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三年前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恶妇苏钰，不事公婆、不和妯娌、不敬兄长，不知廉耻……从今天开始，你便不再是宁家妇了，拿上这纸休书，滚出忠义侯府吧！” 忠义侯府大门之外，曾经用着她的嫁妆度过艰难岁月的那一大家子，看向她的目光中只有浓浓的冷漠和厌恶。 “苏云清，七出之罪你竟然犯了足足四条，你太令为父失望了，我们苏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礼部尚书府邸门外，爹爹厉声呵斥，不听她一句解释，便下令家仆将她驱赶，不许她踏进家门一步。 “草儿，草儿，我的草儿啊！” 她被休，她被逐出家门，她临死之前都放不下亲生女儿，可是最后找到的，只有女儿的枯骨。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以后，当朝太子忽然身患重疾。 一个月后，太子病逝，帝哭，下令将太子妃禁足皇陵，满朝上下无不哀恸！ …… “啊！” 苏钰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得心痛如绞。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是令苏钰神情微怔。 雕床帷幔，青烟袅袅，屋子门口正有一个穿着粉裙的丫鬟推开房门，小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的看向自己，然后快步来到了床边蹲身问道：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没有休息好？” 眼前的丫鬟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长着一张讨喜的鹅蛋脸，一双眼睛大大的，看向苏钰的眸光中满是关切和担忧，苏钰那原本怔住的思绪顿时便活泛了起来。 “珍珠？” 苏钰轻声唤道，面如玉盘眸似珠，眼前这丫头，不正是她在江宁县收养的贴身侍女么？ 可…… 在她被那个负心汉休掉之前，珍珠就因病去世了啊！ 那已经是她们回到京城的第三个年头了。 眼前的珍珠…… “哎，夫人，奴婢在呢！” 珍珠双眸泛红的应了一声，握住了苏钰放在床边的手，只觉得夫人的手今天冷的厉害。 “夫人，您可是身子不舒服？您这手也太冷了，如今可正是容易生病的时节，奴婢去叫张大夫来给夫人您看看吧？” 听见珍珠关切的询问，苏钰不由得恍惚了一瞬，这才对眼前充满了生气的小丫头问道： “珍珠，你今年是几岁了？” 听见苏钰这话，珍珠眼泪都要忍不住落下来了，急忙握住了苏钰的手低声说道：“夫人，奴婢还有两个月就十五岁了呀！” 十五岁…… 那这就是珍珠来到自己身边的第五个年头了。 大盛昭德二十五年。 所以现在，她是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三年前！ 这一年，随着老皇帝在上元节的庆典过后重病不起，京中便正式拉开了五龙夺嫡的序幕！ 如今距离上元节还有十天，仔细想来，一个月后，京中的变故便会席卷整个大盛朝，届时物价上涨，米面盐油都要比平日里贵上三四倍。 而那一家子黑心的就会卖掉她的亲生女儿！ “傻丫头，别这般紧张，我家相公呢？” 苏钰强忍着心底的担忧，脸色恢复了几分自然，捏了捏珍珠的小手问道。 “回夫人的话，老爷说是在家中呆着憋闷，带着三小姐去看灯会了。”珍珠擦了擦眼睛，见自家夫人一副眼神幽深的样子，不由得紧张道： “夫人为了让家中过个好年，已经连续操劳半个月了，奴婢还是去叫张大夫来替夫人您把个平安脉吧？” 看着眼前对自己充满了关心的小丫头，苏钰眸光微闪，伸手捏了捏珍珠圆嘟嘟的小脸说道：“好好好，我要是再不依你，你这小妮子怕就要掉金豆子了。” 正好，她如今缺了个合适的借口出门，这小丫头就帮她想好了。 “嗯，夫人您再歇一会儿吧，我先去把张大夫叫过来。” 珍珠扶着苏钰躺下，替苏钰盖好了被子之后，便急匆匆的走出了屋子。 等到珍珠将房门关上以后，苏钰直接起身下床，来到了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苏钰摸着自己的脸颊，看着铜镜里那个眉角已经生出了几道皱纹的女子，眼里渐渐涌现出了刻骨浓烈的仇恨光芒。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重生之事……莫不是老天爷看我前世太过凄凉，所以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重新来这世上走一遭？” “宁修文，宁清荷，宁家……” 苏钰前世临死之前都想不通，她为了那个狗男人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为什么这一大家子却要联合起来算计她。 她所生的小女儿，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偷偷换走了，她甚至连孩子的一面都没有见到！ 而被她养大到现在的女儿，真实身份是宁修文与其表妹宁清荷的私生女，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整个宁家的人或许都清楚！ 只有她，被骗了整整八年的时光，将一切都倾注在了这一大家子身上，更是教会了奸夫淫妇的私生女大家闺秀的礼仪，将其养出了贵族女子的风范。 直到三年以后，宁清荷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她也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便被这一家子扫地出门，落得个孤苦而亡的下场！ “既然老天爷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宁家……这笔账我会十倍百倍偿还给你们的！” 哪怕已经经历了一世死亡，可此刻想起自己前世经历的那些背叛和欺骗，苏钰依旧忍不住恨意滔天。 “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苏钰不由得神情一怔。 “是珍珠么？” 前世跟在自己身边的贴心人，只有珍珠一个，所以重生归来之后，苏钰能够信得过的，也只有珍珠那个丫头。 “小姑，是我，宁子盛。” 屋子外面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稚嫩，可是却令苏钰坐直了身子。 宁子盛啊，名宁君明，但实际上他的真名却是盛明君！ 明君！ 可想而知，其父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或者说，那个男人在被放逐到北境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总会有回来的那一天了！ “原来是子盛啊，进来吧。” 第2章 他也重生了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吱呀~” 房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郎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深深的看了苏钰一眼，随即便行了一礼，语气尊敬中带着几分复杂的唤道： “小姑。” 盛明君今年已经八岁了。 来到宁家的时候，他才三岁。 而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已经从满朝文武敬畏拥立的太子殿下，变成了被老皇帝厌弃的废太子。 所以即便是大舅在临行前给予了这一家子足够多的承诺和钱财，可却依旧改变不了，他在宁家不受人待见的处境。 假意认下来的父亲娘亲冷落他，宁家的兄长姐姐厌恶他，至于表妹白灵……哦不，现在应该叫她宁雪，比他还要小上两岁，处境比他更加糟糕。 若说这个家中唯一给了他些许温暖和安全感的人，或许就只有眼前这个出自礼部尚书府，性格温婉中又带着些许柔弱的女子了。 “不用多礼了，子盛，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看着面前言行举止都十分规矩的少年，苏钰脸上挤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伸手将未来的太子给扶正了身子。 还是那一张精致俊俏的脸庞，若非是刻意在额前续了两鬓细发，五官看上去已经与废太子有五六分相似了。 最重要的是，这少年的一双眼睛，好像有着超乎于八岁少年的锐利。 这就是盛家的血脉呀，哪怕在宁家吃不好穿不好，却依旧难掩其皇家血统的贵气。 而在苏钰打量未来太子的时候，宁子盛，也就是盛明君同样在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她果真和前世没有半分变化啊……” 是的。 盛明君也重生了！ 只是此时此刻，眼前的二人，彼此都不知道对方都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 而盛明君之所以在接受了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以后，第一时间便过来看望苏钰，为的也是因为前世自己病死在床榻之上最后的执念。 眼前的女人，虽然是因为那个假女儿，才对他多了几分关心和照顾，可这几年来，那些关心和照顾都是真正发生在他身上的呀。 但是，前世的他却因为知道了这一点，就在恢复了太子身份以后对这个女人冷漠以对。 直到最后，眼前的女人哭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他都没办法与之再见一面…… 盛明君不甘心啊！ 当这个人还活着的时候，他可以冷漠以对，他可以冷眼旁观。 但是当这个女人当真死去以后，他才发现，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一道关卡。 他就好像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忘记了这个女人在宁家对他数年的照顾，一味的执拗的去想要争一分属于亲生儿子的母爱。 可他本就不是这女人的亲生儿子啊！ 他凭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怨念？ 所以，他很快就病倒了，以至于一个月后就撒手人寰！ “没什么，我就是看见最近小姑为了宁府能够过上一个好年，日夜操劳，担心小姑的身体，故而过来探望小姑。” 有关前世的情绪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盛明君的内心，他深吸一口气，情绪平稳了下来，又恢复成了在宁家木讷沉闷的宁子盛，给出了自己临时编造的理由。 “子盛可真是个乖孩子，能够这般体谅小姑，小姑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苏钰不知道眼前的未来太子已经跟着她一起重生了，此刻听见宁子盛的关心之言，她还是有些感动的。 现在仔细想来，前世除了珍珠之外，好像也就只有这个废太子之子对自己有过几分关心了。 “都是小侄应该的。”宁子盛有些拘谨的低头说道，他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突兀了，一念及此，便准备行礼离开。 “夫人，张大夫来了。” 珍珠的声音传来，苏钰收敛了情绪，语气平缓的说道： “进来吧。” “张大夫？”宁子盛眸光微闪，心底下意识的生出了几分担心，看向苏钰问道：“小姑可是身体不舒服？” “或许是在府中待得太久了，有些憋闷而已，子盛你不用担心的。”苏钰摆了摆手，见宁子盛看向自己的关切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真切，便心底一动的将少年拉着坐在了自己身旁。 宁子盛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房门就已经轻轻推开，随即珍珠带着一个已经满头灰发的老者走了进来。 见宁子盛坐在了苏钰身旁，珍珠小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之色，但却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走过来扶住了苏钰，轻声道： “夫人，您这身体还不舒服呢，怎么就起来了呢……” “傻丫头，我又不是弱不经风的娇娇女，别耽搁人张大夫的时间了。” 苏钰轻轻拍了拍珍珠的手背，转而看向了常来给他们家看诊的张大夫，笑着伸出了手腕。 “张大夫，劳烦您跑了一趟了，请把脉吧。” “夫人言重了。” 张大夫浅浅行了一礼，便坐在了苏钰的面前，手指放在了苏钰的手腕上面。 因为张大夫已经年过五十，且苏钰又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倒是没有那么多忌讳。 珍珠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宁子盛比她都还要紧张几分。 片刻过后，张大夫才松开手指，捻着颌下的胡须，对苏钰说道：“夫人这是操劳过度，再加之心绪烦闷，才会出现如今这般惊梦弱睡的症状。” “待老夫写张方子，夫人按照上面的方子补一补身子，再好好休息，最好出去散散心，自然就调养过来了。” “那就劳烦张大夫了。”苏钰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珍珠去拿纸笔过来，眼角余光却是瞥见宁子盛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苏钰：这小子竟然对我这般上心？是了，这些年来，在整个宁家，也就只有她才会真心照顾宁子盛和大将军之女。 “子盛哥哥！呜呜呜，他们欺负我！” 苏钰正想着呢，屋外便传来了一个小丫头的哭声，随即便见得一个穿着浅红夹袄的胖丫头跑了进来。 “不许大声吵闹！” 宁子盛眉头一皱，呵斥了小丫头一声之后，转而又温和下来问道： “谁又欺负你了？宁姝还是宁德之？” 第3章 那一场暴乱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是他们三个！还有宁德超哥哥！他们把我的糖果都给抢走了！” 胖乎乎的丫头跑到了宁子盛面前，轻轻揪着宁子盛的衣角，委屈巴巴的说道。 宁子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胖丫头的脑袋说道：“不要哭闹了，待会儿我把我的糖果分给你，快给小姑见礼吧。” 胖丫头闻言，忽然间身子一抖，转头飞快的看了苏钰一眼，随即便低下脑袋，声音细弱蚊蝇的说道： “小，小姑新年好……” “好孩子，怎么这么害怕小姑呢？小姑这里可是有很多糖果哦。” 苏钰笑着招了招手，见这胖丫头没有走向自己，反倒是愈发瑟缩的躲到了宁子盛身后，不由得眸光一闪，对拿来纸笔的珍珠说道： “珍珠啊，你去将我过年准备的那些糖果拿过来，让立冬甜甜嘴儿。” “哎，奴婢这就去。”珍珠点了点头，将纸笔放到张大夫面前，便蹲到了小胖丫面前温声说道：“立冬小姐，奴婢带你去旁边吃糖果好不好？夫人没有休息好，现在得好好歇着呢，我们不打扰夫人好吗？” 立冬闻言，飞快的又抬头看了苏钰一眼，然后便伸手任由珍珠拉着走到了屋子里间。 “小姑，立冬她太胖了，不能吃太多糖果的。”听见里间小丫头高兴起来的声音，宁子盛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这儿就只有几颗糖果，哄她开心的呢。”苏钰笑着说道，她掏嫁妆买来的年货都被大房二房那些狗东西分干净了，她这里哪里还剩下什么。 不过令苏钰没想到的是，这宁家的几个小崽子，竟然会在大正月里为了几颗糖就欺负那个小丫头。 那个胖丫头可是大将军的老来女啊，放在心肝儿上的宝贝。 若非是五年前废太子一事，牵连了当时拥趸太子的核心成员，镇南大将军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大将军老来得女，担心女儿跟着被发配到北境那种地方活不下来，就与废太子一起，将这个心肝儿似的宝贝寄养在了宁家，宁家这几个小子哪里能够跟那位千金小姐抢糖果吃？ “夫人，药方写好了，您切记最近不要再劳心费神，虽然弱睡惊梦不算什么病症，可若是反复不止，那对夫人的身体还是极有影响的。” “多谢张大夫了，您放心，我接下来一定会好好调理身子的。” 待张大夫写下了药方，结了两百文的诊费之后，苏钰便让珍珠将张大夫送出了屋子。 “夫人，您先回里间歇息着吧，奴婢这就去给您熬药……” 珍珠拿着药方对苏钰说道，这个时候，立冬已经将苏钰留下来的十几颗糖果吃了大半，两只胖手里明显还藏着几颗，悄默默的凑到了宁子盛身后，不时偷偷抬头打量着苏钰。 苏钰心思微动，对珍珠摆了摆手，道：“喝药的事情先不急，你没听张大夫说么，我主要是在府里憋闷久了，外出走一走，或许效果还要比喝上几幅汤药好得多。” “可是现在外面风冷着呢，夫人您想去哪里散心呢？”珍珠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就去城外的村子逛逛吧，说起来，我都已经来到这个地方几年时间了，还从未出过江宁县城呢，咱们今儿个就出去好好散散心。”苏钰笑着说道。 既然打算让宁家这一家子狗东西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那从她重生的这一刻起，她是不是就可以开始布局了？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前世，待大将军随废太子返回京城的时候，立冬已经被养成了一个大胖丫头，不说身体有没有问题，更是被那几个宁家的小兔崽子欺负出了古怪的性格。 等大将军将立冬接回去以后，没过多久，大将军府就传出了这丫头为了一串儿糖葫芦叫护卫打死了几个家仆的事情…… 即便大将军再怎么疼爱这个女儿，可是传出了这样的事情，立冬的名声也被毁了。 苏钰不知道后来的立冬命运如何，但她如今既然重生，这丫头还没有长到前世那般六岁不到就七八十斤的地步，苏钰觉得，这一切都还有机会改变！ “子盛，立冬，你们在府中也没有什么好玩儿，要不要随小姑出去走走，看看那些村里的小伙伴儿们都是怎么过年的？” 一想到大将军对这个闺女的重视，苏钰就觉得，有必要对眼前的两个小家伙更好一些。 “小姑打算去哪儿？”宁子盛问道，他心里有些担忧。 五龙夺嫡即将在京中展开，一开始各州府地还只是粮价上涨，但是到了后来，各地便爆发了动乱，更有乱民冲进了宁府…… 他虽然不介意前世苏钰的遭遇，但是他既然重生了，那他这一世怎么都不会允许那件事情发生的！ 可这女人竟然到现在都一无所知，还有心思去外面闲逛，还是去什么乡下……不对！乡下！这女人是为了她的女儿？ 脑海中一道灵光迸现，宁子盛不着痕迹的注视着跟珍珠吩咐准备马车的苏钰，心底冒出了一个令他都有些难以置信的念头。 莫非，眼前的女人，也重生了？ 他可是十分确定，前世苏钰知道那个宁如意不是其亲生女儿的时候，已经是被宁家赶出家门以后了。 按照苏钰为了寻找亲生女儿，最后哭死在冰天雪地之中的感情来看，若是如今的苏钰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那前世的她怎么可能不去将亲生女儿接回来，反倒依旧傻乎乎的对这一家子狗东西掏心掏肺？ “子盛哥哥……我们去不去呀？”一道怯懦的声音打断了宁子盛的思绪，却是躲在他身后的立冬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询问着他的意见。 “你不想出去么？待在府中，他们又会欺负你。”宁子盛问道，他对立冬虽然照顾，可却猜不透这个比他还要小的丫头的心思。 “宁姝姐……娘亲他们说了，我要是敢跟小姑走得近，就不给我吃菜了，我不想只吃没有味道的大米饭……” 第4章 一对狗男女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立冬委屈又小声得说着，抬头看着露出惊愕之色的宁子盛，一张小胖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这个小丫头才五岁就长得这么胖，若是光吃大米饭的话，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肯定会发胖啊！ 但这种胖是虚胖，身体情况很糟糕的，压根儿经不起病痛打击！ 在旁边听见立冬这番话的苏钰不禁沉下了眸子，若说她对立冬这丫头也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思，那她现在就是决不能容忍二房那一家子再这么作践一个无辜的小丫头了。 “立冬别怕，你娘……还有你宁姝姐他们，吃的用的都是小姑掏钱买的呢，她们要是再敢不让你吃菜，小姑就让她们连大米饭都吃不了！” 心底打定了主意，苏钰看向了明显被气到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宁子盛，笑着对立冬说出了一番令走进屋里的珍珠都瞪大了双眼的话语。 “真、真的吗？小姑可以让我吃菜菜吗？” 屋子里只有立冬是个真正的什么都还不懂的小丫头，此刻听见苏钰这番霸道又强势的话语，立冬那双泪汪汪的眼睛顿时就露出了期待的光芒。 “小姑说话从来都算话的，你跟子盛哥哥陪小姑出去走走，小姑待会儿就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菜菜。” 苏钰一字一句的说道，随即起身牵住了对自己放开防备的立冬，另一只手又拉起了宁子盛，对珍珠使了个眼色，便一起往院子外面走去。 不过，就在主仆四人走出院子的时候，却是被迎面走来的三个人给拦住了去路。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大人跟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此刻有说有笑的，远远看上去就跟一家人一样。 苏钰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三个人呢？ 欺骗了她满腔真心的狗男人宁修文！ 与宁修文暗通款曲的贱人宁清荷！ 还有替代了她亲生女儿的宁如意！ 前世，她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落得那么个凄惨的下场，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无法保护，只能痛苦的哭死在冰天雪地的荒谷…… 这一切，可都要拜眼前的三人所赐啊！ 苏钰不得不承认，此刻亲眼见到了前世谋害自己的仇人，她是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老爷！” 珍珠忽然叫了一声，声音大的有些不正常，一下子就让对面走来的三人停下了脚步，看见苏钰和珍珠四人的时候，三人脸上的笑容都是整齐划一的收敛了起来。 苏钰原本愤怒无比的，可是此时她却感觉到珍珠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心底不由得一动。 再看向那个自己不顾一切，都要下嫁的探花郎宁修文之时，眸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感情。 这样一个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家世出身去的男人，前世在发现身为礼部尚书的岳丈并不会为了一个嫡女对他有过多关照以后，便开始利用她，背叛她，最后还害死了她和她的女儿！ 苏钰觉得，若是自己重活一世还要对这个男人有半分在意的话，那当真是瞎了老天爷的眼！ “大正月里，这般喜庆的日子，你这贱婢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但是宁修文显然不知道苏钰的心理变化，此刻冷眼看着出声打断自己一家人说笑的婢女珍珠，当即便脸色冷厉的呵斥了起来。 “奴婢知错了，请老爷息怒。” 珍珠蹲身行了一礼，语气平缓的说道，落在苏钰耳中不由得心思一动。 这丫头，好像对宁修文这个老爷并不怎么敬重？ 苏钰细细想来，珍珠明明都已经快十五岁了，可是身板儿却很消瘦，让她刚才都分辨不清楚珍珠的年龄，显然是在自己身边过得并不好…… “老爷，珍珠或许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般一惊一乍，就怕吓到了如意小姐，小孩子最受不得惊吓了，说不定，晚上还会做噩梦呢。” 就在这时，老太太身边的侍女宁清荷开口了，一副满是关切样子的看向了苏钰和宁修文的三女宁如意。 立冬早就被宁修文那一声大喝给吓得躲到苏钰身后去了。 至于宁子盛，此刻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三人，眼底闪过一抹无人注意的冷芒。 “爹爹，珍珠姐姐吓到我了，如意现在的心都还怦怦跳呢。”宁如意顿时就拉住宁修文的手撒起娇来，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满是害怕之色，说话之间还偷偷的看向了宁子盛。 可惜，宁子盛压根儿就没有注意这个前世为了他的身份地位，才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心机女。 宁子盛并不在意，为什么宁如意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有那般深沉的心机。 他现在只是在想，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眼前的宁修文，他好歹可是太子之子啊，当年的托孤一事，莫非宁修文已经忘却了么？ “如意别怕，爹爹帮你出气，晚上就不做噩梦了。” 宁修文没有去在意宁子盛，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一个生父已经消失了五年的小孩子，此刻听见宁如意的委屈，急忙满脸温和的将小女儿给抱了起来，转而冷着脸看向了垂首低眉的珍珠。 “你这贱婢，竟然惊吓到了我的如意，还不给我跪下！” 珍珠闻言，也没有反驳什么，就准备屈膝跪下去。 如今正是正月初五，除夕刚过，虽然江宁县位于南方，没有下雪，可是青石地面却依旧冷得刺骨。 不等珍珠跪下去，苏钰便伸手拉住了这个丫头，然后在宁修文有些错愕有愤怒的目光注视之下淡声说道： “大中午的，我这身子不爽利，刚刚才请张大夫来诊过脉，珍珠不过是见到老爷终于回来，有些惊喜罢了，老爷何必这般斤斤计较？” 珍珠可是前世对自己最忠诚的人了，也是最贴心贴己的身边人，苏钰怎么可能允许宁修文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惩罚珍珠！ “苏云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斤斤计较？你为了一个贱婢，竟然说自己的丈夫斤斤计较？” 宁修文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百依百顺，有着名门闺秀温顺品德的苏钰，今日竟然敢这般顶撞自己。 第5章 宁清荷下跪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最重要的是，苏钰的语气分明很平静，可是苏钰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莫名的嘲讽，宁修文心底的火气当即就旺盛了三分。 冷眼看向依旧低着头，但却没有跪下的珍珠，宁修文大声喝道：“这个贱婢吓到了如意，你又不是没听见，别说是我让她向如意下跪磕头了，就算是我想要打杀了她，那也是她的命！” “我还没有质问你对这丫鬟管教无方，苏云清，你莫非还要为了一个贱婢违抗我的意思不成？” 下跪磕头？ 打杀珍珠？ 违抗他的意思？ 苏钰都要忍不住被气笑了。 看来以往的她当真是对这个狗男人太过顺从了啊，竟然让宁修文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还将自己当做是那个探花郎官老爷呢！ “妾身可没有这个意思。” 宁修文想要作死，苏钰不拦着，但是为了珍珠，她却不能再有丝毫让步，强忍着恶心语气幽幽的说道： “只是大正月里，这般喜庆的日子，老爷却要为了一点儿小事，便对我身边的贴身侍女喊打喊杀，将我这个结发夫妻的颜面置于何地？” 宁修文，或者说整个宁家，不就是山猪吃细糠，好脸面，故而才会在做出了那些恶心事之后，还依旧将她蒙在鼓子里。 直到发生了那些事，直到返回京城受封忠义侯，才将她赶出家门的么？ 