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唯我独尊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剑气惊云录中舍剑 第一回唯我独尊 黎明前的泰山十八盘,蜿蜒陡立,两边的奇石怪树状如猛兽。融善道长飘然走在通往南天门的石阶上,感叹大自然的变化无常,方才还是细雨蒙蒙,不一会嘎然而止,苍松翠柏间雾气缭绕,心绪纷繁,慨叹一声:“人难胜天!” 来赴这“泰山争雄会”之前,融善道长刚从恩师玄智真人手中接过武当掌门之位。年过六旬的他满头未见一根白发,平时总是给人一种笑容可鞠的表情和超脱的感觉,实则心中也有一丝理不清的愁绪。 一边轻飘飘地踏着石阶,一边双手抚摸着那柄“玄天映月剑”,想起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弟。他们就师兄弟就三人,却亲如手足。三师弟司徒剑南是师尊收的关门弟子,向来对他疼爱有加。身为武林圣地“神锋山庄”少主的他,少年时就被师尊带回武当山,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武当剑术的修为大有赶超自己和二师弟之势。心里感到欣慰的是,自己是带师传艺。这小师弟也算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手中握着的这把“玄天映月剑”,正是这小师弟为自己荣登掌门之位所献的贺礼。神锋山庄百余来,神兵利刃层出不穷,而这把宝剑更非凡品,是剑南同其父司徒乾花费了十年的心血,专门依据武当剑术的特点jīng心练制而成,尤其施展武当绝学太乙玄门剑法,更是威力惊人。 剑名“映月”是因为师弟的独生爱女叫此名而取。想起这如今身在武当三岁多的小侄女,心里就特别欢喜。她冰雪聪明,如此小的年纪竟能将武当派的剑术心法倒背如流,为武当清静的生活,平添一分乐趣。 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命苦,出生后母亲就因难产而死,师弟并未续贤,三年来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 融善想到这里不禁一阵神伤,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独生儿子。多年前,自己追随恩师,毅然出家投身玄门,舍弃了年少的儿子和夫人,至今母子二人下落不明,始终是自己的一块心病。 不知不觉融善已经步入了南天门,朝霞笼罩下的“摩空阁”就在眼前。他一身道家玄功从十八盘攀到此处,如履平地。 穿过“摩空阁”远远望见的就是“天柱峰”,是他今天应邀会斗“惊云剑叟”的所在。 黎明将至,他想起听说过的泰山rì出时的壮观景象,不如趁此良机一观,随后纵身而起,轻飘飘地几个起落已来到了天柱峰顶。 这时,东方的天际已泛红,朝霞似火,平坦宽敞的峰顶,三面各端坐一个人,他的到来已惊动了那三人。 一人已站起,原来是一个老和尚迎面走来,六十多岁的年纪,体态微胖,倒有几分神似庙里的弥勒像,手中拿着一把金灿灿的禅仗缓步走来,单手施了一佛礼,满脸笑容,道:“阿弥陀佛!融善道兄别来无恙?听说最近刚接任武当掌门,贫僧这里恭喜了!” “无量寿福!师命难违,暂领掌门之职,惭愧,数月不见,我看行难师兄好似有些发福了?”融善这话好似开玩笑似的,看来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哪里、哪里!让道兄见笑了,峨嵋、华山俩位掌门已恭候多时了。”他引着融善向前方走去。 “让三位久等,贫道来迟了,真对不住!”融善随口说道。 “不迟,贫僧也刚来没多久,不是约好是‘天柱峰,待rì出,一剑定胜负’?这也是惊云剑叟战书上写的,倒是让俩位前辈久等了。”行难顺手指了指前方刚刚起身的二人。 这时,那二位已经迎着走了过来。一位七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瘦削,个头极高,竹杆似的晃动着身体,似乎一阵风就会被吹倒,一身蓝衫道袍,腰间插着两柄乌鞘短剑,正是峨眉掌门青冥子。 另一位,身着绿sè锦袍,面sè白皙,满脸的落腮胡,看起来极不顺眼,让人捉摸不出有多大年纪,身上并没有佩带武器,是已成名多年的华山掌门“玉虬苍龙”宁天杼。 “让俩位前辈久候了?”融善拱手一揖。这俩位都是与师尊平辈论交,自己自然不能失礼。 “这是何等的大事,我与青冥道兄,昨晚就已经到了,今rì定诛杀那惊云老贼”。定天杼说话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完全没把这武林第一大剑派掌声门放在眼里。 “看来少林和武当都有没把这场为武林除害的比武当回事。武当的玄智真人是不是躲在哪修炼仙术不出来,掌门都不当了,最可气的是少林派竟派一个罗汉堂的首座,应付了事,这样也好,就让我们这俩把老骨头为武林除害吧!”青冥子这些话说得大义凛然,让人听起来却尖酸之极。 融善和得难涵养极高,站在那微笑不语。 “放屁!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在大放绝词,老夫倒要看他有几斤几两,哈、哈、哈!站在这天柱峰方知‘五岳凌天,唯我独尊’这句话的含义!” 东方的天际,rì轮掀开云幕,染红了满目的晨霞,四人回过来正看见洁白的“无字碑”上赫然站着一个人。 宇内四大高手,竟未发现此人怎么到的,各个惊奇不已。 只见那人身材魁梧,背悬长剑,奇怪的是满脸布满了皱纹,满头三寸长的白发根根直立,看上去比青冥子的岁数都大的多,这副尊容让人看了感觉七分恐惧,三分想笑。 不用说,四人已猜到此人是谁。 “惊云老…剑叟,你休出狂言,可要说话算数,胜者就可以得到八卦玄铁镜?”宁天杼急切的问道。 “哈、哈、哈!”惊云剑叟一跃而起,正好落到了四人中间,用手指了指青冥子和宁天杼,说道:“刚才就是你们俩老头,大言不愧地说要收拾我,以老夫看来,你们四人之中,倒是数你俩的功力最弱,哈、哈、哈!”他狂笑不止。 宁天杼气的爆跳如雷,青冥子的脸sè在晨光的映照下更红了,俩人就要发作。 惊云剑叟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又道:“先别着急!老夫还没有说完,你们不是想要那块破铁镜子吗?我还真不稀罕。我纵横天下这么多年,还真没把这块破铜烂铁放在心上。”他说完顺手就从怀中掏出一个黑黝黝的铁牌,随手向身后掷出,“硼”得一声,那块铁牌整整齐齐地嵌在无字碑的上端,他连头都没有回。 四人都是一惊,将铁牌插入石碑中或将石碑击碎对于四位高手来说都不足为奇,奇的是他竟将铁牌平嵌在石碑上,这份准头和力道简直骇人听闻。 “你们四个车轮战,还是一齐上?”惊云剑叟豪气冲天,竟未将当世的四大高手放在眼里。 宁天杼刚要跨一步,却被青冥子稍稍拉了回来,又给他使了个眼sè。 这时也正巧融智道长也刚要走来,行难大师却抢先了一步,走到惊云剑叟面前,双手合拾道:“这三位都是当今大派掌门,就让贫僧领教一下惊云居士的高招吧?” “行难师兄,还是让贫道先来吧?”融智急道。 “道兄,你先替我掠阵,等败下阵来,你再补上如何?”面对成名已久的“武痴”惊云剑叟,想不谦虚都不行。 “你这和尚倒有自知之名,你的金刚伏魔功,看来已有了十层的火候,少林掌门也不过如此,但也接不下老夫十招,哈、哈、哈!”惊云剑叟声震四野。 行难心下暗暗称奇,这人虽狂妄,所说倒是不差,自信自己的内功在少林同辈中算是最高的了。临行前方丈师父曾嘱咐:“为师这次之所以派你去赴会,是因为你在同辈师兄弟中功力最纯,你的行破师弟虽武功招式最强,为人却争强好胜,怕他意气用事,妄送了xìng命。惊云剑叟虽好勇斗狠,目空一切,却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以你的行事作风,应该懂得如何应变,为师的九宝锡杖你拿去用吧?” “少林派号称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老夫就以达摩剑法领教一下你的伏魔杖法?”白光一闪,惊云剑叟背上长剑已出鞘,剑虽利刃,却非神品。 行难道了一声“请”,二人闪电般地斗在一起。只见满目的“紫金光芒”,从行难的杖中迸出,形成一股强劲的气流涌向惊云剑叟。 惊云剑叟心道:“少林高僧功力果然jīng纯。”手中长剑立化数道“白芒”,迎着“紫sè气流”激突,穿梭在如霞光的气雾中。 行难运劲舞动锡杖罩住那白sè的“剑芒”,心下大奇:“竟真是本门的达摩剑法,招式在江湖熟悉者甚多,可剑诀心法却是少林的不传之密,他怎么会习得?看这气势,诡异、毒辣之极,就连深通此剑法的行破师弟也远不及。”心下不敢怠慢,运起十层功力,沉着应战。 金刚伏魔真气贯注于九宝锡杖全身,散发出的“紫金霞光”更盛,杖头隐约可闻雷鸣之声,那声音愈来愈响,震地在场观战的三人耳根直发麻,不得不运起内力抵抗。 站在一旁掠阵的融善道长,不住地微笑点头,似乎对行难颇有信心。 惊云剑叟看这气势,心下那闷,“看来这老和尚的禅杖有点邪门,这次可托大了”,手中长剑激起地“剑芒”jīng光四溅,不断蚕食那杖所发的“紫金sè的霞光”。嘴里不断地数着“五、六、七、八,快到十招了。” 场中的三人都大惊失sè,“真是匪夷所思,俩人斗得惊心动魄全力施为,他竟能气定神闲地说话。” 顿时让行难感到压力倍增,“虽然自己处在下峰,但对方绝不可能在十招之内击败我,看来不出绝招是不行了?”慢慢地把全身内力凝聚于丹田,奋力施放,只见宝杖端“紫金霞光”越聚越浓,渐渐形成一个巨大旋涡,高喊一声,“金轮渡劫”,正是伏魔杖法的绝招之一,向惊云剑叟罩去。 “来得正好,正等着呢!”只见十八道“白芒”从紫金霞光中激突而出,正是达摩剑法中的“罗汉分金”。 行难已经料到,对方剑气定会突破那气霞,二人都身在空中,他顺势挥起右掌,直取惊云剑叟的中路,“硼”地一声巨响“剑芒”和“霞光”都被震散。 他右掌已与惊云剑叟的左掌相击,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在空中晃了几下,落地后连退三步,震地五脏六腑气血翻腾。 再看那惊云剑叟已经气定神闲地站在对面,奇怪的是在那一瞬间,他满脸的皱纹竟都消失了。“金刚掌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与我的‘万相神功’相比还差远了,哈、哈!”举止狂傲之极。 “阿弥陀佛!贫僧甘败下峰。”行难赶紧把经脉内激荡的内息聚拢于丹田,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受太重的内伤。 “行难师兄,无大碍吧?”融善走过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道兄要多加小心,不可力敌,宜智取。”行难不加思索的提醒,可见他们绝非泛泛之交。 “多谢行难师兄提醒,贫道尽力而为。”说完缓步走向惊云剑叟。 青冥子和宁天杼并无举动,都打着如意算盘,想做收渔人之利。 “无量寿福!”礼毕,融善从腰间缓缓抽出“玄天映月剑”,旭rì初升,在朝霞的映照下,那剑更显得光彩夺目,反shè的光芒照得在场的几人不住的眨眼。 “又是一把宝剑,看来你们几人都是有备而来,今rì老夫就用手中这把不起眼的长剑,打得四大派的高手一败涂地,信不信不出十招照样打得你丢盔弃甲,哈!哈!哈!”惊云剑叟的笑声更狂了。 “请!”融善立了个武当‘太乙玄门剑法’的起首式,以示对对方的尊重。 “看招!”惊云剑叟已然腾空而起,剑随身动,也是武当剑术中的“龙华剑”。 武当剑术讲求控制力,以慢打快,以静制动。 玄天映月剑本就光亮异常,在融善道长的太极玄功真力的催动下,更是明亮耀眼,幻化出一道道白sè“剑虹”,婉如一条玉龙,旋转着向惊云剑叟罩去,已达到了太乙玄门剑法的极高境界。 自从一年前接过师弟司徒剑南所赠的这把宝剑,如获至宝,数月来一直浸yín、钻研,已能与这把剑配合的天衣无缝,心里怎么也不会相信就接不下他十招。 惊云剑叟手中虽是一把普通的长剑,激发出的“剑芒”一点也不逊sè于玄天映月剑的。 龙华剑法讲求大气沉稳,那白sè的“剑芒”竟形成一墙无形的气墙,阻断了玄天映月剑“剑虹”前进的方向,两股剑气交织在一起,已完全将二人罩在其中。 围观三人看得眼花缭乱,“当、当…”双剑互磕之声不绝于耳,激起的剑气四处飞溅,三人赶紧运功抵抗,要不然定会被刺破肌肤,流血不止。 “以本座看来,惊云剑叟十招之内绝对取胜不了,融善的剑气越来越盛,说不定就要了那老怪的命。”青冥子也是剑术名家,已感到惊云剑叟的功力绝对强于融善,这么说无非是想扰乱他的心神。 “放屁!让你看看老夫的看家本领,七招、八招…”震耳yù聋之声从那团剑气中传出。 同样置身在剑气中的融善心里明白第十招他会出绝招,一定要以不变应万变。 惊云剑叟剑锋陡转,已不是龙华剑法了,正是自己的得意之作“惊云剑法”,身体高高跃起,手中的长剑随着身形迸发出如云彩的光芒,越聚越多,二十丈方圆的天柱峰顶,竟被那白sè云彩遮住似的,已经看不到了旭rì初升的红霞。随着他手中长剑的挥劈,那遮挡住阳光的剑气,化作无数剑芒疾shè向融善道长,这招“千云蔽rì”可谓气象万千。 电光火石之间,融善挥舞着手中的玄天映月剑,在胸前好似画圈一般转动,立时形成一枚犹如盾牌的太极圈气墙,挡在自己身前。 疾飞过来的“剑芒”,不停地击在太极气墙上,震得融善不住的后退。 融善强运真力抵抗,心道:“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使出全身真气贯注于玄天映月剑上,“嗖”得一声,剑刃一变为二,那如太极圈的剑气墙,竟似加厚一层似的,身体已不再后退,竟与那“剑芒”形成相持的局面。 只听“波”得一声,只见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向身在半空的惊云剑叟shè去,原来是玄天映月剑中的飞剑。 这下,有点让惊云剑叟猝不及防,但武痴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身体在空中急速旋转,极巧妙地躲过那飞剑,那飞剑好似长眼睛的,绕了一圈又飞向了惊云剑叟,真如附骨之蛆般让人摆脱不得。 身体在空中旋转地越来越快,竟似在不断上升,正赶上那飞剑回shè来,他用双脚尖轻轻一踏,身体又纵高了三尺,俯冲下来就是一剑“飞云掣电”如流星般shè向融善。 “好快!”围观三位疾呼道。 话音未落,惊云剑叟的长剑已突破了那太极气墙,看样子非把融善钉在地上不可。 转眼间所有的剑气都已消散,惊云剑叟提剑站立在本应该属于融善的位置上。 三人都以为场面定会惨不忍睹,行难大师心急地先跨了一步,“噫!融善道兄哪去了?” “武当的绝顶轻功乾坤极纵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还是败了,哈!哈!哈!”惊云剑叟手上的长剑已是齿痕斑斑,想是被那玄天映月剑劈斩地。但他还是个胜利者。 三人向着惊云剑叟目光方向望去,都是一惊,原来手持玄天映月剑的融善道长长身立在那块白玉无字碑上,一动不动,一阵微风吹过,只见他的两片袖子化作无数碎屑,如落叶般被风吹散。 三人已明白惊云剑叟真又在十招之内击败了融善。青冥子和宁天杼心下焦急,不知融善是否在打那块八卦玄铁镜的主意,他站在那石碑上唾手可得,刚要加以询问。 “贫道败得心服口服,惊云施主的剑术果真天下无双!”融善丝毫没有打那块玄铁牌的主意,轻飘飘地跃下石碑,潇洒之极,虽败却不失大家风范。 “放屁!说错了,不是天下无双,而是天下无敌,你这道士真不会说话。”惊云剑对着融善满脸怒气。 融善深通道法,涵养极高,微笑不语。 “大言不惭,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夫‘毒龙蟒鞭’的厉害。”宁天抒说完,人已纵起,从腰间解下一根黑黝黝的长鞭握在手中,猛然向惊云剑叟抽去。鞭锋突然在空中一分为三,卷着一股“yīn森之气”,如龙爪般抓向他的脑袋。 “你这宵小本不配与老夫动手,三招就让你一败涂地。”说话间手中的长剑已经动了,一招“风起云涌”,白sè的“剑芒”骤然而起,已将鞭锋“yīn森之气”击散。 惊云剑叟本是狂傲之人,当然看不贯别人的狂态,面露杀机,第一招已占了先机,顺势而为,惊云剑法第二式“壮志凌云”已然挥出。 身随剑动,惊云剑叟庞大的身躯,好似随着手中的长剑拔地而起,激起的束束“剑芒”一飞冲天,袭向空中的宁天杼。 宁天杼毕竟是华山掌门,功力jīng纯,迅速将鞭锋回转,竟在空中围自己不停旋转。转瞬间“白芒”已至,他整个身体竟从鞭绕的圈中钻出,好似变戏法一般,随后手中的长鞭竟向惊云剑叟手中的长剑卷去,这一连串的守攻转换,让人看得眼花缭绕。 惊云剑叟看着那诡异的鞭锋又卷了过来,身体突然向后平移,马上又俯冲下来,迅速旋转,箭一般的直shè向宁天杼,竟又是那对融善使的那招“飞云掣电”。变招实在太快,宁天杼已反应不及了,眼看着那“剑芒”带动着的长剑就要穿身而过,也只能睁着眼睛等死。 只听“当”了一声,惊云剑叟手中长剑已被两柄金sè的短剑架开,原来是青冥子救了他一命。 他们俩人为了争夺那枚八卦玄铁镜,早已商量好了提前一天到达天柱峰,熟悉地形,以策万全,东西到手后,两派共同寻打那部《太乙无生妙法》,所以青冥子才冒险出手相救。 “又来一个送死的”,惊云剑叟已和青冥子激斗在了一起。 宁天杼刚缓过神来,马上就加入了战团,形成了以二敌一之势。 青冥子手中的两把短剑,时而在手碗间翩飞,时而激刺,散发出夺目的“金光”。 惊云剑叟穿梭在“金光”和黑sè的“气旋”之间,长剑的“剑芒”越来越盛,惊云剑法奇招层出不穷。 十五招过后,二人完全置身在惊云剑叟的“剑芒”下,已经渐渐抵挡不住了。 这时,青冥子yīn阳怪气的喊道:“武林浩劫将至,二位首座、掌门还不出手,对这种杀人如麻的狂徒也不用讲江湖道义了。” 融善和行难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心下都明白,“只有合四人之力才能有胜惊云剑叟的可能。” 他俩纵身而起迅速加入战团,四人立时形成对惊云剑叟合围之势。 “独斗武林四大派的高手,正是老夫此行的目地。”惊云剑叟的狂态更盛了。 面对着素有|“武痴”之名的惊云剑叟,四人尽展生平所学,四件神兵利器激shè出夺目的光芒,如风暴般袭去。 惊云剑叟身体已跃起,运起十二层功力,整个脸红润异常,已见不到一丝皱纹,手中长剑迸shè出的“剑芒”如暴雨般倾盆而下,又是那招“千云蔽rì”。 “过瘾!太过瘾了!”伴着惊云剑叟狂吼声,无数的剑气在空中激荡着。 惊云剑叟愈斗愈勇,手中长剑招招抢攻,十七招惊云剑法挥洒而出。 四人可谓是当今武林正派最顶尖的高手。合四人的功力,天下间绝无一人可抗衡,可眼前的惊云剑叟已现疯狂状,竟与其斗个旗鼓相当。 四人暗自心惊,合四人之力,竟迟迟拿不下他。 “乾坤无极,四象合一。”融善在惊云剑气巨大压力下,强行运功,脱口而出。 场中的几人听到这句话都感到莫名其妙,原来融善深通奇门五行之术,暗想已方四人合斗惊云剑叟,正好借助天地间的四方神力增加攻势。 随后他大喊道:“宁掌门驻守东方青龙位,青冥子前辈驻守西方白虎位,行难师兄驻守北方玄武位,贫道驻守南方朱雀位。”说完融善马上纵到天柱峰的正南方向。其他三人也已会意,纷纷跃起到他指示的位置。 “耍花招也没用,老夫还没有出绝招呢?哈哈!”惊云剑叟边说话边舞动手中的长剑,一点都未显疲态。 四人占住四象位后,攻势越来越猛,四大神锋散发出的“光芒”,已渐渐压制住了惊云剑叟的“剑芒”。 “那就让你们尝尝老夫的绝招。”惊云剑叟暴吓一声,长剑引着身体箭一般地腾空而起,这招“九霄云外”迅速突破了四大神器形成的“光芒”,速度实在太快,场中四人竟没看清。 当他们感觉到时已经有点晚了。只见惊云剑叟身在空中,迅速变招,堪称惊云剑法中绝招的“翻云覆雨”挥洒而出。是刚才的漫天“剑芒”化作如雨般的“剑虹”,激冲而下。 驻守四象阵的四大高手,不做多想,凝聚全身真气,借助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装之势,使出平生的绝招奋力一迎,只听一阵金铁交鸣的巨响,光芒四溅。 四人的身体都是一阵剧颤,宁天杼的嘴洇出一丝血痕,怕是受伤不轻,赶快调息理顺真气。 惊云剑叟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不断地向天空上直飞,已感觉到自己在四大高手的合力一击之下受了内伤。 他不甘就此放手,在空中稳住身形,运起周身上下全部的内力,使出惊云剑法中最惊世骇俗的一招“万里无云”殊死一搏。 “四象合一,惊天动地。”融善语出,其他三人马上会意。四人迅速将全身所有真力,凝聚在一处,舞动手中的宝器,迎接那招“万里无云”。 这时,惊云剑叟剑随身动疾冲而下,看不到任何的“剑芒”,只有一束“光柱”闪电般的击下,四人宝器发出的“四sè霞光”,迎击而上。 这势必会产生如雷动般地声响,但是当“光柱”与“霞光”相撞时,却未产生丝毫的声响,而是二者共同形成一道sè彩斑澜的巨形光柱,向白玉无字碑方向shè去。“击”得一声,那光柱竟然不见了踪影,原来是钻入了那枚八卦玄铁镜内。 四人拼尽全力的一击,真力已耗得差不多了,感紧闭目调息。宁天杼狂喷了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场中的四人都不知道惊云剑叟的状况如何,凝聚了一点的真力,就都睁开了眼睛,目光搜索着他。只见场中多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就是那不可一世的惊云剑叟。 青冥子赶紧跑了过去扶起了宁天杼,给他服下了一颗峨眉派的疗伤神药“青雾丸”。 众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惊云剑叟,看样子是受伤不轻,都暗自奇怪,“刚才明明是俩败俱伤的一击,所有的剑气竟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立在一旁的融善道长,看了看升到半空的太阳,掐指一算,脸sè大变,说道:“今rì辰时天现异相,该是《奇门遁甲》演盘中的‘三奇入墓’,rì奇下临二宫,月奇下临六宫,火归戌也,星奇下临八宫,是谓三奇入墓,纵吉宿临门,不可举百事。乾坤将吸收天地间的所有能量,随着奇门遁甲的转盘,会将一处的能量转换到另一处。” běi jīng城内的白云观,被奉为全真龙门派的祖庭。嘉靖皇帝痴迷于道术,所以这里香火鼎盛,往来香客不断。 白云观内西面的吕祖殿内,一容貌秀丽、衣着得体的年轻妇人正跪在蒲团上,已是大肚翩翩,怕是没几天就要生了。 她对面的神像,身着道袍,背悬长剑,右手拿着一块八卦镜,姿态极是潇洒,正是全真北五祖之一的吕洞宾。 那跪在蒲团上的孕妇嘴里轻声地说着“愿药仙吕祖保佑我的孩儿平安降生”。说完,非常吃力地拜下。 她刚抬起头,只见那“吕祖”手中的八卦镜正在发光,一股五彩的光芒向她的腹部shè去,一声惊呼,就不醒人事了。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一青年书生,跑入殿内,抱起那妇人。 那妇人感到腹内一阵剧痛,就听见一阵阵“哇、哇”地婴儿啼哭之声,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位中年道姑,抱着刚用布包好的婴孩儿,满面笑容道:“恭喜这位少夫人,天降吉兆,你儿子出生时满屋五彩云霞,尽显祥瑞之气,rì后必定洪福齐天。”随手将那婴儿放到妇人身边。 那妇人望了一眼不住啼哭的儿子,泪光晶莹,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吱”得一声,房门被打开,那青书生迫及待地跑了进来,看到那婴孩儿,急问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公子,你得了个儿子,你瞅瞅这孩子多可爱?”道姑也充满了喜悦之情。 “我有儿子了,我们沈家有后了!”书生欢呼雀跃,赶忙跪倒在地,不住地向道姑磕头道谢。 泰山天柱峰顶,那场惊天动地的比武已经停止了。拼尽全力倒在地上的惊云剑叟,慢慢地坐起,强运真力,丹田已是空空如也,恢复功力起码也得一天。 被青冥子扶起身受重伤的宁天杼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正打坐调息的惊云剑叟,有气无力地喊道:“各位同道,趁此机会还不下手?” 还残存几分功力的融善和行难互相望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合四人之人击败惊云施主,本就胜之不武,趁人运功疗伤施毒手不是侠义道的行径。”行难双手合拾,立在原地未动。 “行难师兄所言极是,惊云剑叟虽好勇斗狠却非十恶不郝之人,不可造次”。融善跟着说道。 “假仁假义,你们不动手我动手,到时候你们别打那八卦玄铁镜的足义。”青冥子话间刚落,拼尽余力掷出手中的两把噬血金匕,shè向坐着的惊云剑叟。 眼看着两道“金光”就要刺穿了惊人云剑叟的胸膛,只见在众人与他之间突然升起了一堵紫sè雾墙。墙内的情景,已无法看到。 “当、当”两声击在雾墙上的双匕跌落在地。 惊云剑叟已感觉那两道金sè的光芒shè向自己,已无力回天,闭目待死。 过了一会,他睁开眼,面前竟站着一个人。他一身青袍,满头白发,面sè红润,奇怪的是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实在看不出多大年纪。 “阁下为何要救我?”惊人云剑叟虽功力耗尽,却不改往rì的狂xìng。面对着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竟未说一个“谢”字。 “你是不是觉得败得很窝囊,但是以你的内功修为还未能登峰造极”。青衣老人面部无一丝表情。 “放屁!若论单打独斗老夫已经天下无敌了!”惊人云剑叟吼道。 “我看未必!”只见青衣老人脸现紫sè霞光,抬起右手,手形如鹰爪形。“波”地一声,手中多了一个东西,竟是那八卦玄铁牌。再看那白玉无字碑竟平滑如初,没留下一丝凹痕。 这一幕,惊云剑叟全看在眼里,自知内力远不及那人,但还是自信满满地道:“你虽内功深厚,剑法却不及我。” “依我看来,你的十七式惊云剑法看似威力惊人,实则不堪一击,但如果你能悟出那第十八剑才有可能天下无敌”。那黑衣人越说声调高。 惊云剑叟暗暗心惊,“这些年始终觉得惊云剑法应该有第十八招,却总是无法悟出,此招一出必会惊天地泣鬼神。” “那你说,怎么才能悟出这第十八式?”他的语气失去了刚才的狂气。 “很简单,只要你参透了这八卦玄铁镜的奥秘,得到那部《太乙无生妙法》和那柄绝世宝剑,就可大功告成了。”青衣缓缓地道。 “老夫只对专研武学在行,这狗屁宝镜搞不懂是个什么玩意。”惊云剑叟很不耐烦。 “那我再给你指条明路,你拿着它去找神锋山庄的主人,他定会搞清这其中的秘密。”青衣老人道。 “你为什么这么好心帮我,你自己怎么不去,你又能得到什么?”惊云剑叟疑惑地问道。 “我根本不想当天下无敌,只要你帮我将八大门派在江湖上消失就行了,哼!到那时候也由不得你了。”青衣老人的笑意一闪而过。 “还用你费话,你不说,我也要那么做!”话间刚落,惊云剑叟整个人已被那青衣老人,提了起来消失于天柱峰顶。 随着紫sè雾墙的消散,刚才那一幕,四人竟什么也没看到和听到,眼前却空无一人。青冥子走到白玉无字碑前,去查看八卦玄铁镜,被惊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的眼睛。 四人下山后不久,宁天杼重伤不愈而亡。青冥子虽没受太重的伤,却也没活几年。行难不久就当上了少林住持,与好友融善共同执掌武林两大门派。 第二回 风云突变 (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时值初秋,保安城的天气一扫多rì的雾霾,真是秋高气爽!沈府书房内一阵清亮的读书声。一孩童诵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妙!我最喜欢李太白的这两句,快意恩仇,行侠伏义,太令人神往了,但不知要请教老师,古代的剑客真能十步以内取人的xìng命吗?太匪夷所思了”! 坐在孩童对面紫檀椅上的一位老先生,两鬓皆白,一脸的慈眉善目,捋一捋胡须,道:“老夫虽一介儒生,也深知中华武术博大jīng深、无奇不有,但如今清平世道,纵然武功盖世也不能好勇斗狠、杀伤xìng命,上到天子下到黎民百姓的行为都要受律法的约束。公子既读圣贤之书、尊孔孟之道,就应该发奋图强,将来金榜题名、考取功名,行仁义之道依法治国,造福于黎民苍生才是人间正道。 那孩童想了一会,道:“读圣贤书固然重要,但习武亦可以强身健身、保家卫国,我也是身有体会的。前些时rì与府中护院周大哥学了几招拳脚功夫,每天早晚习练虽无大成,但觉得筋骨灵活了饭量也增了,读起书来神清气爽,真是大有裨益。” 那老者又捋了捋白须,缓缓地站起走到孩童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道:“公子,自古文武难双全,练武强身是好的,但切不可耽误了功课。昨rì我们学的《荀子xìng恶》篇,读完后可有什么心得”? 孩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与先圣孔孟相比,荀子的思想则有更多现实倾向。如这一句,今人之xìng,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夺生而辞让亡焉。然则,从人之xìng,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故必将有师法之化,礼义之道,然后出辞让,合于文理,而归于治。荀子认为,人的本xìng并不是那么美好的,顺着人xìng的自然发展必然造成社会的争乱。因此,必须用礼仪法度等去化导人的自然本xìng,即所谓的化xìng起伪,然后才能使之合乎群体社会的公共原则和要求。所以荀子在强调自我修养,道德自觉重要的同时,更强调师与法的教育与规范作用。而他的两位高足,继承了他的思想,李斯成了治世的能臣,韩非不仅继承了他的思想,而且发扬光大了。” 老先生听完后,微微一笑,嘉许的点了点头。心想此子甚是聪慧,悟xìng极高,往往能举一返三,对学问的见解更是另辟悉径,别开生面,有自己独到的观点,真不像是仈jiǔ岁孩子应有的见识。 这个孩童就是沈府的小少爷,名庭轩,表字庭轩。其父名沈襄,其祖沈炼,曾是朝庭命官,因为不满严嵩父子把持朝政,贪脏枉法,上疏皇上揭露严氏父子的十大罪状,而被削官贬于保安为遮民,虽被贬,在保安城内也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深得老百姓的爱戴。 自从九年前沈襄之妻林氏,诞下此子,夫妻俩真是百般呵护。庭轩自小就聪明过人。两岁识千字,三岁就熟读四书五经,五岁读遍唐诗、宋词、元曲。六七岁就能吟诗做对。这离不开家庭的熏陶,祖父的谆谆教导。此子最的聪明之处不是过目不忘,而是悟xìng极高他读过的文章,总是在脑中盘旋,时时思考,就连做梦时都在参悟。他记忆力超强,读过的文章,过了好几年都不会忘。 去年八岁的他参加院试,中了头名案首,更成了镇上远近闻名的神童,沈府的家教严格。纵是天纵奇才,父亲、祖父对庭轩的管教也甚严,常教导轩儿读圣贤之书,要造福于黎民花苍生。此子平常就在家里读书,很少出府门玩耍,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所知甚少,庭轩除了读书习字,对琴棋书画、杂学都有所涉猎,都小有所成。 庭轩去年中了秀才之后,名声都传到了京城,沈老爷特意请来了běi jīng最有名气的私塾先生,就是这位王循善老先生。说来这位王老先生也和沈家颇有渊源,他是沈老爷沈练当年乡试的同科举人。沈炼于嘉靖七年中了进士,而王循善确屡第不中,之后心灰意冷,就做了教书先生。 王老先生虽屡第不中,可做了教书先生确得心应手,可能天生就是这块料,在传业授道时,总能对学生循序善诱,因材施教,在京城教书多年,其学生中举者不计其数,也有数者及第进士,在朝为官。他在京城也是很有名气的,好多名门旺族,当朝大员都特聘他为家中公子启蒙教导。花甲之年的他,择选学生也更为严格。他有三不教“纨绔子弟不教,不敬先贤不教,仗势欺人不教。” 王循善去年应同科好友沈炼之邀来府中教其孙庭轩读书、习字。他也早有耳闻庭轩的聪慧之名,来到府中后更是惊为天人。庭轩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甚是讨人喜欢。所感此子不仅聪慧过人,悟xìng奇高,更是勤奋好学,为人谦恭随和,因此深爱此子,早当成自己孙儿看待。 王老先生看了看屋外庭院的天气,已经是rì上三竿了。言道:“轩儿,早课完毕,你玩耍一会儿吧。” 这时小庭轩忽地站起身来,侧着耳朵听了听,听到了后院传来“唿!唿!”的声响,叫了一声“是周大哥”,转身就往后院的花园跑。 王老先生对韵律的研究颇有心得,吹得一手好洞箫,见庭轩也深爱此道,平时就悉心传授。早课、午课后,庭轩总欣然习研。 王老先生心里那闷,平时课后,轩儿总是拉着自己要学新的箫律。可今天怎么一下就往后院跑去了。喃、喃,道:“毕竟是个孩子,爱玩是天xìng。” 庭轩跑着穿过一串亭台走廊到了后院的花园,猛地看到一大汉,年约二十二三,满脸落腮胡,浓眉大眼,**上身,手持一根齐眉棍,正跳跃腾挪,舞着满天的棍影。忽一招“回头望月”转身就斜劈了一棍,劲道十足,棍劲所过之处,风声做响,紧跟着又一招“虚步架棍”脚步迅速平转,手中收棍横架,这招应是防守的妙法。紧接着纵身跃起,一招“弹腿”在空中猛踢数腿,劲道凌厉无比,普通人被踢中非得筋骨尽断不可。庭轩在边上都看呆了。一招接一招‘转身横扫’、“转身上步横扫”、“振脚横踹”,一招比一招快。刹时间也分不清究竟是棍影还是腿影,在空中狂舞,风声阵阵,尘土四起,旁边老槐树的叶子被扫的哗哗直响。伴着“呴、哈”之声,齐眉棍是越舞越紧,站在五米外的庭轩脸上都感受到了棍劲,心里真是由衷的佩服。“立劈华山”、“五花坐山”随着这两招最霸道的棍法完毕,一套少林派的“齐眉棍法”舞完了。 小庭轩愣了愣,随即大力的拍了拍手,道:“周大哥,太棒了,这套棍法太厉害了,叫什么名子呀,你一定要教我。” 满头大汗的周大哥拣起了桌上的汗巾,一边擦汗,一边喘着粗气道:“庭轩公子,一瞧你就刚上完早课。这棍法可是俺的看家本领,得恩师所传的少林绝学‘齐眉棍法’。我勤学苦练十多年才有这番成就。你要想学可要下一番苦功。先别说这套棍法,前些rì子我教你的罗汉拳法,你练地怎么样了,来!来!来!演示一遍给我看看。” 这位周大哥名烈,人如其名xìng如烈火,是沈府的护院。虽是个护院沈府老少都没把他当成下人看待。他家住河南中州,本是一名镖局的趟子手,前年黄河发水灾,家中被淹了,镖局也关了门,就带着老母逃难到了保安,正赶上沈老爷救济灾民,收容了他们母子俩,他就在沈府中做一名护院,去年给老母送了终。 周烈为人豪爽,不拘小节,极重义气,早年随一名镖师学了“少林罗汉拳”和“齐眉棍法”两套武艺,平时爱打抱不平。 自从前年来到了沈府就和小庭轩特别投缘,庭轩看周烈武艺高强就想拜他为师。周烈自知自己是个下人,武艺也不算上乘,而又得沈家救命之恩,自是不能当小少爷的师父,偶而和小少爷玩耍,交了点扎马等入门的武艺。过完年庭轩已年满九岁了,周烈就传授了自己最得意的武功之一“小罗汉拳。”庭轩武功招数领会甚多,只是人小身体瘦弱,不适合练少林派刚猛路子的武功,周烈粗人一个也不懂得言传身教。 庭轩整了整衣衫,一边摆好架式,一边道:“周大哥,你看好了,这几rì我早晚勤加练习,已经比前些时rì有所进步了。” 说完从第一式“倒步切掌”到第最后一式“五花坐山”,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的打完。庭轩脸夹也渗出了滴滴汗珠,喘着粗气道:“如何,周大哥”? 周烈道:“进步多了,就是力量和速度不够,罗汉拳讲究出拳如猛虎,踢腿如狂风扫落叶。临场对敌你要不把对方一拳打倒,就会被对方制住,到那时就会有xìng命之忧了,不过现在也没关系,公子年纪还小,等过几年,年龄再大些,身体强壮了,就有力量了。 沈庭轩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周大哥,我觉得武功也不一定要一味的猛打、快打。应该是刚柔并济,力量应是由内及外而发。刚才看周大哥的‘齐眉棍法’有些招式如果稍慢一点,制敌的效果就会更好。” 随后就拎起身旁边的一根短木棍,慢慢地演示了一遍那招“虚步架棍”紧接着动作是稍快一招的“弹腿”,虽然踢的不高,力道也不足,但这两招连贯的自然,确实有些妙处。 周烈这时看完,哈哈一笑道:“公子不愧是读书人,说得挺有道理的。我是个粗人,我师父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力量越大,功力越强。” 随后右手一伸,突然举起身边的石凳,这石凳少说也有一百斤,“嗖”的一声向空中抛出,少说也抛出五尺高,随即伸出左手,稳稳地的接住,放在原地。 得意的一笑道:“庭轩公子,你身子骨弱,练武全当是强身健体,沈老爷对我们娘俩有活命之恩,如果有人欺负你,对沈家不利,我周烈就是豁出命来也要保你周全。 庭轩又惊又喜道:“谢谢周大哥,你真有霸王之气慨”,从此对周烈更加佩服了。 说着说着,忽然丫环善香从前院跑来,道:“公子,吃午饭了。大少爷和少夫人正在饭厅等候你呢。” 庭轩拉着周烈道:“周大哥练了一上午的棍棒肚子饿了吧,我们赶紧用饭去”? 周烈哈哈一笑道:“肚子早就发牢sāo了,你听‘咕咕’直响。”庭轩也跟着哈哈大笑,一起到饭厅用餐去了。 周烈虽是沈府的护院,沈家老爷、少爷老都把他当成自家人,平时吃饭都在一起。 沈炼常说道:“周壮士一身武艺,早应该驰骋沙场报效国家,在沈府做一名护院是委屈你了。嗨!可惜,如今jiān臣当道,严嵩父子把持朝政,残害忠良,蒙弊圣上,纵是人才也难有出头之rì。” 午饭用完后,庭轩开始下午课,与先生又学习了几篇“旬子”的文章,又向先生请教了一些道家的典故,如,庄子的《逍遥游》,受益匪浅。 下午课完后他和先生道了别,到了晚上,吃了晚饭,波澜不惊的一天就快过去了。 傍晚时分天刚刚见黑,一个小脑瓜从一个房门探了出来,轻轻地跑过庭院的走廊,跑到了后花园,后花园四下无人,丫环和家丁都刚吃完晚饭,正在休息。是小庭轩!他站在花园的空地上,嗅了嗅园花草的香气,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口中喃喃道:“怎么才能有足够的力量把拳练好呢?我还是要勤加练习,周大哥常说我下盘不稳,要想功夫好,马步要扎好,我看我还是先练习扎马步。”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庭轩就有点吃不消了,心想今天我一定要多挺一阵子,咬着牙又坚持了一会儿。大约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坚持不住了,一跤坐在地上,揉了揉腰,慢慢地爬起来,又活动了一下筋骨。 心道:“现在开始练习‘罗汉拳’,摆了个起首式,从第一招‘倒步切掌’开始演练直到最后一招‘五花坐山’半柱香时间打完收功,头上yīn出了几点汗珠,微喘,走到一旁石凳上坐下休息。” 心下琢磨:“同样是‘罗汉拳’为什么周大哥打出来就虎虎生风,而我打出来就绵软无力呢。我虽人小力弱,也应该有一点威力,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倒觉得,武功的jīng要,不应该是猛冲猛打,而是刚柔并济,力量应是从内而发。可是我总觉得我体内好像有一点点力气,可是习练起来怎么就使不出来呢,真是搞不懂。” 其实明朝嘉靖年间《少林罗汉拳》在民间极为盛行,由其是周烈所使的《小罗汉拳》,招式简单,而又颇具威力,身强力壮的青年习者居多。正宗的《小罗汉拳》虽属外家拳,但讲究刚柔并济,对手型、身型、步型、步法、脚法、腿法的要求和变化也颇为严格,如果融会贯通,也非同小可。 第二回 风云突变 (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周烈本是个粗人,他师父都没有领悟到的心法,他自己也不懂,仗着自己天生神力,也算是青出于兰了。 沈庭轩越想越是不服气,嗖地一下跳下凳子,又开始练习起来,反复练了两遍,又累得满头大汗。心想:“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缓缓地走到石凳旁坐下。随手从腰间抽出一根短箫,吹奏起来,随着箫声旋律的起伏,空旷的黑夜中好像有一屡清风拂过,时而低沉委婉、如泣如诉,时而明亮悦耳,有如明月当空;时而柔软绵长,尤如细丝;又时而简明清快,如泉水叮咚。他的表情也时而忧郁,时而微笑,时而冥想,时而惊奇。好一首《清风明月曲》,此刻,庭轩整个人仿佛都容入在音律中了,尤如老僧入定一般,边吹奏,整个身体仿佛超脱凡尘,与周围的景置成为了一体。 庭轩虽然练武的进境不大,但兴趣广泛,琴、棋、书、画无一不学。由其是王先生来了后,王老先生通晓音韵,对箫的造诣更是高深,心里喜欢这孩子,就把生平所学倾囊相授。这孩子悟xìng甚高,不仅对吹奏的技巧能快速的掌握,而且对韵律中的意境体会极深。这部《清风明月曲》就是王循善早年的得意之作。 这时庭轩仿佛和自然容为一体,心里如一弯清水,仿佛感到水中映着一个人影正在窥视着自己,忽然抬起头朝远处的屋顶望了一眼,刹时一个黑影消失在夜空中,心里琢磨:“这是不是见到鬼了,真不敢相信,这黑影是不是鬼魅。”突然一个沉重的脚步从庭院中往后花园走来,随后磨糊地看到了一个慈祥的面孔,王老先生。庭轩忙道:“先生这么晚了还没有安歇呀?”先生微笑道:“你这小鬼头,都这么晚你还不睡觉,躲在花园里,是你的箫声把我引过来的。”别看王老先生平时教书时态度严格,私底下师徒俩相处的非常融洽。感慨道:“真想不到短短的几天,庭轩的箫艺已经达一这般高的境界。” 庭轩诧异道:“老师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我一点也没感觉到,噢!我想到了,这几rì读了些道家的著作,如庄子的《逍遥游》,道家讲究清净无为,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我刚才吹奏时,好像忘记自己存在似的,那就是所谓的物我两忘的境界吧?”王老先生听完,沉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此曲虽是我所谱,连我都达不到如此境界,还是早年听了一个盲人歌jì,演奏琵琶时,才有如此境界,那时候真令我声泪俱下啊!”庭轩听完这番话挠了挠头,感到一脸的莫名其妙。 王老先生又道:“轩儿,你的箫吹奏的很好我很高兴,但不要玩物丧志,误了读书的大事,时候不早了,快点安歇吧。” 庭轩忙道:“是先生,也请您早些安歇吧?” 庭轩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房中,父亲沈襄和母亲林氏正在房中等候,见到了父母,庭轩愣了一下道:“父亲、母亲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安歇呀?”母亲林氏柔声道:“轩儿,小鬼头,你也知道晚了,你就是贪玩,快早点睡吧,娘给你准备了洗脚水还热着呢,快洗洗再睡吧,来、娘给你把鞋袜脱了。”边说边把轩儿的鞋子、袜子除掉了。突然惊道:“你看看,脚上生了血泡,轩儿疼不疼啊?”轩儿忙道:“娘!不疼、不疼,我都没感觉到疼。”林氏又道:“你这孩子和你爹一个xìng子,干什么事情,一门心思的做,对其它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坐在一旁的沈襄忙从椅上下来,走了过来,含笑白了林氏一眼,低头看了一眼轩儿的脚掌,道:“这么大的血泡,赶紧让你娘找根针,我给你挑了,越耽搁越疼。” 林氏赶忙从针线匣里找出了一根针递给了沈襄,他将针在蜡焰烧了一会,握着儿子的脚,迅速的就把血泡给挑了。 庭轩“咝”了一声,沈襄慢慢地把脓水挤了出来。温言道:“轩儿,爹爹不反对你练武,学武艺虽然是为了强身健体,也要适可而止,你年纪还小,急于求成,别累坏了身子。”庭轩看着慈父道:“爹爹,孩儿知道了。”母亲林氏把热度刚好的洗脚水端了来,给轩儿洗了脚。随后,夫妻俩嘱咐了一声就离开了房间。 轩儿躺在床上,想了想这一天发生的事,心里美滋滋地,虽然功夫没有多大进步,但箫艺却得到了先生的大加赞赏。突然脑子里闪过了一丝念头,想到了那个黑影,心想不会真见到鬼了吧,这个念头就一闪而过,想着想着就慢慢入睡了,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梦里仿佛见到李太白,和他谈古论今,从言谈中见识了李太白的文采隽永,豪侠风范;过了一会又陶醉在悦耳地箫声中;接着又与老师探讨道家清静无为的哲理;又过了一会儿又与周大哥切搓武艺,想着想着就觉着这三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摸不着门路,突然好像行走在漫漫长路的黑夜中,前方仿佛出现了点点灯火,却时隐时现。 沈庭轩从小就有这个做怪梦的习惯,对于感兴趣的东西特别爱思考。所谓rì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他的梦却不是白天事物地重现,而是在梦中探索事物的真理,他的好多学问上的真知卓见都是在梦中悟出的。 一个充满着奇思妙想地夜晚就这么过去了。天刚蒙蒙亮就听见“咯、咯、咯…”地鸡叫声。轩庭按时醒来了,揉了揉眼睛,赶紧穿好衣裳,下床用凉水洗了把脸,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后院的花园中,与以往一样,先扎了一会儿马,就开始演练一遍“罗汉拳”,觉得无多大进境,愣了一会儿神。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根短棒,赶紧跑过去拾了起来。想起了昨天周大哥所习练的“少林齐眉棍法”的招式,演练起第一式“起式”,随后是第二式“马步立掌”,练地有模有样的。紧接着第三式“金鸡dú lì”这两式的要领讲地是速度快,衔接流畅。再看庭轩这金鸡倒是没dú lì,差点来了个狗抢屎,他跌跌撞撞地稳住了身形。心想:“这套棍法还挺难练,我就不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一抬头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都shè进院子里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地。 这时庭轩忽然听见前院一片噪杂之声,还夹杂着马蹄声,不知道前厅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奇地朝前厅方向走,刚走了两步,心想还是到父母寝室那里,问个究竟。 庭轩顺着青石小路往右边走去,刚走了没几步突然见到母亲林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急道:“轩儿,家里遭了祸事,快随娘离开这儿。”轩儿惊道:“娘、为什么离开家呀?我们去哪呀?我爹呢?”林氏赶紧拉起轩儿的手,朝着后院花园的方向跑去,拉着轩儿边跑边道:“你爹来不了了,离开这儿,娘再和你说怎么回事。” 娘俩刚跑到后门口,“嘭”地一声,后院门被人一脚踹了开。突然闯进来俩个官差,是县里的捕快。一个矮胖个儿的道:“真巧,她俩个也是沈家的人,他nǎinǎi得想跑,抓住她俩。”另一个瘦高个儿的,jiān笑道:“哥哥你去抓那个小的,瞧兄弟,去抓住那娘们儿。” 这时,那矮胖个儿,抬起双手就向庭轩抓来。庭轩眼看着那双手就快要到胸前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庭轩使了一招罗汉拳的身法“侧身”躲过了这一抓,这是庭轩自从习武以来,第一次将招式运用到实战中。这时发现那胖矮个儿腹前出了个大空档,随即就是一记“旋风脚”照着他的胖腹踢去,只听“嘣”地一闷声,只看那胖矮个儿,依然还站在原上,笑道:“狗杂种,看不出还会两下子,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再看沈庭轩,被肚皮的反弹力回震倒在地上。那边瘦高个儿已经捉住了林氏,让她动弹不得,林氏惊叫道:“轩儿,你没事吧。”眼泪簌簌地从脸颊流下来。 庭轩大叫道:“娘!我没事,我来救你!” 这时那胖矮个儿哈哈大笑道:“狗杂种,还是顾你自己吧。”说完抬起右脚朝躺在地上的庭轩的小腹踢去,眼看着这脚就要把一九岁的孩童踢飞的时候,一个黑影飞快地奔了过来,飞起就是一脚“穿心腿”正中那胖矮个儿的胸口,随后就像个冬瓜似地咕溜溜地滚到了墙角,不省人事了。 那边瘦高个儿,见事情不妙,抓着林氏就往前厅方向跑,还没跑两步,就听见后背风声大起,只见那黑衣人一个“高纵跳”,在空中使出了一招“手撑琵琶罗汉撞钟”,双拳击在他的后背上。顿时呕了一大口鲜血,晕死过去了。 庭轩马上爬起来,扶起摔在地上的母亲,喜道:“娘,是周大哥救了我们。” 周烈粗声道:“少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呀?哪跑来地俩个恶捕快。” 林氏忙道:“周兄弟,我们沈家出事了,刚一大早,朝廷派来大批官差,来到府中,宣读了圣旨。圣旨中说道:老爷勾结白莲教意图谋反,老爷和相公还有俩位叔叔还不容分说,当场就被拿下,我在后厅听到了,想定是那严嵩老贼的污陷,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找到了轩儿,快让他逃命吧。” 周烈听完此事,火冒三丈,大声道:“胡说,沈老爷忠君爱国,怎么会意图谋反,看我怎么去收那帮狗官,救下沈老爷。”说完就要往前院走,林氏赶忙拉住他,突然跪在他面前,道:“我求求你周兄弟,你一定要救轩儿出去,他是沈家的独苗,前面来了大批的官兵和锦衣卫,去也是没用,我看这次我们沈家是凶多吉少了。” 周烈赶忙把林氏扶了起来,忙道:“这可折煞小人了,少夫人你放心,要不是当年沈老爷,我母子俩早就饿死了,今天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小公子的周全。”接着又道:“我们三人一起走。”林氏忙道:“我不走,我得配着相公,就算死我们也要在一起。” 一旁的庭轩哇哇地哭了起来,哭道:“娘,我也不走,我要和爹娘在一起。”林氏也哭着道:“轩儿,听娘话,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如果我们沈家有什么不测,你长大了一定为咱们沈家申冤。”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碧绿sè的物件,放在轩儿的手,接着道:“娘没什么留给你的,这是你外公的传家宝白莲玉箫,因为娘是独女,就传给了我,你要好好地保管它。” 刚说到这,只见厅廊处一个人飞奔过,身锦袍,头带乌纱帽,长着两捺鼠须,手挥着单刀,大叫道:“别走脱了朝庭钦犯。”说完左手就向沈庭轩抓来,忽地周烈窜到庭轩身旁,拨开了他的左手。鼠须男叫道:“大胆,你敢包庇朝庭钦犯,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右手单刀就朝周烈头上砍来。周烈侧身闪过这一刀,两人斗在一起。一个刀法娴熟,一个拳如猛虎,斗了将尽十个回合,鼠须男的刀势渐渐地被周烈凌厉地拳锋压制住,慢慢地快要招架不住了。 这时,只见远处又跑来一个身穿锦袍的,长着薄薄的嘴唇,一幅三角眼,也提着把单刀,叫道:“老刘,你还行吗?用不用兄弟帮忙啊?”那老刘急道:“放屁,姓黄的你竞说风凉话,你上来试试。”紧接着没留神,肩膀上挨了一拳。姓黄的又道:“看来兄弟不动手,你刘老哥可要给咱们锦衣卫丢脸了。”说完就提着单刀加入战团。 两柄单刀围攻周烈,周施展“小罗汉拳”拳拳猛打,在两柄刀间穿插,丝豪不落下风。这时,那姓黄的突然猛朝庭轩抓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谁都没料到,周烈赶忙伸出右手去阻挡,这时候胸前漏出了空档,那姓刘的一刀直劈过来。周烈使出一招“高纵跳”往后跃起,可是已经迟了一步,左臂被划了一条长口子,鲜血直流。 一旁的轩儿慌叫道:“周大哥,你没事吧?”周烈答道:“两个狗娘养地,好卑鄙!。”又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摸到了那根昨rì耍的齐眉棍,随手就抡起朝俩个锦衣卫打来,有了称手兵器,真是如虎添翼。左一招“秋风扫落叶”,右一招“立劈华山”,把俩名锦衣卫逼地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使尽全力发出绝招“五花坐山”一棍打在姓刘的腰间,将他打倒在地,那姓黄的见机不妙,刚要快跑,周烈一招“旋风腿”,将其拌了个跟头,向前滚了三圈,他乘势爬起,赶忙向前厅跑去。 周烈喊道:“你往哪跑,看我怎么收拾你?”就要去追。这时林氏赶紧叫道:“周兄弟赶紧带轩儿离开此地,再晚就来不及了。”周烈答道:“少夫人我们还是一起走吧?”林氏又道:“不行,带着我谁也跑不了。”轩儿哭着道:“娘,轩儿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就在这时,听到一串脚步声朝这边跑来,林氏推了一把周烈,哭着道:“周兄弟,快走吧,他们追来了,我把轩儿就托会给你了。” 周烈听后,抱起轩儿,一个健步跨向后门,只听一声“娘…”他俩就跑到了门外。 周烈抱着轩儿,串到后门外的大道上一路向西狂奔。左臂被刀划的口子还在不停的流血,这时候也忘记了疼痛。抱在怀里的轩儿,哭着喊着:“周大哥,放下我,我要去找娘,我要和爹娘在一起…|” 只听在后面不远处喊声四起,“快捉拿朝庭钦犯,别让他俩跑了。” 周烈这时候心想大路是不能走了,看见前面有个路口,闪身就拐进了巷子里。在保安城里呆了两年,保安城不大,所有的大街小巷都熟悉,七拐八拐就拐进了巷子的深处。 这时候出听不见喊声了,就把庭轩放下。庭轩转身就要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叫:“我要回家找爹娘。”周烈一把拉住了庭轩。低声道:“小少爷,家是不能回了,来了那么多官差,早把老爷夫人们带走了,再说看这情形,连锦衣卫都来了,恳定出了什么大事。有我在,不要害怕,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等咱们逃过了此劫,再想办法救老爷少爷他们。” 庭轩抽泣着,过了一会儿,低声道:“周大哥你说得对,我们回去也是去送死,不如想个好办法,救爹娘爷爷他们。”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是他这么小的年纪,能会有什么好办法呢? 庭轩抬头看见周烈的左臂上的伤口,由于刚才剧烈的奔跑,还在不停地流着鲜血,赶紧从怀中取出手帕,给周烈包扎。可是因为他人小力弱,刚包扎完,手帕就松开了。周烈苦笑道:“真是个好孩子,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自己来包扎。”随即用牙和右手就把手帕扎紧了。 忽然,不远处听见有人喊道:“屁大的保安城,我就不相信就找不着一个壮汉和一个小孩子。” 第三回 落魄少年 (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周烈心道:“不好。”抱起庭轩就往前跑,突然想到再往前就是死胡同了。“怎么办”,往右一看正好有一扇门虚掩着,顺手推开闪身进去。刹那间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心道:“这是什么地方。”抬头一看,正好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大约有七十上下,正惊讶地看着他俩,好像被吓得都说不出了话。 这时周烈放下庭轩,扑通双膝跪下,对老者求道:“老伯,外边有官兵捉我们,我叫周烈,我们是好人,求求你让我家公子躲一躲。”那老者瞧了一眼地上的庭轩,赶忙扶起了周烈,道:“壮士快快请起,这可折煞了老头子了。咦!这不是沈家的小少爷吗?你还记得老头子我吗?前些rì子,我到沈府去挑粪,在门口等候,天气炎热,正赶上你在门口玩耍,你让家丁倒了碗茶给我解渴,我心里感激得很,真想不到沈老爷这么个大善人。平时乐善好施,平rì里总是接济我们这帮穷人,官兵怎么会捉你们呢?嗨!定是得罪了那帮狗官,才遭此劫难。” 周烈猛然道:“我想起来了,您就是城中挑粪的纪老爹。”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不远处有人嚷道:“给我挨家挨户的搜,一定把他们俩揪出来。” 纪老爹赶紧轻轻地掩上门,并锁好,随后道:“赶紧随我来。”领着庭轩他俩沿着墙走到了后院。后院是一小片菜地,长满了颗颗斗大的大白菜。他们走到菜地边,纪老爹弯腰打开了一见方的木盖子。道:“你俩快藏到窑里去。”(地窑是北方冬储土豆、白菜用的)周烈连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对上面的庭轩道:“公子,快下来,我接住你。”紧跟着庭轩也下去了。周老爹随手把窑盖盖好,刚一转身就听见前院的“当、当、当”地大力敲门声,紧接听到“快开门,官差办案。” 纪老爹听到后快走了两步,道:“来了,来了,什么事呀”?随即打开门锁,忽地闪进一个人,正是那个姓黄的锦衣卫-黄劲,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一个糟老头。道:“好臭啊!这是到哪了”?后面跟着的几个捕快也道:“真臭,真臭。” 那时候的穷苦老百姓都很害怕官差。黄劲大声道:“老头儿,有没有看到一个壮汉领着一个仈jiǔ岁的孩子,从此经过,他俩是朝庭钦犯,举报有赏,要是窝藏那可是杀头的死罪。”纪老爹颤声道:“小老儿我,耳鸣眼花,在家中休息,门外面的事什么都听不见。” 黄劲转身对四名捕快道:“你们到屋里搜一搜。” 四名捕快面有难sè往屋里走去,在屋里搜了一个遍。 这边站在门口的黄劲,也猜到了结果,眼睛往后院望了一眼,纪老爹瞧在心里,心生一计,一转身一脚踩翻了旁边装满粪便的木桶,一桶粪便洒了满地,连一支脚上粘满了稀屎,还爬着蛆虫,真是臭气熏天。 站在一旁的黄劲,怒道:“真他妈得臭,赶紧离我远点。”随即向后退了两步。几名官差出来捂着鼻子。道:“黄大人,什么也没搜到。” 黄劲道:“咱们赶紧到另一家搜搜,这里太他妈臭了。”领着四名官差走了出去。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纪老爹才把窖盖打开,放出庭轩和周烈。 周烈赶忙双膝跪地,庭轩也跟着跪下,道:“谢谢纪老爹救命之恩。” 纪老爹赶忙扶起他俩道:“快快请起,沈家一门都是好人,到此地步,都是那帮当官陷害的。我这也是报沈公子的一碗茶之德,依我看没准过一会儿,官兵还会来搜查,天夜前你俩还是躲到窖里吧”? 到了天黑,纪老爹准备晚饭,特意蒸了一锅白面馍,给庭轩他俩吃,这也是家中仅存的白面。 这一下午,庭轩始终是以泪洗面,一个小小的孩童,一天时间之内几位至亲生死难料,真令他难以承受。 周烈看着庭轩这般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温言道:“公子,别伤心,做男子汉要坚强点,我们一定会想出个好办法救出老爷他们。” 坐在一旁的纪老爹道:“下午我到街上去打探消息,听人说你们沈家吃了官司,是皇上派人来捉拿的,八成要押往京城去了。” 这时庭轩,抻手擦了擦脸颊的泪痕,道:“周大哥,我们就去京城,面见皇上,告御状。” 周烈答道:“好,明天我们就动身。” 纪老爹道:“白天街上都是官差,怕是出不去了。城墙上贴了揖捕你俩的告示,晚上城门就要关闭,想要出城可不太容易。” 周烈想了想,道:“城墙倒是不高,给我一根绳子,我就能爬过去,可是我家公子他怎么办。” 一旁的纪老爹,皱了一会儿眉头,又想了想,道:“我有一个办法,不知能否行的通,可是要委屈一下沈公子了。” 庭轩听完急道:“纪老爹有什么办法,快说,我不怕委屈,只要为了救爹娘,我死都愿意。” 纪老爹道:“我每天上午都到城外送粪,公子可以藏在粪下面我做的暗格里,就是臭气难当。” “无妨、无妨”! 夜里周烈爬出了城,在城外树林中睡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纪老爹推着木车,车上装着满是粪便的大木桶,到了城门口,官兵要检查,打开一看,满是粪便。手捂着鼻子道:“真臭,赶快给我滚。” 纪老爹推着粪车,到城外约好的地方与周烈会合。临走时,把一个装满白面馍馍的包裹递给了周烈,道:“我也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希望你们早rì为沈家洗刷冤屈。”庭轩他俩赶紧跪下谢此大恩,纪老爹随手扶起,与他们俩话了别。 第三回落迫少年(二) 保安城离běi jīng城大约二百里的路程,步行一天的时间就能到。 庭轩他二人步行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快到běi jīng城了,绕到城南的永定门。周烈心想,由于是逃出来的,兜中没有带银两,进了城,也没钱住客栈,与庭轩一商量,在城外找了间破庙过夜。夜里把长袍解下盖在庭轩的身上。只听庭轩道:“周大哥,谢谢你,我不冷,还是你自己穿着吧。”随手还给了周烈。 这么小年纪的孩童,家里突遭变故,又怎么能安然入睡呢? 第二天清晨,他俩从永定门进了京城,一直往北走,到了天桥,卖东西的,耍把式的,真是好不热闹,庭轩也无暇驻足。他俩四处打听,问刑部的所在,想看看家人是不是关在刑部的大牢中。他俩打听到刑部大牢就在承天门(今**)西面。 不一会他俩来到刑部的门口对面,门口的官兵守备森严,他俩根本无所适从。正在徘徊犹豫,忽然有一位面目清秀的青衣书生走了过来。挡住了他二人道:“庭轩侄儿,我可等到你们了,沈家遭了变故,听说你被周烈救了出来,心想没准你们来了京城,果真所料不错。” 庭轩一看,原来是爷爷的学生武崇文,道:“武叔叔,原来是你,可否打听到爷爷他们的下落。” 武崇文轻声道:“快跟我走,此地不宜久留。”领着庭轩他俩往东面急行,走了几里路,在城中胡同中东转西转,来到一个宅院,门匾上写着“清风明月”四个字。好眼熟的字,三人进入厅堂。 武崇文道:“这里是王循善老先生的府邸,昨rì他看到官兵到沈家拿人,知是大事不妙。他知道我是沈恩师的弟子,赶忙到我家中通知我,说道皇上下旨拿人,一定会押解到京城,没准关在刑部。我们连夜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早上王老先生去打探消息,临行前说,他早年的学生在刑部担任主事。快到中午了,他也快回来了。 不一会王循善从外面赶了回来,庭轩见到了恩师,双膝扑通跪下哭道:“老师一定要救救我的家人,他们是被冤枉的。” 王循善面有难sè的道:“轩儿,快起来,听我把话说完。”扶起了庭轩。 王循善犹豫了一下又道:“现在什么都晚了,今rì上午,我去刑部见到了昔rì的学生李主事。他说此事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说皇上听信严嵩的馋言。严嵩进言说沈家与白莲教勾结,家中藏有当年白莲教主唐赛儿的修仙密法《太乙无生妙法》。皇上每rì修练道术,常想修道成仙,长生不死。当年白莲余孽唐赛儿,被朝庭围剿入狱,就是因为她修习了《太乙无生妙法》在狱中不知所踪,有人说是成仙飞升了。皇上听信了此言,就下了旨,派锦衣卫去拿人,搜遍了沈家,什么也没找到。锦衣卫将沈家上下老小,押往琢州,连夜审训无果,严嵩就下令把沈家老小就地处绝了。” 沈庭轩听完此言,放声嚎啕大哭,哭了一会儿,就晕厥过去了。周烈赶紧抱起庭轩,将其放到了一间寝室的床上。过了一会儿庭轩醒来,又大哭,嘴里喊着:“爹!娘!你们没有死,你们真的仍下轩儿不管了吗?”可怜的孩子哭地都抽搐了。 在场的人被哭得心都快撕裂了,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 王老先生走到床边,扶摸着轩儿的胳膊,温言道:“苦命的孩子,别哭坏了身子,轩儿,要坚强些,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一定要发奋图强,再找严嵩那恶贼报仇,一雪你们沈家的屈辱。” 这时轩儿哭得已经泣不成声了,眼泪也快要流干了,还在不停地抽搐着。听完老师的话努力地点了点头。这么小的孩子这时候除了哭还能做些什么! 晚上刑部的李主事来到了王家,告诉王循善刑部发了文书,全国通缉沈庭轩、周烈二人,而且一切和沈家有关的人都要审问,明天锦衣卫可能就要来到这里。 王循善知道大事不妙,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就通知沈周二人,此地不宜久留,让他俩早做打算,他二个决定立刻起程。 庭轩就这么走出去恐怕被人发现,于是给他二人乔装改扮了下。庭轩穿上了寻常农户穷人家孩子的衣衫,周烈满脸的胡子也被剔光了。 临行前,王老先生给了周烈一些银两,留做盘缠。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给了庭轩。道:“今rì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老师也没什么送给你的,你我师徙一场,这本书是这些年我收录的古箫谱和自己多年创作的曲谱,送给你留个念xìng。” 轩儿双手接过,拜谢了恩师,与周烈、武崇文二人离开了王家。为了掩人耳目,周烈单独先出了城,随后庭轩和武崇文一同出了běi jīng城。 出城汇合后,三人商量,保安城周沈二人暂时是回不去了,武崇文先回城内打探消息,过三rì后,在城外夫子庙门口相见,再做打算。 庭轩二人不能进城,只能在破旧无人的夫子庙安身,一rì三餐就到附近的农家用银子换些。 这几rì,庭轩自从听见家人被害的噩耗后,总是被地里默默地流眼泪,平时也很少和周烈讲话,幼小的心灵觉得这几rì发生的事好像做梦一样,不知道这个悲痛地梦何时才能醒来。 周烈每rì里看到庭轩这般煎熬,心里很是不好受。安慰道:“小少爷,不要难过了,还记得少夫人临别时的话吗?让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长大后定要洗脱沈家的冤屈。 庭轩一阵沉思,满是茫然的目光慢慢地变得坚毅起来,道:“周大哥你说得对,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有朝一rì为爹娘报仇。周大哥你也别再叫我小少爷了,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少爷了,从今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好吗?” 周烈犹豫了一下道:“一切都听你的,小少爷,嗨!又叫了一遍。” 庭轩道:“如今我们已经成了朝庭的钦犯,名字是不能再用了,我们得改一改。 周烈道:“你周大哥我是个粗人,那里会起什么名字,就这名还是我爹找算命先生取得呢。天、庭轩你书读得多,你就给我取一个吧?” “我看就叫周刚直吧,你觉得好不好,周大哥”庭轩道。 “行、行、行,周烈挺好的”周烈喜道。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一大清早,庭轩兄弟二人就到庙门口,等待武崇文,等了一小会儿,远处山下走来一位青衣书生,他俩一看是武崇文。 庭轩跑过去急问道:“武叔叔,我们家里面怎么样了,还有人在吗?”庭轩总想听到有一些奇迹发生。 武崇文喘着粗气道:“王老先生说的没错,沈府已经被官府封了,你们家的田产也被没收了。官兵正在城内四处搜查你们的下落,我看你们是回不去了,你们还是到别处躲躲吧?” 话音刚落,突然从山坡处的一个大石旁闪出五个人,五人身穿飞鱼服,手提绣chūn刀,一看便知是锦衣卫。其中两位就是前几rì来沈府拿人的刘建和黄劲二人。为首的是一位穿着浅sè锦袍的人,身材魁梧,步履矫健,大大的鼻子,几乎占了半了张脸,面sèyīn沉,此人名为陆损,官居锦衣卫的校尉。冷吓道:“你们哪都躲不了了,沈炼那个老匹夫现在已经成了我的刀下鬼。” “你们几个赶紧把他们三个拿下,算你们一功”陆损对身边的四人说道。 刘黄二人,知道周烈的厉害,跑在前面绕过周烈分向沈武二人去了。另俩名锦衣卫拔出佩刀直奔周烈过来。这时周烈回护庭轩已经来不及了,两柄单刀已递向他胸前,他顺势往右一让,顺手抬棍就是一招“回头望月”,势如猛虎般地向二人腰间扫去。他二人反应也快,双双纵身一跃,险险躲过了这一棍,和周烈撕斗在一起。 这边刘建冲着庭轩去了,庭轩心想今天逃是逃不了了,不如和他们拼了。使足力气,抬起右拳就向刘建挥去。刘建见庭轩人小力弱,全没放在心上,伸手就向庭轩抓去,不料这一抓竟然抓了个空,原来庭轩这拳是虚招。只听“哎唷”一声。庭轩使出了“罗汉拳”中一招“外摆腿”,正好踢中了他的下yīn,庭轩恨极了这帮锦衣卫。刘建捂着裆部,直在原地打转,嘴里骂着:“狗杂种,你瞧爷爷怎么收拾你。” 武崇文看着黄劲向他冲了过来,转身没跑几步就被逮了个正着,刀架在脖子,一动也不敢动,被吓得浑身发抖。 周烈和那俩名锦衣卫斗了十来个回合,一根齐眉棍越舞越紧,那二位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只有招加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一招“五花开山”把他二人逼得连连败退。 这时站在一旁的陆损,叱道:“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赶紧给我退下,我来会会他。” 这边刘建疼痛渐消了,又向庭轩跑去,这回他可不敢大意,上去就是连下杀手,招招狠辣。庭轩必竞是个孩子,纵然会点儿武艺,善于取巧,但力气有限,这时也只有苦苦地的招架,已是连连败退。刘建趁势突然一个扫堂腿,就把庭轩踢倒在地,上去就把庭轩拎起。“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打得庭轩两眼直冒金星。骂道:“敢踢爷爷,这就是下场。”庭轩默不做声,眼睛直瞪着他,脸颊渐渐地红肿起来。 那边周烈已经和陆损激斗在一起,一位棍势狂猛,一位刀法老辣,二十招过后斗个旗鼓相当。 挨了两个耳光的庭轩,被刘建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背上,庭轩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声不吭,侧过脸正看着周烈和陆损撕杀。他发现陆损刀法虽然老辣,脚步却轻浮,大声喊道:“周大哥,他下盘不稳,攻他下盘。”这时周烈已经心领神会,马上就是一招“立扫千钧”,陆损被逼得退了两步。周烈乘胜追击,紧跟着又一招“秋风扫落叶。”这时陆损已经险象环生。 刘建嘴里骂道:“狗杂种,你在放屁”?随即就是一脚,踢在庭轩的嘴上,只听“啊”的一声,庭轩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儿,顿时昏厥过去了,嘴角边鲜血直流。 周烈听到庭轩的叫声,转身一瞧,一声恕吼就朝刘建跃去,一招“力劈华山”劈向刘建打来。刘建情急之下,只好左手举起没有出鞘的刀招架。怎么能挡得住这么势大力沉的一棍。“啪”地一声,这一棍同时击在刀鞘和左臂上,一条左臂被打得脱臼,整个人也被击倒在地,痛得他直打滚。 击出这一棍之前,周烈的整个背部已经完全暴露在陆损的刀下,陆损随着周烈的跃起到棍起落地,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刀砍向周烈的背部。他也感觉到有此一招,可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身子只能空中稍往左偏了一下,这一刀还是砍到了他的右臂上,身体随之翻倒在地,一条从右臂斜下的刀口足有半尺长,顿时鲜血直流。周烈虽然身体倒地右手还紧握着那根齐眉棍,准备着随时战斗,可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陆损乘胜追击,使出全力一招“力劈华山”要将周烈至于死地。 这时庭轩已经醒转,看到此景。大声急道:“不要杀我周大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柄举在半空的锈chūn刀,被一缕白丝卷飞了。 这时候一个道人从空中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真如仙人下凡一般。这道人五十上下,满面红光,高高的鼻梁,身材矮短,背悬长剑,右手拿着一缕白丝拂尘,cāo着一口不知什么地方的口音,大声道:“阁老子的,又是一帮恶官差,欺负老百姓,看看道爷好好收拾你们一、。”没了刀的陆损,一怔随后道:“臭道士少管闲事,妨碍锦衣卫捉拿朝庭钦犯,是重罪。”那道士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们就是锦衣卫,和那姓严的应该是一伙的吧?我就是专门找你们晦气的!”陆损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四周,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一起上。”除了躺在地上的刘建,其余三人连同空着手的陆损,一起将那道人围在zhōng yāng,冲了上去。那道人手持拂尘,连剑都没拔,飞身跃起,一串令人眼花的连环脚,就把三个锦衣卫踢飞倒地。他们顺势碌溜溜地的滚到山坡下去了。 刚从地上爬起的庭轩,看都没看见他从怎么出的脚,用了什么招数。陆损虽然没被踢中,躲过了这一脚,此时也已经狼狈不堪了。他见情况不妙刚想跑,不料拂尘已打到了他的脸上,满口鲜血,地上掉上了两颗牙齿,头脑一阵晕炫,也顺势往山坡滚了过去,这一击如果使足劲力,非把他打得脑浆迸出不可,足见是手下留情了。 那道人对着躺在地上的刘建大声,吓道:“快滚,道爷今天留你们几条狗命,下回让我撞见你们祸害百姓,定会取你们的xìng命。” 那道人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周烈的伤口,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把里面的粉末倒在伤口上,伤口顿时止血了,庭轩从来没有见这么神奇的止血药。道人又把周烈的衣服除下,撕下一块道袍把伤口包扎好后,把药递给庭轩。道:“这是治伤良药‘青露散’三rì换一次药,把月伤口就可痊愈。” 庭轩接过药瓶,突然双膝跪倒在地上,道:“谢谢道长救命之恩,道长武功出神入化,我是个苦命的孩子,身负血海深仇,求求您一定要收我为陡,让我报仇血恨。” 那道人随手把庭轩扶起,道:“你这孩童,身体虽瘦小,对武功倒有悟xìng,收你做徙弟不是不可以,贫道也正有此意,但我此去京城办一件大事,生死难料。如果我们有缘的话,他rì必定会重逢,到那时再拜师也不迟。” 庭轩急道:“我们可以随您一起去京城,也有个照应。” 那道人,道:“我所办的事非常棘手,人手多了反而会误事。”庭轩再三央求,那道人就是执意不恳,随即纵身一跃落到两丈开外,飘然下山去了。 庭轩看到此景,做梦也没见过人竟然会飞,心里渴望着等那道人办完事回来再相见,能够拜师学艺。 庭轩和武崇文扶着受伤的周烈到庙中休息。这时庭轩整个左半边脸和嘴角都高高肿了起来,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但心里好像不那么痛苦了,因为他看到了希望,如果真能拜那道人为师,就可以为父母和家人报仇了。 三人商议,锦衣卫被打跑了,一定会再回来的,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到别处躲躲。可是他们又能去哪呢?家是回不去了,无耐只能下了山坡就朝着离家相反的方向走,漫无目地的往南行走。 第三回 落魄少年 (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保安城位于京城的正北方,京城是不能再去了。周烈的伤势虽无大碍,行动却不是很方便。他们三人不敢走官道,只能挑一些小路缓行。 自从那天刘建打伤了庭轩以后,他脸部和嘴角的伤也渐渐的好了,可是他平rì里还是默默无语。周大哥和武叔叔知道一个富家少爷遭受失去亲人的打击,心里定是难以承受的,就怕这孩子憋出病来,都时常安慰他,庭轩总回答道:“我没事,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坚强的活着,从此以后要弃文从武,一定要洗刷沈家的冤屈。 这一rì他们到了离京城不远的密云,武崇文道:“庭轩,周壮士,为了洗刷恩师一家的冤屈,我决定再前往京城一趟,求见徐阶徐大人,他与家父有些交情,请他帮忙向皇上奏明实情,还沈家一个公道。随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义兄亲启,弟崇文拜上。”又说道:“我义兄孙达明家住山东德州,在当地是有名的才子,为人豪爽,与我深交已久,他也久慕沈恩师的才学,你俩可以去投奔他,在那里等我。如果事情办地顺利,我就到那里找你们,京城附近一带你们是不能待了。” 庭轩心有感激,关切道:“武叔叔你还是不要去京城了,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 武崇文道:“严嵩父子虽然权倾朝野,可是还不能一手遮天,我意已决,必须要去试试。” 庭轩只好将书信放入怀中,拜别了武崇文。 庭轩他们依旧是专挑一些小路行走,由于周烈的伤势,行进非常缓慢,小路难行,荆棘较多,他二人的衣服都被刮破了。 他们行了几rì路过了保定府,眼看着快到山东境内了,包裹中王老先生所赠的银两已经花光殆尽了,吃饭住店可成了问题。 这一rì,他二人途经衡水,快要行近山东境内,看见不远处有座山,山峰不高,倒也算雄伟,遇见当地村民一打听,得知此山名为“三清山。”二人包中的干粮已经吃光了,此时肚中饥饿,走到半山坡坐下休息。过了一会儿,周烈道:“庭轩,肚子饿了吧?周大哥给你找点吃的去。”左手拄着长棍勉强站起,刚要往山坡上走。庭轩站起忙拉住他的左手,道:“周大哥,你伤势未愈,还是我去吧,我见这山坡上树木花草较多,现在正值初秋,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我去采些野果回来充饥。”周烈温言道:“庭轩,山上树木茂密,怕是有野兽,如果遇到危险你就大声呼我。”庭轩道:“好!周大哥,我知道了。”转身就往山坡上的林木中走去,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一颗大枣树结了满树的枣,青红相间,甚是好看。庭轩从小到大从来没爬过树。“这可怎么办,要是把周大哥的棍子拿来就好了。”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抱着树干往上爬,由于不曾爬过树,也不懂得手脚并用,爬到半截三尺来高,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一胶跌在了地上,跌得他屁股疼得要命。 庭轩坐在原地,要想一个办法,突然一阵声响,头上不知有什么东西落下,一低头,一只山鸡落在跟前,顺手拾了起来。仔细一看,好肥的一只山鸡,已经死了,胸部还插着一根竹箭。庭轩刚想着真是天上掉馅饼,这回我和周大哥可以饱餐一顿了。 忽然听到一个粗壮的声音,道:“喂!小孩儿,你捡到的山鸡是我家少主shè下来的,快还给我们。” 庭轩站起来抬头一看,面前一个大汉,身材高大,面似焦碳,厚大的嘴唇,满脸胡茬,腰悬短刀,一身劲装,正站在自己面前。 庭轩犹豫了一下,把山鸡递过,心里有点不舍得,道:“这是您打地,我无意中捡到的,就把它还给您吧?” 那大汉刚要接过山鸡,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大汉背后传出,“不必了,既然小兄弟需要,你就留下吧,反正这山中多的是,我们再打几只。”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少年,一双坚毅的目光,左手挽着一幅弓,一身锦缎的劲装,英气逼人,走到庭轩的跟前。 任谁都有能看出,一个衣服褴褛,头发散乱的少年,长得又白白净净的,一想就是饿坏了,甚是遭人怜惜。 庭轩拱了拱手,道:“那就多谢谢少侠和壮士了。”听他的语气,真像是个小大人。 那少年也拱了拱,道:“小兄弟,屈屈一只山鸡不用客气,告辞了。”随后他二人就隐入了山林深处。 庭轩满心欢喜的捧着山鸡,跑回周烈的身边,道:“周大哥,这回我们可有吃的了,你看山鸡!” “庭轩你真是好样,在哪搞到的?”周烈边说边接了过来。 庭轩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周烈喜形于sè,道:“这也是江湖救急,仗义疏财。”随后,他俩生起了一堆火,烧烤了山鸡,饱餐了一顿。 庭轩二人,吃完了,休息了一会儿,开始赶路。据他们询问当地的村民,了解德州距此地有二十多里的路程,现在刚到中午,他二人商议在天黑之前进城找到孙家,也好有个落脚之处。 他俩翻过了三清山,步行两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德州城的北门。他二人穿过城门,见守城的官兵也没有搜查,知道追捕他们的文书,并没有发至山东。他们放心多了。 德州之“德”,源于“德水。”德水,古黄河之名。德州因处于德水之畔而得名。德州虽没京城那么大,但也是山东境内的重镇,德州在京城的西南部,地处山东的西北部,北临河北,自古就有“九达天衢”,“神京门户”之称。 平rì里城内街道两旁商户林立,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此时,庭轩二人走在城中的街道上四下张望,虽然酒楼、茶肆都在开门营业,可是客人都很少,街上的行人也见不到几个。这时见到了一位樵夫背了一捆柴木走了过来。周烈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大哥,跟你打听一下,城东孙达明的府第怎么走。”那樵夫一听孙达明三个字脸sè大变,慌忙道:“不知道,别问我。”转身就急匆匆地的走了,像见了鬼似的。 他俩走着走着看见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商量一下,拐入左边的街道,就往东直行。问了好几个路人,他们都说不知道,反应都和那樵夫差不多。天sè渐渐黑了,他二人都心里琢磨,别说吃晚饭,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忽然看见几个叫花子,手中握着竹棍,都进了一所宅院。他二人跟着走到门口一看,破旧的门匾上依稀写着“观音庙”三个字,心想原来是一间破庙。 他二个走进庙门,看见庙内杂草丛生,里面已经破旧不堪。庙堂内供奉的观音菩萨的雕像也已经残肢断臂,几名叫花子坐在庙堂门口,生了一堆火,正在烤白薯,看见二人进来,也没搭理他们。 周烈道:“几位大哥,跟你们打听一下,城东的孙达明大官人的府上怎么走?” 这时,那几个叫花子转过身来,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他俩,转身就继续忙各自的了,谁都没回答他的话。 这时候,忽然从庙堂内走出一位衣服褴褛的老叫化子,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答了一声:“你们要找孙府,那是去不得的.” “为什么去不得”周烈惊异的问道。 那老丐又道:“自从去年的一天,孙家的人一夜消失后,就再也没人见到孙家的人了。有好奇的人去孙府查看,进去就再也没出来。都说孙府闹鬼吃人,再也没人去了。” 庭轩眨了眨眼,心里也范了嘀咕,毕竟是仈jiǔ岁大的孩子哪有几个心里面不害怕鬼的。 周烈一幅失望的表情,道:“恐怕孙大官人,也凶多吉少了。”那时候的人都信鬼神。 那老丐上下打量了他二位,道:“你们俩这样,也是逃难要饭来到此地的吧?” 庭轩自从在京城换了农家少年的衣服,一路上为了躲避官差,翻山跃林来到此地,衣服被树枝刮的满是破口,和周烈互相看了一眼,真是俩个十足的叫花子。 那老丐又道:“我看你们也无处安身,就到庙堂里找个地方休息吧?” “多谢老伯。”周烈高兴道,心想总算有了个安身的地方了。 他二人在庙堂边角处找了一个较干净的地方,又到院子里找了一些枯草铺在地上,坐在了上面休息,这时都互相听见了对方的肚子“咕、咕”直叫。多rì的奔波和失去亲人的打击,让庭轩忘记了饥饿。他坐在枯草上,默默地想着,我这是不是在做梦,这个恶梦何时才能醒呢?突然大脑中一个声音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梦,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一定要振作起来,我的血海深仇还没有报。 这时候听周烈道:“饿了吧,庭轩?今晚就先忍忍吧,等明天我想办法弄些吃的回来。” 身旁的老丐又道:“你能有办法弄到吃的?山东的赋税这么重,弄的老百姓苦不堪言,纵是你身强力壮,在此地找个营生都不容易,只有要饭才能勉强度rì。” 周烈苦笑道:“好,明天我就去要饭,也不是没要过饭。” 庭轩,咬了咬牙,道:“周大哥,为了能活着,明天咱俩一起去。” 周烈一怔,道:“庭轩你是个身有功名的秀才,怎么能去要饭,干这种人丢人的事。我已经答应过少夫人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你的,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挨饿了。” 庭轩,眼圈有点湿润了,低声道:“周大哥你对我真好。” 他俩在庙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周烈就跟着那老丐四处讨饭,找吃的去了。所有的乞丐都去讨饭去了,庙里只剩下庭轩一个人,他忍着饥饿,无所适从,不知不觉手就摸到了他娘临终时送给他的白莲玉箫,他抚摸着,仿佛就看到了母亲美丽慈爱的面孔,接着又想起了父亲临别的前一天晚上为挑开脚上血泡的情景,慢慢地眼泪从眼圈上滚落了下来。人在流泪时多少都会缓解一些心里的伤痛。庭轩想到这里,忽然用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快到了中午,周烈捧着一只残缺的破碗回来了,碗里面只有一点稀稀的小米粥,走到了庭轩跟前,道:“庭轩,快吃吧,饿坏了吧?”庭轩刚要吃,看了看周烈,问道:“周大哥,你也没吃吧,你吃吧?”随手要把碗推开。周烈马上道:“周大哥不饿你快把吃了。” 这时,老丐从门口走了进来,道:“就这么一丁点小米粥,还让来让去的,我这儿还有吃剩下的半个馍馍,送给你们吧。” 周烈喜形于sè的接过了剩下大半的棒子面馍馍。道了一声:“谢谢老伯!”和庭轩分着吃了。 那老丐看着他们的吃相,笑了笑对周烈,道:“瞧瞧你这么大的个子,身强力壮的,任谁见了你都不会可怜你,别说铜板,就连剩饭都不会施舍给你的。”周烈无耐地的点了点头,庭轩在旁边默默地听在心里。 这时庭轩道:“周大哥你走了一上午累了吧?赶紧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周烈道:“等过两天我的伤全好了,我就到镖局里找点事做,到那时候,保准让你天天吃饱。”随即躺在枯草上,不一会鼾声渐起,这么快就睡着了。 庭轩看周烈睡实了,趁机拿着那只破碗溜出庙去。顺着大路往北走,走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要到一粒饭。富人家的孩子那里懂得要饭!街上都没有多少人,哪里能讨到饭,应该找有酒楼的繁华街道。庭轩又转了一会儿,穿过了一个路口,好像是个集市的边上,正好有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叫花子做在一排,在街边乞食,庭轩也走了过去蹲了下来,把破碗放在跟前,蹲在那里感觉浑身不自在。 不一会儿,旁边宅院的大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位年轻的姑娘,看一眼就知道是府里的丫环。她边走边道:“我们夫人心肠好,看见了你们几个小叫花子,怪可怜的,这些剩菜剩饭就赏给你们了。”随后给庭轩五个人每个人的碗里盛了米饭。庭轩马上道:“谢谢姐姐。”那丫环小嘴儿一抿,笑道:“你这小孩儿,白白净净的,倒是会说话,这只鸡脚姐姐就赏给你吧!”庭轩连声道谢,那丫环转身就回府了。 庭轩心想这回我和周大哥可有的吃了,周大哥一定很高兴,刚想到这儿忽然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刚要挣扎反抗,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四面八方的拳拳脚脚都招乎在他的脸上。听见一人道:“狗杂种,你倒会赶时候,我们都在这儿等半天了,好吃的却让你得了,看爷爷怎么收拾你,让你吃个屁。”一个高个子的把鸡腿抢走,到旁边啃食,其余三人还在毒打庭轩。 庭轩已经忘记了疼痛,自从家中突遭变故后,整个的人的神经都有麻木了,有时候感觉到自己像是个游魂,找不到自我,只觉拳脚打在身上、脸上,是对心灵的解脱,不知不觉中听见“啊!啊!啊!”三声残叫,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小兄弟你没事吧?”这个声音好熟悉,在哪里听过呢? 庭轩睁开眼睛,左眼已经肿得快要睁不开了,首先看见一个劲装少年将自己扶起。又听道:“臭小子,少管闲事,瞧大爷怎么收拾你。”转身看到个高的少年乞丐,摆开一副要动手的架式,少年乞丐呆了一会儿,他看劲装少年无动于衷,转身撒腿就跑了。庭轩又看到地上三个乞丐捂着脸不停得“啊唷!啊唷!”的叫着,再往下看,看到破碗中的米饭洒了满地,都被踩烂,庭轩一脸的失望。 那声音又道:“小兄弟,米饭是吃不了了,我带你去到一个地方饱餐一顿。”这时候庭轩才仔细看了一眼那少年,惊讶道:“是你!劲装少侠。” 庭轩这时候离那少年很近,看他年约十三四岁大却比庭轩高出许多,其实庭轩也不矮,在九岁的孩童里算是高的了,身材非常健壮结实,庭轩发现他左边的眉毛上边的额头处,有一个一寸多长的伤疤,这条疤痕留在脸上,看上去非但不难看,而且更添了几分坚毅。 这时候天sè已渐渐黑了下来,那少年拉起庭轩的手,道:“跟我来。”庭轩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好像飘起来一样。那少年边走边问道:“小兄弟,我叫赵天岳,你叫什么名字呀?”庭轩回答道:“多谢赵兄出手相助,小弟姓沈名庭轩,在这里谢过了。”赵天岳又道:“听你说话文邹邹的,一定读不少书吧?”庭轩叹道:“嗨,百无一用是书生,那及得上赵兄身手了得,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说着说着,他们向北穿过了几条街,又接着向东行,不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宅院门前。大门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孙府”两个字。庭轩心里面七上八下的想“沈府,莫非是﹍”刚想到这里只见赵天岳敲了三下门,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道:“白莲重现。”赵天岳回答道:“无生老母。”只听见吱得一声,门被子打开了,走出一位白衣麻脸的汉子,拱手道:“参见少主”,随后把他们二人引入门内。 第四回 白莲圣教 (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庭轩心想,前几rì在三清山见到他时,他的随从也叫他少主,他定是大有来头的人,江湖险恶,别人家的事还是少问的好,免得惹祸上身。这时庭轩跟着走入院中发现,这里甚是yīn森可怖,天sè已经转黑,可是院中总感觉有些暗光闪烁,耳边好像听到一丝丝的极其飘渺的声音扰乱自己的心神,心里不住地打鼓。庭轩跟他们二人走过院子穿过一处厅堂,又走房进了一扇门。突然眼前一亮,好大的一个火堆!熊熊火焰,火堆的四周都坐满了人,足足有一百多,其中离火焰较近的几十名,都穿着白sè的衣服,都是青年的男子,靠近外边的,也是以青年男子居多,其中也有少数的妇女老人。再看火堆的旁边贮立着一座白玉的神像,在火的映衬下,红彤彤的甚是耀眼,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脚踩着莲台,右手持着一个八卦镜,只听四周的人嘴里不知叨念着什么,仔细一听好像是佛经“大智舍利佛。能随佛转法轮。佛法之大将。怜愍众生故白佛言。世尊如前后经中说。弥勒当下作佛。…”庭轩以前也读过一些佛经知道这是《佛说弥勒下生成佛经》。 赵天岳领着庭轩在人群圈的外围边上找了一处空地团坐下,赵天岳双手合什,对庭轩低声道:“小兄弟跟着我一起读,只要诚心向无生老母祷告,她就会赐给你食物。”庭轩半信半疑的依样照做,这篇佛经自己以前也读过几遍,自然跟读的顺畅。 过了一会儿佛经颂毕,只见靠近神像的人群中,站起一人,也是一身白衣,年约三十四五,气度儒雅,长声道:“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白阳时期是由弥勒佛统治的后的阶段,明暗各复本位,明归大明,暗归极暗,现在是中际阶段,明暗斗争。后际明暗各复本位,是未来。我白莲信徒,可以在弥勒佛庇佑下,在大劫之年化险为夷进入云城,免遭劫难。待彻底摧毁旧制度,破坏旧秩序即可建立新的千年福的境界,那时人们就可以过安居乐业的好rì子。”四下教徒纷纷称好。 这时庭轩已经明白这是白莲教集会的地方,心想全家遭此灭门的惨事,与白莲教必定有一些关系,白莲教可能真的是造反的组织,真不知道身旁这位赵兄又是什么人。 忽一人大声道:“开斋。”于是一众教徒整齐排了一列长队,走到东边的一列桌前,等待发放斋饭。庭轩排在队伍的后面,长长的一列队伍整齐有序,有几位年岁大腿脚不利落的,几个穿白衣的教徒搀扶着。等了半个多时辰轮到庭轩了,给庭轩盛了一碗稀粥和两个馒头。赵天岳走了过来,道:“沈兄弟,快吃吧,我已经吃过晚饭了,我给你多领了两个馒头,给你。”顺手递给庭轩。庭轩犹豫了一下,随手接过馒头,心想:“周大哥还没有吃,我得给他留着。”庭轩饿了一天,吃完了一个馒头和一碗粥,把剩下的三个馒头放入了怀中,对赵天岳道:“谢谢你,赵兄,今天不仅救了我,还让我添饱了肚子。我家中还有一位兄长,这三个馒头我要留给他吃。”赵天岳嘉许地点了点头,道:“如果吃饭没着落,每晚你都可以带着兄长一起来,颂经拜佛,就可以领到吃的。”庭轩面有难sè的道:“赵兄,小弟初到此地没几天,刚才带着我七转八转的,这时已经天黑,不识回家的路了,不知道观音庙如何走?”赵天岳答道:“观音庙离此地倒不远,出了大门往北走穿过一个小树林就到了,这样吧我送你回去吧?”庭轩忙道:“不麻烦赵兄了,小弟能找的到,天sè不早,小弟告辞了。” 别过了赵天岳,庭轩沿着他所指点的路径,果真看到了一片树林,在孙府到现在心里始终感觉不知是何原因,脑袋里昏沉沉地,刚才在沈府总感觉有一丝奇怪的声音,让自己心旌荡漾,不一会穿过了树林,这时心里平静了许多,没走多远果真看见了“观音庙”,心想两地倒是挺近。 庭轩刚进庙就见周烈大步走了过来,急道:“庭轩你这是去哪了,天都这么晚了,我在庙外找了你三圈,可把我急死了,你小小年纪真怕出了什么事?”庭轩拿来出了馒头递给周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周烈边吃边道:“这么说白莲教的人好像也不是什么邪恶之徒,只要拜佛念经,就分给食物吃,我们就天天去,把肚子填饱了是最重要的。”吃完了馒头,他俩就在铺着柴草的地上安歇,这几rì庭轩在睡梦中经常恶梦缠身,总是梦到爹娘和祖父,惊醒后脸上满是泪痕。周烈虽然受了伤,连rì的奔波劳累,睡觉倒是香甜。 此后的几rì,庭轩他俩白天上午乞食,晚上就到孙府颂经拜佛,却一直没见到赵天岳。庭轩心里感到他们每rì颂读的《佛说弥勒下生成佛经》,好像心里着了魔,每rì到了天黑去念经的渴望就特别强烈。他询问周大哥,周烈也是昏昏沉沉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一晚,他俩吃完斋饭,回到庙中,庭轩心中烦闷,与周烈说要到外面走走。周烈道:“庭轩,天黑要小心。”庭轩道:“快到中秋了,那么大的月亮,不会有事的,我也不远走,就在附近转转。” 庭轩忍着心中的烦闷,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时常经过的树林,慢慢地向林中走去,柳树荫荫,月sè下景置倒很清雅。林中间的空地上正好有一块青石。庭轩走过坐下,随手将怀中的玉箫取出,想到了一曲《碧涧流泉》吹奏起来。自从家中突遭变故,母亲留给他的玉箫,一直都收藏在怀中,从没有吹奏过,想起母亲时,就摸摸它,心里能舒服点。 《碧涧流泉》相传是宋代朱紫阳所作,本为古琴曲,经庭轩用玉箫吹奏起来,真如山林幽涧,一派碧绿,流泉泠泠。随着音律的层层深入,庭轩整个人仿佛都身临其境,已经达到了人曲合一的境界。