱着顾顺顺就是不撒手,这让他感到有些疑惑,“媳妇,你今天是考拉附身吗?你这样抱着,我怎么做事啊?” 顾顺顺现在特有成就感,尤其是在厨艺这块,他觉得自己是进步神速。 自从那次把南荞的厨房炸掉之后,他就开始钻研厨艺,手机上安装最多的APP就是关于菜谱的。 顾顺顺也不知道哪里看到的话,说是女人的幸福感来源于男人的厨艺,嗯,所以,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顾家大少爷有一天也会沦为一个为妻子洗手做羹汤的家庭煮夫。 “媳妇,要不咱们先吃早饭?待会老公让你抱个够?” 这回南荞倒是听话地松了手,她将悲伤的情绪收起,来到灶台边看了一眼,“早饭吃什么?” “额,媳妇,今天先委屈一下,吃些简单的,待会等雨停了,我就出去给你买菜,中午亲手给你做饭,想吃什么尽管说来。” 南荞不是要体验居家生活嘛,既然是居家,无非就是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东西。 “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啊。” 吃完早饭,雨差不多也停了,顾顺顺和南荞像一对寻常小夫妻一般出门买菜。 说真的,顾顺顺虽然厨艺精进,但在买菜啊,挑菜啊,以及菜价这些方面他还是弱爆了。 毕竟身世背景摆在那里,他不像南荞和韩稹,他们两个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不一样的。 所以,结果就是,他顾小爷被坑了。 回去的路上,南荞看着顾顺顺手里的一堆菜有些哭笑不得,“我说顾大少爷,人家花一百块就能买到的菜,您花了三四百,可真真是够厉害的,我都和你说了去摊贩买菜不是超市,不是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是可以讲价的好吗,还有,人家买菜都是一两斤的买,你看看你,胡萝卜买了个五六斤,请问你是把我当成了兔子吗?” 南荞觉得自己真是败给顾顺顺了,就他这种买法怕是那些卖菜的都当他是财神爷下凡,难怪刚才那些卖菜的大妈都在对他抛媚眼。 “哈哈哈,媳妇你不是兔子。不过你批评的对,老公虚心接受,努力改正,不瞒你说,我这是第一次去菜场,以前的我连黄瓜和丝瓜都分不清楚。” 这是实话,南荞相信,彼时,她又想起上次去广德,顾长安向她介绍顾顺顺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与方式。 再看看现在的他,想想一路走来,顾顺顺的生活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现在南荞好像更加理解顾长安了,如果将来她有孩子,也是不会愿意他去吃苦的。 “媳妇,想什么呢?到家啦开门。” 顾顺顺用手臂轻轻触碰了一下正在神游发呆的南荞。 “哦,好。” 回到家,他们一人做饭,一人做家务,倒真是有点居家过日子的味道,南荞心不在焉地晒着衣服,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响,她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做饭的顾顺顺,她想,如果这种生活可以持续一辈子该多好。 可惜,哪有如果,现实是,再多两天,他们可能就再无交集,那个男人也许还会恨她一辈子。 “媳妇,过来帮我个忙。” 厨房里传来顾顺顺的声音将南荞从悲伤中拉出,她应了一声便朝他走去。 “怎么了?” 南荞撇了一眼顾顺顺,她发现他的手受伤了。 “手怎么了?” “额,被螃蟹的钳子夹了,不过没事,小伤口,我是想问,你这有可以蒸螃蟹的东西吗?” “有,你等等。” 顾顺顺没有等来锅,他等来的是药箱,只见南荞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他最怕的东西。 “不要,我不要涂这个鬼东西。” 顾顺顺最讨厌的就是碘伏,他直接把手藏在身后。 “不行,把手拿出来,你已经出血了,螃蟹的钳子万一有细菌怎么办?快点,不然我生气了。” “不拿。” 碘伏那玩意真不是人能受的。 “顾顺顺!” 南荞一字一句叫了他一声名字。 “不拿就是不拿,你叫老公都没用。” 南荞见状也不和他啰嗦,直接去抓他的手消毒。 顾顺顺就像个小孩一般跑出厨房,南荞上前追逐,两人就这么在这狭小的空间玩起了追逐战。 “混蛋,你站住,你是小孩吗?碘伏有什么好怕的,你以前不是也用过吗?” “不要,我就是不要,打死不要。” 以前用也是被逼无奈的啊,反正他是发誓自己再也不要用这个东西了。 “顾顺顺,我生气了。” “你先生着,待会我再来哄你啊。” 两人嘻笑打闹了一会,最后还是顾顺顺投降了,他坐在沙发上,龇牙咧嘴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锥心之痛。 特么的,这东西真不是人用的。 “酷刑”终于结束,顾顺顺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巴巴地看着南荞,“媳妇,我受伤了,求安慰。” 受伤?南荞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顾顺顺手上的伤口,娇嗔地说了他一句,“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这么小的伤口还要人安慰。” 啥?他是不是男人。 顾顺顺瞪大眼睛看着南荞,用受伤的那只手指指着自己故作惊讶地问道:“南荞,你居然问我是不是男人,啧啧啧,你完了。” 说着就起身把她扛在了肩膀上,直奔卧室。 “顾顺顺,你干嘛,放我下来。” “干嘛?能干嘛,向你证明我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媳妇,等着吧,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有多男人。” “嘭!” 某男单脚帅气一勾,卧室的门重重地合上了。 顾顺顺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来向南荞证明他是不是男人这个问题。 外边,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了,这回还是大暴雨。 “噼里啪啦。” 顾顺顺和南荞躺在床上,两人紧紧相拥,如胶似漆。 “媳妇。” “嗯?” “我爱你。” “………” 南荞没有给他回应,她不是不想,是不敢,现在有多爱,两天后就有多伤。 顾顺顺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南荞向来就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 所以,接着他又开口说道:“媳妇,你知道吗,我这人,明明是朝三暮四,花心成性,可在遇见你之后却总是想把所有的偏爱与专一都给你。我想好了,咱们结婚以后就留在北城,这里有你的热爱的事业,你不用担心因为结婚就会被改变。以后我就是你坚强的后盾,有我在,你去做什么都行。” 顾顺顺知道他们广德那边,结婚以后女人一般都是在家相夫教子的,他爸,他奶奶观念守旧一定以后也会要求南荞这么干,所以,他想好了,索性就不回广德,直接留在北城,这样南荞就可以做她喜欢做的事了。 虽然,顾顺顺心里对家人也有愧疚,但现在他心里,对南荞的爱胜过一切。 再说了,二十一世纪交通这么发达,北城到广德也不过就是一小时左右的事,团聚的机会也很多啊。 这样想想,顾顺顺心里对家人的愧疚感便少了一些。 一直躺在他旁边的南荞掀开被子,随意套上衣服,起身下床,她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了。 “媳妇,去哪?” “………” 南荞匆匆跑出门外。 第一百二十二章:求婚 - 刺骨 - 堰晗 “媳妇?” 顾顺顺有些懵圈,他赶紧跟着下床,去找南荞,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她这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居然只是为了切洋葱? 这是什么操作? “媳妇,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我说错什么话了?” 顾顺顺小心翼翼地问道,而他的脑子里也开始回想到底刚才他哪句话说错了。 “没怎么,我饿了,想吃饭了呀,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午饭还没着落呢。你亲自下厨的事,我看一点都不靠谱,别又把我的厨房炸了。” 南荞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稀松平常的理由,倒是真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额,真的吗?那你哭什么?” 顾顺顺低头看着满脸泪痕的南荞,心里总感觉有那么一些不安。 “咣当。” 南荞把菜刀往灶台上随手一扔,然后抬头看着顾顺顺有些责怪地说道:“哪个人切洋葱不会哭的啊?” 对哦,这个理由好像也说的过去,顾顺顺刚才升起的疑云片刻之后又消散了。 “哈哈哈,行,你放那,我来,你去休息吧。” 南荞被顾顺顺推出厨房,她回头看了厨房一眼,那个男人忙碌的身影,他看起来好像并未起疑,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洋葱是个好东西,它给不敢哭的人找了一个好的借口。 午饭过后,两人窝在家里看电影,顾顺顺坐在沙发上,南荞躺在他怀里,电视机上正放着一部经典的老电影。 是爱情片还是虐人的生死离别,南荞又哭了,同一个理由,借别人的事,来哭自己。 顾顺顺看着怀里哭的不成样的泪人,他有些无语地摇摇头。 “媳妇,这是电影不是纪录片,是假的,就是一些无良编剧为了骗观众眼泪瞎编出来的,你怎么就这么当一回事呢?还哭成这样,我的天,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 “你管我,我就想哭。” 南荞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了几张餐巾纸把眼泪抹掉。 “不是,你这样哭,老公心疼知道不?马上就要领证了,到时候你是想顶个核桃眼拍照吗?” “………” 顾顺顺的话不仅没有让南荞把眼泪停下来反而更加激化了她悲伤的情绪。 “顾顺顺,你他妈的就是个大混蛋!” 南荞转过身子跨坐在顾顺顺身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于他的颈肩纵情放声大哭。 这个男人仔细想想都是缺点,但是就是让她喜欢的无法自拔,南荞想若是现在她能和柯一檬换一换身世,哪怕让她折寿二十年她也是愿意的啊。 “媳妇,媳妇,你怎么了啊。” 顾顺顺抱着南荞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电视,那上面男女主正在上演蓝色生死恋。 是挺感动的,可即便这样,南荞至于哭成这样吗? 好一会儿,南荞才稍稍平复了情绪,她抽抽噎噎地从顾顺顺颈肩退了出来,一双眼睛肿的就和核桃一样,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让人看着好心疼啊。 顾顺顺亲了亲她红润的嘴唇,“媳妇,到底怎么了嘛,哭成这样,是因为我们要结婚太高兴了吗?说真的,我也高兴,想想这一路走来真不容易。我现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当时我就想,哇,这个妹子可是真漂亮啊,我要是能得到她该多好啊。可后来我哪知道你这么高冷啊,又这么难追,不过这是好事,现在你成了我的老婆,这说明小爷我还是有些本事的。” 顾顺顺的手机屏保至今还是南荞在天悦当服务员时拍的那张一寸照,他就喜欢那时候的她,纯真可人,当然现在的她,他更爱。 顾顺顺捧着南荞的脸又亲了一口,眸光里闪着让人不容质疑的认真。 “媳妇,谢谢你让那个花心的大混蛋从此有了想要专心的理由,我爱你啊。” 顾顺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每一帧表情都透着认真与宠爱。 他是真的好爱这个女人。 “媳妇,我们先领证,然后拍婚纱照,摆宴席,别人有的我们一样不能少。” 对,一样不能少,顾顺顺前段时间一直酝酿着要如何向南荞求婚,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他自认为比较满意的方式。 顾顺顺说了这么多,南荞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开口,她只是这么看着他,慢慢地把泪水咽进肚子里。 “怎么又哭了!” 顾顺顺搞不懂南荞到底是怎么了,“媳妇,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觉得她真是太奇怪了,动不动就哭,印象中她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啊。 被顾顺顺这么一问南荞有些心慌了,她赶忙随便找了一个话题,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突然,她看到他左耳朵上的耳钉,“顾顺顺,你这耳洞是什么时候打的?” “十六、七岁吧,我都忘了。” 那是顾顺顺给自己准备的成人礼。 “怎么?媳妇,你是不喜欢吗?” 顾顺顺知道很多女孩不喜欢,他想,只要南荞说“不”,他立刻就给它拆了。 “不,我挺喜欢的,你做你自己就好。” 如果不是喜欢,谁又会去打耳钉,顾顺顺和韩稹是不同类型的男人,他自有他的性格,南荞不希望他为自己改变。 “哈哈哈,行啊,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再去用你的名字订制一个。” 现在这个是顾顺顺为自己特制的。 南荞又失声了,她想以后他不恨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会为她做那些。 一日三秋,时光稍纵即逝,光阴似箭恰如白驹过隙,指缝很宽,时间太瘦,悄悄从指缝间溜走。 顾长安给的最后期限转眼只剩下了一天,南荞终于是体会到了,那句话“若是时间能够静止该多好。” 离别不会因为难过而推迟到来,该来的它总是会如期而至的。 那天周日,天气很好,暖阳高照,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南荞早起,她轻轻吻了吻还在一旁酣睡的男人,温声对他说了一句,“早安。” 掀开被褥,南荞光着脚下了床,她刷牙,洗脸,把头发扎成了马尾,化了淡妆,换上了新买的裙子。 南荞底子本就好,在经过一番打扮之后更是宛若倾城绝代佳人。 顾顺顺真没想过自己一睁眼就能饱享眼福,他揉揉松垮的睡眼,拉过床边的人热切地吻了起来。 “媳妇,你今天真是太美了。” 顾顺顺想不愧是他的老婆啊,两人这么有默契,正好他今天也要给她惊喜。 “媳妇,咱们待会是说好去嘉年华的游乐场对吗?” “是的。” 昨天南荞突然说想让顾顺顺陪她去游乐场,他二话不说马上答应了,正好这个场地也合他的心,尤其晚上游乐园里还有烟火表演,是一个适合求婚的好地方。 南荞和他心思不谋而合,只不过她想的是在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分离,也许所承受的难过就会少一些。 他们一个计划着将来,一个计划着离开。 嘉年华游乐园,顾顺顺陪着南荞玩了许多项目,一飞冲天的过山车、如梦如幻的旋转木马、浪漫满屋摩天轮,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 欢乐一直持续到夜晚,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南荞最害怕的时刻终于是来临了。 游乐场的一张长椅上,南荞一个人坐在上面,她手里拿着手机,上面停留的页面是通话记录。 刚才借着顾顺顺上厕所的机会,她和韩稹通了电话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到了。 南荞抬头,不远处的一个游乐设施旁,楚滉正在和她挥手。 顾长安可真是一个时间观念强大的人,说多少时间就是多少时间。 南荞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嘉年华的时代广场,地域很空旷,忽然,她耳边传来一阵整齐的发动机的轰鸣声,接着便看到两队人马骑着摩托车朝她这个方向驶来,他们每个人的摩托车上都绑着橘粉色的气球。 两队人马来到南荞面前依次列队排开,两边各有三十辆摩托车,车手们骑在车上,手里拿着礼花棒朝天一拉,五彩缤纷的花瓣从天落下。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大家拿出手机拍照的拍照,拍视频的拍视频。 南荞有些不可思议地站起身子,这时一辆橙色的摩托车朝她开来,她知道那是顾顺顺。 他手里拿着捧花,缓慢地朝她行驶而来,在离差不多还有一米距离的时候,那辆橙色的摩托车停了下来。 顾顺顺从“王者”上下来,他摘掉头盔,拿着捧花走到南荞面前,单膝跪地大喊一声:“媳妇,让你久等了,来娶你了!” “哇噢~” “嫁给他,嫁给他。” 人群里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的掌声不绝于耳。 顾顺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戒指递到南荞面前,郑重其辞:“南荞,嫁给我吧。” “嫁给他,嫁给他啊,快答应啊。” 徐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作为顾顺顺最好的兄弟,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肯定是要在场的。 只见他走到顾顺顺旁边,伸手用力地拍在兄弟的肩膀上,然后故作惋惜哀叹地看着南荞说道:“哎,弟妹,我这个弟弟算是栽在你身上了,没救了,想他原来多么风光无限的一个人啊,最后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操,半跪在地上的顾顺顺瞪了徐浪一眼,这他妈的是来拆台的吧。 额,接收到期望凝视的徐浪马上又说:“抱歉,抱歉,弟妹,我这人嘴欠,我的意思是,你实在太有魅力了,让他这种海王都可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所以你就赶紧答应他了吧。” 妈了个鸡,徐浪吓的一身冷汗,还好,这话又给他圆回去了。 这时只听在场的人齐声高喊:“嫁给他,嫁给他。” 南荞泪眼模湖地看着那枚钻戒,她多想奋不顾身地抱着顾顺顺告诉他,自己愿意嫁给他。 可现实社会它哪里来的奋不顾身呢?爱情被现实打败的例子比比皆是,南荞和顾顺顺同样是在劫难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南荞依然是不为所动,顾顺顺有些纳闷,她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不会是感动过了头傻了吧? 说真的,顾顺顺一直觉得求婚这种东西它就是形式,答不答应这都是事先就知道好的事。 若是彼此感情没到一定程度,谁会大费周章来搞求婚,说白了,求婚就是满足一下虚荣心,做戏给别人看。 浪漫是浪漫,除了能哄女孩子开心一点作用都没有。 关键吧,顾顺顺他还觉得,甭管场面搞得有多大,它以后一点都不会影响吵架,该怎样还是怎样。 但为什么最后他还是如傻逼一样的费尽心思搞了呢,还不就是为了哄南荞开心。 至于答案,他是早就知道的事。 “媳妇,想什么呢?” 顾顺顺对着南荞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给点反应,做做样子互动互动,别让他和傻X一样的长跪不起啊。 “我……” “她不会嫁给你。” 还不等南荞开口,人群里突然出现了一抹不和谐之声,虽然他的声音万分迷人,可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围观的群众粉粉寻声探去,只见一个英俊无俦的男人出现在了今天的女主角旁边,他的出场方式真有点神仙落凡尘的意思。 看看,这像是人生出来的孩子吗?这他妈的简直就是女娲造人精雕细琢出来的吧。 “好帅!” 这时也不知是在场的哪个花痴喊了一句。 然后便有人跟着附和:“是好帅,仿佛是里走出来的男主,你看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三分凉薄的傲世冷峻,英气逼人的剑眉如雕刻一般,他的深邃的黑眸藏着星辰大海,冷傲孤情却又盛气凌人,再看看那棱角分明的薄唇……” “妹妹,麻烦你打住好吧,你这文化底蕴不应该暴露出来,赶紧回家写吧,指不定明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就是你的了。” 说话的那个女孩正好站在徐浪旁边,他有些鄙视地怼了那个女生的话,开什么玩笑,今天是他兄弟重要的日子,怎么就跑出来这么一个人呢? “………” 韩稹的出现让南荞有种一朝忽觉惊梦醒的感觉,刚才她差一点就答应顾顺顺了。 “荞荞,走吧。” 韩稹拉着南荞就要往回走,顾顺顺赶忙起身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此时他脸上满满的疑惑。 “媳妇,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里?” 若是开玩笑,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吧。 南荞牵起韩稹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她笑着看着顾顺顺若无其事地说道:“顾顺顺,谢谢你今天为我做的一切啊,我很感动,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抱歉,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韩稹。” “放屁,你不是和我在一起了吗?你忘你对我说的啊,你不是说要和我结婚的吗?” 对啊,昨天他们不是还缠绵于床榻之上,互诉衷肠吗?怎么今天就成了另一副模样。 “媳妇,你别和我开这种玩笑行吗?我他妈的很害怕啊,你懂不懂?” 顾顺顺说着就要去拉南荞,没想这肌肤都没触碰到,她就嫌弃地将他甩开。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忘不了韩稹,对不起啊,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我对你有的只是感动。本来以为可以将就的,可是到头来发现心里想要的还是那个人,顾顺顺,我们真的很不合适,你知道吗?其实我海鲜过敏,我根本就不能吃螃蟹,而你喜欢吃海鲜,你说这样让我怎么和你走下去,韩稹他就不一样了,我们有着共同的生活习惯,我所有的习惯他都了解。” 南荞的一字一句可以说都是把顾顺顺往死里伤,她好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崩溃,可以演的那么像。 原本还喧嚣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这种神反转说真的还是第一次见,徐浪更是看不下去,在场这么多人呢,有的人甚至还打开了直播,本来一场可能可以上热搜的求婚就这么被打脸了? 再说,风行千里俱乐部那些人他们都是顾顺顺朝夕相处的战友啊,他今天被南荞这么整,那日后要怎么抬头做人啊。 徐浪走到顾顺顺旁边,他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南荞还有韩稹,“南荞,南小姐,拜托你别这么搞我兄弟行吗?他对你这是认真到骨子里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要了他的命啊。” 南荞的手开始颤抖起来,韩稹知道她快不行了,好不容易下了这么大的决定,若是前功尽弃那后面的路就要难走的很多,他就算不去调查也知道如果今天南荞没有离开顾顺顺,那么顾长安就会对她的家人下手。 “顾顺顺,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韩稹挡在南荞面前,他试图替她挡掉人群里的那些镜头,这一刻他只想保护她不受伤害。但韩稹可能忘了,他的身份本身更不适合在公共场合做这样的事。 “滚开,这是我和她的事,这轮不到你说话。” 顾顺顺还是想要去拉南荞的手,可韩稹就是死死将她护在身后,让他根本没有靠近的机会。 “媳妇,媳妇,我求你能不能别闹了,我不想玩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啊,我机票都买了,明天我就要带你回去领证,我们不是说好结婚,结婚啊!!!” 顾顺顺大吼一声,他用力的把手里的捧花和戒指摔在地上。 “你他妈的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结婚啊,我们,我顾顺顺和你南荞我们明天就要去登记了,你.....” 顾顺顺心痛的闭上眼,两行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撕的支离破碎。 “媳妇,南荞,我求你,求求你别和我闹了好吗?” 不远处,楚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南荞的视线里,连同一起出现的还有顾长安,老天爷根本就没有给她退路。 半晌,一直沉默不语的南荞终于是开口了,她站在韩稹身后,透过他看向顾顺顺,语气有些轻蔑地讽言:“顾顺顺,我没有闹,真的,我不小了,我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了,我不想吃苦,韩稹他什么都有,我跟着他才能幸福。再看看你,你有什么?讲的难听一些你在北城连个家都没有,你要我跟着你风餐露宿吗?还有,你的职业,赛车?我不止一遍和你说过我觉得这种东西很危险,可你偏要去碰,我真的不想每一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你什么都没有我怎么能和你结婚,我真的不想多说了,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喜欢,就请你放了我,然后祝福我和韩稹吧。” 说完,南荞便拉着韩稹要走。 “走吧,稹哥,我们不是说好明天一起接我奶奶来北城吗?” 南荞很聪明,她知道再多难听的话都不如一句现实中的事对顾顺顺来的打击大,所以她编造了这个谎言。 有那么一刻,顾顺顺觉得自己的心特么的好像裂开了一样,他紧追不舍,三人来到韩稹的轿车前。 “南荞,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和韩稹要接你奶奶来北城,那你这三天和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忘了我们做过什么?” 顾顺顺的话很明显了,韩稹听到这里英俊的脸庞瞬间沉了下来,不过也仅仅就是片刻的几秒,很快他又恢复了往日里淡然如水的模样。 这三天对于南荞来说是她一辈子都不想忘掉的记忆,在以后的每一天当她回想起和顾顺顺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她都会觉得是老天爷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说话!南荞,你他妈的给老子说话!” “这三天就是可怜你,顾顺顺,我就算是养一条狗它跟了我那么久,我在不要它之前我都会抱抱它,何况你是一个人,所以你可以看做是施舍吧,反正最开始你要的不也是我的身体,现在我们扯平了。” 扯平?顾顺顺听到这两个字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凄凉。 “南荞,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非诚勿扰。你说你不爱我,那你为什么要给我错觉给我希望呢?你说着,做着一些撩拨我暧昧的话和事,现在我全都相信了,然后在我情深的时候你又无情的一脚将我踹开。南荞,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是因为玩弄人的滋味很有趣吗?看我这样失魂落魄,你很高兴对不对?你让我怎么过的去?你到底懂不懂这样会给我带来多大的伤害?” 顾顺顺承认这次自己真的被伤的很深,远远超过当初柯一檬带给他的伤害。 “我不懂!顾顺顺,你以前不是很洒脱吗?就允许你曾经伤害那些女孩,就不允许你自己被别人伤害吗?” 南荞说完便直接拉着韩稹想要上车。 “稹哥,我们走吧,别和他浪费时间了。” 南荞知道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她刚拉开车门顾顺顺就一脚将车门给踢回去了,他忍着莫大的悲伤,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她面前,努力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像个乞讨者一般哀求道:“媳妇,我求你不要走好不好。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海鲜过敏,我们慢慢来,不要丢下我好吗?我会改,我会变好的,你相信我啊,我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一个人,今天我求你,用我所有的自尊求你不离开。” 说着,他真的缓缓在南荞面前跪了下来,推金山,倒玉柱,男儿膝下有黄金,曾经多么高傲的顾顺顺啊,他今天怎么就会向一个女人下跪呢? 一直站在旁边的韩稹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表情,同为男人他深知若不是刻进骨子里的爱,谁又愿意去做这样的事呢。 不远处,还有两人将这一切尽收眼里。 楚滉面露难色地看着顾长安,“董事长.....” 他欲言又止,但顾长安听出了楚滉的意思,他何尝不心痛啊,那跪着的不是别人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啊。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动摇半分念头,反而顾长安更是下决心要拆散他们,顾顺顺今天能为了爱给南荞下跪,明天他就可以为了这个女人踏平顾家。 自古红颜多祸水,顾长安心里死死认定南荞就是那盆祸水!他若是让这个女人进了顾家的门,那自己便要背下祸害家族的千古罪名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离别 - 刺骨 - 堰晗 徐浪跟着他们追过来,当他看到顾顺顺抛却自尊,毫无骨气地跪在南荞面前时,那一刻,他有一种万箭攒心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顾顺顺也是他最好的兄弟,今天他落得如此下场,做兄弟的能不难过吗? 徐浪迅速上前拉起顾顺顺,斥责道:“你他妈的还是不是男人了?这种女人你跪她干什么?你是指望她回头可怜你吗?我告诉你,做梦!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她现在一副不缺你的样子,你到底还图她什么啊!” 顾顺顺被徐浪强制拽扯起身,南荞不再看他们一眼,拉开韩稹的车门便钻了进去。 顾顺顺仍旧不死心,他手足无措地拍打着车窗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媳妇,我错了,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会成熟起来的,你想要的生活我就是卖血卖肾都会给你,我只求你一件事,留下来。我们本来不是说好明天去领证的吗。” 是啊,他们可是明天就要结婚的人啊,怎么突然之间就会变成这样呢? 然而事情的结果就是,任凭顾顺顺如何苦苦哀求,南荞就是无动于衷地坐在车里,她甚至吝啬的一句“再见”都不肯给他。 真是应了那句话最凉不过人心,最贱不过感情。 “南荞,我在没遇到你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结婚这件事,直到遇到你之后结婚我就没有想过别人,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你啊,你出来好不好?” 顾顺顺的音调渐渐地低弱了下来。撕心裂肺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现在这样,他可能已经明明知道自己和她不可能了,却还是爱到无法自拔,想耗尽自己的所有最后再去求她一次。 “南荞。” “够了,顾顺顺,你不要再逼她了。” 一直从旁观望的韩稹一拳打在了顾顺顺的脸上,他狼狈不堪地摔在了地上,嘴角渗出鲜红的液体,徐浪赶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顾顺顺,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又如何去保护南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没有足够的能力,成熟稳重的脾气,与人抗衡的筹码,你凭什么求她留下来!她又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就凭你嘴上说的爱吗?我告诉你,这不叫爱,这叫耽误。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应该阻止她奔向更好的人。” 韩稹是清楚南荞和顾顺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虽然顾长安的阻挠是主要原因,但归根结底根本原因还是在顾顺顺身上,他不够强大,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和他老子抗衡,所以他失去自己心爱的人是必然的。 韩稹说的没错,顾顺顺根本就不适合与南荞在一起,即便他们真的结婚了,未来他也无法为她挡下更多的风雨。 顾顺顺就这么看着韩稹的车慢慢从自己的视线中渐行渐远,直到这时候他才相信南荞要离开的决心是真的。 “放手!” 顾顺顺挣脱徐浪的禁锢,他朝着那辆不可能回头的车狂奔而去。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南荞的名字,可回应他的永远都只是呼啸而过的东风,它们似乎在嘲笑他,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南荞,我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你现在却为了别人不要我,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求你,回来好不好,求你了!” 最终,顾顺顺还是没能追上那辆车,只听“扑通”一声巨响,他双腿瘫软地跪在了坚硬的柏油马路上,两旁风驰电掣的汽车从他身旁疾驰而过。 “南荞,南荞。” 最后一刻,顾顺顺仍旧还是不死心地叫着她的名字,徐浪追过来,他努力把顾顺顺拉到旁边的应急车道,这他妈的太危险了,要是碰到个马路杀手命都没了吧。 徐浪真想一巴掌抽死顾顺顺这个王八蛋。 “顺子,你他妈的给老子清醒一点好不好,那种女人你还要来干嘛?她要是你的,早就是你的了!你把她当唯一,人家把你当其中之一,你又不属狗,舔不是你该做的事!懂吗?”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徐浪虽然不知道顾顺顺到底有多痛,但他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是深处在绝望的深渊。 当一个人用心的时候,别人却不以为意地把他的真心践踏,这是真的很痛,可是现在除了熬过去还能有什么办法。 “顺子,你坚强一点好不好,不就是个女人嘛,咱们再找,别他妈的和个娘们一样,记住哥哥的一句话,因为感情堕落的人都是废物!想想你以前风光无限的时候,只有你能伤女人的心,哪个女人伤的了你?让我们荡起双桨,浪迹江湖吧!还记得以前是谁说的吗?说是死了都要把骨灰洒进大海,因为他死了都要浪。顺子,只要你愿意,倒贴你的女人成千上万。咱们把心收好了,管住了,以后谁也伤不了成吗?弟弟!” 徐浪这人三句不打嘴炮就难受,习惯了,他一直觉得顾顺顺是不适合当情种的。 道理千千万万,但是听不进去的人就是听不进去,顾顺顺坐在马路上,他想着刚才南荞说的那些话,就觉得自己的心口抽搐的厉害,眼前的一切景物开始天旋地转,接着他便感觉胸腔像是要被炸裂开一般,喉咙里填塞着浓烈的血腥味,有东西不断地想要往外喷射。 顾顺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徐浪在耳边说什么他是一句都听不见,只觉得体内的某种气息如翻滚的岩浆,灼烧的他不能呼吸。 “顺子,顺子,你怎么了?” 徐浪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惜无济于事。 “呕……” 一阵狂呕之后,顾顺顺整个身体向前倾,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鲜血。 当场,徐浪就有种吓尿了的感觉,看着眼前的顾顺顺,他开始相信那些电视剧吐血可能真是确有其事了。 所以不要说什么心碎吐血是假的,如果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些,那说明还是伤的不够深。 徐浪吃力地搀扶起奄奄一息的顾顺顺,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两个人。 他抬眼一看,有些错愕地叫了一句:“顾叔叔?” 顾长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吩咐楚滉把顾顺顺送去医院。 一辆黑色宾利奔跑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车里一个女子掩面哭泣,没错,这人就是南荞。 可以说从上车开始,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刚才顾顺顺不惜一切代价在她面前跪下央求她不要离开,还有追着车子跑的样子,那些她不愿意回忆却又挥之不去的画面不断轮番上阵地折磨着她。 南荞不顾有外人在场,就这么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 正在开车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韩稹一眼,得到信号后,他轻轻按了一下车内某个地方的按键,只见车中央一块能阻隔前车和后车的挡板缓缓地落了下来,它将车内的空间一分为二。 韩稹拉过南荞的手,拿起手中的纸巾帮她把眼泪抹掉并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轻声安慰:“荞荞,你不应该放任自己喜欢上顾顺顺,你早该想到会有今天,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冲破世俗,与命运抗衡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凡夫俗子几个人有那本事的。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总会过去,不过就是很喜欢而已,未必要在一起。” 不是所有互相惦记的人,最后的结局都是圆满的。 南荞靠在韩稹怀里,她的泪水将他的衬衫打湿,她每流一次眼泪,他的心就会跟着痛一次。 今天这事折磨的何止是顾顺顺和南荞,他韩稹又能好到哪里去,别忘了,他也在爱着她啊。 韩稹抱着南荞,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尽自己所能去抚平她的伤口。 “荞荞,我还是那句话,忘了顾顺顺,我们重新开始,青春岁月你爱过我,我负过你,如今一报还一报,往后余生我千倍偿还给你。” 南荞被韩稹的话稍稍拉回了一些理智,她退出韩稹的怀抱,眸光深悠地注视着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有些讽刺地说道:“你?韩稹?你又比他好到哪里去?你带给我的伤痛一点都不比他的少,至少顾顺顺是真心实意爱过我,你呢?韩稹,深情放错了地方,它注定是要被辜负的,所有回不去的日子都是有它的道理的。我无法和他在一起,但未必就要和你在一起,凭什么你想回头我就一定要在原地等你?” 韩稹微怔片刻,然后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是,并不是非要和我在一起,所以你这是过河拆桥?” 睡完了就提裤子走人? 南荞被韩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把头别向窗外有些不自然地回应:“不是,我会记得自己欠你一个人情的。” “嗯,还算有良心,那你准备怎么还?” “我………” 说真的,这是有些为难南荞了,现在的韩稹什么都不缺,她能还他什么? “你想要什么?除了……” 南荞话还没说完,韩稹就先她一步开口:“南荞,可能没有人教过你不能和对你有恩的人谈条件这个道理。既然你问我想要什么,很简单,除了和我结婚,其他的东西我一概不要。” “………” 南荞睁着眼睛看着韩稹,“你………” “嗯,是我,和我结婚。好了,我累了,陪我睡会。” 说完,韩稹拉过南荞将她强搂进怀中,不再给予她任何回应,闭眼假寐,看上去确实是一副需要休息的样子。 其实韩稹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他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喜怒哀乐的人,他的难过一点都不亚于顾顺顺,但却不会表露出来。 这就是韩稹和顾顺顺的最大区别。 北城中心医院,某间内科病房里气氛安谧的让人有些害怕。 顾家父子坐在一张长沙的上,顾长安扭头看了一眼憔悴的儿子,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故作惋惜地说道:“顺顺啊,别伤心了,这是命,本来爸爸还挺高兴的,你能结婚收心,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是爸爸老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爱情观吗?怎么一会说要结婚,一会又……” “哎,哎~哎~” 顾长安装模作样地连着叹了三声,他必须在顾顺顺面前把样子做足,之所以他敢这般不要脸的把锅甩给南荞就是因为他料定南荞一定不敢把事实的真相吐露出来。 顾顺顺扭头轻瞟了一眼顾长安,他干涩苍白的两瓣嘴唇缓缓张开,“爸,我和南荞不能结婚是不是你搞得鬼?” 顾顺顺怎么就那么不相信顾长安会难过呢?他可没忘了他爸就是一只老狐狸啊。 当初他那样打压自己,现在突然同意结婚这事,怎么想怎么怪。 顾长安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他马上戏精附体起身给了顾顺顺一个耳光,“啪!” “逆子,你说的是什么话!” 顾长安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心虚,这种时候拼的就是气场,商人一惯以来最擅长的就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你和那个女人结不成婚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怎么就怪在了我的头上,顾顺顺,不瞒你说,心心但凡是个男孩子,我是一眼都不会看你的,就你这种儿子,活着就是为了把我气死,我要来干嘛?” 顾顺顺抬眼看了一眼顾长安,他是怀疑过自己父亲有没有在这里面动过手脚,但现在看他的样子却又让人找不到破绽。 顾长安读懂顾顺顺的眼神,他知道儿子还是没有对自己消除怀疑。 接着便听到他开口继续说道:“顾顺顺,我实话和你说,一开始我是不同意你结这个婚的,可后来你仗着是顾家独子的身份和我对着干啊,能耐了长本事了,我怎么都打压不了你了,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所以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同意你结婚啊,那天你问我要户口本,我是不是也答应你了。现在你被她玩弄了,就把气撒在你老子头上。我顾长安这造的是什么孽啊,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 顾长安演的很卖力,他知道自己的胜算很大。 “顺顺啊,爸爸真的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你想要什么我哪一次没有满足你的?现在你结不成婚这个错真的不在我这里,我是你爸不是你仇人,我怎么会想你不好呢?” 说到这里,顾长安的眼眶里竟然涌现起了泪光,他承认自己这么做很卑鄙,很对不起那个南荞。但和顾顺顺还有整个顾家相比,他就觉得这不算什么了。 “顺顺啊,爸爸希望你快点振作起来,你还有家人,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妈妈、奶奶,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至于那个女人,走了就走了吧,现在社会这种女孩子太多了,也怪不得他们,是人都想往高处爬。你不想借爸爸的能力,想靠自己给她幸福,她又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想想离开也是对的。” 顾长安不敢把话说的太难听,一来,他心里对南荞是有愧的,再加上他后来才知道原来她背后的男人居然就是韩稹,那个冷面的阎王爷可是他惹不起的。 二来,他也知道顾顺顺心里对南荞还是有感情的,事情不能做的太过,点到为止就好。 整个过程中,顾顺顺几乎都没有开口,他还是不愿相信南荞是因为韩稹离开自己,因为在他心里她就不是那样爱慕虚荣的女人。 直到三个月之后,顾顺顺再一次见到南荞,他才相信原来一直都是他自己高估了这个女人。 自那天匆匆一见之后,顾顺顺便离开了北城,回到了广德,很久很久都没有和他有关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四章:顾非熠 - 刺骨 - 堰晗 两年后。 北城思南婚宴公馆,今天是北城知名企业俞氏嫁二女的日子。 那场面真是堪比国际交流盛宴,各路明星,各家媒体纷纷到场,婚礼仅仅是婚庆方面就投进去了几百万,想想真是铺张的不得了。 其实这与俞家二小姐的性格有关,她这人就是爱张扬,喜欢声势浩大。想当初她姐姐结婚排场还不如她今天的一半。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是豪门婚姻,男方女方都是有钱人,自然就有那个条件去挥霍了。 新娘化妆间里,俞以棠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脂抹粉。 说真的,俞以棠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结婚就像做梦一样,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嫁给那样一个男人。 她以前可是非韩稹不嫁的,没想到有一天会把跟头栽在那个浪荡公子身上。 “哎~” 俞以棠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和姐姐走了同一种style,未婚先孕带球结婚。 妈的,想到这里她就气,都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害她连收腰的婚纱都穿不了。 “媳妇?” “媳妇?” 突然,化妆间的大门被推开,从门缝里伸出了一个脑袋,俞以棠回头一看,拿起桌上的粉饼就朝那个讨厌的脑袋砸去。 “滚蛋!说了一万遍不要叫我媳妇,土不土啊!土死了。” “哈哈哈,我和你说这真不土,在我们广德,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叫出媳妇两个字,那说明这个女孩在男孩心里地位就是绝逼的高!狗骗你!” “切~” 俞以棠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白了一眼继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嘿嘿,媳妇,真没想到你居然就成了我的了,我高兴的都快要说不出话了。” 听闻此话,俞以棠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嘴里不屑地说道:“徐浪,你别给我装深情行吗?你先把你手机里面的那些约妹妹的软件卸载了再和我说话行吗?” 徐浪耸耸肩,表示不以为意,他拿出手机当着俞以棠的面直接把软件一键清理,“媳妇,满意了不,都和你说了,我对你是认真的,不然我怎么会和你搞出人命还结婚,讲真的,我是真的对你着了迷,虽然吧咱俩认识的过程很不好,但结果是好的就行了,不像我那个兄弟,哎……” 徐浪现在心里还有一个心结就是关于顾顺顺的,他总觉得他被南荞伤的很不值得。 “是那个顾顺顺?” 俞以棠对他有一些印象,长的比自己老公帅,小刺头,戴耳钉,流里流气的,整个人给人感觉就像个痞子。 “恩,对的,哦,不过他现在不叫顾顺顺了,两年前他从北城回到广德接手了他爸的生意,老爷子就给他入了族谱,改了名字。” “啊?为啥要改名?” 俞以棠显然不懂,这都活了好几十年了,突然改名字会不会不太习惯。 徐浪走到俞以棠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耐心地解释:“这是我们广德那边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就是一定要接手家族生意之后才能进族谱,按辈分排字。再一个我估摸着就是他老子觉得儿子经历过那么大的创伤,想迷信一把给他换个名,有那么一点重新做人的意思吧。” “哦,这样,那改成什么了?” “顾非熠。” “顾非熠?” 俞以棠嘴里重复着这名,心想,嗯是洋气了一点。 “呵,那你为什么不改?” 俞以棠笑着反问徐浪。 “我啊,我上头还有我大哥,他都没改我急什么。” 俞以棠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徐浪忽然和猴一样窜了起来往门外走。 “喂,你去哪?” 俞以棠将他叫住。 徐浪回头,“阿熠四点的飞机,这会应该到了我去门口接他。” 俞以棠立刻扭头对化妆师说:“麻烦你快点。” 然后又冲着徐浪喊了一句:“等我一下我也去。” 迎宾大厅里,俞以棠化身好奇宝宝,她期待的目光一直盯着电梯口,说真的,在徐浪给她讲了那么多顾顺顺和南荞的事之后,她是真好奇这男人变成什么样。 “喂,死大浪,顾顺顺来了没啊?” 俞以棠还是叫着以前的名字,徐浪听后吓得立刻纠正:“媳妇,别叫他顾顺顺了,改名以后再叫原来的名字不吉利,触霉头。” “我擦,这也是规矩?” 俞以棠皱皱眉头,这广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啧啧,真是神一般的存在。 “是,规矩,记住了啊。” “知道了。” 俞以棠恹恹地应了一句,这会突然胃里翻江倒海,估计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有些恶心呕吐。 她刚想坐下就见一个染着银色头发的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西装,里面搭配着黑色高领毛衣,给人一种成熟稳重又有些豪放不羁的味道。 俞以棠特地留意了一下他的耳朵,原来那枚张扬的钻石耳钉不见了,小刺头也没了,头发长了不少。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那身痞子气息。 这成了霸道总裁果然就是不一样啊,不过那头银发又是怎么回事。 俞以棠凑到徐浪旁边小声地问道:“老公,他都三十了,还染这么个性的头发,不要告诉我他还兼职cosplay啊。” “闭嘴,不懂就不要瞎说,他那是有原因的,好了,回头和你解释。” 俞以棠“哦”了一声,她又认真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不得不说现在的他比原来帅的不知道多少倍。 徐浪和俞以棠咬完耳朵,便朝着顾顺顺,额,不对,是顾非熠走去。 “阿熠,你来了。” 其实徐浪还是习惯叫他“顺子”可人家想要忘记过去,他又何必去揭他伤疤呢? “嗯,来了,啧啧,想不到堂堂浪王穿西装是这么人模狗样的。” “哈哈哈,你的嘴还是那么贱,学不乖,不过今天哥哥高兴不和你计较。” 徐浪搂着顾非熠走到一旁的吸烟区,他从口袋摸了一包烟出来,从里面抽了一根递过去,“来,抽一根。” “嗯。” 顾非熠两瓣嘴唇衔着烟,低头凑到徐浪面前去接他的火。 “阿熠,这次来北城准备待多久?” “不久,三四天的样子,你这完事了,我去看看五爷就走。” 徐浪点点头,他抽了一口烟然后视线往俞以棠的肚子上瞄了一眼突然正经八百地说道:“阿熠,前几天我看到南荞,她手里有一个一岁左右的男孩,额,你说是不是韩……” “徐浪,你他妈的不是说过一辈子不结婚的吗!怎么现在还玩出人命了?” 顾非熠非常完美地岔开了话题,徐浪抬眼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接话:“还不是因为栽进爱情这个坑里了。” “爱情?蹦着蹦着就蹦到床上的爱情?” 徐浪和俞以棠的开始很简单,上次因为卡座事件,两人打了个照面,不打不相识。 后来徐浪每次去北城酒吧的时候都会留意俞以棠,两人都是爱玩之人,这一来二去,眉来眼去的就发生了关系。 再后来,徐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开始惦记着那个小辣椒,一天见不到她就难受,本来应该要回广德的他一拖再拖,等到有一天俞以棠大着肚子找上门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和自家老爷子报备了一下。 这婚事绝对比想象中的顺利,徐浪和俞以棠可以说是门当户对,他们两个也是性格契合,所以既然有了孩子,那就闪婚呗,说真的,这婚徐浪闪的绝对是一百二十万个乐意。 神游回来的徐浪看了一眼顾非熠,他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掐灭,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熠,你年龄也不小了,现在接手了老爷子的公司,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自己终身大事了?时代不一样了,你去看看蹦迪场现在都是什么人,他们都可以叫我们叔了。” 言下之意是他们已经过气了,现在已经不适合狂狼了,要走居家暖男好老公路线了。 “嗯,有在接触,合适的就结婚。” 额,顾非熠这么说,徐浪反而后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两人聊了差不多一根烟的时间,俞以棠就把徐浪喊走了。 顾非熠走进宴会厅,他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上面正好显示一条未读的信息。 [在吗?今天是来北城了吗?晚上可以见一次吗?] 顾非熠看了一眼,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回了一个“好”字。 他收起手机,看着舞台中央大屏幕上轮播的婚纱照,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远处,俞以安和沈暮時正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望向了顾非熠。 “暮時你说那个人他是顾顺顺吧?” “嗯,是的。” 沈暮時怀里抱着一个女孩,此刻他正在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俞以安后来也知道了他和南荞的事,说真的她挺惋惜的。 “暮時,我感觉顾顺顺他好像变了,你说她和南荞真的不可能了吗?” 沈暮時正准备给女儿拿水杯的手忽然僵在半空中,这两年发生了好多事,他们这群人几乎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比如他自己,差那么一点,他就有可能不在这世上了。 俞以安看出丈夫的心事,她知道他又想起以前的事了,对此她赶紧轻言安慰道:“暮時,没事都过去了,也许命运的安排是最好的,南荞现在过的不错,你也过的很好。你,我,朵朵,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幸福下去的。” “嗯。” 沈暮時点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顾非熠,碍于自己的身份,最终他还是没有上前与他打招呼。 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顾非熠就离开了公馆,走之前他给徐浪送了一笔豪礼,这喝喜酒哪里有不随礼的道理,再说徐浪可是他最好的兄弟。 顾非熠出了宴会厅,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库,他来到一辆迈凯伦720s前,只见驾驶座的车门缓缓开启,他微微放低身子坐了进去。 在车里他又抽了一根烟,然后才发动车子离去。 北城凯宾斯基七星大酒店,一辆迈凯伦跑车停在了门口,门童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接过车主手里的钥匙,恭敬地说:“小顾总,欢迎光临。” “嗯。” 顾非熠双手插进口袋直接往酒店大堂走去,他乘着电梯直达36楼,当看到36这个数字的时候,他神情有些涣散,这个数字,于他来说有不一样的意思,一个是他赛车的编号,另一个就是他与南荞相遇的日字。 当初在顾非熠还叫顾顺顺的时候,玩着赛车的时候,他就用“36”这个数字作为自己的编号,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它对于南荞和自己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然而现在,它除了是一个数字之外什么都不是,就像他,虽然人是一个人,但他现在永远不会告诉别人他叫顾顺顺,现在活着的只有顾非熠。 “叮!” 电梯门开,顾非熠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出去,大概走了几米,他在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他刚准备敲门,这门自己就开了,只见一名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孩一把搂住顾非熠的脖子娇羞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嗯,想我了?” 顾非熠顺势亲了亲她的嘴唇。 女孩立马羞涩地红了脸,“嗯,想你了。” “行了,进去吧,外边都是监控,你别告诉我你想玩直播。” 顾非熠搂着女孩的腰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直接去往落地窗旁边的沙发,“咚”他整个身子慵懒地陷进松软的沙发里。 “过来。” 顾非熠朝着女孩伸出了手,她立刻乖乖地坐在了他腿上。 “洗过澡了?” “嗯,洗过了,接到你的信息我就来了,想着时间还早便先洗了个澡。” “嗯,乖。” 顾非熠搂着女孩,他就这么看着她,然后突然笑了。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和他有过短暂交集的小乔,没错就是长的有些像南荞的那个大学生,她们不仅长相神似,名字也很像,一个叫南荞,一个叫陈乔。 “你笑什么?” 陈乔其实挺纳闷的,她不知道自己和顾非熠现在是什么关系,说是朋友好像又有点扯,哪个朋友会发生亲密关系。若说男女朋友,这就更不太可能了,因为顾非熠从来不在酒店以外的地方和陈乔见面。 “没什么,好了,开始吧。” 顾非熠说着就要动手。 “等等,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问吧。” “你...你喜欢我吗?” 女人和男人其实不仅仅是身体构造不用,思想三观也是大相径庭,尤其是在看待这种亲密关系的上面,女人的想法是最好走心走肾同时进行,但男人好像就可以分的很开,单纯走肾叫做生理需求,走心又走肾那叫爱情,这两着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顾非熠忽然笑了起来,他伸手刮了刮陈乔的笔挺的鼻梁讪笑:“妹妹,喜欢是什么我不知道啊,哥哥只知道快乐是什么。” 说完他便封住了她的唇。 北城南都区疾控预防中心,南荞怀里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小男孩,不同诱哄,他看过去只有一岁多左右。 “好了,昱儿乖,不哭了,一会就不疼了。” 南荞轻声细语地哄着那个男孩,可他仍旧就是嚎啕大哭。 旁边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试图伸手去抱那个孩子。 “太太,把宝宝给我吧,我来哄哄。” 南荞点点头,把怀里的男孩交给她,可这手还没完全伸过去,那啼哭声就变得更厉害了。 “算了吧,阿姨,你去看看时间到了没?” “好。” 打完预防针要观察半小时,算算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太太,半个多小时了,刚才先生打电话来,说是他就在门口。” 就在门口?南荞好看的眉头微微地蹙在了一起,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好,我知道了,把昱儿的外套穿起来我们走吧。” “好的。” 刚走出大厅,南荞就在外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朝他走了过去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公司不忙吗?” “不忙。” 韩稹从南荞手里接过男孩,轻轻地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蛋,只见那小东西立刻就委屈地哭了起来,紧紧的抱着韩稹的脖子不撒手,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告状。 “哈哈哈,宝宝这是向爸爸撒娇吗?先生,你们父子感情真好。” 保姆阿姨是逮到机会就拍马屁,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对于韩佳昱来说,爸爸比妈妈重要多了。 人家都说男孩粘妈妈,可他们家就是个例外,小东西只要是爸爸在,那绝对是不会要妈妈的。 韩稹没搭保姆的话,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起南荞的手就往停车场走去。 回到家,保姆进厨房做饭,韩稹和南荞陪着孩子在儿童阳光房里玩耍。 南荞一直知道韩稹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可在这孩子身上,她却是看到了他全部的耐心。 “爸爸,我想要那个。” 韩佳昱开口说话的早,才一岁多就能说很多的话,这在同龄的小孩里面是很少见的。 “好。” 韩稹拿过玩具耐心地一步一步示范,韩佳昱看的很认真,他简直就是韩稹的小迷弟。 “哇,爸爸好棒,宝宝好爱爸爸。” 韩佳昱手里拿着小汽车开心地扑进了韩稹怀里。 南荞见到这副画面不觉地红了眼眶,她转头偷偷地将眼泪抹掉。 “荞荞?” 韩稹叫了她一声,南荞立刻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 韩稹抱着韩佳昱,看着她说:“今晚商会有个活动你和我一起去吧。” 南荞摇摇头直接拒绝: “不去了,今天昱儿刚打了预防针我怕他晚上闹,你去吧。再说我今天没有去公司,手上的事还挺多的。” 韩真点点头也没有勉强,他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过手机拨通的一个号码,“喂,曾樊,今晚的活动推了吧,我在家陪儿子。嗯,让秦副总去也行。” 他刚挂断电话,南荞就有些埋怨的说道:“干嘛推了,我不去你可以去的。” 韩稹笑而不语,他只是拿起地毯上的玩具继续和韩佳昱玩了起来。 吃过晚饭,南荞哄孩子睡觉,韩稹则是一如既往地去书房,处理处理工作,或者是干干别的事。 干什么事呢?比如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是坚持抄写佛经,为了那个他和南荞没能来到世上的孩子祈福。 现在这俨然已经变成了韩稹的习惯,只不过现在他的习惯又多了一个,就是打开保险柜,看一眼那两本他视若珍宝的结婚证。 韩稹小心翼翼翻开,那上面写着他和南荞的名字,印着他们的身份证号码,照片下面盖着钢印。 有了这东西那么就意味着南荞就是他韩稹的合法妻子了。 合法是什么意思,就是除了死神谁也抢不走了。 看了一会,他将那两本证重新放了回去,整个保险柜只有三样东西,两本结婚证和一本韩佳昱的出生证明。 韩稹不知道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是不是他,就算是,那以后会不会一直是他?这都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 但是他知道现在他过的挺幸福的,最好就这么一直下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你儿子你管,我女人我护 - 刺骨 - 堰晗 深夜十二点,一幢别墅里的某间房间还是灯火通明,韩稹一手握拳贴于唇边,一手放在笔记本的键盘上,他目光如炬地盯着电脑屏幕,那上面显示的是一排密密麻麻的数据。 这些数据都是旌氏集团这些年来的往来账目,韩稹最近一直都在参与调查旌氏的案子。 前段时间旌予北亲手沉了旌氏这艘大船,把自己送进了铁牢之中,身陷囹圄。检察机关已经正式立案若是再不抓紧机会,他很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 旌予北对于韩稹来说有莫达的提携之恩,当初他能从一个小小的法律工作室做到今天的法务集团,除去他自己的能力,剩下的便是旌予北的功劳了。 所以,这一次韩稹必须拉他一把。 昨天,他已经向渝洲人民法院正式提出做旌予北辩护律师的请求,相信要不要了多久那边就会给予答复了。 “笃,笃。” 这时书房外边响起了敲门声,韩稹合上笔记本,起身去开门,他知道这会来的除了南荞不会有别人。 “还没睡吗?” 韩稹从南荞手里接过牛奶,牵着她的手往书桌旁边走去。 “嗯,昱儿刚刚睡着,他睡前还吵着闹你。” 南荞看了往桌上撇了一眼那摞厚厚的佛经,嫁给他以后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有在为那个孩子赎罪。 “那怎么不叫我去呢?” 韩稹伸手摸了摸南荞的头,一脸宠溺的模样。 “算了吧,你工作这么忙,还是少让他来打搅你。再说了孩子是不能宠的,就要让他知道爸爸很忙的时候是不能陪他的。” 嗯,韩稹点点头,啄了啄南荞的唇,这话他听着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荞荞,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也别对他太严格了,想想以前我们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还是保留一些天性的好。” 韩稹说这话的时候,南荞看了他好久,就在他以为她会说出什么长篇大论育儿经的时候,她居然只说了一句“谢谢。” “谢我什么?荞荞,我是不是不止一次告诉过你,夫妻之间不能说谢,都过去了,好吗?” 韩稹知道南荞谢他什么。 两年前,韩稹配合南荞演戏那次,本来是说好,戏点到为止就好,可没想到,顾顺顺居然不死心,迟迟不愿离开北城,他三番四次去找南荞。 这让顾长安很是惴惴不安,他派人去了荆县,骚扰了南荞的家人,意图警告她。 南荞永远记得那天,她奶奶哭哭啼啼打的那通电话……… “荞荞啊,你爸爸被人打了,在工地上,也不知道是惹了谁,那些人看着都不像是本地人,他们还说你爸爸是替你受罪,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实话告诉奶奶。” 南志国被打了?还是替她受罪,南荞左思右想,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最后她觉得只有顾长安的可能性最大了。 挂断电话南荞马上联系了楚滉,他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他全都知道。 “南小姐,董事长的车就在您家楼下,您若是有什么话可以当面和他说。” “好!” 南荞匆匆下楼,果然看见自家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副驾驶座车窗降下,楚滉冲着南荞打了一个招呼。 “南小姐,这边。” 南荞朝着那辆车走去,楚滉和司机识趣地离开。 一上车,南荞就有些不悦地对着顾长安说道:“顾董事长,我已经如您所愿,为什么您还要为难我家人?” 顾长安堂堂一个上市公司董事长,怎么也会做出这种不守诚信之事? “南小姐,我儿子现在整天魂不守舍,萎靡不振。如我所愿?如我什么愿,我好好的一个儿子因为遇见了你,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不该给你一点教训吗?” “你!” 南荞柳眉蹙成了一个“川”字,她怎么没想到顾长安竟然是这样强词夺理的人? “顾董事长,顾顺顺是成年人,他的行为是我无法左右的,还有,他变成这样并非完全是因为我,更多的是因为你们的门第观念以及对我的偏见,现在我已经把我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你在我这也找不到任何的利用价值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家人,否则我一定与你抗争到底。” 再怎么说现在也是法治社会,顾长安他又不是古代的封建君主,难不成他还能一手遮天吗? “哈哈哈哈。” 南荞的话不仅没有让顾长安感受到一丝威胁,反而引的他哄堂大笑。 顾长安边笑边摇头,“南荞啊南荞,也不知道是我高估了你的能力,还是你低估了我的本事。你要与我抗争,怎么抗争?我也不怕告诉你,商场的黑暗是你这种小女孩无法想象的,我若是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你如果不在乎你家人的性命,我们大可以试一试。”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不过顾长安的话绝对不是信口开河,做生意的人,尤其是在商界混的如此风生水起的人,这类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干净的东西。 “你!” 南荞怒目横视顾长安,嗔怒回应: “顾董事长,既然这样你杀了我岂不是更好?” 南荞脸上的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示着她的愤怒,她忽然觉得顾长安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杀了你?.No,杀了你,我儿子也活不成,我要的是顺顺完美蜕变,重新做人,你死了,他心里就会永远都会记着你。我要的是他恨你,永永远远的恨你!” 南荞瞋目扼腕地看着顾长安,她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 相较于南荞的愤怒,顾长安就显得平静许多,他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她继续说道:“南荞,我现在才知道你和韩稹的关系,其实他并不比我儿子差,你和他在一起也许会比和顺顺好。所以,既然这样你不如把事情做的更绝一些,让我那混小子死了心,这样对于大家都好。” 顾长安太了解顾顺顺了,这孩子从小就执拗,想要的东西就是一定要得到,所以如果不彻底斩断后路,他绝对还是会过那座桥的。 南荞听出来了,他这是变相的逼着自己和韩稹在一起。 呵,这世界怎么会有顾长安这么离谱的人。 南荞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讽刺回应:“顾董事长,我不是你的员工也不是你什么人,我想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你凭什么左右我?” 凭什么啊?顾长安得好好想想。 得,有了。 “南荞,你觉得凭你全家的命,这个筹码如何?” 顾长安的话刚说完,南荞就被吓的往后缩了缩,她没想到有法制制衡的社会之下,居然还有这般丧心病狂的人? 这一刻,她终于是体会到了哑口无言的滋味。 就在这时,车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拉开,顾长安和南荞不约而同地朝开门的人望了一眼,来人正是韩稹。 只见他轻轻一拉,将南荞带出车子,一只手臂紧紧地搂着她。 韩稹目光冷淡地看着顾长安,薄唇缓启:“顾董事长,儿子是你的,女人是我的,我们各尽其责,进水不犯河水。南荞没有与你抗衡的能力不代表我也没有,还望好自为之。” 他的语气平淡如水,可却给人一中不怒自威的震慑感。 顾长安不再说什么,因为他深知韩稹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就这么看着韩稹把南荞带离。 这里是南荞所住的小区,现在他们除了她家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对于刚才的事情,南荞对韩稹是充满感激的。 所以,一码事归一码事,现在她真诚地向他道了谢。 “韩稹,谢谢你。” 韩稹没有接话,他抬头往上看了看,然后开口:“天这么热,不请我上去喝点水?” 来了这么多趟,他一次都没有上去过,不是不想,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好。” 上了楼,韩稹第一次来到南荞的家,房子不大九十多个平方,东西挺多,打理的也很好。 “随便坐吧,要喝点什么?” “水就行了。” 韩稹平时还挺养生的,一般他都比较喜欢喝水。 “好。” 南荞转身走到冰箱前从里面取了一瓶矿泉水,然后走向韩稹。 “给。” “嗯,房子自己买的?” 韩稹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是的。” “还有贷款吗?” 韩稹知道后来南荞有本事了,但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全款买下这套房子。 “有,还有一点。” 韩稹点点头:“嗯,好,剩下的我来还,以后你想我住这里,还是你去我那都可以。” “………” 南荞有些不解地看着韩稹,蹙眉不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南荞,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只要你一天不真真正正地属于一个男人,顾顺顺就不会死心,他不是傻子,爱你爱到那个份上,三言两语是没有办法打发他的。他会继续纠缠你,今天你也领教过顾长安的厉害了,好,就算我有能力去保护你以及你的家人,但能护的了多久?人命关天,你自己想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韩稹的意图很明显了,他就是要南荞和他结婚,这样顾顺顺才能死心,顾长安才会作罢! 南荞承认韩稹说的有道理,可只要想到以前他那么对自己,这心结就无法打开,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对韩稹已经没有感情了。 思索片刻,她迎上他灼热的目光缓缓启唇:“韩稹,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嫁给你。” “是因为从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吗?南荞,我到底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让你这样不留余地的否定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韩稹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过就是一个人,既然是人,他就会犯错。我知道以前我混蛋,对不起你,但我想改,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机会。我为盛浅暖抛弃过你,你也爱上了别的男人,现在我们彼此又恢复了单身,怎么就不能在一起?荞荞,稹哥再坏,那是以前,现在的稹哥他只想好好爱你,弥补他之前所有的错。” 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知错不改,罪恶滔天。” 韩稹是真的想改,可为什么那人偏偏就不给他机会呢? “荞荞,我们可以先结婚,青春年少,我们一起走过,总是能回忆点什么好的东西。现在我爱你,以前你爱过我,你丢掉的那些感情我也能帮你找回来,给稹哥一个机会好不好?” 韩稹说着说着就凑近南荞,未经同意便吻上了她的红唇,温柔且缠绵。 他现在不要答案,因为他有信心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他想要的。 “吱吱吱。” 蓦然,桌上南荞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推开韩稹,抿了抿残留着他气息的樱唇,然后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以安,有什么事吗?” 电话是俞以安打来的。 “南荞,呜呜呜,你快来,暮時他,他出事了………” “好,你别急,我这就来。” 挂断电话,南荞直奔大门,韩稹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立刻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南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安说沈暮時出事了。” “我送你去。” 南荞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自己开车,韩稹是开车来的正好可以送她过去,顺便看看沈暮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俞以安给的地址是北城航空公司,沈暮時上班的地方,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二次发病了。 南荞和韩稹赶到办公大楼顶楼时,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旁边站着好多看热闹的人。 南荞一眼就看到沈暮時,此时他怀里圈着一个人,是盛浅暖,她一脸的惊惧之色,脸色苍白如雪,认真一看,便会知道她如此恐惧的原因是什么。 “暮時,我求你了,把刀放下吧。” 俞以安抚着硕大的孕肚,焦急地劝说着沈暮時。 “滚开,你们都滚开,我要杀了她!” 沈暮時发病的时候几乎是六亲不认,南荞记得上次医生说过他遗传性精神病不是很严重,只要不受很大的刺激基本是不可能复发的。 所以,他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南荞皱着眉头,仔细思考,她想来想去也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他现在要拿刀子对着自己的表妹。 当然,有一点应该是肯定的,就是刺激沈暮時的人一定是盛浅暖。 韩稹和南荞是同样的想法,但他比南荞想的更远了一步,他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廖莉应该是把沈暮時身世的事告诉了盛浅暖,但为什么她要去刺激自己的表哥,这是他想不到的。 韩稹深邃的眸光聚焦在盛浅暖身上,许久未见,她变了很多,确切的说是整个人变得一点人样都没有了。 这个女人毕竟曾经是韩稹爱过的人,他现在对她虽然谈不上任何与情爱有关的东西,但也不至于对她身处危险而无动于衷。 韩稹上前一步,将南荞挡在身后,他对着沈暮時伸出手慢慢说道:“把刀放下,你别忘了你快做父亲了,你的妻子她在等你回家一起迎接新生命。” 韩稹是律师,他善于抓住人的弱点,沈暮時还不算完全失了心智,从他现在和俞以安保持的距离来看,他应该是还有那么一点意识的。 “沈暮時,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有你的爱人,孩子,他们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韩稹慢慢地朝着他们靠近,他注意到自己刚才在说话的时候,沈暮時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的光,那代表他有把话听进去。 “刀给我,伦理道德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神圣的法律,沈暮時,你的妻子她很担心你。” 学法律的人,多多少少心理学肯定是学过那么一些的,韩稹就是利用了沈暮時对俞以安的爱。 渐渐的沈暮時圈着盛浅暖脖子的手松开了一些,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只听盛浅暖狂笑道:“哈哈哈,沈暮時,你现在不仅有老婆孩子,你还有个妹妹呢,高不高兴啊。” 盛浅暖不是不怕死,她是不爽韩稹的所作所为,她是了解这个男人的,他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与他无关的人哪怕死在他面前,韩稹都不会看一眼。 而他今天一反常态地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去劝说沈暮時,想想还能是为了谁? 盛浅暖死死地瞪了一眼南荞,她恨她,为什么顾顺顺和韩稹还有她表哥都要护着她? 凭什么啊,凭什么南荞可以被众星捧月,而她就只能遭人唾弃,被人抛弃,让人嫌弃? 盛浅暖不甘心啊! 她的话让韩稹眉头聚拢,脸上的冷峻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韩稹还来不及开口,沈暮時又重新把刀贴在了盛浅暖脖子的大动脉旁边。 “闭嘴,我叫你闭嘴!我是沈东海的儿子,我只有他一个爸爸。” 这时的沈暮時就如一头受伤的公狮子,暴躁、雠愤。 “啊屁勒,沈暮時,你妈偷人,生下你这么个野种,沈东海把你当宝贝一样供着,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居然是替他人做嫁衣,你和南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骨子里都是贱的,你娶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人,估计她肚子里也不是你的种吧!” 现在的盛浅暖早就没了往日里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想想也是,她后面的自甘堕落,整日活在黑暗和自我偏见的世界里,一手好牌硬生生打成了烂牌,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会越走越好。 俞以安听到侮辱的话气的也是怒发冲冠,她走到盛浅暖面前伸手指着她咒骂道:“你别含血喷人!” “含血喷人?俞以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做过什么事?你少在我面前装小白兔,上次让保安把我丢出去的是你吧,找人殴打我的也是你吧,向简泽老婆告秘的也是你吧!我告诉你,我就是不想你好过。” “你……” “够了,盛浅暖,你到底想怎么样?” 南荞赶忙上前搀扶住俞以安,她现在是个孕妇,哪里受的了这种刺激? 盛浅暖见他们一个个都围攻自己,情绪便变得更加不稳定了,她面目狰狞地把他们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嗔怒不遏地吼道:“我想你们都去死!” 现在这叫什么?典型的人格分裂,被害妄想症。 在这群人中,盛浅暖最恨的就是南荞,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被这个女人毁掉的,她恨她,恨死了! “南荞,你就是个灾星,和你沾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啧啧,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沈暮時的亲妹妹,你们那个老爹可真是够厉害的,也是他不厉害又怎么生出你这么贱的女儿呢?哈哈哈,你们一定很怕这个秘密公开吧,你们说如果我那个姨夫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样?是气的吐血啊还是气的跳楼?别说我还真有点期待。” 也不知道盛浅暖是高估了自己在沈暮時心里的地位,还是低估了他的病情,这种时候居然还敢说出这么不怕死的话,嗯,真是人头猪脑,勇气可嘉。 在她无懈可击的完美刺激下,沈暮時从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彻底变成了不受控制的恶魔,只见他抬起手中的匕首就要往盛浅暖脖子刺去。 “啊!” 现场有人惊叫一声,盛浅暖瑟缩颤抖,不过她预感中的疼痛好像并没有来。 南荞抬头一看,是韩稹握住了那把匕首,盛浅暖趁机逃到俞以安身后,她还算聪明知道寻找最安全的依靠。 鲜红的血液从韩稹的指缝间流出,他面无表情地握着那把匕首,正当他想要夺取凶器的时候,沈暮時寻了个机会逃开,他直奔盛浅暖意图行凶。 发病后的沈暮時思想已经不受控制,再加上刚才盛浅暖的刺激,他现在的情绪可以说是狂躁到了极点。 这疯子杀人哪里会顾及太多,显然沈暮時已经认不得自己妻子了。 他朝着俞以安和盛浅暖走去,将她们逼退到了墙角。 “暮時,不要,不要,我是以安,是你的妻子啊。” 这种时候,发狂的沈暮時还能认得谁? 什么妻子,什么妹妹,在他眼里都成了恶鬼,它们侵蚀着沈暮時所有的理智意识,将他一点一点推向深渊。 只见沈暮時将手中的匕首举高,眼看着他就要往俞以安腹部扎去的时候,南荞迅速跑上前,试图用自己的肉身去替她挡刀。 “啊!” 现场惊叫声四伏,围观人群有的吓的已经把眼睛闭上,毕竟这不是拍电影,是真实的凶杀现场啊。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刀最后会插在了韩稹身上。 南荞被韩稹死死护在怀里,她感受着自己后背传来的重量,她赶忙转过身子查看情况。 “韩稹,韩稹?” “嗯?” “你?” 这时候问有没有事就显得智商有点捉急了,刀插在肉上,流那么多血,能没事吗? 好在,这时救援人员还有医生都赶到了,沈暮時被制服,韩稹被送往了医院。 韩稹伤的不是要害,不然神仙都难救,在经过一个小手术之后,他转危为安被送进了普通病房休养。 经过这件事,南荞觉得自己欠韩稹的更多了。 病房里,南荞看着受伤的韩稹,除了道歉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韩稹。” 南荞把头压的很低,她心中充满了愧疚。 第一百二十六章:相遇 - 刺骨 - 堰晗 韩稹轻叹了口气,他伸手抚上南荞的脸颊,笑了笑,“荞荞,你这和我道歉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我欺负你的时候,你不用和我道歉,替你挡下那一刀也不是想要你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一个人走不如我们两个人走,有些感情错过了还可以弥补的回来,而有的确实不行了。” 韩稹满眼的认真,他想和南荞重新开始这不是重蹈覆辙,有时候破镜重圆未必是坏事。 “荞荞,关于过去我不想说太多,我们都爱错过人,现在既然老天爷给了机会,那就不要浪费,和我结婚吧,就算最后你仍旧不能重新爱上我,能陪你走一段也是我韩稹的荣幸。” 韩稹确实不想说太多,虽然今天盛浅暖疯狂而又极端的歇斯底里,让他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但他也不会去过多置评什么,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人。 不过你若是问他有没有因为爱上盛浅暖而放弃南荞感到后悔,那么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后悔到骨子里。 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要不是因为盛浅暖,他可能也无法发现南荞对自己来说有这么重要。 总之,韩稹觉得生活中遇到的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它们的出现都有它的道理,总是能教会人们一些成长的。 也许是因为韩稹替南荞挡的那一刀,又或许是因为顾长安的威胁,甚至还可能是别的原因,总之南荞答应了韩稹的求婚,第二天他们就去登记领证了。 也是那一天,她最后一次看见顾顺顺。 有些人转身了他还在,而有的人他只能出现在回忆里,人和人的相遇都是缘分,有的人可以结伴走到的终点,而有的人只能半路道别,人潮拥挤,有些相遇注定是要辜负的。 * 拉回思绪,南荞对韩稹点点头,说了一句:“走吧,很晚了,去睡吧。” 他们回到卧室,先是来到婴儿床前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小朋友,瞧那睡相真是惹人怜爱的不得了,两人看了好久,这才挪步去了大床。 两人上了床,聊一会天,聊的都是家常的事,平淡且幸福。待两人都有了困意之后便相拥而眠,是寻常夫妻过日子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韩稹一早的飞机去了渝州,南荞知道他最近都在忙旌予北的案子,有时候她也会劝说他留在渝州等忙完了再回来,可韩稹却始终坚持每天回来陪她。 韩稹真的变了很多,至少南荞和他在一起的这两年是有体会到被爱的滋味,但他们的感情依旧是那般不温不火。是南荞的原因,她的心里还住着一个想忘却忘不掉的人。 早上九点,莫达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有个国外来的设计师,因为公司市场部的经理临时请假,这种大事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做,所以他想让南荞来帮这个忙。 “荞荞,那就麻烦你了,刚好JOY住的酒店就在你家附近,接到他之后你们一起来公司。” “好的,莫哥,我这就去。” 南荞挂断电话,抱着韩佳昱走到厨房,她喊了一声:“阿姨。” 保姆“蹬蹬蹬”地从厨房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南荞把孩子交到她手上,“阿姨,我公司有些事,今天麻烦你带一下昱儿,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的,太太你尽管去,宝宝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嗯,好。” 南荞嘱咐了几句便出门了,她开着车来到客户所在的酒店,因为没有入住记录,所以酒店的停车场就不给予开放,无奈之下南荞只能把车停在对面的商场。 停好车正准备走出商场,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雷阵雨,南荞见还有时间便等了一会。 雷阵雨,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大概十五分钟左右雨就停了。 这条路政府现在还在整修当中,路上的坑洼不少,这刚下雨,自然坑里就积了不少的水,南荞站在路口等红绿灯,这时一辆跑车从她面前飞驰而过,溅起一大滩水花。 “啊!” 南荞惊叫一声,她毫无悬念的被迫湿身了,这说来了也奇怪,她站在人行道上离她最近的是非机动车道,那辆跑车怎么会开到这条道上? 等南荞回神过来的时候,罪魁祸首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就算想计较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南荞哀叹一声只能自认倒霉地折返回商场重新买了身衣服。 “嗞~” 伴随一声刺耳的刹车时,一辆黑色迈凯伦停在了某个商场门口,“下车吧。” 顾非熠对着副驾驶座上的陈乔冷冷地吐了三个字。 “额,好的,那个我们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陈乔无疑是不舍得,她很确定自己在这场欲望游戏里不仅失了身还丢了心。 “嗯,很快。” 顾非熠口是心非的敷衍了一句,他伸手穿过陈乔的黑发钩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向自己,用力地吻了吻她的唇。 陈乔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她看着自己亲吻自己的银发男人,有种被迷的六神无主的感觉。 “嗯,那我等你。” 陈乔点点头准备下车,就在她手刚刚触碰到车把手的时候,她骤然回头看着顾非熠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故意去溅那个女孩一身水,你们认识吗?” 陈乔不傻,她虽然没有开过车,但基本的交通常识还是有的,顾非熠刚才突然改道将车驶入非机动车道在离那个女孩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突然加速冲了过去,这很明显是故意的。 陈乔的话让顾非熠怔了片刻,然后就见他嘴角扬起一抹跅弛不羁的笑容,“宝贝,我不认识她,好了,快下车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不够了就和哥哥说。” “好的。” 陈乔跟在顾非熠身边一直都很有分寸,虽然他出手大方,但她一次都没有动过他给的钱,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被他看不起。 “轰~” 跑车发动机特有的轰鸣声,陈乔站在路边目送着顾非熠离开,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才眷恋不舍地往商场走去。 两年了,几百个日日夜夜,顾非熠以为自己把她忘了,却没想再见她,他的心仍旧还是疼的厉害,不是都过去了吗?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没出息呢? 顾非熠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那个曾经因为担心南荞舍不得她淋一滴雨而绕了整座城市送伞的顾顺顺他已经死了,而如今活着的是没心没肺可以不顾南荞死活溅她一身水的顾非熠!” 刚才那个行为说明了一切,他顾非熠,该低的头也低了,该说的话也说了,现在他绝对不会再像一条狗一样舔着南荞了!他对南荞的耐心已经全耗尽了。 滚吧! “轰隆”,他用力踩下油门,车子“嗖”的一下驶上了高架桥。 风行千里俱乐部,顾非熠将自己的跑车停在了大门口,他刚下车便碰到了杨瀛洲,那孙子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一见顾非熠他便化身成了一只哈巴狗,“熠哥,你来啦。” 说真的,杨瀛洲怎么都没想到以前不起眼的顾顺顺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身份显赫的顾非熠呢?所以啊,老祖宗说的没错,做人还是要给自己留三分余地的,别太过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他妈的都别瞧不起谁。 “嗯,五爷呢?” 顾非熠没空和杨瀛洲这种蠢货浪费时间,说的直白点就是,他不配。 “额,五爷在车场,要我带你去吗?” 杨瀛洲当然想巴结顾非熠,若是能讨得这个大少爷的欢心,让他给点赞助,自己以后的路也好走啊。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不了啊。 “不用!” 顾非熠懒理杨瀛洲直接往车场走去。 靳御和江尽都在车场看车手练习,顾非熠看着那些驰骋在赛道上的车手们,心里不免有些酸楚,想到以前自己也曾这样没日没夜地拼过,可后来还是无疾而终,想到这里心头便萦绕着满满的遗憾。 “五爷,尽哥。” 顾非熠来到靳御和江尽面前,冲着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来了啊。” 靳御看了一眼顾非熠,问了一句,江尽跟着点点头。 “是啊,这次我一兄弟结婚,所以抽空回了北城。” “嗯,跑一圈?” 靳御忽然提出来要和顾非熠比赛,其实也不能说比赛,就是玩一玩,毕竟在风行千里能跑到299的除了他和江尽剩下的就是顾非熠,只可惜这臭小子最后还是辜负了自己的一片心,跑回去搞什么生意了。 顾非熠滞愣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答应老头子再也不碰了。” 靳御没说什么,他走到顾非熠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往一旁的观赛区走去。两人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落坐,靳御的注意力就被顾非熠的那一头银发所吸引,他后来陆陆续续有听过这小子的一些事,说真的,挺让人难以置信的。 “一夜白的?” 靳御看着顾非熠的银发脱口发问。 “嗯。” 顾非熠点点头,这事若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说出来都特么的给人一种瞎扯的蛋疼的感觉。 南荞和韩稹领证的那晚,他把自己喝到胃出血,后来人直接被120拉到医院进行抢救。 这醒来之后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忽然之间就参杂了些许白发,虽然没有一夜白了头这么夸张,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那以后他就把头发留长染了银色,总不能才三十岁就给别人八十岁的错觉吧。 靳御冷哼嗤笑一声,“有那么爱吗?” 顾非熠看了他一眼,自讽笑道:“有啊,爱过头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曾经他以为只要有足够的真心和诚意就会被对得起,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爱情这玩意当傻子耍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太难熬了,没人知道这世上差一点就没有顾非熠这个人了。 靳御不懂什么是爱情,他只觉得顾非熠因为爱情连同梦想一起放弃了很可惜,即使他知道挽留他的机会很渺茫,但他还是开口说了那句话。 “阿熠,重回赛场吧,不要让你天赋与能力被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埋没了,你是属于赛场的,你天生放荡不羁,那种被束缚的自由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当然不是! 顾非熠迅速在心里给出了答案,他讨厌那些虚伪客套又无聊的商业交际,他更讨厌每天和金钱利润打交道,他的狼子野心只属于赛场,顾长安永远都不懂他有多渴望自由。 可生活不是电影,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现实打败梦想,顾非熠就是那个失败者。 沉寂片刻,他淡淡地回应了靳御的话:“不了,五爷我玩不动了,更何况我现在跑车都开不过来,还玩什么机车。再说我家老爷子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那堆破铜烂铁他惦记的很,我要是不给他搞出个名堂,估计这辈子他都不会安心,算了吧。” 靳御不是傻子,顾非熠心里的无奈他看的是透透的。 关于顾长安的情况,这些年他也陆陆续续知道了不少,那老东西年轻的时候太过放纵,以前用命挣钱,现在用钱保命,也是,该他老了受罪,罢了,既然顾非熠想做孝子,他也没有强行阻拦的道理。 “行吧,反正你记住风行千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还欠我一个世界冠军,我靳五爷看重的人从来都不是废物。” 靳御拍拍顾非熠的肩膀,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融进了无声的动作之中。 探望过靳御,顾非熠就准备去往机场,他刚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楚滉,那家伙现在变成了他的秘书。 “喂,楚滉,什么事?” “小顾总,您什么时候回广德。” “今晚。” 楚滉就像是顾长安特派潜伏在顾非熠身边的奸细,老头子的害怕他懂得,但其实没必要,他现在已经彻底死心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也得有火苗,他现在的心就是一块冷铁,就算是熊熊大火也燃不起他了。 “噢,是这样的,刚才接到通知,明晚有个活动,是私人宴会,亚洲商会主席温祁年的七十大寿,董事长的意思是这活动就由你替他去参加吧。” 噢?这倒是蛮出乎顾非熠意料的,顾长安怎么这回这么放心他在北城待这么久,以前只要是商业应酬和北城这个城市有关的,老爷子都是直接架空他。 这商会主席顾非熠知道,他是地地道道的北城人,是个厉害的主,很多人都想要巴结攀附的对象,他的寿宴其实不叫寿宴,那应该叫一场结交人脉关系的盛宴。 “知道了。” 顾非熠正准备挂断电话,突然电话那头的楚滉又开口了:“额,小顾总还有一件事,凌氏木业的千金凌泮今天也会到北城,董事长的意思是明天的活动你和她一起出席。” 哼,顾非熠心中冷笑一声,他就说顾长安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放心他一个人,原来是打这个主意,行吧,不管是谁他都无所谓。 顾非熠把手机随意丢在副驾驶座上,一脚油门踩下去离开了风行千里。 这些年他的生活可以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不止是他,连同他身边的人都是,就拿柯一檬来说,本来按道理来说明天要陪顾非熠出席活动的人应该是她吧,诶,可还偏偏就不是,一年前柯家宣布破产,他们全家人都去了国外。 顾长安是谁,他是生意人,柯家破产了他怎么还可能会再把自己儿子和柯一檬捆绑在一起,所以他马上就给顾非熠物色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也算是他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凌氏木业。 这上层社会的人爱玩的其实就那么几套,豪门联姻,强强联合,收购吞并,等等。 顾非熠知道顾长安打什么主意,他想让自己娶了这个凌家女儿,庸俗老套,但他也不抗拒,反正娶不到自己想娶的人,娶谁都一样。 时间如流水,转眼就到了温祁年大寿的日子,今天以来的人可以说都是全国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说是家宴,可办的是一点都不差,真可谓是觥筹交错,盛筵难再啊。 北城最豪华的帝豪酒店的露天停车场停满了豪车,开什么玩笑,今天来的都是有钱人,谁还没有个高大上的坐骑。 今天参加宴会的都是拖家带口,挺接地气的。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温祁年特别喜欢小孩,这算不算是一个怪癖?其实这倒也没什么,这种上层社会的交际圈其实也和普通老百姓的也没什么区别,难道有钱人就没孩子啦,就不喜欢天伦之乐,儿孙满堂?只不过真正的区别就在于比起普通人他们有豪车接送,有保姆,保安,司机随行的区别。 所以今天,韩稹和南荞也是拖家带口大军中的一员。 酒店门外的停车场,南荞叫住正要下车的丈夫,“那个韩稹,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昱儿他还小,你那么忙他又那么粘着你,我怕到时候给你添麻烦。” 南荞的话有那么一丢丢的客套,嗯,这让韩稹很不舒服。 他二话不说从南荞手里抱过韩佳昱,回应了一句:“荞荞你是我的妻子,他是我的儿子,没有麻烦这一说,好了下车吧。” 南荞了解韩稹这个人,他决定的事基本就很难轻易被改变,无奈之下她只能妥协带着保姆一起下车。 他们一家一进门便吸引了无数目光,讲真的,俊男美女的组合在这个圈子其实是极其少见的,一般美女配野兽是标配的套餐,像韩稹和南荞这样的王者段位夫妻真不多! 想当初他公布婚讯,一夜之间北城多少女人的心跟着碎了,想想拥有神仙颜值的人间妄想型的多金国民老公结婚了,还生了娃,这是不是一出人间悲剧。 不过很多人都好奇为什么韩稹结婚没有大操大办,甚至有点隐婚的感觉,不过如果结合韩稹低调的处事方式来说,倒是也能理解了。 “韩总,欢迎光临,幸会幸会。” 韩稹一家刚进酒店,温祁年的长子温勋便迎了过来,这温家人也是看菜下饭,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们都会去迎接的。 “温总。” 韩稹淡淡地点头示意。 “快请进,快请进,家父正在宴会厅” 温勋领着韩稹往里走,忽然他的目光被南荞吸引,讲真的,男人都好色,这么好看的女人,谁都会忍不住地想要多看两眼。 韩稹出席活动经常都是只身一人,今日他倒是给面子,带了家属。温勋看着南荞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马上就蹦跶出了一个词“金屋藏娇”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温勋毫不避讳的目光在南荞身上游移,有种西门庆第一次见潘金莲的感觉。一个字“色”! 显然韩稹注意到了这点,他不着痕迹地牵起南荞的手,和她换了一个位置,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温勋的目光。 宴会厅近在眼前,韩稹领着南荞走在前面,保姆抱着韩佳昱走在后面,温祁年一看来人,马上露出笑脸。 “哈哈,阿稹,你来了。” 一声“阿稹”就道清了温祁年和韩稹之间的关系,这真是比说几千几万句好话还管用啊。 韩稹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牵着南荞来到温祁年面前恭敬地送上自己的贺词,“韩某携妻儿前来祝寿,则愿温老福寿绵绵,松柏齐肩。” 韩稹向温祁年拜寿,温家老爷子满面笑容,和蔼可亲,就像是一尊笑面佛。 “哈哈哈哈,好,好。” 温祁年对着南荞点点头,然后走到他们家保姆面前,对着韩佳昱伸伸手笑道:“爷爷抱抱好不好呀?” 一般小孩子都会躲掉,可韩佳昱没有,他直接朝着温老爷子扑去,奶声奶气地有礼貌喊了一句:“爷爷好!” 噢,乖乖,温祁年高兴的是合不拢嘴啊,他抱着韩佳昱连连称赞:“乖孩子,孺子可教也啊。” 韩稹和南荞相似一笑,这时候温家二儿子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只听他大声地喊了一句,“爸,顾氏集团的小顾总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孩子不是我的 - 刺骨 - 堰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南荞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两年了,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他忽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排山倒海?还是山崩地裂? 南荞下意识地朝韩稹走去,她怯弱胆小的缩在了他的身后,视线往顾非熠那里看了一眼,她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男人瘦了好多。 韩稹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他伸手与她十指紧扣,微微侧过身子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别怕,我在。” 南荞点点头。 顾非熠在温家二子温江的带领下缓步朝温祁年走来,他不是一个人,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满身奢侈品的女人,从他们亲密的举止中可以看出彼此关系不一般。 “哈哈哈哈,贤侄来啦。” 温祁年抱着韩佳昱走到顾非熠面前,看的出来他是真心喜欢这孩子,走哪带哪。 “温董事长,祝您寿比南山。” 顾非熠脸上挂着寡淡的笑容,心里麻木不仁,他着实讨厌这种无聊的应酬与交际。 温祁年喊顾非熠“贤侄”是情有可原的,他和顾长安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天雷劈不动,海枯石不烂。 一个字“铁”! “诶,好好好,来了就好,额,贤侄这位是?” 温祁年把目光移到顾非熠旁边的女子身上,这来者是客,出于礼貌总要顺带问上那么一句的。 顾非熠用余光往左边南荞所在的方向轻撇了一眼,旋即重新把目光望向温祁年,凉薄的笑容从唇边溢了出来,只听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未婚妻,凌泮。” 那一刻,短短五个字化作无形利器直插南荞心口。 其实今天的局面是大势所趋,南荞知道她和顾非熠分开之后,顾长安是肯定会给他寻合适的人,但有时候脑子里想和直面现实是两种感觉,不一样的。 “哈哈哈,好啊,好啊,贤侄是该结婚了,你看阿稹,他与你同龄,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 顾非熠抬眸看了一眼那个孩子,也不过就是一眼,那一束目光却差点要了南荞的命。 顾非熠没说什么,甚至连一个笑容都没有给韩佳昱。 气氛有些怪异,好像还有些火药味,温家二子温江赶忙站出来圆场,“小顾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遇成的韩总,后边的是他的太太。” “韩总,这位是顾氏集团的小顾总。” 温江这个介绍真是有点多余,不过商界应酬不都是释迦老子毒开花,达磨大师王小二,竿木随身,逢场作戏嘛。 你演,我演,大家演,酒桌上称兄道弟,掏心掏肺,离开了,你姓啥名谁老子都不知道。 显然顾非熠就掌握了这个精髓,他转身看向韩稹率先伸出自己的手。 “韩总,幸会!” “顾总,久仰!” 两人伸手相握,脸上分别挂着冷峻的笑容,别说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一直站在顾非熠身后的凌泮也懂事地上前一步与自己未婚夫并肩,她对着南荞微微一笑然后友好地伸出手礼貌地与她打招呼:“韩太太,您好,我是非熠的未婚妻,我叫凌泮。” 南荞怔了片刻,这才上前一步与她握手,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顾非熠忽然把凌泮搂在了怀里,宠溺说道:“好了,那边还有事,我们先过去吧。” 说完,顾非熠转身对温祁年点点头,礼貌示意自己离开,末了,拉着凌泮的手就直奔他处。 南荞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她走到温祁年面前笑了笑,“好啦,昱儿,爷爷累了,妈妈抱好吗?” 韩佳昱倒也听话,直接扑进自己母亲怀里,只是没抱一会,韩稹便接了过去,“荞荞,时间差不多了,昱儿该吃奶粉了。” “嗯。” 南荞点点头,他们抱着孩子,保姆跟在后头四人去了酒店的母婴室。 待到一个只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空间时,南荞紧绷的情绪终于是松懈了下来,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韩稹。” 韩稹知道她为什么道歉,说真的,若说心不伤那是假的,刚才南荞的反应很直观的说明了她还没有放下。 不过韩稹他也知道南荞需要的是时间,有些东西真不是说瞬间即忘的。 “荞荞,把奶粉拿来吧。” 韩稹动作娴熟地把韩佳昱抱进怀里,南荞把保姆冲好奶粉的奶瓶递给他。 “给。” “嗯。” 韩稹将奶嘴放进韩佳昱嘴里,小家伙津津有味地吮吸了起来。 期间他的小手不停地抚摸韩稹的脸,时不时将奶嘴吐出来拍爸爸马屁,“爸爸好帅。” 韩稹低头爱怜地亲了亲韩佳昱的额头,这副父子间温馨的画面让南荞湿了眼眶。 她明白韩稹的意思,这个男人少言寡语,他将自己想说的话变成了一种方式表达出来。 南荞抹掉眼泪,如释重负地看着韩稹笑了笑,“稹哥,别说你还真有做奶爸的潜质。” 一声“稹哥”让韩稹心情大好,他扯开嘴角跟着笑了,“是吗?也是,毕竟我做了黑狗那么多年的爸爸。” “哈哈哈。” 韩稹轻松的戏言一下就把南荞逗开心了,连带着刚才顾非熠带给她的阴霾好像渐渐地消散了。 酒店的空中花园内,顾非熠站在玻璃护栏边缘俯瞰北城的夜景,他眸光中蕴藏着波光粼粼的温柔,与刚才宴会厅那个冷峻的他判若两人。 顾非熠微微低下头,从口袋摸出打火机,将含在唇瓣的香烟点燃,他用力地吸了一口,袅袅白雾随着他的轻叹一起从唇缝中钻出来。 凌泮站在他身后已经许久了,她就这么看着他一根烟一根烟地抽个不停,整个人就像是被愁云笼罩一般。 “非熠。” 凌泮提起裙摆徐徐上前,她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关心问道:“怎么了?突然抽这么多烟?” 凌泮无疑是喜欢顾非熠的,她总觉得他身上某种东西很吸引她,她想这男人若是深情起来一定很迷人,所以她想走进他的世界,做他眼里的星辰大海。 顾非熠扭头对着凌泮笑了笑,“没事,烟瘾犯了。” “哦,我以为你有什么心事。” 顾非熠没有接话,他是有心事,他想南荞,想的锥心刺骨的疼,那个明明就是她妻子的女人,怎么现在就成了别人的女人别人的妈呢? 这种感觉说真的,不是人受的啊,以前那么爱的人,转眼就成了陌生人,她嫁给了别的男人,他马上也要娶别的女人,这他妈的是简直就是炼狱般折磨啊。 凌泮见顾非熠不说话便羞涩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娇羞中透着幸福,“非熠,你爸爸昨天和我爸爸提亲了,你怎么想的?” “嗯,好。” 现在的顾非熠早就变得麻木不仁了,他再也不会奋顾不身地去爱一个人了,他不讨厌凌泮,他们家世相当,顾长安也喜欢,算是除了他以外所有人的皆大欢喜吧。 “你高兴吗?” 顾非熠没有回应只是说了一句,“你高兴就行。” 凌泮还来不及开口,他们身后就多了一个人,“叔叔,阿姨好。” 两人纷纷回头,发现原来说话的是韩佳昱,他旁边只跟着保姆,韩稹和南荞并未随身在侧。 “你好啊,小朋友,爸爸妈妈去哪里啦?” 凌泮欢喜地蹲下身子爱怜地摸了摸韩佳昱的小脑袋,这孩子她越看越觉得喜欢。 “爸爸,妈妈,去……去…去上班啦。” 韩佳昱毕竟还是一岁的孩子,语言能力有限,他现在的理解范畴还仅仅是停留在简单的层面,只要是爸爸、妈妈不在身边那就是去上班了。 “哦,你好乖呀。” 乖吗?顾非熠冷眸撇了一眼韩佳昱,他怎么觉得这小孩长的真讨厌,尤其是那张和南荞一模一样的脸。 “谢谢阿姨。” “不客气,你几岁啦?” 一般来说大人和小孩的对话也就仅限这些,总不能去讨论原子弹如何爆炸吧。 “额,两岁。” 两岁?凌泮有些纳闷,看着不像啊,这时保姆赶紧走过来解释:“小姐,不是的,我们家宝宝只有一岁四个月。” 一岁四个月,顾非熠听完心中冷笑一声,南荞真是好手段,离开他之后马上就和韩稹无缝衔接,怀胎十月,算算时间,真是离开他之后马上就怀孕了。 果然这女人是饥渴难耐,贱的慌。 想到这里,顾非熠就觉得胸口有一团熊熊大火在燃烧,想想他以前那么深情地对南荞,她转身就爬上了别人的床,这特么的就是一场笑话。 别人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结婚生子,他却还做着重归于好的梦,顾非熠觉得自己就是大写的傻逼! 他双手插进口袋径直从韩佳昱旁边走过,也许是速度太快有些把小家伙吓到,他的小手忽然松开,一个米奇头的氢气球慢慢往空中飘,保姆想去抓,可还是错过了。 “哇!” 韩佳昱当场就哭了起来,眼泪水说来就来,他伸手就去抓住顾非熠的西装裤子,大声哭喊:“叔叔,你赔我气球!赔我米奇气球。” “好了,好了,宝宝没事的,奶奶再去给你拿一个好吗?” 保姆知道今天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可不能乱惹,韩稹和南荞把孩子交给了她,自己就得负责看顾好。 “不要,我就要那个。” 顾非熠皱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离他十万八千里的气球,他觉得这小孩真特么的傻。 “放手!” 瞧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往自己身上抹,顾非熠想想就觉得恶心,尤其他妈的这还是南荞和韩稹的儿子,他更恶心。 “不要,我要你赔!” 顾非熠不是赔不起,他是不想理这讨人厌的孩子。 “找你爸妈去!” 顾非熠往前迈步,韩佳昱重心不稳趔趄倒地,直接摔在了地上,磨破了掌心,见了血。 “哇!” 这回他哭的更厉害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一个气球了。 “啊,宝宝,宝宝,你没事吧?” 保姆吓的赶紧上前,把哭哭啼啼,伤心抽噎的韩佳昱抱进怀里,她摊开他的掌心发现出血了,顿时就被吓的面色苍白。 这韩佳昱可是韩稹的心头肉啊,平时打嗝都心疼半死的,这会摔了岂不是肺都要气炸了。 保姆担心,是真的担心死了。 凌泮也赶紧上前瞧看,她轻柔地握着韩佳昱的手吹了吹赶忙道歉:“小朋友,对不起啊,叔叔不是故意的。” 顾非熠确实不是故意的,他还没有人渣到把气撒在一个小孩身上,但他也不会去安慰他。 原因很简单,恶其余胥,他讨厌南荞已然连带着不喜欢她和韩稹的孩子。 韩佳昱的哭声引来了南荞,她惊慌失措地奔了过来,“昱儿,你没事吧?” “太太,我……” 保姆欲哭无泪,欲言又止! “没事,别担心。” 南荞摊开韩佳昱的手,发现并没有大碍,只是破了点皮,消毒一下就没有大碍了。 “阿姨,你去问问看有没有碘伏,这里交给我吧。” “好。” 保姆离开,南荞把韩佳昱抱进怀里,只见那小家伙一听“碘伏”两个字哭的更厉害了。 “妈妈,我不要你,我要爸爸,我不要碘伏。” 韩佳昱很讨厌那东西,以前他也摔过,用过那个东西,当时疼的他哇哇直哭。 顾非熠有些尴尬地撇撇嘴,心想这小东西怎么和他一样讨厌碘伏。 “好,好,好,那我带你去找爸爸行吗?” 南荞转身要走,凌泮将她叫住连连道歉:“对不起啊,韩太太,我们不是故意的。” “嗯,没事的,我知道。” 南荞现在一颗心都悬在韩佳昱身上,她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应付别人,话听上去是有些敷衍了。 顾非熠本就不爽,他不爽她怎么就那么护着那个孩子,想想也是哈,这毕竟是她和她最爱稹哥的结晶啊。 想到这里,顾小爷心里就更加不爽,他借题发挥叫住南荞,“站住!你会不会说话?不就摔一下嘛,再说也是你家小混蛋先缠着我,他自己摔的,怪谁?你怎么和我未婚妻说话的?”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顾非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些强词夺理的话,也许是潜意识里,他希望能分得南荞一些目光吧。 很怂对不对?被她伤成那样还想着她,他刚才甚至想如果那孩子是他和南荞的,今天摔了,他的心也会疼上千百倍的。 可惜,没有如果,顾非熠十分确定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至于哪来的底气,只有他自己知道。 南荞抱着韩佳昱慢慢回头,她眼眶里有些湿润,她冷冷开口说了一句,“你叫他什么?” “小混蛋!” “非熠,你别这样。” 凌泮赶忙拉住顾非熠,她想平时接触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啊,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失了风度? 南荞紧抿嘴唇,终究她还是沉住了气,一言不发地走了。 顾非熠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两人分别往东西两个方向走。 凌泮追上顾非熠,“你去哪?” “我和徐浪约了见面,你先回酒店吧,明天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广德。” 说完,他便离开了。 北城酒吧,顾非熠独自一人坐在二楼VIP卡座,他闷闷不乐地喝着酒。 过了一会,徐浪来了,“哟,小顾总,今天怎么有空想起约兄弟喝酒呢?荣幸啊!” “别废话,坐!” 徐浪脱掉外套坐了下来,他刚坐稳,顾非熠旁边就有一个女子跟着坐了下来,她把手机从自己胸口拿出来递到他面前,嗲声嗲气噘嘴:“小哥哥,开什么车?加一个。” 手机上面是微信二维码,意图很明显了,晚上肾走一个。 顾非熠看了一下那个女孩的脸,他微微把身子往后靠,然后整个人仰坐在沙发上,两只手臂随意慵懒地搭在江边,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妹妹,你这脸哪做的?现在的整容医院就一套模板?流水线生产?” “操,有病!” 女子白了一眼顾非熠,他妈的,长这么帅居然是个神经病。 顾非熠不怒反笑:“既然有病,下次再玩。” “………” 女孩无语收回手机骂骂咧咧地走了。 “哈哈哈哈。” 徐浪笑的前仰后翻,“阿熠,你现在不是来者不拒吗?” 顾非熠把头靠在沙发上,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有接他刚才的话,只是只顾说道:“徐浪,我看到那个孩子了,他长的非常像她,你说他若是我的该多好啊。” 是啊,如果那时候他们结婚,她和孩子肯定都是他顾非熠的了。 徐浪知道顾非熠口中的“她”是是谁。 今天也是难得,一向对南荞避而不谈的顾非熠这会居然会主动提起她。 那一刻徐浪知道原来顾非熠一直都没有放下,他只是学会了伪装。 “阿熠,也许那孩子就是你的呢?也许南荞离开你是有苦衷的呢?” 徐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的话,讲真的,现在社会真没有哪个女人会爱到那种程度,都分开了,还留个孩子。 再说能有什么苦衷,顾长安不都同意他们结婚了嘛。那种鸡血鸭血狗血的事应该没有发生的可能。 “不可能的,那孩子不会是我的。” 顾非熠的坚定让徐浪好奇,“弟弟啊,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啊,难不成你做过亲子鉴定啊。” “没有,但我知道绝对不会是我的,徐浪,她跟我的时候,我有做措施,每一次都有,我不想她大着肚子招人非议和我结婚,我忍受不了她一点被人议论,所以我用套了,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会怀的上我的孩子?” “额……” 徐浪这回词穷了,他也是男人,知道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不可能怀孕的。 难怪顾非熠那么肯定这孩子不是他的,恩,是他,他也肯定,这种接盘侠不敢做的,太绿了。 “那既然这样你就放下吧,都两年了,兄弟,你还有什么放不下?舍不得啊?” 顾非熠讽刺一笑,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吞入腹中,大声说道:“是啊,老子是舍不得,但再舍不得有什么用,她都是别人的了。” 徐浪点头,是,真心放错了地方,最后的结局就是空欢喜一场。 “我尽我全力去喜欢她,呵护她,连我爸妈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我拿出我所有的认真想去给她余生的幸福,可她是怎么对待我的?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伤的遍体鳞伤,徐浪,你说就是这种女人,为什么我现在还想着她!” 因为贱到呗,贱到骨子里那种,当然这话不适合现在说,徐浪想兄弟现在正伤心的时候,他可不能踩他。 “好了,好了,那就别想了啊,有人错过就错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会更乖,不要遗憾哈。” 徐浪是想安慰顾非熠的,可他哪知道会越安慰越伤。 他就这么看着顾非熠一瓶又一瓶的百威下肚。 “哦呦,弟弟,你可悠着点吧,你再喝的胃出血,你家老爷子就要掀开我的头盖骨了,求你放过哥哥,好不好。” 顾非熠推开徐浪,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不遗憾,想和她做的事一件都还没做。我为她学的那些菜,她都还没来得及吃,说好每年一起迎接新年的,现在就剩我一个人,徐浪,我的心真的好痛啊。” “得,痛痛痛,痛死活该,弟弟啊,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你现在还没结婚,赶紧玩玩,别像哥哥,想玩都不敢,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个小辣椒,啧啧,坏的很啊,爷每天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她,端茶送水,按摩搓背,嘿,就这样,我他妈的还屁颠屁颠开心的不得了。” 徐浪虽然嘴上说的气的咬咬牙,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他现在的状态是顾非熠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徐浪紧接着又说:“脚踏两只船,迟早要翻船,但脚踏万只船,翻都翻不完,奔跑吧,兄弟,既然做不了情种就去做一个情圣吧,在一个女人身上跌倒就在一万个女人身上爬起来,加油!” 操,这徐浪真是越说越没边了,前脚还居家暖男风格,后脚就直接化身渣男,顾非熠有种今天白来的错觉。 他知道自己不会变成徐浪口中的渣男,但以前那个一往情深的顾顺顺肯定也不会再有了。 往事随风都特么的见鬼去吧,他现在对南荞最大的让步就是止于对她的喜欢! 从今往后,往事一笔勾销。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故意避开的往往都是很在意的人。” 嗯,没错,徐浪觉得就是这个道理,他觉得顾非熠就是口是心非。 第一百二十八章:顾非熠订婚 - 刺骨 - 堰晗 从帝豪酒店出来,韩佳昱已经睡着,保姆抱着他先上了车,南荞正准备上车就被韩稹拉住,“荞荞,我带你走走。” 南荞没说什么,她将刚迈上车的那只腿收了回来,“好啊。” 两人顺着东大街一直走,眼下北城正值秋季,不冷不热是散步的最佳季节,韩稹和南荞两人像寻常的小情侣一样慢悠悠地漫步在街上。 “荞荞,下个月开始我可能要在渝州待一段时间,旌哥的案子到了最关键的阶段,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帮他。” “嗯,应该的,你去吧,家里有我,如果你想儿子了,我就带他去。” 南荞知道韩稹与旌予北感情交好,现在旌氏落难,旌予北身陷桎梏,韩稹理应帮忙,而作为妻子的她必须支持自己的丈夫。 两人走了一段,正好路过一家手工冰激凌店,韩稹停下脚步扭头对着南荞问了一句,“要买一个吗?” 他记得南荞以前很喜欢吃冰激凌,那时候她明明可以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却偏偏把钱省下来给他上网吧打游戏。 “好啊。” 南荞点点头,两人朝着冰激凌店走去。 “老板,要一个香草的。” 韩稹说着便打开手机准备付钱,南荞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不吃吗?” “不了,骗小孩的东西。”韩稹轻笑一声,他付好钱从店员手里接过冰激凌递给南荞。 南荞斜眼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故意装作生气地说道:“我是小孩吗?” “额,我有说你吗?我说是一个我认识的傻女孩。她呀以前明明自己想吃冰激凌的不得了,却总说她不想吃,然后把钱省给一个混蛋打游戏,真是一个小笨蛋。” 韩稹虽然没有明说是南荞,但她一听就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额,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还真是为爱舍身,也是,谁的青春岁月不是一边流泪一边又笑着过来的。 “哈哈哈哈。” 两人都笑了。 韩稹牵着南荞的手继续往前走,他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都说往事不可追忆,可韩稹却时刻提醒自己有些东西不能忘,尤其是青春年少时有一个女孩她曾经不顾一切地对自己好。 南荞吃着冰激凌,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现在看看好像反过来了,她明明待在韩稹身边,可心里却还装着别人。 想到今晚顾非熠骂韩佳昱是小混蛋,她这心里就难受的不得了,手里的冰激凌也不是那么甜了。 “稹哥。” “嗯?” “我现在好矛盾,在愧疚与担惊受怕的夹缝中来回徘徊。”南荞现在无疑是有思想包袱的,因为那件事。 “荞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你和昱儿就不会受伤害,他是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妻子,你只需要记住这点,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两年来,韩稹类似这样的话说过很多次了,他知道南荞是个好女孩不想连累自己,可是这种连累他是心甘情愿的,他从来都不在乎那层血缘关系,或者换一种说法,只要这个孩子的母亲是南荞,其他的韩稹一律都不在乎。 “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想吗?稹哥!昱儿他不是你亲生的,他是顾非熠的,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冥冥之中南荞有种感觉,就是顾非熠迟早会知道韩佳昱是他的儿子。 韩稹停下脚步,怔了片刻,此时秋风起,吹落了许多金黄色的银杏叶,其中一片正好落在了南荞的头上。 韩稹轻轻为她拿掉那片落叶,淡然张口:“荞荞,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一直认为不管是什么关系,陪伴胜过一切,十月怀胎是我陪着你走过来的,昱儿出生第一个抱他的人是我,出生证明上面孩子的父亲是韩稹,名字也是我取的,他的春夏秋冬是我陪他感知的。荞荞,我和他早已融为一体,俨然是亲父子的关系,除了我们两个,这辈子没有人会知道韩佳昱不是我亲生的儿子。答应我,不要带着包袱往前走,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他佳昱吗?” 南荞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名字韩稹起的不错,好听大气,就用了。 “因为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我在为他抄佛经的那段时间,每每写到这两个字我眼前总感觉有个婴儿出现,我便觉得这是一种指引,所以佳昱出生的时候,我毫无犹豫用了这个名字。荞荞你可以把佳昱想成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他回来了,他就是我的儿子。” 南荞感动吗?当然感动,她低头把眼泪抹掉,然后抬头看着韩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他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妻子。” 韩佳昱来的很是意外,就像是老天爷忽然赐的礼物,那时候他们刚领证,南荞就被查出已经怀孕三个月,那段时间所有不好的事都赶在了一起,她心乱如麻,自己生理周期也顾不上,直到身体起了变化,腹部一天一天在增大,她才重视,以为是之前旧毛病复发去医院,直到检查之后才知道是怀孕了。 那时候韩稹连她的身体都没有碰过,这孩子是谁的不用想也知道。 南荞知道自己不是容易怀孕的体制,故而她格外珍惜这个孩子,当查出来的时候,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和韩稹离婚然后回荆县把他生下来。 没想到韩稹死活不同意,他不仅不让南荞说离婚的事,反而比谁都快投入到了一个做父亲的角色。 所以即便韩佳昱是顾非熠的孩子,但韩稹却还是将他视如己出,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走到了北城大学门口,韩稹倏然停了下来,南荞有些惊讶,“稹哥,怎么了?” 韩稹没有开口,他拉着南荞穿过一条小路,来到一扇铁门面前。 “稹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等我!” 韩稹卖了一个关子,他挽起袖子顺着铁门慢慢往上爬,南荞就这么看着他翻过门,然后也不知他是使了什么办法竟然把门打开了。 “进来,荞荞。” “什么?稹哥,你疯了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呀?” 南荞真是又惊又喜又隐隐有些期待,她好像猜到韩稹要带她去哪里了。 韩稹知道南荞以前有个愿望就是能和自己逛北大校园,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想把那些欠她的都弥补回来。 北城大学守卫森严,想从大门走几乎是很难的一件事,韩稹向来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上,所以在他看来爬墙比走正门更省时间,两人就这么进了北大。 “荞荞,今天我好好带你逛一下,我记得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说想在这里过,那时候稹哥混蛋没有放在心上,希望你的愿望还没有过期。” 韩稹不提二十岁生日还好,一提,南荞就想到了顾非熠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不过她还是没有扫他的兴,笑着回了一句:“嗯,好。” 北城大学几乎没有怎么变,依旧还是那般的风光无限,夜晚绕湖而行,温暖和煦的夜风将一天的疲倦吹散的消失殆尽,南荞和韩稹慢悠悠地散着步。 “稹哥,我一直很想问你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逆袭考上北大的,我根本就没见你看书啊。” 南荞知道韩稹聪明,却没想是这般的神话,人家说寒窗苦读数十载,可她怎么感觉韩稹考大学就是信手拈来的事。 韩稹嗤笑一声:“因为那时候你满脑子想的都是和我去九洲流浪,我就算看书,你也不会放在心上,想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 “也是噢。” “荞荞,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韩稹忽然收敛起了笑容,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是什么?” “考北大,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我骗你,因为你会认为我如果不考大学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功,可事实是,我现在真的后悔了。或者换一种说法,那时候如果我没有骗你,我们一起考了大学或者是我没有来北城而是陪你复读,又或许我们踏上了社会的路,提早成熟。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都会觉得比今天的要好。” 哪怕是留在荆县修车。 韩稹事业是很成功,可做人却输的一败涂地,虽然南荞现在是回到了他的身边,可是很多东西它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 “稹哥,别想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南荞浅叹一口气,也许任何事都可能重来,唯有人生的路无法重走,就像她把所有的奋不顾身都给了韩稹,即使后来喜欢上了顾非熠,但她都不会像青春年少那般肆无忌惮地去爱一个人。 再比如,她现在待在韩稹身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一心一意地对他,尽管她想抹去,可顾非熠还是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在获得的同时也在失去。 韩稹转过身将南荞圈进怀中,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爱语轻喃:“荞荞,跟你在一起的青春,这辈子不会再有了。那些遗憾终究还是无法弥补,我现在只希望能和你,还有昱儿我们三个能一起把剩下的人生走完。” 这个愿望很简单吧。 南荞把脸贴在韩稹的胸口,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承认韩稹的话是对的,青春那样义无反顾的感情是不会再有了,只要是人,他都会随着年龄的增加,意识的改变而成长,但不管怎么说那段青春年少都是人生路上宝贵的财富。 “稹哥,再给我一点时间。” 再给她一点时间,也许顾非熠这个人在她心里就会像“顾顺顺”这三个字一样消失无踪。 “好,多久我都愿意等。” 翌日,顾非熠和凌泮一起回了广德,顾长安亲自派人来接,今天老爷子可是安排了重头戏。 泰古汇,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酒店门前。 这个地方是广德有钱人民的天堂,每天豪车络绎不绝,凡是能来这里消费的那绝对是人中之龙凤。 一间豪华包间里,顾非熠见到了凌泮的父母。 “来,阿熠,见过你凌伯父,凌伯母。” 顾长安热心地替儿子引导,凌家父母认真打量顾非熠,说真的,除了那一头银发,其他的他们甚是满意。仪表堂堂,身高也和自家女儿相配,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凌泮注意到母亲一直盯着顾非熠的银发看,她不着痕迹地走到母亲旁边搂着她胳膊悄悄地说道:“妈,你别看了,女儿就是喜欢他这样。” 回神过来的凌母赶忙收起自己的视线,她拍拍女儿的手笑眯眯地点点头。 “凌伯父好,凌伯母好。” 顾非熠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木讷地开口,当然这种敷衍一般人也看不出来,除了他的母亲刘怡。 “好,好,来坐吧。” 两家人坐了下来,顾非熠和凌泮坐在一起,全程他都没有笑,顾长安说什么他除了应“好”其他的什么都不回答。 “哈哈,老凌要不日子就定在十月的第一天,举国同庆,你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没问题,主要是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 看的出来凌父还是比较民主的,此话一出,正桌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顾非熠和凌泮,只见他们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云娇雨怯,形成强烈反差。 “我都可以。” 凌泮娇羞地低下了头,如果可以她恨不得马上嫁给顾非熠。 “那你呢?非熠?” 凌父又问。 顾非熠点点头:“好。” 说真的,他这个样子更像是奔丧,哪里像是快要结婚的人。 “那个你们先聊,我去抽根烟。” 顾非熠拉开椅子,转身走了出去,顾长安和凌家长辈双双沉浸在喜悦之中,他们聊的是热火朝天。 刘怡看了一眼大门,悄无声息地跟着走了出去。 她来到吸烟区,果然顾非熠在那里。 “儿子。” 刘怡唤了一声,顾非熠扭头有些惊讶,“妈,你怎么出来了。” “来看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 顾非熠把烟头灭掉,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 刘怡透过镜子看着自己儿子,她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本不应该提起来的话,“阿熠,告诉妈,你是不是不想结婚?你还在想着南荞对不对。” 正在洗脸的顾非熠忽然停了下来,他把头抬起满脸水珠,须臾,他回了刘怡的话。 “是。” 顾非熠不想装了,一点都不想装了,自从昨天见到南荞,他所有的防线都坍塌了,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还没有放下。 “妈,儿子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认真过。” 顾非熠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他把头压的很低,像是故意不让人看到他悲伤的样子。 刘怡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这两年顾非熠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清清楚楚。 “儿子。” 她有些心痛地叫了一句。 “妈,她不要我了,她和别人在一起了,我知道我不应该想她,可是这心就是控制不住,妈,如果不是她我一点都不想结婚。” 刘怡听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她伸手抚上顾非熠的后背,耐心劝导:“儿子,算了吧,你们没有缘分啊,溢出来的爱,就像这水一样廉价,黎明之前总有一段时间特别黑,熬过去就好了。” 顾非熠肩膀颤抖,他低头无声地低泣,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自己和南荞错过了,明明是想忘记她的,可是只要一想起曾经那些与她的过往就会心痛。 “儿子啊,你总要放下一个人,心里才能走进新的人,凌泮真的很好,你尝试着接受她,或许你会发现她比南荞好啊。” 刘怡安抚着顾非熠,“想开点好吗?真的不是所有人最后都可以和自己爱的人走在一起,大部分的婚姻都是一场交易,是凑合过日子,就算一开始有爱到后面也会被现实磨平变成亲情,妈妈知道南荞很好,可她再好,也不是你顾非熠的啊。” “妈。” 顾非熠转身抱着刘怡,任由自己悲伤的情绪外泄,“妈,我的心真的好痛啊,为什么我这么没用连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妈知道,妈知道,既然你忍不住想起,就要经得起疼,儿子,想完就忘了吧。” “.......” 不远处,顾长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站了好久,就这么看着他们母子抱头痛哭,他没有走上前教训顾非熠,当然也没有想过要动摇自己一直坚守的念头,事到如今,除了往前走,别无他法。 最终顾非熠和凌泮的婚事还是定下来了,不过婚期往后推了很多,刘怡实在不愿意看见自己儿子顶着这样一副状态去完成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晚宴结束,顾非熠和父母回到自家别墅,一进门顾心心就蹦蹦跳跳地朝着他们跑来,“爸爸,妈妈,哥哥你们回来啦?” 顾心心打完招呼直奔顾非熠,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满怀期待地说道:“哥哥,你下个星期可不可以陪我去北城啊,我这次有个钢琴比赛是在那里,哥哥以前不是在那里读书吗?你陪我去好不好呀。” “好。” 顾非熠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顾心心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顾长安泼了一盆冷水,“让你妈陪你去,你哥哥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说完他便径直去往自己的卧室,用力地将门带上。 顾心心眼眶里含着眼泪,委屈的看着顾非熠,小嘴嘟嘟:“哥哥。” “好了,好了,妈妈陪你去吧,来,我们再去练会琴。” 刘怡拉着顾心心赶忙往琴房走去。 顾非熠看了一眼顾长安卧室紧闭的房门,终究是把心里的那团怨气给咽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亲子鉴定 - 刺骨 - 堰晗 十月的某一天,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在北城交响乐团音乐厅拉开帷幕。 后台,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赛的小选手们和家长们正围聚在此等待比赛开始。 在其中一个角落,一个漂亮的女人正在和一个小男孩说话。 “小轩,要喝点水吗?” 莫轩点点头,“好的,姑姑。” 南荞今天是临危受命,莫达和花逸去国外参加展会了,他们就把莫轩交给了她,想让她陪同比赛。 南荞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所以今天是她着陪莫轩来的,待会他就要上台比赛了。 莫轩把杯子递给南荞,有些紧张的说道:“姑姑,今天好多人啊,我有点害怕了。” 莫轩不过也就是个孩子,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国际比赛,紧张是难免的。 南荞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轻松地安慰:“小轩,不要太紧张,比赛都是重在参与,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都是有收获的。你就把那个舞台想像成你的琴房,平时你妈陪你练琴的时候你怎样弹,今天就怎样弹好吗?” “嗯。” 莫轩乖巧听话地点点头,忽然,他又抬头看了南荞一眼问道:“姑姑,佳昱弟弟今天来了吗?” “来啦,待会我们会一起给你加油的。” 南荞怕韩佳昱进来捣乱,所以让保姆带着他在外边玩耍,自己则在里面陪着莫轩。 “嗯,我一定会加油的。” 莫轩清澈明媚的眼眸里充满了坚定的目光。 “好呀,你认真比赛,晚上姑姑带你和弟弟去吃大餐。” “好耶。”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吃喝玩乐第一,然后比赛什么的就都是浮云了。 “妈妈。” 蓦然,南荞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她赶忙回头,一看果然是保姆抱着韩佳昱朝她走了过来。 “太太,宝宝一直要找你,所以我没办法就只能带进来了。” 保姆一脸的为难之色。 “没事,我来吧。” 南荞伸手将韩佳昱抱进自己怀中,小家伙立刻“咯咯”大笑,期间他时不时的伸手挑逗莫轩,两兄弟玩的不亦乐乎。 这副画面其实也就是生活中稀松平常会发生的场景,但它到了刘怡眼里就成了轰雷掣电。 她盯着南荞怀中的那个孩子越看越觉得背后冷汗淋漓。 一旁正在复习乐谱的顾心心见此有些发懵地看着母亲,“妈妈?你在看什么?” 刘怡充耳不闻,她只是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孩子。 像,真的太像了,尽管他五官和南荞一样,但他笑起来的样子太像顾非熠了。 刘怡是从小看顾非熠长大的,自然是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那笑容真的太过熟悉了。 还有那个孩子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让她想到了顾非熠。 刘怡越想这心里就越不安,一个可怕的想法慢慢地在她脑海里蔓延开来,那就是南荞手里的那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顾非熠的,他们老顾家的孙子。 “妈妈。” “妈!” 顾心心皱着眉头拼命拉扯刘怡的手,她这才回过神看着自己女儿问道:“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我问你怎么了,我叫了你那么久你都不理睬我,那边有什么好看的?” 刘怡看着顾心心久久没有说话,她不是在想如何回应女儿,她是在想要用什么办法验证南荞手里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顾非熠的。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老顾家的,那该怎么办?广德人重血缘,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别人家的。 可另一边,顾非熠重感情,如果孩子带回来了,那连同南荞也很有可能跟着进顾家的门。 如果是这样,凌泮又该怎么办?再说南荞都结婚了,以前还好她还是女孩子,现在她可是嫁作他人妇了,顾家是更不可能再要她了。 一时间,刘怡心乱如麻,那个孩子真的太像她儿子小时候了,别人可能会认错,但她绝对不可能。 “妈,你到底怎么啦,我都快上台比赛了。” 顾心心一脸不爽地看着刘怡。 “哦,好,好,你先比赛。” 刘怡立刻调整了心态,她想眼下还是女儿比赛重要,其他的事先放一放吧。 不过后来刘怡还是趁着顾心心比赛的期间给丈夫打了一个电话,相较于她的不淡定,顾长安显得有主见多了。 他要求刘怡想办法拿到那个孩子可以拿去做亲缘关系鉴定的标本,其他的等到结果出来再说。 为什么不是直接和顾非熠做亲子鉴定? 顾长安不是没有想过,比起亲缘关系鉴定,亲子鉴定肯定更准确。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只能先让那个孩子和顾心心做亲缘关系鉴定。 挂断电话,刘怡开始琢磨顾长安的意思,她认为自己丈夫的想法应该是,如果这孩子是顾家的那么他是一定会让他认祖归宗的,只不过孩子要,母亲不要。 嗯,那老头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至于如何骗过顾非熠那就是下一步的打算了。 冗长的比赛终于结束了,在这个过程中刘怡也想到了如何取标本的办法。 后台,她拉着女儿走到角落,矮身凑到顾心心耳旁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只见顾心心有些懵逼地往南荞所在的方向问了一句:“妈妈,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心心啊,你只管按照妈妈说的去做,你不是想让哥哥带你去国外的迪斯尼吗?只要你帮妈妈完成这事,寒假我就让哥哥带你去好不好。” 刘怡很能抓住女儿的软肋,她清楚地知道顾非熠就是那个可以让顾心心不顾一切的人。 话都这么说了,哪里还会有不成的道理,只见顾心心用力地点点头,然后便朝着南荞所在的方向走去。 “莫轩,你好,我是和你一起比赛的顾心心。” 顾心心没有听她妈的直接和南荞打招呼,小女孩有她的叛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讨厌这个女人,可能是她潜意识觉得这个女人会和她抢顾非熠。 莫轩回头,咧嘴笑道:“是你啊。” 刚才他们同组比赛,上台的时间挨的很近,两人在候场的时候还聊了两句。 南荞看着顾心心,她没想会在这里看见她,抬头将视线逡巡了一圈发现只有她一个人。 “嗯,是我,他是你弟弟吗?” 顾心心手指直戳韩佳昱,他现在正站在莫轩旁边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眼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姐姐。 “姐姐。” 韩佳昱分不清楚辈分,他只觉得顾心心就是姐姐,和莫轩一样,所以便有礼貌地叫了一句。 哪知顾心心不仅没有回应反而做出一件让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的事。只见她快步走到韩佳昱面前用力地将他往一旁的柜子上推去! 静谧的空气中忽然出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保姆的惊声尖叫,再接着就是韩佳昱撕心裂肺的哭声,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引来了无数目光。 南荞率先反应过来,她赶紧把韩佳昱抱进怀中查看,当看到他额头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时,她双腿瘫软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鲜红的血液从那道伤口汩汩流出,顺着韩佳昱的鼻梁流到嘴巴在经过下巴滴到衣服上,血液渗透衣物的纤维形成血渍,血迹斑斑。 “哇!” 韩佳昱已经哭的声音沙哑,保姆吓的魂飞魄散,“太太,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告诉先生?” 此刻南荞的脸上已经血色退尽,她死死抱着韩佳昱就这么坐在地上。 “不,不要,医院,先送去医院。” 待南荞回过神来,她直接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韩佳昱的伤口不小,这时候当然是想办法把血止住! “阿姨,快拿纸巾来。” 南荞大喊一声,保姆赶忙拿出纸巾,就在这时,刘怡从围观的人群里走了进来。 她装模作样地大叫了一声,赶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纸巾往韩佳昱脸上抹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家孩子不小心了。” 刘怡也有些慌乱,她没想到顾心心下手这么重,这孩子看着是要破相了啊,这万一真是顾非熠的孩子,她又要怎么和顾家交代呢? 哎。 刘怡在心里哀叹,可大祸已酿,现在最主要的是取到标本,她死死捏着那张沾染了韩佳昱鲜血的餐巾纸,宛若珍宝。 南荞没有理会刘怡,现在任何事情在她面前都没有韩佳昱来的重要,她在保姆的搀扶下怀抱孩子往大门走去。 莫轩也被吓的不轻,他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顾心心一眼,那样子好像再说:你是个坏人! 顾心心其实也害怕,但她想这事是她母亲让她这样做的,就算要被骂也可以有人当挡箭牌。 他们走后,刘怡带着顾心心跟着离开,她走出音乐厅马上给丈夫打了一个电话…… 渝洲第一男子监狱探视间,韩稹见到了憔悴沧桑的旌予北。 “旌哥。” 韩稹感觉喉咙口有些发涩,上一次见旌予北的时候他还是那般挥斥方遒,意气风华,怎么才不过短短几日就变得这样满目疮痍、风尘仆仆? “阿稹,来了。” “旌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韩稹也没有说很多客套的话,他直奔主题。 旌氏沉没了,他无力回天,但旌予北的命他韩稹还是有信心可以保住的。 只见旌予北凉薄一笑,摇摇头平静说道:“阿稹,别费心了,你只要把我交代你的事做好就行。” 旌予北现在和谙柠之间还存有夫妻关系,目前他人在监狱想要亲自去民政局离婚是有困难的,当然还有个原因,他不想面对,所以这事他觉得交给韩稹去做是最合适的。 “阿稹,把婚离了之后,你还要想办法把我与谙柠还有那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全部抹去,我不能让他们背上罪犯家属的身份,我要他们清清白白。” 旌予北相信韩稹的能力,他一定可以做的到。 “旌哥,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一定可以保住你的命,那个芯片……” “阿稹!” 旌予北忽然打断了韩稹的话,他对着他伸出手要了一根烟。 “啪嗒!” 一簇蓝色火苗将香烟点燃,旌予北透着缕缕朦胧的青烟看向韩稹,缓启薄唇:“阿稹,我已经是个烂肉之身,我这辈子欠下了太多条人命,也制造了无数罪孽,总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谙柠的全家因我而死,她恨我入骨,每日盼我入地狱,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即便今天你保下我的命,他日我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韩稹听着旌予北的话心里隐隐难过,他不会忘记自己眼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曾经有多爱她的妻子。 “旌哥,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你那么爱她就舍得离开她吗?” 韩稹和旌予北的想法不同,他的错不比他来的小,但他的想法就是只要南荞还活着他就要倾尽全力地去弥补。 旌予北把烟抽完,他将烟蒂扔在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抬眸看着韩稹笑道:“阿稹,你这话问的真多余,我当然舍不得,我和谙柠还有两个孩子,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她会拿掉我们后面的那个孩子可她没有,那个孩子平安来到这个世上,这就足够了。一个女人她能够为一个男人生孩子,这说明她是爱那个男人的,否则怎么会愿意留下和他有关的东西。” 旌予北没有注意到韩稹脸色的变化,他继续说道:“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活在这世上了,谙柠她很矛盾,她爱我,但也恨我,我不想她一辈子活在这种爱恨挣扎之中,所以,只有我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阿稹,爱一个人并非要占有她的身体,当然,若是能日日陪伴谁人不愿,可有的时候现实他不允许,所以爱到深处的另一种方式就是放手给她自由,让更好的人爱她,成全她。” 韩稹眸光沉了沉,成全?这是何意?成全别人,所以要委屈自己。 显然他没有旌予北这种大度的胸怀。 沉思片刻,韩稹淡笑道:“旌哥,我和你恰恰相反,我这个人骨子里就是自私凉薄,寡恩薄义,我真不懂成全是什么,我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哈哈哈哈。” 旌予北笑了,“阿稹,你和我不一样,可以说是好太多了,我若是你,也定会将她护在身边。你结婚的时候,旌哥也没有什么表示,我让人往你公司打了一笔干净的钱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吧。” “嗯。” 韩稹点点头,他还想说什么就被旌予北打断了。 “好了,阿稹,谢谢你今天能来,以后就不要来了,现在死对于我来说就是解脱,当然我也许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也不一定,总之,我们有缘定会再见。” “铛铛铛。” 探视间的广播忽然响了起来,接着狱.警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探视时间已到。” 旌予北和韩稹缓缓起身,两人非常有默契地互相拥抱了一下。 “阿稹,旌哥走了。” 这一声“走了”他说的是云淡风轻,可韩稹却怎么都说不出再见,他知道旌予北这一走,两人就是永别。 “旌哥。” 韩稹上前一步叫住正欲离开的旌予北,他迟迟没有开口,欲言竟无词,过了好久,他才憋出了一句话。 “旌哥,我等你。” 旌予北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在韩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抹淡漠的笑容,然后迈开步伐缓缓地朝那条狭窄而又黑暗的长廊走去。 刚走出监狱,韩稹就接到了南荞的电话。 “喂,荞荞,怎么了?” 韩稹先开口。 他只听手机那端南荞带着浓浓的哭腔,语气焦急地说道:“稹哥,顾家人好像发现了什么。” 南荞简单地把刚才在音乐厅的事和韩稹复述了一遍,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稹哥,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想做亲子鉴定。” 韩稹和南荞的想法一样,毕竟这种事偶然发生的概率太低了。 “荞荞,你别急,我马上回北城。” 南荞的电话刚挂断,韩稹就立刻拨通了曾樊的号码。 “曾樊,我现在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韩稹常年与法务打交道,其中鉴定机构就是他经常会接触的,这么些年积累了这么多的人脉,要想在标本里做手脚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他刚才就是让曾樊去处理这事。 首先肯定是要找到刘怡,打听她去了哪家鉴定机构,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韩佳昱的标本换了,这样做出来的结果自然不可能是原始结果。 今天南荞说的事隐隐地让韩稹感到害怕。 自从上次在温祁年的寿宴上见到顾非熠,他就动起了离开北城的念头。 南荞的担忧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顾非熠毕竟是韩佳昱的亲生父亲,他们之间必然会有相似的地方,今天是刘怡发现,也许明天还会有别人发现。 如果最后被顾非熠发现那一切就可能会往最坏的结果发展。 所以韩稹必须在顾家有所行动之前,将南荞母子保护起来。 与曾樊交代完事情之后,韩稹匆匆赶往机场踏上了最快回北城的航班。 北城某生物鉴定机构,刘怡满面愁容地带着顾心心坐在休息室。 此时,顾心心的手指上还按着小棉球,她有些好奇地看着母亲询问道:“妈妈,我又没生病为什么要抽血啊?” 显然她不知道大人们是在做什么。 刘怡没有回答,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她在等结果,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实验室的大门。 亲缘关系鉴定虽然比亲子鉴定程序要来的简单,但也是需要耗费时间的。 少则一两个小时多则三四个小时,显然她摊上了后者。 刘怡有些不耐烦,她撇下顾心心独自走到一间办公室对着里面的工作人员十分不友好地埋怨:“我不是加急了吗?你们说加急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出结果,为什么我现在已经等了快三个小时啊?” 刘怡觉得自己就是被坑了,多出了700块的加急费,搞得和普通流程的一样,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那工作人员一看就是个有经验的主,她不慌不忙地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刘怡手上,笑容可亲地应道:“阿姨,您别急,我们的实验员已经在做检验了。您也知道这事关系重大,我们不可能只做一遍就出结果的,我们三个实验员每人都要做一遍,然后还有专门的主任复核。我们要确保给到您的结果是最准确的。还有啊,加急费的事是这样的,它只是一个大概时间,因为您送来的是凝固的血液标本,这个提取难度大,我们的实验员可能需要提取很多遍,所以时间就会耽误,不过不管怎样,您放心,结果一定是最准确的好吗?” 看看,这长篇大论说的刘怡是无法反驳,她想也是,时间用的长说明他们做的认真,只要结果是准确的,她等了就等了吧。 只是刘怡不知道的是其实鉴定结果在一个小时前已经出来了,顾心心和韩佳昱是存在亲缘关系的。 就在实验室主任准备放结果的时候,一通电话改变了这个结果。 后来为了让刘怡信服,实验室必须编造一种可信度高的数据,所以时间就是这么被耽误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刘怡这心是越来越乱,就在等待的这个过程中她脑子里想了一万种和这件事情有关的可能性,她越想这心就愈发的乱如丝。 她时不时局促不安地盯着墙上的挂钟瞧,看着那长长的指针一点一点地往大数字移动。 顾心心早就坚持不住沉沉睡去,顾长安的电话是每隔三五分钟就响一次。 说真的这种等待真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等待了。 就在她准备再次去询问的时候,那扇闭合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年轻眼镜男从里面走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书来到刘怡面前。 “请问您是顾心心和韩小宝的家人吗?” 做鉴定要给标本取名字,刘怡不知道韩佳昱的真实姓名,所以她只能随便取一个。 “是的,我是。” “哦,结果出来了,是不支持。” “什么?这不支持是什么意思?” 刘怡纳闷啊,这“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哪来什么“不支持”! “小伙子,你们这不是黑机构吧。” 刘怡的话好像并没有让那个年轻男子愤怒,只见他淡定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耐心地解释:“阿姨,你听我说,这是行业规定,鉴定结果必须要这么写,任何鉴定结果都没有百分之百的肯定,我们机构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准确率就已经是最权威的了,你要知道不是百分百的东西它是不能用肯定的词汇,所以我们只能写不支持。刚才通过我们反复实验,发现这顾心心和韩小宝是不存在亲缘关系的,他们好几项位点都不匹配,所以结果就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实验员的一番话让刘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从他手里接过报告,果然在最后的鉴定结果那一栏看到了“不支持”三个字。 她想既然那孩子和顾心心的亲缘关系都是不支持,那么他肯定和顾非熠也是没有关系的了。 呼,老天保佑,菩萨保佑啊。 第一百三十章:顾非熠起疑 - 刺骨 - 堰晗 刘怡拿到鉴定书之后马上带着顾心心回了广德,与她一同松了一口气的还有顾长安。 “刘怡,你确定这个结果没问题吧?” 顾长安这人向来疑心比较重,他拿着这份报告左看右看,尤其是鉴定结果,他看了起码不下二十遍。 “没问题,长安,你就放心吧,我找的是最权威的一家,人家实验员反复检测几遍不会有问题的。” 刘怡现在对这个结果是深信不疑的。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孩子像咱们阿熠小时候?” 顾长安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他都是听刘怡说什么就是什么。 “额。” 刘怡被问住了,不过比起直觉她觉得科学应该更有说服力吧。 “长安,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科学,那些几百万的仪器总要比我们这种凡胎肉眼要权威吧?那个孩子他的五官其实更像南荞,我只是觉得他举手投足间有阿熠的影子,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顾长安点点头,他觉得刘怡这番说辞也不是没有可能,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吧。 “嗯,把这东西尽快处理了。”顾长安将报告扔给刘怡,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自己儿子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这个孩子不是顾非熠的最好。 “知道了。” 刘怡拿着报告回到房间,她准备换身衣服就去把这份报告给焚烧了。 等她衣服刚换好那边电话又响了起来。 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的彩铃响彻整个房间,刘怡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喂,三姐。” “打麻将啊,有空有空,哎呦我和你说我昨天刚从北城回来,北方的秋天太干燥了,你先陪我去做个脸咱们晚点再去打麻将。” “行,那就这样,我换好衣服就出门。” 原来这通电话是小姐妹打来找刘怡的,她这人玩心重,脑子也简单,换了个衣服,化了个妆就把要毁报告的事给忘了。 直到她到了美容院才想起那份报告的事,她估摸着这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那是她的房间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 嗯,想到这里,她便安心地做起了美容。 晚上,顾非熠回到家,他瞥见顾心心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换好室内拖鞋他直接朝妹妹走去,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关心问道:“心心,比赛的如何?” “还行,重在参与。” 顾心心钢琴弹的也就那样,一般里的一般,顾家二老也没指望她以后成为音乐家,至于为什么要学这东西,那就是有钱人家小姐的标配,用钱把气质堆出来。 “嗯,挺好,哥哥先去洗个澡。” 顾非熠刚刚结束一场应酬,他累的很,也没有和顾心心过多交流。 这妹妹本来就喜欢粘着哥哥,他好不容易回来顾心心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他走呢。 “哥,你看我的手指今天都受伤了。” 顾心心嘟着嘴,一脸委屈地把手伸到顾非熠面前装可怜讨疼爱。 “怎么受伤的?” 顾非熠拿过顾心心的手,发现她中指上有个针眼,“生病了?” 这看着就像是去医院抽血才会留下的。 顾心心摇头,“没有生病,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带我去抽血,还是去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她的话成功引起顾非熠的注意,只见他刚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妹妹问道:“心心,你和哥哥说一下这两天你在北城都做了什么事?” 刘怡马大哈,她忘了顾心心已经长大她足够具备完整描述一件事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她忘记封住自己女儿的口了。 而小姑娘为了多引得哥哥一些注意力就把从去北城比赛到去生物机构抽血的事都告诉了顾非熠。 当然有点她是聪明的,她没有说是刘怡叫她去推倒韩佳昱,她撒谎换了一种说法。 那就是韩佳昱是自己摔倒的,然后刘怡去救他,小小年纪就能这般面不改色地把谎话说的如此的逼真,真不愧是老狐狸顾长安的女儿。 顾非熠听完顾心心的描述,他隐约觉得这事很不对劲,刘怡为什么好好要让南荞和韩稹的儿子去和顾心心做鉴定,难不成是她发现什么? 渐渐的他的脑海里开始回忆起韩佳昱的长相,说真的他自己是觉得那孩子和他没有相似的地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感觉是错误的,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 但从刘怡的角度来说那就不一样了,她是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所以她一定是在韩佳昱的身上找到了和自己小时候相像的某种特质,然后才会想办法让顾心心和他去做鉴定。 至于为什么不是和自己做鉴定,应该是他们害怕打草惊蛇吧? 想到这里,顾非熠又开始回忆之前他和南荞待在一起的那三天。 那时候他们几乎每天都发生了好几次关系。套是后面才买的,刚去她家的那晚他是没有用的,但有刻意避开。 顾非熠本想南荞输卵管摘除了一边肯定是比常人难怀孕,再加上是体外可能性就更小了。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也都没有怀孕,所以顾非熠后来才那么笃定的和徐浪说孩子不是他的。 可现在想来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打开百度随便一查就知道体外怀孕的几率它其实它还是很大的。 “哥,哥哥?” 顾心心有些不满顾非熠为什么突然怔住发呆,她想自己说了这么多她哥总归是要和她有点什么交流吧? 哪知道顾非熠不仅什么都没有说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往楼上走去。 “哥哥,你去哪?” “………” 顾非熠直奔刘怡房间,他想既然她去了鉴定机构,那一定是会留下点什么蛛丝马迹的。 他现在很关心结果,想知道到底那份鉴定支不支持顾心心和韩佳昱的血缘关系! 顾非熠在刘怡房间一通乱找,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份亲缘鉴定报告,满满的几页纸,他胡乱地翻看。 直到看到鉴定结果那一栏写着“不支持”那三个字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没错,是失望。 刚才在翻找的过程中他一直在内心祈祷最后的结果一定要是支持,那样他就更有理由认定韩佳昱其实是他的儿子。 可为什么事实真相是这样?结果是不支持? 顾非熠想,顾心心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她身上自然是和他流着相同的血。韩佳昱和顾心心没有亲缘关系,那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儿子呢? 顾非熠紧紧攥着那份报告,所以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为什么刘怡要去做那个鉴定,街上那么多小孩她不去做为什么偏偏要去和南荞的孩子做呢。 到底那个孩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刘怡和顾长安如此惴惴不安,都需要去做鉴定了? 顾非熠越想越可疑,就像以前新闻上经常出现的狗血事件。一个父亲怀疑自己儿子不是亲生的,然后越想心里越不安,想花钱买个心安,拉去做了个亲子鉴定,结果真不是!他想会不会刘怡也是这种心态? 顾非熠觉得这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他现在很怀疑这份报告到底有没有做假。 想想那次在温祁年的寿宴上,那个韩家保姆说韩佳昱一岁四个月,顾非熠大概推算了一下这个孩子是他的可能性也很大。 不行,关于这件事他一定要亲自去调查清楚,顾非熠谁都不信任,除了他亲眼所见。 但要如何个“亲眼所见”法呢?那就是直接拉着韩佳昱和自己去做一个亲子鉴定,他要全程跟踪任何环节都不可以疏忽遗漏。 顾非熠一颗如死灰般的心好像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如果韩佳昱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么他一定要把他带回来,连同他的母亲,一起! 想到这里顾非熠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给徐浪打了一个电话,“徐浪,你听好了,现在我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要你帮忙,我要你找一个无法让我拒绝去北城的借口,越快越好!还有到那你负责替我挡掉所有顾长安的眼线,我要见南荞!” “………” 北城儿童医院,南荞抱着熟睡的韩佳昱神情悲伤地坐在病床上。 从进医院到现在伤口处理好,孩子睡着,她的眼泪几乎就没有停止过。 几个小时过去,南荞滴水未进,就这么沉默不语地抱着韩佳昱。保姆觉得纵使她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吧? “太太,我熬了粥,你多多少喝一点吧。” 保姆将粥端到南荞面前,她看了一眼韩佳昱,小家伙额头上缠着纱布,缝了好几十针,衣服上血迹斑斑,真是叫人不忍直视。 这么漂亮的男孩子,破相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呦! 别说是做母亲的,就是她这个外人看了也心疼啊。 孩子还那么小,平时都是被父母捧在掌心中的,现在突然受这份罪,能不心疼吗? “………” “太太。”见南荞不吭声,保姆又叫了一声。 忽然,她手里的碗被人端了过去,只听一声低沉磁性的男声弥漫在空气中。 “给我吧。” 保姆回头看了一眼,悬着的心稍稍落地了一些,原来是韩稹来了。 “好的,先生。” 保姆松手把碗递给韩稹,然后转身走出病房。 偌大的病房里万籁俱寂,隐隐有些呼啸的北风从细小的窗缝中悄悄地钻了进来。窗边白色轻纱被吹的翩翩起舞,时间从未这般安静过,又或许它本该就是如此。 韩稹将那碗粥放在床头柜,他慢慢地在床边坐了下来,两束充满怜惜的目光在韩佳昱的脸上徘徊。 他没有想到顾家为了达到目的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不管怎样,韩佳昱他还只是一个小岁多点的孩子,他们怎么可以下的去手? “荞荞,对不起,我来晚了。” 韩稹把错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他认为就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今天悲剧的发生,若是他上心一些,多派一些人保护他们母子,就不会是今天这种情况了吧? 听到韩稹的声音,南荞慢慢抬头,霎那间她的心就被眼泪填成了的海洋,莫大的悲伤让她抑制不住地崩溃起来。 “稹哥!” 南荞悲痛欲绝,泣不成声,“稹哥,我好害怕。” 是真怕,今天的事她只要回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韩佳昱受伤的情景到现在她还沥沥在目。 韩稹赶忙伸手将南荞搂进怀里,轻声安抚:“荞荞,没事了,相信我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会多派一些人保护昱儿的。” 没错,经过这件事,韩稹吸取了一个教训就是他要将韩佳昱保护起来,类似这种事也许将来还会发生。 毕竟顾家现在得到的不是亲子鉴定报告而是亲缘鉴定报告,若是他们不罢休,也许历史还会重演。 现在韩稹觉得自己要做的事就是守着韩佳昱让顾家的人无法接近他一步。 “呜呜呜~稹哥,我恨死顾家的人了,我恨他们每一个人,为什么昱儿他还这么小,就要受这样的罪?稹哥,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南荞靠在韩稹的胸前,潸然泪下。 “………” 韩稹抱着南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认为现在的她最需要的其实是宣泄。 韩佳昱受伤,韩稹心里的难过不会比任何人少,但他是男人,又是一个不爱把情绪泄露在脸上的男人,所以他有的只是把难过往自己肚子里咽。 南荞哭了一会,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极为重要的事一般“蹭”的一下从他怀里钻出来,满眼恐惧地问道:“稹哥,那张带血的餐巾纸,他们会不会拿去做亲子鉴定了?怎么办?万一被他们验出来该怎么办?” “荞荞,你放心,昱儿的标本我已经换掉了,他们拿到的结果是假的。但我想顾家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昱儿毕竟是顾非熠的孩子,他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以后是不是会越长越像顾家的人,所以我……” 说到这里,韩稹忽然停顿了下来,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他又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上。 “所以我想带你们一起移居国外。” 也许只有远离才能真正的摆脱顾家。 韩稹不是害怕,他有足够与顾家抗衡的筹码,只不过有些东西它是生长在骨子里的,比如顾非熠他是韩佳昱生物学上的父亲,这点就是他们的劣势。 顾家不是普通人家,若是他们强行要这个孩子势必会给韩稹和南荞造成不小的创伤,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远离。 南荞没有想到韩稹居然动了这个念头,这可不是像说走就走的旅行那么简单的事啊? “稹哥,那你在北城的公司怎么办?” “不要了。” 韩稹说的是云淡风轻,就好像随便丢掉一样玩具一样。 “什么?不要了?” “嗯,荞荞,我想好了,我们去国外重新开始,当然我不会让你和昱儿吃苦的。只不过这个计划他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你且还得耐心等上一段时间。” 韩稹那么大一个公司,几千号的员工,还有这些年那么多的往来业务,他若是要离开北城这些都需要处理好,安排妥当。这可不是一朝一夕间就可以轻易完成的小事。 南荞没有想到自己会连累韩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稹哥,你这样做我心里有愧疚。” 是真的有愧疚,韩稹是如何从白手起家干到今天,她比谁都清楚,现在突然要他放弃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成就,换了谁都会舍不得吧。 韩稹伸手抹掉南荞脸上的眼泪,语气平缓地说道:“荞荞,我理解你的愧疚,但真没必要。若是什么东西都要算的清清楚楚那人活着有多累。那时候在遇成还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工作室时,是你一点一点的帮我起的家,如今舍它保你们母子也是理所应当。荞荞,你知道稹哥最怕纠缠,我们离开北城,远离顾非熠,用一个公司换一辈子清净的生活我觉得是值得的。” 话是这样说,可南荞还是觉得可惜,“稹哥,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不然呢?你舍得昱儿给顾家吗?” 韩稹的话让南荞频频摇头,“不舍得。” “是啊,我也不舍得,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应该懂得取舍。荞荞,顾家想要这个孩子,顾非熠想要你,可我也想要你们母子,你知道稹哥一向自私,你们是我的,为什么我要拱手让给别人。”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韩稹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这样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南荞见韩稹这样坚定便也不在说什么,但只要想起顾家的人,她这心里的怒火就不可抑制地往外窜。 她看着韩稹有些不解地问道:“稹哥,为什么我对顾长安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他还要这样逼我呢?顾家又不缺孩子,为什么就非要盯着昱儿呢?”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顾非熠爱南荞已进入骨髓,顾家要的其实不是这个孩子,顾家从头到尾所有的焦点都是围绕着顾非熠转。 他们深知,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顾非熠的,那他一定会做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彼时,韩稹忽然想起旌予北今天在监狱里说的那句话,“一个女人会给一个男人生孩子那是因为她足够爱那个男人。” 所以,南荞当初那样坚持生下韩佳昱也是因为她很爱顾非熠对吗? 韩稹不敢深究,眼下,他只希望能带着南荞和韩佳昱离开北城,远离是非。 第二天,韩稹主动提出与顾长安解除合同,虽然提前解约对他来说损失不小,但因为顾家先伤他儿子在先,以他的脾气性格是绝对不会再和他们合作。 曾樊的解约邮件刚发完的后一秒顾长安的电话就到了。 “韩稹,你为什么要终止合作?” 看的出来顾长安还是很需要韩稹的,不然他不会这样急吼吼地追过来紧咬住不放。 韩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把玩着手里的Zippo纯金打火机,他俊逸的容颜看不出一丝愤怒,即便他没有开口说话,电话另一端的顾长安也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啪嗒。” 韩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半晌,他才开口出声:“顾长安,你知道什么是一报还一报吗?” 显然顾长安不懂韩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会不是在说合作的事吗?怎么会扯到这上面来? “韩稹,你什么意思?” “砰!” 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刚才还在韩稹手上的打火机此刻已经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玻璃窗子被砸出一个蛛网形状。 韩稹端直身子,唇边逸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凉薄之笑,他薄唇微动,语气清冷地开口:“顾长安你伤我儿子,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儿子好过!” 韩稹气势磅礴,颇有魄力,貌行举止中透出一股令对手信服甚至胆寒的状态,即便他不发怒,顾长安也能明显感觉到来自他的威慑力。 当然话也说回来,顾长安毕竟年长韩稹二十多岁,游走在商界这么久他怎么可能是一只纸老虎呢? 该反击的时候还是得反击。 “韩稹,有我在你动不了顾非熠,我最后问你一次,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韩稹冷哼一声,直接把电话挂了,他觉得关于这个问题顾长安没有资格知道。 他想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他们一家如何安然移民出国。 今天一早韩稹就和曾樊支会了这个事,两人大概算了一下,要想解散遇成以及终止那些业务,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就算最快也要一年。 一年,365天,韩稹只求在这期间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北城CBD办公中心,一个中年女子带着一个男孩从电梯口出来。只见那中年女子忽然停了下来,她蹲下身子拉了拉男孩的衣领嘱咐道:“小胖,妈妈今天带你来上班,你可不能调皮知道了吗?” “嗯,知道。” 小胖子应的倒是快,只是她妈前脚刚叮嘱完,后脚他就做了坏事。 小胖子跟在他妈后面,在经过一个电梯门前时恶作剧地把上面贴着的纸张扯了下来,折成纸飞机“咻”的一下飞出窗外。 中年母子在往一家服装公司门前走时忽然被人叫住。 “你好,我找南荞,能帮我叫一下吗?” 她对着说话的男子看了两眼,没有多说话,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句“好”。 倒是她旁边的小胖子唧唧哇哇:“妈啊,那个银发的哥哥你认识吗?好酷,像银魂。” 小胖子边走还不忘边回头瞧看,因为他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有个性的帅哥哥。 酷~ “闭嘴,在这等你妈!” 中年女子把小胖子丢在一旁,然后径直往一间办公室走去。 她伸手敲门,里面的人很快给了回应。 “进来。” 中年女子推开门,“你好,南总监,外面有人找你。” 南荞抬头与中年女子对视,接着她便笑着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 第一百三十一章:怎么就这么想掐死你 - 刺骨 - 堰晗 南荞走出公司大门,她本以为是哪个客户,却没想到是顾非熠。几乎没有多想她扭头转身就走,哪知身后的那个男人先她一步走了上来,“我们谈谈。” 顾非熠侃然正色地抓着南荞的手,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可以明显看出是两种样子。 “放手。” 南荞语气冷淡而又疏离,在刘怡指使顾心心做了那样的事之后,她就觉得顾家的人都是疯子,包括顾非熠。 “南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介意把事闹得人尽皆知我就在这里说。” 顾非熠一副傲睨自若的样子,在加上之前南荞对他的了解,她很有理由怀疑他会这么做。 这里是莫达的公司,南荞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她只好答应。 顾非熠随手按了一部电梯健,只见一个电梯门缓缓开启。 他们走了进去,顾非熠按了最高层的数字键,现在他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该问的话问清楚。 电梯开始缓缓上升,若是认真观察会发现这速度好像不太正常,不过显然顾非熠和南荞是没有发现这个怪像的。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南荞往角落缩了缩身子,她不想和这个男人靠的太近。 “你还好吗?他对你好吗?” 顾非熠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下来,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就像是以前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的那样。 南荞不懂为什么他会这么问,虽然她现在讨厌顾家人,但因为顾非熠的话这心还是不免地狠狠抽了一下。 片刻,只听她好看的樱唇缓缓吐出三个字:“都很好。” 南荞这话没错,韩稹这两年真的没有亏待她,好吃好喝地供着,把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养,这样若叫不好那什么才能叫好呢? “我可以对你更好。” 顾非熠上前一步,他想伸手去握南荞的手却没想被她躲开了,“顾先生还请你自重,我现在是韩太太,而你也有未婚妻。” 南荞的话惹的顾非熠是一通恼火。 “南荞,你他妈的非要这样和我说话是不是,什么韩太太,什么未婚妻,如果两年前你嫁给了我,现在你就是顾太太是我顾非熠的老婆。” 真是特么的搞笑,都准备去领证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怎么他最爱的女人一夕间就成了别人的老婆呢? 南荞不想和顾非熠翻旧账,她抬头望了一眼电梯的数字屏幕,想着怎么还在20楼,她伸手按了按键发现并没有坏。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赶时间。” 南荞往电梯门旁边的那个角落挪了几分,她始终都保持理智地与那个危险的男人拉开距离。 顾非熠舔了舔性感又有些干涩的嘴唇,他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银发,然后严肃地问道:“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咯噔!” 电梯忽然重重地晃动了一下,南荞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小插曲还是顾非熠的话,反正她的心跳忽然疯狂地起伏跳跃。 南荞想韩稹不是换了韩佳昱的标本吗?顾长安也得到了结果,为什么顾非熠现在会突然找上门还说这样让她惶恐不安的话? 是为了套她的话?还是另有目的? 不行,越是这种时刻就越要保持冷静,南荞相信韩稹,他做事向来仔细,那件事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说话!儿子是不是我的!” 顾非熠已然失去耐心,其实后来他想自己这么问其实很傻,就算韩佳昱真是他的儿子,南荞肯定也不会承认的,她若是有意想让他知道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不是,是韩稹的。” 南荞有些庆幸电梯里的灯光不是很亮,否则像她这样不善于说谎的人一定会被拆穿发现的。 “你!确!定?” 顾非熠如猎鹰般的双眸微微眯起,死死盯着南荞,他想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信她的话呢? “南荞,那个孩子现在是一岁四个月,不管他是早产还是足月都是我的可能性最大。那三天我们疯狂的发生关系,即便有措施也不是万无一失,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这孩子不是我的?回答我!” 顾非熠步步紧逼,南荞被他逼退到了角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 狭小的电梯空间静谧的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顶上的排风扇轰隆隆地响着,顾非熠将南荞困于自己怀抱之中,逼迫的她是退无可退。 忽然空气里泛起了潮湿的暧昧,这个男人眼里藏着星空,低头全是温柔。 他好像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媳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如果有,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两年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忘了你,可到头来却发现我还是那样的爱你。” 顾非熠这种男人,明明长了一张花心的脸,却偏偏有一颗专情的心。 想想以前,他无数次的和南荞撂狠话,可每次转身回头也是他,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深入骨髓的爱? 苦衷? 南荞开始想到两年她被顾长安“邀请”去了广德的那一次,还有前几天顾非熠母亲刘怡对韩佳昱的做那些事。即便她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放不下眼前这个男人,但只要想到他的家人,想到她儿子受的伤,南荞这心就像是被一团烈火包围住了一样。 她抬眼仰视顾非熠,脸上尽是嘲讽与讥笑,“顾非熠,你知道这世上最尴尬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我根本没有把你当一回事,但你却非要自作多情。你忘不了我,是你的事,你情深不代表我也是。这两年我和韩稹过的很好,我们生了孩子,婚姻生活幸福美满,我也不知道你多愁善感什么?我不爱你,从来就没有爱过。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家人,因为他们每一个都让我觉得恶心,尤其是你的妹妹!” 南荞永远都忘不了顾心心是怎么把韩佳昱推向危险的,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怎么就有这么恨的心,可以对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孩子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顾心心是谁,那是除去南荞以外对顾非熠来说最重要的女人,她的话已经够伤人了,他可以理解她这么对自己,但为什么要扯到他妹妹? 霎时间,顾非熠眼里的温柔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暴戾。 他目光凌厉地瞪着南荞语气生硬地说道:“你不要累及无辜,我妹妹她没有惹你,还有我的家人他们是把你怎么着了?我爸亲自来北城见你,我妈给你买好了礼物在家等你,我奶奶高兴的等着我们回去结婚,我的家人哪点做错了?又或者是我?南荞,你扪心自问是谁一次又一次的将你拉出深渊,韩稹对你做过的那些混蛋事,我顾非熠哪一样是跟着做了?你可以不爱我,但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的家人!” 她没资格?顾家给顾非熠洗的这个脑是真的成功,南荞听到这话忽然笑了起来,“顾非熠,你妹妹那样伤害我儿子,我为什么没有资格说她?她是没有惹我,可她害的我儿子流了那么多的血,小小年纪额头就被缝了十几针,你知道不知道,那一刻我恨不得掐死你妹妹!” 南荞觉得顾非熠的一家人真是演的一手好戏,他们真的有那样对她吗?她到广德,他们哪一个是像他说的那样对自己,他们有的只是嘲讽和羞辱! “南荞,你他妈的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顾非熠神色忽然变得凶狠起来,他伸手掐住南荞的脖子,无情而又伤人的话从他口里一字不漏地蹦出来:“南荞,在给我甩脸诋毁我家人之前你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角色!” 南荞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其实顾非熠掐着她脖子的手并不是很紧,他那充其量就是做做样子,说白了,这个男人还是不舍得伤她分毫。 “你……你有本事,就……咳…就掐死我。” 南荞脸上毫无恐惧之色,比起直面危险她更不愿意臣服于顾非熠。 “哼。” 一声轻蔑不屑的冷哼声从顾非熠的喉间溢出,他掐着南荞脖子的手慢慢地往她脸上移动,出其不意间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她的两颊,低头就去寻找那张另他朝思暮想的嘴唇。 南荞很快反应过来,她抬手朝着顾非熠的右脸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光,“混蛋,流氓!” “操!南荞,是我以前太宠着你了是吧,你他妈的韩稹可以亲你,老子就不行?” “是!” 南荞残忍说着违心之论,她其实不是抗拒顾非熠,她是害怕自己再度在他身上沦陷。 “是?你还敢说是?南荞,你到底要把我折磨成什么样你才开心?” 就在这时,电梯里的灯忽然全灭了,四方空间黑漆漆的,随着一阵猛烈的撞击天花板上不知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南荞被顾非熠完好无损地护在怀里,刚才的混乱之中她好像听到那个男人一声痛苦的沉吟声。 “喂,你没事吧?”南荞缩在顾非熠怀里,有些担忧地问道。 顾非熠没有回答,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找到了电梯里的那排数字键,果断按下了紧急求救。 这是顾非熠第二次遇到电梯故障事故了,上一次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是和马掰掰。 显然,这次他的处理方式淡定了许多,顾非熠抱着南荞站在一个角落,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梦看的见此时此刻他脸上痛苦的神情。 没错,顾非熠受伤了,刚才为了不让南荞受伤,他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人肉盾牌替她挡去了危险。 这就是顾非熠,不论上一秒他有多恨这个女人,但下一秒只要她有危险,他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那个人。 “顾非熠?你没事吧?” 南荞见旁边的男人不吭声,然后她又叫了一句,不过这回顾非熠倒是给了回应。 “放心,死不了!南荞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留着力气等别人来救我们。” 他微微挪了挪身子,后背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感。 顾非熠知道自己刚才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但他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只是自己忍着。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敲击声,顾非熠慢慢闭上眼,想试图用别的东西来转移自己的疼痛。 半晌,那个男人又开口了。 “南荞,你就可劲的伤我吧,把我气死了,这世上就没有一个缠着你的人了。还有啊,你最好说的是实话,那个孩子他不是我的,不然我真的会弄死你的。” 顾非熠能不弄死她吗?带着他的儿子嫁给他最讨厌的男人,把他的心伤的这样支离破碎,说真的,他就没见过比她更狠的女人了。 “他……他不是你的。” 南荞还是坚持说谎,她现在被顾非熠搂在怀里,情绪已然没有刚才那般激动了,现在她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贪恋他的怀抱。 “好,最好不是。” 在这件事上顾非熠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包括南荞,他必须要亲眼验证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她的。 “顾非熠,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不是说往日爱恨情仇都可以随着时间流逝而释怀吗?为什么这个男人却偏偏要纠缠呢? “呵,这个问题你怎么不问韩稹?他为什么要回头,还有他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南荞,我真的觉得我病了,我爱你爱到极致,我恨不得每天把你拴在身边,明知道你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可我还是放不下,你说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想,到底你有什么是让我不能忘的,可想来想去还是那样,我他妈的对你怎么就这么意犹未尽呢?” 