一念及此，苏钰的眸光不由得撇过了宁修文怀中正瞪着自己的‘小女儿’宁如意，落在了其身旁冷眼盯着自己的宁清荷，后者顿时神情一怔，急忙低下了头，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苏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的弧度，不再去看宁清荷，而是直视着宁修文说道：“再说了，老爷如今不过是一介白身，早就不再是当年的探花郎了，若真要计较起来，府中连一个丫鬟下人都不该配备！” “老爷现在张口闭口就要打杀珍珠，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呀，就连咱们江宁县城的县太爷都不敢视人命如草芥，老爷就不担心此事宣扬出去，引起圣上对老爷的不满？” “我什么时候对这个贱婢喊打喊杀了？” 宁修文看着苏钰那双直视着自己的眼神，心底本就有些莫名发怵，此刻在听见苏钰的反问之后，果然他就有些着急了，脸色都变得惊惶了几分。 因为废太子一事，他被圣上发落，夺去一身功名遣返原籍，之所以还能够在江宁县城活得滋润，除了苏钰带来的嫁妆之外，还因为苏钰这个礼部尚书之女是他的妻子。 若是今天这事儿闹出去，让外面的人听见了，他的颜面肯定是保不住的。 毕竟，苏钰可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啊，而且还是嫡女！ 外面那些人就算再怎么没有见识，觉得女子应该以夫为纲，可总不至于说人家礼部尚书的女儿不懂礼仪规矩吧？ 而且这些年他之所以小日子过得滋润，全因当年他认错及时诚恳，这才只是被陛下剥去官身夺去功名，若是如今忽然闹出草菅人命的事情，那陛下还不得将他这个废太子‘旧党’拎出来杀鸡儆猴？ 一念及此，宁修文不由得心底一紧，看向苏钰强自缓和了几分脸色的说道：“行了，既然你都为这个贱婢说话了，那此事就此揭过，以后让她注意点儿，别再吓到如意！” “爹爹，如意是真的被吓到了……” 听见宁修文竟然就这么算了，宁清荷不由得握紧了双手，而在宁修文怀里的宁如意则是委屈了起来。 “如意别哭，吓到了让你清荷姨娘哄你睡觉，你就不做噩梦了，听话啊，乖。” 宁修文急忙哄起了女儿，见苏钰竟然对他的女儿无动于衷，心底对于这个女人就更多了几分厌恶。 “好吧，如意最喜欢听清荷姨娘讲故事了，爹爹可要说话算话哦~” 宁如意得到了宁清荷的示意，知道自己不能再娇蛮下去了，也很快就高兴了起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苏钰却又开口了。 “妾身有一事不明。” 在宁修文的注视之下，苏钰微微一笑，看向了自己掏心掏肺疼爱了五年的‘女儿’宁如意，眸光深处的冷意，让宁如意莫名一紧，下意识往宁修文怀里缩了缩。 这个女人，不应该啊，她不是自诩出身名门，一辈子温良软糯，就算是欺负到她的头顶都不会吭一声的吗？ 怎么现在苏钰的表现忽然就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吓唬如意，她可也是你的女儿！” 宁修文皱起眉头，不明白今天的苏钰是发了什么疯，他都没有跟珍珠那个贱婢计较了，这女人还是一副死人脸，莫不是忘了这里乃是宁家？ “对啊，正是因为如意……也是我的女儿，她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我这个当娘的自然要及时纠正，老爷莫非觉得我做错了？” 苏钰抿唇，语气十分平静，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宁修文眉头皱的更紧了。 “如意做错了什么？今天如意是跟着我出去看灯会了，难道你还要怪她没有守着你不成？” 宁修文这时候才想起来，苏钰身体不舒服，莫非是因为这样才会情绪不对劲？ “妾身不是那等自私的娘亲，更何况妾身如今身子不爽利，倒爷担心如意跟着我过了病气。”前世被这个男人坑骗了一辈子，苏钰如今哪里看不出宁修文的心思？ 此刻一句话堵住了宁修文想要说出口的斥责，苏钰眸光一转，落在了一旁老实起来的宁清荷身上。 “妾身想说的是，清荷姑娘既然是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那就是奴婢，并非老爷的妾室，如意唤她姨娘，这是于礼不合，你让老太太身边的奴婢哄如意安睡，更没有规矩……” “传出去，会让旁人笑话我们家如意，不懂教养的。” 这一番话，苏钰说的合情合理，宁修文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了。 因为苏钰听上去是在说如意不懂教养，可实际上，却是在提醒他这个大人不懂礼仪规矩啊！ 关键是宁修文还无法反驳！ 第6章 真正的主子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宁修文虽然是探花郎，可却只通科考之事，对于大户人家的后宅规矩哪里清楚？ 之所以叫如意唤宁清荷姨娘，不过是……老太太这么教孩子的罢了！ 总归是突然跃上枝头的人家，宁家以前虽然也是江宁县城的人，可却将钱财都用来供养宁修文读书科考。 后来宁修文尽管高中探花，可却没有风光几年，就被赶出了京城。 这样的普通人家，说起来曾经跃上枝头风光一时，可却掩饰不住骨子里的粗俗。 以往是苏钰为了维护一家人的颜面，刻意不去以及，但如今苏钰这么一说，宁修文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在这个出身名门世家的女人面前掉光了！ “噗通！” “夫人，奴婢有罪，是奴婢僭越了，是奴婢不守规矩，还请夫人恕罪啊！” 而就在宁修文被苏钰一番话说的脸色青红交加，几乎无地自容的时候，宁清荷忽然猛地跪在了地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哭着朝苏钰认错求饶起来。 宁家虽然是落魄户，可因为当初苏钰带来的嫁妆实在是丰厚，所以这个院子足够大。 只是被宁清荷这么扯着嗓子哀嚎，旁边院子里大房二房的丫鬟们都探头探脑的，显然是听见这里的动静了。 “清荷，你快起来，别冻着骨头了！”宁修文急忙将宁清荷拉了起来，看着宁清荷膝盖上的泥印，心底那点儿羞耻顿时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怒火。 “你有什么错呢，只是以前我只顾着家里的大小事情，忘记教你这些规矩罢了。” 不过还没等宁修文发火，苏钰便率先开口了，她人更是带着珍珠走到了宁清荷的面前。 “而且如今我这身子不爽利，如意还要拜托你多照看一些呢，如意这丫头最是喜欢粘着你了，把你当亲娘一样，我哪里舍得罚你？” 听见苏钰这番话，一直低着头的珍珠下意识就想抬起头来，可却硬生生的止住了。 “夫、夫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老夫人身边的侍女罢了！” 而被苏钰看着的宁清荷，此刻则是心跳如鼓，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只觉得苏钰就好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有秘密一般，都不敢再迎视苏钰那双淡漠却幽深的眸子。 “谁还不知道，老夫人最疼爱你呢？就跟疼爱我们的如意一样，你说是不是呀，小如意？” 苏钰却是嫣然一笑，伸手刮了刮宁如意的鼻子，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宁修文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这小丫头，可要乖乖听你……清荷姐姐的话呀，娘亲身体有痒，这段时间就不能再照顾你了。” 丢下一番意味不明的话语，苏钰便错开身子，带着珍珠往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儿？”直到苏钰带着珍珠走出去好几步，宁修文才回过神来。 “张大夫说了，妾身最近劳心费神，除了要好好休息之外，最好再出去四处走走，散散心。” 苏钰回头，侧身对宁修文说道，话落便转身走了。 这一对狗男女固然可恨，但是现在一切都比不上自己的女儿，刚才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 在接回女儿之前，苏钰可没有心思跟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算账。 “这个女人……” 而眼见着苏钰头也不回的离去，宁修文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无视了一般，今天的苏钰总让他觉得有些不正常。 “爹爹，姨娘刚刚跪在地上，膝盖都破了吧？” 不等宁修文深思下去，在他怀里的宁如意便满是担忧的说道，将宁修文的心思拉到了宁清荷的身上。 “表妹，你没事吧？我带你回屋仔细看看……” 既然苏钰要出门，那就出门吧，正好还给他和表妹腾出了独处的屋子呢。 “表哥，我还没有回去跟老太太请安呢……” 而宁清荷只是假意扭捏了一番，便对女儿投去了一个赞许的表情，跟着宁修文进了苏钰的卧房。 “夫人，您准备去哪儿踏青呢？” 宁府门外，车夫杨大头笑着对苏钰问道，将矮凳放在了车子下面，还替苏钰掀开了车帘，态度十分的尊敬。 “麻烦杨大哥了，劳烦你带我去一趟靠山村吧，你只对外说我四处逛逛便是。” 苏钰温声说道，在珍珠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还将一串儿铜板放在了马车前头。 “哎哟，夫人您可是折煞小的了，小的哪里能担得起夫人这般称呼啊！” 杨大头急忙将那串铜钱收起来放进怀里，上马之后便驾着马车往城外赶去，同时压低了声音说道： “夫人放心吧，不管是谁问到小的，小的都只会说夫人是出来散心的。” 听见杨大头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苏钰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珍珠放下车帘。 对于杨大头的保证，苏钰并不怀疑真假。 这就要说到苏钰在宁家下人们心中的地位了。 因为当初宁修为刚刚高中探花，进入翰宁院任编撰一职，年俸不过五十两罢了。 宁家之所以能够在京城安家落户，全靠了苏钰这个出身礼部尚书府的嫡女，再加之老皇帝对探花郎的恩赏。 之后还不等宁修文积攒家财改换门庭呢，就因废太子一事被老皇帝一撸到底，连个探花郎的功名都被摘掉了。 所以，遣返原籍的宁家，这五年来全靠苏钰的嫁妆支撑着。 即便苏钰在宁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心里，永远都只是个外人，可是在这些下人眼中，苏钰那就是他们的主子，是真正能给他们发放月钱的那个人，如何能够不尊敬一些？ 当然，过去几年的苏钰实在是太过软弱了，以至于这五年来，府中多出来的一些下人，也没有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不过，那些人只是少数罢了，苏钰现在有的是手段收拾了那些白眼狼。 “夫人，刚才……” 马车里面，珍珠看着端坐以后便闭上双眼的苏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刚才你没做错什么，不用放在心上。”苏钰睁开眼，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珍珠，忽然心思一动的问道：“珍珠，你实话告诉我，这些年来，有没有人欺负过你？” 第7章 前世的执念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苏钰虽然管着宁家的大小事情，但是说起来，她只是负责出钱。 除此之外，就是在公婆妯娌招呼她去伺候的时候，眼巴巴的主动上去任由那一家子作践罢了。 所以对于跟在自己身边的珍珠，苏钰其实并不怎么清楚，这个小丫头过得好不好。 “夫、夫人……”此时在苏钰的注视之下，珍珠双眼有些泛红，可却急忙低下了头，揪着手指，不敢多说什么。 “从前是我傻，为了那么……一群白眼狼，掏心掏肺的付出，现在，我想明白了。”苏钰压低了声音，握住了珍珠的双手，温声细语的对这个小丫头说道： “今天的事情就是证明，珍珠，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么？” “不是的，夫人，奴婢永远相信夫人的！” 珍珠急忙抬起头来，迎着苏钰仿若是看透一切的沧桑目光，眼泪终于是忍不住滚落下脸庞。 “这几年跟在夫人身边，一开始的时候，奴婢过得很好，奴婢以为自己要一辈子讨饭的，可是直到遇见了夫人……” 话语一顿，珍珠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压低了声音说道： “但是在三年前，清荷姑娘进了咱们府中，照顾老太太以后，厨房里就做主，将我们下人的吃食给减少了分量，尤其是奴婢，因为跟着夫人，她们就说奴婢肯定不会少了吃的……” 话到此处，珍珠似乎是有些生气，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怒容。 “她们根本不知道，夫人将嫁妆都用来贴补家用了，平日里哪儿舍得在自己的吃食上开小灶的？只是跟在夫人身边，奴婢很开心，所以就不在乎那些小事了！” “奴婢只是为夫人不值，有好几次奴婢见夫人乏累过度，想去厨房给夫人叫一碗鸡汤，可是那些婆子惯会见人下菜碟，她们知道夫人性格温良，不会计较这些事情，可那宁清荷却是个刁钻的主儿，于是就不听奴婢的，呜呜呜……” 说到这里，珍珠眼泪滚落的更凶了，直看得苏钰心疼不已。 “傻丫头，别哭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苏钰将珍珠揽进怀里，轻轻拍着这个丫头的脑袋，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的说道： “我没想到你跟在我身边，竟然过得是这种日子，吃不饱穿不暖……那是乞丐才会过的日子，你可是我身边的人啊！” “难道那些个下人是觉得我太好欺负，以至于忘记了，她们嘴里吃的，身上穿的，手上拿的，是我苏钰，苏云清给她们的吗？” 因为苏钰的情绪有一丝难以压制的愤怒，马车似乎停顿了那么一瞬，然后又继续往前赶去。 “杨大哥，靠山村还有多远？”苏钰收敛了脾气，语气冷漠的问道，让人听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快了，还有、还有七八里的路程！”车外，杨大头有些紧张的回道。 他本就是宁家回道江宁县城以后招去的马夫，以前就是赶车拉人带货的，对于周边的村落自然十分熟悉。 只是此刻听着车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杨大头只觉得宁家怕是要不安宁了。 这位三夫人虽然性格温良，过去几年都在家中没有发过脾气，为此还被不少下人们议论性格太过软弱。 可这位毕竟是那什么礼部尚书大人的女儿啊！ 杨大头不知道礼部尚书是多大的官儿，但是他记得这几年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县令夫人都要跟苏夫人见面的。 这么厉害的一位夫人，府中不好好尊着敬着，干嘛非得这么针对人家呢？ 俗话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虽然不想参与这些主人家的事情，但是今儿个夫人让他听见了这些话，那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对夫人尊敬一些了，毕竟他知道夫人才是那个拿月钱给他的人呢！ “别哭了，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证，接下来，我会让他们……” 马车里面，苏钰在警告了杨大头一声之后，便拿出帕子给珍珠擦掉了脸上的眼泪，话说到一半，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她脸上的冷笑，却让珍珠明白，夫人终于不再一味的忍让了。 珍珠不觉得害怕，相反，还有些期待起来，夫人会让他们怎么样呢？ 他们……又都是谁？ 会是—— 宁子盛更是眼神熠熠的看着苏钰，立冬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这丫头虽然遭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吃过哭过以后，睡的倒是挺香。 苏钰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在宁子盛面前隐藏自己，因为她清楚，这个小家伙，可是自己扳倒宁家的最大助力。 “夫人，靠山村到了！” 靠山村，是个贫穷的村落。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但是只有真正生活在山里的人家，才知道靠山吃不了山。 山上的菌子，大部分都是有毒的，没有人敢采去卖给城里人，赚不到几个钱不说，一不小心就容易蹲大牢搭上身家性命。 山上的野菜，那在城里人看来，是粗鄙人家才会吃的东西，远远算不上山珍，哪里卖得出什么高价？ 所以，靠山村，真的很穷。 “赔钱货！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非得要老娘来请你是吧？” 而就在马车驶进村子里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呵斥，忽然间在村子边缘的一户人家院子里响了起来。 “停车！” 苏钰临死之前，最大的执念就是自己的女儿。 所以对于收养了她亲生女儿的人家，记忆十分的深刻。 这个声音，几乎令苏钰第一时间就想起来，那个将她女儿卖进青楼的毒妇！ “夫人……” 珍珠见苏钰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急忙将车帘掀开了一角，让坐在马车上的苏钰正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场景。 低矮的篱笆院墙里面，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人，此刻正一手拎着一个木盆，一手指着面前穿着补丁旧衣，浑身都被井水淋透的小丫头喝骂着，： “看什么看？不认识你老娘了啊？赶紧给老娘滚去山上打柴，再挖一背篓野菜回来，你这死丫头要是敢偷懒，老娘今儿个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草儿…… 当苏钰看向那个小丫头的时候，一双眼睛顿时就忍不住红了。 第8章 将她买回来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那个小丫头，虽然穿着一身补丁衣服，可那衣服明显不是这丫头的。 宽大的裤腿下面，露出了小丫头那瘦骨嶙峋的双腿，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 这哪里是自己那五岁的女儿？ 分明就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苏钰的眼眶已经红透了，虽然她已经在竭力强忍情绪，可她的眼角还是忍不住落下了两行眼泪。 “娘……我、我肚子饿了一晚上了……” 院子里的小丫头并没有感受到苏钰的目光，此刻她只是抬头盯着面前的中年妇女，揪着衣角有些畏惧的说道。 小姑娘虽然长得瘦骨嶙峋，可那张蜡黄的脸蛋儿却不失可爱。 此刻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换做是个有孩子的妇人，肯定会忍不住心疼。 “饿？昨天你就背了两捆柴回来！野菜也只挖了半背篓！老娘饿你一顿是给你长个教训！你还好意思跟老娘说你饿了？” 然而那满身膘肉的中年妇女却是没有半分心疼的意思，反倒是伸手揪住了小丫头的耳朵，恶狠狠地骂道： “死丫头，你给老娘听好了，老娘花钱把你买回来，是给我家小宝儿做童养媳的，不是让你来享清福的！” “你还想吃饭？那你现在就给老娘上山去！要是今天再偷懒，你看我打断几根藤条！” 说完，中年妇女狠狠一推，便将小丫头给推搡到了地上。 而她则是大踏步的走进了厨房，叮叮当当一阵忙活，便招呼上家里的其他人吃饭了。 当真没有让那小丫头吃一口的意思！ 这户人家一共五口人，两个老的，还有中年妇人与他丈夫，剩下的就是一个小胖子，长得比那没饭吃的姑娘胖了三圈不止。 但是周围的邻居似乎已经对眼前这一幕见怪不怪了，哪怕听见那中年妇人对小姑娘的打骂，也没有人出来说什么。 “草儿……我的草儿……” 苏钰心里疼的好像是被揪住了一般，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看着院子里那个被欺辱打骂的小丫头，此刻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渴望的看了一眼正在堂屋里吃着饭的一大家子，随后就拎起了比她还要大一些的背篓，一摇一晃的走出了院子。 苏钰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拿刀在割自己身上的肉一般。 痛！ 痛入骨髓！ 撕心裂肺！ 可苏钰却很清楚，现在不是自己沉浸在痛苦和愧疚中的时候。 五龙夺嫡即将爆发，暴乱席卷各地，这一户人家很快就会因为吃不上饭将她的亲生女儿卖掉。 重生归来，苏钰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对宁家展开报复，便是因为自己的女儿！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再落得个暴尸雪地的下场！ “夫人，您怎么了？您可不要吓我……” 车厢就那么大，苏钰的表情变化，珍珠和宁子盛早就注意到了。 珍珠不明白，夫人为什么在看见一个陌生的小丫头以后，会表现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可宁子盛却已经生出了几分猜测。 “难道……那个小丫头……” 宁子盛看向了已经朝门口走过来的小丫头，目光落在了堂屋里面，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锐利的光芒。 “珍珠，你不是身体不好，一个人忙不过来吗？”而这个时候，苏钰已经冷静了不少，看向珍珠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去问一问这户人家，看看他们要不要把这个小丫头卖了。” “我看他们也不是多喜欢这个丫头，若是他们愿意卖掉的话，我就给你找个伴儿。” “啊？夫人，这……”珍珠本想说这不太合适，毕竟府中的财物虽然都是由自家夫人出的，可真正管事的人却是老夫人说了算。 可，珍珠那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到了自家夫人眼神里的不容置疑。 夫人是一定要买下那个可怜的小丫头！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珍珠对夫人忠心耿耿，就连她自己都是因为遇见了夫人，才有了现在的生活，自然不会再质疑什么。 “好！夫人您且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问问！” 应了一声之后，珍珠麻利的下了马车，走进院子的时候还不忘拦住了那个背着背篓正准备上山的小丫头。 马车里面，宁子盛看着苏钰那一双都不曾挪动的目光，眼神更沉了几分。 这个女人，前世是因为宁如意那个死丫头，才待他如亲子一般。 这一世…… 宁子盛摇了摇头，既然这个女人前世是因为女儿才死，今生他就帮这个女人弥补那份遗憾吧。 “子盛，你怎么了？” 苏钰的声音忽然从对面传来，宁子盛神情一怔，眼神恢复单纯的回道：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祖母……她老人家恐怕不会允许，小姑您将一些来路不明的人带回府中的。” 苏钰的性子太软了，这些年来一直都被宁家上下拿捏。 尤其是那老太婆，吃苏钰的用苏钰的，还要将苏钰给贬低的一文不值。 所以府中购买下人这种事情，苏钰若是没有提前跟那老太婆商量好，到时候必定会闹出不小的风波。 一旦让宁家的人知道，这丫头就是苏钰的亲生女儿…… 宁子盛相信，宁家那群人，肯定会想尽办法弄死这个小丫头。 “你放心吧，婆母她年事已高，怎么可能对府中的大小事情面面俱到？”不过面对着宁子盛的担心，苏钰却是淡然一笑。 当年卖掉她女儿的人，就是老不死身边的仆妇，而那仆妇并非此县人士！ 所以，将草儿卖给了谁，那个仆妇压根儿就不清楚。 这么多年过去，苏钰确信，那个仆妇肯定认不出当年被她卖掉的草儿了！ 至于苏钰为什么要将草儿当做使唤丫头买回去，而不是直接与草儿相认？ 自是因为这个地方宁家盘根错节，即便遭到了老皇帝的贬斥，可暗地里想要巴结宁家的人依旧不在少数。 如宁子盛担心的一般。 苏钰清楚，现在还不是暴露草儿身份的时候。 那样虽然可以全了她的舐犊之情，可却会害了草儿！ 所以，为了草儿的安危，苏钰只能强忍住心底与女儿相认的冲动。 第9章 宁府的下人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况且，我不过是给珍珠找个伴儿，婆母管的是府中大事，总不至于，还要插手我身边多了个使唤丫头。” 使唤丫头，自然是假。 苏钰只是要用这个借口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带回家。 若非是现在身在宁家，苏钰都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女儿，弥补这些年来的亏欠。 “我在宁家，总归不是下人，不至于事事都需要婆母同意。子盛，你觉得呢？” 这一番话，苏钰是说给宁子盛听的，也是说给车外的杨大头听的。 她苏钰，已经与过去不同了。 宁家的老太婆还想在宁府一手遮天？ 不！ 宁家已经蹦跶不了多久了。 等到接回自己的女儿，苏钰就要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 宁家这一群白眼狼，前世对自己的种种伤害，她今生要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小姑说的……有道理。” 宁子盛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眼神明显与过去不同的女人，心底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期待。 宁家这群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他真的好期待啊。 前世他在得知这个待他如亲子的女人病死之后，紧跟着不久就病故了，以至于都没来得及对宁家下手…… 这一世，他倒是可以好好看看，这个女人怎么让宁家血债血偿了。 “呵呵，夫人说的是，要我说啊，这宁府里的下人，可是有大半都将夫人当做主子呢。” 马车外面响起了杨大头那恭维的声音，苏钰唇角微勾，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大半下人，那意思就是，还有一半下人没将她当做主子了？ 杨大头是个聪明人，苏钰觉得，接下来有必要借助杨大头，将宁府里里外外给清理一遍。 与此同时。 袁大刚家中。 “什么？你要出钱买走我家那死丫头？” 袁郭氏听完珍珠的说辞，顿时就一拍桌子的站了起来，吓得身旁的袁大刚爹娘都是打了个哆嗦。 “你能出多少钱啊？” 倒是袁大刚，这会儿双眼冒光，舔着嘴唇一眨不眨的盯着珍珠。 “当家的，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袁郭氏敲了敲桌子，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满是戒备的表情，“那死丫头可是咱们家小宝儿的童养媳，当初花了足足五两银子呢，你要是把她卖了，以后谁给我家小宝儿生孩子？” “你们袁家还要不要传宗接代了？” 听见这话，袁家老两口都是看向了袁大刚，显然对儿媳妇的想法还是很赞同的。 “我要媳妇儿！我要媳妇儿给我生孩子！爹爹你不能把我媳妇儿卖了！” 那小胖子更是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扔，就手脚抽搐的叫唤起来，活脱脱的一个小无赖。 若非是这里人多，珍珠都想冲上去给那小胖子几巴掌。 现在想起媳妇儿了？ 那碗里的肉也没见给外面的小姑娘吃上一口啊！ 俗话说五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这小宝应该都七八岁了，明明是懂事的年纪，却这么没有良心，长大了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给老子闭嘴！” 