一曲完毕,jīng神为之一振,多rì来头脑昏沉的感觉一扫而光。 庭轩抬起头,忽然看见月光下的不远处走来一个人,正是多rì未见的赵天岳。庭轩站起身来。这时赵天岳道:“原来是沈兄弟在吹奏箫曲,真是太妙了!我正在前面不远处练功,确不想听到如此美妙的音律,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不知不觉就随着箫声来到了这里,不想原来是沈兄弟。” 庭轩道:“赵兄过誉了,雕虫小技,哪及得上赵兄的武艺绝伦。” 赵天岳兴道:“说到练武功!听完你的箫声,神清气爽,真有点跃跃yù试的感觉,沈兄弟可否再为我吹奏一曲助兴。” 庭轩道:“好!献丑了,这一曲《清风明月》是我恩师的呕心之作,随即吹奏起来,此曲意境与《碧涧流泉》有所不同,曲风虽不及《碧涧流泉》悦耳、动听,但讲究的是心境,使人感悟到天地间自然万物奥妙无穷。 这时赵天岳抽出腰间的短刀,随着箫的音律,舞动起来。刀法讲究“砍、撩、刺、截、拦、崩、斩、抹、带、缠、裹。”唯以身法为要,远跳近超,眼快手捷。别看赵天岳年纪不大,每一招使出来,都勇猛快捷,刚劲有力,势如猛虎,忽然向空中高高跃起,快如闪电在空中连斩八刀,刀劲气势逼人。随后刀势转慢,妙招层出不穷,挥洒自如,庭轩这辈子第一次见有如此jīng妙的刀法,以前看到周大哥凌厉的《齐眉棍法》,就以为是多么无敌的武艺了呢,如若与此等刀法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再见赵天岳手舞单刀,所出三招,招招神鬼莫测,每一招似乎都超越了人体的极限,身法或平移或飞跃真能杀敌于无形,真是匪所思。堪堪二十五招舞完收功,过了一会儿箫声亦止。 赵天岳走到庭轩身旁,刚舞完如此凌厉的刀法,却不见他脸上有一点汗珠,只是脸sè比先前红润了许多。庭轩奇道:“赵兄真是体人过人,这么凌厉的刀法舞完,却不见脸上有一丝汗珠。”赵天岳还刀入鞘,兴道:“今天多亏了沈兄弟的箫音,让我领到了这‘罗天九玄刀法’的第二十五式,前段时间,总是因为内力不到火候,未能融会贯通,今晚借着你的箫音,终于炼成此招了,太高兴了!”庭轩道:“原来赵兄所使的刀法名叫‘罗天九玄刀法’,定是道家高深的玄功,刚才赵兄说内力不到火候,这内力是什么力呀?”赵天岳道:“沈兄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这确实是道家的玄功刀法,你一定读不少书吧?我最敬佩有学问的人,我自幼家贫没读过什么书,自从拜了师父后,师父教我习武读书,说起来师父对我真是恩重如山。噢!你刚才问我内力是什么力,但凡修习上乘武功的人,都要习练内功,体内才能形成内力,只要内力高强,就能练成许多厉害的外门武功,沈兄弟也懂武功吗?”庭轩道:“说来淅愧,去年和周大哥学习了一套‘罗汉拳法’,总是不得要领。”赵天岳道:“罗汉拳我也曾习练过,你演练一遍,我看一看到底如何。”赵天岳是位耿直之人,不拘小节。 庭轩道:“好,赵兄,那就请你多提点。”随即演练了一遍“罗汉拳法”,一不小心怀中掉了个物件,二人都没在意。赵天岳看完道:“沈兄弟,你招式领悟的还可以,只是力气不足,你所习练的是少林的‘小罗汉拳’,这套拳法在江湖上广为流传,你虽现在年纪小,力量弱,你我看,以你的身形,即使你长大些,也不适合练这种刚猛的外家拳法。”庭轩叹道:“赵兄所言极是,这也是小弟的困惑。” 赵庭轩话锋一转,高兴道:“瞧你说话文绉绉的,什么‘赵兄、小弟’的,你我多次相遇甚是有缘,连名字都只差一个字,如果你不嫌弃我没读过什么书,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庭轩喜道:“小弟也感到你我也是甚是投缘,我正是求之不得呢?” 赵天岳哈哈一笑,拉起庭轩的手,道:“闲话少说,咱们这就撮土为香,对天启誓,结拜成异姓兄弟。” 他俩动手准备完毕,二人跪拜起誓,赵天岳道:“我今年十三岁,兄弟呢?”庭轩道:“我今年九年。”赵天岳又道:“那我就不客气,我是大哥你是二弟了。”他俩学着大人似的说了一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虽不能同年同月同rì生,但愿同年同月同rì死的誓言。”二人站起,这时庭轩单膝跪地道:“大哥请受小弟一拜。”赵天岳赶忙扶起,二人脸上都充满了喜悦。 这时庭轩又道:“大哥实不相瞒,小弟姓沈名庭轩表字庭轩,只因家里遭jiān人陷害,家破人亡,从此不敢再用以前的名字了,逃难流落到此地,又多次承大哥相助。”赵天岳愤道:“这世道,好人没好报,不知道哪个狗贼把你害成这样。”庭轩原原本本的把这一个月以来的经历说了一遍。 赵天岳怒道:“又是严氏父子这对jiān贼,大哥我一定帮你报仇,二弟你也要练好武功,嗨!这‘小罗汉拳’不适合你练,只有练了高深的武功才能对付位高权重的严氏父子。我倒是有个办法。”庭轩喜道:“什么办法。”赵天岳道:“我去求师父让他也收你为徒,到那时我们既是同门又是把兄弟,岂不是两全其美。”庭轩突然跪倒在地道:“谢谢大哥能一了我报血海深仇的大愿。”赵天岳赶忙将庭轩拉起,道:“你我是兄弟,以后不许再跪我。” 话音刚落,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看不出少主小小年纪,竟然学人家大人结拜兄弟。”沈天岳道:“原来是孙护法。”只见一位白衣装扮的青年人远远地走来,正是那天白莲颂经会上讲话的人,快走到们跟前随手拣到庭轩掉在地上的物件,原来是武崇文让他交给孙达明的书信。那书生看了一眼信封,脸sè突变,随即拆开书信阅读了一遍。 随后走到庭轩跟前拱手道:“原来公子是青霞先生的后人,在下孙达明,我对令祖沈老先生是仰慕已久,先生为人正直,执政清廉,惠爱于民,沈家遭此大难,可惜!可悲!皆因昏君、jiān臣当道,百姓苦矣!当今之势需要一位大英雄登高一呼,摧毁这吃人的世道,为世人谋长乐之福。噢!对了,不知沈公子现在落脚何处?”庭轩赶忙也拱手,刚要说话。这时,赵天岳抢道:“我二弟现在正居无定所,落脚在‘观音庙’,我也在正在想此事,正好,请孙护法给安排个住处吧?”孙达明道:“少主之令,也正是我义弟武崇文所托,属下一定好好安排,对了,信上说还有一位沈府的护院。”庭轩又拱手道:“您就是孙大官人,多谢了,我这就马上去叫周大哥。”孙达明道:“沈公子不用客气,既是我家少主的结拜兄弟,又是在下义弟所托之人,当义不容辞,其实我是被沈公子的箫声吸引过来的,想不到公子小小年纪,音律上竟有如此般的造诣,世所罕见,佩服!”赵天岳又抢道:“那还用说,连我这不懂音律的人都有听出了其中的玄机,孙护法是教中除了师父外我最佩服的人,你们二位都是有学问的人,应该多亲近亲近。”孙达明微笑道:“少主过誉了,我怎么敢与教主相提并论。” 天sè已晚,他们三人到庙中找到了周烈,就跟着孙达明来到了孙府,这回他们从后门进入,门内也有白衣教徒把守,在孙府内走了有一会儿,庭轩感觉孙府后院很大,简直有两个沈府大,房舍林立,确实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孙达明安排几名教徒,整理出一套房间,让庭轩二人住下了。 这一晚,庭轩虽然睡在舒服的床上,但也是久久不能入睡,回想这一个月来的经历,心里早已不堪重负。他毕竟还是个九岁大的孩童,但始终提醒自己,为了报仇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周大哥是自己身边唯一可称得上亲人的人了。今天又结交了一位异姓大哥,也是这段时间,能感到高兴的事。 第四回 白莲圣教(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次rì,庭轩早早起床,到了德州这几rì一直睡在柴草上,很是不舒服,这回能睡在床上,才感到舒服多了。过了一会儿周烈也醒来了,睡眼蒙眬道:“庭轩你这么早起床了,还是睡床舒服,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庭轩询问道:“周大哥你的伤势好些了吗?”周烈得意道:“你周大哥我皮糙肉厚,现在结疤了,不信你看看。”随即解开内衫,给庭轩看。庭轩看完道:“周大哥你身体真结实。” 这时忽然听到敲门声,一名白衣教徒推开屋门,道:“二位少侠,请准备洗漱,完毕后到饭厅用早点。”庭轩道:“谢谢这位大哥,以后就不麻烦您了,我们自己来就行了。”那人道:“您二人是我们的孙护法的贵宾,而且您还是我们少主的义弟,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庭轩二人洗漱完毕后,就随那名教徙到饭厅去了,二人步入厅内,看见厅中陈设讲究,远胜于沈府,厅中间放置两张圆桌,其中一张四周已坐着四个人,身着白sè长袍,衣料都是上等的绸缎,一看就知是白莲教中有些地位的人物。他俩在另一张桌边坐下,那四人瞅都没瞅他俩一眼各自用自己的斋饭,马上上了四sè斋菜,两盘馒头和一盆稀粥,紧接着仆人又送上了两碗粘粥。嘱咐道:“这是孙护法特意交待,给二位做的燕窝粥,请慢用。”就是在沈府庭轩也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燕窝,周烈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燕窝,他俩饱餐了一顿,吃完后回到了房中。 不一会儿,听到敲门声,是孙达明走了进来,微笑道:“沈公子,周壮士,早!可用过早点?”庭轩忙道:“谢谢孙互法,我们是逃难之人,对我们照顾这么周全。”孙达明道:“沈公子乃忠良之后,我对令祖敬仰之至,又受我义弟之托,岂有怠慢之礼,休息片刻我领二位去见我们教主。沈公子不用总称呼我‘孙护法’这么见外,你我一见如故,如若不嫌弃,就称我为叔叔吧?”庭轩喜道:“是!孙叔叔,那您也别称呼我‘沈公子’了,叫我庭轩吧?” 过了片刻,一名教徒来到门外,道:“启禀孙互法,教主有请。”随即孙达明领着庭轩二人,从屋中出去,穿过一个走廊往前院走去。不一会,看见前面一座大屋,好不气派,没想到孙府还有这么富丽建筑,抬头看见门匾上写出着“结莲阁”三个大字,门口有两名白衣教徒把守,其中一名教徒道:“孙互法教主有请。”孙达明、庭轩、周烈依序走进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亮的大厅,厅内出奇的干净,真有一尘不染的感觉,大厅zhōng yāng太师椅是坐一位年约五旬穿着一身锦袍的中年男子,面sè红润,气度不凡,好一张威严的面孔!其身后供奉的正是前几rì见的“无生老母”相,面露慈祥。其右下首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面sèyīn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此人的下首左右两边坐着四个人,正是在吃早餐时见到的四名大汉。再往前看赵天岳就站在威严男子的身旁。 这时,孙达明,拱手道:“启禀教主,人已带到,这位是…”话还没说完,赵天岳已朝着庭轩跑了过来,拉着庭轩的手抢着道:“师父,这位就是跟您提起的徒儿新结交的义弟,沈庭轩,别看他年纪小,学问可不少,不比孙护法逊sè,吹得一手好箫,真是太妙了,徒儿就是听了这天籁般的箫声才悟出‘罗天九玄刀法’中的第二十五式,您不是说这第二十五拭是最难练的吗?还说我十八岁前练成三十六式中的前二十七式,就算奇才了?来!二弟快拜见我师父。”顺手指着大厅zhōng yāng太师椅上的那个人。庭轩立即要跪倒在地,可怎么也跪不下去,好像有什么力量托着自己双膝似的。周围的几位都是武林高手,感觉到教主竟能使用无形气墙阻止人下跪,有的人心惊,有的人惧怕,有的人佩服。庭轩只能拱手道:“晚辈拜见前辈。”教主点了点头,面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道了一声:“好!免礼。” 这时孙达明又道:“启禀教主,这位沈公子,其祖沈炼,曾为溧阳县令,素有贤名,可惜被严氏父子陷害含冤而死,受属下义弟之托来投奔于我。噢!这位是周壮士。”顺手指了一下周烈,周烈也拱了拱手。孙达明又道:“来我给二位介绍一下我们教中的英雄给物,既然是少主的义弟大家都不是外人。”孙达明指着一脸yīn螯的汉子道:“这位是我教的刘互法,江湖人称‘yīn风断魂’,yīn风掌功,盖世无双”,庭轩他俩忙拱手施礼,刘互法微微一笑,还了一礼。孙达明又指了指下首的四名大汉道:“这四位是我教中四大分堂的堂主,青龙堂的冯堂主,白虎堂的褚堂主,朱雀堂的陈堂主,玄武堂的卫堂主。庭轩二人足一施礼,这四位一看一个孩童和一个莽汉,全没放在眼里,都随便应了一声。 站在一旁的赵天岳看在眼里,心中有点有悦,脸sè微变,将庭轩拉到大厅中间,对教主道:“师父,我二弟,家破人亡,身世可怜,都是那帮朝庭中的jiān臣害的,他一心想亲手报仇血恨。”突然跪倒在地,拉着庭轩也跪下了。道:“求求师父,也收二弟为徒,和我一起修习您的盖世无双的武功,希望师父成全。”那教主沈思了一会儿,面部表情稍缓,道:“天岳,此子既然是你的义弟,那也是为师的晚辈。他家中遭jiān臣、昏君迫害,教中的兄弟们都会尽全力帮助他的。我白莲教的宗旨是造福于百姓,还百姓一个清平的世界,严嵩那狗贼我们定会诛之。”赵天岳急道:“那您是答还是不答应收我二弟为徒呀?求您了师父。”教主正sè道:“拜师的事暂切缓一缓,今rì教中有大事要与众互法和堂主相商,你们先退下吧!”庭轩对赵天岳道:“大哥,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教主能收留我们有个安身之处,我就感恩待德了,我那敢奢望那么多。赵天岳扶起庭轩道:“我一定要求师父答应。”随后赵天岳领带他俩离开,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晚上,赵天岳来到师父的房间,赵天岳又重提拜师之事,教主道:“天岳,我虽为白莲教主,可为师武学门派为道家的‘玄刀门’,拜师时我已与你说过,但你有所不知,本门向来有个门规,就是所有门人都是一脉单传,也就是说为师只能收你这么一个徒弟,违背先人立下的门规可是要天诛地灭的。”赵天岳无语心中也知,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向来只听说师父教徒弟都甚为严厉,可是自己师父,对自己疼爱有加,有如慈父一般。越是这样,自己就更加勤奋练功,来报答师恩,如此的武学进境,师父就更疼爱自己。教主又道:“天岳,为师虽然不能收你义弟为徒,是因为本门中的不传绝学‘罗天九玄刀法’只能传于你一人,这是门规。你义弟所纪还小,而你的武学修为已颇有根基,你可以教他一些武学入门的功夫,等待为师有机会定为他选一位世外高人收他为徒。”赵天岳听完此言,高兴道:“谢谢师父,您想得真周全。”教主又道:“这段时间教中的事务繁忙,我无暇督促你练功,近rì武学虽大有进境,可不能骄傲,你年纪小内力不足,要勤加练习。”赵天岳道:“我记住了师父。” 赵天岳满心欢喜的离开了师父的房间,兴匆匆地跑到了庭轩的住所。刚到门口就喊道“二弟!二弟!快开门!。”顺手敲了两下门,推开了门就进了屋里,正赶上周烈过来开门,差一点撞了个满怀。急道:“周大哥,我二弟在吗?”周烈道:“赵少侠,我家公子刚出去没多久,说是到外面散散心。”赵天岳回了一声“谢谢”转身风一般地跑了出了屋外。 赵天岳想了想出了院门就往东边的树林掠去,刚到林边,就听见悦耳的箫声传来,一跃到了林中空地,看见庭轩正坐在青石上吹箫,大声叫道:“二弟,告诉你一好消息。”说完纵身轻轻跃到庭轩面前。庭轩见义兄赶来,收箫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大哥”心道:“大哥的轻功着实了得,只是比那道人怕是还差一筹。”由于心急,赵天岳有点微喘,道:“二弟,我刚才又见了师父,师父的门规是一脉单传,虽然不能收你为徒,但师父准许我教你一些入门的功夫,等你的功夫底子打好后,师父的好友高人甚多,一定代你求情,帮你投位高明的师父,传授你高深的武艺。”庭轩心想:“总算结交一位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义兄,难得为自己这么费心,以后不管能学到什么样的武艺都心下感激。”庭轩眼睛有些湿润了颤声道:“谢谢大哥,小弟真不知道怎么来报答你。”赵天岳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我是结拜兄弟,还说这些客气话。”拉过庭轩到青石边上,俩人坐下。赵天岳道:“二弟以你姿质,不适合刚猛路数的外门功夫,应先习练一些内家拳术。”今晚趁天气不错,我就教你一套‘心意十二形拳’,这套拳法属内家拳术,我在仈jiǔ岁时师父传授给我的,这套拳比你的‘少林小罗汉拳’jīng妙的多了,最重要的是适合你习练。” 庭轩听得心cháo澎湃,点了点头。赵天岳又道:“习练武功,最重要的一点是修炼内功,只要内功深厚,就能使出至胜的jīng妙招式,也可以将非常简单的招式,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庭轩听得入神,心想这些周大哥从来都没和我讲过。忽然插嘴道:“那又如何修炼内功呢?”赵天岳道:“要想修炼出内功可急不来,初习武艺者修炼内功必须由外及内,有了一点点内功根基,才能依着内功心法练习,慢慢地增强内力。你大哥我我也修炼四五年,才能感到有那么一点内劲,修习上乘武功不仅要勤加练习,而且还要熟知人体的穴位和经脉,体内的内力都是在穴道内产生,行功流过各处经脉,往复循环,才能渐渐增强。趁着天sè还早,我先给你讲讲人体的各个主要穴道和经脉。” 庭轩这几年所学甚杂,曾读过一些道家的典故,讲述了修身养气的法门,记裁了人体各处穴道,也曾读过一些医书,也涉及到这些,只是从书中的描述身有所感而已,关于具体人体穴道和经脉的jīng确位置确是一知半解。 赵天岳接着说道:“二弟,我边说穴位边在人身上示范。”顺手在庭轩的身体示范。言道:“习武者,行功所处穴位主要在人体的督脉和任脉上,如果内功练相当的火候,可以使任督二脉贯通,功力就更上一层楼了,这样才有所大成。督脉起于小腹内,下处于会yīn,向后行于脊柱内部,上大项后风府,进入脑内,上行巅顶,沿前额下行至鼻柱。交会腧穴:长强、陶道、大椎、哑门、风府、脑户、百会、水沟、神庭。任脉,起于小腹内,下出会yīn,向上行腹部,沿着腹内,向上经过关元等穴,到达咽喉部,进入目眶下。交会腧穴:会yīn、曲骨、中极、关元、yīn交、下脘、中脘、上脘、天突、廉泉、承浆。”一边说,一边在庭轩的身上示范。庭轩也结合以往在书的记载融会贯通,随后赵天岳又讲述人体其它经脉的穴道。俩个孩子忙火了一晚上,天sè不早就一起回府休息了。临回房时,赵天岳对庭轩说道,明天咱们早起一同习练武功。 第二天天还没亮庭轩就醒来,这一夜连做梦都想着如何练好武功,仿佛任督二脉有内息流转。天刚亮就穿上衣服洗漱完毕后,就跑去赵天岳的房间,正赶上赵天岳也刚起床,每天的晨练是赵天岳必不可少的功课,风雨无阻,平常总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练功。今天哥俩商量又跑去小树林中去了。 昨晚赵天岳给庭轩讲解了人体的各个穴道,以及任督二脉的行功路线。今天开始进行武功招式的讲解。赵天岳一本正经的讲道:“这套‘心意十二形拳’相传是岳飞岳王爷所传,以五行拳(劈、崩、钻、炮、横)和十二形拳(龙、虎、猴、马、鸡、鹞、燕、蛇、鼍、骀、鹰、熊)为基本拳法,其桩法以三体式为基础。龙有搜骨之法、虎有扑食之勇、猴有蹬山之能、马有迹蹄之功、鮀有浮水之灵、鸡有欺闯之勇、鹰有捉拿之技、熊有竖项之力、骀有竖尾之才、蛇有拨草之巧、鹞有入林之jīng、燕有抄水之灵。”赵天岳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庭轩细心听着讲解,身体似乎也要蠢蠢yù动。 赵天岳又道:“心意十二形拳既为内家拳,练习就要会发内劲儿。yù发内劲儿则必先练内功。练内功的主要方式是练气。练气时必须符合人的生理自然。二弟你要记住,这套内家拳法,想练到最高境界,必须由内而外,最重视内功的修习,你一定劳记这套行功口决。” 拳经云:“内功之传,脉络甚真。不知脉络,勉强行之,则无益而有损。前任后督,气行滚滚,井、池双穴,发劲循循。千变万化,不离乎本。得其奥妙,方叹无艰。龟尾升气,丹田炼神,气下于海,光聚天心。” 赵天岳又述说了两遍,庭轩在心中默默记劳,心想练武还有这么多学问,自己真是茅塞顿开。赵天岳道:“二弟现在开始说十二路形拳的各路招式,首先是第一招‘进退连环’中包含十八式,分别是:立正起势上步劈拳进步崩拳退步崩拳顺步崩拳落步劈拳冲步横拳狸猫上树进步崩拳狸猫倒上树进步崩拳退步崩拳立正收势。”随后赵天岳就逐一的演示示范。这进退连环的招式虽是心意十二形拳的基本式,在赵天岳演练起来,jīng妙非常,步伐沉稳而又轻快,拳锋jīng猛而又玄妙,闪转腾挪,虚实有度。 站在一旁的庭轩看得都已经入迷了,想不到这位义兄小小年纪竞有如此功力,真不知道与周大哥相比谁的功力能更胜一筹。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每一招一式,劳劳地记在心里。赵天岳将十八式演示完后,开始一招一式的教庭轩练习,庭轩开始练习还觉的生疏,慢慢地就觉得这套拳法妙用无穷。二小练习了一上午,时候不早觉得腹中饥饿,回去吃午饭,决定下午接着练习。 吃完午饭,庭轩自己练习参悟‘心意十二形拳’。赵天岳在另一边练习他的‘罗天九玄刀法’,有时赵天岳在旁边加以点拔、指点。 这‘心意十二形拳’虽不算绝顶的武功,但讲究内外结合,心领神会对习练之人的悟xìng要求极高,普通人练习十年八年也难以融会贯通,天资聪慧之人,一年半载就能有小成。庭轩在练习中,虽短短一下午,招式练习起来还很生疏,但配合行功口决,加以印证觉得相得益彰,心情也豁然开朗,对练武总算摸出了些门道,心中不胜自喜。赵天岳也是练武难得的奇才,往往庭轩在练习中出现的错误都能及时纠正,所遇到的困惑也能解答明白。庭轩越练越觉得这路拳法越受用,不知不觉天快要黑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吃完晚饭,累了一天,庭轩回到房间休息,和周烈讲述了这一天的经历,周烈听得心cháo澎湃,笑道:“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都没练习武艺,怕是荒废了,明天我们一起练功。” 庭轩躺在床上,由于练了一天功身体疲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中所显现都是白天的武功招式,摸索着如何让行功时的招式更加流畅,和配合力度的轻重缓急,在梦中又体会到招式更深层次的境界。 第五回 初窥门径(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在近一个月的时间内,赵天岳每rì都传授庭轩“心意十二形拳”中十二兽形式,每一式都奥妙无比,庭轩也领悟颇多,练到最后每一招一式都能挥洒自如,只是体内的内功较弱,拳法的威力不能十足显现,但也渐渐感觉体内暗流涌动,似乎身体的各处穴道内,蕴含的诸多能量在慢慢汇聚,感觉非常奇妙。赵天岳告诉他,这是人体产生内力的前期征兆。周烈有时候也陪同他俩一起练功,偶而也与赵天岳切磋几招拳脚。周烈虽身体强壮劲力十足,与赵天岳对练时总处于下风,无论他使出多么霸道的招式,赵天岳都能轻松的化解,再施以巧妙的手法令周烈甘拜下风。庭轩心下欢喜,知道义兄不但是个练武的奇才,而且所使用的具是上乘武功,自己要暗下苦功,望早rì有所大成,洗刷家门的冤屈。赵天岳所习的“罗天九玄刀法”讲究的是刀法和内力的配合,甚是难练,尤其是最后九招,每一招都是刀法的绝招,更是难练成,就算其师是百年少见的武学奇才,也是在四十岁以后才完全练成。而赵天岳才十三岁的年龄就能练成二十五式,实属不易。这些rì子,在庭轩箫声中练功,真是大有裨益,这套刀法的参悟又更上一层楼。 中秋节将近,天气转凉。庭轩他二人在孙府也呆了一个多月,孙达明派一名白莲教徒送来两件厚质的长袍,供他俩御寒。白莲教中的教徒对他俩的洗漱饮食服侍的十分周到。庭轩心想,虽然这是义兄和孙叔叔有意为之,但自己不能再把自己当成富贵人家的少爷了,要自食其力,洗漱和饮食都自己打理。 白莲教在庭轩眼中虽然好似一个帮派,每个人之间关系都非常融洽。他们一起念经吃斋,互相帮助,教中管事的人物也很少叱责教众,好似一家人一般。奇怪的是晚上无生老母像前诵经时的人,尤其是一些新来的面孔,看着总是昏昏沉沉的,像是中了邪似的,和庭轩第一次来时差不多,而且近rì来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中秋当rì,像往常一样,庭轩很早起床,洗漱完毕,忽然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名教众进屋拱手道:“沈公子,今rì我家少主有事在身,不能与你一起练功,他吩咐请您和周壮士呆在屋内不要随便外出走动,请二位多耽待。”庭轩道:“多谢这位大哥,我知道了。”庭轩一脸的莫名其妙,想了一想总觉是今天将有事发生,告知了周大哥白天不要随便外出,他自己在屋内修习“心意十二形拳”的内功,渐渐地一天的光景就要过去了。 傍晚时分,天sè刚黑,庭轩在房中打坐,隐隐听见府外有叫喊声,声音慢慢地由远及近。这时周烈走到庭轩身旁,有气无力的道:“呆在屋里一整天了,除了两顿饱饭,什么都不能干,憋闷死了。咦!庭轩你听,院外好像有人在喊着什么?”他们隐约听到:“白莲初现,无生老母。恩泽万民,福佑中土。天现二rì,星降东鲁,扭转乾坤,天下易主。” 这时庭轩已想到,今天义兄不让他俩出府,定是白莲教中要发生大事,他虽年纪幼小,确饱读诗书,听这口号也知他们干得是造反作乱的勾当。起初义兄有意让自己加入白莲教,一同为自己报仇血恨,自己虽然没有直言拒绝,义兄也没有强求。庭轩自小读圣贤书,无论祖父还是老师,都教其忠君报国的儒家思想,虽然沈家惨遭朝庭灭门,他也是恨极“严氏父子”而已,从来没有想过要诛杀嘉靖皇帝。 这时突然听到院外喊声四起,周烈急道:“庭轩,我看外面定出了大事,我们出去瞧瞧吧?”庭轩犹豫了一下,答道:“我们就出屋瞧一瞧。”二人推开门走出屋外,但见院外火光冲天,杀声四起。周烈惊异道:“是不是城里来了强盗,听这声音看来为数不少啊!我去帮帮忙。”说完做出摩拳擦掌的架式。庭轩笑道:“周大哥我看没这个必要,强盗来了,自有官军抵挡,不用我们cāo心了。”周烈拉拉庭轩手,道:“官军都是窝囊废,平rì里只会欺压百姓,你周大哥我正好手痒痒,这些rì子只顾吃白饭,正好有劲无处使,你这月余又新练了武艺,也正好试试身手,几个强道不在话下,有周大哥保护你,保你无事。”说完拉着庭轩要往院门方向走,这时从门口走来一名白衣教众,拱手道:“二位少侠,请留步,孙互法吩咐今夜外面发生大事,多有危险,请二位不要出府门。”周烈大叫道:“正是有危险我们才出去瞧瞧,强盗都打上门来了,我们也要出一分力,平rì里白吃白喝的!”那人挡在他二人身前,恳求道:“周大侠不要为难小人,这是孙护法吩咐下来的,二位出去若有个闪失,小人可耽当不起。”周烈拍拍胸脯道:“区区几个强盗,我们能有什么闪失。”话还没说完,庭轩抢着道:“周大哥不要为难人家了,外面的事我义兄定能处理好,咱们还是安心回屋吧?”周烈喃喃道:“那到也是,你们少主别看年纪轻轻,功夫可着实了得,连我老周都不是对手,嗨!那就回去吧?” 二人回到屋里,闲着无事就躺在床上,庭轩听外面杀声不断,担心义兄的安危,久久不能入睡。周烈早已鼾声四起,大约三更时分喊声渐歇,庭轩才慢慢入睡。 第二天清晨,由于庭轩入睡较晚,天都亮了还没有醒来,突然一阵敲门声,一个兴奋的声音道:“二弟起床了吗?我是你大哥,快开门。”庭轩睡梦中忽然听到义兄的声音,惊醒后,外衣都没穿赶快跑下床打开房门,一身血迹斑斑的少年跨进门来。庭轩忙道:“大哥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没事…真是痛快,二弟赶快洗漱一下,我们到知府衙门内吃早餐。”赵天岳一脸的容光焕发,兴道。 庭轩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多问,赶紧穿上衣服,这时周烈听到说话声,也已经醒来,看见了赵天岳的样子,询问道:“赵少侠可杀得的尽兴?” “那当然,那帮兔崽子人到是不少,可惜全是一帮污合之众,简直不堪一击。对了,周大哥,赶紧起床,一会儿,我带你俩到府衙内参观参观,随便尝尝知府老爷的伙食。”赵天岳得意的道。 “那感情好啊!真有你的,连知府老爷都请咱们吃饭。”周烈边说边穿衣服。 庭轩二人洗漱完毕,赵天岳带领他们来到知府衙内。若大个知府衙门,里面却是满目狼藉,一看就知道经过一场激战。周烈满腹惊奇道:“好家伙!知府衙门都遭秧了。”三人走到后堂,走进一间别致的小厅。一桌丰盛的早点,摆在面前,三人坐下,开始享用。席间周烈道:“早点就这么多样,真不知道大老爷们午餐和晚餐吃什么。对了,怎么不见一个当官的,这不是瞧不起咱们吗?” 赵天岳笑着道:“怕是他们这辈子也来不了了,正陪着魑魅魍魉喝酒呢!”周烈不解问道:“谁是魑魅魍魉呀?”庭轩微笑道:“周大哥,还是用饭吧,稍后我再与你说。” 吃完了早点,赵天岳道:“二弟,以后咱们就在这里住了,稍后我让教内兄弟,收拾两间房子,一会儿我还有事,你俩暂时在这里休息。”庭轩道:“一切听大哥安排。” 赵天岳走后,周烈问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昨晚到现在感觉糊里糊涂的。”庭轩给他讲述了有关白莲教的一些典故,言明义兄他们干得是一些造反杀官的事。周烈听完惊道:“这还了得,这可是要杀头的,我们赶快离开这儿!”顿了顿又道:“嗨!造反又怎地,朝庭的官税那么重,当官的还欺负百姓,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就应该杀了那帮狗官。依我看那些白莲教的人都挺好的,平rì里吃斋诵经与人为善。反正我们也是朝庭钦犯,还怕杀头?”庭轩沉思了一会儿,道:“周大哥,我们虽然是朝庭钦犯,也是有人诬告陷害的。我祖父一生忠君爱民,我们绝不能干欺君犯上的事,辱没他老人家的名声。但我义兄对我们不薄,看现在的情形,大批官军必来围剿,我不能舍他而去。只要不加入白莲教,危难之时能够帮到义兄就行。”周烈点了点头。 这几rì德州城内的老百姓闭门不敢外出,城内的大街上随处可见身穿白衣的白莲教徒大声喊着口号“。” 中午时分,庭轩二人吃过午饭,在府衙内的一间客房内休息,准备下午继续练功。这时忽然隐约听见城门外有擂鼓声和喊杀声。不一会听到三声急促的敲门声,随后闯进来一白衣大汉,是在“三清山”见过的赵忠。喘着粗气急道:“二位、快随我离开此地,大批官军已赶来,德州城怕是保不住了。我家少主吩咐小人立刻带领二位出城到城北的“三清山”汇合。 三人迅速奔出府门,大街也不见什么人影,只听见东城头喊杀声震天。三人沿着大街向西急行,不一会儿,到了一个路口,向右拐再向北飞奔。庭轩自从学了“心意十二形拳”后,感觉自已的筋骨强健多了,跑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感到气喘。 跑了一阵看到了北城门,正是庭轩他俩来时所进的城门。若大个北城门,城墙上却空无一人。只见到城门口有几名白莲教徒,在来回寻视。见到他们三人,其中一人大声道:“原来是赵大哥,东城门那边倒是热闹,这边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赵忠停步在几人面前,正sè道:“教主有令,命我等火速撤离德州城,这次的任务的目地已达到。”他们几人拱手答道:“是…” 庭轩几人随赵忠出了北门一路往北急奔,不一会耳边听到东边传来轰隆的马蹄声,气势甚是摄人,前面不远处有片树林,赵忠呼道:“官军已至,以免被他们发现行踪,我们先躲进树林。”一众人随即钻进林中。 庭轩转身回头往城门处张望,不远处的城门前烟尘滚滚,隐约看城门上已然插上大明的旗帜。 过了一会,尘土渐息,想是大队的官兵已经全部进了城。他们几位又向北快行,跑了一阵,庭轩身旁的周烈喘着粗气道:“真糊涂,你周大哥我光顾着逃命,倒把你给忘了,庭轩你累不累,我背你一会儿?”庭轩微喘着笑道:“周大哥你还是顾你自己吧,我没事。” 前面的赵忠忽然停下来,也喘着粗气道:“沈公子,我看官兵是不会追来了,我们到前面大树旁休息一会吧?” “赵大哥,一切都听你安排,出来这么匆忙,倒忘了问,我义兄是否安好?”庭轩问道。 “少主和教主已经带领大批教众安全撤离了德州城,我想这时候正在赶往三清山的途中。”赵忠答到。 第五回 初窥门径(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相传,大明初期,留智庙村西北原有一座古庙,因地势低洼,易遭水患,南留智村首户刘智老人捐资并主持将古庙迁至东南高地重建。同时,有人与此安家,逐渐成村。建庙之后,香火兴盛,众僧云集,很快发展成为一座很大的寺院,称为泰山行宫,也称老nǎinǎi庙。 留智庙和泰山碧霞元君祠供奉的老nǎinǎi,以及吴桥泰山圣母庙供奉的老nǎinǎi是姊妹三,泰山为长,留智庙为次,吴桥的最小。相传老nǎinǎi是东岳大帝的女儿,神通广大,保佑着人间的农耕、经商、旅行、婚姻等事项,尤其保佑着妇女生子、儿童无恙,所以古代对碧霞元君的信仰很盛行。 正值中秋时节,老nǎinǎi庙门口尘土飞扬,树叶翻飞。四名黑衣蒙面人正在围攻一名锦衣中年人。四人来回跳跃,身法奇快,奇招妙式绵绵不绝。再看那名锦衣中年人,手持金背单刀沉着沉着应战,刀势强劲狠辣,招招yù至人于死地,丝毫不落于下风。 四人中有三人手持长剑,刹那间织成一道无形剑网,似乎要把锦衣中年人罩在中间。突然另一名黑衣蒙面人双手持分水峨眉刺,一招“海底双捞月”,速度极快,猛刺锦衣中年的小腹。好yīn毒的一招!就在电光火石之,只听三声脆响连着两声轻鸣声,浑如一体的传到人的耳中。只见錦衣中年手中的单刀如旋风般的在身体的前后左右翻飞,将袭来的五件兵器宛如同时磕开。好一招“夜战八方旋风式”,此乃是“罗天九玄刀法”的九大绝招之一。 锦衣中年人跃出包围圈外,厉声道:“好yīn毒的峨眉‘yīn阳乱环刺法’,‘峨眉’、‘华山’、‘昆仑’、‘崆峒’名门正派的四大剑派也来趟这趟混水。你们见不得人吗?让本座看看你们的庐山真面目。”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今rì你赵人王死在我四大派手中,也不冤枉。”使峨眉刺的蒙面人yīn恻恻地道。 “废话少说,让你们尝尝本座的‘罗天九玄刀法’,再看看鹿死谁手。”赵人王恕道。 五人刹那间又斗在一起。 庭轩一众人向北急行了五六里,正好赶到老nǎinǎi庙前,见到这番壮观的场面,忘记了身处险地,目光劳劳地被吸引住了。见场中五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各个的招式都jīng妙非凡,所发出的力道劲猛无比,站在边上让人感到呼吸困难。这是庭轩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罕见的几大高手奋力撕杀。此时此刻他心cháo澎湃,感慨这世上竞有这么多如此武功高强的高手,何时自己才能学有所成! 忽听到身旁的几名白莲教徒大声道:“保护教主!”赵忠和其他几人立时冲了上去。 只听一连串的惨呼声,他们几人同时摔倒在地上,除了赵忠每个人身上都好几处伤口,沽沽流血,顿时毕命。他们冲入圈中,也不知是被剑锋还是刀锋所伤。只有功力稍高的赵忠躲过了此劫,也被无形劲气伤的吐血倒地。 庭轩看到此情此景暗暗心惊。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庭轩向自己的右手边望去,一名锦衣卫朝着自己这边滚了过来,滚停在自己面前,面部表情极其痛苦,双手捂着胸前,胸口处不停地冒着鲜血,抽搐了两下不动弹了。 庭轩转身睢去,只见一群锦衣卫正在围攻一名白衣书生,那人双手舞着一对判官笔,在锦衣卫的群刀之下,来回穿插,雪白的长袍沾上了斑斑血迹。这人正是孙达明。围攻孙达明的锦衣足有十几人,其中有三人正是在保安城外捉拿庭轩的黄劲、刘健和陆损。 除陆损外的这群锦衣卫武功虽不甚高,可是中间一个手持钢鞭的麻脸汉子,武功着实不弱,一把乌黑的钢鞭足有五六十斤重,舞起来虎虎生风。孙达明仗着身法灵活左避右闪,一时还不至于落败。 庭轩看到此景,大叫道:“孙叔叔,你没事吧?我们来帮你。”孙达明听到叫声一个后纵跃出了包围圈,看见了庭轩。随即道:“庭轩!我没事能应付得来,你俩快去帮少主,他在东面不远处被锦衣卫围攻,我怕他有危险。” “我义兄也在此地,我马上去”庭轩急道。 这时,还没等孙达明把话说完,那使鞭的锦衣卫已跃到了他身前,马上其他人又包围了上来。只见有一名锦跃出圈外,径直向东奔去。这人正是陆损。 庭轩对身旁的周烈说道:“周大哥你留下帮助孙叔叔,我去看看我义兄。”周烈应了一声,随即加入了战团。 庭轩往东面跑了几十米,看见不远处的树林旁四名锦衣大汉手持单刀正在围功一名白衣少年。其中一名大汉就是刚加入战团的陆损。四名锦衣卫刀势狠辣,招招直取那白少年的要害。再看那少年手持金背短刀,身法奇快,每到关健时刻都能躲过四人凌厉地刀式。 这时忽然有俩名大汉一起转到白衣少年左侧,双双跃进起同时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劲道奇猛,向他胸前劈来。在这千钧一发之即,白衣少年突然使出了一个“转身猴跳”的身法,正是“心意十二形拳”猴形的功法。巧妙地躲过了双刀来袭。 这时白衣少年的身形还没有站稳,另两柄钢刀,又迅捷地同时从他的左右臂斜劈过来,双刀配合的密不透风。刚刚还是四人合击白衣少年一人,各自为战,一味的猛砍猛劈,不成章法。这时四人却配合起来,俩俩合击,劲势大增。在这刻不容缓之时,白衣少年忽然身形一矮一招“钻身摇旗”式,只听“铛、铛”两声,两柄单刀瞬间被子磕开,看不出他小小年纪,功力却如此了得,俩名大汉持单刀的手震地暗暗发麻,单刀都险些脱手,俩个人暗暗心惊。这招正是“罗天九玄刀法”中的妙招。 这时只听白衣少年一声长啸,挥起手中金背短刀施展出“罗天九玄刀法”,他高高跃起,一招“片旋乱环扫”向四名锦衣大汉袭来,此招是“罗天九玄刀法”最凌厉的一招,集劲力和速度为一身,一招有四式变化。刹时半空中,数不清的刀影将四名锦衣卫罩住。四人情急之下,忽然倒地,向两旁一滚,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四人甚是狼狈不堪。说来也巧,四人滚开迅速站起。白衣少年一招未中,腾空后落地,正好又落入四人的包围圈,四人分站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似乎是他们四人有意为之。 随后五人又狠斗在一起,白衣少年施展开“罗天九玄刀法”招招急攻。四名锦衣大汉稳住阵脚,招招以防守为主,时而分进合击,时而绕着白衣少年来回转圈,四人始终不离白衣少年周身的四个方向,四人的步法和阵式似乎有法可循,五个人斗地难解难分。 这时,庭轩走近一看,原来是义兄被人围攻。也不顾自身的安危就往阵中冲去,冲着正在游走的陆损就是一记“进步崩拳”朝着他胸前的重穴“膻中”袭去,由于庭轩年少身形矮小,功力不足,通过多rì习练“心意十二形拳”,了解了人体的重穴所在,赵天岳教其攻击人体穴道才有较大的杀伤力,所以就直取陆损的“膻中”穴。庭轩这一下自信满满,满以为会一击即中,谁料却击了个空,移动中的陆损闪身躲过了这一拳。陆损在锦衣卫中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官居锦衣的校尉,自非小小年纪的庭轩可比的。 陆损恕道:“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没想到你们沈家还真和白莲教勾结谋反,还真没冤枉你们。” 庭轩一击没中险些摔倒,向前冲了两步,稳住了身形,正好到了赵天岳的身边。赵天岳,这时突然看到了庭轩,惊道:“二弟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话还没有说完四柄单刀分向他二人袭来。 由于庭轩手中无兵刃,功力也较弱,在阵中非但但帮不上赵天岳的忙,而且还妨碍了赵天岳刀法的施展。顿时,他俩险象环生,要不是直天岳左接右挡,庭轩早就成了四人的刀下鬼。 这时赵天岳左手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在庭轩手中,右手边挥刀边喊道:“二弟,拿着这把宝刃防身。”庭轩接过匕首,眼睛余光扫了一下,感到冷气森森。庭轩只练过拳脚功夫,却不会使用兵器。虽有宝刃在手,却不会如何使用。只能靠着所学的“心意十二形拳”中的猴形身法来回闪躲。本来五人势均力敌的场面,由于庭轩的加入,把赵天岳弄得手忙脚乱。这时他急中生智,一声大吼,随即一招“夜战八方旋风式”,足使上了八成内力,只听“当、当、当、当”四声脆响,将四柄单刀重重地磕开。随后左手抓起旁边庭轩的腰带,将他掷出阵外。 庭轩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在半空中转了两圈,稳稳地落在地上,看见义兄和四人又斗在一起。这时才感到刚才真是鲁莽之极,就凭自己的功力,怎么能是陆损的对手,要不是义兄奋力回护,自己小命早就保不住了,对义兄的钦佩又加深了一层。 庭轩看着斗在一起的五人,四名锦衣大汉手中刀法虽不甚jīng妙,确配合地密不透风。义兄小小年纪,手中金刀劲力十足,刀法jīng妙诡异,全是攻式,招招不离四人的要害,可是总是在占尽上风的时候,被四人以巧妙的步法躲开,还是将其围在中间。 这时庭轩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四人走地是四象步,他曾在一些道家的书中,了解到“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道理。所谓四象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驻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仔细思量一下他们四人所走地只是两仪生四象的简单步法。 庭轩思量了一下,对着被围在圈中的赵天岳喊道:“大哥!他们四所布的是四象阵,所走的步伐是两仪生四象的路数,防守时四人各居一方,进攻时两人分进合击,你只要在他们攻守转换时将其中俩人逼到同一方位即可破此阵。” 赵天岳听到庭轩的指点茅塞顿开,展开“罗天九玄刀法”,在俩名锦衣卫合击后刚要分开时,翻身跃起,就是一招“连环翻身劈刀”,劲力十足,如雷霆之势,向俩名锦衣卫劈去,他俩眼看躲闪已来不及,只能刀招架,只当“当、当”两声,他二人被刀锋上的劲力震的连退两步险跌倒。时机转瞬即逝、刻不容缓,赵天岳提身纵跃,在空中一招“钻身探海式”,正赶上另俩名锦衣卫前来相助,只见满天刀影将他们四人罩住,这时四人再也无法摆开阵式,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了。只听“啊啊”两声,有俩人手臂和大腿已然先后中刀,所幸只是皮外伤,另俩位翻身滚倒在地,险险躲过,也是狼狈之极。赵天岳得势不饶人,又是一轮抢攻,四名锦衣卫心下胆寒,且战且退,哪里还顾得上摆阵,人人都想第一个逃离此地。 庭轩话刚说完,突然感觉到后背有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回头,已经被人一脚踹翻在地。随后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胸口上。只见一人一脸狞笑道:“臭小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刚才老子早就看见了你,这回可没人再救你了吧?真想不到你们沈家果真与白莲教有关系,还真没冤枉你们。” 这时庭轩想,到了这个地步真是有口难辨,认清这人正是锦衣卫黄劲,暗暗运起“心意十二形拳”的内功心法,气运丹田。黄劲还在狞笑,庭轩忽地一招“熊出洞”,使足了全力,猛地一翻身从地上一跃而起,摆脱了黄劲的右脚,险些将黄劲甩倒。黄劲稳住了身形,一脸的吃惊,随即又狠狠道:“多rì不见,你小子,倒长行事了,这回让你见识见识你爷爷我的手段。”他刚往前跨一步,看见了庭轩手中的匕首,一迟疑,随手抽出腰间的单刀。一招寻常刀法中最常见的“力劈华山”大力朝庭轩砍来,庭轩不慌不忙使用心意十二形拳中猴形身法“纵身猴跳”,避开了这一招。 黄劲势大力沉的这招被庭轩轻描淡写躲过,顿时气急败坏,抡起单刀向庭轩猛砍猛劈,势道虽猛,却全无章法可言。庭轩自从学了“心意十二形拳”后,也未曾有过实战经验,手持着锋厉的匕首,展开猴形身法,来回跳跃,只守不攻。未曾学过如何使用兵器,虽有宝刃在手,却无所适从。 十余招过后,黄劲已经微微气喘,庭轩依着心法行功,虽来回跳跃却游刃有余。庭轩发现手中匕首甚是碍事,干脆把将其别在了腰间,准备空手对敌。马上施展开“心意十二形拳”,一边施展身法躲避刀锋,一边攻出几拳。经过一阵猛斗,庭轩的拳势渐渐地施展开,穿插在刀锋的左右,慢慢地形成攻多守少的局面,拳法的施展也愈来愈得心应手,好几拳都重重地打在黄劲的身上,人小力弱又没有命中要害,没有造成太大的杀伤力。黄劲却也痛地“哇、哇”直叫,嘴里直骂娘。 庭轩的拳法愈打愈自信,方体会到这套拳法的妙用无穷。这时黄劲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始终捕捉不到庭轩的身形,只有挨打的局面,忽然看见庭轩到了身前不远处,奋尽全力一刀向庭轩竖劈过来。庭轩看着来势凶猛的一刀,早已想好了对策,顺势向后一退,一招“退步崩拳”一拳击在黄劲手臂的“内关”穴,单刀顿时脱手,黄劲还没有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庭轩迅速的又是一招“旋风脚”,踢中他的腿上的“伏兔”穴,随即黄劲摔倒在地。 黄劲躺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左腿,庭轩纵身上前一脚踏在他胸口上,怒目而视大声道:“说!我们沈家的人是怎么被害的”,边说边从腰间抽出匕首。 这时黄劲已经被吓得顾不得腿痛,颤声道:“沈少爷,求求你别杀我,真得不干我的事,都是严嵩那老贼,命令我们做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庭轩高举匕首,双目含泪,面对着仇人终始无法下手。记得在家中,过年杀了一头猪,由于在后院猪圈养着,庭轩平识爱观看小猪吃食,这头猪被宰杀后,一连哭了好几天。虽有杀父灭门之仇,要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却无法下手。 这时突然不远处,几声巨大的响声,震耳yù聋。“嘭”的一声巨响,庭轩一下失去了知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多少时候,庭轩感到浑身疼痛,耳边隐隐地听见一个声音“庭轩、庭轩快醒醒”,庭轩缓缓睁开眼睛。一个熟悉面孔——周大哥,喜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来了。” 庭轩有气无力的答道:“这是在哪呀,周大哥?” 周烈答道:“可把我吓死了,刚才官兵打炮,我在山坡处看见你被炸晕了。我抱起你不知如何是好,幸亏这里的庙祝汇善师太救了你,我们才能在这‘老nǎinǎi庙’安身。这帮狗官兵不知在哪搞来的大炮,把这里炸得的天翻地覆。” 庭轩愣了一会神,逐渐捋顺了思绪,顺手一摸,摸到了床边放着一把匕首,忽然惦记起义兄的安危。随口问道:“周大哥,我义兄他们在哪?是否安然无恙?” “我没看见赵少侠,噢!白莲教的人都不知去哪了?难道…”周烈随口答道。 “会不会被官兵抓了,还是被大炮…”庭轩害怕继续说下去,又陷入沉思,过一会又道:“赵大哥武功那么高,再加上孙叔叔和他师父,我想定能逢凶化吉的。” “当、当、当”几声敲门声,一个年轻的女尼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斋饭走了过来,一边把斋饭放在桌上,一边关切地问道:“小施主看来是无大碍了,您二位饿了吧?快用些斋饭。”庭轩赶忙下地边跪下,边道:“谢谢师太救命之恩。”还没等庭轩跪倒,小尼姑赶忙将他扶起,道:“我可不敢当,我也不是什么师太,救你的是我师父这里的住持汇善师太,本来吗也算不上救命之恩,只是收留你们二位在这里住下。嗨!看来你们也不能这里住下了。”庭轩和周烈互相看了一眼,心想:“这下我们又无家可归了。” 小尼姑忙道:“你们俩赶紧吃吧,吃完了就得马上起程了,全都是官府闹的,下午庙外的炮声太响了,简直快把我的耳朵震聋了,吓得我们众师姐妹谁都不敢出屋。后来才听说是因为白莲教造反,占领了德州城,听说皇上派兵来了,有个叫丁以忠的山东巡抚,带了十门红夷大炮,把反贼都炸死了。” 正在吃饭的庭轩心下一惊,和周烈互相看了一眼,庭轩随口问道:“白莲教的人果真都被炸死了。”小尼姑答道:“这种事我也说不准,这都是师姐他们说的。”庭轩心中稍感放心,继续吃饭。小尼姑又接着道:“我们听师父说白莲教也不都是邪魔外道,好多都是一些穷苦的老百姓,被官府逼的,才去造反。对了!你们俩不会是白莲教的吧?” 庭轩他俩都一怔,异口同声的答了一声“不是。” 小尼姑咯咯一笑,道:“看把你俩吓得,不管你们俩是不是白莲教的,此地都不宜久留,过一会儿官兵可能要搜查这里,你俩吃完饭赶紧离开这里,我带你俩从山后门出去,官兵不会发现的。” 庭轩二人匆匆地吃完了斋饭,小尼姑道:“咱们快走吧?” 庭轩犹豫了一下道:“小师父我想当面答谢汇善师太的救命之恩?” “你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我师父,你们恐怕是见不到了。我想此刻正在迎接巡抚大人呢?师父常说救死扶伤是我们出家人的本分。”小尼姑答道。 他们三人匆匆动身离开了“老nǎinǎi庙。” 第六回 碣石山上(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山东本是土地富饶,民风淳朴之地,嘉靖皇帝大修土木,山东赋繁役重,民多逃亡,土荒大半。 入冬的天气格外寒冷,山坡上稀稀落落几座矮屋,到了傍晚时分,也不见炊烟升起,了无生机,真不知道还没有人住了。 山角的小路上俩人步履蹒跚地缓慢前行,瑟瑟寒风中,二人衣衫单薄,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浑身打着哆嗦,原来是个孩童。 这时,身材高大的大汉,道:“庭轩,这么冷的天,把你冻坏了吧?我把外衣脱给你御寒。”说完就要解下腰带。 庭轩一双颤抖的小手,都快使不出力气了,紧握住大汉的手,颤声道:“周大哥,我没事,你也就那么一件外衣,快穿好,别脱了。庭轩的手还没有松开,整个人已经慢慢地要跌倒了。 周烈见状,赶忙扶住庭轩,这时庭轩已经晕了过去。 周烈拥了一庭轩,急道:“庭轩醒醒!你没事吧?别吓我!”周烈一摸庭轩的头,感到发烫。赶紧背起庭轩发足急奔,身强力壮的他,腹中无食这时也感到如负千斤。 自从庭轩他们从“老nǎinǎi庙”离开下山后,漫无目的的向东游荡,一路上忍饥挨饿,只能靠行乞度rì。山东苛杂税重,压的老百姓苦不堪言,许多人都逃到外省去了,一些村落已是荒无人烟。这一个月来,他俩经常讨不到饭,行到此地滨州地境内,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再加上没穿过冬的棉衣,庭轩饥寒交迫,风寒入体,这才病倒了。 周烈背着庭轩漫无目的的急行,走了一会儿,一户人家都没有见到,到底要去往何处,慢慢地慢慢地他开始有些气馁了。忽然看见前面有座大屋,热气扑面而来,好象闻到了酒香,他心想这是不是幻觉。随后他的脚就不听使唤了,慢慢地身体软倒在地,就失去了知觉。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一丝细细的声音“壮士醒醒”,周烈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浑身肌肉发疆,连眼皮都动不了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周烈逐渐有了知觉,感到嘴唇有一丝温暖感,一股热流直入喉间,说不出的受用。周烈缓缓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喜悦的眼睛,一幅稚嫩又充满期盼的面容。 庭轩眼角湿润了,喜道:“周大哥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 “我们这是在哪呀?”周烈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这位老伯救了我们。”庭轩答道,用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人。 这时周烈才看到庭轩旁边站着一个人,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此人瞎了一只右眼,五短的身材,一身粗布短袍。他冲突着周烈善意的笑了笑,一张扭曲的面容加上瞎了一只的眼睛,这一笑说的不出的恐怖。 周烈心下一惊,随即道:“多谢老伯救命之恩。” 那人答道:“壮士先别多说话了,赶快把这碗小米粥喝完,暖暖身子就有力气了。” 庭轩手握羹匙,喂向周烈,庭轩心下纳闷,周大哥身体那么健壮,怎么我比他醒来的早,刚才醒来喝了一碗小米粥,随后打坐调息了一会儿,体力恢复了不少。 庭轩那里知道,自己习练的“心意十二形拳”后,内功已颇有根基了,自然比没有内功底子的常人更有生命力。 这时瞎眼老伯接着道:“救你们的可不是我,我只是找人把你们抬了进来,那时你们的身体都有点疆了,我也无可奈何,多亏了我们庄主,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在你俩身上轻轻一拍,你们的体温就逐渐恢复了。 庭轩他俩对望了一眼,心下都暗暗称奇。 庭轩惊奇的眼神,忙问道:“我一定要当面叩谢贵庄主。” 瞎眼老伯虽瞎了一只眼,却充满了慈爱的目光看着庭轩,眼神中似乎藏着些许故事,摸了摸庭轩的头道:“不用着急,你俩先休息一晚,等身子恢复了,明早一早带你俩拜见庄主。” 在庭轩看来此人虽奇丑骇人,心里对他却亲近无比。 第二天早晨起床,瞎眼老伯带着庭轩他俩来拜见庄主。他们走出了屋门,这时庭轩才发现,原来置身于一个寨子其中,他俩是住在东厢房,紧跟着瞎眼老伯往北大厅走去。庭轩抬头看见寨zhōng yāng立着一杆大旗,旗帜虽然脏旧不堪,可是“炼风号”三个大字却格外显眼,西面不时传来一阵“叮当”打铁的声响。 庭轩心想此地原来是间铁匠铺,整个寨子方圆一里多地,正好座落在山脚下。不一会,他们三人走进了一间大厅内,厅内陈设比较简陋,厅zhōng yāng堂前椅子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身青袍,坐在那一动不动。 他们走近,瞎眼老们躬身道:“瞎奴将您昨rì所救二人带来了。”随后对着庭轩道:“孩子快来拜谢我们庄主,就是他他老人家救得你们俩。” 庭轩他们俩赶紧双膝跪下,齐声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庭轩微微抬起头,这时才看清庄主的真面目,虽然满头白发,可是脸上却一丝皱纹都没有,满面红光,很难辨别有多大年纪。 庄主坐在那,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对着瞎奴,道:“既然他俩没事了,你就快带他俩离开此地吧!” 瞎奴犹豫了一下,接着也跪倒在地,恳求道:“瞎奴求求庄主,收留他们吧,今年滨州境内闹饥荒。他俩已经无路可走了,怪可怜的!”随后又对着庭轩道:“孩子快求求庄主他老人家,他可是个大慈大悲的好人。” 庭轩心想自己和周大哥确实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俩不停地磕头。 庄主缓缓道:“瞎奴你别忘了这儿的规矩,我是不会收留能自食其力的人的。” 瞎奴不住的哀求道:“庄主,您看这孩子多可怜呀!”庭轩这月余饱经风霜,忍饥挨饿又消瘦了不少,可是肌肤还是白白净净,实在是遭人怜惜。 庄主又道:“孩子可以留下,至于那位年轻人…” 周烈站起,马上道:“只要能收留我家庭轩就行,我有手有脚到哪都能混口饭吃。” 这时庭轩急道:“周大哥,咱们同甘共苦这么久,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说完又向庄主磕了三个头,对周烈,道:“周大哥,我们走吧,庄主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我们只有他rì再报了。” 说完二人起身要走,瞎奴赶紧拉住他俩。又跪倒在地“扑通、扑通”边向庄主磕头边求道:“庄主,您就收留他们俩吧,外面正闹饥荒,就这么出去他俩准饿死,老奴跟随您这么多年,就求您这一件事。” 庄主又缓缓道:“看在你的情面上,只要他俩能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答应你。” 庭轩一愣,心里也没明白什么是让他信服的理由,随手摸了一下怀中,摸到了义兄赵天岳借于自己的匕首,义兄至今生死未卜,又往下摸了一下,摸到了母亲留给自己的玉箫。庭轩心里做一番斗争,心下一横,掏出玉箫,呈到了庄主面前,大声道:“本来庄主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此物是我身上唯一珍贵的物件,就当是酬谢您老人家吧,不知道这能算是让您信服的理由吗?” 庄主看了一眼玉箫,脸上突然有了表情,马上为之一怔,随后眼睛中焕发出异样的光芒,微颤的双手接过了玉箫,激动地问道:“这宝物是从哪来的?” “这是我母亲的家传之宝――白莲玉箫。”庭轩答道。 “你的母亲姓什么?”庄主迫不及待地问。 “家母姓林”庭轩答道。 “看来她还是传给林家的人了。”庄主自言自语的道。 这时庄主缓缓地将玉箫又交到了庭轩手中,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会错了意,拿回去吧,此等宝物一定要收好,你俩就先留下吧,不过,在我这儿可不是白吃白住的,你俩都要必须干活。” 庭轩一脸的莫名其妙,但心下高兴,喜道:“多谢庄主收留。” 庄主一脸的感慨,充着他们三个挥了挥手,他们都离开了大厅。 瞎奴带领着他俩出了大厅来到了西面的一排篷舍,“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他们刚步入篷内,一股热浪袭来,烤得身上暖烘烘的,外面的大冷天,这里却让人说不尽的受用。只见篷内一个大火炉,旁边围着三个人,似乎正打造兵器。 这时其中俩人转过身来,瞎奴拉着庭轩的手道:“孩子这俩位一位是残奴、一位是驼奴。”又指了指还在那边埋头苦干的道:“他是哑奴,你瞧咱们进来他都不知道,真是又聋又哑,孩子,你也叫他们伯伯。” 庭轩二人连忙逐一施礼,瞎奴对着残奴和驼奴,高兴道:“这孩子既懂事又遭人怜爱,看到他就想了我那苦命的孩子,真是命薄,嗨…对了还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呢?”庭轩马上答道:“晚辈沈庭轩,众伯伯们就叫我庭轩吧!这位是我大哥周烈。”用手指了一周烈。 那驼奴瞅了瞅庭轩,笑着对瞎奴道:“老哥哥,瞅你又瞎又丑,能生出这般俊俏的孩子?” 瞎奴接口道:“你个死驼子,我也不是天生就瞎,你再瞧不起人,看我不敲烂你的驼子!” 说完三奴同时哈哈大笑,这时正赶上哑奴转过身来,正好看见他们在笑,以为他们在笑自己,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一脸的莫名其妙,也是一咧嘴,滑稽之极,又引得大家笑地合不拢嘴。 此情此景,在庭轩看来这四人虽长相丑陋,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心里暖洋洋地。这时,瞎奴道:“哥几个都各忙各的吧,他们俩身子骨还很虚,庄主叫我安排他们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随后又对着庭轩他们俩道:“这打铁,锻造兵器的活又苦又累,你年纪这么小,我真不忍心,不过没关系,这里我说得算,你打个杂跑个腿就行了。你们千万别害怕我们庄主,别听他说话时语气冷冰冰的,其实他心地可好了,要不是他收留我们这四个无家可归的废人,我们早就饿死了,我们几人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生活,有吃有喝的,庄主也从来不责骂我们,庄主样样都好,就是心思谁也琢磨不透,平时总呆在屋内,很少出门。” 这时周烈插口道:“瞎伯,庄主是有点怪怪的,头发都全白了,可脸上却没有一点的皱纹,你说他有多大年纪了?” 瞎奴沉思了一会儿,答道:“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二十几年前我刚到此地,庄主就这般容貌,细想一下,这二十几年我都变成老头了,可庄主的容貌还与当年没多大变化。” 大家都无语,过了一会儿,周烈拍拍胸口道:“这打铁炼器的活,最需体力,您瞧瞧我身强力壮的,有什么重活累活,就吩咐我干吧,别客气?” 瞎奴一只眼睛一咪,笑道:“年轻人,光有力气是不够的,这打造成兵器讲究的是技艺,庄主把这套技艺分别传给我们四人,每人一道工序缺一不可,铸造出来的具是上乘的刀剑。我虽不懂武艺,也不会使用兵器,可来我们这里定制兵器的江湖上的豪客,对此均是赞不绝口,别人家的刀剑几两银子一把,我们这的每一把少则十几两,多则上百两,我们家庄主亲自动手铸造的更是千金难求。所以吗,别看外面闹饥荒,可是我们这却衣食无忧。” 庭轩心下暗暗称奇。瞎奴又道:“年轻人,你要是不信,就来试试?”随手指着碳炉上绕红的生铁,道:“我这道工序叫‘锻打’,就是将生铁经过千锤百炼,打造刀剑的雏形。”又指了指旁边的大铁锤,道:“年轻人,你来试试吧?”没 周烈右手拿起的大铁锤足有五六十斤重,左手用火钳,夹起炉中的生铁放在铁案上,抡起大锤,大力锤击,打了五十来下,右手已渐渐提不起来了,把锤子随手一放。大冷的冬天,已然是气喘吁吁,汗流夹背了。道了一声:“这可真够劲的!”再低头一看,那块生铁已经被砸成了一块铁饼,哪里有刀剑的形状?好不尴尬! 瞎奴笑了笑,顺手将“铁饼”又投入碳炉中,过了一会儿,用火钳夹出,再折叠起来,右手抡起大锤开始锤打,抡锤速度极快,而且动作舒展协调,九九八十一后,又将铁块投入碳炉中。别看瞎奴身体瘦削,却未见气候喘,脸上也没流一滴汗。反复折叠锻打七次,这时的生铁已有了宝剑的雏形,他整个人虽有些气喘,脸上无一滴汗珠,只是满脸多了红润之sè。 这一刻把周烈看的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庭轩也是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却又一知半解。 瞎奴又道:“年轻人,好好学吧!铸剑也是一门了不起的手艺,你今天的任务是将周围散落的刀剑放在兵器架上。” 这时庭轩和周烈仔细看四周墙壁侧的兵器架上,满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周烈兴奋的观看和抚摸每一种兵器,真有点跃跃yù试的感觉。庭轩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兵器,有些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书中读到的那些。 几位残疾老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儿虽然都是苦活,但他们从来没觉得有多苦,干活的时候有说有笑的,乐在其中。现在,平静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九岁的孩童,又平添了一份乐趣。他们中三人根本没有过娶妻生子的经历,心中也许对孩子就多了一份渴望,更增加了一份的怜爱。 这一整天,庭轩二人除了整理兵器,确实也没干什么活,倒是三位老伯边做活边和庭轩聊天,有说有笑的。哑伯时不时转过身来充庭轩一笑。哑伯做的活,似乎很繁锁――兵器的成形修饰。正因为他是聋哑人,所以能够专心致志,不受外界打扰,因此经他手成品的兵器不仅耐用而且jīng致美观。 到了晚饭时间也没见庄主出来,是哑伯将晚饭送到了庄主的房间。 第六回 碣石山上(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久违了的好梦,久违了的香甜,这一觉庭轩算是难得了的解脱。第二天早早起床,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白吃白住总应该为庄内做点事情,所以早早的来到“炼器房”,刚走进屋内,看见四位老伯已经早就到了。奇怪的是四人都在盘腿打坐,犹如老僧入定一般。 庭轩走了过去,坐在了瞎奴的身旁。不一会儿,瞎奴睁开仅有的一只眼,道:“孩子这么早就起床了。” “再早也没有你们四老早呀?你们这是在干嘛呀?”庭轩笑着问。 瞎伯答道:“这是庄主传给我们调息吐呐之功,打坐一个时辰,干一天的活都不会疲倦,这可真是个好法子!” 庭轩想起瞎伯昨rì锻打生铁的情景,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瞎奴又道:“孩子快坐好,我把方法教给你,听好了!口诀是:‘手托明月引金风,肺宫安宁天地明。托天翘剪撑天地,内闭三阳脾胃行…共十八句。” 庭轩听完了这些口诀,似懂非懂,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自己习练的心意十二形拳的心法,似乎与这些口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莫非这也是内功心法。庭轩依口诀的指示,按瞎奴的手形身法,呼吸吐呐运功,渐渐找到了些门路。冬rì虽寒冷,这时正赶上旭rì东升,阳光shè进屋内,照在身上,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过了一会儿,功行将毕。周烈走了进来,长声道:“各位老伯,都这么早起床,庭轩,你也起这么早,也不叫我一声,你们这是在干嘛呢?这是要打坐念经吗?” 庭轩睁开眼睛,灵机一动,笑道:“周大哥,我们正在练一门高深的武功,只要练成此功,打铁练剑就不会累了。” 周烈满脸疑惑问道:“真有这样的武功,我也来学学?”坐在角落里的驼奴笑道:“要学此功,大侠明天请早吧?” 说完室内几人哈哈大笑,周烈一脸的莫名奇妙,对庭轩道:“小滑头你耍我。”庭轩一本正经的答道:“我真没骗你。”周烈半信半疑。 庭轩在庄中虽说是打杂的,可是几位老伯哪舍得他干重活,整天也无事可做,除了聊天就是看着几位老伯铸造兵器,从中领悟到铸剑确是一门非常高深的技艺,力度和火候的掌握非常重要,对整套的工艺已经了然于胸。 瞎伯第一道工序锻打,残伯第二道工序刨锉,驼伯第三道工序钢磨,哑伯第四道工序整饰。有时候练剑还需要瞎伯来淬火,每一道工序他们都配合默契,有条不紊。周烈也只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他们自从上次见到庄主,就再也没看到他出现过。 这一rì早晨庭轩还与往常一样同几位老伯打座调息。周烈虽不懂其中的奥妙,却也跟着照做。这一个多月的习练,庭轩对此法领会颇多,这时旭东升照在身上,庭轩脸上呈现了一丝红润,但自己却无法看到,只感体内温暖异常,好像有气息流转一般。 调息的一个时辰已到,几人睁开眼睛。忽然门口站着一个人,正用异样的目光看了庭轩一眼,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往rì的目无表情。屋内的几人都来参见庄主。庄主还是目无表情,冷冰冰地道:“都各自去忙吧!”随后转身走了屋门。庭轩心里十分忐忑,不知道对这位庄主是害怕还是尊敬。 白天,庭轩总想抢着多做一些事情,可是几位老伯总是不允。吃了晚饭后,天sè渐黑,庭轩走出寨门,这一个多月来已了解到此处是山东滨州地界的大山镇,寨后的高山名为“石碣山。”相传秦皇、汉武、曹cāo都曾到过此山,留下许多美丽而古老的传说,为后人传颂。 庭轩出于好奇顺着山间小路,往半山腰走去。此时已经入冬很久,天气寒冷,思绪万千。右手探入怀中,摸到了那把匕首,赶紧拿出检查一番。他上午出于好奇想尝试一下铸剑,身小力微,右手吃力举起铁锤,奋力落锤,这一锤非但没有砸正铁块,却一不小心将怀中的匕首掉落在碳炉中。这下可把庭轩吓坏了,这可是义兄之物,赶紧用火钳取出,察看一番,上下毫发无损,却发现了一个关于义兄身世的秘密。他想起义兄杳无音讯,生死未卜,不禁一阵惆怅。 庭轩将匕首放入怀中,又触摸底到了母亲留给他的玉箫,又想起了当rì庄主手握着玉箫时脸上复杂的表情,慢慢地从怀中取出,吹奏了一曲《清风明月》。 箫音婉转悠长,如流星般穿过寂静的夜空。曲毕,庭轩jīng神为之一振。忽然听见不远处如龙吟之声响彻山谷,声虽响却没有震到耳朵。他却感到四周的松柏被告得簌簌作响,慢慢地声音渐止。庭轩好奇莫非是野兽在嚎叫,但又不像。忽然一阵地微风吹过,庭轩感到一阵凉意,灵机一动将玉箫放入怀中,拉开架式,练习起了多rì未练的“心意十二形拳。” 不一会儿,庭轩将十二路拳法演练了一遍,心中感到奇怪,这一个月以来,自己四处逃亡,吃不饱睡不暖,功夫早就搁下了,今晚的练习非但没有生疏,反而感觉到自己的劲力有所增强了,此刻身体感到十分的舒服,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莫非每rì早晨所习的呼吸吐呐之功的功劳,心下暗喜,趁天sè未太晚,盘坐于地上,又开始运功打坐。 这时突然有个声音传入庭轩耳中,话音飘渺捉摸不定,想要睁开眼睛看个究竟,可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好似着魔似的,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只听那声音道:“太一即太乙,又称元始祖气,无极之先,万物之根源,静为无极,动为太极,故物物含有此太乙之气,又称太乙含真气,简称物物太极,能通天透地,举目无极界。”接着又道:“手托明月引金风,肺宫安宁天地明。”这两句庭轩知道,是瞎伯所传的呼吸吐呐的功法,再往下听到的就比瞎伯所说的多了,也更为深入奥了。 庭轩依着功诀行功,遇到了一些不解之处,大声问道:“前辈此句如何解释?”忽然感到自己不但能口说话,也能睁开眼睛了。庭轩这是跪倒在地,四处磕头。道:“谢谢前辈传功之德,庭轩感激不尽,能否现身赐教?” 过了一会儿,那个飘渺的声音又在庭轩耳边响起:“此乃‘太乙修真感应诀’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功,只是一些呼吸吐呐的法门,我看你小小年纪悟xìng奇高,所以才传授于你。如果你想学就每晚到此地等候,你只许听,自行参悟,不准问,这件事也不能与任何人提起,否则你就再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庭轩又拜了拜,道:“是!前辈!我明白了。”当晚庭轩回到房间,周烈早已鼾声大起,庭轩也很快进入了梦乡,梦中梦到了神秘的声音,就连做梦还在参悟那些不解的口诀。 次rì,早上庭轩还向往常用一样,先打坐,再帮各位伯伯干一些力所能及的零活,别人谁也没有感觉到他有异常的反应。到了晚上他就到松柏空地处,希望还能等到那神秘的声音,这晚又传了他四句真诀。庭轩毕竟人小,武学修为较浅,对这四句真诀并不能完全领会,总想开口问又咽了回去。 庭轩虽然不能完全领会,可他将每句口诀都在心中默念好几遍,牢牢地记在脑子里。随后他又照例练了一遍“心意十二形拳。”自从这些rì子修习了“太乙修真感应诀”,他感谢到体力特别充沛,练习起心意十二形拳也得心应手,许多以往未能打通的关节,现在也都融汇贯通,这一晚庭轩感到特别畅快。 “太乙修真感应诀”一共一百零八句真言。庭轩每晚都熟记并参悟四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已将所有的口诀劳记于心,只是所能领悟的却甚少,在授诀的最后的一个晚上。“神秘声音”告诫庭轩此真诀乃道家修真的无上妙法,切忌心浮气燥急于求成,应循序渐进的参悟方可有大成。庭轩每次总想央求与这位神秘的前辈高人相见,可从未得偿所愿,最后得了一句“如果有缘,以后自会相见。”从那以后,庭轩就再也没听到过那神秘的声音。 四季更叠,冬去chūn来。一晃,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炼风号”寨中的大旗还是那么破旧,依然迎风招展。西厢房门口早已立了一座凉亭,供前来的客人驻足歇脚。 这时亭中间正坐着俩位江湖豪客,看他们的架式正在等待乘手的兵器出炉。穿着白sè长袍书生打扮的豪客,一边饮茶一边对着对座的人道:“李兄,听说前几rì你一把鬼头刀,独挑‘鹤伴七枭’,总算为咱们滨州地界除了一大害,兄弟真是佩服之至。” 对面一身青袍满脸落腮胡的大汉,哈哈一笑,答道:“云老弟,过奖了,对付鹤伴山的七个小鬼,何足挂齿,谁叫他们不把我们‘五虎门’放在眼里,要不然我也懒得理会他们,七只小鬼武功不咋地,各个倒是个不要命的家伙,这不是吗?足足恶斗三个时辰,好好的一把鬼头刀,都砍得卷了刃了。我听说这‘炼风号’打造的兵器不但锋利无比,而且结实耐用,前两rì花了五十两银子订了一把份量十足的鬼头刀。” 这位李兄边说话边时不时的往西厢瞅了几眼。西厢房内一个赤膊少年正将已经成形的大刀再投入炉中,进行“淬火。”那位李兄又道:“要不是你云老弟登门相邀,说有天大的好处等着咱哥俩去取,我在家里休息养伤说什么也不会出来呀!” 那位云老弟忙道:“李兄无大碍吧?”那位李兄答道:“与‘鹤伴七枭’一战受了点皮外伤,没事。对了,云老弟,到底有何好处,还需你我兄弟联手方能成功?” 那云老弟瞅了瞅四周,低声道:“李兄,这事儿我只于你一人说,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人,前些rì子我无意中听到‘八卦玄铁镜’重现江湖,这八卦玄铁镜就是当年白莲教的女教主,唐赛儿的遗物,得到它就有可能找到那部可以修仙的‘太乙无生妙法’和富可敌国的宝藏。”他声音压得很低,离得较远的人很难听到,那位赤膊少年似乎听见了他说的话,由其听到“唐赛儿”和“太乙无生妙法时”时,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侧耳倾听,手上的活也没停。 这时那李兄接口道:“这世上果真有修炼成仙的法子,不可能吧?”但凡武艺高强的人都不太相信世上有仙人,也许是感到修习高深的武功就不是件易事,更何况修炼成仙了。 那云老弟答道:“依我看这‘太乙无生妙法’多半是绝世武功,都是一些无知的百姓谣传是仙法,李兄咱们这回是秘密行动,我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到底在哪能找到这八卦玄铁镜。但我想我们先到滨县碰碰运气,这滨县是唐赛儿的出生地,趁其他高手还没赶来,我们先下手为强。” 那李兄问道:“这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 那云老弟答道:“俗话说的好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我们能知道,就难保其他人不知道。何况这枚八卦玄铁镜本就是道家的宝物,相传是全真祖师吕纯阳传下的圣物,武林中的大派诸如‘武当’,‘峨嵋’必定会派高手来抢夺。” 那李兄怔怔道:“那武当和峨嵋两大绝世神兵不知能不能出现,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那云老弟捋了捋胡须道:“相传武林中有四大神兵利器。第一件是少林派的‘九锡禅杖’,此杖重九九八十一斤,配合少林派的‘伏魔杖法’使用,威力惊人,少林高僧发挥到极点,杖头可发出雷鸣之音,光这一点就能达到震摄群魔的功效,大大提高战斗力。 第二件是武当派的‘玄天映月剑’剑身长三尺,称其映月的原因是剑身光亮无比,每逢十五剑身就会映照出硕大的满月,清淅异常。此剑不但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而且配以武当派的‘太乙玄门剑法’,更是威力无穷,可幻化出子母双剑亦刚亦柔,剑法达到极至时更可幻化出剑中飞剑,伏魔无形,此剑是四大神兵最晚于世的。 第三件是峨嵋派的‘噬血双匕’,原为两柄短剑,剑刃锋利无比,伤及人身要害,剑刃噬血,使人瞬间毙命。剑格处配有指环,配以峨嵋派的‘心意连环刺诀’,狠辣异常,神鬼莫测。 第四件是华同派的‘毒龙蟒鞭’,相传是由三丈多长的赤练血蚺的皮配以天蚕丝编织而成,坚韧无比,配以华山绝学‘万象森罗八式’,更是威力无穷,功行极至,鞭锋可一化成三,令人防不胜防。 这四件绝世神兵,是当年‘神锋山庄’的主人为了阻止武痴‘惊云剑叟’屠戮江湖,依照四大门派武功绝学的特点,采集海外玄金jīng心炼造,分别赠予四大派掌门人。 当年泰山玉皇顶峰上,四大门派掌人,仗着几件神兵利器,合四人之力,才勉强挫败“惊云剑叟”,武林才归于平静。” 此二人都是山东人氏,在当地武林圈里小有名气,人送外号“断魂刀”李猛和“追风剑”云利菲。 这时一位赤膊大汉正在打磨那把鬼头刀,只听他道:“庭轩,你瞧瞧这柄刀,磨的怎么样?” 庭轩走过来瞧了瞧,双手托起那柄刀,只见黝黑的刀身,刀刃处青光浮现,一看就知道大功告成了,道:“周大哥,我看这把刀足可以劈断八枚铜钱。” 周烈哈哈大笑,道:“这么多,我看差不多。庭轩,你每一道工序都jīng亦求jīng,才能炼出这把宝刀,赶紧给那客官看看,我看他快要等不及了。” 一年多的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庭轩已经十一岁了,个子长高了许多,身子也强壮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每rì里研习“太乙修真感应诀”,虽有许多不解之处,可内力也增长不少,“心意十二形拳”法也有了一定的火候。所以刚才李猛和云利菲低声耳语,他字字清晰地听在耳中。 随着庭轩功力的增加,这打造兵器的工艺已基本掌握。而且他总善于琢磨、研究,经他手打造出的刀剑更加结实锋利,四奴看在眼里,觉得这孩子更招人喜欢了。周烈身强力壮,每rì清晨也打坐吐呐,武艺也有所jīng进,这打铁炼器的活,干起来也得心应手,今天正赶上四奴去采集铁坯,所以俩兄弟就完成了这笔买卖。 庭轩双手托着那柄鬼头刀,走出屋外送到李猛面前,道:“二位大侠刀已炼成,请验收。” 云利菲先道:“你这小孩儿,倒是会说话,你怎么看出我们是大侠?” 庭轩接口道:“方才听见二位说一些斩妖除魔的事,真是英雄了得。” 李猛接过刀,边查看边笑道:“好刀!份量十足,让俺试试刀口。” 庭轩从怀中取出六枚铜钱,放在旁边的一个破旧的凳子,道:“大侠请一试。”李猛举起鬼头刀,使足力气向六枚铜钱劈去,只听“咔嚓!”一声,只听整个椅凳子已被劈成两半,十二个残损的铜钱散落在地上,再看那刀刃毫发无损。 “好刀,好刀!”李猛喜形于sè,连说了两声,顺手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一大一小,道:“这是六十两,剩下的十两是本大侠赏给你的。” 庭轩接过银子,拱手道:“谢谢李大侠。” 云李二人走后,天sè渐晚。庭轩和周烈开始准备晚饭,等待四奴回来,傍晚时分四奴赶回,庭轩与四位伯伯说了这一两天发生的事,三人都夸庭轩聪明懂事。 第七回 玄天映月(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晚上睡觉前打坐练功是庭轩每天必做之事,累了一天,很快就进入了梦。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庭轩忽然惊醒,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屋顶走动,好像来了很多人,声响非常轻微,这一年多修习太乙修真感应诀,听力极其灵敏。庭轩心下奇怪,顺手推了推躺在旁边的鼾声大作的周烈,叫道:“周大哥,醒醒!快醒醒!” 推了好一会儿,周烈才揉了揉眼睛,看到了庭轩,懒洋洋地道:“都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周大哥,你听没听见屋顶上好像有人走动?”庭轩问道。 “怎么可能,我可没听见,都这么晚了,不会是野猫吧?”周烈答道。 “我觉得不像,感觉来了好多人,咱们出去察看一下吧?”庭轩又问道。 庭轩穿好了衣服,周烈不太情愿的也穿好了衣服跟了出去。他俩刚出门,在淡淡的月光下,只见一条青影如大鸟般从屋顶旁飞出,直往碣石山方向去了,紧接着五六个黑影紧随其后。 周烈惊道:“这是活见鬼了,这么快,是人还是鬼呀?” 庭轩答复道:“依我看不是鬼,前面的黑影像是庄主。”这段时间庭轩内功有所长进,视力也比以前强多了,他看那黑影头顶着白发,只因速度实在太快,没看清面目上,所以猜想定是庄主。 庭轩又道:“我看他们往山顶方向去了,我们去一看究竟?”周烈答了一声“好。”二人飞快的向山顶方向跑去。庭轩跟在周烈后面,周烈跨着沉重的大步疾奔,庭轩步小却很轻快,跑了一会儿,周烈已是气喘吁吁。庭轩仍是呼吸顺畅,这都得益于这两年修习“太乙修真感应诀”,已经有了一些内功底子,只是现在还不会轻功,无法合理运用。 不一会儿,庭轩二人,循着黑衣的人的方向,跑到了山项附近。碣石山虽不算险峻,但也是这儿方圆几百里唯一的一座高山。这时庭轩看见有几个黑闪动,正在斗在一起,他俩又走近了几步,再往前走已很吃力,似乎前面有股无形的气墙阻断了他们前行的路。在月光下,庭轩凝视,细观察,依稀看见,四个蒙面黑衣人将一个青衣人围斗在中间。庭轩再仔细一看,那青衣人从身形上看颇像是庄主,满头白发,黑夜中分外显眼。 这时庭轩视线移向五人打斗的不远处,“噫!奇怪!”,那里怎么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犹如坚石一般,不仔细辨认,真看不到有人站在那里。这时那人忽然转过头来,朝庭轩这边方向瞧了一眼,随后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观战。 庭轩这时用手拉了拉周烈的衣襟,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随后他俩伏在附近的一块大石后面。庭轩他俩都忍不住探出头观看,这时才看得更仔细,被围在中间的正是他们“炼风号”的庄主,围在他四周的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长剑,如暴风骤雨般地向他袭去。这四人手中的长剑薄厚各不相同,相同的是出剑的速度都奇快无比,而且招式也各有千秋。这还是庭轩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jīng妙的剑术。单从四人中每一人的剑势和威力,与年所见义兄所使的“罗天九玄刀法”的功力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庭轩真是大开眼界,凝神观战,被围在当中的庄主,虽然被密不透风的剑网罩在中间,可还是气定神闲,无论多么有威力的招式袭来,他都用极其简单的手段轻描淡写的避开,而且立刻能发动反击。四人你来我往时而上下翻飞剑刺庄主,时而分进合击,可是总是对庄主无可奈何。随着又一阵连翻猛攻过后,四人的剑势已经弱了下来。再看庄主,挥动双掌,如排山倒海般的分向四人拍去,渐渐地将四人逼在一起,他们只有招式之功已无还手之力了。 庭轩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疑惑不解,为什么合四人之力,而且四柄长剑的功势凌厉无比,却不能伤庄主半毫,而庄却只用一些极其平常的武功,就把他们打的连连败退,犹如大人戏耍小孩一般。 庭轩在“炼风号”居住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对这位庄主所知甚少,有时一个月都见不上一面,除了第一次见面说过话,在那以后就再没听庄主开过口。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他那张全无表情的脸和那满头的白发。让他想起来就有一股想问问他有多大年纪的冲动,可是连四奴都不知道庄主有多大年纪。 庭轩感觉到那几名黑人似曾相识,可是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到过。他们四人的剑法路数各有不同,却各有各的jīng妙之处,心想自己要能学到个一招半式的将受用无穷,暗暗地在心里硬记下了一些剑招。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庭轩的思绪,“真想不到当今武林四大剑派的独门剑法,都抵不住阁下一百招,而且都是被一些稀松平常的招式给破了,可想而知阁下的功力已臻入化境了。” 听到这句话庭轩为之一振,这恰恰印证了义兄赵天岳所说的“只要内功深厚,再简单的招式也能产生巨大的威力。” 还没等庄主回答,接着那声音怒道:“你们四人给我退下,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我来讨教几招。”说话的正是那位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的人,可是说完这两句话他动了,纵身一跃,一飞冲天,手中突然闪出一道红光,原来是一柄长剑,速度极快,如流星般闪过夜过夜空,向庄主shè去,可那不是一颗流星,而是流星雨,在半空中剑锋闪出无数红光,如风卷残云般向庄主罩来。 此时庭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到眼前发生的似乎非人力所及。刚才那几位的剑法已经出神入化了,如若与此招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庭轩凝神观看,开始为庄主担心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庄主没有躲闪也没有招架,忽然身体平着飞了出去,就如仙人腾云驾雾一般,险险躲过了这一招,庭轩真为他捏了一把汗。 还没等庄主落地,那黑衣人又飞身扑了过来。二人在空中斗了起来,庄主身在空中无从借力,正赶上“红影”袭向自己胸前,身体微侧,双掌推出,正好击在剑身上,借着反弹之势,稳稳落在山顶的空地上,刚才这一招好险,力道和分寸稍拿捏不好,这双肉掌就会被告宝刃斩掉。 这时那黑衣也人落地站在庄主对面,庭轩依稀看出那人身材魁梧,身着黑sè锦锻长袍,令人惊奇的是他的面部如死人一般,冰冷冷的如同带了面具一般,右手握着三尺长剑,剑身通体发着红光。眨一看如地狱中喷shè出的火焰。 只听那黑衣开口道:“阁下内功如此深厚,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就是宾鸿,当年白莲教女教主‘唐赛儿座下的护法,这么算下来,阁下的年龄岂不是…哈哈!这还真难算,看来江湖的传言不假。” 庄主没有否认,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哼了一声。庭轩又听到“唐赛儿”三个字,心想这庄主要是她的护法,岂不是有一百多岁了,真是不可思议。 那黑衣人又道:“像阁下这般年纪,驻颜有术,看来世人所传那吕纯阳传下的‘太乙无生妙法’果真可以修练成仙,想毕阁下已经习练了?” 宾鸿过了一会儿答道:“无稽之谈。” 黑衣接着又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皇上找那部可以长生不老的‘太乙无生妙法’,听说被贵教教主唐赛儿藏了起来,而开启它的秘密就藏在吕祖传下的八卦玄铁镜上,我敢保证这面玄铁镜就在你的身上,快交出来吧?免得再大动干戈。” “休想”这两个字坚定的从宾鸿嘴里说出。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罚酒。”这句话从山坡上传来,只见又是一个蒙面人,手持两把短剑,身后跟着几个人。庭轩一看,心里暗一声不好。原来跟着他的正是刚才的离开的四名黑衣剑客,每个人手里提着一个人,正是四奴,似乎被告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 手持双剑的黑衣人道:“师兄,这四个老家伙带来了,不见了俩个小的。” 手持赤剑的黑衣人道:“无妨,宾鸿这是你的四个仆人吧?你瞧瞧,多可怜呀?平rì里对你忠耿耿的,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死吗?” 宾鸿还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手持赤剑的黑衣人,充着手持短剑的黑衣人使了个眼sè,只听“啊!啊!”两声惨叫。盲奴手捂着仅剩的右眼,鲜血直流,残奴仅剩的右腿也被短剑斩掉,倒在地上,鲜血狂涌。 庭轩看到此情此景,胸口如被大锤重重击了一下,什么都不顾了就往山顶跑去,周烈紧随其后。 这时只听宾庄主说了一声:“好,我给你!”随手从怀里取出一个黑黝黝的物件,向手持赤剑的黑衣人抛了过去。那人接到八卦玄铁镜,看了一眼,哈哈笑道:“识实务者为俊杰。”话音刚落,又是四声惨呼,夹杂着一声“不要”,四奴都被四剑客一剑毕命。 庭轩在奔跑中悲鸣了一声“不要”,拼命向山顶奔跑。 山顶处,此时此刻,宾鸿身体微微颤抖,转瞬即逝,长袍好像被气流鼓了起来,脸sè如火焰一般红,平rì里的全无表情已经不见了,恕吼道:“你们这帮畜生,言而无信,没人xìng!”随后箭一般似的向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一直没有动,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动了,但却看不见人在动,只见红光一闪,也许是几闪,直shè出去。简直令人的肉眼无法分辨,如穿云裂石的气势,空中俩个人影一触后迅速分开,宾鸿的胸前已经血迹斑斑,胸前衣衫上八个破洞,鲜血沽沽流出,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缓缓下落。 再看那黑衣人,嘴角也有鲜血吟出,一条左臂耷拉着,似乎受了伤,整个人的身体在空中如转陀螺似的旋转了两圈,顺势就一招旋风连环腿,飞身踹在宾鸿的胸口,只听“砰砰!”两声同骨折的声音,一声闷哼,宾鸿整个身体从崖顶落入万丈深渊。 只见那黑人稳稳落在崖顶,抹去了嘴角的血渍,往崖下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老匹夫,内功果然厉害,太可惜了!是人就有弱点,如果不激怒你,只怕还要大费周章,你死地也不冤,你是当今武林中第一个逼我使出‘穿云裂石’这一绝招的,哈哈!”两声干笑,笑的倒是有些勉强。 往山顶奔跑的庭轩,将此情此景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简直是骇人听闻。他拼命地向盲奴尸首方向跑去,这时周烈突然从他身旁向黑衣人方向跑去,嘴里喊着“我跟你拼了。” 庭轩也顾不上周烈了,跑到了盲奴身边,突然一支脚向他踢来,庭轩心中虽然悲痛万分,但还没有失去理志,知道自己人小,从山坡奔向山顶,对方必定会使用腿法,但没想到这一脚会这般快。他下意识就是一招心意十二形拳中的“猴跳”,险险躲过了这一腿,发腿之人是那位手持宽背长剑的蒙面汉子。 只听他惊异道:“噫!好小子!有两下子”,庭轩跳跃落地后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向了盲奴的尸身处。他刚抬起头,突然看到周烈一拳向崖边的黑衣人击去,使足了全力,心中暗叫不好,他拳风还粘到黑衣人身上,只见那衣人左手一挥,周烈庞大的身躯就向崖边飞去,只听“啊”的一声坠入了万丈深渊。与此同时庭轩也喊了一声“不要”,趴在草地上的庭轩愣住了,这两年,一直视自己如亲人的周大哥,就这么突然在这世上消失了,心里实在是接受不了,平时爱哭的他,这时候也忘记了哭。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一股劲风向庭轩袭来,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一脚正好踢在胸口的匕首上――义兄的匕首。这两年他在铸剑之余,为这把匕首jīng心打造一个jīng美的剑鞘,始终放在怀中,摸到它就会想起义兄对自己的诸多好处。 这一脚可不轻,如果不隔着这柄匕首和庭轩的太乙修真感应诀的内功底子,小命早就一命呜呼了。他瘦小的身躯直接飞入草丛中,也不知在草丛中滚窜了多远,昏死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庭轩灵台如明灯普照,耳边又出现了那个一年前的声音:“孩子快醒醒!一定要保住xìng命,要勤加练习‘太乙修真感应诀’,rì后将受用无穷。” 庭轩睁开眼,看了一眼四周,原来自己跌入了一个树洞中,看来十分隐蔽。这时,听见不远处一个声音道:“看样子像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孩子,不知道躲到哪去了。”庭轩身材瘦高,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一些。 另一个声音道:“何兄,以你昆仑派的内功修为,还找不出一个孩子?” 又一个声音道:“赶快找出来,解决掉,以绝后患。”庭轩听出这个声音就是带头的黑衣人所发,昆仑派那人答了一声“是。” 庭轩一动不动,真怕被他找到藏身之处,突然想到“太乙修真感应诀”有一篇关于呼吸吐呐的心法,可以调节呼吸的强弱,随即运起功来,周身气息流转,灵台空明,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整个身体如梦游太虚一般,与周遭事物浑为一体。他虽闭目调息,但听觉十分通畅,心神交汇,感到有脚步声走近,离自己藏身处不远,搜索无果,又走远了。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庭轩已感知到那名昆仑剑客正在附近搜寻自己,心下不敢怠慢,专心运功,以免扰乱心神。 渐渐地,庭轩耳中听不到声响,心下稍感安心,但也不敢大意,知道对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为了保住小命还要运动。又过了一个时辰,庭轩感到眼前有红光晃动,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山角下火光冲天,原来是炼风号起火了,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了,起身就往山庄方向跑去,他心里只想着救火,这里毕竟是这一年半来的栖身之所,他实在厌倦了居无定所的rì子,这寨子带给了一个失去父母孩子足够多的温暖。 庭轩奋力跑向寨门,快到门口,他已感到于事无补了,山寨中的焦碳极多,木质的房屋都快被燃尽了,东方云端出现一缕署光,仿佛被火染红了的天际。 第七回 玄天映月(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庭轩呆呆的站在门口,突然满天红sè的火焰中一缕白光向自己shè来,原来是一柄长剑,这一招是剑术中最常见的“白虹贯rì”,持剑之人正是蒙面昆仑剑客,庭轩看着长剑直逼自己的咽喉,自己纵是武林高手也很难避过这一招。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一个紫影窜到庭轩身前,随之一股幽香飘入鼻中,在满天的火光之下,看清楚原来是位紫衫女郎,看身材只比庭轩个头稍高,猜想一定是位少女,手持一柄长剑,剑刃狭长,正与那昆仑剑客斗在一起。 庭轩躲过了这一劫,知道是眼前背对自己的紫衣少女救了自己一命。 庭轩刚要开口答谢救命之恩,眼前看到的情景,让他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满天的剑影在火光的映衬下甚是好看,眼前两个黑影看的分明,一位身体高大,他手中长剑如银蛇狂舞,招招狂袭对方的要害。另一位身材苗条娇小,动作轻盈飘逸,婉似一条玉龙上下翻飞。人小力弱虽不如对方剑势强劲,一柄长剑在她手中舞出朵朵光圈,将对方的剑势卷入其中,堪堪十五招过后,双方手中长剑还没有触碰过,那少女丝毫不落下风。 紫衫少女足下生风,或纵跃飞腾或踏着五行八卦步伐,体态轻盈,好似九天玄女下凡一般。昆仑剑客剑招虽狠辣,却丝毫伤不到那少女,却被带入她武功剑招的节奏中。看似二人斗的旗鼓相当,实则高低强弱渐明。 这一幕庭轩都瞧在眼里,已是如痴如醉,想不到一个瘦弱的少女,竟能使出如此玄妙的剑法。忽然想起义兄传授他武功时说过,只要内功强了,任何招式都能发出巨大的威力,看来这句话也不尽然。又一想,若那女子,内功再强些,恳定早已取胜。 庭轩心里暗暗记下那少女的剑招,看到昆仑剑客愈斗愈别扭。