顾非熠靠在电梯墙上,他感觉后背的疼比之前愈发来的厉害了,也不知道刚才砸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顾非熠,你不要说了,很多事都是不明不白的开始,不清不楚地结束,也许一切都在意犹未尽中结束是最好的。” “好个屁,我爱你,我就想给你最好的结局。” “对不起。” 南荞忍着眼泪,她想自己是给不了他最好的结局了。 “对不起?你愧疚什么?你又没有爱过我,真爱我,你也不会离开。南荞有时候我真想和你同归于尽,真的,遇见你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认识你以后我又一直在倒霉,你说说看,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你说儿子不是我的,但我就觉得他是,越想越是,老子都还没死,你就带着我的种去嫁给别人,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可恶至极的女人!” 顾非熠抱着南荞的手又紧了几分,向苍天发誓,他真的对这个女人是又爱又恨。 “两年前你说你是可怜我,骗我,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发慈悲可怜我一辈子,骗我到死呢?我现在这样还不如他妈的死了好呢。” 是,真不如死了,死了他就不用活着忍受这种分离的罪,死了就不用在这里和她说一大堆掏心窝子的话! 南荞强忍着眼泪,她不吭一声,她知道他爱自己,可事到如今什么都回不去了,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这时,电梯门开,一束强光射了进来,两人应激性地闭上了眼。轻缓片刻,南荞再度睁开眼,她看见韩稹走了进来。 “荞荞,你没事吧?” 韩稹不着痕迹地把南荞从顾非熠怀里拉出来,不看那个男人一眼,搂着她直接往外走去。 “稹哥,顾非熠他……” “走,我们回家。”回他们的家。 韩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把顾非熠放在眼里。 南荞想回头看看顾非熠有没有受伤,可韩稹却像是充耳不闻一样将她带离。 顾非熠再是支撑不住,他顺着电梯墙壁慢慢地滑坐在地上。 他虚弱地靠在墙上就这么看着韩稹和南荞离开自己的视线。 “先生,你没事吧?” 物业公司的管理人员赶紧上前瞧看,顾非熠没有理会,他慢慢起身,迈着艰难的步伐往电梯门外走去。 “先生,你受伤了,跟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那名物业管理的工作人员被顾非熠的身后一片殷红吓的不轻。 正当他想要上前去搀扶并聊表关心的时候,顾非熠一把将他推开,“滚!” “………” 那名物业管理工作人员也着实委屈,他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明明早上他刚刚在这部坏的电梯上贴了维修告示,怎么还会发生事故? 不过紧接着他的疑惑就被解开了,他在大楼外的花坛里发现那张被折成了纸飞机的告示。 卧槽!真不知道是哪家熊孩子做的事! 顾非熠现在这样暂时不能回广德,若是被老爷子发现自己受了伤到时候不好收场,所以他只能借徐浪打掩护在北城多待个三四天,等伤口好一些了再说。 北城皇都花园别墅,明亮宽敞的房间内。 顾非熠赤裸着上半身坐在软椅上一动不动。 “哦呦,可以啊,现在怎么不怕碘伏了?” 没错,徐浪正在给顾非熠的伤口消毒,用的还是那货最怕的碘伏。 “徐浪,我有预感,儿子是我的。” 听闻此话,正在上药的徐浪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儿子?哪个儿子?不是,阿熠,你这是又在哪里欠下风流债了?” 顾非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也难怪徐浪听不懂。 “南荞,徐浪,南荞的儿子是我的,不是韩稹的。” 虽然他还没有和韩佳昱做亲子鉴定,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孩子就是他的。 徐浪一听就觉得脑门子发懵,他舔舔嘴唇走到顾非熠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是,弟弟你听我说,哥哥知道你被那个女人伤的很深,但咱也不能因此得了失心疯,妄想症啊。虽然现在假货很多,但哥哥知道你绝对不会用那种三无产品,那玩意在那隔着呢,她怎么怀孕啊?” 徐浪不信,他真不信。 “有几次没用,弄在外面了。” 顾非熠如实回答。 “那就很可能怀孕!” 这话不是徐浪说的,是他媳妇俞以棠,只见她怀里抱着一包薯片挺着大孕肚像只企鹅一样大摇大摆走进来。 “顾非熠,我和你说这绝对有可能,因为我就是这么怀孕的。” 俞以棠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她现在就像个神婆一样,神神叨叨,好像什么都逃不过她的法眼一样。 “顾非熠,你算算时间,如果那个孩子是韩稹的,那说明她离开你以后马上就转投他,就算他们有发生关系,你们两个时间这么近,凭什么那个孩子就一定不是你的啊。我觉得啊,你们可能是一出苦情戏,带球跑,时下热门听过没?你真应该好好去查查哦。” 俞以棠是故意使坏,她喜欢过韩稹,自己现在摆明是得不到那个人间极品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把那么完美的男人让给其他女人啊。 那个南荞除了漂亮点,她还有什么本事,反正她不爽韩稹最后是和这么一个女的在一起。 再说了,这精彩的两男一女的戏码,谁不喜闻乐见啊? “媳妇,你瞎说什么,阿熠他已经订婚了,你别闹。” 徐浪可不像俞以棠,他了解顾非熠,他这人要是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之前有过前车之鉴,顾非熠为了南荞和他老子开干,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了一个被人踹了的下场,徐浪现在和顾长安想法一样,他也觉得南荞就是个碰不得的女人。 “闹什么?订婚算什么?结了婚都可以离婚。” 俞以棠白了一眼徐浪,继续对着顾非熠说道:“我和你说,我也是女人,反正我是做不到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和两个男人上床。所以我觉得有种可能就是你家人背着你搞了什么小动作,把你蒙在鼓里,指不定南荞也是被迫的。顾非熠,你别不信我说的,万一真是我说的原因,你说可惜不可惜,明明南荞是你的老婆呀,你可别这么窝囊,送了老婆还赔了一个儿子。” “我……唔……” 俞以棠还想再说什么,她的嘴巴就被徐浪给捂住了。 “媳妇,祖宗,老公给你跪下了,咱别在说了行吗?” 徐浪是真见不得自己兄弟再跳进火坑,他一边捂着俞以棠的嘴,一边将她带出房间。 不过须臾,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顾非熠伸手拿过一旁的衣服默默穿上。 此时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俞以棠刚才说的话,在想想之前在电梯里,当他说到自己家人时,南荞那个过激的反应,顾非熠就觉得越想越可疑。 也许俞以棠无厘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也许顾长安是真的有在从中作梗。 也许…… 时下,顾非熠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也许他可以为自己揭开这个谜底。 第一百三十二章:黄雀局 - 刺骨 - 堰晗 顾非熠在北城待了两三天,待他后背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便回到了广德。 说来也是老天助他,这几天顾长安去了国外参加展销会,这就意味着盯着顾非熠的人少了一个,那么他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把南荞这件事理清。 顾非熠把目光盯上了楚滉,他跟在顾长安身边已经十年了,说句明白话,那就是楚滉可能比顾非熠都要了解顾长安,他就像老爷子的另一个儿子一样。 所以,没错,楚滉就是顾非熠要找的那个可以揭开谜底的人。 楚滉大学毕业就进了顾氏集团,他出身农村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但本人能力可以。这点从他的工作经历上可以看的出来,他刚进来的时候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部门销售员,后来经过几年打拼,他做上了顾长安第一秘书的位置,仅凭这点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只不过再有本事的人他都是有他的弱点。 而楚滉的妻子就是他的弱点。 “叩叩叩” 总经理办公室,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三声敲门声。 顾非熠扬起嘴角,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进!” 门开,楚滉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小顾总,您找我?” “嗯,坐吧,楚秘书。” 顾非熠抬起下巴,头微微地点了点,示意楚滉在自己面前的沙发上坐下。 “小顾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非熠点点头,“嗯,有那么一些情况想和楚秘书了解一下,是关于......” 话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些许秒,紧接着他就在楚滉的脸上看到一抹很不自然的表情。 “额,小顾总,您想了解什么?” 顾非熠清了清嗓子,压低着声音说道:“楚秘书应该对南荞不陌生吧?” 此话一出,楚滉脸色明显骤变,他有些不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吞吐支吾:“额,知道一些,她以前是小顾总你的女朋友吧。” 顾非熠点点头。 “嗯,所以,楚秘书,你是不是要和我好好交代一下,两年前你对我女朋友做了什么?” 顾非熠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把自己和南荞分开时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都想了一遍,这里面奇怪的地方还真不少。 比如,有一天南荞说她去出差,但是忽然换了手机,那一整天顾非熠都定位不到她的位置。再比如,在他比赛集训的那两个月,南荞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经常不接电话,就算接了也可以听出她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 还有分别前他们待在一起的那三天,南荞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热情如火,和她往日的性格大相径庭。 怎么形容,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疯狂贪婪地想要抓住这人世间的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结合这么多怪异的地方,顾非熠觉得俞以棠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也许顾长安真的在这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没...没有,小顾总,我和南小姐素不相识,你这话从何说起。” 楚滉虽然表面平静,但还是能明显让人感觉到他隐藏在皮囊之下的不安。 否认? 顾非熠邪魅一笑,嗯,如果是他,他也会否认啊,毕竟这种不光彩的事谁会去承认呢? 当然,能当顾长安第一秘书的人,他肯定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是,这话要从何说起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楚秘书你的事我好像又知道从何说起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私生活应该是及其丰富的,你是不是和一个叫何愠的女明星走的很近?你这金屋藏娇的事,你妻子她知道吗?” “......” 楚滉顿时噤若寒蝉,他的神色出卖了他的心,伪装的面具瞬间被撕了下来。 “小,小顾总,我....” “嗯?你什么?楚秘书,我这人你也知道的,做人做事都不是很靠谱的那种,现在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若是你不用秘密和我换,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滉看着顾非熠,他觉得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顽劣的小恶魔,而自己就是他手里的玩具,想怎样蹂躏就怎样蹂躏。 “扑通!”一声异响,楚滉在顾非熠面前跪了下来,“小顾总,求你不要告诉我太太,我不能没有这个家,我真的很爱她,我那个就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顾非熠在心里冷笑,他这糊涂时间长达七八年,这叫一时?这叫很爱? 不过这事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他的态度。 嗯,承认就好啊,顾非熠就怕他不承认。 “行啊,楚秘书我也不是一个爱为难人的人,这样,你呢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件事我也就当作不知道,毕竟男人嘛,总有犯浑的时候对吧?” “嗯,是,是。” 楚滉汗流满面,汗水浸湿了他眼镜上的托叶,迫使他必须不停地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 “坐吧。” 楚滉战战兢兢地起身,他即便是坐下了,也是坐如针毡,顾非熠也不和他废话直接进入今天的主题。 “我问你,我爸是不是让你找过南荞?” “小顾总,我....” 楚滉有些为难地看了顾非熠一眼,嗫嗫嚅嚅,支吾其词。 “说!” 顾非熠突然抬高的音量吓得楚滉是怛然失色,别说,这一吓还真是有用,他把什么都吐出来了。 “是的,两年前顾董事长亲自邀请南小姐来广德,她的行程都是我安排的。” “来做什么?来了多久?” 顾非熠穷追不舍,紧跟着追问道。 “额,来了大概一日,小顾总,他们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董事长只是让我把南小姐接到家里,然后我便离开了,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 是,是实话! 但这个实话其实也不难让人联想顾长安后面做了什么,顾非熠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他这个父亲的,喜欢玩套路,估计是对南荞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很好,真好,这就是他的父亲,他的好父亲啊! “然后呢?他就逼着南荞离开?那日我在北城向南荞求婚,你和我父亲突然出现,这是在监视她?” 顺着楚滉的话要往后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真的很简单,无非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他想不出到底顾长安是用了什么手段逼走的南荞。 “不,不是监视,小顾总,其实后面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后来我才知道顾董事长让我接南小姐来广德其实只是为了试探她,毕竟你也知道你们身份悬殊,董事长担心南小姐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所以他想试探一番这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后面的事倒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楚滉的话锋从这里开始转变,顾非熠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所以他并未留意到眼面前这个男人的变化。 “什么意思?” 楚滉没有急着开口,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恭敬地捧到顾非熠面前,“小顾总,您先看看这个。” 顾非熠认真地看着楚滉的屏幕,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他的剑眉跟着越锁越紧。 “这是什么意思?”顾非熠盯着屏幕上的一张转账记录凭证不解地问道。 楚滉抿了抿嘴唇,将声音压到最低,“小顾总,这是南小姐和顾董事长之间的交易。她对董事长的考验信以为真,以为他真的不让你们在一起,所以后来她向董事长要了一笔钱,这钱是我亲自打在她账户上的,您若是不信我,大可以查一下这张银卡是不是她的。” 楚滉把这件事说的有头有尾,前因后果叙述的详详细细,真的想让人不信都难。 “她向我爸要钱?” 顾非熠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小顾总,千真万确,顾董事长给了南小姐一千万,当天就汇进了她的户头,这笔钱后来分三十次取完,都是南小姐亲自取的,我这里还有银行的录像。” 楚滉说着真的从云盘里找出视频,顾非熠大致看了几个,画面里确实都是南荞的脸。 顾非熠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事情是这样反转,所以,南荞是真的向顾长安要了一千万,然后离开的自己? 难道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自己看错了她?她真的是那种贪财的女人? 楚滉趁着顾非熠沉思之际偷偷地窥视了他一眼,然后有些胆怯地说道:“小顾总,这都是有证可查的,我绝对不敢说谎,顾董事长都是为你好。我说句自己不该说的话,您和南小姐真的不适合,就算她两年前嫁给了你,也未必会幸福的。” 别说,楚滉这话说的是真没毛病。 “闭嘴!滚出去!” 顾非熠勃然大怒,楚滉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他的办公室,直到走到足够安全的地方,他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寻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拿出手机,然后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喂,我是楚滉,一切都按照您说的去做了。” “嗯。”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多语,只是低沉地轻哼了一声。 挂断电话,楚滉长叹一口气,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惊魂未定。 他觉得这种里外不是人的事真不是人干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可是谁叫他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呢? 该啊!该! 北城。 韩稹疲惫地靠在真皮沙发上,他把手机丢在一旁,深邃的眸光直射墙上那幅全家福,那是韩佳昱一百天时他特地请人上门拍的。 画面里的韩稹、南荞还有韩佳昱他们看起俨然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韩稹时常在想,若是南荞从来都没有遇见顾非熠,韩佳昱就是他的亲儿子,他们像寻常家庭一样平平淡淡的该有多好?没有狗血,也没麻烦。 哎,说来了也是可笑,韩稹在心里自嘲,这普通人就能享受的天伦之乐,他却还要机关算尽才能得来,做的这般累,到底是应该怪谁? 事到如今,韩稹还真不知道怪谁? 没错,刚才那通电话是楚滉打来的,他虽然是顾长安的秘书,但却有很大的把柄在韩稹手上,顾非熠的那个不足以真正威胁到楚滉,能让他叛变的还是掌握在韩稹手上的这个。 楚滉这人狼子野心,他一个从农村来的什么都不如别人的人,想要在大城市立足要比别人难上千百倍。 在广德那座物欲横生的城市,处处都要用到钱,没钱就会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所以,楚滉的心在贪婪中慢慢地生了邪,三观道德在金钱中迷失。 他利用职务之便背着顾长安谋了许多的黑利,这件事他一直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韩稹发现了。 所以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坏事,总是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 “韩总。” 突然出现的曾樊打断了韩稹的沉思,他缓缓睁开眼,怔愣片刻,然后看着墙上的全家福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曾樊,你说到底什么样的坏才是真正的坏?我算吗?” 是啊,韩稹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楚滉串通干扰顾非熠,又间接毁了南荞的名声,这到底算不算是坏。 “不算,韩总,你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其实这样也好,对你们三个人都好。” 曾樊对韩稹的事是很清楚的,包括他是怎样和楚滉里应外合故意陷害南荞让顾非熠对她产生误会,这里面的暗箱操作他都知道。 那一千万其实是韩稹的,卡也是他用南荞身份证办的,至于为什么南荞会有取钱的画面,那更简单了。 那时候韩稹告诉南荞这一千万是家用,所以他每次都会让她去取这笔钱,并且每一次都让曾樊把取钱的录像从银行拷贝下来,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韩稹腹黑、脑子转的比谁都快,他眼光长远,想的也别人的多,攻于算计。他早就想到顾非熠有一天会发现顾长安对南荞做的事,所以他提前设了这个黄雀局,和楚滉联手导演了这场戏,为的就是顾非熠能够死心。 只是他真的能够死吗?彻底的死吗?韩稹不知道,毕竟他是人,不是预知未来的神。 回过神来的韩稹,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了曾樊的脸上,只听他语气若如平常一般的平静慢慢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门外有人找你。” “谁?” “我!” 曾樊还没开的及开口,门外的人就直接进来了,韩稹目光轻轻扫过那人的人,神色未变,像是看见了,又像是没看见。 站在那人身后的还有慌慌张张的保安和前台,只见他们像是吓丢了魂一样拼命对韩稹哈腰点头道歉:“对不起韩总,是我们的疏忽。” “都出去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责怪,除了浪费时间,还有什么意义? 第一百三十三章:死疯子 - 刺骨 - 堰晗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韩稹。” 空空旷旷的办公室里此时只剩下两个人。 “喝点什么?” 韩稹对着来人礼貌又客气。 “你不是知道我爱喝什么嘛!” 盛浅暖想毕竟这个男人曾经那么喜欢自己,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喜好呢? “呜呜,韩稹,我后悔了,我想和你复合。” 盛浅暖眼泪汪汪地走到韩稹身后,两只手从他身体两边穿过从后往前将他抱住,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结实的后背。 “对不起哦,以前是我任性了,韩稹,我知道你不喜欢被猜忌,也知道自己不该疑心重重。在和你分开的这段时间我认真地反思了一下,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错,盛浅暖后悔了,她到目前为止就遇见过两个男人,韩稹和简泽,原以为后者能成为她的盔甲,却没想到居然是刺穿她心脏的长矛。 简泽是比韩稹会甜言蜜语,可他那都是假的,他压根就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欺骗。 韩稹这人虽然冷言冷语,但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盛浅暖是有感受到被宠爱的滋味。 “小暖。” 韩稹忽然开口叫了盛浅暖的小名,这让她的心在骤然之间雀跃了起来。 “我在,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韩稹松开盛浅暖的手,转身看着她,抬手指着墙上那幅全家福缓缓开口:“我的妻子,我的儿子。” 盛浅暖顺着韩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那副另她刺目的东西。 韩稹和南荞结婚有了孩子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就觉得这个男人他永远都只会是她的。 微怔片刻,盛浅暖很快回神,她努力扯出一抹魅笑重新挽住韩稹的手臂轻松说道:“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以前我们不是也这样吗?大学的时候,你不是也和南荞在一起了,可你心里是爱我的,你为了我一脚把她踹了,韩稹,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去酒店的那晚?你抱着我,唤着我的小名,我们俯首温存,缱绻悱恻,互相拥抱彼此的身体,融进对方的心。那一晚,你告诉我,你一直爱的都是我,你说南荞只是替身,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记得吗?” 盛浅暖生怕韩稹忘了,她努力回忆过去,然后用生动形象的文字描绘出来,她想上一次自己能成功,这次也一定能行。 她觉得自己手上有筹码让她可以赌赢。 盛浅暖自认为的筹码就是他们曾经炙热浓烈地爱过。 韩稹未言一词,他也没有推开旁边的女人,只是仍旧保持那副神情冷漠且疏离的样子。 盛浅暖见韩稹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自己便以为他的心是被自己触动了,所以她更加大胆地攀上了他的身体。 “韩稹,说真的,我一点都不知道你从天中开始就喜欢我了,想想以前你为我做的那些事真是让我感动。我想再没有一个男人会像你这样对我了。” “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四季,两人,三餐,一床,你若是喜欢孩子,我也可以为你生,韩稹,你不用对南荞感到愧疚,她现在有顾顺顺喜欢着呢。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她结婚,但我不介意,你离开她吧,不要有负担,有些事做一次和做两次是没有区别的。” 盛浅暖极力游说韩稹,她想曾经这个男人这么爱自己,以前他背叛南荞,现在依旧也是可以的。 爱一个人真的不是那么轻易说不爱就不爱的。 韩稹就这么一声不出地看着口若悬河的盛浅暖,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思考,他在想为什么自己以前会因为这样一个女人去放弃另一个那么好的女人? 彼时,他想到了和南荞分手那晚她说的话,她说:“韩稹啊,希望盛浅暖是值得你放弃我的。” 现在回头来看值不值得,答案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人人都说他韩稹眼光独到,可看看盛浅暖,再看看南荞,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失败的彻底。 “韩稹,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你是不是在想要怎样摆脱南荞?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盛浅暖以为韩稹是在发愁如何与南荞离婚的事。 “.......” 韩稹默默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有那么一刻他感觉到了脏,没错,就是脏,想到自己曾经碰过她的身体,他这胃里就有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是心理反应,也是生理反应。 “韩稹,你...你不爱我了吗?” “曾樊。” 韩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自己的特助叫了进来。 很快,曾樊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韩稹对盛浅暖恶心到了一定程度,就是觉得多和她说一个字都厌烦无比,这种生厌远远超过了当初他对南荞的那种。 “韩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曾樊笔直地站在他们两人之间,只见韩稹默默转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将手插进口袋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他表现得很明显了。 盛浅暖还有些不解地想要追上去询问,没想到腿还来不及迈出,这小细胳膊就被曾樊给拽住了,“盛小姐,请您随我离开,韩总的意思很明显了,他现在乃至将来都不想见您,还请您自重。” 曾樊的措辞还算是恰当,没有什么伤人的字眼,字里行间也能听得出尊重。可即便再客套的话它不合盛浅暖的意,进了她的耳朵里也都成了坏话! 她甩开曾樊的手,抡起手里的LV包包用力朝他砸去,“你是谁?凭什么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是韩稹最爱的女人,是韩太太,是你们这里的老板娘,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想死是吧?” 所以说盛浅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型,骨子里就是那种狂奴故态,季常之癖。 “韩稹,你说话啊,你怎么允许你的走狗这么对待你最爱的人?” 盛浅暖趁着曾樊不注意迅速冲到韩稹面前,两只手拉扯着他的西装,“韩稹,你说话啊,你不是最爱的我吗?你为了我努力考北城大学,你曾经说过最快乐的事就是和我在一起,我是你心上的白月光啊!” 盛浅暖不知道,她现在每说一个字,韩稹的恶心感就增加一分。说真的,他已经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这么多年,不管她做的多么过分,韩稹都没有伤她半分,就是因为曾经爱过,所以不愿最后是这样毁冠裂裳、两人反目成仇的收场。 说到底,因为爱过,韩稹对盛浅暖还是仁慈的,可惜有些人并不懂也不领情。 “盛小姐,请您注意场合,这里是遇成集团是韩总的办公室,我们有什么事还是出去说吧。” 讲真的,别说韩稹,曾樊他妈的都觉得这个女人烦、脑子有毛病,真的应该去看看精神科。 “放手,干嘛要出去说,我偏不。” 盛浅暖拼命挣脱曾樊的禁锢,也许是因为动作太大,又或许是她衣领设计有问题,反正在拉扯的过程中她藏在纤维织物下的黑色内衣已经一大半暴露在了空气中,可谓是形象尽失。 “韩稹,你别做缩头乌龟,你说话啊,你怎么现在不敢说了,以前你的勇气哪去了?行啊,你不敢说是吧,那我替你说好了。” 盛浅暖在今天来之前她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一是怀揣着一线生机求复合,二是同归于尽,鱼死网破。 当然她可能也没明白鱼死网破还有一个结局就是,鱼会死,但网不会破! 韩稹依旧是不吭一声地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他看上去像是闲来无事的人在欣赏风景一般,其实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冥想。 想什么?想的是佛家的因果报应。 诸法皆空,因果不空。因果,不管你信不信它都在那里。 佛说:“不要妄想着能逃避因果报应,也不要妄想着人生能走什么捷径,该走的路一步都少不了,该趟的河一条都逃不了,该受的磨难一个也不会被放过。” 曾经韩稹因为盛浅暖伤害了南荞种下了恶因,那今天盛浅暖给的苦果也理应也是他来尝啊。 所以一报还一报,它真不仅仅是一句空话。 韩稹的沉默对于正在气焰上的盛浅暖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须臾,她指着他嗔怒威胁,“好啊!好啊!真好,韩稹,你别后悔!” 盛浅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出其不意间她弯腰脱掉自己脚上的高跟鞋用尖头鞋跟狠狠地往曾樊身上打,这玩意袭击人真不是开玩笑的,没几下,盛浅暖就顺利逃开了。 她光着脚跑出办公室,来到遇成的集体办公区域。 只见她动作蹒跚地爬上一张办公桌,拿着手里的两只高跟鞋“啪啪”的拍打,敲击! “你!” 曾樊跟着跑出来,保安也围了过来,盛浅暖弯腰从办公桌上的笔筒里随手抽出一把美工刀抵着自己的脖子发狂大吼:“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血溅遇成集团!!!” 别说这种万年威胁老戏码还是真的管点用的。那些保安大多数都是废材,这年头谁都怕给自己找麻烦,工作可以再找,但麻烦一旦惹上了可是甩都甩不掉! 罢了,罢了,还是任由这个疯女人为所欲为吧,反正老板也没发话啊。 整个遇成集团除了韩稹,其他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盛浅暖的身上。 在场的人大部分其实都是一个吃瓜心理,就是上班时间不用干活还有好戏看,谁不乐意啊,尤其还是和他们的老板有关。 “哈哈哈哈哈!” 盛浅暖见他们都不敢上前,便心生得意,她觉得这些人终究还是斗不过自己的。 “咳咳,在座的各位都给我听好了,你们遇成集团的老总韩稹他就是一个人渣。至于怎么个渣法,听我详细与你们说来。我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是同学曾经也是情侣。他以前在天中的时候就喜欢我,不过那会他还是一个被别人瞧不起的小流氓,瘪三。那时候在学校他还有一只狗,这只狗就是你们现在所谓的老板娘南荞,她喜欢韩稹,可他却不喜欢她。高考的时候南荞为他交了白卷,结果他为了我考了北大,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个大大的笑话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是议论纷纷,曾樊想上前阻止,却没想到被盛浅暖偷袭,她一个高跟鞋扔过来砸到了他的额头,见了血。 “曾特助,你没事吧?” 前台小妹赶忙上前关心问道,曾樊摇摇头,但却也是不敢再靠近,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玻璃窗前的那个男人,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似乎事不关己的样子。 盛浅暖仰天大笑:“哈哈哈,你们都别过来,谁过来,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世人都说站得高,看得远,可怎么没人说这样“高瞻远瞩”的领导人说话方式也奇爽无比呢?嗯,简单的来说就是盛浅暖上瘾了,她觉得这样败坏韩稹的名声真的太解恨了。 不一会儿,她咽了两口唾沫继续说道:“后来啊,韩稹和我一起上了大学,你们的老总夫人南荞就在我们学校门口的一个小破酒店打工。我记得那会,她每天都会来对韩稹嘘寒问暖,可他压根就不放在心上,有好几次,我还看见他把她送来的东西全都扔进垃圾桶,哈哈哈!你们说这叫什么?狼心狗肺?还是自作多情?” “我看都有!所以啊,千万别以为他们相爱,其实不过就是狗男女继续勾搭在一起罢了!” 盛浅暖站在排风口下,眼下已经进入初冬,北方开始供暖,再加上她刚才激情澎拜的“演讲”现在满身已经是大汗淋漓,所以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直接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别说,脱的还不少! 有些女孩子见她这样直接害羞的别开了眼! “咕咚咕咚!” 盛浅暖蹲下身子,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杯子如牛饮水般豪饮起来! “好了,我继续说啊,再后来我就被韩稹骗到手了,不过这其中还有个插曲,就是我为了他放弃出国。那时候我可是我们学校的优等生,可偏偏我做了爱情的傻瓜啊,当着他的面撕毁了出国留学申请书!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而那时候的韩稹不过就是劳改犯的儿子,他是配不上我的,真的哦,是实话,妹妹你别不信!” 盛浅暖伸手指了指角落里那个笑出声的女孩,严厉地批评道! 只见那个被说的女孩默默低下头,盛浅暖这才继续道: “不过我为他放弃出国也不是没有好处啦,韩稹他为了我劈腿了南荞,等等,你们可别误会我,这不是小三,你们老板那会根本就不爱老板娘,充其量算什么,就是把她当成了陪床的,他还让她打掉过一个孩子。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会,南荞一个人苦兮兮的在北城人流,韩稹他正在给我捏脚,哈哈,他对我真的很好对不对?” 对个屁!她是不要脸,盛浅暖怎么会没看见那么多双白眼向她飘过来,不过她不在乎,鱼死网破嘛,就是要把动作搞的大一点! 她说完停了片刻,往韩稹所站的方向瞥了一眼。 噢?还是没反应,行啊,盛浅暖想那自己就更卖力点呗! “来,我在继续哈!后来啊,韩稹还差点把南荞的那个闺蜜马掰掰送进监狱,也是为了我哦!所以他绝对是爱我的。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的好开心,南荞每天哭的有多伤心,我和韩稹就笑的有多开心。不过后来这个死渣男就变了,他到处沾花惹草,借着自己长着一副好皮囊就都处处留情,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顾的,你们说说这还是不是人做的事啊!” 讲到这里,盛浅暖觉得自己预想中的高潮要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有我在,你不用羡慕别人 - 刺骨 - 堰晗 俯瞰偌大的办公室,那么多的目光仰望着她,盛浅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还在天中时那种百鸟朝凤、众星捧月的样子。 她伸手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褪去身上的束缚,现在的她几近赤裸。 在场的有些中年老男人直了眼,哈喇子流了一地,他们想,这女人虽疯,但身材还是很ok的。 嗯,有料啊。 曾樊冷眸睥睨了一眼盛浅暖,他不知道韩稹现在是什么感觉,反正如果是他,此时此刻他会后悔的想扇自己一个巴掌。 曾樊是见过南荞的,讲真的,盛浅暖和她真的是没有可比性的。 他也不知道原来韩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术居然会抛弃一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孩去追求一个女疯子。 “咳咳~” 只听盛浅暖轻咳了一声,然后接着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你们有所不知,韩稹就是一个人面兽心,他花心成瘾,出去搞三搞四,不仅泡得了富家女,还上得了老女人,所以你们别以为南荞捡了个便宜,迟早她还是要被这个死渣男踹了的,啧啧,也不知道那个死渣男有没有染病!恶心!” 这时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冒了一句,“我们韩总有花心的资本,人家颜值高啊。” 盛浅暖一听这话便狂狼疯笑了起来,她朝着刚才出声的那个方向讽刺回应道:“拉倒吧,他原来在天中就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混混,劳改犯的儿子,穷逼一个,整天就穿那么两件破校服,穷酸的要命。说真的我能看上韩稹就是老天爷对他的恩赐。还有啊,你们这个遇成集团有半壁江山都是我盛浅暖的,我有旺夫命啊,我和他在一起之后,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哈哈哈,所以我才是赢家。” 盛浅暖已然开启疯言疯语模式,若说之前她的话是半真半假,那么接下来她要说的话那绝对就是春蛙秋蝉、尺水丈波,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 也许是盛浅暖的意识里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她也清楚经过自己今天这么一闹她和韩稹是再没有可能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闹,因为她不甘心成全那对狗男女。 在毫无任何征兆之际,不给众人缓冲时间,盛浅暖倏然抽噎了起来,“呜呜,我真的好爱这个男人,即便他曾经家暴过我,背叛过我,但我仍旧是好爱他。我今天摒弃前嫌来与韩稹求复合,可他不仅不知感恩反而动手打我,还让他的走狗轰我出去,你们说说看这个男人是不是很无情啊。你们知道吗?以前我们可好了,他会在我耳边爱语呢喃,说他爱我,爱我沉鱼落雁的外表,爱我冰清玉洁的性格,爱我凤毛麟角的才华。哦~他爱我~哈哈哈,他说他会永远爱我。” “韩稹,我的稹,你还记得吗?” 盛浅暖脸上挂着泪珠,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就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怜惜的不得了。 她抬起自己洁白的手臂,轻飘飘地指向韩稹所在的方向,娇羞地唤着他的名字。 “韩稹,你不是说最爱听我唱歌吗?那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呀?”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盛浅暖轻轻哼着小调,唱着她最拿手的歌,接着这身体也不自觉地开始翩翩起舞。 她现在身上已经未着寸缕,曲线柔美的胴体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套用一句老话就是伤风败俗。 盛浅暖显然已经是游走在失控的边缘,韩稹越是对她无视,她就越想做点什么来引起他的注意。 思路是对的也能理解,但方法用错了。 打个简单的比方,一个游戏玩家主线任务不做,去搞一大堆支线任务,最后不仅没能拿下大BOSS,反而自己血槽先空了。 盛浅暖的方法绝对是太过愚蠢,毁了别人也毁了她自己。 整个遇成集团的员工就这么看着盛浅暖在办公桌上跳舞,说真的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会觉得她是一个女疯子。 盛浅暖浑然不觉周围人对她的议论,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哈哈哈,韩稹,我跳的好不好看呀,你快看看我啊,以前你不是说最喜欢这样能歌善舞的我吗?” “韩稹,你是爱我的。” “哈哈哈哈。” “呜呜呜,韩稹,你这个负心汉,你活该,你会遭受到报应的,南荞她的心都被你伤透了,你们两个人的后路也亲手被你斩断了,你所谓的破镜重圆不过就是重蹈覆辙,你伤了她,她也会反过来伤你,你们永远都不要想回到过去。” 盛浅暖涕泪交加,从来都很注重形象的她现在俨然已经是放纵不羁了。 韩稹默默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透明的镜面将盛浅暖此时的模样反射过来,他虽然背对着她,但却是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盛浅暖浑身赤裸,站在办公桌上摇曳着曼妙的身姿,脸上挂着谄媚恶俗的笑容,嘴里说着污言秽语,那样子真是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恶心。 那一瞬间,韩稹脑中闪现自己曾经与盛浅暖在床上缠绵悱恻的情景,他忽然就觉得一阵反胃。终于,他再是坚持不住,转身冲进洗手间的大理石台盆前抑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呕……” “呕…呕…” 静谧的洗手间时不时地传来呕吐的声音,韩稹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视线开始模糊,镜子里的他开始幻影重叠,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如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不停乱搅。一股抑制不住的喷涌感不停刺激着他的喉咙。 韩稹打开水龙头,潺潺水流冲刷污秽的呕吐物,他两只手撑着大理石台面,头微微向前倾连连作呕。 吐到最后连黄疸水都呕出来了,待到实在没有东西吐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缓过一丝劲来。 韩稹再次打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凉水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低着头,脸上的水珠不停滑落下来,顺着他性感的喉结流进衬衫里,将胸膛浸湿。 韩稹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被水沾湿的黑发随意地垂在额前,俊美非凡的脸此刻已经被蒙上一层霜色。 即便此时的他狼狈不堪但也丝毫不影响他本身的帅气。 曾樊站在旁边将韩稹刚才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他现在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盛浅暖会发疯了。 别说,他若是女人,现在他也疯。 韩稹就是一个妖孽,专门勾引女人心的偷心妖孽。 “韩总,没事吧?” 曾樊抽了一张纸巾递到韩稹面前,“那个人已经被警.局的人带走了。” 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俨然到了说起她的名字都觉得恶心的地步。 韩稹站直身子,眸光深沉,眉目间透着清冷,他淡淡地瞥了曾樊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公司。 一架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韩稹来到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高级商务轿车前,他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直接钻了进去。 其实韩稹现在的状态是不适合开车的,但他还是发动了车子。 只见韩稹一个帅气的单手打方向,将车子驶离停车位,接着他用力踩下油门,“轰隆”一声,汽车飞驰狂奔出去。 韩稹一路飙车,市区路段最高限速80码,可他却开到了140码,甚至连连闯了不少红灯。 他这般危险操作不为别的,只因他那颗迫不及待想要见南荞的心。 一路飙车到家,原本正常需要半个小时到家的车程,他今天仅仅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滴!” 电子密码锁开启,韩稹拉开门连鞋都没有换就直奔二楼卧室。 他知道她在家。 “额,先生,你回来啦。” 保姆和韩稹打了一个打呼,她怀里正在喝奶的韩佳昱兴奋地推开奶瓶想要去找爸爸。 只可惜,韩稹并没有理会他们,他三步作两步跑上楼,直到来到自己卧室门前,透过缝隙看见里面正在化妆的南荞,他这颗飘着的心才稍稍地有那么一丝落地的感觉。 韩稹低头沉叹一口气,他伸手推门而入,南荞闻声回头,“稹哥?今天怎么……” “唔……” 南荞要说的话全都淹没在了韩稹甜腻的深吻中。 她坐着,头微微仰起,韩稹低头前倾着身体,他的一只手穿过南荞的黑发放在她后脑勺迫使她贴向自己。 韩稹像是倾尽了自己的所有去拥吻南荞,现在她就是他的那颗糖,足以将他心里所有的苦都幻化掉的糖。 没有人懂韩稹的无助与害怕,纵然他本身性格凛若冰霜,喜怒哀乐从不形于色,一副永远与人保持距离的样子。但这一刻在他爱的女人面前,他仅有的只是温柔。 韩稹这种男人不会甜言蜜语,但一定会稳重可靠有担当,他向来不喜欢轻易承诺,但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他从来都不会去后悔自己做错的事,唯独在与南荞的感情上,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千古罪人,尤其今天被盛浅暖一闹,他更是悔不当初。 这个吻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是南荞透不过气韩稹才将她放开。 其实这些年他们之间的亲热也只是止步于此,韩稹知道南荞是那种要先把心交出才会在把自己奉献的女人,所以以前他从来不勉强她,即便是睡在一张床上,他都会隐忍克制,若是实在忍受不住,他也会自行解决,从来不会去强迫。 但今天的他好像有些失控。 “荞荞,我想完整的拥有你。” 说白了,韩稹现在说这话就是因为他不自信了,他想不出能用什么方法来绑住南荞,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种最直接的最俗不可耐的方式。 南荞一听韩稹这话,她微微蹙眉,有些诧异地问道:“稹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你看他们就是这么懂彼此,南荞一眼就看出韩稹并不是真的想要怎样,他只是心慌,所以想找个东西来压制一下。 也正是因为南荞的关心,韩稹从不理智中回神过来,他看来一眼那张被自己吻花的嘴唇,温柔地问了一句:“晚上是有什么活动吗?” 韩稹并没有正面回答南荞的问题,他只是把话题岔开,不为别人,就因为他不想让她担心、多想。 “嗯,公司晚上有聚餐。” “噢,重要吗?” “还好吧,就是普通的部门聚会,大家联络联络感情。” 莫达是个很注重团队管理的人,他如果没事就会时不时组织公司的人在一起聚会。一来可以增进团队彼此间的感情,二来也可以为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韩稹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南荞的嘴唇,然后径直拿起梳妆台上的口红说道:“口红花了,我来帮你。” 听到这话,南荞有些震惊地望着韩稹,“稹哥?这个你也会?” 韩稹好看的嘴角浅浅上扬,两瓣薄唇缓缓轻启:“不会,但应该不难。” 就是,这东西有什么难的? 男人可以“吃”女人的口红,自然也是有补回来的本事。 韩稹打开口红,是他喜欢的淡色系,只见他娴熟地旋开,让里面的唇膏露出来,然后伸手轻轻抬高南荞的下巴,一点一点地帮她把樱唇填满颜色。 这个过程中,南荞一直没敢看韩稹的脸,说真的,他的绝世容颜其实对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毕竟从小看到大,但这种似亲密又非亲密的接触真的很容易惹人遐想,所以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相较于南荞的逃避来说,韩稹就直接多了,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她那两瓣令人血脉贲张的嘴唇,这每涂抹一笔,他就感觉自己体内的躁动便不安一分,终究他还是没有抵挡的住诱惑,又吻了上去。 在吻她的这个过程中,韩稹是带着强烈的惧怕感,他真的第一次这么无助地害怕一个人离开自己。 怎么说,一个连生和死都能看淡的男人,居然有一天会这么害怕一个女人离开自己,所以啊,情这种东西,若是没几分本事,还真是不要轻易陷进去。 爱情啊,爱情,不仅要善于投入,还要善于抽身,若是爱到无法自拔,那真的伤的就是自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去年沧海地今年阡陌田。 南荞以前受的罪韩稹现在一分不少地感受着,后劲甚至比她当初还要大上几百倍。 好不容易分开,韩稹捧着南荞的脸深情地说了一句:“荞荞,重新爱上你的稹哥好吗?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让你伤心了,繁星浩如烟海,你想要,他哪怕是历经万水千山都会亲自捧着星光来到你的面前。” 韩稹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南荞没有说话,她只是把头压的很低,像一个做错的事的小孩。 有时候伤一个人其实并不用说多狠的话,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就可以将对方伤的体无完肤。韩稹想,南荞不过就是低个头不说话,他的心就难受成这样,那以前,他做的那些事,还真的桩桩件件都要了她的命啊。 韩稹一把将南荞搂进怀里,温言抚慰:“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懂,稹哥等你就是了。” 南荞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过了片刻,韩稹又准备重新给南荞描唇,这回她不乐意。 只见南荞有些小任性地把口红从韩稹手里抢过来,埋怨道:“我不要你涂了,你说你,我涂个口红不过就是两三分钟的事,你倒好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小时,我还要不要去聚会了?” “哈哈哈哈哈哈~” 韩稹心情莫名大好,这话他倒是真爱听,没有什么天花乱坠的花言巧语,就是寻常的撒娇,他觉得就是这样才叫人暖心。 “笑什么?” 南荞看了一眼韩稹,她并没有觉得这话有笑点。 “哈哈。” 韩稹笑着从后往前将南荞抱进怀里,他微微低头,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暧昧地调戏:“荞荞这是怪稹哥缠着你吗?也是,谁叫你的唇如此有吸引力?我就是这般喜欢吻你,感觉像在吃糖。” 咦~~~明明没什么,但为什么这话就容易让人感觉甜中带着腻腻的酥麻?忍不住露出大姨母般的微笑。 南荞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有些不自然地退出他的怀抱,低声说了一句:“你的遣词造句可真厉害。” 说完,她就走到衣柜前准备从里面取出大衣,韩稹跟着上前,站在一旁说道:“好了,这么晚了,聚会肯定迟到了,等你到了估计只能吃剩菜了,和我出去吃饭吧。” 南荞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了,离聚会相约的时间确实已经过去很久了,这要怪谁?怪她吗? “为什么要出去吃?阿姨做好了饭,我不出去了,要不咱们就在家里吃吧。” 南荞说着就准备把刚穿好的外套脱掉,韩稹手快,阻止了她,“出去吃,难得。” “噢,那吃什么?” 南荞知道韩稹喜欢清淡口味的东西,和顾非熠一样,他们都不喜欢吃重口的,所以她第一个想到就是那些清汤寡水的高级创意菜。 “去了你就知道了。” 末了,韩稹拉着南荞的手走出门,阿姨正好在哄韩佳昱睡觉。 “先生,太太,要出去吗?” 保姆阿姨把声音放的很轻,南荞点点头,“是啊,阿姨我们不在家吃饭了,你哄昱儿睡觉吧,晚上我们应该会晚些回来。” “好,好,先生,太太你们好好玩。” 别说这保姆人还真不错,当然这事若是往实在里说,那就是韩稹的钱花的好啊。 两人走出别墅大门,韩稹的玛莎拉蒂就停在外头,可他却越过那辆车直接往外走。 南荞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不开车吗?” “不开。” 韩稹向来话少,能少说一句话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南荞了解他的脾气性格,所以他不多说,她也就不多问了。 只是她没想到他居然破天荒地带她坐公交车,这玩意,南荞后来都很少坐了。 毕竟生活水平上去了,大家都是有车的人,怎么会去坐这个呢? 两人上了公交车,并肩坐在车厢后面的座位,南荞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傻话:“稹哥,你现在是打算省钱买房还是响应政府号召低碳环保出行?” 韩稹笑着拉过南荞的手,回答了她的疑问。 “我记得以前某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说她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和一个名叫韩稹的人一起坐公交去吃火锅。” “所以,稹哥,你是要带我去吃火锅?” 南荞睁着一双清澈的杏眼,那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是啊,不止要吃火锅,还要陪你喝奶茶看电影,放烟花。” “稹哥?你.....” 南荞真的有些不明所以了,她知道这些事都是韩稹最讨厌的啊。 “嗯?我怎么了?” 韩稹牵起南荞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你不是最讨厌这些事嘛?” 南荞实话实说。 “荞荞你以前说这是你的愿望,你还说你羡慕别人可以这样,所以现在,和我在一起,你不用羡慕别人。” “.......” 南荞和韩稹四目相望,那一刻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其实这些顾非熠已经都陪她做了好几遍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受韩稹这迟来的弥补。 “叮咚,南门楼路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公交车的站台播报打断了两人的凝视,韩稹率先反应过来,他牵着南荞的手,他们一起下了车。 直到来到火锅店门前,南荞才相信韩稹说的不是玩笑话,他真的陪她来吃火锅了。 曾经嫌弃味大而不愿踏入一步的男人,居然有一天会为了她委身来吃火锅。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韩稹把菜单交给南荞,“你来点,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顾忌我,你爱吃的我也爱。” 诶,这还真不是乱吹,韩稹和南荞从小一起在延龄巷长大,经常吃百家饭,自然爱吃的东西也是一样的,虽然火锅是例外。 南荞点了一些,她到现在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沉默半晌,她又开口了:“稹哥,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的。” “噢?不用怎样?” “不用迁就我。” 韩稹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荞荞,你又不是小孩,我为什么要迁就你?我们是平等的,我们之间不存在迁就和强加。温柔待己,温柔爱人,是我对我们之间最大的憧憬。” 好好爱自己,好好爱自己想要爱的人,知人间甘苦,懂彼此冷暖,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平平淡淡,这就是韩稹的爱情观。 所以这一路追妻,他的姿态都并没有放的很低。这不是不爱,是他的脾气性格价值观摆在那。 南荞在想韩稹的话,她把头别向窗外,忽然一辆拉风的敞篷跑车从她面前经过,车上那个银发男子还有他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让她的心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韩稹也看到了,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把视线别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顾非熠断桃花 - 刺骨 - 堰晗 南荞望着那辆跑车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她在想他车上的那个女孩是谁?是上次寿宴上看到的他未婚妻吗? “荞荞,是他吧。” 在南荞猝不及防间,韩稹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 南荞点点头,她知道韩稹口中的“他”是指谁。 “嗯,是顾非熠。” 韩稹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苦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这心啊,它好像痛的不行。 “......” 原本他们之间轻松愉悦的小氛围忽然因为顾非熠而被搅散,韩稹伸手想要给南荞夹菜却发现这手它抖的不行。 哆哆嗦嗦,最终还是没能幸免,两支筷子落在了桌上。 南荞当场就泪目了,她知道韩稹为什么会这样。然而眼下除了道歉她词穷到不知道能说什么。 “对不起,稹哥。” 韩稹重新捡起桌上的筷子,从火锅里夹了一只斑节虾放进自己碗里低头默不作声的剥虾。 只见他把剥好的虾放到锅里烫了烫了烫然后再放进南荞碗里。 “吃吧。” “荞荞,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对不起你,那些本该我和你一起走过的时光却让别人捷足先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会直接烧了那份录取通知书。” 韩稹拿过纸巾,手指在上面摩擦了几下,他又下了一些菜,继续说道:“荞荞,顾非熠没错,你是真的好,所以他对你念念不忘是情理之中的,是我,我也放不下。不过,都过去了。你最终还是回到了我身边,稹哥有信心能陪着你到老,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层不变的,包括爱。” 路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苦要自己一口一口的吃,抽筋扒皮才能脱胎换骨,涅槃重生。除此之外,没有捷径。 佛家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离合既循环,忧喜迭相攻。 得到是因为缘起,失去是因为缘尽,陪伴是因为还债,离开是因为两清。 缘分在,怎么逃都逃不了,缘分散,想留也留不住。 韩稹觉得,顾非熠和南荞就是有缘无份,即便有,因为顾长安,还有各种现实因素,都会被阻断。 南荞将那只虾放进嘴里,明明是鲜滑味美的虾肉,可她却觉得如同嚼蜡。 “荞荞。” 在她怔愣沉思间,韩稹又忽然叫了她一句。 “嗯?怎么了,稹哥?” “没什么,就是和你说一下,移民的事我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嗯,好。” 关于移民,南荞是愿意的,现在顾非熠起了疑心,他怀疑韩佳昱是他的儿子。若是将来某一天,真的被他拿到了证据,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到时候必定又是一团乌烟瘴气。 “稹哥,都听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嗯,这话叫人听了舒服。 韩稹脸上的阴霾瞬间被一扫而光,他又陆陆续续地给南荞剥了许多虾。 吃完火锅已经是深夜十点,眼下北城已经进入深冬,室外天寒地冻,寒霜逼人。 今年的大雪如期而至。 “阿嚏。” 南荞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韩稹见状立刻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在了她身上。 “额,不用,稹哥,你穿着吧,我不冷。” “没事。” 韩稹并没有去拿衣服,他只是搂着南荞往大街走去。 鹅毛般的雪花簌簌不断地往下落,明明刚刚才下过一场暴雪,没停多久怎么又下起来了。 “冷吗?” “不冷。” 韩稹和南荞走在大街上,如今雪已经积的淹没到脚踝了,街边有许多的小情侣在打雪仗,堆雪人。 走到一半的时候,韩稹忽然停了下来,他弯腰拾起了一抔雪,用那双冻的通红的手将雪花堆砌起来。 南荞倒是没有想到韩稹还有这份闲心,她的好奇心也一下子被勾了上来。她站在旁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一个雪人的雏形是出来了,韩稹又陆续拿了一些现成的东西做点缀。 “好看吗?” 韩稹拍了拍手上的零星雪花,有些献宝式地看着南荞问道。 “额,不好看,你看,哪有雪人鼻子这么长的。” 南荞认真地批判了起来,她想若是她来堆,一定不会这么丑。 韩稹轻笑,“不好看?我这可是照你的样子堆的。” “什么?” 南荞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用手指戳着自己的鼻子说:“我?” “是。” “我有这么丑吗?” 韩稹笑而不语,沉默就是代表默认。 “哼,我觉得是稹哥你自己吧。” 南荞有些负气地往那个雪人头上插了一根树枝,然后指着它对韩稹说道:“这是稹哥,天线宝宝。” “哈哈哈。” 韩稹开怀大笑,“荞荞,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好吧,稹哥就稹哥,只要你开心。” 突然韩稹拿出手机,他打开前置摄像头将其对着自己和南荞,画面里立刻呈现出登对的俊男美女。 “嗯?稹哥,你要拍照吗?” “嗯,这么多年除了结婚证上的合照,我们就再也没有其他了。来,荞荞,和稹哥合照一张吧。” “好。” “咔擦”一声,人形成相,韩稹随手就把那张照片做成了屏保。 “走吧。” 韩稹拉起南荞的手,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荞荞。” “嗯?” “......” “没什么,我们回家。” 最终韩稹还是没有把那句话他想说的话说出来。 直到现在韩稹才明白以前上学时老师说的一句话,曾经你弃之如履的一个人,也许有一天她会成为你拼了命都想要去争取的人,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好的。 北城南外滩茂悦大酒店32层顶级总统套间。 陈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住进12万一晚的酒店。 套间总共300平方米,各类豪华设备一应俱全:豪华书房,高端私人化妆室,独立的健身室以及备餐间,主卧还配备了奢侈大理按摩浴缸。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套房的亮点,在户外有个90平米的屋顶露台,露台中央有一个令人遐想连篇的双人浴池,里面铺满了玫瑰花瓣,透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 一个字“美”,两个字“太美”,三个字“惊呆了”。 陈乔见此忍不住惊呼:“天呐,这真是太美了,谢谢你,阿熠哥。” 陈乔也是最近半年才跟的顾非熠,虽然一开始他们达成协议只走肾不走心,可到最后她还是把自己的心交给了这个男人。 顾非熠看了一眼陈乔,然后走到一旁的沙发边坐了下来。 陈乔很识趣地跟着坐了下来依偎在他的怀里,像只乖巧的小猫咪。 “要我去洗澡吗?” “不用。” 顾非熠推开陈乔,他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到她面前,“这个你拿着,我知道很俗,但各取所需这是你应该得的,以后就不要找我了。” 陈乔盯着那张卡鼻头有些发酸,不过须臾,眼泪珠子就噼里啪啦地往外掉。 “我不要。” 陈乔有些任性地把那张卡推开,“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提。” 陈乔不敢说自己想要的其实就是他,她不敢,因为一开始顾非熠就说好不要动感情,所以现在她不敢说自己对他动了真心。 她太了解这种有钱人之间的游戏规则,这半年她努力隐藏压抑自己的感情,就是怕他太快厌倦自己,没想到这天还是来了。 “我……” 陈乔支吾其词,吞吞吐吐,一张水灵的小脸憋的通红。 “想要房?也行。” “不,不是。” 陈乔立刻否认。 “那是什么?车?” 顾非熠对女人一向大方,仔细想想他好像对南荞反而是最小气的,没办法,谁叫他遇见她时是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呢? “不,也不是,你听我说……” 陈乔慌里慌张地抓着顾非熠的手臂,急欲辩解:“阿熠哥,你听我说,我不是那种爱慕虚荣,贪图你物质的女孩,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想要,我...我想要的只有.....” 得,话说到这里,情场高手顾非熠不可能不明白这小姑娘是对自己动了心。 游戏人间这些年,这种失了身,又丢了心的情况他见的多了去了,所以陈乔要什么,他是知道的。 顾非熠颔首,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搭在沙发靠椅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搂着陈乔,只见他嘴角扬起一抹魅惑众生的邪笑,缓缓开口:“小乔,哥哥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喜欢上我了对吧?” “嗯。” 陈乔羞涩地点了点头,脸红的如熟透的红苹果。 “小乔,你今年才大三分辨好坏的能力还不足,涉世未深。很多东西你还不太明白。哥哥生性顽劣,尤其喜欢惹风流债,是不是在和你交往的过程中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 “不,不是你的原因,是……是我的原因,我知道一开始我们说好不动感情,可……可我……” 陈乔贝齿紧咬下嘴唇,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紧张。 顾非熠把手从陈乔身上拿下来,他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香烟,抽了一根出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没燃。 大概沉默了几分钟,顾非熠看着陈乔开口:“小乔,你是一个好姑娘,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你别喜欢我,我会毁了你。再说,哥哥这心它被填的满满的,你进不来啊。” “是南荞姐吗?” 陈乔知道南荞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每一次顾非熠攀上巅峰,忘情释放的时候,他嘴里喊的都是南荞的名字。 就算不喊“南荞”,也会喊“媳妇”,陈乔有自知之明,她知道那声“媳妇”喊的不是自己。 “是啊,就是她,不瞒你说,哥哥第一次见她就有种预感,自己迟早有天会栽在她手上,被她吃的死死的,难熬啊。” 顾非熠仰坐在沙发上,他将香烟含进嘴里,衔着烟蒂低头去找火机。 陈乔眼疾手快,她从旁边茶几拿来了酒店的打火机送到顾非熠面前:“阿熠哥”。 顾非熠看了她一眼,把头凑了过去,蓝色火苗很快将黄色的烟草点燃,他深吸一口,吐出袅袅眼圈。 “小乔,趁着感情还不深把哥哥忘了,好好的去谈个恋爱,这钱你还是拿着。” 顾非熠把卡递给陈乔,可她怎么都不肯伸手去接。 当初其实是她主动招惹这个男人的,陈乔对顾非熠就是那种,只看了他一眼就误了终身。 她现在始终记得他们第一次在酒吧见面,陈乔那时只是好奇,所以和同学一起去了那种声色场所,她没有想到会遇见顾非熠,当然那一次他拒绝了她,他说家有娇妻,名唤大荞。 从那次初见之后,陈乔就把顾非熠装进心里了,只是她从来不敢去找他,说真的,她也找不到。 再后来,也是那个带她去酒吧的同学让她再次见了顾非熠,这一次他改了名,染了头发,性格还是那样,表面上看过去放荡不羁,其实骨子里透着悲凉。 趁着顾非熠醉酒,陈乔和他发生了关系,所以,是她先主动的,不管是献身还是交付真心。 “.....” 陈乔看着那张黑色的银行卡,觉得这心就像是被搅拌机搅拌过一样难受。 “对不起,阿熠哥,是我的错,我也不想喜欢上你,可是感情它真的控制不住,你太好了。还有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们有过肌肤之亲,我...我就能够替代南荞姐。” 陈乔真的是这么认为的,这世上总有一部分傻女人是像她一样想用身体留住一个男人。 顾非熠懂,阅女无数的他也经历过很多。 不过三两分钟,一根烟就被燃尽,他将烟蒂用力地往烟灰缸按了按,火苗熄灭。然后转头戏谑玩味地看着陈乔说道:“嗯,你的想法未必是错的,但凡事你还得一分为二的看。哥哥告诉你,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关键你得看,看什么?看这个男人他是想睡你一阵子还是睡你一辈子。” 话糙理不糙,不论哪种睡本质都是色,但性质却有很大的不同,前者是新鲜,后者是责任。 “我....我....” “好了,你还是好好的去过自己的生活。找一个男朋友,谈谈恋爱。我们这种人的世界其实挺让人失望的,乖,哥哥不是你良人,顶多算是你的.....” 顾非熠想了想还是没把那不好听的词说出来,算了,陈乔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轻叹一声,他把视线望向窗外,此时北城的夜生活已经开始,天阶暮色笼罩着大地,整个城市霓虹灯闪,交相辉映。这座城承载了顾非熠太多的喜怒哀乐,它见证了他的得到与失去。 此时顾非熠忽然想到以前徐浪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他说:“只要新欢足够好,哪有旧爱忘不掉。只要情人换的快,没有悲伤只有爱。” 这话对吗?如果对,为什么他换了这么多新欢,心里却始终住着一个人。 陈乔见顾非熠沉思,她便没有再开口,能这样陪着他,多一时,那她便多挣一时。 “叮咚。” 这时酒店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陈乔起身去开门,当门开的那一霎那,她诧异的目光直接投射在了站在门外的两个男人身上。 “你好,请问你们是?” 陈乔很清楚自己不认识这两个男人,当然她肯定也不知道,这他们一个是顾非熠的父亲,一个是他父亲的得力助手。 顾长安看了一眼陈乔,什么都没说,板着一张脸径直越过她走进套间。 “喂,你们到底是谁?” 陈乔手扶门框对着顾长安的背影有些不高兴地质问了一句。 “你好,陈小姐,这位是我们顾氏集团董事长顾长安先生,同时他也是我们小顾总顾非熠的父亲。” 楚滉恭敬有礼地来到陈乔面前,仔细耐心地做了解释,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他又说道:“陈小姐,我们董事长有话要和小顾总谈,您看您这边是不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什么?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居然是顾非熠的父亲,也难怪,看他周身散发的气质就知道这个男人他绝不平凡,只是陈乔没有想到他的身份。 于是乎,她赶忙对着顾长安的背影鞠了一躬:“对不起,伯父。” 然后便回房拿了自己的双肩包离开酒店。 楚滉将门轻轻带上,偌大的总统套间里此时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顾长安率先主动朝顾非熠走去,他来到露台,见顾非熠正悠闲惬意地仰坐在沙发上欣赏夜景,似乎对他的到来一点都不感到好奇。 顾长安见此情景难免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努力将自己的怒火往下压了压。 “非熠,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你忘了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吗?” 老子也是男人,他年轻的时候也干过这种事,他还没白痴到会去以为顾非熠和那个陈乔开这么贵的酒店是来聊天的。 “凌泮她是好女孩,你们马上要结婚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你最好都给我断了,做男人要有责任。” 顾非熠抬眼看了一眼顾长安,他想到了楚滉说的那番话,虽然现在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老爷子不经过他同意就把南荞叫到广德这就让他很不爽。 这种时候,想要心平气和去交谈,一般是非常难的。 有的孩子生来是来报恩的,而有的是来讨债的,显然顾非熠是后者。 “呵,责任,什么叫责任?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你觉得这是负责任吗?对谁负责任,是我?还是凌泮?还是说是对你顾长安负责任?”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包办婚姻这种事存在。 “混账东西,你搞搞清楚自己是在和谁说话?我是你爸,生你养你的爸。” “哼~” 顾非熠冷嗤一声,“天下像你这么不想儿子好的爸,我真是少见。” “你什么意思?顾非熠,你是一个快要结婚的人,从广德跑来北城就是为了见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让我省心?这个陈乔难道就是你一直跑来北城的借口?还是另有他人?” 顾长安口中的他人就是指南荞,那次两家订婚见面,当他亲眼看到顾非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儿子还没有把那个女人忘记。 一时间,父子双方的气场有些僵持不下,他们沉默了许久,直到顾长安先低头服软,这气氛才稍稍有所缓和。 他慢慢地在顾非熠旁边坐了下来,打算好好推心置腹地和自己儿子聊一聊。 “儿子,爸爸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忘不了南荞,但她不是当你顾非熠妻子的合适人选。婚姻不是恋爱,它仅仅有爱是不够的。” 顾长安顿了顿继续说道:“阿熠,你奶奶已经病重了,她没有多少日子了,你知道她临死前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是看到你结婚,看到你婚姻生活幸福美满。我们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敌人,你至于为了一个南荞和我们闹成这样吗?” “至于!” 顾非熠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顾长安,有些嗔怒地说道:“她不是别人,她是你儿子最爱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 话到这里,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此时此刻,顾长安想起了来北城之前,他和楚滉在飞机上的谈话。 时间退回到四个小时以前。 顾长安刚从国外参加展销会回来,当他正想找顾非熠商量明年企划时,却被告知顾非熠去了北城,所以他立刻让楚滉买了最快飞北城的机票,他倒要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如此流连忘返的。 他们父子要见面,最心虚的莫过于就是楚滉,毕竟因为韩稹的威胁,他被搞的里外不是人。 楚滉担心以顾非熠的性格,他一定会和顾长安求证一千万的事到时候万一穿帮如何收场? 假使自己倾吞公司财产的事被顾长安知道了,他绝对有可能会被那老东西击毙。到头来因为他们父子矛盾赔上自己一生岂不是很倒霉? 所以,他必须想一个办法能让自己完好无损地从漩涡里抽身。 楚滉这人精明能干,鬼点子小心机也多,想一个两全其美让自己脱身的办法对于他来说其实不是什么难事。 终于,在上飞机前,皇天不负有心人,给他想到了..... 当然,这个方法有风险,但值得一试,而且赌赢了,他或许还能飞黄腾达,更上一层楼。 第一百三十六章:你爸爸又在唱戏了 - 刺骨 - 堰晗 北航GD3138航班头等舱里,顾长安和楚滉并排坐在舱内的软椅上。 飞机还没起飞,楚滉看了一眼顾长安开口说道:“董事长,安全带都系好了吧?降压药吃了吗?这次飞行大概一个半小时,您刚从国外回来,时差还没调整,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楚滉就像是一个亲儿子关心父亲一般贴心地问候顾长安。 “楚秘书费心了,药带着了,我一切都好,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楚滉重复着嘴里的说辞,他大脑飞快运转到底要怎样开这个口。 沉思了半晌,他终于是张口了。 “额,董事长,有个事我要和您报备一下。首先这事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您,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 楚滉转过身子对着顾长安低头致歉,透明镜片下的一双眼眸流露着悔恨愧怍之色。 “怎么了?楚秘书,是我不在的时候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长安镇定地看着楚滉,他不在的时候,公司的很多事都是他的第一秘书在打理,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公司内务有关的事。 “不不,董事长,不是公司,是小顾总的私事。”楚滉说的时候满脸为难。 “非熠?他怎么了?” 顾长安神色微变,看的出来,在他心里儿子比事业重要。 “董事长,在您出国的这段时间,小顾总去北城见了南荞,回来之后他便找到了我,问了一些两年前的事。” 楚滉的这话有重点,比如顾非熠和南荞见面了,然后回来盘问他。汉字千千万,换一种语言组织形式就会有不同的意思。 所以,他说的这话给顾长安的第一感觉就是,南荞那个女人对他儿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当然啦,楚滉的目的就是误导顾长安让他误会南荞。 “然后你就都说了?楚秘书,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顾长安这话是反着来说的,他本以为这楚滉是个嘴巴里紧实之人,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抱歉董事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小顾总找人调查可我,知道了我和小韵的事,他威胁我,如果我不说出真相,他就要告诉我太太。董事长,你知道我不能没有这个家,我太太很看重婚姻忠诚,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啊。” 楚滉和那个小明星何韵的事,顾长安是知道的。说句心里话,他们这个圈子哪个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见怪不怪。 顾长安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他在思考。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顾非熠有错,楚滉也有问题。 只是眼下问题就变得有些棘手了,顾长安想若是顾非熠知道两年前的真相,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恐怕家里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啊。 楚滉就像是顾长安肚子里的蛔虫,他看着默不作声的他,骤然开口:“董事长,事情也并非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什么意思?” 顾长安凌厉的目光直射楚滉的瞳孔,他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秘书的意思,莫不是这事还能峰回路转? 楚滉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把手搭在座椅扶手上,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董事长,我并没有全盘将事实说出来,我知道您一直反对小顾总和南荞的交往,所以我便换了一种让人信服的说辞。” “什么说辞?”顾长安紧接着追问。 “我告诉小顾总,当初您让南小姐来广德只是为了考验她是否是真心爱他!我编造了很多虚假的桥段,然后为了让小顾总彻底死心,我还说了那个女人问您要了一千万。我做了一些假的证据给他看,我看小顾总那个意思是信了。” 顾长安浓眉紧皱,他看了一眼楚滉,“一千万你是哪里来的?” 这事怎么越听越蹊跷呢?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钱的来源。 楚滉不敢完全透底,他更不敢出卖韩稹,所以他继续选择了欺骗,还是最冒险的那种。 “董事长,因为我给南荞购买过机票以及办理酒店入住,所以我用她的身份信息暗中以她的名义办了一张银行卡,至于往里面打的钱一小半是我自己的,更多的是公司的。董事长,这是我的错。” 楚滉真是铤而走险了,他试图把自己贪污的那部分钱说成是为顾长安办事,这样以后若是财务追究起来,他也有个说法。 楚滉这人太精明了,脑子转的比谁都快。用在正道上也许能成大事,可惜,他把自己所有的聪明都用作歪门邪道了。 “董事长,我愿意接受您的惩罚。这一路走来,关于小顾总和南荞的事我都是看在眼里,他们确实不太适合。我承认我自私,因为自己一己私欲背叛了您。但其实更多的是我不愿见你们父子反目成仇,所以我便擅自主张对小顾总撒了谎,在不经过你的同意之下动用了公司的钱。是我的错,董事长,您有高血压,千万不能生气,我会想办法把公司空缺的资金补上的。” 楚滉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字里行间之间都流露着真情实感,顾长安明知他有错,却是怎么都恨不起来。 “董事长,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楚秘书这事不能全怪你,相反你是在帮我们顾家。这是内务家事,本不应该你插手,是我把你卷进来。非熠不懂事,拿你的隐私威胁你,若是真的计较起来,我们顾家也是对不起你在先。” 很明显,顾长安相信了楚滉的说辞,并且是深信不疑,说到底还是信了他的为人。 到这里,楚滉揪着的心是松伐了不少,不过,他仍旧保持一颗警惕的心。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一千万不是大数目,你自己垫的钱,你给我一个数额,回头我让财务打到你的卡里。还是那句话,你这是在为我顾家做事,不能白白让你受委屈。” “对了,非熠他当时信了吗?” 顾长安又问。 楚滉摇摇头,“这个不好说,我觉得这戏还只是演了一半,剩下的压轴应该是在董事长您那里。” 是,楚滉想的就是他顾长安想的,既然有了这么一个楔子做引导,那他不妨试着顺着这个逻辑往下走一走。 原本就已经很复杂的事,因为参杂了太多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变得更加盘根错节,歧路亡羊。 * 顾长安从思绪中抽出,他看着眼前的顾非熠,他比谁都了解自己儿子,他骨子里就是那种性格刚烈的人,若是硬碰硬鹬蚌相争,到头来谁都落不着好。 所以,他得换一个思路,寻一个靠谱的理由来谈这件事。 顾长安想到了自己和楚滉在飞机上的谈话,既然顾非熠已经知道了所谓的“事实”,那不如他就背下这个“锅”好了。 “咳咳。” 顾长安清咳两声,从西装兜里掏出降压药,拧开瓶盖干吞了两粒药片,五官拧巴在一块微微透着一丝痛苦。 他摸了摸胸口,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了顾非熠脸上。 “阿熠,也许你觉得爸爸那样做错了,可我初衷是好的。南荞出身小地方,她家庭条件又极为复杂,她爸爸是包工程的,我了解过,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作风品行都很差,这种人他能教出什么好女儿。好,退一万步说,南荞也许她本身很优秀,她不像她父亲,但我试探一下总归是没错的吧?” 顾长安气若游丝,一只手一直抚着胸口。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道:“我没有经过你同意把她叫来广德是我的错。可你要知道我害谁都不会害你。南荞来我们家就和一个乡巴佬一样,这也好奇,那也好奇。她对你奶奶毫无尊重之意,就连心心都不喜欢她,如果她嫁到我们家,你觉得你们得婚姻生活会好到哪里去?她的那些穷亲戚都会找上你。好,这些我都不说,你们有真爱,你乐意被连累,可她拿我一千万这事你要怎么说?换句话说,能因为钱离开你的女人,她又能靠谱到哪里去?” “咳咳咳~” 顾长安有些激动,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顾非熠站在旁边就像是无动于衷一般。 “非熠啊,爸爸知道你很爱南荞,可再爱有什么用?她已经嫁给别人生了孩子,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爱不爱有那么重要吗?我不爱你妈,你妈图我的钱,我们不是照样生活的好好的。退一万步说,你不爱凌泮,但她是你妻子的合适人选,你可以先把她娶进门,以后你若是还想搞一些风花雪月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啊。” 看看,这就是一个人生路已经走了一半,尝遍各种酸甜苦辣,饱经风霜中年男人说出来的话。 其实顾非熠那般轰轰烈烈的爱顾长安年轻的时候也曾憧憬过,只是岁月终会把那些东西磨平,后来他从一个仗剑走天涯的追梦人变成了满身铜臭的商人。 生活有爱没钱有什么用?爱来爱去能当饭吃吗?不管男人,女人,关了灯都一样,人最爱的根本就是自己,所以只要自己有命活到老和谁白头偕老都是一样的。 顾长安真是非常不理解顾非熠的思维,真的,南荞纵使再美若天仙,回归本质不过也就是一个女人。 娶妻,娶妻,不就是撑个门面,生个孩子,除此之外她们还有什么用处。 顾长安一直是这么认为,因为刘怡就是给他这样的感觉。 除了替他生了两个孩子,还为顾家做了什么?当初要不是看中她父亲的权位,他也不会娶她。 那个女人整天不是花钱做美容、血拼,就是约人打麻将,简直就是一个吞金的花瓶。 “非熠啊,爸爸花了一千万让你认清了一个女人的心,也算值得了。” 顾长安觉得楚滉找的这个理由太好了,反正现在顾非熠想要去查也很难,他大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拼命地做文章。 “她真的向你要了一千万?” 顾非熠冷眼看着顾长安,他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是的。” 顾长安笃定地点头。 “儿子,爸爸跪下来求你了,清醒一点吧。我是你父亲,不是你仇人,你安安心心的和凌泮结婚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我真的累了,你看看爸爸,从你认识南荞开始,你看看我的头发白了多少?” 顾长安伸手去掀自己的头发,乌黑油亮的黑发下面确实隐藏着不少白发,认真一看他脸上的皱纹也多了。 顾非熠印象里的顾长安还是一个威风凛凛,精神矍铄的健壮男人,怎么现在仔细一看,他就像是一个雪鬓霜鬟的老头子? “非熠,爸爸老了,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操心你了。我本以为你去北城镀金回来就可以接手我的事业,可没想到你居然和我干上了。我知道你有能耐,我打压,你反抗。对,我承认你是很有本事,你能吃苦,也找到了自己的梦想。爸爸输了,所以我先向你妥协了。老子承认输给儿子了。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笑话我们家,笑话我顾长安。别人家上阵父子兵,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时候你在哪?你在追求你的爱情,你当你爸不存在。顾非熠啊,我即便再厉害,手段再多,可归根结底我也是一个人啊,我会老,会死。顾家这个重担谁来挑?你说你不爱做生意,我也不爱啊,我难道就没有梦想吗?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只想着自己啊。人活着苦难大于快乐,谁不是一边怀揣梦想一边向现实低头,我也无奈啊。” 顾长安说的这些话都是他的肺腑之言,是他的心声,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为顾非熠操碎了,他何错之有? “非熠!爸爸求你了!!!” 只听“扑通”一声,顾长安就这么在顾非熠面前跪了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哀伤地说:“儿子跪老子天经地义,老子跪儿子天理不容,哪怕我今天会折寿,我也跪下来求你了,非熠,求求你可怜可怜爸爸吧。” “我求你!” “我求你!” 顾长安说着真的对着顾非熠叩拜,他一边磕头一边说:“南荞不能娶,你娶了她我们顾家就完了,真的完了啊。” 顾非熠第一次见顾长安这样,他的心难受的抽痛,“爸!你这是干嘛?顾长安,你他妈的给我起来,起来啊!” 顾非熠伸手去搀扶顾长安,他将他按回到沙发上。 “非熠,可怜可怜爸爸吧,好不好啊?” 顾长安紧紧握着顾非熠的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样子看起来确实很可怜。 “求你了啊。” 顾非熠看着顾长安,久久说不出话,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答应了父亲那就意味着他主动彻底放弃了南荞。 他是想过放弃,可偏偏老天爷安排他们再相遇,现在顾非熠怀疑韩佳昱是他的儿子,如果真的是,那他是一定要把南荞找回来的。 说的简单一点,就是顾非熠总觉得那个女人放弃自己是有什么苦衷。 “非熠,想想你的家人吧,和凌泮结婚吧。” 顾非熠看着顾长安,他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顾长安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刘怡打来的。 “喂,什么事。” 他的声音透着浓重的哽咽,电话那端的刘怡关心地问了一句。 “长安,你怎么了?” “别废话,有事说事。” “妈快不行了,长安你快把非熠带回来吧。” “咣当!” 顾长安手的手机直接从手里滑落,他眼前的室内陈设开始旋转,若不是顾非熠将他搀扶住,恐怕这会他整个人就倒地了。 “爸,怎么了?” “快,快...非熠,让楚滉订票,回广德,你奶奶她不行了。” 广德市第一中心医院抢救室,刘怡徘徊在大门外,她时不时地想往那道门里看看,可这都是封闭的,看来看去也就是那样。 说真的,她有种预感就是老太太恐怕撑不过今晚。 在他们广德民间有一种说法就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尤其是特别高龄的,很难挨得过除夕,这眼下算算日子确实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 老太太今年八十六,在现代医学发达的社会,其实这不算高寿,顶多就是正常寿命。 平时顾长安及其孝顺老太太,三天两头的给她安排保健,体检,可这人啊,他就得服老,哪怕保养的再好,再有钱,有些疾病还是会找上门来。 老太太这个是突发疾病,以前没有任何征兆的突发性心肌梗塞。从第一次发病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五六个月的时间,算算,她这已经是第三回进抢救室了。 这个病它可怕之处就在于来的快,走的也快。这个走可不是指治疗,而是一旦发病起来,那就是说死就死的。 说白了,这就是心病,闷出来的。 那么话到这里,可能有的人就要问了,这广德第一首富的妈,她有什么好闷的,每天好吃好喝好玩地供着,能有什么心病? 欸,人家就是有。老太太自从知道顾非熠开始玩那个什么摩托赛车,这心脏每天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 哪里不好,她就往哪里想,新闻里发生的有关摩托车的坏事就往孙子身上套,反正就是经常不踏实。 再后来,摩托车的事还没结束,又跑出来一个南荞,老太太更是忧心忡忡了,整天啊,吃不下睡不着的,话说,就她这样,疾病不找上门来才怪勒。 顾心心看着刘怡来来回回在她面前踱步,人影晃来晃去她脑瓜子直疼。 “妈妈,你能别走来走去吗?爸爸那么有钱,奶奶肯定会没事的。” 嗯,这也是神逻辑了,只要你爸有钱,死神见到他都要绕路是吗?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顾家的教育还真是很有问题。 “心心啊,你爸爸和你哥哥到哪了?” 刘怡一脸焦虑,她不是怕老太太出事,她是怕没等来顾长安老太太就先走了,到时候她那个草包丈夫又要怪她没把人照顾好了。 总之,就是她觉得老太太就算要死也得死在他儿子面前,这死在媳妇手里,以后她肯定会被人说死的。 “下飞机了,刚才给哥哥打电话,他说的。” “呼~”听到这话,刘怡长舒一口气,从广德机场到医院也就半小时的车程,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就栽在这半个小时上面吧。 哦呦,菩萨保佑,佛祖保佑。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上11:30分,顾长安和顾非熠准时出现在了医院。 “刘怡,妈怎么样了?” 顾长安胳膊夹着公文包健步如飞地朝抢救室走来。 “医生还在抢救,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时了。” 刘怡回答的有点心虚,因为她太了解自己丈夫了。 果不其然啊!她脑子刚想完那个死草包会不会骂自己,他的责怪声就如期而至了。 “你说你一个大活人连一个老人都看不好,整天只知道美容,打麻将,你还知道干嘛?我娶你还不如娶个保姆!” 刘怡一听心里也不爽了,她看着顾长安毫不畏惧地回怼:“顾长安,你讲讲良心好不好,你妈病的这五个多月我寸步不离。她发病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把她送上了救护车,我又不是万能的,你当我什么都会啊?” 切,刘怡白了一眼自己丈夫,心想这个死垃圾男人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当初要不是自己父亲一直游说她,称顾家经济实力雄厚,她才不会嫁给这个男人,要长相,没长相。要好脾气,没好脾气,整天就知道算计人,连自己儿子也算计,真是受够了这个老不死的! 刘怡和顾长安就是典型的门当户对结合的婚姻,他们家世互补,一个有钱,一个有权。 在顾氏刚刚开疆辟土的那几年,靠的都是刘怡位高权重的父亲还有她那几个走仕途的哥哥,若不是他们在旁边帮衬,顾长安的路未必会走的顺畅。所以她一直觉得花这个男人几个臭钱是理所应当的,没想到他却把这个当成攻击自己的武器,不要脸! 也许是更年期作祟,反正他们夫妻现在是互相看着都不爽! 顾长安听到母亲病重的消息他本就心生烦躁,在碰上妻子和自己顶嘴,这心里的火就烧的更旺盛了。 只见他二话不说,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实实在在地给了刘怡一记响亮的耳光。 顾非熠和顾心心皆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顾心心直接吓得哭了起来。 被打的刘怡一副要和顾长安拼命的样子,她拿起自己的包就往丈夫身上摔,“顾长安,你个王八蛋!你居然敢对我动手,我要你好看!” “啪,啪,啪!” 香奈儿真皮包包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打在顾长安身上。 顾非熠剑眉聚拢在一起,他走到刘怡面前,从她手上夺过包仍在地上,语气非常不好地吼了一句:“都闹够了没有!” 别说,这一吼还挺有作用的,刘怡和顾长安都停了手! 