不过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那小胖子虽然叫唤得厉害，可袁大刚只是猛地一拍桌子，一个牛眼瞪过去，小胖子就立刻老实下来了。 “你都知道这个家姓袁，我儿媳妇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你要是身子骨正常点儿，再给我多生几个丫头，还会缺了小宝娶媳妇儿的钱？” 镇住了小胖子以后，袁大刚又一个牛眼瞪向了袁郭氏，后者立刻就跟老母鸡似的焉了下来。 没办法，这袁郭氏看着凶恶，可身子骨却不好。 当年生下了一个儿子以后，就再没有坏过种，去县里的医馆看了，是从小落下的毛病，这辈子就只能生一个。 在这大盛朝，女子嫁了人以后，就得以夫为天。 乡下人家更是喜欢比拼谁家媳妇生得多。 袁郭氏这些年只生了一个，若非刚好生了个儿子，早就被袁大刚打回娘家去了。 “姑娘，你说说，你愿意出多少钱来着？” 袁大刚骂完了儿子婆娘，回头又冲着珍珠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连看都没看爹娘一眼。 显然是在表明这个家他说了算。 “不是我能出多少，是我家主子，刚好准备买一个小丫鬟，你们出个价，要是合适的话，今日便可以过契。” 珍珠心里最不喜袁大刚这种窝里横的男人，而且对于如何拿捏这种人，她的经验可要比苏钰丰富了不少。 “我们出价吗……”果不其然，还想要探一探底的袁大刚，一听珍珠这话，就知道眼前的丫头不好诓骗，只能皱着眉头看向了被珍珠拦下来，站在堂屋外面的草儿。 “这样吧，当初我们是花五两银子把这丫头买回来的，她在我们家吃吃喝喝这么多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今姑娘要想买回去，就给个十两银子，我可以马上去找村长过来做个见证，姑娘你看怎么样？” “嗤~” 听见这话，珍珠顿时就笑了起来，看向袁大刚的眼里满是嘲讽。 “五两银子？这位大伯没记错吧？咱江宁县城里的牙行，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都不值这个价，三两顶天了去，你一张口就跟我要十两银子，是觉得我家主子人傻钱多，还是将我当做了你们乡下没啥见识的傻丫头？” 珍珠当然不是嫌弃乡下的姑娘，只不过这袁大刚想将她当做傻子来宰，那她自然得拿出自己在宁府养出来的气度了。 “呵呵，姑娘你这话说的，那牙行里的丫头，都是卖给人当丫鬟的，我们家这丫头，可是买回来给我儿子当媳妇的啊！” 袁大刚果然心虚了起来，当年买下草儿，实际上他们家只花了二两银子。 因为那婆子原本是打算将这丫头给扔掉的，结果恰好遇见了他们，才卖了这笔钱。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袁家总不能白养这丫头一场不是？ “行了，五两银子，这是我能出的价，你们家要是愿意卖的话，就找村长过来签契，不愿意就算了！” 珍珠却是不给袁大刚继续扯皮的机会，态度十分强硬的说道： “五两银子都够你们农户人家攒上两三年了，要不是我懒得在这里多待，你当我有这闲心跟你讨价还价？” 第10章 她以后就叫琥珀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夫人，奴婢已经将草儿姑娘带回来了。” 离袁大刚家远了一些的马车外面，随着珍珠的声音响起，车子里的苏钰情不自禁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宁子盛看着苏钰那一副不能自已的情绪，不由得皱了皱眉，轻轻掐了掐趴在他怀里睡出了鼻涕泡的立冬。 “唔……” 立冬身上肉多，被宁子盛掐了一把倒也不痛，只是从熟睡中醒了过来。 “小姑，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揉了揉痛痛的腰间肉，立冬有些害怕的偷瞄了宁子盛一眼，起身挪到了苏钰的怀里。 “啊，我们这是在外面呢，立冬睡醒啦？肚子饿不饿？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原本还有些情绪激动的苏钰，被立冬丫头这么一打岔，顿时就恢复了冷静。 不能乱！ 她现在需要镇定！ “珍珠，外面天冷，你带着草儿进来吧。” “好的夫人。” 车帘掀开一角，珍珠一手拉着草儿，动作麻利的进了车厢。 “草儿，这就是我家夫人，以后也是你的主子了。” 坐了下来以后，珍珠对草儿说道，顺便还介绍了宁子盛和立冬。 “这位是子盛少爷，还有立冬小姐。” “夫、夫人……少爷，小姐。” 草儿显然还没有从自己是一个农户家的童养媳，忽然间变成了富贵人家使唤丫鬟的身份中转变过来。 她只是知道身旁的姐姐为了买下自己，足足花了六两银子，所以她还是壮着胆子看了几人一眼。 尤其是看向苏钰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满是认真，似乎是要将苏钰给深深记住一般。 “草儿……” 虽然刚才已经在袁大刚家的院子外面看了一会儿，可此时面对面的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苏钰还是忍不住眼角酸涩。 不！ 她现在还不能哭！ 前世她为了寻找女儿，已经将这江宁县给走了个遍，也得知了确认女儿身份的关键信息。 所以，苏钰现在可以确定，眼前的丫头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尤其是那种母女之间血脉相连的感觉，那是宁如意从未带给苏钰的感受。 哪怕宁如意在她膝下叫了她几年的娘亲！ “小姑，这个小姐姐叫草儿吗？立冬可以跟草儿姐姐一起玩儿吗？” 就在苏钰情绪再度波动起来，盯着草儿那瘦弱的身子眼睛都不眨的时候，立冬那带着几分好奇的声音及时打断了苏钰的深思。 “傻丫头，草儿妹妹可是比你小呢。”苏钰摸了摸立冬的脑瓜子，这丫头被大将军寄养到宁家的时候，草儿还未出生，“你当然可以跟草儿妹妹一起玩儿了，不过……” 说到这里，苏钰顿了一下，冲着草儿招了招手。 “丫头，你过来让我看看。” 前世在找到那被老太婆赶走的仆妇以后，苏钰发了疯一般要跟对方拼命，所以那仆妇便交代了苏钰亲生女儿身上的一个印记。 “夫人，草儿姑娘身上还有些脏，还是等回去以后，奴婢替她洗漱一番……”珍珠想要劝阻，可是感受到苏钰的目光，却莫名觉得头皮一紧。 她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过夫人用那种眼神来看她。 虽然只是一瞬间，夫人的眼神就恢复了柔和，可珍珠却有一股直觉—— 她要是再敢多说草儿姑娘半句不好的话，恐怕夫人就要将她从身边赶走了！ “草儿，你过去吧，夫人想要看看你呢，你别害怕，我们夫人很好的。”珍珠急忙改了口，将草儿推到了苏钰面前，又对外面的杨大头说道： “杨叔，你慢点儿，别颠着草儿姑娘了。” “好嘞，珍珠姑娘您就放心吧，我肯定走得稳稳的！” 车外传来杨大头的声音，珍珠回头发现夫人看向草儿的眼神，心底不由得一愣。 夫人的眼神…… 苏钰此刻已经没有再去注意宁子盛几人了，她只是抱着面前女儿瘦弱的双臂，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女儿那常年忍饥挨饿养成的蜡黄色脸庞。 随后，苏钰就在草儿的脖子后面，看见了三个指印。 那是老仆妇在准备掐死苏钰女儿的时候，留在小丫头脖子后面的疤痕。 宁家一群土包子，陡然跃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什么都喜欢学那些京城大户人家的做派。 老太婆更是要求身边的仆妇都留着长指甲，就跟那些从宫中主子身边出来的嬷嬷一般，专门用来对付其他下人。 当年那老仆妇本是要掐死她女儿的，可是指甲入肉，刚出生的婴儿痛哭个不停，终究是令那老仆妇下不了手，就转而将她的女儿卖给了恰巧想要多几个孩子的袁大刚一家。 现在，五年时间过去了，那三个指印已经变淡了不少。 可苏钰暗自比划了一下，那三个指印，正好就是一个成年人的拇指、食指、还有中指掐住她女儿后脖颈的地方！ “夫人，您怎么哭了？” 在苏钰毫无察觉的时候，一滴眼泪落在了草儿的头上，小丫头因为吃得少，所以头发很稀薄，抬头看着落泪的苏钰，伸出瘦巴巴的小手替苏钰擦掉了泪痕。 “夫人不哭……” 草儿不知道该怎么伺候夫人，她也不知道使唤丫头应该做些什么，她只是不希望这个好心买了自己的夫人伤心难过。 但是那一只小手划过自己的脸庞之时，那清晰粗糙的指腹触感，却是令苏钰拼命咬紧了牙关，才忍住了更多的眼泪。 车厢里面，宁子盛早已经将头别到了一旁，珍珠则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唯有睡了一路的立冬，这会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凑到苏钰面前，跟草儿一起伸手擦了擦苏钰的眼角。 “小姑您怎么哭啦？是不是立冬不乖，又惹到小姑难过了？” 这丫头，当真是被宁家那群小子欺负的紧，啥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扑哧~”苏钰忍不住展颜一笑，捏了捏立冬肉嘟嘟的脸颊，柔声宽慰道：“小姑没事，就是看你……琥珀妹妹身子骨太单薄了，所以忍不住心疼。” “琥珀妹妹？”立冬歪着头，看向一旁的新伙伴，好奇道：“她不是叫草儿吗？” 草儿同样是满脸疑惑的看着苏钰。 “不，草儿这个名字不好，她以后就叫琥珀。” 第11章 你给我跪下！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琥珀……” 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念叨着这个新的名字，虽然她不明白有什么寓意，可却觉得比起靠山村那几个跟她同名的草儿听起来要好听很多。 “对，你以后就叫琥珀了。” 苏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眼里满是疼爱和愧疚，一字一句的说道： “琥珀是一种很珍贵的玉石，你以后也会像琥珀那般珍贵，你喜欢这个新名字吗？” “喜欢！”小姑娘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天真笑容。 苏钰只觉得眼角酸涩无比。 袁大刚那一家子都是好吃懒做的，因为袁郭氏生不出更多的孩子，袁大刚已经染上了赌博的习惯，时常不回家不说，还总是拿袁郭氏挣来的那点钱去赌坊潇洒。 袁郭氏不敢违逆袁大刚，因为袁大刚就是她的天，所以她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小草的身上，对小草这个买来的童养媳不是打就是骂。 在小草五岁的这一年，因为五龙夺嫡一事影响太大，各地滋生出许多暴乱不说，大盛朝的物价更是飞涨，在袁大刚的爹娘都被活活饿死以后，夫妻二人便将小草卖到了青楼…… 而当苏钰找到那家青楼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小草这个人，说是这一年的冬天，有妓子染了麻风病，小草是负责照顾那个妓子的，老鸨担心她也跟着染了麻风病，便将小草和那个妓子给捆起来拖到城外一把火烧死了！ 这些事情都是苏钰在前世被宁修文休掉，又被娘家爹娘拒之门外，返回清河村耗费半年时间打听出来的。 苏钰在得知亲生女儿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以后，便在女儿被烧死的城外乱葬岗活活哭死了。 苏钰没想到，自己死去之后，竟然会回到几年前。 如今，宁家还没有飞黄腾达，女儿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看上去身形瘦削了一些，瘦小的脸颊也带着几分蜡黄，身子骨明显比同龄的立冬都还要差了不少。 可……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只要触摸到女儿那干枯的头发，粗粝的手掌，苏钰就觉得自己空荡的内心里充满了一股无穷的力量。 女儿已经归来，接下来，就是对宁家的复仇了！ “杨大哥，到了城里以后，去一趟罗绮坊。” “哎，夫人您放心，小的知道了！” 苏钰平复了情绪，也没将女儿再放回珍珠身边，抱着琥珀跟立冬玩儿起了小游戏。 罗绮坊就是江宁县城里面最好的成衣坊，不止有大人的，还有小孩子的衣服，因为遍及大盛朝，所以每一件衣服都价格不菲。 在今日之前，苏钰除了为府中的夫君兄长，以及公婆准备新衣之外，就连她自己的衣服，都不是去罗绮坊买的。 但是今日，苏钰却带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直奔罗绮坊二楼，花了上百两的银票买了好几件成衣。 就在苏钰准备给宁子盛和立冬也买两套新衣的时候，楼下却是传来了几个年轻人的声音，而苏钰的脸色亦是瞬间冷了下来。 “德昭哥哥，你真的要给我买新衣服吗？这里的衣服可是都不便宜呢。” “那是自然啊，马上就是如意你的生辰了，这可是你德昭哥哥给你准备的礼物呢！” “嘻嘻~德昭哥哥最好了！那德明哥哥呢？德昭哥哥已经要给我买新衣服了，德明哥哥不会也要给我买新衣服吧？” “嘿嘿，新衣当然要配新首饰了，如意你先跟着大哥去挑你喜欢的衣服，等到你选好了新衣，二哥再给你买一件新首饰！” “哇，我的生辰要到月底去了呢，两位哥哥你们对如意太好啦，又是新衣又是新首饰，如意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 因为罗绮坊昂贵的价格，所以即便是在江宁县城里面，平日里也不会有多少客人。 所以，楼下那两男一女的孩童声音，清楚的传到了二楼。 可是此刻在苏钰听来，却觉得那三道声音有些刺耳。 “小姑，我不要新衣了，我们赶紧走吧！” 原本还在跟琥珀一起挑着新衣的立冬，更是一个激灵的回到了苏钰身边，扯着苏钰的衣袖说道。 而且这丫头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还不时往楼下瞟去，脸上明显带着几分害怕的神情。 苏钰柳眉微敛，摸了摸立冬的羊角辫，柔声说道：“为什么不要了？刚刚你不是还说，你从来没有穿过罗绮坊的新衣，想要小姑给你买一件吗？” “我……我……”立冬咬着手指头，一张胖脸渐渐皱了起来，显然是临时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你是在害怕他们三个？”一旁的宁子盛忽然开口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件成衣，墨青色，质地偏暗，本不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可宁子盛却表现出了明显的喜欢。 “嗯……”而在宁子盛的注视之下，立冬低着头，声若蚊蝇的老实回道：“每次宁姝姐姐还有德之哥哥他们跟如意妹妹见过面以后，就会欺负我……” 听见立冬的回答，宁子盛眸光微闪，搭着新衣的双手忍不住握了握。 所以，一直欺负立冬的人里面，有宁如意一份？ “小姑，我们还是走吧，免得让如意他们看见了，觉得小姑你偏心眼，跟你闹脾气。” 脑海中念头掠过，宁子盛放下了手中的新衣，对苏钰笑着说道。 虽然他的语气很认真，一副为苏钰着想的样子，可苏钰却莫名听出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这个臭小子，是在嘲讽她？ “不怕。” 苏钰拉住了立冬的小胖手，走到刚才这丫头看中的一件淡青色裙子面前，面色柔和的对宁子盛说道： “若说偏心，我已经偏心好几年了，在整个宁府，谁都可以说我偏心，唯独他们三个，不行！” 宁子盛闻言，剑眉不禁微微一挑。 “娘，你怎么在这儿呢？” 恰在这时，苏钰的长子，宁德昭率先走上了二楼。 “娘，你这是……带他们来罗绮坊买衣服？” 而宁德昭一看见宁子盛和立冬，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语气里更是带上了几分质问。 “放肆！” 苏钰面色一沉，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疾言厉色的呵斥道： “学堂里的先生就是这么教你跟为娘说话的吗？你给我跪下！” 第12章 该打！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你给我跪下！” 苏钰这一声呵斥，来的突然，更是带着以往她从未有过的严厉。 所以不止是宁德昭被惊得愣在了原地。 就连一旁负责接待她们的罗绮坊掌柜，此刻都是被吓了一跳，默默往后面退了两步。 “娘？” 而就在宁德昭六神无主的时候，苏钰的次子，宁德明，带着宁如意走上了二楼。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这是偷偷带着宁子盛他们来罗绮坊买衣服吗？” 听见这个二儿子的质问，苏钰只觉得心凉无比，刚刚被宁德昭挑起的怒火都消散了大半。 她十七岁嫁给宁修文，次年便生下了长子宁德昭，又过两年生下了次子宁德明。 如今她才三十岁，可是因为整个宁家，她的气色看上去比之一个四十岁的妇人也好不了多少。 重生归来，苏钰只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前世将自己最重要的十五年人生给了一家子白眼狼。 现在看来，她不止是将一片真心错付给了宁家那群白眼狼，还忘记了对两个亲生儿子的管教啊！ “娘，我问你呢，你是不是偷偷带着宁子盛他们来买衣服的？” 宁德明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不忿，更有着强烈的不满。 如今宁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都很清楚。 娘亲从娘家带来的嫁妆钱财，就该花给自己人才是，怎么可以花在两个外人的身上？ “珍珠，你去将他们两个带过来。” 而听见次子那一副理直气壮的质问语气，苏钰已经懒得再跟这两个儿子耍什么脾气了，只是面色平静的冲着珍珠吩咐了一声。 “是，夫人。” 珍珠听出了苏钰那平静语气下隐藏的狂风暴雨，应了一声之后，便走过去扯住了宁德昭和宁德明的胳膊。 “你干什么？” “贱婢！你给我放手！” 宁德昭和宁德明都没反应过来，自家娘亲今天是怎么了，咋一言不合就叫丫鬟对他们动手了呢？ 他们可是娘亲的儿子啊！ 之前那么多年，娘亲可从未叫下人碰过他们一次的！ “两位少爷，奴婢得罪了，夫人要你们过去！” 然而宁德昭只有十二岁，宁德明只有十岁，两个小子就算再怎么不满，可却拧不过常年干一些粗活的珍珠，硬是被珍珠给拉到了苏钰面前。 “娘亲，你怎么了呀？德昭哥哥和德明哥哥做错什么了吗？” 宁如意被落在了楼梯口，见情况不对，急忙冲上来伸开双手，小小的身板儿挡住了珍珠的脚步，将两个兄长给牢牢的保护在了身后。 这一幕可是把宁德昭跟宁德明感动的不行。 可苏钰却是冷眼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想到前世这个丫头的种种算计，以及那远超同龄人的心机，她只觉得遍体生寒，语气也是变冷了几分。 “你既然叫我一声娘亲，难道忘记了，为娘教过你的苏家女规？” 苏家，书香门第，名门世家。 自有一套女规。 而这女规的第一条，便是为人女者，不可顶撞嫡母！ 虽然苏钰觉得这套女规太过陈腐，偷偷将嫡母改成了生母。 可，这也是规矩！ 在这孝道大于天的大盛朝，苏钰虽然会因为孝道受限于宁家那一对老不死，可眼前的宁如意同样也会因为受限于她这个‘生母’！ “娘亲……” 宁如意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虽然她看上去才小小年纪，可她的心机却要比宁家任何人都深沉几分，此刻眼见着苏钰当真动怒，就要挤出几滴委屈的眼泪。 “跪下！” 不过苏钰却不给这宁如意耍弄心机的机会，一声疾言厉色的呵斥，顿时就吓得宁如意跪了下去。 “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如意那么小！还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对她？” “就是啊娘！你今天真的是太不对劲了！如意可是我们家的明珠！你这么欺负如意，不止是爹爹会生气，爷奶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兄弟俩都不乐意了，宁德昭更是一把挣脱珍珠，就要冲上来扶起宁如意。 “啪！” 但是，不等他蹲下身子，苏钰就一巴掌甩了出去。 这一巴掌，不止是将宁德昭给扇懵了，更是将宁德明给吓得停止了蹦跶。 而立冬跟琥珀两个小丫头，这会儿则是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宁子盛的两条胳膊，既害怕又好奇的看着眼前忽然发脾气的小姑（夫人）。 “这一巴掌，是罚你不敬生母，目无亲长，违背孝道，你该打！” 苏钰幽幽开口，在宁德昭羞怒交加的时候，一句话就说的宁德昭不敢有半点儿发火的勇气。 “娘……” “啪！” 不等宁德昭解释什么，苏钰又是一巴掌抽了出去，看着大儿子左右脸上的两个巴掌印，心里莫名觉得舒坦了不少，又在宁德昭满脸惊愕的时候再度说道： “这一巴掌，是罚你不珍惜钱财，竟敢将我给你购买文房四宝的钱财，拿到罗绮坊这等奢侈之地消费，完全不在意府中钱财紧缺，更不在意府中上下的生活有多么拮据，所以，你该打！” 臭小子已经十二岁了，每个月都有十两银子的例钱，苏钰从未过问宁德昭怎么使用这笔钱。 但是，当初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多拿些钱，苏钰的确用上了要给宁德昭购买文房四宝的借口。 现在，苏钰将这个理由搬出来，宁德昭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甚至，他下意识就觉得自家娘亲说的没错…… “还有你！” 看着大儿子脸上那一副羞愧难当的表情，苏钰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转头又看向了次子宁德明。 “娘！” 宁德明直接被吓得一个激灵，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他早就被苏钰那两巴掌给镇住，虽然挨耳光的是他大哥，可他总觉得自己的脸庞也跟着火辣辣的疼啊。 “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所以，这会儿面对着苏钰那双深邃的眼睛，宁德明立刻就将自己的钱袋子给掏了出来。 “这些都是娘你给我的例钱，我没拿来买文房四宝，我错了，娘亲你把这些钱收回去吧，我不给如意买什么新首饰了！” 第13章 孩儿知错了！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知错能改，还算你这臭小子有救！” 苏钰本就没打算收拾宁德明，此刻见二儿子老老实实的交出了钱袋子，她的脸上亦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表情。 是苏钰舍不得教训这个二儿子吗？ 不！ 她是故意的！ 而且她要做的还不止如此！ “德昭，你弟弟都知道错了，你呢？” 苏钰示意珍珠接过了宁德明的荷包以后，才慢条斯理的看向了长子宁德昭，脸上露出一抹不多不少的失望之色。 “娘！儿子也知道错了！请娘亲责罚！” 宁德昭只觉得羞愧难当，娘亲那两耳光，虽然来的有些突兀，可娘亲说的，确实没什么问题。 他刚才的确对娘亲不够敬重了，先不说这在大盛朝是人人唾弃的不孝之举，单是他身为人子，竟当众不敬生母，宁德昭自己就无法接受这一点。 而且如今宁府上下都过得不算多好，他竟然将娘亲给的例钱偷偷攒下来，准备给妹妹买这罗绮坊的衣服，足足五十两银子啊，都够府中下人几个月的例钱了，他怎么就这么败家！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苏钰亲手接过了宁德昭递来的钱袋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却令宁德昭心中的羞愧之意更浓了几分。 “你们都是娘亲的孩子，若不是当真错了，娘亲哪里会舍得罚你们？” “不过，今日之事，需得给你们长长记性！” “德昭，德明，你二人回去，将弟子规抄写十遍吧。” 重拿轻放，对于叛逆期的孩子来说，是最佳的教育方式。 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没那么记仇，他们更渴望爹娘的关心，而不是来自于亲人的否定。 苏钰也不知道自己就怎么多了这些见识，可是她很确定，今天她的这一番举动，非但不会让两个孩子记恨自己，反倒会让他们在心底更重视他这个娘亲几分。 “是，娘亲教诲，孩儿谨记！” “娘亲你放心吧，十遍弟子规，今晚我就交给您！” 果不其然，在听见苏钰的惩罚以后，宁德昭跟宁德明都是松了一口气，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宁如意，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为难之色。 他们今天分明是带着妹妹来买新衣和新首饰的，一个攒了五十两银子，一个攒了二十五两，为了这事儿，兄弟二人已经等待近一年时间了。 现在他们是觉得自己错了，可妹妹是无辜的啊…… “如意，你可知晓，你错在哪里了？” 苏钰哪里看不出兄弟二人的心思，她今天不止要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儿子，还要让宁如意这小狼崽子露出几分本性。 “如意错在不敬重娘亲。” 跪在地上的宁如意，自然猜不出苏钰的心思，她的心底恨极了苏钰。 这个疯女人，仗着有她‘生母’的名分，竟然敢当众这么折辱她宁如意！ 她宁如意记住了！ 这一次，她先认栽，等回到府中以后…… “错了！” 就在宁如意打着小算盘，强压住心里的愤恨，低头乖乖认错以后，苏钰的声音，却是打断了宁如意的报复念头。 “你不敬我这个生母，是因为娘亲过去对你太过宠溺，以至于养成了你娇纵的性子。” “所以，这一点，娘亲也有错！” “可你令娘亲最失望的是，你为了一件新衣，一件新首饰，竟然不顾及你两位兄长的学业，让他们省下了购买文房四宝的例钱，只为给你买这些衣服首饰！” “是娘亲给你在罗绮坊买的衣服首饰还不够多么？” “还是说，你心里就没有想过，这里的一套衣服，一件首饰，会让你两位哥哥比别人少写上百幅字帖，少看数十本典籍，少学了科考可能会考到的几个知识？” 这一番话，苏钰说的是一句比一句重，直说的宁如意都来不及思考，她不过是被两个蠢货哥哥带来罗绮坊买生辰礼物而已，怎么就犯下那么大的过错了？ “不是的，不是我，娘亲！不是我要德昭哥哥和德明哥哥给我买的呀！是他们自己非要给我买的……” 于是乎，宁如意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起来。 可是这句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听见她为自己的极力辩解，宁德昭跟宁德明都是沉了脸色，看向她的眼神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温和亲密了。 “是不是你，都不重要了。” 苏钰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眼见着兄弟俩要甩袖子走人，她可不会让这兄弟二人那么痛快。 “为娘只知道，为了给你买这一件新衣，买这一副新首饰，你的德昭大哥，德明二哥，这段时间肯定荒废了学业！” 说到这里，苏钰看向了宁德昭跟宁德明两兄弟，脸上露出了一抹疲惫之色。 “娘亲带着子盛他们来罗绮坊，是因为马上就是你们爷爷的六十寿诞了，我想着来给你们爷爷买一件好点儿的衣服。” “罢了，德昭，德明，你们带着如意先回去吧，记得你们每人十遍的弟子规。” 语罢，苏钰就伸手搭着珍珠转过身，一副不想再看见三个孩子的样子。 “娘亲，孩儿知错了！” 宁德昭跟宁德明都是露出了羞愧之色，朝着苏钰深深一拜之后，便转身走下了楼。 “德昭哥哥，德明哥哥……” 宁如意心里这个气啊，这兄弟二人，莫非是将责任推在她的身上了不成？ 真是两个没有担当的家伙！ 不过一想到今天苏钰的改变，宁如意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急忙追着两个‘兄长’离开了罗绮坊。 “呵呵，掌柜的，让您看笑话了。” 直到三个小崽子离去，苏钰才看向了一旁沉默了半晌的罗绮坊掌柜，冲着珍珠使了个眼色。 “掌柜的，这里一共七十五两银子，劳烦您给我家老太爷挑一件合适的衣服吧。” 七十五两银子，挑选一件送给六十大寿星的衣服，在罗绮坊显然是不够的。 但是…… “呵呵，宁夫人放心，保管让您满意。” 看着苏钰脸上的那一抹浅笑，同为女子的罗绮坊掌柜心领神会，伸手将那七十五两银子给接了过去。 第14章 这个小子，有点儿古怪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小姑，我带这件衣服回去，真的不会再被他们欺负吗？” “不会的，要是有谁再敢欺负你，你就来找小姑，小姑给你做主！” “夫人，这些衣服好贵呀，草儿一辈子都还不了夫人了……” “不是说了吗，你现在叫琥珀，不叫草儿了。” “哦哦，是，我叫琥珀！” 