这时,突然听见昆仑剑客一声暴喝,使出了昆仑派的混元剑法中的绝招“气冠三清”,将紫衫少女逼退一步,他随身一跃,跳出了离那少女十步开外,正好站在紫衫少女的正东面。 “噼啪!”房屋倒塌之声不绝于耳,大火也渐息了,正赶上旭rì东升,一缕晨光正好照在紫衫少女身上。 庭轩才看清楚那少女的长相,一身紫衣,一缕青丝垂肩,身材比庭轩略高一些,能看出她年龄也就十三四岁。刚才一番恶斗,那少女也耗费了一些气力,这时正全神戒备,浑身真气流转,本来白皙的双颊,变得份外红润,在晨光的映照下,更是明艳动人。虽然稚气未脱,那双如水般清澈明亮的眼睛,更是英气逼人。 庭轩看了一眼,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在家里,从小就认为母亲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他仔细一想,母亲虽很美,却缺少那少女那种独特的气质,想到这儿,心里一丝触动。 这几年,庭轩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这一年来虽在“炼风号”安定下来,几乎从没有见过女子,除了身边的人外,接触的都是一些江湖人士。他这时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过,也不知道是那少女的原因,还是自己长大了身体有了变化。 转瞬间,只听昆仑剑客道:“住手!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这武当派的‘太乙玄门剑法’,使得倒也纯熟,令师是武当的那一位?” 紫衫少女秀眉一扬,声若流泉的道:“就凭你也配知道家师的名号,想不到昆仑派会出你这样的武林败类,竟然偷袭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真是辱没了你们‘混元祖师’的威名。” 昆仑剑客被气得浑身发抖,怒道:“放屁!你这rǔ臭未干的小丫头懂什么,这小子是白莲教的妖人,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顺手指了指沈庭轩。 满脸泥土,已分不出面目的庭轩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紫衫少女看了一眼庭轩,对昆仑剑客冷笑道:“我看未毕吧?想你是为了那八卦玄铁镜吧?依我看你是已经得手了,这是杀人灭口!” “你说得没错,你们武当派不也寄予那块宝贝吗?要不干吗到这儿趟这趟浑水。”昆仑剑客也笑道。 “这八卦玄铁镜是道家‘北五祖’之一的吕纯阳祖师的遗物,绝不允许落入你这种jiān邪之人的手中。”紫衫少女接口道。 “我呸!武当派号称玄门正宗,武林第一大剑派,平rì里假仁假义,背地里说不定干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你们不也是为了那块宝贝而来的吗?想找到唐赛儿那富可敌国的宝藏,和那部人人想得到的‘太乙无生妙法’,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昆仑剑客jiān笑道。 “真想不到昆仑派会出现你这种无耻之徒,如果宝镜落入这种人手中,我们武当派夺也用光明正大的手法,绝不像你这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紫衫少女义正辞严的道。 昆仑剑客无语,过了一会儿,道:“小辈,你走吧?今天我就放过你,下次再遇见定不饶你。” 紫衫少女一阵清脆的笑声:“哈哈!真是笑话,刚才的比试,再有二十招,你定败于我的剑下。” 昆仑剑客没有回答她的话,突然间手中的长剑动了。他的整个身体飞速向那少女shè去,剑随身动,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瞬间遮住了旭rì晨光。这一剑直取少女的咽喉,快得惊人,剑锋刚到中途,他身体忽向前俯冲,剑尖移向她的小腹。正好阳光又照在那少女的脸上。那少女始料未及。突然一束寒光又从那昆仑剑客背后shè出飞向少女的咽喉。 紫衫少女毕竟年纪小,临敌经验欠缺。站在一旁观看的庭轩,大叫一声“不好”,料想那少女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听到一声破空之声,只听“叮”的一声,就看见地上掉了两截明晃晃的铁片。 再看那少女向后纵跃,躲过了这致命的双击。这时破空之声还不绝于耳,又听“叮”的一声,再看那昆仑剑客手中的长剑已变成了半截,握在手中,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一件明晃晃的物件向不远处飞去,那里正站着一位手持长剑的老道,飞到老道的面前就不见了。 那老道身材瘦削,双鬓已白,却满目jīng光,太阳穴高高耸起,身着青衣道袍,正朝这边走来。 紫衫少女一跃到了那老道身边,叫了一声:“师父!这人好卑鄙,竟这般偷袭暗算,要不是您老赶来,怕是徒儿的xìng命难保了。” 但凡江湖上比武过招,及便是以命相搏,发暗器时都事先jǐng告。 老道缓缓道:“映月,这次知道江湖险恶了吧!你剑法虽有所大成,但要想闯江湖,还得处处小心谨慎,正所谓人心叵测,像这种善使jiān计之人到处都有,可谓防不胜防。” “徒儿记住了。”紫衫少女答道。 这时昆仑剑客扔下半截长剑,冷笑道:“原来是武当派的掌教真人,融善道长,失敬!失敬!道长手中拿的就是传说中武林四大神锋之一的‘玄天映月剑’吧?斩断了我的宝剑和暗器,我真是虽败犹荣!您不是来夺宝的吧?那真对不住了,宝镜不在我手中,让您失望了。哈哈!” 融善道长涵养极高,并没有发怒,道:“狂徒,休要胡言,摘下面具留下姓名,你走吧!” 紫衫少女急道:“师父,此人心狠手辣,留下必定贻害武林。” 融善温言道:“月儿,不可妄动杀机,为师与昆仑掌门元清真人,有些交情,即使抓了他去问罪,也不免伤了俩派和气。” 昆仑剑客不动声sè,静观其变。 这时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空中,又是一柄长剑分袭融善师徒二人,这一招正是“太乙玄门剑法”,中的一招“仙人指路”,师徒均感诧异,这时师徒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手中长剑分别使了一招“拨云见rì”,直取那人小腹。那人叫了一声“好”,身体还未落地,又是一剑直袭紫衫少女,一股绵柔的剑气袭来,她举剑刚要招架。这招原来是虚招,剑锋陡转向融善袭去,他二人斗在一起。 顿时满天剑影,斗得难解难分,映月想去帮助师父,却停滞不前,被一股气流挡了回来,原来是二人的剑气。更奇的是二人所使的剑招完全相同。融善真人手持“玄天映月剑”,那黑衣人却使用一把普通长剑,斗了数回合,两柄长剑互磕,却未听见任何响声。 这时庭轩看清那把玄天映月剑如流星般闪亮,正赶上旭rì东升与晨光交相辉映。映月回过头来看到昆仑剑客不见了踪影,甚是懊恼,随后又看师父二人比剑,从中领悟颇多,心想此人怎么会本门的剑法,而且造诣非凡。就算是平常难得一见的师父与二师叔比剑也不如这般气势磅礴。 庭轩也在旁从中观看,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世俩大剑客这般斗剑,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不知道他二人的剑法,与黑衣首领相比,谁能更胜一筹,他二人的剑法并不很快,但让人感觉威力十分惊人,渐渐心中明白了一些道理,这应该就是控制力。 融善二人边斗边各自施展轻功,渐渐地向碣石山方向飞去,不一会儿隐没在视线外,似乎是早就有了的默契。映月喊了一声“师父”,随后听见一声回答“孩子,原地等着为师,不要轻举妄动。” 映月望着二人消失的身影,满腹狐疑,好像觉得那黑衣人似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可又莫可名状。 她缓缓地转过身,看见庭轩,走了过来,道:“小兄弟,你怎么只身一人在此地,我叫司徒映月,你叫什么名字”? 庭轩看见那一身紫衫,飘逸地向自己走来,答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在下沈庭轩。”赶忙要脆倒在地,以表谢意,双膝还没有着地,一双柔软的手扶住庭轩的小臂,一阵阵少女幽香窜入庭轩的鼻中,令他如痴如醉。 她将庭轩扶起后,看见庭轩满脸泥土,映月从怀中取出一块紫罗帕,为庭轩一边擦拭,一边道:“行侠仗义是我辈中人份内之事,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一人在此险遭毒手?你看看小脸都弄脏了,姐姐给你擦擦,这下干净多了,原来还是一个俊俏的小生.” 庭轩这时心扑通、扑通地跳,平生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少女相距如此近,痴痴地望着映月,映月仿佛感到他的异样,很快脸颊菲红。庭轩马上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还是你自己擦吧”?映月顺手将手帕放到庭轩手中。 庭轩接过手帕,想到还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答道:“多谢姐姐,小弟本就住在这里”随后将这一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已是泣不成声了。 映月柔声安慰道:“小兄弟别太伤心了,这帮恶徒真惨绝人xìng,等一会儿师父回来,我们武当派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庭轩已经从昆仑剑客口中得知她们师徒是武当派的,这一年多来“炼风号”往来的江湖人士也不少,从他们的口中也了解到武当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派。心想若能投入武当派学艺,将来一定能报仇血恨。 庭轩问道:“姐姐,你刚才使得什么剑法呀?把那昆仑派的困在中间,真是太玄妙了,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真是太厉害了?” 映月面露喜sè,答道:“看不出来你懂得此剑法的奥秘,我这是武当剑术中的绝学‘太乙玄门剑法’,只有悟xìng极高的才能参透,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看完我们比剑,非但没有说我的剑法慢,而且还能看出其中的玄机,倒是难得。 庭轩道:“小弟只是曾学过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对于此等绝世剑法真是可yù而不可求。”庭轩使了个小伎俩,没有直接说想学剑法,料想这少女乐于助人,忌恶如仇的xìng格,绕了个弯子。 映月道:“小兄弟别担心,想学武当派的剑法不难,等我师父回来,我替你求求他,收你入武当门下,我的几位师兄各个剑术超群,他们都听我的话,到时候他们定会收你为徒。” 庭轩拱手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映月接着又道:“如果真是那样,你就应该叫我师叔了,你也别觉得吃亏,在武当派比我岁数大的师侄多的是,谁叫咱辈份高!”不禁得意一笑。 庭轩心里有了一点小失落,“她要是做了我的师叔,该如何是好!。”又一想,“如果能时不时见上她一面,也心满意足了。” 庭轩与司徒映月聊了一会儿,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心想自己现在孤单一人,连最亲的周大哥和几位伯伯都惨死了,如果自己真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姐姐该有多好呀! 朝阳初升照在庭轩身上浑身暖洋洋地,一夜未眠,身心俱疲。这时天边飘过了一片云彩,遮住了太阳。突然一阵劲风迎面袭来,一个黑影如旋风般地朝映月shè去,庭轩与映月相距不足五步远,感觉到这黑影似乎就是刚才那位与融善道长比剑的黑衣人,不禁为映月担心起来。 只听映月道:“青城派的‘旋风八式’,好快的速度!” 黑衣人整个身体在空中旋转,浑身都是剑影,将映月罩在其中。真为映月捏了一把汗!这时映月不慌不忙出了一招,似乎成足在胸,只见手中长剑自下而上向黑衣人双腿撩去,此招出招非常巧妙,正是克制旋风八式的剑招,太乙玄门剑法中的“海底捞月。” 黑人衣突然变招,并没有接这一剑,脚尖轻轻踏在映月的剑刃上,巧妙之极,借力再次跃起,竟向庭轩飞去,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那人身在空中双手以擒拿式扑向庭轩。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庭轩眼看躲不过这一抓了,急中生智,使足全力,将体真力贯注于右拳,一招“青龙出水”,正是心意十二形拳此等内家拳中最刚猛的一招,这一招正中那黑衣人的左掌心,全无声息,却牢牢地粘在那人掌心中,那黑衣人胳膊被震地动了一下,“噫”了一声,又惊奇道“道家玄功。”庭轩这一拳虽使的是心意十二形拳,却运起的是“太乙修真感应诀”上的内功。 转瞬间,庭轩已被那黑衣人夹在腋下,动弹不得。黑衣人施展起轻功,大步顺着寨门外大路向着南方奔跃而出 映月看见黑衣人一眨眼间就拿住了庭轩,大感意外,大叫道:“你这人使诈,看本姑娘怎么拿你。”一跃起而起,如灵燕般窜向黑衣人和庭轩,不一会儿,渐渐追近黑衣人。那黑衣人毕竟腰间负着一个人,动作稍慢。 黑衣人边纵跃边大笑道:“好厉害的武当派‘凌云踪’轻功,已有八成火候了,真是后生可畏!”后几个字从他嘴中说出,虽是再笑,却含着些许的苦涩。 映月暗暗心惊,此人内力这般厉害,一边运劲飞行,还能如此轻松地说话,在她印象中恐怕只有师父和二师叔有此造诣。刚想到这,一转眼,那人已经在距自己十米开外了,映月运足真力拼命追赶,一盏茶时间过后,那黑衣人越追越远,渐渐地已经看不到踪影,无耐只好停止追赶。 庭轩被黑衣人夹在腋下,虽动弹不得,但也没怎么感觉到难受。“飕、飕”得的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平生第一次有这种飞行的感觉,大声叫道:“快放下我,抓住我干什么?”喊了好几声,也不见那人应答,心里非常憋闷,想到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在做梦一般,四位残伯的惨死不禁黯然泪下,这个黑衣人说不定是和那群杀害周大哥的黑衣人是一伙的,想到这里奋力挣扎想要摆托他的控制。可是发现四肢完全动弹不得,催动内力也是图劳,知道自己的筋脉已被封,无奈只能一动不动,心中甚是苦闷,索xìng垂下头。他看见地上青草从眼前飞弛而过,突然一阵幽香串入鼻中。想起了怀中装着司徒映月送给自己的手帕,想到刚才司徒映月的一幕幕,不禁怦然心动,真想取出手帕嗅个够,无奈双手动弹不得。渐渐地他眼睛快要睁不开了,一夜未眠,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庭轩忽然醒来,一股肉香扑鼻而来,揉了揉眼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山坡上,身旁放着一只烤熟了得野鸡,抬头正好看见那黑衣人正背对着自己。庭轩感觉这个背影有点熟悉,就是说不上来在何时何地见过。 刚想到这,只听那黑衣人粗声道:“赶紧吃吧,吃完了还要赶路,别妄想逃跑。” 庭轩心下忐忑,不知这黑衣人的用意,起身做了一个揖,答道:“敢问前辈,您将我带到此地意yù何为?”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回答,庭轩无奈只好坐下来啃那只山鸡,入口香甜,正好腹中饥饿,吃了一半想起这一昼夜的遭遇,再也吃不下去了,坐在草地上发呆。 黑衣人转过身来,依然蒙着面,也没有说话,又迅速地将庭轩夹在腋下,继续飞弛。庭轩学乖了,也不出声,任他摆布。 这时已到了午后,骄阳似火,照在人脸上火辣辣的。庭轩将头缩在黑衣怀里躲避阳光。他奔驰极快,劲风猛吹,也没那么热了。 就这样黑衣人奔行了一个多时辰,庭轩也未见他流一滴汗,连气喘之声也没听见,暗想他多半是内功高深。 他们一路向南不停地飞弛,专行一些偏僻的小路,到后来越行山路越是崎岖。渐渐地接近了黄昏,庭轩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又睡着了。 漫漫长夜,庭轩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设法逃离此地,才能灾消难尽。” 第九回 初遇名师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训话完毕后,庭轩和众室友回到院中。不一会儿,常来传话的黑衣人领来一人,跟几位少年讲道:“这位是司徒剑南――司徒教头,从今往后传授大家武艺,众弟子快来拜见。” 只见那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瘦高,面sè苍白,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看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身负绝艺之人。 庭轩等人刚要下跪参拜,只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几人身体托起,怎么也跪不下去。 司徒剑南点了一下头,缓缓道:“不必行此大礼,我只是交大家武功,并不是你们的师父,以后就叫我司徒教头好了。”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印在众人耳中。 “是…” 众人答道。 第二天,司徒剑南正式传授庭轩几人武艺,领着众少年来到院中的空地上。 他讲道:“我曾是武当派门下,武当武功是内家玄门正宗。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剑法具是独步武林。武当功夫的特点是由内及外,以修练内功为主,最忌心浮气燥,只要潜心修练必有大成。” 庭轩等人听完此言,心里都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司徒剑南先传授大家武当派内功总诀《太极玄功诀》的心法,告诉务必劳记在心,并详细讲解每句心法的含义,以及行功的法门。 庭轩听完如获至宝,修练时与先前修练的“太乙修真感应诀” 心法相印证,发现有颇多相似之处,只是不及“太乙修真感应诀” 深奥,但却容易理解,获益良多。 几位少年都在院中习练,其他几人虽也有一些武功底子,但对内家修真所知有限,有的人连全身的穴位都搞不清位置。 司徒剑南都不厌其烦的详细讲解。 庭轩白天习练“太极玄功诀” ,晚上修练“太乙修真感应诀” ,rì子过得还算充实,倒是很少想起过去的伤心事。 一个月后的一天,司徒剑南考校大家的进境,发现庭轩的内功如此深厚,可不是一般少年能做到的,心下暗暗称奇。 他对众少年道:“习武之人修练内功的重要xìng,我已说过,练成高深的内功有两条途径:其一,内力通过修练,在人体穴道中产生,只有周而复始的习练,才能产生更多内力。其二,内力运行的通道是人体的经脉,只有奇经八脉畅通,才能发挥出威力。所以练功要内外兼修,今天我就将武当的‘太极拳’传授给大家。从第一式“翻掌式”到最后一式“搬式shè虎”,司徒剑南演示了一遍,并对每一招一式做了详细讲解,将心法抄送给大家。自从庭轩学了“太极拳”,练功更加勤奋了,练完功非便不觉得累,而是感到神清气爽。这一个月的时间,庭轩与司徒剑南也渐熟了,司徒剑非常喜欢庭轩,对他照顾颇多。庭轩有时对“太乙修真感应诀”的经句不懂之处,时常求教于司徒剑南,他都为庭轩做详细的解答。虽如此,高深内功的修练和理解不能相提并论,有时司徒剑南对庭轩提出的看似莫名其妙实则蕴含着无限玄机的经句,也无法解答。在以后的rì子里,司徒剑南先后传授他们“太极剑法”以及武当派的轻功。庭轩学习起来更是如鱼得水,与他以往所学相辅相成,进步神速。平rì里与几位室友闲聊,大家都说这些rì子里习练的武功都慢腾腾地,真不知道动手对敌时管不管用,只有庭轩清楚,自己现在的武功修为已经今非昔比了。岁月勿勿,一年的光景过去了,庭轩十二岁了,身材长高了不少。这些rì子里,庭轩觉得这山谷诡秘异常,他想其余的少年可能也在周围院舍习武,由于谷规森严,也不敢随便走动,但还是无意中发现这谷中深处有一座高墙大院,鬼气森森的,甚是怪异。白天勤奋练功,晚上睡觉前修习“太乙修真感应诀”的内功,感觉到内力正在潜移默化的增长,就连夜里做梦都在研究练功的法门。自从学了太极拳,太极剑简直是如获至宝,愈是习练愈是感到武当派的玄功博大jīng深。可是武功到底jīng进到何种地步,平rì里只是与室友喂招,没经过实战,自己还是吃不准,但相信今时今rì的进境已经不能与一年前同rì而语了。惊云谷众弟子接到通知,一年一度的武艺大考招开在即。这一天牛角号响起,惊云谷全体弟子到广场集合。八月的天气,秋高气爽,众弟子各个斗志昂扬,在谷中生活了一年,练武虽苦点,吃地饱穿地暖,还有仆人侍候,rì子过地还算舒坦,渐渐忘记却了狼谷中经历的九死一生。惊云谷四周林木茂盛,群山环绕,直到了上午才能见到阳光。若大个广场方圆有二十几丈,这时没有一丝风吹过,周围插满了一sè青旗,呆愣愣地杵在那儿,上面赫然写着“严”字,众人知道严谷主来了,他虽贵为谷主,大家却很少见到他。广场zhōng yāng搭了直径一丈多的圆台,想是比武的擂台,众弟子排好队,正对面擂台的一边,一排太师椅,正中间坐着严谷主,他的右手边总管――毕映玄,依次是昆仑――何全智,华山――鲜于阳,青城――于慎思,左手边依次是武当――司徒剑南,少林――行破和尚,崆峒――唐一英,点苍――许子峰。庭轩心想司徒教头居然能坐在谷主身边,在谷中的地位可见一斑。这些人都身着黑衣,只有谷主的黑sè锦袍分外显眼,他一张死气沉沉的怪脸,令人暗生恐惧。惊云谷弟子站在擂台的这一侧,每一院的弟子站成一队,一共八队,庭轩站在右边第四队的队末,因为这一年里长高了不少,这一队正对着坐着的司徒剑南,这时感觉只有他们的队伍人少,其他的队伍有的多达二十几人,有些人正是一年前在狼谷共患难过的,他们各个都jīng壮了不少,足足有一百多人。这时庭轩的目光停在了右边第三队第八名的少年身上,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马驷威,正巧马驷威正搜索着朝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马驷威眼中突然发出了异样的光芒,是感激,也是兴奋。庭轩慧心地笑了一下,相互点了一下头示意。这时,不知从哪来了股旋风,呼啸着卷向众人。虽然只是一阵小小的旋风,却也卷起无数地尘土和树叶、杂草,众少年大多都躲闪不及,庭轩见风袭来,不慌不忙使了个太极拳中“环转”身法,轻巧躲过稳住了身形,依然站在原地,与先前全无分别。再看身旁的少年,不是在用衣袖擦眼睛,就是用手掸衣服上的尘土狼狈不堪,真是天有不测风去。太师椅上的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庭轩的身上,司徒剑南轻轻点了一下头。庭轩心下得意,脸上却不带一丝的表情。这场小风波过后,毕总管起身,面带笑容,道:“今天是惊云谷武艺大考之rì,严谷主亲自督考,考较众弟子一年来的武功进境,以便rì后为朝庭选拔人才,同门较艺点到为止,希望大家奋勇争先。”言毕,开始抽签,俩俩放对,比试剑术,同院分开。庭轩抽到第十二位出场,对手是昆仑弟子李自胜。庭轩没见过此人,往昆仑派的队伍里扫了一眼,正巧一双锐利的眼神shè了出了过来,眼神中充了不屑。李自胜十二三见岁的年纪,皮肤黝黑个头比庭轩略高,身体比庭轩jīng壮多了。庭轩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这时比武已经开始,台上俩名少年都手持长剑,你来我往斗的难解难分,招招不离对方要害。庭轩暗暗心惊,这那里是同门比武,简直是以命相搏。最奇怪的是,比武的二人,好像准备都很充分,上来就是招招抢攻,不离对方要害。不一会台上的一位少林弟子就受伤下场,被同门抬了出去,看样子伤的不轻,本来少林派的武功就不以剑术见长。随着几对少年比武完毕,庭轩发现,单以剑术而论,天下间还有这么多jīng妙的招式。心下思量,几大门派少年的剑招不仅jīng妙,而且杀伤力极强,与自己的太极剑法相比,似乎勇猛有余而人对剑的控制力不足。岂不知这些少年的内力有限,无法发挥出剑法威力,庭轩的内力已有小成,剑术的境界自然更高一层。“下一场武当沈庭轩对阵昆仑李自胜。”传令的仆人大声喊道。庭轩和李自胜二人都纵身跃往台高台上,李自胜身体极快,身体猛冲窜到台上的,台下昆仑派队伍中叫好声四起,李自胜在台上喜形于sè。庭轩轻飘飘地落在台上,轻功高下,武功修为高的人一眼便知。对面台上的何全智脸sè极是难看。庭轩抱拳一揖,道:“李兄请多指教。”李自胜不奈凡的摆了一下手,全没把庭轩放在眼里。“比武开始”台下叫道。刚听到“始”,只见对面一招“白虹贯rì”箭一般向庭轩shè来,庭轩心想:“卑鄙,看来他想一招就解决我,太小看人了!”庭轩看清剑势,轻轻一跃躲过这招。李自胜本以为一击必中的一招,居然被沈庭轩轻描淡写一跃躲过去了,不敢再轻敌。长吸一口气,展开昆仑派的“混元剑法”,招招抢攻。庭轩看清对方的剑招,展开太极剑法,沉着固守,无论多么凌厉的剑招,他都以太极剑法轻轻地化解掉。这时只听台下议论之声四,众少年七嘴八舌的道:“这是什么破剑法,那么慢,会不会用剑呀,真丢人。”这时庭轩已渐入佳境,起初没有临敌经验,不敢冒进,加之一年前也曾见过昆仑剑客用过这套剑法。现在庭轩已经由守转攻,加之对方内力不济,不懂得以气运剑,渐渐被庭轩玄妙的太极剑法压制住了。表面看来,李自胜的长剑还能时不时地进攻,左突右击,实则已被一个巨大的光圈压制住,其中的煎熬,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台下的昆仑弟子有的还在喝彩。坐在椅子上的司徒剑南,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时台上的李自胜已经被庭轩的剑招压得透不过气来,剑法已然没了章法,也根本无法突破这无形的光圈。气急败坏的他,大吼一声“气冠三清”,使足全力使出这一招,想扭转败局。这那里是庭轩一年前见到的“气冠三清”,无论是招形还是力道上都不像,心想他还没练成。庭轩早已看出他这“怪招”,已使足全力,用力过猛,下盘必然空虚。一侧身飞起就是一招心意十二形拳中的“旋风脚”,正中李自胜的腰眼,“砰”的一声李自胜结结实实摔在台上。庭轩一看,担心李自胜的安危,赶忙要上前去扶起他。天刚悟刚要俯身去扶,突然眼前一道寒光直shè向自己的咽喉,如此近距离纵是一流高手怕也是很难避开,在千钧一发之际,庭轩丹田内一股劲力迅速扩散到四肢,这时他脸上紫霞一闪,身子一转,如旋风般跃到空中,可是还稍慢了一点,右臂已被银梭划了口子,鲜血直流。庭轩身体刚落到台上,左手刚要按住右臂口处。又是道寒光激shè过来,庭轩已有了准备,纵身后跃,躲过这一击,可是身体已落地。庭轩看了一眼伤口还在沽沽流血,怒气顿生,握紧手中长剑,脸上紫光又现,就要再跃到台上撕杀。只听到一声“昆仑李自胜胜”,只见台上李自胜捂着左腰,慢慢爬起,看样子刚才庭轩那一脚,他也受伤不轻。李自胜狠狠瞪了庭轩一眼,强忍疼痛得意笑了一下,庭轩也无可奈何,只好手捂着伤口退回了本队中,室友们小声耳语都骂李自胜卑鄙无耻。一会儿,一名黑人衣仆人送来金疮药,检查庭轩伤口,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庭轩坚持要继续观战,就没有回房间休息。庭轩心想,今天是大开眼界了,八大派系的弟子轮番上场,场上比试可不像同门较艺,完全是以命相搏,这一天的比试,竞有几人断臂断腿,几乎场场都有挂彩的,场面十分血腥。坐在椅子上的惊云谷的九位首脑竞视若无睹,也不吭声,只有毕总管不时与严谷主耳语,对场上的比试指指点点。更让庭轩疑惑的是,似乎各派的弟子都事先有所准备,无不与对手殊死相搏,只有武、少林派系的弟子在场上动起手来显得捉襟见肘,无所适从。这场惊云谷的武艺大考足足进行了两天,到了第二天傍晚才结束。大部分弟子都在这场比试中不同程度的受了伤,重伤者有十几名,有两名功力较弱的弟子,竞命丧当场,场面十分惨烈。众少年各自暗暗心惊,大多数少年比武前豪气干云的气魄,早就被吓没了。胜场最多的是毕总管的峨嵋门下和何全智的昆仑门下,败场最多的是行破和尚的少林门下和司徒剑南的武当门下。少林派弟子受伤的最多,大概是少林派本就不以剑术见长。不可思意是武当弟子竞一场未胜,更为奇怪的是竞无一人受重伤。少年们看着比武台上的斑斑血迹,各怀心事。这时,毕总管站起,一幅笑容可掬的表情,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惨象,慢条斯理的道:“严谷主百忙中回到谷中,观摩了一下众弟子的武功,他老人家非常满意,下令重赏比武中的获胜者。虽然我说过同门比试点到即止,但我们毕竟是为皇上选拔出类拔萃的剑士,兵刃无眼,受伤流血也实属无奈。所以众弟子rì后一定要刻苦练功,明年大考每个人都更上一层楼,他rì为天子所用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庭轩思绪万千,和几位垂头丧气的室友回到了院中,大家虽没有太多的交流,却也感到了人人自危。晚饭后,庭轩照例还是修习“太乙修真感应诀”的心法,加之结合武当派的内家玄功,这一年来获益良多。庭轩功行一周天,感到浑身上下、奇经八脉说不出的畅快,jīng神为之一振。天sè不早,庭轩上床睡觉,宽衣解带后躺在床上,正好碰到左臂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回想昨rì的惨败,心里万分的不服气,还好他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庭轩回想这两天的比武过程总感觉怪怪的,首先为什么所有的弟子都比试剑法?还有就是,坐在椅子上惊云谷的众首脑总给自己不安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第八回 浴血狼谷(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庭轩突然醒来,仿佛是做了一场梦,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枯草,又看了一眼四周。原来自己置身在一个很大的木屋之中。 又是一个清晨,晨光从窗户透进屋内,让庭轩感觉奇怪的是屋内四周都躺满了人,仔细一看,原来这些人都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都在鼾睡。庭轩用牙咬了一下舌头,感到了疼痛。知道自己这不是在做梦,站起身来,感到四肢有些发麻,刚伸腿活动一下,不小心踢到了一根木棍。木棍的另一边正被一双手握着,是一个躺在地上的少年。 这一惊,他翻身而起,举起木棍大叫“狼来了!狼来了!”这时屋内所有躺着的人都起来了,一个个惊慌地问:“在哪呢?狼!” 众人的眼睛都转到了庭轩的身上,举棍的少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庭轩摇摇头道:“我是被一个黑衣人摞到这儿得,醒来时就在此地了。” 只听大伙七嘴八舌的说:“原来和我们一样都是被黑衣人摞来的。” 这时庭轩才看清楚这些人,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五六岁,有的是衣着华丽的富家少年,也有粗糙布衣的农家少年,数了一数,算上自己有十六人之多。 庭轩做了个四方揖,问道:“各位大哥,敢问这是何处,各位因何会聚在此处?” 只听有人道:“来这儿的都一样,都是被人强行摞来的,说是接受考验过关,就可以学到绝世武功,将来替皇上效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看这都是骗人的鬼话,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要藏身狼腹了。” 庭轩又问道:“兄台,何出此言呢”?持棍少年接口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此地是泰山地界的狼谷,就一条出路在谷口,而谷口的四周又潜伏着不计其数的恶狼,想要逃出去真是难如登天。” 庭轩心里觉得这位少年很热心,便问道:“在下沈庭轩,兄台如何称呼?” 持棍少年放下木棍,答道:“在下马驷威,我家就住在距此了一百多里泰山脚下,以打猎为生。一年前我和我爹来过此地,这间木屋就是我们猎户建的,也知道谷口有狼窝。那时候我们手上有弓箭刀叉,才不把狼放在眼里呢?现如今也不知道为什么谷口的狼越聚越多,整夜的嚎叫,我看就算我们这些人有兵器也很难逃出去,我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离开这儿。” 众少年纷纷点头,也没了困意,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马驷威笑道:“沈兄弟,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把昨晚的事都忘了吧?想必你也是被一个轻功极高的黑衣人带到这儿的吧?这等的轻功,群狼当然伤不到他们半分。” 庭轩点了点,但他是个坚强的孩子从来没有因为害怕糊涂过,只不过在昨晚入谷的时候被那黑衣点了昏睡穴睡着了,所以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马驷威扬声道:“既然天都要亮了,趁着清晨我到外面看看能不能设法逃出,信得过我的跟我一起去。” 大家都跟着他出了门,庭轩出来一看,原来自己身处在一个山丘之上,群山环绕,山坡下满是高大的松树,再住下看,山脚处一片浓密,好像有一片竹林,三面都是大山,只有东面隐隐看到一个谷口,非常狭窄。 只见马驷威飞快的往松林处奔去,他身穿着露臂猎装,胳膊上的肌肉突显,动作十分矫健,有几人跃跃yù试,想要跟随,看见松林黑漆漆的一片,却都站在原地不动了。庭轩感觉得到这些人虽然是孩子,却都有些功夫底子。 庭轩当机立断,喊了一声“马兄等我一下”这时已不见了马驷威的影子了。庭轩踏着他的足迹追去,刚进入松林没多远,突然听见一声惨叫,听出是马驷威的声音,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就在一颗大树下,一头大黑熊一掌将马驷威击倒。庭轩在碣石山上曾经远远的见过此物。 这时躺在地上的马驷威已经血磨糊,发出一声声的惨叫。庭轩赶忙跑近,正赶上那头黑熊张开双爪又向马驷威扑去,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庭轩也不及细想,跳起就是一脚“上步飞脚”直取它的胸口,正是心意十二形拳中腿法的妙招。 身在半空中的庭轩忽然想到这么个庞然大物,这一脚下去无疑是以卵击石,灵机一动,运起内力,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黑熊胸前的“风府穴”上。他也不知道熊身上的穴位和人的是否相同,这一脚踹下去就如同踹在大肉球上一般。将庭轩反弹了很远。再看那黑熊的动作也稍微停滞了一下,反过头来就向不远处的庭轩扑来。庭轩心想这一脚多半起到了作用,转念将怀中的义兄赵天岳的匕首取了出来,与黑熊斗在一起。 庭轩面对如此的庞然大物,手中虽有宝刃,却无所适从,只有躲闪的份,不知如何进攻。他毕竟没有学过使用刀剑之法,只能在躲闪之余,胡乱地刺向黑熊的双臂,虽有刺中,皮糙肉厚,却未见流血。那畜生也感到疼痛,双掌的劲风越舞越猛,一下打到了庭轩的左臂,将庭轩掀翻在地,又向庭轩猛扑过来,刚到庭轩面前,忽然双臂不动了。 庭轩见此良机,抬起匕首纵身刺向黑熊心窝,只听见一声咆哮。庭轩赶紧拔出匕首,刚想转身躲开。一股血剑喷了他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听扑通一声,黑熊庞大的身躯摔倒在地,击起一阵尘土,往下滚了两滚倚在松树旁。庭轩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想起了马驷威,赶紧爬到他身边,他满脸血肉模糊,已经不省人事了,探了一下鼻息,感觉并无大碍。庭轩挣扎起来,想把他背到背上,可全身乏力,已背不起来了,想是刚才一番恶斗,使尽了全力。 庭轩只有大声叫喊道:“来人啊!快来帮帮忙。”这时天sè已经大亮了。过了一会儿,几个少年循声跑了过来,看见此情此景都惊人呆了。其中二人赶紧将马驷威抬往木屋。 到了木屋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起此事。庭轩如实的回答,众人都佩服他的胆识和气魄,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跟随马驷威下山,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又过了一会儿,十来个人已将黑熊的尸体抬到屋外,大伙面露喜sè,众口道:“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也尝尝熊掌的味道。” 每个人心里不免又多了一层担扰,“这里不仅有恶狼,还有如此大的黑熊。” 庭轩回想刚才的一幕,为什么那一瞬间黑熊双臂会突然张开不动了,走到熊尸边上仔细一看,发现它双臂“曲泽穴”上各插着根银针,顺手拔出放入怀中,知道定有高人相救。 几名少年取出贴身匕首已将熊胳膊上的肉割下,生起了一堆火,烧烤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肉香四溢。大伙都一边烤着熊肉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还有说有笑的,毕竟是一群孩子,此刻已忘记身在险地。 大家都对熊肉的美味赞不绝口,这时突然从山坡林中串上来一头灰狼,想是被血腥味引来的。这只狼看见这么多人也不敢向前,只是眼睛直盯着熊尸。大家看了狼,有些人惊慌失措,有些人将匕首握在手中,都站起身与这只狼对视。 狼不敢向前,过了一会儿,嚎叫了几声,大家心知不妙。不一会儿,只听林中一阵sāo动,十几头恶狼跑来,正一步一步地接近熊的尸体。大家也知道它们是充冲着熊尸来的,都拿起烤熟的熊肉躲进了木屋。 接下来这群恶狼就开始抢食熊尸,群狼越聚越多。到最后大约聚五十多只,抢食熊肉的场面甚是血腥,几个扒在门口、窗口观看的少年,各个心惊胆战。 过了好一会儿,群狼抢食完后,有几只狼还迟迟不离开,绕着木屋环视,几名胆大的少年,点起了火把冲出屋外,将几头恶狼吓跑了。 这时大家才稍感安心,想起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心有余悸,都默不作声。 庭轩扶起躺在枯草边上的马驷威,他缓缓地睁开眼,发出微弱的声音问道:“我还没有死?是你救了我?” 庭轩点点头,道:“马兄,饿了吧?吃点熊肉。” 马驷威惊异道:“熊肉?那只熊被杀死了?” 旁边一位少年插口道:“就是沈老弟杀了熊才救了你,要么老兄你的小命…” 庭轩忙道:“侥幸!侥幸!”随手将熊肉放在马驷威嘴边,他吃了几口微微一笑,算是表达了谢意。 大家都见识了群狼的气势,这时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忽一人道:“我们总该想个办法,离开此地,要不然早晚会成为恶狼的口中食。” 又一人道:“我们手中没有长兵器,也没有弓箭怎么与群狼对抗。”过了好一会儿,再无一人发话。 庭轩听到弓箭二字,心里好像有点办法。站起身来道:“各位说到弓箭,在下到是会制作,有一种弓弩叫‘诸葛连弩’,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 有人摇头,有人点头。 庭轩接着又道:“它最大的优点是可以连续发shè十次,而且近距离杀伤威力惊人。” 有人问道:“看看我们这儿的条件,用什么制作呢?” 庭轩答道:“我可以用上好的松木制作弓柄,以竹子做箭,以黄麻撮绳做弓弦,我看此谷中三物俱全。” 由于刚才庭轩杀熊的事儿,他虽人小,大家都对他很信服。除了马驷威外,剩下十五人。庭轩安排三组采集松木、竹子和黄麻,每一组都不要靠近谷口,若遇凶险一定要大声呼救,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各组都采集完了用料,在木屋边集合。 准备就绪,庭轩讲解了一遍制作连弩的方法、步骤。自己主要负责弩柄和各机关的制作,传授其他人制作麻绳和削竹箭的方法。大家用随身携带的短兵器饶有兴致干了起来,忙活近傍晚,十二把“葛诸连弩”基本成形。天sè大黑时,狼嚎声四起,大家伙在屋内生起了一堆火来抵御狼群,都吃了些早晨剩下的熊肉。马驷威受得是皮外伤,虽不能走动,说话吃饭已没问题了。快到深夜,谁都不敢入睡。 这时有只狼在木屋周围盘转,离火堆老远不敢靠近,可是火堆如不添柴总是要熄的。庭轩拿起做好一把连弩,道:“我来试一下这把弩,让狼见识一下它的威力。”他将十支竹箭放入弩膛中,手推开门,对准了最近的一只狼,扣动机关,连放两箭,正中狼的腹部,整个箭身shè入狼体内一半以上,那只狼两声哀叫,死了过去。 大家伙看到这一幕,对这弩的威力信心倍增,分分拿起弩来,冲出屋外见狼就shè,十几只狼转眼间都已毕命,大家都十分开心,心想这回活命可有希望了。 这一晚,就着火光,他们又做了三把连弩和一些竹箭。大家商议如何冲出谷去,有人道:“狼的生活习xìng,到了午时,一般都在休息,我们可以趁机突围。”还有人道:“大家一要集中力量突围,不能分散。”最后大家商议拟定了一个统一的计策。 他们共十六人,八人围一圈,中间站七人。狼群来袭时,外围八人用连弩抵御,箭shè光后,中间七人负责装箭、替换,这样保证了攻击力的流畅xìng。 庭轩俨然成为了这些孩子的领袖,利用剩余的时间为马驷威做了一个担架。马驷威怕托累大家,执意不恳走。 庭轩大声道:“任何人都有活着的权力,任何人也不能剥夺别人活着的权力。”说完这句话,庭轩想到了至亲好友的惨死,不禁黯然神伤。 大家纷纷称是,这时庭轩握紧马驷威的手,感到他的手在颤抖,伤痕累累的脸上流下了一行感激的泪水。 第二天清晨,庭轩派了俩名有轻功底子的少年先到谷口侦察一下,山丘到达谷口的山路两旁都是松柏,告诫他俩一但遇到狼群一定要爬到树上再呼救。 半个时辰后,俩名侦察的少年安全回来了。他们看到了大批的狼都体息在谷口两旁的山坳里,出谷想不惊扰它们是不可能的。 中午时分,大家准备就绪,向谷口进发。他们一路穿过松林接近了谷口。由于他们都是夜间被黑衣人带到这里的,对谷口的地形不是特别清楚,只见谷口的山坳里到处生长不知名的短树和荆棘,远远望去,一条狭长的谷道,一眼望不到尽头,想是道路曲折,山势险峻。 大家商定后,悄悄沿着谷道慢速行进,走了一会儿,就听见山坳上的树丛中有响动。毕竟是十几人的队伍,想不惊动山中的鸟兽是不可能。 不一会儿,一阵“嗖嗖”的声响,从树丛中窜出几头恶狼,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张开血盆大口,跃跃yù试,想是他们已经饥肠辘辘了。它们看着众少年,也不敢向前。大家伙勉强保持镇定,摆好阵式。外围的八个人都手握“诸葛连弩”,群狼一但接近就准备发shè。 这时,突然有一只灰狼开始咆哮。紧接着旁边的群狼也跟着随声附和。众少年似乎明白了它们是在呼唤同伴求援,此刻只听四周山坳响声不断。 庭轩大吓一声:“快往前冲,进攻!”大家保持阵形向前面冲去,离几只恶狼不到十步处,八弓齐发。前文说到这些少年都是练家子,多少都些功夫底子,家里的父母不是镖师就是猎户,这诸葛连弩虽受制作工具限制,制作的粗糙,但近距离作战却是威力惊人,只听惨叫声不绝于耳。转眼间,十几头恶劣狼还没有近他们身就被shè杀倒地,鲜血直流。 只听有人大叫道:“狼越聚越多,我们拼了!冲啊!”大伙保持阵形奋力前冲。由于有俩人抬着马驷威,所以他们行进缓慢。 这时前后左右数不清的恶狼袭向他们,八名弩手扣动机关,拼命连珠发shè,恶狼惨叫连连。大家虽然都是十几岁的孩子,看见群狼纷纷中箭倒地,杀得兴起,都杀红了眼。弩中竹箭shè完后,中间的几人马上递上装满堂的弓弩,前面的人累了,中间的就替补上去。 狭长的谷道,血腥味四起,狼闻到这味道也是越聚越多,一个个的前赴后继,半个时辰过去了,群狼死伤大半。众少年周围堆着七八十具狼尸,各个中箭而亡,仅剩二十余只似乎被吓住了,站在距人群十步开外的地方,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又开始嚎叫。这次与刚才有所不同,它们叫的更凄惨了,听不出是在求援还是在哀鸣,叫的声撕力竭的,听起来十分刺耳。众少年也都愣住了,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在害怕。 第八回 浴血狼谷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庭轩大声提醒大家:“为防再有大批狼群来袭,我们赶快冲出去。”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此刻才明白,还没有脱离险境,也不顾身体的疲惫,快步向前,大约跑了三里地的路程,拐了一个弯,看到了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大家各个面露喜sè,心想终于快冲出这座练狱了。 大家稍感安心,忽然看见前面开阔地的远处黑漆漆的一片,不知是矮树还是荆棘。大家走近几步再看,发现这黑漆漆的东西好像在蠕动。再走近约二百米,再一看,可把大家吓坏了。哪里是树木,是更大批的狼群,正在慢慢地向这儿靠近,看这数目少说也有二百多只,大家都傻眼了,索xìng都坐在地上休息。有的人从怀中拿出野果给大家分食解渴。有的人提议,还是退回去再从长计议。有人反对,再回去一样会遇到狼,还不如趁现在硬冲过去。有的人说不如等到天黑,再往外冲。立时就有人反对,夜间狼的视力很好,到那时就更难对付了。更有人埋怨,要不是带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早就逃离此地了。 庭轩马上回绝道:“即然大家说好了要一起逃出去,我就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还好经过刚才的恶斗,无一人受伤。大家不要害怕,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会冲出去的。等休息一会儿,我们就猛冲过去,狼虽很狡猾,只要我们杀死一批后,他们就会胆怯的。” 庭轩虽然只有十一岁,比他们大多数人年岁小,经过了这么多的磨难,人却比他们成熟坚强多了。 大家伙纷纷称是,得拾信心,准备好向狼群冲去。奔行的途中,庭轩大叫道:“大家往右冲,紧贴着山壁的位置,防止我们腹背受敌。” 他们跑到离狼群不到十米处,乱箭齐发,在狼群右侧撕开了个口子,大家保持原有阵形,猛冲猛shè,慢慢地发现这批狼比先前的强壮了许多,扑势也更迅猛。 不一会儿,几个少年的袍子都被狼爪抓烂了,鲜血染红了衣衫,十几只恶狼也命丧当场。大家紧靠山壁一边shè击群狼,一边缓缓前行。群狼也是奋力前扑,激战了将近一个时辰。面对长长的一排狼尸,大伙才行进五十米,每个人了jīng疲力尽,弩箭也快用光了,有的弩弓在搏斗中损坏,每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面对不断猛扑的恶狼,大家都有些胆怯,气力也快要不支了,箭也shè光了。有的少年掏出匕首与恶狼搏斗,有的人干脆就用弓弩猛砸恶狼。 狼群也死伤大半,其攻势却不减,大家这时已感到绝望。这时突然有人大叫道:“大家快看,不远处的山壁上有株松树,大家快爬上去,众人连想都没想争先恐后登上山壁向松树爬去。 抬担架的两个人也丢下马驷威,只有庭轩还手持匕首与群狼搏斗,浑身衣衫破烂,鲜血直流,头发蓬乱。一头恶狼向他飞扑过来,他一招心意十二形拳中的‘猴跳’,让过狼身,右手挥起匕首直插入狼腹,那头狼摔在地上不住蹬腿,哀嚎了两声,死了过去。 那俩人放下担架,其中一人喊了一声:“沈庭轩,快逃!”他用手指了指山壁上的那颗松树。 庭轩闻声回头,看见身后人影全无,只剩下躺在担架上的马驷威,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对着喊他的那个少年摇了摇头,挥了一下手,那人会意径直爬上松树去了。 群狼见众人都爬上了山壁上的松树,紧追不舍,纷纷跑到不远处山势平缓的地方绕到松树下,不住地嚎叫,众人虽暂时摆脱了危险,心里也十分清楚,在树上不能呆一辈子,心里恐惧之极。 庭轩这边大批恶狼离开后,稍微喘了一口气。躺在担架上的马驷威,发出微弱的声音,道:“沈兄弟,趁此机会赶快逃吧,不要管我了,你对我已是仁至义尽了,我也只能下辈子再抱答你了!” 庭轩赶紧握住他的手安慰道:“马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全离开此地的,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们黄泉路上正好有个伴。”说完苦涩的笑了笑。马驷威说不出话来,已是热泪盈框。 话音刚落,群狼在树下等待无果,大批又重新返了回来,继续向庭轩扑了过来,庭轩也报着必死的信念与群狼竭力撕杀。仗着他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一时间恶狼血肉横飞。 突然一只狼向躺着的马驷威扑去,紧接着撕扯他的衣衫,庭轩大吓一声,飞身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狼身,右手举起匕首,一刀直入狼的头顶,它闷哼了一声死去了。 庭轩看了一眼马驷威,马驷威摇了摇头,看来并无大碍,环顾一下四周,发现一只体形更大的灰狼,正站在不远处高地上呼啸着,驱使所有狼朝庭轩不断逼近。庭轩立刻明白了,原来那是只头领,正在指挥。有人说狼通人xìng,是最聪明的兽类,看来这话果真不假。 庭轩运起真力,奋身一跃直扑那头大灰狼,那灰狼似乎很聪明,看见庭轩势猛,并没有硬拼,而是跳到一旁躲了过去。庭轩一击不中,马上又与这只大灰狼撕斗在一起。庭轩仗着手中宝刃锋利猛削猛刺,由于他不懂得运用刀剑之法,总是徒劳无功。大灰狼牙尖爪利,气势汹汹,斗了好一阵。 庭轩长时间激战,渐渐势弱。大灰狼似乎看透了这点,庭轩奋力一刺,大灰狼侧身一让,随即朝庭轩猛扑,将他扑倒在地。庭轩手中匕首也掉在地上。大灰狼前爪死死地抵住庭轩的双肩,张开血盆大口往庭轩脖子上咬去。 情急之下庭轩双手抓住狼头,奋力托住,不让咬下去。恶狼不住的甩头,庭轩死死托住不放手。渐渐地庭轩感到力气不支,快要松开了… 这时庭轩灵台一片空明,想起了“太乙修真感应诀”,气运丹田,慢慢地气息转至额头的“神门穴”,竟散发出五sè的光芒,奋力向狼头撞去,正好也撞到了狼的额头上,一声闷响,狼昏死了过去,庭轩却安然无恙。 这招突袭,庭轩自己都不知如何使出来的,捡起地上的匕首,猛刺大灰狼的胸口,顿时鲜血狂涌,整个狼肚已经血肉模糊。庭轩一边刺,一边不住的狂吼,情绪失控。这时四周的群狼一动不动,不知是被庭轩的举动吓住了,还是因为首领的死胆怯了。 庭轩渐渐平息了自己接近疯狂的怒火,停了手,可是发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如果再有一只狼向他扑过来,他都无法抵御。他面对着凶恶的群狼,也只能坐以待毙。 无奈之下,回忆了一下这几年的遭遇,心灰意冷,随手取出母亲留给他的白莲玉箫,放在嘴边,却无所适从,满怀的雄心壮志,报仇大计,现在就这么死了,真是心有不甘。忽然想到一曲《霸王卸甲》最符合自己现在的处境,毕上眼睛吹奏起来。 庭轩身体虽没了力气,可内息却还在头部诸穴流转。吹箫时真气正好流至舌下的“金津”、“玉液”二穴,破口而出。吹奏出的乐曲,时而凄婉哀伤,时而低沉雄壮。如金戈铁马,杀伐之声不绝于耳。 趴在树上的众少年,听见此曲心神混乱,心脏狂跳。有几人来不及捂住耳朵,都从树上跌到地上,摔得不轻。 曲毕,庭轩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恶狼都不见了踪影,四周遍地的狼尸,惨不忍睹。 不一会儿,少年们跌跌撞撞地爬下山壁,来到庭轩跟前,纷纷道:“沈兄果然厉害,竟以一人之力将这群恶狼吓跑了。”庭轩并没有回答他们的话,一声不吭。通过这件事,他对人xìng的了解更加深了一层。大难不死大家都非常高兴,赶紧抬起马驷威缓缓前行,毕竟还没有真正的脱离险地。 众人漫无目的的前行,前路吉凶未卜,山谷分外空旷。大家走了四五里路,未遇到任何凶险。忽见前面一片密林,这时天sè渐晚,树林被薄雾笼罩着,众少年都举步不前,不知所措,可是眼前就这一条道路,伸向密林,反正总不能原路返回。众人也都饥饿难当。大家议论纷纷,不知是先弄一些吃的,还是先穿过树林,所有人都拿不定主意,都眼巴巴地瞧着沈庭轩,可见庭轩已成为众少年的依靠。 庭轩缓缓地口中说了四个字:“继续前进。”其实庭轩已经捉摸了许久,发现这两天发生的事都非常蹊跷,好像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所以决定继续前行。 大家走进树林,原来是一片松树,奇怪的是所有的松树都高大笔直,形状十分相似,树与树之间的距离也都相同,像是人工特意种上去的。林内雾气缭绕,脚底下只有那条小路清晰可见。 庭轩道:“大家都紧挨着前进,以免迷路走失。”走了一会儿,庭轩渐感到自己所走的路线似乎与八门九宫有关,前些年在家中也读过一些奇门易术的书籍,此时加以印证。 一柱香时间过后,众少年在林中未遇任何危险,也未见到大点的走兽,可是回头要找自己走过的路径,已是不见了踪影,仿佛进了**阵中。各个暗自心惊,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大约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大家渐渐地感觉走出了密林,这时天sè已黑,也不见月光,前方还是一片雾蒙蒙的感觉。只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钻入众人的耳朵里,“欢迎各位少年英雄来到惊云谷,你们已通过了严酷的考验,前途将无可限量。” 不一会儿,众少年眼前一亮,只见眼前一片楼阁房所,灯火通明,气势好不壮观!他们眼前不远处站着一排人,似乎都是黑衣装扮的,各个手持火把,只有中间的那位双手空无一物,右手比划指着众少年数着数,道:“一、二、三…十五名,只少了一人,真是后生可畏,如今的少年人无论智慧还是武功都令人称奇。”正是刚才那个洪亮的声音,旁边的人纷纷称是。 众少年,此时已是饥困交迫,也没有更多的想法。俩名少年放下马驷威,累得坐倒在地上。只听手持火把的一人道:“你们到了这里,从今往后就是惊云谷的弟子,还不快参见毕总管。”左手指了指刚才说话的人。众少年互相看了看,无奈只好拱手施礼。 毕总管惊异道:“噫!怎么担架上还有一位,快去看看,有无大碍?”他改了刚才洪亮的声音,而变舒缓轻柔,传入众少年耳中,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受用。 手持火把中的一人跑了过来,查验了一遍马驷威的伤势,道:“启禀毕总管,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毕总管捋了捋两鬓的胡须,温言道:“那就好!快请大夫为他医治,再把这些少年人安顿好,不得怠慢。” “是!”众黑衣人答道。 每名黑衣人都引领一名少年,大家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庭轩被一名黑衣人领着进入了房舍区域,没过一会儿,穿过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又走了一会看见了一所独院,那黑衣人推开了院门道:“食宿一切都安排好了,有专门的人服侍。我jǐng告你,老实呆在院中,等候命令,不要乱闯,否则小命难保。” 二人进入了院中,那人将庭轩引领到东厢的一间屋中安顿好。 庭轩吃过晚饭后,洗漱干净,换了一套干净的黑sè衣服,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身边所依赖的人都惨死了,现在只剩下自己孤苦一人,要不是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么多怪事,真不知道还要掉多少眼泪。这一次他没有掉泪,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渐渐地成熟了。 庭轩在这里平静地呆了两天,感到这地方说不出的诡异,似乎有一种令人滞息的恐惧。第三天,来了一名少年住下了。在半月时间里,接二连三地住进了七名少年。他们初到时与自己来进的情形差不多,似乎都受了外伤,人也特蔫儿。 一人一间卧室,人人都各怀心事,偶尔交流一下,庭轩得知他们也是从狼谷那边逃出来的,人像是受了打击似的。听他们说在狼谷那边好多同伴都葬身狼腹,他们也是侥幸才逃了出来。庭轩平rì里也不出屋,只呆在房中,苦练内功和拳法,经过与头狼一战,发现自己的内功又有所jīng进了,这也许是在危难时激发了自己的潜能。 一个月后的一天早上,一名黑衣人传话,要求所有人到广场集合。庭轩来到广场,只见一片黑sè,足有一百多名少年身着黑衣,大家都排好队站在广场zhōng yāng。只见对面太师椅上坐着一人,五十岁上下,太阳穴高高耸起,身着一身黑sè锦袍。最奇怪的是他长了一张毫无特点的脸,就像死尸一般全无表情,让人不寒而栗。身旁两侧站着两排黑衣人,各个样貌不凡。紧挨着他的人正是毕总管,(映玄)。 只见毕总管缓缓走出人群,大声道:“众弟子,跪拜参见,严谷主。” 众少年应声纷纷下跪参拜,庭轩也不例外。 接下来毕总管又宣布了惊云谷十大禁令,全都是必须服从的命令,违令者斩。最关键的是告诉大家这里是专门为皇上培养大内高手的地方,只有苦练武学有所成,就能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如果有人妄想逃跑,定斩不饶。恩威并施,给众少年吃下了颗定心丸。那位严谷主并没有发话,只是坐在那一动不动。 第九回 初遇名师(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训话完毕后,庭轩和众室友回到院中。不一会儿,常来传话的黑衣人领来一人,跟几位少年讲道:“这位是司徒剑南――司徒教头,从今往后传授大家武艺,众弟子快来拜见。” 只见那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瘦高,面sè苍白,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看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身负绝艺之人。 庭轩等人刚要下跪参拜,只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几人身体托起,怎么也跪不下去。 司徒剑南点了一下头,缓缓道:“不必行此大礼,我只是交大家武功,并不是你们的师父,以后就叫我司徒教头好了。”他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印在众人耳中。 “是…”众人答道。 第二天,司徒剑南正式传授庭轩几人武艺,领着众少年来到院中的空地上。他讲道:“我曾是武当派门下,武当武功是内家玄门正宗。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剑法具是独步武林。武当功夫的特点是由内及外,以修练内功为主,最忌心浮气燥,只要潜心修练必有大成。”庭轩等人听完此言,心里都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司徒剑南先传授大家武当派内功总诀《太极玄功诀》的心法,告诉务必劳记在心,并详细讲解每句心法的含义,以及行功的法门。 庭轩听完如获至宝,修练时与先前修练的“太乙修真感应诀”心法相印证,发现有颇多相似之处,只是不及“太乙修真感应诀”深奥,但却容易理解,获益良多。 几位少年都在院中习练,其他几人虽也有一些武功底子,但对内家修真所知有限,有的人连全身的穴位都搞不清位置。司徒剑南都不厌其烦的详细讲解。 庭轩白天习练“太极玄功诀”,晚上修练“太乙修真感应诀”,rì子过得还算充实,倒是很少想起过去的伤心事。 一个月后的一天,司徒剑南考校大家的进境,发现庭轩的内功如此深厚,可不是一般少年能做到的,心下暗暗称奇。他对众少年道:“习武之人修练内功的重要xìng,我已说过,练成高深的内功有两条途径:其一,内力通过修练,在人体穴道中产生,只有周而复始的习练,才能产生更多内力。其二,内力运行的通道是人体的经脉,只有奇经八脉畅通,才能发挥出威力。所以练功要内外兼修,今天我就将武当的‘太极拳’传授给大家。 从第一式“翻掌式”到最后一式“搬式shè虎”,司徒剑南演示了一遍,并对每一招一式做了详细讲解,将心法抄送给大家。 自从庭轩学了“太极拳”,练功更加勤奋了,练完功非便不觉得累,而是感到神清气爽。这一个月的时间,庭轩与司徒剑南也渐熟了,司徒剑非常喜欢庭轩,对他照顾颇多。庭轩有时对“太乙修真感应诀”的经句不懂之处,时常求教于司徒剑南,他都为庭轩做详细的解答。虽如此,高深内功的修练和理解不能相提并论,有时司徒剑南对庭轩提出的看似莫名其妙实则蕴含着无限玄机的经句,也无法解答。 在以后的rì子里,司徒剑南先后传授他们“太极剑法”以及武当派的轻功。庭轩学习起来更是如鱼得水,与他以往所学相辅相成,进步神速。平rì里与几位室友闲聊,大家都说这些rì子里习练的武功都慢腾腾地,真不知道动手对敌时管不管用,只有庭轩清楚,自己现在的武功修为已经今非昔比了。 岁月勿勿,一年的光景过去了,庭轩十二岁了,身材长高了不少。这些rì子里,庭轩觉得这山谷诡秘异常,他想其余的少年可能也在周围院舍习武,由于谷规森严,也不敢随便走动,但还是无意中发现这谷中深处有一座高墙大院,鬼气森森的,甚是怪异。 白天勤奋练功,晚上睡觉前修习“太乙修真感应诀”的内功,感觉到内力正在潜移默化的增长,就连夜里做梦都在研究练功的法门。自从学了太极拳,太极剑简直是如获至宝,愈是习练愈是感到武当派的玄功博大jīng深。可是武功到底jīng进到何种地步,平rì里只是与室友喂招,没经过实战,自己还是吃不准,但相信今时今rì的进境已经不能与一年前同rì而语了。 惊云谷众弟子接到通知,一年一度的武艺大考招开在即。这一天牛角号响起,惊云谷全体弟子到广场集合。 八月的天气,秋高气爽,众弟子各个斗志昂扬,在谷中生活了一年,练武虽苦点,吃得饱穿得暖,还有仆人侍候,rì子过地还算舒坦,渐渐忘记却了狼谷中经历的九死一生。 惊云谷四周林木茂盛,群山环绕,直到了上午才能见到阳光。若大个广场方圆有二十几丈,这时没有一丝风吹过,周围插满了一sè青旗,呆愣愣地杵在那儿,上面赫然写着“严”字,众人知道严谷主来了,他虽贵为谷主,大家却很少见到他。 广场zhōng yāng搭了直径一丈多的圆台,想是比武的擂台,众弟子排好队,正对面擂台的一边,一排太师椅,正中间坐着严谷主,他的右手边总管――毕映玄,依次是昆仑――何全智,华山――鲜于阳,青城――于慎思,左手边依次是武当――司徒剑南,少林――行破和尚,崆峒――唐一英,点苍――许子峰。 庭轩心想司徒教头居然能坐在谷主身边,在谷中的地位可见一斑。这些人都身着黑衣,只有谷主的黑sè锦袍分外显眼,他一张死气沉沉的怪脸,令人暗生恐惧。 惊云谷弟子站在擂台的这一侧,每一院的弟子站成一队,一共八队,庭轩站在右边第四队的队末,因为这一年里长高了不少,这一队正对着坐着的司徒剑南,这时感觉只有他们的队伍人少,其他的队伍有的多达二十几人,有些人正是一年前在狼谷共患难过的,他们各个都jīng壮了不少,足足有一百多人。 这时庭轩的目光停在了右边第三队第八名的少年身上,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马驷威,正巧马驷威正搜索着朝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马驷威眼中突然发出了异样的光芒,是感激,也是兴奋。庭轩慧心地笑了一下,相互点了一下头示意。 这时,不知从哪来了股旋风,呼啸着卷向众人。虽然只是一阵小小的旋风,却也卷起无数地尘土和树叶、杂草,众少年大多都躲闪不及,庭轩见风袭来,不慌不忙使了个太极拳中“环转”身法,轻巧躲过稳住了身形,依然站在原地,与先前全无分别。再看身旁的少年,不是在用衣袖擦眼睛,就是用手掸衣服上的尘土狼狈不堪,真是天有不测风去。 太师椅上的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庭轩的身上,司徒剑南轻轻点了一下头。 庭轩心下得意,脸上却不带一丝的表情。 这场小风波过后,毕总管起身,面带笑容,道:“今天是惊云谷武艺大考之rì,严谷主亲自督考,考较众弟子一年来的武功进境,以便rì后为朝庭选拔人才,同门较艺点到为止,希望大家奋勇争先。” 言毕,开始抽签,俩俩放对,比试剑术,同院分开。 庭轩抽到第十二位出场,对手是昆仑弟子李自胜。庭轩没见过此人,往昆仑派的队伍里扫了一眼,正巧一双锐利的眼神shè了出了过来,眼神中充了不屑。 李自胜十二三岁的年纪,皮肤黝黑个头比庭轩略高,身体比庭轩jīng壮多了。庭轩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这时比武已经开始,台上俩名少年都手持长剑,你来我往斗的难解难分,招招不离对方要害。 庭轩暗暗心惊,这那里是同门比武,简直是以命相搏。最奇怪的是,比武的二人,好像准备都很充分,上来就是招招抢攻,不离对方要害。不一会台上的一位少林弟子就受伤下场,被同门抬了出去,看样子伤的不轻,本来少林派的武功就不以剑术见长。 随着几对少年比武完毕,庭轩发现,单以剑术而论,天下间还有这么多jīng妙的招式。心下思量,几大门派少年的剑招不仅jīng妙,而且杀伤力极强,与自己的太极剑法相比,似乎勇猛有余而人对剑的控制力不足。岂不知这些少年的内力有限,无法发挥出剑法威力,庭轩的内力已有小成,剑术的境界自然更高一层。 “下一场武当沈庭轩对阵昆仑李自胜。”传令的仆人大声喊道。 庭轩和李自胜二人都纵身跃往高台上,李自胜身体极快,身体猛冲窜到台上的,台下昆仑派队伍中叫好声四起,李自胜在台上喜形于sè。庭轩轻飘飘地落在台上,轻功高下,武功修为高的人一眼便知。对面台上的何全智脸sè极是难看。 庭轩抱拳一揖,道:“李兄请多指教。” 李自胜不奈凡的摆了一下手,全没把庭轩放在眼里。 “比武开始”台下叫道。 刚听到“始”,只见对面一招“白虹贯rì”箭一般向庭轩shè来,庭轩心想:“卑鄙,看来他想一招就解决我,太小看人了!” 庭轩看清剑势,轻轻一跃躲过这招。 李自胜本以为一击必中的一招,居然被沈庭轩轻描淡写一跃躲过去了,不敢再轻敌。长吸一口气,展开昆仑派的“混元剑法”,招招抢攻。 庭轩看清对方的剑招,展开太极剑法,沉着固守,无论多么凌厉的剑招,他都以太极剑法轻轻地化解掉。 这时只听台下议论之声四,众少年七嘴八舌的道:“这是什么破剑法,那么慢,会不会用剑呀,真丢人。” 这时庭轩已渐入佳境,起初没有临敌经验,不敢冒进,加之一年前也曾见过昆仑剑客用过这套剑法。现在庭轩已经由守转攻,加之对方内力不济,不懂得以气运剑,渐渐被庭轩玄妙的太极剑法压制住了。 表面看来,李自胜的长剑还能时不时地进攻,左突右击,实则已被一个巨大的光圈压制住,其中的煎熬,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台下的昆仑弟子有的还在喝彩。坐在椅子上的司徒剑南,微微点了一下头。 这时台上的李自胜已经被庭轩的剑招压得透不过气来,剑法已然没了章法,也根本无法突破这无形的光圈。气急败坏的他,大吼一声“气冠三清”,使足全力使出这一招,想扭转败局。这那里是庭轩一年前见到的“气冠三清”,无论是招形还是力道上都不像,心想他还没练成。 庭轩早已看出他这“怪招”,已使足全力,用力过猛,下盘必然空虚。一侧身飞起就是一招心意十二形拳中的“旋风脚”,正中李自胜的腰眼,“砰”的一声李自胜结结实实摔在台上。 庭轩一看,担心李自胜的安危,赶忙要上前去扶起他。庭轩刚要俯身去扶,突然眼前一道寒光直shè向自己的咽喉,如此近距离纵是一流高手怕也是很难避开,在千钧一发之际,庭轩丹田内一股劲力迅速扩散到四肢,这时他脸上紫霞一闪,身子一转,如旋风般跃到空中,可是还稍慢了一点,右臂已被银梭划了口子,鲜血直流。庭轩身体刚落到台上,左手刚要按住右臂口处。又是道寒光激shè过来,庭轩已有了准备,纵身后跃,躲过这一击,可是身体已落地。 庭轩看了一眼伤口还在沽沽流血,怒气顿生,握紧手中长剑,脸上紫光又现,就要再跃到台上撕杀。只听到一声“昆仑李自胜胜”,只见台上李自胜捂着左腰,慢慢爬起,看样子刚才庭轩那一脚,他也受伤不轻。 李自胜狠狠瞪了庭轩一眼,强忍疼痛得意笑了一下,庭轩也无可奈何,只好手捂着伤口退回了本队中,室友们小声耳语都骂李自胜卑鄙无耻。 一会儿,一名黑衣仆人送来金疮药,检查庭轩伤口,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庭轩坚持要继续观战,就没有回房间休息。庭轩心想,今天是大开眼界了,八大派系的弟子轮番上场,场上比试可不像同门较艺,完全是以命相搏,这一天的比试,竞有几人断臂断腿,几乎场场都有挂彩的,场面十分血腥。坐在椅子上的惊云谷的九位首脑竞视若无睹,也不吭声,只有毕总管不时与严谷主耳语,对场上的比试指指点点。更让庭轩疑惑的是,似乎各派的弟子都事先有所准备,无不与对手殊死相搏,只有武当、少林派系的弟子在场上动起手来显得捉襟见肘,无所适从。 这场惊云谷的武艺大考足足进行了两天,到了第二天傍晚才结束。大部分弟子都在这场比试中不同程度的受了伤,重伤者有十几名,有两名功力较弱的弟子,竞命丧当场,场面十分惨烈。众少年各自暗暗心惊,大多数少年比武前豪气干云的气魄,早就被吓没了。胜场最多的是毕总管的峨嵋门下和何全智的昆仑门下,败场最多的是行破和尚的少林门下和司徒剑南的武当门下。少林派弟子受伤的最多,大概是少林派本就不以剑术见长。不可思意是武当弟子竞一场未胜,更为奇怪的是竞无一人受重伤。 少年们看着比武台上的斑斑血迹,各怀心事。这时,毕总管站起,一幅笑容可掬的表情,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惨象,慢条斯理的道:“严谷主百忙中回到谷中,观摩了一下众弟子的武功,他老人家非常满意,下令重赏比武中的获胜者。虽然我说过同门比试点到即止,但我们毕竟是为皇上选拔出类拔萃的剑士,兵刃无眼,受伤流血也实属无奈。所以众弟子rì后一定要刻苦练功,明年大考每个人都更上一层楼,他rì为天子所用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第九回 初遇名师(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这两天让庭轩大开眼界的就是亲眼见到各大门派剑法,真是妙招层出不穷,其他七派剑法的路数似乎都不与自己所学的“太极剑”法相同。七派剑术各具特点,少林达摩剑法刚猛大气,峨嵋凌虚剑法隽逸灵动,华山广宁剑法奇险凌厉,昆仑混元剑法大开大合,崆峒派北斗星云剑法古朴jīng湛,青城派上清剑法清雅脱俗,点苍派风花雪月剑法寒气逼人。 庭轩愈想愈是兴致盎然,索xìng从床上爬起,找到平时和同伴喂招的木剑,在屋内舞了起来。只是在他脑中所记忆的都是各派的jīng妙招数,毕竟在旁观时无法看到一招一式的从头演示,更无法得知运剑的心法,也只能凭着的意象比划一下。 庭轩刚演示了一招昆仑派混元剑法中一招“气贯三清”,此招他不只一次见到过了,这时忽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剑法的高低不能单以招式而论,像你这样只注重招式上的花架式,不配合剑诀心法,就算练成也没有多大威力。” 庭轩心下一惊,看看屋内四周,随即反应过来,知道这是一种传音入密的极高的内功,当初在碣石山炼风号时也听到过,但那时还不知有这门内功。他这时感知绝对不是碣石山上传受“太乙修真感应诀”心法的声音,反而像是在狼谷早晨醒来前听到的那段声音。前段时间听司徙教头说起过这门功夫,只有内功极高的人才可以施展,可以不被第三人听见。 庭轩有心想问问怎么才能练好剑术,却苦于不会传音入密术。这时,那声音又道:“内功是任何厉害武功的根本,要想成为绝顶剑客,内功和招式运用具必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剑合一。但这还不是剑术的最高境界,只有剑神通玄才能使人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这是所有剑客梦寐以求的,古往今来还未曾听说有谁能达到。” 庭轩陷入沉思,不禁神往,心想如果能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就报仇有望,此生无憾了,至于剑神通玄就不敢奢望了。庭轩迫不及待想要张开嘴问,只听那声音又道:“如果你想学高深的武功,我可以传授于你,你只需同我到一个僻静的没有人看见地方修习,如果你愿意就点一下头?” 庭轩毫不犹豫的点了一下头,只感到一股柔和的劲风破窗后向自己袭来。庭轩下意识使出了一招太极拳中的“鹞子翻身”,只听有人“噫”了一声,庭轩周刚庆幸躲过了这一击,突然间不知怎么搞的,已经被人夹在腰间,“飕”地一下飞出了窗外。 庭轩想挣扎开,可是怎么也动弹不得,心想是不是穴道被人制住,一运劲感觉穴道并无大碍,整个人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 转念间,庭轩整个身体好似被大鸟抓起一般,几个起落已经跃起出他住的院子。他此时此刻的感觉,是那么熟悉,已感到住夹自己的人穿着一身黑衣,正与当年被擒到狼丘时感觉相同。 庭轩心道,好厉害的轻功,风声呼啸地从耳边掠过,速度和跃起高度都是平生所未见过的,较之上次长途奔行大不相同,转眼间已经跃出了惊云谷的大小院落。他俩穿过一片树林,就向着谷东边的崖壁跃去。 到了崖边,那黑衣稍停顿了一下,纵身而起,夹着夹着庭轩如箭般腾空而起,一跃足有一丈开外,还没下落时他双脚轻点一下崖壁的山石,几个起落,就窜到上了崖顶。庭轩心想,那人带着自己,竟然能轻而易举纵上十丈多的峭壁上,此等轻功真可谓骇人听闻。 那人轻轻将庭轩放在地上,庭轩发现这崖顶上原来是方圆十几丈的平地。那黑衣人背对庭轩,庭轩耳边又传来了那神秘的声音,已料定是眼前的人所发。 “想拜我为师,就行跪拜之礼吧”?黑衣人并没有动。 庭轩毫不犹豫地跪下,重重地嗑了三个响头。他刚抬起头,朦胧月光下,眼前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司徒教头。” 庭轩惊异的表情一闪而过,在他心里似乎有种预感这黑衣人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好多疑问萦绕在心头。 四目相对,庭轩仿佛看到了司徒剑南往rì冷漠的目光闪出了一丝丝的暖意。一股暖流从心口向四周扩散,热泪盈眶,叫了一声“师父。” 司徒剑南慢慢地将庭轩扶起。庭轩感受着他宽厚手掌的温暖,不由得想起了父亲,黯然神伤。 “庭轩,为师知道你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你一切的遭遇都看在眼里,将来定会沉冤得血。现在正式收为武当派第八代弟子。”司徒剑南的声语调由缓至急,字字映入庭轩耳目中。” 庭轩听到“武当派第八代弟子”这几个字,心里激起了一阵涟漪。“终于如愿以尝成为武当弟子了,真不知道映月姑娘是第几代弟子”!一想到她,内心不免狂跳,脸颊发热,幸好天sè以晚,师父没有看到这窘态。 “入武当门下,即知武当为内家玄门正宗,行事以侠义为本。为师也考察你多时,知你本xìng纯良,与武学之道悟xìng甚高,天生就是一个修习玄门内功的苗子,所以才纳你入门墙。你rì后行事要处处以侠义为先,非万不得以,千万不可伤人xìng命。”司徒剑南语重心长的说,满脸的慈爱, “徒儿记住了”庭轩坚定的答道,这也正是庭轩学武的初衷。 “惊云谷乃是虎狼之地,为师寄居此地,有不得以的苦衷,你年龄再大点自会告诉于你。这里危机四伏,你行事要处处小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今rì拜师之事千万不能与他人说起,否则你我xìng命堪忧。”司徒剑轻轻抚摸了一下庭轩的臂膀。 “谨尊师命”庭轩脸上充满了坚定的目光。 “徒儿有一事不明,请师父赐告。”庭轩低头问道,心里产生了一丝担心。 “不妨直说”司徒剑南答道。 “惊云谷是否与杀害‘炼风号’满门的那些人,有莫大的关系。”庭轩的声音有些颤抖。 司徒剑南沉思了一会儿。 “这些年江湖上的许多恩恩怨怨,都与一部叫做‘太乙无生妙法’的书有关,其中也包括你们家的灭门惨案。”司徒剑南感叹道。 庭轩越听越心惊,忍不住说道:“愿闻其详”?他充满着期待目光。 “庭轩!当务之急是要练好武功。你能来到这里,也是为师一手安排的。这些事你知道越少越安全。等你艺成后,为师自会将整件事情的原尾告诉你。”司徒剑南语气略显无奈。 “徒儿明白”庭轩略显失望,可心里知道这两年来司徒教头,虽然对谁都冷冰冰的,可向来对自己照顾颇多,在内心里早已奉为恩师了。 “今晚,为师将武当三绝之一的‘凌云踪’轻功传于你。‘凌云踪’冠绝天下,只有修习武当玄门内功之人方可习得。而你的内功已颇具根基,其旨在步法与内功的相辅相成,纵跃时即可超越人体的极限,我想刚才上崖时你也感觉到了”?从语气中能感觉到司徒剑南的豪气。 庭轩心下欢喜,使劲点了点头。 “庭轩听好!我将行功心法传授给你,此法注重内力在双腿各经脉诸穴的运行,再加上你的一丝玲珑心窍,即可有所成。记住!内心的感悟非常重要,有些同门一辈子都未能练成此功,天资了聪慧之人一年半载就可融汇贯通,贵在感悟。”司徒剑仔仔细细将行功心法说了一遍。 庭轩将口诀牢记内中。已到了子时,天sè已晚,司徒剑南携着庭轩飘然纵回到崖底,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院中,各自安歇了。 一月后的一天夜里,月淡风清,师徒二人,又来到崖顶。在这短暂一月中,庭轩对“凌云踪”的心法,详加参习,已基本领悟,在如何运用上还一知半解,有一种想飞却苦于不知如何抬打翅膀的渴望。 这时,司徒剑南走到庭轩面前道:“庭轩,这月余‘凌去踪’的心法参习的如何?” “徒儿依着师父传授的口诀同,内力已可以在双腿诸脉运行,但却无法驾驭腾起”?庭轩充满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司徒剑南。 “孩子,先前我已说过这‘凌云踪’在于心有灵犀顺间的感悟。今晚为师就教你如何施展它。”司徒剑南缓缓道。 司徒剑南领着庭轩走到崖边,正sè道:“这崖壁足有十丈高,为师携着你上来,如履平地。你想练成绝顶轻功就纵身跳下去吧,不会有危险的。” 庭轩听完此言主,吓了一跳,心想师父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又一想,师父平时在大家面前从来不苟言笑,说话的语气都冷冰冰的。最近和自己独处时,渐渐感受到他的慈爱。庭轩身体销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司徒剑南。 “庭轩,放心!有为师在,你有会有危险的。要记住,当你知在空中时,心灵要感受到**的渺小,内息转至两腿经脉,方可跃回崖顶。”司徒剑南的语气充满了能量。 庭轩没有畏惧,走到崖边,纵身跃下。身在空中时,突然感到不妙,渐渐失去了重心,心里有点慌,无所适从。手心冷汗溢出,怎么办!咬紧牙关大吼一声,体内的‘太乙真气’,迅速从腹部的‘太乙穴’迸出,游走在周身诸穴。 庭轩想要扭转局面,摆托地心引力,是不可能的。电光火石之间,他身体在空中迅速旋转。如转陀螺一般。‘太乙真气’贯入双腿各脉,他下意识的伸脚一点,正好踢在崖壁的岩石上。虽是轻轻一点,已足够,庭轩借此力向上腾跃。他身在空中好似有腾云驾雾的感觉。暗叫一声“好高”!如行云流水般。他身体刚升到极限,双手轻拍崖壁,继续腾起,几个起落窜到了崖顶。 庭轩站在崖边,心有余悸,好险!转身正看见司徒剑南站在自己身边,方知恩师的用心良苦。 司徒剑南轻轻点头,夜sè虽暗,却也感受到他脸上的笑容,轻声道:“庭轩这‘凌云踪’轻功的最重要关口你已打通,比为师预想的早,可见你不仅聪慧,而且下了苦功。今晚我再将其行功的步伐和飞腾的身法一并传授于你。”随后他为庭轩演示了一遍,身法虽复杂,只要鄞加练习,即可掌握。 夜sè刚过亥时,庭轩随司徒剑南演练了一遍“凌云踪”的身法,已了然于胸,只是欠缺熟练度。 寂静的夜空,一弯新月爬上枝头。师徒二人席地面坐。只听司徒剑南道:“庭轩,武当三绝‘太乙五行拳’、‘太乙玄门剑法’、‘凌云踪’。为师之所以先传授你‘凌云踪’,是因为想练成‘太乙五行拳’和‘太乙玄门剑法’这两门玄门绝技,必须以‘凌云踪’的身法为基础,方可习得,今夜趁天sè还早,为师一并传授于你,记牢。” “玉虚宫内导引功,内炼五脏引五行。太虚羽化虚空立,周身放松妙无穷。真元内固生癸水,万法归宗第一功。”太乙五行拳与太极拳拳理一般,都讲求以柔克刚,刚柔并济,但其威力冠绝武当的众拳种。功理为太乙引导五行,五行即为人体内的五脏,又为自然界的五种形态,相生相克。功行最高境界,可依身处环境的周遭物态,可发挥五行相生相克的威力。” “青龙出海势难挡,拨云见rì定乾坤;犀牛望月显灵机,白猿攀枝藏奥妙。太乙玄门剑法以太乙真气运行周身,手分yīn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内含真气,处合其形。玄门即道门,内含八门,休、死、伤、杜、开、生、惊、景八门,八幻术,千变万化同,奥妙无穷。” 庭轩听到这,心cháo澎湃,思绪万千,不免神往。 rì后第每天晚上司徒剑南都来崖顶传授庭轩“太乙五形拳”和“太乙玄门剑法”的口诀和功法。 庭轩没rì没夜的练功,乐在其中。虽苦但从来没觉得疲惫。他先前练习的“太乙修感应诀”为道家的无上玄功,也是所有道家外门功法的总诀。一法通、万法通。他修习“武当三绝”时,更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第十回 惊云剑法(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岁月匆匆,四季往复,三年光景转眼即逝,惊云谷还是一如往昔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刚入伏的天艳阳高照,时不时飘过几簇闲云,时不时遮信阳光主人稍感凉爽。 一年一次的惊云谷大考已接近尾声,只听一高亢的声音喊道:“最后一场‘武当’沈庭轩胜。” 沈庭轩地略显苍白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地变化,对着擂台前凉篷内的惊云谷众首脑施了一礼,缓步走下台去。 这场胜利台下并没有人喝彩,就连‘武当’队伍中庭轩的从室友都没有叫好声。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惊云谷的弟子早已从初来时的雄心壮志,变成了现在的人人自危,只要能活着就是上天的恩赐。 在这三年里,惊云谷经过大大小小的比武较艺不下十次。为了保命,较艺时各个痛下杀手,即使是同门都毫不留情面,只是为了争夺一点生存的权利。人数从当初的一百二十多人,锐减到现在的不足六十人。 如今已十五岁的沈庭轩,这三年里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强壮了许多,但依然甩不掉往昔的书卷气。他勤学苦练,“太乙五行拳”、“太乙玄门剑”、“凌云踪”武当三绝已有相当的火候。“太乙修真感应诀”的内功又更上了一层楼。刚才在台比武时脸上紫气大盛,可见一斑。 庭轩这几年的比试中从未败过,但为了遵照恩师司徒剑南的呆嘱“不要显露自己真正的实力”,每次虽胜,整个过程却让人感觉险象环生。 庭轩潜意识中一直觉得这尺云谷绝非是替皇帝办事的组织,必定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再加上恩师要求自己静观其变,以庭轩现在的轻功修为想逃离此谷并不是难事。 比武完毕后的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毕总管就将沈庭轩、马驷威、李自胜等十二召集在一起。这时,十二人都睡眼朦胧,一听到是比总管理如唤,谁都不敢怠慢,心里都清楚毕总管是个笑面虎,这几年中坑杀了不少重伤不愈的弟子。这里队了谷主之外,就属他的权力最大。严谷主是经常不在谷中的。 这一次让人疑惑不解的是这十二人都来自不同的“门派”,却都是从弟子中邮类拔萃的人物,面面相觑猜不出是何原因。 “在惊云谷的三年中,能生存下来的就算是jīng英,你们十二人更是jīng英中的佼佼者。今rì如集你的目的是参详本的无上玄功,诸位需人人刻苦争行,不辜负严谷主的重望。”毕总管一如即往的笑容可鞠。 “是…”众弟子抱拳答道,心中既兴奋又有一丝的恐惧,说不定前方又是九死一生。 毕总管带领着众弟子,行至惊云谷深处,正是规定的禁地,也是庭轩刚到时发现的那处高墙大院,由于谷规森严,如今虽身负“凌云踪”绝顶轻功,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庭轩随众人走才看真切,眼前出现一座光秃秃的石壁围成的院落,光滑如洗,足有五六丈高,他细观察庞大的石壁是由许多个较小的岩石组成,缝隙隐隐可见。奇怪的是,居然没发现门户。心想:“即使是师父也未必能一跃而过,由于太光滑,壁面根本无从借力。” 毕总管走到一块石壁前,一块碗口大的罗盘嵌在其中,用手迅速的来回转动罗盘,眼前一道石门缓缓打开。庭轩走到门口中,看到那罗盘,内yīn阳外八卦,又有天干、地支。年幼时读过易经,暗想打开石门的法门可能就是干支的组合,牢记于心。 进门后豁然开朗,旭rì初升,宽阔的场地,对面一座高大的楼宇映入眼帘。 毕总管在队伍前慢行,缓缓道:“今rì既来到了惊云谷的圣地,以后就不用回去了。”各人都心下忐忑,都不明白这名话的含义,心毕总管的做事风格,真是吉凶难测。“哈哈!大家不要会错了意,我的意思是来到此地就是这里的主人。现在你们十二人就正式成为惊云谷的弟子了。这里除了十几个哑巴奴才外,也只有我与严俗主来过。”毕映玄干笑两声,说道。 庭轩刚走进院内,两眼余光就看到院内的墙壁也是光秃秃的,仔细一看,奇怪的是每一块壁石上都满是深痕,仿佛是用大斧劈砍出来似的。心下暗暗称奇,可见使斧之人的内功和轻功真是恐怖之极。 毕央玄带领众人走进了楼堂内,严谷主早已坐在堂上等候。只见堂上供奉着一位手持长剑,须发俱白的杀气腾腾老者的画像。即使用一张画也让人望而生畏,毕映玄坐在了严谷主的左侧。 严谷主一张恐怖的怪脸依然全无表情,长声道:“正好十二人,人入我‘惊云门’,第一条必须服从掌门号令,违令者斩!”他从怀中取一块金灿灿的金牌举起,上面雕刻的祥云图案清晰可见。“从今后见令如见掌门。” 众少年这几年虽没见过掌门人的武功,也不了解他的脾气,听了这两句话畏惧之心由然而生,不约而同的拱手道:“是”! “好!正式收你们入门,对祖师‘惊云剑叟’画像行三拜九扣之礼,严谷主说完后和毕映玄站起,走到两侧。 众少年纷纷跪下行礼,庭轩也不例外。心里那闷:“这惊云剑叟的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庭轩抬头正巧马驷威也向他看了过来。他俩交换了个眼神,从对方茫然表情中,能感到此时的无可奈何。在惊云谷这几年,俩人见面本就不多,也只能在每逢比武较艺时碰面。由于谷规森严,他俩说过的话也曲指可数,但在狼谷的经历,马驷威不仅感恩,也对庭轩无比的信任依赖。 礼毕,毕总管又说了一套恩威并施的话安抚众少年。随后安排哑巴仆人将每个人安顿下来。 这十二名少年的房间都在二层和三层,却不知下面的一层做何用途。 到了下,号令十二名少年院内广场集合。只听严谷主yīn沉沉的声音,道:“初到惊云谷时,对大家说过,我们是替皇家办事的,只要众人勤学苦练,必然是前途无量。而你们十二人更是这些人中的jīng英。今rì,就将本门的双绝传授给大家。” 只见十二名奴仆每个人手中端着长长的锦盒,不知是何物,从楼内走了过来。 严谷主看了一眼毕总管,道:“师弟,将这兵器赐予众弟子。” 毕总管边走边微笑道:“掌门师兄真是下了血本,足见师兄的宏图大志,哈哈”! 严谷主捋了捋胡须,从他怪异的脸上似乎能看出得意之sè。 庭轩心道:“原来他们俩是师兄弟,真是看不出,以往都没这么称乎过,这二人的脾气和做风截然不同。” 毕总管将锦盒饭打开,将物件取出。看似沉甸甸的原来是把鞘的长剑,共十二把,分别交到十二名少年手中,纷纷拔出鞘观看,各人喜形于sè。 庭轩手握着剑鞘,看见上面赫然写着“地煞”二字,缓缓将长剑抽出。突然红光一闪,他眨了一下眼睛,看剑身冷静气森森,时不时泛着红光,不需许细观,就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宝刃。一个“巳”字刻在剑诀上方的剑刃上,时隐时现。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十二把地煞剑是祖师惊云剑叟无意中得到的,暗合十二地支,削铁如泥,无坚不摧。”严谷主yīn沉的语中增添几分得意。 庭轩注视着手中的地煞剑,心旌有些动荡,心想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它。如此锋利的宝剑真不知与玄天映月剑相比,哪个能更胜一筹。 “好!众弟子还剑归鞘。从今rì起,我与毕师弟就将本门的无上玄功‘惊云剑法’传授给你们。此剑法高深至极,极是难练。尔等定要潜心研习,即使参透个一招半式也将受用无穷。除此之外,我还将你们调教成江湖上一等一的刺客来替皇上办事,加官进爵就指rì可待了。”严谷主越说声音越雄浑,字字印到众人脑中,使人无法抗拒。 众少年的心事可谓是五味杂陈,有对绝世武功和功名利禄向往而感到兴愤的,也有内心感到恐惧的,毕竟谁都要不愿当刺客。诸如沈庭轩和马驷威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事情会到此地步,不然他们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周章招览这么多少年入谷;而像李自胜这类人早已盘算好,如何平步青云了。 “惊云剑法,重意而不重形、奥妙无穷,运用时能达到鬼哭神号、石破天惊的威力。纵观武林各门派的剑术不乏jīng妙之作,但杀伤力都无可其右。据我观察,你们十二人的内功已初俱火候,只要潜心参悟,必有所成。现在就请毕总管演示一遍,大家可要看清楚。”严谷主说完向一旁的毕映玄点头示意。 毕映玄手持长剑早已准备好。眨眼间他周围出现无数剑光,由缓至急,由弱转强,身形时而飞腾跃起,时面左右平移。每一招一式都变化多端,神鬼莫测。众少年都被这剑法惊呆了,感觉此等剑法不应是人间该有的。突然毕映玄的身影不见了,原来身法着实太快,飞纵而起,才导致许多弟子没看清。这一切以庭轩的武修为早就看在眼里了。刹那间他的剑招陡然变换,与前面的风格大相径庭,迅速变快,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剑气纵横,旁观的众人简直快窒息了。 庭轩越看越心惊,这等剑法的jīng妙足可与太乙玄门剑法匹敌,刚柔并济,攻击人超强,其杀伤力是他前所未见的。 庭轩看到此处,内心一丝丝的恐惧由然而生,忽然想到以前曾见到过这剑法,但又不象。“噢、对了!碣石山上的一幕。”惟他现在的剑术修为已然想到,毕映玄所使的剑招虽与碣石山上杀害寨中满门的人所用不太相同,但剑意却极其相似。“莫非…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来不及细想,眼前的妙招层出不穷,紧接着毕映玄尤如天神般周身伴着剑气缓缓落地,能看得出这一招是攻守兼备。 庭轩大脑暂时忘记了恐惧和仇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剑影。心念一动,体会到这套剑法原来是十五式。只是每一式的剑招都变化多端,连起来如行云流水般;分开每一式都是一幅壮丽的画卷。他渐渐地抑制不住自己充满渴望而狂跳的心旌。 毕映玄收剑归位,只见十二名少年各个张着大嘴目瞪口呆,只有庭轩低着头思索。 “好,很好!看来师弟这几年,暗下苦功,十五式已领悟,而且颇具威力。”严谷主面带微笑,虽看不出表情有多大变化,却也能听出有一些不肖之意。 毕总管干笑一声,道:“师说笑了,雕虫小技还不及师兄的万分之一,献丑!小弟的这点进步,多亏了师兄的悉心教导。”他话说的诚恳之极,让人听起来很受用。 “师弟此言差矣!师父首创的盖世绝学怎么能是雕虫小技。”严谷主冷冷地道。 “师兄教训的是,刚才是小弟失言了。”毕映玄说完毕恭毕敬地向严谷主一揖。 “众弟子,都看到了这套剑法的威力了,毕总管苦练了将近三十余年才有所小成,天资愚钝之人终其一生也不能领会到一招半式。练剑最重要是悟xìng,因为这套剑法根本就没有实质的招式,当年祖师就是靠这套剑法纵横天下,挫败了八大派掌门人。哈哈!壮哉!”严谷主眼望远方,豪气见于sè。 “真难以想像,没有招式那怎么练剑”?那名少年都这么想。 只有庭轩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噢、对了!一定是剑痕,但绝不是剑刃所刻,莫非是剑…”他转身看了一眼四周墙壁的印痕,实在是不敢往下想,太恐怖了! “人是活的,每个人领悟出的剑招也是活的,所以这套剑法师不能用招式传授于你们,即使学会了花哨的剑招也不具杀伤力。众弟子请看四周的墙壁,这就是当年惊云祖师剑气所至形成的剑痕。整十五式,依次是风起云涌、壮志凌云、行云流水、天高云淡、九霄云外、风云突变、风云不测、风云际会、千云蔽rì、拨云见rì、波谲云诡、飞云掣电、风卷残云、云破天开、云开雾散。毕师弟将剑诀心法传授于他们。你们能达到何等境界,就靠个人的造化了。”严谷主边说边注视着众少年,说完望了一眼毕映玄。 众少年都望着这些石壁,上面满是横、坚、撇、捺不同的剑痕,无论怎么想都很难与毕总管所使出的jīng妙剑招联系在一块,各个无所适从。 庭轩所猜不错,严谷主所说的竟与自己所想的紊合。他走过去看每一幅石壁上的剑痕,脑中思绪万千,体内的“太乙真气”蠢蠢yù动。他看完了十五座石壁,又往右看,原业还三块石壁。最靠近这边的两座上面居然是两个凹面,表面上的东西似乎被人用利器削掉了,但绝不可能是剑气所至。最后一块石壁更奇怪,上面光滑如洗,什么都没有。 从少年观看完毕后,毕总管将他们带到了一厅堂,将十五式剑诀心法传于他们十二人,并牢记。大家听得云里雾里似的,只有庭轩越听越兴奋,如获到宝,牢记心中。 毕总管告诫大家,这剑招和心法和这里的一切都是机密,谁若泄漏半点定斩不饶,也只有上午大伙可以自行研习惊云剑法。每天下午大伙要学习刺杀和猎取情报的本领,从而成为一名最出sè的刺客。并再三叮嘱研习惊云剑法不可急于求成,yù速则不达。 庭轩突然间想到不能与恩师见面,心里宽荡荡地。又想起师父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惊云谷乃虎狼之地”,今rì方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如果他们真是“炼风号”灭门的元凶,自己更应该潜伏在这里饲机而动。 晚间睡觉前,庭轩反复背诵了几遍惊云剑法的心法,再与rì间所见墙上的剑痕相印证。以他现在的剑术修为,顿时豁然开朗。 第二rì清晨,天刚蒙蒙亮,庭轩醒来,一个人从三楼的卧室下来。每一位少年都要居住一间庞大的房间里,其甚是宽敞,室间陈设齐全,其中不乏一些门派的武学典籍,刀枪剑戟一应俱全,下适合庭轩独自一人参悟武功。 庭轩独自一人走出楼外巨大石壁前。他暗想这石壁这么高,想以轻功跃出是不可能的,眼睛搜索了一阵,真是奇怪,已经找不进来时的门户。他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双眼马上锁定在满是剑痕的石壁上。 庭轩已经不知不觉坐在了地上,双眼怔怔出神,渐渐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幻影。那幻影慢慢变成手持长剑的人形,从第一块石壁“风起云涌”开始,幻影手中长剑飞舞,妙招、怪招层出不穷,似乎与毕总管所舞剑招相似,但仔细一看,还略有不同,刚柔并济,节奏略慢了一些,这也许与他所学的开武当派道家玄相同。庭轩体内太乙真气暗流涌动,又想起了毕总管那篇似懂非懂的剑诀心法,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 那幻影响从第一块石壁飞向第二块石壁,剑招越舞越jīng妙,一直飞到第十五块石壁“云开雾散”嘎然而止,似乎意犹未尽。 