这时,抢救室的门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对着他们四人问了一句:“谁是陈苏媚的家属!” “我,我是她儿子,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熠哥,你这是犯法的啊 - 刺骨 - 堰晗 “患者已经抢救过来了。” 这是医生的第一句话。 顾长安松了一口气,顾非熠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和他奶奶的感情不比与父母情来的差。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喘第二口气的时候,那医生又说话了:“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心里准备,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几个月你们已经进了好几回医院吧。” 顾非熠眉头一皱,脱口问道:“医生,我奶奶现在在哪?” “哦,患者因为麻药未退现在还在昏睡,两三个小时左右应该就会醒过来,我们观察一下就会把她送回病房,你们去那等吧。” 说完,那个医生转身进了抢救室。 “砰!” 一声巨响,抢救室的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了。 顾长安看了一眼顾非熠,他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凌晨三点,老太太醒来了,顾家人围在她旁边,连顾心心都在,他们就这么看着她。 “是……是阿熠回来了吗?” 老太太醒来叫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孙子,她虚弱地抬了抬手,顾非熠连忙上前来到病床边握住她的手。 “是我,奶奶,我回来了。” 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她实在太虚弱了,就是连睁眼都没有力气的那种状态。 “好,好。” 老太太吃力地连说了两声“好”,接着她又把眼睛闭上。大概又休息了半个小时才缓过来。 这回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 “阿熠,扶奶奶坐起来。” “妈,你还是躺着休息吧。” 顾长安来到床边劝说。 “不,我有话要和阿熠说,不能躺,躺着就怕再也起不来了。”老太太很了解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一副怎样的状态,她不怕死,只是死之前有些话她必须要交代清楚。 执拗不过老太太,顾长安和顾非熠一同小心翼翼地把老太太扶起来。 “嗯,好了,趁着今天我们一家人都聚在一起,有些话我就和你交代交代吧。” 老太太先是看了看儿子,“长安啊,少年夫妻老来伴,小怡是你爸亲自给你选的媳妇,她错不了。这么多年,你玩也玩够了,是不是该收收心了?” 别看老太太一天到晚的宅在家里,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懂,顾长安那是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他有几根花花肠子她会不知道? 只不过,她不愿去说,这些年顾长安和刘怡大吵大闹不知道几百回了,虽然都有错,但老太太的心基本都向着儿子。 可现在,他们都是年过五旬的人,该沉稳收敛了,否则别人要怎么笑话他们顾家?老了老了还搞个婚姻破裂? 站在一旁的刘怡看了一眼顾长安,她的脸现在还肿着呢,老太太是没看见他刚才怎么打她的。 “是,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和小怡感情很好,你就安心养病。” 顾长安也许不是好老公,好父亲,但他一定是个好儿子。 “嗯。” 老太太点点头,又往儿媳妇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小怡啊,你出身官宦世家,又是咱们广德人,你应该明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道理。长安有些事是做的不对,可你也不能脾气太冲,我还是那句话,丈夫是天,天塌了你得撑着他。天要发怒,风雨雷电,你都得受着,要学会忍让知道吗?” 俗话说啊,家和万事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刘怡有些尴尬地撇了撇唇,她才不知道什么叫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知道退一步越想越气,再退一步,什么乳腺癌,宫颈癌全都会找上门。 不过眼下也不是和老太太对着干的时候,所以她只能点头应好:“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和长安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还有阿熠和心心,我们会白头偕老的。” 说完这话,她和顾长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交汇,两人脸上尽是尬色。 “呜呜,奶奶,你没事吧。”顾心心虽然年纪尚小,但也能感受今天的气氛不同于往日,尤其她爸妈刚才还干了一架,真是把她吓得不轻。 “来,来,心心,来奶奶这,让奶奶再抱抱你。” 顾心心朝着老太太走去,两人抱在了一起,“心心乖,以后要听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的话,知道吗?还有,奶奶不希望你远嫁,以后就留在咱们广德哈。” 他们顾家有钱,一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种话,他们不会去说了。大家都知道顾心心以后的路是怎样,没指望她做个女强人,就是长大了嫁个豪门,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就是阿弥陀佛了。 不过,老太太还算是惦记这个孙女,她抱着顾心心,把视线瞥向了顾长安,“长安啊,咱们这顾氏企业有一部分是心心的,你可别忘了。” “知道了,妈!” 老太太今天太奇怪了,说的话都像是在交代遗言。 那么接下来轮到谁?当然是老太太最放心不下的顾非熠了。 “顺顺。” 老太太先是叫了一声他原来的名字,她感觉还是这个亲切,讨喜,不过没办法,祖宗定下的规矩那就得遵守啊。 “阿熠啊。”紧接着她又马上改口叫了他现在的名字。 “我在,奶奶。” 刘怡抹着眼泪上前把顾心心拉到自己身边,顾非熠来到病床前紧紧握着老太太的手。 “嗯,阿熠,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其实就是你了,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啊?” 老太太情绪有些开始波动,她试图挣扎起身,凑近到顾非熠面前,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 顾非熠没开口,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老太太性子急,她知道自己的尚在人间的时日不多了,所以她也没功夫和他打哑谜了。 “阿熠,奶奶要你答应我两件事,一:永远不去碰摩托车。二:绝对不能娶南荞为妻!你告诉我你做的到吗?” 当然做不到,这两个都是顾非熠的最爱,这特么的比放弃金山银海还要难吧? “......” 顾非熠神色严肃,他头微低,一双眼睛盯着老太太握着自己的手。 直到许久他才开口:“做不到。” 是真的做不到,顾非熠最讨厌别人勉强自己,人活一辈子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做自己爱做的事,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在没有南荞没有摩托车的这两年,他都不敢回头想那些日子他是怎样走过来的。 “顾非熠!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顾长安率先反应过来,他上手直接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畜生,我到底是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 他以为刚才在北城,他的那些推心置腹的话,还有那一跪,他会回心转意! “呼...啊....” 老太太颓然松开顾非熠的手,她直接后仰倒在了床上,张着嘴巴大口呼吸,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好! “妈,妈,你怎么了?” “奶奶,奶奶!” 顾非熠紧皱眉头,他真的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老太太就被气成了这样! “刘怡,刘怡,快去喊医生!” “不...不要去,听...听我把话说完!” 老太太两只手死死抓着顾非熠和顾长安! “长安,你记住,记住....记住如果阿熠不娶凌...凌家女儿,我永不...永不下葬,他,他若是娶了那个女人,你就挖地三尺将我的骨灰扬了,让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老太太憋着一股劲吃力地把这番话说出来,她怒目圆睁,那样子真是恐怖的不得了,顾心心吓得躲在了刘怡身后。 “妈,妈,求你别说了,让我去找医生吧。” 顾长安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他看着顾非熠苦苦哀求:“非熠,算爸爸求你了,不要再气你奶奶了好不好!我们是你的家人啊,你怎么能够这么伤害我们!” “那我也是你们的家人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难道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 顾非熠忍不住朝着顾长安怒吼出来。 “南荞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就在父子争执不休的时候,刘怡忽然大叫一声,“妈,妈啊!” 只见老太太的七窍开始流血,原本苍白的脸现在也变的红紫。 这七窍流血在他们广德是有说法,就是说这个将死之人他心里有怨恨放不下,哪怕等他死后,怨灵也会徘徊在人间,散不去,祖祖辈辈都会受影响。 “妈,妈!” 顾长安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他趴在老太太床边,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去叫医生!” 顾非熠转身就想去叫医生,这时候难道不是保命更重要吗? “......” 只是老太太死死抓着顾非熠的手,嘴巴长的老大,不让他离开。 顾长安见此,转身朝着儿子跪下,刘怡拉着顾心心也跪了下来。 “顾非熠,我求求你了,让你奶奶安心吧,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的事实,到底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我们全家四条人命换你回心转意还不行吗?” “呜呜呜,哥哥,哥哥!” 顾心心跪在地上不停地抹着眼泪,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大人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自己很害怕。 “......” 顾非熠看了一眼病床的老太太,又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 “.......”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他悲痛欲绝地把眼睛闭上,像是使尽全身力气一般,慢慢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好”字! 顾长安听到之后马上起身来到老太太床前兴奋地说:“妈啊,妈,你听到了吗?” 老太太点点头,她松开顾非熠的手,指着顾心心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发...发誓,以心心。” 话没说完,但意思他们都懂了。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非熠的脸上,这一束束目光幻化成无形的长剑直插在他身上,疼的他喘不过气。 世人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他心中苦楚。 顾非熠突然大笑起来,接着就见他缓缓伸手对着老太太发誓:“我顾非熠以顾心心的终身幸福起誓,永生永世不碰摩托车不娶南荞,若违背,顾心心不得善终!” “咚!” 伴随一声巨响,老太太的手重重地垂在了病床上,顾长安把手往她大动脉上伸去,接着就听到他跪下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妈!” “.....” 三天后,老太太的葬礼在广德殡仪馆举行,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顾非熠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站在旁边,他手里捧着老太太的遗像,接受着那些人的宽慰,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阿熠,节哀顺变啊。” 徐浪来到顾非熠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天在医院的事他已经听刘怡说了,讲真的,如果是他今天这样被自己家人逼,特么的他想死的心都会有。 “嗯。” 顾非熠敷衍地点点头。 “阿熠,我都听说了,哎,做兄弟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以后好好和凌泮过吧。那些不该想的就不要想了,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和南荞就是没缘,一次又一次的遇见,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不过这样也好嘛,都给彼此保留最美好的回忆。” 有句话怎么说的?不完整的歌最动听,得不到的人最挂心。 “你就当她是你的劫难,渡过去就好了。” 顾非熠没有说话,徐浪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他想事情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也要结束了。 以后南荞和韩稹,顾非熠和凌泮,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他日相逢便是陌路。 老太太火化后,骨灰一直没有入墓,原因很简单,顾非熠还没有娶凌泮。 按照广德的规矩来说,喜事和丧事是不能一起办的,这期间必须要空三年。 但眼下情况特殊,顾长安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和凌家提出让他们先领证然后对外办一个领证的订婚仪式,这和真正的结婚大操大办还是有区别的,再说了这婚是老太太在的时候就订好的,也不算是她仙逝之后再办喜事。 顾长安的想法凌家父亲不是很赞同,他觉得领证了之后到底是同居啊还是不同居呢?噢,同居了,可没办正式的仪式啊,只是领个证,他女儿就要住进顾家,也没有三媒六聘,这到时候不是要遭人非议嘛。不同居,那这证领这么早做什么,他想给凌泮留一条后路,毕竟真正办婚礼要三年后,这万一到时候他们双方有个变数,订婚可以退,那领了证岂不是变成离婚了吗? 当然,凌父是非常迫切地想把女儿嫁进顾家,只是做人做事嘛都得留点余地,所以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小年夜那天先举行个订婚仪式也算是把这事订下来,证的话等正式可以摆喜宴了,再找个日子去领也不迟。 顾长安心里虽然有所徘徊,但也只好答应,毕竟问题是出在他们家身上。先订婚也行,对外公开了,这应该也跑不掉了吧。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还有三天就是小年夜了。 在离订婚宴还有两天的时候,顾非熠飞了一趟北城,顾长安知道,但这回他只是派楚滉暗中跟踪,并没有阻止。 北城南都别墅。 保姆带着韩佳昱在儿童游乐场玩耍,不远处,有两个男人正在看着他们。 “诶,你还来看什么?你妈不是已经做过什么亲缘鉴定,这个孩子他不是你的啊。” 徐浪搞不懂为什么顾非熠还要来见这个孩子,不过有句话他不敢说,那就是这个小孩举手投足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顾非熠的影子。 “最后看一眼。”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掸了掸手里的烟,烟灰零星飘落下来黏附在他的西装上,只见他嘴边噙了一丝微笑:“徐浪,我怎么就觉得他是我儿子呢?” 徐浪一听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阿熠,你别做白日梦了好不好?科学证据摆在那啊。我说你也早点死心了吧,我知道你一直想和他做亲自鉴定,可你看看韩稹把他保护的多好,咱别费那个功夫好吗?说真的,我真希望他不是你的。你现在和南荞压根就不可能在一起了,有些事就不要太较真了好不好?” “嗯,我知道。” “知道了就别看了,和哥哥喝酒去,我媳妇就快生了,等那个小祖宗出来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徐浪说完搂着顾非熠的肩膀走出别墅区。 “徐浪,我还有事,我去和五爷告个别,顺便再看一眼我的摩托车。” 靳御对于顾非熠来说有知遇之恩,他以后不会再来北城了,总是要和自己的恩人好好地告个别。 “噢,那我送你过去。” “好。” 徐浪把顾非熠送到风行千里俱乐部之后便离开了。 靳御早就在办公室泡好了茶,一见顾非熠,两人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小子还知道来看五爷!” 靳御在顾非熠后背拍了两下,视线往上看了看,对着那一头银发说道:“怎么?还是弄不回来吗?” “嗯,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顾非熠苦涩一笑。 “坐吧。” 两人来到沙发旁坐下,靳御端着一杯上好的碧螺春送到顾非熠面前,“尝尝,江南的新春茶。” “好。” 顾非熠端着精致的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五爷,这茶确实好。” “是,可茶再好也会被泡淡,就像人世间的情感,再浓烈都最后都会归于平淡。” 顾非熠明白靳御的话里有话。 “五爷,这是有什么想劝我的吗?” 顾氏集团和凌氏集团联姻的消息全国铺天盖地,靳御不可能不知道。 只见靳御端起杯子碰了碰顾非熠的杯子,“不是劝,是祝你新婚快乐。哈哈!” 和喜欢的人结婚那叫共赴极乐世界。 反之那就是应了那句话,婚姻是座坟葬着未亡人。 靳御见顾非熠不说话,他又开口问了一句:“还在想她吗?” “我还有资格想她吗?” 这短短一句话究竟饱含了多少无奈与心酸,靳御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知道顾非熠一肚子的苦。 别看他白天像没事的人一样,到了晚上他就好像被丢进地狱一般。 如果不碰爱情,各个都是王者。 若碰了呢? 亡者! 这句话在顾非熠身体体现的淋漓尽致。 靳御从桌上烟盒抽了一根烟丢给顾非熠,“阿熠,人活着就是活一把骨气,尤其是男人,你有本事爱她,就要有本事把爱压下来。” “嗯,我知道,只是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我觉得他们都在耍我。我爸欺我,南荞也在骗我,五爷,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你还在怀疑当初南荞离开是因为你父亲的干涉?” 顾非熠有和靳御提到过这个事,所以他记得。 “现在不是怀疑,我父亲承认了,他还说南荞拿了他一千万。” “你信?” 顾非熠摇摇头,“我不信,但我宁可我傻一点去相信,真的,五爷,若我信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即便一千万那个事,楚滉,顾长安说的有鼻子有眼,可他还是不会相信南荞是那样的人。毕竟他们认识真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是什么为人他还不清楚吗? “那就去查!” 靳御点燃烟,深吸了一口,缕缕白烟随着他说的话一起跟了出来。 顾非熠冷笑一声:“查?查什么?查出来又能怎样,我永远都不可能和那个我很爱的人有未来了,我要娶一个我根本就不爱的女人,重复我父母的生活。” 靳御懂了,顾长安的手段他是略知一二的,他花腔浓的很,“广德老狐狸”这个称号真不是无缘无故就来的。 他伸过手按下打火机的开关,将顾非熠手里的烟点燃:“阿熠啊,今天五爷就教你一个道理,人活在当下不要处处较真,装三分,留七分。饭别吃太饱,人别爱太满。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他们那个叫爱情。现在5G很快大家同床异梦,这叫搭伙。不过就是不能和自己爱的人相守一生,没什么大不了,真的!” 哈,说的真好啊,顾非熠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是,五爷教训的是,可你知道吗?我怕啊,我怕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后,我会冷漠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 “不会的,交给时间,这世间不是只有你和南荞错过,多的是人,他们哪一个活的不好了?当初爱的有多寻死觅活,日后忘就有多转瞬即逝,都是过往云烟,不要在意了。我仔细想想你不去查也是对的,查什么?其实没必要非要去追求一个答案,你回头看看她做的那些事,这就是答案!没什么大事,水杯太烫,谁都会放手。” 有些事,顾非熠能想的通,也可以接受,但就是很难过,他眼睁睁地看着南荞奔向了别人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把她拉出了深渊,自己又掉了进去。 这世间最令人恶心的事就是,遇见了却又不能在一起。如果当初顾非熠没有因为南荞的颜值产生一时的好感,放大成了喜欢,后来又夸张成了爱,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失魂落魄了。 “嗯。” 顾非熠终于还是接受了靳御的话。 “好了,我知道你今天来的意思,以后这赛场上恐怕也是很难再见到你的身影了,走,和五爷去跑两圈,算是你最后和赛车的告别。” “好!” 车场,顾非熠穿上了自己的“战袍”跨上了“王者”,他抱着头盔看了一眼靳御,此时他已整装待发坐在自己的坐骑“龙腾”上。 两人来到起点,空旷的赛道上只有他们两个。 “准备好了吗?臭小子!”靳御对着顾非熠挑衅一笑。 “必须的!” “好!” 塞上耳机,戴上头盔、手套,匍匐身子,双手紧握着,下一秒,松动油门! “轰隆!” 伴随两声发动机的巨响,“王者”和“龙腾”几乎是同一秒冲出起点。 顾非熠虽然许久没有碰,但技术在那里,他一开始落后靳御,可后来居上,他们之间的距离越缩越小。 在经过一个弯道的时候,顾非熠看来一眼摩托车仪表板上的数字,同时大脑里想到了那天在医院全家人对他下跪的情景。 此时,他突然加速,仪表盘的指针疯狂抖动,测速仪上的299km/和变成了300km/h。那种无法呼吸,风都追不上的感觉太可怕了。 顾非熠在快要经过终点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靳御,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拉的很开,回过头,他风驰电掣冲过了终点线。 最终,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王者胜! 当然顾非熠这种纯发泄自杀式的玩法,意外也会随之而来,因为时速跑到了极限,在准备刹车的时候他没控制住,整个人从车上飞了出去。由于惯性作用,“王者”还在前行,车轮与赛道摩擦起了零星的火苗。 “阿熠!” 靳御从“龙腾”上下来,他赶紧跑到顾非熠身旁,“阿熠,你没事吗?” “没事!”他的战甲保护了他,当然受伤肯定有,只是死不了。 顾非熠在靳御的搀扶下起身,两人来到一旁的看台休息。 “阿熠,你他妈的刚才是准备自杀吗?我知道你能耐,但那个速度就是和死神赛跑,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靳御知道他心里有苦,想要发泄,但也能是这么一个方式啊。 跑到300km/h这是一种什么体验?靳御不知道,反正从他玩赛车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见到过能达到这个速度的人! “......” 顾非熠低着头,他把防护手套紧紧攥在手里,肩膀颤动个不停。虽然他头上戴着头盔,但靳御知道他在哭。 世俗使顾顺顺放荡不羁,虚荣自负,但偏偏能被伤的最重也是他们这一类人,所以爱情将顾顺顺杀死,现在虽然活着的是顾非熠,但好像也难逃此劫! 靳御坐了下来,他摘下头盔,对着顾非熠说:“既然这么想她就再去见她一次吧,把你想对她说的话,想做的事都大胆去说去做,哪怕犯罪!五爷还是那句话,要玩就往死里玩,爱一个人就玩死里爱,在你要和别人结婚前,在所不惜去和她温存一番!” 也许是靳御的话讲到了顾非熠心坎,又或许他这次来最想见的就是她,总之他是心动了。 顾非熠摘下头盔看着靳御说了一声:“谢谢。” 紧接着他又开口:“不过我可能见不到她,也玩不死她,韩稹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噢?有多好?还有五爷抢不到的人吗?” 笑话! “去吧!剩下的事我来搞定!” 顾非熠点点头,“多谢!” “兄弟之间不说这个,开我的车去,你的跑车目标太大了。” “好。” 顾非熠跑到“王者”面前,他蹲在身子,恋恋不舍地把车身从头到尾摸了一遍,然后低头亲吻。 “再见,王者。” 市中心一幢大楼,南荞从里面走出来,她一手拿着一堆资料,一手打着电话。 “稹哥,我没事,我打车回去吧,你不用来接我。” “嗯,我会小心的!” 挂断电话,她正准备把手机放进包里,转头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宝马750Li朝她冲过来!这一吓,手里的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南荞根本没有逃开余地,那辆车的速度太快了,就在她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车停下来了。 车上下来一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塞进副驾驶座。 “顾非熠?” 待南荞反应过来看清来人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车子飞一般地朝马路开去。 “顾非熠,你想干嘛?停车!” “闭嘴!”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顾非熠不仅没有停车,相反他还加速了。 “顾非熠!” “呲!” 伴随一声急刹车的声音,车子停下来了,顾非熠伸手拉过她的脖子毫不顾忌地含住她的唇瓣!南荞伸手推拒,但不一会儿她就没了知觉晕过去了。 认真一看,南荞此时嘴里有一颗糖,这颗糖是靳御给顾非熠的,就在他们刚才接触的时候,他将这颗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顾非熠将南荞扶正,然后给她系上安全带,自己则是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半,接着发动了车子。 等到南荞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而且她现在是被绑着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黑暗中,借着窗外朦胧昏暗的月光,南荞看见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妖魅的银发男人,只见他如王者一般仰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右腿放在地上,左腿随意地架在沙发上,一条手臂搭在架着的那条腿上,整个人看起来桀傲不恭、落拓不羁。 南荞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地说:“顾非熠,你到底想干嘛?你这样是非法拘禁。” “呵?南荞,你本来就是我的老婆,我哪点非法了?” “你究竟想怎样?” “弄死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无期 - 刺骨 - 堰晗 顾非熠有些吃力地起身,他慢慢地走到南荞面前。 “咳咳。” 他手里的香烟把她呛的起咳,顾非熠看了一眼,然后用手轻轻地捻了捻烟头将火苗掐灭。 须臾,他缓缓弯曲左腿,单膝跪在了南荞面前,抬起那只因为灭烟而被灼伤的手徐徐靠近她,然后动作轻柔地撩开她额前的刘海,身子前倾,温柔地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媳妇,想你了啊。” 顾非熠突然的转变让南荞有些不适应,这刚才还说要弄死她的男人,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温情脉脉? “顾…?” “嘘,不要说话,听我说。” 顾非熠将自己的额头贴着南荞的额头,一只手勾着她的脖子,眸光低垂:“媳妇,说真的,离开了我,你真的过的好吗?我不在你身边万一别人欺负你,该怎么办?我不抱着你,你可睡的好?我为你学做那些的菜你都还没吃。你想做的事,我也都没陪你做。我们承诺好的未来,你中途离开。一百步,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剩下一步你就不能朝我迈出吗?” “顾非熠,我不想听这些。” 南荞声音有些呜咽,视线被蒙上一层雾障。她其实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坚定的决心被动摇。 “媳妇,实不相瞒,我真的好爱你,无法克制,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你说,顾长安给你一千万,你就离开我,那我给你更多的钱你是不是也可以回到我身边呢?你若是喜欢钱,我就拼了命的给你挣。你若是不喜欢我,那你就大发慈悲骗骗我,只当可怜可怜我,只是千万不要这么折磨我。” 南荞滞钝片刻,皱了皱眉头,她没想到顾长安居然这么污蔑她,她明明一分一毫都没拿他顾家的钱,他居然说她拿了一千万,真是可恶至极。 “......” “顾非熠你清醒点,你放了我,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南荞现在已经不想去解释任何事了,什么一千万,两千万的,顾长安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顾家人都是疯子,要远离。 “不放,媳妇,我想你想的很啊。” 得不到心,能得到属于他们的片刻欢愉也是好的。 顾非熠把手朝南荞伸去。 “停下来,顾非熠你停下来,你这样我会恨死你的。” “恨吧,恨吧,总比若干年以后你忘了我的好。” 顾非熠只是低头专注。 “顾非熠!不要!” 南荞恐惧地大叫出来,“不要!” 她哭了,两行眼泪就这么簌簌从眼眶滑落。 “......” 南荞小声啜泣,低声哀求。 “………” 顾非熠抬头看了身下的南荞一眼,最终还是不忍伤害她,这个女人,她一哭,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非熠停了下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神色痛苦,“媳妇,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你可知道过了今天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会有以后了,我要娶一个我不爱的人了,我会成为别人的丈夫。我顾非熠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要这般惩罚我?” 南荞靠在顾非熠怀里,她想他们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那个曾经说要永远保护她,会牵着她的手陪她过马路,喝奶茶,看电影,吃火锅的人,说好一辈子不分开的人,他马上就会把这些温柔都给另一个女孩子了。 想到这里,南荞再是控制不住,她靠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顾非熠深吸一口气,他鼻尖有些发酸,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媳妇,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到底是有多没用,连婚姻都做不了主。以前说过要等你,哪怕是一辈子。可你看,我现在马上就要转身娶别人了,我食言了,对不起啊。”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媳妇,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顾非熠吼的声嘶力竭,疼的撕心裂肺,他紧紧搂着南荞,亲吻着她的额头。 南荞跟着啜泣。 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之间会走到这一步?是命运的使然,还是世俗的偏见? “媳妇,我今天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不论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以前我对你的好都是真的,从我说喜欢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认真的。希望你不后悔认识我,也希望我曾真的让你快乐过。” 顾非熠顿了顿,嘴角噙着一丝苦笑: “以后我们想见彼此就真的只能是想想了。我接受命运的安排,我们分开后,我会永远把你放在最心底,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 直到最后,顾非熠都不舍得怪南荞,哪怕也许她真的是一个虚荣的女人,他也不愿把她想的那么坏。 顾非熠从来不后悔遇见南荞,只是觉得遗憾,努力爱了那么久的人,到最后却不是他的。 他们相爱的时间不长,但却足以要了整条命。 顾非熠松开南荞,他双手捧着南荞的脸,怜惜地吻了吻她颤抖的唇,“媳妇,你再说一次你爱我好不好?就一次,你说一句,我念一生。不管以后我们疏远成什么样子,请你记住,曾经有一个叫顾顺顺的男人,他爱你如命。虽然我只是你人生的一个过客,但你不会再遇到第二个我了,以后照顾好自己。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不然天涯海角这么远,我抱不到你,给不了你安慰,该怎么办呢?” “呜呜,顾非熠你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说了,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南荞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除了韩稹以外的男人,直到遇见顾非熠,可老天没能如她愿,让她又经历一次刻骨铭心。她这辈子一条命,前半段给了韩稹,后半段给了顾非熠。 每个人都有一片渡不过的海,魂牵梦萦,只能在梦里撑船。 “好了,媳妇,我们此生就此别过,以后你做你的人,我当我的狗。” 爱过真的证明不了什么,不管是深爱还是不爱,人和人迟早都是要分道扬镳的。就算现在一起,将来也要经历生离死别,也好,就到这里,至少后面几年他们彼此都不会有交集了,这样可以少一些回忆,分开也不至于那么痛苦。 仔细想想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很好的自我安慰? 呵,可笑啊!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顾非熠什么都不想要了,包括他的父母,但南荞是例外。 得不到她,所以全世界他也不想要了。 就在这时,酒店的门忽然被推开,屋子里的灯瞬间被点亮,韩稹和曾樊出现在了门口。 韩稹一眼就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南荞。 “荞荞。” 韩稹语气平静地叫了一声南荞,只见他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来到他们面前,伸手将南荞从顾非熠的怀里带离,圈进自己的怀抱,把他的西装外套包裹在她身上。 “曾樊,带她出去。” “是!” “太太我们去车里等吧。” “稹哥,我.....” 南荞急欲解释,可韩稹却是很淡定地对她说了一句,“荞荞,你放心,没事,我只是有些话想和顾总说,我待会就去找你,乖。” 韩稹很温柔,温柔的让顾非熠感觉心里难受。 “走吧,太太。” 曾樊搀扶着南荞带她离开房间,韩稹跟着走到门边,他伸手将门关上,“砰!” 偌大静谧的房间,只剩下韩稹和顾非熠两个人,此时他们眼里都冒着火光,看来这是要搞事情了。 这个时候没有比打一架更适合解恨的事了,如果还不能解恨,那就打两架。 只见韩稹走到顾非熠面前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接着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他们身高相当,打架虽然是韩稹更胜一筹,但今天他似乎也没有占什么上风。 不一会儿,两人脸上都挂彩了,一会而顾非熠骑在韩稹身上,挥拳如雨下。一会而,韩稹反败为胜将顾非熠钳制在身下,他冷笑着,洒脱的用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单手攥拳,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就这样顾非熠和韩稹缠斗了大概半小时,直到双方都精疲力尽,这才摆手。 他们俩坐在地毯上背靠在床边,不停地喘着粗气。 两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鲜血直流,但好像谁都不在意。 顾非熠从旁边茶几拿了一包烟,放在手里敲了敲,从里面抽出一根先扔给了韩稹,然后又拿了一根给自己。他的唇叼着香烟,低头想去找打火机,没想到韩稹就直接把他已经点燃的烟送了过来。顾非熠看了他一眼,把头凑了过去。 两只烟头碰在一起,一只瞬间将另一只点燃。 他们不约而同地仰望窗外的天空,同时吐了一缕白色烟雾出来。 “韩稹,认识这么久,我们倒是第一次这样坐一起抽烟是吗?” 在顾非熠的印象里,他和韩稹好像永远都是兵戎相见,整的他妈的和水火不容一样。 “嗯,是,难得。” 韩稹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顾非熠扭头看看他,冷哼了一声,“切,你还是这么高冷。” 韩稹没说话,他低着头,又吸了一口手里的烟,食指轻轻掸了掸烟灰,笑了,“这么多年,你也没变,还是那么爱她。” “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儿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谁说顾非熠不纠结这个问题,其实他在意的很。 韩稹回头看了看他,肯定说道:“不是,我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顾非熠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那你凭什么肯定他是你的呢?顾非熠,我韩稹做事向来谨慎,你觉得我这么冷血的人会替别人去养儿子吗?还是一个我讨厌的人?” 言下之意,他韩稹早就做了亲子鉴定。他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是想让顾非熠死心。 “......” “所以在我和南荞发生关系的同时,你也和她发生了关系?”顾非熠眯着眼,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行吗?也许我比你更早就和她在一起了。顾非熠,你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你注定和南荞是没有结果的。当然我很感激你在我犯浑的那段时间里,你将她带出深渊,但感情这事它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你陪她走了一段,剩下的路我会陪她走完。” 这一刻顾非熠有种被雷劈的感觉,他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把烟送进嘴里,所以,这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其实南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累,太累了。 “韩稹,我累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对她。” 最后让顾非熠放弃是无数次抗争与妥协得来的忍辱负重,又或者是一颗已经被爱情伤的支离破碎无法再爱的心。 “会的,我也祝你和凌氏千金新婚快乐。” “嗯。”顾非熠有时候挺佩服自己的,能咽下一肚子心酸的话,只说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 韩稹起身,拍了拍顾非熠的肩膀,临走前他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那时候顾非熠好像并没有明白韩稹的意思,羡慕他,有什么好羡慕的,活的像个傀儡一样,连最基本的选择权都没有。 哎,问世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终,一笑而泯啊。 韩稹去往地下停车场,他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南荞见他一脸触目惊心的伤,就知道他们肯定打架了。 她眸光中流露着哀伤,只听她颓然地说了一句。 “稹哥,我累了,我想离开北城了。” 南荞的语气很平静,她甚至都没有去过问韩稹脸上的伤,当然她也没有担忧顾非熠伤的怎么样了。 现在的她只想早点结束这无休无止的纠缠。 “好,再给我一点时间。” 韩稹伸手绕到南荞身后慢慢地将她的头靠到自己肩膀上,“荞荞,一切都结束了,顾非熠马上要和凌氏千金结婚了,而我们最后也走到了一起,虽然过程曲折了一些,但至少结局是好的。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我们回荆县一趟,见见我们的家人。然后我就带着你和昱儿去布达佩斯,再没有人能够分开我们了。” 顾非熠要结婚了?他是真的要结婚了,所以,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会这么难过呢? 韩稹搂着南荞低着头看着她,他想也许时间会抚平一切的伤痛。很多年过去,她会忘了顾非熠。会重新接纳他。他们会在彼此的陪伴中,成为理想的自己,一起踏遍万里河山,感受世界辽阔,尝遍人间烟火。 即便南荞已经不在爱自己,他也会用余生去陪伴她。曾经他因为自私让她逆风而行,带着遍体鳞伤成长,现在他想给她一个家,告诉他,只要有他韩稹在,她南荞就不用着急长大。 “荞荞?” 韩稹见南荞没有应话,便叫了她一句,却没想到肩膀上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韩总,太太已经睡着了。” “嗯,把暖气开高一些吧。” “好的。” 曾樊手指轻轻触摸车载屏幕,不一会儿,车内便暖和了起来。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韩稹抱着熟睡的南荞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小年夜那天,全国新闻媒体,网络平台,各种头条铺天盖地报道一条消息,那就是顾氏钢铁集团和凌氏木业集团将在今日联姻。 消息出来以后,财经新闻更是第一手推送了一条关于两家企业股票涨停的消息,这样的盛况在国内是很少见的。 有财经方面的专家表示非常看好此次联姻,未来两家企业有望冲破亚洲,成为优秀民营企业的国际表率。 另一方面,娱乐板块也对此次豪门联姻进行了宣传。 当然啦,娱乐娱乐,着重点肯定是在二位新人身上。 顾非熠和凌泮的照片频繁出现在各大娱乐媒体,那些新闻媒体编辑更是对他们之间的爱情进行夸张的渲染。 什么“鸾凤和鸣”、“两情相悦”、“男才女貌”。 把他们的爱情故事编的特么的就和言情宠文一样。 当然除了两人之间的爱情故事,主人公也是值得宣传的。 比如顾非熠,他因为那头妖媚的银发还有长相,家世背景上了微博热搜,短视频网站。 热度迟迟不退,后来因为太过火热而被限流。 可即便这样,网站还是因为搜索太多一度崩溃。 评论区清一色的声音都是围绕着“霸道总裁”来的。 大家纷纷表示,原来霸道总裁不一定都是“敞篷地中海”或者“猥琐啤酒肚”。 高颜值的多金总裁是在生活中真实存在的,言情的那些剧情套路也都不是那些爱做白日梦的作者瞎编出来的。 虽然吧,顾非熠的颜值没有韩稹那么逆天,但也足以秒杀很多人了。 因为顾非熠连带着韩稹也跟着被拉上热搜,一些吃瓜的网友们还挖出他们两个原来都是北城大学高材生的瓜。 一时间,他们两个成为全国霸道总裁的典型代表。 学霸,多金,高颜值,霸道总裁,成为了顾非熠和韩稹的标签。 有的人更表示要努力考北城大学,因为那里就是霸道总裁的诞生摇篮啊!! 一边是网络键盘侠们的瞎意淫,一边是现实奢侈生活的淋漓展现。 广德市卡尔宾斯基七星豪华大酒店气派超然,它雄踞商业及休闲中心地带,是所有高端人士聚集的人间天堂。 顾非熠和凌泮的订婚宴如期在此举行。 酒店内最豪华的国宾厅里,此时厅内灯火璀璨,偌大的舞台上,顾家人和凌家人站成一排,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高脚杯,杯里盛着上等的香槟酒。 他们对面是国内多家知名媒体,无数摄像头聚焦在他们身上,这意味着通过媒体网络,全国人民将一起见证这场奢华盛宴。 舞台上,除了今天的主人公新郎,其他人都是喜笑颜开。 顾非熠身着一身黑色的纪梵希高级限量版手工定制西装,里面搭配简单的白色衬衫,未添加任何配饰,领口松开一粒扣,外形优雅又不失风度。 当然,最炫目的还要属他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不过帅是帅,全程冷着一张脸算什么?说的难听点这不像是订婚,倒像是上坟。 不过知情人表示也可以理解,毕竟顾家主母刚刚仙逝,平日里他们祖孙感情颇好,这孙子怀念主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凌泮今天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浑身上下都是奢侈品牌,星光璀璨,bling-bling的,“有钱”这两个字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凌泮洁白无瑕的胳膊正挂在顾非熠的臂弯里,她脸上的表情和顾非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主持人站在一旁说着雕章琢句,辞藻华丽的开场白。 不一会儿顾长安就从他手里接过话筒,说了一大堆华而不实冗长的废话。 顾非熠盯着顾长安的背影,脸上尽显冷峻之色。 他旁边的凌泮悄悄地打量了他一眼,“非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凌泮真的很喜欢顾非熠,说不出来的哪种喜欢,就感觉他的一举一动在她眼里都成了加分项。 顾非熠斜眼瞥了一眼凌泮,淡淡地应了一句,“没事,只是觉得有点无聊。” “………” 额,凌泮有些尴尬的红了脸,这是他们的订婚宴啊,他居然说无聊。 不过即便她觉得难堪,还是努力迎合他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无聊,还不如我们出去玩呢。” 顾非熠收回视线,没有再回应凌泮,他不讨厌这个女人,确切的说,他没有讨厌的女人,但也不喜欢她们,更不想和她们结婚,除了南荞,谁都走不进他的心。 乱七八糟的仪式结束之后,终于到了今天万众瞩目的交换婚戒环节了。 说真的,流程就那么一些,只不过比的就是谁家搞得气派。 两名礼仪捧着婚戒来到顾非熠和凌泮面前,他们的订婚对戒也是来头不小。 国际知名高端奢侈品牌,DarryRing首席设计总监倾情打造的臻品,价值60万美元,华美珍稀的钻石被巧妙切割,在创意十足的设计中呈现它的价值,彰显非凡品质。 说的通俗易懂一点就是,上面的钻石加起来足足是一枚鸽子蛋那么大。 当然它还有个听起来浪漫而又滑稽的噱头。 “一位男士终身只能定制一枚。” 真是尿点满满,让人忍不住想吐槽他们的市场企划,这么油腻的广告词到底是怎么来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的订婚宴就是穷苦大众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下面有请准新娘凌氏木业集团千金凌泮小姐为她的伴侣佩戴爱的光环。” 顾非熠心中冷嗤一声,特么的,这是哪里找来的傻逼,不就是一个破圈圈还他妈的爱的光环。 他觉得这就是摧残毁灭他的拴狗圈。 “非熠?” 凌泮见顾非熠迟迟不伸出手,便低声提醒。 “嗯。” 顾非熠,伸出手,凌泮笑魇如花地把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 接下来就是顾非熠给凌泮戴了。 他转身从礼仪手里取出那枚女士的婚戒,滞愣了片刻,动作停在原点。 “额,咳。” 站在旁边的顾长安握拳贴唇轻咳一声,顾非熠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地把戒指套进了凌泮的手里。 也许是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情景,顾非熠眼前竟然开始产生幻觉,凌泮变成了南荞。 这样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顾非熠有些猝不及防,他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紧紧地把凌泮搂在怀里,在她耳边爱语呢喃:“媳妇,是你吗?” 凌泮虽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怀疑,她伸手回抱顾非熠,娇羞地回答:“是我。” 顾非熠有些情难禁地捧起凌泮的脸,慢慢凑近她,缱绻辗转地深吻。 “咔擦,咔擦。” 台下媒体将这一刻记录了下来。 顾非熠一边吻着凌泮,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南荞,我爱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家长里短,人间冷暖 - 刺骨 - 堰晗 凌泮离顾非熠最近,所以他说了什么她听的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南荞?凌泮虽然记不起这个名字在哪听过,但却觉得很耳熟。 “非熠,是我,我不是南荞,我是凌泮。” 她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还是小声地提醒了顾非熠,这一个短短的提醒,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顾非熠回过神,松开凌泮,他发现果然是自己太投入产生了幻觉。 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凌泮不是南荞。 倏地,顾非熠如触电一般松开凌泮,这个举动太过怪异,台上的那些长辈们看的可都是清清楚楚。 凌父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凌母则是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她也是女人,所以她很清楚现在凌泮是什么心情。 “对不起,我失陪一下。” 顾非熠转身离开,顾长安瞥了他一眼,然后给了台下楚滉一个眼神。 那厮立刻会意,他走到那些摄像机前,张开双臂大声说道:“各位记者朋友们,我们小顾总思念祖母忧伤过度致使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的订婚宴就到这里。只是请各位卖我们顾氏一个面子,有些不和谐的画面就别出现在大众面前了。承蒙捧场,感恩,感恩。” 楚滉双手合十,作揖感谢,他的话说得很明白了,在场的媒体们也都心神领会,这所谓“不和谐”的画面就是最后顾非熠丢下凌泮独自离开的画面。 既然顾氏已经发话,他们也就知道这其中的规则,反正该有的卖点、热点也有了,就不必在意其他的,毕竟得罪顾长安可没有好果子吃啊。 散场后,顾长安在酒店的一个休息室内找到顾非熠,他毫不顾忌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上去对着自己儿子的脸就是一拳。 顾非熠被打的当场这嘴角就渗出了鲜血。 “诶,叔,叔,您别生气,阿熠他刚才就是不舒服,您消消气,消消气啊。” 刚才那一拳直接给徐浪整懵圈了,搞什么飞机啊,上来就打人,这顾长安难道是有暴力倾向不成?讲真的,儿子都被他逼成这副熊样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真是日了狗了,这老东西! 当然,当着顾长安的面,徐浪可不敢这么说。他只能把他拉开,让他和顾非熠保持安全的距离。 “叔啊,您别激动啊,阿熠这不是已经答应您和凌家小姐订婚了,而且婚也订了,板上订钉的事。您就别再逼他了,给他一点时间,会好的。” “好个屁!” 顾长安非常不绅士地爆了粗口,他伸手指着顾非熠嗔怒大吼:“今天的事你最好别给我发生第二次,不然我.....” “不然怎样?杀了我?顾长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其实和杀了我没有区别。我告诉你,现在我最害怕的事就是活着,就是面对你,面对那一堆我不喜欢的人然后去做我不喜欢我的事。你要是有能耐就把我杀了!” 顾非熠脱掉西装外套摔在地上,“老子已经如你们所愿,你们还想怎么样!” “你....你....” 顾长安没想到顾非熠这么不给他台阶下,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本意是希望他清醒过来,别再执迷不悟,却没想把他激怒了。 “叔,阿熠,你们两个别吵了,听我一句,大家各退一步,好不好?” 徐浪先是看着顾非熠说道:“阿熠啊,不是我说你,叔,他毕竟是长辈,是你的父亲,又是为你了好。你可别和他犟了,眼下你和凌泮订婚已成事实,这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事了。那些不该想的东西咱别想了,好不?男人啊,他要拿的起,放得下。” 说完,他又把目光移到了顾长安的身上,语气轻柔了不少,有点巴结讨好的感觉。 “叔啊,您也别生气。您也知道阿熠他心里难过,这怎么说那个谁也是阿熠认真喜欢过的人,您得给他一点时间,对吧。我们慢慢来,您也别急躁,我相信凌泮那么好的女孩,总有一天我们阿熠会爱上她的。” “所以,我们都别吵了行吗?” 其实顾长安就是在等徐浪的这些话,这厮说的道理他都懂,只是他是老子啊,哪有做老子的一次又一次去给儿子台阶下。 “哼,你自己反省吧。” 顾长安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徐浪长叹一口气,拍了拍顾非熠的肩膀,“兄弟,哥哥知道你的心里可能已经寸草不生了,但这表面的东西还是得做的过去,凌泮没错,你可别负了她。她不像阿檬,你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她以及她背后的那些坚强的后盾都是不好惹的,外加你家老爷子,你这前有虎豹后有豺狼的。你呀,真的尽早想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命!” 徐浪说完拍了拍顾非熠的肩膀,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这还没走两步就看到朝他走来的大肚婆。 “哎呦呦,媳妇,我的祖宗啊,你都快生了,就不能消停点吗?我不是说了参加完阿熠的订婚宴就去找你的吗?” 俞以棠一手撑着腰,身子往后仰,一手抚着肚,眸光从上到下像X光一样把徐浪扫了个遍,“哼,谁知道你这个花花肠子又有什么坏主意,说是参加订婚宴,指不定等下又去哪个酒吧和妹妹们玩土味情话了。” “我擦,媳妇,你这可就冤枉我了。” 徐浪上前一步搂着俞以棠,两人往电梯走去,他边走边说:“媳妇,我发誓,我自从认识你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都没干了,咱俩这是爱情啊,我沦陷在你的爱河里无法自拔了呀。真的,我现在想想,我觉得我简直幸运到了极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还不用经历那些折磨人的东西,真的,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 “滚!” 俞以棠白了一眼徐浪,“你他妈的,这嘴上没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都快当爸爸的人了,整天还把自己弄的和个智障一样。 “哈哈,媳妇,我嘴上是没毛啊,我的毛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当然这地方只有我媳妇能看。” “.......” 俞以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徐浪,你去死吧!” “哈哈哈哈,不能死不能死,死了你怎么办?乖媳妇,我现在看了阿熠,我就更加明白要懂得珍惜眼前人这个道理,真的,你刚才是没看到那货的老子是怎么逼他的,啧啧,是我,我估计早就拿一根绳子抹脖子了。” 顾非熠和南荞这段感情给徐浪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整的就像是苦命鸳鸯一样,糟心啊! “所以顾非熠和南荞是真的不可能了吗?”俞以棠有些好奇地问。 “当然,两个人都各自找了别人,这样还有什么可能啊?咱们都是普通人,过的都是普通平凡的生活,没那么多奇迹。” 俞以棠点点头,是,这点她赞同,若是真的有奇迹,她现在应该是嫁给韩稹,而不是这个“浪王”了。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嫁给徐浪要比嫁给韩稹好,因为前者好控制,后者实在是太不让人放心了。俞以棠觉得,这世界上好像就没有可以配的上韩稹的女人,因为不管多优秀的女人和他在一起都会自卑,真的,绝逼不夸张! 所以,她不看好南荞,当然她也不会去承认自己其实好羡慕她。 北城新港T2航站楼,韩稹一手抱着韩佳昱一手牵着南荞,两人正准备往VIP候机厅走去。 忽然南荞被机场里的超大电子屏幕里的视频吸引了,她停下脚步就这么看着大银幕里顾非熠和凌泮的订婚画面。 此时那里面呈现的画面正好是顾非熠和凌泮在深情拥吻,下面是娱乐新闻插播条,那上面写着今日头条,顾氏钢铁集团长公子与凌氏木业集团千金喜结连理。 顾非熠的表情很深情,南荞一点都不陌生。 “妈妈。” 韩佳昱有些好奇地叫了南荞一声。 她没应,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咦,爸爸,妈妈在看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看太奶奶吗?” “.....” 韩稹没说话,他只是停下脚步在原地等候南荞。 忽然,就在这时一个学生打扮的男生拉着行李箱匆匆从他们面前经过,也许是太着急了,他忘了留意脚下,行李箱就这么从南荞的脚上碾轧过去了。 “唝咚!” 只听行李箱的轮子与机场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声响,那男学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他赶忙折返,来到南荞面前,一个劲的对她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今天出门晚了,我赶飞机,所以有些着急了,真的对不起。” 男学生道歉态度很是诚恳,他对着南荞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荞荞,没事吧?” 韩稹把韩佳昱交给一旁的曾樊,自己则是蹲下身子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的脚。 南荞摇摇头,她对着那个学生摆摆手,“没事,你走吧,快去赶飞机吧。”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那男学生感激地对着南荞道谢,接着便拉着行李箱走了。 他刚走,南荞就蹲下身子,其实真的好痛,尖锐刺骨的疼痛感顺着她的脚蔓延到了她的心里,不可抑制的疼,撕心裂肺的疼。 耳旁不停传来韩稹关心的问候,南荞就是屏着不说话,疼痛占据她的思维,萦绕在她心口,眼泪终于是找了一个好借口疯狂不止地往外流。 南荞此刻是感谢那个让她受伤的男学生,是他,是他让她有了一个合理发泄的借口。 刚才大屏幕里顾非熠和凌泮深情拥吻的画面在南荞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其实并不是无动于衷,她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坚强,一切不过都是雾里看花,她骗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 “荞荞。” 韩稹扶着她。 “稹哥。” 南荞抽抽噎噎地看着韩稹,然后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哭的不行,“稹哥,我疼。” “哪疼?” “脚疼。” 韩稹有些苦楚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来到南荞面前将她背在了自己背上。 “好,稹哥背你。” “………” 从北城回荆县坐飞机只能到临市,刚下飞机,就有人来接他们了。 其实韩稹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但南志国还是早了一步。 他听说南荞和韩稹要带着孩子回荆县过春节,所以凌晨他就开着车来到临市准备接他们。 “阿稹,荞荞,你们回来啦。” 南志国有些紧张地搓着手,他现在确实是有意拉进自己和女儿的关系。 这年纪大了,思想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越来越看重亲情。更何况上次要不是他们,南小宝也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南志国今天亲自来接他们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嗯。” 韩稹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南荞,她没有说话。 倒是韩佳昱那个小人精,一见南志国就亲热地喊了一声“爷爷”。 这称呼是错的,按照南方的叫法来说应该叫“外公”,但南荞没开口,南志国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诶,宝宝,来………” 南志国本来想说来让他抱抱,可话到了口中又被他给咽回去了,因为他怕南荞不高兴。 所以只能透着期望的目光,爱怜地看着韩佳昱。 “昱儿,他不是爷爷,是外公,妈妈教过你,妈妈的爸爸叫外公。让外公抱抱吧。”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南荞猝不及防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韩稹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南志国则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荞荞。” 他嘴里喃喃自语,感激地看了南荞一眼。接着对韩佳昱伸出了手。 “来来,外公抱抱。” 南志国朝着韩佳昱伸出了手,小家伙很配合地投进他的怀抱。 南荞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南志国将韩佳昱骑到自己脖子上,带着他满场飞,“噢~骑大马咯,外公带宝宝骑大马啦,坐好啦,准备起飞。” “哈哈哈哈哈。” 韩佳昱骑在南志国脖子上发出纯真的笑声,一老一小玩的不亦乐乎。 韩稹走到南荞旁边搂着她的肩膀。 “稹哥。” “嗯?” “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南荞其实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毕竟有些事情它在心里是扎了根的。 “荞荞,这世上的事很多是不能用对与错去衡量的,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过得去情天恨海,参得透世间争斗,斩得断利益熏心,越得过欲望争执,放得下执念过往,才抵达的了人生光明通达,自在宁静的终处。 韩稹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想南荞背负着上一代人的错误去走完这一生。 “走吧。” “好。” 韩稹搂着南荞往南志国他们走去。 这次他们回到荆县,有很多事要做。 延龄巷如今已经拆的七零八落,原来儿时戏耍游玩的地方,现在已然变成了一堆又一堆废墟。 老邻居们都各自在不同的地方安了新家。 今天是年末二十九,家家户户都在为明天的除夕年夜做准备。 韩稹和南荞带着韩佳昱来探望自己的舅妈。 一个普通的商品房小区门外,南荞把正要往里走的丈夫叫住。 “稹哥,你觉得东西买的够了吗?还有没有什么没买的?” 南荞看着手里的礼品总觉得好像还有哪里欠妥。 韩稹抱着韩佳昱回头看着南荞有些打趣地调笑,“荞荞,你这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舅妈,小时候是谁天天端着一个碗来我家同桌吃饭,舅妈,舅妈喊的比我还顺口的,怎么到了现在真的变成你舅妈反而紧张了?” “不是,稹哥,今天不是说你爸妈也在吗?所以我……” 韩稹的父母出狱之后就去了外地打工,这些年一直没回荆县,这次也是第一次回来过年。 南荞是初次见他们,这难免是会有些紧张的。 “荞荞,你是我的妻子,我们现在已经组成了一个家庭,你和昱儿就是我最亲的人。我喜欢你,他们自然不会讨厌到哪里去,更何况你都快把整个超市买下来了,东西足够了。” 韩稹这话有些夸张,整个超市不至于,就是这种过年走亲戚常备的礼品她都考虑到了。 “走吧。” 南荞不再说什么跟着他们进了小区。 到韩稹舅妈家门口的时候,陈飞正在贴春联,他听到电梯声音赶忙回头,一看,果然是韩稹和南荞。 “妈!稹哥和荞姐来啦。” 陈飞一手扶着贴了一半的春联,一边激动地朝里面喊。 只见刘锦绣围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屋子里走出来,皱着眉头看着陈飞骂道:“臭小子,你这乱叫什么?人家荞荞和阿稹都结婚了,要叫嫂子。” 骂完儿子,她马上又对着韩稹和南荞笑脸相迎,“阿稹,荞荞,回来啦,快来屋里坐,外面冷。” “舅奶奶新年好。” 韩佳昱怀里抱着一盒糖,乖巧地走到刘锦绣面前,颇有礼貌地对着她鞠躬。 “哦呦呦,我滴乖乖,心肝宝贝啊,来来,舅奶奶疼疼。” 刘锦绣说着就把手里的锅铲往陈飞身上丢,她解下围裙扔在一边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伸手就去抱韩佳昱。 “乖宝,给舅奶奶好好看看。” 刘锦绣捧着韩佳昱的小脸脱口而出第一句话就是,“哎呀妈呀,这小脸俊的,太像我们阿稹小时候了。” 南荞听到这话神色微变,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收敛了起来,这是顾非熠的孩子怎么会像韩稹。 当然,现在一见小孩管他像谁,先说像爸爸已经成为时下热门,管他像不像,都往那上边说就对了。 韩稹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南荞,很快他便牵着她的手来到刘锦绣面前应道:“他是我的孩子自然是像我的。” “哈哈哈,好,真好,阿稹啊,现在昱儿已经大了,咱们国家不是开放了二胎嘛,你们赶紧抓紧时间要一个,这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刘锦绣抱着韩佳昱爱不释手,这孩子着实是招人喜欢啊。 “嗯,在努力,每晚都在努力。” 韩稹转头看着南荞,凑到她耳边暧昧地说道:“对吧,荞荞。” 南荞皱皱眉头,她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虽然他说的是假话,但她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脸。 这波狗粮撒的是猝不及防,一旁的陈飞夸张地哀嚎:“来人啊,杀狗了!” 说完他转身走进房间,大喊:“大姑,大姑父,稹哥和嫂子来啦。” 在韩稹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因为经济诈骗进了监狱,这些年一直都是陈勇去看他们,韩稹一次都没有去过。 所以现在父母的样子他早就不记得了,当二老出现在韩稹面前时,对于他来说其实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甚至在韩稹看来还没有和陈勇和刘锦绣来的熟络。 “阿稹啊。” 韩稹的母亲陈金花一看到自己儿子上来就抱着他哭,“阿稹,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照顾你。” 陈金花是真的悔恨,她也很想儿子,可是她触犯了法律,就要接受制裁没办法的。 “呜呜呜,对不起,阿稹,请你原谅我们。” 看的出来陈金花是真的悔恨。 这时韩稹的父亲韩建业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过来。 这些年,他在监狱落下了风湿的毛病,这久而久之就成了顽疾,然后腿脚就不利索了。 韩建业是男人,他的感情没有陈金花那么张扬,他眼眶里闪着泪光,干涩的嘴唇有些哆嗦地叫着自己儿子的名字,“阿稹。” 韩稹没有什么反应,他这个样子其实和南荞看见南志国的时候是差不多的,所以说他们身世相似,从小都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 南荞见韩稹久久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她便主动叫了他的父母,“爸,妈。” 别说,她这样做还真是高情商的做法。 韩稹可以怪陈金花和韩建业,可她南荞算哪根葱,哪根蒜啊,要怪也轮不到她头上。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故意抛弃韩稹,比起南志国和夏洁英来说不算恶劣了。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家和万事兴,热热闹闹地过个年不好吗? “昱儿,叫爷爷奶奶。” 南荞把抱起韩佳昱,只听他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爷爷,奶奶。” “诶,乖,乖,乖孙子,来,奶奶给你大红包。” 陈金花说着就去沙发上拿自己的包,只见她将包包翻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来到南荞面前。 “媳妇,这是我和你爸的一点心意,你们收着,钱没多少,但都是干净钱。希望我大孙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陈金花看着韩佳昱,她不像刘锦绣那么夸张,这孩子一看就不像她儿子小时候,倒是和南荞长的很像。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这年头儿子像妈是很正常的事。 南荞没有伸手去拿钱,倒是韩稹他很自然地说了一句,“荞荞,收着吧。” 第一百四十章:你们可能真的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 刺骨 - 堰晗 “是啊,收着吧,这是我和你妈妈的一片心。” 韩建业也跟着劝说,最后南荞没办法她只好把那个红包收下。 “诶,这就对了嘛,好了,咱们大家都来吃饭。” 刘锦绣今天高兴的很,头一年搬了新家,儿子陈飞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家人们又难得聚在一起,真是皆大欢喜,值得庆祝。 今天虽然不是正式的过年,但刘锦绣还是做了一桌子丰盛的美味佳肴。 “来,一年又一年,咱们大家一个举个杯一起庆祝一下,毕竟这以后团聚在一起的日子也不是很多了。” 刘锦绣拿起杯子,里面装着红酒,这个家是她的,已然她要有当主人的样子。 “干杯!” “干杯!” 刘锦绣喝了半杯葡萄酒,她拿起筷子给陈金花和韩建业给夹了一块猪蹄。 “大姐,姐夫你们不要客气,多吃些。” “好,好。” 陈金花很高兴,但她也觉得这些年她亏欠自己刘锦绣和陈勇很多。 “大姐,姐夫,你们过完年就要去安哥拉了吗?” 前面他们正好把这事聊到一半,所以现在又把话题给续上了。 “是啊,我们是刑释人员,在国内不是很好就业,之前只能靠给别人打一点临工挣钱,这眼看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龄了,能多挣一点养老就多挣一点吧。” 陈金花和韩建业现在只能出国打工,虽然他们也知道非域那边条件艰苦,但挣的钱多啊。 话说到这里,刘锦绣还真不知道怎么接了,她用余光瞄了一眼韩稹,见他闷不吭声,她也不好说什么。 总不能那么鸡婆的去劝韩稹给他父母养老吧,毕竟他们家情况特殊啊。 “哦,好好,那祝大姐,姐夫,你们到了国外顺顺利利。” 刘锦绣又喝了半杯葡萄酒,接着她又把目光转到了韩稹和南荞的身上。 “阿稹,荞荞啊……” 刘锦绣刚叫了两声他们的名字,这声音突然就变得哽咽起来。 “诶,我说妈,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哭上了?” 陈飞觉得有些丢人,他从一旁的抽纸盒里抽了一张纸巾递到刘锦绣面前,“妈,大过年的,你这样真的好吗?” “我怎么啦?我就是感叹啊,我高兴啊。阿稹现在终于和荞荞修成正果,妈心里高兴!这一路走来不容易,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刘锦绣现在还记得以前南荞是怎么追他们家韩稹的。 “是,是,好啦,这是好事,那您别哭啊,我稹哥和嫂子马上就要去国外生活了,咱们说点高兴的事成吗?” 陈飞他们知道韩稹和南荞马上就要移民去布达佩斯的事,这次回来也是难得聚在一起,更应该高兴不是? “来来,大家为这难得的相聚干一杯。” 这一餐饭吃的还算是称心,临走前韩稹偷偷往陈金花的包里塞了一张卡,那张卡上的钱足够他们养老了。 韩稹就是这样,他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只求问心无愧,不求别人对他歌功颂德。 包括上次拆迁也是一样的,他一个人出了那么多钱,可到头来功劳却是别人的。连南荞都不知道这事。 转眼到了年三十那天,南荞这次回来就是想陪自己奶奶过年,毕竟老人家年过八旬,就是这世上的客人,过一天,挣一天。 韩稹的计划的是过完年,开春之后就带着南荞和韩佳昱移民,这就意味着他们留在国内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南荞想好好的陪自己奶奶过个年。 延龄巷拆迁,老太太拿了一大笔拆迁款,她把这钱大部份都给了儿子南志国,一小部份分给了女儿南兰桂。 所以,南志国拿着那笔拆迁款又贷了一些款把自己原来因为要给儿子看病而卖掉的别墅给买回来了。 现在他们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包括老太太,故而这次过年都聚在了南志国的别墅里。 “荞荞,怎么了?” 南志国的别墅花园里,南荞捧着一杯热水正在发呆。 “啊,稹哥,你吓死我了。” “哈哈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南荞白了一眼韩稹,把杯子塞进他手里,转身想回到别墅里。 “荞荞,屋子里太闷,你陪我坐会。” 花园里有个秋千椅子,韩稹牵着南荞往那边走去。 两人坐上去,秋千晃悠晃悠的,好不惬意。 “荞荞,刚才在想什么?” 韩稹之前在屋子里和南志国聊天,等结束他想找南荞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别墅都找不到她,他到处寻找,这才在花园里看到她。 南荞扭头看了一眼韩稹,然后把头慢慢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地开口。 “我在想以前,稹哥,你知道吗?我刚去北城的那一年,我爸买下这套别墅。我记得那天是除夕,我一个人站在出租屋的窗边,拿着手机刷朋友圈。那天我小姑发了好多的小视频,都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这幢别墅里过年的情景,真的好热闹。只是没想到今天我会来到这里,和他们一起过年。” 南荞至今都忘不了那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北城一个群租房里,而网络的那头是她的家人齐聚一堂欢度新春,共贺乔迁之喜,就像今天这样。 韩稹听到这话心口有些隐隐疼痛,他知道为什么那个过年南荞会一个人留在北城。 是因为本来说好一起回荆县的他们,结果韩稹却撇下南荞和盛浅暖回了荆县。 想到这里,他其实挺想给自己一刀的。 不过韩稹还是克制住了想要道歉的冲动继续接着南荞的话问道:“那你后来怎么没有回来和他们一起来这里过年?” “回来?稹哥,你是贵人多忘事吗?那天是我做完人流的第二天,我连路都走不稳,要怎么回来?再加上我小姑和我说我爸并没有打算把我接过来过年,我就算回来了也是一个人,不知道哪里可以收留我,所以还不如在北城,当然我也不是一个人,我记得那天………” 话说到这里南荞忽然停顿了下来,她舔了舔嘴唇,贝齿轻咬下嘴唇,有些尴尬。 她刚才其实想说那天是顾非熠陪着她,那个男人还滑稽地把她的厨房给炸了。 韩稹当然也懂南荞要说的话,话题到了这里忽然又变得沉重起来。 所以,韩稹想自己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南荞追着他去了北城,他不仅没有好好照顾她,反而还和别人搞暧昧。不仅丢她一个人在异乡过年,连她最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自己都不在。 该死! “荞荞,那时候的你很害怕和无助吧?” “嗯,真的好害怕。从我预感怀孕开始,我找不到你,我只能一个人上医院,接受那些医生异样的眼光。我害怕抽血,可检查早孕又是非抽不可,所以我只能咬着牙独自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我害怕的事。后来啊,结果是我真的怀孕了。稹哥,你知道吗?当时我是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我肚子里居然有你的孩子,那时候他不过就是一个胚胎,我竟然就开始幻想他的模样,是像你还是像我?” “哈哈哈,稹哥,我真的傻死了对吗?” 南荞靠在韩稹肩膀上,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眶滑了出来,顺着鼻梁骨一直流进嘴角。 她目视前方,所以她看不到韩稹现在脸上也挂着两行眼泪。 “是,很傻。那时候我根本就不会让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不爱你,我更不爱他。” 韩稹现在还记得那时,他知道南荞怀孕时,心里有多烦躁,那一刻他甚至想掐死她。 “对啊,所以后来你的电话打通了,你告诉我会来陪我做人流,我信了,哪怕我真的害怕,真的不舍,但我仍怀着一丝期待等待你的到来。” 南荞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继续说道:“那天是年末二十九,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北城下了好大的雪,整个医院没有几个人,有两个女医生说着本地话,她们议论我,应该都是不好听的话。后来我一个人来到手术室门外,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却关机,稹哥啊,其实那天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来对吗?” 南荞听盛浅暖说过,他好像是在医院陪她。 韩稹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不着痕迹地把一颗正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泪给擦掉。 半晌,他才开口:“有,但……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伤害你。” “嗯,我的稹哥还是这么诚实。” 南荞苦涩打趣道。 “所以他来了,当我怀着绝望的心情一个人走进手术室的时候,那一刻我有种为什么自己要活在这世上的感觉。真的,稹哥,你知道吗?手术室的床太冰冷了,那些手术钳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我太害怕了。那个女医生她下手很重,我喊一句疼,她就骂我一句。到后来我哪怕疼的万箭攒心我都不敢喊。我紧紧咬着嘴唇,咬的鲜血淋漓,你知道一刻我在想什么吗?” “在……在想什么?” 韩稹把头微微扭开,他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我在想我的稹哥到哪了?他不是说好会来北城陪我吗?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稹哥,你知道吗?哪怕我疼的都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我大脑里第一个想法是你千万不能出事。若是堕胎真的有报应,那就报应在我身上吧。” “嗯。” 韩稹五指攥成拳送到嘴里,牙齿紧紧咬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隐隐透着他的悲伤。 “所以,稹哥,你说时间它是不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明明几年前我还那么惨,被家人、爱人抛弃,从前那些我拥有不了的,如今我都拥有了,你说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对吧。” 眷顾吗?南荞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要的那个人再也不可能拥有了。 她爱他,他爱她,可最后却没有走在一起。 南荞会铭记一辈子,那个下着大雪除夕,顾非熠是如何一步一步将她从医院背回家的。 抽回思绪,南荞坐直身体,看着前方。 “稹哥你知道吗,我所谓的那些值得,回头一看都是活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生活过成这副模样。这就是我刚才想的事。” “那后来想出什么了吗?” 彼时,韩稹已经掩藏起了悲伤,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模样。 “嗯,想出来了,就是人是会变得,但绝对不会变回从前。” “对的。” 韩稹点头,这点承认。 “荞荞,稹哥有个心愿。” “什么心愿?” 南荞抬头看向韩稹线条优美的下颚线。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韩稹还信心愿这个东西,他不是一向务实吗? “得偿所愿。” “啊?” 南荞诧异地眨了眨眼,“这算什么心愿。” “嗯,是心愿,荞荞你知道这世间什么最难得吗?” “什么最难得?” 南荞觉得好多东西都很难得。 “从黎明到迟暮,从青春到苍老。我是第一个牵你手的人,是第一个拥抱你的人,是第一个吻你的人,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所以我希望我也能是第一个能陪你到老的人。这就是我的得偿所愿。” “………” 南荞滞愣片刻,她有些羞涩地把头别开,“韩稹,你有点过分了。” “哦?哪过分了?韩太太。” “哼,我怎么不知道你情话说的这么顺口,一看就是说多了。” 当然,南荞这话就是句玩笑话她比谁都了解韩稹,他最讨厌就是说这些腻歪的情话。 “嗯,是啊,我以前啊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人渣,我曾经对不起一个女孩,后来我遇到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人,我开始觉得这都是我的报应。所以,现在我把那个女孩找回来,我便发誓我将要用我的一生来呵护她,爱她,陪伴她,照顾她。她是我历遍人间山河,辗转流年,失而复得的千金难求。” 韩稹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南荞明白。 “怎样?荞荞,稹哥的肺腑之言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将你感动呢?” “………” 南荞凝望着韩稹,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后的重逢。” 韩稹见南荞不说话,他笑着把她搂进怀里,两人坐在秋千上,看着夕阳落日,浪漫无比。 倏然,韩稹脑海里闪过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们还在天中念书的时候,青春懵懂,对爱情似懂非懂的年纪,学校很流行唱情歌。 在一次学校联欢会上,一个高年级的学长唱了一首《童话》,好家伙,迷倒天中一片女生。 韩稹记得那天回家的路上,南荞一直缠着他给她唱这首《童话》。 那会他哪里会给她唱《童话》唱《废话》还差不多。 “稹哥,你就给我唱一遍嘛,我觉得你唱的比那个学长好听多了。” 那时的南荞就是韩稹的迷妹啊,说的粗俗一些就是,他放了一个屁,她都觉得都是香的。 更何况她经常看见韩稹抱着笆鸡老爹的吉他在河坝上唱歌,所以,她是见识过他的功底的,唱《童话》绝对比那个学长好听的。 “不唱。” 韩稹烦躁地瞪了一眼南荞,“你别给我烦。” 他想自己就算要唱也不是唱给她听啊。 “稹哥,求你啦。我真的好想听你唱,实在不行一句也行啊。” 南荞走到韩稹旁边拉着他的袖子,“稹哥,稹哥,好稹哥。” “滚!” 韩稹嗔怒地抽回自己的衣服,“南荞,你怎么这么讨人厌呢?我为什么要给你唱情歌?” “因为我喜欢你。” 南荞眼神里充满着坚定! “所以?” “所以你就给我唱一句嘛,稹哥。” 韩稹无语地叹了一口气,他扭头鄙视地看着南荞,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南荞,你听好了,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相反我很讨厌你,我最好你永远在我面前消失。你一辈子都不要想我会给你唱《童话》!” 韩稹说完丢下南荞往家走去,他记得那天是放学的傍晚,夕阳像一轮火红色的琉璃珠一样挂在天边…… * 韩稹回神,他目视前方,真是巧,今天的夕阳晚霞和那天好像。 “荞荞。” “啊?怎么了?稹哥。” “………” 韩稹深吸一口气,薄唇缓启清唱: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韩稹搂着南荞,两人坐在秋千上,一起看着夕阳余晖,金黄色的暖阳洒在他们身上。 秋千平缓地晃悠,晃悠,韩稹用他特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唱着《童话》,温情脉脉。 即使是清唱,没有任何混音伴奏,但也能让人觉得悦耳动听,温柔如水,仿若置身于云雾之中的感觉。 南荞慢慢地把头靠在韩稹肩上,她跟着他一起哼起来。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 除夕几家热闹,几家欢。 窗外烟花璀璨,屋内人心渐凉。 顾非熠站在窗前,默默地吸着烟。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想起了那年他陪南荞在北城过的除夕夜。 二百五的外卖,炸的不成样的厨房,南荞的骂骂咧咧。 明明都是不堪的回忆,为什么现在想起来都是甜的,是生活太苦了吗? 顾非熠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心如死灰。 “笃,笃。” 房间外响起了两声敲门声,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刘怡一进门,就看见顾非熠站在窗户旁边落寞的吸着烟。 她眸光黯了黯,朝他走去。 “儿子,在看什么呢?”刘怡顺着顾非熠的视线望去,窗外现在黑漆漆的一片,也没有人放烟花。 “星星。” 顾非熠淡淡开口。 “啊?” 刘怡红唇微张,她有些惊诧地又往窗外了一眼,今天广德在下雨啊,哪来的星星? “儿子啊,你不开心吗?” 刘怡问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因为这话问的等同于废话。 很快她又补了一句,“妈觉得你变了很多,你以前很活泼很乐观的。” 对啊,刘怡想起从前的顾顺顺会想尽各种办法逗她开心,讲各种笑话,各种网络段子。时不时还会给她送些小礼物,陪她一起去逛街,母子俩开心的不得了。 再看看现在的顾非熠,整个人死气沉沉的,虽然现在的他比起以前靠谱了很多,认真做生意,不去沾花惹草,收敛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成熟,稳重,却唯独少了快乐。 刘怡觉得现在的顾非熠足以用“行尸走肉”四个字形容。 “妈,你们可能真的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如果知道就不会问他开不开心这种废话了。 刘怡眼泪当场就流出来了,她把手扶上顾非熠的肩膀,哭腔浓重地说:“对不起儿子。” “………” “阿熠,妈知道你难过,但事已至此真的不要去想了好吗?今天是除夕,你丈人,丈母娘还有未婚妻都过来了,他们就在楼下,你跟妈下去吧,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气了。” 刘怡现在后悔了,她想当初自己要是知道顾非熠这么爱南荞,她就是拼了命也会和顾长安抗争,更不会和他同流合污。 “嗯。” 顾非熠除了答应他还能说什么? 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顾非熠将手插进裤袋跟着刘怡下了楼。 “非熠。” 凌泮看见顾非熠从楼上下来,她赶忙迎上前,凌父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其实很反感女孩太过主动。 他是男人,这男人自然是了解男人的。越是得不到的越宝贝,这主动送上门的他们不会珍惜。 “老公,我想你啦。” 凌泮搂着顾非熠的胳膊,娇羞地撒娇,“过了今天,我就可以搬过来啦。” 是,广德规矩就是,订了婚只要一起过了年就可以住在一起了,所以,他们这边很多人订婚都会选在小年夜,就是为了能让两个新人快点住在一起。 顾非熠像是毫无感觉一般地点了点头,“嗯,挺好。” 凌泮不是小孩子,是真心和敷衍她分的很清楚。 上次订婚他把自己名字叫错,再加上今天态度这么疏离,凌泮就是再蠢也知道顾非熠心里有人。 可有人又怎样?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老公,谁也抢不走。 也许现在顾非熠是不喜欢自己,但不代表未来他还是如此。 有句至理名言怎么说的?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不过就是区区一个男人的心,她凌泮怎么就得不到了? “来来来,人都到齐了,亲家我们桌上聊吧。” 顾长安热络地招呼着凌泮的父母。 趁着凌家双亲还有凌泮不在,顾长安将顾非熠叫到一旁打了一剂预防针。 “顾非熠,我警告你别给我胡来,现在木已成舟,你反悔都没有用,记得你奶奶临终前嘱咐你的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逆转 - 刺骨 - 堰晗 顾长安就是不放心,虽然顾非熠现在已经和凌泮订婚了,但只要这臭小子心里一天记挂着南荞,一天不死心,他就觉得自己这心它是悬在半空中的。 顾非熠把手插进口袋,一脸冷漠地无视自己父亲,片刻之后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偌大的红木复古西餐桌旁,两家人围坐在一起,凌泮见到顾非熠马上招呼他坐到自己旁边,“非熠这边。” 刘怡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直到见他在凌泮旁边坐下,她这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来,今天是除夕,咱们一起举杯共庆团圆,愿新一年我们能够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顾长安率先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对着一桌子的人说着老套的新春祝福。 “砰!” 七只高脚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家纷纷仰头将杯中酒和饮料喝完。 “来,来,吃菜,亲家公,亲家母,到了我这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尽情地吃,尽情地喝。还有啊,我请你们放心,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也和你们承诺,我和小怡会把泮泮当成是亲女儿一样看待,阿熠也会尽自己最大所能去疼爱她。” 顾长安边说边朝顾非熠和刘怡使眼色,暗示他俩配合自己。 刘怡得到信号之后,笑容有些僵硬地举起杯子敷衍应和:“是啊,是啊,泮泮从今天开始就要住到我们家来了,以后咱们就生活在一起了,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一定要说出来,可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啊。” “嗯,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凌泮乖巧听话地叫成顾长安和刘怡,一副好媳妇的样子。 坐在一旁的凌父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顾非熠,比起顾长安和刘怡他更在意的是这样女婿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想到这里,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对着顾非熠说道:“阿熠,那你呢?” “......” 顾非熠迟钝了片刻,大约十几秒钟之后才听他缓缓开口:“爸,我会对她好。” “呼~~”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除了顾心心无一不松一口气啊,凌父点点头,端出做老丈人的架子,“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阿熠,泮泮是凌氏未来的继承人,也是我和她妈的掌上明珠,从小我们对她是用尽了心思,悉心照顾。都说女儿是精心呵护的花,现在我连盆带花一起都端给了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啊。” “是啊,是啊,阿熠,我们从小可是一点委屈都没有让泮泮受过。” 凌母跟着附和。 凌父这句话,顾长安爱听,连盆带花一起送到他们顾家。听他刚才的话,那盆应该就是指凌氏木业,至于花嘛,那就是凌泮本人。 所以这联姻联的是太对了,只要凌氏和顾氏联手,将来整个广德乃至全国都没有几个能都与他们匹敌的竞争对手。 这绝对比娶那个包工头的女儿南荞划算多了。 顾长安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干涉是对的,顾非熠的婚姻不是儿戏,错一步,步步错。 顾非熠没有接话,他不想开口,此时此刻他宁愿自己生一场什么病,聋了哑了。 他默默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顾心心的碗里。 小姑娘甜甜地对着顾非熠笑了笑,“谢谢哥哥!” 顾长安有些尴尬,他想这逆子还真是不懂事,现在是疼妹妹的时候吗? 不过还等不及他发火,顾非熠便又夹了一块龙虾肉放进了凌泮碗里。 顾长安刚刚升起的火气就这么被压下去了,他想,哼,这还差不多! “对了,泮泮啊,你们现在订婚了,是不是该去度度蜜月什么的?有想去的地方吗?” 顾长安今晚有点打了鸡血,他一个老公公表现得他妈和准新郎一样激动。 这也不怪他,想想,他能不殷勤点吗?顾非熠实在是太被动了,就像个陀螺,你不抽,他不动。 凌泮抬手,动作优雅地把鬓角的碎发挽到脑后,她有些羞涩地看了一眼顾非熠,问道:“你想去哪?” “我都可以。” 顾非熠低头吃着菜,刚吃一口,他又补了一句,“你想去哪,我陪你。” 话听起来是真好听,体贴又温柔,暖男老公。 可实际上,熟悉顾非熠的人都知道,他越是正经,就代表他越是没有参杂感情在里面。 显然顾长安和刘怡是知道这点的,两人有些难堪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当他们发现凌家人好像并没有在意的时候,这才缓缓的落了心。 “额,我想去布达佩斯,那有“东欧巴黎”和“多瑙河明珠”的美誉。我听我的闺蜜说那里是很浪漫的地方,咱们可以一边旅游一边在那把婚纱照拍了,你觉得怎么样?老公。” 凌泮是真的很想去布达佩斯,当然尽管她再想去,只要顾非熠不想,她觉得自己都会迁就他的。 “好啊,好啊,就去那,泮泮喜欢,非熠啊,你就陪她去那。” 还不等顾非熠开口,顾长安就先兴奋地举双手赞成,凌泮见此心里有些反感,虽然她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可听上去就是让人很不舒服,给人一种很鸡婆又猥琐的感觉。 “好啊,你定个时间,我让楚滉订票。” 顾非熠答应的很爽快,其实对于他来说不管是去布达佩斯还是布里斯托尔、布拉格、布鲁塞尔都是一样的,没区别。 如果今天和他结婚的人是南荞,他觉得哪怕就宅在家里,他都会开心的手舞足蹈。 关键不是地方,是人! “那就等过完元宵好不好?” “可以。” 顾非熠的回应让凌泮开心的像只拥有自由的小鸟,她好爱这个男人,真的好爱。 这餐年夜饭吃的倒也还算称心,凌家二老吃过饭后便离开了顾家。 顾心心缠着顾非熠带她去放烟花,然而,一句话就被顾长安给怼回去了,“心心,你哥哥今晚是新婚夜,你别不懂事!不然你上次和我说想买的东西就不要想了。” 比起自己想要的东西,顾心心当然是觉得和顾非熠放烟花对她来说诱惑力大,可自己父亲脸上的表情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选择后者,所以,她只能很沮丧地说:“知道了,我回房和同学视频了。” 顾心心刚离开,顾长安就来到儿子旁边,他看着顾非熠,眉头拢锁,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嗑瓜子,看春晚? “顾非熠,你这是又给我使什么幺蛾子?人家泮泮都上楼半小时了,你还在这磨磨唧唧?你到底想怎样?今晚可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此时,一直坐在旁边的刘怡有些听不下去了,她蹙着眉头,看着自己丈夫语气不好地说了一句,“顾长安,今天晚上你是不是有些干涉过头了?从度蜜月到选婚纱,你激动的好像是自己结婚一样?心心要放烟花你不肯,现在阿熠不过是陪我看个春晚,你也要催死。说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结婚,你是公公,不是老公,做事注意分寸!” 