一群人高高兴兴的下了楼，琥珀两套新衣，宁子盛和立冬各一套新衣，包括珍珠在内，苏钰都给买了一件新衣服，再加上一些小玩意儿，和宁子盛挑中的一条玉带，足足花了五百两银子。 这还是苏钰在跟随宁家来到江宁县城以后，头一次这么大手脚的为自己花钱。 “宁夫人，这是给老寿星准备的衣服，您看看合不合适？” 等到离开的时候，罗绮坊掌柜将那价值七十五两银子的衣服取了出来，特地给苏钰看了一眼。 中规中矩。 虽然的确价值不菲，可是在罗绮坊这家店里，还有比这件衣服贵出很多倍的。 “不错，掌柜的有心了。” 苏钰满意的点了点头，取出身上带着的银票结账以后，又给掌柜的兑换了一锭十两的银子。 “夫人都逛好了吧？要不要在城里吃些东西再回去？” 罗绮坊外面，杨大头等待了半晌，却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意思。 “那就劳烦杨大哥将我们送到天香楼吧。” 苏钰笑了笑，上车的时候，将那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了杨大头。 “对了杨大哥，我们今儿个去了哪里来着？” 陡然见到十两银子的杨大头，还没有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就听见了苏钰的询问。 “夫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们今儿个去了……”杨大头刚想回答，可是迎着苏钰那双深邃的眸子，他的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 夫人先是给了自己十两银子，又突然问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摆明了是想让他作假啊。 可他杨大头就是个粗人，虽然知道夫人要让他忘记去过靠山村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却不知道该换个什么地方才能让夫人满意啊！ “我们去了梅花村，赏梅踏青，顺便将琥珀给买了回来。” 就在杨大头急得额头上都冒出冷汗的时候，后面的宁子盛忽然开口了，一句话就令杨大头松了口气。 “对！子盛少爷记性真好，夫人你看我，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使了！” 杨大头一拍脑袋，笑着对苏钰说道： “夫人今儿个心情不佳，去了梅花村，看了那漫山遍野的梅花，不止是心情好了，就连气色都好了不少呢！” 梅花村，正好在靠山村的另一个方向。 子盛少爷既然这么说，那这显然就是夫人想要的答案了。 “确实，那梅花村景色宜人，之后我还得劳烦杨大哥带我常去呢。” 苏钰笑了笑，坐进马车之后，有些狐疑的看了宁子盛一眼。 这个小子……有点儿古怪啊！ 虽然苏钰不知道宁子盛哪里不对吧，但她就是感觉，这小子跟自己前世印象中那个寡言少语的少年有些不太一样了。 “少爷，您不上车吗？” 而在苏钰带着琥珀和立冬上了马车以后，宁子盛却是杵在了马车外面，对苏钰躬身说道： “小姑你们先去天香楼吧，我今天坐车有些乏了，想活动活动筋骨。” “你是想要腿儿着去天香楼？”苏钰挑眉，盯着宁子盛的眼神愈发古怪了。 “是的。”宁子盛直视着苏钰的目光，面色平静的回道：“这里到天香楼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我走过去没事的。”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别被小偷摸了荷包。” 苏钰猜不透宁子盛想做些什么，只能叮嘱一番之后，就让最后上车的珍珠拉下了车帘。 她原本是打算让珍珠偷偷跟着宁子盛去看一看，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可立冬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因为得到了新衣裳，还是因为宁如意被苏钰教训了，正激动的跟琥珀聊着悄悄话。 立冬对宁子盛的感情，可是要比对她这个小姑还要亲上几分的。 所以苏钰只能压下了将珍珠安排出去的念头。 正好，有些事情，苏钰也打算背着宁子盛。 那小子虽然只比宁德超大了一岁，可在苏钰的前世记忆之中，这少年就展露出了早熟过人的心性。 这一世，她觉得宁子盛更加不简单了，自然得防着点儿。 “杨大哥，这城里的乞丐帮头，你应该认识吧？” 这般想着，在马车行进了一段路程之后，苏钰便让杨大头放缓了速度。 “认识啊，那人有个诨号，将‘独眼青’，夫人您别看他只是个要饭的，本事可不小呢！” “那杨大哥你能帮我联系到独眼青么？” “啊？！” …… 目送着马车远去的宁子盛，在街上左拐右拐之后，走进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 “哟，这是哪儿来的小白脸啊？走错道了吧？” “嘿嘿，我看他是知道咱饿了几天肚子，给咱送吃的来了呢！” 巷子里有两个乞丐，在宁子盛进来的时候，正靠在墙边睡觉。 “小少爷，您身上应该有不少银子吧？” 此刻见到了穿着干净，气质不凡的宁子盛，这两个乞丐立刻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左一右，狞笑着缓缓朝宁子盛靠近。 年仅十三岁的宁子盛，看着这两个虽然瘦弱却依旧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乞丐，下意识就往后倒退了一步。 不过，在反应过来之后，宁子盛又站稳了身形。 眨眼之间，两个乞丐就来到了宁子盛近前，距离宁子盛只剩下了两步。 “砰！砰！” “啊！” “我的鼻子！呜呜呜……” 而在一个呼吸过后，两个乞丐倒在了宁子盛脚边，宁子盛的面前也是多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长相十分普通的男人，属于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但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因为那两个乞丐，就是被他在一瞬间放倒的！ 很显然，这个男人，是为了保护宁子盛！ “少爷，主子吩咐过，无事不得召唤属下啊！” 而在将两个乞丐给打晕过去以后，男人便朝着宁子盛单膝跪了下来。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处理。” 宁子盛却是不在乎此人的提醒，只是淡淡道： “靠山村有个男人，名叫袁大刚，是一个赌鬼……” 与此同时。 街道另一边的巷子里，苏钰也在杨大头的保护下，见到了一个只剩下左眼的魁梧男人。 而这个男人，就是江宁县城的乞丐帮头，独眼青！ “敢问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有一个男人，叫袁大刚……” 第15章 夫人又动手了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反了！” “简直就是反了！” “那贱妇当真这般欺负你的？” 宁家府邸里面，宁如意在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当然，最主要的是，宁德昭跟宁德明都不想理她了。 虽然宁如意确定这俩兄弟的脾气都只是暂时的，可她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就想到了来老太太这里告苏钰一笔。 “舅母，你可要为如意做主呀！” 一旁在跟宁修文亲热过后，就过来伺候着宁郑氏的宁清荷，听见自己的女儿竟然在外面受到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被那苏钰给骂的当众下跪，顿时就红了眼眶。 “你叫我什么？” 然而，宁郑氏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宁清荷，反倒是眯着那双狭长的眼睛甩了个眼刀。 “老夫人！” 宁清荷急忙回过神来，低着头，再不敢跟宁郑氏攀亲戚。 她这个舅母，心里只有三个儿子，最在意的也只是宁修文。 如果不是宁修文跟她感情太深，且如今宁家还需要本地亲族的帮扶，她怎么可能进得了宁家的大门？ 万幸，如意是个机敏的性子，知道怎么讨这老太婆的欢心。 想来老太婆应该不会坐视如意被那姓苏的贱人欺辱！ “以后注意着点儿，若是让外人听去了，你当老婆子我还能留你在府中做事？” 宁清荷猜的不差，在她低头认错以后，宁郑氏只是敲打了她一句，便冲着满脸泪痕的宁如意招了招手，心疼道： “我的心肝宝贝儿哦，瞧瞧给你委屈的，这张可爱的脸蛋儿都变成小花猫了。” 多好的丫头啊，等到他们宁家翻身以后，非得送进宫里去当个妃子不可！ 宁清荷本就是自家亲族晚辈，生出来的孩子，跟她自然是亲上加亲。 到了那时候，宁家还不能成为世家大族，将那苏家踩在脚底下？ “你放心，奶肯定会给你做主的，奶待会儿就收拾你那个不懂事的娘亲！” 想到宁家飞黄腾达的未来，宁郑氏那张瘦削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摸了摸宁如意的脑瓜子，便对身旁站着的老仆妇吩咐道： “荣婆子，你去看看那贱妇回来了没有，若是她回来了，叫她立刻来见我，我倒要看看这个家我说话还作不作数了！” “是，老夫人息怒，奴婢这就去。” 荣婆子侧身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斜了宁如意一眼，便走出了屋子。 她的双手指甲都很长，虽然还不至于影响生活，可最近已经不方便拿筷子了。 原本她都打算今天找个机会剪掉一些的，偏生那小妮子又来挑事儿，害的她还得留着这些指甲。 真是的，要是当年没换孩子，说不定就没有这些糟心事儿了。 这娘儿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三少奶奶还没有回来？” 脑子里想着几年前的往事，荣婆子已经来到了宁修文和苏钰居住的‘文德院’，见到了苏钰身边的另一个使唤丫头，翠玉。 “是的荣妈妈，夫人还没有回来呢，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翠玉低着头回道，言语间带着一些不满。 今儿个夫人醒来以后，就直接带着珍珠出去了，都不跟她知会一声。 这夫人分明就是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嘛！ “我去哪里，还需要跟你汇报么？” 就在翠玉心里怨恨着苏钰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间从荣婆子身后响了起来。 “夫、夫人！” 翠玉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看着荣婆子后面的苏钰和珍珠几人，险些没稳住身子跌坐在地上。 “哼！翠玉，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珍珠冷冷的瞪了翠玉一眼，语气严厉的教训道： “竟然敢在背后议论夫人，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觉得夫人这里没有规矩？” 这话，一语双关，说完珍珠还扫了荣婆子一眼。 “珍珠丫头，你这是在说谁呢？”荣婆子顿时就不高兴了，冷冷盯着珍珠，弹了弹手上半寸多长的指甲。 “老奴跟随在老夫人身边，大小事宜处理了不少，最是懂规矩，就怕有些人，在府中待了不少年月，可还是没洗掉那一身流氓乞丐的味道！” “你——”珍珠最忌讳的地方，就是她的出身。 这荣婆子张口就骂她洗不掉身上的乞丐味儿，摆明了是在羞辱珍珠，更是在给苏钰一个下马威。 若非是苏钰还在一侧，珍珠发誓，她一定会将荣婆子的头发给扯下来几撮不可！ “荣婆子若是懂规矩的话，就不会在我的院子外面，当着我这个主子的面前呵斥我的下人了。” 不过苏钰自然不会让荣婆子张狂，一番淡淡的话语落下，就将荣婆子给架了起来。 “三少奶奶，老夫人有请，您还是先过去拜见老夫人吧！” 荣婆子看着苏钰，与苏钰的目光交汇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就有些发怵，急忙别过了眼睛说道。 她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她是伺候老太婆的下人！ 这三少奶奶即便出身京城名门，可在孝道面前，总不至于拿她这个老夫人的贴身婆子怎么样吧？ “啪！” 然而就在荣婆子脑海中想当然，觉得苏钰会被自己拿捏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巴掌声突兀的在场间响了起来。 “啊！” 一旁的翠玉捂住了嘴巴，惊恐的看着眼前忽然动手的苏钰，下意识的就跪在了地上。 “夫人……” 就连珍珠，此刻都是呆呆的看着自家夫人，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这咋聊的好好地，夫人又动手了？ 琥珀跟立冬两个小的又被夫人给吓得抱紧宁子盛了啊！ “啧，荣婆子这脸皮可真够硬的，怪不得敢在我这个主子面前教训我的贴身丫鬟。” 苏钰甩了甩发麻的右手，今儿个前后扇了三巴掌，她这右手的确是有些遭罪了。 “你……” 而捂着脸颊的荣婆子，这会儿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眼前的泼妇给打了？ 还是当着其他下人的面打的？ “珍珠，带着她们下去休息，等我回来。” 苏钰却是懒得再跟荣婆子啰嗦，示意珍珠照顾好几个小的以后，便朝着老太婆的‘养心院’走了过去。 “带路吧荣婆子，你不是说老夫人有事叫我过去吗？” 第16章 跪下！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一个‘请’字，表明了苏钰的态度。 但却令荣婆子脸色大变。 她可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老夫人派她过来，就是要她给这出身名门世家的三少奶奶一个下马威的。 现在下马威她没下成，还被这姓苏的扇了一耳光。 若是再让老太太知道，姓苏的是被她请过去的，那老太太还不得扒了她一层皮？ “三少奶奶！” 一想到老太婆那些阴狠的手段，荣婆子就打了个抖，急忙走到了苏钰面前，也不管脸上的巴掌印了，似笑非笑的说道： “老夫人不止是宁家主母，更是三少奶奶的婆母，自古儿媳侍奉婆母，那是天经地义之事，别说是老夫人有事要叫三少奶奶过去了，即便是老夫人没事，只是想见三少奶奶，想必三少奶奶也没理由不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所以？” 苏钰看着面前的荣婆子，一想到此人差点儿掐死了她的亲生女儿，她就恨不得将这荣婆子给打杀了事。 可！ 如果不是荣婆子心底还存着一丝良善，在关键时刻没有下狠手，如今她也找不回自己的女儿。 所以对于荣婆子，苏钰是带着七分恨意，三分感激的。 刚才那一巴掌，只是苏钰对这荣婆子的一个警告。 不过…… 若是这个老婆子还想要仗着老太婆撑腰，拿捏她的话，苏钰不介意给这个荣婆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所以，三少奶奶既然是要去见当家主母，还是您的婆母，是不是应该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当心气到了老夫人，落得外人说三少奶奶的不是？” 荣婆子还不知道，她在苏钰心里已经什么秘密都没有了，此刻她只想着不被老太婆惩罚，因此面对着苏钰的时候，说话间又变得硬气了几分。 “呵呵，荣婆子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苏钰笑了笑，忽然抬起手，吓得荣婆子立刻往后跳了出去。 “三少奶奶，您又想作甚？” 荣婆子捂着自己没被扇过的右脸，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苏钰，声音都有些走调了。 “扑哧~” 还没走远的珍珠几人，看见荣婆子这副被吓坏的样子，都是忍不住偷笑出声。 夫人（小姑）这么厉害，他们可算是不用担心了。 而苏钰见没扇到荣婆子耳光，心底也是略微有些遗憾，便在身前挥了挥。 “作甚？我这眼前有一只苍蝇一直吵闹个不停，荣婆子你没听见吗？” 苍蝇？ 这姓苏的小婆娘是在说自己吧！ 荣婆子这个气啊，可她却不敢跟苏钰发火，只能转过身，语气阴恻恻的说道： “三少奶奶，请吧，老夫人可还在等着您呢！” 等着吧！ 看老夫人那架势，今儿个非得好好折辱这小婆娘一顿！ 到时候她不介意在旁边扇个风点个火。 原本她是看不上那宁清荷母女俩整天介作妖的。 但是谁让这姓苏的小婆娘更气人呢？ 以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有半点儿出身世家名门的大小姐气度，看得让人窝火。 现在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敢对她动手了，气的人牙根儿痒痒！ “荣婆子，我听人说，后厨采办的孙旺田，好像有个远房亲戚，叫孙荣芳来着？” 就在荣婆子走在前面带路，脑子里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折辱苏钰的时候，苏钰那冷幽幽的声音忽然间从她的身后传来。 荣婆子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间神情一愣，当场停在了原地。 孙荣芳，这是她的名字！ 自从进了宁家以后，整天被老太婆荣婆子荣婆子的使唤，她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而她年轻时连克了两个丈夫，也没留下孩子，因此就从娘家过继了一个儿子。 孙旺田，就是她现在的继子！ “荣婆子，你怎么了？” 苏钰走到了荣婆子身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养心院，目光落在了荣婆子低着的头上。 有关孙旺田的事，自然是苏钰前世临死前得知的秘密。 因为那小子出生的时候得过风寒，一条腿瘸了，说话还有些结巴，所以在荣婆子娘家很不受待见。 前世，当苏钰找到荣婆子的时候，这老婆子身边就只有一个孙旺田。 所以不止是荣婆子看重这个继子，在孙旺田心里，也是将荣婆子给当做亲娘来对待的。 “三、三少奶奶，老奴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荣婆子低声说道，语气有些打颤，她不明白，自己藏得那么好的秘密，整个府中几年了都不曾有人知晓，为什么面前的小婆娘就知道了？ “哦，荣婆子，你真的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苏钰唇角微勾，要报复宁家一大家子，光靠她一个人可不够。 外院负责车马往来的杨大头已经被她收买了。 现在，就轮到了后宅这个跟在老太婆身边的荣婆子！ “马上就到婆母的院子了，荣婆子，你最好仔细想一想，若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可就得请婆母给我拿个主意了。” 见荣婆子还想抵死不认，苏钰只是丢下一句话，便主动朝着养心院走去。 “三少奶奶……” 荣婆子终于慌了。 旺田那孩子不止结巴，还瘸了腿，即便是去做苦力活儿都没人要。 而宁家是不允许下人之间有什么亲戚关系的。 并且，这个规定不是苏钰所定，是来自于宁郑氏！ 那老太婆太清楚穷人间的裙带关系，生怕下人们联合起来算计主家，就早早地定下了这个规矩。 现在，苏钰知道了旺田跟她的关系，若是往老太婆那里一说…… “三少奶奶，老奴明白了！老奴明白您的意思了！” 眼见着苏钰离那养心院只有七八步远了，荣婆子终于反应过来，矮胖的身躯忽然爆发出堪比年轻人的速度，几个健步就来到了苏钰身旁，落后一步的低声说道： “三少奶奶且放心，您今后有什么吩咐，老奴都不会有半个不字！” 苏钰闻言，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 她要的就是荣婆子这个回答。 有孙旺田这个把柄，苏钰不担心荣婆子敢背叛自己！ “哼，你这儿媳倒是好大的架子啊，竟然让我这婆母等了你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而就在苏钰跟着荣婆子走进养心院的时候，坐在大堂中的老太婆立时就发火了。 “儿媳身子乏累，让母亲久等了，请母亲见谅。” 听着老太婆的问责，苏钰收起了嘴角的笑意，面无表情的欠身行了一礼。 “跪下！” 但是，这老太婆显然不准备轻易放过苏钰。 第17章 小白眼儿狼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嗯？” 听着老太婆那仿佛是命令一般的声音，苏钰忍不住笑了。 “敢问婆母，您在说什么？” 这一声询问，不止是令老太婆身边站着的宁清荷愣了一下，回想起了早上的经历，更是让宁郑氏眼睛一瞪，一张老脸上明显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这个自从嫁进宁家以后，就被她呼来喝去的苏家贱妇，竟然敢反问她了？ 简直是倒反天罡！ “啪！” 宁郑氏气得将桌子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狭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钰，语气阴沉的说道： “你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还想装傻吗？我叫你跪下！” 苏钰看了一眼宁清荷，见后者脸上藏着一丝看好戏的神态，心底顿时了然。 不是宁清荷告状，就是宁如意告状。 反正跟这娘儿俩脱不开干系了。 “婆母说的话，儿媳不太明白，不知儿媳做错了什么？” 苏钰必然是不会再被宁家的老太婆随意拿捏的，这老东西大概是忘了，她苏钰可是尚书府的大小姐！ “你放肆！” 宁郑氏还没有注意到苏钰对她的称呼都已经变了，她只是无法容忍，苏钰这个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的小贱妇，今日竟然敢顶撞自己，这是要反了天了不成？ “如意是个多好的丫头，冰雪可人，聪明伶俐，你身为她的母亲，不好好待她，竟然还在外人面前罚她下跪！” “我倒要问问你了，宁家的子女，是你能随便惩罚的吗？在你心里，还有没有宁家的家规了？” 这老太婆，虽然是个泥腿子出身，可这几年倒的确是学了些恶心人的嘴上本领。 一上来就将苏钰惩罚女儿的事情，扯到了宁家的对立面，还给苏钰扣上了一个心里没有宁家家规的大帽子。 若是当真让这老婆子坐实了，苏钰不说被宁家休掉，在江宁县城的风评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婆母既然知道儿媳惩罚如意，那婆母可知，儿媳为何要惩罚那丫头？” 苏钰当然不会给宁郑氏扣帽子的机会，虽然她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一大家子白眼狼，可她不允许自己的名声再被这一家人连累！ 在这大盛朝，除了孝道之外，就是名声了！ 一个人的名声若是足够大，即便是她没那么孝顺，也会让人认为不是她的错！ 苏钰今后肯定是要违背孝道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要珍惜自己的名声。 “为何？还不是因为你那两个儿子攒了些私房钱，想给如意买一套新衣和新首饰？” 但宁郑氏既然找苏钰问罪，自然是从宁如意那里将事情都给打听清楚了，否则又怎么师出有名？ “这件事情，错在你的两个儿子身上！” “你不去惩罚你的两个儿子，却当众那般惩罚如意，你可知道如意都被你吓坏了？” “都说母女连心，我看你心里就是没有如意这个丫头，现在我就要为如意做主，你是怎么罚她的，我就要怎么罚你！” 说到这里，宁郑氏看了荣婆子一眼，冷冷道： “你还不给我跪下！” 苏钰当然是不会跪下了。 往常时候，现在就该荣婆子出手，强行让苏钰跪下来了。 可荣婆子刚刚对苏钰表明忠心，这会儿哪里敢对苏钰动手？ 她现在恨不得自己立刻大病一场，要不直接病死算了，也省得夹在中间为难。 而因为荣婆子的倒戈，场间顿时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荣婆子！” 宁郑氏是真的被气到了，怎么今儿个不是苏钰顶撞她，就是荣婆子这个仆妇不听她的使唤了呢？ “婆母不必动怒。” 眼看着宁郑氏是不会被气死当场，苏钰开口了，她还留着荣婆子有用呢。 况且老太婆身边不止一个荣婆子。 要是这老东西叫其他仆妇动手，她可不好跟几个下人拉扯。 “德昭跟德明的错，儿媳已经惩罚他们了。” “儿媳之所以会当众惩罚如意，并非是对如意有什么偏见，而是儿媳替婆母感到不值！” 嗯？ “你什么意思？” 听见苏钰那带着几分深沉的语气，宁郑氏不禁狐疑的扫了宁清荷一眼，又拧眉问道： “这分明就是你跟如意之间的事情，怎么又扯上我了？” 难道是那小丫头还隐瞒了什么细节不成？ “再有几天，就是公爹的六十寿辰了。” 苏钰幽幽开口，只一句话，就让宁郑氏愣在了当场。 是啊！ 老头子再过几天就六十岁了！ 乡下人家，不怎么重视这种大寿。 所以就连她都没怎么在意…… 未曾想，这苏家的小……媳妇，竟是还记得这件事情！ “那这与如意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宁郑氏皱眉问道，虽然还是不相信苏钰，可她的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婆母与公爹，平日里对如意多好？”苏钰摇了摇头，叹息道：“德超，德之，宁姝他们没有的，如意都有了，婆母你们只差没有将如意给捧起来放在心口上护着。” “可那丫头在知道两个哥哥藏了私房钱以后，竟是没有半分想起婆母与公爹，只想着为自己买一件新衣添一件新首饰，她那些新衣，可是多的都穿不完了呀！” “儿媳当时太生气了，即是为这孩子的不懂事生气，也是为婆母和公爹生气，所以，才会重重的惩罚这个丫头，希望她能够长一些教训，更希望……” “她可以永远记住爷爷的生辰。” 这一番话落下，苏钰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若婆母觉得儿媳惩罚得重了，儿媳认错便是，只怕会让那丫头愈发只顾着自己，将来长大成人以后，心里更是半点儿不记得婆母你们对她的好……” 宁郑氏在宁如意身上打得什么算盘，前世返京之后，苏钰看得清清楚楚。 她这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戳中了宁郑氏的心窝子。 宁郑氏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 “你没错！” 这是宁郑氏第一次认可苏钰，但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她完全将苏钰的话给听进了心里。 “错的是那个小白眼儿狼！她该罚！” 第18章 你尽管调教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阿嚏！” 正躲在宁清荷的屋子里面吃着糖果的宁如意，莫名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该死的臭女人！都怪她！肯定是她刚才吓到我了，害得我现在有些着凉……” 宁如意揉了揉鼻子，恨恨的骂了苏钰几句之后，便对门外的丫鬟喊道： “绿竹姐姐，我好像有些着凉了，你可以去厨房给我端一碗鸡汤过来吗？”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 绿竹是年前苏钰为老太婆挑选的丫头，却被老太婆安排在了宁清荷这里，说是让宁清荷帮着调教一二，实际上，只是为了方便伺候宁清荷母女俩罢了。 “哼哼，臭女人，你给本姑娘等着，欺负我没有你那个出身是吧？你们这些封建余孽，就该统统被打死！” 听着绿竹离去的脚步，宁如意又揉了揉鼻子，继续捞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五岁的小丫头，内里却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而这个成年人的灵魂，对于所谓的封建世家，更是厌恶到了骨子里。 正因如此，宁如意才会自始至终，都没有记住苏钰对她的半分母爱。 这是宁如意最大的秘密…… “如意的事情，是我被那小白眼儿狼给蒙骗了，这件事情不怪你，你，做得很好！” 养心院里面，宁郑氏面色阴沉的扫了宁清荷一眼，又对苏钰说道： “你不是说德昭他们攒下来的私房钱，都被你用来给老头子买寿辰礼物了么？拿出来给我瞧瞧。” 呵呵。 这老太婆，是打算要双份寿礼了！ 