庭轩此刻感觉太神奇了,回想刚才所见的剑招,心cháo澎湃,太乙真气游走全身。忽感“仓啷”一声宝剑出鞘,他纵身飞起,那幻影又出现在眼前,猛地一招向自己袭来。“好快”,庭轩来不及,身体急转,用了一个极巧妙的手法将开剑拔开,正是第九块石壁上的那招“拔云见rì。”此招虽是守招,但由于身体旋转,后劲无穷,迅速进行反攻,和那幻影斗在一起。 俩“人”斗在空中,时而缓慢拆招,时而如迅雷般的攻击,斗得让人感觉眼花缭乱、难解难分。 十招过后,幻影出招越来越快,似乎就是“飞去掣电、风卷残云、云破天开”这三招,庭轩捉襟见肘疲于扫架。渐渐地已无力反击,险象环生,就在这最关键时刻,“云破天开”这招袭来,庭轩眼这气势如虹的一招直取自己的眉心,已无力抵挡。 庭轩突然感到后背受重击,却似解脱了一般,这时他睁开双眼,已是满头大汗,心想原业是幻相,险些走火入魔。 庭轩转过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带着诚挚的微笑,正是刚才马驷威拍了他肩膀一下,要不然就真的走火入魔了。这时马驷威微笑已止,满脸的惊异。 “沈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满脸紫气,是不是病了?来,我扶你休息一下。”马驷威语气充满了十足的关切。这几年他俩见面次数虽少,但每次相见,马驷威对庭轩格外的关切,庭轩也特别热情,彼此惺惺相惜。 马驷威总是不能忘怀那rì在狼谷,庭轩舍身相救,时常把这件事挂在嘴边,承诺愿为庭轩赴汤蹈火。庭轩大为感动,常道:“既然是兄弟,总把这事放在嘴边就见外了。”马驷威总是感动的热泪盈框。 “马大哥,我没事,刚才看了石壁上的剑痕产生了幻觉,并无大碍。”庭轩边擦了擦脸上的汗,边微笑着回答马驷威。 “这些石碑上的剑痕甚是奇怪,如果真是剑气所至,此人的功力真是骇人听闻。别说,我看了一遍似乎明白了一引起剑招剑理。”马驷威挠了挠头,对庭轩笑道。 “马大哥所言及是,小弟也正有此感。”他拍了一下马驷威的肩膀,俩人相视而笑。 过了一会,到了辰时,惊云谷众弟子悉数来到楼前广场。所有人站成一排,毕总管从楼内走出,却不见严谷主。 毕总管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道:“严谷主有要务在身,不在谷中,吩咐我督促众弟子练功。昨rì大伙都见识了惊云剑法的厉害了,我已经将剑诀心法传授给你们,从即rì起每天上午,再将这剑诀的经文一一解释给大家。你们能否学会个一招半式,还得对着那些石壁参悟,那就看造化了。我顺便说一句,想参悟石壁上的剑招就必须先领会剑诀心法,气行奇经八脉,方可出招,否则走火入魔不堪设想。”他最后的两句面sè凝重,倒似诚心相告。 庭轩听完这番话,暗暗心惊,“好险!原来如此,刚才险些就走火入魔了。”在以后的rì子里,他修习了惊云剑心法后,再加上对石壁上剑招的领悟,剑术修为一rì千晨。更可贵的是他白天不仅能与同门畏招,每到清晨就比别人早起一段时间,就与那石壁中的幻影激斗一番,但从未取胜,可获益良多。 第十回 惊云剑法(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盛夏将至,端午节的前一天。泰安城外二十里的黑枫林,天气分外凉爽,沈庭轩双手紧握着地煞剑,内心天人交战,忐忑不安。他一个人隐身在枝叶茂盛的枫树冠上,惊云谷的同伴们也都隐身在附近树上。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也是这五年中第一次出谷。恩师说过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非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取人xìng命。”他又向马驷威隐藏的那棵树冠处望了一眼。在这一年里人他已将“惊云十五剑”基本领悟,只是威力还欠一些火候,每一次同门较艺时他都刻意隐藏实力,并渴望着何时能与司徒恩师再见面。天不遂人愿,纵是绝顶轻功也很难跃出那么高的石壁,外面的人更是无法进入。 这一年里庭轩改变了许多,意志更坚强了,武当三绝的火候已是炉火纯青。总是时不时的想起映月姑娘,从怀里取出那块紫sè丝帕嗅了一下,心里一阵甜蜜。这几年第当不开心的时候,就拿出它,心里就舒服多了。 “执行任务时,jīng神绝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否则xìng命难保。”这是严谷主时常教导众弟子的话。 庭轩刚转过神,只见林间的小路上行来一众人,依稀可见,走在前面的两排人,身着道袍,背负长剑向这边缓缓走来。“咕噜、咕噜”之声传入耳中,原来是一辆马车跟在众道人后面。 天至巳时,旭rì渐烈,晒得两匹拉着车的骠健骏马无jīng打彩的缓行。后面车上的绿sè锦篷甚是显眼,一看便知车内之人非同小可。 庭轩手中的地煞“巳(蛇)”剑,剑刃上的蛇纹红光渐渐浮现,趋动着他的心志杀气暗生,但心中也个声音告诉他,“不可害人xìng命”,心里正是天人交战。 “暗号”耳边响起,庭轩不容易细想持剑飞身纵起,武当凌云踪轻功非同凡响,一招“白虹贯rì”直取队伍前面的青年道人的咽喉,太乙真气贯注全身诸穴,百前即使是一等高手也难逃此击。那道路人刚反应过来时一脸的惊愕,已忘了拔剑挡开,恐怕是来不及了! 忽见庭轩剑锋陡转,太乙真气贯注于剑尖,一剑刺在那人胸前的“云门穴”上,一触即分。那道士跌倒在地,圆睁着惊恐的双眼,说不了话来,也动弹不得。心想偷袭自己的黑衣人内力之高,较之自己的师父都毫不逊sè,竟能以剑尖封人的穴道。 那边马驷威也是身穿黑衣,蒙着黑衣面罩,正与一名中年道士斗在一块。那中年道人武功着实不弱,手中长剑在阳光照耀下,如银蛇般狂舞,剑法大开大合、严谨有度。马驷威在惊云谷这几年勤学苦练,深得行破各尚的少林真传,功力刚劲手中一把“地煞丑剑”沉稳大气,二人竟斗个旗鼓相当。 再远那边,一场大混战。惊云谷众弟子的剩余十人正与群道恶斗在一起。那些道士年纪尚轻功力不强,怎么能与这批训练有素的杀手相匹敌,一盏茶功夫大部分中剑倒地毙命,场面相当的血腥。 庭轩看到这一幕惊呆了。“这到底为了什么?就是因为严谷主说这群道士偷了皇上的宝物,就这般赶尽杀绝?如果练武就是伤人xìng命,我宁死不学。此时自己的灭门仇人严嵩站在面前,我能痛下杀手吗”?庭轩怔怔站在那一动不动,冷汗浸湿了背上的衣衫。 惊云十弟子迅速将群道解决掉,都扑向那马车。只听“逢”得一声巨响,车篷被劲气炸开,一个身着锦袍的道人腾空而起,手中握着银白sè的拂尘,极是耀眼。 “别走脱了蓝道行。”李自胜大声呼喊。在这十二人中,他武功不及庭轩,与马驷威在伯仲之间,却事事争先,俨然成了他们的领袖。 十把地煞剑饮血后,红光大盛在空中已团团将蓝道行围信,直逼其要害。 这“地煞阵”是严谷主专为十二地煞剑所创。无论俩人或是多人施布,配以削铁如泥的地煞剑,其攻击力大增,远远超出摆阵人数量总功力的相加。 这地煞十剑从剑法狠辣jīng湛,招招不离蓝道行的要害。不管蓝行如何闪躲,都摆脱不了这红sè的剑网。但其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颇有大家风范,手中的拂尘正是宝剑利刃的克星,拂丝柔软,地煞剑根本就斩不断。虽被十人剑阵围攻,丝毫未落下峰,手中拂尘还能时时反击,足见其功力深湛。 斗了近半个时辰,惊云众弟还未占上峰。忽然手持“地煞亥剑”的刘博走位不及,手中长剑被拂尘卷住,蓝道行催动真力将长剑甩飞。徒然间,一束白光从天空中袭来,好似一根钉子似的要把蓝道行钉在地上。 蓝道行毕竟为人老练,内功深厚,电光火石之间躲开这招“飞云掣电”致命一击,顺势从刘博的破绽处跃出了包围圈,暗叫了一声“好快的剑。”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正是今天带领惊云众弟子的毕总管所发。他一击不中,脸上笑容依旧,只是略带了些尴尬之sè。 一声“追”,毕映玄带众弟子纵身追赶。 马驷威与那中年道人斗得酣畅淋漓,仗着手中的宝刃已略占上风。一声暴吓,手中的“地煞丑剑”红光迸shè,挽出朵朵剑花袭向对方。这一招大出中年道人意料,有占措手不及,只好举剑横挡这惊云剑法中“壮志凌云”威力惊人的这一招。 只听“当”的一声,中年道人手中的长剑已被地煞剑斩断。他还没反应过来,已感到令人窒息的掌力重重地击在他胸前,“嘣”得一声肋骨断了两根,倒地前只说了一句“好厉害的少林大力金刚掌。” 此时庭轩站在原地发愣不动,正巧蓝道行突破了剑阵纵向庭轩,他见眼前又一名黑衣人,站在原地不动,不有细想痛下杀手,一招直取庭轩咽喉。 沈庭轩心里天人交战,痛基不已,已忘却了身处险地。只听一声“沈兄弟,小心!”正是马驷威呼喊提醒,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是那拂尘锐利的柔丝离庭轩喉咙三尺距离,命悬一刻。“不”马驷威嘶心裂肺的呼叫。 庭轩体内太乙真气瞬间迸发,整个身体迅速向后纵跃,犹如天神般腾空而起,高高跃起二丈有余。 “哦!武当的轻功、乾坤极纵…道爷今天是大开眼界了。”蓝道行惊异道,本已为一击死命的招数竟未中,心有不干,挥动拂尘又袭向庭轩。 庭轩躲开这一杀招,心里镇定异常,不敢胡思乱想了,凝神应战。 蓝道行心想到对方人多势重应速战速决,手中拂尘如狂风般袭向庭轩,正是他的得意之作“狂风八式。” 庭轩已感到拂尘劲力十足,心下不敢怠慢,展开太乙玄门剑法见法见招折招。此刻他心里明白那道人内力应在自己之上,但手中地煞剑饮血后红光更盛,舞出朵朵剑晕,已将拂尘的柔丝卷在其中。 “好小子,太乙玄门剑,年纪轻轻,看来武当三绝尽收囊中,老道佩服,但今天让你明白姜还是老辣。”蓝道行yīn阳怪气的叫道,心中明白今rì动手之人年纪都不大,应该也不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却不知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不甘败势必,大吓一声,运成十成功力,一招“困龙击”,突破了庭轩所舞剑晕的中路,直取面门,实是两败俱伤的一招。 突如其来劲力惊人的一招,庭轩略感意外,太乙真气游走于全身,奋身而起,惊云剑法中最凌厉一招“风卷残云”,手中地煞剑如剪刀般将蓝道行手中的拂尘的柔丝绞成数段,落在空中,随着剑气飘荡。 蓝道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柔丝竞被剑斩断,岂不知是被告剑气所断。他气急败坏,想扭转败势,只见白光一闪,没有柔丝的拂尘顶部飞出一件暗器直取庭轩咽喉。沈庭轩顺势一招惊云剑法中最jīng妙的一招“行云流水”,轻轻将暗器拨开。可是蓝道行的杀手锏还在后面,手握仅剩的拂尘柄,使尽全力,奋力击向庭轩小腹。 生死关头,庭轩脸上紫气环绕,太乙真气游走于全身,身体如闪电般一跃而起,手中yīn红的地煞剑尖发出如星云般的光芒,不知闪了多少下,这正是惊云剑法中最快的一招“飞云掣电。” 庭轩身体距蓝道行不足三尺,俩人互相凝望,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止了。突然只见蓝道行胸前无数小孔,瞬间鲜血迸出,飞溅了庭轩的身上和额头。滚烫的鲜血令他打了个寒颤,酸腥之气立时窜入鼻孔,胃里一阵抽搐。 庭轩没有动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杀人的痛苦,怔怔地站在那说不出话。突然一阵爪风袭来,直取他面门。庭轩本应很轻松躲过这一招,可是不知为何他没有躲。 出爪之人正是眼前的蓝道行,他的殊死一击。爪锋刚及庭轩面部,力道已失,只把面罩抓了下来。蓝道行双眼充满了惊恐和不相信。今rì竟死在一个如此貌不惊人的少年手中,死不暝目。 “沈庭轩,真由你的!竟然被你抢了头功!”李自走来看了一眼站立着的蓝道行的尸体,充满不肖的语气问道。 庭轩没有回答,依然呆愣地站在那。马驷威走了过来,看见他神sè有异,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问道:“沈兄弟,你怎么了,没事吧?”庭轩勉强摇了摇头。 这是毕映玄也正赶来,“沈庭轩,你立了大功。”一边说,一边手伸向蓝道行的怀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黑黝黝的物件。庭轩看着有点眼熟,毕映玄又仔细看了看后放入了自己的怀中,对庭轩嘉许的点了点头,微笑道:“今rì我们不仅找到了皇上丢失的宝物,还替严谷主报了大仇,一箭双雕,回去严谷主一定会重赏你。哈哈哈!” 他紧接着又大声喊道:“大伙赶紧撤离此地,以免节外生枝。” 庭轩被马驷威挽着手踏上了归谷的路途。 惊云谷座落于泰山腹地,松柏茂盛,一年里半数时间雾气缭绕,yīn森可怖。 沈庭轩盘坐在蒲团上,地煞剑放在身旁,参悟“太乙修真感应诀”是这么多年睡觉前必做之事。此诀重在周而复始的参悟,循序渐进地修炼,功力每上一个层次,就越能感到此诀的深奥无穷。 可是今晚庭轩内心总是无法平静,白天的血腥场面历历在目,蓝道行临死前对着自己恐怖的表情,还在眼前浮现,想起小时候都会为宰杀家里的猪难过哭泣,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剑下,良心受着巨大的煎熬。耳边似乎响起了严谷主说的话,“只有你的敌人倒下永远起不来,你才能站立不倒。”“武当派侠义为本,非十恶不赦之徒不可伤其xìng命。”拜师时,恩师的谆谆教导还回荡在耳边。 庭轩心里承受着如cháo水般的冲击,千里之堤溃于一旦,胃感到一阵抽搐,忍不住弯下身去狂吐不止,痛苦地喘吸着。内心只一个念头,必须离开这个丑恶的地方。他拿起身边的地煞剑,一步串到窗前,夜过午时,四下无人,运足真力,施展“乾坤极纵”的身法,如大鸟般向石壁方向跃去,几个起落来到石壁前。 雾气笼罩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庭轩心里清楚打开门大门的机关不容易找到,即时找到也无法开启,一不做,二不休,太乙真气贯注全身诸穴,奋力一纵,足足跃起二丈多高,可是那石壁足有五六丈高,表面更光滑无比,根本无从借力。就在庭轩身体在空中到极限之时,刻不容缓,拔出手中的地煞剑,剑尖轻点石壁,借着撞击之力,身体顺势急纵,几个起落后,已经纵到了壁顶,长出了一口气。 庭轩不想多呆在这里一刻,俯身向飞跃落地后,眼前隐约可见这几年居住过的房舍,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庭轩没有惊动守卫,展开“凌云踪”的身法急速跃过房舍和高墙,向谷口的黑松林纵去。他刚飘过广场时马上就快到了黑松林边上时,只听脑后风声渐起,暗想:“不妙,好快的速度,来人经功不在自己之下。” 第十一回 义薄云天 (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庭轩这一年多来,初步参透了惊云十五剑的奥妙,但最重要的是每rì都要学习成为一名绝顶刺客的本领,刻苦程度可见一斑。猎杀、追踪的技巧已无人能及,所以此时此刻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刚想到这,一股剑气袭来,庭轩人身在空中下意识的一招“风云突变”。此招正是惊去剑法中变化最快的一招,旨在逆境和困境中绝地反击,扭转达局,只听那人“噫”了一声。。 庭轩转过身来,漆黑的夜sè能感觉到那人也是黑衣装扮。心想必须将这人制伏,他若声张,自己的得行综必被人发现,这里的高手如云想离开这儿就不容易了。 庭轩下定决心,展开惊云剑法招招抢攻。这次是他领悟到惊云十五剑第一次将每一招都施展出来,平时在与众同门切磋时从来未显露出自己真正实力。心中始终牢记恩师说地的那句“这里乃虎狼之地,不要显露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此时,大敌当前,也顾不了许多,他妙招层出不穷,如cháo水般向那人袭去,打得那人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那人边招架边退,嘴里连说了两声“好”。 惊云十五剑,每一式都威力惊人,每一式又能依据对敌时的各种情况,发挥出不同的剑招,全凭施展之人随心所yù,可谓是气象万千。 沈庭轩脸上紫气环绕,手中的地煞剑渗出血红之sè,夜sè中甚是显眼,惊云剑法的jīng髓发挥地淋漓尽致。再看那黑衣虽是被庭轩的剑压制着,但防守沉稳有度,丝毫不落下峰。 突然间,白芒乍起,一个巨大的白光向庭轩袭来,来招虽不快却已将他剑招罩住。 庭轩心下大奇:“太乙玄门剑法中的‘剑点三星’,正是稳守反击的妙招,此人莫非是师父,没搞清楚前,还是不要贸然相认。” 刚想到这,一招“玉女穿梭”又向庭轩袭来,姿态优美。庭轩的长剑已在身体的外门,很难将来招挡开。庭轩灵机一动,一招“怪蟒翻身”,躲过了黑衣人的这一击,紧跟着长剑斜刺那黑衣人的腹部,巧妙之极,是太乙玄门剑法中的“巧女缝针”。 只听那黑衣人又连说了两声“好”,似乎带着笑意,但手上的剑招更具威力。 庭轩听完这两面声“好”已经认定眼前之人就是师父,但同时感到对方巨大的剑气袭来。心下琢磨不透,“不管眼前之人是不是师父,或是师父有意考较于自己,我都全力施为”,当即展开太乙玄门剑法,沉着应战。 二人你来我往,对对方的剑招都有非常了解,斗了五十多回合,庭轩渐渐感受到对方剑势越来越沉稳,而自己的内力有点不济,剑招有些滞带,心想这样缠斗下去必败无疑。 忽然庭轩虚点两剑,接着一招“金蟾脱壳”,正是太乙五行拳中的一招,摆脱了对方的剑势,随即身体高高路起,将周身的太乙真气聚集施展出了“乾坤极纵”的身法,从表面上是武当“凌云踪”的身法,实则不然。庭协轩身体达到最高点时,并没有逃之夭夭,而是立即转变成惊云剑法中的“九霄云外”。这招的真意是给人一种飘渺虚幻的感觉,实则威力惊人。配合“乾坤极纵”的身法,庭轩将这一剑招发挥的淋漓尽致。 那黑衣人稍停顿了一下,血红的地煞剑离他不到二尺的距离。他缓缓地将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撩,太极剑中的“”,轻描淡写地将庭轩的这招九霄云外化解掉。他乘势反击,猛地拍出一掌直取庭轩胸前的“穴”。庭轩立感一股气浪,一浪高过一浪地向自己袭来,暗叫了一声:“太乙五行拳中的盛木式‘双峰拜rì’,怪不得后劲这么强。这一掌打胸口上非把五脏六腑震碎不可。”不容细想,马上伸出左拳,也是太乙五行拳中的一招锐金式“雄鹰探山”,所谓“金克木”,“砰”得一声拳掌相交。 庭轩身在空中,被对方的掌劲震得连翻了三个翻落地后,又退了两步才拿住桩,顿时,感到浑身上下气血翻滚。 再看那人,只是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依然稳稳地站在原地。 庭轩暗运太乙玄功将激荡的真气,聚到丹田,脸上的紫气慢慢隐散。 只见那人缓缓向着庭轩走来,轻声道:“庭轩徒儿与为师一别数月,没想到武功竟进步如此神速?”司徒剑南语气带着三分喜悦。 庭轩叫了一声“师父!”跑到司徒剑南跟前,跪倒在地。 司徒剑南俯身将庭轩缓缓扶起,他感到了庭轩脸上的泪水滴到了他的胳膊上。他用衣袖为庭轩擦拭着泪痕,夜sè下依稀看到一个十七岁少年的委屈的表情。他拍了拍庭轩的肩膀,关切地部道:“孩子,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受了许多委屈?” 庭轩顿时感到久违了的慈父般的暖意,将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与司徒剑南说了一遍。 司徒剑南听完后,微微点头,心下称奇,若手所思的说道:“想不到刚才徒儿所施展的就是惊云剑法,果然非同凡响,你功力再深厚一些,连为师都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我听你大师伯曾经说过,惊云剑叟的这套剑法应该是十七式,你能领会到十五式,可见福泽不浅。”、 “徒儿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也可能是十八式,是从十五个石壁上的剑痕悟出的,后面的两个石壁的剑痕可能被削掉了,剩下的一块似乎什么都没有。”庭轩说话的语气很低沉,情绪也很低落。 司徒剑南抚摸着庭轩的头发,语重心长的道:“孩子,不要为杀人之事耿耿于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何况那蓝道行也不是什么样善男信女,他利用妖法蛊惑当今皇上痴迷于长生术,污陷忠良,后来偷走了白莲教的圣物‘八卦玄铁镜’,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庭轩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想不到原来毕映玄从蓝道行怀中取出的是武林中人人想得到的“八卦玄铁镜”,听到恩师刚才的一番话,内心稍感受平静。 刚才的一番切磋后,见到了恩师,地煞剑还在庭轩手中没有归鞘,他托住剑刚想归鞘。 “庭轩!这把宝剑是从何处得到的?”司徒剑南的语气有些激动,还没等庭轩回答,他就把地煞剑接到了手中。他的表情惊讶后马上变得极其复杂,是悲是喜,漫漫地变得热泪盈眶,黑暗的夜sè里这些庭轩并没有看到。 庭轩一怔,紧接着答道:“这是严谷主赠于我们十二人的地煞剑中的一把,就把它赠于师父吧?” 司徒剑南抚摸着剑刃上的“巳”字,思绪万千,突然答道:“万万不可,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孩子你必须还要留在这里帮为师一个忙?” “师父,不必客气,徒儿一定竭尽所能。”庭轩毫不犹豫的回答。 司徒剑南拉着庭轩的手,师徒二人都坐在了草地上,缓缓道:“庭轩,现在你已经十七岁了,有些事情,为师应该告诉你了。惊云谷这里的人都不是善类,打着为皇帝办事的旗号,暗地里竟做一些为祸武林的事。为师身为侠义道武当派的弟子,委身此地,正是为了调查这里的秘密,与你想识也是咱们师徒的缘份。当rì你还在保安城家里的时候,为师曾受姓严的委派到你们沈家查探那传说中的《太乙无生妙法》,查后无果无意中发现你吹奏箫曲,意境高远,暗想此子定是悟xìng奇高,没想到在‘炼风号’机缘巧合又遇见了你,这才把你带到惊云谷。” 庭轩暗暗点了点头,深深体会到了恩师的用心良苦。 司徒剑南拉着庭轩的手并没有放,接着道:“孩子,有一件事为师告诉你,你千万不可冲动。其实当年血洗‘炼风号’正是姓严的和姓毕的他们所为,以为师当时的处境,也是有心无力,可惜我通知你大师伯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庭轩听完这些话,想到了周大哥和四位残伯的惨死,眼中充满了仇恨的火焰,真狠不得马上冲回院内报仇血恨。自己的手被师父稳稳的握住,这时方体会到恩师的深意,渐渐息了悲愤的情绪。 司徒剑南慢慢地松开了握住庭轩手腕的左手,来抚摸右手上的地煞剑上的“巳”字,长叹了一声,道:“为师来到此地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寻找家父的下落,十六年前我身为‘神锋山庄’的少主,投身于武当玄智恩师门下时,忽然有一天接到家中来信。信上说:‘在一夜之间家父连同祖上传下的地煞十二剑一起失踪。’我百感交集,拜别了武当师门,这些年四处打探,察到原来家父与武痴惊云惊叟有关,明察暗访得知姓严的和姓毕的就是他的传人,他们招兵买马,我就委身此地,想一探究竟。今天我又见到这把剑,我父亲他老人家怕是…相信真相快大白了,也了却了我这么多年的心愿!” 这时庭轩单膝跪倒,坚毅的目光望着司徒剑南,道:“徒儿,一定为师父查明真相。” 夜sè下,司徒剑南欣慰地笑了笑,左手将庭轩扶起,将右手的地煞剑放还于庭轩手中,道:“拿着这把剑,要记住这把剑虽削铁如泥、无坚不催,但戾气太重,每到巳年巳月巳rì巳时就会浸食你的心魔,千万不可妄动杀机,但做事无愧于心就行了!今晚已过午时,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回去以后千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亦不可显露自己的真正实力,要饲机而动。” “徒儿记住了!”庭轩满是坚定的语气。 “庭轩,你出来容易,回去怕是不易,为师也查探过,石壁的外而完全是光滑的凹面,个人的轻功是无法逾越的,我来送你一程。” 他拉着庭轩的手展开凌云踪轻功身法,几个起落来到了石壁前,先让庭轩施展乾坤极纵后,司徒剑南紧跟着也纵起,等庭轩身体升到最高点时,他正好赶到,运劲于掌心顺手推送庭轩。庭轩借力再纵就跃到了墙顶,回头望了一眼恩师,神不知鬼不觉地纵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年的岁月里,庭轩随同惊云十二剑,执行大小任务十数次。即使面对十恶不郝的绿林大盗,他都没有痛下杀手,只是用剑制住其穴道,但眼前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命丧在自己同伴的剑下,每次回去都狂吐不止。到了夜间取出母亲留给他的白莲玉萧吹奏一曲来抚慰自己脆弱的心灵。也时常取出已经褪了sè的紫罗帕,想起了映月姑娘,心里就美滋滋地。 第十一回 义薄云天(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从běi jīng到南京,有水陆两途,水路经山东德州沿运河可直达南京。 巳(四)月的德州,花轩锦蔟。嘉靖皇帝免除了德州的大半役税,百姓安居乐业。城内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德州的西门外就是运河码头,帆樯林立,往来商船不断,一派繁荣之象,这里就是神京门户——安德水驿。 这一段运河当地人都称为卫河,也叫御河。暮sè渐暗,一艘巨大的官船泊上了安德水驿。船上桅杆上的青sè大旗迎风招展,赫然写着“大明御史”四个大字,另一面旗上是一个“海”字。 码头上人头攒动,四名腰悬长剑的黑衣人看了一那官船就隐藏在无人的角落里继续观望。只见一名身着武官打扮的青年人正走下官船。他的对面正迎面走来两名劲装汉子。他面带笑意的拱手道:“二位可是人称‘断魂刀’的李大侠和‘追风剑’的云大侠。” “不敢当,正是区区在下,尊驾莫非是…”云利菲拱手答道,李猛也跟着拱手施礼。 “噢!在下金泰映,海大人派我来接二位上船。”金泰映满脸笑答道。 “原来是金大人,有劳了,本来我们兄弟二人奉巡抚丁大人差潜,来迎接海大人到府衙一叙,以尽地主之谊,谁知海大人执意不恳。丁大人有公务在身,对海大人的人品极是看重,所以派在下二人随船保护海大人的安危,以策万全。”云利菲虽为江湖草莽,平rì里常与官府打交道,深知通官之道。 金泰映笑容不改,道:“哈哈!云兄太客气了,如蒙不弃,在下与二位兄弟相称如何?” “甚好,俺最不喜欢那么多繁文缛节。江湖一家亲。俺最看重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行侠仗义,人人亲如兄弟,好不快活!”李猛没等云利菲答话,就抢着说。 “哈、哈、哈!”金、云两人都哈哈大笑。 “兄弟就是喜欢与李兄这等豪爽直率之人交朋友。”金泰映脸充满着真诚的笑容。 “就是、就是!我兄弟二人,对海青天之名仰慕已久,却无缘得见,今rì能为海大人出份力,就算赴汤导火也在所不辞。”李猛拍拍胸口,大声道。 “二位仁兄,这边请!”金泰映甚是亲密拉着他俩的手臂往往官船上走去。 隐藏在黑暗角落里那四名黑衣人正是惊云谷中的四剑。其中一名身材高瘦,面容白皙的就是已十八岁的沈庭轩。他们已将三人刚才的举动看在眼中,却听不出说了什么。 庭轩此时的内功已有相当火候,已能将对面三人的对答字字听在耳中,但并没有说出来。 只听黑衣人中一名叫刘博的低声道:“看来海匹夫已请帮手了,我们可要小心行事,德州城内人多眼杂,须在下游平原地界马颊河段饲机下手。” “刘兄所言极是,这里的确不是我们动手最佳地点,不过大家请放心,刚才看见的那俩个人都无足轻重,江湖上的跳梁小丑,不堪一击。在下少年时与他们俩打过交道,深知其底细。”沈庭轩拍了拍胸口说道。 刘博和另两位曾克西、丁明昆心下暗喜,纷纷点头。 庭轩重游故地,心cháo激荡、感慨万千,掏出怀中的匕首,想起义兄赵天岳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如今他却生死未卜。自己这些年间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也无法得知白莲教的事情。 马颊河河势上广下狭,状如马颊,因此而得名。 马颊平原县段,rì落黄昏,河桥依稀处,炊烟袅袅,落rì在河拐弯处微笑,不远处芦苇荡中惊起一群白鹭。无尽美景,如烟波流水,另人回味无穷。 庭轩与其他三人,埋伏在芦苇荡中。他心旌动荡,不是因为执行任务而害怕,一年多来,惊云十二剑身经百战,披荆斩棘,无往不利,俨然成为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杀手。 庭轩想起临行前一天的夜里,听到师父司徒剑南发的传音入密的招唤。师徒二人在断崖处相会。听师父说:“明天姓严的要派庭轩等几人执行刺任务,目标就是素有青天美誉的海大人。”嘱咐庭轩必须设法保护海大人周全,即使身份败露也再所不惜。他如若身份败露就设法找一处隐蔽地方躲起来,将来联合江湖正义之士,绞灭惊云这伙恶人。临走时司徒剑南将一本书交给庭轩,并告知这本是他家传神锋山庄的炼器秘术,一但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就将他发扬光大。再设法找到他的独生爱女,帮忙照顾她。 这时庭轩用手摸了摸那本炼剑之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兵》。前几rì他翻阅了几页,正好看到“地煞十二剑”,乃三百年前神锋山庄先祖采集神州天南地北十二枚玄铁顽石凝炼而铸成。后被鼎盛时期的白莲教十二法王得到,杀人无数,得以血炼,遂成为此旷世的杀人利器。白莲教没落后,上几辈先人历万难才将其重归神锋山庄封存。 正值巳月,庭轩抚摸着腰间的地煞巳剑,魔由心生,杀气暗涌。 这时,不远处狭窄的马颊河道中,水声潺潺,一艘官船缓缓驶来,船舱内灯火通明,宽敞的舱内陈设虽不算豪华,倒也雅致。 船舱内几人正在饮茶,坐在上首的人身着官服,头戴乌纱,年约五十,面容清瘦的老者,掩不住一脸的正气。他饮了一口茶,缓缓将茶杯放在桌上,叹了一口气,道:“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内忧外患,北有白莲教勾结鞑靼造反作乱,东南倭患猖獗。二位壮士身怀绝艺,应奋发图强、报效朝庭、造福黎民。” “海大人所言及是…”坐在海大人右下首第二位的云利菲话说了一半。 只听云利菲身旁靠近海大人的李猛抢着道:“海大说得在理,但我等都要是江湖草葬,过惯了zì yóu自在的生活,受不了官家的拘束。就拿这次来说,俺在这山东地界行侠仗义无拘无束,也算是造福乡里。没劳什子的!巡抚丁大人送上拜贴请我护送官差。平时,俺最恨的就是那帮贪官污吏,诸如严氏父子般欺压百姓。但这次见信上写所保护之人,是俺早就敬仰已久有青天美誉的海大人您。我二话不说就叫上了云兄弟一同赶来,换成别人还真请不动俺。“他说完哈哈一笑,倒是憨直可爱,说完瞪了一眼面前身着飞鱼服的俩名锦衣卫。 这二位正是刘建和黄劲,陆损派他二人保护海大人。他俩被李猛凶狠的眼神扫了一下,心里直发毛。 海大人捋了捋胡须,微笑道:“李壮士,言重了。如今圣上重用贤臣,严党已被铲除,严世蕃伏诛,朝庭内外一片欣欣之象,正是各位大显身手的时候。” 这时坐在海大人左下首的黄劲一脸堆笑道:“海大人所言及是,正是海大人联同首辅徐大人一起铲除了祸国秧民的严氏父子,说起来我们锦衣卫了出了不少的力,哈哈!” “黄大人,此言差矣,你们锦衣卫是出了不少力却不知为谁出的?”坐在海大人右下首第三位的金泰映单刀直入,一脸的不屑。 “金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自然是为皇上出力!”刘建说完话,向上拱了拱手。 “素闻锦衣卫前任指挥使陆柄与严嵩老贼关系非同一般,请问刘大人可有此事?”云利菲接口质问道。 “无知草民大胆…”黄劲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哐、哐、哐”三声如同一声的巨响,三名手持赤剑的黑衣人,破窗而入。 只听一声“有刺客”,金泰映、李猛和云利菲迅速串到海大人身前,抵挡来敌。 船舱内一片混乱,不一会儿,二十几名官差将三名黑衣人包围了起来。 只见海大人豁然站起,正sè道:“海瑞一生光明磊落,做事无愧于心,三位既然要取我xìng命,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废话少说拿命来!” 三人手中长剑如赤焰般逼向海瑞。二十几名官差在这江湖一等一的刺客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三招五式后,他们手中的兵器不是被地煞剑斩断,就是被三人的拳脚击飞。 眼见情势危急金、李、云三人也加入了战团,马上形成一对一的单挑之势。云利菲手中一把长剑游斗曾克西,剑招飘虚不定,仗着两手轻功勉强坚持。李猛手持鬼头刀猛冲猛打,一时未落下峰。金泰映手持镔铁戒尺招式严谨有度,你来我往与丁明昆斗得难解难分。 这时曾克西手中的地煞剑如雷霆般直取云利菲的咽喉,正是惊云十五剑中“壮志凌云”。云利菲暗叫了声“不好”,已来不及躲闪,只好横剑挥挡,只听“当”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剑已被赤sè的地煞剑斩成了两截。他一愣神被曾克西飞起一脚踹在地,顿时嘴角流血,怕是受了内伤站不起来了。 李猛手持的鬼头刀正是当年沈庭轩所铸的那一把,虽未被斩断,却也齿痕斑斑。他在刘博强大的攻势下节节败退。这时他看见云利菲被踹翻在地,命悬一线,奋不顾身纵向云利菲身前。这一纵正好使他后背门户大开。刘博这等机会怎么会错过,一招鸳鸯连环脚正好踹在他腰眼,李猛整个身体跌在云利菲身旁,兄弟二人相视苦笑。 那边金泰映也已被丁明昆的地煞剑逼得手忙脚乱,手持的铁尺和身体多处都是伤痕累累。 李、云二人倒在一处,已无法动弹,只见两柄地煞剑飞速向他二人刺来,命在倾刻,也只有毕眼待戮。 这时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刘博和曾克西被震得连退三步。李、云二人面前转瞬间竟站着一名如天神般之人,也是同三名刺客一般的黑衣黑面罩,手持着赤sè长剑,站在那纹丝不动。他俩已睁开眼,已猜出正是这人救了自己。他二人一呆,意忘了答谢救命之恩。 刘博都愣了一下。片刻,刘博晃然大悟,怪声怪气道:“好啊!沈庭轩,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背叛主上。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吧?" “废话少说,我奉劝几位不要再为虎作伥了,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从今rì起我沈庭轩脱离惊云谷。”带着面罩的沈庭轩坚若磐石的站在那,后面那句话字字如钉般脱而出。 那边金泰映已被丁明昆逼到了船舱的角落,也快支撑不下去。 刘博回想刚才沈庭轩那一招竟将他二人同时震退三步,心下纳闷:“平时那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有这份功力,不可能?倒是我俩疏忽了。”以求万全,他大喊了一声“小丁,到这边来清理门户!”丁明昆飞身纵了过来,异样的眼神看着沈庭轩。 正在四人对峙之时,只听那边的黄劲道:“海老匹夫,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有人出一万两黄金买你的人头。为了这一万两黄金,我们哥俩连这狗屁锦衣卫的官都不当了。哈、哈!” 海瑞面对眼前的黄劲、刘建二人,大义凛然道:“老夫我死不足惜,只恨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祸国殃民。说!是谁派你俩来的,我死也瞑目。” “哈哈!我看没这个必要了。”刘建jiān笑道。 俩人举刀正yù劈,步履蹒跚的金泰映喊了一声“不要”,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千钧一发之际,这时的庭轩不容细想顺手掏出怀中义兄的匕首,一招武当的暗器绝学“回云斩”。只听“啊!啊!”两声惨叫,黄劲和刘建手持单刀的手被齐腕斩断,血流如注,倒地号叫声不绝。 庭轩连头都没回,这时三柄地煞剑递向他的胸前。他顺势一侧身,飞回来的匕首正好分向三人袭去。把他们逼得各退一步,挽回了不利的局面。 原来庭轩早已预料到发暗器时,三人必会趁机偷袭。所以他这“回云斩”以武当内功发出,所袭方向随心所yù,斩断刘、黄手腕正好又分袭挥剑过来的曾、丁、刘三人。三人都侧身避过。 庭轩挽回了不利局面。匕首又回了他手中,瞬间又与三人斗在一起。这三人本就尽得点苍“风花雪月剑法”,华山“广宁剑法”,青城“上清剑法”的真传。剑术造诣已有了相当的火候。他们三人各展平生所学,四柄地煞剑如赤焰般交织在一起。 庭轩脸凝紫气,太乙真气游走全身,展开太乙玄门剑法,挥洒自如。此剑法的jīng髓是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只见剑锋形成一个赤sè的光圈,将对方三人的长剑铰在一起,完全控制在太乙玄门剑法招式的节奏中。 三人暗暗心惊,想不到这小子功力如此深厚,这是什么古怪的剑法,平时怎么没见他用过,慢慢地心有些慌了。 由如困兽之斗,三人同时爆吓一声,使出平生的劲力,想摆脱庭轩的剑招。庭轩心里清楚他们刚才一时大意,三人并没有结地煞剑阵,才被自己所制,如若结阵就难对付了。所以他凭借着武当“凌云踪”的轻功配合“太乙玄门剑法”上下左右翻飞,竟将对方三人围在了中间,打得他们手忙脚乱。 这时,只见刘博突然左手一掌击在曾克西的后背,曾克西豪无防备顺势前扑正好撞到庭轩的剑尖,穿胸而过,奋怒地看了一眼刘博倒地而亡。 刘博jiān笑道:“你不死,我们三人都没命。”机会稍纵即逝,刘博趁此良机奋力使出一招“壮志凌云”刺向沈庭轩。 另一边脱困的丁明昆,随即会意,也是惊云剑法中的一招“风起云涌”击向庭轩。 他们这两招正是惊云剑法的第一、第二式。庭轩看在眼里,这两招剑法虽与自己领悟的大同小异,但威力却不能同rì而语。庭轩飞身纵起,巨大的红sè光环罩住全身。手中的地煞巳剑饮血后,红光更盛。庭轩的这招惊云剑法的"天高云淡”飞腾之时包含着奇幻的守招,摆脱了二人的攻势。庭轩人在空中剑锋突转,一招“千云蔽rì”挥洒而出,只见无数的剑虹袭向刘、丁二人,甚是壮观,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剑锋,把二人逼得节节败退。 这时丁明昆不想再被做困兽之斗,挣扎着就要反击,脖颈一凉,赤sè的剑锋已然插在他的咽喉中,一脸的惊惧,死都不相信,这就是曾经见过的那招“飞云掣电”。 “好快!” 刘博被此情此景惊呆了,已无心恋战,转身刚想逃。庭轩一招“风云突变”剑锋已至。他脸上的表情还没变,一颗人头已骨溜溜地滚在船板上,鲜血急喷。 眼前一幕把船舱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都没出声。这时的庭轩是杀红了眼,深知对手都是一等一的刺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一次他没内疚,必须这么做!手中的宝剑红光渐渐变暗,庭轩的心魔也平静下来了。 庭轩看着满地的鲜血,手提着地煞剑,缓缓走向倒在血泊中的黄劲。黄劲断腕后失血过多,又被刚才的一幕吓傻了。看着这个黑衣“恶魔”向自己走来,已瘫软在地,恨不得有个窟窿就钻进去。 庭轩到了他跟前,拉下面罩。这时他看见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竟是这般的文弱。 庭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道:“你是锦衣卫黄劲?我认识你,看清楚,你认识我吗?” 黄劲痛苦的表情,犹豫半天,颤声道:“小人实在想不起少侠是哪一位?我与你无冤无仇,饶了小人吧?” 九年的岁月,沈庭轩从娇生惯养的孩童变成了如今的翩翩少年,任谁都很难认出。 “我是沈庭轩,就是那个苦命的孩子,你想起来了吧?”庭轩声嘶力竭的喊道。 黄劲听到“沈庭轩”三个字,脸现出一脸复杂的表情,浑身上下抽搐了一下破胆而亡。 另一位倒在血泊中的刘建看到了这一幕,慢慢地爬起,跌跌撞撞地往船头跑去。庭轩没有理会他,任由他去了。刘建跑到船舷处,已无路可走了。跳河又不会游泳,更何况没了一支手,正犹豫,一阵怪风吹过,一个踉跄就将他跌入河中,凶多吉少。 庭轩走到海瑞面前,单膝跪倒拱手道:“学生拜见海大人,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赐告?” 海瑞赶忙要将庭轩扶起,只听一声“不要,大人!”蹒跚走来的金泰映大声呼喊。 “少侠快快请起。”海瑞边说边将庭轩扶起。又道:“泰映你多虑了,以少侠这等武功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海瑞还没来得及回答庭轩的问话,先大声道:“夫人,赶快扶泰映到内舱疗伤。”不一会从内舱走出一位年约四十,面容清秀的妇人要挽扶起金泰映。 “大人,我没事,不必麻烦夫人了。”金泰映想装成没事,伤口却在沽沽流血。 庭轩看了一眼舱中的状况,当即跨到金泰映跟前,挥手点了他身上五处大穴止血,掏出必备的金疮药敷上。 金泰映心下感激不已,正准备俯身跪倒。庭轩早已看出,赶忙扶住,道:“金大人不必多礼。” 身为六扇门总捕头的金泰映颤声道:“金某真是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少侠救了我们一船人的xìng命,还未谢过,真叫我无地自容!” 庭轩看了一眼受伤倒地的李猛、云利菲,赶紧着坐起,双手抵住二人后背,将太乙真气导入二人体内疗伤,一盏茶功夫,二人就能说话,行动自如,无大碍了。他俩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明白了正是眼前这位少年救了自己的命,赶紧拜谢救命之恩。庭轩赶忙扶住,道:“二位大侠不必多礼,其实我们早有一面之缘。”云、李二人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都摇摇了头。 “李大侠,你这把鬼头刀正是在下所铸,还多给了我十两银子呢!想想?”庭轩指了指地上的鬼头刀。 “噢!你是那个小铁匠,哈哈!十两银子换来一条命,太值了!你瞧我这臭嘴,应该叫你恩公才对。”李猛看到眼前之人依稀便是当年庭轩的模样。 “嗨!恩公你千万别称我们大侠了,在你面前我们愧对这两个字。”云利菲有气无力的道。 “千万不要叫我恩公,愧不敢当,不如我们兄弟相称如何?云兄刚才说得太悲观了。兄弟认为侠之小者除强扶弱,大者利国利民。”庭轩将云、李二人扶到椅上坐下。 “说得好!沈少侠果然见识非凡。要不是沈少侠相救,老夫死不足惜,只可惜没有除尽天下恶人,平尽天下不平事!对了,少侠要问老夫何事?” 庭轩拱手道:“海大人青天之名天下皆知。学生只是做了习武之人该做的事。学生刚才在舱外听到严党已除,不知真有此事?” 海瑞长叹了一声,道:“严嵩父子掌权多年祸国殃民、害人无数。早在去年,老夫随同首辅徐大人连名上书弹劾,圣上明察秋毫,其子严世蕃私通倭寇,去年已伏诛。 沈庭轩这些年一直身在惊云谷,天下之事所知甚少,所以才未知晓此事。 庭轩激动不已,不知是喜悦还是觉得天意弄人,已是热泪盈框。 海瑞看到了庭轩的表情,上前问道:“沈少侠可有难言之隐?” “实不相瞒,学生祖父沈炼和家人正是被严氏父子陷害至死,真是苍天有眼!”庭轩悲愤道。 “少侠是青霞公的孙子?当年我与令祖有数面之缘,对他老人家的为人钦佩之至。严党铲除后,老夫上书圣上,还被严党迫害的众人的公道。可是圣上顾及颜面,此事无果而终。嗐!”海瑞拍了拍庭轩的肩膀,怜惜之情溢于言表。又道:“世侄放心,我一定会禀明首辅徐大人再上书圣上还你们沈家一个公道。” 庭轩赶忙跪倒,道:“侄儿,多谢海世伯!” 海瑞将庭轩扶起,二人相邻落座。海瑞指派下人清理了一下船舱,又对庭轩问道:“当年就听说世侄就是保安城远近闻名的神童,八岁就中了院试头名案首,不知如今为何会流落到此地?” 庭轩将这些年的经历简略地说了一遍,并告知惊云谷这些人为非作歹,言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请海大人派兵及早剿灭。海瑞当即修书一封给山东巡抚丁汝忠告知泰山惊云谷之事,请速派兵清剿。 庭轩一再嘱咐惊云谷这群贼人非等闲之辈,劝海大人必须做好防备。海瑞称自己与武当融智道长素有交情,请他来帮忙,可保万全。庭轩一听原来是自己的二师伯,放心多了。 南京右都御史的官船并没有因为突遭变故而停留,舱中一老一少相谈甚欢。海瑞不仅钦佩庭轩的武艺,更赏识他的为人和才华,有心将他留在身边。庭轩却执意不恳,言道:“侄儿并不是不想留在世伯身边效力,只是贼人的势力太大,要隐藏形迹,在暗中相助和打探消息,再图为民除害。 当晚庭轩与众人依依惜别。船行荒郊野外处,无驿停靠,众人正发愁。庭轩展开“乾坤极纵”身法如鬼魅般消失在众人眼前,随后远远落在河岸上。船舱中喝彩声不断。庭轩挥手辞别了众人,背着四把地煞剑,消失在茫茫夜空。 第十二回 月映武当(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数不尽的秦淮美景,尽收眼底。秦淮河与青溪水道汇合处的桃叶渡自古就是南京的重要渡口。西岸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还未到梅雨季节,老天爷的脸的说变就变,刚刚还是睛空万里,此时已是乌云密布。 渡口的东岸虽不及西岸繁华,景置倒是清雅。浦南居是这里唯一的一座大客栈,这里平常投宿的客人很少,大多都赶往渡口西岸的悦来客栈,只有往来的江湖豪客经常在这里驻足、打尖。 这时,客栈的大厅内坐满了人,都是因为大雨将至,为了避雨而来,但也有几位常客到这里喝喝茶解解闷。茶也不香,酒菜也不入流,但这里最有名的就是说书的shè阳先生。说起来也怪,他可不是专职说书的,也不为了讨赏钱,就是为了在这里小酌两杯。 坐在厅内东首的身材肥胖的客官扯着嗓子喊道:“我说shè阳先生,趁着天sè还早,给大家来一段吧?” “就是,就是!聚了这么多人都快闷死了,快来一段给大家解解闷?”中间几桌的客官附和道,听其口音都是南京本地人。 “既然都这么看得起在下,那就来一段。”只见一位身着灰sè锦袍的男人,缓慢地踱到台前。上等的绸缎却满是污垢,头发凌乱,细看唇红齿白,却是满脸的皱纹,一双眼睛神彩十足,真很难看出他有多大岁数。 “大家说说,今天让我来哪一段?”shè阳先生整理了一下衣衫笑道。 “老桥段大家都要听腻了,要听我们就到对岸的悦来楼去了,咱们不就充着你讲的江湖秩事来的吗?”只听台下的一客官喊道,大家伙纷纷称是。 屋外雷声渐起,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紧闭的客栈大门被推开,店小二赶紧迎前招呼。只见四名道士走了进来,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各个气宇不凡。 店小二满脸堆笑道:“几位小道爷,是打尖还是住店,楼上还有上房。哎哟!不好意思,后边还有位小姐,几位一起的吧?” 只听,为首的小道士道:“什么小姐,那是我师叔,别胡说。我们只打尖,雨停后,就渡河赶往西岸。”面带不悦之sè。 店小二仔细一看,几名小道士都背悬长剑,再看那身着白sè斗篷的女子,面目被斗篷上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加上厅内光线昏暗,什么都不清。他心里直打鼓,面不改笑意,道:“真是对不住,都是小的的错,这位女侠和四位道爷这边请?”他倒会看人说话。 “小兄弟,不必称我女侠,不敢当,叫我姑娘就行了。”清脆的声音,从那姑娘口中传出,任谁都无法抗拒。 “是、是、姑娘!”店小二边擦了擦桌子,边安排五位坐在靠近门边的四把椅子上。 这时,那姑娘将帽子摘掉坐在椅上。那店小二顿时眼神一愣,有生以来竟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就像画中的仙女一般,却更添了几分英气。 那姑娘微微一笑,道:“小二哥,去准备一桌素斋,越快越好,雨停后,我们着急赶路?” 店小二儿一惊,如同听到了圣旨一般,道了一声“是,姑娘”jīng神恍惚地跑到了内堂。这一幕,大伙都没注意到,只因屋外雷声滚滚,屋内妙语陈陈。 只听那位shè阳先生长声道:“今天咱不说那东南倭患猖獗,也不道北边白莲教勾结鞑作乱,只说这一年江湖发生的大事,不知大伙听没听说过样一句话‘月映武当,风彩绝伦。十二地煞,噬血断魂。’外面虽雷声不断,却却字字清晰入众人耳中。 台下的众人有的人答到听说过,也有人说没听说过,行走江湖的自然知晓。 刚进来的少女和道士目光也都注视到了台上,四名道士更是冲着姑娘笑了笑,其中一人道:“这说的不就是师叔吗?” 那少女微笑不语。 “话说月映武当指的是,武当出了一名女侠,不仅武艺超群,更是美若天仙,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数月间生擒“楚中四寇”,“剑挑同庭七寨”,正是江湖上风头正劲人人钦佩的女侠。因此,武当的名头大有赶超少林之势。” “好!好样的!真给我们姑娘家争光,谁说女子不如男子?”一洪亮的声音从西首的一座位上传出,仔细辨认方能听是女子的声音。只见一位穿镖师服饰,身材甚是魁梧的女子,说完正准备饮杯中的酒,桌的四周都坐着衣着的相同的女子。临桌的十几个男子也是同样的装扮,一杆靠在墙上的大旗赫然写着“震东镖局”四个大字。 这时,厅内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了他们身上,又有人道:“先生别停,接着说。” shè阳先生又接着道:“至于这十二地煞,说的是十二名黑衣蒙面杀手,都手持赤剑,称为地煞剑,是这一年间不知从何地方钻出来的,专门洗劫绿林大寨。直隶山东一片的山寨几乎都被荡平。他们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一剑毕命,很少留活口,就连当今国师蓝道行,一身道家玄功都要死于他们之手。最奇怪的是他们神出鬼没,形踪不定,正邪难辨,搞得绿林大盗们人人自危,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果真有这么吓人,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一名瘦小的汉子,脸上两撇鼠须,独自坐在中间桌上自斟自饮。 只听取邻桌的一名身着白衣汉子叹了口气,道:“兄台还是别见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祸上身。” 鼠须男飕得一下跳下椅子,五短的身材,动作甚是灵巧,串到白衣汉子跟前,道:“老兄,你忒小瞧人了吧?你怎知道我会惹祸上身?” “阁下可是人称江南第一侠盗的‘穿云鼠’古子攀,古兄,在下云利菲。”白衣男子起身拱手道。 “不敢当,原来是‘追云剑’云兄,失敬!失敬!”古子攀心道被你认出来,笑着道:“这位莫非是‘断魂刀’,李兄?”他对着云利菲身旁的大汉也施一礼。 李猛站起一抱拳,哈哈笑道:“你老兄真有见识,居然也认识俺?” “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二位在山东地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啊!”古子攀又道:“二位怎么大老远从山东到了南京?” 云利菲低声道:“海瑞海大人,新任南京右都御史,我们哥俩尽了一些护送之责。” “海青天,到了南京!二位力劳不小啊!来、来、来!今天兄弟请客,咱们不醉不归。小二,把最好的酒菜都上来。”古子攀大声喊道。 “哪里!哪里!多谢古兄美意,这不刚办完了差事,我们兄弟二人从西岸刚渡到东岸这里,就赶上了这要命的天。雨停了还要赶路,咱们小酌几杯,改rì到济南府让兄弟我尽地主之谊。”云利菲笑道。 “那可不行,二位也不急于一时。对了,刚才听云兄说这十二地煞似乎很难惹。”古子攀追问道。 “嗨!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兄弟这不…总之一言难尽。”云利菲声音更低了。 “嘿嘿!心狠手辣倒是真的,依我看说到武功就那一位可称得上天下无双。”李猛抢着道。] “李大哥切莫多言,忘了当时的交待”?云利菲给李猛使了一个眼sè。 “莫非二位有难言之隐,听这口气似乎这十二地煞中有一人武功盖世?依李兄看来可否与映月女侠一比?”古子攀追问道。 “放屁!十二地煞算什么东西,一群穷凶极恶之徒,怎能与名门正派的侠女相提并论。”还没等云李二人回答,西首“震东镖局”的一女镖师站起骂道。 三人说话声音很低,那女子有些内功底子,居然听到了。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女镖师身上,屋外大雨倾盆,屋内空气紧张。 “你这疯婆子出言不逊,好男不跟女斗,爷爷我赖得理你。”古子攀看都没看那女子一眼,对云李二位示意举杯,饮了一口酒。 只听云利菲窃语道:“这女子可不得了,关东‘震东镖局’的女镖头,脾气火爆一身横练金刚拳可不好惹。” “臭矮子敢骂姑nǎinǎi?”声到拳到,一拳冲着古子攀的腰眼去了。 好快的速度,这一拳躲是躲不过去了,古子攀急中生智,飞快转身,伸出双掌同时迎上来。“砰”得一声,整个身体象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在空中翻了几个翻,落在不远处的两桌客人中间,顿时感到气血翻腾,好霸道的拳力! 厅内的客人看到祸端已起,都怕伤到自己,又不想跑出去淋雨,纷纷躲到四周的墙角处。 四个小道士和那位姑娘依然稳坐在座位上,慢慢地吃着斋饭,时不时看看场所中发生的事。 “胖婆娘,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矮子‘鼠形十八式’的厉害。”说完古子攀飞身向周英楠击了过去,二人斗在一起。 只听“噼啪”声不断,不是杯碗被打碎,就是桌椅被砸烂,掌柜躲在柜台下面不敢出来。场中一位拳风霍霍,势如千钧;另一位身法灵活,出招怪异,斗得难解难分。 “二位快停手,都是误会何毕伤了和气?”场边的云利菲喊着,却无人理采。 五十招过后还是不分胜负,只见古子攀飞身迎面向周英楠直击一拳,手中白光一闪,周英楠已为是暗器,侧身一躲,不料古子攀在地上一滚,顺势滚到墙边,一把抓住“震东镖局”的大旗,又纵身攀到屋梁上。动作实在太快,屋内众人谁都没看出他的意图。 只见在他梁上如灵猫般攀向东侧,跃身而起,破窗而出,远远地听他喊道:“娘们就是不中用,连吃饭的家伙都保不住,依我看这‘月映武当’,也是图有虚名。” 云李二人心道:“看来这江南第一神偷果然名不虚传。” 震东镖局这群人见失了镖旗都慌了,纷纷跑出去追赶,阵雨的天已放晴,众人都出门看热闹。 这时,只见厅紫影一闪,四道士身旁的姑娘脱掉了白sè斗篷,纵身而起,正是武当的乾坤极纵的轻功,越过了人头飞向了窗外。正要出门的众人如见鬼魅,一阵惊呼。 刚纵出窗外的古子攀正在得意,只听背后风声袭来,“好快”,暗觉不妙,刚回头只见后面那个紫衫女郎,手持明晃晃的宝剑袭来。心想:简直太不可思意了,竟是刚才说的那人。”急中生智,将手中镖旗一抛,双足正蹬在旗杆上,借力正好跃上了河岸边的老树上。 镖旗经一踏后急下落,那紫衣女郎在空中一变向飞向下落的镖旗,将其cāo在手中,整个身体已着地。 伏在树冠上的古子攀看着紫衣女郎得意道:“你就是司徒映月?纵是映月女侠,武功盖世,又能奈我何?”说完向秦河中纵去,原来河中有一艘渡船,正好可落在其上脱身。 映月长声道:“姑娘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走着瞧!” 映月距那船很远,根本就无法跃到,但她仍朝着那方向轻轻跃起起,曼妙的身姿如仙女飞升般,只听后面岸边喝采声渐起。原来众人都已赶到,多是一些江湖人士。 映月身在空中,并没有朝古子攀方向追去,而是运足真力于手中的玄天映月剑上,只见剑刃上银光一闪,飞剑已击出直朝着空中的古子攀飞去,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飞剑在他身旁已绕了一圈又飞回了玄天映月剑中。只见身在空中的古子攀身上的好多东西都掉了下来,原来腰带被斩断,裤子和细软掉入了河中。他心下着急,真气一泄,整个人也坠入了离渡船不远处的河中,只听岸边笑声不断。 周英楠拍手笑道:“这回可要痛打落水号子了!”说完俯身捡起一块石头抛向河中,哈哈大笑。 坠入河中的古子攀不见了踪影,一会儿在那渡船旁边露头,爬到了船上,狼狈之极。 映月将镖旗送还周英楠,她对映月即感谢激又钦佩,二人聊地非常投缘。映月指了指周英楠的耳朵。她一摸原来自己的耳环没了,猛然间,想起刚才是被那古子攀手中一闪而偷走了,气得她直跺脚,骂了一句“臭矮子,你等着!” 众人被映月的风彩所慑,都站在那久久不离去。云利菲和李猛都是场面人,知道是名门正派的女侠,过来寒暄了几句,就起程离开了。 映月与周英楠相谈甚欢,正好又同去南京城内,一起坐了渡船驶向桃叶渡西岸。 桃叶渡西岸就是热闹非常的南京夫子庙。大雨过后,街道两旁的商铺纷纷开张迎客,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震东镖局保的镖是顺昌钱庄的红货,走到了夫子庙的东街,没多远就看到了“顺昌钱庄”四个大字。 第十二回 月映武当(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映月一行五人辞别了周英楠后沿着大街继续向西行进,天气放晴后闹市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所以她们没有骑马。映月走在前面,四小道在后面牵马。四道少年情怀边走边看此间稀奇好玩的事物,不停地驻足观赏,几人行进缓慢。 映月一身紫衣,容貌艳丽,又同四个小道士走在一起,大街上的行人都觉得好奇不时地回头观看,但她并不以为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听映月回头问道:“静思,我们这样胡乱地找,就是到了天黑也找不到‘右都御史衙门’。” “师叔说得没错,我们还是询问一下路人吧?”静思答道。 静思是这四道中最有足意的,其他三位是他的师弟静玄、静悟和静观,他们都是武当掌门首徒风清道人座下的弟子。这次随人称“月映武当”的师叔司徒映月赶往南京右都御史衙门,奉师叔祖融智道人之令前来保护海大人。 话音刚落,正巧前面不远处有一人坐在桌案旁写字,桌案上写着行体六个大字:代写家信状子。 映月快步上前,拱手道:“请问先生,右都御史衙门怎么走”? 那人身着白sè长袍,头带四方巾。听见问话抬头看了一眼映月,眼神一怔,随即移开目光淡淡一笑,也拱了拱手道:“不敢当,姑娘问的右都御史衙门可是海大人那里吗?” 映月看那人年龄与自己相仿,也不过十仈jiǔ岁,举止温文儒雅,仔细看了一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是一愣神,才想起了对方的问话,脸颊瞬间菲红,心脏莫明狂跳了几下。 这些年映月为了寻找亲生父亲,游遍了大江南北,行侠仗义,阅人无数,却从未有过今rì的感觉。江湖儿女也许厌倦了打打杀杀的rì子,又想起了儿时的父亲,也是饱读诗书,举止斯文的模样。 映月不想让人看到这时的窘态,低着头赶忙道:“正是!正是!还请公子赐告?” “南京右都御史衙门就在这夫子庙长街的尽头,您一直走到头右手边就看到了,再冒味问一句,姑娘是访友还是告状,若是打官司告状,在下可尽绵薄之力。”那书生已起身笑着答道。 这时,四道已走上前,没等映月回答,只听静玄抢着道:“你看我们象是打官司告状的吗?你倒是会做生意!”说完,用手拍了拍后背负着的长剑。 “真是对不住,请怒在下眼浊,原来姑娘是同四位道长一起的?”那书生拱手歉道。 “公子客气了,是我们应该感谢你的指路之德。”映月注视着那书生。 那书生看了一眼映月目光马上又移开,答道:“举手之劳!” “师叔既然已问明白了路,我们还是起程吧?”静观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表情却没有显露出来。 “好吧!”映月转身就要走,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又转过头来含笑道:“公子,后会有期!” “姑娘,请留步。在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书生诚恳之情溢于言表。 “公子但说无妨。”映月停步转过身来,脸上又莫名红了一片,还好那公子没有注意到。 “右都御史衙门在南城,南为后天八卦的离火地,几位背悬长剑为金,所谓火克金,恐有刑克之险。”书生长声道。 “你这书生胡说些什么同,是不是想骗钱,那你可找错人了。”静观面露怒sè道。 “静观不得无礼,我们江湖儿女,行事以侠义为本,自然离不开乘手的兵器,公子不会让我们把兵器都丢掉吧?哈哈!”映月爽朗一笑。 “姑娘您会错了意,在下并无此意。在下粗通易理,与几位一见如故甚是投缘,信得过在下,为几位占卜一卦?几位也别误会,在下是以写家书状词为生,算卦纯是个人喜好,分文不收。”那书生表情并无作作之sè,甚是诚恳,叫映月无法拒绝。 静思笑道:“真由你的,竟然给道士算卦,你可别露了陷?” “公子请吧?”映月道。 “六十四卦乃周文王所创,占卜灵验无比,我就为几位占上一占。”那书生边说边从身旁的包裹中取出一根竹筒,又从怀中取出三枚铜钱放入竹筒中,摇了摇,口中念念有词,就把三枚铜钱掷到桌面上。 只见桌面上的三枚铜钱依次排列为正面“嘉靖通宝”,反面“五钱”,正面“嘉靖通宝”。 他紧接着道:“上卦的卦爻是阳、yīn、阳为离卦。” 书生又把三枚铜钱放入竹筒中,摇了摇,掷在桌面上的铜钱都是反面“五钱”。 “下卦为三个yīn爻是坤卦,得出的上下卦叫初卦,现在是未时,下卦中的下数第二爻为变爻,即yīn爻变成阳爻。最后得出所占之卦为‘火水未济’嗨…不太妙!”那书生长叹一声。 “这个卦怎么解释?”静玄抢着问道。 书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映月道:“卦象曰:‘离地着人几丈深,是防偷营劫寨人。后封太岁为凶煞,时加谨慎祸不侵。” “快说!先生可别卖关子了?”静悟急切道。 书生又道:“离为火,坎为水,火上水下,火势压倒水势,救火大功未成,反遭火噬。诉我直言,几位是来救人,自身却恐有血光之灾?” 四道面面相觑,心想这人所占果然灵验,竟算出我等是来救人的?” 只见映月秀眉一扬,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岂是我等几人所能控制的?只有行侠义之举无愧于心就是我等侠义道的本份。” 静思接口道:“先生刚才所占之卦倒是灵验,不知可有破法?” “这个…在下认为,几位来到此地的时机不对,最好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带领方可成事,或是有贵人相助可保周全。”书生答道。 四道窃窃私语:“二师叔祖因有事在身未能赶来,掌门人派师叔和我等前来,不知能否胜任保护海大人之职。” “就凭师叔手中的那把玄天映月剑,这几年在武林中披荆斩棘无往不利,何必担忧,别听那书生胡言。”静思道。 “多谢公子占卦,师命难违,我等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告辞!天sè不早我们快点赶路吧?”映月转身与四道起程。 “姑娘…”那书生yù言又止。 司徒映月回头嫣然一笑,那书生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姑娘务必小心呢?” “后会有期!”映月这句饱含深义的话语传入那书生的耳中,心中起了一片涟漪。 这人正是沈庭轩,自从上次在马颊河官船中救了海大人,为了保护他周全,一路尾随到了南京,以写字为生,在暗中保护海大人。 没过多久,映月几人穿过繁华的夫子庙大街,来到了南京右都御史衙门,敲门告知衙差通禀海大人。海瑞率名捕金泰映亲自出门迎接,设宴为几人接风洗尘。席间海瑞询问融智道路长为何未赶到,面有忧sè。 映月答道:“二师叔有要事在身,让侄女先行赶来,他老人家不rì将会赶到。” 金泰映看出了海大人的忧虑,接口道:“大人请放心,司徒女侠这几年在江湖上风头正劲,‘月映武当’的名号在武林中如雷贯耳,除强扶弱、行侠仗义乃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 海瑞笑道:“如此甚好,倒是老夫目光浅薄了,想不道映月贤侄女如此惊世之貌,竟是巾帼英雄,惭愧!惭愧!” “海世伯、金兄过誉了,映月愧不敢当。”映月答道。 席间,金泰映说起在山东境内的遭遇,多亏一位少侠援手,众人唏嘘不已。 司徒映月听完起身道:“有我司徒映月和这把玄天映月剑在,纵万死也要保海世伯的周全。”可谓豪气干云,在座众男子均自愧不如。 秦淮河畔人烟稠密,十分繁华。秦淮夜sè更是美不胜收,坐在聚贤楼向河面观望,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构成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 同在秦淮岸边,聚贤楼不比富乐院的香艳奢华,但却是sāo客雅士聚会附庸风雅的地方。 四月的季节,未到酷暑,气温舒宜,聚贤楼好不热闹!二楼已是人满为患,窗口的位置极佳,秦淮美景尽收眼底,微风阵阵,吹到身上,舒服之极。三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坐在窗口边上一桌旁,高谈阔论,开怀畅饮。 只听一人举怀道:“沈兄这帮人写状子的生意,真是十分红火啊?来兄弟敬你一杯,祝贺你财源广进?” “廖兄说笑了,多是些贫苦的百姓状告乡绅土豪仗势欺人,小弟是分文不取的。”沈兄举起杯子答道。 做在他对面的另一个人又道:“沈兄写地一首好文章,田老实状告张大户的霸占其田产的状词,写地有理有据,海大人看了之后赞不绝口,第二天开堂审讯,就把田产判还给了田老实。” “哪里!哪里!安兄过誉了,这全靠海大人的明察秋毫,小弟也是据实陈述,还得多亏了几位兄长的指教。”沈兄说完饮了一口酒,“来给二位兄长满上”,边说边给这二位倒满了杯中酒。 “沈兄,可不要这么说,我们兄弟俩可什么都没帮你,这话要是传到海大人耳中,我们非受罚不可!”廖兄慌忙道。 “对、对!千万不要这么说,嗨!海大人无愧享有青天之名,什么都好,可是就苦了我们这些做手下的,除了薪奉,以往的人情供奉全没了,苦啊!你看我们兄弟二人年过儿立之年,至今还未婚取!”那廖兄叹道,又饮了一杯酒。 原来这二位廖钦泽、安侍潭都是南京右都御史府的文案差人。沈庭轩为了打探海瑞的安危情况,常请他二位在此饮酒。 庭轩将廖钦泽的杯子倒满了酒,只听安侍潭低声道:“二位快看,楼梯那边?”顺手指了指楼梯上。 只见楼梯上一身着白sè锦缎长袍,头戴四方巾的年轻公子,正缓步走上楼。那人的装扮倒与沈庭轩的十分相似,只是多了一分华贵。 那人走上楼,三人仔细一看,身材瘦小手持着折扇,眉青目秀,唇红齿白,双颊透粉,纵宋玉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此。 那人张口一阵清脆的声音:“小二,一间临窗雅室,一壶花雕,四sè小菜,快去准备吧。” 忙碌的店小二,跑到他跟前喘着粗气道:“真对不住,公子,雅室已满。” “大堂也行,只要能临窗欣赏秦淮美景即可。”那公子看了看临江的窗口处。 店小二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四周,道:“公子,您看看这楼上客已满,实在腾不出一桌来,您再等等好吗?” 那公子又扫了一眼四周,情况确是如此,嘴里说了两声“扫兴!扫兴!”就要下楼去。 这时只见廖钦泽起身喊道:“兄台请留步,如不嫌弃,可否一同饮酒赏景。” “甚好!甚好!那就讨扰了。”那公子边说边快步走了过来。 廖钦泽赶忙道:“兄台请坐,在下廖钦泽与这位安兄都是衙门的文差,这位沈兄是夫子庙赫赫有名的铁笔状王”。 “在下司徒映,幸会!”司徒映对三人拱手道。 “幸会!幸会!幸会!”三人也都起身还礼。 庭轩看到司徒映先是一怔,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司徒映一直注视着庭轩,触到了他目光时嫣然一笑,庭轩心为之一荡,默默地不敢直视。 安侍潭招呼小二多加了一幅怀筷,又添了几sè小菜。司徒映道:“今rì酒菜算在兄弟帐上。”随手从怀中取出十两的纹银放在桌上。 三人说了一番客气话。司徒映举杯道:“来来!三位仁兄,小弟初到贵宝地,我敬三位一杯。”四人一饮而尽。 “我听司徒兄说话口音不像本地人,不知仙乡何处,来到南京有何贵干?”廖钦泽边满酒边问道。 “小弟家住湖北秭归,到南京来寻亲访友,早慕秦淮美景,今晚乘兴赶来,却不想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司徒映答道。 “无妨,我等正求之不得呢!是不是二位仁兄?哈哈!”廖钦泽对着沈、安二人笑问道。 “不知几位兄台刚才所谈何事,可否让小弟我也长长见识?”司徒映边问边打开折扇。 “如此良辰美景,自然是吟诗作对,大谈风月之事。”廖钦泽目不转睛注视着司徒映。 司徒映打开折扇,煽了煽长吟道:‘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妙!杜牧之的诗句在司徒兄口中吟出,真声如天簌。”廖钦泽对答道。 庭轩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司徒映,顺手摸了摸怀中的紫罗帕,心里一阵甜蜜。 “说到吟诗作对,这是沈兄的拿手好戏,把前几rì做得那一首七律《秦淮怨诉》,快给司徒兄吟颂一遍?”安侍潭接口道。 这时,廖钦泽瞪了他一眼暗骂他多事。 “如此那就献丑了,泛舟弄筊(箫)近秦淮,碧水千舧映楼台。光影粼粼流璀璨,丝竹阵阵叹苍白。此行只为解忧愁,哪想凄凉暗涌来。软玉温香尽置此,安及明月照心怀!”庭轩长声吟颂了一遍,可谓至情至xìng。 “妙!太妙了!沈兄的诗真令人回味。”安侍潭拍手道。 司徒映月怔怔看着庭轩,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久久不能平静,是慕!是醉!还是痴! 司徒映这时忽感后背有风声拂来,赶忙侧身避过,原来是临桌的一位衣着华贵的书生,熏熏之态,正yù拍司徒映的肩膀。这一拍不中,差一点摔倒,嘻笑道:“既然是吟诗,不如大家共乐,怎么样?哈哈!” 司徒映面露不悦之sè,廖钦泽二人知道这人是江宁知府王怀的三公子,可得罪不起,平时都在“富乐院”作乐,今晚怎么跑到聚贤楼来了,廖钦泽拱手道:“我等市井小民怎敢与王公子您同乐?” “那就是不给面子了,那好我吟一首诗前两句,这位小兄如能对出下两句,我就不凑着这热闹。”一脸的yín笑看着司徒映,道:“桃夭杏败梅亦憔,粉菊独占满堂娇。” 这两句诗众人都不知是何出处,顿时无言以对,其他好事的酒客也来围观凑热闹。 “莫笑蕊丝多抚媚,纨绔英豪尽执腰。”庭轩大声吟道,酒客中多有知此诗深意的正窃窃私语。 “算你蒙对了,我是考较这位小兄,你多什么事,我再出一首,如果你能对得出,我绝不纠缠,听好了‘董生唯巧笑,子都信美目’,快想吧?”王公子得意道。 庭轩马上回答:“百万市一言,千金买相逐。不道参差菜,谁论窈窕淑。愿言捧绣被,来就越人宿。”围观众人一片哗然,司徒映亦明白了诗句的寓意,怒气顿涌,就要发作,忽有一支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是沈庭轩,他大声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王公子竟有断袖之癖,这等的歪诗邪句也羞于出口,这要传到知府大人耳中,不知他老人家作何感想。” “胡说,放屁!她明明就是…” 还没等王公子的话说完庭轩马上接口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大家还是不要与这等人为伍,哈哈!我们另换他家吧?免得玷污了自己的名节。”围观之人议论纷纷,王公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庭轩几人见好就收,离开了聚贤楼,辞别廖、安二人,就剩他俩,司徒映对庭轩是又感激又钦佩,似有恋恋不舍之意。 这时,庭轩柔声道:“司徒兄,你我一见如故,甚是投缘,今晚天sè不早,如蒙不弃,明rì十五月圆夜,钟山脚下,玄武湖畔,弄箫赏月,不醉不归,如何?” “太好了!就这么定了!”司徒映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当下二人约好具体的时间、地点就各自回去了。 原来这司徒映正是“月映武当”司徒映月,晚上闲来无事,女扮男装来欣赏秦淮美景。她与庭轩分别后,心中的波澜久难平静,没有惊动他人,只身回到了右都御史府,临睡前,晚上发生的一切萦绕在心头,心里甜滋滋地,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第十三回 情投意合(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第二rì傍晚时分,映月思前想后,最后穿上那身紫sè女装,披上一件白sè披风欣然赴会。 玄武湖距夫子庙不到二十里的路程,司徒映月施展轻功不到半个时辰已到达。 玄武湖畔,碧波拍浪,细柳依依,微风拂来宛如烟云舒卷。映月飘然走在湖边,沿途经打听,得知约会地点“惜君亭”,就在前面不远的桃林深处。她走了没多远,果然望见一片桃林,奇怪的是现在已是四月,桃花依然盛开,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浑身感到一阵凉意,暗想也许这里地势较高,湖水深寒的缘故。正好趁此良辰美景与迟开的桃花作伴,对月当歌,把酒言欢岂不美哉!” 映月刚步入桃林,浩月当空,心情为之一振。忽然一阵箫声飘入耳中,仔细听来,那声音时而婉转悠扬;时而慷慨激昂,好像有一种魔力似的将映月吸引了过去。渐渐地那箫声由缓至急,变得明亮悦耳,催人奋进,不知不觉映月已走进桃林内的一片空地,不远处凉亭中坐着一位书生正在吹箫。 映月已经完全沉浸在音律其中,不能自已,也没有顾上看一眼那吹箫之人。她感到了音律中出现金铁交鸣之声,缓缓地从腰间拔出玄天映月剑,伴着箫韵翩翩起舞,正是武当绝学太乙玄门剑法。从第一式“青龙出海”舞起,舞到第五式“紫燕穿林”时,只见映月曼妙的身姿腾空而起,白sè披风下的紫衣随身飘动,宛如紫燕般穿梭在粉sè的桃花间,甚是灵动。 映月剑随身动,形与意合,只见第十九式“白蛇吐信”,那手中的玄天映月剑一分为二,剑内飞剑从中激出,在空中不停旋转,在天边明月的映衬下甚是耀眼。映月身在空中妙招层出不穷,她头上空的飞剑并没有落地,而是随着他的身形在空中旋转激飞。 第六十八式“借玉献佛”,身在半空中的映月手中长剑在头顶缓缓一转,只见那飞剑在空中越转越快,剑气纵横。不一会,只见漫天桃花如雪般飘下,片片花瓣不知是被飞剑所斩落,还是被剑气所震落,漫天飞舞甚是壮观。映月曼妙的身姿飞舞在满天的桃花瓣中,飘逸之极,犹如九天玄女下凡,观之令人如痴如醉。 最后一式“黄龙揽尾”,但见飞剑迎着漫天桃花“嗖”得一声钻入映月手中的玄天映月剑中。她整个人缓缓从半空中飘落,不知不觉数瓣桃花落在肩头。也正好落在那吹箫人的面前。原来他已从亭中走了出,正是等待多时的沈庭轩。他是被这如梦如幻的画卷吸引而来,他痴痴地望着司徒映月,正是他这七年来朝思暮想之人。也许他的痴不仅是因为看到了映月的绝世华彩,更惊的是那绝妙的剑招与那柄绝世宝剑所展示的神乎其技。 映月看到了自己渐生情素的沈公子,痴痴地望着自己,顿时脸颊菲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轻轻叫了声“沈兄”? 这时,沈庭轩才恍然大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刚要拱手施礼,一阵微风吹过,只见司徒映月的披风要从肩头滑落,也许是舞剑时松动了。他没有细想,抬手就去扶,正好双手触碰到了映月的肩头。映月不知其用意,瞬间一缕红霞羞红到了脖根,嗲了一声“沈兄”,顺势倒入沈庭轩的怀中,一颗芳心狂跳不止。纵是她内功绝伦也抑制不住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脸扎在庭轩怀里默不作声。 庭轩的思绪刚反应过来,马上想到是自己刚才的举动,她会错了意,但这不就自己rì夜期盼的吗? 毕竟庭轩今年才十八岁,对男女这事所知甚少,只感到当前处境说不尽的受用。他缓缓地将伸出去的双手拉回,轻轻地搂在怀中映月的肩头。一阵微风吹过,一缕青丝,抚在庭轩脸颊感到无尽的舒服。马上一股少女的幽香窜入庭轩鼻中,浑身为之一颤。庭轩的双颊滚烫如火,狂跳的心脏像找不到出口的小鹿般乱窜,已感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这时,他将怀中的司徒映月搂得更紧了。 映月似乎感到了庭轩那颗滚烫似火的心,如月光的明眸凝视着庭轩那张原本白皙却似被火焰炙烤的脸。庭轩也低下头也注视着十一岁那年到现在都未曾忘却如此真实美丽的这张脸。花样的少男少女对男女之事都一知半解。 渐渐地庭轩的情yù战胜了理志,他忍不住想用嘴去吻映月的樱唇,这也许是人的原始本能。映月心中一翻挣扎过后,纯真的心也被征服了,她闭上了眼睛,心里所想的不知是畏惧还是期盼。 庭轩心想这是不是在做梦,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能这样,这可是师父的独生爱女,我怎能对不起对我恩重如山的师父?庭轩将嘴凑到了映月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尽管如此映月也羞得不敢抬头,将头深深地藏在庭轩的怀里。 这一刻,庭轩感到时间已经凝固了,当周遭的事物已不存在,天地间只剩下他二人紧紧相拥,真希望这一刻永远不会结束。夜sè渐浓,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映月柔声道:“沈郎我们到桃树那边休息一下吧,不要放开我,我们就这样永远不分开好吗?” 庭轩抱着柔弱无骨的映月倚在一棵桃树边坐下,轻声道:“我们永远这样,海枯石烂也不分开,映月。” “你真坏,是不是早就看出我女扮男装,你还知道我的名字,不会是算卦算出来的吧?”映月好似撒娇般地问道。 庭轩眼睛望着远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映月姐,你直看不出我是谁吗?”庭轩回过神深情地看着映月。 映月也静静地注视着庭轩白皙的面庞,道:“从我第一次在夫子庙见到你,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何时何地你我曾相识。” “其实我欠你的太多了,你还记得碣石山下的那个无家可归的少年吗?”庭轩边说边从怀中取出那个陪伴他多年,都有些发旧的紫罗帕。 映月充满惊奇的眼神,道:“我想到了!真得是你,沈庭轩,记得那时本想把你带回武当,不想却被黑衣人摞走,生死未卜,我伤心了好几天,还好现在安然无恙,你怎么会流落在此地?” 庭轩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将这些年的遭遇简略地说了一遍,并没有说到在惊云谷学武的事,也没有提到恩师司徒剑南。因为自己知道,泄漏了师父的形踪,以映月的xìng子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去寻找父亲,那时就难办了。 映月用手拍了拍庭轩的臂膀,安慰道:“庭轩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们要珍惜眼前的好吗?” “你说的对,映月姐,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庭轩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映月又羞红了脸,低声道:“你就这样抱着我到天亮,你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庭轩深情地答道。只听“嗖”地一声,映月已将披风披到了庭轩的身上,将他们俩人身体包裹起来。 明月当空,好好的一桌酒菜,一点没动,俩个人都忘记了饥饿,心里都暖融融地。 这些年映月为了寻找父亲,风餐露宿,浪迹江湖,从来没有安稳的睡过一宿好觉。庭轩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映月,甚是怜惜,忍不住抚摸那如丝般的秀发,真希望永远不要到天亮。 旭rì初升,朝霞朵朵,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二人醒来,相视而笑,又都羞得满脸通红。二人商量一番,等映月此间事情办绥后,带庭轩一同上武当。庭轩也承诺等找到映月生父后再提亲求他把映月嫁给自己。俩人缓缓走向南京城内,到了夫子庙,依依不舍的分开了,各归其位。 第十三回 情投意合(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 夫子庙沿街人头攒动,外地的商贾多汇于此,其中不乏江湖人士。沈庭轩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桌案旁,可是满脑子想得都是映月的柔情蜜意。他忽然想到了前天为映月占的卦,心有余悸。他又拿出了竹筒和三枚铜钱,起了一卦。卦名:“山地剥”,象曰:鹊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内先有鹰。虽然同处心生恶,卦若逢之是非轻。此卦为中下卦,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兆。 黄昏时分,街边迎面走来几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庭轩看了一眼觉得这几人有些面生,而且身怀武功。以庭轩现在的内功修为已能感知十步来人内功的深浅,这都得益于最近这段时间居住在钟山之上,参习了许多道家经典,初登天人合一的境界。此时,他感到这几人着实有些内功底子,绝不是寻常的贩夫走卒,不知他们意yù何为,是否对海大人不利? 庭轩侧身倾听,原来他们边走边耳语。一人道:“近年来我们白莲教在北方好生兴旺,大小起义不断,这回也该轮到我们朱雀堂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另一人道:“可不是吗?听说教中有重要人物来此,堂主召集各分舵主有要事相商。这不,兄弟们各个都摩拳擦掌。” 庭轩听到此处,心想:“原来是白莲教的集会,不知是否对海大人不利,又想起义兄赵天岳,不知他能不能现身,一别数载好不想念!” 庭轩赶紧收拾了一下桌滩,取出地煞剑,到无人处换上夜行衣,展开“凌云踪”的轻功紧紧尾随在那几人身后。几人往前走没多远,就在右手边拐了个弯。庭轩心想,这不到了顺昌钱庄了吗? 其中一人敲了敲门,打了一声暗号,门打开。他们鱼贯而入。庭轩见围墙不甚高,纵身而上。他在墙看见右侧不远处有一座大室,灯火通明,又纵身跃到那室的屋顶,掀开瓦片一瞧。宽敞的大室内左右两排坐满意了人,服饰各异,似乎正在等什么重要人物到来。 庭轩侧耳倾听,一丝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最近这段时间潜心修炼太乙修真感应诀,耳目更加灵敏。原来是隔壁的屋内传出的声音。他“嗖”地一串,轻轻地落在那室的屋顶上,又掀开一片瓦,俯身观看。屋内三个人正商量事情。仔细一看,这三人庭轩都认识,正是在德州见过的白莲教的刘互法,青龙堂的冯堂主和朱雀堂的陈堂主。 刘互法坐在堂前,冯陈两位堂主分坐两边。只听陈堂主起身道:“冯兄,识时务者为俊杰,赵人王依附于鞑靼想要在西北起事,已经无暇管理教中南方事务,搞得你东方的青龙堂和我南方的朱雀堂无所作为,还不如跟着刘互法另起炉灶,将来成了大事你我都可以封候拜相,岂不美哉?” “大胆,姓冯的!你这是犯上作乱,难道你忘了在无生老母面前立得誓言,你想万劫不复吗?”冯堂主站起走到陈堂主面前责问道。 陈堂主先是一怔,看了一眼坐在中间的刘互法,yīn笑道:“冯兄此言差矣,你我本来做就是犯上作乱的勾当,又何必计较跟着谁干呢!现如今关东的三十万两白银已运到,我们正好大干一场。” “好啊!你们俩个逆贼早就蓄谋已久了,你们对得起教主的知遇之恩?”冯堂主愤然道。 话音刚落,只见坐在椅上的刘互法如鬼魅般地跃起,一掌击在冯堂主的后心。等冯堂主察觉已经来不及了。他做梦也不到刘互法与自己二十多年的好兄弟,竟然会出手偷袭。庭轩心想:“好快一掌竟然是少林八打之一的‘裂心掌’。” 冯堂主应声倒地不起,四肢微微颤动。庭轩在想,不知冯堂主死了没有,眼前这些本是白莲教的家事,只因涉及到义兄赵天岳的安危,他对我恩重如山,不能不管。 “蠢货!死不足惜。”刘互法又要补上一掌,只听“砰”得一声,双掌相交。刘互法被震退了两步,眼前赫然站着一名蒙面的黑衣人。他如何现身的刘、陈都没有发现。二人都吃了一惊。 “武当派的太乙五行拳,我们素与武当派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为何插手我教内部的家务事。”刘互法微调了一下内息yīn沉沉地道。 来人正是沈庭轩,并没有答话,将冯堂主扶起,一探鼻息微弱,怕是经脉尽断了。庭轩用左手抵住他后心,缓缓将太乙真气导入他体内,助他疗伤。 这时刘、陈二人已看出庭轩的举动,四掌分袭而至。庭轩左手继续运功,右手抽出地煞剑一招太乙玄门剑中的“野马分鬃”挡住刘、陈二人,将二人各逼退一步。 这时冯堂主已醒转,面如金纸,颤声道:“这位兄弟,多谢相救,我怕是活不成了。在我临死前请答应我把这青龙令交给教中孙明达互法,并告知他刘晦光和陈庭鹤二人犯上作乱。”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黝黝的铁牌放在庭轩手中,就断气了。 这时,本来不算宽敞的屋内已经站满了人,团团将庭轩围在中间。原来是大堂中的教众听到了打斗声都跑了进来。 “这黑衣人是少林派的,冯堂主就是被他的裂心掌偷袭震死的。他抢走了青龙令,大伙快把他拿下。”陈堂主高声喊道。 庭轩心中莫名其妙,为什么他说我是少林派的,现在已势成骑虎,也不管那多了。身在重围的庭轩一招“波谲云诡”,此招正是惊云剑法中最变化莫测的一招。他四周的白莲教众还没有反应过来,各人下肢纷纷中剑倒地。庭轩趁机又一招“九霄云外”穿破屋顶飞出。只听有人喊道:“大伙快围上,别跑了贼人。”庭轩展开“凌云踪”身法,几个纵跃就飞出了顺昌钱庄的院子,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庭轩离开顺昌钱庄看了看手中的青龙令,把它放在怀中。突然心里感到一阵不安,莫非… 三更已过,南京右都御史府一片寂静,司徒映月和四道的卧室紧挨着海大人的卧室。映月躺在床上未眠,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心里甜滋滋地。刚到南京第一眼看到他,就有一种心动的感觉,也许是他与自己仅存脑海里年幼时父亲的形象神似,也许是他那温文尔雅正是自己所向往的对象。 映月刚想到这,忽然听见屋顶有些许的声响。以她的功力和江湖阅历,立即jǐng觉了,穿好衣衫破门而出,大喊一声:“来者何人?”只见三名蒙面黑人从屋顶纵落到她面前喝道:“快说出海匹夫的所在,饶你不死!" “大言不惭!本姑娘正等着你们呢?”映月已想到这几人也许是地煞十二剑,毫不畏惧的说道。 这时整个衙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jǐng觉,四道和金泰映相继赶到。 映月朝着金泰映喊了一声:“金兄,保护好海大人,不要轻举妄动,这里交给我。” 语言刚落,剑已出鞘,是地煞剑和玄天映月剑同时出鞘。映月独战俩名黑衣人。四道围攻一名黑衣人。府内的官差早就被黑衣人三招五式击倒了。 三名黑衣人手持地煞剑,各个剑术jīng湛,加上利,红芒大盛,杀气腾腾,让人望而生畏。 四名武当小道,年龄虽小,但毕竟师出名门,剑法jīng妙。四人脚踏九宫八卦,四柄长剑已将一名黑衣人围在其中。但那名黑衣人丝毫不落下峰。每到四剑合击时,他便使出一招极骇人的剑招,将四道逼退,斗得难解难分。四道手的长剑也非凡品,却已被地煞剑斩得齿痕斑斑。 司徒映月独斗地煞二剑,心里感到江湖传言不假,这两人剑法时而是名门正派的剑法,时而又使两招极具威力的怪招。自己仗着手中玄天映月剑和练地炉火纯青的太乙玄门剑法的jīng妙配合,竟未占到上峰。心下不敢怠慢,绝不能急于求成,必须稳扎稳打方可取胜。但见红光激闪,两把地煞剑招招不离映月身上的要害。玄天映月剑乃剑中神器,瞬间一团白芒将红光压制住。 这时海大人已闻声出来,稳如泰山的地站在大厅门口,面对三名亡命剑客他没有问什么,问也是没有结果,心中一片坦然。 金泰映手戒尺从旁掠阵。 两名黑衣人迟迟未胜眼前这紫衫少女,大喝一声,二人摆开阵法,正是地煞阵。严谷主将此阵传地煞十二剑,言明此阵必须以地煞剑方可引动,俩人即可成阵,多多亦善,威力无穷。 映月顿感压力倍增,手中玄天映月剑剑柄马上一分为二,施展绝妙的太乙玄门剑招,将对方二人的剑势压制住。 双方斗到酣时,两名黑衣人共同发出威力惊人的一剑直取映月小腹,正是那招“壮志凌云”。映月已感到此招的气势,没有硬接,使出“乾坤极纵”身法躲开了这一击。她身在空中,已感到一股劲力从背后袭来,暗叫了声“不妙”,身在空中已是躲闭不开。她急中生智一招太乙五行拳的“金蝉脱壳”避开了后背的要穴。可是那一掌还是击在了他左肩上,震地他气血翻腾,怕是受了轻伤。 映月虽遭暗算,身在空中稳住身形,落地时退了两步,“好厉害的‘混元掌劲’,看来又是昆仑派的无耻之徒。”映月在碣石山炼风号寨前曾遭到过昆仑派的人偷袭过,所以才有此一问。 “哈哈,山不转水转,你我又见面了,这回你可跑不掉了。‘月映武当’的名号太响了,这么娇滴滴的女子,我真有点下不去手。”偷袭之人何全智,正是当年碣石山下的昆仑剑客。伏击偷袭是他贯用的伎俩。 “无耻!”映月愤然道。她右手紧握着玄天映月剑,丝毫未有畏惧之sè。 金泰映看到司徒映月受了伤,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司徒姑娘,我来帮你!”,纵身奔来。 “金兄不可!”映月急道。可是已经晚了,顶级杀手是不会错过这种机会的。围攻映月的其中一个黑衣人,纵身一跃,一剑直取海瑞咽喉。 眼前的黑衣人和何全智也同时向是映月袭来。危机时刻,映月凝聚内力于玄天映月剑上,只听“嗖”得一声,剑中飞剑直奔那袭击海瑞的黑衣人shè去。她再使尽全身真力,一招“回云斩”的手法将手中宝剑掷出。她已料到飞剑必定会被那黑衣躲过,海大人还是处于险境,只有这么孤注一掷了。 果然那黑衣人感到劲风袭来,暗叫了一声“好快”,飞身躲开飞剑。但听一声惨叫,身在空中的他双腿已被玄天映月剑齐膝斩掉,倒地后号叫不止。 映月拼尽全力将手中宝剑掷出,已把自己置于险地。面前的黑衣人的长剑已闪电般的刺来,她故计重施,展开“乾坤极纵”身法避开,可手中没有宝剑防护,再加上受伤后功力大损,后背洞门大开。 此时,何全智的混元掌劲已然击在了她的后背,映月吐了口鲜血,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随着掌劲直飞了出去。 “司徒姑娘!”金泰映这声撕心的叫喊,对司徒月的关怀之情可见一斑。 此刻映月闭上了眼睛,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沈庭轩,就算死我也要见他一面,死在他的怀里。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已被人在空中抱起。映月用力睁开了眼睛,月光下,眼前依稀是自己所想之人,欣慰地笑了笑晕了过去。 来人正是沈庭轩,总算没有来的太晚酿成大错。落地后,他赶忙封住映月的心脉大穴。情势危急,将映月交给赶过来的金泰映,道了一声:“金兄,拜托了!” “原来是沈兄,来地正好!”金泰映兴奋的语调,心想总算来了救星。 此时玄天映月剑跌落在地上,庭轩已无暇捡起。 庭轩缓缓拔出腰间的地煞巳剑,脸上紫气环绕,目露凶光。 “沈庭轩,原来是你小子,你的几位同伴呢?”伴着断腿黑衣人的哀叫声,刚才与映月交手的黑衣人质问道。 “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们了!”庭轩话还没有说完,剑已经动了。心道:“对付这帮冷血杀手,无须讲江湖道义。一招“风云不测”狂袭那名黑衣人,这招变化实在太快,何全智和黑衣人根本无法预见到。那黑衣与庭轩同在惊云谷习武,毕竟不是泛泛之辈。拼尽全力狼狈地挡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可是万没想到杀招还在后面。紧跟着庭轩的“飞云掣电”已经shè去,地煞巳剑已然穿过了那名黑衣人的咽喉。 “怎么可能…”他临死前惊惧的眼神,已经表达他要说的话“你怎么可能练成这两招。” 眼前的一幕,何全智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在惊云谷呆了不到八年的少年,竟有如此的剑术。惊云剑法对他来说的确是个秘密,因为严谷主人只传给了这jīng挑细选的十二名弟子。 何全智有点胆怯了,他看了一眼海瑞身边无人,金泰映正扶着司徒映月,那名正与四小道激斗的黑衣人离海瑞很近。三年前正是他的座下弟子――段明奎。 “明奎,海老贼身边无人保护,趁此良机还不下手?”何全智大喊道。 段明奎听见传业师父的提醒,未做多想,纵身一跃,一招“气冠三清”,提剑shè向海瑞,四柄武当长剑随即追击。 庭轩见海大人有危险,施展乾坤极纵身法,飞身而起。又是一招“飞云掣电”,闪电般已赶在武当四剑前面,长剑直入段明奎的后心,拔出长剑,血流如注,转身却不见了何全智的身影,心想这是他贯用的伎俩。惦念着映月的安危,从金泰映手中接过映月,见她面如金纸受伤不轻,痛心不已,随后将她扶到房中。 庭轩马上施展太极玄功的疗伤心法,为映月疗伤。双掌抵住她背心,缓缓将太乙真气输入映月体内。一个时辰过后,映月面露红润之sè,庭轩稍感安心。四道中的静思取出武当医治内伤的良药为她服下。庭轩告知众人映月已无大碍,一天后即可醒转,完全康复尚需月余的时间。 武当四道均感诧异,这不是给他们算卦的书生吗?没想到他竟身情绝艺,真是看走了眼,而且是用武当派的内功为师叔疗伤,太不可思意了。 庭轩心想,跑了何全智,惊云谷那帮人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自己了,严谷主绝对不允许有叛徒存在,暂时这里应该是不会有危险了,自己还应在暗中静观其变。 庭轩临行前吩咐四道应尽早将这里发生的事告知武当掌门融善真人,此事非小可,请他速派人前来接应。 庭轩又一次救了海大人,府内上下非常感激。庭轩交待了一句,说自己还会在暗中保护海大人,请大家放心,此地自己不能久留,随后拾起三把地煞剑离去。他有心想留下来照顾映月,可有更重要的事还在等着自己。 第十四回 绝处逢生(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有金陵毓秀美称的钟山,蜿蜒起伏,抛若游龙,故古人称“钟阜龙蟠。”文人墨客常将钟山比作龙头,其尾拖至镇江而入海,称宁镇山脉是一条巨龙,从东海入江,故曰“神龙见首不见尾。” 钟山北麓有座金陵峰,高挺雄险,直耸入云。对面的百丈峰,与其隔谷相对,宛如孪生兄弟一般。金陵峰山路险峻,怪石嶙峋,一般的老百姓很难攀越。峰上松柏苍苍,四季常青。 正值四月天,山间气候无常,清晨细雨绵绵,午间雨歇后,已是浓雾缭绕。这时传来一阵阵清亮的箫声,时而哀婉缠绵,时而如泣如诉,让人闻之黯然神伤。 一名黑衣人正朝着箫声处走去。他先是一怔,缓缓地放慢了脚步。吹箫之人正是沈庭轩,他早已发现有人闯入了他的隐居之所。如今庭轩太乙真气的修为,早已能感应到来人非但内功高深,而且杀气外露。随着那黑衣人放慢了脚步,似乎杀气也收敛了一些,也许是听到这凄美的箫音而感怀身世。 自从五日前庭轩在右都御史府连毙地煞三剑救了司徒映月,海大人也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就隐居在这钟山之巅的金陵峰。何全智的逃走,让他心里有种不详的预兆。每日到了晚上他就潜入右都御史府,暗中保护府中上下各人,白天回到金陵峰休息练功。 说起来已有六名惊云谷精心培养的剑手,命丧在庭轩手中。听师父说起过,这地煞十二剑本是他神锋山庄祖传之物。庭轩正好趁此机将这几把宝剑收集归还师父,以报答授业之恩。 在那以后,庭轩就没有与司徒映月相见,怕她知道的越多越不利于自身的安危。