刘怡的话说的有些重,她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这关系被搞得不伦不类的,让人有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你他妈的,男人说话有你们女人置喙的份?刘怡,你管好你自己,不帮忙也就算了,净添乱,我妈走之前和你说的话,你是当耳旁风了?丈夫是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给我滚回房间去!” “哗啦~” 刘怡一怒之下把手中的葵花子扔在地上,零零碎碎的瓜子洒了一地,她站起身子指着顾长安骂骂咧咧:“你个死变态,更年期,我说的话不对吗?一个晚上就见你和老鸨一样在那里拉皮条,你儿子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意识,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不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的身上!” 受够了,真的是受够了,刘怡觉得顾长安就是进入更年期了,整天疑神疑鬼,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不靠谱的,做的事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吃屎吧你!” 顾长安忍不住用广德本地方言爆了这么一句粗口! “刘怡,我看你是没事找事,找我抽吧,我告诉你,大过年的你别逼我动手。” “来啊,来啊,顾长安,你这个畜生,你对我动的手还少吗?” “你.......” “我回房了。” 顾非熠像是对父母之间的争吵无感一般,只见他悻悻起身,缄默冷冽地朝楼上走去。 客厅里,顾长安和刘怡面面相觑。 顾非熠来到自己房间前,他知道从今天从现在从这一刻开始,这间他原本打算留给南荞的房间就会被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占有。 悲伤点说,这间房现在对于顾非熠来说不是爱巢而是地狱。 他站在门前驻足了许久,直到到了实在不得不进去的情况下,他才推开了那扇门。 宽敞昏暗的卧室里静谧的让人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顾非熠往里走了两步,来到床前,他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欧式复古台灯。当柔黄而又温暖的灯光将屋子填满时,凌泮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也赫然闯进他的视线。 “你来啦?爸妈都睡了吗?” 凌泮从大红色的喜被里伸出一只白皙光滑的裸臂,她拉着顾非熠的手有些害羞地问道。 “嗯。” 顾非熠点点头。 “那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这洞房花烛夜该做什么,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的人他都会知道吧? 凌泮都暗示成了这样,顾非熠他岂有不懂的道理。 “嗯。” 顾非熠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冰冷的手指在凌泮的脸颊上象征性地抚摸了一下,“我去洗澡了,你困了就先睡。” “不,我要等你。” “......”顾非熠没有再说什么,他起身来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换洗的衣物走进卧室里的卫生间。 “哗啦啦~” 凌泮隔着门板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的水花声,她的脸颊瞬间犹如被火烧一般,灼热的发烫。 这小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凌泮眼皮已经双双打架,她困的意识全无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终于是被打开了。 困倦疲乏的凌泮受到惊吓,睡意顿时被吓得全无。 她起身看着顾非熠,有些担忧地说:“还好吧?” 凌泮保守估计,她老公这澡洗了将尽快两个小时。 “嗯。”顾非熠看了一眼凌泮身上的香槟金色吊带睡衣,浅浅地应了一声。 “那我们睡吧。” 凌泮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她腾了好大一块位置给自己丈夫。 顾非熠来到床边,掀开被褥上了床,他看了看旁边的人,伸手触碰着她的脸轻笑了一声:“凌泮,今晚我喝的有点多,头疼的很,那事改天再做吧。” 末了,他拉上真丝暖被盖在身,背对着凌泮缓缓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空气中就传来顾非熠匀称的呼吸声,凌泮从失望中回神过来,她对着他的背影道了一声“晚安”这才跟着睡去。 她伸手把床头柜上的台灯熄灭,原本还温暖的房间瞬间又陷入了冰冷的黑暗。 顾非熠睁开眼,看着窗外,今晚没有月亮,但他却看到了南荞的影子。 他想她,想的心都疼了。 他害怕,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忘了她,怕有一天,她万一回来了,看见他身边有了别人,怕她怪他没有好好等她,怕最后他们的结局只有遗憾。 “媳妇,今晚来我梦里吧,我有好多想对你说的话。” 现在的他卑微的只能祈求老天爷让他们在梦里相会。 顾非熠缓缓闭上眼,一滴眼泪流过眼角...... 北城,凌晨三点。 “干杯,阿尽。” 靳御半躺在全牛皮沙发上,他一只手撑着后脑勺,一只手轻轻握着高脚杯的杯身,对着江尽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 “五爷,少喝些,今晚你喝的够多了。” 江尽伸手从靳御手里夺过他的杯子放在桌上,这个动作倒是大胆。 “阿尽,你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跟了我这么些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哈。” 靳御这话是戏言,他哪里会真的和江尽较真。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江尽比谁都了解靳御,他只有在赢得比赛的时候,或者是自己心愿得尝的时候才会这般放纵自己。 “哈哈哈哈,因为我....” 靳御的话说到这里停了片刻,他一双深邃幽深的眼眸温情脉脉的看着江尽,好似要把他融化了一样。 “因为我高兴!” 得,这话说了等于白说,高兴,谁不知道他高兴,关键是高兴什么?什么事值得他高兴。这才是重点好不好! “阿尽,爷高兴,真是高兴,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干了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江尽皱皱眉头,“什么大事?” “亲子鉴定!” “......” 江尽被靳御的话给彻底绕晕了,他现在一头雾水,“爷,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阿尽,我有说是我的孩子吗?是别人的不行吗?再说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何时见我对女人动心过?” 靳御嗤笑,他没有打算再卖关子。 “阿尽,我太喜欢顾非熠了,他就是天生赛车的料,他是神,是王者,他不应该把时间和生命浪费在那种毫无意义的商场尔虞我诈之中。他是属于赛场的,他的人生应该活在鲜花和掌声欢呼中。你知道我一向爱才,那天我和他跑了两圈,你知晓他最后冲刺的速度跑到了多少吗?” “多少?” 靳御对着江尽伸出三根手指头。 “300?” 很显然,江尽是不信的,从他玩车开始,就没有见过跑到300的,很多国际知名赛车手都不可能达到这个速度。 “是的,300啊!阿尽,顾非熠他简直就是为摩托车而生。” 至今靳御只要一想到那天自己和顾非熠比赛的情景,他这眼睛里就会放着光! “阿尽,我身边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江尽知道靳御是一个很疯狂的人,他把摩托车比赛看的比自己命还重要。虽然随着时间的渐长,他的体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可他对赛车痴迷程度一点都没有减少。 后来他成立了风行千里俱乐部,开始招贤纳士,只要是他看中的人,就一定会想办法得到。 靳御会重点栽培那些人,让他们接替自己去完成赛车使命,而顾非熠就是继江尽之后第一个让他这般上心的人。 只可惜,他的命运好像并不太允许他成为靳御期盼的人。 “爷,但顾非熠他现在已经跟着那个顾老头去从商了,他重回赛场的机会好像并不是很大。” 江尽说的没错,顾非熠现在已经接手了顾氏钢铁集团,这就意味他以后只会和生意打交道。 顾长安那般强势独断,只要他不死,顾非熠就基本没有重回赛场的可能。 “哈哈哈?是吗?阿尽,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都不了解你的五爷有什么本事?没错,顾非熠现在是被顾长安煮熟的鸭子,但我靳御只要借他一双翅膀,他照样能够飞的起来。” 翅膀?所以这个翅膀就是靳御刚才说的亲子鉴定? 江尽对顾非熠的事多少也了解一些,他知道那小子一直深爱着一个叫南荞的女人,也知道他一直怀疑她和韩稹的儿子是他的,可之前不是做过鉴定了吗?靳御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糊涂了,江尽是真的糊涂了,他想也许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靳御。 “吱吱吱。” 就在他满腹疑团,茫然不解时,靳御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嗯,我靳御。” “好,知道了。” 靳御挂断电话,江尽在他脸上看见一抹得意欣喜之色。 “爷?什么事。” “结果出来了。” “是顾非熠和那个孩子的亲子鉴定吗?” 莫名,江尽也有些紧张,虽然现在他不知道靳御到底在玩什么名堂,但冥冥之中他感觉这事有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 “是,猜猜看。” 靳御嘴角漾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尽。 “不是?” “错!”靳御摇摇头。 得,那别猜了,这种是非结果,各占百分之五十,要么是,要么就不是。 “什么!那个孩子真的是顾非熠的吗?上次不是说他妈已经做了一次,否定了嘛?怎么这会又变成了是?” 江尽觉得这事真是越来越比他想像的还复杂了。 靳御身子微微前倾,他从桌上拿起刚才那杯被江尽夺走的红酒,一饮而尽。 “阿尽,上次那个鉴定被人动了手脚,顾非熠那个妈也是蠢货,标本被人换了都不知道。所以这次我派了亲信去做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了那个孩子的标本,没想到结果还真是如我所想。” 靳御一开始对这件事也没有多大把握,毕竟之前刘怡做过一次亲缘鉴定,结果摆在那,所以他的胜算不是很大。 至于为什么要再做一次,那这话说来就有点玄了。 之前,顾非熠不止一次的在靳御面前说过他觉得南荞和韩稹的那个孩子是他的。 靳御听多了,久而久之,他也觉得这事会不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所以,这次他便自作主张,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去做了这份亲子鉴定。 靳御想如果结果是一样的,那他顶多就是损失几千块钱玩玩。 但若是枯木逢春,那这就是老天爷都助他了。 说到底,就是一开始靳御也没有多大把握,他会去做这件事也就是单凭自己的直觉。 就算最后不能成功,他也会另寻他法得到顾非熠。 只是啊,没想到这事办的比他想像中的要顺利许多。 靳御陷入在自己的思考中,江尽问他的话,愣是一句也没听见。 “爷?五爷?” 江尽伸手在靳御面前晃了晃,他这才回神。 “嗯?阿尽,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说你是如何取到顾非熠和那个孩子的标本?” “简单。” 靳御慵懒地靠回沙发上,他抠了抠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顾非熠的标本很好取。上次那小子来我这,抽了很多烟,所以我把那些烟头送到了DNA鉴定中心,哦,对,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拿了他的血样。” “血样怎么拿?” 说拿烟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江尽信,这血样取起来可不是小事。 “这个也简单,上次和顾非熠比赛,他快到终点的时候从车上摔下来,受了伤,当时我就隐隐开始计划这件事,所以我便用手套碰了他的伤口,血就这么沾了上来。” “所以?” “所以不管是烟头,还是血样,都显示顾非熠和那个孩子的基因吻合度百分之99.99。” 江尽感叹,靳御真是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心思缜密。 “那孩子呢?他的标本你是如何拿到的?那个遇成的韩稹可不是好惹的人。” “嗯,这倒是花了一些力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我要退婚 - 刺骨 - 堰晗 韩稹把韩佳昱保护的太好了,里三层外三层,外人想要接触到那个孩子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靳御想到的方法就是,隔山打隧道——里应外合。 “阿尽,我找人去了荆州一趟。那个南荞有个姑姑叫南兰桂,山野蠢妇,见钱眼开……” “所以你买通了她?” 江尽不等靳御说完,马上接话。 “差不多,花了十万。韩稹心思缜密,我不能取那小孩的血液,所以我必须要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办法。我问了鉴定所那边,说是小孩的口腔粘膜唾液也可以用,所以我让她取的是这个标本。” “那你不怕那个南兰桂知道什么吗?” “怕什么?阿尽,我做事从来都是达到自己目的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我向来不管。那个蠢妇她收了我的钱,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标本是除夕中午拿到的,取得之后我让人马上带回北城和顾非熠的做比对。现在是大年初一凌晨,时间比我预想的慢了一点。” 靳御看了看手腕上的钻石名表,指针刚好停在“4”和“12”之间。 他本以为新年的钟声敲响,自己就会知道结果。 “五爷,你费了这么大的劲,难道就是为了让顾非熠重回赛场吗?顾长安和韩稹可都不是善茬。更何况,你不是前不久才刚劝他认命吗?” 江尽有些担心,毕竟天下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靳御这么做迟早会惹火烧身的。 “不然呢?劝了又怎么样?阿尽,我这人说的难听点就是变态,自私。我做事一向疯狂,不计后果。我真的很好奇如果顾非熠知道以后,他们之间这一滩浑水要怎么搅?活了几十年,这样有趣的事真是头一次见。当然,更重要的是,我靳御看中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理。” “爷……” “好了,阿尽。” 靳御伸手拍了拍江尽的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再说我这是做好事啊。顾非熠被蒙在鼓里,女人和儿子都成了别人的,自己被他老子摆布的和傀儡一样,我必须帮他一把,你说对吗?” 江尽深叹了一口气,对和错,他说的有什么用,靳御心里早就有主意了,他就算觉得这事是错的,这个男人也不会去改。 既然如此,自己还去浪费时间与他争辩什么。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靳御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对嘛,阿尽,这风行千里是我和你一起打下的天下,它就像是我们的孩子一样,这天下父母都是自私的。只要自己孩子能好,哪怕会伤害别人的孩子,他们也是在所不惜的。” “嗯。” 江尽点点头。 “阿尽,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江尽就是靳御手里的那把“刀”。 “你要我去见顾非熠对吧?” 江尽对靳御,就是,说不了解也了解,毕竟他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就是一条狗,主人勾勾手,它也知道要跑过去吧。 “是的,后天你南下一趟,带着资料去广德找顾非熠,该怎么说,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靳御看着江尽,他最信任的人。 “嗯,我知道。” “好。” 大年初三,江尽登上了飞往广德的飞机。 去之前,他和顾非熠打了招呼,所以飞机刚落地,江尽刚把手机开机,顾非熠的电话就来了。 “喂,尽哥,到了吗?” “到了,正准备往外走。” “好的,我在F南N8接机口等你,一会见。” “回见!” 江尽把手机塞回口袋,背着一个双肩包就往出口走。 “阿熠。” “尽哥,好久不见!” 接机口,江尽看到了顾非熠,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阿熠,抱歉啊,上次你订婚,我正好去国外看车展,时间太急,也没能赶的回来,不好意思。另外,恭喜你新婚快乐啊!” 江尽伸手拍了拍顾非熠的胳膊,以示歉意。 “呵,有什么好恭喜的。尽哥,走,我订了一桌,咱们好好的喝一杯。” 顾非熠把手热络地搭在江尽肩上,两人一起往机场的停车场走去。 市中心,一家精品粤菜馆,豪华偌大的包间里只有顾非熠和江尽两个人。 “来,尽哥,我先干为敬,欢迎你到广德来。” 顾非熠举起手里的杯子,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 “谢了,兄弟。” 江尽也豪爽地将杯子里的酒喝完。 “吃菜。” “好。” 江尽夹了一只玉皇虾饺放进嘴里,咀嚼片刻,他对着顾非熠竖起了大拇指,“嗯,可以的,早听闻你们广德茶式点心了得,今天一尝,确实如此。” “哈哈哈,过奖了,尽哥,五爷这次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顾非熠今天见到江尽,这应该算是他订婚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看上去,倒是有几分从前的模样。 “五爷啊,五爷有些忙,年后有比赛,他得盯着那些人。” “嗯。” 顾非熠点点头,他拿起桌上的茅台酒给江尽又满了一杯。 他自己本身是不太喜欢白酒的,但江尽好这口,所以就主从客便,一起喝了白酒。 “谢谢啊。” 江尽拿起酒杯,对着顾非熠说道:“阿熠,做兄弟的先敬你一杯,以前哥哥要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还希望你见谅。” “哪的话,都是兄弟。尽哥,你可能不知道,在北城,在风行千里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真的,不吹,就连杨瀛洲那孙子,我现在想起他都还有些怀念。” “怀念就回来啊,咱们兄弟几个和以前一样驰骋于赛场,与风赛跑,玩转一把速度与激情。对了,你的王者我每天都有让人做保养。” 回去? 顾非熠无奈地要摇摇头,“尽哥,回不去了,我现在整天和一堆破铜烂铁打交道,闻着满屋子的钱味,几乎每天都有无聊的酒桌应酬,推杯换盏,吹牛扯皮。你看看我,还有人样吗?” 确实,江尽扫了一眼顾非熠,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比起来真的丧了很多。 “兄弟,别气馁,这世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话说到这里,江尽停了些许,他伸手握拳贴于唇边轻咳了几声。 在这个过程中,他脑子里飞快地在运转,想着要如何与顾非熠开口那件事。 江尽这人肠子直,脑子轴,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心思,最终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就这么直着说。 “阿熠啊,其实尽哥这次来是专门找你的。” “嗯?尽哥可是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顾非熠对朋友向来仗义,更何况,江尽还是他的师父。 “不不不,不是我。” 江尽听完连忙摆手,“我没什么事,我要是有什么事,五爷也会替我摆平,是你的事。” “我的事?尽哥,怎么了?” 江尽没有接话,他转过身子,从自己的黑色双肩包里取出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递给顾非熠。 “打开看看。” 顾非熠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伸手拿过那个纸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东西。 这东西刚拿出来,“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大字便赫然闯进顾非熠的视线。 那一刻他脑子全蒙了,“尽哥,这?” “自己看吧。” 顾非熠赶忙翻看着报告,前面一大堆的数据他根本无暇顾及。 他直接翻看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栏。 四、鉴定结果 经我中心鉴定,根据DNA遗传标记分析结果,支持顾非熠是韩佳昱的生物学父亲。我中心对此结果负法律责任。 “啪!” 顾非熠双手颓然一松,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直接掉在了地上。 此时,他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大震惊与小欣喜。 江尽起身来到顾非熠面前,他弯腰将那份掉落的报告捡起,重新放到桌上。 “尽……尽哥,这……准吗?” 顾非熠紧张的连说话都结巴了,这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买彩票突然中了几千万一样。 “嗯,百分百准确,五爷亲自盯的,错不了。” 在江尽看来,靳御这样做真的不厚道,你说顾非熠和南荞都各自组成了家庭,现在突然整出这么一件事,真的是非常残忍的,这要伤害多少人啊。 可江尽他没有办法,靳御的命令从来就没有人敢违抗! “所以上次我妈做的那份是假的?” 好半晌,顾非熠才开口说话,认真听的话会发现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是的,但不是你母亲的问题,小孩的标本被韩稹换了,所以做出来的结果自然就是不支持。五爷也是越想这事越不对,他不忍心见你这样被蒙在鼓里,所以便暗中找了人去做了这件事,阿熠,孩子百分百是你的,这个结果绝对没有问题。” 江尽在说这一堆话的同时还不忘帮靳御说好话,这也是为以后的事做铺垫,毕竟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让那个孩子认祖归宗,他们要的是顾非熠这个人。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骗我?又为什么要带着我的孩子去嫁给别人?” “砰!” 顾非熠一拳锤在桌上,他眼里有些冒着火光,想着为什么南荞生下他的孩子却不嫁给他。 “这事怪不了她啊,阿熠,这事都是你父亲全程操控的。自从上次你离开北城之后,五爷就着手让人去查,他越查便越发现这里面不对劲的东西非常多。当然,整个事情的始末经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清楚。但有一点值得肯定的就是,你的父亲,顾长安顾董事长,他曾经找人去荆县威胁殴打过南荞的父亲南志国。至于,他把南荞叫来广德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这你最好还是要去问问你的家人。还有,五爷说了,那一千万是韩稹的,不是你父亲给的,南荞根本就没有收过钱。这里面名堂太多了。哦,对了,还有,上次做亲缘关系鉴定那次,为了取到样本,你母亲指使你妹妹故意伤害韩佳昱,那孩子为此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些恐怕都是你不知道的事吧?” 江尽一口气说了好多话,他这也算是还原了百分之九十五的真相吧。 顾非熠听完,滞愣在原地,他想难怪上次提到一千万的时候,南荞满脸的讽刺之色。 难怪之前他们被困在电梯里,南荞会说出想要掐死顾心心的话。 难怪那三天她的行为会如此怪异……… 如果按照这个结果去反推之前的事,明显江尽的说辞要比楚滉的可信,也更符合逻辑思维,更有说服力。 原来,原来这才是真相啊? 顾非熠顾不得江尽,他起身拿起那份报告直接冲出包间的大门,连外套都没拿。 江尽回头看了一眼顾非熠离开的方向,他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酒杯,细细品着里面醇香浓厚的酒液。 哎,俗话说的好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江尽想,还是他这样的孤家寡人好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风里来,雨里去,怎么着都是他一个人。 哈哈哈,好吗?真的好吗? 江尽不知道。 顾家别墅区的一间卧室里,刘怡正对着化妆镜涂脂抹粉。 今日凌泮回娘家,她是好不容易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平时儿媳妇在家,顾长安不让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让他去做美容,打麻将。 乖乖,最近一段时间真是给她憋坏了,那日子就不是人过的。 刘怡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枚耳钉,她微微侧头对着镜子,准备佩戴。 就在这时,卧室里的门被推开了,刘怡透过镜子,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顾非熠。 她顿时笑颜逐开地说:“儿子,你来的正好,妈年纪大了,这耳朵眼看不见,你过来帮帮我。” 顾非熠一言不发地走上去,他用力地将手里的亲子报告摔在梳妆台上,语气冰冷地说道:“你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啊? 刘怡一脸懵逼,她干了什么?她最近都在家里扮演一个好婆婆,她能干什么? “儿子,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刘怡战战兢兢地起身,她刚把手伸出来,想要抚上顾非熠的额头,就被他无情地给推开了。 “儿子……” 刘怡的声音有些哆嗦,顾非熠脸上的表情让人害怕,她忍不住怀疑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儿子?呵~” 顾非熠冷笑着重复刘怡的话,“你们还有把我当成儿子吗!!!” 说着他拿起梳妆台上的那份报告,死死捏在手里,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怒瞪刘怡,“哈哈,儿子?叫的可真亲啊?我问你,如果你们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折断我梦想的翅膀,把我丢进深渊。不惜一切代价地摧毁我的爱情,逼着我娶自己不爱的人。将我一步一步逼向绝望。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不是你们所谓的门第观念,南荞又怎么会带着我的儿子嫁给别人?那个孩子他是我的儿子,是你们的孙子!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 顾非熠两行眼泪就这么从眼眶滑了出来,他紧抿着嘴唇不让眼泪流进嘴里。 “啪!” 他将那份报告摔在地上。 刘怡被他的话吓的腿软,她眼前一片昏花,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 但事实是她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只见刘怡慢慢蹲下身子,她伸出颤抖不已的双手去看那份报告,当看到鉴定结果那栏的时候,她吓的直接丢掉手里的东西。接着整个人便虚软无力地靠在墙上,嘴里念念叨叨:“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顾非熠慢慢在她面前蹲下来,此时的他早已是泪流满面。 不过刚才脸上的暴戾与愤怒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苍白无力的绝望。 “妈,那是你儿子用命去爱的女人啊,你们的心为什么这么狠?” 顾非熠使劲全身力气对着刘怡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把头压的很低,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一般。 “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是妈的错,妈妈那时候不懂你那么爱南荞,我的错。” 刘怡再是忍不住,伸手抱住顾非熠在他的怀里痛哭、道歉。 “对不起,阿熠。” “你听妈妈说,那时候你爸爸说你在北城谈了一个女朋友,我其实是没有多反对的。我不像他那么迂腐,我觉得只要是你喜欢的,是好人家的女孩,你们在一起能开心,我都能够接受的。可你爸爸他就是非要讲究门当户对,他觉得南荞配不上我们家,所以他就把我拉下水。他把南荞叫来咱们家,让我扮演一个恶婆婆,要我嘲讽她,为的就是让她知难而退。我没有办法,阿熠,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做主。顾长安整天一副太上皇的样子,在这里,他的话就是圣旨。至于上次那个亲缘鉴定的事,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都做了,答案是‘不是’,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是’?儿子啊,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刘怡问这话的时候,她其实挺心虚的。 因为本身她自己的内心是非常倾向于那个孩子是顾非熠的。 有时候直觉这东西它真的很靠谱。刘怡第一眼见那个孩子,她就觉得在他身上看见自己儿子小时候的影子。 至于这其中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真的不知道。 “儿子啊,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无奈”这个借口好像真的是通用,很多人犯了错,都会事先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弱者。然后倒一大堆苦水和苦衷,好像只要这样做,他们犯的那些错就有了被值得原谅的理由。 笑话,真是笑话,如果世人都打同情牌,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我原谅你,那谁替南荞原谅我?妈,我和她彼此相爱,明明我们可以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可你们非要拆散我们。就因为她的家世吗?那请你好好想一想,你们儿子又好到哪里去?在没有遇见她之前,我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花心二世祖。我所能倚仗的不过就是顾长安的财富,抛开他,我什么都不是。我每天过得浑浑噩噩,醉生梦死,浪费生命!直到遇见了南荞,我开始有了想要努力的念头,我的生活有了期待。我学会吃苦,学会承担,学着去做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因为她,我渐渐地成长了起来。就在我以为我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的时候,你们却因为所谓的爱,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一脚把我踹下悬崖。” 顾非熠伸手握住刘怡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妈,你看着我!认认真真地看看我!你觉得我真的过的好吗?现在的我,道貌岸然、郁郁寡欢,惰于交流。整天戴着一副面具,孤僻怪戾地活着。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连男人最基本的权利都行使不了。我每天最害怕就是睡觉,我看到凌泮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论她如何百般诱惑,我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妈,这是你们想要的我吗?如果是,那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在离开南荞的时候,顾非熠也跟着死了。” “呜呜呜。” 刘怡哭的声泪俱下,她双手合十对着顾非熠道歉:“对不起儿子,妈妈知道你痛苦,知道你不快乐,你所有的悲伤我都知道。如果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你爸!” 顾非熠松开刘怡,慢慢起身,现在悔不当初已经没用了,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要将来要做什么。 韩佳昱是他的儿子,南荞是他的女人,就算是抛却任何身份,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夺回来。 “我要退婚。” 倏然,顾非熠冷冷地冒出这样一句话,刘怡吓的惊诧地看着他,“阿熠,你说什么?” 顾非熠没空和刘怡啰嗦,他甩手离开房间。 “阿熠,阿熠。” 刘怡追着顾非熠出门,她他跟着他来到家里的车库。 “阿熠,你要干嘛?” “去凌家。” 顾非熠一刻都等不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和凌泮解除婚约,然后带着南荞和儿子远离这一切。 “阿熠,你别冲动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等你爸爸回来再说,从长计议,这不是儿戏。” 呵,等顾长安?知道真相后的顾非熠还会那样任由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没有回应刘怡,顾非熠拉开自己跑车的门,发动车子直接开出了别墅。 刘怡吓坏了,她虽然讨厌顾长安,也知道那个老东西做了很多错事,但关键时刻还得指望他啊。 她匆匆跑回屋子,拿起手机给顾长安打了一个电话,“长……长安,阿熠,阿熠他什么都知道了,还有那个孩子,他就是咱们顾家的。他现在正往凌家赶去,说是要退婚!” “嘟嘟嘟………” 刘怡刚说完话,电话那头的顾长安就把电话挂断,她握着电话,满脸焦虑。 顾氏集团。 顾长安拨通内线,“喂,楚滉!” 不一会儿,楚滉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董事长您找我?” “楚滉,你现在马上安排两拨人,一拨堵在凌家门口,另一拨去追顾非熠!记住,千万不能让他去凌家!” “是!” 楚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结合以前,他也是能猜出一两分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沧海桑田,皆成云烟(除夕快乐) - 刺骨 - 堰晗 事已至此,楚滉不禁感叹他们顾氏这位公子爷的爱情真是命运多舛啊。 顾非熠开着自己的跑车风驰电掣般地往凌泮家别墅驶去。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退婚,哪怕最后没办法和南荞在一起,他也不会去结这个婚。 顾非熠目视前方,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他好像忘了,几个小时前,自己和江尽刚刚喝了酒。 就在顾非熠正准备经过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忽然从东西两个方向出现六辆黑色的轿车。 只见那些车迅速调转方向朝着顾非熠开来! “操!” 顾非熠认出了顾长安的劳斯莱斯幻影,他没想到那只老狐狸的速度那么快,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派人来拦截。 “叭,叭,叭。” 那些车不约而同地发出喇叭声,顾非熠的跑车被逼的无法前进,这时候他能走的路只有后面的那条小路。 顾非熠伸手挂到倒车档,车子慢慢地往后退。 他每退一步,那些车就近他一分。 见此情况,顾非熠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妈的!”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直看着后视镜,待到时机最佳的时候,他推动档位,一个漂亮的三百六十度旋转方向盘,仅仅数秒,车头和车尾的位置就换了。 顾非熠把油门踩到底,伴随一声强烈的发动机轰鸣声,那辆兰博基尼跑车如风一般疾驰了出去。 后车的楚滉一看情况不对,他立刻对着旁边的司机大声说道: “快给我追,今天要是拦不住小顾总,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楚秘书。” 几辆轿车一起朝着顾非熠的兰博基尼追去,他们死咬着他不放,在广德的街头上演真实版的速度与激情。 白酒的后劲大,此时,顾非熠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幻影,他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疼,就像是有人在用棍棒不停捶打一般。 “该死!” 顾非熠死死握住方向盘,因为刚才为了甩掉那几辆车,他走了与凌泮家背道而驰的路,现在想要去她家只怕是要费上一些功夫。 很快楚滉的车就追了上来,他和另一辆宝马左右夹击,试图别停顾非熠的车。 楚滉坐在副驾驶座上,他的手牢牢地抓着扶手,车窗降下,他对着顾非熠喊话:“小顾总,还请您把车停下来吧,有什么事,咱们和董事长商量,你这样实在太危险了。” 顾非熠没有理会楚滉,他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车前方,仪表盘上指针一直在120与140之间摇摆不定。 “小顾总,求求您,停车吧。” “………” 楚滉也知道现在情况危险,可比起让顾非熠去凌家,这就不算什么了? 顾长安那个人心狠手辣,万一顾非熠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楚滉想自己的后半生一定也会跟着陪葬的。 所以,这时候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 想到这里,楚滉扭头看着司机说了一句,“老王,快点,超过小顾总,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停下来。” 司机看着前方,有些战战兢兢地应道:“楚秘书,咱们这是商务车,小顾总那个是跑车,没法比的啊。” “不管,你给我想办法。要是今天顾董事长交代的任务没完成,咱们就等着替自己收尸吧。” “好吧,好吧。” 司机无奈地点点头,他瞥见前面有个路口,行人较少,位置不错,若是能利用这个机会将顾非熠的车逼停下来,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想着,那司机便用力踩下油门,他们的车很快超过了顾非熠的跑车,就在距离那个路口还有七八米的时候。他迅速打了半圈方向盘,车子由竖向变成了横向,犹如一个路障挡在了路中央。 由于速度太快,再加上酒精的催发,顾非熠的意识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当预示到危险的时候,他本能的想去踩刹车,可这脚就是不听使唤。 “小顾总……停……” 楚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空气中就传来了一声超级巨响,顾非熠的兰博基尼就这么撞上了那辆横在路中间的劳斯莱斯。 “砰!” 由于惯性的作用,顾非熠在撞上去的时候,还推着那辆劳斯莱斯行驶了几百米,直至将它撞向死角,车子才停了下来。 那辆劳斯莱斯被撞的面目全非,当然,顾非熠的车也好不到哪里去,依照现在的惨烈情况来说,完全可以定性为是特重大级的车祸了。 “啊,出车祸了,快报警!”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声惊呼…… “现在推送一则重大交通新闻快讯,广德市今天中午13:50分许,在文定路发生一起严重车祸,截止目前,事故已造成2死6伤。具体事发原因尚在调查中。” 韩稹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一脸严肃。 走在他前面的南荞回头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稹哥?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韩稹虽然休假回荆县过年,可工作上的事他是一样都没少处理,所以南荞很自然地以为他现在是忙工作的事。 “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韩稹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他伸手从南荞手里把韩佳昱接过。 “我来吧。” “稹哥,我没事的,你别总担心我抱不动。” 南荞知道韩稹很体贴她,一般只要不是他在开车,或者是处理工作,韩佳昱基本都在他手上。 所以这也是他们父子俩感情好的原因。 韩稹没说话,他腾出一只手抱韩佳昱,另一只手去牵南荞。 “荞荞,刚才曾樊和我说签证、护照都已经下来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元宵那天就可以离开了。” 元宵?今天是年初六,那不就是几天后的事吗? “稹哥,不是说要五六月份吗?你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南荞有些不解,之前韩稹说要将近一年,没想到去布达佩斯的事竟然提前了这么多。 “没有,但重要的事我都处理了,剩下的就交给曾樊吧。” 韩稹实在等不起了,他觉得一日不彻底与顾非熠隔绝,他就一日不安心。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此没有安全感。 “哦,好。” 南荞点点头,韩稹的事她一般不太过问。 “嗯,荞荞,刚去国外,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难免会有些不适应。我查过了,那里有一些不错的关于服装的学校与公司,你若是喜欢读书就继续学习,要是不愿意就去上班。” 韩稹的话让南荞有些吃惊,“稹哥,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在家当全职太太呢,你怎么不说你养我?” 这不都说一个男人说的最动听的情话就是“我养你”嘛,南荞好奇韩稹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不说这话呢? “不说,因为幼稚。荞荞,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人,你独立,有主见,你有许多自己想做的事。虽然现在我们结婚了,但我不会干涉你太多。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我都会支持你,只是别让自己太辛苦了。” 韩稹憧憬的爱情是势均力敌,共同进步。他要的从来都不是相互依附,如胶似漆。即便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在相处的过程中彼此也要给对方留一点空间。 想当初他和盛浅暖分手,就是因为她把自己逼的太紧了,任何余地都没有给他留。 南荞侧目看了看韩稹俊秀的侧颜,她想这世上真的没有人比这个男人更了解她了。 “谢谢你,稹哥。” 南荞一直觉得自己挺能说的,可每次到了韩稹面前,她就会变得词穷。 这两年,她在他面前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亦或是“对不起”。 “不谢,荞荞,我这人务实,你若是真的想谢我,就拿出点实际的东西。” “嗯?那你要什么?” 南荞想不通,韩稹比自己富有,也比自己有能力,他会想要什么? 韩稹想了片刻之后说道:“人的欲望是欲壑难填的,我也不例外,想要的东西很多。但眼下,我只想要一样。” “什么?” 南荞好奇地睁着眼睛看着韩稹,等待他的回答。 “一个吻。” “………” 南荞皱皱眉头,有些迷糊,“稹哥,你……” “嗯?我什么?” 韩稹饶有兴致地看着南荞,“你不是说谢我吗?那我索一个吻应该不过份吧?” “这……这是公共场合啊。” 对啊,他们现在正在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呢! 她可没有忘记韩稹是最讨厌在公共场合做亲密过分的事。 “我知道。” 韩稹说完便很不要脸地把脸凑到南荞面前。 “稹哥,你知道,还这样?” 南荞把声音压的很低,看的出来,她很羞涩。她觉得韩稹变了,她记得他以前很高冷的,怎么现在会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哈哈,妈妈亲爸爸,妈妈快点亲爸爸。” 韩佳昱现在算起来也有两岁了,似懂非懂,童言无忌,他可以称的上是韩稹的最佳僚机了。 见此,南荞脸被涨的通红,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实在做不出来。 所以她便拉着韩稹有些讨好地说道:“稹哥,我们商量一下,回家以后行吗?” “不行。” 说完,他也不给南荞机会,直接拉过她吻了起来。 韩佳昱被韩稹抱在怀里,他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和妈妈玩亲亲。 好在,这个吻时间不算很长,不然南荞会有种想当场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 “好了,荞荞,暂且先放过你,走吧。” 韩稹轻抿薄唇,那上面还残留着南荞的气息,他现在越来越感觉自己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翌日,年初七,韩稹和南荞回北城的日子。 这次他们同样选择坐飞机回去。说来也巧,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居然见到了沈暮時和俞以安。 南荞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到沈暮時了,上次见他还是两年前的那场意外。 事后,南荞为了怕沈暮時受刺激,便一直没有主动去见他,他也没有来找她。今天两人在机场碰见,算是巧遇吧。 “好巧,你们也坐这班飞机回北城吗?” 沈暮時看见南荞之后便主动过来打招呼。 “是啊。” 南荞点点头。 沈暮時看了一眼旁边的韩稹,他至今对这个男人还是无感,说白了就是他还忘不了以前这个混蛋对南荞做的那些事。 可现在韩稹已经和南荞结婚,还有了孩子,沈暮時觉得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韩稹,你好。” “嗯。” 韩稹对谁都是保持一副高冷的样,不冷不热。 沈暮時把视线从韩稹身上移开,他重新看向南荞,犹豫了片刻说道:“南荞,能聊聊吗?” 现在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是够的。 “好。” “嗯,那我们去那边吧。” 南荞颔首点头,她转身对着韩稹说道:“稹哥,我去去就来。” “好。” 南荞跟着沈暮時离开,两人进了机场的一家咖啡厅。 “喝什么?” 沈暮時转头问南荞。 “我都可以。” “好。” “请给我两杯香草拿铁,五分糖。”沈暮時转身对店员友好地说道。 南荞刚想要结账却被沈暮時抢了先。 “我来吧,你去那坐着等我吧。” 时隔这么多年,沈暮時依旧是那般绅士,南荞点点头朝着窗边的一个位置走去。 很快,沈暮時就端着两杯咖啡朝着南荞走来。 “给。” “谢谢。” 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沉默,明明他们都有很多话想说,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你……” “你……” 须臾,两人竟然十分有默契的一同开口。 正是这样的默契让他们不约而同地都笑了。 “我先说吧。” 沈暮時这回倒没有和南荞客气,他先开口。 “好。” “南荞,两年了,时间真的好快,首先我请你原谅我,这么长的时间我没有去找你。” “没关系,是因为那件事吗?” 南荞的话跟着脱口而出。 “嗯,是,那时候我无法接受自己和你的关系,南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是我的妹妹。” 尽管沈暮時一点都不想承认,但他还是把“妹妹”两个字说出口了。 有些事实摆在那,想抹都抹不去,就像沈暮時身上就躺着南志国的血,他不想承认,但也无法改变。 “暮時,都过去了,我们这个关系也不是非认不可。都是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有的事,说的太清楚反而不好。” 南荞一直这么认为,她觉得人活着最可怕的事就是庸人自扰,生活给的苦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自己还要给自己找不快乐呢? 她和沈暮時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认真仔细地想,其实这个亲他们认不认都是无所谓的。 “嗯,南荞你说的对。不过,后来我在以安的开导下想通了许多。我虽然对那个素未蒙面的‘父亲’没有半点好感,但我仍是对他心怀感激。感激他给了我生命,让我遇见了你,我这一路走来,你帮了我许多,抛开那层血缘关系,其实我们早就亲如兄妹了,对吗?” “对的,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看,暮時,我也很感谢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一次又一次地向我伸出援手,真的谢谢。” 南荞不会忘记那时候在她跌入深渊陷进绝望的时候,是沈暮時他们帮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光明。 这份恩情,她没齿难忘。 沈暮時微笑着摇摇头,“南荞,其实将你拉出深渊,给你最大帮助的不是我,是顾顺顺,是他。他比我们都付出的多。” 显然,沈暮時还不知道顾顺顺改名继承顾氏集团的事。 提到顾非熠,南荞眼里的眸光忽然黯淡了下来,她握着咖啡杯的手不觉的紧了紧。 沈暮時看出她的异样,他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南荞和顾非熠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依稀记得那次在自己和俞以安的婚礼上,顾非熠还向南荞求婚的不是吗? “南荞,你和他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最后嫁给了韩稹?” “别问了,暮時,都过去了。韩稹他现在对我很好,他变了很多,我很幸福。” “真的吗?” 沈暮時以前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南荞刚才那个反应明显是逃避和敷衍,尤其是当他提到顾非熠的时候,她整个的状态明显不对。 如果他猜的没错,南荞应该对顾非熠是还有感情的,而且是那种刻骨铭心的。 “………” 南荞没有说话,她把头压的很低,沈暮時见她这样也不打算再继续问下去了。 “对不起,南荞,是我多嘴了。总之,不管你和谁在一起,你能收获幸福就是最重要的。人活一世,不能让自己活在勉强与委屈之中。” “嗯。” 南荞点点头,她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而且这次回荆县她也开始慢慢地去接受韩稹。 即使她现在已经回不到过去,变回那个满眼都是韩稹的南荞,但她会去努力,重新寻找一个适合他们彼此的相处方式。 “我会的,暮時,希望你也幸福。哦,对了,我想问下,你父亲还有我……还有我母亲他们还好吗?” 南荞担心盛浅暖会把事情的真相说给沈东海听,到时候他那个家不是就要闹的乌烟瘴气吗? “嗯,都挺好。南荞,我今天也正准备要和你说这件事。就是,我父亲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他亲生儿子的事,但他表现的比我想像中的坚强和平静。当然,这个功劳归功于你的母亲,是她不离不弃地陪伴在我父亲身旁开导他,我呢,现在也放下了心里的成见,总之就是我们现在一切都好。” 那晚沈暮時主动找到夏洁英,他们聊了一个晚上,他反省了许多自己以前做的错事,道了歉。 夏洁英也推心置腹地和沈暮時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 两人都感触良多。 想想,他们之间的隔阂、心结无非就是两件事。一、沈暮時觉得夏洁英破坏了他的家庭,是间接杀害廖娟的凶手。二、就是夏洁英因为那个孩子对沈暮時耿耿于怀。 其实这都不是他们本身的错,是造化的弄人,走到今天这步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样子。 所以,只要他们两个当事人在误会解开之后,能放下心中的成见,这心结自然就是能解开的。 这个结果正是南荞想要的,韩稹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说:与其背负着仇恨过一生,不如豁达一些,丢掉那些包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人可以自私一些,多为自己想一些,只要活的快乐,即使很多过程它是错的,也就将错就错。 很显然,现在他们几个人包括上一代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烟消云散了。 “暮時,我真替你开心。” “哈哈哈,谢谢,以后你替我照顾我那位父亲,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就让我们互相替对方尽孝吧。” 话似乎是玩笑话,但道理没错,不是所有大结局都是团圆的,沈暮時不可能会去认南志国,在他心里,只有一位父亲,那就是沈东海。 而南荞也不可能和夏洁英变成寻常人家那般和谐的母女关系,就现在这样挺好,不完美的结局其实才是人生常态。 “好啊。” 两人相视一笑,沈暮時忽然看着南荞认真地说了一句:“南荞,你能叫我一声‘哥哥’吗?” 沈暮時听俞以安说她不久之后就要和韩稹移民去布达佩斯,这就意味着他们将来是聚少离多。 “好,哥哥。” “诶,荞荞。” 彼时,两人眼眶里都闪着泪光,这份难能可贵的亲情将会长存在他们彼此的心里永远不变。 不远处,俞以安和韩稹看着沈暮時和南荞,虽然隔着距离,他们听不见他们在谈什么,但可以看的出他们聊很开心。 这就足够了。 俞以安抹了抹眼泪,她转身看向韩稹,说了一句:“韩总,谢谢你。” 韩稹微怔片刻,然后说道:“谢我什么?” “谢你愿意和我合作。” 俞以安的话说的很隐晦,但韩稹却很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谢,那只是各取所需。” “嗯,总之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俞以安欣慰地望向自己丈夫的方向,她有种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在不久前,俞以安和韩稹合谋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将盛浅暖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是俞以安期盼的,也是韩稹所想。 关于这点俞以安其实有些好奇,那就是盛浅暖毕竟是韩稹爱过的女孩,他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这样对她? “韩总,抱歉,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就是你为什么恨盛浅暖?你不是曾经爱过她吗?” 韩稹冷眸瞥了一眼俞以安,他弯腰抱起韩佳昱,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朝着南荞走去。 很多年后,俞以安都不明白,韩稹说的“牟然回首,几尽苍桑。沧海桑田,皆成烟云”是什么意思? 咖啡厅里,南荞看着韩佳昱和韩稹朝自己走来,她立刻开心地起身,把小家伙抱到沈暮時面前,“昱儿,叫舅舅。” “舅舅。” “嗯,真乖,咱们昱儿可真聪明。” 沈暮時爱怜地抚摸着韩佳昱的小脑袋,一顿夸赞之后,他又把目光转向了韩稹。 两人凝视片刻,都没说话,只是心照不宣地相顾一笑。 “叮!” “前往北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末班〕BC1314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您到9号柜台办理。谢谢!” 韩稹认真听了一下,搂着南荞说道:“走吧。” “好。” 广德市中心医院33楼的长廊里,顾长安站在窗边,一根烟一根烟地吸着。 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般落寞,窗外的夜景在他眼里一片模糊,刘怡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这时一个男人缓缓地朝他们走了过来,这人正是顾氏集团的第二秘书姚明君。 他来到顾长安身后,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董事长,院方那边通知我们可以去太平间告别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我们都输了 - 刺骨 - 堰晗 顾长安缓缓转过身子,一夜之间,他好像老了十几岁。 突兀苍白的银发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明明是刚焗过油的墨发,现在已经是黑白参半。 在看看他脸上的皱纹,有些好像就是这两天刚刚添上去的。 姚明君的声音有些许哽咽,“董事长,请保重身体。” 顾氏发生这种事真是让人悲伤,此时此刻,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苍白无力的安慰之语了。 顾长安回头看了一眼刘怡,他用带着沙哑的声音开口对她说道:“你待在这里,我去去就来。你……你别太伤心了。” 刘怡没有说话,她只是如痴呆一般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平日里最注重形象与影响的她,此刻就像是一个落魄憔悴的村妇。 顾长安见她没说话,也没再久留,转身跟着姚明君走进电梯。 医院太平间里,顾长安看到了两俱用白布盖住的尸体。 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到其中一俱尸体前,当场这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姚明君跟着抽噎,“董事长,节哀顺变。” 在顾氏集团待的久的人都知道楚滉就如顾长安的第二个儿子一般。 他们之间的感情在外人看来早就超越了上下直属的关系,谁都知道顾长安对楚滉上心。 甚至有一段时间,集团内部还传出“楚滉是顾长安私生子”这种谣言。 所以姚明君可以想像,楚滉这次的离开对顾长安打击有多大。 “明君啊。” “董事长,我在。” 姚明君上前一步,静候顾长安的命令。 “楚滉真的不在了吗?他其实没有死吧?是你们骗我的对吗?” 显然,顾长安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他的悲伤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演出来的。 姚明君怔了片刻,有些悲戚地说:“董事长楚秘书是真的走了。” “啊~~啊~~” 猝不及防间,顾长安就这么抱着头痛哭了起来,他跪在停尸床旁边,一个劲的哀嚎:“老天爷啊,我顾长安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你要这样惩罚我?一夜之间,我顾氏赔上两条人命,断我左膀右臂,夺他们的性命。我儿子躺在icu生死未卜,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顾长安眼泪和鼻涕一同流出来,他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一拳一拳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老天爷啊,我问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何错之有啊!!!” “董事长,董事长,您别这样,请保重好身体,我们都需要您啊。小顾总现在还在与死神搏斗,您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姚明君说的没错,顾氏发生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一个主持大局的人,顾长安可不能再倒下了。 “啊~呜呜呜~~” 顾长安涕泪横飞,他现在好自责,如果昨天他不叫楚滉去拦截顾非熠,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什么婚姻,什么家族事业,这些在人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啊。 顾长安伸手捂着脸掩面而泣。 想想一个年过五旬,高高在上的上市公司董事长,现在居然伤心落魄成这样一个地步,真是令人叹息。 姚明君没有楚滉厉害,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陪着顾长安保证他不出事。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顾长安才稍稍缓过来,他在姚明君的搀扶下慢慢地直起身体。 “明君啊。” “在,董事长,您有事尽管吩咐。” 顾长安回头看了一眼楚滉的尸体,伸手慢慢地抹掉自己的鼻涕,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去和楚滉还有老王的家人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困难。只要是顾氏力所能及的条件都答应他们。另外去找一个好一点的风水先生,让他帮忙找一块风水宝地,把他们好生安葬了吧。” “是。” “哦,对了,交通局那边你让人去处理了,不能让他们查到顾非熠的头上。” “好的,董事长。” “董事长,咱们先回家休息吧,小顾总那边我亲自守着。” “不必了。”顾长安摆摆手拒绝了姚明君,“你先回去休息吧,公司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来向我汇报。” “是。” 顾长安松开姚明君的手,他慢慢地来到那两俱尸体前面,对着楚滉和司机老王深深地鞠了三躬。 重新回到重症病房,顾长安来到顾非熠所住的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此时,顾非熠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的脑袋上缠着纱布,看起来特别臃肿。 现在的他连自主呼吸都不行,医生说能活过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顾长安皱着眉头透过玻璃看着顾非熠病床旁边摆放的各种医学仪器,那上面的数据他看不懂,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他只知道现在他的儿子在和死神搏斗,在抗争,也在受罪。 顾长安好怕,他好怕突然有一天一群医生将那些仪器从顾非熠身上撤下,然后白布一盖,告诉自己“节哀顺变”,“我们尽力了”,“很遗憾”,等等。 他怕,怕的六神无主,怕的现在连自己姓什么名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长安趴在玻璃上,眼泪水直流,他嘴里喃喃自语:“阿熠,我是爸爸,只要你醒来,你想做什么爸爸都不会干涉你了,只要你平安健康活在这世上,我就全都依你。你想娶南荞,想玩摩托车,想去干什么我都答应你,爸爸只求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顾长安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无力。 “呜呜呜呜。”顾长安低着头小声地哭泣。 坐在一旁的刘怡见此扶着不锈钢椅子缓缓站起身子,她朝着顾非熠的病房慢慢挪步。 直至来到那块透明玻璃前,她才停下来。 只见刘怡伸出手,用力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啪”“啪”“啪”一个比一个重,一声比一声响。很快她的脸就肿了起来。 顾长安扭头看了她一眼,“刘怡,你这是做什么?” “忏悔。”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的刘怡在忏悔,她想如果自己不去打那通电话该多好,她不打电话,顾长安就不会派人去围追堵截顾非熠。 如果那会让他顺利到凌家也不过就是退了一个婚,至少命还在,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种地步。 还不等顾长安说话,刘怡先开口了。 “顾长安,我们离婚吧,我和你过不下去了。” 就在顾长安准备安慰刘怡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刘怡,你胡说八道什么?在这种时候你还要和我闹?” 关于刘怡提出离婚,顾长安其实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她不可能是动真格的。大家现在都一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好不容易要到了相伴到老的时候,她就要离开? 这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所以,顾长安觉得刘怡就是在使小性子。 “小怡,我知道阿熠出事你很难过,也很自责,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处理,你能别和我找事行吗?” 刘怡摇摇头。 “你……” “顾长安,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了。你知道吗,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甚至连喜欢都没有。我就是豪门联姻的牺牲品。” 刘怡双手趴在玻璃上,她在同顾长安讲话,眼睛确实死死盯着病床上的顾非熠。 顿了片刻,她继续开口:“在认识你以前,我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他是我的大学老师,文质彬彬的,喜欢搞一些小浪漫,我和他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他没有你富有,很穷,但那种快乐是你给不了我的。我们谈了大概两年,正当我准备把他往家里领的时候,你爸和你妈带着你上门了。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嗯,记得。” 顾长安点点头,他记得自己和刘怡见面是夏天,她那时候脸圆圆的一脸胶原蛋白,在那个年代来说绝对可以称的上是美人胚子。 他是喜欢她的长相,但那时候他感觉刘怡好像并不是很喜欢他。 “那天,你穿了一条乳白色的长裙,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发箍,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高兴,是因为那个大学老师吧?” “是啊,因为你来了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和他再也不可能了。咱们那个60年代,婚姻还不是完全自由的时候,再加上我的家庭背景,我父亲怎么都不可能让我找一个乡下来的穷教师。哪怕我后来再怎么据理力争我父亲都不肯。对,就像你限制干涉顾非熠一样。不过,我比他好一些,那时候我们都很傻,不知道如何去违抗父母的命令,也不敢和他们抗争,所以我最后嫁给了你。” 刘怡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满满的失望。 “嫁给我委屈你了?” 顾长安自认为他对刘怡是可以打八十分的。 自从她嫁到他们顾家,全家都对她宝贝的很,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都没有去外面吃过苦,每天睡到自然醒,打麻将打到手抽筋,这种日子不比嫁给那个穷酸的老师好? “不委屈,物质生活很好。可我一点都不快乐,我宁可不要这些。” 刘怡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结婚几十年,你真正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我们的房间对于你来说就是客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关心过我的生活吗?问过我是否过得快乐吗?这么多年,我们交过心吗?除了我们生过两个孩子,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共同拥有的?” 顾长安撇撇嘴,有一丝想替自己辩解的意思。 “我这不是在外打拼嘛,忙里忙外,就顾不上你了。” 男人最好的借口就是挣钱,他们觉得只要拿出这个理由,那么所有的错就都可以被原谅了。 “哈哈,忙里忙外?” 刘怡擦掉眼泪珠子,有些讽刺地看着顾长安,“呵,你真的有那么忙吗?你所谓的下海经商,所谓的吃苦,都是你家老头子让你做做样子的吧?顾氏集团,百年家族企业,它真的有那么脆弱不堪吗?需要你日理万机的不停围着它转?顾长安,都到这份上了,咱们能不能说真话!” 这回顾长安有些尴尬的难堪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刘怡就是个只会花钱,什么都不懂的富太太,没想到她知道的还挺多。 一时间,他有些词穷,应不出话。 “怎么?哑巴了?还是不敢说了?顾长安,你敢做为什么就不敢当呢?” “小怡,我……” “我什么?顾长安,你连顾非熠的一半都比不上,你凭什么干涉他的婚姻。你自己对感情不忠心,还要反对你儿子痴情。这些年你在外面养的那些女人我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可我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根本不爱你。我想既然你要维持这表面的繁华那我就配合你好了,各玩各的。但我没有你那么无耻,我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我无非就是和那些无聊的阔太太交集,久而久之我自己都麻木了。曾经我也以为我们会这样各不相干的到老,直到我看到阿熠,他从一而终对南荞的感情,他的那份执着深深地打动了我。我才意识到现在自己这种畸形扭曲的婚姻它让我有多恶心,所以,顾长安,我要和你离婚,我不要再委屈我自己,浪费时间配合你演戏!” 豪门婚姻有好有坏,其他人刘怡不懂,但她自己和顾非熠的婚姻来说就都是不幸的。 “顾长安,离婚以后,两个孩子你都不要想干涉,你就抱着你的顾氏集团孤独终老吧!你是一个自私自利,没有一点温度的冷血畜牲,你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害,你还是不是人了?” 刘怡说到动情之处的时候,直接上手对着顾长安胸口一顿乱锤,“混蛋,你这个大混蛋。” “好了,够了,刘怡,你闹够没有?我现在没有功夫搭理你,你给我好好的想清楚,还有离婚的事,你永远不要想。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你就是我顾长安的老婆。” “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 刘怡挣脱顾长安的禁锢,她转身趴在玻璃窗上,一脸哀伤地看着躺在里面的顾非熠,嘴里念念叨叨:“阿熠,是妈对不起你,只要你努力挺过这关,妈妈就是拼了命都会支持你!” 事前不预防,事后马后炮,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顾非熠安静地躺在病房里,他听不见任何话,此时此刻能够陪伴他的只有一屋子冰冷的医学仪器。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元宵节那天。 南荞站在别墅门口依依不舍地和保姆道别。 “阿姨,这两年多真的辛苦你了,谢谢你把昱儿照顾的这么好,我们无以为报,这是一点点心意,还希望您收下。” 南荞拿着一个黄色牛皮纸袋,里面厚重厚重的,看起来应该是有不少钱。 “使不得啊,太太,你们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的那些小姐妹平日里做保姆也就七八千,多的一万多点,你看你们夫妇俩一给就是三四万,我已经很满足了,这钱我说什么都不能要。再说我照顾宝宝,那也是我应该的,还有就是这个孩子真的讨人喜欢,我和他有缘。” 保姆阿姨边说边抹着眼泪,“先生,太太,你们到了国外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照顾好宝宝,如果你们对我还认可的话就时常发一些宝宝的视频我看看,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一定会的,阿姨,您要保重身体啊。” “好,好。” “荞荞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韩稹站在门口催促道。 “好,阿姨,那你多保重。” 临行前,南荞还是将那袋钱塞给了保姆。 北城国际机场,南荞带着韩佳昱在VIP候机室等待登机,韩稹和曾樊待在吸烟区。 “曾樊,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韩稹把烟从嘴里拿下来,轻轻地掸掸烟灰。 “查出来了,韩总,你的直觉是对的,确实是顾氏集团出事,但死的两个人里面没有顾非熠,他现在人在icu,不过可能救不回来了。顾长安已经封锁了消息。现在媒体都不让报。” “怎么说?” “去医院那边打听过,他重伤在脑部,而且这么多天过去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十有八九脑死亡了。” 脑死亡?韩稹眸光里闪过一丝轻松,他想要是这样倒真是好事。 “韩总,那个暗中调查的人也查出来了,是风行千里的靳御,他是顾非熠的老东家,所以不排除顾非熠已经知道孩子的事。” 曾樊如实汇报自己查到的情况,靳御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查别的人那是极有可能不会发现的,可他查的是韩稹,那这事就不是那么容易被隐瞒下来了。 韩稹一言不发地吸着烟,青白的浓烟将他的绝世俊颜蒙上一层薄雾,若隐若现很是让人暗里着迷。 曾樊见韩稹不吭声,便又多嘴了一句,“韩总要不要找人去解决这事?” “怎么解决?” 韩稹反问。 曾樊犹豫了一会,想着以前跟在韩稹身边,他做事的那些手段,便说道:“进icu动手脚,直接杀了顾非熠。” 韩稹笑笑,他倒是想,若是换成以前的他,兴许也会这么做,但现在,他和南荞都已经要离开北城了,世界那么大他何必为了一个以后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背负一条罪孽呢? “算了吧,曾樊,顾非熠生死不明,更何况我们即将离开,这一切应该尘埃落定了。” “嗯。” 曾樊点点头。 韩稹把烟头往不锈钢灭烟桶里摁了摁,他拍了拍曾樊的肩膀,“我去那边等你,这里的事处理完就去与我们会和,自己担心些。” “好的。” 韩稹不会丢下曾樊,毕竟他跟了自己这么久,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已然是他去哪都带着他。 “好。韩总,你们一路多加小心。” “嗯。” 韩稹转身往南荞走去,时间刚刚好,飞往布达佩斯的直线航班正好开始办理登机。 韩稹抱起韩佳昱,牵着南荞往登机口走去。 小家伙兴奋极了,一路上吵吵嚷嚷,“哦,去玩咯,去玩咯。” 南荞有些难过,她不禁想,要是成年人有孩子一半天真快乐就好了。 此一去,何时归?亦或是再无归来期?这是谁也无法预知的事。 南荞抬头望了望天空,在心里轻轻地道了一句:“再见,北城。”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没有真正的输家也没有真正的赢家。 大家的结局似乎都是在承受属于自己最坏的结果。 顾非熠生死未知,顾家杯盘狼藉,顾长安身心俱疲,公司股票一路下跌,整个顾氏人心惶惶。 南荞和韩稹离开北城,异国他乡,去面对未知的生活。与此同时,法务界行业黑马,遇成集团宣布解散,一夕之间,运去金成铁,树倒猢狲散。 而靳御,这场游戏的策划者,他又得到了什么? 风行千里俱乐部。 江尽沉默地看着站在窗边的靳御,现在这样的结果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始料未及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五爷。”江尽上前一步,来到靳御身边。 “………” 空气中凝结着让人悲凉的沉寂,江尽知道靳御现在心情不好,但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刚才和广德中心医院的医生联系了,早上顾非熠又被送进了抢救室,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下达病危通知了。还有……” 江尽停顿片刻,咽了咽口水,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还有医生说他现在趋近于脑死亡的状态,估计能救回来的希望很小。” 事实很残忍,但不得不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靳御望着窗外,此时一架飞机正好从他面前飞过,今天的天气和他的心情形成了强烈反差。 “五爷,现在怎么办?” 靳御回头看了江尽一眼,他想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这货这么傻呢? 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他靳御又不是有逆转乾坤的本领。 该活着的人他就是注定要活着,至于该死的? 那是一个都跑不了。 靳御越过江尽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往屋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知道他是打给了谁,又说了什么事。 已经十天过去了,顾非熠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情况越来越糟糕。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猜测顾非熠到底能不能活下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此一时彼一时 - 刺骨 - 堰晗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手机听筒里一遍又一遍地传来标准机械化的提示音。 在尝试第三遍的时候,得到的还是相同的答案,靳御终于是失去了耐心。 “shit!” 伴随他愤怒的一吼,手机直接从他手里飞了出去,四分五裂地摔在了地上。 他妈的,靳御没有想到韩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他竟然直接把南荞的手机号码注销了。 看来真是他低估这个男人了。 靳御本想最后放手一搏,打电话给南荞告诉她顾非熠的事,若是能劝的动她回心转意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韩稹竟然先他一步。 该死,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泡汤,如果他没有算错,此时韩稹和南荞应该已经离开北城了。 现在顾非熠生死难料,那两个人一走,这事最后的结局怕只怕就是石沉大海了。 那么同时也意味着他计划了这么久的事跟着成为泡影。 靳御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与无力。 现在他只祈求顾非熠的命硬一些,好让他有翻盘的机会。 哎,生活就像一碗汤,里面有各种料,最多的料是世事难料。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是一把没有声音的锉刀。 距离那次车祸,已经整整过去两个月了,这期间顾非熠大大小小经历了不计其数的抢救。 医生一次又一次的与死神抢人,顾非熠勉强算是活下来了,但却是个活死人。如果这事换作寻常老百姓,恐怕早就放弃了。 一天十几万的医疗费用,在国内,几个家庭能承受的了?所以,这里还是那句话,在这个拼爹的时代,有一个老爹当靠山,确实是活的比很多人都容易。 凌家别墅。 凌泮提着包蹑手蹑脚地准备出门,她刚走到玄关处,这身后就响起了一记严厉的呵斥声。 “站住!凌泮你去哪?” 开口的正是凌泮的父亲。 “………”凌泮没回头,也没有回应,她只是死死地抓着自己包包上的金属链子。 洁白的贝齿紧咬下唇,心里七上八下,脑子不停地想要怎样回应她的父亲。 “说话,是不是又去医院?泮泮你到底要我说你几次才好?” 凌父的语气有些不悦,显然他是不满女儿现在的做法的。 凌泮不吭声,因为吭声了只会让她那个父亲更加亢奋,自从顾非熠出事,她家这个老头就明显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泮泮,顾非熠他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这都两个月多了,他还躺在那。” 凌父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他等了整整两个月,是顾非熠他自己不争气。 “爸,两个月怎么了?现在医学条件这么好,非熠他迟早都会醒来的。” 凌泮有些不满地回嘴。 “迟早?迟早是多早?还要有多久?泮泮,你已经不小了,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青春与时间去和他浪费?好,我就算他醒的过来,但万一醒来之后,他成了植物人,一辈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你是打算守活寡吗?”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大多数的父母都是很疼自己孩子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婚姻美满,可眼下这顾非熠是摆明了不能给凌泮幸福,所以凌父说这话真是在情理之中。 相信大多数父母都会这么做的吧。 凌泮就是很反感自己父亲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当初一心想让她嫁给顾家的是他,现在努力想要拆散他们的也是他。 她感觉真正把婚姻当儿戏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想到这里,凌泮有些不高兴地拧了拧眉头,“爸,我和顾非熠是光明正大订婚的,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我未来的老公,我们同床共枕过,就算他之后不能好起来,我也是会一直陪着他的。” “胡闹!真是胡闹!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事,错把冲动当爱情,你以为你这样做很伟大?很值得让人歌颂你们的爱情?我告诉你,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 在凌父的眼里,凌泮的行为就叫冲动,她什么都不考虑,一股脑子往里头扎,等到意识到后悔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爸,你能别管我的事了吗?我爱顾非熠,我就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嫁给他这事我已经定了,你别再多说了。” 凌泮说着就想往外走,这时凌母又朝着她走了过来。 “泮泮,你就听你父亲一句劝吧,我们真的不会害你。不瞒你说,自从顾家儿子出事的那天起,我和你爸一天都没有睡到一个安稳觉。本来你们的婚事我们是很满意的,可现在他情况不对了。” 凌母比凌父的劝说要温和许多,她拉着凌泮慢慢走回客厅,母女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凌父跟着走了过来,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女儿,爸爸妈妈是最爱你的人,我们不会害你的。你认真分析下眼前情况,如果顾非熠真的瘫痪了,你是打算一辈子守在他床边吗?你知道那样的生活会多枯燥,多无趣吗?你的喜怒哀乐他都不懂,就连简单的交流你们都无法完成。泮泮,你现在对他所有的好感都停留在他没有出事以前,你觉得他阳光帅气,风流倜傥。可你想过没有,万一将来他成为植物人,你整天伺候他大小便,对着一个没有知觉的人,这样的日子你能坚持多久?” 凌母握着凌泮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泮泮,妈妈绝对不是吓你,我和爸爸是有生活阅历的,再说,顾非熠很可能成为植物人是医生说的,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整日与屎尿打交道。” 这话说的是夸张了一些,就算真要伺候,顾长安也不会让凌泮去做这些,他们家请保姆的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凌泮承认有一句话,她母亲说的没错,就是将来她很可能要面对一个连喜怒哀乐都无法感知的丈夫。 想想这点,其实还真是挺让人感到害怕的。 凌母趁着女儿不注意,悄悄与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泮泮,你就信妈妈一次吧,我们就算是去害全世界的人,也不会害你。老祖宗有句话说的没错,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们不想你吃亏,所以才想让你同意把这个婚退了。其实你爸爸他大可不用经过你的同意,反正你和顾非熠也没有领证,但为什么我们还是这样苦口婆心地劝你?还不是尊重你,不希望你难过嘛。” 凌母这游说的本事显而易见是比凌父技高一筹的,看的出来凌泮的心墙正在一点一点地被自己母亲击溃。 “妈~你让我想想行吗?” 凌泮不可能当场答应他们,毕竟她对顾非熠是有感情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因为母亲的话,原本一颗坚定的心,现在正慢慢地产生了动摇。 “嗯,好,好,你慢慢想,好好地把妈妈的话吃吃透,乖女儿,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宝贝,我们是心疼你的。” 凌母爱怜地抚摸着凌泮的头,在她看来这个结果已经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好了。 “是啊,是啊,泮泮,我们都是为你好。” 凌父跟着附和。 凌家双亲对于这样的结果喜闻乐见,他们相信要不了多久,凌泮就会想通,到时候他们再找个机会好好的去和顾家商量退婚这个事。 广德市中心医院,icu病房外,刘怡手持一串佛珠对着顾非熠所在病房的那扇玻璃窗嘴里不停地念着佛号。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两个医生和三名护士走进顾非熠的病房。 他们一进去,刘怡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参照以往,这种时候他们进去就表示监测到了顾非熠情况不对,跟着就是把他拉进抢救室,然后什么最坏情况,什么病危通知书就一起来了。 刘怡瘫软在椅子上,她手里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 “叮!” 电梯门开,顾长安和姚明君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长安第一眼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刘怡,在往病房里看看,那些医生围着顾非熠,他的心变得和刘怡一样,揪起来了。 三人站在icu病房外,六双眼睛紧戳着那扇玻璃窗。 此时百叶帘子已经被拉下,他们看不到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只是不约而同地期盼着不要和以往一样。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名男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来到顾长安他们面前,开口问道:“是顾非熠家属吧。” “是,我是,我是他爸爸。” “我是她妈妈。” 男医生点点头,其实他早就对这两个人很熟了,只不过这是医院规定的例行询问罢了。 “哦,那你们待会去紫外线杀菌室换一套防菌服吧,病人醒了,你们可以有十五分钟的探望。” “扑通。” 只听一声惊响,刘怡整个人跪在了地上,眼眶里马上就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嘴里念念叨叨:“感谢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感恩。” 顾长安也是喜极而泣,不过他比刘怡好一些,他拉起她,有些埋怨地说了一句:“谢什么菩萨,你应该谢谢这些医生。” “是,是,你们这些白衣天使也应该谢,感谢,活菩萨。” 夫妻两个对着那名男医生不断叩拜感谢。 “好了,别客气了,抓紧时间去换衣服吧。” “嗯。好,好。” 姚明君上前搀扶着顾长安和刘怡起身,“董事长,夫人,我陪你们一起过去吧。” “好。” 病房里,顾非熠虚弱地睁着眼,他眼前一片模糊,视线不是很清晰,兴许是活在黑暗里太久了。 他试着三百六十转动眼珠子,打量着他现在所在地方的陈设,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进了医院,只是他有些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进医院了。 就在他努力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事时,病房里的门被推开了,顾非熠困难地把视线往门边瞟了一眼。 “阿熠,阿熠。” 刘怡一进病房,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她来到顾非熠病床边不停地抹眼泪。 “阿熠,你还好吗?” 顾非熠眨眨眼,他现在包的和木乃伊一样,想说话都难。 顾长安搂着刘怡的肩膀眼眶湿润地看着病床上的儿子。 顾非熠现在还虚弱,鼻子上还挂着氧气面罩,他想要同他们交流几乎似乎不可能的事。 十五分钟短暂的探视很快就到了,刘怡和顾长安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现在顾非熠醒过来,他们这提着的心是稍稍地放了一点下来。刚才医生也说了,如果再观察一个星期,没什么事的话,他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顾非熠清醒的事让很多事情都回了春,比如顾氏的股票明显有了涨势,关于那些顾氏倒闭的谣言也渐渐地淡出。 凌家父母还有凌泮期间来探望过数次,其实这与其说是探望不如说是确认更来的合适。 没错,他们也在观望,想知道顾非熠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不过在和医生确认过他不会成为植物人之后,他们退婚的念头也不如当初那么强烈了。 毕竟想在广德找一个能和顾家媲美的人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所以他们也在考虑,这婚到底是退还是不退。现在看来,可能还是不退的可能性高。 一个星期以后,顾非熠顺利地被转入了普通VIP豪华单人病房,他逢凶化吉,大难不死之后,徐浪第一时间从北城飞来看他。 顾非熠本来身体底子就不错,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再加上到位的护理,恢复起来是很快的事。 才一个星期,他那臃肿的纱布就被拆了,不过因为刚做过一个脑部手术,那一头狂炫的银发自然也跟着没了,现在又回到了以前的短寸头,整个人倒是蛮神清气爽的。 “吱呀~” 忽然病房的门被推开,徐浪一身骚气地出现在顾非熠面前。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大浪哥哥吗?” 顾非熠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枕头往他面前砸去。 “嘿,我擦,力气这么大,看来是恢复的不错了。” 徐浪伸手抱住枕头,往顾非熠床边走去。 “那是,毕竟小爷我身强体壮,不管哪个方面都是没话说的。” 徐浪听这话的时候,神情忽然微微地变了一下,不过也就是转瞬即逝的事,所以顾非熠并没有捕捉到。 “对了,你一个小时之前不是打电话说到机场了,怎么这会才到我的病房?该不会又是半路被哪个臭妹妹给撩去了吧?” 顾非熠看着徐浪有些调侃地说。 “哪有,哪有。” 徐浪眼神有些闪躲,说的话听上去也很敷衍。 他哪敢说,刚才来的路上被顾家老头子半路拦截拿去鞭策了一番。 徐浪看着顾非熠,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然后屁股往病床边的沙发一坐说道:“阿熠,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说了好的很,你别和我妈一样逼逼叨叨的,不过,讲真的我还是习惯你叫我顺子。” “哦。” 徐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现在心里是乱七八糟的,说真的,他觉得这种鬼扯的事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概率是很低的,他哪里懂得有一天他身边的人也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不是徐浪亲身经历,他会觉得刚才顾长安对他说的那番话就他丫的是在放屁! 半个小时前,徐浪刚从机场赶到医院,这门都还来不及进,就被顾长安给逮去了。 “顾,顾叔。” 徐浪一直都很畏惧顾长安,他总觉得这老头他妈的就和古代的秦始皇一样,有种让人闻风散胆的感觉。 “嗯,徐浪,我听说你今天过来看阿熠,所以特地在这等你,就是为了有几句话想和你交代一下。” 顾长安面露微笑地看着徐浪,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徐浪,我和你爸也是好朋友,你呢和我们家阿熠也算是非常好的朋友。我知道你们感情很深,你说我们两家是不是特别有缘。” “是,是。” 徐浪颔首回应。 “嗯,那有些话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叔这人直爽,有什么说什么,你呢只需要记住我说的话,其他的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好的。” 徐浪浑身肌肉紧张,他心里把顾长安怼了一遍,他心中腹诽:“这小老头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搞一大堆铺垫是弄什么玩意?” “叔,您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我都会放在心上的。”徐浪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 “好,那我就直说了。非熠的大脑在这次的车祸中受了很大的重创,很多事他已经想不起来了,比如以前在北城的那段经历,再比如一些人。” 顾长安平静地叙述着,其实一开始他自己也不是很相信现实生活中会有失忆这种事存在,但通过这几天和顾非熠的交流,他明显感觉到了这点。 当时的顾长安对这种行为非常不理解,他为此特地求助了医院的脑科权威专家。 他依稀记得那个医生是这么给他解释的:说是当一个人脑部受创重创,就有可能会产生失忆,这主要分为心因性失忆症和解离性失忆症。 失忆症的原因有器官性原因或功能性原因。器官性原因包括大脑因创伤或疾病遭到损害,或使用某些药物而造成。 顾非熠在那段时间经历过无数次抢救,使用的药种类繁多,所以他会失忆这是很正常的事。 当然那种全盘失忆一般是不太可能发生的,所以医生给出的结论是部分选择性失忆。 这种行为是有科学依据的,现实生活中有,但发生的概率小。 徐浪全程懵逼的听完,他怎么感觉这事这么不靠谱呢? 失忆?这特么的是拍电视剧? “所以,徐浪,待会上去看非熠,你记得要注意说话的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人不该提,你自己心里都要有数,知道了吗?” 徐浪皱皱眉头,顾长安的话他不是很懂,之前一个多月这老头不是天天跪在顾非熠的病房前忏悔,说只要他醒来就再也不干涉他的自由了吗?怎么转眼间又上演这套把戏。这会不会有点过河拆桥的感觉? “叔,对不起,有些东西我真的不是很明白,现在我们大家都知道南荞那个孩子是阿熠的,而且这次的事它就是个教训,您是打算继续让阿熠和凌泮结婚?然后把这个孩子隐瞒下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阿熠记忆恢复,那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徐浪的三观一直很歪,但这一次他却正的不能再正了。 “此一时彼一时,南荞对于我们顾家来说就是不祥之物,你看看她,如果不是他,我们顾家至于发生这么多事吗?现在顾非熠失忆,就是老天爷给我们家的一次机会,只要他和凌泮顺利结婚,其他的事就没有发生的可能。至于,那个孩子,他在韩稹身边长大,冠的是他的姓,和我顾家有什么关系?” 顾长安一直很执拗,他甚至想过,如果顾非熠真的活过来,他要用什么办法去阻断他和南荞还有那个孩子之间的联系。 “血缘关系啊。” 徐浪脱口而出,他觉得这个老头真他妈的是没救了,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只要我不承认,他就不是,徐浪,你要是为顾非熠好,就应该知道怎么做。人是会变得,就算有一天他想起来,到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结局已定,再无其他路可以走的时候,他就会接受。” 所以,这顾长安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不知进退? 徐浪闷不吭声。 但很快顾长安的一句话又将他怼的无从反驳。 “徐浪,有句话我提醒你,你是和顾非熠关系很好,可再好,你也不是我们顾家的人,有些事你管不了,做人要拎得清。