现在离那老头子的六十寿辰还有还几天呢，老太婆把礼物拿过去，苏钰总不至于再要回来。 “公爹的寿礼我让珍珠收着了，若是婆母想看的话，我待会儿回去便让珍珠送过来。” 苏钰虽然不在意这点儿银钱，但老太婆将她唤过来训了她一顿，还想白拿好处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要拿老头子的寿礼借花献佛？ 行啊，先乖乖的请她回去吧！ “行行行，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宁郑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她也听出了苏钰有些生气，便眯着眼睛说道： “如意那丫头确实是有些缺乏管教了，这都是你跟修文给宠坏的，从今天开始，你可得好好管一管如意，别让那丫头真成了一个白眼狼！” 要是成了白眼狼，将来他们再把这丫头送进宫里，岂不是会反过来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捏？ 这可不是宁郑氏想要的结果！ 五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 这小丫头片子现在就开始忘恩负义，记不得她们对她的好了，那就交给姓苏的好好管教一番！ 反正到时候这丫头记恨的也只是姓苏的，与他们宁家人没关系，这不就是所谓的一箭双雕？ “对，你是如意的娘亲，她被教得不好，就该你来管，这是你的责任！” 脑子里想了一圈，宁郑氏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一抹笑意，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十分睿智。 “既然母亲都这般说了，那儿媳自是不会有半分推辞，只不过……”苏钰心底冷笑，面上却是露出一抹为难之色。 “只不过什么？扭扭捏捏的，我最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世家小姐的作态！”宁郑氏冷了脸，对苏钰又开始不耐烦起来。 唯有站在她旁边的宁清荷，这会儿看向苏钰的目光，都恨不得将苏钰给活吞了。 这个女人，明摆着是故意的啊！ 她肯定是想要从老太太这里讨个折辱她女儿的由头！ “若是如意这丫头不听儿媳的管教，受不得一丁点儿委屈，跑来找母亲哭诉又该怎么办？” 宁清荷猜得没错，苏钰现在要做的，的确是宁郑氏给自己的一个合理的由头收拾那个小丫头。 而且，苏钰也注意到了宁清荷那好像要杀了自己的眼神。 可她却浑不在意，反倒是冲着宁清荷抿唇一笑。 等着吧。 现在她只是对宁如意出手，接下来，宁清荷也跑不掉！ “她敢！” 而对于苏钰的担忧，宁郑氏却觉得十分合理，当即便脸色一冷的说道： “你尽管调教你那不成器的女儿，她若是敢跑到我这里来叫委屈，你就放手重重的罚她！” “我跟你保证，不只是我这里，宁家其他人也不会再偏袒这个死丫头！” 话到最后，宁郑氏的脸上又露出了那抹得意的神情，这就是一家主母的威严。 别说，城里的世家大族，是挺有意思的。 换做他们乡下，家里的老婆子吃饭都得规矩点儿，哪有资格代表一家人做决定？ “有母亲这番话，儿媳就放心了。” 苏钰再度冲着咬牙切齿的宁清荷递去一个笑容，冲着宁郑氏欠身行了一礼，语气变得恭敬了几分。 “母亲你且休息吧，儿媳这就回去，叫珍珠将公爹的寿礼送过来。” 七十五两银子，换一个收拾宁如意的权力，这笔交易实在是太值了！ 而且苏钰表现得这么为一大家子‘着想’，她相信宁郑氏不会生出任何怀疑，只会更加想要利用她管教宁如意。 “嗯，听张大夫说你近来有些乏累，你也回去歇着吧。” 果不其然，听见苏钰主动提起了老头子的寿礼，宁郑氏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心底也对苏钰消了气，还不痛不痒的关心了苏钰一句。 “荣婆子，你替我送送三少奶奶。” “是，老夫人。” 就这样，苏钰跟着荣婆子过来走了一趟，非但没有被宁郑氏惩罚，反倒是得到了一个放手管教宁如意的权力。 将苏钰送出院子的宁婆子，一路上都没回过神来，只觉得这个三少奶奶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荣婆子还说不出来，可她就有一种直觉——最好别招惹现在的三少奶奶！ “荣婆婆，今天辛苦你了。” 就在荣婆子走神的时候，苏钰的声音忽然从前头传来，吓得她立刻打了个激灵。 “三少奶奶说的哪里话，伺候主子是奴婢分内的事，不辛苦不辛苦！” 第19章 夫人可真是心地善良呢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看着荣婆子那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苏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却是带着几分温和的说道： “刚才你在我那婆母面前落了差错，等你回去以后，婆母肯定会严惩你的。” 听见这话，荣婆子回过神来，矮胖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三少奶奶说的是，不知三少奶奶是否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老奴免掉老夫人的惩罚？” 反正她现在已经投靠了三少奶奶，求人这种事，无非就是开个口罢了。 “你想不受罚，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太简单。”苏钰摸了摸鬓角垂落的头发，想着珍珠这会儿应该叫上热水了，她还要给女儿擦洗身子呢，便继续往前走去。 “求夫人给老奴出个主意吧！” 苏钰身后，荣婆子愈发压低了腰身，语气里满是祈求。 “我身边的翠玉，不是跟如意那丫头关系很好么？你就跟老夫人说，如意那丫头去找老夫人告过状以后，逢人便说我会受罚，就连翠玉这丫头都知道了。” 苏钰眸子中冷忙闪烁，她虽然是在给荣婆子出主意，可她的目的却是要清除掉院子里那些不听话的下人。 比如翠玉。 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清楚，这种丫头，还留在身边干嘛？ “那老奴脸上的伤……”荣婆子也听出了苏钰的心思，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后院就她的身份最高，除了苏钰之外，谁还敢打她？ “我打的。”苏钰也没打算否认这件事，可她的理由却出乎了荣婆子的预料。 “你就说，是我从你这里确定，如意去老太太那里说我坏话以后，一气之下打了你，因为我不相信，我的女儿会那么心机深沉。” “我更不相信，我的女儿，会因为我罚了她，就忘记了我这些年对她的舐犊之情，立刻就想要借老太太来报复我。” 放屁！ 你分明就是看不惯老身，所以才抽了老身一耳光！ 荣婆子很想大骂苏钰简直是无耻至极。 可她不敢啊！ 而且她发现自己刚才的直觉真的太准了。 明明是一件儿媳不满婆母身边的老嬷嬷，动手打了老嬷嬷，对苏钰来说极其不利的事情，可是到了苏钰的嘴里，竟然完全变了个味道！ 人，的确是她苏钰打的！ 可她苏钰动手的原因，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那么不记恩情，那么心思狭窄跟自己的母亲记仇！ “这话要是传到老太太那里，如意小姐……”荣婆子忍不住为宁如意祷告了三声。 如果之前老太太只是觉得这丫头有些养不熟的话，那要是再听见她被苏钰扇了一耳光的理由，恐怕在老太太心里，这宁如意小姐，就当真是个白眼狼了！ “怎么，荣婆子不希望我好好管教一下如意，也省得她小小年纪，就在宁家后院儿搅合得家宅不宁？”苏钰冷眼看向了荣婆子。 荣婆子头皮一紧，急忙回道：“不！不不！老身只是觉得，夫人您太委屈了！明明对如意小姐那么好，却……老身是替夫人感到不值啊！” 正好，刚才苏钰对老太婆的那套说辞，她这是现学现用了。 “就是……”见苏钰看向自己的眼神依旧有些冷，荣婆子急忙又道：“三少奶奶身边的丫鬟，除了一个珍珠之外，余下都是老夫人安排的，翠玉恐怕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罚。” 听见荣婆子这话，苏钰倒是有些诧异的看了这老婆子一眼，随即便笑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那正好，我本来对她就没什么意见，婆母为我安排的下人，都是贴心贴己的，我又怎么舍得让她去别的院子呢？” 放屁！ 你放屁！ 刚才明明就是你想要利用我将那翠玉赶走好吧！ “呵呵，夫人可真是心地善良呢。” 荣婆子拍了一记马屁，不再多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还是老老实实闭嘴比较好。 这大户人家的小姐，算计起人来，可比她厉害多了。 她费那脑瓜子干嘛？ “夫人，您回来啦？” 等到苏钰急匆匆回到文德院的时候，珍珠正好拎着还冒热气的木盆从屋子里走出来，而宁子盛则是在西屋教立冬识字。 至于东屋，两个儿子正在奋笔疾书，抄写着弟子规。 听见珍珠的声音以后，几个小的都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苏钰行礼。 “娘亲。” “小姑！” 苏钰顿时就觉得有些头大，她现在心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哪还有功夫跟这些个小家伙客套？ “在家里就不用这么拘谨了，德昭德明，你们去写弟子规吧，晚上给你们奶奶看一看，再向你爷奶认个错。” “子盛，你继续教立冬识字，晚点儿再回去。” 安排完了几个孩子，苏钰便接过了珍珠手中的擦洗物品，一副不想跟荣婆子打交道的样子。 “珍珠，你去将老太爷的寿礼取出来，陪荣婆子送到老夫人那里去。” “老夫人现在就要吗？”珍珠也是被惊住了，这老夫人未免忒不要脸了吧？ 老太爷的寿辰还有那么几天，这老夫人摆明了就是不想自己花钱准备寿礼，想从她们夫人这里借花献佛嘛！ “咳咳，老夫人，就是想瞧瞧。” 因为已经投靠了苏钰，所以荣婆子这会儿倒是没跟珍珠甩脸子了，反倒是挤出了一个满是褶子的笑脸。 “嘁，哪次送去老夫人那里的东西，不都是老夫人想瞧瞧？可这么多年下来，有一次那些东西被送回来了么？”珍珠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荣婆子斗嘴，取了罗绮坊掌柜准备好的衣服便往老夫人哪里去了。 “吱呀~” 而苏钰则是推开了珍珠的房间，看着那个坐在浴桶里的小人儿，心情满是激动的凑了过去。 “夫人，我身上脏脏的，珍珠姐姐说要洗香香呢！” “谁说你身上脏了？明明一点儿都不脏！” “可是珍珠姐姐说，洗了澡更香香……” “嗯，洗了澡是会更香香一些，你珍珠姐姐有事，我来帮你洗吧。” “真的吗？夫人不会嫌弃琥珀脏脏吗？” “不会的，夫人心疼琥珀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呢？” 第20章 宁修文其人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老爷，今晚您要去文德院歇息吗？” 修身亭，宁修文正在这里练习书法，而翠玉则是在其旁边铺纸磨墨。 因为中午那会儿被苏钰呵斥了一番，翠玉这会儿心里对苏钰怕的不行，所以就没有待在文德院。 反正院子里还有个打扫卫生的兰芝，她跟在老爷身边，也不算是偷懒。 “不去。” 而听见翠玉的询问，宁修文则是笔尖一停，随即便面露厌恶之色的说道： “我今晚还是去竹林院。” 宁家三房，宁修文虽然遭到圣上贬斥，可在宁家依旧有着特殊的地位。 先是丫鬟下人，宁修文和苏钰所在的院子，就有三个丫鬟，一个小厮。 大房二房那里，都只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 老太爷不讲究这些，身边就一个小厮，不过宁郑氏那里，却是有荣婆子，米婆子，和赵婆子三个粗使仆妇，以及宁清荷跟绿竹两个贴身丫鬟，以此来彰显她当家主母的身份。 当然，三个仆妇的分工不同，荣婆子长得矮胖敦实，不抢眼，就成了宁郑氏的贴身嬷嬷。 米婆子擅长做饭，专门负责宁郑氏的一日三餐和茶点小食。 赵婆子年纪小，才四十来岁，又长得五官端正，就被宁郑氏安排洒扫院落，盥洗夜香壶的脏活儿累活儿。 除了仆人上的不同之外，宁修文身为宁家的顶梁柱，也额外拥有一套自己的院子。 那就是代表着君子品性的竹林院。 “那老爷需要奴婢伺候洗浴么？” 翠玉一听宁修文要去竹林院过夜，一张俏脸上顿时露出了羞涩的红晕，语气更是带着几分激动的问道。 自从苏钰生下宁如意以后，宁修文就常年在竹林院过夜，夫妻二人早就没有了琴瑟和鸣的日子。 但是苏钰忙着照顾宁如意，再加之宁府大小事情，宁郑氏都只是一张嘴，她就的跑断腿，所以这几年来反倒是感谢宁修文这个夫君的体谅。 前世，苏钰并不知晓，宁修文之所以住在竹林院，除了是方便跟宁清荷私会之外，也是为了苏钰院子里的翠玉！ 这丫头长得年轻可人，身段也比珍珠娇俏了不少，就是老太太故意安排过来给自家儿子解闷用的。 “行啊，正好今日有些乏累了，到时候你可得给老爷我好好按一按。” 此刻听见翠玉那带着挑逗的询问，宁修文只觉得面前的笔墨纸砚都有些看够了，将手中的狼毫递给翠玉，握住了这丫头的小手，似笑非笑的说道： “来，你不是想学字么？老爷我教你怎么写字。” “奴婢又得麻烦老爷了……” 翠玉满脸娇羞的说道，娇小玲珑的身躯却是十分自然的靠近了宁修文怀里，任由宁修文上下把玩起来。 亭子外面，小厮清风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没看到这一幕，背地里却是撇了撇嘴，对翠玉的行为恶心得不行。 以色事人，媚主上位，这在下人圈子里可是最大的忌讳。 当初他们在牙行里分明学过的啊。 这翠玉还真是忘了本，一进入宁家，就忘了自己曾经学过的规矩了！ “三老爷，不好了！” 不过，翠玉跟宁修文之间的腌臜事儿，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宁清荷找过来了。 虽然宁修文跟翠玉反应不慢，可还是被宁清荷看出了端倪，毕竟翠玉那一张俏脸实在是红的显眼，就跟熟透了的桃子一般，摆明了是刚刚被男人碰过身子。 “翠玉，你不在三少奶奶院子里侍候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虽然宁清荷早就知道了两人之间的下作事儿，甚至翠玉这些年来一直没有身孕，都是她从中搞的手脚。 但，现在的她正在气头上，少不得就要训斥一句。 “你也是府中的下人，不再老太太身边侍候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可惜，宁清荷对翠玉的呵斥，直接被正在性头上的宁修文给拦下来了。 而宁修文这句话更是半点儿都没给宁清荷留面子。 一句下人，深深地刺痛了宁清荷的内心，更是令她眼底闪过一抹怨毒的光芒。 行！ 你宁修文要喜新厌旧是吧？ 那我就让这翠玉一辈子都怀不上你的孩子！ 等到翠玉年老色衰，我看你宁修文还会不会为了她来羞辱我！ “三老爷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这般想着，宁清荷便压下了心底的脾气，对宁修文欠身说道： “奴婢这就回去伺候老夫人，只不过，如意小姐刚刚被老夫人训斥了一番，说要让三少奶奶好好管教，如意小姐是个急性子，奴婢就是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才特地来告知三老爷的。” 说完，宁清荷就转过身，作势准备离开此地。 “你等等！” 宁修文回过神来，皱着眉头冲翠玉摆了摆手，又对宁清荷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如意那丫头被老夫人给训斥了？老夫人不是最喜欢如意的吗？” 自家老娘还想着将来把如意送进宫里去呢，怎么会忽然训斥那丫头？ 而且还要让苏钰好好管教如意？ “具体的事情，奴婢身为下人，怎么会清楚呢？” 然而宁清荷却有了新的打算，此刻面对着宁修文的询问，只是满脸谦卑的回道： “三老爷若是想问个清楚，不如去找三少奶奶，奴婢还要回去伺候老夫人，这就不打扰三老爷的兴致了。” 说完，宁清荷就转身离开了修身亭。 “这女人……” 宁修文有些气闷，他在宁家还从来没有人敢说自己半句不是，如今被宁清荷这么一顶，心里虽然觉得不舒坦，可却又忍不住自省起来。 所以说，人就是喜欢犯贱。 男人更是如此。 “翠玉，你带路吧，我去找你家夫人聊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如意是因为她才被老夫人训斥不成？” 心里觉得对不住宁清荷，宁修文也没有兴趣再跟翠玉调情了，说话间便朝着文德院走去。 这可把翠玉给气得不行。 “该死的宁清荷！该死的苏钰！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翠玉看来，无论是宁清荷还是苏钰，都是为了跟自己抢男人。 可她身为一个下人，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此时此刻，翠玉所能做的，就只有暗暗将宁清荷跟苏钰两人都恨在心里了。 第21章 娘亲说得对！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夫人，我身上好香香呀，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洗澡澡呢！” “嗯，我们琥珀浑身都是香香的呢，你以前没有洗过澡吗？” “洗过呀，就是我娘让我在小宝哥洗过以后，让我用热水擦了擦身子，洗完以后一点儿都不香！” “哦，是这样啊，你放心，以后你每次洗澡，我都给你用干净的热水，还给你加很多花瓣好不好？” “好呀好呀，夫人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琥珀哪里做错了呀？” 屋子里面，苏钰一边为女儿擦拭着枯黄的头发，一边听着女儿的过往，即便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那该死的袁大刚一家！ 买了她的女儿，却不好好对待，就连洗澡都要让她女儿用那小胖子用过的脏水！ 还有今早上她过去的时候看见那一幕…… 这一家子丧良心的，当真是该死啊！ “我没事，琥珀哪里都没错，是我心疼琥珀，若是我早点儿见到琥珀，就可以早些带你回来洗香香了。” 可是听着女儿那紧张的声音，苏钰只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生怕再吓到她没有保护好的女儿。 “夫人不要难过，琥珀可以跟夫人在一起，已经很开心啦，一定是老天听见了琥珀的祈求，才让夫人来接琥珀回家呢。” 小丫头帮苏钰擦拭着眼泪，还宽慰着苏钰，讲起了自己每次被袁郭氏欺负以后，就去山上祈祷，希望老天可以派一个仙女娘娘下凡，将她给带走的事情。 “夫人，您是不是就是仙女娘娘？只有仙女娘娘才会像夫人这样美丽善良的吧？” “扑哧~”听着女儿那天真的幻想，苏钰不禁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笑道：“夫人不是仙女娘娘，但是夫人愿意做琥珀的娘亲，以后等夫人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去官府报备，让我变成琥珀的娘亲好不好？” “好呀好呀，琥珀最想娘亲了！夫人你可要说话算话呀！” 看着女儿那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完全没有对娘亲的半分埋怨，苏钰只觉得心痛如绞。 她身为人母，却没有看好自己的女儿，让女儿遭受了五年的苦难。 如今即便是找回了女儿，她又怎么可以欺骗自己，就这样与女儿母女相认？ 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至少，苏钰也要让袁大刚一家付出代价，更要让宁家这一群白眼狼家破人亡，让她自己有了脱身宁家的底气，才可以跟女儿相认！ 她决不能再让女儿受到半分牵连！ “夫人，老爷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珍珠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苏钰眼神顿时就一冷。 “琥珀，你先陪珍珠姐姐玩儿，我出去一趟。” “我不用出去的吗？我是夫人的丫鬟，我是不是应该出去？”琥珀小心翼翼的问道，她虽然是第一次给人当丫鬟，可刚才已经被珍珠姐姐教过不少当丫鬟的规矩了。 “不用，你就安心在屋子里待着吧，除了我，没有人能使唤你，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使唤你的。” 苏钰摸了摸女儿柔顺了不少的头发，起身走出房门以后，让珍珠进去陪着自己的女儿。 “苏云清，我问你，如意是不是因为你被老夫人惩罚了？” 院子里，宁修文大步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带路的翠玉，还有落后了一步，在后面竭力藏着自己的小厮清风。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宁修文也是半点儿都不客气，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对苏钰质问了起来。 天色渐晚，各房人多孩子多，除了午食之外，晚饭是不在一起吃的，所以宁子盛已经带着立冬回去了。 宁德昭跟宁德明则是抄好了十遍弟子规，按照苏钰的吩咐，去找老太爷当面认错。 所以，这会儿文德院就只有苏钰，还有拿着笤帚躲在院子角落里的兰芝。 独自站在屋子门口的苏钰，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宁修文，看上去显得那么孤苦无依。 “老爷平日里一到了晚上，都是去竹林院用饭过夜，今儿个特地过来，就是为了如意那丫头，质问妾身的么？” 苏钰心里早已经对宁修文失望透顶，前世那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很清楚眼前的男人有多么冷血自私。 或者说，从她以尚书之女的身份，下嫁给宁修文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宁修文对她一生都不会消散的厌憎。 苏钰只是无比庆幸，自从调换女儿一事发生之后，这恶心的白眼狼渣夫就不曾来他这里过夜。 五年过去，她的身体，还算是干净。 现在她苏钰只想做自己！ “你这是什么态度？” 然而宁修文却还没有适应苏钰的转变，今天早上被苏钰顶撞一番，他就很生气了。 但他只以为是苏钰身子骨不爽利，所以才会莫名发那一通脾气，倒也没有多想。 可是此时此刻，苏钰依旧是这副态度，宁修文就彻底有些无法接受了。 “大盛律令，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你如今是我宁修文的妻子，我这个做丈夫的，还不能询问你有关女儿的事情了？” 大抵是苏钰的眼神太过深邃，以至于宁修文下意识的，都没有说出我们女儿这几个字。 宁如意，只是他的女儿。 不是苏钰的女儿！ 这是宁家自己人都知道的秘密。 宁修文还不知道，苏钰现在也知道了这个秘密，还看清了他们这一家子白眼狼的本性。 “如意的事情，是婆母的决定，老爷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去询问婆母，何必跑来我这里撒火？” 苏钰淡然一笑，看了一眼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的两个儿子，又对宁修文说道： “况且，如意也没在我这儿，老爷若当真是担心那丫头，不该先去将那丫头找回来么？” “娘亲说得对！” 不等宁修文发火，宁德昭的声音就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父亲总是骄纵如意，而今都将如意给宠坏了，奶奶今日被气得不行，就连娘亲都因为如意被奶奶呵斥，父亲既不关心娘亲，又何必来文德院？” 宁德明也走上前来，斜了宁修文一眼，撇着嘴说道： “我们也受到奶奶的责罚了，父亲心里没有娘亲，更没有我跟大哥，是不是在父亲心里，只有如意一个女儿？” 第22章 现在您满意了吧？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换做是以前，宁德昭跟宁德明两兄弟，是绝对不会在宁修文训斥苏钰的时候，帮自己的娘亲开口说半句话的。 这两个小东西已经被宁家的家风带歪了，认为女子就该听从夫君的训诫，耳濡目染之下早已植入心底。 又怎么会因为苏钰今日的一番训斥，就幡然悔悟，知道世上只有娘亲好？ 事实就是，兄弟俩在抄完了弟子规以后，就已经觉得自己没错了，所以才会听从苏钰的安排，屁颠屁颠的当真去找宁郑氏认错。 可惜啊，他们没想到，宁如意竟然将这件事情提前闹到了宁郑氏那里！ 于是乎，在训斥了自己最重视的小孙女以后，宁郑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两个她不怎么在意的孙子了。 宁德昭跟宁德明刚刚被宁郑氏骂的，可谓是狗血淋头，险些被去除族谱！ 憋着一肚子火气回来的兄弟俩，又听见亲生老爹在关心那害他们一天被训斥了两顿的宁如意，心里这股火气是怎么都憋不住了。 “放肆！” 宁修文不知道个中内情，只知道自己身为人父，竟然被两个儿子给忤逆了。 而且还是当着苏钰跟几个下人的面！ “啪！啪！” 所以宁修文抬手就给了兄弟两人一巴掌。 宁德昭直接被抽蒙了。 宁德明则是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着宁修文，眼眶里迅速转起了泪花。 “爹，你竟然打我……” 今天娘亲可都没有打他的啊，这个爹，竟然无缘无故打他！ “我打你？打的就是你这个逆子！你们两个不孝子，学堂就教你们这么与为父说话的吗？都给我跪下！” 宁修文只觉得自己现在一肚子火气，可他又不好对苏钰动手，就只能将刚刚被苏钰顶撞出来的火气，都转移到了两个儿子身上。 “爹！你凭什么打我？我做错什么就不孝了？难道我跟大哥说错了吗？你心里就是没有娘亲！就是没有我跟大哥！” 宁德明不干了，娘亲都没打过他，这个爹竟然打了他。 那就说明这个爹跟娘亲不一样，完全不讲道理啊！ 那他凭什么要跪？ “你这个逆子！你竟然还敢顶撞为父……” 宁修文气得发抖，抬手就又要给宁德明一巴掌，却被宁德昭给拦了下来。 “啪！” 宁德昭自然不会跟自己的老爹动手，先不说这在大盛朝是最不孝的违法之举，他的心里也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想法。 他只是用自己的脸颊替弟弟挨了一巴掌。 如果说苏钰那一巴掌，只是让宁德昭觉得有些羞愧难当的话，那宁修文这两巴掌落在脸上，宁德昭就觉得是眼冒金星，自己的意识都好像有些模糊了。 “爹！” 宁德昭强忍着眩晕过去的冲动，直勾勾的盯着有些错愕的宁修文，语气带着几分沙哑的说道： “我们都知道您心里没有娘亲，您也不在乎我们我和德明，既然您心里只有如意，那你就去找找她藏到哪里去了吧！” “奶奶说了，如意从今天开始，要在娘亲这里重新学一学规矩，这不止是奶奶的意思，爷爷也点头了！” “父亲若是还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去找爷奶问个清楚，不必在娘亲和我们面前表现您对如意有多么在乎！” “因为，今天除了如意，我们和娘亲，都被奶奶责罚了！” 说完，宁德昭便摇晃了一下，终究还是朝着地面倒去。 他本来是打算跪下的，可弟弟非要跟父亲顶嘴，他就只能替弟弟挡了那一巴掌。 现在倒好，直接把自己给抽晕过去了。 “哥哥！” 宁德明忍不住惊呼出声，急忙抱住了宁德昭，眼睛发红的瞪着宁修文吼道： “爹！现在您满意了吧？我们都被奶奶惩罚了！还被您给惩罚了！您要心疼如意就去找她呀！还是你想把我也给活活打死在这里？” 宁修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来找苏钰问一问女儿的事情，竟然就发生了这么一系列的变故。 好像，从他进入文德院到现在，还没有过去半盏茶的功夫吧？ 怎么两个儿子就跟他闹翻脸了？ “老爷还是先回竹林院去吧，如意这丫头性子倔，又被老爷你们宠坏了，说不定就躲在竹林院，等着老爷你去哄她呢。” 在旁边观看了，或者说是主导了这场戏剧的苏钰，这个时候终于走向了宁修文。 “德明，地上冷，将你哥哥扶到屋子里躺好，再去把张大夫请过来，这里有娘亲照看着。” 苏钰当然不是要跟宁修文来个近距离接触，她现在看见这个男人都觉得反胃恶心，她只是要在恰当的时机，在自己的两个儿子面前，表现出慈祥大方的母爱罢了。 “好！” 这个时候的宁德明，心里其实很恐慌，因为大哥都被父亲给两巴掌抽晕过去了。 他自己也被那一巴掌扇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而苏钰那温和的声音，就好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顿时就让宁德明有了主心骨。 “你们……” 宁修文看着走向屋子的苏钰跟宁德明，一时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至于翠玉，早就被吓傻了，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呢。 还好除了翠玉之外，跟着宁修文的小厮清风保持着几分理智，这会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急忙走上前来，给宁修文递了个台阶。 “老爷，要不，我们还是先去老夫人那里问问？” “你说得对，走！” 宁修文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在这个院子里待下去了，急忙转身就朝着养心院大步走去。 “你别跟来了！没看见德昭都晕过去了吗？你一个下人，不好好在主子身边伺候着，信不信我将你发卖出去？” 翠玉还想跟着宁修文，却正好激起了宁修文的火气，骂了翠玉一通不够，宁修文抬手，又是一耳光将翠玉给抽的倒在了地上。 “啊！老爷……” “闭嘴！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 寒风之中，宁修文带着清风大步远去，都没有回头多看身后泪眼婆娑的翠玉一眼。 第23章 先在外面跪着吧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宁家大房二房依旧开着小灶，除了因为宁子盛跟立冬两个小的有些不快之外，这两房的人都在吃饱喝足以后照常歇息了。 至于宁子盛和立冬两人的新衣，都放在了苏钰这里，所以才没有引起太大的吵闹。 可宁家三房，或者说宁修文，今晚过得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他去找宁郑氏询问有关宁如意的事情，先是被老太太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随后又觉得老太太担心得不无道理。 等宁修文回到竹林院以后，果真见到了躲在他这儿吃着糖果喝着鸡汤的宁如意。 宁修文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老娘的担心还真担心对了，立刻就想将宁如意送到苏钰那里接受管教。 但…… “老爷！天色都这么晚了，那女人……三少奶奶今天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指不定就会严惩如意，如意今天都被吓了几遭了，老爷您就可怜可怜如意吧，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宁修文前脚刚从老太太那里离开，宁清荷就踩着脚印跟了过来，将宁如意给护在了身后。 清风在后面看的是压根儿直疼。 您这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换做外人都看得出来，如意小姐跟你关系不一般，咱就说，你还拿不拿苏夫人当人看了？ “清风，你先下去吧！” “是……” 可惜，清风虽然替苏钰感到不平，他的身份却终究只是一个下人。 而且清风还是那种很重规矩的下人。 所以，在见到宁修文已经被宁清荷说动，准备护着宁如意以后，清风只得是老老实实的退到了院子门口，躲进耳房里守夜去了。 …… “珍珠，你都有多久没陪我睡了？” “啊，这都有两年了吧，夫人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事来了？” “就是现在天冷，我一个人睡不踏实，想着让你跟琥珀陪着我。” 宁如意来不来接受管教，苏钰压根儿就不在乎，她甚至都懒得再多去想这个假女儿一秒。 今天晚上，苏钰思考的事情，是怎么合理的哄骗珍珠，让这丫头跟自己睡，顺便再带上她的宝贝女儿。 “夫人您身子骨的确有些冷，今晚奴婢就跟您睡吧，若是夫人晚上睡不着，奴婢再睡榻上，就是琥珀……” 所幸，以珍珠对苏钰的忠诚度，压根儿不用苏钰想什么理由，这丫头就因为担心苏钰的身体，开始铺起了被褥。 “琥珀今天都洗香香了，让她跟我一起睡，琥珀你愿意吗？”至于珍珠的担心，苏钰就直接无视了。 “愿意！琥珀喜欢夫人！也喜欢珍珠姐姐！”小丫头乖巧得很，抱着苏钰的胳膊，手脚并用就蹭到了苏钰怀里。 “那琥珀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就睡觉觉，没吃饱我们就再让厨房送好吃的过来。”感受着女儿那轻飘飘的身板儿，苏钰恨不得将过去五年让宁如意吃的那些好东西，都十倍百倍的弥补给自己女儿。 不过琥珀却是揉了揉肚子，一张小脸苦兮兮的说道：“吃饱了，琥珀从来就没有吃这么饱，我都吃不下了嗝儿~” “扑哧~” “夫人，琥珀以前吃的太差了，就算要给她补身体，也得慢慢来，不然琥珀的肠胃会受不了呢。” 一旁收拾好了床榻的珍珠，看见琥珀那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提醒起了苏钰。 虽然她不清楚，自家夫人为什么如此重视琥珀，可…… 在琥珀洗掉身上的脏污以后，珍珠已经注意到了，这丫头的眉眼跟自家夫人分明有几分相似啊！ 这个事情，已经超出了珍珠的认知。 可珍珠却莫名联想到了如意小姐……以及当年夫人生产的时候，自己被驱赶到厨房的那些往事。 “你说得对，咱们琥珀是得慢慢调养，可不能着急吃坏了肚子。”苏钰也知道虚不受补，现在有了珍珠的提醒，她自然会更加注意女儿的身体。 “嗯嗯，我真的吃不下了，我在家里每天都只吃一顿饭的呢！”琥珀揉了揉肚子，长长的松了口气，一副总算不用再硬吃的样子。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令苏钰鼻子发酸，更是让珍珠都心疼起来。 “琥珀乖哦，你睡夫人里面，我睡夫人外面，等你以后身子调养过来了，你想吃几顿就吃几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什么就是什么，夫人我说的对不对？” “对，你珍珠姐姐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我的身子骨可好着呢，我都能背三捆干柴，还有一背篓野菜……” 熄了灯，三人有说有笑，渐渐进入了梦想。 而在另一侧的厢房，翠玉则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面，将苏钰，宁清荷，甚至宁郑氏都给恨了一个遍。 “该死的小丫头！贱丫头！都怪她！要不是她喜欢作妖，今天陪着老爷过夜的，就是我了！” 最后，翠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宁如意那个小丫头。 虽然那只是一个五岁的小丫头，也不会跟她抢男人，可—— 今天发生的一切，的确都是因为宁如意而起的啊！ “小贱人！你给我等着吧！你不是要来姓苏的这里接受管教吗？你给老娘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将自己的事情捋清楚以后，翠玉不禁摸了摸自己还火辣辣的脸颊，这才开始埋怨起了宁修文的冷漠无情。 殊不知，如果不是宁修文那一巴掌，她今晚连卧房都别想进。 苏钰可不会放任这么个反骨仔在自己面前蹦跶。 只是宁修文都动手了，那她当然不会替宁修文揽下一个女人的仇恨。 当然，苏钰完全没想到，翠玉这个丫头，最后恨上了宁如意，都没有恨上宁修文。 “咯~咯咯！” 次日一早，府中养的公鸡放声打鸣，一个小小的身影早早地就走进了文德院。 “娘亲，如意知错了，如意来给娘亲请安了！” 这个小小的身影，自然就是憋气了一晚上，决定大清早过来恶心苏钰的宁如意了。 不过，对于宁如意的那些小心思，苏钰早就做好了准备。 “是如意啊？你知道自己错了吗？那你就先在外面跪着吧。” 第24章 死性不改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什么？！” 宁如意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这个女人，在她一大清早就来认错以后，竟然敢让她先在外面跪着？ 她凭什么？ 难道她真的以为，她是自己的亲娘了？ 这个天杀的封建余孽！ “怎么，如意你不是都知道自己错了吗？” 就在宁如意心里咒骂着苏钰的时候，苏钰已经披好衣服推开了房门，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院子里那个小小的人儿。 这丫头，看着小巧可爱，心思却比宁府之中的任何人都要深！ 苏钰前世之所以会落得个众叛亲离，哭死在女儿尸骨面前的下场，可以说，有五成原因，都是来自于这个假女儿！ “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娘亲罚你跪上片刻，应当符合宁家的家规吧？” 所以，面对着这个前世一门心思害死自己的假女儿，苏钰可不会再有半分心慈手软。 她提出的是宁家家规，不是苏家家规。 宁如意昨天就已经被老太婆教训一顿了，今天她绝对没有理由再反驳苏钰！ “娘亲说的对，都是女儿的错，女儿跟娘亲下跪认错就是了。” 宁如意的确是没法反驳宁家的破烂家规，什么人家，在宁修文高中之前只能算是农户出身，这才几年啊，都有家规了！ 不过，宁如意虽然没办法反抗苏钰的惩罚，可却给苏钰挖了个大坑。 你不是要让我下跪认错么？ 行啊！ 我下跪就是！ 可我不是因为宁家家规才下跪的，是因为跟娘亲你认错，才下跪的哦！ 等到这个消息传到老太婆那里，呵呵，你姓苏的就等着被老太婆痛批一顿吧！ “不不不，如意，你说错了。” 宁如意的坑，藏得很好，可以说这丫头完美把控了后宅女人喜欢斤斤计较的那点儿心思。 尤其是宁家老太婆，大字不识几个，偏要装那世家老夫人的做派。 一旦让她听见宁如意这些话，而苏钰又没有反驳，那她真就会因此找苏钰的麻烦。 但是…… “你的错，是错在心中不敬疼爱你的长辈，不思宁家生活之艰苦，不恤兄长学业之重要，你错在你忘记了宁家所有人对你的好，因此，你该罚。” 苏钰幽幽开口，扫了一眼躲在厢房里偷听的翠玉，随即又对宁如意露出了一抹心疼之色。 “如意啊，宁家的所有人，你都对不起，可你唯独没有对不起娘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钰这突如其来的慈爱，将宁如意都给弄懵了，以至于她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 “为什么？” 完了！ 这女人诓我！ 卑鄙无耻的封建余孽！ “因为你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你是娘亲的女儿，你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对不起娘亲，娘亲又哪里舍得责罚你呢？” 虽然宁如意在问出那句为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可她却阻止不了苏钰强忍着恶心说出来的，一番蕴含着深沉母爱的话语。 “扑通！” 宁如意果断地跪了。 她虽然不知道这姓苏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间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可她现在很清楚，再跟这个姓苏的争论下去，她只会错的更多，愈发的让宁家人觉得，她就是个没有半点儿良心的白眼狼！ “娘亲，如意真的知道错了，如意甘愿受罚！” 所以宁如意果断地跪下了自己的小身板儿，一双大眼睛里噙着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苏钰说道： “如今正月里天气正寒，娘亲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万不能因为女儿的错，打扰娘亲休息，娘亲的身体本就不好了……” 这个小东西，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苏钰本以为宁如意已经知道自己该老实点儿了，没想到这小家伙又开始挖坑，难怪她前世会被这丫头算计得死死的！ 试想一下，一个自认为是亲生女儿的五岁小姑娘，三句话里有两句半都在给你挖坑，在不知道其本性的情况之下，哪位母亲防得住？ “娘亲的身体的确是有些乏累，但娘亲更心疼你呀，你怎么就被养成了这副性子呢……” 叹息一声，苏钰便摇了摇头，在宁如意惊愕的目光中走进了屋子。 东厢房里面，兄弟两人的窗口处有影子闪过，显然是被吵醒的宁德昭跟宁德明。 但，往日里最是宠爱这个妹妹的兄弟二人，此刻却异常安静。 “吱呀~” 屋门关上了。 宁如意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不是，这就完了？ 这女人不知道自己在给她挖坑吗？ 咦，要是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正合了她的心思？ “哼哼~” 宁如意回过神来，楚楚可怜的看了一眼两个兄长的屋子，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跪在了院子里。 那小小的身板儿，在这寒冷的正月里，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又无助。 其他院子里路过的下人们，看见这一幕，都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如意小姐当真被罚了呀？” “啧，好歹才五岁呢，三少奶奶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老爷他们？如意小姐还这么小，若是跪坏了身子骨怎么办？” 宁府中的下人虽然不多，可每天早上的时候，都会去后厨给各房老爷夫人准备热水。 又因为苏钰负责着宁府中的大小开支，所以当初在安排各房院子的时候，文德院就紧挨着后厨。 这么一会儿功夫，大房二房，以及老太爷，宁郑氏那里的下人们，都看见了跪在苏钰院子中的宁如意。 “哼哼，臭女人，坏女人，活在封建中的女人，你不是要用封建规矩来惩罚本姑娘吗？现在本姑娘倒要看看，你怎么应对宁家这一大群封建老少！” 听着那些下人们的议论声，宁如意心底暗自得意，琢磨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刻倒下。 现在还太早了。 她才刚来没一会儿，若是就这么跪晕过去，换做是谁都不相信啊！ 再等等！ 等那群下人们烧好了热水，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她再倒下就差不多了！ “吱呀~” 然而，就在宁如意心里打着小算盘，掐着时间思考着往哪个角度晕倒的时候，苏钰的房门，再度被打开了。 “如意小姐。” 不过这一次，出来的不是苏钰，而是珍珠。 第25章 一份‘母爱’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珍珠姐姐？” 听见开门的声音，宁如意立刻抬起头来，满脸戒备的看着珍珠。 换做是以前，她对这既蠢又笨的丫鬟，压根儿就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不同了，这丫鬟跟在姓苏的身边，指不定会怎么算计自己呢！ “哎哟，如意小姐呀，瞧您这可怜见儿的。” 珍珠走出了屋子，没有将房门合上，刚好让宁如意可以看见，屋子里苏钰侧对着屋外，坐在窗台面前的身影。 “这姓苏的又想耍什么花招？我要不现在就晕倒吧？可那些该死的下人还没回来啊！” 宁如意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可珍珠出来的时间点卡的太好，以至于她没办法按照自己的盘算晕倒过去。 “如意小姐，夫人虽然得了老夫人的意思，要好好的管教你一番，可您毕竟是夫人的心头肉，夫人是心疼您的呀！” 就在宁如意一双大眼珠子乱转的时候，珍珠已经走到了宁如意面前，探手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狐皮围脖。 这是苏钰早前从罗绮坊买回来的，据说是北边有那些专门养狐狸的猎户，擅长击脑敲杀狐狸，留下完整的狐狸皮，制成了这等昂贵的围脖，以用作抵御北境的寒风。 虽然原本就是苏钰为宁如意这个小女儿准备的礼物，可是现在被苏钰拿出来，这狐皮围脖却有着不一样的用处。 “您瞧，这可是夫人去罗绮坊买了上好的狐皮，一针一线为小姐您缝制出来的围脖，原本还差一些针脚，可是夫人见您真心知了错，这正月里的天儿又寒冷的紧，刚刚夫人便硬撑着疲累的身子，将这围脖给赶制出来了。” 珍珠一边注意着后厨那边的动静，一边神情动容的对宁如意说道，还特地亮出了狐皮围脖边角处修出来的如意坠图案。 这当然不是苏钰亲手缝制的了。 她都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了，怎么还会给宁如意这个想弄死她的白眼狼假女儿缝制什么围脖？ 这一副如意坠的图案，是珍珠刚才亲手缝制的。 没办法，为了保证苏钰对女儿的一份‘母爱’嘛，肯定得辛苦珍珠一番了。 “来，如意小姐，奴婢给您披上这围脖。” 珍珠看着宁如意那瞪圆的双眼，心底暗自冷笑，动作麻利的就将狐皮围脖挂在了宁如意的脖子上面。 “夫人说了，如意小姐您虽然有错，可于夫人而言，您永远都是夫人最疼爱的女儿，她罚你，是为了宁家家风，可这却并不妨碍，一个母亲心疼自己的女儿。” 刚好，这个时候，大房二房那些个下人们端着热水回来了。 她们不止看见了珍珠为宁如意披上的围脖，更是听见了珍珠所说的那番话。 一个个都是脚步微顿，下意识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顿时就对宁如意生出了无比羡慕的情绪。 “娘亲……我的娘亲，只想着将我卖了给哥哥攒钱娶妻生子呢。” “呵，我爹娘倒不是为了我哥哥，他们只是不想下地干活儿，嫌我们几姊妹太多，就给卖了！” “如意小姐可真是幸运呀，即便犯了错，可在三少奶奶这里，如意小姐依旧可以被宠爱，这是我们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事情。” …… 一个个下人们在感慨了一番之后，便红着眼眶走远了。 她们虽然羡慕如意小姐，可却实在是不想再看下去。 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与心地善良，疼爱女儿的三少奶奶相比，她们的家人实在是太冷血了。 至于如意小姐被罚跪的事情？ 那是因为如意小姐本身就有错在先啊！ 这件事情，可是从老夫人院子里传出来的，就连老夫人都对如意小姐失望了！ 三少奶奶不过是遵循老夫人的意思，好好管教如意小姐，又怎么会真的舍得对如意小姐狠下心来呢？ 看看，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呀，三少奶奶硬是拖着疲累的身子不休息，给如意小姐缝制出了一条围脖，她们哪里还能说三少奶奶半句不好？ “如意小姐，夫人的身子本就疲累，应该好生调养一段时间，这是张大夫亲口说的。” 听见那些下人们的议论，以及她们对自家夫人的称赞，珍珠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看向面前一张小脸涨红起来的宁如意，语气温和的说道： “刚刚夫人为如意小姐缝制这条围脖，已经耗费了不少心力，如意小姐您且先在这里受罚吧，老夫人若是知道小姐您这般懂事，肯定会很欣慰的。” “夫人，也就是小姐您的娘亲，再歇息一会儿功夫，缓过神来以后，就会叫如意小姐您起来了。” 说完，珍珠便朝着宁如意行了一礼，然后走回屋子关上了房门。 戏，已经做足了。 至于宁如意现在是个什么感受，珍珠并不在意。 她虽然还不知道，宁如意并非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可也看不惯宁如意平日里的做派。 明明是被夫人一手带大的，可在能走能跑以后，却时常表现得跟宁清荷更亲近一些，这还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事情吗？ “夫人，您怎么……” 珍珠正想着呢，就听见了苏钰那平稳的呼吸声，感情苏钰是靠在桌子上睡着了！ 关心宁如意这个小女儿？ 哪儿有的事！ “夫人，您赶紧回床上睡吧，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珍珠急忙扶起了苏钰，来到床边，吹着热气为苏钰搓了搓有些发冷的双手。 “夫人夫人，琥珀已经把床给睡暖和了，您快进来呀！” 琥珀也是从被褥里拱了过来，钻进了苏钰怀里，伸出小手抱紧了苏钰的身子。 “呀，我们家琥珀真乖，那我们就再睡一会儿吧。” 苏钰笑着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也不急着让珍珠去烧热水了，三人又躲进被窝睡了起来。 这就是家境小的好处。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老太婆还会学一学那些豪门世家，要她们三个儿媳一大清早去奉茶请安。 现在好了。 宁家被贬回到江宁县城，老太婆自己就不想早起，三房的人即便是睡到中午也没事。 第26章 宁家的后厨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该死的贱人……” “无耻的绿茶……” “不要脸的心机女……” 苏钰三人倒是在卧房里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可院子里跪着的宁如意，就是气得一张小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太过分了啊！ 那个姓苏的女人，就好像是猜到了她的打算一样，竟然掐着点用母爱来恶心她！ 现在那群下人们已经端着热水回去了。 虽然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再来后厨取早点，可—— 她就算是那个时候晕倒，也不会引起这些下人们的同情吧？ 就算不说她娇气，也会觉得她是在故意躲避姓苏的惩罚！ 毕竟她的‘娘亲’，因为心疼她这个女儿，不惜冒着得罪婆母的风险，亲自为她缝制了一条狐皮围脖，就怕她在这正月的寒风里冻坏了身子。 “真的……真的太过分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算计自己女儿的毒妇？” 宁如意心里这个恨啊，她算计苏钰，那是她为了自己的生母！ 可苏钰凭什么要这般算计她？ 她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呀！ “姓苏的，这笔账我记下了！” “我宁如意发誓，若是不能百倍千倍的报复回来，我宁如意就不是人！” “你给我等着！” 院子里面，宁如意老老实实的跪着，可她低垂下来的小脸上面，却是露出了一抹扭曲的神情，她的双手更是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膝盖。 而这一切，整个宁家，或许除了苏钰之外，都无人知晓。 一个小小的五岁姑娘，竟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又是这般的睚眦必报。 “哎，兰芝，你不去打扫院子吗？” 厢房里面，翠玉已经看了好一会儿的戏了。 她看不懂苏钰跟宁如意之间的算计和较量。 她只是觉得吧，看见宁如意这丫头被苏钰罚跪，心里竟然莫名生出了几分痛快。 虽然她也不喜欢姓苏的女人。 可，昨儿个若不是这小丫头，她也不至于独守空房呀！ 翠玉可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宁如意一番的。 现在见到珍珠已经关上了房门，苏钰眼看着也不会立刻起来，翠玉便将老老实实睡觉的兰芝给叫了起来。 “打扫院子？如意小姐还在院子里受罚，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去打扫院子？” 兰芝往窗外看了一眼，她只是有点儿心思简单，又不是真傻。 这个时候去打扫院子，那不是请等着得罪如意小姐吗？ 她虽然不清楚宁家的那些勾心斗角，可是吧，兰芝有好几次，都听到如意小姐跟宁姝小姐他们商量着，怎么欺负立冬小姐…… “再说了，夫人还在歇息呢，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搅到夫人。” 所以，面对着翠玉的鼓动，兰芝果断地选择了拒绝，并且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 “你这人，真是个榆木脑袋！” 翠玉气得拍了兰芝一巴掌，可兰芝压根儿就不跟她争论，很快就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真是个傻子！” 翠玉无语，她虽然想教训宁如意，可也不太敢亲自上手啊。 原本她都想要利用兰芝这个傻丫头了。 没成想，这傻丫头没她想的那么傻，竟然拒绝了她的利用！ “咦？” 不过翠玉的心眼儿不比宁如意大了多少，更何况她是被宁如意影响得没有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同床共寝，这个仇翠玉哪能咽的下去。 “有了！” 而在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之后，翠玉还真的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 “简直是一箭双雕呀！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一拍大腿，翠玉急忙起身，可她想了想，看了一眼窗外跪在院子里的小姑娘，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现在还不急，等那死丫头再跪一刻钟，省得让她躲懒了！” 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冷笑，翠玉半睡半醒的熬了一刻钟左右，然后就起身穿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因为她们下人住在厢房，所以宁如意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这又让翠玉在心底给宁如意记了一笔。 “死丫头，瞧不起人是吧？老娘马上就要你好看！” 暗暗咬了咬牙，翠玉恨恨的瞪了宁如意一眼，便朝着后厨走去。 这会儿厨娘们已经开始给各房准备早点了，宁家人不多，陡然跃上枝头，口味倒是刁钻的很，几房早上爱吃的东西都不一样。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即便是如今被贬斥回乡，宁家人也没办法再跟从前一样，吃糠咽菜的供养宁修文念书。 所以，宁家的后厨很大，灶台更是不少。 翠玉进来以后，挑了个没人用的灶台，往里面添了冷水以后就开始烧了起来。 “翠玉姑娘，三少奶奶醒了呀？” 宁家的后厨不止大，厨娘也有五个，这会儿就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凑了过来，笑着跟翠玉打了声招呼，还递给了翠玉一个刚出笼的热包子。 这是她们下人的早食，有肉有素，算是不错了。 “我听说三少奶奶身子骨有些不好，得好好调养一阵儿，您知道三少奶奶今早想吃些什么吗？”妇人满脸关心的问道，她算是后厨这里唯一一个在意苏钰的人了。 “我哪儿知道？”可翠玉在接过包子以后，却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平日里你们怎么给夫人做的，今早就照常那么做呗！” 五个厨娘，每人负责一房的早点和晚食。 这个妇人叫花大嫂，翠玉记得清楚，这妇人是负责老太爷那边的。 而负责三房的厨娘，是另一个胖女人，郑大婶，这会儿已经走过来了，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花大嫂说道： “姓花的，咱们都知道老太爷在吃食上要求不高，所以后厨就属你最闲！” “你要是闲得无聊，就把中午要做的菜给择洗了，别在这儿给老娘添乱！” “三房老爷夫人的饭食，是我负责的，你这隔三差五在这里想给三少奶奶准备吃食，谁不知道你是想讨些赏钱？显得你能了！” 花大嫂被这么一骂，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当真去择菜去了。 没办法，后厨五个厨娘，其他三个都是跟郑大婶一伙的。 无他，因为郑大婶姓郑啊，是老夫人宁郑氏的远房亲戚！ 第27章 翠玉的报复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翠玉姑娘，你这么早就来给三少奶奶烧水，可真是辛苦你了，来，我这里还有多的肉包子，你给把个味儿。” 