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他只能晚上偷偷看两眼躺在病床上的映月,就感到欣慰了。 这日细雨绵绵,庭轩心绪纷繁,相思难抑,弄箫解愁,独自一人端坐于茅篷中吹奏。 曲毕,只见那黑衣人已走到庭轩身前,慢慢地坐在身旁的石凳上,怀中取出一个丝帕轻轻地擦了擦了脸上的点点露珠。脸上堆满笑容道:“妙!真是太妙了!好凄美的箫声,听完此曲,顿有黯然泪下的感觉,真是世间罕有。” 庭轩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与自己在惊云谷生活了六七年的人,也微微一笑。答道:“毕总管,别来无恙,您过誉了。” “这么多年竞不知庭轩有如此才能。自从你们失踪月余,我无时无刻都在挂念你的安危。前几日听何全智说你还在人世,我真是太高兴了,这不,欣然赶来看望。”毕总管笑意浓浓,说的字字情真意切,任谁听了,心里都受用无比。 此人正是惊云谷的总管毕映玄。庭轩心里明白惊云谷第一戒律,背叛者必诛。自己如何躲藏都逃脱不了这些顶级杀手的追踪。坐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面慈心狠素有笑面虎之称毕映玄。恶战在即,庭轩猜想,以的他的行事风格绝不会只身前来,定有帮手饲机偷袭,却不知隐藏在何处。这金陵峰看似绝地,却是自己精挑选的,危机时刻也有脱身之计。 庭轩太乙真气贯注全身诸穴,暗自戒备。缓缓答道:“谢谢毕总管关心,弟子乃是待罪之人,不敢奢望过多。”庭轩微微欠身一揖。 “既然你口称自己为弟子,可见没忘了是惊云谷之人。这就随我回去,我定会向严谷主为你求情,宽怒你的罪过,如若你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就如此石。”毕映玄说完起身站起,庭轩已看到他身下的石凳,被内力震裂,这一手软硬兼施是他贯用的伎俩。 庭轩心想这等功力比起恩师还逊一筹,不足为奇。他假装惊讶道:“毕总管神功盖世,弟子佩服。弟子有心重回您的麾下,只因手上粘染了同门的鲜血,这等叛逆之事只怕严谷主不容。” 毕映玄微微一怔,心想那失踪的六人看来的确为他为所杀,眼前这个少年还真不能小觑。转念道:“此罪虽当诛,不过惊云谷正是用人之际,他们六人都命丧你手,足见你的功力非凡。一人诋六人。严谷主是爱才之人,他不会不明白这个的道理的。”毕映玄说完缓缓地将右手伸向庭轩的肩膀,以表抚慰之意。口中又道:“他们几人都命丧你剑下,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的功力。看来你已参透了惊云十五剑,如果不将最后的两式绝招传授于你,真是可惜了。” 庭轩心下一惊,果然不出所料,这惊云剑法还真缺了两式,不!应该是三式。这个念头他一闪而过。 庭轩斜眼看去,已感到他的手形正是“峨嵋派”的虎爪功,抓向自己后肩的大椎穴。 毕映玄这招不动声色的偷袭,着实令人防不胜防。饶是庭轩如此小心,虽已感到爪力袭来,却已无法用手招架。二人相距太近,不容庭轩细想,不等身体站起,施展乾坤极纵,整个身体瞬间跃起。只听“仓啷”一声手中地煞剑已然出鞘。 毕映玄处心积虑偷袭的这招竟然未中,着实出其意料。他不敢怠慢,抽出手中长剑,朝着身在空中的庭轩刺去,正是惊云剑法中的第二式“壮志凌云。”庭轩见此招刺来,虽身在空中竟未急用剑招架,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攻了一招“风云突变。”这式剑法的要旨在“变”字上。随着庭轩身在空中的一旋转,地煞剑直削毕映玄的小臂。 毕映玄“噫”了一声,他一式还没有使完,不得不回剑拔开削向自已小臂的地煞剑。 变招在瞬间完成。二人双双落地。毕映玄暗暗心惊,想不到这小子竟有如此功力。满脸堆笑道:“好剑法!没想到你将这惊云剑法运用的这般纯熟。来、我们再切磋几招。”就一招就被沈庭轩占了上峰,他说这番话只为找回颜面。话还没说完,他已身随剑动,展开惊云剑法猛袭沈庭轩。他嘴里说的是切磋剑法,实则招招痛下杀手。 庭轩深知此人的手段,笑里藏刀是他一贯的作法。他也施展惊云剑法见招拆招。俩人使的同是惊云剑法,意同形不同,却都威力惊人。他俩在狭小崎岖的峰顶,来回游斗,剑若流星,所激荡出的剑气已将雾气驱散。原本浓雾笼罩的峰顶,变得异常通透。 二人拆了二十余招。庭轩已渐入佳境,生平还是第一次与自己功力相若的人殊死一搏。太乙真气游走在他全身诸穴,脸上紫气环绕。惊云剑法虽只有十五式,施展出却气象万千。当年惊云剑叟能独霸武林,就是因为其招式如行云般变化莫测,防不胜防。每一式使完,依据对手的变化,施剑之人能 随心所欲发出十五中的任何一式,而不拘泥于套路的限制,真是神鬼难测!剑随心动,可快可慢,亦刚亦柔,其杀伤力冠绝武林。 二人剑法越斗越紧,同用十五式惊云剑法,招式大同小异,但精髓都发挥得淋漓尽致。五十招过后,庭轩体内的太乙真气连绵不绝,同时感觉到毕映玄的内力绝不自己之下。心想如果这样的斗下去,不到一百招很难分出胜负,自己着实没有必胜的把握。对方肯定有帮手埋伏在暗处,伺机而动,到那时自己筋疲力尽就遭了,不及细想一招“飞云掣电”,如迅雷之势刺向毕映玄。毕映玄暗叫了一声“好快”,以极快的身法蔽过,略显狼狈。 庭轩这一招虚招,紧接着回身就一招“拨云见日”削向毕映玄。十成的内力劲贯注于剑刃。这出奇不意的变化,毕映玄着实没有想到,已来不及闪躲,仓促间只能用手中长剑搁挡。 “当”的一声长剑已被庭轩的地煞剑斩断,毕映玄身子也随之震了一下。他毕竟身经百战,暗叫不妙,急纵后跃,着地后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笑道:“哈哈哈,很好!也不妄我对你的一番栽培。”随即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剑,金光乍现,与匕首形状相若,有如纯金打造的一般,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今天就让你这小辈见识见识我的看家本领。”毕映玄手中的长剑被地煞剑震断,已是怒不可恶,这句话轻描淡写的说出,脸上却未显丝毫敌意。话音未落,身子迅捷地扑向庭轩,这招正是峨眉派的绝学“心意连环刺诀”的“猛虎扑羊。” 庭轩不知毕映玄手持的竟是号称武林四大神兵的“噬血金匕。”这两柄短剑的剑格处各有一枚指环,套入双手的中指上,屈指握紧时可做拉、刺、穿、挑、铰、扣技法,张手撒放时,可将内力贯注于剑刃上,可快速贴掌转动迷惑对手,同时配合各种步形身法、跳跃动作。其特点是贴身对敌招式狠辣、奇险无比。 “心意连环刺诀”本是运用分水峨眉刺施展的峨眉派不传密术,当年神锋山庄的主人依据这套刺诀,经过千锤百炼为峨眉派铸造了这两柄短剑,坚锐无比,不仅具有峨眉刺的灵巧、狠险特点,更增加精猛、霸气,较之分水峨眉刺的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更能将“心意连环刺诀”的心随意动,意于刺合的特点发挥的出神入化。 只见毕映玄右手短剑向前扎,左手短剑在掌中飞速旋转,护于右手腕处,这招诡异之极。庭轩从未见过样怪异的兵器和招式。忽然想起,当年在三清山围攻义兄师父赵人王的四名黑衣人中,有一人使用得就是两把短剑,但那人的功力却不能与眼前的这人的功力相提并论。庭轩不知,当年四名黑衣人之一地正是毕映玄。他那时的功力并未精纯,手上的双剑也不是这闻名武林的噬血金匕。 这时不容庭轩细想,抬手就一招“拨云见日”将袭来的短剑格开,这招守中带攻,精妙之极,毕映玄心下暗暗佩服。 沈庭轩展开惊剑法与毕映玄在这陡峭的金陵峰的方寸之地激斗。二人闪转腾挪,具显绝顶轻功,斗得难解难分。 庭轩与毕映玄斗了二十余招,惊云剑法举世无双,却丝毫不占上峰。毕竟这套剑法也算是毕映玄所授。他对这十五招都了然于胸。 这时庭轩剑锋陡转,施展出太乙玄门剑法,只见红色的地煞剑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圈向毕映玄罩去。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让毕映玄有点猝不及防,狼狈地闪身躲过。 “太乙玄门剑法也不过如此,武当派那些欺世盗名之徒,也不会交出什么好剑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毕映玄语气大变,笑容不在,尽显愤怒之色。 庭轩不明白毕映玄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听他辱及师门也是愤怒之极。但他深深地知道,做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意气用事,要时时刻刻保持冷静头脑,而太乙玄门剑法也讲求以静制动。 毕映玄话音刚落,就又飞身向庭轩扑了过来。他手中的两柄短剑全是攻招,如两条金蛇般左冲右突,毒辣之极。 庭轩不敢怠慢,展开太乙玄门剑法见招拆招。这套剑法的最高境界讲求的是控制力。庭轩手中地煞剑宛如一团红色的火焰将那柄金蛇罩在其中。俩人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过了一会儿,庭轩心想此人功力与自己相若,而且招式老辣,恐怕一时难以取胜,最要命的危险还在后头。 庭轩转念至此,手中地煞剑陡然变招,一招“风云突变”斜刺向毕映玄。 全神应战的毕映玄,看到本是太乙玄门剑法突然就变成了惊云剑法的“风云突变”,着实出人意料,暗想这小子的剑法已达到人剑合一,剑随心动的境界,如不趁今日良机除掉他,日后必成大患。 毕映玄刚接过这招“风云突变”。庭轩突然迅速变招,身子高高跃起,直冲向峰顶。 “哪里逃?”大喊一声,身子也是一纵,直扑向庭轩。 身在空中的庭轩回身剑指毕映玄,正好使出一招“九霄云外”。 “好小子!”毕映玄本是飞身直追,眼看庭轩回身的这一剑,已是躲避不及。他使足全身劲力,挥起双剑,重重地将庭轩的地煞剑格开。 庭轩身在空中借着毕映玄双剑的反弹之力,身体迅速旋转,双脚如旋风般地直向毕映玄胸口踹去。这一变招实在太快。饶是毕映玄机诈百变,也没有料想到庭轩的旋风腿如此之快。眼看胸口大门洞开,被踹中肋骨必断。双剑已是回护不及,双手不得以松开双剑挡在胸口平推迎上庭轩正踹来的双脚。只听“砰”的一声,毕映玄倒退两步,眼前已不见了沈庭轩的身影。 原来这几招都是庭轩有意为之,心想久战不胜,不可恋战。最后一招的旋风腿,毕映玄躲闪不及必会抛掉双剑双掌迎击。庭轩正好借他的掌力,施展乾坤极纵身法,纵身飞向金陵峰对面的百丈峰。 沈庭轩之所以隐居此处,正是因为金陵峰与百丈峰隔空相望,足有十丈开外,心想除了自己以外,世上能够纵身鱼跃的屈指可数,危急时刻正好借此地形逃遁。 可是这次沈庭轩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庭轩整个身体如大鸟般直向百丈峰俯冲过去,快到峰顶时暗叫了声不妙,已感百丈峰顶杀机浮现。这是他做为一名顶尖刺客的直觉,更得益于体内太乙真气的感应。他运足真气暗自戒备,当身体快到百丈峰顶时,突然对面有两柄长剑各自从左右袭来。 庭轩身在空中无从借力,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俩名蒙面黑衣人,从剑法上他已察觉,其中一名使得是华山派的“广宁剑法”;另一名使得是昆仑派的“混元剑法”,由此断定他必是何全智。 庭轩全神贯注的抵挡二人的偷袭,突然感到后背一股劲风袭来,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了。“砰”得一声,后背的“大锥穴”已然中掌。这一掌所含的正是峨眉派的摧心掌劲。他顿时五内俱焚,内息错乱,身体摇摇欲坠地往山谷深处跌去。 庭轩虽身受重伤,神志还很清醒,立即明白背后施掌之人正是毕映玄,万没想到他的轻功如此了得,幸好自己刚才那记旋风腿逼他把双剑抛在地上,要不然自己背后已被他的双剑穿了个透心凉。更令自己没想到的是毕映玄竟如此料敌机先,这次自己真是托大了。 只听峰顶传来几人的“哈、哈”笑声。 “毕总管真是料事如神,让我和鲜于兄埋伏在这百丈峰顶诛杀此贼。” “何兄所言及是,毕总管不仅智谋过人,更是武功卓绝,不把那小贼逼得走投无路,咱们俩就不能这么轻而易得手,哈、哈!” 毕映玄心下憾然,刚才已是狼狈之极,真没想到这小辈功力竟与自己在伯仲之间。 一缕阳光射在三人身上,山间的气候变化无常,清晨还是细雨蒙蒙,刚才几人殊死搏斗浓雾笼罩的峰顶,这时已是云开雾散,烈日当空。 何全智走到峰顶崖边,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的深谷,道:“我看这百丈峰真得有一百丈,非把那小子摔得粉身碎骨。不过那小子轻功卓实了得…” “何兄,你多虑了,就算这百丈悬崖摔不死他。他背后中的那记‘摧心掌劲’,此时已是筋脉尽断了,更何况他早中幽蚕盅毒,我想不久也要发作了。”毕映玄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脸色居然还是一如即往的笑容可鞠。 “金蚕盅毒!那是什么毒?”何全智、鲜于阳异口同声的问道。 “二位仁兄不必多问,总之要记住背叛惊云谷,就是这般下场!”毕映玄这时的语气变得重了。 何全智、鲜于阳心下骇然。 第十四回 绝处逢生(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身在半空中的沈庭轩,求生的本能躯使他凝聚内力。他的心脉已断,奇经八脉的内息在体内乱窜,根本无法聚拢,不仅如此,身体还在下坠。庭轩突然全身巨颤,猛吐了一口鲜血,只听“砰”的一声,就没了知觉。 这九年间从九岁的孩童成长为长身玉立的少年,沈庭轩何其艰辛。在惊云谷学艺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踏实睡过一晚的安稳觉。他感觉这些年紧绷神经慢慢地松弛下来,不!那是在慢慢地枯竭。儿时家中的情景纷纷浮现。看见了慈祥的祖父幼年时对自己心志的启迪,依稀见到离开家前一天双亲为自己洗脚拔血泡的一幕;又看到了四位残伯布满皱纹的丑脸,让人看着是那么舒服;还有周大哥的不离不弃的呵护;义兄赵天岳的豪气干云、见义勇为。这一切忽然被一阵阴风卷进得不见了踪影。随之呈现在眼前的是蓝道行死在自己剑下时惊恐的表情;还有被自己一剑毙命同伴的死状,此时此刻身在梦境的沈庭轩感谢到无比的内疚。“我终结了别人的生命,就让我的生命在这一刻终结吧!” “侠之小者锄强扶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庭轩脑中响起了恩师的教诲,正是自己年幼时愿望,时至今日却愧对这个“侠”字。 “师父!师父的忍辱负重。”突然想起临别时师父的交待。为了报答师恩,一定帮师父找出其生父的下落,即使其不在人世,也要将失落的十二把地煞剑交还师父的手中。不仅如此,师父的重托是让自己照顾好他的独生爱女——映月。“映月师姐!”想起了她那如明月般的双眸,曼妙的身姿态,英气逼人的神采和那搂在怀里令人如痴如醉的感觉,庭轩不禁心头一热。他看到了希望,人世间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值得留恋。“我一定要活下去!”。求生的欲望地驱使,体内仅存护住心脉没有让身体疆硬下去的太乙真气已开始蠢蠢欲动。 庭轩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挣扎着,可是却无法支配四肢。随着胸口一阵剧痛,咳了一声,终于勉强地睁开了眼睛。 此刻他发现已是傍晚了,想起白天从山顶坠落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时辰了。自己从那百丈峰跌下竟然还活着,清晰的记得今夜正是四月十五满月之夜,但却看不见月亮。原来自己置身于茂密的丛林中,只能感到淡淡的月光从参天的古树的枝叶间透过。忽然发现自己的袍子撕掉了一块,暗自庆幸原来自己是挂在树梢后才跌落到谷底,才没有甩死。 沈庭轩奋力地摇了摇头想要爬起,周身一阵剧痛,怕是四肢已骨折。忙运内力,丹田却空空如也。原来他的心脉已断,内力已散落全身诸穴,无法聚集。 这时庭轩耳中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勉强的侧过头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树林茂密,看不见任何事物。他眼睛稍一眨,却发现水声之处有金光浮现。 庭轩心下好奇,听这声音必定是流水声,却不知为何会发出金光。口渴难耐,加上好奇心的驱使,他决定一探究竟。心里明白,自己无法摧动内力了,本能地张开四肢,强忍着剧痛,匍匐向着水声方向前进。 庭轩爬了足有半个时辰,前进了四五丈多的距离。水声越来越近,他抬起头,眼前豁然开朗。皎洁的月光下,清晰可见一条瀑布从前面山壁冲刷下来,夜空中宛如苍龙一般,“哗哗”之声不绝于耳,流入眼前隐约可见的大溪中。 庭轩口渴难耐,因手脚不便,却无从找到合适的地方取水。目光搜索间,突然发现瀑布入溪水处隐约可见一座圆形巨石,隐隐发着金光,似乎离瀑布非常近。 “如若爬上去,瀑布之水伸手可得。” 庭轩长吸了一口气,奋力朝着那座巨石爬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近了那岩石,抬头观去,岩石倒不太高,这对他来说也是难如登天。 庭轩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咬紧了牙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上爬。更加牵动了他要命的内伤,身体承受着剧烈的疼痛,大吼了一声,终于爬了上去,已是汗流夹背,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方圆丈许圆盘之上。上面好像有几处凸凹不平的纹路,却出奇的干爽,心中暗叫声“不好”。 瀑布就在庭轩面前,又爬前了一段,伸出双手取水,却遥不可及。原来是自己判断失误,瀑布与岩石还有半丈的距离,怪不得岩石上这般干爽。 庭轩仅有的原始力量已用完了,饥渴难耐,开始绝望了,索性仰身躺在巨石上,等待着生命的终结。他仰望着星空,明月就挂在瀑布的尽头,渐渐地感到五脏六腑正在枯竭,大限将到,不知不觉中忽然左半身一丝清凉感,右半身一丝温润感,渐渐地向心脉聚拢。 这时庭轩脑中如明灯闪过,猛然想起《太乙修真感应诀》的最后一篇叫“重生篇”的经文。 “万物皆在五行之中,内亦然,五行分金、木、水、火、土,又为肝、心、脾、肺、肾,人之根本。五行生于天地阴阳,先天生后天。人为后天,寿将近,乃后天五行之气息也,人难长生。 太乙之气可接引先天之气,后天五行之气竭。习我诀者,可承先天五行之气。”法门曰:洞悉天机,聚天地精气,成五行之气,纳为己用,方可生生不息… 此时此刻庭轩才明白这些口诀的含义。原来依据这些经文所述,人是后天生成的,五行是人的根本。五行之气散了,人就死了。先天生后天,如果在生命枯竭时,吸取天地之间的五行精气,即可重生。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炼风号”的宾鸿寨主那张难辨年龄的脸,和那黑衣人所说他竟有一百多岁,更加印证了这一说法,也证实了那传自己《太乙修真感应诀》的人就是宾寨主。 庭轩感到了一丝希望,却陷入沉思,“如何才能汲取这先天五行精气呢?”这时两股清凉和温润之气已游走在庭轩的五脏六腹之间,最后完全融合,说不尽地受用。“这是为何?似乎两股气流是从身下的岩石传到身内。”庭轩心情一阵激动后,赶紧按着“重生篇”记载的法门,来导引这两股气流,竟然能在体内诸脉运行,一阵狂喜。“这莫非就是先天五行精气?竟是从那岩石中导出的,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泄龙石’?” 先人传说:秦始皇觉得钟山有王气,乃龙脉之地,为了稳固江山,派人埋金于此山。他在金陵岗立一碑,上刻:“不在山前,不在山后,不在山南,不在山北,有获得,富一国。”但有人传说秦始皇并没有在此埋金,而是诡称在山中埋金。这样,让寻金之人遍山而凿之,金未有获而山之气汇矣,毁了龙脉。 所谓“龙脉”就是先天五行精气所聚,阴宅阳宅居之,尽得王气。而钟山龙脉被毁,五行精气必泄之,经年累月,被泄得的五行精气就汇聚在这座吸取日月精华的岩石上,即为泄龙石。此石内含紫金,显金性;日日受烈日暴晒,蕴含精火之气;其身没于深潭之中,尽浸秀水之气;其根甚巨浮出水面部乃冰山一角,深埋地下尽得厚土之气;此谷满是梧桐古树,梧桐又称神树,其根甚长,树根将这泄龙石缠绕,其又感染了灵木之气。所以其五行属性俱全,才与钟山的五行精气,同气相求,才成就这千古奇石。 阴差阳错沈庭轩因祸得福。他慢慢地将石中的五行精气导入体内,注入奇经八脉诸穴,来滋润体内散落的太乙真气。这时他已能将太乙真气缓缓地聚拢在丹田的周围。功行一周天,全身内力又能在经脉中运行了,被震断的心脉修复了大半。 庭轩死里逃生,精神为之一振,长啸一声,盘膝坐起,发现四肢并未骨折,只是受了点轻伤。心中愤愤:“好歹毒的掌力,毕映玄智谋过人,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并无大碍,但内伤还有痊愈,无法施展轻功,弯身下石走到溪边,伸手捧起一汪溪水一饮而尽,清凉透骨,甘甜之极,索性俯下身去,将头伸向溪中,“咕咚、咕咚”喝了个饱。 天色大黑,庭轩身体虚弱又躺在泄龙石上睡去。不知不觉石中的五行精气又窜入他的体中,与诸脉中的太乙真气融合,这纯属自然反应,真比强行运功疗伤功效显著。 第二天清晨,庭轩醒来,深谷之中还未见阳光,天色大明。坐在泄龙石上,未感丝毫凉意,碧水深潭,周遭梧桐耸立,郁郁苍苍。 庭轩气运丹田,“奇怪,不知为何内伤已好大半?”精神抖擞,纵身而起,以乾坤极纵身法跃入林中,找了些野果充饥。随后又找到自己坠落处,拾起地煞剑,舞动起来,太极剑法,太乙玄门剑法,惊云剑法通通演练了一番。发现受伤后,自己非但内力未损,竟又精进了许多。“这是为何?莫非是那块石头?”回身又纵上石面,明明白昼,石面上不见金光出现。他再仔细察看,妙!原来石面上竟有一个八卦图上的“阴阳鱼”凹下去,怪不得昨晚摸着有棱角,真不知这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人为雕刻的,怎么看也不像人工雕刻,一点也没有修饰过的感觉,实是浑然天成。 此后三日庭轩每晚都睡在那石上,白天也在其上打坐练功,参习“重生篇”上的心法,内力又精进不少。 第三日,庭轩心里牵挂着司徒映月,准备出谷,却发现四面俱是绝壁,极难逾越。他只能故技重施,依着在惊云谷翻跃高墙方法,提着地煞剑往峰顶纵去,每到无从借力之处,就用地煞剑插在崖壁上,脚踩到受力处,再行爬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跃到了峰顶,暗叫了声“好险”。 庭轩等到了夜深时,潜入海大人府邸探望司徒映月,心想映月所受内伤极重,怕是还未痊愈不便于与她相见,害怕影响伤情。 庭轩轻轻跃到映月卧室的窗前,缓缓打开窗户,远远望见映月安祥地睡在床上,俊脸微红,秀眉微扬,笑意融融,想是在做美梦。庭轩欣慰不已,想是她内伤好了许多,越看越是心动,狠不得马上把她搂在怀中,一卿芳泽。他心旌有些荡漾,突然浑身剧颤,头痛欲裂,竟似有成千万的小虫吸食自己的脑髓,心下骇然,“这是怎么了?” 庭轩头痛难当,突然感到一股劲力袭来,浑厚异常。 “何人?竟行此偷窥之事?”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声到掌到。 庭轩心想:“事已至此,还是不要漏了形迹,走为上策,当务之急是摸清自己中毒与否?” 庭轩微转身还未看到来人就一掌“黑熊反掌”,内力暗藏烈火劲。四掌相交未发出任何响声,暗叫了一声“武当玄功,内功之强不在师父之下。”庭轩这一掌竟是虚招,借着来人的掌劲,施展乾坤极纵腾空而起。 那人“噫”了一声,“武当门下!”话语中听出惊异之极。 只听“嘶”得一声,原来庭轩本就残破的袍子竟又被那人生擒拿手撕掉了一块。 庭轩几个起落就蹿出了御史府,凝神倾听那人也施展“凌云踪”轻功追了过来。 心想此人必是本派的前辈高人,有心相见,又怕节外生枝,强忍着头痛,运起太乙真气,大步向着金陵峰方向奔跃。重生后体内的内力精进了不少,一盏茶功夫,就把那人远远甩在身后。心想那人夜间定不熟悉山路,他七拐八拐就把他甩拖了。 庭轩回到金陵峰茅屋中,头痛已渐渐息了。忽然想起,自己坠崖之时,似乎听到毕映玄说了“幽蚕蛊毒”四个字。 第二天,沈庭轩准备暂别南京寻访名医一疹究竟。思前想后,还是不要与司徒明月见面,自己是个不祥之人,等联络到恩师铲锄了惊云谷这群败类再相会。手中握着的地煞“巳”剑也是不祥的杀人利器,连同其它六把剑埋在了金陵峰顶,做了个记号以便日后交给恩师,飘然下峰去了。 庭轩下山后遍寻华东名医,都无果而终,却听说湖北蕲州有位号称“濒湖药仙”的神医李时珍,医术绝伦,有起死回生之能。 庭轩心想自己所中的毒非同小可,每日毒发一次,发作时如万蚁啃食脑髓,痛苦难当,想用内力将毒逼出,反到事得其反,竟加速了毒发的频率。 第十五回 青城山上(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南京至蕲州水路通达,沈庭轩从桃叶渡口乘船沿长江经安徽芜湖、铜陵、安庆就到了湖北,再经九江到黄石上岸就离蕲州不远了。 万里长江两岸景色秀丽无边,庭轩却无心欣赏。毒发时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承受,怕被船上的客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每次发作时虽令庭轩痛不欲生,身体还能勉强承受,心中对司徒映月的思念牵挂,却像是在煎熬。 庭轩登上了黄石的长江码头,找到了一个集市买了匹骏马,马不停蹄地赶往蕲州。他一路风餐露宿无暇欣赏沿途风景。 蕲州城三面环水,依山傍湖,左拉匡庐,右接洞庭,自然风光尤为秀丽。 沈庭轩进城后沿路打听李府的位置。城内三教九流一见庭轩就是来投医的,告知这濒湖药仙一般不在府中,让庭轩到城外的玄妙观,那是他常给百姓治病的诊所。 庭轩来到玄妙观才知原来这濒湖药仙不在观中,前几日带着众弟子到四川青城山采药去了,个把月回不来。 庭轩在这蕲州地界一提到李大夫,人人坚起大姆指,都说他是一位赠医施药的仙人,无论什么奇难杂症,他只要出手就药到病除。 青城山座落于四川境内的灌县,紧临都江堰,距蕲州一百多里路程。 沈庭轩心想:“与其在这等着毒发,还不如到青城山一游,就算毒发客死途中,也了了游览大好河山的夙愿,也不枉此生了。” 庭轩渐渐体会到了道家的顺其自然的理念,在途中也不急于赶路,慢慢地骑着马儿,一路上无尽美景尽收眼底,几天的马程,就来到了灌县青城山脚下。 青城山林木青翠,冬夏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廊,丹梯千级,曲径通幽,以幽洁取胜,自古就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 青城山的北麓人称“金壁天仓”,可谓是水秀、林幽、山雄蔚为壮观。 一白衣女子走在林间,穿过几棵巨大的樟树,更显体形纤细婀娜多姿。她的头饰非常特别,竟然在发髻插着四根钢针,脸带白色面纱,也不掩不住白皙的皮肤和如水般的名眸。 她边走边搜寻着什么,这时她俯耳倾听,一阵清亮的箫声隐隐传入耳中,精神为之一振,也顾不得寻找东西了,循着箫声,走去一探究竟。心道:“青城山真是人杰地灵,荒山野岭竟有雅士弄箫。” 悦耳的箫声令她陶醉,不一会儿,穿过一条小溪,又走了十几丈,进入了一片松林,箫声更加明亮了,仔细一听箫声中夹杂着阵阵鸟鸣,竟似与箫声一问一答一般,相得益彰。 她怕惊忧了箫声,轻轻地走了几步,隐在了大树后,向箫声望去,只见几棵矮树的枝头停着百灵、黄莺、八哥、杜鹃,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好似与那箫声一唱一和,场面蔚为壮观。 她的视线缓缓地挪到了树下,一白衣男子端坐在树下,紧闭双眼下吹奏着一支玉箫,如不仔细观看竟不易发现那人,好似与自然融为了一体,这个画面一闪而过。她突然看见那人身下竟蹲坐着一只小猴,浑身通体金黄色的毛,油光铮亮,两耳边各长了两撮红色的长毛,看上去仿佛长了六只耳朵一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竟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六耳弥猴。”她有点欣喜若狂。 猴类本是善动之物,只见那它竟一动不动的蹲坐在地上,只是时不时地用手挠挠头上的毛,望着吹箫之人,竟似能听懂箫声一般。 她将手伸进怀中摸了摸那张“银丝锁网”,心中默念:“猴儿、猴儿!对不起了,姐姐不会伤害你的。我也是于心不忍,谁叫你那么金贵,只有你才能救这地方的百姓!”她刚想迈出第一步,犹豫不决,真不忍破坏了如此美妙乐章,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救那么多人的,从怀中取出银丝锁网,操在手中,轻身跃起,施了个巧妙的手法,将网掷向六耳弥猴。 这时,正有两只彩蝶翩翩飞过,到了那猴儿身边,似了来凑热闹赶这场盛会。那女子暗叫了一声“不妙,非伤了他们俩的小命不可!”网从她手飞出,拉住绳一头施了个巧劲,空中如锅盖般的银网,竟一偏,让过了两只蝴蝶。 那猴儿竟似感知到此时此刻的变故,已然拔地而起。那银网正好砸在六耳弥猴的肩上,摔在了地上。那猴儿“吱”得一声,受了惊吓,如风般向前跳了两下,蹿到了树上,不见踪影。 这时四周一阵惊叫,各种鸟雀受了惊吓四散飞跑了。那女子走了过去捡起银丝锁网,喃喃道:“太可惜了,就这么让它跑了,再捉住它就难上加难了!”转身望了一眼,也受了惊吓贴着草皮飞的两只蝴蝶,又道:“还好,没伤着它两,真美丽!” “姑娘,您这是…”一个柔和的声音。 那女子转过身来,只见刚才吹箫的那人,正向自己拱手施礼,仔细看面容白皙,眉青目秀。她稍一愣,咯咯笑道:“这位大哥真对不住了,打扰了你雅兴,小妹给你陪不是了!”说完她微微欠身。接着又道:“我叫伊可馨,怎么称呼大哥你呀?” “伊姑娘你好!在下沈庭轩。”庭轩心道:“听那姑娘说话的口音和语调不像是中原人,又带着面纱,刚才举动又让人捉摸不透,人倒是直爽。”直觉的灵敏度,是衡量一个刺客出色与否的重要标准。 “沈大哥,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捕那只猴子?”伊可馨一边笑道,一边将银丝锁网放入怀中。 庭轩淡淡地笑了一下,微微点头。 “小妹本是苗人,祖辈相传这青城山上有一猴种,称六耳弥猴,通体金黄色的毛,夜间双眼如火光,又因两边耳旁各有两撮红色长毛,看上去像长了六只耳朵而得名。此猴夜间喜食毒虫。精血可解百毒,又可做医百病的药引。所以刚小妹才冒昧出手捕捉,却不想竟未得手,机会难得,可惜!”伊可馨面露忧色,一直望着沈庭轩。 沈庭轩望了一眼她纯洁无暇的目光,心里触动了一下,想起了司徒映月,又避开了她的目光,问道:“依在下看,刚才姑娘明明可以得手,却又好似不忍下手,才叫它逃脱了。” “沈大哥,我是怕伤了从那猴身旁飞过的两只彩蝶。”伊可馨接着答道。 沈庭轩笑了笑,与这样天真直爽的姑娘说一会话,心情都不烦闷了,忘记了身中奇毒的忧虑,故意问道:“姑娘是不是特别喜欢蝴蝶…”马上又道:“不如在下明天在此吹奏一曲引那猴儿出来?” “你这人说话好不痛快,是不是想说,蝴蝶的命竟比那六弥猴的命珍贵?”伊可馨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一点也没有质问的之意。 伊可馨似乎说中了沈庭轩的心事,他将手中的玉箫放入怀中微笑不语。 “我们苗人最尊重生命,万物皆有灵性,即使我捉了那猴儿,也不会取它性命,只需饲养,每隔一段时间取它一点精血,就足可发挥奇效。这猴儿耳聪目明,深通人性,刚才惊吓了它,别说抓它,就是再见到它都难如登天。嗨!没有它,不知道师叔又要耗费多少心血才能救活这一县的百姓了!”伊可馨说完,看到刚才那两只彩蝶又缓缓地飞了回来,在庭轩与她之间上下翩翩起舞,极是动人。 庭轩置身于苍松翠柏之间,心如止水,闭上眼缓缓伸出右手,忽然那两只彩蝶竟飞落在他的手上,似乎他们之间产生了心灵感应。 伊可馨睁大眼睛,怔怔说不出话来,“太神奇了!” 沈庭轩自从脱离了惊云谷后,每日除了勤奋练功,闲暇时就专研玄门易学,深悟天人合一,返朴归真的道理。在金陵峰谷底重生后,他就更深层的体会出这层含义。因此刚才吹箫时引来许多鸟雀共鸣。 “万物皆有灵性,只要用心感悟,就会与其交流,伸出手来,感受它们的心灵。”这声音传入了伊可馨的耳中。她看了看眼前的沈庭轩,见他神色可亲,却未见张口说话,又一想此间并无他人,看他神情足以证明是他说的话。 她缓缓伸出了右手,只见庭轩身上渗出了一丝丝紫气,在周身缓缓聚拢,转眼间已形成了一层紫色的霞光,最令人称奇的是这紫色霞光竟向自己飘来。不一会这霞光已将伊可馨渐渐包围住,她置身于霞光中,额头一阵阵清凉感,灵台空明,好似心灵得到了净化,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身体已成了自然界的一部分,不能自已。 这时停在沈庭轩手上的两只蝴蝶缓缓地飞起落到了伊可馨手臂上。不一会,两只蝴蝶竟顺着她的手臂攀飞,飞到了她的脸畔,好像在嗅着伊可馨身上的芳香的气息。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如痴如醉。 他们二人周身绚丽的紫色霞光随着时间漫漫消散。忽然又有几只彩蝶飞了过来,绕着二人周身不停地飞舞。慢慢地,大的、小的、黑的、白的、彩的越聚越多,是被伊可馨身上散出的芬芳吸引来的,但却是由紫色的太乙真气引动的。这时,她整个人好似超脱了凡尘,妙不可言! 这绚烂的一幕随着时间渐渐散去,伊可馨缓缓地睁开眼睛,凝望着沈庭轩。她幼时就珍惜生命,热爱生命,尊重生命,虽贵为苗疆五圣教主的独生爱女,为了世上众生平等从未吝惜自己的生命。此时此刻才明白生命的意义,是眼前这个男子感染了她。 面对如此纯洁的目光,庭轩移开了视线,注视着远方,那里有他的希望和梦想。他忽然想起了伊可馨最后说的那句话,问道:“方才听伊姑娘说这猴儿事关人的生死,非同小可,不知在下能帮上姑娘什么忙吗?”自他在金陵峰底重生来,时常想到死在自己剑下的蓝道行和五位惊云谷的同门,即使他们死有余辜,自己也无权夺走他们的生命。所以从此暗下决心纵是十恶不赦之徒,自己也无权置他于死地。 伊可馨精神恍惚,微微一怔,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脸上羞得通红,窘道:“方才你说了什么,小妹没有听清楚,真是失理?” “不知在下能否帮伊姑娘捉那六耳狝猴?”沈庭轩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异样。 “太好了!小妹正求之不得。”这姑娘心想若能和这样一位超凡脱俗的男子,多呆一刻也是一桩美事。她轻轻地向庭轩身旁迈近了一步,衣随身动一股说不出的香气扑鼻而入,好似淡淡的药香,又似醉人的体香。主庭轩不禁又想起了与司徒映月那一晚的温存。 伊可馨看到沈庭轩的脸色有些异样,顺口问题了一句“沈大哥想什么呢?学人家发呆。”说完“扑哧”一笑。 庭轩尴尬地摇了一下头,“没、没想什么”。 “这猴儿最机灵、狡猾,行动迅速,数量稀少,仅栖息于青城山。我们苗人祖辈曾多次到此寻找,均一无所获。今天我有幸还是第一次看见它,嗨!大好的机会,竟错失了,曾看药书上记载,每在雨过天睛的傍晚,它们时常会到‘山泉雾潭’处饮水,沈大哥不如我们到那里碰碰运气。”伊可馨边说话边拉着沈庭轩的胳膊,示意坐在树下的草地上。庭轩心想这姑娘倒是天真无邢、不避闲,心下坦然与她并肩席地面坐。苗人生性豁达,对青年男女情爱规矩甚少。 伊可馨与他有不到一尺的距离,那股香气随着空气飘散越来越浓,庭轩毕竟正当少年血气方刚,有点意乱情迷。 他丹田内力慢慢散到奇经八脉,脸上紫气一闪而过,控制住了荡漾的心旌。他将身体慢移开了数尺,不敢再胡思乱想。 伊可馨感觉到了庭轩这异样的举动,心里却并不知是何意,她十七岁的妙龄,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就是看着眼前的男子特别舒服,对男欢女爱全然没放在心上,又向庭轩身边靠近,挪坐下。道:“沈大哥,你怎么了?干嘛离我那么远,讨厌我吗?”她并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礼。 “不、不是!真对不起,在下鼻子有毛病,受了香味的刺激。”庭轩窘道,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乱编了个谎话。 “那真是对不住了,小妹常与药材为伍,定是身上的药味熏着你了,不过你放心,小妹是大夫,我们苗药有一种专门治鼻疾的通味兰,来让我给你把一下脉?”她说完就要伸手去为庭轩切脉。 庭轩不用细想,下意识的身体闪电般站起,急道:“伊姑娘,不用了,过些时日,定会不药而愈,自己的身体心有数。” “那怎么行,沈大哥你是怕我呀?还是讨厌我?怎么能距人于千里之外?你我虽是萍水相逢可也有缘。苗家人最是担诚,不做作,今天我叫你一声大哥,是把你当成自家人,你总是‘在下、在下的’,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苗人?就不能叫我一声妹子吗?”说完扭过头,扶着身旁的树干,藏起头,轻泣起来。 庭轩最是心软,自己本就多愁善感,更是见不得别人哭,这时倒有点手足无措,不知是该安慰一下,还是静观其变。 只听伊可馨愈哭声音愈大,似乎是伤心到了极点。庭轩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她身边,鼓起勇气,道:“妹、妹子!都是沈大哥的错。”这句话真难出口,说完满脸通红,无所适从。 “太好了,你真不讨厌我?”马上伊可馨破涕为笑,话音刚落,庭轩的右腕已被一支温暖的小手抓住。 庭轩暗骂自己一声“该死”,“刚才是疏于防范,这绝不是一名顶级杀手应该范得错误,是不是自己不再是杀人的工具,而感觉的灵敏度退步了,不可能!” 刚想挣脱,柔若无骨的小手,按住了自己的脉搏,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司徒明月,看了一眼她的双眸倒与明月的有几分相似。 这时,眼前的伊可馨虽然带面妙,从眼神中,已能感觉到神色大变。 “沈大哥,你怎么中了‘幽蚕蛊毒’?这是怎么回事?”伊可馨声音大变,惊讶的问道。 “伊姑…妹子!果然医术通神,我来此地就是寻找‘濒湖药仙’李神医解此毒,青城山方圆百里,找到一个人真如大海捞珍!”庭轩说出这些话,内心很平静。 “沈大哥,毒发时有如万蚁啃食脑髓,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不过遇到我,是你的福气!”伊可馨先是忧虑后又多了一分欣喜,能为眼前这男子做点事情心里当然高兴。 听她这么说,似乎能解这毒。庭轩也曾听说过,这毒只有苗疆才有,说不准她真能解。 “沈大哥,你是不是不相信小妹呀?实话告诉你,濒湖药仙就是我师叔。”她光顾着说话,手还一直搭在庭轩的手腕上,随后很自然地松开了手。 沈庭轩的心事被这天真无邢的小姑娘看穿了,赶忙答道:“我怎么能不相信妹子呢!心里明白这毒是苗家的,也只有你们苗家的人能解,是在想如何能报答妹子。” 伊可馨听完这话有点心花怒放,欣喜道:“我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家哥哥,客气什么。不过吗!只要哥哥能时常给我吹吹箫,解解闷就行了。”说完咯咯一笑,虽看不见她的容貌,但从眼神中能感觉到她会心的喜悦。 “那我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哈哈一笑,庭轩也被他的真诚开朗感染了。 周围满是温馨和谐的空气,伊可馨眼神中显现出一丝的隐忧,道:“先别高兴太早,能不能解你身上的毒,就看咱们能不能抓住那只六耳弥猴了,只有它的血才能解你的毒。 “原来如此!”庭轩心里很平静。 “那猴儿时常会到‘山泉雾潭’处饮水,动作迅速,身上的毛发偶尔会出鳞光,所以站在对面的圣灯亭观看,好似灯火闪烁,以为是神仙下凡。今晚我们就到‘圣灯厅’碰碰运气。”伊可馨说话时,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如此甚好!”庭轩接口道。 第十五回 青城山上(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伊可馨的眼神中充满着喜悦和茅盾,凝望着沈庭轩,眼波流动,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看到沈庭轩袍子的破洞,是在金陵峰山谷中坠落时,被树枝刮的,而后又在南京右都御史府被武当高手撕掉了了一块,现在看来确实有失斯文。 “沈大哥,你看看,袍子都破成什么样子了,脱下来,小妹给你补补?”她一边说,一边就要帮庭轩解袍子。 苗家女人各个心灵手巧,对穿着打扮十分讲究。平时的衣着花花绿绿,色彩斑斓,头上的银饰也五花八门。这次伊可馨来到大明地界采药就换上了汉家的衣着。 她取出随身的针线,不一会就将衣服缝好。庭轩的袍子虽残破,却格外干净。此时,这件长袍经缝补完就如翻新的一般,穿在身上变了一种另类的风格,与庭轩身材搭配的相得益彰。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在灯光下为自己缝制衣衫的情景,心灵一阵触动。 “怎么样,沈大哥满意吗?”伊可馨得意地问道。 沈庭轩赞不绝口,快到傍晚时他俩找了点野果充饥后,准备一探青城山的圣灯亭。 青城山被奉为道教祖庭,一百年前为峨眉派的分支,近些年历代掌门能人辈出,已位列武林八大门派之一。如今执掌门户的是江湖上人称“霹雳天尊”的震元真人,功力精纯,为人疾恶如仇,在武林中声望极高。 圣灯亭是青城派的禁地,只有掌门人和派中辈份高的长老才可进入。据说青城派“圣灯幻步”的轻功,就是几位前辈高人,看见了神灯时隐时现变幻莫测悟出来的。 此处有青城的高手把守,戒备森严,寻常江湖人士绝不敢越雷池半步。伊可馨深知此节,已告知了庭轩。 这晚月明风清,沈庭轩二人快步赶往圣灯亭。庭轩感觉到伊可馨步法飘逸,暗想这苗家女子轻功倒是不弱。 二人攀过一座小丘,月光下一座小亭赫然呈现于眼前,实在看不出有何独特之处。对面不远的山谷烟雾缭绕,快走了两步,仿佛自己也融入了其中;涓涓流水之声隐约可闻,令人心旷神怡。 伊可馨拉低了沈庭轩的身体,俯身耳语:“沈大哥,小心点,别惊动了青城派的人。”庭轩点点头。 二人缓缓走到圣灯亭边上,伊可馨轻声道:“奇怪,今晚怎无青城派的道士看守,难得的机会,我们就坐在亭中等候吧?” 沈庭轩运功暗自戒备,确实感觉到附近周遭并无他人,心下稍安,与伊可馨并肩坐在亭中木凳上,向对面山谷望去。山谷薄雾笼罩,空旷寂静。 等了近半个时辰后,还不见山谷有何动静,伊可馨转头,凝视着庭轩轻声道:“沈大哥你说今晚那猴儿会出现吗?” “人生就是由无数个等待构成的,等待也是一种幸福。”庭轩面无表情,顺口说出这句话,心里预感今晚定会不虚此行。 “沈大哥,我想了一下,你说很有道理,我们今晚一定会有收获。”她自信的气息感染周围的空气。 眨眼间,只见对面山谷中亮起了一个白光,快速移动,越变越大,忽隐忽现,似乎在移动,速度惊人,不仔细辨认,就好似一串灯光在闪烁。 “它出来了!”伊可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庭轩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凳上,注视着那串如飞的鳞光,忽然神色大变,竟感到周围弥散着一股杀气越聚越浓,仿佛是从前山的上清宫方向传来的。 他在青城山寻找药仙呆了数日,也曾探访过青派的大小道院,对山上的格局有所了解。太乙真气的感觉和长期训练的敏锐的嗅觉,认定这武林中的百年大派,今晚必有大事发生,当务之急,是先捕获那六耳弥猴。 这时对面山谷中亮光已消失在他们眼前,久久不见踪影。 “沈大哥,这怎么回事,刚才明明看见了那猴儿身上的鳞火,这么一会功夫就不见了?”伊可馨望着沈庭轩,语气略显着急。 “别担心,让我想个办法。”庭轩说完就从怀中取出那根母亲留给他的白莲玉箫,想起一首古琴《骄阳似火》,放在嘴边吹奏起来,全身真气流转,太乙真气自然而然从舌下的“金津穴”迸出。 这本是古琴曲,经庭轩用玉箫吹奏出,却令有一番韵味。 青城山林幽峰险,虽已入夏,夜间还是凉风徐徐,感觉不到丝毫暑意。 坐在庭身边的伊可馨顿时感到浑身温暖异常,说不出的舒服。 箫声给夜色蒙蒙的青城山带来了一丝暖意,几声鸟雀鸣叫,似乎是被这曲乐章所唤醒。 随着箫律的跌荡起伏、由缓至急,仿佛如清晨的太阳升到中天。 这时伊可馨已感如烈日暴晒,酷热难当,已是香汗洇洇,渴意渐生,望了望庭轩。只见他闭目吹奏,仿佛融入了乐曲中一般。他满脸的紫气隐藏在夜色中,伊可馨无法看到,要不然还认为他身体有恙。过了一会她明白这热浪是箫声所幻。 音律越来越高亢,空气弥散着令人窒息的热量,仿佛烈日炎炎令人无处躲藏。一阵阵的热浪涌向心头,已经把整个青城山谷变成了一座大融炉,让人五内俱焚。 这股如烈火般的热浪涌来,伊可馨口干舌燥,香汗淋漓,从凳上站起,移步到庭轩面前,道:“沈大哥,停停吧?我热得受不了了!” 沈庭轩缓缓睁开眼睛,微笑着,箫音并未停止,眼睛望了一下脚底下山谷中的河流。 伊可馨会意到,拉了拉沈庭轩的衣襟示意一起下去。二人快步走下向溪边纵去,她步伐轻盈,轻功倒是不弱。 庭轩端着玉箫继续吹奏,飘然紧随其后。 伊可馨跑到小溪水旁,口渴难忍蹲下身去,即便是要喝水也没把面纱摘下,只是将其拉上,只漏出一张嘴,双手捧一汪水,樱唇吮吸而入,甘甜异常。 由于太饥渴,她也没顾上身边发生了什么,只听空旷的山谷中,嘈杂声四起,似乎谷中的动物都已狂燥不堪,纷纷向溪水边涌来。转眼间几只野兔最先蹿到了溪边,拼命地饮着清凉的山泉;不远处溪边一群白鹭哗哗而落,也迫不及待地啄饮;一阵“嗷嗷”嚎叫声,惊得几只野兔慌忙蹿入草丛,一群山狼奔到溪边,张嘴伸长舌头不停地豪饮。溪边的动物越聚越多,拥挤不堪,热闹异常。大的猛兽也顾不上捕食小兽,只是拼命地饮水。 箫音越高亢,越让人置身于烈焰之中一般,仿佛嗅到了焦臭的气味,这只是幻觉。庭轩已将十二分真力贯注于音符中,别说是鸟兽,内力稍弱的习武之人也忍受不了这份煎熬。 嘈杂的声音夹杂着一阵“吱、吱”得叫声,溪对面一群长臂猿从树上跳下来到溪旁,如人类一般手捧溪水吮吸着。灰黄色的群猿中露出个金黄色的小脑瓜,直接探到溪水里吸饮。 夜色下,伊可馨蹲在溪边向对面群猿望去,定睛一看,喜上眉梢,悄悄地站起对身旁的庭轩耳语:“你看,是那猴儿,真有你的!”顺手指了指隐约可见正饮水的六耳弥猴。 疯狂的乐章戛然而止,庭轩以乾坤极纵身法腾空而起。速度实在太快,旁边的伊可馨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世上竟有如此的轻功,形同鬼魅一点都不夸张。 身在溪水上空中的沈庭轩从怀中取出了义兄赵天岳的匕首,在空中虚劈几下,赫然是惊云剑法中的那式“风卷残云”。自从他被毕映玄三人打下金陵峰谷底重生后,太乙神功已突破了生死悬关,到达了更高的境界,还没有在实战中检验过,正好印证一下它的威力。 剑气所至,只见溪面仿佛被切开一般,一个大水球腾空而起。庭轩手中匕首还在不停地挥动,已然变招,正是太乙玄门剑法中的一招“翻江倒海”,超强的控制力,使得大水球在他身上来回旋转。随着匕首向前激刺,将全身真力凝聚刃尖,一招“仙人指路”推着大水球向着猿群俯冲而去。 一阵“吱、吱”燥动之声后,群猿已不见了踪影,溪水边只剩下一个白汪汪的水罩。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原来正是那只六耳弥猴在里面挣扎着,想要突破那层水罩。 这水罩正是沈庭轩的太乙真力所筑,他身体飘落在水罩旁边,浑身紫气环绕,伸手收了那水罩。那猴儿刚想跑,庭轩用了个太极柔云劲的手法,已将它抱入怀中。 那猴儿甚通人性,眼见已被人制住,不甘示弱,不管三七二十一,挥爪向庭轩脸上挠去。 庭轩并未躲闪,只是将手中的内力增加了一分。那猴儿的利爪刚伸出一半,就已感到浑身上下不听使唤了,知道是眼前之人动了手脚,再也不敢造次。“吱、吱”两声低语,好似受了委屈似的。庭轩的另一只手轻抚了几下猴背上的绒毛,道:“真是对不住,吓着了吧,不用怕没人会伤害你的,想求你帮个忙?” 那猴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右爪挠了挠头,再用头擦了擦庭轩的衣袖,以示友好。 山谷中没了炙热的气息恢复了宁静,鸟兽们都是被刚才一幕惊吓到了,四散而逃。伊可馨轻身纵过小溪,来到庭轩身边,喜形于色,道:“想不到沈大哥武功这么高,真有你的!这么轻松就抓到它了。”说完就向庭轩手中的猴儿抱去。 “妹子小心,不可!”庭轩用左手挡住了伊可馨,接着道:“这猴儿顽劣,别伤着了妹子,刚才我险些着了它的道。”“吱、吱”猴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得意叫了两声。 “没关系,看我的!|”她顺手从怀中取出一颗红色药丸。“这是鼾睡散,可以安神补脑,给它吃了,就不能放肆了。” 庭轩接过药丸,药香扑鼻而来,知道并不是毒药。右手拂那猴儿背部的“大椎穴”使它不得不张口,将药丸放入了口中。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猴儿已鼾睡在他的怀中。 伊可馨接过猴儿,抱在怀中亲昵地抚摸着它的绒毛,心里美滋滋地。 金铁交鸣之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嘶骂之声也夹杂在其中。“师父,您老快走,徒儿为您好殿后,啊…” “阁老子的!你们这帮畜生,道爷跟你们拼了!”身为青城掌门的震元真人,愤怒之极。自从他执掌青城派以来,还是第一次口出污言秽语。他边骂边手持着一把青色的长剑,抵挡住几名黑衣人的攻势。 沈庭轩二人听到打斗之声,戒备了起来,夜色下只看到圣灯亭处人影晃动,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不一会儿,只见几人被击倒顺着山坡滚到了溪边,把头伸到溪水里狂饮不止,一盏的茶的功夫,滚下来的人越来越多。 站在小溪对面的庭轩仔细一看,原来是群道士。伊可馨笑道:“沈大哥你看看,你的箫声都是将青城派的这群道士弄得的口渴难当,真是罪过!” 庭轩暗想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微笑不语,凝视着对面。 薄雾笼罩下的夜色里,那些道士只顾着拼命地喝水并没有注意到溪对岸站着俩个人。 只听“哗啦”一声,一个肥大的物体掉入溪中,一惊之下的群道上前一看,原来是掌门师尊,纷纷上前将其扶起,异口同声问道:“师父,没事吧?” 也是口渴之极,在溪中喝了一肚子水的震元真人大声道:“老子没事,你们快走,今天青城派毀在我手中,我愧对历代祖师。为师誓于这圣灯禁地共存亡,你们快走!”这“老子”的称谓还是他未出家前的自称,到了如此境地,也顾不了掌门的身份了。 这时四名黑衣人也纵到了溪边,看来也是口渴难当,离那群道人不远处俯身饮水。庭轩二人已隐在大石后,静观其变。 沈庭轩虽不认识青城派的道士,却听见这自称“老子”道士的声音,极其耳熟,可一时就想不起来。 他探出头来,定睛看正在饮水的四名黑衣人,一惊非同小可,暗叫了一声“不妙,原来是他们!” 其中三人手持赤剑,正是地煞三剑中的胡锤、张伟西和李自胜,另一人未蒙面的黑衣人仔细辨认,原来是身怀青城派武艺的于慎思。 庭轩对道士素来有好感,年幼时就逢一矮道人相救,后又投入道门正宗武当门下,此事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先静观其变,先不要冒然出手。 震元真人挣扎着从河水走出,看来受伤不轻,扯着嗓门喊道:“于慎思你这青城派的败类,今日竟敢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勾当?” “你这笨牛鼻子,你才欺师灭祖,这青城掌门之位本来就是我的,要不是当年你暗害我父亲离岩掌门,你能做这掌门的宝座?”于慎思巧言令色,说得头头是道。 站在溪中的众青城派弟子一片哗然。 “放屁!放屁!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害他老人家?于慎思你虽然是师父的儿子,却勾结黑道中人,做那些奸淫掳掠的事。师父当年要杀你,要不是我与几位师弟说情,你早就被门规处死了。今日你还反咬一口?”这震元真人虽不善言辞,由于激愤却说得合情合理。 “反正我父亲也是被你害死了,你怎么说都行,不过今晚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于慎思狂笑。 “再让你们这帮恶贼见识一下我霹雳天尊的手段,今晚我就与圣灯亭共存亡。”震元真人豪气干云。 “弟子愿誓死追随师父!”众青城弟子齐道,都走到了震元真人的身边。 “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于慎思朝身旁的地煞三剑挥了一下手。 “你们都给我退下,替为师掠阵,看老子怎么除掉这帮狗杂种。”震元真人大叫,心中明白,这些弟子出手也是枉送了性命。 在青城派他向来说一不二,言出必行,脾气火爆。众弟子各个言听计从,退在后边。 震元明知今晚凶多吉少,但天性使然,施展“圣灯幻步”的轻功跃往四名黑衣人身前。 还没等震元身子落地,地煞三剑手中的赤剑已经动了。他们都是训练有速的杀手,自然懂得制敌机先的道理。 刚才的一番交手,震元已领教过了这三把地煞剑的威力了,正是于慎思的偷袭才将自己击落溪中,着实受伤不轻。 这时他更不敢怠慢,施展出上清剑法,以一敌三未落下峰。毕竟是武林八大门派之一的掌门,震元的上清剑法大气脱俗,功力浑厚威力十足,配合灵动的圣灯幻步的身法倒与他矮胖的身形格格不入。 地煞三剑都是以奇快的剑招围攻震元,一时竟占不到上风。久攻不下,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布起地煞剑阵,手中赤剑如火焰般袭向震元。 震元真人也不含糊,手中那把青剑好像没有剑刃似的,时不时将三柄地煞剑震开却无丝毫损伤,看来绝非凡品。当然,夜色之下,伏在山石后的庭轩二人并未看得真切,只感觉身为青城掌门手中的必是宝剑。 岂不知这的确是把宝剑,却非金铁所炼,乃是采自极北之地的金刚桦木所磨制的,青城掌门信物-青木剑。 震元身受内伤,在三人的地煞剑阵中已是捉襟见肘,险象环生,如若沉着应战还可坚持个一时半刻,但他就是这样的急脾气,一声暴喝将全身内力凝于青木剑上,使出一招“气贯长虹”,飞身猛然袭地煞三剑,这是一招四败俱伤的杀招。 他身在空中,后背已是洞门大开,青木剑还没递到三人面前,暗叫一声“不妙”整个身体已从空中直上直下的跌在地上。后背一阵刺痛,明白自己已深中暗器,抻手拔出,原来是根红色的细针,伤口麻痒难当,已然中毒。 “卑鄙,畜生!”趴在地上的震元怒吼。 “师父、师父…”众弟子纷纷上前呼救,还没到达跟前就被几名黑衣人,三招五式打倒在地。地煞三剑似乎手下留情,并未取青城弟子的性命。 “蠢猪,你已中了赤蝎针,恐怕已毒气攻心了,交出青木剑,就给你一个痛快地。”于慎思在狂笑。 震元心下坦然,并没有发怒,毕上眼睛,道:“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从我手中夺走这青木剑!”毒气攻心,他连自杀的力气者都没了。 夜色下,此情此景庭轩都看在眼里,虽不真切,却已想起那老道是谁了。 笑得有些疯狂的于慎思,顺手将手中的长剑掷向震元的咽喉,这一手悄无声息。谁都难想到他竟然会这时出手,离倒下的震无只有一丈远。震元已是无力用青木剑格挡,只能闭目等死。 只听“当”的一声,震元睁开眼睛,已明白自己还活着,看见已断成两截的长剑,心中暗叫,“是谁救了我!” 第十六回 知恩图报(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只见一人,身着灰白长袍,如天神般飘然落在震元面前,手中握着那义兄赵天岳的匕首。正是庭轩用武当暗器“回云斩”的手法,掷出匕首,斩断了飞向震元的长剑。 沈庭轩没看一眼惊云谷的几人,俯身查看震元的伤势,顺手封住他身上各处大穴防止毒气扩散。 震元想要挣扎着坐起,月光下依稀看到眼前一名十八九岁少年,想起刚才掷物将长剑斩断的力道,与他的年龄极不相衬,心下暗暗称奇。 庭轩明白他的意图,顺手扶起将其倚靠在溪边的山石旁。震元刚要张口称谢,庭轩已看出这举动,双手握紧他的双腕,顿时一股柔和的太乙真气传入体内,暂时缓解了毒气攻心。 疾恶如仇、豪气干云的青城派掌门这时竟感动得热泪盈框。 这时,抱着六耳弥猴的伊可馨奔了过来,急切地问道:“沈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妹子,帮我照顾好震元前辈?”说完转身面对惊云谷四人。 他们四人看到刚才的一幕也吃惊不已,心想眼前这白衣人的内力着实深不可测,所以未敢轻举妄动。 伊可馨将那猴儿从右手放在左臂中环抱,生怕一不小心掉了。右手探了一下震元的腕脉,自言自语“没事,还有救”,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原来是一排排的银针,从中取出五枚,用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迅速封了他胸前的五处大穴,动作一气呵成,似乎她对解毒之事颇有心得。 震元手脚不能动弹,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少女对自己任意施为,看到了她施针的手法,才稍感安心。 沈庭轩一步步走近了四名黑衣人,并没有说任何话,内心出奇的镇定,仿佛又回到了杀手生涯的状态。 “啊!你是沈庭轩!你还没有死!这怎么可能?”四人中的李自胜惊呼到。 地煞三剑迅速将庭轩围在核心。他们曾得到消息惊云谷六名同伴都死在此人手中,一月前已被毕总管在南京钟山将其铲除,不想今晚竟在青城山遭遇。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们毕竟是身经百战见过不少大场面的顶级杀手,所以这才要抢占先机。 三柄赤色的地煞剑同时攻向庭轩周身要害。他高高跃起,避开一齐攻来的三剑,同时也回了一剑,手中的匕首分袭三人,正是惊云剑法中的“天高云淡”。这招剑法精妙之极,又借着夜色隐藏了身形,更是威力惊人,自从庭轩借助太乙真气重生后,内力更加精进了。袭向三人的虽是一柄很短的匕首,却让们同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剑气袭来,压得喘不过气来,都认出了这招“天高云淡”,与毕映玄的功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一招已将地煞三剑逼退,三人使了个眼色,布起地煞剑阵。三人布的阵暗合天、地、人三才,配合得丝丝入扣。庭轩手中的匕首不比长剑,施展起来毕竟不顺手,随即施展凌云踪轻功穿插于三人的剑网中,有时使出一招精妙的惊云剑法;有时仗着浑厚的内力,使出一招太乙五行拳,将三人逼退几步,一时难分胜负。 震元经过伊可馨的救治,所中的赤蝎针的毒已不再曼延,神志也清醒多了。月光下这场争斗,他早已看在眼里,暗想这白衣少年剑术太神奇了,轻功和拳术都是武当派的,武林第一大剑派的武艺果然名不虚传。 他看到庭轩手中的匕首使用的极不称手,挣扎勉强开口对伊可馨道:“姑娘,快将我手中的青木剑掷给那位白衣少侠,要掷得越高越好!”青木剑为青城掌门信物,向来剑不离身。 伊可馨已明白,沈大哥轻功远高于那三人,掷得越高他才能接到。她接过那柄夜色下黑乎乎的青木剑,份量倒不轻,喊了一声“沈大哥接剑”,用尽生平所有气力,将青木剑高高掷向沈庭轩。 这时庭轩听见了伊可馨的喊声,乾坤极纵身法高高跃起,手中匕首使出一招“九霄云外”,击出的剑气护住周身,跃向空中的青木剑,耳边听到“叮”得一声,知道有人发暗器,已被周身的剑气所击飞。 这人正是站在一旁掠阵的于慎思,看见庭轩飞起接剑,发了一枚赤蝎针,不想被剑气挡住,心想这小子的功力真是骇人听闻,今天一不做二不休,正巧看见震元一个人倚靠在山石边,机会难得,顺手掏出身上所有的赤蝎针准备一股脑的射向震元。 震元中毒后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暗器射向自己咽喉。 在千钧一发之际,伊可馨惊呼一声,顺手从发髻拔下一枚钢针,向着发着红光数枚赤蝎针掷去,“叮…”一串响声已将其打落。 伊可馨救人心切,左手抱着沉睡的六耳弥猴纵到了震元和于慎思之间,带上了专门接剧毒暗器的鹿皮手套。第二波赤蝎针已掷出,她顺手一操,全部被手套拿住,暗叫了一声“不妙”,只听“吱、吱”两声,怀中的六耳弥猴吃痛,串了出去。 原来于慎思掷针耍了个手段,将一把针掷出后,再用弹指的手法又弹出一枚,飞行隐藏在群针后。由于夜色下令人防不胜防,不巧那枚赤蝎针竟打到了伊可馨怀中抱着的六耳弥猴的屁股上。那猴儿吃痛醒来,挣扎着串了了出去。它通人性,看到了正是不远处那人发针射自己,闪电般的跃起,串到于慎重思的身上,挠了两把,撒腿就跑。 “啊…”一声残呼,于慎思只感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串向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左半脸已是血肉磨糊,疼痛难当。 沈庭轩身在空中,左手接住那把青木剑,迅速换到了右手,身在空中一个俯冲,惊云剑法的“飞云掣电”,如箭一般地分袭地煞三剑客。这一招实在太快,三人虽侥幸躲过,却已是狼狈不堪,个个心惊,但心里却明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三人重新摆起地煞阵,殊死一搏,这时庭轩宝剑在手却愈斗愈勇,太乙真气在青木剑上激荡着。此剑刃虽很钝,却坚硬无比与削铁如泥的地煞剑互磕竟毫发未损。 他猛地剑锋陡转施展出太乙玄门剑法,黑夜里,一个巨大的绿色剑晕,已将地煞剑罩在其中。三人压力倍增,运剑的空间已被压缩极小的范围,渐渐地已是守多攻少。 于慎思强忍疼痛,用袖子擦干脸上的血迹,已是气急败坏,捡起青城派弟子丢弃的长剑冲向伊可馨,准备将她千刀万剐。 苗人的盅毒冠绝天下,伊可馨就是苗疆圣盅教教主的女儿。但她从来不施放盅毒,因为自己也深受盅毒的浸蚀,反而立誓要解尽天下奇毒。 伊可馨解毒疗伤的本事天下无双,武功却平平,看着于慎思奔来,拿出五行神针向他射去。 于慎思早有准备,轻而易举的避开了,飞起一剑刺向伊可馨。 地煞三剑被庭轩的太乙玄门剑法逼得节节败退。如虹的剑气让他们大吃一惊,如在火炉中炙烤一般。 沈庭轩大喝一声,身体向前疾冲,手中青木剑的剑形成了一个巨大旋涡,向惊云谷三剑客罩去。 “风卷残云,啊!”伴着三人的惨呼,朦胧月光下的夜色,他们都已倒地不起,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鲜血沽沽流出。 足见刚才那一式“风卷残云”,庭轩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三人早就身首异处了。 “真是真人不露相,小小年纪竟有这份功力,哈、哈!沈庭轩你快看看,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已落在我手中。你俩倒是天生的一对,只要我手中的剑轻轻一动,你猜会怎样?”原来于慎思经一番打斗,已将伊可馨擒住,正用长剑抵住她的脖子,有持无恐。 庭轩心下一惊,已感大事不妙,刚要开口,只听伊可馨挣扎地喊道:“沈大哥,不要管我,将这恶人打倒再说。” “你这畜生!快放了那姑娘,此事与他俩不相干,有种你冲着我来!”震元掌门跌跌撞撞地爬起,愤怒地咆哮着。 “蠢猪一个,闭上你的臭嘴!哈哈,好苗条的身段,啊!浑身都是香气,还戴着面纱,让大爷看看你的小模样,肯定差不了。”于慎思猥亵的嗅了嗅,随手就要拉下伊可馨的面纱。 “不,不要!千万不要!”伊可馨惊叫着。 隐藏在夜色中的沈庭轩慢慢逼近他俩,快要到五尺距离时。 “姓沈的千万别轻举妄动,快把剑放下,要不然我就结果了她的小命,到时候你只能娶一个死人当老婆了。”于慎思已看出伊可馨很紧张沈庭轩,认定他们是情侣关系。他说完这句话已然把伊可馨的面纱拉了下来。 月光下好迷人的一双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白皙无瑕的一张脸,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散发出苗家女子独有的纯美气质。仔细一看,有些令人惊讶。她左颊上赫然长四颗豆粒大小的红痣,三颗较小的将一颗稍大的围在中间,若是在白天定会格外显眼。 利刃架在脖子上,伊可馨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也许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脸上的痣;也许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羞愧的表情。 “脸上长了四颗痣,没关系,瑕不掩玉,哈哈!能娶到这样的老婆也不错。姓沈的,我让你把剑放下,要不然这样的老婆就没了!”于慎思那幅罪恶的嘴脸简直让人恶心。 “沈大哥,千万不要为了我这不祥之人,害了自己!”伊可馨抬了头大声地喊着。 夜色下,庭轩虽离伊可馨不远,只看了她白皙的面容和如水般的眼睛,却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四颗痣,犹豫了一下,缓缓松开手,青木剑掉在了地上。 地煞三剑受伤挂彩倒地却都是皮外伤,这时见庭轩莫名其妙地将青木剑丢在地上,不约而同的捡起地煞剑,同时向他刺来。 沈庭心下坦然,反正自己已身中剧毒,也不想贪恋在人世间的一时半刻,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忽然想到了深爱着的司徒映月,又想到了九年前义兄赵天岳,摸了摸怀中的匕首。 三把地煞剑上的劲风迎面袭来,庭轩闭目待戮。“当”三声连成一声的巨响,只见一口宽柄长剑已将三柄地煞剑磕开。随后一个硕大的黑影直扑向于慎思和伊可馨的方向。 那黑影一剑震开了地煞三剑,借势纵起,一招“万佛朝宗”直取远处于慎思的咽喉。 于慎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地茫然失措,眼看那宽柄长剑刺来,只能移开抵在伊可馨脖颈的长剑挡了一下。“当”得一声后,右臂一阵冰凉感。原来他提剑的右臂已脱离肩膀,一声惨呼,血流如注。 原来庭轩听到地煞三剑被挡开的声音后,已明白有人出手相助,心中惦记伊可馨的安危,看到那名黑衣人的长剑直取于慎思咽喉,料定他必会用剑搁挡,所以以武当“回云斩”的手法掷出了怀中的匕首,将于慎思的小臂斩断。 本已受伤的惊云三剑客,被那名黑衣人的宽柄长剑震退了好几步,又看见庭轩迅速拾起青木剑,胆怯地不住后退。 “撤,快撤!”左手捂着右边断臂的于慎思号叫着,跌跌撞撞的示意惊云三剑快逃。 “沈兄弟,除恶务尽呢?”那名出手相救的黑衣人提醒到。 庭轩看着逃跑的四人,并没有追赶,因为他实在不想再伤人性命了。 “马大哥,真的是你,要不是你,小弟我…”庭轩说完就要拜谢。 这人正是与沈庭轩在惊云谷居住八年的马驷威。他赶快扶住了庭轩,道:“哥哥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总算找到了一个机会报答你,你我的恩义不仅于此。你对兄弟不离不弃的精神是我最佩服的,再说别的就见外了。” 庭轩感动得热泪盈框,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大哥,你没事吧?”伊可馨嗖得一下扑到了沈庭轩的怀里,哭泣道:“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了我这不祥之人,不值得!”庭轩对着怀里这么纯真的姑娘不知所措,轻声道:“你就是我的亲妹子,我怎么能不顾你的安危?”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地将她的身体推开。 伊可馨破涕为笑,怔怔地望着沈庭轩。在苗人的习俗中青年男子若把异性姑娘称为亲妹子,就代表爱上她了,这点庭轩却不知晓。 这时她已重新戴上了面纱,又问道:“沈大哥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沈庭轩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问,一时语塞,笑了笑,答了句:“妹子的脸很白,很好看。” 伊可馨暗想:“夜色这么黑,他一定没看到我脸上的痣。”她暗自庆幸,转身隐约看到前面不远处,那只六耳弥猴正跌倒在那里一动不动,跑过去将它抱起,原来是昏死了过去。 伊可馨检查了一下,原来猴儿的屁股上中了一支赤蝎针。她将那针拔掉,敷上了一些身上带的治得治伤灵药,自言自语道:“你这小鬼头,姐姐知道你百毒不浸,不过敷了我这灵药,保你一会儿就醒来。” 这时马驷威摘下面罩,走到沈庭轩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还好你安然无恙。前些日子听说你背叛了惊云谷,被毕映玄害了,我真是痛惜不已。后来我又一想这些年我们经历那么多磨难都顽强地活着,绝对不会轻易被任何人消灭的,在你身上一定会有奇迹发生,在狼谷就足已证明你身上的无限潜力。” “做事就图个心安理得,我曾立誓以后绝不再伤人性命,那种滋味简直比自己死都难受。”庭轩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夜空,转过头来又问道:“马大哥今晚真巧,幸亏你能及时赶到?” 马驷威并没有急于回答庭轩的问话,仔细端详了一下抱着六耳弥猴的伊可馨。夜色下她一身白纱罗裙十分显眼,体态玲珑娇小,浑身散发着少女的气息。 他转过头对庭轩笑了笑,道:“沈兄弟,你这人就是太重感情,爱义气用事,刚才那一幕实在太危险了。” “马大哥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沈庭轩无奈地笑了笑。 “兄弟这你就错了,我们山里长大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世事,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加倍的报答,对待亲人朋友义无反顾。想当初在狼谷,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很感激,但令我最刻骨铭心的是你竟愿与我这与你不相干的人同生共死,在那以后我就发誓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马驷威脸上充满着真诚和坚定。 “马大哥,千万别这么说。说实在的,自从那天早晨看到了你的坚韧和果敢与我的兄长太像了,打心眼里就有亲近之意。”这番话说完又触动了庭轩的感情。 “沈兄弟居然有这样一位兄长,以后我可要多多拜会。”马驷威急问道。 “那是一定,到时你们可要我亲近亲近。嗨!此时却不知他身在何处。”庭轩叹道。 “你们二位聊什么呢?这么投缘,刚才的事,可真要多谢这位大哥了!”伊可馨抱着已经醒转的六耳弥猴走了过来。因为她刚才的救治,那猴儿对她显得格外的亲热。 伊哥馨不断地抚摸它那金色的绒毛,它也十分温顺地享受着。 伊哥馨十分开心,似乎忘却了刚才的生死悬于一线,也许是天性使然,又也许是她得到的东西远远多于失去的。 沈庭轩为她二人做了番介绍,伊可馨展现了苗人一贯的热情。 这时,马驷威猛然道:“对了,沈兄弟,刚才问我为什么会到此,我也正想说此事。那姓严的似乎有独霸武林的野心,已经密谋已久了。昨日毕映玄、于慎思及我们惊云谷的一众弟子突袭青城派,又因为于慎思是青城前任掌门的儿子,对青城是志在必得,倾刻间青城派众人一败涂地。于慎思带着地煞三剑,追击掌门震元到此。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换了另一身夜行衣和一把长剑,尾随至此一探究竟,不想在此处竟遇见了你。” “整个青城派都被拿下了?”庭轩惊异地问。 “不错,事到如今,刚才你放了那几人,马上大批杀手将至,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快离开吧?我也要回去赴命,还好他们没有认出我。”马驷威道。 “好,小弟我就不说谢了,马大哥你多保重!”庭轩似有不舍之意,无奈只能拱手道别。 “后会有期,沈兄弟!”马驷威轻身而起,消失在茫茫夜空。 第十六回 知恩图报(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沈庭轩和伊可馨走到震元跟前。赤蝎毒的曼延,让他一点话都要说不出来,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他俩,又搜索似的看了看四周。他俩马上会意,将道长安顿好,开始救治受伤倒地的众青城弟子,所幸他们伤得都不重,经伊可馨的妙手施救后都已能够行动自如了。 他俩与为首的震元的大弟子巽滞商量了一番,为了震元道长的伤势,必须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救治。巽滞点头称是。他是一个身体微胖,慈眉善目的中年道人,一看便知就是一个老好人。 伊可馨说她的师叔就在山下灌江口镇上救治染了瘟疫的乡民,那里正可做我们的安身之处,又说她师叔医术冠绝天下,药到病除。 这时庭轩也已感觉到身体不适。由于刚才的恶斗,内力牵动了体内幽蚕盅毒发作,强忍着疼痛和青城派的众人跌跌撞撞地下山赶往灌江口。 闻名遐迩的都江堰就坐落在灌县,山青水秀,与青幽天下的青城山为伴相得益彰。 庭轩与青城派众人缓慢地下山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天已大亮,天空还是雾气沉沉,虽让人感觉不爽,却也帮了他们的忙,至少隐藏了他们的行踪。惊云谷的人并没有追来。以毕映玄的个性,没必胜的把握决不可能贸然追击。 他们在伊可馨的带领下赶往灌江口伏龙观,那里是她的师叔停留之所。一路上,所经过的大小村庄瘟疫横行、人烟稀少,尸体随处可见。众人都触目惊心,都不敢随便吃现成的食物,以免传染上疫病,饥饿时只能采一些鲜果充饥。 伊可馨怀抱的那猴儿倒是很开心,似乎找到了知己,时不时的蹿到地上,蹦一蹦再蹿到她肩上撒撒娇;有时也围着庭轩身体打转,玩耍一番,显得格外亲昵。 有好奇的青城弟子想过来凑热闹,这猴儿耳目灵敏,马上怒目而视,甚通人性,搞得众人哭笑不得。 到了下午的时候,一行人就来到了灌县镇外的伏龙观。传说当年李冰在此降伏孽龙,使得这里风调雨顺,河道顺畅,因此而得名。 “伏龙观的元贞道长与我师叔相交多年,这次灌江口爆发瘟疫迅速蔓延,所以他老人家早就来到了此地。这么多患者,他老人家只是苦于缺一记药引,有了这猴儿这下可好了!”伊可馨带领着众人走在通往伏龙观的路上,边说话边抚摸着怀中的六耳弥猴。 赶了半天的路,大家终于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了。伏龙观四周玉树苍苍,花草芬芳,行走在茂树成荫的小路上,随处可闻布谷鸟和黄莺在歌唱。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处山门,横匾上赫然写着“伏龙观”三个大字,奇怪得是观门口人头攒动,完全没了道观的清幽脱俗。走近一看,都是一些衣着朴素的乡民,三三俩俩相互搀扶,进者远远多于出者。 观门口并没有人把守,他们随着众乡民进入了门内,无人前来问询,也不知找何人通报。 青城派的数十人衣着道服,所以他们并没引起乡民的注意,穿过一条长廊,一股药香扑鼻而来,马上就到了一处宽阔的广场,好不热闹! 广场的四周满是人,有的躺在担架上,有端着药碗,看这阵式,似乎都是到这里求医的乡民。 他们边走边好奇的四处张望,时不时看到几个道士忙碌着,似乎在帮着照顾病人,看到他们走了过来并没有理睬。 这时一位看起来年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迎面走了过来。伊可馨赶忙拉住了他。他一怔,随口道:“伊姑娘你总算回来了,这几天可把李神医忙坏了,这里前来就疹的得瘟疫的病人越来越多,我们师兄弟几人好几天都没休息了。咦!这些人是来干嘛的?” “慧明,快去通知元贞观主和我师叔,青城派掌门到了。”伊可馨赶忙道。 “武林八大门派之一青城派的霹雳天尊?”慧明自言自语向后院跑了过去。在他们这些寻常道人看来,号称道教祖庭的青城派是那么高不可攀,霹雳天尊的名号在武林中更是如雷贯耳,竟然会光临这等小地方。 一盏茶的功夫,慧明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忙道:“师尊请众位青城前辈到前厅一聚。”他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众道士,实在看不出谁才是霹雳天尊,只因为震元道长毒气攻心,已是半昏半醒的状态。 “我师叔到了吗?”伊可馨插问。 “李神医已在前厅等候多时。”原来那里地方宽敞,早已成了李时珍的诊室。 慧明引着众人来到前厅,进去时看到一些乡民都在门口排队焦急等候,厅内很宽敞,但桌椅很散乱,显然是因为刚才这里的病人使用的原因。 一行人刚到门口,只见一位手持拂尘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道正在那里等候。 庭轩打远一看此人,见他额头高高拢起,倒与道院里的南极仙翁画像有几分相似,运起太气却感应出这老者内力并不高。 “无量寿福!震元道兄别来无恙?”那老者做了一揖,视线在众人中搜索震元的所在。 “元贞师伯,先别客气了。震元道长中了毒,快让我师叔看看。”伊可馨心想这老道真罗嗦。 “你这女娃,解毒可是你的看家本事,还用得着你师叔出马,众位随我进门。”元贞慢条斯理的道。 伊可馨充他做了个鬼脸,这一老一少的举止倒有几分童趣。 元贞刚要转身,正巧屋内有人出来,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 “不及早出来迎接,不怕人家说怠慢了贵客!”说话之人,五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清瘦,右手不停地捋腮下的胡须,与书坊里的老学究十足的相像。 “东壁兄快看看震元道兄中的毒有无大碍?”元贞已看到了被俩名青城弟子搀扶着的震元,引着他们走进了前厅,安顿在左首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不好治,不好治!这人脾气急躁,解这毒难上加难。”东壁兄还在用手捋着胡须,这人正是人称濒湖药仙的李时珍。 “师叔,你在说在什么呢?贞元师伯是问您能不能治,你扯到哪里去了?”伊可馨撒骄似的走到李时珍的跟前。 “馨儿,你这小鬼头,这毒怎么解你还不知道?我想他这么快毒气攻心,料定这老道定是个急脾气,让他在药水中整整泡九九八十一天,真是难如登天。”他说完一扬手,只见银光一闪,震元额头两边太阳穴已各插着一根银针。他与震元相距不远,谁都没看清他用什么手法发得针,只有庭轩看出这位李神医的内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必定是一位暗器高手。 不一会,坐靠在椅上的震元缓缓地睁开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目光停留在了沈庭轩的身上。他知道正是眼前的少年人不顾自身的安危救了自己的命,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感激。 “师父!师父醒来了!”众青城弟子都跪倒在震元周围,请掌门示下。 “快扶为师起来,贫道一定要拜谢这位少侠。”他抖动着的手指向沈庭轩。 “前辈,千万不要这样。”沈庭轩马上移步过,跪在震元身旁。 震元不知他这是何意,挣扎的要站起,吃力的说道:“少侠这是为何,这不是折煞了老道吗?” 庭轩赶紧扶住他,示意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迁动毒伤,凝望着震元道:“前辈还记得九年前,保安城外的观音庙,您出手救的孩童吗?” 因为刚才李时珍的妙手医治,震元神志已清醒了许多了。他吃力地想着,九年的时间内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一生除强扶弱、疾恶如仇救过的老幼妇孺实在太多了,确实有些记不起来,迷惘地望着庭轩。 “您忘了,您还答应收我为徒呢?我在观音庙等着您,却未见您回来?”庭轩的声音有些颤抖。 “噢…是从三个锦衣卫手中救下的孩子,对了,还有一个书生和一个大汉。”震元叹口气,接着又道:“九前的这件事,令我终生难忘。当年老道我意气风发、孑然一身,听说严嵩那老贼祸国殃民,独自一人前往京城行刺。不想严嵩府内守卫森严。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卧室,不料竟有一手持赤剑的黑衣人强加阻拦,与他斗了几十个回合,我已受伤多处。现在想起我还心有余悸,那人的剑法简直神鬼莫测。”他倔强耿直,心胸坦荡。虽然这是一件令他跌份的事,却说得不加掩饰,凝望着庭轩的眼神仿佛散发出异样的光神情,道:“孩子,就与你所使的剑法甚为相似,还有那三个黑衣人使用零零散散的剑招。接着说刚才那段,就在贫道中剑倒地的时候,竟被一个武当派的高手救起,才得以脱险。” 庭轩听到武当派的人救了他,精神为之一振。 “那时虽然身负重伤,却想起那个天姿聪明的孩子。等我伤势好转后离开京城再到保安城外的观音庙寻找时已不见了你们的踪影。嗨!真是事事难料,因果循环。”看到他慈爱的眼神,让庭轩想起了当年的祖父。 “无量寿福!震元道兄身中剧毒,难道是青城门户有变?”贞元一揖问道。 “这回可让你老兄见笑了,想我霹雳天尊纵横江湖数十年,今日竞到如此的田地,真是愧对青城的历代祖师。 于慎思那败类已被逐出师门十余年,昨夜竟带着一伙黑衣人夜袭青城山。上下奋力抵抗,不料那群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可怜了我的徒子徒孙! 那时我被于慎思和三名黑衣围攻,忽然听到后山有声响,立刻想到青城禁地“圣灯亭”有变,就向那边纵去。渐渐地听到原来那是箫声,愈听愈是燥热,心急如火,最后就跃到谷底的溪边,就见到了这孩子和那女娃。”震元费尽气力说完,身子已在颤抖。 “前辈您叫我庭轩好了,您还是不要说话了,会牵动伤势的。”庭轩关切地问道。 震元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说完已是筋疲力尽,又毕上了眼睛,连与贞元观主施礼的力气都是没有了。 庭轩转身对着伊可馨道:“妹…伊姑娘,震元前辈中的毒无大碍吧?”在这么多人面前,称呼一位姑娘为妹子确实难以启齿。 伊可馨面带不悦之色,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当你是亲哥,你也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她怀中的六耳弥猴眼睛滴溜溜地直转,似乎听懂了她说的话。 厅中的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这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元贞道长微笑不语,只有李时珍若有所思般地捋着胡须,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师侄女身上。 头脑发热,瞬间脸红了一片,窘得庭轩不知说什么好。 “沈大哥,看看把你急地脸都红了,放心吧有我师叔‘药仙’在,震元前辈定会没事的。只要我师叔施展'五行神针'大法,我再配些草药,定能解那毒,只不过要费些周章。刚施完两针,让前辈稍做休息明日再医治。慧明,帮姐姐把震元前辈安顿一下。”伊可馨倒不客气,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慧明快去把青城的众道友安顿好。”元贞道长催促着慧明。 “是,观主!”慧明领着众人到后厅休息。 庭轩送出了众人,走到伊可馨身边感激道:“妹子你多费心了。” “又和我见外了,来,快过来,让我师叔为你看一下你体内幽蚕蛊毒的情况。”伊可馨拉着庭轩的手来到李时珍和元贞面前。 庭轩赶紧倒地施礼,道:“晚辈拜见二位前辈。” 元贞上前赶紧扶起庭轩,道:“少侠不必多礼。” “你这女娃,有你这解毒圣手在,还用得着你师叔我,看来这次去青城山,没白去,收获倒是不少,不仅捕到了那猴儿,还找到了一个可心人儿。”李时珍狡黠的眼神笑了笑。 “师叔!说话颠三倒四的,胡说些什么?要不是有沈大哥,想捉住六耳弥猴是难如登天!”伊可馨跑到李时珍面前,撒娇似的拉了位他的衣袖。 “我说呀!那个我的好侄女的亲哥哥,你虽内功深厚,但这幽蚕盅毒不可以内力强逼,否则会加深毒性的蔓延。你在此间多等二日,等老夫将此间乡民的瘟疫治好后,才可为你解毒如何?”他先看了一眼伊可馨才对沈庭轩道,倒有几分搞怪的表情。 伊可馨哭笑不得,急得直跺脚,道:“师叔!你还胡说,什么好侄女的亲哥哥的,就叫他庭轩好了!”她说完脸颊菲红,偷偷地瞅了一眼庭轩。 这一老一少的一唱一和,庭轩听在耳中感觉怪怪地,问道:“李前辈您说地晚辈记下了,此地瘟疫横行,村民们多汇于此观中就疹,不知晚辈能否帮什么忙?” “多陪陪我的宝贝侄女,好好饲养那只六耳弥猴,就算帮助这里乡民的忙了。”李时珍说的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让人感到饱含深意。 伊可馨低头不语,抚摸着怀里的猴儿。那猴儿眼睛滴溜溜直转,瞅了瞅庭轩又看了看伊可馨,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天,众人在贞元观主的安排下用了斋饭。伊可馨领着六弥猴找到了沈庭轩。这猴儿似乎与他俩特别有感情,也许是感激伊可馨的解毒之情,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自得其乐。 这猴儿喜食毒虫,伊可馨与沈庭轩就后山的山谷捕捉许多蝎子和蜈蚣,供其食用。 第二日,贞元观主会同李时珍将沈庭轩等人召集在昨日的大厅内,厅外立着一口大锅,下面烈焰熊熊,一股浓烈的药味串入鼻中。 不一会儿,伊可馨抱着六耳弥猴走了进来,一边抚摸那猴儿的绒毛,一边道:“小黄别害怕,这么多乡民的性命就全靠你了,放心吧,姐姐是不会害你的。”伊可馨完全将它同朋友一样对待。 那猴儿平时机灵之极,比它身体高大的猛兽都无所畏惧,此时见大厅站着这么多人,深深地依畏在伊可馨怀中,“吱,吱”叫着,好似在哀鸣。 伊可馨将猴儿放在桌上,拿了个酒盅,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对着猴儿道:“今天姐姐要用你身上的一点精血来救治这里的染了瘟疫的乡民,说起来,这可是功德一件!” 六耳弥猴似乎很害怕,缩成一团。伊可馨用银针刺破它手指上的血管,将精血滴入酒盅内,整整滴了一盅。 这时,李时珍缓步走了过来,面色凝重,到了伊可馨跟前,对着酒盅伸出右掌。只见盅内的猴血转眼不见了,化成了一团血雾,缓缓吸入掌中。 他快步走出了厅外,此时大铁锅熬的药已经沸腾翻滚,将右掌迅速击出。只见满锅的药水从锅中翻滚而出,那团血雾也从掌中喷出,迅速与翻出的药水融合。随着他右掌不停地挥动,那团药水竟形成一个圆形的水球,由棕色渐渐变成了血红色,缓缓地又落回了大锅中。此时,锅下的火已经熄了,飘散出一股略带香气的药味,竟与伊可馨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这份内力没有四五十年的内功的修行,绝难达到,站在一旁的庭轩自愧不如。 随后,贞元吩咐观内的道士将那一锅的药水分别盛到碗中,分给前来就疹的乡民饮用,一连三日,如此施为,伏龙观就疹的乡民所剩无几,这场瘟疫总算控制住了。 第十七回 (一) 大战峨眉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第四天,天刚亮,庭轩正房间打坐练功,这是这么多年早起的必修课。伊可馨领着六耳弥猴敲开了他的房门,那猴儿在她身后一蹦一跳地甚是可爱,倒像是个小跟班。 “沈大哥,今天就可以为你解毒了,下午申时我们到后山,找个僻静之所为你解毒。”伊可馨喜悦地迈进庭轩的卧室,完全没有要避闲的意思,苗人的礼数本就少。 下午申时,伏龙观后山的一山洞内。入夏时节天气炎热异常,山洞却十分凉爽。庭轩盘坐在一块大石上,对面的伊可馨正用银针封住了六耳弥猴的两处大穴,用匕首将它的双掌各割了一个小口,又将庭轩的双手也各划了一道小口,鲜血开始渗出。 “沈大哥,你内功深厚施展换血大法,先将双手抵住小黄的双掌,再催动内力,将左手的精血注入它右手,然后用你右手将它左手的精血吸出。这样周而得始的运功八个时辰就可大功告成了。”伊可馨说完就将六耳弥猴的双掌抵到了庭轩的双掌上。庭轩体内气息流转,慢慢地已将六耳弥猴的推到了自己身体的上方,此时感觉到左手的血液流入猴儿的体内,左手也有血液流入。庭轩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就这样持续了八个时辰,庭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一双美丽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这不是让他魂牵梦绕的映月吗?他眨了眨眼睛,这定神一看,原来是伊可馨,神情有些萎靡,似乎一夜都没有睡陪在庭轩身边。 庭轩将六耳弥猴轻轻放下,它好像也失去了往日灵动的神彩,将它抱在情中,轻轻地抚摸着,满脸的怜惜之色,心想正是这猴儿救了自己。 “妹子,辛苦了,一夜没睡,赶快休息一下吧?”庭轩抬起头,关切地询问伊可馨。 “沈大哥,我不累,只要你安然无恙,让我做什么都愿意。”这句无意识的真情流露,触动了庭轩忐忑的心,竟无言以对。 “沈大哥,你中的蛊毒虽没有完全解除,但你体内已流淌着六耳弥猴的精血,过不了几日,蛊毒必被精血慢慢化除。”说完伊可馨随着沈庭轩走出了山洞。 刚一出洞口,一缕阳光扑面射来,庭轩清啸一声,精神为之一振,感到自己的耳目比已前更灵敏了,心想也许是体内流淌着六耳弥猴精血的缘故。 二人并肩回到了伏龙观,刚从后门进入就听观内的叫骂之声,“快放老子出来,在这狗屁药汤里泡了五天了,毒早全解了,快叫李老头出来,放我出去!” 原来这声音是从后院的一间厢房传出来的,庭轩已听出这声音是震元道长发出的,快步走到那房间门口,推开门进去一看,正是震元道长被泡在一个注满水的大药缸中。他额头布满了银针,正在大喊大叫,身体却动弹不得。 庭轩刚要上前一看究竟,只听“那个我侄女的亲哥哥,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会前功尽弃,还要出人命的!”李时珍站在门口,喝阻了庭轩。 “师叔,又在胡说了,他叫沈庭轩!”伊可馨急道。 庭轩已停步,只见震元睁开了眼睛,喊道:“老道我宁死也不在这活受罪,放我出去,我要回青城山,夺回的我的掌门之位。”岂不知这是李时珍密制的解毒神药,由于震元中毒已腐蚀了心脉,所以在药缸中浸泡时,其痒难当。震元本就是个急性子,无论受什么疼痛都能忍受,可如今却令他比死还难受。 “道长您还是遵照李前辈的话做吧,等毒完全解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庭轩将右手指食指和中指伸出,缓缓抵在震元的额头上,将太乙真气导入他体内,过了一会儿震元神志清醒了许多。他对庭轩道:“孩子,去把我那些不争气的弟子都叫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是,前辈。”庭轩走到伊可馨身旁,把已经沉睡的六耳弥猴放到他怀中。 一旁的李时珍看了看庭轩又看了看伊可馨,“嗨!女人心海底珍,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舍得。” 庭轩听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一脸的茫然。伊可馨低下了头,似乎正在想着心事。 “馨儿,我们走吧?青城派有要事商量,就不凑这热闹了。”李时珍对发呆的伊可馨道,二人离开震元的卧室。 不一会儿,庭轩引着青城众弟子走了进来。众弟子赶忙给身在药缸内的掌门施礼,都清楚掌门身中剧毒正在疗伤。 “众弟子听令,为师现将掌门之位传于沈庭轩,以后他就是青城派的第八代掌门,你们给新掌门行礼吧!”震元洪亮的声音字字印在众弟子的耳中。 众弟子先犹豫了一下,随后马上向庭轩行跪拜礼。震元在青城派对弟子极好,向来说一不二,所以这些弟子即敬他又怕他。 “前辈,这万万使不得,在下不是青城派的弟子,早些年前已投入了武当门下,这可是背叛师门的大罪。再说您老人家不日就可痊愈,晚辈必会协助您重新夺回掌门之位。”庭轩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事,几乎被吓倒,他是不是疯了,我怎么能当青城派的掌门? “胡说,天下道门是一家,再说我与武当掌门融善是好友,以他的为人,是不会介意的。我现在已经老了,把青城派搞得这般模样,早就应该给年轻弟子让位了。”震元老泪纵横。 “前辈,千万不要灰心,有濒湖药仙李前辈在,您定会完好如初的。”停了一下庭轩又道:“即使要让贤也应从青城派中的弟子里精心挑选,万万不可立外人为掌门,这不合规矩。”庭轩万般地推辞,实在不想当这青城派的掌门人。 “你看看这些弟子哪有能担此重任的,嗨!也许是老道我教徒无方。谁说你是外人了,收你做徒弟是不成了,老道我厚着脸皮就收你当义子。巽滞,将青木剑承给新掌门。他如果不接,我就自绝经脉。”震元的声音有些颤抖。震元自己武功虽高,却不会言传身教,循序善诱,所以座下的弟子武艺平庸。 “前辈万万不可!”庭轩急道。 “还叫我前辈,我就死给你看!”震元声嘶力竭。 “义父!孩儿可暂摄掌门之位,日后应另选门中贤能之人接任。”随手从巽滞手中接过已有过亲密接触过的青木剑。 “好!就先这么办吧!”震元喜道。 众弟子都向新掌门施了礼,站在两旁。 “庭轩,青城派遭此大劫,光靠你一已之力无法扭转乾坤。青城派百年前是峨眉派的分支如今自立门户,却仍与峨眉同气连枝,你速去拿着这把青木剑,以掌门的身份到峨眉山向玄空子真人求援。峨眉离此地不远,明日就动身,不日即可到达,青城派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了。”震元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庭轩,心里清楚这孩子武功深湛,为人忠厚正直,一定不会看错人。 “是,义父!孩儿定不辱使命。”庭轩拱手道,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担,当除魔卫道。 由于提前告知伊可馨此事,第二天她带领着六耳弥猴来为沈庭轩送行。庭轩望了那猴儿一眼,它不仅没有因蛊毒而萎靡,却更加精神抖擞了。原来人与猴经换血大法后,庭轩耳目变得更加灵敏了,猴儿得到蕴含太乙真气的精血更加精力充沛了。 庭轩拜别伊可馨就要离去,她低下头不语,依依不舍。那猴儿一个劲地拉伊可馨的衣襟,好像有意让她跟着庭轩。 这时李时珍缓步走了过来,一眼就看穿了伊可馨的心事,“既然你想去,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不是你的亲哥哥吗?峨眉山的地形,你熟悉,孤男寡女也有个照应。” 庭轩听到“孤男寡女”四个字,感到说不出的别扭,又不想让这天真善良的姑娘受到伤害无耐地答道:“如此也好。” 听到庭轩这么说,伊可馨满心欢喜,对着李时珍说道:“师叔你又取笑人家了,我不理你了!”伊可馨领着六耳弥猴随同沈庭轩踏上了赴峨眉山的路途。 怕节外生枝,震元并没有派其他弟子同沈庭轩一同赶往峨眉,毕竟己方在明,敌人在暗处。所以告诫庭轩面见玄空子真人,只要让他看到青木剑自会解青城之难。 峨眉山的“秀”与青城山的“幽”天下齐名。但峨眉派的道观并非在峨眉山。峨眉山上寺庙林立,是释家普贤菩萨的道场。 灌江口与嘉定州相距不过百余里,加上川中多高山不便于骑马,步行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二人翻山越岭,尽览蜀中美景。沈庭轩内功深厚,跋山涉水如履平地,自然不在话下。伊可馨内功并非入化境,但此时心情愉悦,一路上领着六耳弥猴嘻闹玩耍却也不知疲倦。 庭轩心中五味杂陈,胡里胡涂地坐上了青城派的掌门。为了帮义父重返青城,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惊云谷这帮穷凶极恶的败类,竟然打上了青城派的足意,说不定还会有其它的阴谋诡计在等着。自己未死的秘密已经败露,以后行事更要多加小心。 不知不觉想到了映月,不知她的伤势怎么样了,真恨不得自己把此间的事办完马上返回南京相聚。天气炎热,午后庭轩坐在一处山丘上休息,眼望着东方,心中不尽的惆怅,正赶上伊可馨怀抱着六耳弥猴走了过来,触碰到她那双与映月相似的目光。 “沈大哥,你好像有心事,一路上怎么听不到你说几句话?”伊可罄坐到了庭轩身旁,那股独特的香气又窜入到庭轩鼻中。 “我没事,我是为震元前辈所中的毒担心。”庭轩用手抚摸了一下伊可馨怀中的六耳弥猴的小脑瓜。心中感慨,相思难抑。 “吱、吱”那猴儿叫了两声,看了看庭轩又瞧了瞧伊可馨,摇了摇头举止甚为古怪,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它与庭轩的身体流淌着彼此的血,有了心灵感应。 “沈大哥,放心吧,我师叔是药仙,保准药到病除,说不定我们赶回来时,道长早就痊愈了。”伊可馨注视着庭轩。因为庭轩已经成为她心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他的喜和悲都会影响到伊可馨的心情。 “妹子,此行前方凶险未卜,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在圣灯亭,你也看到了那些人的手段的残忍。” 语气充满了十足的关切,他实在不想让这么善良的女孩受丝毫的损伤。 伊可馨忽然想起那晩的情景,生死关头为了我,他竟然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沈大哥,你对我真好!”她低下了头,默默不语。 “嗖”得一声,她怀中的猴儿蹿了出去,低鸣了两声,好似在叹气,爬到一颗大树上玩耍去了。 坐落在峨眉山角下的嘉定城是川中的咽喉要道。临行前震元道长曾嘱咐庭轩峨眉派并不在峨眉山上,而是在嘉定城的无极观。 天下武学出峨眉,峨眉武学乃道家玄功,起源于先秦时期,由白猿祖师所创,内外兼修,刚柔并济,西南各派武学都属峨眉系。嘉靖皇帝信奉道教,峨眉山一带的武林各派均由无极观观主玄空子掌管。 第二天下午,庭轩二人走在嘉定城的大街上,沿街询问路人无极观的所在,却无人知晓。这里不似中原大镇的热闹繁华,街上行人稀少,却都悠然自得。庭轩一贯的直觉感觉到这里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都身怀武功,武林第三大门派峨眉必在此地,打听一下却不知为何这里的人都不知无极观的所在。 庭轩茫然无措,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街道迎面走来两名青衣僧人,端详了一下他们的步伐竟有些内功造诣。 “沈大哥,不如我去问那二位大和尚知不知道无极观的所在?"伊可馨拉了拉庭轩的衣襟,似乎看出了庭轩的心事,急人所难就是她的性格。 庭轩心想找和尚问道观有点离谱,但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轻轻地点点头,以示赞同。 伊可馨快步走到两个和尚面前,六耳弥猴跟在她身后,欠身道:“请问俩位大师峨眉无极观在什么地方?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听到了她的问话,俩和尚先是一惊,随后看眼前的这么一位面戴白纱的少女,又是一奇。 “阿弥陀佛!峨眉山乃我释门普贤菩萨的道场,整个嘉定城都信奉佛教,这里哪有什么无极观?女施主还到别处找找吧?”其中一矮胖和尚,满脸堆笑,双手合十道,一看便知是个事故圆滑之人。 另一位黑瘦的和尚,表情极为不友好,瞪了庭轩二人一眼。 伊可馨回头冲着庭轩挤了两下眼睛,似乎看透了二人其中的端倪,忙欠身答道:“那多谢大师了,我们就到别处找找吧!” 在一旁玩耍的猴儿,跳了过来,“吱、吱”叫了两声,冲着俩个和尚做了个鬼脸,他俩一脸的莫名其妙,这猴子竟这般调皮,随后转身快步离开了庭轩他俩。 “沈大哥,这俩位和尚必有蹊跷,明明知道无极观的所在却不告诉我们。你说对不对小黄,连小黄都看出来了!”她抱起了身旁的六耳弥猴边说话边用手抚摸着它的绒毛。 第十七回 (二) 大战峨眉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妹子,你先到前面的茶楼等我。我跟踪他俩一探究竟。”庭轩心想,自己在惊云谷磨练出的追踪术和武当凌云踪的轻功,普天下应该没有几人能逃出自己的追踪。 “大哥有了结果,可别忘了来接我?”伊可馨是个聪明的姑娘心里明白多一个人反而成了累赘。 庭轩施展追踪术,不一会就看到快步向西行走的那俩名和尚。他们步伐矫健,不时地回头观望,那里会发现庭轩正尾随在其身后。 他俩走过了两条街,向南拐了个弯,又走过了一条街,再拐向西面,渐渐地看到的房舍越来越少,也看不到行人了,古树奇石却越来越多,好似到了城外。 一直跟踪着的庭轩心下奇怪,城中竟有这么样的荒辟之地。穿过一片茂密的梧桐林,一面巨大的红砖巨墙赫然呈现在眼前,足有两丈多高,虽不及惊云谷的墙高,却也属罕见。如若夜间行到此处,不熟悉地形,定会撞到墙上。 二僧沿着墙向南走了没多远向西拐了个弯,走了一里多地,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门径。 庭轩离远处观看,发现门口进出的行人众多,或僧或俗,或老或少,三教九流应有尽有。他走近一观,只见巨大的门洞上刻着四个大字“佛道武厂”苍劲有力,有剑拔弩张之势,一观便知,定是由一位内功深湛之人挥剑刻上去的。 庭轩惦记着伊可馨的安危,纵身几个起落回到了相约的茶楼,随后携她一同来到“佛道武厂”。 未时,天气稍感凉爽,庭轩二人走近大门,看无人守门,随着几个行人一同进去。 穿过门洞豁然开朗,矮山、绿树、凉亭窜入眼帘,好不热闹,三教九流百十来号,三三俩俩正在切磋武艺。 二人本是来找无极观的所在,看到这些忙碌的人们,却不知如何开口。再往前方远处观看,小丘顶雾气蒙蒙,隐约可见一座楼阁矗立在上面。这里来往的人实在太多,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俩。 “沈大哥,看!这里就是那么一座房子,我们到那里一探,好吗?”伊可馨手指着前方的楼阁,他怀中的猴儿不安地叫了两声。 一贯灵敏的嗅觉让庭轩感到前方袭来一丝丝的杀气。他摸了摸腰间的青木剑,凝视着伊可馨,道:“妹妹你在此等候,等我搞清楚再来接你。”他确实怕一但危险降临,无暇照顾伊可馨。 “沈大哥,我要跟在你身边,你刚才就离开我那么一会,我就有点害怕了。”伊可馨纯真的眼神望着庭轩等待他的答复,她这么说一点都不夸张,正因为沈庭轩已占据了她心中的一个重要位置,即使是离开一会,就想立刻相见。 “好吧!我们一起去,妹子你一定要小心,这里透着一丝诡异,保护好自己。”庭轩一丝苦笑,但坚信自己能保护好她。 “记住了,沈大哥!”伊可馨充满了喜悦,就算有危险也愿同沈大哥一同面对。 二人缓步走上了小丘,无人问询和阻拦,来到了那楼前,仔细一看甚是雄伟。门匾上果真写着“无极观”三个大字,二人互相点了下头,就是此处。 庭轩走到门口,用手敲了两下门环。不一会,一扇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眉清目秀的道童,对着二人施礼道:“无量寿福,施主,本观不接待香客,还是请回吧?”他看见一对男女,还以为是来祈福的呢。 “请问这位小道长,此处可是峨眉派祖庭无极观?”庭轩还了一礼,即是名知故问,也不能失了礼数。 “这位施主您搞错了,这里虽是无极观,却不是什么峨眉祖庭。”那道童摆出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小道长,请代为通禀,你就说青城派掌门沈庭轩携青木剑,前来拜会峨眉掌门玄空子前辈。”庭轩顺手摘下青木剑,示意给他看。 “青城派掌门会如小的年纪?”那小道士想了想实在不敢相信,又看了那绿油油的宝剑,果真是道家神物,说了一声“稍等”转身跑入内堂。 不一会,一众脚步声缓缓走来,站在门外的庭轩感到这一行人武功都不弱。两扇门同时被打,一位中年道士走出门外,斜眼瞧了一眼庭轩手中的青木剑,单掌施礼道:“无量寿福!这位沈少侠是青城派新掌人?有失远迎,不知与震元真人如何称呼?” “道长客气了,正是义父震元真人派在下前来峨眉与贵派掌门玄空子前辈有要事相商。”庭轩还了一礼,同时举了一下手中的青木剑,以示此为掌门信物。 “既是这样,掌门师尊有请!”中年道士摆手将庭轩二位引入了阁内。 一进门,两人就看见左右两排各站着八名青年道士,各人腰悬长剑,神采飞扬,走出了门洞,眼前豁然开朗,原来里面别有洞天,亭台殿宇错落有致,云气缭绕,令人心旷神怡。 三人穿过一条长廊,走了没多远,一座红砖大阁呈现在眼前,门匾上“白猿仙府”四个大字格外显眼。 这时庭轩心旌一荡,虽没感到杀气,却心绪不宁。 “小黄老实点!”伊可馨抚摸着怀中焦躁不安的六耳弥猴。 “二位请,家师正在堂内等候。”中年道士说完将他俩引入厅内,自己却退了出去。 厅内檀香的气味弥漫,正前方供奉着“三清”的铜像,一道人正背对他俩站立在“三清”像面前。庭轩心想此人定是峨眉掌门玄空子,武林成名已久的前辈,不能失了礼数,向前跨了三步,拜倒在地,道:“晚辈沈庭轩拜见玄空子前辈。” “不必了”,那道人转过身来,“你小子命还真大,今日你自投罗网,就别怪本座了!” 庭轩听到这莫明其妙的一句话,刺客直觉让他暗感不妙,马上站起身来,眼前之人五十上下,鹤发童颜,却是一脸的阴沉之色。庭轩听他说话的语气好熟悉啊!由其是腔调,噢,对了!难道是他? 六耳弥猴紧紧缩在伊可馨怀中,不敢出声,似乎感到了危险的临近。伊可馨靠得庭轩更近了,伸出右手握住了庭轩的左手,润滑的感觉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 庭本能地反应,轻轻地想把她的手甩开,不料伊可馨的手抓得更紧了,竟未甩脱。危急时刻,转头坚定的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伊可馨,似乎传达“有沈大哥在,不用害怕”的信心。伊可馨会心地笑了笑,给予回应。二人两手紧握,竟似超越了男女间的情感。这时,可馨握住庭轩的手动了一下,原来她将一物放在了庭轩的掌心,随后就松开了她的手。 庭轩不知是何物,也来不及观看,顺手放入了怀中。 就在这一瞬间,庭轩已感觉到厅里竟多了几个人,再朝玄空子看去,他的左右各站了四个黑衣人,依次是手持地煞剑的李自胜、行破和尚、玄空子、毕映玄和另一位手持地煞剑的弟子胡摧吉。 “沈庭轩你这叛徒,几年前我的手败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李自胜平时最爱出风头,这时如血般的地煞已然出鞘。 庭轩面对着这些惊云谷的旧人,并没有说什么,内心很平静,右手紧握青木剑,道了一声:“妹子,闪在一边!” “沈大哥,要小心呐?”伊可馨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充满了关切的眼神望了一眼庭轩,退到了一边。 此时此刻又面临了一次生死挑战,凶险程度与以往的每一次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庭轩运起太乙真气,脸上紫气渐显。 “受死吧!”声到剑到,李自胜纵身而起,惊云剑法的第二式“壮志凌云”,血红色的长剑袭向庭轩。 这回李自胜又托大了,三年并未与沈庭轩真正交过手,并不知晓庭轩剑术的修为深浅,本以为这招惊云剑法的“壮志凌云”,定可一击及中。可他绝料想不到,即使在三年前庭轩亦能轻而易举的化解。 这次沈庭轩不会再给他施暗算的机会,眼睛看着血红色的长剑,身子都没动,但见青光芒一闪,正是惊云剑法中的一招“风云不测”,给予回击。 只见李自胜身子在空中翻了几个翻,被震得飞了老远才落下,勉强才站稳,浑身的衣衫已被震成片片碎片,甚是狼狈,鲜血慢慢地渗出,周身不知中了多少剑,突然狂喷一口鲜血,倒地不起。这还是庭轩手下留情,并未使出全力,如若全力施为,早将他分了尸。众人除了玄空子,表情都惊骇不已,没想到这小辈的功力竟如此深厚。 “好!真是后生可畏,让洒家领教一下你的高招。”说话之人正是行破和尚。他身材高大,剑眉鹰眼,让人望而生畏,手持着一柄宽背长剑,一个键步蹿到了庭轩的面前。 站在一旁的伊可馨暗暗为庭轩捏了一把汗。 太乙真气在周身不停地流转,庭轩已感觉一股刚猛的少林纯阳劲力逼了过来。 据庭轩了解,行破和尚在惊云谷中为人低调,很少与别派的弟子说话。他所调教出的弟子,只有马驷威一人出类拔萃,入选了惊云十二剑,其他弟子在每年的惊云谷大考中死伤不少。 两人素无恩怨,庭轩念他是前辈,右手捏住剑诀,立了个太乙玄门剑法的起首式,以示尊敬。 “洒家不会玩虚的,放马过来吧?”行破活没说完,连绵不绝的剑招已袭向了庭轩,正是他的看家本领达摩剑法。他看见庭轩一招就将李自胜击败,所以不敢托大,必须全力施为。 达摩剑法相传是达摩托祖师所创,要旨是神气劲力通剑锋,一触即发,其形刚猛无比,却不失沉稳大气。 这套剑法在行破和尚的施展下,配以那柄宽背长剑,带动着巨大的气旋,竟似从四面八方涌向庭轩。 庭轩顿感压力倍增,心道:“好罡猛的剑气!”展开太乙玄门剑术沉着应战,稳守反击,只见在太乙真气的催动下,青色的剑晕一圈圈的扩大,渐渐将行破和尚的剑旋罩在其中。太乙玄门剑术旨在以柔克刚,正是达摩剑法的克星。 行破仗着内功精纯,手中的长剑左突右击,虽然处处受制于庭轩,却丝毫不落下风。 站在一旁的伊可馨不住地的微笑,似乎也看出一些门道。只见庭轩的身体时而上下翻飞,时而脚踏九宫八卦的步伐,身形舒展,姿态优雅之极。她打心眼里面高兴,已忘却了身处危险境地。 她怀中的六耳弥猴已站在了地上,看着二人斗剑,也兴致盎然,不住地左舞右蹈,似乎也参透了剑术的玄机。 这一幕惊云谷众人看在眼里,寒意顿生,由其毕映玄,心想:“这小命真大,竟然没摔死他,而且功力更胜往昔,幸亏刚才自己没贸然出手。”只有峨嵋掌门玄空子不动声色的站在那,一张阴沉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庭轩与行破和尚你来我往,青芒和白旋击荡在整个大厅内,让厅内众人的脸上感觉到火辣辣地。 五十招过后,太乙真气游走于庭轩全身,已渐入佳境。手中青木剑虽不甚锋利,却坚硬厚重,更能展现出太乙玄门剑法的精髓。 本来行破的功力与庭轩相若,在这场比试中却处处掣肘,暗想,看来江湖传言武当的内家玄功是少林刚猛路子的克星,果然不假。 他想,不能这样处处受制于人,聚拢了周身上下的真气,狂吼一声,只见他双手高举,宽背长剑过头顶,坚着向庭轩劈了过来。这招正是达摩剑法中最刚猛的杀招“朝天一柱香”。剑未至,所引动的白旋,如雷霆万钧之势罩向庭轩。 眼望着这招,庭轩心想要是硬接,定会被其震伤,迅速在原地换了几个身形,手中青木剑青芒霍霍。只听“叮叮当当”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层次分明,一招惊云剑法中的“波谲云诡”,青木剑已与行破手中的宽背长剑击挡了数下。 行破心想这招“朝天一柱香”的剑式,已经把庭轩整个身体都封住了。这一剑下去,说不定就将他劈成两半,如果他硬接,也会把他震得当场受伤吐血。不想庭轩竟在这一瞬间转换数次身形,诡异地连续击出数剑,把行破弄得眼花缭乱。 即便如此,庭轩的身形也被这招势大力沉的“朝天一柱香”震得不住后退。 行破暗想这招没收到效果,后招转瞬即至。只见他脸上青筋暴起,太阳穴高高鼓起,可想而知他这是放手一搏了。手中的宽背长剑引起三朵巨大的白色剑旋,犹如巨大的白色车轮般罩向庭轩,正是达摩剑法的绝招“金轮渡劫”。 刚才庭轩身体之所以被震得不住后退,实是欲擒故纵,早料定行破的第二波攻势将至。 一旁的伊可馨心里不住地打鼓,焦急地望着沈庭轩。庭轩身形本就很高,看起来只是略显瘦削,可是在行破巨大的身躯的笼罩下,显得那么渺小。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场中的情形,太为沈大哥担心,双手捂住了眼睛。 她身边的六耳弥猴,跳来跳去,望着二人恶斗,瞧得津津有味,一点都没为庭轩担心。 庭轩随着震退的身体,慢慢地聚拢体内的太乙真气蓄势待发。眼望三朵白色剑旋将至,双脚猛蹬地板,身体如箭一般地迎向剑旋而上。速度实在太快,青木剑在前,青芒乍起,竟似庭轩的身体是被青木剑带动的一般。 庭轩心道:“达摩剑法以刚猛著称,今日我就以快硬碰硬的,这招惊云剑法中的‘云破天开’正可破敌。” 只听“当、当、当”三声轻脆的响声,行破听见三剑撞击之声,眼前青芒一闪,已看不见了沈庭轩的身影,暗觉不妙。他马上收住身形,顺势转身,只见手持青木剑的沈庭轩长身玉立在他面前,浑身泛着紫色霞光。 原来沈庭轩刚才那一招“云破天开”,破了行破的“金轮渡劫”,伴乾坤极纵身法,这剑本可以将行破穿胸而过,结果了他的性命。但沈庭轩已下定决心不再伤害任何人的性命,更何况行破与自己无冤无仇,更不能痛下杀手,所以在那一瞬间看到了行破的右肩腋下有空隙,就飞身穿过,竟连他的衣衫都没碰到。 “阿弥陀佛!贫僧败得心服口服。”行破双手合拾,本来意气风发的那张脸,此时已完全没有了表情,冷汗浸浸,心道这少年的剑法太出神入化了,此生第一次见到过,随后退到了一旁。 “大师承让!”庭轩一拱手,转身直视着峨嵋掌门玄空子,仇恨之火渐起。 第十八回(一) 万相神功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此时受伤倒地的李自胜早已被胡摧吉扶在一边,不服气眼神瞪着沈庭轩。胡摧吉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一脸的茫然,行破和尚怎么就败了,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定是他畏战,抢身到了庭轩面前,道:“姓沈的别嚣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就要抽出腰间的地煞剑。 “一群废物,都给我让开,本座不出手,看来很难收场了!”胡摧吉身后的玄空子边说边将右袖轻轻一甩,就将胡摧吉的身体拨到了一边。胡摧吉还没有站稳,只见玄空子右手指微屈,变成了虎爪形,胡摧吉腰间的地煞剑“嗖”得一声,从鞘中飞出,到了他的手中,血红色的长剑,比以往在任何人手中都显得鲜艳夺目。 “今日本座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惊云剑法。”玄空子人未动,剑已经动了,正是惊云剑法的第一式“风起云涌”。 庭轩听到此人也会惊云剑法,就更加印证了他就是那个人。如若真是那个人更不敢怠慢,惊云剑法是不能使用了,凝气运劲于手中的青木剑,展开太乙玄门剑法,沉着应战。 顿时整个大厅弥散着血红色的剑虹,简直令人窒息,在场的惊云谷的几人纷纷运功避免被剑虹灼伤。六耳弥猴早就躲进了伊可馨的怀中。她俩静静缩在角落里,静观场地上的变化。 刹那间,青色的剑芒与红色的剑虹交织在一起,庭轩手中的青木剑刚接过几招,马上感到压力倍增,对方的剑虹越来越盛,心想他的内力实在比自己高出了许多,这般斗下去,自己迟早会败。 他灵机一动,想到了太乙玄门剑法中八门生克的奥妙。分别是休、死、生、伤、开、惊、杜、景这八门,根据每一门入九宫八卦位置的不同,相应的会产生克关系。 庭轩展开乾坤极纵身法,迅速纵到值使门的位置,看到了玄空子站在“巽”四宫的位置,顺势就以太乙玄门剑法中的一招“天罡指路”,内含着太乙五行拳中的烈火式的内劲。这招剑法实是太乙玄门剑法中为数不多刚劲的招式。 庭轩手的青木剑借着奇门五行的能量,青色的剑芒越聚越盛,穿透了满厅的剑虹直取玄空子的咽喉。 “噫,果真有两下子!”玄空子不得不收回已在外门的地煞剑,来搁挡庭轩这一剑。 庭轩暗暗心惊,俩个人这般全力施为,他竟能这样开口说话,足见其内功的深厚。 玄空子不知这太乙玄门剑法中独有的借五行的生克原理增强功力的法门,以为庭轩刚才故意隐藏实力,收敛了狂傲之气,聚拢全身的真力,凝神应战。 只见若大的厅室内满是如霞光的剑虹,一缕缕青芒穿梭在其中,甚是壮观。庭轩仗着乾坤极纵身法脚踏九宫八卦方位,绕着玄空子周身游走,时不时击出威力十足的一剑,与玄空子竟斗个旗鼓相当。 五十招过后,庭轩体内的太乙真气后劲十足,愈斗愈勇,已渐入佳境。此时的玄空子,心道五十招内竟拿不下这小辈,在众下属面前却实在挂不住面子,看来不出绝招是不行了。只见他飞身高高跃起,惊云剑法中的“天高云淡”正是攻中带守的招式,突破了庭轩的青色剑芒。 三丈高的大厅,他整个人的身体,马上就要触碰到了篷顶,只见地煞剑被挥动了四下。随后剑带动着他的身躯俯冲而下。马上剑尖发出的剑虹,如雨般地从四面八方罩向庭轩。 庭轩望着如此绚丽夺目的画面,突然想起了碣石山顶的一幕,就是这一招剑法将宾寨主击下山崖,已确定这人定是惊云谷的主人。而对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剑虹,自己纵有乾坤极纵绝顶的轻功,也无法躲避。如果硬接这招,自己恐怕非死即伤。 大脑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对、就这么办!”庭轩身一闪踏到九宫八卦的坤二宫位上,也是八门中死门的位置。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大吼一声:“姓严的,我和你拼了!”凝聚全身真力击出太乙玄门剑法中的一招“横扫千军”迎上那如雨般夺目的剑虹。 可是这次庭轩预料错了。他远远低估了这惊云剑法中的绝招“翻云覆雨”。他手中的长剑还没有触碰到地煞剑,如注的剑虹就已经穿破了他的护体真气,渐渐有了万箭穿心的感觉。 庭轩的护体真气被破,贯注于手臂的真气迅速回流,手中青木剑的招式也失去了力道。他万念俱灰,只有闭目待死。 站在坤位的庭轩周身承受着万束剑虹的冲击,忽然感觉到脚下从地板升起一股绵长的气息,涌入了自己体内,这股力量绝对不是内力,随着这股力量在全身漫延,整个身子像受了炙烤一般,感到一点一点地膨胀,快要爆炸了似的。 厅中惊云谷的众人为了躲避剑气都紧靠墙边运功护体,看到玄空子这招“翻云覆雨”,马上就要把沈庭轩吞噬,既庆幸又心惊。毕映玄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可是,就在玄空子手中的地煞剑与青木剑相碰之时,只见庭轩周身激发出一团五色光芒,有亮白色的、青白色的、紫金色的、金黄色的、暗青色的,这正是庭轩体内五色剑气在坤二宫中被引动。“砰”的一声巨响,已分不出是两剑相交之声,还是爆炸之声。 只见玄空子的身体像断了红风筝似的被震飞。他身在空中强行运功拿住了身形,正好落在大厅正中间的椅子上,赶忙运功调息,知道自己已受了些内伤。心里疑惑不解,这小子会有如此功力。 岂不知,当年惊云剑叟与武林四大高手斗剑。斗到最后,五人都凝聚所有功力的一搏。所击出的剑气,竟被八卦玄铁镜吸收。天现异象能量转换,竟将这股五色剑气转换到了北京白云观中吕洞宾神像手持的八卦镜中,不巧又被前来祈福沈庭轩的母亲林氏吸入腹中,致使庭轩早产,诞于白云观中。所以他体内就蕴含着这五色剑气的能量。前几次在危机时刻能化险为夷,也全靠了这五色剑气的力量的帮助。 刚才的一声巨响导致厅内烟尘弥散。原来是剑气震翻了香炉。随着烟尘消散,众人已看到满厅已是狼狈不堪,南侧的门窗上的窗纸已全被震破。 庭轩睁开了眼,一脸的诧异,自己竟然还没有死。就在这一瞬间,坐在椅上的玄空子已调息完毕,奋身而起提剑直取庭轩,未让人感到丝毫的征兆。 这次,众人没有看到满厅的剑虹,只见地煞剑引着玄空子的身体,形成一束血红色的光柱,以迅雷之势直插向庭轩的心窝。 毕映玄睁大眼睛,心道:“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惊云剑法的第十七式‘万里无云’,竟如些快!” 庭轩经过刚才的一击,功力已经损耗了不少,这时也只能聚起仅剩的太乙真气,使出一招“拔云见日”,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这一次应该不会有奇迹发生了。他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就在手中的青木剑触碰到地煞剑的一刹那,对方的内力已传导在自己的身体上,一口鲜血破口而出,身体斜着飞了出去。但他的意志还是清醒的,耳边听到了一声,“沈大哥…”,只见身前黑影一闪,已经挡住了玄空子那石破天惊的一剑。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后,只见烟尘滚滚,身体被一人扶起,耳边听到“沈大哥,你在哪里?”庭轩循着声音找到了伊可馨,拽住她的手。 “轩儿,赶快离开此地!”这声音好熟悉,是师父!那人扶了一把庭轩的腰,三人一猴展开轻功,破厅而出。 庭轩虽受内伤,在师父司徒剑南的托扶下,也能施凌云踪轻功腾跃。 他右手拽着伊可馨快步奔出了无极观,几个起落就蹿下了山岗。三人出来时天色已黑,这“佛道武厂”的大院内已无人。在夜色的掩护下,三人迅速奔了出去,赶往定州城内。 刚路过来时的那片梧桐林,这时手扶着庭轩的司徒剑南,脚步突然变慢了,慢慢地竟软倒在地上。身受内伤的庭轩叫了声“师父”,俯身扶起师父,一摸脉象,猜想师父可能为了救自己,硬接了玄空子的那一剑,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庭轩回过头眼望着伊可馨。他们一路奔行还未来得及说话。这时伊可馨急切的问道:“沈大哥,你没事吧,来,我为你诊治一下?” “咳、咳!我没事快看看我师父怎么样了?为什么晕倒了?”沈庭轩边说话,边为司徒剑南推宫活血。 “这位前辈原来是沈大哥师父,怪不得武功这般高,他没事的,只是中了我的‘七步迷魂香’,放心吧,无极观的那群恶心相信也都是中了此药暂不会追来了。”伊可馨边说,边伸过手来为庭轩切脉,马上脸色大变,道:“沈大哥,你受伤不轻,先服下这颗濒湖雪参丸。”说完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药丸,放入庭轩的口中。这药丸是李时珍密制的治疗内伤的灵药,功效非凡。她又道:“沈大哥赶快运功调息,三五天即可复原。” 庭轩眼巴巴地望着伊可馨,又看了一眼晕坐在树旁的师父。伊可馨马上会意,伸手探入庭轩怀中,摸索了一番,“噫!找到了”,竟掏出了一块褪色发旧的紫罗帕,又摸到了一个小药丸。她看了看那块丝帕,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着沈庭轩,问道:“这丝帕是谁的?都这么旧了还留在身边?” “噢!是我师姐的。”庭轩有点不好意思。他确实应该称映月为师姐,只是映月本人并不知晓。 “都这么旧了,早就该把它扔了。”伊可馨狡黠眼神,做势就要将手帕扔出去。 “不可!”庭轩赶忙拉住她的手。 “看把你吓地!和你开个玩笑,还给你!”伊可馨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之音,将紫罗帕塞进了庭轩的怀中。 伊可馨一边拿着那小药丸放到了司徒剑南的鼻子旁边,一边道:“要不是刚才我施放了那八步迷魂香,咱们可没那么轻易脱身了,这青露丸就是解药,那时塞到你手上,所以咱们俩才安然无恙,没有一起被迷倒。”原来伊可馨吸取了上次在青城山涉险的教训,知道了世间的人心险恶,所以密制了这八步迷魂香防身。它并非毒药,只是能散出一种奇异的香气能将人迷晕,如无解药两个时辰就会自行醒来。 庭轩想起在无极观大厅时出现烟雾的一刹那,确实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这时才体会到了她的用心良苦。他苦笑了笑,道:“妹子,这回咱们能脱险,真是多亏了你事先有了如此的准备。”庭轩的说的这话绝对不是恭维之辞。今天虽败,却总算见到那两式惊云剑法的绝招,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又叹惊云谷这些人竟会聚到峨眉,那玄空子明明就是严谷主,真不知他们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这时司徒剑南已经缓缓醒来,看到庭轩面如金纸,一探脉,感觉他虽受了内伤,却似乎被一股药力压下去了,并无大碍,赶紧将双手抵在庭轩的后背为他疗伤。 半个时辰过后,疗伤完毕,庭轩睁开了眼睛,忙叫了声“师父”,就要起身跪倒行礼。司徒剑南赶忙扶住,望着许久未见的徒儿,慈父般地问道:“轩儿,你受了内伤,安心地坐着,这一年来受苦了。为师听说在‘马颊河’救了海大人,连毙惊云谷精心培养的地煞六剑,真为你的义举感到欣慰。一月前听说你被毕映玄打落于金陵谷底,为师真是痛心不已,不想你还活着,你我师徒竟会在峨眉重逢,真是太高兴了!快跟为师说说这一年来你都经历什么磨难?”司徒剑南握着庭轩的手,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就如父爱般感染着庭轩。 庭轩虽受内伤,心里边暖融融地,终于找到了心灵的依托,将如何救海大人,以及在南京右都御史衙门救司徒映月的事说了一遍。由于怕师父担心,就省去了映月受伤的那段,也没有说自己与映月感情之事,因为既有些害怕,又有点难以启齿。 第十八回(二) 万相神功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司徒剑南听完这些想起了自己的独生爱女映月,感慨颇多,又问了一些关于映月的情况。由于庭轩心里有鬼,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与映月的事,含糊其词的答了一遍。司徒剑南也没在意他的异样,以为他是受伤难受所至。 随后庭轩与司徒剑南讲了自己在金陵峰谷重伤后的遭遇,还有在青城山所发生的事,也说了自己糊里糊涂坐上青城掌门的事,未经师父应允,就坐了别派的掌门,请求降罪。 司徒剑南唏嘘不已! “沈大哥,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不说,我是如何解得你身上毒的事?”站在一旁听了半天他俩讲话的伊可馨急着道。 “是啊!这还得多谢伊姑娘解了我身上的毒。”庭轩接口道,又告知司徒剑南她的师叔就是人称濒湖医仙的李时珍。 伊可馨与司徒剑南见了礼。司徒剑南看了看她怀中的六弥耳猴,觉得奇特之极,对这位头戴面纱的神秘女孩子点了点头。 司徒剑南又转头对着庭轩面色凝重,道:“武当、青城都属道门,你身为武当派的弟子,行侠义之举,这么做很正确。惊云谷这群人无孔不入,无恶不作。你现在既身为青城掌门,就知自己身上的重任,应造福于武林。”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庭轩坚定的眼神,拱手道:“不知师父何以会来到定州的?” 司徒剑南叹了口气,出神的望着远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数月前,你们地煞四剑执行刺杀海大人的任务,音讯全无。姓严的就开始怀疑谷中的众人有内奸,开始彻查。没过几日,他又派何全智等四人,前往南京,再饲机刺杀海大人,不想又折戟沉沙,折了地煞三剑。但何全智逃了回来,言道这些事都是你一人所为。姓严就开始怀疑上了我,所以他们的这几次行动都未让我参加。但他们人多势重,为师暗中查访,原来他们正做一件为祸武林的大事。”司徒剑南回头注视着庭轩。 “快说!快说!司徒师父究竟是什么大事?”一旁的伊可馨,眨了眨如水般的眼睛,迫不及待地问道。她们苗人不太懂汉人的礼数。她听庭轩称司徒剑南为师父,在她心里已经与庭轩亲密无间,所以才叫了声“司徒师父”。 庭轩师徒二人都各怀忧虑,都没留意她对司徒剑南的称谓。 这时庭轩经过师父的疗伤,再加上体内太乙真气的自行调合,以及“濒湖雪参丸丸”的药效,脸色好看多了,身体已无大碍。他以充满依赖的目光望着司徒剑南,道:“师父,这峨眉掌门看起来怪怪的。我总觉得他特别像那姓严的?”眼神中流露一丝仇痕,想起了在碣石山顶令他终生难忘的惨象。 “轩儿,你有所不知,当年的惊云剑叟有两项独门绝技。第一项就是你修习的‘惊云剑法’。第二项叫做‘万相神功’。练成此功,内力可化万象,任何武功招式不用习独门心法都可为我所用。当年惊云剑叟就是凭着这两项绝技纵横天下,最后四大派的的四大高手合力将其挫败。 据你大师伯所讲,那万相神功还有一个功效,习练之人经过数月的修炼,可以任意改变面部骨骼的形状,来进行易容。所以为师认为这玄空子一定是姓严的假扮的。而真的玄空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想变谁就变谁?”伊可馨惊奇的问道。 司徒剑南看着如此可爱的姑娘,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也这般年纪,笑了笑道:“道理是这样的,但我想,运功改变自己的面部骨骼是何其痛苦的事,所以他不会轻易就变成另一个人。” 庭轩听到这里心里忽然产生了个疑问,顺口问道:“师父,这姓严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次,惊云谷大举出动后,我在谷中探查,找到了一些姓严的书信,惊奇的发现他竟然是大奸臣严嵩的私生子——严世卓。严嵩就是通过他勾结倭寇蓄意谋反,最后东窗事发,才会被扳倒。” 庭轩听到这里,已是强忍着被压抑着许久仇恨的火焰,右手紧紧握着身边的青木剑,恨不得马上冲回去与严世卓新仇旧恨一起算。 司徒剑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用左手握紧了庭轩的右手,意味深长的道:“为师知道你心中的痛苦,严世卓之事非同小可,它关系到武林和国家的的安危,我们必须从长计议。而且光靠你我师徒二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一定要召集武林正义之士,一举铲除惊云谷这帮败类。” 庭轩收回了激荡的心旌,凝视着恩师,道:“弟子一切都听师父的安排。” “好孩子!为师的身份已经败露,是不能再潜伏于惊云谷了,这就回武当将此事禀报于你的掌门师伯融善道长。你的伤势已无大碍,又有伊姑娘照顾。你二人这就将此事禀告于震元道长和李神医,请他们召集江湖同道,共商化解之道。”司徒剑南松开了庭轩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抚慰。 庭轩接触到他如慈父般的目光,心里升起了一团暖意,激动的有点发颤的声音,“弟子,遵命!” 司徒剑南也有恋恋不舍之意,但为了武林大义,也只能与这亲如己出的徒弟离别。 庭轩眼巴巴望着将要离去师父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自己与映月之事,张开了口,欲言又止,只道了句:“师父,保重!” 司徒剑冲着伊可馨淡淡一笑,道:“伊姑娘帮我好好照顾轩儿?”说完这句饱含深意的话,司徒剑南已飘然离去。 师徒俩短暂的相聚,让庭轩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此次峨眉之行让沈庭轩心惊不已,感叹惊云谷的势力强大到无孔不入,说不准马上他们又会有更大的图谋。最让庭轩触目惊心的就是严世卓的那两招惊云剑法。心中反复想起那两招剑法的名字“翻云覆雨”和“万里无云”。由其是那招“翻云覆雨”,早在少年时就在碣石山顶见识过,宾鸿寨主就是被这招打下山崖的。那时,庭轩不通剑理,只感受到它威力无穷,这时反复思量,似乎明白了一些这招剑法的真意,体内的太乙真气似乎在蠢蠢欲动,却只因内伤未愈无法演练。 司徒剑南走后,沈庭轩与伊可馨为了躲避峨眉派人的追踪,就在荒郊野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踏上了返回灌江口伏龙观的归途。 其实严世卓并未追捕他们三人,只因他使出那式“翻云覆雨”后,也已被庭轩体内的五色剑气所震伤,只是为挽回颜面才硬着头皮发出最后的绝招“万里无云”。即使这样,其威力也足以让庭轩师徒二合力才勉强抵挡。在伊可馨施放迷烟消散之后,他实在摸不清这师徒二人的实力,所以只能按兵不动。 在伊可馨悉心的照料下,庭轩的内伤慢慢好转,这有点让伊可馨出乎意料,毕竟体内的太乙真在他重生后,修复功能更加强大了。 俩人各怀心事,庭轩心里一会想起了映月,一会又想如何铲除惊云谷这些败类。忽然脑中有个念头,思索这段时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第一次在南京右都御史衙门无意中放走了何全智,却引来了毕映玄几人的突袭,害得自己差点送命在金陵峰底。如果自己那时心硬起来,何全智绝对逃脱不了。第二次,在青城山的圣灯亭下,本应该一举除掉于慎思几人,却放走了他们,就导致这次上峨眉如此被动,要不是恩师及时出手相救,差点就送了小命。大脑一片混乱,但始终有一个声音告诫自己,绝不可伤人性命。庭轩长出了一口气,“不管这么做值不值我都要坚持下去。” “沈大哥,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叹气?”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的伊可馨问道。 其实她早想与庭轩说话了,就是想问问那块紫手帕的事,却羞于出口。翻来覆去的想,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不能连累沈大哥,这时看到沈庭轩咳声叹气,才有此一问。 “噢!妹子,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起这次峨眉之行的凶险,有负于义父他老人家的重托。”庭轩的右手握紧腰间的青木剑,眼望着着远方。 “沈大哥,你别担心,等我们回去将此事告诉我师叔。他与少林方丈行难大师是好友,请少林派出手相助,定可解决此间的难事。”伊可馨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期待。 “为什么人总要打打杀杀、争权夺利,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多好?”庭轩虽小小年纪,就已经受到了多次磨难的洗礼,真地厌倦了飘泊不定的江湖生活。 伊可馨听到庭轩饱含深意的这句话,默默地低下头,心脏一阵狂跳,“不知道,沈大哥是不是在说要和我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在一旁玩耍的六耳弥猴,充着伊可馨挤了两下眼睛,做了个鬼脸,仿佛看穿了伊可馨的心事,一溜烟蹿到了路旁的树上。 “小黄,你这是什么意思,看我不收拾你?”伊可馨不知所措,也追到了树旁。 第二天,沈庭轩二人赶回了灌江口伏龙观,刚进观门,就听到:“阁老子的!这么多天泡在这臭药缸里,憋死我了!快把道爷放出来!”看来当时李时珍说得对,急性子的震元真地无法忍受在药缸中浸泡九九八十一天。 庭轩已听出是义父震元在大叫,循声来到了他的房间,看到屋内青城派的弟子都在药缸四周,不住地劝说太上掌门。庭轩走了进去,众青城弟子转过身来,躬身施礼道:“拜见掌门人.” 庭轩道了一声:“免礼.”赶紧拜见义父震元道长。他看见义父浑身上下插着银针痛苦的表情,深知泡在这药缸中奇痒无比,只有熬过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功行圆满,驱散体内毒质。 庭轩满怀关切地问道:“义父,为了您的身子,您还是再忍忍吧,孩儿定帮您重振青城。” “轩儿,快说峨眉山此行的结果如何?玄空子道兄是否愿助我们一臂之力?”震元此时急切之极,狠不得马上要从药缸中站起,只因周身穴道已被银针封住。 这时,伊可馨已经领着李时珍和贞元道长走进了屋内。 只见李时珍捋了捋胡须自言自语道:“老牛鼻子着急也没有,别说一个小小的青城派,整个武林都浩劫将至,你还是安心的养伤吧!”想是伊可馨已告知了她师叔峨眉之行发生的事。 “放屁!放屁!别为你给老道我疗毒我就让着你。你这糟老头少在这危言耸听。”震元是个急性子,而李时珍每说一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隐含深意,这段时间他俩经常斗嘴。 震元眼巴巴地望着庭轩,又问道:“轩儿,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庭轩就将此次峨眉之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并提到师父司徒剑南所说联合江湖正义之士,共同消灭惊云谷这伙恶势力。 这时坐在药缸中的震元一语不发,心想武林四大门派中的峨眉派都被倾覆了,自己也无计可施。 “老夫已修书一封给少林掌门行难大师,请他就此事召集江湖各方义士共商大计。就请沈掌门将此信送上少林寺当面承给行难大师,记住‘一定要当面’。”李时珍郑重其事地道。这话让人听起来倒带着三分诡异,说完他就将信递给了庭轩。 这时,青城派的大弟子巽迟上前拱手道:“弟子原替掌门师兄办这趟差事。”他武功虽未入上层但为人豁达,性子沉稳,深得震元喜欢,这掌门之位本欲传他,就因这场变故才让震元改变了主意。 “人尽其才,几个小牛鼻子,把你们的师父照顾好就行了,你们师父就没传授你们这送信防暗算的本事,就不用争了。”李时珍这句含深意的话,似乎在说震元压根就不会教徒弟。 众青城弟子都知道这李神医不但医术通神,而且说话总让人似懂非懂,站在原地都不出声。 “都是老道我无能,不会教徒弟,要不然青城派也不会搞成这样!”震元道。这倔强的老道还第一次承认自己不会教徒弟。 “你总算就做了一件对事,及早让贤选了个好接班人。”李时珍看着庭轩笑了笑。 “义父、俩位前辈,事不宜迟,弟子马上就将此信送到少林寺面承行难大师。”庭轩对着贞元、李时珍和震元拱手道。一来事情紧急,二来庭轩也想见识见识武林第一大派的风采。 站在李时珍身旁的伊可馨有点跃跃欲试,欲言又止。 “先别着急!不把我这宝贝侄女带上,你恐难办成此事。”李时珍顺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盒,放到伊可馨手中。俩人又耳语了一番。 伊可馨美滋滋地拿着那锦盒站到了庭轩身边。 庭轩又嘱咐了一遍义父要安心疗毒,就辞了众人,与伊可馨俩人一猴踏上了赶往少林寺的路途。 这一次是沈庭轩初涉川蜀之地,对赶往河南嵩山的路途不熟悉。贞元观主吩咐小道给他俩准备了两匹快马,顺着官道沿途打听,赶往河南嵩山。他俩沿广元出川,途经陕西地界,半月的奔波,踏入了河南中州地界。 第十九回 少林老僧(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这一日,庭轩与伊可馨还有那只六耳牵着两匹疲惫不堪的红马,步入了登封城。 嵩山角下的登封城,人人尚武,却与同属武林圣地峨眉山脚下的定州城大不相同。川人朴实内敛,而山东大汉奔放豪爽。登封城内街道人头攒动,叫卖声不断。 庭轩二人就进了城西门没多远的小茶馆驻足打尖,刚坐在椅上,小二就跑来热情的招呼。 庭轩近十年生活在中原,对这里的民风很熟悉,吩咐小二要了四色小菜和几个馒头。原因是伊可馨对这里的饮食不了解,就说一切都听沈大哥安排。 苗家长大的孩子本就对吃不是特别讲究,虽喜食稻米但与庭轩北上的几天,也习惯北方的面食。 在惊云谷的锤炼,使庭轩养成了不管饿不饿都要吃尽可能多的食物。二人咀嚼着馒头,六耳弥猴也蹿到桌上,学庭轩的模样,边咬着馒头,边用筷子夹盘中的菜,拨来拨去散落在桌上,模样滑稽之极。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入了茶馆,庭轩已然感觉到,只听“嗖”的一声六耳弥猴躲到了庭的身下。庭轩与这猴的体内都含有彼此的精血,所以同时感觉到一股杀气,弥散在空气中。 庭轩抬头,看见四名蓝衫客,头上都带一顶青纱草帽遮住了面目,腰间挂着一把长刃,竟用白布包裹起来,细长而弯曲,似刀还似剑。四人一字队形径直走入了厅内,到了庭轩对面的桌上围坐了下来。 四人静静地坐在那,彼此间也没有交流。只见店小二赶紧跑了过来招呼。只听四人中的一位身材瘦削的汉子嘟囔了一句话,仔细听,方能分辨出是“四碗汤面”。店小二稍一愣神,也已领会到了,喊了一声“四碗汤面”,跑到了内堂。 “沈大哥,你看这四个人怎么怪怪地,都戴着顶妙帽遮住了面,定有什么图谋?”伊可馨说完掀开自己脸上的面妙,露出嘴,咬了一口馒头,轻轻地咀嚼着。 庭轩看了看可馨,又看了看那四个怪人,心里觉得好笑,轻声道:“妹子,就不要说人家了,瞧瞧你自己,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又在图谋什么?” “沈大哥,你真坏!我不让你看到我的面目,是怕伤害到你。你还取笑人家!如果你真想看,我就给你一人看。”伊可馨丝毫没有责怪的语气,嗲声嗲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难不成你脸上有暗器,那我还是不要看为妙!”庭轩装做要躲开的模样。 “你再取笑人家,我就不理你了!”伊可馨撒娇似的双手锤了几下庭轩的前胸。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庭轩与伊可馨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从来没都没见过她的真正面目,心想:“她不以真面目示人,定有她的苦衷,就从来没有问起过。自己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有个这样的妹子常伴身边,也是一件美事,真为刚才的玩笑感到后悔。”偷偷瞧了一眼伊可馨,突然间触碰到了她的目光,庭轩慌忙避开。伊可馨也害羞地低下了头,默默不出声。 想到这,庭轩的思绪又回到了四名怪客那里,一边吃饭一边静观其变。 那四人已正在吃店小二端来的汤面,刚说话的那瘦削汉子,时不时抬头向庭轩这边看来,似乎听到了刚才他俩说的话。不一会儿功夫,那四人就吃完一碗面,将一锭碎银放在桌上,急匆匆地走了。临走时,那瘦削汉子,看了一眼庭轩腰间的青木剑,才离去。 庭轩看不清对方的面目表情,出于礼貌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千年古刹少林寺座落在登封城西少室山麓五乳峰下,这里丛林茂密,崖松高耸,紫竹葱葱,重阁碧宇,钟声阵阵飘荡在苍松翠柏间。 傍晚时分,沈庭轩和伊可馨伴着雄浑的钟声走在少室山通往少林寺的陡峭的石阶上,但听那钟声由低沉转入哀伤,过了一会嘎然而止。庭轩对音律造诣颇深,心想这撞钟之人内力不浅,他虽不懂音律却能将自己的心境融入钟声中,实属难得。 临行李时珍已偷偷告诉了伊可馨,此次上少林,你们要密会少林方丈行难大师,有沈庭轩在你身边夜探少林寺不是难事。 伊可馨将李时珍的话转告了庭轩。庭轩并没有深问为何要夜探少林而不光明正大的拜山。就算没问,伊可馨也早早地告诉了他,这次上少林不仅是为了求助行难大师,而且重要的是为行难大师解毒。她说行难大师中了一种“蚀阳散”的慢性毒药,大师仗着一身深厚的佛门内功,才将毒质压制住。为此,他的内力几乎损耗殆尽。 少林为天下武学的源头,想必寺中高手如云,庭轩这次夜探少林,虽身负绝顶轻功却不敢怠慢。曾听师父提起行难大师就是当年会斗惊云剑叟的四大高手之一,对其深幕已久。 庭轩施展武当凌云踪的轻功,右手轻轻地扶着伊可馨的腰。轻身一纵,二人就跃过了少林寺的山门。伊可馨感到如腾云驾雾一般,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也许是感觉到了腰间庭轩的那支温暖的手。几个起落二人就跃过了天王殿,行难大师的居所方丈室就在眼前。 庭轩心下称奇,少林不愧为武林的泰斗,若大的寺院竟无武僧把守,这份胸襟气度,足见禅宗祖庭的本色。 二人来到方丈室窗前处,正犹豫,深夜到此如何面见行难,却见方丈室灯火明亮。 自从沈庭轩在伏龙观经伊可馨施展“换血大法”解了体内的“幽天蛊毒”后,体内融合了六耳弥猴的血液后,无论目力和听觉都远超出常人。 这时,庭轩望着窗格里依稀可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来回踱步,对面下方坐着一位稍胖的身影。俩人都是光头,料想其中一位定是行难大师。 庭轩深知屋内之人定是内功深厚,示意伊可馨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榆树后。他俩纵入山门,早已将六耳弥猴放在了寺外,任它自玩耍,不料那猴儿一路尾随正在那棵榆树上,冲着伊可馨做了个鬼脸。但它也感觉到此时的氛围并未出声。 庭轩侧耳倾听,隐约可闻。 “掌门师兄,如今大明王朝内忧外患。我少林号称天下武学之源,应登高一呼领袖群伦,为国为民出一份力,以匡我佛门正法。”庭轩明显感觉这番话是从那瘦削的身影的嘴里说出的。 “阿弥陀佛!师弟所言及是,老纳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平日里只愿参禅打坐,寺中大小事物就全由师弟定夺吧!”这声音舒缓平和,庭轩听在耳中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些许疲惫之意。 “掌门师兄言重了,师弟只是为您料理寺中的一些俗事。师兄佛门正法更上一层楼,远非小弟所能及。最近西南倭患猖獗,这是戚将军寄来的信,请求我少林寺派僧兵施以援手,望方丈师兄早做定夺。”那瘦削和尚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端坐着的方丈手中、 方丈就着室内的灯光,仔细地看了一遍那封信。缓缓道:“阿弥陀佛!戚将军为国为民行大义,少林不能做势不理。不过,行通师弟,调动僧兵开杀戒一事非同小可,应当请众位首座和长老商量方可定夺。而且根据以往的惯例,都是皇帝下旨恩准方可发兵。” “戚将军信中说到,西南军情紧急,倭患一天不除,西南百姓就多受一天的苦。皇帝下旨发兵虽是惯例,但朝庭并无权干涉我少林派在江湖上的事务。师弟认为还是及发兵为妥当。”这时,行通已停在了行难方丈的面前,显得有点迫不及待。 “师弟说得也在理,我少林应以天下苍生安危为己任,还有几天就是初一,召集寺中各长老共商此事。”行难又仔细辨认了一下信上的笔迹,确为戚继光将军所书。 “师兄!我认为还是即日发兵为好,以解西南之围,只要您将掌门信物‘九宝锡杖’借我一用,就无需开会商议了。”行通又向前跨了一步,此时身体离行难方丈更近了。 庭轩虽站在窗外很远的距离,却已感受到那行通周身已运起了内功,似乎想对方丈有所举动,但又不像真要动手,可能是在有意试探方丈的功力。 “大胆,行通!敢对方丈无理!”一壮硕的身影闪进屋内,挡在方丈的面前。 “善哉!善哉!行痴师弟你胡说什么?晚钟你撞了吗,就跑到这里胡闹?”行通双手合拾,言词有些闪烁。 “你才胡说,刚才你全身明明运起了金刚伏魔功,岂图对方丈不轨,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看行痴的架势就要与行通动手。 “行痴师弟,不得胡说!行通师弟找我有要事相商,你也坐下来,商议一下如何帮戚大人抗击倭寇的事。”行难深知这行痴师弟是鲁莽之人,动起手来就不好收场了。 “是、方丈师兄!”行痴也盘坐在了方丈身旁的椅子上,瞪了行通一眼,似乎在说有种你就过来。 行通这次本想试探一下行难方丈是否中毒后功力全失,看这老僧的表情,确实有异,刚要使出金刚伏魔功冲击一下他的身体,不想却被这敲钟的行痴师弟搅了局,随即道:“既然师兄有命让众长老商量此事,今晚贫僧就不打扰您清修了,告辞。”行通双手合拾,有点做贼心虚般慌张地走出了行难大师的房门。 庭轩轻轻一跃,落到了伊可馨身边,以他此时的轻功当然无人能发觉了。淡淡月光下,看到走出方丈室的行通正在左顾右盼,行至不远处的空地上,大声喧了一声“阿弥陀佛”,就快步离开了。庭轩觉得他这一举动有些蹊跷。 庭轩向近在咫尺的伊可馨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们现在可以见行难大师。伊可馨点了点头,二位刚走了出来,突然一阵怪风吹开了方丈室的房门。 庭轩灵敏的听觉感受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随后四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飘进了行难的房间。马上,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沈大哥,是迷香,快运功闭气!”伊可馨马上从怀中取出两颗药丸,二人分食了。其实,自从庭轩体内流淌着六耳弥猴的血液后,已百毒不浸。寻常的毒烟对他根本产生不了作用。倒是伊可馨关心则乱,忘记了这一点。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充耳而入。庭轩顿感不妙,顶级杀手的直觉,行难大师一定有危险,拉着伊可馨的手闪进了房门。 四柄细长的倭刀与一柄宽背戒刀在宽敞的方丈室内交织在一起。定睛一看,原来手持倭刀的是四人,正是庭轩二人在茶楼所见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那几个人。这时他们都穿上了东瀛忍者的夜行衣。 空气中弥散着有点刺鼻的香气,庭轩二人慢慢移向行难方丈的座位。基于场中打斗的情况,他俩并没有与方丈见礼,只是点头示意,表明夜闯少林并非存有恶意。 场内行痴手持的宽背戒刀,被四把倭刀围在中间,威风霍霍丝毫不落下风,足见其佛门功力的深湛。 庭轩仔细观看,发现四名东瀛忍者的刀法诡异之极。他在泰山学艺这么多年,对中原各大门派的武功招式见识颇多,发现此刀法,不仅狠辣刚猛,而且出招的方位非常诡异。 过了一盞茶的功夫,本来功力十足的行痴的刀式已经有些滞贻。庭轩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行痴的内力要高于对方四人,就算寡不敌众,也能坚持一百招以上。 “老和尚中了东瀛的风遁迷香,强行运功,引发毒质加速扩散,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种迷香只是让人暂进昏迷,要不了他的命。”伊可馨侧身对庭轩道。 行痴败局已定,这时四名忍者的其中一人,斜眼看了一眼伊可馨,似乎听懂了伊可馨说得话。庭轩看到那人的这一举动,就断定他就是茶楼中会说汉话的那神秘人。 四束白光向行痴射去,看来他已无余力抵挡,行痴暴喝一声,一跺脚将体内残存的内力凝聚于刀背上迎上四柄倭刀,“当”得一声,整个人慢慢地要软瘫在地,紧接着空中三柄倭刀朝他坚劈了下来,命在倾刻。 只见青光一闪,一声闷响,三名忍者的身体都被庭轩这招“拔云见日”震得飞了起来。 只有三柄倭刀,却不见了那一柄,正是那位会说汉话的人。原来他料定,行痴必被同伴斩于刀下,顺势纵起,运足真力,一刀劈向端坐在一旁的行难大师。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千钧一发,庭轩已经鞭长莫及。那倭人身在空中,带动的刀气已先至。但他眼前的却不是行难,一张洁白如玉的面庞挡在了这一刀之前。一双温柔的明眸触动了他的心弦,“怎么能毁了这如梦般的画卷?” “咔嚓”一声,这一刀竟斜劈出去斩断一张紫檀桌子,眼前一个金色的“肉球”一闪,只见自己持刀的右手已经鲜血淋漓,但他的手还死死地拿住那柄倭刀。 “吱、吱”两声尖叫,那六耳弥猴攀上了屋梁,这叫声好像在痛苦的哀鸣。 刚才那一幕真是危险之极,眼看着那名忍者要将行难方丈毙于刀下,他却无动于衷。情急之下,伊可馨顾不得自身安危,挡在方丈身前。那人双手持刀,如宏的刀气竟将伊可馨的面具震落了,才到了她的面容。可是他已成骑虎之势,想要收住是不可能了。他这一念头稍做暂停,眼前金黄色的东西一晃,撞到了他右手上,手背一阵剧痛,这一刀才偏过伊可馨,斜劈在那张紫檀桌上。 那金黄肉球正是六耳弥猴,也被震得飞了老高,顺势攀到梁上,怪叫了两声,看了一眼伊可馨,心里似乎在想,“总算救了主人一命!”其实也不尽然,由于沈庭轩与六耳弥猴彼此身体内流淌着对方的血液,正是在情况危急时刻,庭轩心中的无奈感染了那猴儿,它才有此举动。 那名忍者一击未得手,庭轩已纵到了伊可馨身边,查看了一下伊可馨有无大碍,又与四名忍者持剑相对。 “四位可是东瀛扶桑的武士,为何潜入少林寺行刺行难大师?”庭轩已然看出他们的身份。此时,他中气十足,故意大声说出,震得室内的烛光都为之倾倒。目的,一为震慑住当前四人,二是给寺内僧人发出警报。 与此同时,伊可馨分别给难和行痴服了“风遁迷香”的解药。 第十九回 少林老僧(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面前四名黑衣忍者相互耳语了一番,叽里咕噜说了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倭语,随即摆开阵式将庭轩围在中间。 庭轩早有耳闻倭寇在大明西南沿海作恶多端,深恶痛绝,将真气贯注于手中青木剑上。只见四柄倭刀,如一张网般同时罩来。庭轩以武当乾坤极纵的身法轻身一纵,躲开了四人快如闪电的一击。 方丈室甚为宽敞,庭轩与四人游斗在一起,灯火明亮的室内青芒和白光交织一起,令人眼花缭乱。 庭轩体会到东瀛刀法主要是以快为主。随即施展太乙玄门剑法,以柔克刚,这一决定果然收奇效。不一会,看似快如闪电的倭刀马上就被庭轩的巨大的青色剑旋卷入其中,令四人苦不堪言。 庭轩大战峨眉受伤后,功力又有所精进,日夜想着严世卓的那两招“翻云覆雨”和“万里无云” 的惊云剑法,领悟颇多。 四名忍者在庭轩手中青木剑的巨大压力下连换了好几个阵式,都无可奈何。眼看着他们败局已定,突然,庭轩眼前金光一闪,已不见了四人的踪影。 室内的几人都不明其意,难道这四人会变戏法,岂不知这正是东瀛忍术中“金遁之术”。 庭轩耳聪目明,已感受到了屋顶有脚步声,心想那四名忍者已然遁到了屋顶,此事关系国家的安危,绝不能让他们逃脱,惊云剑法一招“云破天开”,身随剑动。一声巨响,破屋顶而出,他身在空中连击八剑,将四名忍者拦截在屋顶。 庭轩这一剑完全出乎四人的意料。四人互相说了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倭话,准备与庭轩殊死一搏。 这时四人招式的气势更加迅猛,尤如在拼命一般,却章法有度。庭轩顿感压力倍增,心想必须一举将四人同时制服,否则以他们诡异的功夫逃脱后定会后患无穷。 随即庭轩展开惊云剑法以攻对攻。刚才庭轩的大声呼喊已然惊动了全寺上下。只见方丈室外满是火把,照得屋顶周围通亮异常,大批僧人提着火把越聚越多。其中领头赶来的正是达摩堂首座行通。 僧人们看到五个来历不明的人竟然在方丈室屋顶游斗,均感奇怪,没有方丈的命令都不敢轻举妄动。但他们也吃了一惊,只见那手持青剑的白衣年轻人身法灵动之极,衣带飘飘,在夜空的映衬下异常显眼。整个屋顶都被他手中青木剑发出的青色剑芒所笼罩。 四名黑衣人手中倭刀散发出的白光,在青芒中左突右击,使他们显得狼狈之极。 少林派以内功、拳法和棍法闻名于世。虽达摩剑法在众家剑法中也属出类拔萃,但寺中只有少数修行高的长老修习这类杀伤力高的功法。大多数僧人多习棍棒之术。 慢慢地随着庭轩的剑法渐入佳境,空气中弥散的剑气愈来愈盛,刺得周围观看的僧人脸上隐隐作痛。 大家都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般气象万千的剑法,都为这位白衣年轻人暗暗喝彩。 这时,有一僧人喊道:“那四个黑衣人手持的是倭刀,他们定是扶桑浪人,来到少林寺定是图谋不轨,赶快拿下他们!” 一阵骚动,多数僧人都跃跃欲试。 “众弟子,不可轻举妄动!”这时已被伊可馨解了毒的方丈行难在俩名僧人的搀扶下走出方丈室,刚才报必死之心的行痴跟在其后。 众少林弟子见方丈出来,纷纷双手合拾见礼。 行难又道:“众弟子静观其变,这位白衣少侠已然胜券在握,人多反而误事。” 行痴先是一惊,马上走到方丈面前,问询了几句。 这时屋顶上的四名忍者已苦不堪言,几人同时大喊了几声东洋话。只听“砰”的一声爆响,屋顶顿时金光一片,璀璨夺目。 屋下众僧侣看不到了五人的身影。身在其中的庭轩,心里想到他们又再施展忍术。但他却不知这是忍术中的“金遁”之术。 庭轩侧耳倾听,已感到四人正在逃跑,乾坤极纵身法奋身而起,身体跃得老高,灵台空明,想起了严卓所施展的那招“翻云覆雨”,顿时体内太乙真气迅速流转,奔涌到手中的青木剑。庭轩身在空中居高临下,却闭上了眼睛,刹那间感受到那招“翻云覆雨”的意境。 只见漫天的剑芒,映绿了无尽的夜空,如雨般疾冲而下。只听四声惨呼,四名忍者满是鲜血跌落在地上,这还是庭轩在出剑的一刹那想到了自己的誓言“不可妄杀性命”,才手下留情,要不然四人已身首异处。 庭轩提着长剑走向四人,众僧人也向这里靠拢。倒在地上的四名忍者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想起刚才的一幕,都有点不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 这时只见倒在前面的那忍者挣扎地爬起大声说了一句倭语,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其他三人的双掌抵在他的后背上。他狂吼了一声,迅捷地将双刃插入心窝,立刻又拔出。只见两股血箭喷涌而出,倾刻间在空中化成点点血雾,腥臭之气立时窜入庭轩的鼻中。他感受到胃在抽搐,随后一股血雾向他涌来。庭轩怕自己的脸上再粘染这令人呕吐的东西。手中青木剑挽出一朵剑花,太极剑中的“虚步崩剑”将血雾驱散。 这时只见赶来的少林僧人各个呕吐不止,再一低头观看,地上的四名的忍者已不见了踪影,连一个尸体都没见到,这就是东瀛中最残忍的“血遁”,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来换取同伴脱身。 周围残留的血腥之气还在不断地钻入庭轩的鼻中,心想刚才自己手下留情不知是对还是错,为什么结果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对于刚才庭轩的施于援手,少林上下纷纷上前称谢谢。众僧更是对他神乎其技的剑法赞叹不已。 伊可馨说明了来意。她二位被少林方丈请到了一间禅室内。庭轩赶忙施礼,说自己为武当门下,受恩师司徒剑南之命,上少林共商讨伐惊云谷之事,并转承了李时珍写给行难的书信。 行难看完书信,面露色,叹道:“当今武林多事之秋,老纳与融善道长深交多年,不想武当竟出了少侠这般剑术精湛的人物!” “大师过誉了。令晚辈不解的是少林寺与世无争,为何东瀛忍者会前来行刺您?”这才是沈庭轩感到的今晚之事的症结所在。 “事事难料,可能是因为与戚将军送到的这封信有关,也有可能是有人处心积虑安排地,事情没有水落石出,老纳不能断言。”行难面露无奈之色,顺手将书信递给庭轩。 庭轩接过书信,感到行难已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心里非常舒服,仔细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与自己听到的大致相同。 “掌门师兄说的事事难料果真不错,今晚真见识了扶桑人的阴险,要不是沈少侠出手,贫僧这条命今晚就交待了。”站在一旁的行痴憋了半天,早就想说话,却苦于没有机会,又道:“对了,沈少侠,让贫僧疑惑不解的是你身为武当门人,为何佩戴青城派掌门的信物青木剑。”行痴身在少林虽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却也见识非凡,知道只有青城派的掌门人才能佩戴青木剑。 “你这大和尚,好没见识,难道不懂,开下间只有掌门人才能佩戴掌门信物的道理!”伊可馨抢着回答,尽显得意之色。这时她已重新戴好了面纱。 “阿弥陀佛!惭愧、惭愧!倒上老纳眼浊,没有以掌门之礼接待少侠。”行难并无做作之色,说得非常坦然。 “大师言重了,晚辈此行的目地,只为惊云谷之事请少林主持大局。”庭随后又将自己在青城山和峨眉山的经历说了一遍。 少林二僧异口同声说了句:“阿弥陀佛!” 伊可馨与庭轩来少林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解行难多年前身上中的奇毒。 行难方丈所中的毒的日久年深。李时珍三年前曾为其诊断过,此毒无色无味,乃苗疆奇毒“六虫腐阳散”,中毒者浑身经脉如受万虫腐蚀,十日内身亡。 行难大师丈着一身佛门神功,勉强压制毒气不伤心脉,坚持了三年,内力几乎消耗殆尽。 伊可馨又为行难疹治了一番,道:“大师的心脉几近枯竭,只有以绵柔之内力,打通经脉,再施以五行神针之术配合师叔密制的‘金猿通脉丸’,方可治癒。” 室内的少林众僧面面相觑,心想少林的内功都以刚猛见长,寺中无人懂得绵柔的内功。 这时,行痴走上前,拍拍胸口道:“都不愿耗损自己的内力救方丈师兄,我来救!” “本姑娘说只有使用绵柔真气才能为方丈疗伤,如果让行痴大师这么试一下,方丈恐怕…”伊可馨轻轻放下行难的右手,对着沈庭轩笑了笑,又道:“我师叔让你同来,真有先见之名,这回就看沈大哥你的了?” 沈庭轩微微点头,放下手中的青木剑走到了行难面前,拱手道:“晚辈修炼武当太极玄功多年略有小成,原为大师尽绵薄之力。” “阿弥陀佛!老纳已是将朽之木,沈少侠不必为我耗损内力。”满目慈祥的行难淡淡道。 “家师司徒剑南对大师的高风亮节推崇备至,大师的安危又关乎到整个武林的兴衰,即使是不相干的人,晚辈也不能置之不理。”庭轩的声音有些激动。 “孩子!刚才的一番恶斗,已经让你损耗了不少内力,此事来日方长。”行难温言劝慰。 久违了的这一声“孩子”,令庭轩顿时想起了少年时祖父沈炼的谆谆教导。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右手,握住了行难有些枯槁的左手,一股绵柔的太乙真气瞬间导入行难体内。 行难有些吃惊,心想这少年的内劲虽为道家玄功,却比武当的太极玄功更为浑厚。 行难脸上露出一丝嘉许的微笑。庭轩再将左手抵住行难的右手。二人四掌相对团坐在两个莆团上。渐渐地二人身体周围凝聚了一层紫色的真气,慢慢地将他二人笼罩在其中。 室内众僧啧啧称奇,无不对这白衣少年高深的内功所佩服。 不到一个时辰,庭轩就将行难枯萎的任督二脉打通。行难缓缓睁开双眼,满脸的紫润之色,看上去如久病初癒的感觉。 伊可馨满脸骄傲之色,仿佛刚才发生的事都是自己的丰功伟业。她也不含糊,从怀中取出银针,施展五行神针大法,迅速地插入行难的周身大穴,不一会银针由白变黑,毒质慢慢渗出。又过了一会等施针完毕,伊可馨又给行难服食了李时珍的“金猿通脉丸”。原来这解药也是李时珍最近才炼制成功。原先只缺一味药引未完成,就是这六耳弥猴的精血,如今有这猴血才大功告成,才派他二人上少林为行难解毒。 如此这般她为行难疗了三日的毒,老方丈体内的毒质尽解。只是,想恢复以往的内功,尚需时日。但他体内真气得到了太乙真气的疏导,也受益匪浅。 第四日,达摩堂、罗汉堂和戒律院的三位首座与少林众长老齐聚千佛殿同行难方丈共商助戚大人东南平倭之事,同时也邀请沈庭轩和伊可馨参与,足见未将他俩当成外人。最后,行难决定派出少林五百僧兵前赴东南沿海。但寺中僧侣很少出寺,大多无行走江湖的经历,必须有一名江湖阅历丰富之人带领方可万无一失。 这时,寺中众僧的目光都集中在庭轩身上,行难大师也请求庭轩率领这五百武僧去福建。庭轩推辞,自己资历尚浅不敢担此重任。在满室少林高僧地再三请求下,庭轩勉为其难,答应了引领五百武僧开赴东南沿海。庭轩知道行难大师体内的毒没有完全解除,劝说伊可馨留寺好好照料他。伊可馨满是不舍之意。 行难已看出了少女情怀,道:“老纳的毒已被贤侄女治好,已无大碍,二小就一同前往吧!” 伊可馨欢不已,此时也不需要为行难施针疗毒了。伊可馨将剩下的“金猿通脉丸”交给了行难,叮嘱每日服用,数月即可痊愈。 五百武僧多数都见识过庭轩的高深的剑术,对其敬佩之极。第二日,二人和众僧就从少林寺出发了。 少林寺在河南境内,与戚继光抗倭之地福建漳州,远隔千山万水。少林武僧为行脚僧,不能骑马,多数第一次远行,多为二三十岁的壮年,在庭轩二人的带领下,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自从庭轩离开南京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了,盛夏渐渐远去,入秋的天气给人丝丝的凉爽,酷暑消散身体舒服多了。 他们经过登封、许昌、漯河河南境内的三处重镇,进入湖北黄石地界,记得当时出京时就路过此地。庭轩思绪万千,凝聚了一缕对映月的想念。但在江湖大义面前,这都显得无足轻重。 庭轩一路上话语很少,伊可馨却领着六耳弥猴四处玩耍,感觉着中原大好河山的壮丽。 一行人到达了南昌,这里是江西境内的最后一个大镇。再往南行他们就进入福建境内。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漳州府的地界。 第二十回 九龙江畔(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漳州本是闽浙一带的富庶之地,碧水青山,米果丰饶。庭轩一行人走在田间地头看到的却是处处残破不堪的景象,倭患之严重可见一斑。 长泰依山傍水,浩浩荡荡的九龙江穿境而过。沈庭轩带领五百人的队伍经过数日翻山越岭,终于到了这座大镇。午时过后,众人用过午饭后行走在街道上。看着这五百多僧衣打扮的队伍,时常听到路人的询问。伊可馨本是热情之人,不厌其烦的为他们解释,“这些少林武僧是专程赴漳州助戚将军抗倭。”百姓受倭患已久,无不拍手称好,时不时就有人准备素食斋僧。 他们刚出长泰城就听一位老者告诉他们:“此地离漳州城不远了,但要想顺利到达,必须沿着九龙江乘船,但九龙江的马洋溪段,水势湍急,险滩奇多,只有乘客家船帮的船方可到达。 沈庭轩一贯灵敏的直觉审视这老者,发现他并不会武功,话语真诚,不似在骗人。 一旁的伊可馨接口道:“这位老伯,我们如何能找到客家船帮呀?” 那老者顺手抚摸了一下伊可馨身旁的六耳弥猴,那猴儿居然没躲闪,对他善意地眨了眨眼。满额皱纹的他微笑道:“遇到我,算你们找对人了,你这女娃干嘛神秘兮兮地戴着面纱,岂不是让看着着急。”老者又瞧了瞧若有所思的沈庭轩。 庭轩表面看似默默不作声,其实心里也是感触颇多。 “老伯说笑了,人家戴面纱是有苦衷的,怕伤害到自己亲人和朋友。”伊可馨斜眼瞄了一下庭轩。 “有点意思,我活了这么大岁还是第一次见过,俩个小娃都是可心人儿,咱们就快走两步?”想不到这老伯这般健谈、热情。 庭轩感觉到这老者虽没有多少内功,但从走路的姿态看,绝非平常的老人。 老者引着这一大队人,向城外走出也就三四里路。庭轩听到阵阵的喧闹声,原来已经到了一个巨大的渔港。 庭轩二人走在老者身后,只听沿路不少赤膊的壮汉不住地与这老者打招呼,口称其为“族长”。 “老伯,原来您是这里的族长?这儿不会就是客家船帮吧?”伊可馨有些激动地拉着庭轩的手,高兴道:“沈大哥,我们可找到正主了!” 族长微笑不语,继续前行。 “族长老伯,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呢?”伊可馨说话爱刨根问底。 “你这女娃的脾性倒是像我的宝贝孙女,你们都叫我‘曲老伯’吧!”族长脸上充满慈爱的笑容。当然他定是视孙女为掌上明珠。 “真的吗?那我可要认识一下这位妹子!”伊可馨问道。 “说不定她一会就到了,你俩可要多亲近亲近!”族长走这几里路却未显疲态。 客家船帮是活动在九龙江流域一带古老的民族。他们精通水性,以打鱼渡船为生,向来与世无争,但却控制着整条九龙江流域的船运和渔业。自从倭宼入侵福建后,扶桑人与天成山匪首吴平勾结,搞得九龙江水系的客家人不得安宁。所以他们听说嵩山少林寺派僧兵帮助戚将军抗倭,自然鼎力相助。 他们走到了码头附近的一座大寨面前,寨中迎面走来俩名上身赤裸彪形大汉。仔细一看二人相貌极其相似,粗犷中带着一股英气,都是四十左右的年纪。他们上前叫了一声“阿爹”! 原来他们是族长的二儿子曲啸洋和大儿子曲啸海。曲啸海现在已是这客家船帮的帮主了。族长将众人做了一番介绍,沈庭轩几人纷纷见礼。 他们将庭轩一众人接到寨中,热情款待,希望庭轩他们的到来能尽早帮助戚将军驱除倭宼,还九龙江流域的太平。客家人的真诚和热情让庭轩感觉到他们不是江湖人士,所以没表明自己是青城派掌门人的身份。 在客家人的盛情款待下,庭轩一再催促要尽早赶到漳州戚将军处,所以约定下午未时扬帆起锚,沿九龙江顺流而下,明日即可抵达漳州。 十艘大船正好载满了五百少林武僧,浩浩荡荡船行在九龙江河道上。天色渐暗,坐在船舱中的庭轩听到江面水声渐隆,心想此处河段水势必险。只听舱外的曲啸海长声喊到:“快到了马洋溪险滩了,大伙做好准备!” 又过了一会儿,忽感船行的有些慢了,水声也不那么响了。庭轩耳边似乎传来争吵声。他告诉伊可馨不可轻举妄动,自己出舱一探究竟。 庭轩施展乾坤极纵身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纵到了船帆上。淡淡的月光下依稀可见甲板站着三个人,其中二位正是曲氏兄弟。 只听曲啸洋道:“阁下可是人称‘屠龙夜叉’的张兄,我们井水不犯河,不知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奉天成山吴寨主之命,前来与二位当家做一桩买卖,只要贵帮将这十艘满船的秃驴抛下九龙江喂王八,我们吴寨主必有重谢!”站在高大船帆上的庭轩定睛一看,只见说话之人尖嘴猴腮,倒真与画中的夜叉有几分相似,听到他说的话,心下一惊。 “放屁!老子真想把你扔进江中喂王八!”曲啸洋的语气愤怒之极,马上就要发作。 大哥曲啸海拉拉了他的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他为人冷静,做事深思熟虑,不似老二这般冲动。 “你敢!如果你们不遵从吴寨主的命令,客家船帮从此将在九龙江上消失。”屠龙夜叉嗓门提得老高,一幅有持无恐的样子。 “汉奸!看来外面传说不假,天成寨勾结倭寇,祸害百姓,老子倒要见识见识你有几斤几两!”曲啸洋想挣脱兄长的手,却感到他握得更紧了。 “好!你有种!看看我手中的是什么?”屠龙夜叉顺手拿出一串东西。高处的庭轩仔细一看,好似什么动物牙齿做的项链。 这时,曲氏兄弟看到那东西忽然脸色大变,一齐抢着问道:“这鲨齿相链怎么会在你手中?” “这还用问,你的宝贝女儿自然在我手中,哈哈!识相的就按我说的照办否则…”屠龙夜叉摇了摇那相链十分得意。 曲啸洋怒不可遏,却并没有发作,眼睛盯着大哥。曲啸海却在沉思,那必竞是自己的独生爱女,内心天人交战。 过了一会儿,曲啸海眼中发出了异样的光芒,这也许就是客家人承袭了中华民族的那份最坚毅的性格,做了这一生他最大的决定,大声道:“你以为我会就范吗?你也太小瞧我们曲氏兄弟了!用我女儿的一条命换这么多人的命值了!”他抓住二弟的手更紧了,俩兄弟交流了一个眼神。 “这么不识好歹,爷爷少陪了!”“嗖”得一下屠龙夜叉跳进了湍急的江水中,看他的水性这屠龙夜叉的称号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曲啸海松开了二弟的手。曲啸洋随即会意,就纵身跳入了江中追赶屠海夜叉去了。 江中出现了他二人的身影,只见船头不远处不断地翻出旋涡。曲啸海担心二弟的安危,也纵身跳到了江中,一盏茶功夫,只见激起一股水花,曲氏兄弟挟着屠龙夜叉蹿到了甲板上,将他摔在上面,看那模样已是奄奄一息了,二人转身说话。 “大哥,怎么处置这斯?”曲啸洋抖了抖身上的水问道。 “二弟,先将他关起来,等将少林众僧送达后,再计议此事。”曲啸海表面很冷静,心里却在天人交战。 兄弟俩一转身,却看到甲板上的屠海夜叉不见了。曲啸洋气地直跺脚,骂道:“狗杂种,竟然闭气装死!” 这一切站在船帆上的庭轩自然看在眼里。刚才在俩兄弟转过身讲话时,屠海夜叉身子竟像泥鳅似的,悄无声息地移到船边滑入江中。曲氏兄弟并无内功自然无法察觉。庭轩并没有示警,心里已有盘算。 钻入水中的屠龙夜叉早就不见了踪影,曲啸洋还要跳江追捕。 只听见一声:“不必了,曲二哥,由他去吧!这件事交给我。”庭轩故意运起太乙真气,说出这句话,传入俩兄弟耳中,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客家人的热情让庭轩不得不与年长他近二十岁的曲氏双雄以兄弟相称。 曲氏二兄弟看到庭轩竟从那么高的船帆上飞身而落,心下惊奇,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弱不经风的少年轻功如此了得。 “二位哥哥,帮我照顾好我妹子。”说完庭轩展开乾坤极纵身法,如大鸟般从船舷向岸边飞去。 哥俩刚缓过神,又见到庭轩这一纵跃出了十丈开外,简直有如腾云驾雾,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屠龙夜叉水下功夫着实了得,应与曲氏双雄在伯仲之间,这也是天成寨吴平派他到这里当说客的主要原因。可是到了陆地,他本事就稀松平常了。 沈庭轩灵敏的追踪嗅觉,展开凌云踪轻功,不一会就发现了屠龙夜叉的踪影,紧随其后。到了一片树林边,屠龙夜叉找到事先准备好的马,骑上后向东疾弛,庭轩紧紧跟随。半个小时后,淡淡的月光下眼前依稀可见两座大峰,状若马鞍。庭轩跟着屠龙夜叉又攀上了眼前这座较高的天成峰,沿途但见怪石嶙峋,山谷间云雾缭绕,山谷中的泉水声“叮咚”可闻。 前面的屠龙夜叉的喘气声都听得见,忽见峰顶一座大寨扼守住了登峰的通道。 机会到了,庭轩纵身飞起,跃到屠龙夜叉的身边,伸出右手的中指点在他的“环兔”穴上。屠龙夜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痰软倒地。 庭轩顺手抓起一枚石块,低声道:“说!你们把曲啸海的女儿关在哪了?如若骗我就如此石。”说后,庭轩随将那石块捏得粉碎。 把屠龙夜叉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就连吴寨主也没有这份手劲,结结巴巴道:“那、那小妮子就被关在天成寨后峭壁下的石牢里。” 庭轩凌空一指点了他的哑穴,又将他隐藏在草丛中。 庭轩几个起落就纵入了寨门,好大的天成寨,规模一点都不比泰山惊云谷逊色。 庭轩心想:“经刚才那么一吓,屠龙夜叉绝不敢骗自己。”寨中房舍林立,忽然眼前一座阁楼灯火通明。好奇心驱使,庭轩起身飘了过去,来到了窗前。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吴寨主这次能否夺下漳州,就全靠你的水兵和我们的海兵的内外夹击了。” “横山君说得没错,只要这几日,将客家船帮拿下后,我们的战船就不成问题了。”吴寨主答道。 “前几日伊贺流主交待的事不知办妥了没有?”横山君又问道。 “客家船帮的族长视若掌上明珠的孙女曲水灵就在我手中,就不相信他们不就范,相信此时那五百个少林秃驴已经葬身鱼腹了。哈、哈!” “那就好!这是我们流主给你的信,上面是我们这次联合作战的详细部属,请妥善保管。”庭轩从窗外看到横山君从怀中取出一封很厚的书信,交给吴平,从他身形可推断,就是在少林寺中刺杀行难的会说汉话的扶桑忍者。 吴平接过信正要拆开就着烛光详看,只听横山君道:“听说吴寨主找到了那块中原人人想得到的那块‘八卦玄铁镜’,不知是否属实?” 庭轩听到“八卦玄铁镜”这几个字,精神更集中了,回想这些年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包括自己的遭遇都与这东西有关。 “胡说!这是谁说地?吴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这种武林至宝怎么会落到我们这种孤山野寨之中,这不是天下掉馅饼吗?那有这等好事?”吴平言辞闪烁,说得自相茅盾,让人听起来就生疑。 庭轩心想救人要紧,办完事后再探究竟,转身就朝着峰顶纵去,几个起落后来到崖边,只见俩个喽啰兵正在看守一个很大的架子,仔细辨认,原来是载人下崖的滑轮工具,他捡起两枚石头用手指弹出,分别击在他二人的穴道上,应声倒地。 庭轩走到架子边,仔细查看一番,发现这工具至少俩个人才能使用。事情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将载人竹筐抛下山崖,抓住绳索,顺着滑下山崖,耳后面风声簌簌,不一会儿就到崖底。庭轩心想这山崖也不甚高,也就十几丈开外,早知这样,就不用这样大费周章了。 到了崖底,向前走了没多远,他就听见“啊、啊!”痛苦地号叫声。只见前面不远处有几间石室,正是其中一间有光亮的发出的声音。耳边又响起:“快说,你把那八卦玄铁镜藏到哪了?老子可真要打死你了?”伴着“啪、啪”的皮鞭声。 庭轩闪进石室,正看见一个手持皮鞭壮汉正在大力抽打一名被捆挷在架上的瘦小汉子。 那瘦小汉子,嘴上两撇鼠须,只痛苦叫了两声却不说话了。 被鞭打的汉子看到了庭轩进来,期盼的眼神传导给了手持皮鞭的大汉。他转过身正好看到庭轩就站在眼前,吃了一惊,随即问道:“哪来的小子,这么不懂规矩!”举鞭就向庭轩抽去,刚扬起鞭锋,青木剑锋已然架到他的脖子上了。他看都没看清庭轩是如何出得招,脸上惊恐略带滑稽的表情,张大了嘴盯着庭轩。 “说!客家船帮的曲水灵被关在哪?”庭轩冰冷的语气问道。 “就、就在隔壁的石牢!”大汉颤抖的双手向他左手边指了指。 他手还没等放下,整个身体就痰倒在地,却保持着抬手的姿态,让人看上去十分滑稽好笑。 那瘦小男子看了一眼倒地的大汉,眼珠还在转动,竟然未死,心想:“太奇怪了,这少年竟以内力贯注于剑尖,点了大汉的穴道,简直不可思意,放眼整个武林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屈指可数。”大声说道:“少侠好事做到底,请找到钥匙将在下胳膊上的枷锁打开?” 庭轩见他身体虽瘦小,在严刑拷打下未屈服,不失为一条好汉,本意就想顺便救他一救,查看一圈未发现任何钥匙,事不宜迟,将全身太乙真气聚起,举起青木剑朝着钢伽锁挥劈下去,应声而落。 “在下古子攀,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他说完就向庭轩跪去。 双膝还未落地,庭轩双手已将他扶起,道:“古兄,在下沈庭轩,不必行此大礼,举手之劳而已!” 随后俩人走出石牢来到隔壁那间。这回庭轩也学乖了,见锁举剑就劈,身后的古子攀点燃了蜡烛,看见一座石床上依稀躺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身绿色紧身衣衫,一见便知是渔家少女的装扮。 少女被他们的到来惊醒而坐起,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看了看手持青木剑的庭轩问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一派天真的表情,实在看不出她有丝毫的害怕。 “你是曲水灵姑娘吧?在下沈庭轩,是受你父亲曲帮主之托前来搭救于你。”庭轩微微一笑。 那少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真诚,用力点了一下头。 “事不宜迟,咱们赶快离开此地。”庭轩害怕水灵因受虐而身体抱恙,主动伸出右手,挽着她胳膊,又对身后的古子樊示意离开了石牢。 第二十回 九龙江畔(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三人来到崖边的竹筐边,古子攀号称江南第一神偷,向来以轻功绝顶自居,这时他望了望高崖又看了看地上的竹筐,叹声道:“上面没有人控制机关,我们不可能登到崖上。”他刚说完话,只见一个白影已经向崖顶纵去。正是庭轩施展凌云踪身法极速攀升,将古子攀看得目瞪口呆。 只听一声:“古兄先将水灵姑娘放入竹筐里,我将她拉上去。” 沈庭轩上崖后依次将曲水灵和古子攀拉到了崖顶。 庭轩望了望若大的天成寨,心想带着俩个人想不惊动这里的人怕是不可能。 一旁的古子樊看出了庭轩的忧虑,随即道:“沈恩公,您将我救上崖顶,在下自会轻松离开此地。我的轻功虽不如恩公武当凌云踪轻功玄妙,在闽浙一带却还没遇到过对手,哈、哈!”古子攀见识不凡,居然看出了庭轩所用的武当凌云踪的身法。 “如此这般甚好,事不宜迟,古兄咱们这就上路吧?”庭轩挽起一旁正要说话的曲水灵极速跃起。 “好!”古子攀灵动的身法紧随其后。 随庭轩纵起的曲水灵,感到嗖嗖的风声掠过耳边,平生是第一次这般如腾云驾雾般地飞行。月光下,斜眼看着这个用右手握着自己左臂的男子,脸颊莫明红了一片。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哥,你会法术吗?居然会飞?” 极速飞纵的庭轩转头微笑道:“曲姑娘,我自然不会飞,世上只有鸟儿才会飞。我是在施展轻功。”心想她真是一个小姑娘,这般天真。庭轩虽带着一个人飞纵,仍然谈笑自如,这还是怕把后边的古子攀甩远,并未出全力。 “轻功是什么功?我只学过潜水功”水灵心下惊奇。 “这轻功就是用内力驱动身体…嗨!三言两语也难解释清楚,以后再说与你讲。”庭轩心想这种情形竟与她聊天。 “与我解释清楚还不如就将这轻功教给我?”这姑娘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简直有点得寸进尺。 把庭轩搞得哭笑不得,一座座房舍从眼前掠过,勉强答了一声“好吧”! “你真好,大哥哥!”她简直有点得意忘形,还好庭轩的手紧紧地挽着她的胳膊,才没有被她甩掉。 一会儿功夫,他俩就越出山寨,感到古子攀也紧跟在身后,看来所言非虚,轻功造诣着实不凡。 他们找到了屠龙夜叉的藏身处,揪了出来,曲水灵上去就抽了他两巴掌,“就是这个坏东西将我摞到此处。” 屠龙夜叉穴道被封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讲话,被打得双眼直冒金星。看来这可爱的渔家妹子也是身手不凡。 曲水灵恼怒之极又要挥手掌括,却没有落下来,原来她眼前晃着一串东西。“我的鲨齿相链,谢谢大哥哥!”她从沈庭轩手中接过相链,相当开心,自言自语道:“这是爷爷送我的今年十五岁生日礼物,据说可以给我带来好运,看来果然不假。”边说边偷偷望了身旁的沈庭轩一眼。 庭轩又与古子攀寒喧了几句,相互做了番介绍。 庭轩忽然觉得刚才无意中听到的那事非同小可,对古子攀道:“古兄,帮我照顾水灵姑娘,我去去就回。”“是,恩公!”古子攀答道。 庭轩转身又纵回天成寨,几个起落就到了那间灯火通亮的大室前。 庭轩悄无声息地伏在窗前,透过窗棱看到吴平正端着那封书信来回跺着步观看。庭轩回来的目的就想知道那封信上的内容。屋内灯火通明,明着抢肯定不行,打草惊蛇反而会误事。他正巧看到门口挂着两颗夺目的灯笼照得屋内外通亮。 庭轩顺手捡起两颗石子,将两个灯火击灭。这时屋内的吴平感受到门外的状况,顺手将书信放入怀中,抽出来桌边的宝剑就要走到门口探望。 窗外的庭轩心想吴平不愧是东南沿海叱咤风云的大盗,行事果然滴水不漏。他心里做了一番争斗,权衡了轻重。 吴平提剑正在走向门前,忽然感到后背的“大椎穴”一麻,已被庭轩点中动弹不得。 庭轩一不做二不休,右手抵住吴平后脑的“百会穴”,将太乙真气强行贯入脑中经脉,这样就让吴平醒来时,忘记刚才发生的事。颅中的经脉必会受损,此举不免有失人道。但为了抗倭大计庭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庭轩将吴平的身子扶到不远处的床上,从他怀中掏出那封信,找到了纸笔,快速地抄写了一遍。信中居然有这次行动的行军路线,庭轩一并抄录在纸上。大功告成,庭轩蹿出了大厅,神不知鬼不觉地跃出了天成寨,找到了先前的落脚处与曲水灵、古子攀相会。 “大哥哥,你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本来困意渐浓的曲水灵,见到庭轩顿时精神了许多。 “刚才我见这天成寨如此气派,顺便向吴寨主借了点东西。”庭轩看着如此率真的姑娘顺口开了句玩笑。 曲水眨了眨眼睛,面露疑惑之色,又问:“原来你和吴平老贼认识,你们不会是一伙的吧?”她不禁向后退了两步,真得相信了庭轩说的话。 “我是刚刚才认识他的,估计他还不认识我。”庭轩有意故弄玄虚。 “他不认识你,怎么能借给你东西,你骗人?”曲水灵追问。 “原来沈恩公也做这无本的买卖,听说吴平这些年掠夺了很多奇珍异宝,我瞧恩公身上不似藏了什么宝贝?”古子攀走到庭轩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 “古兄说笑了,奇珍异宝没找到,可这东西远比任何宝贝都珍贵。”庭轩笑了笑,拍了拍胸口藏信之处。 “快让我看看,大哥哥,那是什么?”曲水灵也听出了,庭轩刚才是返回天成寨偷了什么宝贝,说完就走到庭轩面前要拉开他的手。面对这般任性的姑娘,庭轩有点不知所措。这个结骨眼,他确实不能拿出那张抄录的信给她看,却又不想让这么可爱的姑娘失望。 “那么好吧,曲姑娘,你闭上眼睛。”庭轩已经想好办法微笑着说道。 曲水灵毫不犹豫地闭上了双眼。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庭轩故做神秘地道。 当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眼前满是紫色的光环,夜色中分外绚烂夺目。那光环慢慢地将她周身围住,为她驱走了午夜的寒气。她惊奇的眨着眼睛,似乎有点醉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太美了,这不会就是九龙江百年难遇的‘紫韵圣光’吧,大哥哥?”她马上跪倒在地,双手合拾,做了个许愿状。 庭轩心下一怔,却不知道这姑娘为何会有如此的举动。 原来客家船帮故老相传,九龙江每隔数十年,江面会出现一次“紫韵圣光”,它能给客家带来幸福,如果对其虔诚的跪拜祈祷就会还你一个心愿。 古子攀身居浙南一带自然了解客家人的习俗,不禁心里暗暗发笑,这女娃太天真了,竟不知这是沈庭轩用内功所凝聚的气旋。同时,他又心惊不已,眼前这少年如此年龄,竟有这份功力,对他的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随着紫色光环的消失,曲水灵起身站起,拉着庭轩的胳膊激动道:“大哥哥,我终于见到了紫韵圣光,我对它许了个愿,让你永远陪伴我。噢!看我这嘴,说了就不灵了。总之今晚有太多的惊喜了!” 看到水灵姑娘脸上洋溢的喜悦,庭轩不想将刚才的真实情况告诉他,站在那儿微笑不语。 “事不宜此,我们还是与你爹早点汇合.”要事当前,庭轩不想在此多呆片刻,随即转头对古子攀一揖道:“古兄,我们要赶到九龙江的马洋溪段与客家船帮汇合,再赶往戚将军处,扫平倭寇。你我一见如故,希望他日再相见多多亲近!” “沈恩公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小可虽不才,江湖的武林同道送了个‘侠盗’的称号,这等为民除害的好事,怎么能落得下我,如蒙不弃,在下愿为恩公牵马坠蹬。”古子攀恭身一揖,语气诚恳之极,毫无做作之色。 “太好了!有古兄相助,平倭之日指日可待了。”庭轩喜道。 “在下这条命都是恩公给的,只要您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古子攀的语气很坚定。 “古兄,言重了,别恩公长恩公短的了,不如已后我们兄弟相称?”庭轩道。 “小的怎么敢,恩公您是大有来头,就凭您手中的那把青木剑,只有掌门之尊方可偑带。”古子攀果真有见识,竟知庭轩手中的青术剑是青城派掌门信物。 “在下只是替义父震元道长暂代青城派掌门之职。古兄如此看得起在下,‘恩公’就不要再说出口了。”庭轩说得很真诚,的确不习惯别人称自己为恩公。 “遵命!那就称呼您公子吧?”古子攀又道。 庭轩一再推脱,二人以兄弟相称最好,古子攀执意不肯,也只好点了点头。 二人客气一番,随后将一旁的屠龙夜叉推入了草丛。庭轩挽起曲水灵与古子攀施展轻功追赶客家船队。 临行前,曲啸海与庭轩商议,救出了他女儿,就在马洋溪的险滩前汇合。 曲水灵一路上被庭轩挽在腰间如腾云驾雾般,好不惬意。古子攀的轻功虽不及武当凌云踪轻功玄妙,却也紧随庭轩身后。 天成山山势雄挺,黎明前雾霭千层,三人奔行如风,浑身的衣衫很快就被雾水打湿。庭轩怕曲水灵因周身衣衫湿透而尴尬,运起太乙真气传导到她的身体,将她的衣衫烘干。 曲水灵仿佛置身于梦幻中,侧过脸深情地看着庭轩,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受,她希望时间永远静止在这一刻。 不知不觉天成山已被三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往东南疾行十多里,便听见隆隆的江水声,九龙江马洋溪段就在眼前。庭轩沿着江岸穿行在翠竹间,清风在耳边滑过,一丝对映月的思念涌上心头。他长吸了一口气,发足狂奔,远远地将古子攀抛在身后,想让晨风吹散心中的急切。不知不觉一缕黎明的曙光窜入眼帘,前方的宽阔的江面碧波与朝霞交相辉映。 庭轩停下脚将曲水灵放下,不一会儿,古子攀略有喘息地赶了过来。 庭轩道:“古兄身居此地,马洋溪险滩应该不远了吧?” 还没等古子攀回答,一旁的曲水灵急着抢道:“大哥哥,你怎么不问我?这里的情况我再熟悉不过了!这里就是马洋溪上游的碧波潭,马洋溪险滩就在前方的山谷间。每年爷爷都带我到这里捉鱼,今年我就在这里捉到了一尾大鳇鱼。 “曲姑娘说得没错,想穿越马洋溪险滩,所有的船家都会将船泊在此处,休整待发,在下是个旱鸭子,在水上是帮不上公子忙了。” “过谦了,古兄身轻功到了水面亦可大显身手。”庭轩笑道。他的轻功虽不及自己,但在江湖也属罕见。 “在公子面前不值得一提,几个时辰的奔行,在下方知在轻功的造诣什么是登峰造极。”古子攀道。 “古兄言重了,我们再往前走看看,怕是曲帮主和众人早就在前方等候了。”庭轩向古子攀和曲水灵示意。 三人走了没多远,这时,一轮红日已悄无声息爬到了江面,照得江面异常的艳丽,举目远眺百丈外的江对岸,群帆耸立,泊在江边。 “是我们客家的船,阿爹一定就在那,大哥哥我们快走几步?”曲水灵非常兴奋,拉起了沈庭轩的手。 这时庭轩视线忽然转到了江面的中心,那里有个黑影,原来是一艘小船,奇怪的是在它的上方好像有人影在飞舞。 突然寒光一闪,晃得三人睁不开眼睛,原来是剑光。庭轩的目力极佳,心突然颤了一下,迫不及待走近观看。 原来一丈长的船上,三人正在游斗,耳边响起一阵叫“好”声,正是江对岸传来的。仔细一看,泊在对岸江边的十几艘大船的船舷上都站满了人,一水的青色长袍,正是赶往漳州的众少林武僧。 叫好声带夹杂着女子的声音。原来江对岸的岸边站着一排女子,一色的镖师服饰,声音正是她们所发,她们是震东镖局镖头周英楠和一众女镖师。 初升的朝阳染红了江面,在江面的小船上面打斗的三人的身形清晰呈现。俩名扶桑忍者装扮的黑衣人正在合斗一名紫衣女子。 以庭轩的目力当然看出了那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司徒映月。“她怎么到了此地?不知道她的内伤好了没有?”这时庭轩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 红彤彤的江面上只有那艘小船上的方寸空间白芒闪动。映月手中的玄天映月剑激出的白芒已将两名扶桑忍者围在其中。他们手持的倭刀招式狠辣,不管如何的左突右击都无法冲破那白色的剑芒。 庭轩稍感安心,心道映月所用的太乙玄门剑术正是东瀛刀法的克星。再看那俩名黑衣忍者的身形,似乎就是自己在少林寺中遇见的行刺行难大师的其中的俩人。 映月凭借着凌云的绝顶轻功,不断在船舷四周来回飞跃,身形曼妙之极。她不仅将太乙玄门剑法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将女子的阴柔之美融入其中,更显得飘逸灵动。 远处的庭轩看到这一切,不禁想到玄武湖畔的那一幕,一股暖意直冲胸口。 如做困兽之斗的俩名扶桑忍者,嘴里嘟囔两句让人听不懂的倭语,同时大喝一声,只见船舷上空金光闪烁,却不见了二人的身影。只听对面一排船内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那是东瀛忍术的金遁”。 原来是伊可馨的大声提醒,她本是个热心人,并且感觉那俩个扶桑人定不是好人,所以才大声提醒那女子。 这时身在空中的司徒映月迅速纵到船舷的西侧,将手中的玄天映月剑迎着朝阳挥起。只见一束白光正好照到船舷的上空,俩名忍者的身体立时无所遁形。紧接着映月手中的玄天映月剑瞬间一分为二,迅速转动,伴着闪烁着的无数寒光直取空中的俩名黑衣忍者。她使出的招式正是太乙玄门剑法中的“寒梅吐玉”,竟将玄天映月剑的剑身一分为二,不停地旋转激荡,已经照得本已隐身的其中一名忍者眼花缭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双手双足已被玄天映月剑斩掉。映月一个飞腿将他踹入九龙江中喂了王八。 “杀得好!这些挨千刀的倭贼!”这骂声正是从岸边船上的客家众浆手的口中所发。他们身受倭患已久,见过了太多的扶桑人残害大明百姓,所以才这般地拍手称快。 另一名忍者看到同伴被这般被解决掉,心生胆怯,在这一刹那纵身向江中跃去。(日本鬼子也是人,也怕死) “哪里逃!”映月声若钟鸣。 忍者身子刚钻入江中,就不见踪影,连一丝涟漪都没泛起。 刚才映月的那招“寒梅吐玉”还没有使老,紧跟着一招“灵蛇吞信”,寒光一闪,剑中飞剑激射而出,紧随那名忍者钻入江中,瞬间听见“波”得一声,那飞剑又冲出江面,飞入玄天映月剑中。只见船边江水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那人怕是一命呜呼了! 映月早些年前曾来过福建没海,见过倭寇的残忍,所以这次下手没有容情,这也是她一贯的行事准则。 映月提着玄天映月剑,伴着霞光经飘飘地落在船头。岸边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其中不乏从众少林武僧口中所出。 第二十一回 宝镜重现(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映月刚要俯身到船舱查看,只听“波”得一声,从江面飞出一个身影,也是一身的忍者装束,莫不是那两人中的一人竟未死。仔细辨认那人身上无伤,身形更高大。他高高跃起,双手握着倭刀高举过头顶朝着船头的映月劈去。这招是东瀛伊贺派刀法的绝招“迎风斩”。庭轩已看出此人正是少林寺中刺杀行难的横山,昨夜在天成寨见到的也是这人。