还有,你可别忘了,你们徐家与我们有生意往来,你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糊涂,给你爸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论威胁,他顾长安还没怕过谁。 得,这老头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徐浪要是再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嗯,行,去吧。” * “徐浪?大浪,你他妈的给老子发什么呆呢?” 顾非熠半卧在床上,他鄙视地看着徐浪,调侃道:“特么大白天的神游,是不是昨晚又去哪里撒浪了?” “滚,我有媳妇了,最近刚生了小孩,晚上伺候那俩祖宗呢。” 徐浪白了一眼顾非熠,他现在可是比谁都正经,比谁都居家。 “什么?你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顾非熠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浪。 “阿熠,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 讲真的,徐浪心里对顾长安说的话是百分之九十的不相信,他觉得失忆这种玩意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 “什么啊,我不记得什么?徐浪,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这时病房外闪过一抹人影,顾非熠瞥了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当他看上徐浪时脸上仍旧是那副出乎意料的表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哎,这货真的失忆了 - 刺骨 - 堰晗 徐浪微挑眉峰,他认真地盯着顾非熠,可遗憾的是,他在好友的脸上是找不到一丝破绽。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还是有妹子,你这样看我?” 顾非熠看着徐浪有些戏谑地调侃道。 “没,没什么……” 徐浪撇撇嘴,他想也许是他孤陋寡闻了,说不定这现实生活中真的有失忆这一说。 在后面的聊天中,徐浪总是隐隐约约很模糊地提起和南荞有关的话题,可顾非熠的表现就他来看,完全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临走前,徐浪终于是说服了自己,顾非熠性格豪迈,从来不善于伪装,心思不沉,他想也许这货是真的失忆了。 半个月后,顾长安将儿子接回了家休养,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顾非熠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 四季更迭,广德迎来了气候舒适宜人的秋季,一时间整个城市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金色,美不胜收。 秋天,是一个值得人停下脚步去欣赏沿途风景的季节…… 凌泮就是这么想的,她想起自己和顾非熠还没有完成的蜜月旅行,那时候他们说好要去布达佩斯。 眼下的布达佩斯也正直金秋、北部高地和大平原都非常的美丽。 所以,她想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去把他们的蜜月旅行给计划起来。 不过,仔细想想她又不想去那里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的对那个地方失去了兴趣。 就是因为太想去,然而没有如期到达,这让她心里产生了满满的失望感,一旦这种情绪堆积成山,再多的兴致都会被填埋。 再加上本来他们是打算要去的,结果顾非熠突然出车祸,这迷信的心作祟,心里有了阴影,她就更不想去了。 最近她的闺蜜刚从浪漫之都巴黎的梦幻小镇利克威尔回来,听说那里充满着艺术气息,到过的人皆会有一种沉浸在爱河之中感觉。 所以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想去那。 凌泮转身看了看自己身边正在熟睡的男人,她盯着他宽厚结实的后背看了许久,这个男人,她的男人,竟然是连背影都这么迷人。 越看凌泮就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轻微地发烫,这身体也开始隐隐约约地产生些许躁动,大家毕竟都是成年男女,基本的生理需求冲动还是有的。 凌泮抿抿嘴唇,慢慢地挪动身子往顾非熠那边靠,待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时,她才有些羞涩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来到前胸。 彼时,凌泮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非熠。”一声充满爱意的呢喃,让空气中的气氛霎时间变得暧昧起来。 顾非熠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垂下视线看了一眼那只紧紧贴在自己胸口的手。 他怔愣失神片刻,然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转过身子与凌泮面对面,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温柔地道了一句:“早安。” “早,非熠。” 凌泮还不等顾非熠开口,便主动献上自己的吻,只是这两瓣炙热的唇还没找到它们的归宿时,对面的顾非熠就起身了。 只见他迅速掀开被褥下床,然后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件黑色的衬衫。 凌泮跟着坐起,她有些惊讶地问道:“非熠,今天是周末,你还要去公司吗?” “嗯,对的,今天有客户要来。” 顾非熠背对着凌泮,修长的手指正在扣着衬衫扣子。 “不能让别人去吗?”凌泮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顾非熠回过头,走到床边,一只腿在床下,一只腿跪在柔软的床垫上,他伸手捏着凌泮的下巴象征性地蜻蜓点水吻了吻她的樱桃小唇,笑着说道:“可以啊,你和我家老爷子去说。” 说完,顾非熠就松开了手,转身走进室内卫生间。 凌泮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她觉得刚才顾非熠的那句话就是说了等于没说,让她去和顾长安交涉? 这事可能吗? 哪有儿媳妇去干涉老公公的,再说她现在还只是顾家的准儿媳妇,又不是真正的正宫娘娘。 罢了,罢了,反正他们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日两日。 卫生间里,顾非熠对着镜子搭理自己的头发。因为上次车祸,他剃了光头,那一头银发也随之消失不见,后来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头发又都长出来了,以前的白发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乌黑浓密的墨发。 顾非熠没有选择如从前一般的板寸头,也没有继续染回夸张的银发,现在的他把头发染成了青木亚麻色,就是传说中的低调奢华,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骚包感。 他从来都是很注重自己形象的人,不喜平庸,换造型是常有的事。再说,谁规定男人不能臭美了? 当一个男人骚起来的时候,那基本没有女人什么事,当然顾非熠这种骚绝对不是娘炮的那种,就以他现在的造型来说,给人一种什么感觉? 就是那种贵族小王子的形象,五陵豪气中带着些许的放浪不羁。 简单的收拾之后,顾非熠拉开门走了出去。 当他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凌泮早已拿好他今天要穿的西装在等候他。 顾非熠漾起嘴角,迈步朝凌泮走去,满眼宠溺地说道: “真乖,今天我如果没事就早点回来陪你,对了,上次我听我爸说我没出车祸以前本来我们商量好要是要去布达佩斯度蜜月的对吗?” “是的。”凌泮点点头,将西装外套递给顾非熠。 “哦,那行,最近你计划一下吧,我休假了就陪你去。” “但我现在不想去那了。” 凌泮追着顾非熠出门,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哦?那你想去哪?” 顾非熠把西装外套挂在胳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凌泮。 “额,我想去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顾非熠问道。 “利克威尔。” 凌泮抿着唇,等待那个男人的回答,就在她以为他会答应自己的时候,他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就去布达佩斯吧,挺好。你若是不想操心那么多的繁琐的事,我就让人去安排。” 说完,顾非熠不给凌泮任何机会转身下了楼,朝大门外走去。 他刚出门,就有一个年龄和顾非熠相仿的男人走了上来,“小顾总。” “嗯。” 顾非熠点点头把手上的外套丢给了他,径直朝一辆黑色的高级商务宾利轿车走去。 紧接着,那名男子也跟着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 车子发动,顾非熠有些疲惫地靠在后座椅上,他缓缓地把眼睛闭上,数秒之后,他便又睁开了。 “张方。” 顾非熠对着副驾驶座的男子喊了一声,那名叫“张方”的男子立刻回头。 “在,小顾总,请您吩咐。” “下周替我安排一周左右的休假时间,然后找一家好一点的旅游公司,订去布达佩斯的蜜月游行程。记得一定是要是以度蜜月为前提的。” “是,好的。” 张方点点头,“小顾总,我明白了。” 临了,他又补了一句,“小顾总,这事需要向董事长报备吗?” 顾非熠想了片刻,点点头:“要!” “好的。” 上午11点30分,一辆宾利高级轿车驶进顾氏集团的停车场,待车停稳后,张方率先下车来到后车替顾非熠开门。 “小顾总,请下车。” “嗯。” 顾非熠迈着大长腿款款下车,他抬腿直接往顾长安的专属电梯走去。 原则上,这部电梯是只有一个人可以用的,那就是顾长安,可顾非熠却屡次犯禁,给人一种僭越的感觉。 电梯直达高层办公室,顾非熠先去了顾长安的办公室,他推开门,看到了正在俯首工作的父亲。 “爸,我来了!” 顾非熠上前一屁股坐在了顾长安的桌子上,顺手拿起旁边的钢笔放在手里把玩。 “下来,这像什么话?” 顾长安嘴上虽然埋怨儿子,但却是一点责怪之意都没有。 因为在他看来,在经过顾非熠的那次死里逃生之后,他对他的爱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因为怕失去所以变得格外珍惜。 而且,现在的顾非熠也很是让他满意,不胡闹,不乱来。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顾氏集团,虽然有些行为还是如以前一样有些不成体统,但现在的他已经很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哦。” 顾非熠把钢笔放在桌上,然后帅气地跃下桌子,朝旁边的沙发走去。 “顾董事长,请问客户什么时候到?” 顾非熠故作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别说,到现在顾长安还有些不习惯他这样。 “明君已经派人去接了,应该快了。” “行啊,那他们到了我去安排。” 顾非熠很主动地揽下了这个重担,看到儿子现在这样有出息,顾长安很是欣慰,他想,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哦,对了,非熠,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行啊,你说。” “嗯,我想把明君调到你身边,张方毕竟不是集团的老人,现在很多机要的事都是你在处理,那些不知根知底的人,爸觉得用着不妥。你看要不把张方调去给肖副总,我把明君给你。” 听闻此话,顾非熠正准备掏烟的手忽然停顿了下来,他视线低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时间倒是很难让人琢磨的透他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顾非熠抬起头,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一盒昂贵的香烟。 顾非熠利索地从里面取了一根出来,含进嘴里,然后微微低头,将那根烟点燃。 “啪嗒!” 金属打火机清脆的关盖的声打破了空气中的静谧。 “非熠,你刚好,这烟少抽些。” 顾长安有些担忧地嘱咐自己的儿子。 “知道啦,爸,你看你像个老头一样,您可是这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别整的和一般居委会大爷一样。” 显然顾非熠没有把顾长安的话放在心上,他深吸了一口烟,缭绕迷醉的烟雾,熏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半晌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烟,回到刚才那个话题。 “爸,张方是我原来在北大时候的同学,那时候他可是我们学校的优等生,在很多知名企业做过。我告诉你,他是个人才,不比姚明君差。” “可是……” “诶,爸,你知道吗,现在时代在进步,更新换代的速度非常快。企业管理模式也是不断在变化,你不能把思想停留在原地。你喜欢定向培养,喜欢孵化模式,楚滉,姚明君都是顾氏集团成长起来的人,他们都是从基层爬上来的。可你想过没有,这样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创新意识。虽然是秘书,但很多大小事务他们都要处理,我们是时候要学会海纳百川了,你总想着养成,这是不行的。” 顾非熠说起理论是一套又一套,顾长安有时候不禁怀疑,难不成那次车祸之后医生给他换了一个脑子? “话是这么说,可张方毕竟是外人。” 还是顾长安不可解,而且不会听他话的外人。 “外什么人?爸,我们集团分散了那么多股权,虽然现在这个集团是叫顾氏,但其实严格意义来说,它根本不是完全属于我们顾家。你想那些拥有股权的,他们有几个又是自己人呢?爸,你不是说要放手于我嘛,难不成,你只是和我玩假大空?我连自己秘书的选择权都没有?” “不,不是这个意思。” 狗屁,顾长安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他现在已经给顾非熠插上了翅膀,但他并不想他飞的太高太远,万一到了自己不好掌控的地步,那有些事就不可收场了。 而这时候跟在顾非熠身边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他就是顾长安手中那根可以牵制自己儿子飞行的线,所以他能不安排他的心腹吗? “所以,爸,张方真的很好,他比那个姚明君有意思多了,我们还有共同话题。以前在北大,虽然我和他是两个极端,一个学渣,一个学霸!但缘分还是让我和他走到了一起,不瞒您说,我现在之所以对做生意这么感兴趣,完全是他的功劳。” 接下来的时间,顾非熠费了一番唇舌功夫在顾长安面前神化了不少张方的优点。 反正说到最后,就是儿子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地说服了老子。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就把这个张方留下吧。不过你还是要自己留个心眼,有些事不能太放权。” 话都说到这里了,关于这个话题就没有什么再好说的了吧。 顾长安没有继续刚才秘书的话题,他只是突然想到,顾非熠提到了好几次北城大学,他心里感觉有一丝担忧。 顾长安想,顾非熠该不会想起南荞,然后故意伪装吧? 对此,他还是忍不住地试探问道:“非熠,你最近这头感觉怎么样?以前的事,都记起来了吗。” 这话问的其实很没有水平,但顾长安的本意不在于知道答案,他要的是顾非熠的神态反应,也就是现在时下很热门与流行的词汇,“微表情”。 顾长安善于察言观色,又了解顾非熠,所以他如果撒谎,他一定是马上就能看的出来的。 “头啊?” 顾非熠指指脑袋,摇摇头,“不行,还疼,我还正想和你说这事,有空再帮我开点药呗,有时候就只能指着那堆东西活了。” “这么严重?那要不要去看看?” 顾长安现在只要一听顾非熠说头痛,他这头皮就发麻,毛孔就全体竖起来,这心啊就提到脖颈。 “那倒不至于,医生不是也说了要有个恢复期嘛,没事,你药帮我开来就行了。” “至于……” “至于,你说以前的事,爸爸,我最亲爱的爸爸,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觉醒来我就多了一个未婚妻?你知不知道你儿子还没玩够啊?” 说到这里顾非熠就是怨声载道,他那副样子还真像是懊恼无比。 “不是我安排的,是你们自己谈的。那时候,你老丈人带着凌泮来我们家做客,是你自己一眼就相中的。” 顾长安没有好的说辞,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和刘怡的相识过程拿出来说。 “啥?一见钟情?爸,不是吧,我怎么会干这么老土的事?” 顾非熠长叹一口气。 “真的,非熠,现在你们已经订婚了,凌泮也住进了我们家,人是你自己选的,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顾长安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他现在只希望,凌泮尽快给顾家开枝散叶,这样或许一切的纷争恩怨就能到此为止,盖棺论定。 “好吧,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就觉得自己还想玩。爸,讲真的凌泮挺好的,我们过几天还打算去布达佩斯度蜜月呢。” “哦,去吧。” 顾长安现在还是不放心顾非熠一个人行动,所以他基本不会让他长距离出差。但若是他身边有个自己信任的人,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嗯,对了,我妈有消息了吗?” 顾非熠醒来之后的一个月,刘怡就忽然失踪了,她会经常给他发微信报平安,但就是不愿透露自己在哪里。 “没有,我还在派人找。” 讲到刘怡,顾长安就觉得这浑身上下哪都疼。那个臭女人也不知道抽的是什么羊癫疯,老都老了,一把年纪了还要闹离婚,每个月他都能收到一份离婚协议书,真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总之,顾长安是没有当一回事,说去找她也只是象征性地找找。 不过有一点顾长安很庆幸,那就是刘怡这张嘴没有乱说,她没有把南荞的事说出来。 嗯,这点就足够了。 “好了,爸,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准备一下了。” 顾非熠起身,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顾长安交代了他几句,两人便各忙各的了。 布达佩斯。 南荞和韩稹来这已经数月了,从一开始的完全不适应到现在的不适应,每一步走的都挺艰难的。 虽然韩稹给予的物质条件不错,他们在当地的市中心买了一幢三层的小洋房,出门是商场,左拐是公园,生活设施配套完善,算是很不错的环境了。 可南荞仍旧感觉住的特别不自在,这其中她最难克服的就是语言交流问题。 布达佩斯说的是匈牙利语,当地能听懂英语的人很少,汉语那就更是微乎其微了。 所以,南荞在适应新环境,新气候的同时,她还要不断的学习。 韩稹的适应能力比她强,才短短几个月,他就能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南荞不知道韩稹在布达佩斯具体是做什么,她只听他有一次提过说是做投资。 现在她自己都是一团乱麻,也就没有心思去过问韩稹的事,她知道他其实也不需要她的帮助。 白天,韩稹基本不在家,房子里只有南荞、韩佳昱,还有一个华人保姆,她二十九岁左右,人长的不错,就是原来家里穷,没钱供他读书,她这才早早出国打工。 这个保姆来布达佩斯已经好几年了,基本的交流用语她都会,有时候南荞都和她在学语言。 “小柏。” 南荞哄完韩佳昱,轻手轻脚地从楼下来到厨房,她对着保姆叫了一声。 “诶,太太。” 小柏放下手里的刀,转身看着南荞,“太太,我在准备晚饭。您有什么吩咐?” 南荞微微一笑,“小柏,你别这么客气,别太拘束,随意一些。” “是,是。” 小柏低着头,十根手指头缠在一起,南荞无奈地轻笑,让她不要拘束,她反而更紧张了。 看来还需要一段磨合期。 “好了,晚饭时间还早,而且稹哥刚才打电话来说要晚些回来,你要不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咱们今天的课还没上呢。” 南荞所谓的课就是学语言,小柏点点头,她解开围裙,把手洗干净,跟着来到了客厅。 “太太,您别客气,我这不算上课,就是一些嘴上功夫,您不嫌弃我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小柏其实挺会说话的,人看着也聪明,只可惜先决条件不太好。 “好啦,小柏,咱们都别客套了,开始吧。” “好的。” 两人刚准备开始,这门外就响起了门铃声,这时候,又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谁会来找她? 他们最近并没有网购,也没有叫外卖。就算是公共事物,布达佩斯这边上门前也会提前和主人预约。 韩稹并没有交代今天会有人来,所以这时候会是谁呢? “叮咚,门禁又响了一遍。” 小柏起身去开门…… 第一百四十七章:不速之客 - 刺骨 - 堰晗 当门被打开,南荞看见门外站着的人那一刹那,她的心跟着漏跳了一拍,眼面前的这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 小柏警惕地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位亚洲女人,正当她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南荞制止了她。 “小柏,她是我在北城的……” 南荞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和刘怡的关系,想了半天,最后只能用不轻不重的“熟人”两个字来表达。 听南荞这么说,小柏也没多在说什么,她侧过身子用标准的中文对刘怡说道:“您好,请进。” “好的,谢谢。” 刘怡礼貌地对小柏点点头,然后朝着南荞走去。 “南小姐,你好,好久不见。” 刘怡对南荞的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嗯,坐吧。” 相较于刘怡,南荞的态度显得冷淡了许多。 “谢谢,南小姐,我可以叫你南荞吗?我这次来……” “等等!” 刘怡话说到一半就被南荞打断了了。 “不好意思,刘女士,我们还没有熟络到能直呼其名的地步,还有,在你问我一些问题前,是不是有些问题你应该先回答我?” 南荞的气场很足,刘怡感觉现在的她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好,好的。” 刘怡点点头。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问题很关键,也很实际,南荞想自己都移民了,为什么顾家的人还要找上门。 她这次来布达佩斯,并没有告诉很多人自己的具体地址,为什么刘怡就会成为从国内来的第一个来找她的人呢? 不用想,这个女人找到自己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嗯,南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关于这点我很抱歉,我侵犯了你的隐私。” 刘怡舔舔嘴唇,有些尴尬地看向南荞,“是这样的,最开始我只是去北城找你,我在找到你家的时候无意中见到了一个在你家当过保姆的阿姨,她告诉我,你移民去了布达佩斯。这事说来也巧,我的一个堂兄在国家出入境管理局工作,所以我让他帮忙查阅了你的信息,以及联系了布达佩斯的驻华大使馆,花了一些力气才找到了你的住址。” 听刘怡说是挺简单的,可这事要是真的顺利办下来可没那么容易,这得动用多少关系,怕是那些关系都能结成一张网了吧。 一般人可真做不到这样。 “所以,你还有你们顾家还是不打算放过我?刘女士,我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们非要这样赶尽杀绝?我已经和顾非熠分开,现在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这难道不是你们期盼的吗?” 南荞的声调不自觉地抬高了许多,她忽然觉得出国移民好像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如果顾家的人一直咬着自己不放,就算她逃到月球,恐怕他们都能找到吧。 南荞的谈话引的正在厨房忙碌的小柏频频回头,刘怡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赶忙解释道:“不,不,南小姐,我这次来完全是我个人的意愿,和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不瞒你说,我和顾长安已经在办离婚手续了。” “………” 南荞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现在任何有关顾家的事,她一概不想听更没有兴趣参与。 刘怡停顿了片刻,直到确认南荞没有开口的打算,她才继续说话。 “南小姐,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也许待会我说的事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困扰乃至于影响你现在的婚姻生活,但我还是要说。” 刘怡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里忽然涌起了泪水,那些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在她眼眶里来回打转。 之所以情绪突然变得这样悲伤,是因为她想到了那段时间,顾非熠在和死神搏斗的痛苦回忆。 “南荞,你知道吗?这世上差一点就没有顾非熠这个人了。”刘怡还是未经同意对南荞直呼其名。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明显从南荞脸上捕捉到一抹担忧。 刘怡心里有些欣喜,她想这是不是代表这个女孩心里还给自己儿子留有一席之地? “他怎么了?” 挣扎了片刻,南荞还是问出那句她本不该问的话。 “几个月前的某一天,他忽然拿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来到我面前质问我当初是如何与他父亲把你逼走的。那天我记得他很生气,是我从未见过的那种,那个时候我差点以为他会和我们断绝关系。南荞,尽管你现在可能不愿意去承认,但我们都已经知道你的孩子他的亲生父亲其实是顾非熠这个事实。当然,他本人也知道了,所以,他想要去凌家退婚,拒绝与凌家女儿结婚。意外与恶运也在这个时候同时降临。顾长安为了阻止顾非熠,他派人去围追堵截,结果他们发生了车祸,顾氏集团死了两个人,非熠身受重伤,他在icu待了两个多月,经历了无数次的抢救。南荞,我想说的是,我的儿子,他曾经用命去为你们的未来拼过。” 刘怡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声无息的悲戚。 当然南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刘怡刚才的一番话足以搅乱她所有的思绪。 她没有想到顾非熠竟然为了退婚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她知道他想要退婚的原因。 所以,南荞想当她准备试着接纳韩稹,每天和另一个男人开心生活的时候,有一个傻瓜正在为了她拼命,更仆难数地与死亡擦肩而过。 南荞难过吗?她当然难过,毕竟从头到尾顾非熠“扮演”的都是受害者的角色, 他没有伤害过南荞,他从一而终的爱着她,可却要一次又一次的去承受本不该他受的劫难。 南荞十指攥成拳,好看的五官微微起了变化,不过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很快她就恢复了淡然自若的模样。 “刘女士,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很多事情它已经发生了,就算孩子是顾非熠的,那又能怎样?虽然,我是爱过他,可命运让我们无法走到一起,这就是老天注定,现在我们都各自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就不要去打扰那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了。” 南荞说这话的时候,刘怡明显感觉到了她的违心,她自己也是女人,也深爱过一个男人,所以她最清楚什么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什么是情词恳切。 刘怡有些激动地抓住南荞的手,“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南荞,你明明现在心里还是有顾非熠的,你爱他,他同样也深爱你,你们还共同有一个儿子,怎么就要这样错过呢?” “为什么?” 南荞抽回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把将要流出的眼泪憋回去。 “你现在问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问问当初的你们为什么要分开我和他?就因为所谓的门第观念还是别的世俗偏见?我和顾非熠有今天就是你们顾家一步一步毁掉的。我是人不是神,我也有我的自尊和骄傲,我不是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木偶。” “是,是我的错,南荞,我给你跪下认错,我现在只求你们能够在一起,过的幸福美满,我只有这一个心愿。” 刘怡说着真的跪在南荞面前,她的这一举动把正在厨房备菜的小柏吓的不清。 南荞更是猝不及防,她赶紧起身要去搀扶刘怡,“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所有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要我和顾非熠幸福美满,你有没有想过,韩稹和那个凌家小姐,他们两个无辜的人也会受伤害呢?” “我知道,可人都是自私的,南荞你心里是有顾非熠的,他心里也有你。” “你先起来。” 南荞可受不起刘怡这样跪在自己面前。 “你起来,否则就请离开我家。” “好,我起来。” 刘怡抹掉脸上的泪水,重新坐回椅子上。 “南荞,顾非熠他真的很爱你,他之所以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订婚都是因为被逼无奈。从始至终,他的心里装的都是你,当然,我相信你能生下那个孩子也是因为你同样爱着他。对吗?” 刘怡锲而不舍地试图去挽回这段本该属于顾非熠和南荞的爱情。 在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刘怡把顾家老太太临终前是如何逼迫顾非熠的事,始末经过都和南荞娓娓道来。 她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是希望南荞能回心转意和顾非熠重新在一起。 “南荞,我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 “好,我信你,但那又如何?刘女士,你说今天是你个人意愿来找我,那说明顾董事长他老人家的想法还是没变吧?不管以前的我们有多少苦衷,现在要面对的问题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爱那又怎样,藏存在人心里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屹立不倒。顾董事长以前不喜欢我,现在肯定也不喜欢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和顾非熠重蹈覆辙,那有多少的历史悲剧会重演?” 南荞指出的问题可以说是一针见血,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顾长安活在这世上一天,她和顾非熠的路就不可能好走。 既然知道前路艰辛,为什么要去做徒劳无功的事呢? “这……” 刘怡被南荞的话给困住了,这一刻,她对眼前这个女孩竟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南荞说的一点都没错,顾长安就是那种一根筋的人,他坚持的事没有几个人是能够轻易改变的。 而且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别看他在顾非熠生死攸关时那副愧怍的模样,其实他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刘怡夷犹了一会,说实话,眼下她回答不了南荞这个问题,“对不起,南荞,也许我现在还无力改变,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顾长安这个问题一定可以解决的。你可能不知道,非熠在经历那次车祸之后,已经丧失了部分记忆,他……他可能连你都忘了。” 失忆?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南荞滞愣片刻,不过,很快她又补了一句,“那不是很好吗?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皆大欢喜。” 南荞的冷漠无情让刘怡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只见她“蹭”的一下直起身子,破口大吼:“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冷血无情?你知不知道我儿子为了和你在一起他吃了多少苦?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做,要去送外卖,去做工地做苦工。因为不肯屈服,他被顾长安打的起不来床,可就是这样,他还要回北城去找你,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他走的时候和我说的一句话,他告诉我,放弃你是比死还难的事。南荞,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值得我儿子这样为你付出。” 刘怡声泪俱下,她在替顾非熠鸣不平,“你说皆大欢喜,这是谁的皆大欢喜?是你还是我儿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想起来了,发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无法改变了,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没有在他身边,你不懂。从订完婚开始,他每一天都如同活在地狱里一样。南荞,现在,你也做妈了,麻烦你将心比心,假使今天是你儿子遇到这种事,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刘怡觉得自己一字一句,句句在理,她认为即便现在的顾长安很难办,但只要南荞愿意回到顾非熠身边,她自己就是拼尽全力也会为他们筹谋。 她的姿态都已经放的这么低了,为什么南荞还是要这样冥顽不灵。 就在这时,楼梯上忽然传来一声异响,南荞和刘怡同时朝那个方向望去。 “昱儿。” “宝宝。” 南荞和刘怡同时开口,并且一齐朝着韩佳昱奔去。 “昱儿,你怎么自己下来了?” 南荞有些心疼地把韩佳昱抱进怀里,正在厨房做饭的小柏立刻从房间拿了一条盖毯出来。 “呜呜,找妈妈。” 韩佳昱揉着松散的睡眼,一颗小脑袋拼命地往南荞怀里钻,这模样看上去真是惹人怜爱的不得了。 刘怡在知道韩佳昱是顾非熠的儿子之后,这心态就起了很大的变化,毕竟这个孩子身上也有她四分之一的血脉。 “宝宝,奶奶抱抱好吗?” 刘怡见韩佳昱和南荞那般亲热,眼都馋直了。 此时此刻,她对顾长安的恨,不知不觉间在心里又多加了一分,她想要不是那个老东西胡乱干涉,现在他们顾家怕是早就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顾家的子孙,却冠上了外人的姓,叫别的男人爸爸。 “宝宝。” 刘怡来到南荞面前,微微蹲下身子,伸出两只手对着韩佳昱拍拍手,满眼都是渴望。 “宝宝,乖,让奶奶抱抱好吗?” 这孩子越看越像顾非熠,这次和上次见他有一段时间,小孩生长变化快,这五官又长开不少,以前的韩佳昱可能更偏像南荞,现在渐渐的,这脸上也有了父亲的影子。 韩佳昱对刘怡无疑是陌生的,他抬头看看南荞,那意思好像是在征求自己妈妈的同意。 南荞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虽然她想不通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让顾家知道韩佳昱是顾非熠的儿子,可既然现在真相都已经公之于众,浮出水面了,她还有什么好的理由去狡辩呢? 想到这里,南荞对着韩佳昱点点头,“让奶奶抱抱吧。” 她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韩佳昱咧开小嘴,露出可爱的小乳牙,朝着刘怡扑去。 “奶奶。” “哦呦,我的乖宝。” 当刘怡紧紧将韩佳昱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跟着融化了,小小软软的身体,细嫩光滑的婴儿肌肤,浑身上下充满了奶香味,当然更多的是那种稠迭连绵的血缘关系。 南荞看到眼前这个情况,如鲠在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傍晚,刘怡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临走前,她对着送到门口的南荞用带有一丝恳求意味的语气说道:“南荞,求求你,认真想想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吧。人活着都是自私的,你们应该为自己考虑,你和非熠心里都有彼此,真的别再错过了好吗?” “刘女士,请慢走。” 南荞现在心里很乱,她没有再和刘怡多说,转身走进自己家。 一进门,小柏就走了上来,“太太,晚饭做好了,您现在要吃吗?” 南荞摇摇头,对着小柏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我不吃了,小柏,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会昱儿。” “好的,太太,你放心吧。” 南荞点点头,往楼上房间走去。 小柏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表情,很是让人琢磨不透。 布达佩斯当地时间晚上七点半,韩稹准时到家。 当门开的那一刹那,心思敏感的韩稹就察觉到了家里今天肯定有人来过。 他刚换好些,小柏就红着脸朝他走过来。 “韩先生,您回来啦。” 这简单的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多种情绪,比如俏皮。 “嗯,南荞呢?” 韩稹一回来第一句话必定是问南荞,小柏来了这么久,就没有见过一天是不一样的。 “额,今天家里来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客人,她看起来和太太很熟的样子,她们聊了一个下午,期间太太哭了许多次。” 小柏弯下腰帮韩稹把地上的鞋子捡起来放进鞋柜,然后继续说道:“我听她们一直在说一个男人的名字,好像是叫顾非熠,对的,那个女客人,一直劝太太要离开您。” “先生,我觉得太太和那个女客人好奇怪啊,她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额,先生,你……” “小柏。” 韩稹突然中断了她的话,小柏抬起头有些暧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羞涩回应:“嗯,我在。” “我有点累了,我上楼休息,如果没有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 韩稹语气很冰冷,没有一点温度,他整个人给小柏的感觉就是难以接近,本以为他会因为她刚才的那番话对自己进行另眼相看,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换一个角度想,韩稹这样的态度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种被戴绿帽子的事能有几个人是会高兴的,他刚才说他要上楼,还说不要打扰他,难道是他打算去质问南荞? 想到这里,小柏的心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她对着韩稹甜甜一笑,“好的,先生。” 显然,小柏喜欢韩稹,她做保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长的这么帅的男人,额,这话还不准,不能说做保姆,应该是做人这么多年,她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极品男人。 就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小柏对着韩稹的背影犯着花痴小,两只眼睛闪着小星星。 韩稹来到楼上,直接推开门进了卧室。 门一开,他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南荞,她盯着窗外瞧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荞荞。” 韩稹喊了一声,南荞回头,两人相视一笑。 “稹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韩稹把脱掉自己的风衣外套,随意地往一旁的沙发上扔,他径直朝南荞走去。 韩稹从后往前将南荞抱住,她闻到了韩稹身上特有的香味,他习惯会在身上喷一些男士淡香水,而且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地用一个牌子,今天的他身上还多了一种味道。 那就是烟草味。 “稹哥,你今天又抽了不少烟?” 南荞微微蹙眉,在她看来香烟就不是好东西。 “嗯,有应酬,荞荞,不要说话。” “嗯,怎么了?” “因为我想吻你。” 说完,韩稹的头就低了下来,轻轻地含住南荞的唇瓣…… 遣卷缠绵。 许久,韩稹才放开南荞,他将她的身体扳过来,轻轻地把她搂进怀里。 “荞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过去,你和我的过去。记得那时年纪小,咱们在延龄巷,无忧无虑地谈天说地。护城河坝的晚霞清风,巷子口的那棵桂花树,风在树梢鸟儿在叫,我们不知不觉地睡着,梦里花落知多少。” 韩稹很少如此煽情,这几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嗤之以鼻的东西,现在都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南荞倒是相反了,她务实了不少,听到韩稹这话,她忍不住地泼了盆冷水。 “不,稹哥,你还是别怀念过去了,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人可以剥离回忆,你最想抽离的就是和我的那段交集。” 韩稹皱皱眉头,然后不由分说地低下头,对着他爱的那个人,给予了最甜蜜的惩罚…… “唔,稹哥……” “把眼睛闭上……乖……” 第一百四十八章:婚纱店偶遇 - 刺骨 - 堰晗 好一会,韩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南荞。 “稹哥。” 南荞先开口,她现在的心太乱了,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她能够依靠和信任的只有韩稹一个人。 “嗯,我在。” “那个...那个今天顾非熠的母亲来找我了,她对我说了很多的话,稹哥,顾非熠出车祸失忆了。”南荞从来就没有打算要瞒着韩稹,而以韩稹对南荞的了解,他笃定她是百分之百会把这事告诉自己的,所以刚才小柏的行为,无疑是让他反感的。 韩稹和南荞那是多少时间堆积出来的信任,区区一个小保姆根本就离间不了他们,不过这种行为真是着实让人反感。 “嗯,然后呢?她是不是告诉你他们顾家已经知道昱儿是顾非熠的亲生儿子,然后现在想让你和他重归于好,让你离开我,是这样吗?荞荞?” 韩稹说的话和今天南荞与刘怡的对话分毫不差,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家里安装了窃听器,或者小柏是他派来的奸细。 “稹哥,你...” 南荞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把让两人难堪的话说出来,可韩稹还是猜出来了。 “荞荞,你是不是想问,小柏是不是我派来监视你的?” 韩稹低着头,语气很温柔,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南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韩稹,先是点头,然后马上又摇头,立马否认说:“不,稹哥,我知道你不会。” 她这样自我否定的局促模样有种让人说不出的着迷,韩稹眸光中透着几分情深,“荞荞,你真可爱。” 说着,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把唇贴上去。 这高冷的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钟情,其实是一件很可怕事,然而更可怕的是还是失而复得后的钟情,这就更不一样了,韩稹现在有种很幼稚的想法,就是他想到底怎样才能让他24小时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不要分开呢? 话说,这种行为真的不是韩稹这种冷如九尺寒冰,淡若清风流水的男人身上所能看到的,当然,凡是总有例外,爱就是开启那道意外之门的钥匙。 “稹哥,你这是生气了吗?”南荞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没有,荞荞,其实你猜的没有错,这种卑鄙的行为确实我韩稹做的出来。但是那是以前,现在我不会做这样不尊重你的事。” 韩稹说的很诚恳一点虚假的成分都没有。 “那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就让人有些好奇了。 “很简单,也很好猜,当然这是有前提基础的。” “什么前提基础?” “荞荞,昱儿的事是我疏忽了。” 韩稹说到这里,脸色就起了些许变化,他真的没有想到靳御竟然会用那么冒险的方法。 “对不起啊,荞荞,我还是没有能力保护好你们。昱儿确实被人取走了标本,而且和顾非熠做了亲子鉴定,做这事的人叫靳御,是北城一个赛车俱乐部的老板,此人阴险,势力不可小觑。他花钱买通南兰桂,让她取了昱儿的口腔粘液,结果出来后,也是这个人第一时间通知了顾非熠。他们关系匪浅。” 什么!原来是这样? 南荞好看的眉头蹙拢在一起,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个道理? “竟然是她!” “嗯,曾樊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很意外,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眼下所有的决定权都在你。” 韩稹认真地看着南荞,“荞荞,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还是回到他的身边。” 这个问题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可以有一百种答案,而且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的答案陈述的有理有据,但当事人来说,她可能就不是那么好做抉择了。 南荞沉默了,也许今天刘怡没有来,她会很坚定的想要去选择韩稹,即使现在的她对这个男人更多的是感激,但从大局出发,结局肯定是和韩稹在一起是最好的。 可人都是私心的,如果是从自己所念所想上去说呢?南荞好像心里还有顾非熠,尤其今天刘怡说的那一番话,以前种种美好的回忆接踵而至,让她想忘了这个人都无法抹去。 南荞的沉默对于现在的韩稹来说那就是一把剜他心脏的利器,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像在滴血,可为什么今天他要独自咽下这个苦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如果不是他曾经对南荞犯下的滔天大罪,亲手毁了她对自己所有的温柔,不论怎样,结局都不会是这样。 南荞用了十二年的时间,教会韩稹怎样成熟稳重地去爱盛浅暖。韩稹又用了十二年时间把南荞推向顾非熠。 现在韩稹想,他会不会用一辈子时间都没有办法追回南荞。 想到可能会失去南荞,韩稹就害怕的惴惴不安,也许他不善言辞但这并代表他无所畏惧。 “荞荞。” 还不等南荞回答,韩稹就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低头把脸埋进她的脖颈间,“荞荞,不要离开我,稹哥错了,稹哥是大混蛋,稹哥以前不该那么对你。现在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好不好?我在布达佩斯注册了一个公司,是你的名字,我把我所有财产都归到了你的名下。荞荞,你就是我的所有,失去了你,我将一无所有了,顾非熠他比我好太多了,他什么都有,真的。” 韩稹很少这么失控,真的很少,他一直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样子,南荞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没有底气的他,甚至,她感觉他害怕的浑身都在颤抖。 “稹哥,你在害怕什么?” 南荞伸手抱住韩稹。 “荞荞,对于你,我什都怕,我怕你离开我,怕你不要我去找别人,怕你不理我,怕失去你.....” 韩稹不知道为什么顾非熠的失忆以及刘怡的出现会让他变得如此惶恐不安。 “南荞,你可能不知道你是韩稹的唯一也是最爱。” 韩稹松开南荞,她看见了他眼里的湿润与害怕。 “稹哥,我......” “荞荞,我们再试一试,也许你还会重新爱上我,或者就让结局停留在这里。你和昱儿都在我的身边,好不好?” 哪怕没有爱! 南荞知道韩稹话不多,他一般很少会说这么多话,他这个人有什么都是藏在心里,不喜于形,这是她第二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上一次是还是他为了给盛浅暖出气,在漫天大雪里劈头盖脸地骂她半小时那次呢。 “稹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南荞抱着韩稹,不停给他安慰。 人是血肉之躯,不管他再怎么坚强,碰到天灾人祸,七情六欲他都会被击垮,只有想爱的人她同样爱着自己的时候,他们的结合才是最有意义的。 “......” 广德机场,凌泮和顾非熠双双等在VIP候机厅,张方站在一旁认真地盯着笔记本屏幕。 “非熠,为什么我们度蜜月你要带着他?” 凌泮凑到顾非熠耳旁小声地说道,她这话没毛病,哪有人小夫妻出门度蜜月还带着秘书、助理的? 顾非熠冷眸轻瞥了一眼,嘴角逸出几分冷色,不过,这种神情,一瞬间就从他脸色消失不见了,很快他就转换了另一副面容,笑着对凌泮说道:“亲爱的,咱们都是趋近于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的人,不带着张方,到了国外,我们还不得饿死在街头啊,乖,这货很识趣的,我的人,懂事,他不会打扰我们的,再说了,这晚上睡在一张床的还不是我们嘛。” 顾非熠暧昧地在凌泮脸色吻了吻,这倒让她有些羞涩地红了脸,但脸红归脸红,这心还是高兴的快要起飞了。 这女人啊,其实真的很好打发,只要是她们自己爱的人,喜欢的人,随便三言两语的私情密语就会把他们迷的晕头转向,有的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凌泮就是这样。 “讨厌。” 她故作矜持地推开顾非熠,然后把头微微低下,伸手把鬓角的一抹碎发别到耳后,别说,他们这样还真有种寻常恩爱小夫妻的甜腻。 不远处,一双眼睛将顾非熠与凌泮之间的互动尽收眼里,此人正是姚明君,顾长安的第二秘书,不现在楚滉死了,他已经荣升为顾氏集团董事长的第一秘书了。 只见他默默地把手机从口袋里逃出来,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董事长,我是明君。” “诶,对,我现在在机场。” “是的,小顾总和凌小姐也在。” “嗯,一切正常,好的,我明白。” 姚明君挂断电话,有些紧张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他浅浅地叹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才充分理解他的师兄楚滉原来的难做了,他认为公事还好,即便它在难处理,再棘手,也会有被攻克的时候,可这家务事,人不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区区一个第一秘书怎么就能解决他们顾家的事呢? 姚明君想,他觉得这顾长安也是事多,这顾非熠明明都失忆了,他还搞这么多动作,到底这儿子还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谁说生在豪门好了?姚明君可不这么认为,最没有自由的就是像顾长安、顾非熠这种上层社会的成功人士和公子哥了,一点自由都没有。 老的老的独掌大权不肯放权,连儿子的婚姻都要插一脚,小的小的也不让人省心,或者就是和老子对着干,最后苦了谁,还是不是他们这些局外人。 姚明君想到今天他本来是准备给自己儿子庆祝生日的,却没想被拉来当监控器,想到还要跟到布达佩斯,他这心就烦闷的不行。 当然,现在顾长安是不在他身边,若是在,他可不敢这通抱怨啊。 不一会儿,机场广播就响了起来,通知办理登机手续的是顾非熠他们所要乘坐的那班航班,姚明君见顾非熠他们上了飞机,便马上戴上口罩帽子,混在了经济舱的队伍里。 最先走VIP通道办理登机的都是头等舱的乘客,所以顾非熠和凌泮并未发现姚明君的身影,他们俩有说有笑地往乘机通道走去。 “非熠,你开心吗?” 凌泮搂着顾非熠兴奋的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她太喜欢这个男人失忆以后的样子了,除了依旧是不发生亲密关系,其他的和以前相比都有了很大的改变,这让她好像有一种看到希望的感觉。 “嗯,当然开心。” “哈哈,我也开心,对了,到了那里,我们是先拍婚纱照呢还是先玩耍?” “都可以。” 顾非熠向来对这种无聊的选择没兴趣,这种无关痛痒的选择对他来说就好像是别人问他是先拉屎还是先吃饭一样。 “噢,那我们先拍婚纱照吧,咱们落地之后先去酒店休息,然后再去选礼服可以吗?” “可以。” “嗯啊,我听我闺蜜说,他们当地有一家奢侈品的婚纱店,特别漂亮,我们的婚纱就去那买吧。” “好。” 顾非熠就像是一个十佳好丈夫一样,对妻子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 从广德飞布达佩斯虽然是直飞,但是也要经历十几个小时的行程,顾非熠是脑部受过伤的人,这途中他可是受了不少罪,头疼发作了数次。 “小顾总,头又疼了吗?” 坐在一旁的张方见顾非熠撑着额头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他旁边的凌泮已经沉沉睡去。 “嗯。” 顾非熠闷哼一声,没有多语。 “那要吃点止疼药吗?” 这半年,顾非熠大多数都是靠止疼药止疼,想要完全恢复从前那没有个三五年想要自愈是不可能的事。 “不用,那玩意吃多了没好处,指不定到时候没病吃出别的病。” 顾非熠摆摆手,拒绝了张方的建议。 “对了,到了那边之后,你要密切留意,确保凌泮的安全,还有......” 话说到这里,顾非熠忽然停了下来,他给张方投去了一记眼神,后面的话也就没有再说了。 “好的,明白,小顾总我清楚。” 顾非熠点点头,重新闭上眼假寐。 经过漫长而又难熬的旅程,飞机终于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落地了,凌泮揉了揉因为看韩剧而疲乏的双眼,她扭头看着正在休息的顾非熠,然后搂上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老公,我们终于要到了。” 凌泮这称呼也是变来变去的,但顾非熠最讨厌的就是“老公”这个,也许就是潜意识的排斥吧。 “嗯,到了之后你先去酒店休息,我和张方有事情要去处理。” “啊?” 凌泮嘟着嘴,有些埋怨地看着顾非熠,“都出来玩了还要工作啊?” “那当然,又不是出来玩,顾氏集团就原地爆炸了。老头子交给我那么多事,总是要处理的,乖,听话,你先睡一觉,或者购购物,等我忙完了就去陪你。” “嗯。”凌泮点点头,顾非熠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照做就是了。 这时,飞机广播响起,是关于飞机落地以及出舱的注意事项,终于他们安全落地了。 布达佩斯的秋天真的很美,整个城市都是一片金黄,异国他乡,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且又新鲜的。 顾非熠和凌泮下车以后就去了当地最好的五星酒店,等一切都办理妥当之后,顾非熠便和张方去了另一间房间办公。 一直到很晚,凌泮都睡得不省人事,顾非熠才回到他们的房间。 他慢慢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久久沉思,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在想什么。 翌日,艳阳高照,顾非熠和凌泮吃过早餐之后准备按照计划去那家婚纱店。 张方在当地租了一辆车,这给他们的交通出行带来了不少的方便,他同时还充当着司机,这让凌泮对于这个“电灯泡”的印象改观不少。 另一边,韩稹也正准备带着南荞和韩佳昱出门。 临行前,小柏有些羡慕地站在别墅外看着他们,“韩先生,太太,请问你们今晚回来用饭吗?” “不用。” 韩稹很冷地回应,他甚至连一瞥眸光都没有给小柏。 南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补了一句,“小柏,你自己在家吃吧,你早点睡睡,不用等我们了。” “好的。” 小柏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是黏在韩稹身上,她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汽车离去。 哎,她好羡慕南荞,真是说不出的羡慕,她想,这个女人到底她上辈子是拯救了几次银河系才会碰上韩稹这么好的男人。 仰天哀叹,小柏失落地慢慢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车里,南荞抱着韩佳昱坐在后车座上,小家伙兴奋的不得了,一双大眼睛盯着窗外到处张望。 “爸爸,你看风车!” “爸爸,你看好多汽车,嘀嘀嘀。” “爸爸,爸爸。” 全程韩佳昱喊的都是“爸爸”,这免让南荞有些吃味。 “昱儿,妈妈是空气吗?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街上有风车还有汽车呢?” 当然,南荞这话纯属就是逗趣,她哪里会真的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眼下,韩佳昱和韩稹的感情是与日俱增。 “哈哈,妈妈是空气,我和爸爸是勇士,勇士打空气。” “噢?” 童言无忌,韩佳昱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哈哈哈。” 车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南荞才想起来问韩稹,他今天要带他们去哪里。 “稹哥,我们待会要去哪里?” “保密。” 韩稹偷偷卖了一个关子,然后又说了一句很让人莫名其妙的话。 “荞荞。” “嗯?” “以前欠你的那些温柔,现在我用余生一并都还给你。” 南荞听完这话,耳根子还是有些红,“稹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真受不了你。你现在给我的温柔已经够多了,你对我,还有昱儿已经非常好了,相反是我,你看我为你做了什么?” 韩稹太优秀了,优秀的让南荞连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她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去享受这个男人为她创造的幸福。 “不够。” 韩稹两个字否定了南荞的一句话。 人生最好的三个词:失而复得、虚惊一场、久别重逢。韩稹认为这三个最好的词,他和南荞样样都沾边。 若是命运安排他们走到最后,那么南荞就是韩稹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们之间的分离也只不过是虚惊一场,久别重逢后终点便是永远。以前总以为,人生最美好的是相遇。后来才明白,其实难得的是重逢。如果能够久别重逢,来时希望青春里爱过的那个人她别来无恙。 大概十分钟后,韩稹把车停在了一家婚纱店前,南荞有些不解地下车,她还以为他会带自己和韩佳昱去什么名胜古迹,没想到是来婚纱店。 “稹哥?” “荞荞,我们虽然领了证,但是没有办正式的仪式,也许现在牵着你的手去敬各位来宾的酒这事已经很难了,但一件像样的婚纱我还是给的起的,我说过,以前欠你的,现在我都要还给你。” “不是,稹哥,咱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买婚纱也没用啊。” 南荞有些哭笑不得,她感谢韩稹的用心,可她总不能在家里穿婚纱吧。 “有用。” “有什么用?” “拍婚纱照。” 韩稹和南荞结婚仪式可以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也许有些繁琐的仪式他们已经不适合去做了,但能补回来的东西也有很多。 “稹哥,我.....” “走。” 韩稹也没和南荞啰嗦,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抱起韩佳昱就往婚纱店走去。 “welcometomyshop.” 婚纱店的女营业员一看见韩稹和南荞这样的亚裔面孔便很自觉地说起了英文,这英文是世界通用语言,自然是走到哪里都受用的。 “thankyou.” 韩稹对着店员点点头。 “请问你们有预约吗?我们这里是预约制的,先生。” 店员用英文礼貌问道。 “有,韩稹。” 韩稹说出自己的姓名,那店员立刻去电脑前查阅了一番,很快她就重新回到韩稹和南荞面前微微躬身,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先生,韩太太请里面休息。” “好。” “请喝水。” 韩稹和南荞刚落座,他们便听到门外再次响起迎客声,这回是另外一个店员的声音。 “welcometomyshop.” “请问有预约吗?麻烦提供一下您的姓名。” 那名接待的店员用的也是英文,说明来者不是本地人。 “顾非熠!” “咣当!” 第一百四十九章:嗨,韩稹 - 刺骨 - 堰晗 南荞手里的杯子毫无预计地落在地上,直到杯落碎成片,她的手还保持着之前握着杯子的姿势。 韩佳昱坐在韩稹腿上嘟着小嘴,有些好奇地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南荞听到儿子问话,瞬间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有些不安地看向韩稹,这个过程中她一直没有往门口方向看去。 韩稹伸手握着南荞的手,淡然地说了一句:“没事。” “不好意思,韩太太,我立刻帮您处理。” 店员赶忙拿了清扫过来清理,并连声道歉。 而顾非熠那边,他像是完全与他们不熟一般牵着凌泮的手走进店里。 他们两对小夫妻一左一右地坐在贵宾休息区。 这期间倒也是相安无事,各做各的,全然就是陌生人。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工作服的女店员向他们走了过来,只见她面带微笑,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您好,两位女士,请先随我到咱们的量裁间,我们的设计师会根据二位太太的身型尺寸推荐适合你们的礼服。” “好的。” 南荞先起身,凌泮跟着她,两人一同随着那名女店员往一个房间走去。 凌泮没有失忆,她当然认出了南荞,也是刚才这么一个小插曲,让她回忆起了,那次订婚宴上顾非熠叫错了名字,而这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位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被嫉妒填满,怒意也随之而来。 南荞和凌泮并排站着,两位设计师正在为他们裁量身型尺寸,因为语言不通,所以交流也不是很多,偌大的空间里沉静无比。 当然,既然刚才她们发生了接触,就肯定也会发生一些交集,尤其在凌泮还对南荞有想法的情况下。 “韩太太。” 凌泮没有直呼南荞的名字,那是因为她觉得叫“韩太太”三个字这是一种变相的提醒,提醒这个女人她是有夫之妇。 南荞扭头看了一眼凌泮,那两名正在量尺寸的设计师也纷纷侧目瞥了一眼,不过她们听不懂中文,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顾太太。” 南荞的话,让凌泮轻愣了些许,她想这个女人倒也还是识得抬举。 但即便如此,有些凌泮该说的话,她还是打算说完。 “韩太太,我不管以前你和我丈夫有什么过去,我希望都止步于此。现在你们都有了各自的伴侣,之间也应该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当然,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永无交集。” 上次温家老爷子寿宴,凌泮第一次见南荞,那次的态度和现在是截然相反的。 不奇怪!这女人心中一旦有了嫉妒心眼也会跟着变小。 南荞听完,冷笑了一声,这神情倒是与韩稹有几分相似,“顾太太,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和你丈夫说?还有,我不认为我与他之间还有什么交集,你已经说了是过去,那就代表着不是现在。这些话你和我说等同于废话!” 南荞可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别人蹂躏。 “你!” 凌泮有些气恼地转过身子,她这个举动把那名设计师吓得不轻。 “太太,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 凌泮回过身子,张开手臂,目视前方,她没想到南荞这么一个乡下来的人,居然也有如此强大的气场,她本想着,若是那个女人态度好一些,那么难听的话她也会少说一些,可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 凌泮自小都是被捧着长大,她哪是能受的这份气的人,她想既然南荞不客气在先,自己也不需要给她什么脸了。 “南荞,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靠近顾非熠,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的,他是我的男人!” 霸气宣誓主权?南荞冷笑一声,她觉得同样是富家小姐,为什么凌泮与柯一檬就相差的如此之大呢? 素质这种东西有时候和钱还真没关系,嗯,南荞是这么认为的。 “呵,顾太太,你为何如此对自己没有自信?还是你对你们的婚姻没有信心?还有,你没有办法对我不客气,因为你我生而为人,我们是平等的,你并没有比我高级到哪里去,相反,你说这些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惧怕我?如果是,我还真挺同情你的。” 凌泮气焰嚣张,南荞比她更硬核,人是平等的,没有贵贱之分,是哪条法律法规限定穷人就一定要向富人低头。 更何况,南荞从自身条件来说并不比凌泮差! 还不等凌泮做出反击,那两名设计师就开口了,“两位太太,尺寸量好了,请随我到这边挑婚纱礼服吧。” 那两名设计师都是布达佩斯人,她们听不懂中文,也不善于察言观色,自然是闻不到凌泮与南荞之间的火药味。 凌泮冷哼瞪了一眼南荞一眼,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南荞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但若说自己的情绪一点都没有被影响那也是不现实的事,最近这一两天事发生的太多了,给人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太太,请随我这边来?” “好的!” 南荞点点头,跟着那名女设计师往婚纱礼服区走去,她注意到,这个给她量尺寸的设计师并不是刚才的那位,不过她也没多想,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事,也许她们是各自有各自的分工。 “太太,请问您是喜欢什么样的呢?” 那名女设计师礼貌地问道。 “简单就好了。” “OK!” 她陆陆续续地为南荞挑了三四件婚纱,“太太,请随我到3号试衣厅吧。” “好的。” 奢侈品牌就是奢侈品牌,一间试衣间都有普通人的一个店门头大,南荞抱着手中的婚纱,看了一眼上面的价格牌,嗯,数字也是很够奢侈的。 南荞正准备换婚纱却看见那名女设计师还站在旁边,她没有在陌生人面前换衣服的习惯,所以便开口用英文说道:“您好,我想自己换,可以吗?” 女设计师怔了片刻,然后笑着点头:“没问题,太太那您先试,我这就去叫您的先生。” “好的。” 女设计师有礼貌地退出了试衣厅,她朝着前台同事走去。 “3号厅的太太已经在试婚纱了,可以让先生过去了。” 那名女设计师对着自己的同事开口说。 “好的。” 他们这里都是预约制一对一的服务,前台接待的是第一层服务,所以负责沟通的也是她。 这时又走来另一名设计师。 “1号的厅的太太也进去了,可以喊先生了。” “好的。” 那名接待员对着电脑查阅了一番,可这时然后对着另外的两名店员说道:“3号厅是顾先生,1号厅是韩先生。” 他们这里服务到位,设计师一人配一个,所以就算不查电脑,看设计师的脸也明白。 得到指令的那两名店员分别朝着韩稹和顾非熠走去,并领着他们进了各自太太的试衣厅。 “顾先生,请。” 那名店员领着顾非熠站在3号试衣厅门外。 “好的。” 顾非熠推门而入,这里面很大,他走了几步才看到站在落地镜前穿着洁白婚纱的南荞,此时她背对着他,婚纱后边的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一片光洁白皙的肌肤,春光无限好。 她将头压的很低,为的就是能让自己的手去把拉链拉完。 南荞感觉到有人在她身后,她也没有多想,以为就是韩稹,所以便开口寻求帮助:“稹哥,能过来帮我拉一下吗?” “......” 顾非熠把手从口袋里掏出,径直朝着南荞走去,他来到她的身后,伸手就去帮她把拉链拉上。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顾非熠可以很清晰地看清楚她的每一寸肌肤,以及感受自己明显增加频率的心跳。 此时,南荞还没有反应过来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不是韩稹。 “稹哥,你觉得这件婚纱好看吗?” 顾非熠皱着眉头,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地把话脱口而出:“丑!” 南荞闻声立刻回头,瞠目结舌地看着顾非熠,“怎么是你?” “我怎么知道,那帮蠢货带我进来的。”顾非熠发誓,这真的不是他预谋的。 不过算不算意外的惊喜? 南荞红着一张脸,她赶忙伸手拉过一旁的帘子遮住自己有些暴露的身体。 顾非熠见此有些嗤笑地冷语,“这位大姐,你会不会对自己太自信了?把我当成偷窥狂了?” 南荞心都快跳出喉咙口了,她脑海里反复想着顾非熠的上一句话,再看看潜藏在他眼里的生疏,这让她想到了刘怡说的失忆之事。 难道他现在真的连她也记不得了吗?那刚才为什么他一进来发现人不对,却没有马上离开呢。 这里面能够细想的事还真不少,不过眼下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还是要尽快远离这个男人才对。 此时南荞有些感谢顾非熠,不管他是装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至少他的话让人有台阶可以下。 南荞逼着自己沉着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咽了烟口水,“顾先生,对不起,我想这是误会,我向你道歉。” “噢。” 顾非熠点点头,无关痛痒地轻哼了一声。 “那你准备怎么向我道歉?”对呀,道歉总归是要有道歉的态度嘛。 南荞看着顾非熠,有些不解地问:“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说你准备怎么向我道歉?就这么不轻不重地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顾非熠双手抱着胸,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看着南荞。 南荞有些不自然地撇撇嘴,“不然呢?” “呵,我这个人向来记仇,刚才被你当成了偷窥狂,本小爷觉得很不爽。而且刚才我还做了好事。这两样加起来,你是既要对我道歉又要对我道谢。”顾非熠说着就把目光往南荞的婚纱上看去。 这...... 南荞觉得顾非熠这是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眼下她还是不要继续和他纠缠的好。 “顾先生,抱歉。”南荞松开帘子,提着裙摆就要往外走,可顾非熠哪里是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他追着她走去,一脚踩在了南荞的婚纱裙摆上。 毫无防备间,南荞就要往前倒去,顾非熠眼疾手快地将她揽进了怀里,语气有些暧昧地说:“嗯?这回又是玩投怀送抱了吗?” 顾非熠说着便低下头往南荞脖颈间凑近,他丝毫没有避讳地汲取属于她的香气。 “嗯,好香,用的是什么香水?” 顾非熠的唇离南荞的肌肤只有一寸距离,两人贴的很近,沁人心腑的空气里填塞着暧昧的味道。 南荞本能地往后一躲,她的心跳跟着加快,这时她满眼的怀疑,恍惚间,竟然有种错觉,那就是他失忆是装出来的! 这心里怎么想,嘴上自然就跟着说出来了,她可没功夫和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顾非熠,你到底想干嘛?松开!” “噢?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很熟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你。” 顾非熠非但没有松开南荞的手,反而缠绕在她腰间的手不觉地缩紧了几分,“你认识我吗?” 南荞拼命地往后躲闪,“不认识。” 否定的很直接。 “行,那现在认识一下,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了,那你的呢?” 顾非熠行为举止间透露着“轻浮”二字,但却又很难让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不必。” 南荞不断躲避顾非熠炽热的眼神,她想了想又说了一句:“顾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我都是有丈夫和妻子的人,希望你放开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呵....” 顾非熠摇摇头,“不放,就算是公共场合又怎样?就算有妻子有丈夫又如何?什么是不必要的麻烦,是这样吗?” 顾非熠说着就直接将南荞推到墙上,他伸手掐着她的脖子直接把自己的唇给贴了上去,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浓烈爱意的亲吻里。 他无视她强烈的挣扎,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用尽毕生的力气加深这个吻。 许久片刻,直到顾非熠觉得自己满意,直到两人都呼吸不畅,他才松开了她的唇。 可分开之后像是意犹未尽,他恋恋不舍地反反复复地又回味了一番。 “媳妇,我想你,我爱你!” “你!”南荞满脸惊诧地看着顾非熠,“你没有失忆,你是故意的?” 顾非熠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他的手轻轻抚上南荞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贴近她,颔首,炙热的眸光将她锁住,“嗯,媳妇,我回来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我身边,我爱你,你是我的!” 还不等她开口,顾非熠继续说道。 “南荞,你记住除了我,这世上谁都没有资格让你穿上这身婚纱,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是你的,谁也得不到我。” 南荞推搡着顾非熠,想让他离自己原点,“你到底想干嘛?你还想重蹈覆辙,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有多讨厌你们顾家的每一个人吗?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这么自私,这么不顾别人感受!” “是,我就是这么霸道,我就是这么死心。媳妇,我完蛋了,我没救了,我疯了,我就是爱你,我就是要你。” 顾非熠自从知道顾长安威胁南荞的事之后,知道韩佳昱是他的儿子之后,他就没有再打算放开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 “混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忘了你对你奶奶发的毒誓吗?你忘了你已经娶了凌泮,你忘了我已经嫁给韩.....” “唔......” 又是一波炙热深吻。 一阵纠缠之后,顾非熠才松开她,他舔舔嘴唇,把南荞刚才没说完的话续上,“媳妇,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什么都不记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你曾经属于我,记得你爱我,记得你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南荞,你听好了,但凡我有一点能控制自己不要那么爱你的本事,今天的我都不会走到这一个地步。如今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已无所畏惧,任何人对我来说都不再是威胁。” 顾非熠经过那次死里逃生之后,他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向里向外,逢着便杀,不受他惑,推开高山,翻倒大海,神来斩神,魔来杀魔! 当一个人不再害怕失去的时候,就是他无所畏惧的时候! “你清醒点好不好?” 南荞没有顾非熠那么执着,虽然她心里也是满心遗憾,可命运既然这样安排,她就只能妥协接受。 “媳妇,该清醒的是你。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瞧瞧你干的那些好事,带着我的儿子去嫁给韩稹,老子他妈还没死呢,你怎么能这么干?这事我迟早要和你算账。暂时先放一放,眼下,你听好,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们就能够在一起了,相信我。” 现在的顾非熠再也不是以前的顾顺顺了。 “媳妇,不是我执着,是我不甘,明明你都已经是我的了,为什么我们没有走到最后。是我,开始我,最后也应该是我。” “可你我都已经结婚了啊!”南荞忍不住嘶吼! 顾非熠抱着她,温言安抚:“媳妇,听我说,一切不会停在这里的,我知道你当初是迫不得已嫁给韩稹的,我也不是真心想要娶凌泮。婚姻它不该是这个样子。我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终身交给一个我不爱的女孩,你等我好吗?相信,这一次我一定处理的好。” 今天的相遇其实不在顾非熠的计划之内,这就是一场没有预谋与彩排的缘分遇见。 顾非熠也是故意借着和凌泮度蜜月的机会来到布达佩斯,他本想让张方安排机会,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南荞。 虽然刚才他曾一度想要冲上去拥抱他们母子,但以大局为重,顾非熠还是忍了下来。 南荞此时此刻已经近无言,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心里平静的一江春水就这么被激起了涟漪。 “好了,媳妇,我不能待太久,会让人怀疑的。记住,我爱你。” 顾非熠捧着南荞的额头,用力地吻去她的眼泪,然后朝门边走去,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来到前台,伸手敲了敲桌子,“喂,你们怎么搞的?房间弄错了不知道吗?” 那名前台小姐一听赶紧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调整。” 顾非熠其实也有点好奇,他进去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韩稹那么聪明,他怎么没有及时发现?而且他现在应该是和凌泮待在一起。 他们又在聊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顾非熠心里隐约升起一抹不安,除去顾长安,韩稹就是他最大的对手,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棘手。 这会儿,韩稹到底在和凌泮说什么? 1号试衣厅里,韩稹和凌泮面对面地站着,一个脸上显露着气愤,一个满脸淡漠。 “韩先生,我刚才和你说的话,请问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凌泮觉得这个韩稹真是有病,高冷病,亏他得了一副这么好看的皮囊,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孤僻症! 从她发现韩稹走错房间,然后把他叫住,逼逼叨叨说了一大堆话没完没了到现在,他愣是一个字,一句话,一个屁都没放,这怎能叫她不生气。 “韩先生,请管好你的太太行吗?别这么大了还要别人教她什么叫做三从四德!” 凌泮没有接触过韩稹,再加上刚才他都不开口,她很自然地以为这个男人就是一个老实人,所以她便有些放肆地说话了。 哪知,这话音刚落,她的命脉就被韩稹死死地握在手上,韩稹眼里透着凶狠阴鸷,一张脸冷的如寒潭千冰,他掐着凌泮的细嫩白皙的脖颈,没有松手之意! “你听好了,她是我的妻子,你没有资格说她,若是以后你赶去招惹她,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唔,松...松手,我...快...呼吸..” 凌泮使尽全力去掰扯韩稹的手,此时她的脸色已经趋近于红紫色,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窒息的那一霎那,死死掐着她脖子的手终于是松开了。 “呼..呼..” 凌泮蹲在地上大口呼吸,韩稹拉开门朝外走去,正好,顾非熠和那名店员在外面。 “对不起,韩先生,真的对不起!” 店员一见韩稹便不停道歉。 “我太太呢?” “还在..还在3号试衣厅里面。” 那个店员回答的有些唯唯诺诺,因为此时韩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吓人。 “......” 韩稹没有说什么直接朝南荞所在的地方走去。 凌泮受了罪,但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把所有委屈往肚子里咽。 不是不敢说,也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她怕顾非熠想起以前的事,想起南荞。 而顾非熠也像是若无其事一样直接忽略凌泮的异样。 他现在整颗心想的只有南荞,虽然自己利用了凌泮,但他却没有后悔。 因为有些事,它必须是勇往直前。 这真是一次非常不愉快的经历,韩稹接南荞回去的时候路上一言不发,南荞也不知道如何与韩稹说这件事。 生活中往往有很多事,都是不明不白的过去。 当韩稹和南荞回到家时,他们发现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韩稹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南荞却只是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嗨,阿稹,别来无恙。” 第一百五十章:稹哥崩溃了,崩溃了 - 刺骨 - 堰晗 韩稹把熟睡的韩佳昱轻轻送到南荞身上,简单地交代了一句:“荞荞,你们先回去,我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南荞从他手上把韩佳昱接过,然后看了一眼那名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朝着韩稹点点头,便进了房子。 “跟我来!”南荞一走,韩稹就对着那名女子冷声开口。 韩稹和南荞家对面就是布达佩斯著名的城市公园,他们一直走到园内的一处湖边才停下来,这里风景优美,人烟稀少,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阿稹,我想你。” 来找韩稹的人正是鲍媛,那个曾经追着他不放的年轻寡妇,她之前因为在旌氏集团的拍卖会上推南荞落水而被韩稹报复,不久她所主管的洪氏集团就宣布了破产,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就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 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出现在韩稹面前。 “你怎么找到我的?” 韩稹并没有理会鲍媛的话,他只是先问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鲍媛上前一步来到韩稹身后,她毫不避讳地大方地欣赏着这个男人的绝世容颜,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忘不了他。 她想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能够让人一直镌骨铭心,永志不忘的男人。 韩稹就是鲍媛的精神罂粟,遇见一次,上头一次,想戒,戒不掉,如痴如醉。 “说话!” 韩稹语气有些不悦,若不是他有预感鲍媛的出现会给自己今后的生活带来大麻烦,他是绝对不会和这种货色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阿稹,你别这么凶嘛,咱们好歹怎么说也是旧相识是吧。你别这么绝情嘛,我前段时间去找过你,可回国之后发现遇成集团被你给解散了。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各路打听你的行踪,说实话,我是真想不到你居然移民来了布达佩斯。你不知道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觉得这就是老天爷冥冥之中安排我们遇见。” 这个小寡妇倒真是自信的很,说的话也真是够不要脸的哈。 韩稹没有接话,鲍媛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意外与麻烦,虽然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也足够让人心烦的。 鲍媛见韩稹沉思,她也知这个男人不善言辞,不爱多语,不过没关系,他不说,那么她说好了。 “阿稹,布达佩斯不是北城,在这里想要白手起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是如果这时候有人愿意助你一臂之力那不是更锦上添花的事吗?” 鲍媛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言下之意就是她就是来助他的那朵“花”! “......” “阿稹,我可以帮你。” 鲍媛现在甚至有些大胆地攀上了韩稹的胳膊,“只有我可以帮你。” “如何帮?” 韩稹突然开口,这话真真是给了鲍媛莫大的鼓励,她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 其实韩稹纯粹是好奇,在他灭了鲍媛的洪氏集团之后,她到底还有什么本事能够重来?况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多知道一些也无妨。 “阿稹,你听我说,额,这个过程有些曲折,我现在不能和你细说,但是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你想要多少,我都有。” 鲍媛的口气很硬气,听起来并不像是胡吹牛皮,但是也听的出她有难言之隐。 可不是嘛,这个原因鲍媛实在难以启齿,尤其还是面对她喜欢的男人。 她怎敢对韩稹说,自从洪氏集团覆灭,她为了躲避追责满世界的潜逃。 这么些年都是靠着桃色交易来维持生活。 只是老天不亡她,当鲍媛逃到布达佩斯的时候,遇见了当地的一个富豪,他大她整整四十岁,而且干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鲍媛不喜欢她现在的金主,一点都不喜欢,、又老又丑,还有很多恶俗的趣味。 可那个金主偏偏又很着她的道,除了不能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其他的想要什么给什么。 鲍媛压根就不喜欢那个老东西,纯粹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这么久,能把她迷的神魂颠倒以至于恋恋不忘的人还是只有韩稹。 所以,她便大胆地想拿着金主的钱去支援韩稹,她自己认为这叫为爱牺牲。但其实本质上就是拿着金主爸爸的钱去养小白脸儿子。 也不知道这个小寡妇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对韩稹太没有信心,居然这样明目张胆地信口开河。 韩稹回过头看着鲍媛,英气逼人的剑眉之下,藏着一双冷若寒冰的眼眸,这眼神怕是弱智都能看得出来是嫌恶吧。 “我要什么你给什么?” 韩稹嘴角漾起你一抹讥讽的笑容。 “是!” 鲍媛笃定地点头。 “好,我要两样东西,你自己选其中一个。一、从这里跳下去。二、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这两个选择其实没有区别,若说有区别那就是后者能活命,反正就是不论选哪个都不是鲍媛想要的那个。 布达佩斯城市公园里的这个湖,拥有千百年的历史,湖水深不见底,跳下去基本等于送命,鲍媛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韩稹这个男人的意思,他是要她要么,死要么滚! 顿时间,鲍媛觉得羞辱感满满,曾经何时她受过这份气? 她能不计前嫌地丢下脸皮来找韩稹,还答应为他雪中送炭,却怎料会被这样羞辱一番。 但凡是个人,他多少都会有那么几分脾气的! “韩稹,你别给脸不要脸!”鲍媛的火气一下子“蹭”的就冒了上来。 “我告诉你,现在你不过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以为一个人他这一辈子可以幸运很多次吗?这里是布达佩斯不是北城,旌予北死了,你还能靠谁!” 鲍媛早就查过韩稹的底细,他就是一个三无人员,他之所以能创建遇成集团就是因为有旌氏集团董事长旌予北的鼎力相助,现在他已经死了,韩稹又要去靠谁呢? 韩稹把手插进裤子口袋,他根本就不会去畏惧鲍媛的威胁,更不可能去向她低头妥协,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径直从鲍媛身边越过,直接选择无视。 “韩稹,你混蛋,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 毫无新意的威胁,但韩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这一路走来,遇见的妖魔邪神实在是太多了,靳御就是韩稹疏忽大意漏掉的那只怪物。 离开城市公园,韩稹就去找了曾樊,不用想,他都知道现在那个工作狂在哪。 所以说鲍媛低估了韩稹的能力,是,没错,旌予北死了,他现在没有谁可以依靠,但这么多年累积下来人脉以及经验,都不可能让韩稹沦落到白手起家这个地步。 现在他们从北城到了布达佩斯,一切算是刚刚开始,但真没有那么难,因为韩稹怎么说原来也算是一个成功人士。 市区的一家办公楼里,曾樊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工人进行装修,韩稹到了布达佩斯,并没有打算从走老路,一个是不现实,他学的是国内法律,到了异国他乡,完全不熟悉别的国家法律,这要如何做从操旧业? 二来,韩稹有商业眼观,还在北城的时候,他就研究过布达佩斯这座城市的经济发展,有些国内的高科技是可以在这里得到发展的,他虽搞不了科研,但是能够做投资引进,也就是俗称的贸易。这也是一条出路。 总之,前路迷茫,要摸索的东西还很多,面临的困难也更多。 “韩总。” 曾樊一见韩稹,便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嗯,进行的怎么样了?” 韩稹环顾四周,现在整体雏形出来了,应该能按照计划完成。 “没什么问题。” 曾樊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工作能力是绝对OK的,韩稹对他算是很放心了。 “那边抽根烟去。” 韩稹拍了拍曾樊的肩膀,与他一同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曾樊,国内现在那边怎么样?” 韩稹朝着曾樊丢了一根烟,然后把头压低,接过他递过来的火。 “消息都放出去了,温老那边是第一个给出回复的,如果没什么问题,最近一两周,温家两位公子就会来布达佩斯见您了。至于李德山那边,可能因为之前李家小姐的事,还没给予回复。其他的国内小公司,他们都有合作的意向,我已经安排人着手去办了。” 曾樊详细叙述了这几天他的工作内容,韩稹点点头,“嗯,辛苦了。” “没事,韩总,其实遇成虽然只是明面上解散,但基础还在,想要在布达佩斯开始也并非是难事!” 这点信心,曾樊对韩稹还是有的,他觉得这个男人是他见过为数不多成功人士里的佼佼者。 他这一辈子也没佩服过谁,眼前这个人,他对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韩稹轻叹了一口气,把还没抽完的烟掐灭了,他望向窗外,两瓣性感的薄唇缓缓轻启,“曾樊,我这一步好像走错了,他还是追来了。”之前以为移民就是新的开始,却没想到世事难料,有些东西还是剪不断。 “谁?” “顾非熠。” 曾樊听完,剑眉微蹙,“他不是失忆了?” 关于这点,韩稹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只是通过今天的事来看,他觉得事实好像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当然,目前这只是他自己的直觉。 “我觉得没有,曾樊,我和顾非熠认识了那么多年,恩怨纠葛纷纷扰扰,一桩桩,一件件。我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他,但是有些东西还是知道那么一些。比如他车祸以后,重回顾氏,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张方。” 曾樊对张方这个人也是略有耳闻的,传说此人架海擎天、能谋善断。 这几年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哪怕是快要濒临灭绝之地,因他所到皆有枯木逢春之像,商界里许多人都称他为“商务界的再世华佗”,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当然这其中不免有夸张的成分,但曾樊知道,这个张方的能力不在他之下,他们两人可以称的上是并驾齐驱。 只是,有点曾樊想不通。 “韩总,张方为什么会去了顾氏,还跟在顾非熠身边?” 是啊,多少人花重金想挖张方招为自己麾下都被他拒绝,为什么顾非熠就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得到呢? 曾樊所疑,也正是韩稹所忌惮的地方。 “顾非熠不是以前的顾顺顺了。” 韩稹怎么都不会想到,以前从未放在眼里的人,有一天他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对手。 “那,太太的事?” 曾樊和韩稹有着相同的担心,如果顾非熠是假装失忆,如果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皆是蓄谋,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在暗中成长,想要夺回的东西又是什么? “嗯,如你所想,曾樊....” 韩稹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他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平行空间,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其实另一个自己正在过着另一段生活?或是,有没有时光倒流。” 听韩稹说这话,曾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这样酸楚,这一路走来,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 这两年,韩稹变化太多了,说的不好听一些就是患得患失,极度缺乏安全感。 “韩总,我...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想如果你和太太遇见的再晚一些,你恰好那时候爱上了她,没有别人,那么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但是我还想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事情到了今天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地步,也许太太还是会留在你身边的。” 这些安慰的话,听起来是那样的没有底气,韩稹有些嘲讽地笑了一声,“行了,不会说话就别说了,想想我以前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凭什么原谅我。你继续吧,我先回去了,最近留意下顾氏集团。” “噢,对了,还有派人保护南荞和昱儿,我不希望他们再出任何差错了。” “好的。” 韩稹驱车回到家中,一进门他就闻到了烟火气,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一些家常的小菜。 南荞一见韩稹回来,便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外套,“稹哥,你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 南荞把韩稹的外套挂在衣帽间,然后又折返回了厨房。 韩稹从卫生间出来发现今天家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荞荞,怎么是你在做饭,小柏呢?” “噢,她有事出去了,我给她放的假,稹哥,今天只好委屈你吃我做的菜啦。” 南荞做菜说真的。很一般,她的厨艺还没有韩稹一半好,所以她会这么说。 韩稹笑而不语,他不会去说那些好听不中用的安慰之语,因为南荞做的饭确实是很难吃。 