在骂走了花大嫂以后，郑大婶就凑到了翠玉面前，殷勤的递出了一盘三个肉包子。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们下人该做的嘛。” 翠玉心里对这郑大婶有几分满意，看看人家这人做的，一上来就是三个肉包子。 哪像花大嫂，一个肉包子就想从她这里在姓苏的面前打个眼儿，真是太瞧不起她翠玉了。 “翠玉姑娘，我听说，如意小姐当真被那三少奶奶罚了？” 不过翠玉对郑大婶的满意没持续多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超过了花大嫂的厌恶，因为这姓郑的跟那宁清荷一样关心宁如意！ “是啊，罚了呢，如意小姐太可怜了。” 翠玉皮笑肉不笑的回道，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包子，往灶孔里又加了不少干柴。 “那三少奶奶，当真将如意小姐罚跪在院子里呢？”郑大婶没注意到翠玉的眼神，继续问道，她可是跟宁清荷一伙的。 所以刚才听见那些下人的议论，她就上了心。 姓苏的竟然敢惩罚如意小姐，一大清早就罚如意小姐跪在院子里，还想从厨房里拿到好吃的？ 等着吧，待会儿她非但不给那姓苏的准备啥调养身子的早食，还得往里面加点儿猛料！ “跪着呢，我这不就是见如意小姐跪的让人心疼，所以才特地来后厨给夫人准备热水吗。” 翠玉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同情的神色，倒是令郑大婶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我就说嘛，三房里面，翠玉姑娘可是顶好的心善之人了！”郑大婶恭维了翠玉一句，见灶里火不够旺，还拿起一旁的炊筒大口吹了起来。 几口风下去，灶里柴火尽燃，一锅水很快就被烧好了。 “翠玉姑娘，您先去伺候主子，有啥想吃的您跟我说，我这儿给您备着，您有空了就来。” “好呀，我想吃鸡蛋羹了，劳烦郑大婶您帮我做一份，等我伺候完了主子，让如意小姐不用再跪着了，就过来尝尝郑大婶你的手艺。” “哎，好好好，那我就等着翠玉姑娘您来把味儿了。” 两人客套一番，直到翠玉端着一盆热水走了，郑大婶才朝着柴火灰里啐了一口。 “小贱皮子，一个下人还想吃鸡蛋羹，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三老爷就算要休妻另娶，那也是清荷丫头的事情，就你一个牙行买回来的丫头，连给三老爷当个妾都不配，给你美得你！” 骂骂咧咧了一番，郑大婶眼珠子一转，真去给翠玉捣鼓鸡蛋羹去了。 只不过嘛，这鸡蛋羹里面肯定得加点儿她郑大婶的秘制小配方了。 翠玉不知道郑大婶正在给自己准备一份加了料的鸡蛋羹，她此刻正端着热水，哼着小曲儿往文德院赶呢。 院子里，宁如意老老实实的低头跪着。 宁德昭跟宁德明的房门则是半掩着没关，显然是刚刚起床去了学堂。 而有了苏钰为宁如意准备的那条狐皮围脖，宁如意就算是再怎么想算计苏钰，也没办法在这个时间点晕倒了。 至少还得再跪个把时辰！ 一个时辰可就是两个小时啊……那个天杀的封建余孽！ 宁如意心里恨得牙根儿痒痒，可她却没得选择，因为苏钰实在是太能算计了，把她挖的坑都给躲过去不说，还反过来给她挖了一个大坑。 “再跪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我一个五岁的小姑娘，难不成还真得跪上一天？只要我晕倒过去，到时候这姓苏的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整个宁家都会觉得她对我这个女儿不近人情，哼哼……” “哗啦~” 就在宁如意心里琢磨着，晕倒以后要怎么报复苏钰的时候，一盆热水忽然间从她的头顶浇了下来。 “哎呀！” “砰砰~” 紧接着，就是翠玉那做作的惊叫，以及木盆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当翠玉跌倒在自己面前，宁如意的目光与翠玉的双眼对视之后，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翠玉的声音响起。 “如意小姐！您没事吧？都是奴婢的错！请如意小姐恕罪呀！奴婢不是故意的！” 听着翠玉那带着几分惊恐的声音，宁如意才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穿着的小棉袄，然后她就感受到了浑身内外从热到冷的转变。 “啊——” 下一刻，宁如意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毕竟是小孩子，嗓子可比翠玉好多了，这声尖叫直接就把翠玉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吱呀~” “怎么了怎么了？如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房门打开，珍珠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上去像是被惊醒的样子。 实际上，她跟夫人早就醒了。 准确的来说，是夫人将她给叫醒的，说是有好戏要看。 珍珠还疑惑着呢，她们院子里冷清得很，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好戏看呢？ 结果她就透过窗户缝隙看见了翠玉的小动作。 说实话，珍珠着实被翠玉给吓了大一跳。 那盆水还冒着热气呢，也不知道有多烫，万一把如意小姐给烫掉一层皮可怎么办？ 到时候别说是翠玉得拿命来偿罪了，夫人更是落不得好！ “如意小姐您没事吧？快让奴婢看看，有没有哪里被烫伤了？” 所幸的是，翠玉还算有几分底限，那盆热水不算烫，再加上端过来吃了一路的冷风，没把宁如意给烫出什么伤痕。 就是吧…… “阿嚏~珍珠姐姐！翠玉她故意用水泼我！我现在浑身都被浇透了！阿嚏！” 本就大冷天的正月里，宁如意被翠玉当头泼了一盆水，这会儿不止看上去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更是流出了两串鼻涕，明摆着是被冻着了。 “如意小姐您别哭，奴婢这就带您去换洗！” 珍珠强忍着想笑的冲动，将宁如意抱起来以后，瞪着假摔在地上的翠玉呵斥道： “翠玉！你也是个大人了，怎生这的不小心？” “你在这里跪着吧，若是如意小姐被你冻坏了，看夫人怎么罚你！” 第28章 谁是主谁是仆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珍珠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我是看时候不早了，您又在伺候着夫人歇息，特地给夫人准备热水来着，没成想院子里这么滑，一不小心就摔倒了，您可一定要替我求情呀！” 眼见着珍珠抱着宁如意进了屋子，翠玉急忙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不知道的人只会觉得她当真是有着天大的委屈。 可是吧，刚才翠玉的小动作，屋子里的苏钰跟珍珠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了，还包括在她俩醒来以后，就跟着醒了的小琥珀。 “夫人，翠玉姐姐为什么要那样做呢？”琥珀被苏钰抱着，这会儿瞧见翠玉那一副为自己叫屈的样子，忍不住凑到苏钰耳边低声说道：“明明就是她故意的呀吗，琥珀都看见了呢，她就是故意把那盆水浇在如意小姐身上的。” “可能，是她不喜欢如意小姐？”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生活了五年，自家女儿依旧是个单纯的性子，苏钰忍不住心疼。 不过，有关宁如意的事情，苏钰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参与进来。 她的女儿本就被宁如意调换了五年的人生……不，若非她重生，她的女儿这一生，早早地就结束了。 而这一切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宁如意的原因。 可宁如意至少占了五成的责任！ 是自己这个当娘的没有保护好女儿，现在好不容易将女儿给找回来了，她又怎么能够让遭受了五年苦难的女儿去跟宁如意争个胜负输赢呢？ “翠玉姐姐不喜欢如意小姐吗？如意小姐还挺好看的呀，比我们村子里的所有姐姐都好看呢。” 琥珀不知道苏钰的内心，她只是想到宁如意那粉雕玉琢的脸庞，眼底露出了一抹羡慕的光芒。 “我们家琥珀不好看吗？”苏钰低头抵着女儿的额头，柔声说道：“在我看来，琥珀可要比如意小姐好看多了。” “那我可以变得跟夫人一样好看吗？”琥珀充满期盼的说道，“夫人最好看了，夫人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我想变得跟夫人一样好看！” “那是肯定的呀。”女儿夸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这可比当年那些京城俊杰给自己封的‘京城第一美人’要珍贵千百倍，苏钰心都要化了，“琥珀以后肯定会比我还要好看的，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吗？可是琥珀什么都没有哎，琥珀只有夫人和珍珠姐姐……”小丫头又为难起来，可是在苏钰的哄逗之下，还是跟苏钰拉了拉小手指。 院子里，翠玉已经感觉到膝盖有些发麻了。 这正月里的天可真是磨人啊。 地面都好像结了一层冰似的，她可不是宁如意那等小姐的身份，能有厚实的棉袄穿。 为了方便服侍主子，她们下人穿的衣服，都是以松快干练为主。 所以，才跪了这么一会儿，翠玉已经有些遭不住了。 “这还是我进入宁府以后第一次下跪，宁如意，你给老娘记着，这事儿还没完呢，老娘非得把你给收拾服帖了不可！” 膝盖上传来的冰冷刺痛，让翠玉又忍不住记恨起了宁如意，当然她对苏钰也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这姓苏的是得了绝症不成？张大夫不是说她就是有些操劳过度，调养一段时间就行了吗？这都辰时四刻了，怎么还没有起来！” 辰时四刻，也就是早上八点，换做往常，苏钰辰时不到就起床了，她不只要清点宁府的开支，还要安排好各房的早食，以及中午一家子聚在一起吃的那顿饭。 虽然昨天传出了苏钰身子有些乏累，需要调养的消息，可今天卯时末的时候，宁如意就过来了，跪到刚刚差不多是半个时辰左右。 所以翠玉才计算好了时间，端来了那盆热水，将宁如意给浇成了落汤鸡。 按照翠玉的想法，苏钰本就在意宁如意这个女儿，肯定不会让宁如意跪上个把时辰。 再加上宁如意被她‘不小心’泼了一身水，苏钰必定会忍不住出来，对宁如意嘘寒问暖的。 “这个贱人！怎么还不起来？难道她是打算睡到大中午不成！” 可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一刻钟了，苏钰就好像是没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一般，翠玉心里这个气啊，她都有些后悔那么早就对宁如意动手了。 “姓苏的你不是人！早知道我就再等半个时辰了！我的膝盖啊……” 看着院子里翠玉那不断变换的脸色，屋子里的苏钰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个小浪货，爬主子的床就算了。 宁家的家规就是个四不像，苏钰知道这是老太婆默许的，更何况她如今对宁修文只有厌恶，根本不在乎这个男人跟谁过夜，所以也懒得管翠玉那点儿藏在裙子下的腌臜事儿。 可翠玉竟然还想利用她？ 这丫头是真的分不清谁是主谁是仆了！ “琥珀，想不想出去玩儿呢？还是你想再睡一会儿？” 不过苏钰也没打算当真睡到中午，她今天还有的忙呢，现在女儿虽然回到自己身边了，可不代表她们母女俩就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宁家，江宁县，还有即将爆发的五龙夺嫡…… 苏钰要仔细的谋划一番，才能在接下来平稳的渡过那场风波，保护好自己和女儿！ “琥珀不想出去玩儿，也不想再睡觉了。” 而面对着苏钰宠溺的询问，琥珀却是摇了摇头，小脸十分认真的说道： “琥珀要去跟珍珠姐姐一起做事了，琥珀现在是夫人的丫鬟，怎么可以什么事都不做呢？” 苏钰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从昨天将女儿接回来到现在，苏钰可以确定，她没有表现出半分严厉。 可为什么…… “在家里的时候，琥珀要是起得晚了，都不能吃早饭呢！” 就在苏钰心底有些慌乱的时候，琥珀却是说出了一番令她心疼无比的理由。 “夫人您已经对琥珀很好啦，可琥珀是夫人的丫鬟，不能不干活儿的！要是琥珀不懂规矩，夫人您肯定就会被老爷打骂了。” 第29章 她不是不会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因为在袁大刚家里，袁大刚但凡是在外面赌输了钱，回家就会将怨气都发泄在袁郭氏的身上。 于是，在琥珀小小的心里，下意识的就以为，如果苏钰没有管教好她这个丫鬟，那苏钰也会被相公打骂。 所以，琥珀现在不想睡觉了，也不想出去玩儿，她只想跟着珍珠姐姐一起干活儿，她不想疼爱自己的夫人被她连累。 “好，好，那你就跟着珍珠姐姐一起去干活儿吧。” 苏钰内心痛如刀绞，可她却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将琥珀给放在了地上。 有些人，哪怕生来就得到了所有的爱，可她的心里却只会有恨，对所有人的恨，对这个世界的恨。 而有些人，哪怕生来就遭受了所有的不公和委屈，可她的心里却充满了爱，爱那些在意她的人，爱这个世界的一花一草。 宁如意，就是前者，苏钰已经在前世得到了深刻的教训。 苏钰现在很庆幸，自己的女儿，是后者。 “有这样的女儿，我怎么能够不保护好她呢？” 眼底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苏钰拉着琥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夫人！” 翠玉都要给苏钰跪了，哦，不是，她现在就跪着呢。 她是差点儿忍不住激动的哭了。 天可怜见的，这个姓苏的贱人，总算是肯从屋子里出来了啊！ 地上冷冰冰的，还有她故意泼洒的水，这会儿更冷了。 要是苏钰再不出来，翠玉都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晕倒过去了。 “如意本就年幼，这一大清早的，你就将一盆水泼在她身上，若是将如意给冻出个好歹来，你可知道婆母她们会怎么罚你？” 苏钰站在门口，低头俯视着跪在院子里的翠玉，语气里面带着三分冷意的说道： “老夫人她们对如意有多宠爱，宁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若是如意当真被你给冻坏了身子，到时候，被发卖出去，或许对你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听见苏钰这番话，翠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底这才开始后怕了起来。 姓苏的说得对啊！ 宁家上下就跟有病似的，不宠几个少爷，反倒是对宁如意这个小丫头疼爱的不行。 她也是女儿身，可却被家中嫌弃，从小就给卖到了牙行…… 现在被苏钰这么一提醒，翠玉才忽然回过神来，自己好像是当真有些不知轻重了。 先不说老太婆那些阴狠的手段，单是三老爷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呀！ 一想到三老爷如果厌弃了自己，翠玉心里就慌乱起来，急忙将头狠狠磕在了地上。 “夫人！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夫人责罚！求夫人看在奴婢侍奉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命吧！” 先认错，后认罚，再求饶。 这是牙行教给她们进入大户人家以后的保命本事。 只要苏钰狠狠地罚了她，那这件事情就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苏钰的身上。 到时候，即便是外人提及此事，也会说三少奶奶已经罚过她了。 而三老爷若是得知她被重罚，心底肯定也会揭过此事，说不定还会疼爱她呢！ “哼，这一切当然是你的错了，难不成还是如意的错？” 后宅勾心斗角之事，苏钰虽然前世没有多少经历，直到被赶出宁家的时候，都是一副小白羊的模样，可…… 父亲身为礼部尚书，家中正妻，侧室，小妾，何止一个女人？ 苏钰不是不会，她只是没有想过，对宁家这一群泥腿子出身的人动用后宅那些手段。 现在，翠玉这么一个牙行出来的下人，竟然敢跟她摆弄这点儿小心思。 苏钰当真是想要发笑。 “你且在这里跪着，我先去看看如意怎么样了，能不能饶了你这一次，可不在于我，你就替如意祈祷她没冻着吧！” 冷冷丢下一句话，苏钰就牵着琥珀，去了宁如意的闺房。 宁如意身为苏钰的‘女儿’，自然是有闺房的，不过却是在西厢。 推开屋门，苏钰看着泡在浴桶里的宁如意，以及在旁边忙前忙后的兰芝，伺候着宁如意的珍珠，便将琥珀给拉了进去。 “砰~” 房门关上，院子里的翠玉傻眼了。 这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苏钰可是三房的夫人，三老爷也没有纳妾，按道理来说，这院子里的下人们犯了错，苏钰不应该立刻接手，无论是惩是罚，都由她一言而定，以此彰显自己当家夫人的地位吗？ 这是牙行教给她们的知识啊！ 翠玉虽然忘记了牙行教给她们的规矩，可这些保命的本事，她是深刻到脑子里的。 为什么，现在苏钰的反应，跟牙行教给她们的不太一样？ “她一定是骗我的！这个姓苏的贱人！最喜欢装无辜了！” “她就是这么说而已，哄宁如意那小贱人开心嘛，待会儿肯定还是她做主罚我！” 翠玉心里慌乱起来，只能一遍遍的给自己打气，可她的身子却忍不住开始发抖了。 而在翠玉这惊恐的情绪之中，直到兰芝开始打扫院子了，宁如意才裹着毯子被珍珠抱出了闺房。 “如意，这丫头虽然是给娘亲准备热水，才不小心摔倒的，可却的确是泼了你一身，你说吧，要怎么罚她，你才能消气？” 苏钰站在珍珠旁边，看着小脸发白的宁如意，满脸心疼的问道。 至于琥珀，这会儿则是跟着兰芝一起，收拾起了院子里的落叶。 苏钰自然是舍不得女儿这般的，可女儿现在只当她是夫人，所以处处都为着她着想。 况且，虽然昨晚上宁德昭跟宁德明都被宁修为抽了耳光，可兄弟二人也对忽然出现的琥珀有些好奇。 若非是今早还要去学堂，怕是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苏钰只能暂时先让女儿做一些不脏不累的轻活儿。 “阿嚏~娘亲你说，要怎么罚她吧！阿嚏~如意现在冷得很，只想被娘亲抱着睡一会儿……阿嚏~” 此时此刻，听见苏钰宠溺的询问，宁如意却是不断打着喷嚏，可怜兮兮的看着苏钰，半个眼神都没有甩给翠玉。 第30章 小小的惩戒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这会儿的宁如意，看上去就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哪里还有半分心思深沉的机灵狡黠？ 可苏钰迎着宁如意那可怜兮兮的目光，却仿佛看穿了这个小妮子的内心一般，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 装！ 你就给我装！ 这丫头绝对看出了自己的打算。 想让我内宅不宁，家宅不安是吧？ 苏钰偏偏不让这小妮子如意！ “娘亲知道你着凉了，娘亲也知道你心里委屈，所以娘亲才心疼你呀。” 伸手摸了摸宁如意的脑瓜子，苏钰真想掰开这丫头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歪门邪道的算盘。 “现在，娘亲就要为你做主。” “翠玉将水泼在了你的身上，那就是她的错，无论她是不是小心的，可她为了给我打那盆热水，却冻着了我的女儿，绝对不能不罚！” “如意你说，只要你能够消气，哪怕是将翠玉给发卖出去，或者是将她许配给哪个鳏夫，娘亲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这可不是苏钰冷血无情，而是在大盛朝，如翠玉这般买进府中的下人，人身自由都是由主家说了算的。 这是律法规定。 只不过，主家不能随意打杀下人，若是非要打杀，也需要提前向官府报备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能将犯了大错的下人处死罢了。 “求夫人饶命！求小姐饶命啊！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如意小姐你就饶了奴婢吧！” 而听见苏钰这番冷冰冰的话语，翠玉是彻底怕了，原来苏钰不是跟她开玩笑，这个女人是认真的，她真的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了一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可是个贼记仇的性子啊！ 整个宁家上下，就没有比这小丫头更记仇的了，哪怕是老太太都差了不少！ 苏钰将她的性命交给宁如意处置，那自己不就死定了吗？ 这该死的母女俩！ 这一刻，翠玉心底对苏钰跟宁如意，可谓是恨到了极点。 “娘亲都这么说了，那……” 宁如意原本是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这副样子了，苏钰竟然还防着她。 横竖她都推不过去，既然如此，那她倒不如借坡下驴，顺便收买了翠玉，让这下人以后对她服服贴贴。 但是，就在她生出这么个念头的时候，她却刚好看见了翠玉眼底那一抹充满恨意的目光，宁如意顿时就心底一跳，想起了刚才翠玉将那一盆水泼在自己身上之后的表情。 这个下人，可不是真的不小心。 她就是故意的！ 宁如意从来就不会怀疑自己，她记得十分清楚，当时翠玉脸上那一抹得意之色是藏都藏不住！ 那她现在就算是放过了翠玉，这本就对她心怀恶意的下人，当真会在心里感激她么？ 绝对不会！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 宁如意可太清楚这类人的心思了。 “就将翠玉姐姐……” 可，就在宁如意心底发狠，想要将翠玉发卖出去的时候，她却又忽然间反应过来。 一个小小的五岁姑娘，仅仅只是因为下人不小心将水泼在了她的身上，就将那下人给发卖了出去…… 这小姑娘未免是不是太冷血了一点儿？ 到时候，别说是翠玉了，恐怕整个宁家的下人都会对她充满戒备和抵触啊！ 这个姓苏的贱人！ 敢情她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把怎么处理翠玉的权力交给了自己啊！ “如意，你别担心，不管你想怎么惩罚翠玉，那都是翠玉有错在先，娘亲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就在宁如意心底恨不得咬下苏钰一块肉的时候，苏钰那充满了温和慈爱的声音，又在她身边响了起来。 赶紧的吧，这会儿几房的下人正好去厨房取早食呢，你宁如意就不想表示你的大方了吗？ 你不大方一点儿，怎么给其他下人勇气，又怎么给我收拾那些二五仔的机会？ “娘亲，我想过了，这件事情虽然是翠玉姐姐的不对，可翠玉姐姐也不是故意的，要不，就让翠玉姐姐去清荷姨娘那边帮忙吧？” 宁如意也注意到了那些从院子外面经过的各房下人，她知道苏钰是在算计自己，可她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再装下去只会让人觉得她这个小姐难伺候。 那不如果断一点。 你翠玉不是想整我么？ 你翠玉不是想爬我爹爹的床吗？ 行啊，那我就将你发配到我亲娘那里！ 到时候，看我亲娘怎么将你给收拾得服服贴贴！ “将她发配到你清荷姨娘那里？”苏钰有些意外，更有些惊讶。 没想到宁如意这丫头脑瓜子不大，算盘竟然打得这么快，眨眼间就想出了一个对翠玉最佳的处理方式。 “可你清荷姨娘那里，不是已经有绿竹了吗？” 苏钰可是清楚，当初老太太说是要给自己添一个使唤丫鬟，实际上却是将那绿竹安排去伺候那宁清荷。 现在，再多一个翠玉，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哪有一个下人身边跟着两个下人的！ “绿竹姐姐……”宁如意也想到了这个点，不过她早就有了主意，此刻咬牙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说道：“清荷姨娘昨儿个跟我说，绿竹姐姐已经被她调教得懂事了许多，要不，就让绿竹姐姐过来，代替翠玉姐姐伺候娘亲吧？” 呵呵，绿竹那丫头憨厚老实，早就被自己的亲娘调教好了。 等到绿竹过来，那她就等于多了份保障。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院子里还有谁敢朝自己泼水！ “我们如意可真是善解人意呢。”苏钰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宁如意的脑瓜子，转而对翠玉说道：“翠玉，你做错了事，如意小姐的处罚，你有什么意见吗？” “奴婢……没有意见！” 翠玉知道自己是没得选了，只能将那份恨意藏了起来，低头跪了下去。 只不过，比起对苏钰不在意她的恨，她现在更恨宁如意。 因为宁如意竟然将她发配到了宁清荷身边！ “既然你心服口服，那你就收拾一下东西，去跟绿竹换一下吧。” 苏钰不在意翠玉的记恨，不过对于翠玉的反应，她还是很满意的。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戒，等到将来如意气消了，你还是可以回到文德院做事的。” 第31章 不过是我的奶娘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翠玉想不想回文德院做事，苏钰并不在乎。 但是翠玉肯定很想再爬上宁修文的床。 而要爬上宁修文的床，她就不能受到宁清荷管制。 所以…… 苏钰很期待，翠玉会在宁清荷那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娘亲，如意好冷，娘亲可不可以抱着如意再睡会儿？” 不过，正当苏钰脑海中想象着‘宁清荷被自家亲女儿气得跳脚的场景’，宁如意那黏糊糊的声音却从她身旁响了起来。 苏钰眼眸微凝，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顿时就阴郁了下来。 而她的脑海之中，亦是不自禁的浮现出了一副场景。 “如意，如意你帮帮娘亲，求求你父亲不要将娘亲赶出去啊，娘亲都已经这般年纪了，若是没有了夫家，娘亲还能去哪里呀？” 那个冰天雪地的清晨，苏钰跌坐在那个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女儿面前，声泪俱下，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哀求着，只希望这个受尽宠爱的小女儿可以让渣夫一家改变心意。 毕竟，从宁如意出生那一天开始，这个小女儿就得到了她所有的疼爱和重视。 即便是对苏钰冷脸相待的公婆，都将宁如意当成了掌上明珠，毫不吝啬对宁如意的偏宠。 “苏婶子，我可不是你的女儿，我的娘亲是江宁县师爷之女，宁清荷。” “你……只不过是我的奶娘罢了。” “请你自重呀！” 然而，苏钰万万都没有想到，那个被自己一手养大，教会了琴棋书画，京中名门贵族礼仪的八岁小女儿，竟然会在府门之外，对她说出了那么一番刻薄冷漠的话语。 而在苏钰的前世，这一切就发生在三年之后！ 哪怕已经确定自己重生了，可苏钰现在想来，却只觉得历历在目！ “我可怜的如意哟，瞧瞧你都给冻成了什么样，娘亲看着都心疼……” 所以，此刻面对着宁如意那好似是要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苏钰顿时露出了心疼之色，伸手摸着宁如意的额头，嘴上却十分无奈的说道： “娘亲也想抱着我的乖囡囡再睡一会儿，可这宁府上下的开支，都要娘亲盘算，昨儿个娘亲就偷懒了，今天若是再不理一下账本，难保又要气到你奶奶。” 眼见着宁如意眼珠子乱转，还想说些什么，苏钰直接祭出了杀手锏。 “而且，再过几天就是你爷爷的六十大寿了，娘亲现在就要安排后厨采办寿辰上要用到的各种菜蔬。” “娘亲也很想陪陪我们的乖囡囡，可如意你本就是因为心中忘记了爷爷奶奶对你的好，才会受到责罚，若是娘亲再宠着你，岂不是会让爷奶对如意你更加不满？” 这一番话说的，好嘛，宁如意是彻底傻眼了。 她就是昨儿个被亲爹亲娘的声音吵闹了一宿，今早又是下跪又是被泼水，这会儿真的很想抱着身子暖和又柔软的苏钰睡一觉而已。 可苏钰竟然将爷奶都给搬了出来。 她能怎么办？ 总不至于再去得罪那两个老封建吧！ “娘亲说的对，是如意不懂事了，娘亲你且去忙吧，让珍珠姐姐陪我就是了……”宁如意挤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认真表演着自己的懂事听话。 但是，苏钰却连珍珠都不打算留给宁如意，语气温和又不容置疑的说道：“如意你还没吃早食呢，后厨那帮子人太不上心，我得让珍珠去盯着点儿，给咱们如意弄些好吃的来，才能把咱们如意给养的漂漂亮亮不是？” 说话的时候，苏钰还捏了捏珍珠的胳膊，跟了她多年的珍珠立时就会意了。 “夫人说的是，昨儿个我去后厨叫了一碗鸡汤，郑大婶愣是端给了我一碗鸡蛋汤，今儿个若是我不去看着，如意小姐就要遭罪了。” 珍珠笑着附和了一句，便将宁如意抱进了闺房，放在床上盖好了被褥。 “如意小姐正是该长身体的时候呢，这吃食上面可不能随意糊弄过去，所以呀，如意小姐你就先踏实睡一会儿，等着奴婢给您把好吃的端回来吧。” 说完，珍珠就出了屋子，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独留躺在床上的宁如意瞪圆了双眼。 不是，我堂堂宁家小姐，如今是被一个奴婢给嫌弃了吗？ 这珍珠竟然敢不给自己暖床！ 当真是欺人太甚啊啊啊！ “夫人，您早上想吃些什么？” 应付完了宁如意，珍珠走到苏钰的旁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昨儿个郑大婶准备鸡蛋汤的事儿，可不是珍珠在开玩笑。 她今天还真准备去后厨好好跟郑大婶说道说道。 “你去厨房，让花大嫂给老爷准备一份早食，就是他常吃的灌汤包，再让郑大婶给如意小姐准备一份鸡蛋羹，一份鱼丸羹，一份藕粉羹，一份猪肉羹。” 苏钰条理清晰的说道，一番菜名报上来，直接将珍珠都给弄懵了。 “夫人，藕粉羹……不是奴婢喜欢吃的么？” 珍珠呆呆的看着苏钰，见苏钰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忍不住又道： “而且鱼丸羹，好像是夫人您喜欢吃的吧？” “是呀。”苏钰点了点头，看着院子里正在教琥珀扫地的兰芝，忽然补充道：“对了，再让郑大婶准备一份……红烧肉吧。” “这这这……”珍珠彻底被苏钰给弄懵了，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院子里的兰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们三个下人里面，好像就兰芝最喜欢吃红烧肉吧？ “去吧，记住了，一定要让花大嫂做老爷的早食，让郑大婶给如意小姐做这些早食，不然你又得端一碗鸡蛋汤回来。” 苏钰冲着珍珠笑了笑，便回到了屋子，在窗边的桌子面前坐了下来。 取出宁府的账本，苏钰一边看着院子里的女儿，一边翻阅起了宁府这段时间的开支。 而得了苏钰指令的珍珠，来到后厨一通安排之后，不止是郑大婶瞪圆了双眼，其他几个厨娘都被惊住了。 “珍珠姑娘，您确定，如意小姐一个人要吃那么多早食？” 负责大房的葛婶子忍不住问道，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丫头还不到五岁吧？ “如意小姐今早受了委屈，所以……”珍珠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看向郑大婶，淡笑道：“只是得辛苦郑大婶了。” 第32章 攥住自己的钱财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珍珠这话说的，就很容易让人深思了。 如意小姐今早受了委屈，所以——她就是想多吃些好吃的又怎么了？ 而且，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在被长辈管教以后，不是将脾气洒在下人身上？ 她们虽然是后厨的厨娘，身份要比府里的其他下人高那么一些，可也只是一群下人啊！ 至于为什么如意小姐要让郑大婶做那么多麻烦的羹外加一碗红烧肉…… “这个小妮子……是担心其他人不给她好好做，非得盯着老娘一个人使唤是吧？” 郑大婶心里这个气啊，因为她是老夫人宁郑氏的远房亲戚，所以跟宁清荷自然就有些沾亲带故。 所以！ 之前宁清荷想给宁如意开小灶的时候，都是让郑大婶亲手做的。 一来郑大婶也能尝尝味儿，二来，这不是表达对郑大婶的信任和重视嘛！ 现在好了，当珍珠说宁如意要自己做那么多羹和一碗红烧肉的时候，郑大婶压根就没有任何怀疑。 她只是气啊。 这丫头点什么不好，非得点那些个难做的羹，关键是这羹做出来她也不能舀一勺尝味儿啊！ “郑大婶，你应该不会让如意小姐久等吧？”就在郑大婶有些走神的时候，珍珠的声音，再度从她的面前响起。 郑大婶回过神来，急忙表态道：“不，不会，珍珠姑娘您放心，既然是如意小姐想吃的，奴婢肯定会用心去做的！” “没事，郑大婶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还可以让葛婶子她们帮忙嘛。” 珍珠现在算是明白夫人的用意了，这个姓郑的，摆明了是因为跟宁清荷的关系，对如意小姐额外照顾啊。 所以哪怕是如意小姐要吃这么多的羹，姓郑的竟然都没有半句推辞！ 哪像昨天，她给夫人叫了一碗鸡汤，这老婆子最后端出来一碗鸡蛋汤不说，还好意思跟她说是年纪大了耳朵背，听岔了！ “呵呵，珍珠姑娘这话说的，我们还要准备午食呢。”而被珍珠点了名的葛婶子，一想到要做那么多麻烦吃的去讨好一个小丫头，急忙就将自己给撇开了。 “花妹子负责老太爷的早食，老太爷最是体谅咱们下人，所以花妹子没那么累，我看呀，就让花妹子给郑大姐搭把手吧。”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另外两个厨娘也不想吃力不讨好，附和了两句之后，便去择洗中午要用的菜蔬了。 “别看着我了，你不是想在三少奶奶面前露个脸吗？来搭把手呗！” 郑大婶瞥了花大嫂一眼，捋起袖子，就开始给宁如意准备起了这特别的早餐。 花大嫂没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帮着忙。 珍珠见郑大婶当真对宁如意的吃食额外上心，也没往里面加什么秘料，就去一旁的灶台给苏钰准备热水去了。 得亏是宁家的人不想苦了嘴巴，灶台准备的够多，所以郑大婶做起那些羹来也没耽搁多少功夫。 半个时辰过后，珍珠就端着丰盛的早食回了文德院。 “这一大家子的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住了三房五支的族人呢！” 而这个时候，苏钰已经将去年的账本盘算了一遍，脸色变得冷厉了不少。 宁家下人的月俸并不多，如珍珠这等贴身丫鬟，荣婆子这样的贴身嬷嬷，一个月也只有二钱银子，逢年过节不发钱，只准备新衣和糕点，为的就是节省开支。 至于大房的宁大山夫妇，二房的宁大河夫妇，因为自觉得前些年太过辛苦，将挖地种田挣的钱都供养了宁修文读书，所以如今哪怕被发配回乡，也不再去种地了，整天待在家里不说，还要领月钱。 两房夫妇，每个月四人各五两银子。 再算上几个孩子上学的月钱，以及老两口的孝敬钱，还有宁修文这个大头每个月二十两的交际费。 苏钰每个月的支出在一百两银子左右。 虽然开支很大，可当初苏钰陪嫁的嫁妆都价值万两，更别提她娘还给她准备了五千两的私房贴己钱。 所以，前世的时候，苏钰一直就这么供养着宁家，支撑到了五龙夺嫡结束，真正的那位天命之子归来。 可是前世当宁家一家人被接回京城以后，苏钰的嫁妆和私房几乎都花光了，这也是宁家人逐渐揭开了伪装的主要原因！ “一万五千两的私房，即便是在这江宁县城供养宁家八年时间，也不至于花了个见底……前世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如何让这一家子白眼狼满意，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家子，早就开始谋夺我的钱财了啊！” 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桌上，苏钰脸上露出一抹冷色，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个计划。 这账本上的支出，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每月叠加。 虽然每个月只增加了那么三五两银子，但是一年下来，苏钰每月支出的钱财，已经从百两左右，上升到了一百五十两！ 而且，这个情况，不是从去年才开始的！ 苏钰刚才简单的翻看了一下，从她来到江宁县城的第二年开始，四年皆是如此！ “看样子，那群白眼狼是在每年厘清总账的时候，手脚老实了一些，等到新的一年开始，就又在试探我的底线，一年又一年……” “前世的我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事，只顾着讨好宁家这群白眼狼了，以至于给了他们勇气，八年下来，怎么会掏不光我的嫁妆私房？” 如今苏钰既然决定扳倒宁家，让这一群白眼狼生不如死，第一件事自然是牢牢攥住自己的钱财！ 但是，在攥住自己的钱财之时，还要顺应孝道和妇道，这对于苏钰而言，就需要一些得心之人的协助了。 “夫人，早食好了，你快趁热吃点吧，都已经巳时了，夫人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珍珠端着丰盛的早食走进了屋子，将苏钰喜欢吃的鱼丸羹端了起来，递到了苏钰面前。 “珍珠，你去给荣婆子说一声，我要给公爹准备六十大寿的宴席菜蔬，她是婆母身边的贴心人，我要跟她仔细商量一下。” 苏钰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女儿，将鸡蛋羹端了起来，冲着小丫头招了招手。 “琥珀，过来吃早食了。” 第33章 破财败家的脸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清晨，靠山村鸡鸣狗叫，家家户户早早就飘起了炊烟。 农户人家，哪怕是在正月里，也少有睡懒觉的。 家里缺柴火要去山上捡，田里积了水要去放掉，省得长出太多的杂草影响春耕。 所以，农人都很忙，正月里也不得闲。 可在靠山村却有那么一户人家，哪怕都已经大天亮了，还都是冷锅冷灶的，就好像没有住人一般，只有院子里那些母鸡饿了以后咯咯哒叫唤的声音。 这一户人家，自然就是袁大刚一家了。 昨天小琥珀还在的时候，只要不是饿得睡不醒，小琥珀就会早早起来烧好热水。 当然，要是小琥珀没有吃饱饭，饿的睡不醒，那袁郭氏也会起来收拾小琥珀一顿，让小琥珀干活儿。 可是在昨天苏钰将小琥珀带走以后，袁大刚一家还没适应过来，所以睡到现在都没人发现自家院子还冷冷清清的。 “这袁大刚一家啊，算是完咯！” “啧，袁有田苦了一辈子，没想到竟然养了这么个败家孩子。” “你管人家呢，我看他们一家过得就挺逍遥自在的，咱外人操这个心干啥！” 早起去田里放水的村民们路过袁大刚家院子外面，都是忍不住议论起来，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吵醒了两个觉不多的老人，也就是袁大刚的爹娘。 “郭儿啊，这都天亮了，咱家院子里的鸡是不是该喂了？” 老太婆袁李氏喊了一声，她年纪大了，生了几个孩子的毛病犯了起来，身子骨没那么硬朗，这大正月里是真起不来。 “娘你要是担心那些鸡饿死了，咋不自己起来经管呢？” 不过面对着婆母的提醒，袁郭氏却是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压根儿没有起床的意思。 “有你这么跟我老娘说话的媳妇儿？起开！” 倒是床上的袁大刚，被自家老娘吵醒了，一把推开袁郭氏就起了床。 “当家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呀？还没吃早食呢！” 袁郭氏有些讨好的问道，心里还惦记着卖了那丫头得到的六两银子呢。 那银子都在袁大刚身上，公婆没开口要，袁郭氏却不太放心。 可惜她睁着眼睛摸了一晚上，都没摸到袁大刚将那银子藏哪儿去了，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你管老子去哪儿？在家里照看好爹娘跟小宝，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 但是，面对着袁郭氏的询问，袁大刚可没那么耐烦，骂了一句之后，就栓好裤子出了门。 至于那六两银子，在他裤衩里藏着呢！ 昨儿个喜鹊登门，白让他赚了几两银子，今儿个他就要去城里再碰碰运气，万一就把六两银子，变成六十两银子了呢？ “当家的，当家的你等等，你好歹吃了早饭再去城里啊！” 袁郭氏急匆匆的跟着下了床，衣服都没穿好就追出了门，可袁大刚却已经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这个混球！肯定是要拿那六两银子去赌了！万一赌输了可咋整呀！” 袁郭氏气得觉都没了，看着从屋子里扶着房门走出来的婆母，顿时就脸色一黑。 “娘，你看看你，早不起晚不起，现在大刚又去城里赌钱了，你可起的真是个好时候！” 原本就被儿媳呛了一句，憋着气起来打算自己喂鸡的袁李氏，没想到自己又被儿媳给埋怨上了。 “娘，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鸡蛋！” 还好，家里的命根子小宝儿在这个时候哭闹了起来，倒是替袁李氏解了围。 “老头子，你赶紧跟着去看看吧，别让大刚把那些钱都给赌光了！” 见儿媳去哄孙子了，袁李氏才挪着沉重的身子进了屋，推了推还躺在床上睡觉的袁有田。 “我不去！”袁有田往床里面挪了挪，躲开了袁李氏，语气里满是失望的说道：“那小子只要是去赌钱，走起来跟飞一样，我袁有田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让你给我生了这么个不孝子，袁家的祖业就让他败光吧！到时候咱家老少就一起饿死算球！” 虽然这话袁李氏已经听了不止一次两次，可如今到了这般年纪，又是被儿媳厌弃，又是被丈夫埋怨，袁李氏也不禁感到有些气闷。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你们都怪我，那就都是我的错吧！” 袁李氏身子摇晃了一下，可背对着她的袁有田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她咬了咬牙，强撑着走出了屋子，拎起背篓去地里割鸡草了。 而袁大刚在进了城以后，先去路边的面馆吃了一碗三文钱的白肉面，便一头扎进了赌坊里面。 江宁县城的赌坊，是要给县衙交税子的，所以白天黑夜不停休的都开着。 “哎，那个人，叫袁大刚是吧？” 就在袁大刚进了赌坊以后，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来到了赌坊门口，朝着那守门的小厮扔了一串儿铜板，语气不善的问道。 “哟，客官出手大方呀！”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铜钱，十个字儿，虽然不多，可也够他一天花销了，所以他的态度倒是比较和善，“不过咱赌坊可是有规矩的，不能出卖客人，不过您要是想进去玩儿两把的话，咱赌坊大门开着，绝不拦着贵客。” 这意思，就是要让男人自己进去打探袁大刚的事情了。 “那我就进去玩儿两把。” 男人斜了这小厮一眼，没要回那十个铜子儿，提步就走进了赌坊。 而在赌坊的斜对面巷子里，两个乞丐这会儿也是拿着要饭碗站了起来，勾肩搭背的朝着巷子里面走去。 “你没认错吧？这可是老大要找的人，咱要是出了岔子……” “放心吧，我肯定没认错，那袁大刚我都见到他好几回了，每次都是输光了钱被赌坊的人赶出来的，那张脸就是一张破财败家的脸，我还能记不住？”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咱们就去老大那里领赏吧！” “嘿嘿，也不知道这姓袁的怎么招惹老大了，竟然让老大主动找他，一吊铜板儿呢，可够咱俩潇洒一个月了！”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咱老大脾气可不太好，不该打听的你别打听！” 第34章 言外之意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三少奶奶，珍珠姑娘说，您要安排老太爷寿宴的事情了？” 院子里，今天难得出了些太阳，苏钰哪里都没去，一边拿着账本在珍珠摆放好的桌子上写写画画，不时还看一看在旁边修剪着花枝的女儿。 如果这就是她的日子，那她愿意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 可这里是宁家。 宁家的人已经为她挖掘那座埋葬她的坟墓了，苏钰若是还跟前世那般毫无防备，那她的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以，即便眼前的一幕令苏钰心神宁静，可她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啊，荣婆子来了？你坐。” 早食已经用过，荣婆子第一时间就过来了，态度不可谓不端正。 “呵呵，三少奶奶说笑了，老身只是个下人，在主子说事儿的时候，老身就该规规矩矩站着，老老实实听着，哪能坐下呢。” 这就是立场的转变了，之前荣婆子代替老太婆过来传话的时候，但凡说的久一些，她自己就会坐下来，压根儿不用苏钰这个主子吩咐。 现在嘛，她已经被苏钰拿捏住了命门，自然就得时刻以下人的身份来提醒自己了。 “荣婆子，你是知道的，虽然老太爷在吃食上面一向都没什么要求，但我身为宁家儿媳，自然得为老太爷将这六十大寿给办得妥帖，办得让人满意，办得让老太爷高兴。” 苏钰倒也没有当真让荣婆子坐下，客气一句之后，就将手里拟定好的菜单递给了荣婆子。 “你是老夫人身边的贴己，老太爷喜欢吃什么，你也是知道的，你看看这菜单上还有什么缺漏没有，若是有的话，你可一定得告诉我，省得我在婆母那里落得个不是。” 听见苏钰这番话，荣婆子心里一阵嘀咕。 虽然三少奶奶说的是情真意切吧，可她就忍不住多想。 三少奶奶是真的想给老太爷办好这场六十寿诞，还是…… “荣婆子，你看好了吗？” 就在荣婆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苏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荣婆子急忙回过神来。 “看好了，三少奶奶不愧是府中的顶梁柱，您拟定的这份寿宴，老奴觉得十分恰当，挑不出任何问题！” 荣婆子愈发恭敬的说道，苏钰拟定的菜单的确很丰盛，除了珍珠虾仁，琥珀藕夹这一类大气上档次的菜肴之外，还有一部分如红烧蹄髈这种分量足的硬菜。 简而言之，不管宁家是邀请城里的那些员外秀才，还是乡下的亲戚邻里，这份寿宴，都可以让双方满意。 “既然荣婆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叫后厨负责采办的人去准备这些菜蔬了。” 苏钰笑着说道，看向荣婆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宁家的那些账本流水，大部分问题都出在后厨，所以苏钰第一刀要对准的就是以郑大婶为首的蛀虫！ 而荣婆子的干儿子，负责宁府的采办，郑大婶等人干的勾当，对方不可能不知情！ 所以…… “三少奶奶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叮嘱好后厨的小孙，定不敢叫他在老太爷的寿诞上出什么岔子的！” 听见苏钰那带着深意的话语，荣婆子还以为这是苏钰在敲打自己，当即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可，苏钰却是淡然一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荣婆子，我家夫人可没有别的意思，孙大哥的采办做的挺好，以前是怎样，以后就怎样，您可千万不要多嘴，省得让下人记怪了咱家夫人。”珍珠走了过来，递了一杯茶给荣婆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如果不是今早夫人的交代，珍珠都不敢相信，这荣婆子如今竟然是夫人的拥趸了。 这老婆子以前可是最喜欢拿老夫人来压她们家夫人的呀。 所以，现在面对着荣婆子，珍珠脸上的笑容多少还有些勉强。 可荣婆子却是已经听出了珍珠的言外之意。 不，准确的来说，是三少奶奶的言外之意！ “三少奶奶的意思是，以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荣婆子捧着茶杯，压根儿就没有去喝的心思，只是小心翼翼的对苏钰问道。 “那是自然呀，我只是三房的媳妇儿，又不是宁家的当家主母，婆母都没有发话，我怎么能做主更改宁家的规矩？”苏钰斜了荣婆子一眼，略微有些不满的说道。 “夫人说的是，是老奴糊涂了！”荣婆子这算是彻底明白了。 三少奶奶，准备对下人动手了！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个下人，但至少夫人特地叫了她过来，那就不是对她干儿子动手。 夫人要的是她跟干儿子打个配合…… “行了，寿宴的事情就麻烦荣婆子安排下去吧，我就不走这一趟了。” 见荣婆子心领神会，苏钰摆了摆手，将人给打发走了。 至于荣婆子要怎么跟孙旺田交代，那是荣婆子的事儿。 反正老头子的六十大寿，肯定是要她来拟定菜单的，毕竟宁家就她有这个见识，就连老太婆都有自知之明，指望大房二房？ 请等着闹笑话吧！ 如果苏钰不跟荣婆子交代一番，有孙旺田盯着，后厨的人就伸不开手脚。 所以苏钰特地叫荣婆子过来，就是要叮嘱这个老太婆，别急着跟她表忠心，耽误了她的大事儿。 “夫人夫人，您快看，我修剪的花团好不好看呀？” 苏钰正想着事儿呢，女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那紧皱的眉头顿时就舒缓了下来。 女儿担心连累她‘受罚’，所以铁了心要做丫鬟该做的事情，这会儿就跟着兰芝学习怎么修剪院子里的花草。 这丫头在袁大刚家干惯了农活儿，院子里的迎春花被她修剪下来，当真规矩了不少。 苏钰看的心疼，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走过去摸了摸女儿的羊角辫，认真夸赞道：“好看，琥珀修剪的花团可比兰芝姐姐修剪的好看多了，兰芝你说是不是？” “夫人说的是，琥珀很聪明呢，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了。”兰芝有些羞涩的回道，今早吃了夫人特地给她叫的红烧肉，她觉得这一天的日子都是开心的。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是忽然响了起来。 “嘁，难看死了！小姑，她是谁呀？” 第35章 蠢笨的堂姐 - 前世一家白眼狼？今生你们悔断肠 - 南山见故人 来的人是个丫头，大房的宁姝。 虽然她是宁如意的姐姐，可却喜欢跟在宁如意后面，倒是讨得老太婆不少喜欢。 昨天听说如意妹妹竟然挨了奶奶的责骂，宁姝就有些不信，可宁如意受训以后就跑去竹林院躲起来了，她也没办法找到这个好妹妹了解一下情况。 今儿个听见下人们说，如意妹妹竟然当真一大早就跪在文德院了，可把宁姝给气得不行。 这不，刚刚做完娘亲要她学的女红，宁姝就跑到文德院来找宁如意了。 “小姑，你这里不是都已经有三个下人了吗？怎么如今又多了个土不拉几的丫头？” 因为听说如意妹妹在跪着的时候，竟然被翠玉泼了一身的水，所以宁姝就将这笔账给记在苏钰身上了。 如意妹妹可是小姑的亲女儿啊！ 要不是小姑非得让如意妹妹天还没亮就跪在院子里，如意妹妹又怎么会被翠玉那个下人泼一身的水？ 刚刚她还没进院子，就听见苏钰跟兰芝夸赞琥珀。 她哪里能放过这个指桑骂槐的机会？ “宁姝小姐，你逾矩了！” 然而，听见宁姝那阴阳怪气的声音，苏钰却是懒得多看这丫头一眼，只是递给了珍珠一个眼神，珍珠就瞪着宁姝呵斥道： “夫人是您的小姑，你与小姑对话，怎能不用敬语？” “且这里是文德院，院子里的事情，自是由我家夫人做主，你身为夫人的侄女，哪里来的权力质问你的小姑？” 话语一顿，珍珠搜肠刮肚，好歹想到了一个词语。 “大盛朝以孝道为先，宁姝小姐，就凭你刚才的那番话，你就犯了不孝不悌的大罪，是要受罚的！” 管她呢，反正自己就想到了这个词语，先用出来就对了。 珍珠暗暗想到，等会儿可得跟夫人问问，那个不悌是什么意思来着？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宁姝的确是被珍珠突如其来的呵斥给吓到了，可是在反应过来以后，她却猛地指着珍珠骂道： “区区一个下人，你竟然敢对我这个主子这么说话，你信不信我告诉奶奶，把你给发卖出去，卖到青楼做妓女！” 宁姝这番话说出来，不止是珍珠被惊得愣在了原地，兰芝惊得张大了嘴巴。 小琥珀更是被吓得抱紧了苏钰的腿。 而苏钰的脸色则是瞬间冷下来了。 “放肆！” 苏钰厉声轻喝，转身两步就走到了宁姝面前，抬手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 这一巴掌，苏钰扇的自己手掌火辣辣的疼，宁姝整个人都被她扇的倒在了地上。 “啊——呜呜呜！小姑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要告诉奶奶，让奶奶教训你！我还要告诉我娘……” 反应过来的宁姝，瞬间就痛得流了眼泪，捂着脸颊要站起来去告状。 但是她的脸太疼了，苏钰那一巴掌好像把她的牙齿都给扇松了，以至于她折腾了一会儿愣是没站起来。 “闭嘴！” 苏钰更是冷声开口，双眼死死的盯着宁姝，语气森森的说道： “你身为宁家的姑娘，不思大家闺秀的做派，竟然张口就提及青楼妓女这些词汇，我问你，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正在哭着的宁姝，直接就被苏钰这声质问给吓住了。 她总不能告诉苏钰，是他们几个兄弟姐妹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宁德超跟宁德之说出来的吧？ 那她可就将大哥跟表哥都给得罪了啊！ “珍珠说错了，你不只是不孝不悌，你还不知廉耻！” 苏钰本就没打算要宁姝回答自己，这丫头竟然敢提及青楼那个字，这是苏钰最忌讳的字眼。 因为，前世她的女儿，就是被卖进青楼以后早早惨死的！ 而且从刚才小琥珀的反应来看，袁大刚一家，肯定也拿这种话来吓唬过她的女儿！ 苏钰不能忍！ 袁大刚一家，她已经给了独眼青一笔钱，请对方出手了。 可这宁姝，是宁家的闺中女子，她不至于交给独眼青那种乞丐头子。 她要亲自惩治这个已经长歪了的死丫头！ “宁家虽然受到圣上贬斥，可你三叔终究是殿前探花郎，宁家更是因你三叔光耀门楣！” “可是你现在，不敬重我这个小姑就罢了，竟然敢张口说出此等污言秽语！” “宁家的家风都被你给败光了！” 三言两语之间，苏钰先给这死丫头扣一顶高帽子，然后便厉声喝道： “你给我去祠堂跪着，我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公爹婆母，让他们来管教你！” 宁家老头子，说好听点儿叫为人不争不抢，说难听点儿就是什么事情都懒得管。 前世苏钰被宁家这些人扫地出门的时候，那老头子虽然没有参与进来，可却也没有替苏钰说什么话！ 所以，苏钰要是将这件事情捅到两个老人那里，那就一切都得听宁郑氏的了。 “不要！小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奶奶！” 就连宁姝都知道，自家奶奶是个最在乎宁家名声的性子，尤其是三叔高中探花以后。 原本在乡下还算是和蔼的奶奶，忽然之间就变成那种高门大户的老太太了，动辄就能将犯了错的两个儿子给骂的无地自容。 这还是她的父辈！ 之前有一次，宁德之在学院跟同学玩儿泥巴，被老太太知道了，觉得丢了宁家的脸，愣是罚宁德之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所以，宁姝一下子就害怕了。 “娘，姐姐不是有意的，您就原谅姐姐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宁如意也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倒不是她不想多睡会儿，而是现在已经午时一刻，午时四刻就是宁家老少聚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 以往宁如意每每都要提前去老太婆那里卖乖一番，再去叫上老太爷，在两个老人那里时刻确保自己的地位。 可是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跪了小一个时辰不说，还被翠玉泼了一身的水。 她差点儿就睡过了头。 现在倒好，被宁姝给吵醒了。 宁如意忽然就有些嫌弃这个蠢笨的堂姐。 “实在不行，娘亲您就罚宁姝姐姐多跪一会儿吧，总之，娘亲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爷奶就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