倭人的动作好快! 映月脸上已感到劲风袭来,不容她细想乾坤极纵身法一跃避开这一刀。只见那忍者右手一晃,一排连珠火弹射向小船的船舱。 小船顿时火光燃起,夹杂着烧硫磺的味道。 “映月,小心!”庭轩脱口而出。 “砰”一声轰天巨响,小船竟然爆炸了。身在空中的映月被浓烟笼罩,被炙烤着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随着火药爆炸的冲击波向江岸处飘去。此刻让她感到痛不欲生,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心想这回可再劫难逃了。瞬间身体竟有了一丝清凉感。原来身旁激起一片水幕,已将那爆炸的热浪隔开。可是映月身体还在不同自主的飘飞,忽然被人将她抱在怀里。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难道是在梦境。 映月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白皙的面庞一双温柔的眼睛正在深情地凝视着自己。她不敢叫出他的名字,怕这个梦早早地破碎。 正是沈庭轩看到横山掷出的火弹飞到了船舱,料定必有蹊跷,担心映月的安危,当即奋力纵身而起,当听见到爆炸声时,太乙真气贯注于手中的青木剑上,一招太乙玄门剑法中的“野马分鬃”掀起一大湾江水,形成一道水幕,隔住涌向映月的热浪。 身在空中的二人正朝着对面的江岸飞去,双方抱得更紧了。映月将头紧紧藏在庭轩的怀中,对眼前的一切有点不敢相信,但此时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切,可是这都是真实的。 转眼间二人已落在了江岸,这时众人已经赶了过来。 “沈大哥,你没事吧?”从客家船上跑过来的伊可馨关切地问道。 “映月姑娘!啊!原来是沈兄,你真是及时雨,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计!”六扇门总捕头金泰映和一众震东镖局的女镖师已赶到。 从金泰映的表情上能看出对映月的关心,在他心中怕已经爱上这位风华绝代的映月女侠。 庭轩二人还在紧紧相拥,忘却了周遭的事物,都没将伊、金二人的问话听在耳中。 这时沈庭轩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只听:“大哥哥,你这是干嘛呢?抱着这位紫衣姐姐,快放手!”曲水灵拉着庭轩的胳膊,用力扳开,语气充满了急切。“为什么他刚刚还抱着我,这时却抱着别的女人?”她虽是个少女,却也不容许自己喜欢的人抱着别的女人。 庭轩顿时恍然大悟,赶紧将映月的身子放下,感觉自己的周围都是人,脸颊已是羞得火辣辣的。 原来映月虽然被爆炸火药炸飞,身子中只是受了些冲击,并未受伤,已能稳稳地站在地上,此情此景方知自己并不是在梦境,双颊羞红到了脖根,久久不敢抬头,心中的喜悦油然而生。 “沈大哥,你身子没被炸伤吧?来让我看看?”伊可馨走到庭轩身边,就要给他切脉。 “妹…伊姑娘我没事,快为这位司徒姑娘疹治一下?”庭轩觉得在爱人面前叫别的女子为妹子,不太合适,这声“妹子”就没叫出来,随后将伊可馨引到司徒映月身边。 伊可馨心中五味杂陈,渐渐产生了酸溜溜的感觉:“这女子是谁?沈大哥竟这般地抱着她!”刚要伸出手,正巧映月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下,都微微一笑,都感到了对方清澈的眼神。 “谢谢这位姑娘,我身子无大碍。”映月说完,视线又移向了庭轩那里,似乎要问这位姑娘是谁。在刚才爆炸中多亏庭轩及时出手相救,映月的身子骨只是受了些震动,确实没受什么伤。 庭轩为映月简单介绍了一下伊可馨。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已感受到伊可馨对自己的情谊,但心里始终只有映月一人,看到了伊可馨异样的表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时金泰映来到映月身旁,不住地问映月是否受伤,有无大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庭轩将这些都看在眼中,已明白这位名捕定是爱上了映月。虽是这样,映月只是出于礼貌地应答了一下,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庭轩身上,似乎没有从刚才的浓情蜜意中缓过来似的。 此刻,众人都已聚集到了江边,庭轩见这些人大部分都认识,互相做一番介绍,寒暄了几句。 当金泰映说到“月映武当”的名号时,身在江湖中的众人都肃然起敬,就连众少林武僧也不例外,刚 才打败俩名扶桑人映月所展示出的绝技让众人大呼过瘾。 这时却不见了周英楠和古子攀二人。 “臭矮子,终于找到你了,快还给我的镖银?”周英楠站在离众人不远处,怒不可遏,对面站着的正是古子攀。 “胡说!什么镖银,老子压根就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古子攀这段时间行事也不顺,没好气的道。 “臭矮子,不交出镖银就再让你尝尝姑娘的拳头的厉害?”周英楠已摆好了架式。 “交个屁!你个死男人婆!老子压根就没拿。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吧?”古子攀怪叫。他平时哪有受过这般辱骂,不知为什么,被眼前这女子骂两句,心里还挺舒服地。 周英楠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与古子攀斗在一起。周英楠仗着势金刚拳一味地猛冲猛打。古子攀身法灵活,鼠形十八式闪转腾挪,稳守反击。二人一时难分上下。 众人听声赶了过来,不知二人为何打斗了起来。古子攀斜眼看了一下场边的情况,正巧看到了手持玄天映月剑的司徒映月就站在那,心中一慌,左肩吃了一记拳头,退了三步,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有靠山我也有,顺势跃到沈庭轩身后,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臭矮子敢跑!”声到拳到,周英楠使足全力的一记金刚拳朝着庭轩的面门打来。 拳到中途,已被一缕紫纱卷住,“周妹妹先别急,我们心平气和地问问姓古的,镖银是否与他有关。” “映月姐,全凭你拿足意吧!”说完瞪了一眼古子攀,周英楠在这段时间已非常信任司徒映月了。 身材矮小的古子攀从怀中取出那天从周英楠耳朵上偷下的耳环,递了过去,满脸堆笑,道:“周大小姐,原物奉还,在下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在南京大家偶遇在下只劫不义之财,并没有打你的镖银足意。”古子攀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知为何在周英楠面前这般低声下气。看来这小子怕是对她产生了爱慕之情。 周英楠接过耳环,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噗嗤一笑,道:“看你小子说得诚恳,姑娘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敢骗我,就再让你尝尝姑娘的拳头。”她转头望了一眼司徒映月。 古子攀微笑不语,心想:“要不是老子让着你,定让你吃些苦头。” 映月微微点了点头,道:“看来这次我们又上了倭寇的当了,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当务这急我们还是尽快赶往漳州戚将军处共商抗倭大计。” 众人纷纷称是。 原来当初在南京桃叶渡的浦南居客栈,古子攀本想挫一下众女子的锐气,才一显身手偷走了周英楠的耳环,谁知到头来竟被司徒映月搞得狼狈不堪,他从未想过打震东镖局镖银足意。事后他拿着周英楠的耳环,内心产生了波动,时常拿出把玩,觉得她挺适合当自己老婆的,有了这东西就不愁已后再见面了。随后按照他的原计划北上赶往京城。 震东镖局一行人与司徒映月分别后就来到了顺昌钱庄。验货时发现他们所押运的十个大箱中竟然装的都是石头。周英楠再三恳求,顺昌钱庄定下三个月如若寻不到镖银,必须全额赔偿。周英楠心想,这次可闯了大祸,找不回来镖银,非得把震东镖局的家底赔上不可。仔细一想,自己早晨还查验过镖银,又想这一天发生的事,认定镖银就是那姓古的矮子动了手脚,在南京同道中一打听,原来姓古的号称江南第一侠道,更加认定了就是古子攀做的。 震东镖局众人在南京苦苦追查了一月有余,未查到古子攀的下落。 此时身在南京右都御史衙门的司徒映月经庭轩的疗伤,过了一个月后已经康复。正巧戚将军派人送信至此,信中提到东南沿海抗倭形式严峻。海大人与融智道长、金泰映和映月一番商议,决定派映月、金泰映和静字辈四小道赶赴漳州援手。他们刚出南京城在途中遇到了茫然无助的震东镖局的一行人。 周英楠看到司徒映月像是遇到了救星,在神捕金泰映的帮助下发现了震东镖局被掉包的箱子竟然也送往福建方向。众人一路跟踪,发现押运箱子的三人竟与倭寇有关,事关重大,大家跟到九龙江马洋溪险滩前的碧波潭,正赶上清晨。只有司徒映月的轻功卓绝,纵到那艘船上一探究竟,不想惊动了俩名扶桑忍者,才有此一斗,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船中箱内不是镖银,竟是满船的火药,还险些送了性命。 众人有所不知,顺昌钱庄正是白莲教在南京朱雀堂的堂口,震东镖局所押运的镖银是朱雀堂的活动经费。为了掩人耳目,刘互法早已谋划好了,将押运的箱子换成了天成寨主吴平在南京霹雳堂购买火药的一模一样的箱子。做好了偷梁换柱正巧在桃叶渡的古子攀携镖旗飞出,浦南居内空无一人,白莲教才调了包。 由于装备镖银的箱子与吴平运送火药的箱子相同,白莲教的人故意将线索留给神捕金泰映,所以阴差阳错众人都聚集到了此地。 这时曲水灵对司徒映月道:“这位紫衣姐姐武功真高,人又长得美丽,赶快到我们客家船上用些早饭,看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说完她一手拉着庭轩,另一支手拉着映月往江边的大船走去。伊可馨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船上,曲啸海看到爱女已被沈庭轩救出,非常感激,简单地准备了一桌酒席算是答谢大家。由于船上设施不及家里,席间男女宾客在一张桌子相对而坐,庭轩与映月不时凝望。二人各怀心事,由其是映月心中有好多疑团无法解开,又看到庭轩身边竟多了两名美丽少女,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可是船上人那么多人,她根本难以启齿,一问究竟。无论心胸多么开阔的女子,在感情方面都是自私的。 就这样十几艘大船一路南行,在曲氏兄弟的掌陀下顺利通过了地势险恶的马洋溪险滩。过了午后没多久就泊到了漳州的船港。由于曲氏兄弟派了一艘快艇事先赶到漳州通报了戚大人,所以当众人到达漳州时,戚将军已经率众前来迎接。 庭轩心道:“戚将军还真没架子,竟亲自率众出城迎接自己等一行人,真有点受宠若惊。 他有所不知,原来戚将军的夫人也是女中丈夫,竟与司徒映月是结拜姐妹。而戚将军又是位惧内之人,所以此等阵仗完全是为了迎接映月女侠。 沈庭轩引领着众少林武僧登上码头,迎面一武官装扮的中年人引领着大小官员走了过来。戚继光四十多岁的年纪,凤眼、剑眉、鹰鼻,举手投足尽显干练之气度。他身旁并肩而行的一年约三五,一身劲装的妇女,容貌虽不算美,却尽显示英武之气。 庭轩身旁的金泰映赶紧上前一步,单膝跪倒抱拳道:“下官金泰映参见戚将军。” 戚继光紧忙将金泰映扶起,高兴道:“六扇门总捕头在京城屡破奇案深得首辅徐大人赏识,行此大礼,戚某愧不敢当。” “戚将军威震东南沿海,扫荡倭寇,造福苍生,劳苦功高,泰映好生敬佩。将军,我为您引见一下众位江湖豪杰。”金泰映引着戚继光来到庭轩等跟前。 戚继光的抗倭事迹,多在民间传颂,江湖豪杰对其素来敬仰。大家纷纷向戚继光施礼。少林武僧中辈份较高的至性和至悟双手合拾,宣了声佛号。 戚继光看到少林寺派了五佰僧兵前来帮助抗倭,心中十分高兴。金泰映特意将沈庭轩带到戚继光面前,话语是对庭轩的武功十分推崇。 戚继光看到这样一位貌不惊人的少年,拍了拍庭轩的肩膀,只道了一句“后生可畏”。 金泰映并没有说起庭轩是忠良沈炼之孙,也没有说他有功名在身。庭轩本想将自己在天成寨吴平处抄录的行军图呈给戚继光。这时心下一犹豫,最后只掏出了少林方丈行难大师写给戚继光的书信递了过去。 戚继光拆开信看了一遍,微微点,嘉许地看了一眼沈庭轩。也许是行难在书信中提及了沈庭轩的名字。 这时庭轩身边已不见了司徒映月的身影,原来刚才戚夫人王氏已将映月拉到一旁,二人相谈甚欢。那边不时的传来二人爽朗的笑声,看来她们交情确实非同寻常。 随后众人在戚继光的带领下步入了漳州府。漳州城规模不大,城墙高耸,守城的官兵各个腰悬钢刀精神抖擞,足见戚将军治军有方。 入城后,让人眼前一亮,原来这里的房舍与中原的大不相同,一座座土楼蜿蜒排列,宛如迷宫一般。庭轩身旁的古子攀号称江南第一神偷,对江南各地风土人情非常熟悉,为众人讲解这土楼是当地居民聚族而建筑的具有防火、防潮、防震、防兽、防盗、通风、采光、冬暖夏凉的优点,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但他却不知,自从戚继光来到漳州驻防后,看到这土楼不仅坚固而且排列密集,正是藏兵之地,所以大加改造,这里正是应对善于小股作战倭寇的最佳战场。 随后戚将军设宴款待众豪杰,并特意为少林武僧摆下了五十桌素宴。庭轩不喜豪饮,只是小酌了两杯,坐他对面的映月与戚夫人却在开怀畅饮,尽显久别重逢的喜悦。 映月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庭轩这边,庭轩能感觉到她表面看上去很开心,实则心事忡忡,恨不得马上走过去抱住她一诉衷肠。 宴席结束,沈庭轩独自一人呆在总兵府内的房间里。夜色渐浓,他在屋内徘徊不定,“有些事情一定要与映月解释清楚,毕竟自己对她隐瞒了一些东西,又加上相思难抑,可是这么晚到一个姑娘家的房间,怕会惹人说闲话。 第二十一回 宝镜重现(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庭轩正在彷徨无措,“当、当、当”听到自己的房门被敲响了。“难道是她?”他打开门,原来是古子攀站在门外,有些失望,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警觉性都没了,明明感觉到来人是男人的脚步声,可是满脑子都被映月占据了。” “噢!原来是古兄,快里边请!”庭轩明显感到失望,将古子攀引到桌边坐下。 “公子,这么晚打搅你,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古子攀边说边将手伸入怀中。 “古兄,但说无妨,只要在下办得到的,定当尽力而为。”庭轩注意到了他的手,面对这行事古怪的古子攀,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难题。 庭轩心想:“不会是那事吧?”今日看他与震东镖局的周英楠虽在打斗,却处处忍让,其中必有蹊跷。 这时,庭轩眼前忽然呈现出一块黑黝黝的东西,正面透着一丝幽暗的光泽。 “公子,可识得此物?”古子攀部道。 庭轩接过那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块铁镜,一面刻着“先天八卦”的字样。他开始整理记忆中的思绪。当年在德州孙达明府中见到的无生老母雕像手中之物;碣石山上宾鸿死前抛给严世卓的那东西;还有在黑枫林毕映玄从蓝道行怀中取出的那东西。这莫非就是…,越想越是心惊,它与自己这些年的种种遭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看样子,公子已猜出此物是什么了?” 庭轩的表情已经给了古子攀答案。庭轩点点头,心中疑惑不解此物去年还在毕映玄手中,如今怎么被他得到。 古子攀又道:“江湖传说,得此镜即可找到当年白莲教女教主修仙的秘籍——《太乙无生妙法》,还有那富可敌国的宝藏。可在下肚子里的货有限,根本无法参透其中的玄机。公子这般的武功修为,我知道您是绝顶聪明之人。所以为了答谢您的救命之恩,在下愿将此物献于公子。” “不可,万万不可!古兄历万难才得到此宝物,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况且在下对修仙之事觉得不靠谱,对金银财宝身外之物也不感兴趣。”庭轩随手将八卦玄铁镜还给了古子攀。庭轩虽觉得这东西对自己很重要,却不想夺人所爱。 古子攀忙将其推回,急道:“那《太乙无生妙法》就算不能修仙,也定是一部武功绝学,对公子的武学修为定会有大的益处,公子若不喜欢财宝,我愿意代取。” 庭轩犹豫了一下,确实心里受到了他那句话的触动,再加上好奇心的驱使。又一想那东西乃事非之物,还是少碰为妙。道:“古兄还是好好收藏吧!在下无意此物。” “公子,此言有理,实话说,在下正是无力保护这宝贝,才赠于公子。眼下抗寇大计为重,戚家军缺兵少粮,如果真能找到传说中的财宝,献于戚将军来扩充军备,扫平倭寇就指日可待了。”古子攀心思机敏,早就看透了庭轩为人的忠义。 原来古子攀在南京桃叶渡被映月戏耍之后,心里郁闷,所以就想北上北京转转,顺手牵个羊。 京城奢华之地,这天他在天香楼饮酒,偷听到邻室内有俩名太监窃窃私语。他侧耳倾听,方知原来嘉靖皇帝得到了八卦玄铁镜,没日没夜的钻研,无果后就拿手下太监出气,搞得皇宫内人心惶惶。 古子攀心想有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太好了!等于是天上掉下了馅饼。当夜潜入皇宫,以他的偷盗的本领,竟找到了这八卦玄铁镜,以免夜长梦多,第二天快马加鞭,逃回了漳州。 到了漳州后,古子攀拿着这武林至宝非常高兴。晩上与当地武林同道饮酒,酒过三巡,尽显熏熏之态,难免都说些大话,古子攀就把如何偷盗宝镜的事就说了出来。同席的几人竟与天成寨吴平有勾结,当晚趁着古子攀酒醉,就将他挷到天成寨献给了吴平。幸好古子攀未将那宝镜放在身上,当他受到严刑烤打时,正巧等到了沈庭轩营救曲水灵,才逃出了天成寨。 这时沈庭轩沉思了片刻,将玄铁镜按入古子攀手中,道:“古兄言之有理,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你先保管这宝镜,等当前之事忙完后,我们再做打算。 二人又做了一番推让,庭轩执意不收,古子攀也只好将宝镜重新放在怀中。 夜已深,一轮明月挂在天边,照得窗口分外透亮,这时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地掠过。 “是谁?”古子攀大喊一声,就要出门追赶,却被身旁的庭轩拉住了胳膊。 “古兄,这事交给我吧。”庭轩有点急切的眼神,以庭轩的目力早已看出这个黑影就是司徒映月。她不走门径故意从自己的窗前掠过,正是要引自己出去相见。 古子攀从庭轩的眼神中已看出,那个黑影与庭轩有莫大的关系,想到庭轩的身手,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古子攀点点头,却一反常态地拍拍了庭轩的肩膀。 庭轩施展乾坤极纵身法迫不及待地穿窗而出,循着黑影方向追去,远远已看见那黑影就在前方。那黑影轻功很是了得,但却故意放慢脚步。庭轩定睛一看,月光下依稀辨出紫衫飘动,真的是她!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漳州城,翻过一座山岗,月光下山坡上白茫茫一片,那黑衣人奔到那里就停下弯下身体向地面上观看。 庭轩也慢慢地跟了过去,一看,白茫茫的东西竟是盛开的水仙花,仔细观看花瓣竟是金色的,微风拂过宛如凌波浮动。山坡上就这么一小片,定是人家种养的。 庭轩思绪转了回来,花丛中的紫衣站起转过身来,正望着自己,婀娜的身姿,早就认出了是映月。 庭轩想要开口说话,解释一下自己的苦衷,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只能呆立在原地凝视映月。 月光下,映月的目光有了异样地变化,变得更晶莹剔透,身体微微地颤了一下。 看到此情此景,庭轩的心激起了一圈涟漪,身不由主地向前走去。 映月也感受到了庭轩不住颤动的心,俩人都靠近对方。 庭轩伸开臂膀,映月一头扑在他怀中。他望着泪光晶莹的那双眼睛,却未见一滴泪滑落,怜惜之情由然而生,抬起手不住地抚摸她那如丝般的秀发。 司徒映月是个坚强的女子,从父亲离开自己时大哭一场后,下定决心练好武功,寻找亲父,就从未掉过一滴泪。 映月整个人都快被融化了。这一次,她又被他抱在怀里,感觉是那么真实,更加确信前两次的瞬间是真的。“为什么他总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赶来抱紧我?” 两次的温存让彼此更加熟悉了对方的身体。这次他俩都没有因害羞而脸红,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 庭轩紧紧地抱住映月的身子,这次不会轻易地放手了,发誓再也不想让怀中的她受到一丝伤害。 被抱紧的映月身体颤抖着,有点意乱情迷。她的脸离庭轩的脸更近了。她吹气如兰。情欲让庭轩忘却了理智,闭上了眼睛。映月也无法预料将要发生什么,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四唇相触,一股暖流游走于俩人全身,身体内的血液就快要沸腾了。庭轩轻酌映月的樱唇,感觉到无比的柔滑。这是他有生已来前所未有过的经历,所以显得有些笨拙。 纵是万人敬仰的女侠在这一刻,也摆脱不了儿女情长。 庭轩不停地吮吸着映月的双唇,渐渐地感到嘴里有些干涩。他尝试将舌尖伸入映月的口中,是那么地湿润。瞬间,两舌尖相触,自然而然地粘缠在一起。口水如小溪般融合在一起,源源不断地滋润他那快要干涸的河床。 庭轩渐渐地掌握了点技巧,开始不满足于这些了。他微微张开口迅速地将映月的舌尖吸到自己的口中,忘情地吮吸着。他感到天地间万物都不存在了,只有俩人尽情地享受这一刻的欢愉。 庭轩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男人本能的欲望,让他忘记了运功克制。这似乎感染到了映月。她的心脏狂跳不止,整个身体都软了。她是在期盼,还是挣扎。她只想这一刻永远不要结束。 庭轩抱着映月的双臂收得更紧了。映月也用力地搂着他的脖子。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这一刻要迷失了吗? 不!映月忽然清醒过来,轻轻地将庭轩的身子推开。 庭轩的脑子如被钝物重击了一般,变得异常的清醒,为刚才的冲动妄为,羞愧地低下了头,即使再多看一眼也亵渎了心中最圣洁的师姐。 映月仿佛看穿了庭轩的心事,又将头轻轻地倚在庭轩的怀中,柔声道:“沈郎!你怀里放得什么东西呀?都把我硌着了。” 庭轩将右手探入怀,随即拿了出来,原来是母亲留给自己的白莲玉箫和不知如何跑到自己怀里的八卦玄铁镜。这简直让他哭笑不得。还好正因为二物相叠硌到了映月,二人才没有做错事。 想了一下刚才卧室发生的事,定是古子攀在拍自己肩膀之际将这东西放到自己怀中的。自己竟未察觉,足见他这江南第一侠盗的名号不是虚的。 望了一眼手中的白莲玉箫,庭轩将它放到了映月手中,接着道:“这是我与母亲临别时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希望我能将它代代相传达。我把这个重托交给你了。”庭轩深情地望着映月。 映月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毫不犹豫地接过那箫儿,月光下仔细端详着,它是那么的晶莹剔透,正好与满地的水仙花交相辉映,相得益彰。 “沈郎!答应我,再为我吹奏一曲。”映月又将玉箫递还给了庭轩。他接过箫后,随手将八卦玄铁镜放到了身边的一处空地上,又想了想就将箫儿放到嘴边,一曲《凤凰台上忆吹箫》。关于凤凰台有一个美丽的故事,夫妻二人吹箫引凤,乘龙而去,白日飞升。此曲表达人们对这对神仙眷侣的怀念和祝福。庭轩体内的太乙真气引动箫韵婉转悠扬,让映月感觉自己与庭轩变成了一对神仙眷侣,置身于金灿灿的水仙花丛中。 俩人都陶醉在如诗如画的乐章中。这时庭轩周身忽然发出了夺目的光芒,身旁的映月马上察觉到,叫住了庭轩来查看。原来是庭轩身边地上的八卦玄铁镜发出的光芒。 那光芒慢慢向四周扩散,倒是像是八卦玄铁镜反射出的月光。随着光芒越来越盛,突然一闪,铁镜上空竟形在一块极其明亮的圆盘。 映月凑到庭身旁。庭轩的左手五指紧紧扣住了映月的右手五指,这时的映月女侠尽显柔情的一面。二人惊奇地注视着那圆盘。 “沈郎,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会如此神奇?”映月期盼的目光凝视着庭轩,因为他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惊奇。 “映月姐,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八卦玄铁镜。”庭轩指了指地上发光的那块镜子。 “真得吗?怎么会在你身上?”这事确实令司徒映月难以置信。 转瞬间,那圆盘竟然形成了一个图案。 “是八卦图!难道这就是八卦玄铁镜的秘密?”庭轩惊呼道。 “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会这样?”江湖上人人趋之若骛的道家异宝,竟会这般地呈现在自己面前,确实让映月吃惊不已。 一个奇怪的念头瞬间在庭轩脑子中闪过,看了看手中的白莲玉箫,往事历历在目,看来世间传言不虚,白莲女教主唐赛儿和宝镜的秘密真有可能与自己有关系。母亲留给自己的白莲玉箫就是揭开八卦玄铁镜秘密的钥匙。 令庭轩想不到地是秘密竟是缘于那句成语“金玉良缘”。当年白莲教主唐赛儿与丈夫林三儿的定情信物是将自己家传的白莲玉箫与林三儿的八卦玄镜做的交换,八卦玄铁镜本是由乌金所铸,与那白莲玉箫相配正象征着“金玉良缘”。唐赛儿临死前利用自己的绝世神功将乌金和白玉产生共鸣,促使只要有能以内功吹奏白莲玉箫,月圆之夜八卦铁镜就会吸收月光,凝聚成这八卦图形的光圈。 这宝镜的秘密太复杂了,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就是天纵奇才也很难参透其中的玄机。 唐赛儿与林三儿并没有后代。她临终前将白莲玉箫传给了林三儿的后人,代代相传,最后就传到了沈庭轩母亲林氏的手中。 这其中的原由庭轩二人并不了解,他们仔细地注视着发光的八卦图,图中间似乎闪烁着“碣石山”三个字。那三个字居然是火红色的,闪动着,十分显眼。那三个字慢慢移向了后天八卦图的离位。(八卦分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而离位是指正南方) “沈郎!宝镜的秘密似乎就藏在你的故居碣石山上。”映月注视着庭轩,征求他的意见,这时看不到她的侠女风范了,倒是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女人味十足。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碣石山那么大的地方,即使去寻找也是大海捞珍,我看这八卦图必有蹊跷。”庭轩陷入沉思,许久也未想出其中的奥秘。 随着那光芒渐渐的消散,庭轩捡起了地上的八卦玄铁镜拿在手中沉甸甸地。 映月看了一眼庭轩手中的八卦玄铁镜,又凝视着庭轩。庭轩抬头触碰到了她的目光,那双目光如剑芒般射入到自己的内心深处。 庭轩已明白,她想要问什么,之所以未出口,缘于对自己深厚的感情。 “不能再隐瞒她了!”庭轩心中在呐喊,牵起映月的右手,柔声道:“师姐,原谅我对你隐瞒的事情,我有不得以的苦衷。” 映月沉思了片刻,心中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会称呼自己为“师姐”,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要同甘共苦。” 庭轩对映月的感情是由敬生爱,他又是一个为了心爱的人能掏出心窝子的人,也不想让她再承受失去父爱的煎熬。 第二十二回 (一)大破倭寇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沈庭轩将映的手握得更紧了,真诚的眼神,将七年前他们在碣石山分别后,遇到恩师司徒剑南、惊云谷学艺、南京救映月的事讲述了一遍,并强调恩师不想让映月知道其形踪,嘱咐庭轩照顾好映月,至于青城山偶遇伊可馨,糊里糊涂当上青城派掌门的事简略说了一些,最后又说了一些如何救古子攀而得到这块玄铁镜的事。 映月听完这些话心中激动不已,“他居然是我的师弟!”急问道:“我爹真的还在世上?” “是的!师父之所以未与你相认是怕连累你。其实他老人家时常暗中保护着你。”庭轩答道。这些年司徒映月在江湖上披荆斩棘,每当在危险的时候总能化险为夷,细想想似乎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那人定是爹爹。 当映月听到父亲未死的消息,心里已经高兴的不得了,根本就未将庭轩隐瞒这件事的做法放在心上。她激动得双手抱住了庭轩的脖子,道:“沈郎!不对!应该称呼你沈师弟,等帮戚将军剿灭倭寇后,我们就一块找我爹去,好吗!” “好!我也非常想念师父。”庭轩又一次动情地抱着映月,这回没有刚才那如火的欲望,却多了一丝暖暖的温情。 本已藏到庭轩怀中的映月的头,忽然抬了起来,露出了奇异的笑容,道:“师弟快说!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因为父亲的嘱托才有的?”映月话语明显带着几分开玩笑的语气。女人嘛!对于事情的事总是明知故问。 庭轩将鼻子凑到映月面庞,嗅着她那淡淡的发香,道:“自从我十一岁那年的黎明在碣石山上见到你,你就成了让我魂牵梦绕的人。” “想不到那时候小小年纪的你,竟是个情种!”映月咯咯骄笑,这么多年的心结终于快解开了,心情自然也开朗多了。 二人坐到水仙花丛中的空地上,述说着醉人的情话。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沈大哥,你在哪?”原来是伊可馨已赶来正在呼唤。 沈庭轩答应了一声,将玉箫放到映月手中。二人为了避嫌,互相放开了对方,站了起来。 白衣飘飘的伊可馨快步走了过来,看见庭轩和映月靠得很近,心里不免有些酸酸的。她此时的心境真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口道:“沈大哥和司徒姑娘都在这里?”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 映月手中紧紧地握着庭轩赠于她的白莲玉箫,答道:“伊姑娘,这么晚了,找我沈师弟有什么事吗?” 这时,伊可馨面纱上沿露出的那双明眸,紧紧盯着映月手中的白莲玉箫。她心里清楚这是沈大哥最心爱之物,怎么会在她手中?心里莫明的一阵刺痛,犹如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此时她触到映月的目光,才反映过来刚才她的问话。 “啊!什么?沈大哥怎么成了司徒姑娘的师弟?”伊可馨惊奇地看着沈庭轩。 “伊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与映月师姐早就相识,并有婚约在身,她其实是我的未婚妻。”庭轩早已感觉到伊可馨对自己生了情愫,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不想伤害这样一位纯真善良的姑娘,让早早对自己死心。 映月听完庭轩的这番话,已是心花怒放,满面春风深情地望着庭轩。 而伊可馨听完这番话,脑袋如被大锤重击了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出声,“怎么会这样?但这是他亲口说出的,的确是真的!”她马上回过神来,努力地笑了笑,道:“要恭喜沈大哥,能找到这么美丽的妻子,呵呵!” 心里本就美滋滋的映月听到自己这么被赞美,更开心了,拉起伊可馨的手,道:“伊妹妹过奖了,我一望见你那双眼睛,就知你也是位大美人,不知为何整日带着面纱?” “小妹的容貌还不及姐姐的十分之一,要不然沈大哥怎会如此看重姐姐,那箫儿就证据。”伊可馨是个开朗大度的姑娘,既然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送上祝福了。 映月又望了一眼庭轩后将箫放入怀中,这更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原来你们都在这,怪不得屋中一个人都没有。”曲水灵手里拿着一支水仙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到了庭轩身边,拉着他的手,道:“大哥哥,你看这朵花多美!你给我带上吧?”曲水灵年纪小,对情爱的事情一知半解,全然没有理会此间三人的感受。她的到来也缓和这里尴尬的气氛。 “二位姐姐,你们说美不美?”曲水灵转过头望着映月和伊可馨。 “太美了!”俩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随即曲水灵又站在映月和伊可馨中间双手拉住了她们俩的手,对着庭轩问道:“大哥哥你看看我们三个谁最美?” 庭轩被这一问愣住了,这个天真的有点任性的小姑娘真叫他无可奈何。 这时他面前的三位竟都没出声,月光下各显芳姿,好似将满地的水仙花都盖过了,都眼巴巴望着自己。 面前的三个女子,映月美得不可方物;光看到伊可馨的那双明眸就不需要多美的五官来搭配也可迷倒众生;十四五岁的水灵人如其名灵秀中透着几分狡黠,真无法让庭轩说谁更美,而伤害到另俩位,其实他心中已早就有了答案。 庭轩想了一下,灵机一动,道:“还是这满地的金盏银台最美!” 三女都轻啐了一声,对这回答都不免失望。 这时不远处又走来一人,隐约可见身着官服,原来是神捕金泰映。“原来几位都在这?不错的景置,月美花更美!”他与庭轩互相拱手致意,很自然地走到了映月身边。看来他这是为了映月而来。 站在映月另一边的庭轩能感觉到金泰映对映月的情意。 金泰映对着映月关切的问道:“司徒姑娘一路舟车劳顿,时候不早,还是早些休息吧?” 映月早已感受到了金泰映对自己的关怀,但她心里早就有了庭轩一个人,不可能容下其他的男人了。这时她主动向庭轩身边靠了一下,说道:“谢谢金兄关心,我今天很开心,一点都不累。”这也是她对庭轩在伊可馨面前对自己表明心意的回应。说完她回头望了望庭轩,心想不仅遇到了情郎,又得知到了父亲的下落,确实太高兴了。 金泰映看到了映月注视着庭轩含情脉脉的眼神,感觉到他俩的关系必定不寻常,而这俩位都是自己非常敬重的人物,随即道:“戚将军明天一早要商量破倭大计,大家还是早些休息吧?” “师姐!金兄说得没错,当务之急是抗倭,我们要养精蓄锐。”庭轩说完不仅看了一眼映月,而且看了一眼伊可馨和曲水灵。伊可馨点了一下头。 只有曲水灵面带不悦之色,道:“真扫兴,刚到这就要回去,我还没玩够呢!” “对了金兄,在下在天成寨发现了吴平与倭寇勾结,欲联合攻取漳州城,特抄录了他们往来的书信,原来是他们行军的路线图,希望你能转承戚将军。”庭轩边说边从怀中取出那封书信,递给了金泰映。 金泰映打开看了一遍,连续说两声“太好了!”“这正是戚将军最想要的,听戚将军说已经连续派出几名细作打探倭寇的动静,都无所获,这封信太及时了,不过!这信我交不合适,还得请司徒姑娘交给戚夫人,最合适。姑娘与夫人金兰姐妹,戚夫人又是戚将军的军师,所以说司徒姑娘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将信又递给了司徒映月。 映月接过信也看了一遍,对着庭轩道:“这事就交给我吧,有了它破倭就有望了。” 这几人都意犹未尽,又各怀心事,却不得不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戚继光得到了那封信,已得知吴平和倭寇明天就要联合进攻漳州,军情紧急,召集手下的一众将领开帐议事,并邀请了庭轩、映月、金泰映以及少林武僧中辈份高的至性和至悟。他得知这封信是庭轩抄录下的,对其是刮目相看。 原来信中描述的攻打漳州的策略是,倭寇从漳州的海防线登陆进攻,天成寨的吴平部趁戚家军出击时,偷袭漳州城。 昨晚戚继光与夫人王氏商量了一宿,已制定了一个应对的策略。 由戚夫人和司徒映月率少林五佰武僧埋伏于漳州城外伏击天成寨的山贼;戚继光率戚家军乘船迎战倭寇。倭寇入浸漳州,他们本可以逸待劳,设伏阴击,但扶桑人入浸的目的是掠夺钱财和妇女,沿途必会祸害百姓,所以戚将军才不待其登陆就交战。 少林二僧听完作战部署,听说被俩个女子指挥都为沈庭轩愤愤不平,毕竟这次是沈少侠带领他们来此地的,不过还好“月映武当”的名号,众僧是仰慕已久,在九龙江中也见识到了她的风采,光凭她那身轻功,就无人能及。 沈庭轩并不在意自己做什么事,只希望能为抗倭出份力就知足了。这时却听司徒映月道:“东瀛忍者武功诡异,又善使奸计,师弟留在戚将军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听到这话,庭轩略显失望,又要与映月分别,不能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了,但事有轻重缓急,只好点头答应了。 映月看到了庭轩的表情,心里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对着他无奈的笑了笑。 出发前,客家船帮众人听说要出海打倭寇各个磨拳擦掌自告奋勇,正好戚家军缺船又没有熟悉水性的好陀手,所以曲氏双雄的船队就大派用场了。 古子攀、伊可馨、曲水灵伴着沈庭轩都踏上了抗倭的征船。 庭轩本意不想带着俩位姑娘出征。伊可馨精通医术执意跟随,方便有人受伤时施治。曲水灵客家妹子,深通水性,曲父亲照顾,也就免为其难。 战船出海行至距漳州三十里外名叫目屿的小岛停泊。戚继光依照沈庭轩所绘的倭寇进攻线路图,此岛正是他们的必行之处,在此设伏,必可大获全胜。 傍晚时分,海潮渐退,苍茫大海,波涛滚滚,若大的战船,被冲得左右摇晃。波涛冲向岛礁的撞击声,在耳边激荡,腥躁之味冲刺着鼻孔。庭轩站在船头,感受到大海的凶险和未知,自己竟是那么渺小。 戚家军的船队埋伏在目屿礁四周。不一会,只见东方驶来一队大帆,夕阳下并未看见船上挂着旗号,一字长蛇般地驶向目屿方向。 戚继光举起望远镜察看,立即警觉,已确定这就是倭寇的船只,随即发号施令,命戚家军的船支从两翼包抄了过去。 戚家军行动有素,有了客家人的援助,战船齐整,数量上又多于倭寇。不一会,就将倭船紧紧地包围住了。 第二十二回 (二)大破倭寇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落日下戚家军船上的“大明”旗号鲜明,众倭船已被惊动,万没想到在此处会遭遇到明军的埋伏,这伙倭寇毕竟不是正规的水师,被迫地聚拢在一起。一声炮响,戚家军船已团团将倭船包围,刹那间万箭齐发,喊杀声震天,随着两军战船不断地靠近,火充的射击声响不绝于耳。顿时,众倭船舱面火起,惨叫声不断。 沈庭轩站在帅船船头观望,见戚家军行动有素,似结了一个鸳鸯铁锁阵,紧紧地将倭寇困在其中,感叹到戚将军的雄才大略,这一仗已是胜局已定。 海风拂过,空气中充斥着火药硫磺的味道,还夹杂着船木烧焦的味道。倭船上的大火越烧越旺,一听便知,倭人的哭喊惨叫声夹杂在火充的发射声中,东洋人也是人,庭轩不忍再听下去,缓步退回了船舱。 戚家军纷纷登上倭船,倭寇已溃不成军,大部分被毙于明军的刀下,少部分匆忙跳海凶多吉少。 掌陀的客家船帮的汉子,深受倭寇的残害,趁此机会手提着鱼叉,纷纷纵下海去擒杀倭贼,好不快活! 戚将军稳坐帅船中,注视着海面的战况,捋了捋胡须微笑不语,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帅船上的众将正在摇旗呐喊,实然间上空聚拢了一团浓烟,都没在意,大家还以是远处的战船飘过来的。 船舱内,六耳弥猴叫了几声,伊可馨警示道:“是东瀛的风遁迷烟,大家快闭气!”赶紧将怀中为数不多的解药给戚将军和曲水灵服食了,自己也服了一粒。可是空中迷烟的浓度实在太大,即使戚将军和曲水灵服食了解药也感到一阵晕眩,舱外的众将将士已然被迷倒在地。 这时,巨大的白光一闪,整个船舱竟被刀劈成了两半,舱内的迷烟也被这惊人的刀锋气浪冲散。这一刀直取戚继光的眉心。 此时,沈庭轩早已挡在戚将军的身前,已感受到这一招正是曾见过的东瀛刀法中的迎风斩,威力却高出上次见的数倍,心下不敢怠慢击出手中的青木剑,惊云剑法中的“拨云见日”挥洒而出。“当”的一声,只见空中出现了一名手持倭刀忍者装束的老者,在空中连翻几个翻落在船板上倒退了一步。庭轩接了他这一刀也退了一步。 那忍者老人见到眼前的接了自己这石破天惊一击竟是这么的一个弱冠少年,心惊不已,更坚信了中原藏龙卧虎和武功的愽大精深。 怪吼一声,忍者老人举刀又向庭轩劈来,势如狂风。庭轩已感到此人招式竟与少林寺中的几位忍者的极其相似,威力却高出数倍,凌厉之势前所未见,整个胸口被刀锋气浪压得透不过气来,随即展开太乙玄门剑法见招拆招。 海风轻拂,夕阳下海面霞光万道。远处的戚家军的战船已将倭船吞没。帅船没了舱顶,戚继光正手持单刀与一名忍者激斗在一起。伊可馨和曲水灵加入了战团,三人合斗的忍者正是横山至浩。横山双手握刀,刀势劲猛。只见他右手缠着白色的绷带,想是上次在少林寺中被六耳弥猴抓伤的,此时黑色的血渍从白色的绷带上渗出,看样子重了猴爪上的毒未愈。 戚将军弓马娴熟,但与武林高手放对打厮杀却非他的强项,正在苦苦的支撑,也没了刚才他在船头的指挥若定和威风八面。伊、曲二女武功不高,伊可馨将五行神针射向横山,却被其轻意躲过,只能暂缓他的攻势。横山没有对伊可馨出狠招,他虽是扶桑忍者,但为人却很正直,也并没用尽全力,伊可馨的暗器飞来只侧身躲过,本可以操在手中射还给她,却没有那么做。自从上次在少林寺见了伊可馨面目后始终对她念念不忘,怕是对她产生了情愫。曲水灵手持鱼叉,时不时偷袭两下却无关痛痒,还好六耳弥猴在船舷不住上下攀飞,用利爪抓向横山,因为上次在少林寺他就吃了这猴子的大亏,所以令他头痛不已,至使三人不会马上落败。 忍者老人的攻势愈来愈强,似乎已接近疯狂状,虽看似在拼命,但刀法中却有章法可循。庭轩心想这样斗下去,自己的太乙玄门剑法虽可立于不败之地,但那边的戚将军已汲汲可危。 面对着那老人的猛攻猛打,庭轩豪气顿生,“那咱们就以快打快”,将太乙真气凝聚于剑刃,脸上紫霞大盛,纵身而起,展开惊云剑法以快制快。顿时整个帅船的上空被庭轩的青木剑击出的青色剑芒所笼罩。 那老人大吼一声,“好样的(倭语)”,似乎是被庭轩剑法惊住了,但他下手也不含糊,刀锋气浪迎着剑芒而上。白色的气浪与青色的剑芒在空中激荡着。五十招过后庭轩的太乙真气连绵不绝,那老人毕竟年事已高有点后劲不足。机会已到,保护戚将军要紧,庭轩长吸一口气,惊云剑法的绝招“翻云覆雨”倾泄而出,整个天空迷散着青色的剑芒,早已淹没了白色的刀锋气浪。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庭轩与那老人分落在船头。老人已是满身伤痕,鲜血从袖口处慢慢滴下。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那一招的剑法的威力竟是人力所为?我伊贺矢明竟会败在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剑下。 那边戚继光已被横山至浩逼到了船舷处,险象环生,血染战袍。情急之下的曲水灵,也知道戚将军的重要性,一把将他推到海中,随后自己也跳入海中。她知道一到了水里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定能保护戚将军周全。 横山至浩提刀便追,已被伊可馨档在身前,大声道:“你这个倭寇瞧瞧你手可上中毒已深,刚才的一番打斗,毒质已倒流,再不施救你这条胳膊恐怕要废了,你还是及早悬崖勒马吧?” 横山至浩凝视着眼前这戴着面纱的白衣少女的眼睛,想起了自己曾经见到过她的容貌,迟疑了一下。 伊可馨以为他被自己的话语所打动,伸手将解六耳弥猴爪毒解药的瓷瓶放到了他手中。他拿着那瓷瓶怔怔说不出话来。 “横山还出出手更待何时(倭语)?”伊贺矢明大声呼喊。 “是,师父!”横山起身纵入海中追击戚继光去了。 转眼间伊贺矢明喊完那一声也纵身射入了海中。庭轩紧随其后飞身而起,已赶他们俩前面先射入海中。 身为一等一刺客的庭轩水性的练习是必不可少的,虽不及曲氏兄弟那般高深,却也非常人所及。 伊可馨走到船舷处,急切地观望着,只见不远处的海面起了一圈旋涡,紧跟着一根水柱冲天而起,空中庭轩已与横山师徒激斗在一起。他们师徒二人都受了轻伤已渐渐不支,突然见到空中金光大闪,不见了横山师徒的踪影。他们藉着金遁术逃脱了。 庭轩顾念戚将军的安危并未追赶,看见海面的曲水灵脱着戚将军的身体游往师船处,看情形戚将军不识水性,上船后必会狼狈不堪。他纵身而起飞到他俩的上空,以鹰爪势抓住他俩身体一跃而起。右手贴住戚将军的后背缓缓将太乙真气输入到他体内,他顿时清醒了不少。这时三人已安然落在船头。戚将军深感沈庭轩的救命之德,更欣赏他行事得体,顾全了自己的颜面,点头以示嘉许。大获全胜的众将赶紧围过来问询,戚将军拍了拍庭轩的肩膀在众将面前毫不吝惜对他的称赞。 戚家军全歼倭寇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刚到漳州城,就传来戚夫人和司徒映月率领五佰少林武僧大破天成寨的消息,喜上加喜众人无不拍手称快。 原来按照庭轩所抄录的天成寨行军路线图,戚夫人和映月率领五佰少林武僧在山谷险处设伏,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少林武僧各个武艺高强,对付这些山贼草寇自然不在话下。戚夫人谋略和胆识过人,乘胜追击直捣黄龙,一举扫平了天成寨,吴平率领余众逃得不知去向了。 当晚大摆庆功宴,府上管事特意安排庭轩和映月坐在戚氏伉俪身旁,众人开怀畅饮。特意为少林僧人准备一桌上等的素斋、以供尽兴。席间戚大人表示要上表朝庭为大家论功行赏。 第二日,一骑快马载的道士来到了漳州城,是武当掌门映月的师父融善派来送信给司徒映月的,此人也是映月的师侄。 看到这道士快马加鞭赶来,怕是门中有急事,映月拆开书信,上面写到:九九重阳节,少林方丈行难邀武林各大门派掌门齐聚少林,召开武林大会,共商北抵鞑靼、南抗倭寇、剿灭惊云谷匪类的大事。信中并未提及峨眉与惊云谷勾结之事。融善吩咐,东南抗寇之事完成后,映月于重阳节前赶往少林寺与武当众人汇合,协助少林促成此事。 此事事关重大,映月将书信递给庭轩,他看了一遍,二人约好明日即动身共赴少林。 到了第二天早晨,庭轩带领武当众人、伊可馨、震东镖局一众,辞别戚将军夫妇,踏上了客家人的大船,准备沿着九龙江乘船到长泰后,再从陆路北上河南。戚将军再三挽留无果只能依依惜别。客家船帮这次抗倭功劳不小,正好载着庭轩一行人共同驶向上游的长泰。古子攀本是好事之人,听说召开武林大会欣然跟随庭轩左右。大部倭寇虽被歼,但天成寨余孽还在,金泰映同五佰少林武僧继续在漳州待命。 又过一日,庭轩一行人乘着客家的大船来到了长泰,曲氏双雄一再要求多留一日。第二日,众人到市集上买了几匹快马,准备赶往少林寺。震东镖局失窃的镖银并未找到,无奈只好上少林寻求武林同道的帮助,古子攀一再打包票,此事因己而起,定全力以赴找到镖银,这不就明摆着吗,是向周英楠献殷勤。 启程前,曲水灵对庭轩依依不舍,多次请求一同上少林。因其年纪尚小,其父曲啸海执意不肯。这几日发觉了庭轩与映月的柔情蜜意,只因她年纪小对这种事也不太懂,不然定要争取一番。临别前只好问问庭轩什么时候再来看望她。庭轩回答等江湖风波平息后,定会同映月一起看望她,希望她保重。她心里酸溜溜地,但想到自己在“紫韵霞光”前许下的愿定能实现,就没那么难过了。 快马加鞭,没几日众人就赶到了嵩山脚下的登封城,与上次初到这里相比,庭轩感到登封城更加热闹了。街上随处可见手持兵刃的江湖豪客,想是都为了武林大会而来。 客栈已是人满为患,九九得阳节的日期将近了,一行人傍晚前终于找到了一家客栈投宿。一路骑马众人甚是疲惫。还好,庭轩与映月相伴俩人心情愉悦,又加人俩人内功深湛,倒未觉得多累。伊可馨心事重重,只有与六耳弥猴相伴,她是个开朗大度的女孩儿,即便如此对庭轩的关心也是无微不至,甚至对映月也十分亲近。庭轩和映月二人都觉得有这样一位妹子足矣。 第二天一行人来到少室山角下,赶往少林寺的江湖人士沿途随处可见。 庭轩有佳人相伴,这一次的心情与上一次大不相同。少室山草山明翠,林海荡漾,峰顶处云雾升腾,飘荡于如全戟林立的三十六峰,蔚为壮观。 日近午时,众人行进在起伏的山路间,虽秋高气爽,也不免口渴难耐。 古子攀号称侠盗,周游过中原各地,由于对少林寺的敬仰,曾多次游历过此地,对众人道:“山西面不远处有一处小饮马池,池水甘甜异常,我们不妨到此一饮?” 随后他引领着众人寻找小饮马池。刚攀上一座小丘,只听震东镖局的周英楠不耐烦地道:“臭矮子,你说的话准不准啊?怎么还没找到?” “我的周大小姐,别心急,翻过这座小丘就到了。”古子攀自负自己轻功卓绝,从来没有听过谁当面骂他臭矮子,被周英楠这一骂,非常没有生气,竟满脸笑意地跑到周英楠身旁,用手指了指前方。 “去!去!去!少和我套近乎,离我远点,姑娘我烦着呢?”周楠说完这句话觉得有点伤人,看着古子攀还在笑得傻傻地看着自己,随即也“噗嗤”一笑,莫明双颊红了一片,转头再也不敢多瞅古子攀一眼。 这让古子攀高兴了好一阵子。 众人攀上山丘,明镜般的小潭映入眼帘,奇怪的是这小饮马池旁站满了人,分成俩个二十多人的队伍相对而立。一队是青一色的白袍青年壮汉;另一队认人衣着青衫,有男有女,都背悬长剑。 众人的目光移到俩人的中间,原来场中的有俩人正在比武,远远地望去应是一老一少。 古子攀是个好事之人,又爱凑热闹,走到周英楠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就往饮马池方向跑去,边跑边道:“咱们赶快去看看热闹,说不定与你丢失的镖银有关。”周英楠虽是女中丈夫不拘小节,这般被一个男人拉着手,也会抗拒,但当她听到有关失窃镖银的事,就没有做挣脱。 别看古子攀身材比周英楠矮了一不少,毕竟内功不俗,拉着她仍能奔跑如飞。俩个人这般顺着山路疾跑,让人看着说不出的滑稽。 不一会儿,庭轩众人也赶到了饮马池边,走近才看得真切,一缕缕金色的刀芒穿梭在青色的气旋中,甚是耀眼,原来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手持金背单刀正与一位五十上下手握长鞭的老者游斗在一起。 只听青衫队伍中一女子声音,“爹爹!赵大哥!快停手,不要再打了,我求你们了!” 可是场中打斗的二人,根本无动于衷,斗得正酣已封了听觉,不以内功传声他们根本听不到。 第二十三回 (一)痴男怨女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庭轩仔细一看,那手持金刀的男子,浓眉大眼,鼻梁坚挺,身材健硕,整个人虽在不停转换招式,却尽英雄气慨。 顿时让庭轩产生了似曾想识的感觉,一颗心在不停地上提,“会不会是他”?定睛一看隐约见到那人左边眉毛的额头的一处浅浅的疤痕,“真的是义兄赵天岳”,刺客生涯的历练,使得庭轩的直觉超常人数倍。八九年的光阴容貌虽有些许的变化,但他那眼神散发的坚毅却是不会变的。再一看他手金刀所施展出的刀法,正是庭轩所见过的“罗天九玄刀法”。 这时刀芒大盛,他此时的功力当然不能与九年前同日而语,想是已参适了二十七式罗天九玄刀法。 庭轩快要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真想大声喊一声“大哥”。 无论金色的刀芒多么凌厉,都无法突破那长鞭发出的青旋。 “师弟,你看这把‘毒龙蟒鞭’配合宁掌门的万象森罗八式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那白衣男子的刀法也堪一绝。”站在庭轩身旁的司徒映月手握玄天映月剑的剑鞘,竟有跃跃欲试之意。要知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是可欲不可求的事,映月真想与眼前的两位高手一争高下。 “毒龙蟒鞭!华山掌门!原来如此!赵大哥怎么与华山掌门动上手了?”庭轩暗暗为赵天岳捏了一把汗,恨不得马上为义接过这一阵。只因二人愈斗愈酣,如果助义兄一臂之力,宁掌门必受重伤,到那时以义兄的性格,即使胜了也不甘心。 庭轩静观战局准备饲机将二人分开。毒龙蟒鞭攻势愈来愈猛,渐渐压制住了赵天岳的刀芒。赵天岳亦是武学奇才,愈在逆境中愈能激发自身的潜能。 这时,他暴喝一声奋身而起,罗天九玄刀法中的一招“海底捞月”突破了长鞭的包围,整个人径直向小饮马池中飞去。 “哪里逃!”宁兰褚提鞭纵身追去。当赵天岳飞到饮马池中间的上空时,身体迅速急转凝聚全身的真气,将金刀顺势斜劈水面,一个巨大的水球被金刀剜起,正赶上宁兰褚飞身赶到。这蕴含着玄天真力的水球迎面朝着宁兰褚击去,一但击中他必受内伤不可。 眼看着这劲力十足的水球迎面击来,宁兰褚提起手中的长鞭,鞭身迅速旋转。当水球接近鞭锋时,那鞭锋这突然一分为三,连同暴发出的青芒一同击在水球上,巨大的水球骤然暴开,漫天的水珠如暴雨倾盆。这正是毒龙蟒鞭配合万象森罗八式厉害的杀招,才使得宁兰褚瞬间扭转了局面。 刹那间,赵天岳伴着漫天的水滴已欺身赶到了宁兰褚的身旁,展开近身攻击,这正是赵天岳的高明之处。他料定宁兰褚必定会奋力扬出长鞭击碎那水球,自己正好趁机与他近身相搏,他就依仗不了长鞭的优势了。 二人脚点池水,俱显绝顶轻功,游斗在池面,赵天岳一边展开罗天九玄刀法,一边时不时以左掌击向宁兰褚。 宁兰褚的鞭锋在外,索性将其掷了出去,以一双肉掌与赵天岳搏斗。他毕竟身为武林四大门派之一华山派的掌门,内功非同小可,虽被赵天岳的刀芒所压制着,却未露败迹,但却暗暗心惊:“眼前这年轻人,不但武艺超群,而且胆识过人,看来自己真要拼上全力了。”二人谁都不敢怠慢,展开生平绝艺奋力施为。 此时,只见青衫剑客队伍中跑出个女子,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你们俩个人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任何一人受到伤害,再不停手,我就死给你们看?” 水面上激斗的二人根本无法听到她的喊声,即便是听到了,如果谁稍有松懈必被另一方所伤。 这时赵天岳右手提刀,左手推着刀背,正好被宁兰褚的双掌抵住,变成双方比拼内力的局面。起初二人还能仗着轻功踏在水面,渐渐地随着内力的损耗,俩人的双腿正慢慢沉下水中。 池边的那女子含泪看着渐渐沉下去的二人,道了一句:“好,是你们逼我死的!”顺手拔出背上的长剑引劲割去,马上鲜血狂喷。 人命关天,庭轩看到这一幕,纵身跃到那女子身边,趁她还未倒下,伸出手指激点护住心脉的大穴。鲜血还在狂喷,他运起太乙真气点到她颈部的穴道,真气导入血管强行止血。 动脉已被割断止血岂是易事,伊可馨已经跑来赶紧取出密制的“三七续命膏”,敷在了她脖颈伤处,立竿见影,血液顿时停止了喷涌,随后缠完绷带,血算是被止住了,即便如此,她也因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 这时池面上比拼内的二人,大半身子都没在了池水中,还在慢慢地下沉。二人都势成骑虎,只要一方罢手,必被对方内力震死。 俩人咬紧牙关奋力将全身的内力凝聚在掌上,只见一个圆形的光圈在二人周身扩散开来,已将周身的池水逼向了四面八方。二人的身子已不再下沉,而是在慢慢地上升,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竟滴水未沾,想是内力已迸发到了极至。 二人的头顶开始渗出了白气,已经到了比拼内力的生死关头。 交战双方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可能轻功不济都不敢冒然出手。 庭轩将那女子交给了也赶来的映月,看到池面的二人这样下去必会俩败俱伤。当前他最关心的还是义兄的安危,如贸然出手,华山掌门就性命难保了,这也非自己所愿。 一刹那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抽出青木剑,纵跃而起,双手举剑直劈而下,太极剑法中的一招“朝天一柱香”挥洒而出。只见青木剑引动出一波青色的光旋击向水面,顿时掀起一层层巨大的水幕,向正在池中央比拼内力的二人切去,只听轰然一声闷响,漫天炸起无数晶莹的水珠,转眼间如暴雨般倾盆而泻,打湿了围观众人的衣衫。 赵、宁二人被这劲力十足的水幕分开,身体在空中不停地旋转,最后分别落在小饮马池的两侧岸边。 这时所有的人都围到那引颈自刎的女子身边。刚落地的赵天岳也感到了这边的异样,一个健步赶了过来,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女子。她早已昏迷了过去,本就白皙的脸颊,由于失血过多,更显得没有血色了。 赵天岳不顾一切地从映月手中接过那女子的身子,撕心裂肺地喊道:“雨婷,为何这般轻生,只要你一句话,让我死都无怨言。”双目紧闭的雨婷气息微弱,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一旁的庭轩走到他身旁,温言道:“赵大哥不要激动,我二妹医术超群,这位姑娘定会没事的。” 赵天岳抬头凝视着沈庭轩,面前之人竟然认识自己,他是那么的面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妖人放下我女儿!”宁兰褚声到掌到。 悲痛欲绝的赵天岳好似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沉浸在伤痛中,真恨不得这一剑割得是自己的脖子,眼看宁兰褚的这一掌就要击到了他的后心上。 “砰”的一声,两掌相交,宁兰褚被震退了四五步,一个文弱的年轻人纹丝不动地站在他面前,正是刚才施剑将自己与赵天岳分开的那人。 “真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阁下的太乙五行拳有这般火候,就算是武当的掌门融善真人也不会超过这等功力。可惜!可惜!名门正派武当门人竟与魔教妖人为伍。”宁兰褚刚才与赵天岳比拼内力后已经消耗了不少真力,与庭轩对了这一掌后已是气喘吁吁了。 还没等庭轩答话,身旁的古子攀抢着道:“别以为你是华山掌门就倚老卖老,好没见识,看不出我家公子手中的青木剑,也是一派的宗主。” 刚才与赵天岳的一番生死搏斗,几乎耗尽了宁兰褚的大半功力,注意力当然有所下降,这时才注意到庭轩腰间的青城派掌门信物青木剑,一脸的疑惑,怎么青城派竟换了一位如此年轻的掌门人? 庭轩本是一个低调不爱出头的人,立即拱手道:“晚辈刚才多有冒犯,请宁前辈海涵。” “废话少说,你若真是青城派掌门,白莲教的妖孽就在眼前,你看着办吧?众弟子准备除魔卫道!”宁兰诸怒道。 他话音刚落,华山众弟子纷纷拔出长剑将白莲教众人围在中间。白莲教众都看着赵天岳,没有他的命令,无人敢轻举妄动。 只见白莲教人群中走出一位白衣中年人,对着宁兰褚拱手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到了少林寺脚下,一切是非恩怨应由少林方丈行难大师定夺。”说得不卑不亢,这人正是白莲都的右护法孙达明。 “废话再多也没用,今天本座就灭了你们这帮妖孽!”宁兰褚说完又要举鞭动手。功力几乎消耗殆尽,这一举动存是打肿脸充胖子。 “宁前辈且听侄女一言,雨婷婷妹妹命在倾刻,双方还是就此罢手,赶紧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施治还有一线生机!”映月走到宁兰褚面前,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她腰间的玄天映月剑,想到是人称“月映武当”的映月女侠。 宁兰褚曾与映月有一面之缘,听她这么说无非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己方还真不一定是这些白莲教人的对手,由其刚才说话的那白衣人孙达明功力也不俗,早就与自己交过手,动起手来,真要吃大亏,女儿的伤势是最重要的,对着映月点了点头赶紧看了看赵天岳怀中的爱女,一脸的怜惜,对赵天岳怒目而视。 原来华山与白莲教结怨已久。白莲教主赵人王当年是白虎堂堂主的时候,宁兰褚身为华山掌门的接班人,受大明朝庭之令围剿白莲教徒,正赶上赵人王妻子生下赵天岳难产而死。赵人王抱着刚下生的儿子寡不敌众四处逃亡,不想在途中厮杀时,宁兰褚一剑划到了赵天岳的额头上。由于那一剑是刺向赵人王的,余势划到了赵天岳的额头,所以未致命。赵人痛心不已,暗下决心必报此仇。他武功卓绝突围后,怕儿子跟着自己再有个三长两断的,就将小天岳寄养在一户农家,许重金要求农户改性赵,并将随身的宝刃匕首留给儿子做为信物。等赵天岳长到了少年时,就将他收为徒,之所以父子未相认,赵人王是想让儿子练功时心无杂念。他时常在赵天岳面前提起与华山派的大仇。去年赵天岳炼成“罗天九玄刀法”二十七式便独自一人上华山寻仇。 华山之险天下闻名,山势峻峭,壁立万丈,群峰秀挺,堪称雄伟奇险。赵天岳一人一刀攀腃在东面的朝阳峰,峰顶就是武林四大门派之一的华山派的所在。 朝阳峰顶群宇环峙,红墙碧瓦相映成浑,若大个华山派的院落好不气派!据说整个华山都是掌门宁兰褚的祖产。 院落东阁内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水绿色的衣衫,细声细语的正在与一名小道姑坐在闰房中倾诉衷肠:“宇琳师姐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吧?” “雨婷!你还真是个大家闰秀,被你爹整天关在屋里面,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还不如我这个出家人。”宇琳随手拍了拍宁雨婷的手。 虽被女孩触碰到了手,宁雨婷还是缩了回去。粉脸微红,道:“师姐别这样,快给讲一讲江湖上的见闻?” “害什么羞呢!咱倆都是女人,說到最让我们女孩子津津乐道的是江湖上风头正劲的人称‘月映武当’的映月女侠,武功盖世,风采绝论,我真是羡慕、嫉妒、狠。”听小道这番话,她似乎动了凡心,也想扬名立万。 “真有那么厉害?”宁雨婷也是名门女侠,心中豪气顿生,痴痴地望着窗外。 此时,突然听到外边一阵呼喊声:“戒备!有人闯山!” “雨婷师妹!你听外面有状况,我们去看看热闹?”说完宇琳拉着宁雨婷的手跑出了屋外。 只见华山剑气堂前八名手持长剑的华山弟子正在围斗一名身材健硕手持金刀的白衣年轻男子。八名弟子都是华山掌门宁兰褚座下最得意的弟子,正结成了华山派绝学八绝剑阵,已将白衣男子困在其中。白衣男子那柄金刀在白光闪动的剑网中左突右击,甚是耀眼。 这时不断地有受伤的华山弟子从山下赶上来,有人嘴里骂道:“好歹毒的小贼,好快的拳脚!”看来这些弟子都是那白衣男子在闯山被打伤的,而且他是手下留情了,如若用上了兵刃这些人早就身首异处了。 这时听见被困在剑网中的白衣男子大喝一声,接下来又听到一阵叮叮当当之声,正是罗天九玄刀法中绝招“夜战八方旋风斩”。八名华山剑手纷纷腿部中刀倒地,手中的长剑都被金刀斩成了两段,足见这白衣男子不仅刀法精纯,而且内力之强已完全不和他的实际年龄相符。 “好霸道的刀法!”一旁观战的宁雨婷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心想这八绝剑阵就算父亲想破也得大费周章,想不到这男子的刀法这般凌厉,一个怪招就给破了。 白衣男子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宁雨婷。宁雨婷的心仿佛被那炽热的目光穿透了一般,羞红了脸不敢抬头再多看一眼。 “我赵天岳今天专程找宁兰褚了结一段恩怨,与旁人无关。”赵天岳豪气干云,言下之意不相干的人不要挡路。 “大胆狂徒竟敢直呼掌门人的名讳!”华山弟子道。 “小辈休要猖狂,看剑!”声到剑到,只见一位青衫老道跃起,一招“白虹贯日”直取赵天岳的咽喉。 这道人是华山掌门宁兰褚的师兄兰贤道长。为华山脚下清虚观的住持。他对华山掌门的不传绝学《万相森罗八式》寄予已久,趁宁兰褚不在就带着女弟子宇琳来一探究竟,没想到竟碰到赵天岳寻仇,看着他破了八绝剑阵,自己正可一显身手收伏他。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这招“白虹贯日”,赵天岳并没有用刀搁挡,微一侧身一招“上步崩刀”,马上就扭转了劣势。 赵天岳知道华山掌门不是道士,说道:“在下只与宁兰褚了结恩怨,请前辈不要插手此事?”看在对方年长的份上,赵天岳还是想先礼后兵。 “大言不惭!”兰贤举剑又与赵天岳斗在一块。 第二十三回 (二)痴男怨女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一老一少斗在一起,老的内功深厚、剑法狠辣;少的内功精纯、刀法精湛。无数的白光、金光不住地交叉激闪,一时间斗得难解难分。 随着二人慢慢摸清了对方招数的路数,都已渐入佳境。刀光剑影愈来愈盛,站在四周围观的华山弟子开始感觉到脸上被刀光剑气划过的刺痛感,都不住地往后退。 宁雨婷暗暗心惊,这男子看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刀势竟如此劲猛,为了防止被无形刀气所伤,不得不拉着宇琳纵到正气堂前面崖边上的一棵五针松是观战,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兰贤道人仗着浑厚的内力施展出的华山绝学广宁剑法狠辣异常,招招尽显奇险的特点。赵天岳的罗天九玄刀法的威力冠绝武林中众家刀法。他不仅对刀法的悟性极高,而且临敌的感觉到特别好,愈是遇到武功高强的对手,愈能激发他的潜能,往往能以弱胜强。 伴着刀光剑影,六十招过后,兰贤见迟迟拿不下眼前这少年,脸面着实有些挂不住了,心想对方年富力强,这样的消耗战,自己定要吃大亏。 他以势大力沉的一招“丹凤朝阳”直刺赵天岳的眉心。赵天岳挥剑搁挡,兰贤借势高高跃起朝着崖边的那棵五针松纵去。那里正是宁雨婷和宇琳的藏身之处。 赵天岳提刀便追。华山派的轻功果然有独到之处,兰贤轻轻纵起,就飞到了树冠上,抓起一枚松叶向赶来的赵天岳掷去。原来这一举动都是兰贤有意为之,华山三绝之一的“天女散花”的暗器手法正是他的得意之作。他以内力掷出的松针如箭般射向赵天岳。 赵天岳面对着迎面射来的松针先是侧身一躲,紧接着如雨般的松针又接踵而至。他心想躲是躲不过去了,随即双手握刀,使出罗天九玄刀法的绝招“旋动乾坤”,只见金刀在他面前极速旋转,金光迸射,松针被斩成碎屑如雨般飞溅。 赵天岳舞动着金刀不断地逼近树上的兰贤,离他快到五尺时,大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闪电般地劈向兰贤。这时的兰贤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劈,用尽全身真力勉强侧身避过。 兰贤掷松针的“天女散花”手法大费真力,再加上赵天岳那招力劈华山来得太突然,所以才险险躲过此招。其实这完全得益于罗天九玄刀法的“旋动乾坤”这一绝招的威力,这是赵天岳去年才练成的,今日一战竟用上了,没想到收效这么显著,立时扭转了败局。 只听“咔嚓”一声,这一刀竟劈断了松树的主干,一阵惊呼,原来宁雨婷和宇琳就站在这主干的上端,二人随着被砍断树干就往崖下跌去。 “师父!救我!”纵起的兰贤听到最心爱女弟子的呼救,左手抽出背上的拂尘将下落宇琳的身体卷住。 可是还有一位女子也在惊呼,赵天岳定睛一望,正是刚才在一边观战的看上去很特别的女子。一时冲动,竟向她纵去,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赵天岳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怎能见死不救,但也想好了脱身之计。这时赵天岳挽着宁雨婷的手,二人都踏在坠落的树叉上。宁雨婷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赵天岳,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一时说不话来,怕是被这一幕惊呆了。 赵天岳顺手将刀插向崖壁,与宁雨婷一起止住了下跌之势。只见头顶漫天的松针倾泻而来,暗叫了一声“不妙”,明门正派的前辈竟这般无耻,这般落井下石,而且还不顾自己弟子的死活,但他并没有后悔,看了一眼身旁的宁雨婷,四目相对,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面对如雨般的松针,怕伤到旁边的女子,未及多想就将她揽入怀中,拔出金刀旋动翻飞击飞了松针,可是他俩的身体也跟着急速下坠。 二人紧紧相拥渐渐失去了重心,不一会只听“扑通”一声,竟落入了一处深潭中。赵天岳神志很清醒,在潭中潜了一会,就拉着宁雨婷找到岸边上了岸。 宁雨婷不通水性,溺水后已经晕了过去。赵天岳赶紧用手按住她的胸口将胸腔内的水压出,紧接用手抵住她背心将内力输送到体内。 宁雨婷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感到后背有暖流导入到体内,说不尽地受用。转过头来,正看见一个男子双手抵着自己的背心,回想到坠崖的那一幕,赶紧闪到了一边,摸了摸腰间,已找不到了防身的长剑,想是坠崖时失落了。 “姑娘别害怕!我没恶意,见你溺水后昏迷不醒,就给你输了些真力”。看到这么柔弱的姑娘,赵天岳真怕吓着她。 宁雨婷并没有说话,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了下来,看了一眼赵天岳,想要道一声谢,却没有出口,又害羞地低下了头。她就是这样一位楚楚可怜的女子。 “姑娘,你我的衣衫都湿透了,我们还是生堆火烤烤吧?不然会生病的?”赵天岳用手摸身上的火石火刀。 宁雨婷听到这话,才感到自己混身已经湿透了,赶紧用双手捂在胸前,转过了身去。 赵天岳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些软柴,不一会就生起了一堆火,一再让宁雨婷把衣衫烘干,可是她死活都不恳,只是一个人羞涩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东张西望半天也没找到这深谷的出口。 赵天岳无耐,只能先将自己的衣衫脱水烤干,心想那女子混身湿透,如不弄干,定会沤出病来,又劝了她几次,说自己躲得远远地绝不偷看。宁雨婷死都不肯。 到了晚上,赵天岳因白天的激斗已感疲惫,渐渐困倦。那姑娘缩做一团,好似在发抖,心里明白她的性子太执拗,怎么也劝说不得,我可要睡了! 到了晚间,梦中的赵天岳被一阵呻吟声吵醒,起身察看。原来那姑娘已经缩在草丛中不断地呻吟,身子正在发抖,想是染了风寒。 天岳走到身旁扶起她,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异常,赶紧将她抱到火堆旁坐下。他生平第一次这般抱着一个女人身体,柔软无骨,热血暗涌,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这时,赵天岳有点不知所措,眼前这女子既不是受伤挂彩,也不是受了内伤。她这风寒病又无药可寻,看到她衣衫还很潮湿,将她扶着坐起,用自己的双手抵住她的双手,源源不断地将内力输送到她体内。 一盏茶时间过后,那女子额头渗出了汗水,衣衫也冒着白气,表情松弛了许多,渐渐变得笑魇如花。赵天岳心想,她定是在做美梦。如此美丽动人的笑容与自己近在咫尺,顿时心旌荡漾,双手微微一颤。那女子随即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赵天岳异样的表情,而且自己的双手还被他握着,起身就要躲开。 这一刻,还没等她站起,一下子就跌到了赵天岳的怀中。这时一阵幽香钻入了他的鼻中,突如其来的意外俩人都不知所措。 原来是赵天岳为宁雨婷驱寒时,将她的裙角无意中压到了自己的脚下,这才导致她惊慌起身时,一跤正好跌到了他的怀中。 宁雨婷名门之后,在年幼时心里就扎下了对英雄的崇拜。当她第一次见到赵天岳破“八绝剑阵”时就感受到了他的英雄气概。她像是被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但从小习武并不是放不开的女子,只是见到了心怡的男子就变得羞涩了。 这时她被那宽阔的肩膀紧紧地绕着,体内的风寒早已被驱散,心跳加速,想要挣扎,最后还是被征服了,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一刻。 赵天岳似乎感受到了她内心变化,双臂搂得更紧了。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怀中的女人正是他所向往的女人中的极品。他很自然地将嘴凑到宁雨婷的唇边,轻轻地撕咬起来。他虽没经验却有更多的是激情。 宁雨婷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块丝帕,又软又滑,倚在他的怀中,虽不懂得配合却在静静地享受着。 随着赵天岳双唇不断地探索,终于找到了那枚被剥了皮的荔枝,开始忘情地吮吸着。 赵天岳是男人中的强者,征服是强者的本性。这时他已意乱情迷,虽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欢,但双手已开始在宁雨婷的身体上不断地游动。心里有个声音,“这就是我所期望的女人,为了她奉献出我全部的爱。” 在赵天岳动情地施为下,雨婷的身体在颤动,如江河泛滥,风寒之痛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忘情地享受着,外衣已被他慢慢地解开了。她没有挣托,享受着这一刻,此生就算死也值了。她整个身体被放在了铺着厚厚衣衫的岩石上。他是一个细心而体贴的男人。她自始自终都是闭着眼睛,已经释然了,正在迎接着他身体的进入。疼痛和快感交织在一起,冰与火冲击着她的身体。她不知道让这一切早点结束,还是让它来得更猛烈些,到此时却已明白了自己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 赵天岳尽情地挥洒着男人的力量和健美,想到了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有悖论理道德,但当第一眼见到她进就深深被吸引了,这也许是前世的孽缘。他终于尝到了人生最美好的事物,早就把仇恨抛到了脑后。 俩个人都在尽情地欢误,渐渐地快要达到了快感的极至,相互抱得更紧了。如暴雨般的激情过后,雨婷依偎在赵天岳的怀中,诉说着情话。此时此刻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一番介绍后二人唏嘘不已。 第二日清晨俩人沿着小溪往下游寻觅,没多久就找到了谷口的出路,又转到了华山脚下。由于宁雨婷家教森严,华山掌山的千斤绝不能领一个陌生男人回山,所以赵天岳只能将她送到山门。 临别时赵天岳说,不日自己定重返华山向雨婷父亲提亲。二人深情凝视,依依惜别。 赵天岳回到白莲教将此事告知了师父。赵人王非但没有怪罪,而且连说了三声“好”,并吩咐右互法孙达明准备了一份重重的财礼,择黄道吉日送到华山提亲。不想孙达明刚入华山就被宁兰褚将财礼扔下山去,并且打伤了孙达明,发出狠话“华山派与魔教势不俩立”。 孙达明回去后,赵人王非常气愤,赵天岳也一愁莫展。 华山掌门宁兰褚询问门下弟子,了解了雨婷与天岳的事情前后经过,就再也没让雨离开华山半步。 如今正赶上少林寺召开武林大会,华山为武林四大派之一,当然在邀请之列。白莲教的赵天岳等来此目地是向少林讨青龙堂陈堂主身中裂心掌而来讨个公道;二是得知八卦玄铁镜重现江湖来一探究竟。不想双方竟在小饮马池相遇。赵天岳与宁雨婷没说上半句话,就与气势汹汹的宁兰褚动起手来,后来的事情沈庭轩都是已经看到了。 “这位赵大哥,不要将宁姑娘这般紧抱,她失血过多不能再挤压了。我们还是在附近找一户农家,将宁姑娘安置好,我才可施展五行神针大法为她疗伤。”伊可馨自信他师叔传给他的这套绝学,五行神针大法定能让这位姑娘起死回生。 赵天岳听到了伊可馨的话依然抱着宁雨婷的胳膊,却不那么紧了放松下来,心下称奇为何这位姑娘称呼自己为赵大哥。 华山掌门宁兰褚一直狠狠地瞪着赵天岳,却也只能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心想:“总不能到赵天岳手中将女儿夺回,那成何体统!”众华山弟子都眼巴巴地望着掌门,等待示下。 过了一会儿,离开不久寻找落脚地的孙达明赶了回来,对赵天岳,道:“启禀少主,前面不远处有几户农家,我们就把宁姑娘安置在那里吧?” 赵天岳点了点头,感激地望了一眼沈庭轩,对着伊可馨道:“姑娘,那就有劳你了,一定把雨婷救过来,赵某愿为姑娘做任何事!” “既然你是沈大哥的大哥,自然也是我的大哥,小妹一定医好这位姐姐。”伊可馨一颗心都倾注在庭轩身上,当然愿意施救,为了让众人放心,就是只有五分把握,也要自信满满地答应,因她就是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姑娘。 在场众人都随着孙达明来到那处农舍,白莲教施以重金,将宁雨婷安置在了这间宽敞干净的卧室内。 伊可馨将众人请出了屋,施展五行神针大法为宁雨婷续接割断的血脉。 赵天岳引着沈庭轩等来到农舍后面的竹林,弓身长揖道:“方才多亏兄台及时出手,不然就多了三具尸体。在下赵天岳,今后只要兄台一句话,在下愿为你赴汤蹈火。” 沈庭轩上前握住赵天岳的双手道:“大哥!你真得不认识我了吗?” 赵天岳怔怔地望着沈庭轩,九年间从一个落迫孩童变成了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容貌大变,任谁都很难分辨出。 这时庭轩已从怀中取出了那把匕首,放在了赵天岳的眼前。 赵天岳凝视着那把匕,忽然眼神有了变化,激动地用双手拍了拍庭轩的肩膀,道:“二弟!真得是二弟,可想煞哥哥了,这么多年你到哪去了?” “大哥!你也想煞小弟了!”庭轩说完就要俯身跪倒。 赵天岳赶忙将他扶起,庭轩又向赵天岳身旁的孙达明一揖道:“孙叔叔,别来无恙?” 孙达明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庭轩的肩膀,喜道:“真的是轩儿,三清山一战,大家都被大炮轰散了,我与少主回到老奶奶庙前却找不到你与周壮士的踪影,以为你们遭遇了不测,为此少主难过了好长时间,这些年全国的白莲教众也在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 听到孙达明这番话,让庭轩感动不已,毕竟眼前的二位都对自己不薄,将匕首放入赵天岳手中道:“大哥,这么多年,每当看这把匕首就仿佛见到了你,是它给我温暖和信心,让我不断进取。” “二弟,就凭刚才你那一招太极剑法中的‘朝天一柱香’激起的水幕将我与宁兰褚双掌荡开,这份功力已远超为兄了。二弟是否已入了武当门下,福缘不浅啊?” 庭轩心道:“赵大哥果然见识非凡,那时他还在全神贯注地与宁兰褚比拼内力,竟知道我那招是‘太极剑’法中的朝天一柱香。”他回答:“大哥,果真见识非凡,小弟确实已入武当门下,初窥武当浩瀚武学的一页,还无法与大哥的二十七式罗天九玄刀法相提并论。” “哈!哈!哈!二弟你过谦了。”赵天岳自小就了解庭轩是一个谦虚不爱出头的人,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移向了他身边的映月身上。 庭轩马上会意,拉了一下映月的胳膊离自己的身体更近了,道:“大哥,孙叔叔,这位是我师姐司徒明月,也是我的未婚妻。”庭轩犹豫了一下,才说的那后半句,又对着映月道:“师姐,快拜见我义兄和孙叔叔。” 映月听完那句话脸颊菲红,心里却美滋滋的,拱手道:“赵大哥,孙叔叔映月有礼了!”声音明亮毫不失女侠的风范。 “好!既是未来的弟妹,就不必客气了。”赵天岳爽朗一笑。 “司徒女侠‘月映武当’的名号,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孙某这叔叔真是愧不敢当,哈哈!”孙达明满脸笑容还了一揖。 “孙叔叔说笑了,既是我师弟的长辈,自然也是映月的长辈,哪有不敢当之礼。”明月表情大方真诚,毫无名门正派女侠的架子,但心里却想要提醒庭轩不能与白莲教的人走得太近,以免惹祸上身。 为了不失礼数,庭轩将身边的随行的人互相做了一番介绍,一听对方是白莲教的人都寒暄了两句避而远之。到了古子攀时,白莲教的众人的眼睛盯到了他身上。 古子攀一脸的莫名奇妙,道:“众位都别盯着我,我身上又没宝,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最近江湖上传言,八卦玄铁镜重现武林,被号称江南第一侠盗的古子攀从皇宫盗出。此次武林大会他就会出现,所以近日少室山下的江湖人士愈聚愈多。 屋内伊可馨妙手回春。宁雨婷的面色开始红润了起来,伤势渐渐有了好转。屋外竹林空地上,久别重逢的俩兄弟相谈甚欢,彼此诉说着这九年来的际遇。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之期,映月将兄弟二人情谊看在眼里,不忍打扰。自己一行必须提早与师父见面,商量一番如何协助少林主持这次武林大会。她向庭轩问询了一声,依依不舍先带领着四小道士和震东镖局一行人先行一步,与庭轩约好明天少林寺相会。 庭轩已将匕首交还给了赵天岳,并将匕首上有关他的身世告诉了他。赵天岳听完后震惊不已。师父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简直令他无法相信。他将孙达明叫来印证此事。孙达明含糊其辞,说道:“教主的家务事,做属下的并不知晓。”赵天岳从他的表情也猜出了十之八九,想起这些年师徒间感情确如父子一般,就更加信了。 这时庭轩又将怀中的青龙令掏了出来,交在孙达明的手中,将那日陈堂主被刘互法的裂心掌背后震死的事讲了一遍。孙达明听完此事,脸色大变,道:“少主教中出此事,恐有变故,我们必须及早禀告教主清理门户。”他俩都十分相信庭轩为人,绝不会说假话。 赵天岳理了理纷乱的思绪,道:“孙互法先去一趟南京暗中查明此事,我在此间到少林寺印证一番,毕竟这次武林大会与我教也有莫大的关系。”其实他想留在这最大原因是照顾受了伤的宁雨婷。 第二十四回(一) 再战少林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第二日清晨,孙达明辞别赵天岳前往南京。赵天岳不想以白莲人的身份参加这次大会,就将众白莲教随从,留下保护宁雨婷。 她还没有醒转,伊可馨十分想上少林参加武林大会,但人命关天,这女子又与沈大哥有关系,只能在农舍里悉心医治。 华山掌门也留下几名女弟子照看女儿,自己带着其他人早早地就登上了少室山。 沈庭轩与义兄、古子攀三人来到了少室脚下,故地重游感慨万千。看到前面不远处一行人跌跌撞撞走了过,走近一看,原来是青城派巽滞等人。 他们都衣衫不整,想是刚以过一场打斗,看到了庭轩如见了救星,纷纷上前施礼,道:“可找到你了掌门人!” “免礼,几位师兄这是怎么了,会如此模样?”庭轩扶住巽滞,一脸的惊异。 原来他们在少室山脚下遇到了于慎思冒充青城派的来到少林寺参加武林大会。由于是在少林寺地界,于慎思未敢痛下杀手,只是教训了他们一下,他们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等他们说完此话,庭轩已怒火中烧,表面却未露声色,询问了一下大家都未受重伤,这才放心,道:“众位师兄咱们就上少林,请少林、武当为我们主持公道。”庭轩心下已是愤怒之极,心想若是遇到于慎思那斯,定给他吃些苦头。 少林寺山门处,人头涌动,江湖上黑白两道各色人物纷纷涌入。沈庭轩众人刚踏上石阶,一位年轻的知客僧远远走来,双手合拾:“阿迷陀佛!武林大会马上就开始,方丈派小僧在此迎接沈少侠。” “有劳小师父了!”庭轩微欠身还了一礼,随后那僧人将庭轩一行人引入山门,并未径直前往前面的天王殿,而是绕向右侧的林间小路,只听他说:“方丈特意安排请沈少侠移步方丈室,有要事详谈。” 到了方丈室门前,庭轩独自一人步入,只见大堂前行难端坐在椅子上,右手边坐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道。一旁的司徒映月正笑魇如花地望着自己。 三人见庭轩走了进来,站起迎了过来。庭轩心想:“这道人好生面熟,内功不浅,定是武当掌门融善师伯。”毕竟对一个老人来讲七八年容貌的变化不会太大。庭轩赶紧双膝跪地拱手道:“弟子沈庭轩参见掌门师伯。” 满脸笑容的融善赶紧将庭轩扶起,丝毫没有试探他内功的意图,道:“好、好、好请起轩儿,真是个好孩子,一别九年模样大变,让师伯看看,真是与武当有缘!”让庭轩感受到了久违了的亲情般的温暖。 随后,庭轩又向少林方丈行难大师施一礼。 “日前,剑南师弟在我面前常提到轩儿,天资聪颖,屡次保护海大人,南海抗倭,为我武当增色不少。”融善说完,满怀深意的对身旁的司徒映月笑了笑,似乎在说真是天生的一对。 “阿弥陀佛!还差了一项,救了我这老和尚一命还没有说,哈哈!”行难笑道。 “弟子所作所为都是遵从恩师的教诲,实是份内之事。”庭轩望见行难大师,气色好了许多,想是内伤已痊愈。 融善拉着庭轩的胳膊,都坐到了椅子上,温言道:“轩儿如今已是青城派掌门人的身份,日后在外人面前不必行此大礼。此次我与行难师兄单独见你,是因为惊云谷一事实是棘手。于慎思已代表青城派先来了一步,打着青城先掌门离岩道长谪传长子的旗号参加武林大会。这本是青城派的门户之争,外人无法插手,一会要随机应变。峨眉的掌门假的玄空子已赶到,今日我们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做武林盟主,为国家为侠义,铲除奸邪。” “弟子谨遵掌门师伯教诲。”庭轩深知此事重要非常,而且暗藏危机,回答的却斩钉截铁。 庭轩先行一步离开了方丈室,众人随那知客僧来到天王殿前,只见殿前广场四周已坐满了江湖豪杰,座椅后面一排青旗迎风招展,上面赫然写着“少林、武当”等八大门派。 华山派宁兰褚面色凝重坐在椅上,看见赵天岳随庭轩走来怒目而视,赵天岳心怀坦荡,对着他施一礼,并未搭讪。 靠近华山座位旁边椅上坐着的正是峨眉掌门“玄空子”,身后站着一排人,几位是庭轩曾经的同伴,包括马驷威、毕映玄也在其中,剩下的几个都阴沉着脸,庭轩一看便知是易了容,猜想几人定是八大门派的弃徒,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们看着庭轩走来,各个面露凶恶的表情,狠不得要把人吃掉,只有马驷威对庭轩暗暗点了一下头。 他们走到了青城派的旗下,只见准备了两张椅子,却已坐上去了一人,正是于慎思。奇怪地是他左边半脸竟带着面罩,连一只眼睛都遮住了,想是被六弥猴耳抓伤中毒所至,左袖空空如也,看这样上次在青城山受伤不浅竟成了个半残废。他看见庭轩走来,右手紧握腰间的宝剑。 庭轩本想教训一下于慎思,但看到那幅惨相,又于心不忍了,他就是这样的人,虽度过了几年的刺客生涯,却也免不了心慈手软,就坐到了旁边的椅是,并不出声,静观其变。 江湖上多数人不认识赵天岳。他和古子攀及青城派的一众弟子都站到了庭轩身后。毕竟眼前的几把椅子都坐满了各大派的掌门人。 这时只听四周有人窃窃思语,“看到青城派掌门身后那矮子吗?他就是古子攀,传说中的八卦玄铁镜就在其手中。” 古子攀虽有时自称“矮子”,却最狠别人当面说他“矮子”。大声喊道:“哪个缩头乌龟在背地里放臭屁,八卦玄铁镜就在老子手中,有本事就来夺!”他了解沈庭轩的手段,站在他身旁是有持无恐。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目光全集中到了古子攀的身上。 参加武林大会的众人,少林派并未全部邀请,这些人只是想借参加武林大会之名,来印证八卦玄镜会在大会出现的传闻,趁机混水摸鱼。当然这定是惊云谷所散发的的谣言。 刚刚古子攀主动承认了这事,已然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他是聪明之人,此话一出口已然后悔不已。 场下开始有些骚动,谁不想得到那件武林至宝,连坐着的八位武林八大派掌门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只听一声佛号,行难一行人到来。他的左手边是融善道人,右手边一儒衫老者,面带微笑,原来是“濒湖医仙”李时珍。 行难长声道:“今日武当少林共同相邀武林同道齐聚少室山,联合众义士保卫天下苍生。我大明内忧外患。南海倭寇猖獗,北有鞑靼虎视眈眈,最近出现的惊云谷恶势力也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为祸武林。大会的目的是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带领众豪杰除魔卫道。” 他并没以内力传声,但字字清晰印入到众人耳中。 “好…”台下叫好声一片,众人大多对这位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仰慕已久。 “依我看就不用选了,说到德高望重谁还能比得上行难大师,只要您一句话大家伙有哪个不响应。各位同道,我说得对不对?”说话之人正是从山东赶来的断魂刀李猛,而他的好友云利菲自然坐在他身旁。 他说这话附和之声此起彼伏,看来这老和尚真够份量。又有人道:“说到德高望重武当掌门融善真人也是合适的人选,不提他本人的武功如何了得,就说座下的弟子映月女侠在江湖上连男人都得竖直大姆指。” “融善道长哪样都好,就是年岁大了,依我看还不如让映月侠当这武林盟主,岂不美哉!”说话之人正是震东镖局的周英楠,当然要为好友大力推荐。 映月听到这话,站在师父身旁微笑不语,心里自然非常开心。 立马就有人反驳:“让一个女人当武林盟主不成,难道我们男人就没人可选了?” “谁说女人就当不了武林盟主,武则天还能当皇上呢?”周英楠抢着道。 她火爆脾气,与人争论就要动手,台下已快乱成一锅粥。 这时峨嵋座下的毕映玄走到场中央,满脸笑意,道:“众位同道,稍安毋躁,在下峨眉毕映玄,听我一言,身在江湖就知道以武服众,今日推举武林盟主,谁的武功最高,就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他以内力传声,震得在场的人耳朵翁翁直作响。 古子攀耐不住寂莫,说:“这位毕兄此言差矣,若论武功天下第一,自然是当年的惊云剑叟,难不成我们还让那个残忍嗜杀的魔头当盟主。” “这位古兄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在下倒有一个办法,不如我们以门派为单位,每派出三人,只要哪个门派技压全场地就以掌门人为武林盟主,当然了较技的门派必须是名门正派,那些跳梁小丑可就没有机会了。”毕映玄捋了捋胡须,面不改笑容,这话当然是说给古子攀听的。 “你说谁是跳梁小丑,老子如今已与我家公子入了青城派,而你们峨眉派在背地里才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古子攀嘴上从来不吃亏。 毕映玄并没反唇相击,而是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对着古子攀问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一会我们就见真章,对了古兄我顺便问一声,为了武林道义你是否义不容辞?” “那还用问!”古子攀向来以侠盗自居,着实做了不少善事。 “那就好,这次夺得武林盟主的彩头就是这位古大侠的八卦玄铁镜,刚才他已经答应了,哈哈!”毕映玄狡诈之极,古子攀竟着了他的道。 这时台下一片哗道,纷纷拍手称快,大有人跃跃欲试。武林盟主和八卦玄铁镜都太吸引人了,都愿赌一把。 “胡说!放屁!我可没说过!”古子攀说完这话句话台下嘘声一片。这时他气急败坏,愤道:“八卦玄铁镜就在青城掌门我家沈公子手中,有本事的就来夺,爷爷奉陪到底!”他自然知道以沈庭轩的武功放眼整个武林,已罕有对手。此话一出,可给沈庭轩惹了大麻烦,以后他将成为众矢之地。 “阿弥陀佛!众位同道今天下午是推举盟主,为的是带领众位同道为武林除害,与八卦玄铁镜无关,就按毕施主的方法比武夺帅,但一定点到即止,不可杀伤性命。”行难为了稳住局面实属无奈只能依着毕映玄。场下众人纷纷拍手称快,其中不乏看热闹之人。 峨眉派当仁不让,派出了惊云三剑出战。场边的江湖上的小门派,有出战者三招五式就被毙于剑下,场地面甚是血腥,半天竟无门派敢应战。为了掩人耳目三人都未使用地煞剑,也足够了应付这些小门小派。 毕映玄又走到了场地中,这次竟朝着八大门派的方向道:“如果再没有出战的门派,这武林盟主的宝座可就是我们玄空子掌门的了。” 华山、昆仑、点苍、崆峒等掌门看到峨眉重要的首脑未出手,几个年轻弟子竟有如此功力,都不动声色,目光纷纷投向少林、武当俩派方向。 行难早已与融善传音入密,研究一番,最后定下少林行痴先出战。 只见身材健硕的行痴提着一柄宽背戒刀跃到了场地中,宣了一声佛号接着道:“贫僧领教一下峨眉派的高招。”话音刚落一个手提宽背长剑的黑衣人已落入了场地中,正是在惊云谷与庭轩交好的马驷威。 “在下就以少林剑法领教一下大师的高招。” “施主好大的口气,那就放马过来吧,看刀!”行痴声落刀起,展开菩提刀法劈向马驷威。 马驷威也不含糊,达魔剑法挥洒而出。达魔剑法为达摩老祖亲传,威力惊人。少林僧人通此剑法者甚少,只有悟性极高的达摩院的僧人方可参习。所以行痴功力虽精纯却不熟悉这剑法的路数。 行痴的菩提刀法沉稳大度,一味猛冲猛打,虎虎生风。但马驷威却是有备而来,本就熟悉少林武学,加上恩师行破事前的点拨,攻势已渐渐占了上峰。 表面上行痴的攻势很猛,实际上处处受制于马四驷威的达摩剑法。他猛喝一声,纵身而起,身在空中,已变换了刀法,正是他的成名之作破戒刀法,顿时攻势更盛了,散发出的刀气,已将方圆一丈内尘土卷了起来,把二人罩在中间。马驷威心中有计意,自己的内功不如那和尚,绝不能与他硬拼,听师父说这破戒刀法刚猛无比,攻势一波高过一波,但弱点正是波与波间衔接的一瞬间。他看准行痴的一波攻势渐止时,突然一招“金针渡劫”直取得痴的咽喉。 “好小子,有俩下子!”行痴眼看自己一招刀法已使老,新招未生,仗着功力深厚,只能硬生生地回刀挡开马驷威这一剑。马驷威顺势一侧身,回手一招达摩剑法中的“定阳针”。行痴的破戒刀突然落地。原来马驷威这招定阳针并非以剑发出,而是左手一指弹劲以指代剑点到行痴右手腕上的太渊穴,右手瘫软导致单刀落地。 “真有你的,快告诉我你师父是谁?当年我就曾败在这招之下过。”行痴左手点了一下右臂的穴道,出此言已然认输了,这时马驷威再出招他已无可奈何了。 “在下胜的侥幸,家师的名号,大师一会便知。”马驷威向行痴拱了一下手。 第二十四回(二) 再战少林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当年行痴与马驷威的师父行破同在少林学艺,交情一向很好。行痴看到了马驷威那一招,想到了定是行破师兄亲传的。 “小子休要猖狂!”语音未落,一股杖风袭向马驷威的后脑,此人功力绝不在行痴之下。只是这人好卑鄙,竟然杖峰快击到时才出言示警,台下已是嘘声一片。只听马驷威脑后“当”的一声巨响,禅杖已被一柄巨剑嗑开。 施于援手之人正是马驷威的师父行破和尚,只听他愤然道:“无耻行通又想故计重施!” “阿弥陀佛!吽!原来是行破师弟,竟然投入了峨嵋门,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这位小施主定是师弟的高足,真是名师出高徒!”行通指了一下马驷威,阴笑着看行破。 “想不到少林高僧竟使这般下三烂的手段,弟子今天真是开眼界了!”马驷威话虽有些许嘲讽之意,但心头已是怒火中烧,直视着行通道:“你就放马过来吧?” 行通并没有理会他,暗自戒备望着行破,准备一较高下。 围观的各派武功高强者看懂了行通伎俩纷纷在台下窃窃思语。 这时,行破已摘下了面具,头上依然保留着九颗戒疤,足见对少林的情谊,长声道:“洒家就是少林弃徒行破,今日重返少林就是让这里的人还我一个公道。” “当年你残害同门,被恩师赶出少林寺还有脸回来,今日竟与少林为敌,就别怪我这做师兄的手下无情?”行通没等行破答话,已然举杖扫去,正是少绝学中的伏魔杖法。 行破早就有提防,随即以伏魔剑法还了一招。二人本是师兄弟,年幼时就同在少林习武,深知对方的路数。漫天的刀光杖影,罡罡风阵阵,尽显少林绝学的精髓。只因行通为人圆滑不如行破对武学那般痴迷,虽行破比行通年岁小,功力却更精纯。五十招过后,行通处处受制于行破。 无奈之下行通使出了看家本领少林绝学“达摩八神禅杖”。此杖法讲求以静制动,慢慢地抵住了行破的攻势。 行破愈斗愈勇,陡然变招,同样出自达摩之手的绝学“达摩剑法”,与马驷威的剑法相比,气势更加锐不可挡,紧接着漫天的剑气迅速压制住了行通的杖锋。行通暗道:“十多年未见,这行破的剑法更加精纯了,看来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这时在座位上观战的庭轩忽然闻到了一丝香气,是从场中二人比武的位置散来。暗道:“不好!是烟遁迷香,竟是东瀛的迷烟。”这种味道的香气他已是不止一次闻到,暗暗为行破担心起来,因上次在峨眉斗剑,庭轩对行破的为人很是钦佩。 只见坐在少林方丈行难身边的李时珍霍然站起,顺手拾起桌上的茶杯,用了个奇怪的手法向场中的二人掷去。