一家三口围在桌边,韩稹看着桌上的菜,有种不知道从哪里下筷的感觉,瞧瞧那条已经黑的外焦里黑的鱼,还有那糊成一堆的土豆丝,可能唯一能看的下去的就是那盘青菜了。 “呜呜呜,不好吃。” 韩佳昱率先抗议起来,“不好吃,不好吃,我要吃爸爸做的饭,我要吃小柏姐姐做的饭。” 孩子是不会撒谎的,他们最直白,好吃就是好吃,难吃就是难吃,来不得一点虚假! 南荞有些尴尬地咬着下唇,她硬着头皮说道:“昱儿,今天我们克服一下行吗?爸爸刚回来很累,小柏姐姐有事出去了,现在先吃妈妈做的菜可以吗?” “不要!” 韩佳昱放下筷子,死死捂住嘴巴,这模样是滑稽的很。 韩稹见此忍不住轻笑起来,他放下筷子,二话不说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食材,流利地操作了起来。 “笃笃笃...” 不一会儿,南荞就听见厨房里传来节奏整齐的切菜声,脸不自觉地就这么红了。 也不过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韩稹就炒好了两个小菜,韩佳昱见此心情大好,胃口打开,边吃还要一边夸赞:“爸爸做的菜太好吃了,爸爸我爱你!” 南荞有些泄气地垂下头,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荞荞。” “......” “荞荞?” 韩稹连叫了两声南荞都没有反应,最后还是韩佳昱那个小滑头大叫一声“妈妈”才把她从发傻中唤醒过来。 “嗯?昱儿怎么了?” “不是我,是爸爸叫你。” 南荞“噢”了一声望向韩稹问:“稹哥,怎么了?” “把那盘鱼端过来。” 南荞顺着韩稹的视线看向了那盘令人毫无食欲的鳊鱼,“你要它做什么,都不能吃了。” “拿来。” 南荞不知道韩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听话地把鱼端过去,正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却听到旁边的男人说:“我讨厌鱼刺,你帮我剔了。” “啊?” 南荞这会更诧异了,“稹哥,你?” “嗯,吃鱼。” 南荞怔了片刻,然后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挑着里面的刺。 韩稹坐在旁边就这么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南荞,这画面真的好熟悉,好像回到了以前,她也是这样为他认真地挑刺。 在看看她手上那个取不下来的手镯,韩稹想起这还是上次故意赌气给她戴上去的,这么多年了,都没拿下来。 看着...看着... 韩稹的眼眶就这起了雾气,他伸手握住南荞的手,深情绵绵地笑,“荞荞,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在金明昊家见面。” “记得,分开以后见的第二次。” “嗯,那你记不记得他的妻子为他挑鱼刺。” 南荞想了想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韩稹笑了,“那你知不道那时候我有多想吃那条鱼。” “我不知道啊。”南荞如实回答,她是真不知道。 很快,她又补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不动筷子?我隐约记得你好像一口都没有碰。” “是,我不仅那天一口都没有碰,和你分开之后,我一条鱼都没有碰过,因为再也没有人会给我挑刺。那天我在想,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呢?你挑了,我就会吃。荞荞,我会吃,我不仅会吃,我可能还会回头,我会从此爱上吃鱼。” 韩稹握着南荞的手,紧紧不放,“荞荞,我想从今天开始,每天都吃鱼,一直吃到死的那天,好不好?” 话说到这里,气氛好像又开始酝酿,发酵...... 南荞低着头,强忍着眼泪,尽管她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但还是调侃,“天天吃会腻死的。” “是,是会腻,可我还是想吃,因为以前没有好好吃,所以当有一天尝到其中滋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离不开它。” “......” 等了很久南荞终于是没控制住,她放下筷子转身走进厨房,背对着他们父子俩,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韩稹跟着她走进去,将她抱进怀里,“荞荞,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他回来了。还有.....” “还有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终于,终于韩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在自我欺骗,他以为不问就不用面对。 不用面对,就一直可以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下去。 南荞搂着韩稹的脖子,踮起脚趴在他的肩膀上痛哭,“是,稹哥,我爱他,我爱顾非熠,对不起,稹哥,我忘不了他,我好想他。” 好吧,说出来了,这就意味这三年他们俩极力伪装的太平盛世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呜呜呜,对不起,稹哥。” 韩稹也跟着流泪,他微微侧头,吻着南荞的脸颊,浅笑着轻言安抚:“傻瓜,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笑着哭的人其实是最痛的,此刻,韩稹心里的痛是南荞的千倍,百倍。 都说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其实并非如此,应该是珍惜后的失去最痛。 “荞荞,你不要自责,是我醒悟的太晚了,如果之前,我能听他们任何人的一句劝,都不会落到今天这番下场。那时候我太小了,不注重细节,亲手毁了你对我的感情,我不是不会爱人,只是不愿爱你。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该承受的。你知道吗?其实啊,我胆小怯懦,和你分开以后,无数次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都是装的,回头看你是真的。同时我又恨极了那时高傲狂妄的自己,为什么就不肯先低头呢?后来我想,我不止一次错过你,是好几次!我恨自己呀,恨为什么要控制自己的不理智,束缚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不早一点勇敢的去找你呢?” 这话对南荞不仅没有起到任何安慰作用,反而让她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想,这是韩稹啊,那个清冷,纷繁无一事能扰了他的心的韩稹啊,他怎么变得如此低三下四呢? 他对谁都不热络。 他从不胁肩谄笑讨好这世间万物。 他孤履危行、单特孑立。 而此刻,他在自己面前,却卸下那些他保护自己的防备盔甲。 血淋淋... 赤裸裸... “稹哥,呜呜,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稹哥。” “不,荞荞,我不好呀,我真的不好,我好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喜欢别人了。你需要我的那些时候,我除了给你绝望,其他的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说这样的我,好什么?好在哪里。相反,我羡慕顾非熠,他为什么可以从一而终的那般坚定爱着你呢?如果我是他,该多好。” 韩稹有些艰难地把眼泪生吞咽回。 “真的好遗憾,明明先来者是我,可一直坚定选择你的却是顾非熠。我让你输了全世界,他帮你又赢了回来。现在我大彻大悟归来时,却发现你的世界里已经没有我了。” “.......” 韩稹和南荞占据天时地利,一起长大,见过父母,吃过同一碗饭,睡过同一张床。彼此拥有了对方的所有第一次,发小兄弟都赞成他们在一起,曾经有一条巷子几百个人想为他们举行婚礼。 他们就差一步,只差这一步就是一辈子了。 “对不起,荞荞,原谅我的自私,稹哥真的不想放手。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如果哪天,我撑不住了,我就放你离开,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让我抱着你一整晚,天亮了我就走,那时候,便是再见不负遇见,现在不是时候,真的不是,老天爷再次安排我们遇见,就是给了我韩稹一次翻身的机会。” 都说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这话真他妈的没错啊! 韩稹这是在干什么,他在卑微地祈求爱,如狗一般地在挽留。 当然老天爷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眼瞎,总会有那么一两次听到人世间的祷告。 客厅里的韩佳昱像是有感应一样,他哭着跑进厨房,抱着韩稹和南荞的大腿哇哇大哭,“哇哇哇,我不要爸爸妈妈分开,爸爸,妈妈,不要吵架,宝宝不要你们吵架。” 都说孩子是家庭关系的调和剂,这话还真没错。 因为韩佳昱的话,韩稹和南荞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昱儿,对不起,爸爸,妈妈没有吵架。” 韩稹和南荞一起蹲下身子,异口同声。 “呜呜,昱儿要爸爸,也要妈妈。” 韩佳昱其实什么都不懂,但却能从大人的行为里看出一两分,这也许就是小孩的天赋吧。 “爸爸,妈妈不会分开,昱儿别怕。” 南荞紧紧搂着韩佳昱,韩稹怔了片刻,然后将他们两个一起拥进怀中。 “对,我们不会分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谋朝篡位 - 刺骨 - 堰晗 布达佩斯当地时间晚上8:30分。 坐落于市中心玛格丽特岛上的一家豪华星级酒店内,此时正在上演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 凌泮和顾非熠坐在前排的位置,张方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视线微微往另一个方向瞥了一眼,很快收回。 张方不着痕迹地扬起嘴角,他想顾非熠还真是了解顾长安这个老狐狸,他果然是咬的很紧。姚明君这个狗腿子居然无处不在! 起初,张方还觉得顾非熠有些小题大做,现在看来还真是有那么一些必要的。 观众席上凌泮搂着顾非熠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脸沉浸于幸福之中的模样,比起音乐她更享受的是和自己爱人在一起的时光。 “老公。” 凌泮现在已经很少叫顾非熠的全名了,她觉得“老公”这个称呼会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 顾非熠沉着一张脸,虽然从表面上是未起波澜,可他内心却是鄙夷不屑。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句话在顾非熠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和这个女人分开。 但他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况且自己对凌泮是有愧疚的,毕竟他利用了她。 想到这里,顾非熠还是耐着性子敷衍的说了一句:“嗯在。” “你觉得我们结婚的时候要不要请一些知名的演奏家,我觉得这种高大上的东西还是必不可少的,对了,我闺蜜的姐姐是开娱乐公司的,她旗下有很多当红明星,要不,咱们也请几个来撑撑场面?” 豪门联姻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高调啊,恨不得全世界都跟着一起庆祝那就最好了。 顾非熠也喜欢高调,但人不对,他想今天要是南荞今天提这个要求,他肯定是满口就答应了。 虽然,顾非熠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和凌泮不可能走到真正结婚那一步,但是该装的样子还是得有。 “你高兴就行,这种事你看着办吧,不用和我商量。你要是觉得不够新奇,把婚礼办成葬礼我也没意见。” 顾非熠向来爱打嘴炮,凌泮是知道的,但她觉得拿这么神圣的事来开玩笑就有点过分了。 这女孩子的情绪那就是三岁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凌泮把手从顾非熠臂弯里抽了出来,她提着裙摆有些负气地从座位上离开。 顾非熠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继续盯着舞台,毫无反应。 张方随后来到顾非熠身边,低着头说了一句:“小顾总,姚明君在。” “......”张方这意思很明显,顾非熠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现在他真是厌恶透了这恶心的生活,他一点都不想装了。 张方见顾非熠没有起身去追的意思,便又提醒了一次,“小顾总,大局为重。” 现在若说顾非熠还会听谁的话,那肯定是非张方莫属了。 “嗯。” 顾非熠起身,朝着凌泮离开的方向走去。 在酒店找了一圈,顾非熠都没有发现凌泮的踪影,他倒是希望她别回房,可现在情况看来她十有八九是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顾非熠现在特么的最怕的就是和那个女人独处一室,他知道她要什么,但是他不想给。 想当初和陈乔发生关系,那也是在他完全对南荞的事情不知情的情况下,而且他全程都把陈乔当成南荞,现在面对凌泮,顾非熠真的觉得自己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说阳痿都不过分。 前有狼,后有虎,顾非熠现在的处境也是非常尴尬。 还好顾长安没有变态到那个程度,在他和凌泮的房间装监控器,如果真是这样,怕是现在他早就穿帮了。 顾非熠站在酒店的喷泉池旁边发呆,张方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他。 “小顾总,酒店那边说凌小姐回房了,你....” 张方有些难以启齿,他知道顾非熠的百般不愿,可是还是那句话,要以大局为重。 “哎,张方,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顾非熠无力地垂下头,轻叹一口气,“你知道吗?我昨天见到南荞了,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有活着的感觉,这心才会跳。” “我懂,小顾总,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要忍辱负重。” 张方把手放在顾非熠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一下,换了一种说话语气,“非熠,记得当初来找我时说的那句话吗?你说,爱值得你付出一切!” 张方这人对金钱不感兴趣,他唯一被顾非熠打动的就是他对南荞的执着。 “非熠,万里长征我们已经走了一半,这时候放弃等于前功尽弃,守得云开见月明,南荞和孩子都在等着你。” 也许是张方的话起了那么一丝作用,顾非熠回过头对着他点点头,“好!” “嗯,去吧。” “谢了,兄弟!” 顾非熠这辈子没有感谢过谁,张方算一个! “是兄弟,就别说谢,快去吧,别让那只‘狗’看出端倪。昨天你见了南荞是很冒险的事,还好这事没有被董事长发现。我们现在要做的事还很多,凌家那边你只能先忍着,等到顾氏那百分之八十八的股权正式交到你顾非熠手上的时候,我们才有谈判的资格。” 没错,顾非熠和张方玩的就是“谋朝篡位”这一套,顾长安势力不可小觑,只有抓住他的命脉才能一举拿下! “好!” 顾非熠点头,不可否认,张方的话现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碗心灵鸡汤,是他前行的动力。 回到房间,顾非熠看见凌泮背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一声接着一声的抽泣声时不时地传进他的耳朵。 傻子都知道她在哭,因何而哭。 顾非熠走上前去,来到凌泮身边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有些打趣地说道:“哟,真生气了?” 凌泮白了顾非熠一眼,狼狈地抹掉眼泪,微微侧过身子不看他。 “真生气了?至于吗?凌泮,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嘴坏、嘴贱,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好,你要是因为我刚才的话生气了,我道歉好不好?” 顾非熠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敷衍着凌泮。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的是你的爱。” 凌泮转过身子看着顾非熠委屈地哭诉:“我不是因为刚才那句话生气的,非熠,我感觉你好像一点都不爱我,甚至连喜欢都没有,我好没有安全感。” 顾非熠怔了片刻,有那么几秒他在想凌泮是不是看出来了,不过很快他又恢复自若地哄道:“傻瓜,我不喜欢你怎么会和你结婚?别多想了,想多了会老,你每天用那么多护肤品,生一次气全都白费了。” 他真的不擅于撒谎,这些违心的话说的他自己都听不下去,假的一逼。 顾非熠哄凌泮和哄南荞是两种级别,一个敷衍,一个走心。 “那你为什么不碰我?顾非熠,你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那方面不行,还是你根本就不想碰我?” 凌泮也不小了,她不会去相信那种什么因为爱所以不碰的鬼话,现在时代开放了,婚前同居已经不是什么奇葩的事了,更何况他们是正大光明的订过婚的,怎么就不能做到那一步呢? “我.....” 顾非熠刚准备开口,凌泮就急急地打断了他,“你别和我说什么我们还没正式结婚这种话,你看看这都多久了,我们连一个正儿八经的吻都没用接过!顾非熠我是女人,一个爱你的女人,我不要嘴上那些毫无意义的爱,我要的是你的实际行动,如果.....如果你不爱我那我们就趁早散了,我去和你爸说,说你心里没有我。” “好啊!” 顾非熠脱口而出,真他妈的是一点犹豫都没有,说了半天的屁话只有这句是他的肺腑之言。 可是好什么好,凌泮现在去和顾长安去说就等同于把顾非熠和张方布局好的一盘棋毁了,很有可能所有的努力在一夜之间全部白费。 最坏的是还有可能把南荞和韩佳昱推向危险的边缘,所以,这到底好什么?是图一时爽,然后后悔一辈子? 不,这不是顾非熠想要看到的结果! 凌泮也没有想到顾非熠会说好,她有那么一霎那完全沉浸在发懵当中,她自己说的只是气话,耍耍小脾气而已,她又不是真的要和他分开。 “你...” 顾非熠笑着把凌泮推倒,“我说,好啊,实际行动我这就拿出来。” 这回轮到凌泮猝不及防了,她红着一张脸有些羞涩地与他对视,“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顾非熠颔首。 凌泮轻抿嘴唇试图掩饰自己的害羞,她神出两只手勾住顾非熠的脖子,“好,我给你,但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媳妇’。” 他们都是广德人,自然知道一个男人如果叫一个女人“媳妇”这代表什么,这两个字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顾非熠微怔片刻,然后低头碰了碰凌泮的脸,“乖,那有什么好听的,那称呼太土气了。” 说完便低头埋首于她的脖颈间,这期间顾非熠一直都提不起兴趣,他甚至连一个吻都不愿意给凌泮,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唇齿间现在残留的还是南荞的气息。 顾非熠抱着凌泮,举止间的亲密也不是太多,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老司机”会干出来的事,说的再不好听一些,怕是现在童子鸡跑都要比他这老司机快了。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将顾非熠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电话是刘怡打来的,这纯属巧合,顾非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母亲也来到了布达佩斯。 “非熠,你去哪?” 凌泮见顾非熠匆匆忙忙地穿衣服,她难掩失望地问道。 “去找我妈,刚才那个电话是她打来的,现在她人就在布达佩斯。” “可......” “乖,凌泮,你自己在酒店担心些,有的事,咱们来日方长。” 顾非熠丢下一句话便着急忙慌地离开了房间。 “诶....” 凌泮还想说什么,可顾非熠早就不见踪影。 市区一家咖啡馆,许久不见的母子俩重逢了。 “非熠。” “妈,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顾非熠剑眉聚拢,他言语之间充满着担忧,“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找你?” 刘怡的离家出走也是顾非熠前段时间的心病,他让张方派人去找,一直都是杳无音讯,问顾长安,他每次也都是打马虎眼,所以这俩老东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非熠是一无所知。 “妈知道,妈知道,对不起儿子,妈妈只是想自己出来散散心,要不是在凌泮的朋友圈看到你们也来布达佩斯了,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在这。” 刘怡拉着顾非熠坐了下来,她爱怜地看着他,欣慰地说道:“儿子,妈妈感觉你长大了。” 确实,顾非熠现在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妈,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的你要和我爸离婚?” 这是顾非熠怎么都想不通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非要闹到这样。 好,退一万步说,真的要离婚,顾非熠也不是硬要将他们捆绑在一起,但刘怡这样在外漂泊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儿子,那是我和你爸爸的事,你就别管了,眼下,你的事最重要。” 刘怡今天找顾非熠出来就是为了他和南荞的事。 “儿子,和凌家退婚吧,这回妈妈支持你。你若是忌惮顾长安,我会找你外公,舅舅帮忙的。” 就是!刘怡的娘家也不是吃素的。 话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了,除了张方和南荞,没用一个人知道顾非熠的失忆是装的,而且这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刘怡是不知道的。 还有,这次顾非熠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顾长安的手段非常多,他不能把别的人一起卷进来,更何况,他和张方的计划正在进行着,也不需要什么别人的帮忙。 所以,顾非熠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这事暂时不要让刘怡知道。 “妈,你说什么呢。凌泮是我自己选择的未婚妻,这好好的退婚干什么。” 顾非熠说的是轻描淡写,仿佛完全不把刘怡的话放在心上一样。 刘怡一听大惊:“非熠,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什么,想什么?”顾非熠明知故问。 “南荞啊,非熠,你忘了你自己以前那么爱的一个女孩吗?” 刘怡提到“南荞”两个字的时候,顾非熠的心明显感觉跳动的幅度大了许多,他怎么可能会忘了南荞。 所谓“失忆”不过就是他的一个权宜之计,目的就是为了让顾长安放松。这世上不是没有失忆,只是发生的概率真的是很小,那种动不动就被抹掉记忆的桥段,它真的不太可能存在于现实生活中。 “儿子,你在想什么?”刘怡见顾非熠闷不吭声,便又问了一句。 “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知道什么南荞,压根就不认识这么一号人。” 刘怡蹙眉,惊诧:“你真忘了她?” “妈,我压根就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拜托,您别老是和我说这个人行吗?烦的很。” 顾非熠现在已经学会伪装,连在顾长安那里他都可以瞒天过海,怎么会骗不过刘怡。 “非熠......” “好了,妈,我求您别说了行吗?我现在想娶的人只有凌泮,至于那个什么荞,我真的没兴趣。您也真是的,这么久不见,也不问问你儿子好不好,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也真是够气人的哈。” 刘怡真的想不到,过了这么久,顾非熠还想不起来。现在如果他真的失忆,那南荞和韩佳昱怎么办?难道她的孙子真的要一辈子成为别人家的人吗? “非熠......” “好了,妈,打住!现在,你听我说,我们明天就回国了,有什么事,您回国和再说,就算要和顾长安离婚,那也当面说清楚,哪有人整天邮寄离婚协议书的。” “可...” “好了,没有可是,就这样,过段时间我就要忙了。” 没错,再坚持几个月,顾氏的集团要会就要举行了,这是十年一次的大洗牌,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让顾长安交出董事长的位置,那么接下来的事就都好办了。 “非熠,南荞还有宝宝,他们.....” “妈,咱们先回广德,你再这么喜欢什么南桥,北桥,儿子回去给你造一座桥。” 最后刘怡成功败给了顾非熠了,无论后面她怎么提和南荞有关的事,他都是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这让刘怡万分挫败。 她想,难道顾非熠就要这样和南荞错过了吗? 离开布达佩斯的前一天,顾非熠还是没有忍住地去见了南荞,但这一次,他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关注。 那天下午,太阳特别好,金黄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南荞和小柏带着韩佳昱在城市公园的大草坪上玩耍。 “来,昱儿,把球扔给妈妈。” 南荞弯着身子对着韩佳昱拍了拍手,“这...把球给妈妈。” “好的。” 韩佳昱用力抛球,许是他站的地方不对,用的力气又有些大了,玩具皮球顺着斜坡往反方向滚去。 “咦,球呢?” 韩佳昱嘟着一张小嘴,四处张望,终于他看见那个玩具小皮球往教堂方向滚去。 “球,球...” 韩佳昱说着就要去追,南荞就要跟过去,这时她忽然被几名学生给叫住。 “太太,您好,我们是厄特沃什·罗兰大学经贸学院的学生,我们正在做问卷调查。”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我儿子...” 南荞看着韩佳昱离自己视线越来越远,不过好在小柏跟着,这让她不是那么担心。 “太太,求您了,我们找了整个公园,只发现了您一个亚洲人,我们这次课题就是有关亚洲消费水平的,拜托,求您了。” “是啊,太太,我们求您了。” “拜托,求您!” 几名学生手掌合十纷纷对着南荞祈求,最后没办法,她只能答应了。小柏跟着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韩佳昱追着球跑啊跑啊,忽然他看见一个男人捡起了自己的玩具皮球,慢慢地,这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捡球的男人正是顾非熠,他拿着那只皮球朝着韩佳昱走去。 “叔叔,这是我的球。” 韩佳昱眯着眼睛,短胖的小手指直指顾非熠手中的皮球,“可以还给我吗?” “好啊。” 顾非熠在韩佳昱面前蹲了下来,他对着他笑了笑。 正当韩佳昱要拿球的时候,顾非熠又开口了,“小朋友,你要球可以,但是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韩佳昱用力地点点头,这时候小柏也跟了过来,她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 顾非熠问。 “韩佳昱,我妈妈叫南荞,爸爸叫韩稹。” “.....”顾非熠脸直接黑了,一句话,没有一个字是他想听的。 韩佳昱?姓韩,他明明就应该姓顾还有他亲爸就站在他面前呢,和韩稹有什么关系? “叔叔,可以把皮球还给我了吗?” 韩佳昱有些害怕顾非熠,他不喜欢这个叔叔,一点都没有他爸爸好。 顾非熠重新把目光投向韩佳昱,忽然,他提了一个要求,“好,但你得让我抱抱。” 他的话让旁边的小柏立刻提高警惕,她想这个亚洲男人该不会是人贩子吧,不过他说的是中文,韩佳昱说的也是中文,再加上他们长的挺像的,小柏脑洞打开地想他们两个会不会是亲戚? 这个男人也不是人贩子,可能只是逗孩子?小柏决定还是再观望观望。 韩佳昱看了看顾非熠手上的皮球,那是韩稹买的,颜色也是他喜欢的,可以说是爱不释手,他虽然不喜欢眼前这个叔叔,也不想和他拥抱,但是他真的好想要回那个皮球啊。 想了片刻,韩佳昱终于是点头,“好吧,叔叔,我让你抱抱,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把我的皮球还给我。” “嗯哼。”顾非熠答应的很爽快,他当然会还给他,自己要这玩意也没用啊。 韩佳昱朝着顾非熠走去,他张开双臂投进顾非熠的怀抱。 别说,这亲情血缘还真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当顾非熠将韩佳昱抱进怀里的那一刻,他竟然会感觉都心颤!没错,颤抖不已,激动的恨不得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儿子!” 顾非熠对着韩佳昱轻轻说了一句。 “儿子,等着爸爸,要不了多久爸爸就来接你和妈妈回家,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 顾非熠紧紧抱着韩佳昱舍不得松手,这是他和南荞的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 第一百五十二章:他的王牌 - 刺骨 - 堰晗 “叔叔,叔叔,你放开我。” 看的出来韩佳昱很排斥顾非熠,小柏见状赶忙上前拉开他们,死死地把孩子护在怀里。 “先生,请不要随便碰别人的孩子!” 小柏就像个护犊子的母鸡一样,眼神凌厉地看着顾非熠。 别人家的孩子? 顾非熠笑了,这他妈是他的孩子好不好?是他顾非熠和南荞搞出来的孩子! 这若是换作以前,他还是顾顺顺的时候,早就一个巴掌扇过去了。 罢了,来日方长,是他的跑不了。 顾非熠起身,深邃的眸光望向了不远处那一抹让他魂牵梦绕的倩影,这一次他没有去见她,只是眷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三个月后。 在一个对于全国人民来说稀松平常的某一日,顾氏集团迎来了它们重要的大日子。 也许从今天开始,顾氏集团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顾非熠筹谋了这么久,等的也就是今天,如果待会的集团高层会议,那些董事会成员和高管多数表决通过替换董事长,顾非熠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那么就意味着这一战他打赢了。 上午10:30分,顾氏集团高层会议准时开始,由董事长顾长安亲自主持。 在进会议室前,顾长安还和顾非熠有过一个短暂的交流。 “非熠,爸爸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放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这几年你的表现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直到现在顾长安才算是勉强通过对顾非熠的考核,虽然他还没有和凌泮订婚,但是通过这段时间对他的观察,老头子也觉得这事是十之八九了,不会有什么变数了。 姚明君说他们夫妻俩很恩爱。 再加上今天凌家也有持股,相信顾非熠应该不会乱来的。 只不过凡事都有变数,纵使顾长安事先安排过,但是也不乏有几个“特立独行”的人。 都说商场如战场,更何况顾氏这么大的一个集团,复杂多变的因素还是很多的。 现在都是股份制,顾长安虽然持股最多,但也不是一人独大,若是今天顾非熠接任失败,那么就是另一番命运了。 不过顾长安还是信心满满! “嗯,知道了爸。” 顾非熠心里对顾长安无疑是有愧疚的,毕竟他并没用他想的那般单纯,他有他自己的目的。 言而总之,倾尽所有努力,成败在此一举! “各位董事会的成员、以及咱们顾氏集团的高级骨干们,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这个会议。大家时间都很宝贵,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还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关于我的儿子接替我的位置的事。你们啊,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战友了,有什么话不妨都直说。” 顾长安坐在会议桌的主位,顾非熠坐在他左手边的位置,罗云平坐在右手边。其他的都是根据集团的级别以及职位来排。 罗云平也算是顾氏集团的元老级人物了,他同时也是顾长安的副手加好友,今天开这个会之前,他们两个已经通过气了。 所以罗云平也算是顾长安的僚机了。 只见他笑着看着顾长安说道:“顾董事长,您这还不到退休的年龄,怎么就想着退下去,兄弟们可都是和你风里来,雨里去惯了啊,这突然没有你,怕是不习惯。” 罗云平这波操作算是很高明了,他是力挺顾非熠,但是又不能表现的很明显,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拍一下顾长安的马屁。 商人,商人一个脑子顶普通人三四个。 “哈哈,罗副总这话真是折煞顾某了。哎,这人啊,他不得不服老,我老了,身体一年一个变化,是该把这个江山交给年轻人了。” 顾长安又把话语权交给了罗云平。 “也对!” 罗云平故作深思熟虑得模样,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所以,我觉得咱们的小顾总,顾非熠同志就是最好的人选。首先他是顾家的嫡子,这顾氏集团怎么说也是他们顾家打下来的江山。咱们现在虽然是社会主义,但是有些规矩它就摆在那,所以啊,这儿子接过老子的枪也是天经地义。你们说对吧?” “对,对。” “是啊,小顾总最近几年对咱们集团的努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觉得他完全可以接任董事长的位置。” 罗云平也有自己的小团体,他拥护顾长安,别人拥护他,这很正常。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附和。 这时,顾氏第二大股东肖云生开口了,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拉拢那些小股东和高层,所以他可以说是对顾非熠威胁最大的人。 肖云生年龄比顾长安小个几岁,也算是顾氏的老人了,他虽然离坐上董事长的位置还有那么一点距离,但是代理董事长应该是够资格的。 对,没错,顾氏是顾家的,但是没有他们这些大统领,顾家都如何稳坐这江山之位呢? 肖云生并不是要和顾非熠抢这个董事长之位,只是在此之前,若是给他坐个代理董事长的位置,把他该拿的东西拿到,也算是对自己这一生有个交代了。 “董事长,罗副总,我觉得这事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首先,我不否认小顾总的能力,但是他毕竟年轻,32岁就掌管这么大的集团,我看不妥吧。再说,咱们董事会不是也有规定,这接任董事长之前,应该先从代理开始坐起,顾董事长当年不是也是从基层开始,被老顾董事长分配到厂子里,又下海经商历练,回来也不过就是从小小的销售经理开始做起。怎么?是我糊涂了,这规矩现在就废了?咱们的小顾总直接从总经理跃上了董事长?” 肖云生的一番话说的是让人无从反驳,不仅如此,还有种言之有理的味道。 很快,他的小团体就杀出来了。 “对,肖副总说的对,大家都知道,咱们顾氏集团两大左右护法是罗副总和肖副总。固然罗副总说的有理,但是肖副总说的也没错啊。而且按照公司制定的明文规定,这董事长退位应该由二把手接任代理董事长。当然小顾总接任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这个过程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异样的声音很快就出来了,讲真的,这都是预料之内的事,毕竟运作这么大的集团也不是顾长安一个人说的算啊。 “对,所以我的建议是,小顾总接任前,应由肖副总做代理董事长,这是维稳,咱们集团几千个人,做任何事都不能太草率。” “赞同!” “反对!” “小顾总这几年为咱们顾氏集团做的事都是众目睽睽的,再加上他马上要娶凌家小姐,两大集团联姻,如虎添翼。小顾总怎么就不能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了?” 说话的是罗云平和顾长安的人。 “我还是觉得不妥,当然,若是今天在座的各位非要通过这个决定,那我第一个辞职!” 吼~真是豁出去了哈,这节奏带的还真是恰到好处! 肖云冰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顾非熠,只见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气氛变的有些乱,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听上去还都有道理。 顾长安和罗云平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罗云平便起身,他张开双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好了,各位,咱们也别争了,我看啊,就民主投票如何?” 投票,自古以来号称最公平当然也是最可能做手脚的方式,不过眼下,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 “赞成!” “同赞成!” 整个过程中顾非熠都安静的像是事不关己一样,就在行政发票的过程,他出去了一趟,找了张方。 很快又返回了会议室。 顾非熠预感这个投票并不会太顺利,虽然他知道顾长安事先安排过,但是刚才肖云生在会上讲的那番话,就证明他是做足准备来的,这意味着顾非熠还是有输的可能。 他输不起,他的赌注是他视作比生命还要中亚的人,所以他必须赢!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投票的结果出来了。 当顾长安和罗云平胸有成足地等待胜利的战果时,现实狠狠地抽了他们一人一个耳光! 赞成顾非熠接任董事长的五十一票,而反对的此举的票数正好超了一票,五十二票! “什么!” 顾长安“唰”的一下,直起身子,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投影屏幕! 罗云平的脸色也是沧白如雪,怎么会这样?明明不都说好了吗? 他们预计的应该是有超出百分之二十的可能。 肖云生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这么多年了,就算学不会顾长安的手段,至少看也应该看会了吧。 还是那句话,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世上新人赶旧人啊。 顾长安隐隐觉得心口像有人在撕扯一般的疼。 “好了,既然现在结果出来了,咱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关于肖副总做代理董事长的事?” 马上肖云生的拥护者就站出来了。 罗云平气恼地拍了一下桌子,“急什么,就算小顾总今天接任不了董事长,但至少咱们的董事长还在位置上。” “哦?是吗?可是今天不是十年一改组吗?既然是改组,那为什么就不能把提拔肖副总的事考虑进去呢?大不了,咱们再投票啊。” 所以啊,不到紧要关头,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身边到底养的是什么样的狗! 罗云平被怼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张方出现在了门口。 “抱歉董事长,抱歉各位董事、副总,打扰一下。” 张方来到顾非熠旁边说道:“小顾总,你让我请来的人我替您请来了。” “好,请她进来。” 就在这时,大家纷纷侧目往门外望去。 当看到来人时,在场的许多人倒抽一口气,谁都没有想到顾非熠手上居然还有这样一张王牌! 第一百五十三章:坑爹了 - 刺骨 - 堰晗 “来了。” “嗯来了。” 顾非熠缓缓起身走到那个女人面前。 他和她并排站着,两人面向董事会的成员还有那些集团的高管。 顾非熠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然后对着他们说道:“相信各位对这位女士并不陌生,没错,她就是原柯宇置业董事长的女儿柯一檬。” “对,我与小顾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同时我还是顾氏的持股人。” 柯一檬把顾非熠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这突然杀出来的女人确实打的肖云生他们是措手不及,谁能想到这个柯一檬竟然会有顾氏的股权? 其实这件事完全归功于顾家老爷子,当年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帮到顾非熠,嗯,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切,你说有就有,我们怎么信你。” 面对反驳,柯一檬淡定无比,她低头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抽出一张股权书。 “各位董事们,这就是证据。所以我是有资格投顾非熠一票的!” 铁证如山,这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长安没想到顾非熠居然还留了这一手,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好,真是太好了。 罗云平见顾长安高兴的心花怒放,他马上抚掌迎合,“太好了,加上这柯小姐的股权还有董事长百分之八十的股权,小顾总胜!” “胜什么胜!” “啪!” 肖云生用力拍着桌子,“说了这是民主投票,你现在是拿顾董事长的股权来压我们?既然这样,还开什么改组会,直接你顾家说了算好了。” 话真没错,就算加上柯一檬的一票,也不过是五十二对五十二,打了个平手,肖云生还有翻身的余地,可是顾长安现在玩了这一套,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摆明着偏袒。 “就是,董事长是没有投票权的。” 有人顺着肖云生的话附和。 事情发展到这里似乎进入到了一个瓶颈,不上不下。 顾非熠今天才算是见识到了顾氏集团有多复杂,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心疼顾长安。 想着这么多年的风雨,他是怎样一个人撑过来的。 其实顾长安也不过就是肉体凡胎,他每天要面对这么多的人,处理那么多的事,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世态炎凉,等等各种各样的明枪暗箭,这都是他要去对面的。 更讽刺的是现在还要加一个来自亲儿子的算计,货真价实的坑爹!顾非熠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第一次,从他萌芽那个计划开始,他是第一次认真思考,他真的要与自己父亲为敌吗? 可若是不与他对抗,他又如何夺回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人生真是处处都是选择题,而且还他妈的一个比一个难,一个比一个坑。 现在顾非熠和肖云生打成了平手,这就意味着他不可能有赢的可能了,柯一檬是自己手上的最后一张牌,现在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再去战斗了。 就在这时,张方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立刻附在顾非熠耳边说了几句。 “真的?” “对。” “好,你去准备。” 肖云生注意到顾非熠和张方的互动,但凡在这种关键时刻对手有什么异动都是对自己不利的。 如今肖云生已经把自己的狼子野心暴露了出来,如果今天他没能击败顾非熠,那么就意味着输的人会是他。 不行,绝对不行。 “顾非熠,你还想搞什么花样,我告诉你,你已经输了。” “输?” 顾非熠冷笑一声,他毫不畏惧地迎上肖云生的视线,“肖副总,饭不能吃太饱,话不能说太早,谁输谁赢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不然我们拭目以待?” “行啊,我告诉你顾非熠,今天我还就和你们顾家父子干上了,这么多年我为顾氏集团鞍前马后,凭什么让你这个后来者居上?就因为你是顾长安的儿子?我不服!要是你当上了这个董事长,我就辞职!” 额,这可真是玩大发了,顾长安脸色铁青,千防万防,甚至连自己儿子都不信任的人,怎么就会养了一只像肖云生这样的狗呢。 “你,肖云生,你这是要干嘛?要造反吗?我告诉你,这里是顾氏集团!” 顾长安火急气大地拍着桌子,气愤填膺地警告着肖云生。 “哈哈,是又怎么样?顾长安,你是真的平时马屁被拍多了忘了自己的德行?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杀伐果断的顾长安?我告诉你,人啊,他得服老,你除了占股多一点,你还有什么优势?顾氏集团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们这些外人替你卖命得来的,你做了什么?你又能做什么?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你的那一套早就过时了。自我孵化,培养的都是自己的人,你这种和闭关锁国有什么区别?我今天也就把话说明白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在顾氏这么多年,功劳没有,但是釜底抽薪的本事还是有的。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肖云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其实早就看这老东西不顺眼了,管理企业模式老套,喜欢定向培养,不给新人一点机会。 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平日里见他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却没想到,在利益面前人的心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肖云生若是走了,起码会带走顾氏大部分的主力军,所以说今天的决策是关乎集团命运,这话一点都不假。 顾长安一筹莫展地坐在位置上,顾非熠瞥了他一眼,那一刻,他心里对这个男人心里升起了一抹异样。 顾非熠想,他的父亲其实并不是什么老狐狸,他只是比别人更懂得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他和那些普普通通的父亲并没有区别,他也会老,也会死。 就在这时,张方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是市场部的经理。 张方走到顾非熠旁边,附耳轻声说道:“小顾总,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告诉他们吧。” 张方点点头,清了清嗓子,看着围坐在会议桌旁的那些高级管理人,“各位董事,刚才我们接到通知,之前顾氏集团拿了一部分的社会股作为奖励公开投放于市场,股票被一未知社会人士认购,刚才他与我们市场部取得联系,其表示愿意将手中的股票全部赠予顾非熠先生本人,同时在赠予前他还享有投票的权利,这一票他投给了小顾总。”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肖云生神色慌张地直起身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怎么可能?为什么这件事我不知道!” 肖云生没有想到顾长安竟然还留了这一手! 在他质问顾长安的时候,罗云平先站了出来。 “肖副总,恕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过是顾氏的区区一个副总,难道董事长做什么事都要向你请示吗?做人啊,他贵在有自知之明。现在结果很明显了,小顾总不多不少刚刚好超你一票,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 罗云平其实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出现“社会股”这么个事,同样他相信这也是顾长安意料之外的事。 “这...我反对。”肖云生当然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的。 “反对无效,休会!一小时后公布这次改组会的结果!” 罗云平在气势上压过肖云生,这一战最大的赢家无疑是顾非熠。 很快,顾氏集团换董事长的消息在全国遍地开花,许多业内人士今天讨论的大多数都和这个话题有关的事。 最后顾非熠成了董事长并受所有董事会成员监督,试用任期一年,最后再由集团高层集体评估,是否能够继续胜任。 一直活在黑暗里的顾非熠,终于等来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束阳光。 顾家别墅,顾非熠和顾长安跪在自家的老太太的遗像前,两人脸上皆是庄严肃穆之色。 “妈,你安心吧,我已经把顾氏集团顺利交到非熠手上了,您在那边就安心吧。” 顾长安眼里饱含着泪水,他是孝子,这事不假,也许除去顾氏集团董事长,这是他唯一合格的另外一个身份。 顾非熠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老太太的遗像,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奶奶,我要食言了,我违背了对您的誓言,南荞,我非娶不可,我愿承担所有的罪责。” 发誓这种东西,至今都是个谜,你说它是迷信,好像又不太准确,作了孽的人,被天打五雷轰的人也不是没有。 但是你说它真的有用,那要法律干嘛?大家都去发誓,都去自我约束吧。 父子俩对着老太太的遗像拜了三拜又三拜。 仪式完毕之后,顾长安高兴地搂着顾非熠的肩膀,他想自己终于是了无遗憾了,也不枉他以前花了那么多精力,做了那么多坏事,还牺牲了楚滉。 老天开眼,这一切都算是值得了。 “非熠,来,咱们准备准备出发吧,今天云平他们几个为了给你庆祝,特地准备了一番。” “爸,不出去了,今天我们父子俩喝一杯。” “啥?”顾长安浓密的黑眉凑在一起,“非熠啊,啥意思。” “走吧。” 顾非熠扶着顾长安的肩膀将他带到自家的后花园。 现在是初夏,花园的花都开了,百花争艳,整个园子里都被绿色填满,假山的水池里,十几条五颜六色的锦鲤鱼正在欢畅嬉戏。 偶然间,还能听到几声蝉鸣。 顾长安注意到花园子里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酒。 “非熠,这?这是你准备的?” “嗯,爸,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和您好好的吃过一顿饭,喝过一餐酒,今天我不想有别人在,就我和你。” 顾非熠领着顾长安来到事先准备好的那张桌子旁边坐下,他拿起一瓶茅台,先给顾长安斟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一杯。 “爸,这是你最爱喝的茅台,典藏版,我特地找人给你弄来的,来,儿子先敬你一杯。” 顾非熠端着自己的酒杯,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液全数灌进腹中,高度数的白酒滑入胃里,刺激着他的五脏六腑,犹如被灼烧一般难受。 他向来不爱喝白酒,他喜欢洋酒,温和,后劲小。 顾长安跟着一口闷。 “来,爸,吃菜。”顾非熠拿起筷子给他爸爸夹了一块帝王蟹的肉,唇边漾起一抹自讽的笑。 接着慢声开口:“爸,其实我这个儿子做的是真的挺失败的,三十多年了,还不知道您爱吃什么。这是不是很不孝顺?哈哈。” 顾长安看着顾非熠,虽然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他一直所期盼的,但是为什么当有一天真的看到的时候,他会有些心慌。 因为什么而慌呢? “非熠啊,爸爸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人无完人,顾长安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很多事其实做的很过分。 他知道,都知道啊,只不过就是那些错误在大局面前不值一提罢了。 顾非熠又给顾长安和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杯下肚,这胃里又灼烧起来了。 “爸,你知道吗?我一直把你视为我的靠山,我觉得只要有你在,我顾非熠就不会死,而且会活的很滋润。我不学无术,沉迷于花花世界的纸醉金迷。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责任,没想过要去成长,我觉得你就是我的保护神。” 顾非熠自我检讨自我剖析。 “不,非熠你已经成长很多了,那天改组大会的事爸爸做都还没有你好,你还知道去找阿檬,这证明你成长了,我很欣慰,真的。” 顾长安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他觉得有些丢脸,赶忙用手背抹掉。 “非熠,顾氏交到你手上,爸爸很放心,我相信你会做的比我更好的。肖云生虽然混蛋,但是那天在会上他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我记得早前你也说过,这就证明你比我有能力,有眼光。好儿子,加油,努力!” 顾非熠笑而不语,他想自己接下来的话也许就配不上“好儿子”这个头衔了。 “爸,你有没想过是谁让我成长?又是谁逼着我去做这些?” “咯噔!” 顾非熠突然严肃起来的脸,还有他的话皆是让顾长安一怔。 “非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非熠从旁边的桌子拿过一盒烟,他抽了一根出来含进嘴里。 他点燃嘴里那只高级的香烟,姿势很潇洒,当然更能让人为之倾倒的是他脸上那让人扑朔迷离的神态,有点迷情,又有点慵懒。 烟雾屡屡上升,袅袅白雾,让顾长安有点琢磨不透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那根烟被彻底燃尽,顾非熠才缓缓开口: “爸,我没有失忆,我更没有忘记南荞,相反她比以前在我心里的分量更重。” “你的儿子爱惨了她,你今天所谓的‘欣慰’都是她的功劳。顾长安,你儿子,顾非熠,从来没有停止过爱她!一分一秒都没有停歇!” “....你...你是装的。” 顾长安像是被抽干力气一般,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他甚至感觉眼前的所有东西开始旋转。 “是啊,爸,卧薪尝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我把我自己变成了你,牺牲了所有,为的就是能够换回她。” 第一百五十四章:爸爸要打死你了 - 刺骨 - 堰晗 顾长安遂然起身,反手握起那瓶茅台直接往假山上砸去。 只听“咣当”一声,整池锦鲤被吓得四处游窜。 “顾非熠,我是你爸啊,你这样搞我!” 顾长安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丰腴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顾非熠嗤笑,他凌厉的目光直射顾长安,冷言回应,“那我呢?我是你儿子啊,你逼走我女人,让我儿子认别的男人做父亲,这到底他妈的是谁搞谁!” “所以,所以因为这个,你就千方百计要坐上顾氏集团董事长这个位置。你想用这个威胁我,然后让我同意让南荞入门是吗?顾非熠,你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啊!” 顾长安还是那么硬气,他心中虽然有气,但仍是凭借着多年的沉稳,从容不怕地和顾非熠对着干。 “爸,是你教我的,强者胜,只有把自己变强,所有想要的东西才有可能得到。现在顾氏集团在我手里,如果你不让我娶南荞,我就毁了顾氏。用一个集团去换一个女人,这很公平吧。” 顾非熠嘴角噙着冷笑,这就是他最初的计划,顾长安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顾氏集团,擒贼先擒王,只有扼住他的命脉才能有赢的机会。 顾长安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顾家子孙口中说出来的。 操他妈的,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旋即,他一个猛力,直接把桌子掀翻,然后上前照着顾非熠的脸就是一拳,“畜生啊,逆子啊,你还有没有良知,我是你爸爸,你他妈的这样算计我。我辛辛苦苦为你打下的江山,你拿去换一个女人,顾非熠啊,顾非熠,顾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情种。” 造孽啊! 那一拳打的顾非熠是眼冒金星,嘴角马上就红肿并且渗出鲜血。 他没有回击,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把那些血迹擦去,然后双腿弯曲在顾长安面前跪了下来。 “爸。” “你不要叫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说完又是一个巴掌,顾非熠的头被打偏。 算计父亲,拿命运开玩笑的男人他根本就不配做顾家的子孙。 顾非熠沉了片刻,继续开口:“爸,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是顾家的罪人,但是我不想对不起自己的心,我爱南荞,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我宁愿从这世上消失。” 看看这是人说的话吗?顾长安想,为什么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情种有什么好当! “冥顽不灵!顾非熠,你迟早会死在她手里!我如果今天就是不答应,你打算怎么办?” 到这时候,顾长安还在坚持自己的执着。 “毁了顾氏,毁了我自己。如果有幸能苟活,我将带着一身罪孽去祈求南荞原谅我,从此改名换姓,除籍!” 说完顾非熠对着顾长安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除籍,这在广德来说是很严重的事了。怎么个严重法,就相当于全家被灭门一样。 这特么已经是诅咒了。 “混账东西!” 顾长安嗔怒大吼,接着对着顾非熠的左肩用力地踹了一脚,这一脚毫不夸张的说是使尽全力。 顾非熠当场口吐鲜血。 “畜生,你真是疯了,你忘了你对你奶奶发的誓言吗?你拿的是你妹妹的幸福发誓啊,你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顾长安气的颓然坐在椅子上,整张脸气的通红。 说到这里,顾非熠忽然无奈地笑出了声,“爸,那是誓言是我心甘情愿发的吗?你扪心自问是谁逼着我那样做的!你们只管顾家,却从不问我的死活。你们谁关心过我的情绪,我每一天犹如活在地狱里,人不人,鬼不鬼!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爸,如果不是南荞,我恐怕早就死了。真的,那种每晚都被痛苦折磨的感觉你不懂。我甚至想过一百种自杀的方式。” 顾非熠说到这里,两行眼泪直接从眼眶飙了出来,他很早就不会在父母面前哭了,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 “顾长安,顾董事长,我最亲爱的父亲,我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你们要这样对待我。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以为我愿意拿顾氏集团去开玩笑吗?你折断我的翅膀,逼着我和不爱的人在一起,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爸,我不爱做生意,但是我曾想过,只要你愿意让我娶南荞,我就努力学习,哪怕我再不喜欢,我也要逼着自己去做,因为这是责任,是我做为顾家子孙该尽的责任,我认,我愿意和你上阵父子兵。可你怎么对我的?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不停做着伤害我的事。你看看,我现在还有人样吗?我爱的女人她结婚证上挂着的是别的男人名字,我的儿子他叫我‘叔叔’。爸,你觉得,我真的活的好吗?” 顾长安跟着哭了,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一点都融化不了。 顾长安不懂,真的不懂,爱真的那么重要吗? 爱能当饭吃吗?不能。 爱能当屁放了吗?可以。 这就是顾长安对爱的理解。 “顾非熠啊,顾非熠,那个女人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去为她付出!” “值得,她的一颦一笑都能够给我带来快乐,别人不能,这就是她的好!” “爸,我不是想结婚,我是因为她才想结婚,想定下来过正常的生活。爸,南荞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她不会破坏顾家,她是我去拼命,去努力的所有动力。我现在改主意了,只要你答应我娶南荞,我就不离开顾家,我一定好好把顾氏集团经营下去,尽我的全力。答应你的那些我都会做到,我还会和南荞一起孝顺你们,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顾非熠不是想和顾长安为敌,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责任,他会敛去以前所有的任性,会真真正正的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所以你和凌泮的恩爱也是假的?” 顾长安忽然转了话题,他想不通,顾非熠什么时候城府变得这么深了。 “你们不是在一起也很快乐吗?” 快乐?没有南荞,顾非熠根本就不知道快乐是什么。 “呵呵,你只知表面,却从来不懂我的真心。你知道我半夜辗转反侧想南荞想到窒息是什么感觉吗?这种感觉你懂吗?爸,我真的好爱南荞,不然我怎么会让全家人都知道她呢?我不想伤你的心,我也不想对不起自己,我更不想伤害南荞,所以求你,我求你让我和她在一起吧。” “有多爱!” 顾长安一字一顿从紧抿的唇里蹦出这三个字。 顾非熠不假思索冲口而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需要我的命去换她的余生平安,我会毫不犹豫!!!” 别人根本就不懂顾非熠爱南荞有多深,放弃一个人不是随便说一句话,一个转身,一个新欢那么简单,这个过程熬过去是重生,熬不过去就是送命。 顾非熠怕死,每个人都只做一次人,凭什么他就不能争取自己想要的呢? 顾长安死死握着拳头,他忍者想要暴揍顾非熠的冲动,一双腥红的眼死死瞪着自己儿子,那一刻他宁愿从没生过他! 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么就不会有现在的撕心裂肺。 顾长安觉得自己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也跪在了他的面前,那个人就是刘怡。 她红着一双眼,眼泪簌簌落下,“顾长安,如果顾非熠一个人不够,那加上我你看够不够,我求你,放过我们的儿子吧,他太苦了。求你让他娶南荞吧,你已经毁了他的梦想,就给他留一点活下去的盼头。好不好?长安,我求你了,用几十年的夫妻情求你!” 刘怡边说边哭,她从来没有这么奴颜婢膝地求过顾长安! “......”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悲戚,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的心是好受的。 刘怡见顾长安不说话,便又开口:“长安,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我不和你离婚了,我们一起和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在一起,一家一起其乐融融,谈笑风生,快快乐乐。别人家有的幸福,我们家一样都不会少。” 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父母健在执孝悌之礼。 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顾长安难道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吗?不,他想的,不管他做了多少伤害顾非熠的事,但是他的初衷是好的,家是港湾,家散了,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是啊,顾长安想自己这般运筹帷幄还不是为了有一个完整的家,为了能把顾氏集团荣耀发扬传承。 如果顾非熠死了,那他做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罢了,罢了! 顾长安抹掉眼泪,他弓着身子把刘怡和顾非熠扶起来,长叹一声说道:“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一家去凌家负荆请罪!” “爸,你答应了?” 顾非熠有些不可置信,他忍不住地又问了一遍。 “爸,你真的答应让我娶南荞吗?这次不是骗我的?” “骗你?我现在还有什么本事骗你,顾非熠,论骗,我的手段可是差了你好大一截,整个顾氏集团都被你和张方那个臭小子骗去了,我现在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臭老头子,我还能奈你何?” 顾长安一拳捶在顾非熠的肩膀上,故作生气。 “哈哈哈,妈,你听到了吗?我爸他答应我了。” “是啊,是啊,妈妈听到了,妈妈真为你高兴!” 刘怡站在一旁忍不住喜极而泣。 总算,这团乌云是过去了。 “好了,走吧,回屋,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顾长安左拥右抱地走在刘怡和顾非熠中间,他们一家人高兴地朝着那幢别墅走去。 这个家,好像渐渐地开始有了温度。 翌日,顾长安带着顾非熠和刘怡亲自登了凌家的门。 第一百五十五章: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 刺骨 - 堰晗 凌家楼下客厅里,顾长安和刘怡舔着脸的在给凌家父母道歉,赔礼。 他们拿出了顾家能拿出的所有诚意。 低三下四的去和凌家二老道歉,可即便这样也免不去一顿冷嘲热讽与疯狂抨击。 楼上卧房,顾非熠和凌泮两人冷着脸,空气里透着让人窒息的烦闷。 “我不同意退婚,顾非熠,你听好了,我--不--同--意!” 此时的凌泮虽然依旧是打扮的光鲜亮丽,却难掩那浓墨的哀伤与消沉的颓废,她脸色煞白,迸射着怒意的眸光直射顾非熠,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诉说着她的抗议。 早在来凌家之前,顾非熠就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未曾退缩,凌泮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内。 “凌泮,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不爱你,连好感都没有。我的错,你想怎样报复,我都认!” 顾非熠自知有错,若说之前他是身不由己,那么后面他再利用凌泮那就是他的不对。 “我不要道歉也不要报复,我要你爱我,听清楚了吗?我要你爱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凌泮气的拿起床头柜上的欧式复古台灯就往昂贵的红木地板上砸去,“顾非熠,我们已经订过婚了,你现在和我说要退婚,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和南荞的爱情价值连城,难道我的爱情就是一文不值吗?” 凌泮一边怒斥一边痛哭,她真的痛苦,纵使她不是顾非熠心中的白月光,但为什么这伤就一定要她来受呢? “对不起,凌泮,我只能说我们没有缘分。”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错,顾非熠的心很坚定,坚定到任何人任何事都撼动不了。 凌泮越哭越伤心,甚至一度岔气,她投进顾非熠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卑躬屈膝地说道:“顾非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只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孩,你真的别这样伤害我。我求你了,我离不开你,真的。” 顾非熠满怀内疚地推开凌泮,语气温柔了很多,他轻轻撩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张口说道:“你很好,只是我们遇见的时间不对,就算我自欺欺人和你在一起,将来痛苦的也还是你。凌泮,忘了我吧,你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他会好好爱你,疼你,如我爱南荞一般的爱你。” “不要,我不要,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你,非熠,我求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我们再试一试,我会做的比南荞更好,你等等我好不好?” 凌泮努力地想要靠近顾非熠,这世上最难过的事莫过于当你遇到一个特别爱的人,可他却说你们永远没有可能,真的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很坦然地放下一个自己很爱的人。 顾非熠抱着马上要瘫在地上的凌泮,他用手将她脸上悲戚的泪水抹去,“凌泮,别傻了,一个人的努力是无法改变两个人的关系。爱情要在两个人共同努力下才有意义。” “那南荞呢?她又爱你吗?她如果爱你,为什么会嫁给韩稹,为什么会替他生孩子?” 凌泮不甘地抓着顾非熠的衣领,厉声质问,“说啊,你说话啊!你劝我不要努力,那你呢?顾非熠,你又为她徒劳无功的奋不顾身多少年?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呢?” “那不一样,凌泮,南荞的儿子是我的,我们差一点结婚了你懂不懂!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从18岁遇见她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别人!” 十四年了,顾非熠的心里一直装的都是南荞,这份坚定从未变过。 “什么?那个孩子是你的?”凌泮哭声戛然而止,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男孩会是顾非熠的孩子。 “对,我的。” “骗我?” “没有,是我和她生的。” “......” 凌泮推开顾非熠,她有点接受不了,他们居然共同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她慢慢地滑坐在了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顾非熠走到凌泮旁边缓缓地蹲了下来,他浅叹一口气,说道:“凌泮,我利用了你,已经是错在先,我现在不想一错再错。我不喜欢你,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肯定也从来没有感受到我给你疼爱,我们与其这样绑着对方,不如好聚好散。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残忍,但是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忘了我这个人,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他难得这么温柔地对一个不喜欢的女人,顾非熠这一生有过太多女人,但是真的能让他记住的没有几个,能得到他的爱的更是微乎其微。 以前是柯一檬,现在是南荞。 凌泮不语,只是哭。 就在这时,凌父和凌母走了进来,凌父怒瞪了一眼顾非熠然后很不客气地嗔怒呵斥:“滚,顾非熠,从现在开始,我们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呜呜呜,我的女儿啊。” 凌母早就哭红了眼,她没有理会顾非熠,只是来到凌泮身边,紧紧把她拥进怀中。 “泮泮,别伤心,别难过,爸爸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顾非熠走到凌家人面前,慢慢地低下头,对着他们三个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滚,我叫你滚!” 凌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伸手指着门外,怒发冲冠。 顾非熠离开凌泮的房间,顾长安和刘怡等在门外。 “爸,妈。” 顾非熠的情绪看的出来不是很好,也是,这破事换谁,谁他妈的心情能好? “好了,别多想了,我们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人活在这世上不可能每一件事都算的清清楚楚,大多数的爱和大多数的恨都是在不了而了中销声匿迹的。 这就是人生!很难去改变或是逆转。 “嗯。”顾非熠点点头。 凌家的事算告一段落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了。 刘怡现在担心的就是南荞肯不肯再回顾家,之前他们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把人家爸爸给整了,也不知道顾非熠能不能把她追的回来。 “儿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把南荞和宝宝接回来啊。” 想到这里,刘怡还是忍不住的要多问一句,虽然她知道顾非熠肯定会有自己的计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不安心。 “尽快,等忙完集团的交接工作我就去。” 顾长安听这话,心里欣慰了不少。 哼,臭小子,还知道以大局为重,不错。 “嗯,还算你小子拎得清,好了,我们回去吧。” 顾长安说着就准备搂着顾非熠的肩膀上车。 “等等,爸,阿檬今天要离开广德,我去送送她。” 柯一檬这次是特地受顾非熠之托回来的,现在事忙完了,她当然要回到自己待的地方。 顾长安点点头表示赞同,“对,咱们是应该好好谢谢她,非熠,你见到阿檬之后,记得代我向她的父母问好,并拿出我们顾氏最大的诚意去感谢人家。” “好,那我先去了。” “嗯,路上小心。” 顾非熠赶到机场的时候,正好柯一檬的航班延时,不然他真是差一点就见不到她了。 索性,一切还来的及。 柯一檬和顾非熠站在候机厅,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臭小子,现在总算是有点人样了哈。” 柯一檬一拳捶在顾非熠的胸口,她的性格还是那般大大咧咧。 “呵,以前没有人样吗?想我以前可是远近闻名的广德顾公子,那时候不是更威风?” 顾非熠这也是一句调侃之语,他不想回到以前,那种一天重复一天的日子,醒来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的浑浑噩噩。 虽然那时候无拘无束,不像现在,肩上的责任重了许多,但是他仍是感激命运指引着自己走到今天。 柯一檬抬头凝望着顾非熠的眼眸,她摇摇头,“不,我不喜欢以前的顾顺顺,我欣赏的是现在的顾非熠。真的,我觉得你成熟了好多,也变了很多,这样的你,更加有吸引人的魅力。” “噗。”顾非熠嗤笑一声,反驳道:“你特么的说话注意点,你别忘了你老公是干什么的,拳击手,我可打不过他。” 那时候柯家落难,柯一檬跟着父母去了国外,她重拾了自己的梦想,做了一名记者。 在一次拳击比赛的采访中,她认识了自己的丈夫,洲域人,虽然是个大块头,但是浪漫起来真是无人能敌。也正是因为他的陪伴与热切的追求让柯一檬渐渐地芳心沦陷,最后他们在一起了,并在去年结婚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家make下了赛场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好不好。我觉得他可比你温柔多了。” “是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这个老情人,前任哪里还入的了你的眼,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了?”顾非熠打趣地回应。 “滚一边去,少打嘴炮。非熠,我希望你幸福,和我一样幸福。我祝福你早日和南荞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么多年,顾非熠都没有放下南荞,这若不是真爱,那又会是什么呢? “会的,阿檬,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嫂子给你带回来。”顾非熠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容,有种欠扁讨打的感觉。 柯一檬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顾非熠在占她的便宜。 “滚,是弟妹。” “NO.嫂子。” “我擦,是弟妹,顾非熠你这个臭小子,找打吗?” 两人像是幼稚的小孩,争论不休,当然谁也没有把这个事放在心上,管它“嫂子”还是“弟妹”,最重要的是南荞能够回到顾非熠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非熠,虽然你信心满满,但是前路仍是困难重重,韩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对南荞的爱绝对不亚于你,更何况你和南荞之前还有误会,我觉得这条追妻之路未必平坦。” 顾非熠颔首,“我知道,但是我有把握。” “这么有信心?” 柯一檬带着怀疑的态度反问顾非熠,她怎么觉得这货在吹牛呢。 “嗯,有啊,必须有。很多事你不去做,就永远不可能成功,但是只要去做了,那就离成功近了一步。” 对,没错,是这个道理,柯一檬赞同。 “好,加油,哥们!” “嗯,加油,还有阿檬,谢谢你。” 柯一檬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别谢来谢去,好好挣钱,让我年底分红能多分一些,就是你对我最大的谢意。” “必须的!” 顾非熠没有告诉柯一檬,他在未告知她的情况下,将他自己的股权又分拨了一些给她,这也算是顾氏能拿出的最大诚意来感激她。 “好了,不扯了,我准备准备就登机了,我等你好消息,希望来年你能带着老婆儿子来去找我,到时候请你们看袋鼠,抱考拉。” “没问题,一路小心,阿檬。” “嗯,有缘再聚。” 柯一檬对着顾非熠姿势潇洒地挥了挥手然后往登机口走去。 “再见,阿檬。再见,青春。” 顾非熠盯着柯一檬的背影,脸色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过去了,大家都释怀了。 柯一檬是顾非熠的青春,而南荞是他的余生。 布达佩斯,南荞这一个月过的是战战兢兢,自从那次韩佳昱告诉她有个陌生的叔叔抱了他之后,她就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荞荞,怎么了?” “啊!” 南荞猝不及防地被韩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叫了一声。 须臾,她回过神,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韩稹,轻轻地问了一句,“稹哥,怎么了?” “我很好,是你,有心事?” 韩稹刚刚处理完手上的工作,从书房去到卧房,他在门口整整看了南荞半个小时,她把那些衣服拆了叠,叠了又拆,整个人心神不宁的,一看就是被心事缠身的样子。 南荞拿着韩稹的衬衫,紧紧握在手里,欲言又止。 “稹哥。” “嗯?” 韩稹来到床边,耐心地看着南荞,“我在,你说。” “我...我...我很不安,那天在婚纱店,顾非熠他....” 南荞的脑子就像一团毛线一样缠绕,她词穷,实在不知道怎么和韩稹开口。 “好,我知道了。” 韩稹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南荞疑惑地凝望着他那双深邃的黑眸,“稹哥,你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下去吗?” 韩稹拉过南荞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语呢喃:“荞荞,你记住,天塌了,稹哥顶着,好好的留在我身边,好吗?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藏起来。” 真的想藏起来,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宝贝让他如此不放心呢。 “荞荞,人是活在未知里,活在你想不到的意外里。佛说:‘念一声佛号能消八十亿劫生死重罪,’那么可想而知生而为人要面对多少灾难。还有一句话说的也很好,活在当下,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我现在不想和你谈永远,我只想过好每一天,认认真真地和你过,和昱儿过。仅此而已,你多陪我一天,我便多爱你一天,今日事今日毕,勿将今事待明日,好吗?” 韩稹好温柔,连一根头发都是温柔的,他眼里有星辰有大海有那个偷他心的南荞。 万千世界藏着七千疾苦,三千风月,一个温暖的人他能减轻很多人间疾苦。 韩稹想做南荞的救赎,他想独自承担那七分疾苦,把那三千风月留给她,所以他真的的想为她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南荞不觉间也被韩稹的温柔传染,她心中的烦闷好像也跟着散开。 “好,我相信你,稹哥,刚才是我太焦虑了,我怕顾非熠回来。”南荞终于是勇敢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别怕,我在。” “好,我信稹哥。” 南荞主动把自己送进韩稹的怀抱,两人温存了一会,只听韩稹突然开口:“荞荞,稹哥想让你做件事。” “什么事?” 南荞认真地看着韩稹。 “我想看你穿婚纱,穿一次我看看。” 那日他们从婚纱店买了一件婚纱回来,虽然两人都没有商量过什么时候办婚礼,但是韩稹坚持要买,买回来之后南荞也没有穿的机会,只能放在橱子里沾灰。 而今天韩稹突然要求她穿那身婚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额,稹哥,为什么突然好好的要我穿?” 南荞问道。 韩稹把她带到衣橱边,拉开橱门从里面把那件昂贵的婚纱取了出来,然后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准备去解南荞的衣服。 “额,稹哥,我自己来。” 南荞有些害羞,这大白天的就这么奔放会不会不太好? 可韩稹坚持,他没有说话,只是仍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韩稹慢条斯理地替南荞换上婚纱,偶然间还带着一些小心翼翼。韩稹的动作很轻柔,给人一种被柔软的白云包围的感觉,他专注地低着头为南荞耐心地去系婚纱的腰带。 这期间,韩稹都隐忍克制的很好,哪怕是褪去束缚的南荞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他的脸上也是连半分情欲的迷醉都捕捉不到。 倒是南荞双颊起了浅粉红的晕色,她烟视媚行不敢看韩稹一眼。 大约过了一刻钟,韩稹终于是替南荞把婚纱穿好了,最后他还将头纱给她戴上了。虽然这样比不上那些精心装扮的新娘,但也足以惊艳四座,天生丽质就是最好的化妆品。 韩稹承认,南荞很美,真的很美,他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一脸宠溺。 眼前这个女孩,七岁那年跌跌撞撞地闯进他的世界,让他猝不及防。 命运的羁绊让他们平平静静且轰轰烈烈地一起走过二十五年。 看着眼前新娘打扮的南荞,韩稹想起有一年除夕,这个傻姑娘在护城河坝许愿,她说,等他们都长大了,她就要和那个自己爱了好多年的男孩结婚。 “荞荞,这么多年,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啊。” 韩稹捧着南荞的脸慢慢地凑了上去,视若珍宝地轻吻她的唇,嘴里反复呢喃:“荞荞,是你,兜兜转转还是你。” “唔,稹哥。” “南荞,韩稹来娶你了,他说他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韩稹贴着南荞的唇喃喃自语,他觉得她的吻是甜的,是治愈所有悲欢的良药,他爱死了她。 这样的深情,试问几个人能够抗的过去? 曾以为溺死在绝情里的儿时情话,却没想会有一天会变成天上的星辰,坠落凡尘,在他们身上幻化成现实。 南荞突然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 韩稹捧着她的脸,吻掉她的眼泪,温言抚慰:“你别哭,这次换我守护你,好不好?” 这句情话韩稹还有一半没说。 他想对她说的后半句就是:“如果你想离开,跟我说,我都答应。” “呜,臭稹哥你坏死了,你叫我别哭,却一个劲的惹我哭。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你,你知道吗,其实你值得拥有比我更好的女孩。” 在南荞心目中韩稹一直都是很优秀的,她虽然恨过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否定过他的魅力。 “是吗?会有更好的女孩?也许是吧,可是你有我,她们没有。我会让你变得比她们更好,” 言外之意,他只要她。阳光可以洒满全世界,可太阳只有一个,南荞就是韩稹心里的那个暖阳,只要有她在,他的世界就是敞亮的。 “稹哥,我答应你,我会努力变回以前那个爱你的南荞好不好?” 韩稹浅笑,“不用,现在理应我来爱你。” 南荞陪韩稹熬过所有苦难,现在是该让她享福的时候。 犯过的错可以尽力弥补。 感情淡了可以加深。 无话可说可以重拾话题。 错过的人可以再找回来。 遇见就不要辜负。 他是她年少奋不顾身的欢喜,她是他余生孤注一掷的希望,青春年少的爱情它最美,也最不该被辜负。 后来,南荞不知道,其实那天韩稹让她穿上婚纱的日子,正好是他们认识二十五周年。 ---- 布达佩斯机场,顾非熠风尘仆仆地下了飞机,这次他是只身前来,张方并没有跟来。 都说这人逢喜事精神爽,顾非熠来的这一路要做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但是他并不感觉累,甚至觉得空气里都泛着甜腻的味道。 出了机场,顾非熠并没有先去找南荞,因为他认为在此之前应该先见见韩稹更有必要。 这一次,他决定认认真真地和他谈一次。 市中心的一幢楼里,此时顾非熠见到韩稹,是在他新成立的公司。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东山再起,这个男人确实不简单。 会议室里,韩稹和顾非熠面对面坐着,虽然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彼此早就看穿了对方的心事。 “喝什么?”来者是客,虽然也许下一秒他们就会变成对立,但是该有的礼数韩稹还是要做到位的。 “有酒吗?” 顾非熠戏谑地说道。 韩稹抬眼不屑地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门外站着的秘书说:“Coffee.” “Ok,Boss.” 不一会儿,秘书就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Please.” 秘书很自觉,放下咖啡便离开了。 顾非熠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嗯,好东西,韩稹就是韩稹,品味独特。真不枉费你大学时候那么多女生给你送好东西。” 这话可以看作是恭维当然也可以解读成是挑衅。 韩稹不接话,在他看来任何与主题无关的话都是废话。 “说吧,你来找我的目的。” 额,爽快,不愧是韩稹,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顾非熠换了一个姿势,他坐直身子,敛容屏气,俨乎其然地看着韩稹,“两个目的,致谢和讨回属于我的人。” 后者好理解,前者也好理解。 韩稹性感的唇角浅提,“谢我什么,又要向我讨什么?” 顾非熠当然知道韩稹是明知故问,但是他不介意陪他玩这个游戏。 “哎,韩稹,我知道你讨厌我,当然我也讨厌你,从大学开始,我们两个就水火不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俩命格不对。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居然还是你帮了我。你知道吗?当张方告诉我那个社会持股人是你的时候,我真的无法去相信,韩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你难道不知道我争夺顾氏董事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韩稹当然知道,从那天在婚纱店当他看到顾非熠,他就知道一切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很早之前,顾氏对外放出消息说是集团以外的投资者都可以认购他们集团的股票,韩稹不是傻瓜,顾氏集团这块送到嘴边的肉他不可能不吃,所以他全数将那些股票买下。 当然,顾氏也没让他失望,这些年确实挣了不少钱。那天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韩稹听曾樊说起顾氏的事,在做捐股这个决定前,他其实犹豫了很久。 顾非熠的目的韩稹猜到了七八分,从他私心来说当然事希望那个男人失败,可为什么最后还是帮了他,韩稹想也许是感激,又或许是一种牺牲吧。 不过不论是什么,现在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韩稹冷眼看着顾非熠,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你不用感激我,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南荞。顾非熠,我很感激在我犯浑的那段时间,你陪她走过最难熬的日子,你帮她重拾信心,你让她变得更好,你如果一定要一个理由,那这就是理由。你是摆渡人,我是彼岸,她终将要靠向的人是我。” 呵?这话真好听,是啊,摆渡人和彼岸这个比喻还真真是有那么点意思。 顾非熠讪笑着应道:“韩稹,你这个比喻为什么不能是反过来,你是摆渡人,我是彼岸。毕竟如果没有你,我和南荞的儿子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和她之间除了爱情还有一个孩子作为联系,你呢?你有什么?女人是我的,我们相爱。儿子是我的,他身上流淌着我的鲜血,你呢?你和南荞有什么?是那过去十二年不堪回首的青春吗?” 顾非熠就是这样,你屌我比你更屌。 他的话真真是踩到了韩稹的痛处!刺进他的命脉啊。 “顾非熠,你到底想怎样。” 韩稹平静的语气之下深埋的是翻江倒海的怒意。 “很简单,物归原主。” 这回轮到韩稹笑了,张扬得意的笑容为他冷酷无俦的俊脸蒙上了一层暖意。 “是,物归原主。”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感情理应如此。 “所以,韩稹,你现在是在和我绕圈?你是不打算放手?” 韩稹渐渐敛起笑容,眸光凌厉地睥睨顾非熠,冷冷应道:“该放手的人不是我,顾非熠,你知道马掰掰是怎么死的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不要在没有我的地方把我忘的太快 - 刺骨 - 堰晗 “你说什么?马掰掰死了?” 如果不是韩稹今天提起这么一个人,顾非熠根本就记不起来这世上还有马掰掰,虽然他讨厌她,但当他面对她死亡的消失时也会忍不住的被震惊到。 “对,马掰掰死了,因你而死。” 韩稹没有说谎,即便是马掰掰自作孽不可活,但是导致她犯错的直接原因就是因为顾非熠。 韩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马掰掰喜欢你,之前她横在你与南荞中间,让你们的感情无法前进一步。后来,你与南荞在一起,马掰掰得了白血病,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自编自导演了一场自杀的戏码,却没想假戏真做,她失足从高楼坠落。顾非熠,你恐怕不知道,马掰掰刚死,你父亲便对南荞施压,她只是一个无辜可怜的女孩,你说你爱她,在我看来你的爱对于她来说就是噩梦。” “......” 顾非熠对马掰掰这件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虽然知道顾长安对南荞施压,但是却没想到那时候,她竟然还要承受着失去自己最好朋友这份痛楚,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韩稹见顾非熠不说话,继而接着把刚才没说完的话一并说完。 “顾非熠,南荞与你相爱过,这事不假,可你觉得你们有未来吗?就算你赢了顾长安,可你赢的过一个死人吗?马掰掰死了,这是南荞的心结,她就算爱你,但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去面对你。你是要她永远都活在矛盾之中,带着愧疚的枷锁去接受你的爱吗?” 是啊,顾非熠承认韩稹说的没错,他可以赢得了活人但是却斗不过死人,马掰掰死了,就算他想要去解开这个结那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顾非熠,我感谢你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现在是你该退出的时候了。昱儿是你的儿子,没错,但是他现在心里只认我这个父亲,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原因去亏待他。” 顾非熠听着韩稹的话冷笑不断。 他抬起双眸,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韩稹讽刺说道:“退出?韩稹,你的话会不会说的太早,对,马掰掰这事我是无可逆转,可你就没有犯错,没有把柄了吗?南荞她知道那一千万的事吗?你觉得以她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被枕边认算计,她又会如何看待你呢?我与她有心结,难道你就没有吗?” 顾非熠挑着眉头,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韩稹。 他们就是棋逢敌手,势均力敌,得不到南荞,那他就和韩稹同归于尽好了。 顾非熠确实踩到韩稹的软肋了,那一千万,他本以为这事会随着楚滉的离开一同销声匿迹,却没想到还是被顾非熠知道了。 韩稹凛若冰霜的俊脸渐渐地沉敛了下来,他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凉意,英气逼人的剑眉下藏着一双充满怒意的双眸,此时它们正朝着顾非熠迸发出一道道如刀一般锋利的光。 “顾非熠,适可而止。” 古语有云:“故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 韩稹认为解决伤害最好的方式就是预防和善后,他不想自己被顾非熠逼到去做任何违背伦理道德,甚至是触犯法律的事。 “韩稹,这话我同样回敬给你!” 顾非熠的气势并没有被压垮,不战而败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咣当!” 只听两声巨响,韩稹和顾非熠同时起身,踹翻自己坐的椅子,上前一步互相抓着对方的衬衫领子。 眼下没有什么方法是比打一架更适合他们的了。 可这回,他们这架还真打不起来。 会议室的门被匆匆拉开,曾樊着急忙慌地闯进韩稹和顾非熠的视线。 “韩总,出事了,太太被绑架了。” “什么!!!” 韩稹和顾非熠同时把目光看向曾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相同的话。 “曾樊,你说什么?” 韩稹松开顾非熠的衣领,来到曾樊面前,一脸焦急,遇事不慌的他真的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对不起,韩总,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说是今天突然出现一群陌生人,他们各个持枪闯进了您的别墅,带走了太太。我们雇佣的当地保镖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这些人都是黑恶势力,干的都是走私违法见不得光的事,他们的势力不可小觑,所以我们没能守的住。他们打死了保姆,带走了太太。” 曾樊尽量简化自己的话,他把整个过程大概地和韩稹说了一遍,不过让人庆幸的是,他们只带走了南荞,并没有抓走韩佳昱,否则两个人都身处危险,对于韩稹和顾非熠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查出来是谁了吗?” 顾非熠看着曾樊急切问道。 “嗯,是.....”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谁了。” 布达佩斯相较于一些动荡不安的国家来说还是很安全的,当初韩稹选择这个地方就是看中了它的安全系数高,在这里一般不会有恐怖袭击。 所以这不是无端生事,这是蓄意报复,而且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是谁?”顾非熠问。 “鲍媛。” 韩稹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才把这两个字从嘴里蹦出来。 鲍媛?顾非熠根本不知道这是哪个人,但是他看出来了,绝对和韩稹有关。 十有八九还可能是桃花债! “报警!” 顾非熠第一时间就想到报警,这不是国内,他们没有那多的资源可以去利用。 “顾董事长,不可以报警,当地的警方对他们都要忌惮三分,更何况对方放话,若是报警,他们便当场手刃了太太,所以报警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曾樊阻止了顾非熠的计划,他看向韩稹开口说道:“韩稹,他们的意思是让你出面。” 不用曾樊说,韩稹也想到了。 这事是他的错,是他太低估人性了。 韩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鲍媛居然这么丧心病狂不仅杀人还绑架了南荞。 “曾樊,去开车。” “好!” 韩稹正欲离开,顾非熠也跟着走了出去,他和他们一同进了电梯。 “顾董事长,你...” 曾樊有些看不懂,顾非熠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韩稹认真说道:“现在没有任何事比南荞的安全更重要,我们的恩怨先放一放。” 这一次韩稹也很干脆,“好!” 不管怎么说,顾非熠和他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他不会害南荞,多一个人就多一条路。 三人驱车赶往鲍媛指定的地点,导航将他们带到了郊区的一所废弃的医院,这里荒无人烟,周围杂草丛生,一看就是一个莽荒之地。 韩稹和顾非熠还有曾樊刚准备下车,就有两名手持狙击步枪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把手抬起来,搜身!” 他们说着本地话,韩稹听懂了,他慢慢举起手,曾樊和顾非熠见状跟着照做。 两名飙型大汉对着他们三个人一通乱摸,他们缴获了所有的手机。 “走!” 那两名男子跟在韩稹他们身后,两支步枪指着他们的脑袋。 “快走!” 他们被带进那座废弃的医院,这里阴森森的,墙上到处都是血迹,偶然间还能在地上看见一俩俱白骨。 看的出来,现在这里已经由救死扶伤的功德堂变成了恶鬼丛生的屠宰场。 走了一段,韩稹和顾非熠终于是看见了南荞。 此时她被一名手握匕首的男人按着坐在椅子,她发丝凌乱,嘴被灰色的胶带纸封住,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现在唯一能“开口”的就是她那双好看的水灵大眼了。 南荞没有哭,只是眼里藏着一点点小小的惧怕,现在看到他们两个来到自己面前,又把惧怕变成了担忧。 韩稹和顾非熠并排站在一起,两人同时深情凝望着南荞。 他们的后脑勺被枪指着,没有一点优势。 “蹬...蹬...” 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踩地声,鲍媛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她大摇大摆地来到韩稹面前,满眼得意之色地看着他,“阿稹,怎么样,这份大礼如何?” “哈哈哈哈哈。” 鲍媛仰天狂笑,这种感觉太他妈的爽了,她就是要折磨韩稹,就是要他尝尝这种被人践踏的滋味是什么! “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 韩稹语气很冷,也很平静,哪怕现在身处危险,他依旧是那副高冷地无法让人靠近的样子。 “呵,冲你来?我哪里舍得啊,阿稹,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舍得你,你是我的男人,哪个女人敢和我抢你,我就要她死!” 说完,她回头向那名持刀的男人使了一个眼神,只见他立刻拿着匕首在南荞细嫩白皙的脖子上抹了一道血痕。 “操!你他妈的,敢伤害她!去死吧!” 顾非熠也不管自己是身处什么环境,他直接对着鲍媛的腹部就是用力一踹,接着就看到她个人往后仰倒在了地上。 “FUCKYOU!” 顾非熠的脑门被枪口用力地抵着,他甚至听到了扣动扳机的声音。 “你,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王八蛋!” 鲍媛狼狈地起身,她走到顾非熠面前,从另一个人手里一把夺过枪对准顾非熠的胸口,“你找死是吧!” 她说着就去拉动保险,韩稹见状赶忙开口:“鲍媛,住手,你今天若是敢开枪,你就失去了威胁我的资格。” “鲍媛,你的目标是我,和他还有我太太都没有关系,你叫我来,就是要和我谈判,说,你想我做什么!”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韩稹而起。 “做什么?韩稹啊,韩稹,你现在说这话会不会太晚了?早干嘛去了?我好声好气,低三下四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看看我呢?现在求我有什么用?哈哈,你以为我今天把事情闹的这么大,我还有什么余地吗?” 鲍媛凄凉地看着韩稹,她把枪从顾非熠的身上拿开,有些悲戚地开口:“阿稹啊,你为什么非要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呢?我不过就是想和你偷个情,可你却硬要逼着我去杀人。” 今天这些人都是鲍媛的金主派给她的,他们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眼睛又没瞎,她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她的寿命估计也就到头了。 所以鲍媛现在就是在找寻报复的快感,闹的这么大,她已经失去了拥有韩稹的资格。 “鲍媛,你听我说,你所有的不幸都是因我而起,洪氏集团是我沉的,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因为我,所以你放了他们,我留下来随便你处置。” “唔...” 坐在椅子上的南荞喃喃呓语,她惊惧地看着韩稹不停地对他摇头。 顾非熠见南荞这般紧张韩稹,心里也有些吃味,可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的目光往旁边看了一眼,他盯着那把狙击步枪,感觉挺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因为他喜欢吃鸡,所以他特别喜欢研究枪,国内是禁止居民佩枪的,所以他就经常上网搜索,操作方法他是牢记于心。 眼下鲍媛已经无暇顾及顾非熠,她所有的精力都在韩稹身上。 鲍媛撅着红唇,对着韩稹左右摆了摆手指头,“不,阿稹,对你,我怎样都不舍得,更何况,我要报复你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杀了她!” “哈哈哈!”鲍媛伸手指着南荞,脸上尽是阴冷刻薄的笑容,“韩稹,你看好了,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最爱的女人,” “不要乱来!” 韩稹沉着脸,他努力让自己最大限度地去保持冷静,他不能激怒眼前这只疯了的“母狮子”! “我偏不!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不要想得到!” 鲍媛嗔怒狂吼,她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来人,给我杀了这个女人!” 鲍媛回头对着旁边的一个杀手吩咐道。 “是!” 只见那名杀手来到南荞面前,他举起手里的枪对准南荞的额头,然后微微把头低下,食指扣在扳机上。 韩稹看着南荞额头上的那个触目惊心的红点,他的心都快跳了出来,“鲍媛,住手!” “哼!开枪!” 南荞用力地把眼睛闭上,就在那名杀手要扣动扳机的时候,顾非熠一把抢夺站在自己旁边男人的枪,然后如脚踏疾风般冲上前,他用自己的身体撞开了那名杀手,原本要刺穿南荞脑袋的子弹打进了他的右腿里。 “唔....” 南荞不停挣扎,豆大的眼泪珠子从眼眶滑落。 “韩稹!快!” 顾非熠拿起手里的枪指向刚才袭击他的那名杀手,“砰!” 一声枪响,顾非熠给死神送去了第一颗人头! 韩稹见状一个迅速从鲍媛手里把枪夺过,然后用手臂卡住她的脖子,将抢夺而来的枪指着她的太阳穴! “把枪都放下!” 鲍媛害怕极了,她脸色吓得苍白,她对着那些杀手大声吼道:“把枪放下!放下啊!呜呜呜,放下啊!” “韩稹,你别乱来!” 韩稹圈着鲍媛将她往南荞身旁带去,“曾樊,帮南荞把绳子解开!” “是!” 曾樊正准备上前,就在这时第二枪打响了,片刻,空气中就瞒着着浓浓的火药味..... 韩稹就这么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最得力的助手倒在血泊之中。 “曾樊!!!!” 韩稹失声大吼。 “统统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honey!” 当鲍媛看见门口的男人时,这眼里马上放出了光芒。 “亲爱的,我在这里,快救我!”鲍媛用蹩脚的匈牙利语对着门外站着的男人喊道。 “救你?拿我的钱去养男人,你们亚洲女人都这么放浪吗?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今天就是来送你去见上帝的!” 来人正是鲍媛的金主,他能掌控那么多的杀手,就不可能是那种人傻钱多型。 不错,他是很迷恋鲍媛的身子,但是这并代表他可以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没有人能够在他头上拉屎拉尿! “亲爱的?你说什么呢?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鲍媛吓傻了,她以为自己遮掩的够好了,更何况她和韩稹根本就没有什么。 “去死吧!” 那名男人举起枪,对着鲍媛的额头毫不留情地开了一枪,刺耳的枪声回荡在韩稹耳边,霎那间空间就被恶心的血腥味填塞了。 韩稹就这么看着鲍媛在他怀里死去。 “来人,把这里给我炸了!一个人都不可以放出去!” 现在这里剩下就是顾非熠、韩稹、南荞,三个人,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 “是!” 那些杀手们朝着韩稹和顾非熠走去,他们拿着绳子将他们俩的手都捆绑了起来。 “去死吧!” 偌大的废弃手术室里,此时只剩下韩稹、顾非熠、南荞三人,他们都被绑着。 他们的眼面前放着一个硕大的定时炸弹,那颗炸弹被无数根雷线包围,红的、绿的、蓝的,就算是顶级拆弹专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去拆掉它。 所以,他们三个结局可能就是毁于这场人为的意外,而且必死无疑。 看着炸弹上面的定时器,他们的心越沉越低。 不行,不能在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 “韩稹!” “顾非熠!” 就在这时他们同时叫了对方的名字,并且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地上的那把匕首。 看来,两人是想到一块去了。 “嗯。” 顾非熠离那把刀最近,他忍者大腿传来的刺骨之痛,趴下身子用嘴咬住匕首的刀柄,他屏气凝神,慢慢地回到韩稹旁边,然后缓缓低下头,用锋利的刀锋去帮他割断绑着他手的绳子。 “嘀嘀嘀。” 另一边定时炸弹的控制器不停在发出倒计时警报,这边顾非熠正在火急火燎地替韩稹割断绳子。 南荞整个人被死死捆在椅子上,她和他们两个之间有一段距离,此时,她整颗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终于,韩稹的绳子被割断了,他迅速起身,拿过匕首第一时间跑到南荞边上,将她身上的绳子割开,然后两人又回到顾非熠旁边解掉了他的束缚。 “快,走!” “嘀嘀嘀!” 这时,报警器已经开始发出强烈的警报了,他们看了一眼计时器,就剩最后三分钟了。 “快。” 南荞和韩稹要去搀扶顾非熠,可是他的脚刚刚受过伤,根本就无法行走,这个废弃的手术室很大,想要走到门边都要一点时间,若是拖上一个身受重伤的人,那更是耗时耗力,难上加难。 “顾非熠,撑着!” 韩稹把顾非熠架在自己身上,南荞去搀扶他的另一边,三人艰难地往门边走,就在他们快要看到希望的时候,却发现手术室的门被外向反锁了。 “操!” 韩稹用力地拉扯了两下,发现根本无法打开,他用力地踹了一下那扇门,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窗户!” 情急之下,顾非熠指着那扇开着的窗,大声提醒:“韩稹,你带南荞从那走,快!” 那扇窗很高,对于正常人来说要想爬上去都很吃力,顾非熠现在腿伤严重,他想要出去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呢?顾非熠,你想干什么!!!” 南荞看着顾非熠,她抓着他的胳膊激动地狂吼。 “媳妇,不要管我,我们不可以一起死在这里,你们快走。” “不要,呜呜,我不要,顾非熠,我不要离开你!” 听到这话,顾非熠满足地笑了一声。 他伸手绕过南荞的脖子将她带向自己深情地印下一吻,“媳妇,乖,快走,这辈子我把你给韩稹,下辈子你是我的好不好?我只求你不要在没有我的地方把我忘的太干净。” “顾非熠,顾非熠你不要说了!” 南荞已经近乎于奔溃,顾非熠狠心把她推到韩稹身边,“韩稹,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了,这辈子你替我护好她,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快走,带她走!” 顾非熠承认在这世上除了他,那么剩下他能值得信任的就只有韩稹了。 “快!” “嘀嘀嘀嘀嘀嘀~” 那报警器报警信号的频率已经越来越快了! “快走!” “顾非熠,不要,顾非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顾非熠,我不要离开!” 韩稹用力地把南荞往窗边拉,“荞荞,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要,我不要走,稹哥,我求你让我和他死在一起吧。呜呜呜,我不要走!” 南荞早就哭的不能自己,她情绪已经崩溃到尽头。 “走,韩稹带她走!” “嗯!” 韩稹一把将南荞抱出窗外,然后自己跟着跳出窗外,顾非熠虚弱地靠在墙上,他笑了,嗯,死而无憾了。 努力那么久,却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他曾以为自己和南荞有许多来日方长,他幻想着能骑着王者载着南荞去海边吹风,他们相互依偎地坐在沙滩上一颗一颗地数着天上的繁星。 他想把顾家的户口本上添上南荞的名字。他想着有一天南荞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自己的手,他们一起去敬那些来宾的酒,听他们道一句:“新婚快乐,白头到老。”待到白发暮年,他们儿孙满堂时,还能一起去看最绚烂的烟火。 好多,好多想同她做的事,只是现在已经没了机会。 哎,怪他! 他只知来日方长,却不知世事难料。 终究,命运给顾非熠和南荞的结局还是一场生死别离。 罢了,罢了。 下辈子对他好一点吧,顾非熠从口袋摸出烟,颤颤巍巍地把它放进嘴里。 嗯,来世再见了。 顾非熠缓缓地把眼睛闭上。 门外,南荞拼命挣扎,她刚跑出两步就被韩稹圈锁在了怀里。 “呜呜,你放开我稹哥,稹哥,我要去陪他!” “南荞,你冷静点,好不好?”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顾非熠,稹哥,我爱他,我真的爱他,你让我和他一起死好不好,求你了,稹哥,没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 “呜呜呜,稹哥,我不会快乐的,不会,再也不会了。” 南荞跪在地上,她就像是被抽走灵魂一般,“让我去吧,我想和他一起。” “求你了!” “稹哥,呜呜,我不想承受失去顾非熠的痛。” 韩稹痛苦地闭上眼,忍者悲伤把眼泪咽回去 他半跪在南荞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笃定地说:“好,稹哥去把你快乐找回来!等我!” 说完,韩稹便重返危险之地。 当韩稹进去没多久后,南荞就听到一声巨响,火光直冲云霄幻化成了一团可怕的蘑菇云,半边的天空被染成了红色。 “不!!!” “不要!” “韩稹,顾非熠!” 南荞使尽全力朝着那间废弃的医院奔去! “顾非熠,韩稹!!!” 第一百五十七章:万千星辰坠落眼底(大结局) - 刺骨 - 堰晗 秋末已去,初雪如期而至。 一月的布达佩斯银装素裹,整座城市一片白芒,路上的行人都在风尘仆仆地往家赶。 南荞怀里抱着保温桶坐在公交车站台等车。 这时,一辆城市公交缓缓地朝她开来,门开,她走上了车。 南荞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她把头靠在玻璃窗上,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窗外的风光。 无论是繁华还是静谧,这座城市都已被岁月赋予了温暖的味道。 南荞贪心地想要把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记在脑海里。来是缘起,离是缘散,身边的每一个人的出现,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他特定的意义。 想到要离开布达佩斯,她的心里竟然泛起了深深的不舍。 从家中到医院也不过是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可她却感觉好像走完了自己的整个前半生。 南荞要去的目的地到了,她提着保温桶小心翼翼的下车。 因为初雪的原因,地面已经开始结冰,南荞打着伞谨小慎微地朝着一家医院的大门走去。 “吱呀。” 病房门被推开,南荞对着正在病床上看书的韩稹微微一笑。 “稹哥。” “来了,荞荞。” 韩稹把书合上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此时他的身上还缠着厚重的纱布。 “稹哥,今天好一点了吗?我给你带了汤。” 韩稹好看的双眸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保温桶,调笑:“荞荞煲的汤能喝吗?” 南荞没好气地白了韩稹一眼,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然后打开盖子,从里面盛了一碗汤出来。 “稹哥,你少打趣我,我现在已经进步了很多好不好?” “好。”韩稹接过汤,用勺子舀了一瓢,他性感的薄唇微微张启,认认真真地品尝了那汤。 一碗下肚,韩稹忍不住地对南荞赞不绝口,“嗯,我的荞荞长大了,只可惜稹哥以后是再没能有这个口福了。” 很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惹的南荞潸然泪下。 “对不起,稹哥。” 南荞的眼泪跟着她说的话一起出来。 “好了,荞荞,你已经不是小孩了,不可以哭了。” 韩稹坐直身体,将南荞拉进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抚:“乖荞荞,答应稹哥要坚强,要学会保护自己,照顾自己,这样我才能走的放心一些。” 说着他测过身子从柜子上抽了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为南荞抹眼泪。 最后,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她擦眼泪了吧。 “......” 南荞努力隐忍着,她好看的樱唇还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她对不起韩稹,因为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顾非熠。 “荞荞,你不要觉得有愧于我,这场战我输的心服口服,其实只要有一个人他能够陪你走过余生,真心待你好,这就足矣,是不是我真的没关系。” 韩稹觉得这恐怕这是自己这辈子唯一说的大话。 怎么会没有关系? 又怎么会不难过? 被丢在半路的人他有什么本事去谈释怀? 只是韩稹想让南荞走的放心一些才这样说罢了。 他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见过许多人,经历过许多事,最爱的还是南荞。 真是应了那句话,“你若是没有爱过其他人,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有多爱另一个人。” 南荞平复了一会心情,然后说道: “稹哥,我时常在想也许后来我不该和你结婚,如果我没有拖累你,也许你现在就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南荞靠在韩稹身上,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这件事。 可韩稹却不这么认为。 “不是的,荞荞,我很感谢老天爷给我那几年的时光,和你,和昱儿在一起,我过的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韩稹轻轻推开南荞,他温柔地伸手帮她拂去额前的几缕碎发,笑着说:“荞荞,顾非熠他很爱你,他从一而终地爱着你,我没有他做的好,所以我会失去你,这是必然的结局。你不要觉得对我有什么愧疚,该说道歉的其实一直都是我,你用青春陪我成长,是我不珍惜,你没错,是我的错,是我不会爱。” “......” 韩稹微微侧过身子拉开柜子的抽屉,他从里面取出一个暗红色的本子,那上面赫然印着“离婚证”三个大字。 他不敢看一眼直接递到南荞面前,声音有些哽咽地说:“离婚证我已经找人办好了,荞荞,这也许是稹哥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会有另外一个男人,他会护你周全,会替我做完所有我该做的事。还有昱儿,你带走吧,他毕竟是你们的孩子,跟着我不太好.....” 说到这里,韩稹实在说不下去了,他闭上眼将眼泪憋回去,缓了缓,然后再度睁开,轻叹一口气,“荞荞,即使我们做不了夫妻,你依然会是我最牵挂的人。稹哥欠你的永远都还不清,答应我以后好好生活,好吗?” 哎,好遗憾啊,韩稹想,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终究还是别人的了。 以后他对南荞只能止于唇齿,深藏于心,她是他满心的欢喜,却也是永远不能被提起的秘密。 韩稹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账,明明是他先糟蹋南荞在先,现在又要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 很矛盾对不对? “嗯,我会的,我会.....” 南荞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了,她低着头,止不住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手背上。 他们明明已经准备重新开始,可却没想这段感情还是结束在了无法预料的意外里。 “好,好....”韩稹强颜欢笑点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他不敢看南荞,一眼都不敢。 南荞低着头,韩稹抬着头,他们就这样完美地错过了对方眼里的悲伤。 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闻起来是那样的苦涩。 半晌,韩稹才从悲伤中抽离,他轻轻地抿了抿唇,说了一句。 “荞荞啊,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真的没有了。我差点以为这辈子就是你了。” 韩稹真的好痛,痛的他一度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明明不想失去,却又无能为力。 说真的,那种想放弃又想拥有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稹哥....” “嗯,好了,让我最后想你一次,以后我尽量不想你,你好好过。” 韩稹趁着南荞不注意偷偷转头把脸上的眼泪抹去,他温柔地拉过南荞的手,盯着她手上的那个镯子看了好久。 就在她正要开口的时候,韩稹用钥匙把那个手镯打开了。 “咣当!”昂贵的手镯掉在地上,顷刻间的功夫就碎成了两瓣。 其实那个镯子的钥匙,韩稹很早就让曾樊去配了,只是他一直沉浸在幻想中,幻想着永远那个镯子永远都没有打开的那一天。 南荞看了一眼哭的更难受了,她抽抽噎噎地看着韩稹,哭腔浓重地说:“稹哥,你会幸福的,会比我更幸福的。” 韩稹点头,“会,你放心,荞荞,稹哥会幸福。” “会瞒着所有人在心里偷偷爱你,守着回忆过一生。就算此生不能再爱,你永远都是我拒绝别人的理由。” 后一句,韩稹没有对南荞说,这是他要永远埋藏在心底的话。 韩稹只是换了个方式继续陪伴南荞,继续守护,继续爱她,如果他不曾见过光明,那么他可以忍受黑暗。可现在不行了,他曾拥有过,这让他如何释怀? 没有释怀,真的没有释怀,韩稹这辈子都只会守着南荞,没有结局就是他们的结局。 爱而不得是人间平常事也是人生憾事,如果没办法放下就深埋于心,在看不见她的地方延续这份爱。 韩稹对南荞何止是爱,那是一种可以抛却生死的刺骨深情。 韩稹刚学会珍惜,他们就错过了。 “好了,荞荞,去找顾非熠吧,他在等你,我有些累了。” 韩稹不忍南荞再伤心,他对她轻轻一笑,如七岁年她第一次遇见他,那般的笑容。 “走吧,荞荞。” 韩稹又催促了一遍。 “嗯,再见稹哥。” 南荞慢慢起身,走向门外。 “好。再见!” “下辈子我还爱你!南荞。” 韩稹看着南荞的背影默默地说了这么一句。 待南荞离开,韩稹才敢放肆地宣泄自己的情绪,他从枕头下面抽出了一本结婚证,双手颤抖地将它打开,看着上面写着“作废”两个字,终是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 终有弱水替沧海再无相思寄巫山。 十二年的青春,二十五年的纠葛,在这一刻如凉风散去。 晚风维扬,他再也等不到那个满眼是他的女孩了,感情这东西说没有就没有了。 此去经年,再无韩稹与南荞。 病房外,顾非熠拄着拐杖虚弱地靠在墙上,他一见南荞走出韩稹所在的病房,便马一瘸一拐地奔了上去,“媳妇。” “顾非熠!” 南荞控制不住地扑到顾非熠怀里痛哭。 “嗯,我在,媳妇别哭了,我舍不得你难过。” 顾非熠什么都知道了,刚才南荞走出来,他一眼就注意到她手里的那本离婚证,还有她手上的镯子也不见了,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也许是更早,当韩稹不顾自己生命危险返回把他从那间手术室里救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 南荞未言一词,她就是哭,只是哭。 “媳妇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爱你,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好吗?会好好对我们的儿子。” 顾非熠有些懊恼,他以前那么会说花言巧语的,怎么到了南荞这里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媳妇,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我发誓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顾非熠心疼地捧起南荞的脸,心疼的吻了吻她的唇。 “我爸妈已经同意我们结婚了,你别怕,一切有我,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第一个挡在你面前。你别难过好不好?你一哭,我特么的就心慌啊!” 顾非熠手足无措地哄着南荞,“媳妇,回到广德我们就去登记,我们结婚,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以前让你受的那些委屈我都加倍弥补你好不好?我真的爱你,爱惨你了。我知道你因为对韩稹愧疚而难过,可是即便这样,我也不想放开你的手,因为我也像他爱你一样爱着你,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哪有人这么哄人的?这么霸道,南荞没憋住一下笑了出来。 “顾顺顺,我发现你真的贫嘴,是不是这种哄女孩的话说多了?” 南荞叫了顾非熠以前的名字,因为她始终记得在那些自己难过快要死掉的日子是一个叫“顾顺顺”的男人,他不离不弃陪在她身边。 “哪有,媳妇,我自从十八岁遇见你,就再也没有想过别人,虽然我们在一起过程曲折了一些,但好在结果是好的,你说对吗?” “嗯,是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的意外事故,南荞也不知道原来她这么爱顾非熠,也正是因为这次的事故,她变得比以前更懂得珍惜。 “那媳妇,你爱我吗?” 顾非熠像一个讨赏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南荞,凝着神,屏着气的等她回答。 “不说。” 南荞白了一眼顾非熠,这里是医院,哪有人在医院互诉衷肠的? “不要嘛,快说,我想听,我等你好久了。” “有多久啊?”南荞反问。 “从我第一次把你的照片下面贴满星星开始,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时我冥冥之中就有种预感,你一定会是我的老婆。” “切,那时候你不是还骂我,说是我玩玩的,还说我是......” “唔。” 南荞这话还说说完,唇就被顾非熠给封住了,他不顾自己有伤在身,使尽全力去拥吻她。 “媳妇,我爱你,只爱你!” “嗯,我也爱你!” 不远处,顾长安和刘怡热泪盈眶地看着他们。 “长安,你看,咱们的儿子他又活过来了啊。” “嗯。” 顾长安虽然没有刘怡那般激情澎拜,但他终于也是承认一个事实就是在南荞这件事上他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还有就是他认识到一个道理,儿孙自有儿孙福,即便是父子关系,两人之间也应该保持距离,不能干涉的太多。 “哈,看到这样我真开心,非熠是真的很爱南荞。” “哼,这个臭小子没救了。” 顾长安故作不满地埋怨一句,刘怡马上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这个臭小子把顾氏集团一半的股份都过户给了南荞,哎,你说说看。” “噗,要我说,这是好事,你当年可没这样对过我。” 刘怡也学着顾长安的样子故意生气。 “诶,诶,诶,小怡,咱们不是说好,不翻旧账了吗?” 顾长安紧张地看着刘怡,他真怕她又提离婚的事。 “是,是,不提,都过去了,翻篇了,咱们啊,现在得好好地帮儿子,儿媳妇计划一下婚礼的事了。” “好,都听你的。” * 一年后,南荞和顾非熠举行了婚礼,他们结婚的地点选在了广德最豪华的七星级大酒店,这酒店可以说是国内最豪华的了。 据说今天仅仅是婚庆公司就请了三家,排场大的可以说是世纪型的婚礼。 南荞和顾非熠二人都不主张把排场搞这么大,可顾长安不干啊,他说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婚礼,必须要大操大办,更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有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 顾长安现在是彻彻底底地承认自己以前对南荞存有偏见,不接触不知道,一接触发现这个女孩的本事还真不小。 仅仅是一年时间,她就在广德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工作室,而且没有用顾家一分钱,就凭借着这一点,顾长安就对她很是佩服。 再后来生活在一起之后,他是越来越发现南荞的优秀,不仅仅是工作,还有生活,刘怡同样对她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本来打算从布达佩斯回来之后马上就结婚,可考虑到广德规矩,以及老太太的仙逝,他们就把婚礼延期到了现在。 至于那个誓言,后来大家好像都没有把它当一回事,毕竟发誓这种东西,它其实可信度真的太低了。 再说他们家现在是越过越好,顾心心也是,她无病无灾。 最近她孩刚拿了一个国际钢琴比赛的大奖,你说这不是好,是什么? “非熠,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荞荞呢?” 顾长安一身西装革履地来到顾非熠面前,他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宝贝儿媳妇的身影。 “噢,她在化妆,我妈和心心都陪在那里,你放心吧。” “嗯,这还差不多,你可要看好她。” 顾非熠现在有点受不了自己老子,他怎么看起来比他这个做丈夫的还要紧张,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知道啦,爸,对了,我老丈人马上就到了,你是不是?” 顾非熠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是意思,顾长安懂了。 “放心,儿子,待会我就亲自向他道歉。”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酒店门口,顾非熠和顾长安同时迎了上去。 “亲家!” “爸!” 南志国抱着南小宝,和妻子一同下车。 “诶,亲家,不好意思,来迟了,家里有些事,耽搁了,就只能今天来,还麻烦你们来接我,真不好意思。” 南志国很客气,他像是对以前的事毫无反应一般,还先给顾长安道歉。 这让顾长安很是无地自容,他想以前自己真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还讽刺南荞家人素质不行,现在看来是他自己不行啊。 “哪里,哪里,亲家祖母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顾长安问的是南荞的奶奶。 “噢,我妈年纪大了,不方便坐飞机,所有我们就没让她来,见谅啊。” “哪里,哪里,下次我亲自去荆县拜访她老人家。” 顾长安和南志国,你来我往,聊的热火朝天。 “非熠,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和你的老丈人进去了。” “嗯。” 南志国前脚刚到,后脚沈暮時他们就来了,顾非熠看见他们赶忙迎了上去。 “欢迎,欢迎。” 如今沈暮時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他看起来红光满面的,生活可谓是有滋润无比。 而且这几年那个毛病是再也没有犯过了。 “恭喜啊,非熠。” 沈暮時拍了拍顾非熠的胳膊,“不错啊,还能追的回我妹妹。” “哈哈哈,大舅子夸奖了。” “哈哈哈。”两人的调侃寒暄惹得周围人嘻笑连连。 突然。沈暮時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只见他走到沈东海和夏洁英的中间,挽着他们的手臂说道:“非熠,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爸,这是夏阿姨,她是南荞的母亲,也是我的继母。” 顾非熠有听过南荞家里的事,所以现在这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 “叔叔好,妈。” 顾非熠还是改了口,因为他觉得即便南荞不愿意改口,他也必须要做到基本的礼貌。 这一声“妈”可把夏洁英感动坏了。 她激动地抹着眼泪,连连点头:“诶,好,好女婿。” “嗯,你们进去坐吧,外面站着累。” “好。” “吱吱吱。” 就在这时,顾非熠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徐浪的电话。 “喂,浪哥,到哪了啊,这可就等你了。” 顾非熠对着手机话筒说道。 “别提了,阿熠,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有罪,好事都赶到一块去了,我媳妇预产期提前了,现在正准备生娃呢。” 哦呦,确实好事都赶到了一起,顾非熠想想这徐浪可真是比自己快太多了,二胎都冒出来。 “行了,我知道了,好好陪你媳妇吧。” “行啊,那你加油,多喝点汇仁肾宝,别虚了,赶紧实现造人计划!” “虚你妹,我们好着呢,夜夜春宵。” 是,这不是假话,顾非熠把这些年存着的“公粮”可都是如数上交了,最近两人还因为这事闹了小小的矛盾。 原因是什么,就是南荞要求顾非熠克制,可偏偏这个男人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克制。 不把南荞折腾个“死去活来”他就憋得难受。 “哈哈,你牛!对了,我礼金已经转到你账户上了啊。没想到这转来转去,最后你们还是修成正果了,嗯,哥哥高兴祝你和南荞白头偕老。” 嗯,这还像句人话,顾非熠笑着说:“知道了,挂了!” 别说,今天可还真是热闹,顾非熠都快有些应接不暇了。 徐浪的电话刚挂,靳御和江尽就出现了,连同一起出现的还有顾非熠的‘王者’! “五爷,这?” 当顾非熠看到‘王者’的那一霎那,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给你带过来了,阿熠,‘王者’对于你来说也是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所以今天这么个大喜的日子,我觉得它必须来!” “是!” 顾非熠走到‘王者’面前爱不释手地从头到尾抚摸了一遍。 “怎样?考虑回来吗?” 听闻靳御这话,江尽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聚焦在了顾非熠身上,他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只见顾非熠慢慢后退一步,有些出人意料地对着靳御鞠了一躬,“五爷,你是我顾非熠的恩人,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收留我,你让我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我与南荞能够走到最后也是因为你的鼎力相助。五爷,我爱‘王者’我也爱赛车,但是我更爱我的父亲,即便他曾经伤害过我,但我永远都是他的儿子。梦想很重要,可亲情更重要,人活着不能太自私,我父亲需要我,顾氏集团需要我,所以我不能抛却他们。” 顾非熠的话让靳御和江尽沉默了片刻。 半晌,靳御才从怔愣中回缓过来,他抬起手伸向顾非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阿熠,我尊重你的决定,这副手套我送给你,它与我一起见证过LeDakar的比赛,我知道那是你的梦想,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顾非熠郑重其事地把手套从靳御手里接过,拿出自己所有的感激对着他说了一句:“谢谢!” “好了,阿尽我们走吧。” 靳御向来喜欢人少清冷的地方,这种婚礼太过热闹繁杂,他着实不适应,今天他来就是做两件事,事毕,他自然是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顾非熠见靳御和江尽转身,连忙追问:“五爷,尽哥,不喝一杯吗?” “不了,我还要去找下一个能够替代你的人。” 靳御背对着顾非熠挥挥手与江尽离去。 “谢谢,有缘再见!” 顾非熠对着他们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化妆间里南荞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脂抹粉,今天的她无疑是最美的,刘怡和顾心心站在一旁,两人越看越羡慕,这时候没有辈分,只有女人,同为女人都忍不住要惊叹她的颜值,可想而知南荞的美可真是出神入化。 “妈,你说我哥怎么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 如今的顾心心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早已褪去了儿时的稚气,说话的方式与语气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哥哥的真心吧。” 刘怡回答。 “嗯,好吧。” 顾心心没说什么,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喜欢上南荞,但是她太爱顾非熠了,爱屋及乌,所以她愿意接受这个“嫂子”,只不过她是个内向的人嘴上不会去说那么多好听的话。 刘怡突然想起来外面还有事,便拉着顾心心来到南荞面前,和颜悦色地说:“宝贝儿媳妇,妈外面还有事,我和心心先出去一会,你自己没问题吧?” 刘怡看南荞的眼神那是满满的爱。 “没问题,妈,心心,你们去忙吧。” “好,好。” 刘怡拉着顾心心出去,就在她们刚转身的时候,南荞听到了一句:“新婚快乐,嫂子。” 很小声,但是她听到了。 南荞微微一笑,回了一句:“谢谢。” 化妆间里此时只剩下了三个人,南荞、韩佳昱,化妆师。 南荞透过镜子,看到了坐窗边往外张望的韩佳昱,他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你好,麻烦等等。”南荞对着化妆师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好的。” 南荞提着婚纱裙摆朝着韩佳昱走过去,然后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昱儿,怎么了?” 韩佳昱听到南荞的声音,他转过脸,满脸泪痕,小声委屈地说:“妈妈,我想爸爸了。” 就是这样一句普普通通的话,瞬间让南荞泪目。 “对不起,昱儿,你要试着学会接受....” 南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佳昱急急打断了,“我不要,我不要这个爸爸,我要我自己的爸爸。你们都是坏人,我讨厌你,我讨厌那个爸爸,我讨厌你们。” 韩佳昱哭着挥起小拳头在南荞身上一通乱打。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这事还真是黑白颠倒了,明明顾非熠才是韩佳昱的亲生父亲,可现在却成了“那个爸爸”,而毫无血缘关系的韩稹却成了他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乖,昱儿听话好吗?我们不应该在去打扰爸爸了,我们欠他的太多了。” 南荞不顾韩佳昱的反抗将他搂进怀里,“昱儿,乖,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相信妈妈,以后我们都会爱你的。” “哇哇哇,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爸爸,要爸爸!” 南荞搂着韩佳昱,两人哭作一团。 而此刻,韩稹就站在门外,他没有进去,只是透着门缝看着南荞和韩佳昱。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地不去打扰他们。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轻轻地碰了一下,韩稹扭头看见一身西装革履顾非熠,他手里拿着一根烟。 韩稹看了一眼顾非熠西装外套的左领上的白兰花胸花,那是新郎该佩戴的。 他以为自己不会痛了,可为什么小小一朵花都会伤的他心头滴血。 “韩稹,谢谢你。” 顾非熠把喜烟又往前送了送,韩稹接过烟自嘲地说了一句,“谢我什么?谢我这个最成功的失败者吗?” “呵。” 顾非熠轻笑一声,没有回答,他拿出打火机把韩稹的烟点燃,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韩稹,我永远忘不了在布达佩斯的时候你是怎样将我救出来的,如果不是你,现在就不可能会有我。我顾非熠欠你一条人命。” 是啊,永远忘不了,当时距离炸弹爆炸只有一分钟了,就在顾非熠做好去死的准备时,韩稹突然出现,他从外面踹开了那间手术室的门,把顾非熠给背了出来。 虽然他们都身受重伤,但至少这两条命是保住了。 所以他要谢他,他理应要谢他。 韩稹不以为意,他深吸了一口烟,淡然开口:“不要谢我,如果不是南荞那么爱你我不会救你的,我只是见不得她难过。” 实话,韩稹从不标榜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相反他自私到骨子里。 “好,那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拿生命护她,与她生死与共,这样我才能对得起欠下你这条命。” 顾非熠对着韩稹伸出手,韩稹回握! “啪!”两人一拍即合,互相拥抱了一下。 “兄弟!” “嗯,走了!” 韩稹灭了烟头,眷恋不舍地往门缝里又看了一眼,她穿婚纱真好看,如坠落凡尘的仙子。他舍不得收回眼。 茫茫人海,曾有一人,陷其所爱,不可自拔。 南荞终于是缺席了韩稹的人生,奔向他人怀。 就是韩稹的最后这一眼让韩佳昱看见了他,只见小家伙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跑来,一把抱住韩稹的大腿死死不松手。 “爸爸,爸爸,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昱儿,昱儿。” 南荞追了出来,她看着韩佳昱牢牢地抱着韩稹,这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楚。 “昱儿,别这样好吗?” 顾非熠蹲下身子,耐心地劝说着韩佳昱。 “我不要,你走开,我不要你这个爸爸,我要我爸爸,我只要我爸爸。” 韩佳昱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他的小手一直抱着韩稹的大腿不放。 “呜呜,爸爸我要你陪我睡觉,我要你陪我玩,我只想吃爸爸做的菜,爸爸我要跟你走,爸爸。” 纵使是韩稹这般冷情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昱儿,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 韩稹忍痛推开韩佳昱,“你不应该和我一起走。” “我不要,我就要,爸爸,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不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我只要你。” 韩佳昱跪在地上,南荞早就哭的不能自控。 顾非熠跟着红了眼眶。 就这么一瞬间,他做了一个决定,决定把韩佳昱给韩稹。 “韩稹,我把儿子交给你,你带他走吧。” “非熠!”南荞看着顾非熠,她想他怎么能够这般擅自做主呢?顾家二老可是把韩佳昱看的很重的。 “媳妇,没事,一切有我。” 顾非熠搂着南荞看着韩稹说道:“昱儿跟着你也许比跟着我们好,韩稹,我相信你会照顾好他的。” “呜呜,爸爸。” 韩佳昱一直拽着韩稹,想要他抱自己。 沉思片刻,韩稹终于是答应了顾非熠。 “好!他弯下腰抱起韩佳昱。 小家伙紧紧搂着韩稹的脖子,“爸爸,我爱你!” “爸爸也爱你。” 韩稹走了,带着南荞和顾非熠的儿子走了。 “昱儿,昱儿。” 南荞跟着上前追出去,顾非熠赶忙将她抱住,“媳妇,让他们走吧,我们欠韩稹太多了,也许那些愧疚只有昱儿才能替我们弥补,就当给他留一个念想吧。” 顾非熠知道韩稹一定不会放弃爱南荞的,他们的爱不分高下。 南荞没有说话,就是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好了,婚礼快开始了,我们准备一下吧。” 顾非熠转过南荞的身子,温柔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走吧。” 顾非熠拉着南荞往婚宴厅走去,他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她,那就是韩稹把他所有的资产都转到了南荞名下。 韩稹很爱南荞,真的很爱。 燕京时间,18:08分。 顾非熠和南荞的婚礼准时开始。 大礼堂里天花板中央的巨型水晶吊灯忽然暗了下来,礼堂里的喧嚣声在一刻停止,一束白色的灯光熠熠地聚焦在了一扇欧式的雕花大门上,现场齐声大喊“三,二,一。” 两名身着正装的伴郎拉开了那扇大门。 穿着一身白纱宛若天仙的南荞挽着英俊潇洒的顾非熠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此时,掌声四起,礼堂里的人纷纷起立。 伴随着三响礼炮声,从空中飘下无数玫瑰花花瓣,如天女散花,浪漫至极。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大家不停鼓掌。 音乐响起,顾非熠和南荞一同迈开步子朝着属于他们幸福的彼岸走去。 掌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沉浸在幸福与喜悦里。 台上婚礼司仪说着这世间最美,最浪漫的婚礼陈词,顾非熠和南荞接受着在场所有人的祝福。 今天婚礼的重头戏并不是寻常的那些繁杂的仪式,在经历完一些普通的婚礼环节之后,顾非熠牵着南荞来到酒店外。 片刻功夫,顾非熠就换好了赛车服,他骑在‘王者’上,抱着头盔看着南荞说道:“媳妇,上车。” 这是顾非熠给南荞的承诺,他曾说过要骑着‘王者’载着穿着婚纱的南荞去海边赏星辰看大海。 “好!” 南荞笑着奔向顾非熠,她扶着他的肩膀跨上‘王者’,在众人的羡慕以及祝福之下,他们出发了。 顾非熠骑在‘王者’上,南荞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她很安心,也很幸福。 往后余生,星辰大海。 天荒秽,地衰老,他与她生死不离。 -------------------------- 即使生生不见,与惦念的人在同一片星空下,此生已足矣。 韩稹抱着韩佳昱仰望着漫天繁星,小家伙的手一直牢牢地牵着他。 “爸爸,这是哪?” 韩佳昱什么都不懂,他只记得韩稹带他坐了飞机,然后两个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荆县,延龄巷。” 韩稹低头温柔亲了亲韩佳昱的小脑袋。 “噢?这又是哪呢?” 韩佳昱还是不懂。 “是爸爸和妈妈长大的地方,是爸爸一辈子都割舍不掉的地方,也是爸爸想回却回不去的远方。” “哇!” 韩佳昱忽然兴奋起来,不过很快他的疑问又来了,“爸爸,你看这里一个房子都没有,你和妈妈以前住哪啊?” 是啊,现在的延龄巷早就成了一片废墟,还能看的到什么? “哈哈哈,昱儿,不管这里变成什么样,它最初的模样永远在我心里,就像妈妈永远在爸爸心里一样!” 韩佳昱歪着小脑袋,有些疑惑地说:“为什么妈妈要在爸爸心里,不能在爸爸身边?” “.......” 就是这么一句话。深深扯动了韩稹心里的那根弦,打的他是措手不及,很快,他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 “爸爸,你哭了。” 韩佳昱笨拙地用小手替韩稹抹去眼泪。 “爸爸,不哭,昱儿会陪着你的。” “嗯,好!嗯,好!” 韩稹紧紧搂着韩佳昱,这是现在他和南荞唯一的联系了,从他准备退出的那一刻,他和她便再无可能了。 销声匿迹是所有消失里最勇敢的,韩稹根本就抵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难过,他没有放下,更没有释怀,他只是瞒着所有人继续爱南荞。 “爸爸,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韩佳昱从韩稹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什么秘密?” “我爱爸爸。” 这是秘密吗?好像不是吧。 不过韩稹还是感动地低头吻了吻韩佳昱,回应他,“爸爸也爱你!” “那你爱妈妈?” 韩佳昱又问。 “爱!”韩稹笃定回答。 “那我可以告诉妈妈吗?” “不行噢。” “嗯?” “因为这是爸爸的秘密,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人这一生,心里多多少少都要藏着一点秘密,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事。 说了谎话的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承认。 说来遗憾,南荞陪韩稹熬过最苦的日子,陪他淋过大雨,陪他走过春夏秋冬,却没能陪他走完这一生。 韩稹抱着韩佳昱坐在一片废墟之中。 他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 这时一簇烟火直冲云霄,点亮漆黑的夜幕, 片刻之后,落下满地余烬。 韩稹抽泣一声, 哽咽地说了一句, 南荞,新婚快乐。 (正文完) 再来时,你别来,我无恙 (番外) - 刺骨 - 堰晗 “阿稹。” “阿稹?” 韩稹感觉有人在推搡着他,这种接触令他很不舒服。 “阿稹,醒醒。” 韩稹被强大的推力给晃醒,他慢慢睁开双眸,当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时,着实吓了一跳,不过他这人太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就算是真的被吓到,他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阿稹,你怎么睡在了这?”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看着韩稹一脸关心。 “婶,你不是死了吗?” 出其不意间,韩稹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然后他的肩膀就被人用力地打了一下。 “哦呦,你这个死孩子,怎么说话的,一大清早说这晦气的话,我这好好的活着呢?死什么?” 中年女子骂骂咧咧。 突然,韩稹像是想到什么极其重要的事,他左顾右盼,发现自己旁边除了那名中年女子空无一人。 “昱儿,昱儿。” 韩稹焦急地叫着韩佳昱的名字,昨晚他记得自己和他在这里一起看星星,什么时候睡去的,他并不知。 “啥?啥个昱儿?你这孩子怎么尽胡说八道,一大早的睡在南家铺子外面,好心叫醒你,居然说我死了,你这孩子莫不是中了什么邪?” 女子一本正经地看着韩稹,两条刚纹的柳叶眉紧紧蹙拢在一起,她心想,这么好看的孩子可别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那就可惜咯! “南家铺子?” 韩稹听女子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心漏跳了一拍。 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南荞奶奶家的小卖部。 这是怎么回事? 延龄巷不是已经被推成一片废墟了吗?为什么南荞家的小卖部还在,不仅如此,整个巷子都如他记忆里的样子完好无损地呈现在眼前。 还有,眼前的这个中年妇女,她是笆鸡的妈妈,她不是死了吗? 韩稹记得那年自己在北城上大学,笆鸡因为她妈的事和他老子大吵了一架然后北上,怎么现在他妈妈又死而复生了? 这究竟似乎怎么回事? 韩稹这么聪明的人也茫然了。 “哎呦,我说阿稹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读书读傻了?高考压力太大了?难不成疯忒了?” 笆鸡老妈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嘴里的话说着说着就直接飙了方言。 就在这时,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了。 “延龄巷9号,韩稹,来取你的邮件。” 韩稹和笆鸡老妈一同回头,发现喊话的是县里的邮差员,只见他手持一封红色的录取通知书站在陈勇的修车店外。 “韩稹,9号韩稹,有没有人?” 邮差员探着头对着陈勇的修车店大声喊。 “阿稹,叫你呢,还不快去。” 笆鸡老妈热心地推了他一把,韩稹浑浑噩噩地来到那个邮差员面前,有些发懵地说了一句:“我是韩稹。” “噢,把你的邮件签收一下吧。” 邮差员递给韩稹一个签收表,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2009年?现在是2009年?是那年高考? “师傅,现在是几几年?” 韩稹有些不确定地又和邮差员确认了一遍。 “2009年啊,快点签了吧,我忙着呢,手上还有其他的活。” 韩稹点点头,寥寥草草地在那张签收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恭喜啊。” 邮差员把那份录取通知书递给韩稹,然后便骑着车走了。 “阿.....” 笆鸡老妈话还没说完,韩稹便转身走进了自家店里,他一把撕开那封录取通知书,果然“北城大学”四个字赫然闯入他的视线。 “咚!” 韩稹颓然坐在椅子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回到2009年?回到他收到北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现在这个是梦吗?还是之前的才是梦? 韩稹开始回想那年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前一晚,他确实因为失眠去了南荞奶奶家门口的小石板坐了一夜,后来怎么睡着的他也是不知道。 再后来,他的记忆里就是之前的那些事。 所以他只是做了一个梦?之前的种种都是他做的梦? 其实他根本就还没有去北城,没有遇见盛浅暖,更没有失去南荞? 是这样吗?韩稹紧紧握着那封录取通知书,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这脸上也渐渐地跟着露出了笑容。 “稹哥,早上好,早餐买来了,巷口豆花,不要葱,不要香菜。” 就在韩稹沉静在喜悦中的时候,南荞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她的手里拎着两份豆花。 “咦,稹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南荞踮起脚尖,想要看清楚韩稹手里拿着的东西。 “没什么!” 韩稹说着就把那封录取通知书丢到一旁的煤炉里,顷刻间,它就化为了灰烬。 煤炉是韩稹舅妈刘锦绣用来烧开水的,现在正好,一封录取书为它加大了火候。 炉子上的不锈钢水壶“噗嗤噗嗤”地往外喷水。 其实就算南荞不出现,韩稹也会这么做,他根本就不会去北城,那个梦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提醒,提醒他要学会珍惜。 韩稹见南荞迟迟不靠近自己,他有些焦急地说:“你不是给我买了早餐吗?快点,我饿了。” “噢!就来!” 南荞屁颠屁颠地拿着那两份豆花来到韩稹面前,他们围在店里的小圆桌前坐了下来。 “来,稹哥,这份不要葱不要香菜的豆花是你的。” 南荞小心翼翼地替韩稹打开盖子,然后把那碗豆花送到他面前,“给。” 在这个过程中,韩稹一直看着南荞,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就像是看宝贝一样。 “嗯?稹哥?你怎么不吃?是不想吃吗?” 南荞问的很小心,她知道韩稹不喜欢自己,所以他一直很排斥自己对他好,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忍不住地想要对他好啊。 见韩稹还是不为所动,南荞想,他应该是像以前一样不想看到自己吧,既然这样,她只能远离他的视线了。 南荞端起豆花对着韩稹说道:“稹哥,你别生气,我走就是了。” 正当她要起身的时候,韩稹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不是很好地说:“走去哪?哪都不许去,只能在我身边,以后我在哪,你就在哪。” “.....” 南荞好看的杏眼睁的比铜铃还大,此时她眼里被满满的惊诧填塞。 “稹哥,你.....” “你...” “你吃错药了吗?”憋了半天,南荞竟然憋出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连声对韩稹道歉:“对不起,稹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南荞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让韩稹很心疼,他旋即不经过她同意便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荞荞,你不要和我道歉,也别怕我。” 南荞缩在韩稹怀里一动都不敢不动,她脸红的和九月的山楂一般,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因为韩稹突如其来的温柔,这让她很是受宠若惊。 “稹哥,你怎么了?” 说实话,南荞有些不适应这样的韩稹,平日里他对她都是若即若离,冷淡居多,怎么今天突然会这般待她? 很是让人想不通。 韩稹没说话,只是抱着南荞,直到陈勇从外面回来,他才松开了她。 “咳,咳。” 陈勇有些责怪地看了韩稹一眼,语气不悦地说道:“阿稹,注意点,人家是女孩子,你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让我添堵。” 南荞喜欢韩稹这在延龄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陈勇当然知道。他们现在都是青春期,对一些东西懵懵懂懂,别到时候搞出什么事,他可不想替这个外甥擦屁股。 “知道了,舅舅。” 韩稹应了一声,陈勇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南荞到现在还红着一张脸,她低着头食不知味地吃着豆花。 今天的韩稹好奇怪啊。 过了一会,南荞总算是缓过了一点神来,她抬头看着韩稹有些试探地问道:“稹哥,我……我高考考砸了,我们去九洲打工的事……还作不作数?” 韩稹当然记得那这件事,他记得那个梦里,南荞是为了他高考交了白卷,所以与大学无缘。 韩稹想了想说:“不作数。” “啊!” 南荞手里的勺子掉落在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韩稹。 “稹哥,那……” 读书不见得都有用,但不读书肯定是少一条出路的。 因为那个梦,韩稹的心智成熟了不少,他可以不去北城大学,但他必须和南荞一起上大学。 “复读。” 韩稹的话还是那么少,语气还是那般的清冷。 “什么?复读?稹哥你别开玩笑了,我家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奶奶哪有钱给我复读,知道我高考的分数之后,她气的差点没打死我。” 韩稹听到这里稍稍安心了不少,现在看来南荞奶奶只是生气,并不如他梦里那般被气的住了院。 到现在,韩稹都有点无法适应他其实只是做了一个梦的事实,毕竟那个梦太真实了。 可如果不是梦,那眼前的一切又要如何解释呢? 其实他更怕这只是一场梦中梦。 他怕醒来之后,又变成了另一个现实。 但不管怎样,即便这是梦,他也要好好珍惜,至少,这一刻,南荞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南荞,听着,你什么都不用想也不要问,你只管好好读书,其他的有我。” “读书?稹哥,你要我复读,那你呢?” 对啊,他们说好一起去九洲打工,现在韩稹突然要她复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韩稹并没有马上接话,他只是说了一句:“听话。” “可我……” “好了,我累了,要去睡觉。” 得,一句话原形毕露,韩稹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冷,南荞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果然,刚才是她的幻觉。 “哦,那我走了。” 南荞有些失落地离开了陈勇的修车店。 她前脚刚走,后脚韩稹就去网吧找了笆鸡。 辛辉网吧。 笆鸡戴着一个硕大的耳机,一脸猥琐地盯着电脑屏幕,左手大拇指不停敲击键盘上的空格键,右手食指和中指灵活地在键盘上的方向键上跳来跳去。 “快,爆点到了,冷爱家族加油!” “加油,兄弟,姐妹们,今天一定要替咱们家族拿下舞王的头衔。” 笆鸡的小鸡嘴不停逼逼叨叨,韩稹站在他身后已经很久了,他都没有发现。 突然,就在笆鸡即将要按下最后一排键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黑了。 “………” 那一刻,笆鸡气的想直接把这台电脑扔进护城河。 他用力地捶了一下键盘,口吐芬芳地蹦了一个字,“操!” 笆鸡拿下耳机,正欲起身去找那个罪魁祸首。 “草特么,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关老子的机!” 当笆鸡转身看到韩稹潇洒帅气地把脚踩在他的主机箱上时,他怂了。 “嘿嘿,原来是稹哥啊。” 笆鸡的脸就他妈的和三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这猥琐的五官,马上换了一副模样。 “稹哥。” 怂! 其实笆鸡觉得自己这不是“怂”他是“从心”,遵从自己内心,毕竟韩稹是他辛小笆到目前为止最佩服的人,男神! “出来。” 网吧里乌烟瘴气的,韩稹着实不喜欢。 笆鸡随着韩稹走出自家网吧,两人来到了一条无人的巷子口。 “笆鸡。” 韩稹突然停了下来,笆鸡差一点就撞上去了。 “诶,稹哥,您吩咐。” 韩稹回头看着笆鸡说道:“你能不能让你舅舅帮我找份工作。” “啥?稹哥,你说的啥子勒?” 笆鸡用力地眨眨眼,如果他没提前老年痴呆的话,前三天,他记得韩稹好像和自己说过他可能会去北城上大学。 “不是,稹哥,你不是说你要去上大学的嘛,还叫我不要告诉荞姐,你还说你终于可以摆脱她了。” 笆鸡的话可没有夸张,当时他还同情了南荞三秒。 “我这样说的?” 韩稹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说过这么混账的话。 “当然啦,我绝对没有骗你。” “………” 韩稹浅叹一口气,原来的他,果然不是人。 “稹哥,你是不是高考落榜了?” 笆鸡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个了。 “别烦,你帮我找就是了,记住这事不能让南荞知道。” 听到这里,笆鸡好像有那么一丢丢懂了。 “行,弟弟明白了,稹哥你是想逃离荞姐对不对,大学没考上,现在想换种方式,得,弟弟懂得,我发四,额,不对,是发誓,绝对不会告诉荞姐。” 韩稹没有和笆鸡解释太多,他做任何事都不喜欢阐述过多理由,只要他认为是对的,那他就一定会去做。 韩稹的目的很明显了,他要去打工挣钱为南荞和自己凑复读的学费,他要他们一起上大学,这一次,不论他走到哪里,都不能丢下那个满眼是他的女孩了。 笆鸡对待韩稹的事从来都很上心,不出三天,他就让他舅谋了一分“高大上”的职务———工地搬砖。 确实高大上,工地盖高楼,不高吗?那么多的楼房,不大吗?至于上,那就是致敬广大农民工作者,他们是最高尚的人,这就是“上”了嘛。 人丑话多,歪理还多说的就是荆县延龄巷第一鸡婆,辛小笆。 总之韩稹找到工作了。 眼下正直酷暑,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正午最高温度可以达到40摄氏度。 韩稹推着一辆装满沙子的建筑工地专用平板小推车,步伐缓慢地朝着一幢毛坯大楼走去。 “嘿,阿稹,这么热别干了,命重要啊。” 阴凉处有几个工人对着他大喊,他们这种工作是计件不计时的,简单来说就是干的活多,拿的钱才能多。 比如韩稹运输一堆沙子是五十块钱,他如果一天拉完那只能挣五十块钱,但若是算紧点时间一天运输完两堆,那就是一百了。 韩稹没有回应,他只是专注做着他自己该做的事,此时,他身上的黑色背心已经完全湿透,安全帽里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洗礼过好几回了。 一双原本握笔的白皙手指此刻也已经被水泡占满,即便这样,韩稹仍旧没有停下脚步,他给自己的定下的目标就是,这7、8两个月他一定要挣够自己和南荞的复读费。 如滚烫火球一般的太阳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韩稹就这么一趟又一趟地来来回回。 年轻是资本,可再年轻他归根结底也是个人,这是人就会累,韩稹也不例外。 到了傍晚工地休工的时候,韩稹整个人已经都站不稳了。 此时他正咬着牙站在长长的队伍中排队领工钱。 “叫什么名字。” 发工资的包工头手里拿着一叠钞票,低头看着桌上的表格。 “韩稹。” “韩稹,韩稹。” 只见那包工头认真地在表格上找着韩稹的名字。 “哦呦,可以啊,小伙子能干,今天咱们工地就属你最勤劳,来,三百块,拿着。” 年纪轻轻这么吃苦耐劳确实很让人刮目相看啊。 在场的人纷纷对韩稹竖起了大拇指。 “谢谢。” 韩稹从那名包工头手里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放进牛仔裤口袋里。 “不客气,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接再厉。” “好的。” 韩稹点点头转身离去。 工地离延龄巷有一段距离,韩稹为了省钱选择步行回去。 他不累吗? 当然累,可韩稹累的开心,累的满足,心里装着一个人,想着与她的未来,就算吃点苦那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大街上的路灯已经开启,昏黄的灯光将韩稹的影子拉的狭长。 想要快一些见到南荞的心让韩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刚到巷口,韩稹就见到路边停着的一台宝马车。 对这车,他隐约之中有那么一点印象。 韩稹思索了片刻,朝着巷子里走去。 就在南荞家小卖部的门口,韩稹看见沈暮時,天中万人心目中的学神。 高高在上! 韩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他梦里沈暮時是被保送去了国外读书。 此时他正面对面地和南荞站着,两人在说什么,韩稹无法知晓。 他迈开步子朝他们走去。 “南荞。” “诶,稹哥?” 南荞把目光从沈暮時身上移开,她惊诧地看着韩稹,见他一脸疲惫,便有些担忧地问道:“稹哥,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天!” “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人听的是云里来,雾里去,都说韩稹的心是雾里看花,这话还真没错。 韩稹看了一眼沈暮時然后便牵着南荞往护城河方向走去。 沈暮時见他们离开,紧跟着喊道:“南荞,刚才我说的事是认真的,还请你慎重考虑。” 南荞被韩稹拖着,他走的飞快,她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只能一路小跑。 当听到沈暮時的话时,南荞想回头,却没想直接被韩稹给训回来了。 “不许回头。” 韩稹冷冷地开口,他承认自己占有欲很强,现在的南荞只能够是他一个人的。 “额,稹哥,你听我说……沈暮時他……” “闭嘴!” 韩稹语气不是很好,他握着南荞的手越来越紧。 他不管沈暮時和南荞是什么关系,总之,说他偏执也好,说他变态也罢,现在他只想独占她。 两人到了护城河边,晚风吹拂而过,却带不走一天的疲倦。 韩稹拉着南荞慢慢地在坐了下来。 “稹哥,你今天去哪了?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虽然南荞知道韩稹讨厌自己,这么多年无一例外,可她还是很担心。 韩稹好累,累的他觉得连多说一句话都是负担。 南荞以为韩稹又生气了,她便马上解释:“稹哥,你别烦我,你要是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 嗯,又是那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韩稹一见她这样,就像扇自己一个耳光。 到底,到底原来的他是有多坏,会迫使南荞低三下四成这样。 见韩稹不说话,南荞这心里变得更乱了,她甚至想下一秒这个男孩会不会把自己踹进河里。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以前韩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所以,南荞能想到的也就是将自己销声匿迹的这个办法。 “那个稹哥,我要不先走?” 南荞把声音压的很低。 韩稹还是一声不吭,他看着远方的山峦,将他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果然,又烦了! 算了,还是先走为妙吧。 南荞用手撑起身子,她刚挪动半分,就被韩稹发现了。 “去哪?” “消失。” 南荞心想这回自己很自觉,韩稹应该不会再骂她了吧。 正在她准备再做解释的时候,韩稹忽然将她拉了下来,然后圈进自己的怀里,与她深情凝望。 “荞荞,你消失了,我怎么办?” “啊?” 南荞更加糊涂了,“稹哥,你?” “荞荞,给稹哥一个机会,以前欠你的那些温柔,我想加倍奉还。” 韩稹好温柔,真的好温柔,南荞看着他,如痴如醉,她想这还是那个对她厌若敝屣的韩稹吗? “稹哥,你好温柔啊,我是不是在做梦?” 南荞其实经常做梦韩稹这样对她,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梦想成真。 “嗯,在做梦,是稹哥亲手为你织造的梦。” 韩稹低着头与南荞对视,两人的目光缠绵在一起,空气中泛着潮丝的暧昧。 “那可不可以不醒。” “行。” 从那天之后,南荞就发现韩稹变了,真的变了。 人间小团圆(完结篇) - 刺骨 - 堰晗 本来对于韩稹的转变南荞还是蛮喜欢的,可时间一长她就怕了,尤其是最近,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非要逼着她读书。 而且是没日没夜地读,更奇葩的是,在南荞印象里明明是一个学渣的韩稹,怎么突然就化身成了一个学神? 想不通,想不通啊! “别分心。” 短短三个字,将正在神游的南荞拉回现实,她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然后看着韩稹嬉皮笑脸地说:“嘿…嘿…嘿,稹哥,外面下雨了噢,不然我们去捉鱼怎么样?每次下雨,护城河的岸边就有很多鱼,不如我们叫上笆鸡还有黑狗去抓鱼吧?” 南荞想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提议。 “嗯。” 韩稹点点头,然后很自然地将一套数学模拟试卷送到南荞面前。 “所以,你肯陪我去捉鱼?” 南荞选择忽视那套卷子,她开心地看着韩稹,她真以为他会陪她去。 “肯,但不是现在,荞荞,等我们都考上大学的那天,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果然,又是这样一句“空话”。 南荞有些负气地把手里的水性笔往桌上一扔,她看着韩稹语气不悦地说:“稹哥,我不想考大学,我想和你去九洲打工,我不是读书的料,我想挣钱,和你一起挣钱,为什么一定要考大学?” 是啊,为什么就一定要考大学呢? 不考大学难道就没有出路了吗? 南荞问的问题韩稹不是没有想过,他也想过要放弃复读带着她一起去九洲闯荡,可是现实社会远远比他们想象的残酷,就算他们以后能谋得一条成功之路,但他知道那条路绝对会比读书来的辛苦。韩稹自己可以受苦,可他不愿南荞跟着他一起吃苦。 所以,韩稹很坚定地选择了陪南荞一起复读,他可以不去上北城大学,但是他一定要和南荞一起上其他大学。 这就是他现在的目标,哪怕每天在工地干苦力活,累的直不起腰,但只要想到南荞,他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韩稹看了一眼南荞,拿出所有耐心进行劝导:“荞荞,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为你挡去一切风雨。可是你愿意这样吗?” “不愿意,我要和稹哥一起吃苦。” 南荞马上就卸下了自己的盔甲,她对韩稹从来都是“弃城投降”,没有哪一次,她是真正生过他的气的。 “好,那一起复读也是吃苦,荞荞,吃苦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更何况,我们明明有平坦的大路可以走,为什么要选择一条不好走的泥泞小路?我知道你现在对读书没有兴趣,可是我会陪着你的,我们要一起努力考大学,去追求更好的生活。我曾想过,有我在你不用长大,不用去面对那些残酷的现实,可是荞荞,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你该怎么办?所以,我们一起考大学,努力读书,将来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小幸福,这样不好吗?” 南荞惊呆了,这是她第一次听韩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这么温柔。 看着韩稹那俊逸的五官,她整颗心都沦陷了,这个男人,真是让人爱的不要不要的。 “稹哥,你好帅,我好喜欢你。” 南荞忍不住地向韩稹表达了自己的爱意。 可接着一盆无情的冷水就朝她泼了过来。 “感情的事先放一放,我先把你的成绩提上去,来,做题!” 韩稹何尝不想和南荞腻在一起,但是他了解她的性格,如果他不控制自己的感情,她势必会分心,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现在任何事都没有比考上大学来的重要。 “......” 南荞嘴角抽了抽,脑后竖下四道黑线,心中怨念,现在的韩稹真的好可怕啊! “做题。” 韩稹捡起桌上那支笔递给南荞,“听话。” 南荞咬着嘴唇,负气地把头别向一边,“我--不--要!” “南荞,我数三下。” “不要,三百下也没用。” 南荞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公式就头大,她好烦读书啊。 “南荞!” 韩稹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句,“我生气了。” “哼~” 南荞把唇翘的老高,“随便你。” 其实她本意不是想说这句话,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把这么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南荞背对着韩稹,她眼睛死死地盯着柜子上的那台老座钟,静谧的空气里,老座钟有节奏的走动声。 “滴答,滴答,滴答....” 南荞就这么听着,听着,看着,看着………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又五分钟,正当南荞想要回头和韩稹道歉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完了,梦碎了。 那一刻,南荞有种想要抽死她自己的感觉。 怎么办?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南荞彻底茫然了。 无奈之下,她只有请出自己的骨灰级闺蜜马掰掰同学了。 一个电话,十五分钟后南荞视作救星的马掰掰准时骑着她的二手小黑车出现在她面前。 “呼,死南荞,这么急的叫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马掰掰弓着身子,气喘吁吁,这么热的天来这一趟不容易啊。 “喝水吗?” 南荞见马掰掰这样也有些不忍心。 “不喝,我要喝可乐。” “噢,你等着。” 南荞转身走进店里,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冰的百事可乐,她没有马上给马掰掰,而是拉开抽屉偷偷在一个小本子上写了那么几笔。 嗯,必须这么做,不然万一给她那个小气的奶奶发现她败家,又要骂了。 做完这事,她才把可乐递给马掰掰。 “给!” 马掰掰仰头,“咕咚”“咕咚”一大口接着一大口地把可乐灌进肚子里,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爽。 趁着马掰掰喝可乐的这个功夫,南荞把今天她和韩稹的事都说了出来。 “嗝~~~~” 马掰掰打了一个长长的嗝,舒服。 “掰掰,你说现在怎么办?韩稹会不会生我气?” “会,他生你的气还少吗?荞荞,说真的,你说韩稹突然对你很好,这话我是不信的,我严重怀疑你骗我,或者是你爱他爱到走火入魔,自我幻想了。” 马掰掰边说边摇头,嗯,她不信,真不信。 天中谁不知道,韩稹讨厌南荞讨厌到奶奶家了,他怎么会突然对她那么好。 马掰掰觉得要么是南荞吹牛,要么就是韩稹使诈,总之,绝对不是王子和公主的结局。 “不是,是真的,他说以后都会和我在一起。” 南荞急急解释。 “真的?” 马掰掰脸部表情夸张了一倍,并带着深深的嘲讽意味看着南荞。 “真的!” “哈哈哈哈,荞荞,你疯了真的疯了。你去天中问问有几个人会信你的话,有些事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可看你这样,我还是不忍心。我和你说韩稹喜欢盛浅暖,那个生日礼物的事你应该没忘吧,那只熊,你因为这个被你奶奶抽的一个月起不来床,记得不?那个熊韩稹最后送给了盛浅暖。而且你还不知道吧,她刚收到北城大学录取通知书,人家是妥妥的女神,你是如假包换的女神经,你说韩稹喜欢你,我的妈,你还不如告诉我2012年是世界末日,我恐怕会更信这个。” 马同学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那就是她宁可相信地球会爆炸都不相信韩稹会喜欢南荞这事。 经过马掰掰这么一提醒,南荞很成功地把那件事想起来了,是啊,她都快被自己的自欺给洗脑成功了,她怎么忘了韩稹喜欢盛浅暖这件事呢? 以前一直不想是因为她想做缩头乌龟,以为只要她不提,这事就不存在,可现在想想难道她要一辈子做傻子吗? 韩稹最近是很反常,结合以前,只要他突然靠近自己那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她去做。 南荞不傻,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因为太喜欢,所以即便是利用,她也心甘情愿。 “荞荞,赶快醒醒吧,因为韩稹,你都成为天中的笑话了,听姐们一句,别喜欢他了,要我说,沈暮時就不错,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你神经病吧,马掰掰,我疯你比我更疯。” 南荞白了一眼马掰掰,这货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她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就是沈暮時,此时他手上正拿着一堆书,昂首挺立地站在她们面前。 “你们好。”沈暮時率先开口打招呼。 “嗨,沈同学。” 马掰掰如花痴一般和沈暮時打招呼。 “你好,掰掰。” 和马掰掰打完招呼,沈暮時马上又看向了南荞,他把手里的书往她面前送了送,“这些书都是我高三时做的笔记,很多重点和必考题的解题思路我都写在了上面,南荞,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复读,将来考一个好的大学。” 哇噢~这个如月亮一般温暖的男人,马掰掰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融化了,南荞太好命了吧。 “谢谢谢谢,谢谢沈同学!” 马掰掰殷勤地道谢,她一边看着沈暮時一边用肩膀去触碰南荞,示意她把东西接下来。 “荞荞,快啊~快点~” 马掰掰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就像个事妈一样替南荞操心。 “南荞,收着吧,大家都是同学,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收着吧。” 沈暮時执着地捧着书又往她面前推了推,“收着吧。” 最终在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南荞收下了那些书。 “谢谢,沈同学。” “不客气,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不方便的话,电话也行。” 说着沈暮時又把一张写有他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了南荞手里。 “拿着,随时联系。” 说完,沈暮時便离开了南荞家。 他刚走,马同学就开始了...... “天啊,荞荞,这不就是校园言情里面的情节吗?一个学霸爱上了学渣,然后他为她补课,然后他们就相爱了。像,太像了。南荞我觉得你和沈暮時配一脸,真的!” 南荞没说话,她不是认同马掰掰的话,她是在想韩稹,她在想他真的那么喜欢盛浅暖吗? 就是这么一刻的走神让不该知道这件事的人心里产生了误会……… 韩稹消失了三天,整整三天,以前他都是白天消失,但是到了晚上不论风吹雨打他都会出现在她面前,可这次,那个男人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 南荞觉得自己有种梦醒了的感觉,现在的韩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对她爱理不理的时候。 完了,一句说错了的话将她一夜打回了解放前。 就在南荞闷闷不乐之际,笆鸡找上了门。 “荞姐,荞姐。” 笆鸡站在南荞家的小卖部门口一通乱喊。 “来了,什么事啊!” 南荞急吼吼地走出自家小卖部。 只见笆鸡愁眉苦脸地看着南荞,带着哭腔说道:“荞姐,你快去看看我稹哥吧,他这是在玩命!” 韩稹?他,他怎么了? “笆鸡,发生什么事了?” 南荞追问! “稹哥这几天都在我家网吧通宵打游戏,关键他还生着病发着烧,几乎不吃不喝,我劝了他几次都不听。荞姐,稹哥会不会死?” 南荞真没想到韩稹消失的这三天居然是带着病去网吧打游戏,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放屁,死什么,死笆鸡胡说八道什么?”南荞向笆鸡投去一记白眼。 “呜呜,荞姐,你说稹哥为什么会这样,他前段时间像玩命一样的在打工,这段时间又开始自我颓废,他是不是失恋了?” 眼下笆鸡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个。 “失恋?” 南荞不可思议地看着笆鸡,“稹哥什么时候恋爱了?” “………” 笆鸡被问的哑口无言,完了,他一着急这嘴上又没门了,不知不觉间直接把韩稹给出卖了。 “说啊!” 南荞大吼一声,“该死的辛小笆你给我说话!” 被她这么一吼,笆鸡直接软了,他为难地看着南荞支支吾吾地说道:“前不久稹哥和我说他可能要去北城上大学,和他喜欢的女孩一起去。再后来他就去我舅舅的工地打工,每天和拼命十三郎一样的卖命工作!结果这两天他又变成这样,我就觉得这是失恋。哦,对了,他还让我不要把他的事告诉你。” 辛小笆这个叛徒,经不起吓,一吼他两句什么都吐出来了。 去北城上大学?南荞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这几个字。 他不是说要自己一起复读吗?还说以后她在哪,他就会在哪?如果他一开始就打算抛弃她去北城,那为什么又要给她希望呢? 所以韩稹一直都在骗她,其实他早就计划好了自己的未来? 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前几天韩稹对她的温柔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南荞眼里的光忽然黯淡了下来,那是一种满心的失望,可即便这样被耍,她也舍不得去责怪他半分。 怔愣片刻,南荞回过神来看着笆鸡说道:“走吧,我试试看。” 笆鸡领着南荞进了自己家的网吧,这里面烟气熏天,并且还夹着着脚臭味和泡面味,让人很不舒服,甚至有种想吐的感觉。 韩稹向来讨厌这种地方,这次能待这么久,想必他真是无处发泄了吧。 南荞在网吧的一个角落里看到韩稹,笆鸡说的没错,他在打游戏,俊美无俦的脸上映衬着苍白无力的疲态。 此时,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屏幕上,一双手放在键盘上。 “稹哥?” 南荞上前一步,站在了他身后,轻轻唤了一句他的名字。 “………”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相反他的脸比之前更冷了。 看样子像是在生气。 南荞忍不住自嘲,都说梦只有四秒,她怎么感觉自己的梦就是转瞬即逝的功夫就散了。 现在的韩稹果然又变回了以前。 南荞拉开韩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她想了想便又开口说道:“稹哥,我们去医院吧,如果你不想我陪,可以让笆鸡陪你去。或者你嫌烦,我可以替你去买药,你千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 鸦雀无声。 “稹哥?你别打游戏了好吗?去医院吧,好不好。” “………” 韩稹仍旧是毫无任何反应,甚至连一点目光都没有分给南荞。 哎,罢了,事到如今她还能做什么,果然南墙不是她南荞可以撞的。 深吸一口气,南荞忍着心里的酸楚对着韩稹开口:“稹哥,你是不是因为烦我才生气的?额,你放心,我会复读,我努力读书还不行吗?还有以后我再也不烦你了,我知道你喜欢盛浅暖,没关系,我以后躲远点就是了,我保证自己再也不烦你了行吗?如果你不信,我写保证书也是可以的。你放心地喜欢她,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我只求你别折磨自己,虽然我知道你讨厌我,今天我也不该来,但是我找不到盛浅暖,所以只能不要脸地出现在你面前,你先去看病,好不好?以后我见到你都绕路走。真的,我……我祝福你和她。” 哎,说不下去了,一大堆话,说到最后都快变成遗言了。 南荞想哭,事实是她真的哭了。 韩稹依然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好像当南荞是空气一般。 都讨厌成这样了? 南荞觉得下一步韩稹应该就是准备打她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半路弃逃的时候啊,南荞小心翼翼地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韩稹,“稹哥,要不你先喝点水,我去买药,待会你吃完回家睡一觉,你醒来我就消失?我真的消失,我去找我爸,让他给我钱去别的城市复读,你看这样行吗?” 如果不行,南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她真的去死吧! 她盯着韩稹手上的水泡心里一阵难过。 前几天她问他为什么手会这样,他说是修车修的。 如果不是笆鸡,南荞都不知道韩稹原来是去打工挣钱,准备和盛浅暖去北城上大学啊。 南荞想韩稹这么一个不爱说谎的人,为了摆脱她这个累赘,竟然要说这么多谎话。 造孽,真造孽。 “稹哥,喝点水?” 南荞把水又往他面前推了推,没想到这次韩稹给了反应,他用力地把键盘扫到地上,然后把那瓶水砸到了地上,起身踹翻椅子愤恨甩手离去! 全程未留下只字片语! 南荞傻愣愣地坐在原地,那瓶水将她的衣服全部打湿,真可谓是狼狈至极。 笆鸡见状赶忙上前安慰,“荞姐,你没事吧。” 南荞白了笆鸡一眼,然后努力挤出一抹笑,鼻头发酸地埋汰他:“都和你说了找错了人,你看吧,不仅没能把他劝去医院,反而惹他更生气。” 明明是一句让人悲伤的话,她却努力地用最轻松的方式表达出来。 很滑稽有没有? “那也不是,至少荞姐你让稹哥走出了网吧。” 南荞笑了,“也对,我也不是一无是处。” 啊!这就是传说苦中作乐吧。 从天开始,南荞就再也没见到韩稹,她想过硬着头皮去找他,可又怕惹他生气,偷偷打听知道他的病好了,她也就没有再去叨扰。 时间就这么一天又一天地流逝。 八月的炎夏,暴雨一场接着一场地下。延龄巷是老房子,排水系统差的不得了,随便一场雨都可以淹了巷子的路。 一般这种时候巷子里的人都不会出门。 “荞啊,去把店关了吧,今天早点休息。” 老太太对着一旁发呆的南荞开口。 “哦,好。” 南荞起身走出房间穿过天井往前厅走去。 就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看见了韩稹,此刻,他正淋着大雨茕茕孑立地站在她家门口。 “稹哥!” 南荞大惊叫一声,赶紧拿着伞跑出家门来到韩稹面前,替他打伞。 “稹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南荞把伞往韩稹那边送了送。 “荞荞。” “嗯?” “………” 南荞静静地等着韩稹说话,等了半天,可他就是不开口。 “稹哥,你到底怎么了?下这么大的雨,你站在这里……” “不要离开我,求你。” 韩稹突然抱住南荞,他把脸埋进南荞的发间,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荞荞,不可以再丢下我了。” 这句话他说的是既委屈又难过,还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 “啊?稹哥,你……你说什么?” 南荞两只手悬在半空中,她不敢去触碰韩稹,她更怕这又是一场梦。 “我喜欢你。” “喜欢谁?” 南荞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傻话。 “韩稹喜欢南荞。” 韩稹认真地回应着。 飞过山川及大海,他的眼里有且仅有她一个人。他沉迷于爱她,从此浩瀚星海有迹可循。 这就是韩稹现在心中所想。 因为这一句话,南荞整整哭了十五分钟,她手里的伞跟着落下的雨一同坠落。 “………” 好半天,她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待到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南荞才开口: “稹哥,我等了好久了,真的等了好久。” 南荞那两只无处安放的手终于是找到了归宿,她紧紧地搂着韩稹。 两人相拥在了大雨中! 这场暴雨终于是过去了,它的出现带走了所有的阴霾,留下了柳暗花明。 护城河边,韩稹和南荞十指紧扣地坐在河坝看着天边的那道雨后彩虹。 两人脸上同时流露着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稹哥,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放弃你了。” 南荞把头靠在韩稹肩上,一脸甜腻。 反观韩稹,他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片刻之后,他才淡淡地张口:“南荞,我喜欢你,但我不能因为我的喜欢耽误了你的前途,对你生气并不是因为你烦我。” “啊?那你因为什么生气?” 南荞好奇地看着韩稹。 “沈暮時。” “沈暮時?为什么啊?他怎么了你?” 南荞没感受出来韩稹在吃醋,他这人太冷了,把自己的情绪藏的太深了。 “不是他,是你,荞荞,我的喜欢也许太过狭隘,我这人也不够完美,但即便如此,我也想你只接受我一个人的爱。” 所以韩稹前几天的行为是在吃沈暮時的醋? 南荞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不是吧,稹哥,我和他没什么,只不过就是他给了我一些书,其他的,我们真没有什么。” “我知道。” 知道,但不影响他生气。 “我们只是同学。” 南荞解释,“更何况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我对他没感觉。” 嗯,这话韩稹爱听,谁说高冷男人不好哄,随便丢一颗糖给他,就能将他融化。 当然这事得有前提,丢糖的那个人,她必须是他们的挚爱。 “稹哥,你还生气吗?” “没有了。” 韩稹把手搭在南荞的肩膀上,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 跨过了沈暮時,南荞忽然想起还有盛浅暖呢,女人的心有时候很大,大到可以包容一个男人所有的缺点去爱他。 然而,有时候,她们的心又很小,小到连一个人都容不下。 南荞就是这样,所以,她问了。 “稹哥,那你呢?你和盛浅暖又是什么关系呢?笆鸡说你会和她一起去北城上大学,他还说你这几天去打工都是为了她,这些都是真的吗?” “一半。” 韩稹莫名其妙地吐出这两个字,他不想欺骗南荞,在没有做那个梦之前,北城大学确实是为盛浅暖考的,可现在,他压根就不想去了,至于打工挣钱,那就是为了他和南荞。 “一半?这是什么意思?” 韩稹知道南荞满肚子的疑问,他这人向来没耐心,尤其讨厌一板一眼的解释,他更讨厌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的人身上,所以他没有去解释,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南荞,你听好了,有些话我只说一次。这辈子我只会喜欢你,北城大学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年的这时候我们会一起去哪里。我打工挣钱是为了你和我的复读学费。我希望明年我们可以一起上大学,待到那时,我才有资格和你谈感情。荞荞,答应我,努力学习,我想快点拥有你,完完整整地拥有你。” 韩稹现在没有一分钟是不想吻南荞甚至是个和她发生关系,他想,但能克制,问题不大。 还是那句话,眼下谈感情会分心,想做的事可以留到考上大学之后。 他深知,真正的爱情绝对不是说说而已,是从每一件小事中体现出来的。 爱不是非要吃苦,爱可以是共同进步,是互相激励,互相成长,更甚者是势均力敌的较量。 韩稹认为的爱绝对不是一方过多地依赖另一方,相爱不等于要失去自我。 所以他要南荞好好考大学,想她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有理想,有信念,这样,他们的爱才能牢固。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稹哥,是我误会你了。” 南荞咬着下唇,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差一点她就犯了一个大错了。 “没事。” “嗯,稹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要和你考同一所大学,稹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只喜欢你。” 南荞对韩稹的喜欢那真是经过了时间的考验,她用了整个青春时光来证明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喜欢。 “好。” 从那天以后,南荞变了。 怎么变? 四个字:奋发图强! 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是双向努力的爱情,它没有意义。 最美好的爱情就是,我们朝着一个终点进发。 四季更迭,转眼又是一年炎夏。 距离南荞期待的日子终于是越来越近了。 之前填志愿的时候她和韩稹第一志愿都填了北城大学,他们相约好要一起去北大看樱花。 所以,南荞日盼夜盼,盼着北城大学的通知书。 “延龄巷,9号韩稹,11号南荞,收信!” 延龄巷本就不大,邮差员这么一喊谁都听见了。 南荞“咚咚咚”地跑上前,她急急躁躁地对着那名邮差员说:“我,我是南荞。” “哦,来,这是你的邮件,签收一下吧。” 邮差员递给南荞一张纸,然后接着递给了她一个信封。 就在这时韩稹也走了出来。 邮差员让他走了一遍同样的程序。 南荞满怀期待地打开那等录取通知书,当她看到那上面的几个大字时,当场就哭了。 “九洲大学!” 没错,是九洲大学,不是北城大学,这个是她的第二志愿,所以简单来说就是她分数不够上北城大学,秉着服从调剂的原则,她上了九洲大学。 那一刻,南荞有种全世界都陷入黑暗的感觉。 完了,她不可能和韩稹一起北上了,他去看樱花,她只能去看菊花了。 “哇!稹哥!” 南荞转身搂着韩稹的脖子直接挂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怎么办?稹哥,我去不了北城了,我要和你分开了,异地恋了怎么办?” 南荞是真的伤心,韩稹肯定考的上全国重点北城大学,他就是逆袭之王。 九洲大学是二本,南荞想,还共同进步,这刚开始,她和韩稹的距离就拉的老远了。 韩稹抱着南荞任由她哭,直到她哭不动了,他才慢慢悠悠地撕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他看都不看地就把它递到南荞面前。 “荞荞,看一眼。” 南荞抹着眼泪,一双杏眼现在肿的不像话,她抽抽噎噎地看着韩稹,哽咽地说:“看什么,我不想看,你别刺激我了。” “看!” 韩稹很坚定地要求南荞看。 “………” 南荞拿韩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能把眼泪抹干净去接过那封录取通知书。 当“九洲大学”四个字映入南荞眼帘的那一刹那,她怔住了! “稹哥?你……” “嗯。” “怎么会是这样,你怎么……那啥……九洲大学?” 南荞已经语无伦次,因为以韩稹的成绩来说上北城大学真的没问题。 他以前是学渣不假,但是他聪明,逆袭真不是什么难事。 “我什么?” “你也考砸了?” “对!” 韩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南荞诧异不已。 “怎么不可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是人都会失误的时候。” 韩稹满不在乎地从南荞手里拿过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他没有告诉南荞,在高考志愿提交的最后一天,他把自己和南荞的第一志愿都改成了九洲大学。 韩稹知道南荞的水平,她想上北城大学困难很大,如果他们都填这所大学,分开的可能性就很大。所以,他便不经过她同意把第一志愿改了,现在事实证明韩稹是对的。 “所以,我们不用分开了?” 什么叫喜极而泣,南荞现在这样就叫喜极而泣。 “嗯,不用了。” 韩稹笑着点头,今后除去意外,除去生死,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将他们分开了。 “哈哈哈,稹哥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大学了,稹哥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了。” 南荞抑制不住兴奋地跳到韩稹身上。 “稹哥,我好喜欢你啊。” “嗯,我很爱你。” 韩稹抱着南荞,他一个转身将她压在墙上,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吻她了,这个吻他等的太久了。 “荞荞,闭眼。” “………” 四年后,大学毕业的韩稹和南荞在所有延龄巷邻居的见证下结婚了。 还是梦里的那个场景,可剧本却不一样,这一次他们是真真正正地在一起了。 “阿稹,荞荞,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时光不停流逝,街市依旧太平。 回首望去,看似荒谬的青春,却是我们仅此一次的奋不顾身。 愿:青春有你,岁月无恙。 (全文完) 以此番外纪念我们少不更事的青春。 拜谢!有缘再聚!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