那茶怀越飞越高,到了比武二人头顶上的空中,骤然炸开,茶水如雨雾般溅到二人的脸上。他这算是给行破帮了大忙,要不然又着了行通的道。 本已有些头脑发晕的行破,立感浑身一振,已猜到刚才险遭了行通的道,如无高人相助今日非一败涂地不可。 李时珍刚才的举动,在场大多数人都是得莫名其妙,以为这老头有些疯癫,只有沈庭轩看清楚,那茶水中已被他放了烟遁迷香的解药,那毒气才未殃及到众人。可贵地是他掷杯的手法高明之极,竟能在二人的头顶炸开,内力绝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及。 行破想到这行通实在是太卑鄙了,长啸一声一招“白虹贯日”真取他的咽喉。 行通马上单手举起禅杖搁挡,随后杖锋顺势一转指向行破的胸前,只听“嗖”得一声,禅杖的头部一支细针直射向行破的咽喉。距离如此近,行破恐怕是无法躲过了。 只听一声闷哼,行通后背的大椎穴已然重重捱了一记大力金刚掌受伤倒地。行破竟然嘴里叨着枚细针,手中的长剑指着受伤倒地的行通道:“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当年就这在块场地上,你我同门较艺,胜者即为达摩堂首座。你就用这伎俩暗算胜了我。我本想当上了达摩堂首座就可以代表少林赴泰山应战惊云剑叟,没想到你巧言栗色蒙蔽了师父将我逐出了少林。现在你已经武功尽废,哈哈哈!我终于得报此仇了。”他仰天大笑。 行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所受的伤不轻。 行破回过神,走到李时珍拱一礼,以谢刚才解毒的援手之德。李时珍微笑点了点头。这时行难已到了行破的身旁,宣了一声佛号,道:“行破师弟,当年师父将你逐出师门,师父他老人家是有不得以的苦衷。你嗜武成痴,对佛法领悟甚少。师父曾说,如果让你当上达摩堂首座代表少林出战,以你的个性必会与惊云剑叟死战到底,所以才派我前去应战,合四大派高手之力,才勉强胜了惊云剑叟。如果让你去,怕是就回不来了。你一气之下打伤了同门,师父才将你逐出少林,也是因你做事太过执着,希望你能到凡事间经过一番磨难方能感悟到佛法的真谛,实是师父的用心良苦。” 行破听完师兄的这番话,怔怔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原来自己错怪了师父,这些年苦练武功,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行破师弟,你无需自责,行通勾结倭人欺师灭祖,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因果报应。”行难善解人意看出了行破内心的痛苦。 听到身为少方丈的行难,称自己为师弟,行破想到自己重归少林门墙不是没有可能。 原来李时珍这次已经调查清楚,行难之所以内功全失是中了苗疆奇毒“蚀功散”,当年的老方丈也是中此毒后散功而亡的,而下毒之人正是行通,刚才释放东瀛的烟遁迷香,更加印证了这一事实。 “行难大师无须多言,不管怎么说这一阵是我们峨眉胜了。”场边的毕映玄满脸笑意长声道。 “毕施主说得没错,这一阵确实是峨眉派胜出。”行难缓步走向座位,少林出了行通这样的败类,累了少林寺的明声,竟被少林的弃徒收实了,他内心的滋味肯定相当不好受。 “晚辈司徒映月代表武当领教一下行破大师高招?”一个紫影迅速飘到了行破的面前。 行破还在那里发呆一动不动,这时马驷威快步赶来,将师父扶到了场边。 “我倒要见识一下,月映武当有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李自胜提剑跃到场中。本来这一阵应是何全智上场,只因他两次败于映月剑下,给徒弟李自胜使了个眼色,就让他自讨苦吃去了。 这时受伤内力尽失的行痴被抬下了场。 李自胜见映月一名弱质女流,就不相信江湖传言她如何了得是真的。 映月拔出玄天映月剑白芒乍现,晃得场下四周的人不住地眨眼。 “玄天映月剑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可惜!从今天后它就改姓李了。”李自胜话音未落长剑已刺向了司徒映月。 映月看了这招剑是昆仑派的昆元剑,不过此人的内功比不上与自己两番交手的何全智。她斜插了一剑正是武当“龙华剑”法中一招“点石成金”,后发先至逼得李自胜不得不回剑搁挡。就这一招李自胜已感到司徒映月绝非徒有虚名 龙华剑以庄子“示以虚,开之以剑,后之以发,先之以及”为宗旨,并以八卦步,太极腰,形意劲,武当神相贯穿其中,尽显气势浑宏磅礴。此剑法虽不及太乙玄门剑法玄妙,却威力无穷。但凡武当得道之人,必研习此剑法。 二十招之内,李自胜的混元剑法还可以与之匹敌,但剑身已被玄天映月剑斩得齿痕斑斑 场边坐着观战的众昆仑道人惊奇不已民,看不出这小子年纪轻轻,竟学会了昆仑绝学混元剑法。看他这架式绝非偷学,定是门中出了败类,泄漏了这门绝学。 在映月手中的玄天映月剑的巨大压力下,李自胜只能靠自己仅会两招惊云剑法来抵挡这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 这时的映月本可以几招内将李自胜毙于剑下,但却凝聚起真力,一招龙华剑法中最刚猛的招式“翻江倒海”向李自胜袭去。 李自胜见气势如虹的宝剑击来,已无法躲闪,只好抬剑横拨。映月这一剑的目标下他手中的长剑,如要取他性命也绝非难事,只听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他手中的长剑已被震得碎了数十块,在天空中闪动着落到了地下。 李自胜看自己的长剑被震碎,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臭娘们!竟欺我手中无宝剑。”只见他衣袖一晃,红光突现,一招壮志凌云,直取映月咽喉。原来他衣袖中竟然藏得是地煞剑。 映月早有防备,一招“乌龙摆尾”,将刺来的地煞剑挡开,身体微侧,顺手一指点到了李自胜腰间的至阳穴,正是太极拳中的“云手”,巧妙之极。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点穴的李自胜手提着红色的地煞剑呆立在场地中。 “众位武林同道,大家看清楚他手中的就是地煞剑,想不到峨眉派的弟子竟是惊云谷的地煞十二剑之一。晚辈斗胆问一句玄空子掌门,是否峨嵋与惊云谷的败类有莫大的关系?”映月这一招高明之极,给惊云谷这些人将了一君。 此言一出,场下一片哗然,有被地煞十二剑残害过的绿林中人,竟抽出兵刃要与峨嵋派的人理论一番。 玄空子在座位上木无表情,并没要解释什么的意图,只见他身边的毕映玄一跃而起纵向李自胜,右手虎爪功抓向李自胜的天灵盖。只听一声闷哼李自胜已气绝倒地。他这一举动立马把峨嵋与惊云谷撇清了关系。 场边李自胜的师父何全智看到这一幕虽不动声色,却心下骇然。 “你这逆徒未看出竟然是惊云谷的人,死有余辜,这也算给众位同道一个交代了。”毕映玄的右手在滴着鲜血,说话时竟未漏一丝怒容,又对着映月拱手道:“素闻映月女侠乃女中豪杰,毕某愿领教几招。” 毕映玄实在是诡诈之极,三言两语就把焦点转移到了比武上。 群情激奋的江湖人士看到这等血腥场面都默不作声。 映月已从庭轩口中得知毕映玄阴险狡猾,对他并没有客气,冲口而出:“那你就放马过来吧!” 话音刚落,一中年道士,已轻身落在映月身边,道:“映月师妹,让为兄接过这一阵?” 此人乃融善的大弟子澄青道人,身体微胖,气度雍雅,长剑已然出鞘。 映月侧身看到大师兄赶到,对他的功力精纯很有信心,这也是事先师父安排好,道:“大师兄此人善使诡计,多加小心。” “多谢谢师妹提醒,毕先生请!”澄青就这样的人,面对眼前的十恶不赦之人,也要表现出不凡气度。他摆了个太极剑法的起首式,算是对毕映玄的尊重。 “道长客气了!”话音刚落,毕映玄一招“风起云涌”。白虹骤起,他面对着武当首徒不敢怠慢,第一招就以惊云剑法先声夺人。 开始几招,澄青面对着气象万千的惊云剑法确实有点不适应,但是太极剑讲求以柔克刚,以静制动。随着他将太极内功融入剑法中,显现出烁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的境界,已渐入佳境。 二十招过后,只见场中两股白色的气旋交相辉映。一股如云中闪电,一股如镜中月光,斗得难解难分。 坐在椅子上的沈庭轩看到这一幕心下称奇怪。原来这武当最平常的太极剑法,在澄青师兄的施展下,竟有这般威力。看来自己的武学修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毕映玄攻势很猛,但在澄青太极剑法的压力下却处处施展不开,渐渐心想要速战速决。想到这他突然纵身而起,“飞云掣电”直取澄青咽喉。场外围观的人一阵惊呼“好快的剑招”。更奇怪的是这招居然是撒手剑,“当”的一声澄青已将这快得惊人的一剑拨开。他眼前金芒暴起。原来毕映玄已从怀中取出“噬血金匕”,趁澄青拨开长剑之际,一柄金匕已经刺到了他胸前。 澄青暗想此人果如师妹所说如此的诡计多端。眼看那短剑快到了胸前时,他双轻轻一蹬,以乾坤极纵身法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他万没想到一道金光直射向了他的右臂,微一侧身,已感到了一阵刺痛,随即右手的长剑掉在了地上。 原来毕映玄早已算准,撒手剑他会轻而易举地挡住;而金匕的的直刺他也必会以乾进极纵身法躲开,所以提前将另一把金匕掷向他纵跃的路线上,果收奇效。 澄青的右臂顿时麻木地没了感觉,用左手摸了摸并没有被斩断,摞起袖子一看伤口竟未出血,但整个右臂已然失去了血色,心想江湖传言果然不假,四大神锋之一的噬血金匕果真有噬血的能力。 他刚想到这儿,金光又飞到了眼前,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飞到他眼前的金匕已被一柄白色的短剑震开。原来危急时刻映月射出了手中宝剑的剑中剑,救了师兄一命。 四周众人议论纷纷,“那就是噬血金匕,不知与玄天映月剑那个更厉害?”大有要挑事的人在。 司徒映月快步上前,将师兄扶了下去,做了番包扎,所幸并无大碍。 “无量寿福!这一阵武当败了,毕先生何必要痛下杀手?”融善已站起准备查看弟子的伤势,点了澄青胸前的两处大穴,以内力做一番揉搓,受伤的胳膊渐渐有了血色。 “素闻武当掌教真人仙风道骨,道术通玄,不知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否讨教几招?”说完毕映玄将右手短剑已经指向了融善,语气狂妄之极。 场边座椅上的庭轩暗想,毕映玄的功力与师伯相比差了一大节,看其这般来势汹汹的样子,定有什么奸计留在后头,自己一定要多加留意,到时再施于援手。 “毕先生何必这般执着,你已胜了一局,贫道是不会占这个便宜的,还是请贵派的掌门应战吧?”融善并没因他伤了自己的弟子而恼怒,反倒觉得眼前之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为了修道可以舍弃一切,这难道不是执着?对付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有毕某就足够了!”平时对人笑面相迎的毕映玄,语气大变,说到后面的几个字已是愤怒之极。 听到他说的这些话让融善觉得莫名其妙。还未出剑对面的噬血双匕已经刺了过来。他有心杀杀毕映玄的锐气,所以并未拔剑,只是展开太极拳应战。 毕映玄施展峨嵋绝技“心意连环刺诀”。双手上的金匕如风火轮般在手中旋转。招式既险又狠,刺向融善。 融善或闪转腾挪,或脚踏九宫,以太极拳见招拆招,身法舒缓,气定神闲,已然将毕映玄困在了中央。 毕映玄剑势虽强,却被融善挤压在方寸之地施展不开。 二十招过后,已变成了大人戏耍小孩一般。 毕映玄暗自心惊,这老道的内功实在太强,真是低估了他。 他之所以敢挑战武当掌柜门,已然成竹在胸,却不想对方竟以一双肉掌就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心想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他长啸一声,猛然将右手的短剑飞掷出去。左手短剑疾刺融善胸前。 融善一侧身躲过飞来的金匕,而袭来的左手剑则是刚猛之极的“扭转乾坤”,只能以太极拳中的柔云劲将其卸掉。毕映玄早已料敌机先,右掌已然拍出。这一掌当然击不到融善身上。“砰”的一声闷响,他的右掌已与融善的左掌相击。 毕映玄顿时感到气血翻腾。但这正是他盘算的,借势纵起摆脱了融善的掌握。 融善已感觉对方的掌力软绵绵的,已猜出他想借势逃跑。他气定神闲并没有施展乾坤极纵身法追赶,而是脚踏着九宫的步伐,接近毕应玄将要落地的方位。他刚走了两步,只见毕映玄手中竟多出了一件红色“暗器”。他手一挥,那暗器轻轻飘飘地向自己射来。到了眼前顺手一抓,原来是一个红色的婴儿肚兜,停了下来一打量这件有些似曾相识的东西。 只听已然落地的毕映玄带着悲愤的语气,说道:“毕卿云,你好狠的心,抛妻弃子,如今还要将自己亲生的儿子赶尽杀绝?” 这人居然称呼自己未出家前的名讳。融善听到这身体如被重击了一般呆立在场中,展开了手中肚兜观看,上面赫然绣着两个黄字“艾萌”,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乳名,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毕映玄,依稀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怪不得此人这么面熟,老泪纵横,想起了前尘往事。 第二十五回 (一)肝胆相照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多年前,融善出身富贵之家,饱读诗书,深爱道学的经典,一次偶然的机缘遇到了武当的清玄道长,非常投缘,顺理成章地拜师学艺。清玄走后的几年,融善在父母的安排下取妻生子,但心里始终不忘恩师的教诲,一直想上武当山寻找师父。 而这枚肚兜的名字是儿子艾萌出生后,他亲手所提,爱妻绣上去的,一家人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又过了几年,父母在一次意外中双亡,悲痛之下的他感到人生的经历自有定数,留下一封书信,毅然上武当寻找师父参悟道法。 在武当山苦修了几年后,他回家探望妻儿,不想家宅已成了别人的庄院,苦寻母子二人无果就返回了武当山。 融善虽家境殷实,留下给孤儿寡母,不懂打理没几年家道中落了。母子俩颠沛流离,到后来只能依靠乞讨为生。没过几年,母亲积劳成疾死了,小艾萌只能自食其力,所以尝尽人世的磨难。这些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手造成的,所以有朝一日一定加倍奉还。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中竟遇到了惊云剑叟。他深慕那老头的绝世武功,使尽浑身解数拼命讨好,才拜其为师。 融善还在抚摸那枚肚兜儿。不管他道学修为多高,也摆脱了不了父子亲情的牵拌。 “拿命来!”一道金光已然向着融善射来。毕映玄飞跃而起,左手金匕使出一招“猛虎扑羊”袭来。 融善愧疚不已,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儿子的惩罚。 “休伤我师父!”武当众弟子喊到。映月已然起身救护。 身在空中的毕映玄,看到亲生父亲已经毕目待死,心中百感集。我真地就想要了他的性命?母亲遗愿可是让我寻找到父亲快快乐乐地生活。剑到中途已收回,空着的右手一招摧心掌劲击在融善的胸前。 随后,融善整个身体横飞了出去,跌到了一丈外,满嘴是血渍不省人事。 映月和庭轩都跑了过来。庭轩缓缓将太乙真气输到融善体内。过了一会儿,他就醒转。武当派的众人关心掌门人的安危也都围了过来。 融善有气无力地道:“这一阵武当败了,不要与姓毕的纠缠了!” “他好卑鄙!我一定要替师父报仇!”映月气愤地就要拔剑冲出去产,可是已感觉到师父手已拉住了自己的袖子。看见师父从未有过乞求的表情,她一头雾水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庭轩的太气真气还在源源不断注入融善体内。融善感恩点了点头,心道这孩子的内力这般浑厚已不在我之下。 这时,一只手轻拍了一下专心为融善疗伤的庭轩。庭轩回头观看,原来是李神医的笑容。 “孩子,省点劲吧?该轮到你上场了!”李时珍的话总是言简意赅而又饱含深义,随后将一枚紫色药丸放入融善口中,再取出五行银针,为他疗伤。 “哈、哈、哈!”毕映玄的笑声有些苦涩,斜眼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父亲,又长声道:“少林、武当都已败在我峨嵋手下,还有哪派不服?” 台下四周各派武林人士均想,武林中的两大派都不敌,我们这些小门小派更不敢自讨苦吃了! 少林方丈更是无奈,这次武林大会是弄巧成拙了,本是想推举一位盟主解决峨嵋派的问题,不想竟让他们这些假冒的当上了武林盟主。 “既然大家无异议,这武林盟主自然就是峨嵋掌门玄空子道长了。”大局已定却不见少林派的僧人宣布结果,毕映玄只能厚着脸皮自己说了。 玄空子刚从座位上站起。只听:“我有异议,你们峨嵋尽使一些偷袭暗算下三烂的手段,不配当武林盟主。”古子攀走到场地中央长声道。 “所谓兵不厌诈,难道这位老兄想代表神偷门应战吗?”毕映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武林中根本就没有神偷门,惹得台下笑声一片。 “你放屁!还有我们青城派不服。”古子攀心下捉摸,自己确实打不过这姓毕的。 毕映玄并没有因为一句“放屁”而动怒,对古子攀质的问道:“江湖上的跳梁小丑凭什么代表青城派?” “就凭我手中的这把青木剑!”庭轩已纵到了古子攀身旁,场边武功稍弱的人竟未看清他用的何种身法,看着这少年,谁都不敢相信青城派掌门居然这么年轻,但青木剑在其手上,这就是铁的事实。 “你小子命还真大!好吧!毕某就领教一下青城派的高招。”毕映玄已拾起了跌落在地上的那支噬血金匕。 沈庭轩自从在惊云谷重生后,内力已经远在毕映玄之上。面对前方的两道金光,他手中青木剑已经使出了青城派的上清剑法。 这套剑法庭轩曾在惊云谷学到过,因为是青城派的独门绝技,掌门人自然要习得。而后在与义父震元的相处中,传授他剑诀心法。 上清剑法在庭轩体内太乙真气的驱动下,将其清雅脱俗人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无数青芒激荡在场中,如一幅炫丽的画卷,杀气暗涌。 毕映玄使尽浑身解数抵挡着,暗惊多日不见这小子的内功精进了不少,此时的处境竟与刚才和融善的打斗有些相似。 场外观战的众青城弟子被这套剑法惊地张大了嘴。新掌门的剑法太神奇了,与太上掌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俩人已二番交手。庭轩已摸清了他心意连环刺诀的路数。在他强大的攻势力下,毕映玄只能疲于防守。 毕映玄心想不变招就是坐以待毙,手中短剑金光骤起,迅速从心意连环刺诀变成了惊云剑法的云破天开。他这用尽全力一击,两柄短剑前后而至,着实让庭轩感到意外,心想毕映玄果然心机颇多,竟能以双剑使出单剑法。 庭轩让开他这一招,随身而起。身在空中使出一招“翻云覆雨”,天空中青虹乍现,遮住了半个场地。这招是惊云剑法的绝招之一,旨在以寡敌众,一剑毙敌。这是他在金陵谷重生后,依着严世卓的两次施展无师自通的。 这招剑法就连毕映玄都不会,“这是谁传授给这小子的?不可能?” 只听一声惨叫,毕映玄的身体已经跌在了地上,浑身上下已经伤痕累累,沽沽流着血。足见这招剑法的威力。满天的剑虹都击在了毕映玄的身上,他才有了如此下场。庭轩听到融善与毕映玄的对话,看到掌门师伯的异样,瞧出一些端倪,这才手下留情,如果在新仇旧恨驱使下,他早就身首异处了。 这时一少林知客僧走到场地中,大声道:“这一阵青城胜峨嵋。” “废物!”假峨嵋掌门玄空子提剑落入场中。受伤倒地的毕映玄已被峨眉弟子抬到了场外疗伤。 “你小子命还真大,好厉害的翻云覆雨,看来本座是低估了你的实力,就再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惊云剑法!”玄空子阴沉着脸,已举起了手中长剑。 白芒一闪,玄空子使出了惊云剑法的第一式“风起云涌”。一股巨大的气浪涌了过来。庭轩心道:“果然非同凡响,但自己今日的剑术修为已比大战峨眉时更高了一筹。刚才看到澄青师兄的剑法和融善师伯的太极拳法,让自己对武当的绝学有了更深一步的领悟。”他并没有以惊云剑法应对,而是展开太乙玄门剑法见招拆招。 一道道白色的剑虹射向庭轩。随着太乙玄门剑法挥出,一圈圈的青芒在身边扩散开来,青芒与白色剑虹碰撞着。 太乙玄门剑法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意随八门。嵩山为中岳,庭轩坚守中五宫,厄守住惊门。无论玄空子的剑势多么凌厉都被庭轩一一化解。 玄空子身在空中将庭轩游斗在中间,白色剑虹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奇怪地是每每到了庭轩身体附近,就被青色的剑芒所吞噬。原来庭轩借助奇门五行的能量抵住了对方的剑气,自己功力消耗非常小。 场边观战的修为高的武当道人已看出了庭轩的这种御剑方式,已初登天人合一的境界。 玄空子苦斗半天无果纵起一剑直取在场边不住叫好的古子攀,正是惊云剑法中最快的那招飞云掣电。 庭轩转眼看见这快如闪电的一招,自己不出手相救,古子攀定会被这一剑钉在地上,随即使出一招九宵云外,一剑指向玄空子的后背。 古子攀看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实在太快,已被吓得面色惨白。 玄空子早料到庭轩必会出剑救援,回身就一招拨云见日,将庭轩的青木剑拨开。 庭轩身子已经落地。玄空子的身体还在空中,马上一招惊云剑法中的绝招“万里无云”疾冲而下。 场中见不到任何剑气,一个若有若无的巨大光柱射向庭轩。 庭轩早在峨眉就见识过这招剑法的威力,那次是侥幸才脱险。可这次…他忽然想到自己身处在九宫中的“乾二宫”,五行属金。他凝聚体内的所有太乙真气准备硬接这一招。太乙玄门剑法中的“天罡指路”迎击而上。他浑身一颤,一股气流涌到青木剑上,此时青木剑激出的剑芒不再是青色的,陡然出现了五色光晕。正是他体内保存多年的五色剑气。而此时也是奇门遁甲演盘中“日月相会”。乾二宫五行属金,引动周围属金的剑气。 少林寺中武林四大神锋齐聚,兵器的能量向着庭轩身处的乾二宫凝聚。 “砰”的一声二剑相交,青木剑上激发出的五色剑气都击在玄空子手中的长剑上。玄空子不愧是惊云剑叟的首徒,有万相神功护体,看到五色剑气时,已感觉不妙,就将长剑撒了手,便始终不解这少年体内为什么有这五色剑气,却又不象他本身的修为。 这时玄空子的长剑在空中已被五色剑气击成了颗颗碎片,散落而下。玄空子的身体也被震飞很远,落地后喷了一口鲜血。他是一个深谋远虑之人。自己已然受了内伤,今日是占不到便宜了,缓步走回到座位。 群雄已被刚才气势磅礴的场面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听知客僧道了一声:“青城胜峨眉。”这时场下才传来阵阵喝彩声。 庭轩也呆立在原地,对刚才发生的事自己也无法解释,但却从中明白了一些道理。 过了半天,那知客僧又道:“还有哪家门派出战,如若没有这武林盟主就是青城派的了?” 四下无声,群雄都被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震慑住了。 少林行难大师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关键时刻沈庭轩能力挽狂澜,让他欣喜不已,宣了一声佛号,道:“今日武林大会已经有了结果,青城派沈掌门技压群雄,被推举为武林盟主。愿他带领众豪杰铲平为祸武林的惊云谷,北抗鞑靼南灭倭寇。”场下欢声雷动。 庭轩实是不愿当这武林盟主,刚要开口推辞。只听经过一番调息的玄空子站起道:“行难大师说得没错,我们的这位新盟主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违,与蒙古鞑靼勾结!” “胡说!你这峨眉掌门的身份才是假的。你就是惊云谷的主人,大奸臣嵩的儿子严世卓。”司徒映月听到他辱及自己的爱人,起身予以还击。 玄空子听完这话,也吃惊不小,心想自己这假峨眉掌门的身份,怕是少林武当已知晓,他们苦于没有证据,也拿我没办法。可自己的身世,他们从何打探到的? 听到大奸臣严嵩两个字,场边已开始议论纷纷。 “司徒女侠不要含血喷人,说话要讲证据?”玄空子收回心旌问道。 “证据就是你峨眉门人竟是杀人如麻的地煞十二剑之一?”映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李自胜的尸体。 “此人是混进峨眉的,刚才本座已清理门户了,你没看到?”玄空子说地很坦然,竟未有一丝骗人的感觉。 “这也是你自圆其说。我问你,你说沈掌门勾结鞑靼你又有何证据?”映月反问道。 “哈哈哈!还需要证据,大家瞧他身边之人就是白莲教的少主赵天岳。”玄空子右手指向庭轩身后站着的赵天岳。 群雄一片哗然,都知道白莲教在大明边境勾结鞑靼造反,已成朝庭的心腹大患。 “不错,我赵天岳是白莲教的,如今昏君奸臣当道,白莲教顺应民意才造反。我与沈庭轩并无瓜葛,这次上少林是为了我教陈堂主身中裂心掌而亡,向少林派问个说法。”赵天岳心想这次真给义弟找了大麻烦,赶紧说起陈堂主身亡之事,好转移大家的视线。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沈盟主赶紧发号施号,让大家把他给活剐了?”玄空子深知庭轩的为人,话说得咄咄逼人。 庭轩压根就不想当这狗屁盟主,见到结下深厚感情的义兄早就欣喜不已,这时他的内心天人交战,忠义难两全。他抽出了青木剑指着玄空子道:“赵天岳是我义兄,对我恩重如山,今日是我将他带到少室山的。谁敢动他一根寒毛,就放马过来吧!”他这句话无疑是向天下群雄挑战。 映月跑到了他身边,拉下他持剑的手,道:“师弟,不可冲动,一切听行难大师主持公道。”她心想师弟一向稳重,今日怎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事。但她还是没有彻底了解庭轩的为人。只要一个人对庭轩真心真意的好,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他就是这样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庭轩心想今日已骑虎难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义兄的周全。“师姐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说完轻拍了一下映月的手。 “败类!今日我就为青城派清理门户!”于慎思左手持剑已刺向了庭轩。他座在庭轩旁边已久,正好趁此机会偷袭。 庭轩早已有所防备,心中无明怒火起,头都未回,一招“波谲云诡”,后发而先至。青芒一闪于慎思的左腿已被斩下,倒在血泊中号叫不止。这回他可成了明符其实的残废了。 “好厉害啊!我们的沈大盟竟然残害同门,行难大师你可要主持公道啊?”玄空子向行难阴阳怪气地道。 行难好生为难,感念庭轩的恩情,却不能不顾江湖大义,长声道:“请沈盟主与赵施主划清界线,我们就放他下山去,大家不会以众凌寡的。” “不行!”玄空子抢道。 “我本就与沈掌门毫无瓜葛,既使有也是八九年前孩童的把戏,从未把这事放在心上,此次前来正要领教少林高僧的高招。”赵天岳豪气干云,故意以内力传声,把在场内力稍弱的武林人士震得心旌动荡。他故意这么说也是想和庭轩撇清关系,足见他的用心良苦。 “为了给天下群交雄一个交待,又不违背少林不杀生的戒律,只要赵施主无论带几个人能闯出少林的金刚伏魔阵,就可以放你下山。如若不然,你只有呆在少林寺中十年再下山,如何?”行难想了这个较稳妥的办法,无论结果如何,都给足了庭轩的面子。 金刚伏魔阵是四名悟字辈的少林高僧所布。他们都是行难的师叔,年近八旬,在少林寺闭关多年,轻易不参与寺中的活动。 第二十五回 (二)肝胆相照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少林寺天王殿内庄严肃穆,弥勒佛像供在中间,左右两边供奉的是四大天王,各个仪态威严。身处在天王殿方知佛法无边,感慨自身的渺小。 除了八大派掌门将座椅搬到殿内观战,其他江湖人士一律只能在殿门口观看。 庭轩本想与赵天岳一同闯阵,他却执意不肯,说道:“贤弟,这本是白莲教与天下武林的事,今日你这般维护大哥我。我已是非常感激了。贤弟你从旁掠阵,危机时刻再补上.” 庭轩下场回到座位上。青城派巽滞等弟子不住劝他,千万不要为了兄弟情谊坏了武林大义。他并没有说话,心里已盘算好了足义。 赵天岳手提金背单刀步入天王殿,只见四大天王座下各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看他们的年龄竟都高出行难大师十岁之多。看见赵天岳走来,四僧同时宣了一声佛号。 “请四位大师亮出兵刃吧?”赵天岳拱手道。 只见广目天王座下的老僧道:“赵施主不必多礼,只要你通过金刚伏魔阵就可以走下这少室山。” 繁文缛节一向是赵天岳最讨厌的,二话不说,身随刀起一招“金雕扑食”,扑到金刚伏魔阵中。他身体在空中就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流阻断了自己前进的动力。 只见四老僧并未站起,原来他们意念催发出的真力竟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墙。 赵天岳豪气干云,遇强愈能激发他的斗志,手中金刀金芒乍起,直冲着广目天王座下的老者劈去。心道:“这几位少林高僧内功深湛,纵是轻功绝顶也跃不出这个阵,只有各个击破才能破此阵。 还没有等刀锋靠近,只见那老僧右手虚劈,一股的炙热的气浪如火焰般涌了过来。赵天岳心道:“恐怕这就是少林七十二绝中的火焰刀,竟能以无形刀气伤人。”他气运丹田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全身劲力贯注于那柄金刀上,展开罗天九玄刀法,刀式如急风骤雨般劈出。可是那老僧内功之深简直骇人听闻,掌刀切出的火焰“嗤嗤”作响,一浪高过一浪。赵天岳根本近不了他身体。只能改变策略,他看那老僧连站都没站起,自己就招架不了了,迅速变招“青龙飞升”,纵跃而起同时从四个方向劈向那老僧。那老僧不慌不忙举起右手竟似刀法中的一招“夜战八方”,发出的火焰挡住了赵天岳的攻势。 赵天岳看准了那老僧在原地不动,使出的这招“青龙飞升”是虚招。老僧便以“夜战八方”应对。赵天岳迅速变招,“猪龙拱地”直取他小腹。 那老僧脸色微变,心道:“好小子应变能力真强!”他双手接了那招“青龙飞升”还在外门,已无法回护自己的下盘,无奈只能站起,侧身避过这一刀,顺手拍出一掌击向赵天岳的刀背。 赵天岳应变能力确实很强,一个鹞子翻身,挥出左掌,“砰”的一声,双掌相交。赵天岳立感浑身血脉翻腾。左掌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已然明白自己的内功不及那老僧。整个身体竟被对方的掌劲击飞,正好落到对面的增长天王的面前。一股凌厉的爪锋迎面而来。赵天岳身在空中稳住身体,借着刚才的掌力一招“力劈华山”,双手握刀俯冲而下。 只听身后广目天王座下的老僧远远地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你是这三十年中第一个能让老和尚我在金刚伏魔阵中站起来动手的少年人,实属不易!“ 原来这金刚伏魔阵是当年少林寺内的一位扫地僧所创。此阵以坐禅为基础,布阵之人内力必是炉火纯青,而且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一项。四人布阵,能将四人的功力凝聚在阵中。所以赵天岳一入阵就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破阵之人无论与谁单独对敌,都如同与四人的功力相抗衡。这四位老僧辈份都高于少林方丈行难,内力自然不在他之下,而且每人都专攻一门少林绝技,威力举世无双。所以单以其中一人与赵天岳单挑,他都不可能取胜。 多闻天王座下的老僧看到这石破天惊的一招袭来,大惊失色,暗叫了一声“好凌厉的刀势,竟突破了无形气墙!”他哪里知道赵天岳这一刀是借了后面老僧掌力,所以威力增加了一倍之多。这老僧善长的绝技是龙爪手。“龙爪手刚猛无比,少林武僧很少用之对敌,怀着慈悲之心,怕误伤了人命。” 这时坐在持国天王座下的老僧按奈不住了喊道:“兀那小子,身手不错,竟能逼俩个老和尚站了起来,来尝尝我的无相劫指。”只见他凌空一指,一股强劲的气流射向正在空中激斗的赵天岳。如果那老僧不提前示警,他根本无法判断那指劲的方向。假如赵天岳侧身躲过这一指劲,面前洞门大开,必会被面前老僧的爪所伤。 危急时刻,一个白色身影飞来,挡到他身前,伸掌抵住了那指劲。正是沈庭轩施展太极拳的柔云劲将那指劲化他于掌中。 “哈哈哈!来了一位太极高手,居然也是个毛孩子。”那老僧依然坐在持国天王座下,虽在笑,表情却显出些许的惊奇。 “老和尚出言不逊,竟未把当今武林盟主放在眼里,有你的苦头吃!”挤在门口的古子攀不住跳着脚喊道。 “贫僧倒要见识见识这武林盟主有什么本事?”他边说话双手一边不住地疾点,一股股气流射向庭轩。 庭轩展开乾坤极纵身法,轻而易举地躲过,对着赵天岳道:“大哥,我俩以五行八卦相生相克的原理破此阵。现在我们一起站住中五宫,八卦阴阳鱼中间的位置。嵩山为中岳。中间就是能量的中心,对我们最有利。” 兄弟二人背靠背,一刀一剑站在天王殿的中间,彼此的后背感受到了对方内息在流动。赵天岳心下称奇,这么多年未见二弟的内力竟不在我之下,定有奇遇。 “大哥,此阵的关键在四僧的功力可以相互传导,凝于一点。所以我站在中间与四僧周旋,你攻东南方持国天王座下发无相劫指的那位。”沈庭轩以传音入密的方法告知赵天岳。 “二弟,为何让我攻击他,难道他是四僧中功力最弱的,我看未必。”赵天岳同样以传音入密的方法问道。 “大哥你手中的金刀属金,而持国天王的方向在东南方,九宫八卦巽四宫所在的位置,五行属木。所谓金克木。”庭轩说完,已然将手中的青木剑做了个太极剑起首式,原来太极剑法正是少林刚猛武功的克星。 “原来如此,兄弟果然博学多才。”赵天岳以一招“凌云飞渡”,带着利刃破空之声直击持国天王座下的老僧。 “好小子,又来了!老和尚非让你尝尝苦头不可!”他伸疾点,指劲迎击而上。 沈庭轩将太乙真气凝聚在青木剑上,击出的青色气旋在这方寸之地激荡。四僧意念如一,以少林功力相抗衡。只因赵天岳单斗持国天王座下的老僧,打乱了四股力量的纽带,慢慢地他的刀势竟稍占上风了。 庭轩以一敌三,虽功力远不如这三位,但以体内的太乙真气引导中中五宫的能量,短时间内竟不落下风。对敌的三僧暗暗心惊,这少年的内力竟如此强恐怕应在我们每个人之上。其实是他们不理解道家的奇门八卦,天人合一,借助天地力量为己用的道理。 这时四位才遇到真正的劲敌,不约而同站起,施展生平绝学反击。 庭轩立感压力倍增,但却发现四人间的心意相通力量减弱不少。机会来了。乾坤极纵身法箭一般飞起,一招惊云剑法中的“飞云掣电”直刺西南方向增长天王座下的老僧的咽喉。 “好快!”青色剑虹箭一般地射出。 原来西南为九宫八卦坤二宫所在位置,五行属土。庭轩手中的青木剑属木,五行木克土。 眼见这一剑就要刺穿了他的咽喉,但四人心意相通,而那老僧所使的又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掌。他汇聚四人的功力的金刚掌力,迎着青木剑击出。 原来庭轩这招“飞去掣电”是虚招,早已算准了这些,以太极剑借力打力的原理,借着对方的金刚掌力急纵而起,引动全身的太乙真气,几道力量合并,惊云剑法的绝招“翻云覆雨”倾泻而出。只见无数的青色剑虹将大厅渲染成一片碧绿,已掩埋了四老僧的身影,就连那四大天王的神像都变得若有若无。 坐在椅上的玄空子看到庭轩已是拼尽全力使出这一招“翻云覆雨”,心想这小子好生厉害,乃生平唯一劲敌,这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强忍着所受的内伤,从椅上举剑射出“飞云掣电”,心想这一剑你小子是逃脱不了了。 身在空中的沈庭轩看到白光一闪,已猜到有人偷袭暗叫了一声“不妙”,自己已然没有抵御的力量了。 只听“乒”的一声脆响,玄空子的长剑竟被撞成数段铁片。原来是行难大师手持着九宝锡杖迎面击到了玄空子的长剑上。内力相拼俩人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飘飞,落地都后退了两步。 行难是中毒后初愈,功力还未完全恢复。而玄空子刚才已被五色剑气击成了内伤。二人半斤八两,都感觉到对方没有想象中的厉害。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把一旁观看的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世上有还这么神奇的武功。 只见四老僧都站到了天王殿的中央,面色凝重,各人身上的僧袍都出现了无数条口子,想是被庭轩的剑虹所破,仔细一看地上的青砖上满是剑痕,极是显眼。观到此景的众人无不骇然,只有懂得惊云剑法的人才明白这就是那绝招“翻云覆雨”的威力。 只见原来在持国天王座下的老僧道:“阿弥陀佛!我们已离开了原位,二位施主是自这金刚伏魔阵从创至今唯一破此阵的。可是如若殊死一搏,相信这世上无人能闯出此阵。”这话倒不是虚言,这金刚伏魔阵确是佛门中无上功法。 赵天岳走到沈庭轩身边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谢意。 庭轩也回以一笑,此时无需再多说些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对四位老僧拱手道:“多谢四位老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人兄弟一马?” “胡说!破阵靠的是本事,我们可没放水,不过吗?你这小子倒有点邪门。我猜想后起一代中无人能及你,不过论内功的火候,你并未达到化境。”那持国天王座下的老僧抢着答道。 “大师所言及是,晚辈谨尊教诲。”庭轩亦感到他说很对,自己在内功方面还很大的提升空间。 这时司徒映月已提剑纵到玄空子座前愤愤道:“严世卓你真卑鄙,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袭,有本事就现出你的真面目,让大家看看,缩头乌龟!”映月性格太过强势,眼睛里揉不下沙子。 “司徒女侠这般目无尊长,出言不逊,这难道就是侠义道的行径?”玄空子面无表情冷冷道。 还未等映月予以回应,行难大师手握九宝锡杖,走了过来对玄空子道:“不管这峨眉掌门是真是假,今日既你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做出了这让人不耻的勾当,少林寺不能再留你们了。知客僧送客!” 玄空子故作镇定的坐在椅子上,后面的几名手下听到行难说出这话总算松了口气。 在座未出手的八大派掌门人都满怀敌意注视着玄空子,毕竟事情已经明朗了,他也选好了队伍,都在想,与少林、武当为敌真得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玄空子环顾殿内的所有人,心道以后你们可别落在我的手上,灰溜溜带着他的残兵败将下了少室山。 这场盟主之争着实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数日后,赵天岳与沈庭轩惜别,独自一人下了少室山,赶往南京寻找孙达明,察探陈堂主的死因。 伊可馨将宁雨婷治好后,赶到少林寺,见到庭轩后就问有没有受伤,当看到映在他身边时,就默默走开了。 武林大会已结束,却未达到预期的目地,少室山脚下仍聚集大批武林人士迟迟不散,想是都在打那八卦玄铁镜的足义。 见到融善道长内伤稍好些,却是满脸的愁绪,行难招集大伙商量最后决定八卦玄铁镜事关重大,应交给海大人处治,由庭轩和映月护送到南京。 少林寺的几场较量,让庭轩对拳经剑理体会更加深了,尤其在实战中吸取天地五行之气化为己用,再以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战胜了对手。这些都是零散的闪光点,让他觉得这一切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悟出这其中的道理,那才是真正的天人合一。 少林寺佛门圣地,庭轩与映月时时在一起长谈和修炼武艺,始终相敬如宾,即使这样俩人心里也十分惬意。众人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第二十六回(一)轰天霹雳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没过两日俩人带着八卦玄铁镜和那把李自胜死后留下的地煞剑离开少林寺赶往南京海瑞处。随行之人有震东镖局的一众镖师和古子攀。伊可馨看见俩人的柔情蜜意,心里酸溜溜的,本意想随二人一同去南京,只因李时珍看出其中的玄机,不想让她深陷其中,所以就劝说她,未与庭轩他们同去。 伊可馨依依不舍与庭轩惜别,从旁的映月早已看出了她对庭轩的心意。她是一位大度的女人,并没有与伊可馨产生罅隙,反倒是觉得有这样一位心肠好的妹妹很高兴。 青城派众弟子要与掌门同行。庭轩吩咐道:“于慎思已成了废人,等将八卦玄铁镜送到南京海大人处,就返回都江堰与义父汇合,夺回青城掌门的位子。 少林众僧对庭轩感恩待德。沈庭轩在映月的陪伴下,领着古子攀和震东镖局向南京起程。 庭轩众人下少室山行进没多远,就远远看见一个背悬长剑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迎面跑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华山弟子。这人在武林大会上曾见到沈庭轩的绝世剑法勇夺武林盟主。 “沈盟主,司徒女侠,我们华山的人在太室山南麓嵩阳书院西面的碑刻处遭到一伙黑衣人伏击,掌门师尊寡不敌众,形势岌岌可危。请沈盟主施于援手!”那位华山弟子喘着粗气,,手腕处漏出的胳膊还在流血,说完就要给庭轩下脆。 庭轩赶忙将他扶起。武林盟主之名虽然是行难方丈宣布的,到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庭轩也未将其放在心上。眼前这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沈盟主,虽对华山掌门没有什么好感,这事情也不能推迟。说道:“这位台兄,先别着急,在下就与师姐去解华山派之围,你先休息一下。” “如此就多谢沈盟主了!”那人后退一步单膝跪倒。庭轩将其扶起,又吩咐古子攀代他上少林一趟,将此事禀告行难大师。随即他与映月二人展开凌云踪轻功沿那人指引的方向赶往嵩阳书院。 嵩阳书院位于太室山南麓,初为佛教活动场所,后又改为道观,现为朝庭的四大学府之一。书院南草坪贮立一座雄伟的石碑,高达九米之多。 事态紧急,庭轩心想定是惊云谷之人所为。二人到达时,只见那碑刻残留着斑斑血迹,仔细查看周遭的事物,确定经历了一场恶斗,但却未发现一具尸首。顶级刺客应有的直觉,沈庭轩确定附近树枝存在被刀气斩断的痕迹,看这情形应该是义兄赵天岳的罗天九玄刀法所至,不想他又卷入到这场冲突中。 想到义兄与华山派的纠葛,庭轩不禁有些但心,与映月商量一番,决定寻找他们的足迹,又怕与古子攀众人失去联络,留下短笺一枚,藏到碑刻附近,以古子攀侠盗的本领定会发现,上面约定在南京相聚。随后展开他善长的追踪技巧沿着留下的痕迹一路向南寻找。 庭轩与映月二人,展开凌云踪轻功一路追到登封城,就不见了线索,考虑到护送宝镜到南京为当务之急,就决定到集市买了两匹骏马直奔南京。 原来当赵天岳只身下了少室山后到小饮马池附近的村舍找宁雨婷,不想她已被华山掌门宁兰褚接走。他惦念爱侣的安危,就带领属下找寻,行至嵩山书院的碑刻处,发现华山派众人正与一群黑衣人恶心斗,战况已是岌岌可危。 赵天岳本与华山派有仇怨,又因宁雨婷之事闹得大动干戈,本想不予理采,但见到虚弱的雨婷,乞求的眼神,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时,宁兰褚独斗四名黑衣人,虽有毒龙莽鞭在手,却已是伤痕累累,拼命苦撑。四名黑衣人武着实不弱,正是鲜于阳、何全智、唐一英和许子峰。赵天岳带领白莲教众人迅速加入战团。在他罗天九玄刀法的攻势下,战势陡转,赶走了众黑衣人。 赵天岳欲带着受伤的华山派众人到白莲教登封城分陀疗伤,但宁兰褚倔强异常,誓死不与邪魔外道为伍。但受伤的宁雨婷身子非常虚弱,须服食名贵的药材进补才可好转。赵天岳阐明其中的利害,宁兰褚不得不答应了赵天岳的请求。他就带着宁雨婷来到登封城疗伤。他们到了白莲教分陀。白莲教本就是秘密组织,隐藏形踪自是在行,所以庭轩到登封城就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中州至华东地界沿途的景色秀丽无边。庭轩二人为了等待赶来的古子攀与震东镖局众人,并未着急赶路。少年情侣游山玩水好不惬意。映月陪伴庭轩度过了自从他九岁离家后最美好的时光。映月有爱人相陪,不久就会与分别多年的父亲相见,对未来充满了美好憧憬。 不知不觉二人纵马到了江苏地界,多希望这路程再长些。二人相敬如宾,把持着道德的底线。 前方一座大镇,这是南京边上的八里店。日近黄昏,二人牵着马,就在镇中的悦来客栈分住了二楼天字号的两间客房。 刚用过晚饭,庭轩站在二楼的窗前,就听到街上有人大声道:“不知道我家公子是否到了南京,这一路上倒是太平无事,想不到竟没人打八卦玄铁镜的足义。看来我这武林第一侠盗在中原一带也颇有声望。”说话之人正是骑马缓行的古子攀。 与他并骑而行的正是震东镖局的周英楠,神态亲昵地望着他,道:“大言不渐,你不是自称是江南第一侠盗吗?怎么又变成了武林第一侠盗?不要脸!” “话不能这么说,武林大会我家公子独战峨嵋众宵小,大破少林金刚伏魔阵,勇夺武林盟主,何等的英雄了得,我这个做属下的自然身份也要抬高。这武林第一侠盗的称号不为过。”古子攀得意道。周英楠这般骂他,他居然还笑脸相迎,看来他们俩的关系是更进了一层。 “你就臭吹吧!那日在少林,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宝物在沈少侠手中,怕是映月姐他俩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麻烦。”周英楠叹道。 庭轩这一路上虽未遇到凶险,却也感觉到时常有人在暗中窥视,怕是他们慑于他二人的威名未敢贸然出手。 这时也站在窗前的映月喊道:“英楠妹妹我们在这里。” 他们看到了映月站在窗前正在招手,非常惊喜,将马匹安顿好就进了悦来客栈相聚。 第二日清晨,众人骑马向南京进发,又到了非常熟悉的秦淮河。古子攀一直看着周英楠傻笑。周英楠也笑了笑,随即又瞪了他一眼。他俩这一路上已经情苗深种了。 众人面前可不是桃叶渡,而是一座奇特的石桥,名曰“七墩瓮”。它横跨秦淮河,紧临光华门异常坚固,因桥有七孔而得名。 众人马匹跨刚跨上桥时,一股帜热之感串向庭轩的灵台,感到杀机暗涌,喊住众人下马暗自戒备。他们刚走没几步就看见桥的另一端缓缓走来六个人。每个人都身穿火红色的长袍。各个面如重枣,相貌出奇相似,任谁一看便知是六兄弟。 快要走近庭轩身边时,只听一手持蒲扇的人道:“前面的可是沈少侠和司徒女侠?江南霹雳堂恭候多时了!”这人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却字字印入众人耳中,足见其内功不弱。 身旁的古子攀小声对庭轩道:“公子,江南霹雳堂可不是好惹的主,供应大明朝大半的火器。雷氏兄弟六人各个手段非凡。由其他们所布的轰天霹雳阵,纵是千军万马也难闯过。这次八成他们是充着我们的八卦玄铁镜而来。” 第二十六回(二)轰天霹雳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司徒映月早有耳闻这江南霹雳堂,在这一带势力虽大,很少涉足江湖上的事,却只与官府打交道,于是拱手道:“不敢当!敢问阁下可是人称‘扇风点火’的雷二当家?” “在下正是雷耀天。”那人打量着庭轩二人道,由其多看了几眼庭轩。 “武当、青城向来与贵堂无瓜葛,阁下这等阵式意欲何为?”映月秀眉一扬质问道。这向来就她的个性,单刀直入,切入重点。 “江湖传闻白莲教的圣物八卦玄铁镜已到沈少侠手中,我们兄弟想借来一观,不知沈少侠可否给我们霹雳堂个面子?”雷耀天虽说是借,这摆明了是要明抢。 还没等沈庭轩答话,一旁的古子攀抢着道:“大言不渐,我家公子已是武林盟主这尊,将宝镜送往南京海大人府上,你等敢冒天下之大不违?” 雷耀天嘻嘻一笑,道:“我们霹雳堂倒不是为了宝镜中的宝藏和修仙密术而来,只听说这宝镜具有能量转换的用途,只是想借来一观,并不想硬夺。” 这八卦玄铁镜确实有能量转换的功效,只有在天生异相时才可发生。而雷耀天所关心的是这枚铁镜如是真有此用途,正是霹雳堂火器的克星。 “费话少说,古子攀领教一下二当家的高招?”古子攀心思机灵,怕他们摆那六合轰天霹雳阵,所以才主动挑战。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古兄,失敬!失敬!听说新晋的武林盟主的剑术冠绝武林,我们兄弟门六人只想领一下这位沈盟主的高招,以堂堂盟主之尊闯一闯这轰天霹雳阵。如果胜了一招半式,我们六兄弟也不能算胜之不武吧?哈哈!” 雷耀天是六兄弟中最能言善道和足智多谋的,此言一出摆明了吃定了他们。 “六个打一个,你还真能把这冠冕堂皇的话说出口,你害不害臊?本姑娘倒要会会你,看看你是不是爷们?”一旁的周英楠忍不住说道,摆开架式就要动手。 雷耀天看了一眼周英楠,并没有理会她,对他们几人笑道:“哈哈哈!无论你们多少人只要闯过这轰天霹雳阵,就可以通过七墩瓮,否刚就乖乖把八卦玄铁镜拿出让我们一观。” 老大雷啸天给五个兄弟使了个眼色,不管庭轩他们答应与否,六兄弟已摆开了阵式。 周英楠起身就要冲上去,被一旁的映月拉了回来。 “我司徒映月愿试试你们的霹雳阵。”映月说完此话玄天映月剑已然出鞘。 她刚要纵身而起,左手已被沈庭轩拉住。庭轩对着霹雳堂的六人道:“既然这位当家说了无论多少人都可以闯阵,那么我与师姐一起试一试。”他回头深情望了望映月,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映月同样回以温柔的一笑,点了点头,二人更有默契了。 庭轩本想一人闯阵,只因师姐行事一向雷厉风行,抢了先,又对这轰天霹雳阵一无所知,想是火器火药之流,怕师姐有什么闪失,所以才要求同她一起闯阵。 司徒映月当仁不让,一招“白虹贯日”。玄天映月剑白芒骤起,直取老大雷啸天的咽喉。 原来所布之阵是暗和六合。所谓六合是指天、地、东、南、西、北六方。雷啸天手持镔铁长筒正好站在地的方位。这时驻守西方是老五雷惊天手持的弓弩连珠射出五只火箭直取映月的小腹。映月反应极快,回剑一招“剑点三星”将五枝火箭打落。奇怪地是玄天映月剑居然也起了火。她将武当的太极真力贯注于剑刃,火光立即消失。究其原因原来是有鳞粉粘到了剑上。 这时,庭轩已纵到了映身旁,只见两团圆形的火光充着自己飞了过来。刚要用手中的青木剑搁挡,它居然中途改变了方向,绕开飞走,又回到了放镖之人老六雷动天的手中。 庭轩心下称奇,这雷氏兄弟,功力未入化境,大概都与古子攀相若,但所布的轰天霹雳阵果然有些邪门。刚想到这里,一条火线已向自己卷来,原来是雷家老四雷撼天的火鞭袭来。他刚想用剑拨开,那火线竟远远地避开,绕住了庭轩,身体周围阵阵的热浪,火圈正在慢慢地缩小。 只听耳边“轰”的一声,原来是老三雷震天的流星锤击向了映月。他身体异常强壮,臂力很强,抡圆了臂膀击出了这一锤,眼见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就要得消玉陨,不想被司徒映月的玄天映月剑轻而易举的磕开,反倒是把他震得手心发麻,暗想江湖言中“月映武当”的名号果然非同凡响。但他的流星锤上装有火药,锤剑互磕时,已然爆炸。映月猝不及防,正好跟着爆炸的力量跃起。 这时被火鞭绕住的庭轩,一纵而起,正是惊云剑法中的“九宵云外”,连串的弩箭射了过来,正好被这招九宵云外尽数击落。 二人同样身在空中。庭轩的身体横移到映月身旁,道:“师姐,这七墩瓮狭小,难以施展剑术,我们应占住北方坎宫位置,施展太乙玄门剑法破阵。” 身在空中的映月马上会意,坎为水,水克火,正是破此阵的法门。 二人双双纵向雷动天占据的北方坎位。庭轩抢先一招惊云剑法的“飞云掣电”,青光一闪直取雷动天的咽喉。映月与他心意相通,马上使用太乙玄门剑法的“横扫千军”,将雷氏兄弟掷向庭轩的火镖、火箭挡开。二人双剑合壁,配合得天衣无缝。 雷动天眼见这青木剑就要穿喉而过,总算他在这六兄弟中身材矮小,是最灵巧的一位,顺势一个“驴打滚”滚到了桥边,险险躲过了这一剑,已是狼狈之极。总算庭轩手下留情,要不然他已是血溅当场。 庭轩与映月占住了坎位,二人同时施展太乙玄门剑法,一圈圈的青旋和白旋在他二人身旁扩散开来。雷惊天的弩箭和雷动天的火焰镖,发射后根本突破不了二人的剑气,都被反震回去。 雷震天挥动着的流星锤刚突破剑气,就击在了玄天映月剑上。玄天映月剑削铁如泥,再加上映月这时已运足了真力,二物相击了几次,若大的流星竟被斩成了块小铁疙瘩,气得雷震天哇哇直叫。 雷撼天的火鞭击向庭轩。天位的雷耀天乘势挥起火扇,一团火焰连同火鞭同时向庭击来。庭轩急转青木剑,太乙玄门剑中的“借玉献佛”,将剑气凝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卷住那团火焰趁机射向一旁挥锤的雷震天。雷震天猝不及防,整个的身体都被火焰罩住。看样子他要凶多吉少了,但奇怪的是那火焰刚触及到他的身体就息灭了,只是把他的脸上的胡子和头发烧焦了不少,原来雷氏兄弟穿着的红袍竟有防火的效用,也气得他破口骂娘。 占住地位的老大雷啸天一直未出手,这时举起手中的镔铁长筒,右手一推一串连珠霹雳弹从筒中射出,飞向庭轩二人,刚触及到二的剑气就已炸开。威力之猛,已把庭轩二人震得身体不住晃动,耳根发麻。庭轩以传音入秘术,对映月道:“师姐,这霹雳弹威力太强,我们不能硬接,只能施展太极柔云劲将它回掷过去,才保万无一失。” 映月点了点头,心想:“庭轩师弟心思敏捷,更可贵地是他竟能在全力运剑的情况下进行传音入密,实是自愧不如。” 第二十六回(三)轰天霹雳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二人迅速变招,脚踏九宫八卦步伐,绕着太极图来回游走,步伐轻盈宛如翩翩起舞一般。 雷啸天不知其用意,使用长筒还在发射霹雳弹,一股脑发射了十几枚。只见庭轩和映月双双挥剑,太极剑法的柔云劲,已将十二枚霹雳弹,尽数卷起,向六人的方向每人掷去两枚。六兄弟深知这霹雳弹的威力,纷纷跃起避让。只听一连串的爆炸声,他们虽没被炸伤,却也被烟雾熏得满脸尽黑,让人看了滑稽得想笑。 若大的七墩瓮桥,充斥着呛人的硫磺味和火药味,直让人作呕。上空迷散着的硝烟把桥两侧的十六只白色的花岗岩“螭首”熏得黝黑。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该出绝招了?”雷耀天迫不及待地喊到。 “既然他俩敬酒不吃,吃了罚酒,那就他们尝尝这轰天珠的厉害!”雷啸天气急败坏。 “公子小心!这轰天珠可不比那霹雳弹,威力太强!”古子攀扯着嗓门喊道。 雷氏兄弟六人,又将这小俩口围在中间。每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拳头大的红色的珠子。庭轩听到古子攀的预警,再看那六颗珠子,果然非比寻常,用传音入密对映月说了一句“乾坤极纵”,随后他挥起手中的青木剑,太乙真气贯注于剑身,只见青色的剑气如花朵般四处散开,甚是好看,射向六兄弟。这正是惊云剑法中最赏心悦目的一招“风云月露”。看到此招,就能让人置身于幻境中,稍一分神,就一命呜呼。 “掷!”雷啸天大声喊道。 六珠齐向剑气中心发射过去,一声轰天巨响,整个七墩瓮猛颤一下。顿时桥面一片火海,火势之猛已向桥边漫延。古子攀和震东镖局众人急忙后退避闪。 只见桥墩下中间的两个避水兽上分站着俩人正是庭轩和映月。二人相视一笑。庭轩余光看见对面桥岸正有一名材瘦削的汉子正在窥视。这人鬼鬼崇崇的,庭轩想这人定与这次事件有关,转头望向桥面,却听到桥面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自己刚才的那招“风云月露”只是为了迷惑雷氏兄弟,并没刺到任何人,听到这凄惨叫声似乎有人受了重伤。 想到这儿,庭轩暗叫了一声“不妙”,怕是有人被火烧伤,不会是雷氏兄弟吧,这可真是玩火自焚,想起了在少室下小饮马池的那一幕,故计重施,纵身而起太极剑法中的“朝天一柱香”。青木剑将桥下的河水掀起一个巨大的水幕,又以柔云劲将这一大汪水倾覆到七墩瓮的桥面。好强大的水势,汹汹火焰立刻被熄灭了。 这时庭轩、映月及众人重新回到了桥面,却见到雷氏兄弟几人浑身湿透刚从桥面爬起。他们应该想到了那六枚轰天珠是被人做了手脚,加入了大量的桐油,才会引火烧身,也已明白正是眼前的沈盟主出手相救才没有被烧死。这才对庭轩的神乎其技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跪倒在地,老大雷啸天道:“多蒙沈恩公以德报怨,救了我们兄弟六人一命,我们真该死!” 一旁的周英楠看到他们的狼狈相,已忍不住笑出了声。古子攀也笑道:“这可真是玩火自焚!” 庭轩逐一将六人扶起,温言道:“我与贵堂素无仇怨,都是为了那枚八卦玄铁镜。其实他并不能转换火器的能量,只是江湖上传言它能开启唐赛儿宝藏的秘密,所以才惹出这么多风波。在下这次是奉融善师伯之命护送到南京海大人处,让其处置。如果几位堂主想看,不妨一观。”说完他就从怀中取出玄铁镜递到了雷啸天的面前。 映月本欲阻止,不想庭轩动作实在太快,心想师弟真是太老实了,何必与他们这些手下败将这么客气。而这正是庭轩的高明之处。他早已想到,雷氏兄弟就算别有用心,这时也不敢再打这宝镜的足义了。 “我们甘败下风,又有何脸面再要求什么!”雷啸天心灰意冷,哪敢用手接。 庭轩表情甚是诚恳,又微微点了一下头。一旁的雷耀天是个聪明人,恭敬地接过八卦玄铁镜一观,实在看不出任何端倪,又还给了庭轩,拱手道:“沈盟主宽洪大量,以德服人,佩服!佩服!” “雷二哥,太抬举兄弟了!”庭轩不想他们太难堪,就以兄弟相称,缓和一下气氛。 “不敢!不敢!今后只要你沈盟主一句话,我们霹雳堂愿效犬马之劳。”雷啸天其意甚诚,其余五兄弟也跟声附和。 这时桥对岸刚才窥视的汉子迅速跑了过来,那人身穿暗红锦袍,薄薄的嘴唇,肤色极白,竟是男生女相,对着雷氏兄弟单膝跪倒:“启禀六位堂主,大事不妙!” “雷洛,快讲!”雷耀天急道。 “中午时分,漕帮趁六位堂主不在,竟洗劫了我们西市储藏火器的仓库,还扬言雷氏兄弟没了火器就等于没了龟壳,就乖乖地等死吧!”这雷洛是霹雳堂的管家,为人精明能干,能言善道深得六兄弟的信任。 老四雷撼天怒道:“这帮狗杂种,竟然找上门了,老子正好无处出气!” 老五雷惊天跟着道:“我想这轰天珠被人动了手脚也是漕帮的人搞的鬼。” 老三刚要附和,老六抢着道:“我看未必!漕帮的人不可能渗入到我们内部的核心,二哥你认为呢?”他看了看老二雷耀天,问道。 雷耀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雷洛,看着大哥雷啸天,等待示下,心想老六分析的很有道理。 “事不宜迟,赶紧去漕帮夺回我们的火器。”雷耀天说完回身对庭轩拱手一揖:“沈盟主,我们兄弟料理了这事,一定大摆宴席,恭迎沈恩公大驾光临?” “雷大哥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尽管开口。”庭轩一揖,态度甚是诚恳。 “多谢沈盟主抬爱。我霹雳堂与漕帮结怨已久,这次要有个了断了,就不劳您大驾了。今天发生的事已让我雷氏兄弟既羞愧又窝囊,正好去漕帮讨回个面子。” 漕帮又称粮船帮,掌管大明朝大江南北的众多漕运码头。帮众遍及天下,声势之大不亚于丐帮。财大气粗,江南的经济命脉一半都操控在其手中,与霹雳堂并称为江南俩大帮派。帮主吴汝忠雄才大略,近些年漕帮在他手中好生兴旺。但江湖上却无人知晓他长什么样,成了武林之迷。 霹雳堂众人走后,庭轩就觉得事有蹊跷,想起了刚看到雷洛鬼鬼崇崇的,心里有些不安,感觉将有大事发生,将宝镜交于映月手中,吩咐她与震东众人先到海大人处复命,避免已到了南京地界再节外生枝。映月深明大义,热恋中的男女,与庭轩即使是短暂的分别,心里也难免酸酸的,又担心他的安危,但将八卦玄铁镜安全的送达也至关重要,也只能无奈答应。 漕帮总陀座落在南京的聚宝门外石子岗下。松栢环绕,花团锦簇,一座气派十足的大宅贮立其中,实不像是江湖草莽的堂口,却似文人墨客聚会的书阁。这里表面看似风景如画,实则暗藏杀机。院外暗岗林立,陷井满布;院内机关重重,深藏高手。太多的漕帮的仇家和飞贼大盗自从进入就未见出来。 第二十六回(四)轰天霹雳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雷氏六兄弟率领霹雳堂数百人之众声势浩大,来到了漕帮总陀的门口,却见门口竟无一人把守,敲开了大门,竟只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管家出来迎接。 老二雷耀天是个明事理之人,虽是来兴师问罪也要先礼后兵,拱手道:“请老管家通报一下贵帮吴帮主,就说霹雳堂雷家六兄弟前来拜会。” 那老者微笑道:“帮主已恭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雷家兄弟心下一惊,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进了漕帮总陀方知什么是深宅大院。数不尽的房舍呈现于眼前,出奇的是都十分相似。那老者领着他们七拐八拐,就不知了去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遭了这个糟老头子的道,在这宛如迷宫的漕帮总陀东转西转早已迷了路,只听惨叫声不断,霹雳堂的手下一会功夫已少了一小半。 雷啸天声如洪钟:“漕帮的狗杂种有种就出来一较高下,别做缩头乌龟。”又低声对几位兄弟道:“咱们兄弟六人挽起手,别走散,只要找到吴汝忠,他就逃不了。” 半个时辰过后,兄弟六人不知不觉已走出了那大片房舍区。眼前的大阁,门扁上赫然写着“纵横四海”四个大字。这就是漕帮总陀帮主的机要室。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既然已经到了此处,必须一探究竟,几人暗自戒备鱼贯而入。宽敞的大厅空空荡的竟无一件家具摆设,而且高得竟看不到屋顶。 六人同时暗叫了一声“上当”,发现门已锁。更要命的是这门竟然是厚厚的铁板铸的。“这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老六雷动天大喊着说出了这句话,随即跑到墙壁处,发现墙壁也是厚铁铸的,同时感到脚下温暖异常,用手一摸才知地板也是铁的而且还在发热。他心更荒了,叫喊着说了出来。六兄弟有些绝望了,没想到漕帮这般阴险竟会在自己家门暗算江湖同道,就不怕惹起江湖上的公愤。老五雷惊天向上方楼顶射了一箭,只听当的一声竟然射到了木板上。 “哈哈哈!你们挣扎也没用。今天的这个瓮就是专门为你们雷氏兄弟设的!”屋顶居然有人说话,听其声音竟有两丈多高。 “阁下是吴汝忠?好卑鄙!竟然不顾江湖道义,做这种龌龊的事!”雷啸天怒吼道。 “江湖道义!我们漕帮做得是水上的买卖,向来与你们霹雳堂井水不犯河水。只因五年前你们货船沉到扬子江中,就赖到我们漕帮头上,还用火器打伤我们杭州分陀的杨陀主,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今日你们竟然带着大队人马要剿灭我们漕帮。要不是老夫事先有所准备,只怕就遭了你们的毒手。” “放屁!分明是你们漕帮趁我们六兄弟不在家,洗劫了我们的火器库,还扬言要灭了我们霹雳堂。”老三雷震天举着流星锤吼道。 “无稽之谈,总之今天是你们自己找死,竟是我吴汝忠一人灭了整个霹雳堂,哈哈哈!”吴汝忠笑声未止,只听一连串的轰天巨响,无数的瓦砾和木屑从天而降,落到了雷氏兄弟的面前,随后竟轻飘飘地落下一个人。 原来刚才雷啸天给五位兄弟使了个眼色,六人同时掷出手中的轰天珠,正好掷到二丈高的屋顶。爆炸后整个屋顶都已被炸碎,上面说话的漕帮帮主也随瓦砾落下。还好他轻功卓绝,落地并没有受伤。 只听“呛啷啷”一连串的响声,众人头顶竟然多了一张铁网,这网都是用拇指粗的钢筋所铸,把众人罩在下面,想要走出这屋子更是难上加难。 眼前这位吴帮主,头发油黑,却是满脸的皱纹,实在看不出其有多大年纪,站在几人面前,脸显吃惊之色,脸上只多了一分无奈。 众人的脚掌如在炙烤。雷耀天心思缜密,事到如今当务之急是让兄弟离开这里,上前一步拱手道:“吴帮主,实在对不住,您老人家也落入瓮中了。我们俩派还争个什么劲,不如开启机关,大家一起出去,归还们的火器,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更好?”他心里清楚兄弟六人定能制服他,不过情况危急,几个人身上都带有火弹,这时温度升高些,屋内的几人都会被炸死,所以只能好言相劝。 “晚了!一切都晚了!开启机关在屋顶上,已经被你们炸烂了,看来我们大家都等着被烤成肉干吧!”吴汝忠面无表情,竟将生死置之度外。 雷氏兄弟听完这话,心里凉了半截。老二雷耀天还要好言相劝,这时雷震天火爆脾气第一个发作:“什么?你再说一遍,老子把你砸成肉饼。”说完就挥锤砸向吴汝忠。雷耀天想要劝阴已经不及了。 吴汝忠侧身避开,动作灵巧之极,另几位雷氏兄弟也加入了战团,纷纷亮出兵刃,由于地板温度不断上升,都未敢使用火器。 吴汝忠一双肉掌穿插在六人中间丝毫未落下风,足见其内功深湛。这时整个屋内弥散着木屑和皮靴烧焦的气味。由于雷氏兄弟轻功不及吴汝忠,都脚踏实地,脚上的皮靴已被烧焦,脚心被烫成了血泡,疼痛难忍。以六敌一,却被吴汝忠打得手忙脚乱。 众人生死悬于一线,却还在以命相搏。“当”的一声脆响,那厚厚的铁门被利刃劈成了两半。一白衣少年走了进来,喊道:“大家快住手,情况危急,速速离开这里?”他挥起一剑,剑刃未触到铁网,铁网就被斩开。 雷氏兄弟看到是沈庭轩,终于来了救星,就此罢手依次跑出了房门,随后吴汝忠也跟着走出了屋门。 大家惊魂初定,看看自己头发和胡须都被烤焦了,又摸了摸怀中的火器,并未爆炸实属万幸。 这时脾气火爆的老三雷震天对着吴汝忠喊道:“这回来爷爷出来该找你算算帐了!”举锤就向吴汝忠砸去。流星锤还未出手,右手已被庭轩握住。“雷三哥,听我一言,这是一场误会。” 雷震天一看是沈庭轩,他向来看重本事比自己强的人。“沈盟主,你说住手,我听你的!” 这时沈庭轩指了指地一躺着的被点了穴的一个人,正是霹雳堂的大管家雷洛。 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雷氏兄弟不知庭轩为何会将他擒到此地,一脸的疑惑。 原来,中午在七墩瓮上沈庭轩就看到雷洛形迹可疑,等雷氏兄弟走后,就稍稍地跟踪他。谁知他快马赶到漕运码头,就要乘满载着五船货物离开南京。庭轩上船查看,原来每艘船上都满载的是火药,一想原来他就是霹雳堂的内奸。他武功不算上乘,几招就被庭轩制伏,危逼之下供出了事情的原由。竟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先是造谣给六位堂主说这八卦玄铁镜是火器的克星,才至使六人集体出动抢夺。当然了秘籍和宝藏也很诱人。他又事先将轰天珠做了手脚,让六兄弟引火自焚,完后这霹雳堂就他一个人说得算了。不想六人竟被庭轩所救,这一步他已做了准备,随即派手下假装漕帮的人将火器劫走,嫁祸给漕帮。等漕帮与霹雳堂两败俱伤后,他再接管霹雳堂,这是下策。 而他早与倭寇勾结,将这船火药卖给了他们。当初在福建庭轩劫获的那船火药就是从他手中卖出的。 事关国家安危,庭轩已将此事让古子攀禀报了海大人。 庭轩怕江南两大帮派火并伤及无辜,就将雷洛擒到这里。他在阁楼外以内力听到了楼内众人讲话,情况紧急,运起全身内气纵起双手挥起青木剑又是那一招“朝天一柱香”将铁门劈成两半。 雷震天听完了这些,嘴里骂一句“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挥起一锤砸烂了雷活的膝盖。一天内发生的几件事,雷震天对庭轩的话丝毫没有怀疑。痛得雷洛哭天喊地。雷震天又想再砸,庭轩不忍看到血腥的场地面,道:“雷三哥此事已关乎到朝庭的安危,还是让海大人来定夺吧?” “是!沈盟主!”雷震天急忙收住手。 庭轩又一次救了众人,雷氏兄弟感恩待德。漕帮帮主吴汝忠恭身一揖,只道了一声谢谢,脸上还是那么平静。 “前辈客气了!晚辈实在不想看到有太多的人死于这场争斗。”庭轩回了一揖。 吴汝忠点了点,道:“沈少侠如果有用得着漕帮的地方尽管吩咐。这枚是‘五湖四海令’,只要到全国各处码头,可以随意调用漕帮人马,见令如见帮主。”他顺手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庭轩。 庭轩接过答了一声谢,看着这位吴帮主有说不尽的亲近,心想:“漕帮在水上的势力这么大,说不定以后对抗倭大计有帮助。” 原来这位吴帮主在漕帮威望极高,但早已不管帮中的事物多年,都是由各地的分陀主打理。平时他混迹在市井,过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 第二十七回 宝镜之迷(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这里的爆炸声已经惊动了官府,不一会大队官兵赶至,为首的正是海大人。映月和一位年过六旬的老道伴其左右。 庭轩上前拜见了海大人。海瑞面带喜色将他扶起,道:“贤侄,又立了一件奇功!” 映月对庭轩诡异地笑了笑,道:“师弟,快来拜见你二师伯。” 庭轩随即明白那道人谁了,俯身就要拜倒。话还没出口,迎面一招太乙五行拳烈火式的“炉火皆平”袭了过来。他忽然想起那晚在海大人府上探视映月的情景。原来是二师伯在试探我。 庭轩还了一招太乙五行拳,是洪水式的“波平浪静”。双掌相交,竟握在了一起。他已单膝跪倒,顺势站起,道了一声:“二师伯,有礼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原来庭轩发掌之际暗运太乙真气,以太极拳的粘字诀竟与融智的右掌粘在一起。 “好!好样的!怪不得映月刚才夸你如何的了得,这份内劲竟已高出上次对掌时许多,怕是如今武当的无人能及。”融智面带笑容拍了拍庭轩的肩膀。 还未等庭轩答话,映月拉了拉融智的衣袖,撒娇似的说道:“二师叔,你取笑人家,我那有那么说?” “二师伯过誉了,武当武学博大精深,弟子只学了些皮毛。”庭轩只能有此一答。 “不必谦虚,你二师伯是个直性子,从不说假话,哈哈!”看了看映月,又看了看庭轩,他早已明白许多事情。俩人都羞红了脸。 霹雳堂的雷氏兄弟都久仰海青天的之名,纷纷上前参见海大人。这时却不见漕帮帮主的身影。原来他早想退隐江湖了,这时连官府都不想见。映月喃喃道:“刚才我看见初到南京时在浦南居说书的射阳先生,怎么会在这儿,突然间又不见了。” 这里就他们几位,再无其他人。庭轩答道:“师姐那是吴帮主,不是说书的,你认错人了?”他心情不错,才故意这么说。 “讨厌!师弟竟不信师姐的话!”映月说完这话脸上红了一片,这简直是在打情骂俏,才知在众人面前失了言。 第二日,霹雳堂大摆宴席。一为武林盟主来到南京接风洗尘;二为霹雳堂与漕帮兵释前嫌而庆祝。霹雳堂好大的面子,南京城内武林人士悉数到场,朝庭官员和各大商贾来得不计其数。幸好霹雳堂总堂宅院够大,才容下这么多人。 庭轩本意不想参加,但盛情难却,带领着映月、古子攀和震东镖局众人赴会。海大人和融智亦在邀请之列,但他们素来行事低调,让庭轩转承贺帖一封。二人呆在府中下棋。 漕帮也是今晚的主角,帮主吴汝忠并未出现,吩咐全国九大陀主星夜赶到南京,每人备了一份重重的贺礼赴会,可谓给足了霹雳堂的面子。当然这完全是充着沈庭轩的情份。 众人将庭轩和映月推到了首席,并隆重介绍沈盟主和映月女侠的大仁大义,倒令他俩有些受宠若惊。 席间庭轩说起东南沿海抗倭形势异常严峻,缺兵少粮。当即雷啸天号召在场的嘉宾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大家纷纷响应慷慨解囊,一些江湖人士竟愿追随庭轩共赴东南。共募集白银十万余两。霹雳堂愿捐出大量火器和人马;漕帮也不甘示弱准备回去募集战船和物资送往戚将军处。 席罢,回到右都御史府,映月说起此事,海大人握着庭轩的手高兴得热泪盈框,为国为民做了如此大的贡献。 第二日清晨,御史府来了位神秘的客人,在府门外等候,指名要求见沈庭轩。 庭轩出门一看,原来是白莲教互法孙达明。请进府,庭轩马上问起义兄赵天岳的近况。孙达明只身赶到南京调查陈堂主的死因,对赵天岳的情况一无所知,这让庭轩不免对义兄有一些担心。 孙达明说起,如今沈盟主的名字在南京城已是街知巷闻,这次也是顺路看望。他来到南京后已找不到了白莲教的分陀。怕是他们已听到风声隐藏起来。但他已查出震东镖局压送的十万两镖银被南京分陀调包后,已不右知去向了。顺便将此事告知震东镖局的人,身表歉意。他说了这一番话就要与庭轩道别,言道必须将此事禀告教主,让他早做准备。他不想让庭轩和白莲教扯上关系,连累他。庭轩也没强挽留。 临行前庭轩只道了一句:“孙叔叔保重!” 看到孙达明远去的背影,让庭轩想起小时候的他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不免神伤。 到了下午时分,京城朝庭来人下了圣旨,宣旨的太监说道:“皇上听说海瑞找到大内丢失的八卦玄铁镜非常高兴,必有封赏。让海瑞速速捉拿盗宝之人,严惩不贷。将宝物承给宣旨钦差带回交给礼部尚书兼护国法师玄空子真人,参详其中的奥秘帮朕寻长生不老之法。 海瑞只能遵旨交出了八卦玄铁镜,却没想到惊云谷这帮恶徒竟然攀上了皇帝。 众人都愤愤不平,却无可奈何。这时大家都已清楚宝镜的秘密还在庭轩的白莲玉箫中,并未说穿。融智道长踱了两步,捋了胡须道:“纸包不住火。庭轩和映月速回武当将此事禀告掌门师兄,早做准备。玄空子迟早会知晓白莲玉箫之事。” 次日庭轩和映月二人拜别了融智和海大人踏上了赴武当的路途。震东镖一行人已知晓十万两镖银被盗完全是白莲教自己搞的鬼,离家半年多,也该回关东赴命。 海大人并没有问起八卦玄铁镜从何处来的。他也明白江湖上你争我夺很难搞清楚。但古子攀盗镜之事,江湖上已传的沸沸扬扬,所以要其避避风头。这段时间他与周英楠已不像从前那般见面就吵架,竟多了许默契。大家都看在在眼中,顺理成章,他就跟周英楠去了关东。 又一次离开金陵,沈庭轩这次的心情与上次有天壤之别。上次重伤后身中剧毒,又担心受伤卧床映月的安危,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而这次在南京收获不小又有佳人相伴春风得意,好不惬意。 他们出了南京城沿着官道纵马西驰。快到了黄昏时分,一座大镇就在眼前,下马走近一看城门楼上两个大字,原来是滁州。 自古有“金陵锁钼,江淮保障”之称的滁州,千百年来多少英豪在这里叱咤风云,指点江山;多少文人壮怀激烈挥毫拨墨。走在滁州城的街上的庭轩二人感受着吴楚的风华。街上的行人往来不断,但却听不见喧嚷之声,一派和谐祥合的氛围。二人找到一家客栈投宿,在二楼订了两间上房,用过晚饭后,分别回到自己房间。 当庭轩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竟感觉到屋内有人存在。此人内功极高却未露一丝杀气。他若无其事地推开房门,只风窗前一位身着白袍的人微笑看着自己。“师父!”庭轩跑到那人面前跪倒在地,“师父您想煞徒儿了!” 这人正是司徒剑南。他将庭轩扶起,喜形于色,道:“为师已听说你在少林寺力挫惊云谷那帮匪类勇夺武林盟主。为师非常高兴!” “徒儿一直谨遵恩师的教诲,行事以侠义为本。这么巧,竟在此处与您相遇?”庭轩将司徒剑南让在椅上坐下,问道。 “为师这次是特意来找你的,听说武林至宝八卦玄铁镜已交到朝庭,恐怕马上就要落到严世卓的手中。他如果找到了《太乙无生妙法》和宝藏,必会为祸武林。所以为师这次找你就是为阻止他的阴谋得逞。”司徒剑南说话时面上又浮现出了往日沧桑的表情。 忽然卧室的房门又被推开了,是映月站在门口,眼望着司徒剑南,泪花晶莹,竟说不出话来。 庭轩走了过去拉着映月的手,喜道:“师姐!师父来看你了!” 司徒剑南已从椅上站起,满脸的激动后又变得无奈,久久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早已发现了庭轩和映月的踪迹,之所以先见庭轩,就是怕父女见面无言以对。 第二十七回 宝镜之迷(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室内昏暗的灯光,映月依稀看自己少年时父亲的模样。但他的脸上却多了一份沧桑,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再也抑制不住快要决堤的情感,跑了过去跪倒在司徒剑南面前,泣道:“爹!你让女儿找得好苦啊!” 司徒剑南双手将女儿扶起,用衣袖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痕,看到花样年华的骨肉婷婷玉立,心里既高兴又感到愧疚,温言道:“月儿爹这么多年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只因你祖父失踪了数十年生死未明,再加上爹爹秘密潜伏在惊云谷,才未能与你相见,实是对你不起!” 映月看了一眼身旁的庭轩对着司徒剑南道:“一别十几年,我们父女终于相聚了,从今后我们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 庭轩已听出师姐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又跪倒在师父面前,道:“师父,徒儿与师姐情投意合,求您老人家将师姐许配于我。” 映月已羞红了脸低下了头,默然无语。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司徒剑南先是一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映月,对庭轩问道:“那位伊姑娘一直对你不错的,你怎么向她交待。” 听到这话,一直低下头的映月抬头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庭轩。 “徒儿一直将伊姑娘视亲妹妹一样看待,并无男女之情。这一点伊姑娘早已知晓。自从我十一岁那年师姐救了我,心里就烙下了她的印迹,就再也融不下其她的女人了。”庭轩说得至情至性。 映月听完这话,心里如石头落了地,眼望着父亲。 司徒剑南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最亲的俩个人,会心地笑了笑,如阳光般温暖了大地。他将庭轩扶起,道:“真是天作之合,从此后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过日子。”皎洁的月光从窗外射到屋内,庭轩和映月对望了一眼,又都羞红了脸。 迎着那缕月光,司徒剑南走到窗前,沉思了片刻,道:“如今大明正是多事之秋,惊云谷的恶徒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听闻严世卓已经被皇上封为了国师,这次他得了八卦玄铁镜后必寻找那秘密,所以我们必须设法阻止他或提前找到那秘密。这件事办妥后,择吉日就在武当为你俩完婚。” 听到师父提到了自己与师姐的婚事,高兴得都快合不拢嘴,庭轩忽然想起了那一晚在漳州城外发生的事,道:“师父,徒儿已知道了八卦玄铁镜秘密,是与我母亲的家传之宝白莲玉箫有关。那严世卓当年也得到过那宝镜,定未参透其中的奥秘,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话虽如此,这个秘密不知有多少人知晓,难保不会传到严世卓耳中。”司徒剑南道。 “我只与送镜之人古子攀说过此事,怕是震东镖局的人也知晓了。”庭轩答道。以现在古子攀与周英楠的关系,不可能不对她说。 “事不宜迟,咱们三人必须先严世卓一步找到那秘密,再妥善处置,才可避免一场灾祸。”司徒剑南转过身望着二小。 次日,三人三匹快马赶往山东滨州的碣石山,十多日的路程转眼就到。虽然旅途劳顿,庭轩和映月却沉浸在亲情和爱情的欢误中。 碣石山虽不及钟山宏伟,却也是北京南面难得一见的高山。重游故地,庭轩感慨万千。来到了炼风号的旧址,以为能看到些费墟,但是呈现在庭轩面前的却是一片茂密的梧桐林。庭轩吟起了李太白的那两句“宁知鸾凤意,远托梧桐前?”心中想到早点将这江湖上的事非恩怨结束,与映月长相思守。两人对望一眼,彼此心中都升起一阵暖意。这里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太多的难忘萦绕在心头。映月的笑容是那么甜美。 三人攀向山顶,路过了那片神奇的松林。那里是神秘人传授庭轩太乙修真感应诀的地方。此时回想一下,这些年自己的内力突飞猛进真是拜那篇内功心法所赐,始终觉得授诀之人就是宾鸿寨主。 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八卦玄铁镜的秘密。庭轩将在漳州城外吹箫时玄铁镜上空出现的异相告知了师父。异相中显示碣石山布成了九宫八卦,而南方的离位闪闪发光,由此可推断那秘密定是在碣石山的南峰。 三人攀到南峰。峰顶赫然出现一个天然的环形水池。庭轩十岁时到此玩耍过,对此地不算陌生。 百丈方圆的大水池碧绿异常,微波荡漾难测深浅,但却了无生气。观察了好一会儿,三人并没有发现异常。司徒剑南叹道:“可惜,我没有见到那块玄铁镜,就被朝庭收走了。这宝物也是我们神锋山庄上辈先祖所铸,如若见到那令牌,定会发现些许端倪。” “师父、师姐!你们看这池水多奇怪,里面不仅没有鱼虾更没发现水草。”庭轩惊奇地道。他不仅内力精深,而且体内流淌着六耳弥猴的精血,所以目力极佳。 映月随手抓起一块小石抛入池中,竟未听见水声。三人艺高人胆大,纷纷纵跃而下。四五丈的高度,落下后他们竟脚踏实地。 司徒剑南立时恍然大悟,惊喜道:“我们已身处在海市幻境中。这池水都是虚幻的,是光线反射凝聚而成,这完全是我们神锋山庄的杰作。” 原来当年白莲教主唐赛座下的一位互法正是神锋山庄的传人。就是他精心设计了这八卦玄铁镜的秘密。 “轩儿,快将为师赠你的《绝世神兵》秘籍拿出来?”司徒剑南接过庭轩从怀中取出的那本书,翻到中间的页数,上面写到:“海市幻境乃明石吸收日月光华所形成。明石正是开启机关的法门。” 三人看到这些文字,好奇心驱使,心情不免急切,马上分头到四周的池壁查看。奇怪的是池壁四周三尺高的一圈,竟布满了一尺宽明亮如镜的明石。这着实大出司徒剑南的意料,陷入了一阵沉思,思索了好一会儿,不住地摇头。 庭轩也在不停地的琢磨,好像想到了什么,马上道:“师父,这大池是圆形,正是八卦图的形状。异相指引我们到了碣石山的离位,我们何不到池中的离位看一看?” 他说完,三人一起走到大池的最南端,俯身查看,映月惊奇地喊道:“爹、师弟快看这是什么?” 原来在池壁的底部竟有一个一尺多直径的黄金圆盘嵌在地上,上面有一条一尺长的凹槽。 司徒剑南俯身用手轻搬了一下,竟纹丝不动,道:“轩儿,快将你的玉箫取出放在其上?” 庭轩望了一眼映月。映月马上会意含笑从自己怀中取出了那支定情信物,放在黄金圆盘上。突然那玉箫焕发出了光彩,更奇地是黄金圆盘迅速旋转,愈转愈快,到最后那玉箫竟被抛出,远远地飞到了大池中间的上空,竟悬在空中一动不动了。随后见到如碧绿的“池水”的幻光竟慢慢向空中的玉箫聚拢,好似被它吸收了一般。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满地碧绿色的光芒竟被那玉箫吸尽。此时,那白莲玉箫已经变得能体碧绿,在空中不停地旋转,并未落下。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感意外。一阵轰鸣声,脚下的岩石不住地颤动,瞬间就看见大池的中间竟然开了一个弯曲的大缝,就好像是太极图上阴阳鱼的分界线。 他们走过出查看。原来石缝下面别有洞天。三人纵身跃下,竟是一条甬道,更奇怪的是道内的火把居然被点燃了。 第二十七回 宝镜之迷(三)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三人盘算后沿着甬道向南前行,大约到了池壁的地方,进入了一个洞穴。那里依然火把林立。他们沿着倾斜的通道走了大约几丈,进入一片开阔地,再往里走竟发现一间石室。门口挂一个能旋动的八卦开关。三人打开走进一看,石室内宽敞异常,却空无一物,如行军的营帐一般,能容纳数十人休息。石室的墙壁和门壁足有一尺厚,一看便知人要是困在此屋必死无疑。 三人走出石室断续前行,竟发现前方布满了间距一丈多的石室,而且形状完全相同。三人俱怀绝顶轻功,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眼前还是数不清的石室。 “我们走进了迷宫!”映月惊道。 “刚才我也观察了,这些石室的布局尤如太极的八个卦相。每个石室就分布在卦相的阴阳爻上。如果摸清其中三排石室布成的阴阳爻,就知是这一组是什么卦,我就可以找到八卦阴阳的中心。那里应该就是秘密的所在。”庭轩深通阴阳八卦易理,才有此一说。 “轩儿说得对,我们快查看一下。”司徒剑南点了点头。 依石室分布阴阳爻的规律,得出他们正身处在坎卦处。他们顺着坎卦找乾卦,找了半天却未找到。三人疑惑不解,不知其原因。 庭轩陷入了沉思:“八卦中坎卦在北方,乾卦在西北方,彼此相邻竟未找到,这是为何?噢!对了,这是后天八卦,找到这秘穴是按后天八卦推算出来的。何不按先天八卦的排列方法试试?在先天八卦中坎卦在西方,乾卦在正南方,两卦中间隔着西南方的巽卦。” 他将此理告知了师父,司徒剑南马上明白,领着二人穿过巽卦找到了乾卦的位置。 明月依畏着庭轩的臂膀,面带着嘉许的微笑,跟在父亲的后边。他们找到了乾卦马上就沿着爻的方位前行,不一会就见到前方空旷异常,看不到了石室。前方远处,好似有红光在闪烁。 他们刚要走近观看,却发现眼前竟立着一具骸骨,仔细一看,这人竟是坐着死的。司徒剑南怀着忐忑的心情俯身查看,看到了骸骨有一把长剑,拾起一观竟是神锋山庄所铸造。剑刃底部赫然刻着一个“乾”字。“难道真的是父亲?” 司徒剑南手拿着那把长剑,心口如受了重击一般,真不愿相信这就是父亲的遗骨。 只听庭轩惊道:“师父,快看地上刻着字!”他的视力远超常人,即使地上满是灰尘也被他发现了这些字。 司徒剑南用衣袖抚掉地面的灰尘仔细察看,正是父亲的字迹,上面写道:“神锋山庄十二地煞剑失窃后,多方查探无果。一日惊云剑叟来访,言道如想找回失踪的宝剑,就帮他解开八卦玄铁镜的秘密。贪欲的驱使让我们找到了这碣石山的迷宫,不想此处并无宝藏,只有唐赛儿留下的魔剑。 惊云剑叟纵是武功盖世,也未敢拔出这把魔剑,无奈求助于我。我想他若得此剑必堕入魔道,为祸武林,遂将他引入离卦中的石室中困住。深知他剑法无敌,才以离火克住他的剑金。 谁知耽误了一个时辰,出口的岩石已关闭,从洞内根本无法开启,只能在此等死。 司徒乾 看到这些文字司徒剑南已确定这就是父亲的遗骨,抱着它悲痛不已。苦寻了十几年竟是这样的结果。 “它竟真的是爷爷?”映月泪珠已润湿了双眼,自从找到父亲后变得更感性了。司徒剑南点了一下头。 庭轩心里也很难过,不住地安慰父女俩。过了良久,司徒剑南将袍子脱掉,将父亲的遗骨包好准备送回家乡安葬。 这时三人看见前面远处的红光闪动,走了过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把血红色的蛇形长剑,一半竟插在八卦阴阳鱼的阴色鱼眼部位。 映月出于好奇,伸手去拔那剑,立感心旌颤动,如中了魔一般,一用力它竟纹丝不动。 “映月不可!没见到爷爷的遗嘱,那是把魔剑。”司徒剑南提醒道。 映月刚要运起真力拔剑,听到这声提醒马上停手,俯身看到蛇形剑跟前的地面刻着一行字:“灭魂乃春秋古剑,灭人魂魄,威力无穷。有缘人在此剑前叩首百次方可习我《太乙无生妙法》拔出此剑。如此强行拔出必会玉石俱焚。” 司徒剑南也走近查看一番,竟闻到硫磺火药的味道,说道:“此剑底部必埋有大量火药,强行拔出必会引爆火药。而此地原为火山口,火药爆炸后必会引起火山喷发。想那惊云剑叟也发现了此点,定是找不到《太乙无生妙法》,才未将此剑拔出。” 庭轩心想真是事事难料,不可一世的惊云剑叟竟然被困死在这里。 “此处机关颇多,传说中的《太乙无生妙法》很难找到,这把灭魂剑也无人能开启。我们将祖父的遗骨带走,远离这罪恶之地。”司徒剑南看着父亲的骸骨心情沉重,根本就不想打什么修仙密法的主意。 庭轩远远地望了一眼八卦图阳色鱼眼位置,根据八卦阴阳的理论,那里极有可能就是藏《太乙无生妙法》的地方。他们三人本就淡薄名利,都想这里真有什么修仙密法就让它深埋地下吧,准备带着司徒乾的遗骨离开迷宫。 临走之前三人来到离卦困住惊云剑叟的那间石室。室门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根本就没有机关。他们打开走进后看见一具白骨一幅挣扎的模样。地上放着一把长剑,整个石壁上满是剑痕,着实削掉了不少石屑。可见惊云剑叟的功力多么恐怖。三人唏嘘不已。 离开了那间石室,他们刚到洞口处的裂缝处,就听见兵器相交之声,迅速纵了上去。只见三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正向空中旋转的白莲玉萧纵去抢夺。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已经拦在前面。四人手中拿着的都是地煞剑,正是惊云谷弟子中的四人。 只听三人中间的一人道:“马驷威胆子不小,竟然敢背叛惊云谷,就不怕严谷主的极刑?” “我劝几位不要为虎作伥了,今日我就与惊云谷绝裂,你们放马过来吧?”马驷威说的毅然绝然。 第二十七回 宝镜之迷(四)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原来严世卓已得到了八卦玄铁镜,猜到藏宝之处定在碣石山附近。他不敢派人跟踪庭轩,怕打草惊蛇,就让这惊云四剑在碣石山这里守株待免。 刚才庭轩三人开启池底裂缝时的轰鸣声惊动了他们几人。他们来到这里看到这场面,其中三人就想夺空中的白莲玉箫。马驷威曾在惊云谷看见庭轩吹奏过此物,所以才毅然出手阻止。 起初马驷威还能仗着精湛的达摩剑法与三人周旋。但随着他们三人布起地煞剑阵,马驷威已渐渐抵挡不住了,周身已受伤多处。 庭轩看到此景,不容细想,一招“拨云见日”就将袭向马驷威的三把地煞剑震开。三人的内力远不及庭轩,都腾腾退了好几步。庭轩道:“马大哥你没事吧?让兄弟打发了他们。” 马驷威见到庭轩赶来喜形于色。他深知庭轩的手段,退到了一旁。 映月见这人与庭轩相识,赶紧取出金疮药为马驷威敷上。武当派的金创药果然灵验,一会功夫就止住了血。马驷威连连称谢。 庭轩独斗地煞三剑,招招抢攻。三人布起地煞剑阵却丝毫奈何不了庭轩。 庭轩心里清楚此处不宜耽搁,长啸一声,青木剑激出一团团青色的光晕向三人罩去。这招“风卷残云”蕴含的霸气被庭轩发挥到了极极。只听三声惨呼,地煞三剑的手脚多处中剑,纷纷弃剑倒地。 这时整个大池底部又恢复了碧绿色如水般的光波。原来映月已将空中的白莲玉莲抓在了手中。玉箫粘到了人的肌肤迅速将内部的绿光散发到了四周。大池底部的裂缝关闭上了,又恢复了以往的绿波状。地煞三剑在绿波中挣扎着爬起,都想再拾起地煞剑。 “留下地煞剑,你们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们替惊云谷为非作歹,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庭轩虽然对这三名共同生活多年的同伴没什么感情,却也不愿再开杀戒。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少林寺就已见识过沈庭轩的本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起身就要往山下跑去。 “师弟!除恶务尽,贻害武林啊!”映月急道。 “司徒姑娘说得对,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马驷威附合道。 庭轩看一眼恩师。司徒剑南微微点了一下头。可他还是不想痛下杀手,何况三人已认输逃跑,此时再出手,无疑是偷袭暗算。 庭轩心中天人交战,还在犹豫不决。只听“啊!啊!啊!”三声惨呼。逃跑的惊云三剑腰部的“大椎穴”纷纷中招。正是映月纵身追上,以武当的“摧经断脉”的手法费掉了三人的武功。三人不停地在地上打滚,痛楚难当。 看到这场面,庭轩心里难忍之极,但也不禁暗暗佩服师姐的当机立断。 庭轩将三把地煞剑从地上拾起交给了师父,道:“徒儿将这些宝剑物归原主,还有八柄被我埋在了钟山的金陵峰顶。” 马驷威走了过来,也将手中的地煞剑交到了司徒剑南的手中,道:“这既是司徒教头的家传之物,理应奉还。剑虽非凡品,却嗜杀成性,日日牵引着我的心魔,请您妥善保管好它吧?” 手中的四柄地煞剑被司徒剑南看在眼中。父亲的失终到身死皆因它们而起,真是罪恶之剑,长叹一声,道:“这十二柄地煞剑邪恶之极。我们应想方设法将它们毁掉,以绝后患。我们先将家父的遗骨火化后带到浙江老家安葬。” 随后几人来到碣石山下,将司徒乾的遗骨火化后,收集了骨灰。 马驷威所受的轻伤敷过金创药后,已能行动自如,就要与庭轩等辞别。 庭轩一再挽留,说道:“既然马大哥已决定离开惊云谷,不如我们一同为武林铲除这群败类?” 马驷威拍了拍庭轩的肩膀,道:“恩师行破自知愧对少林,我要同他一道赶往少林负荆请罪,从今后与惊云谷再无任何瓜葛。” 司徒剑南嘉许地点了点头。临别前马驷威一再提醒:“白莲玉箫有关宝藏的秘密,刚才那三位已飞鸽传书通知了玄空子。不日他们必会上武当寻找你。几位要提前做好准备。” 回浙江老家安葬父亲骨灰的事只能先搁下,司徒剑南决定领着女儿和徒弟先回武当。受了伤丧失内功的地煞三剑虽死不了,想爬下这碣石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家三口策马驰向湖北十堰的武当山。山东到湖北官道畅通。三人途经山东济南来到河南境内,过了南阳就进入了湖北境内的襄阳,离武当山所在地十堰就不远了。 司徒映月离开武当已有半年之久,归心似箭,一路上有久别重逢的父亲和爱侣相陪,心情无尽的畅快。 武当山被誉为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这里是庭轩梦中的乐土,对其充满了无限的憧憬。自从十一岁那年遇到映月,听到武当派的种种的好处,再到从恩师司徒剑南那里学到的武当绝技,这里就成了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深秋时节早晨的武当山雾气笼罩,密林险峰若隐若显,虽让人略显压抑却给这道教圣地更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庭轩三人从武当脚下赶往武当派总坛展旗峰的紫霄宫。一路上,映月为庭轩介绍着武当山的各处胜景,那里都留着她儿时的美好记忆。二人有说有笑心情畅快之极。这一切司徒剑南都瞧在眼里,从心底高兴,心想只要这俩个孩子能开开心心地就是自己最大的愿望。 不一刻,他们就到达了展旗峰下。展旗峰与武当第一高峰天柱峰相比肩,状如大旗迎风招展,气势雄阔。 刚到东天门外,只见一位年轻的知客道人迎面走来,双膝跪倒,拱手道:“弟子拜见三师叔祖,映月师叔!” 他年纪比映月小。映月顽皮充着他笑了笑,将他扶起,指了指一旁的庭轩,笑道:“还有这位沈师叔就不用拜见了?” 这小道并未随同掌门融善上少林,自然不认识庭轩,赶忙就要拜倒,庭轩将他扶住。他只拱手道:“弟子,早就听闻沈师叔在少林寺大显身手,勇夺武林盟主,真是咱们武当之福!”这小道不愧是知客道人,能说会道。庭轩的事迹虽是听人讲起,却说得头头是道。 “静云!你就是嘴上功夫好,明天让沈师叔考较一下你的剑法。”映月拍了拍静云的肩膀。 “希望沈师叔不吝赐教,弟子得先赶回紫霄殿回禀掌门师祖,说沈师叔也一同赶到了武当。”静云说完,一溜烟向紫霄殿方向纵了过去。 庭轩点了点头,心道这小道士轻功还不赖。 第二十八回 荣归武当(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三人进了东天门,缓步踏过禹迹桥,绕过宝珠峰,经过碑亭穿过二宫门,紫霄宫就在眼前。这地方对映月父女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初来乍到的沈庭轩置于这道教圣地心旷神怡。体内的太乙真气正在潜移默化的流转。腰间的青木剑也在微微颤动。武当号称武林第一大剑派,玄门正宗。庭轩修习的《太乙修真感应诀》正是道家修真的无上法门,到了武当山竟生同气相求的感应。 庭轩和映月走在司徒剑南身旁。前方就是龙虎殿。殿前两旁已站了两排青年道士,各个背悬长剑,气宇轩昂。 庭轩心道:“不愧是武林第一大剑派,这些青年道士各个武功不弱。” 映月拉了拉父亲的衣袖,道:“爹,看这阵式,今天我们武当定有贵客来访,竟摆了这‘众玄仪’来迎接。” 司徒剑南笑了笑,摇了摇头,道:“难说!这真是少见!” 此时庭轩内心竟有点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脸上微现紫色的霞光。众道人微欠身向三人施礼。司徒剑南领着二小走到大殿正中的灵官像前拜倒行礼。 出了龙虎殿,三人途经御碑亭,就到了十方殿。背悬长剑的道士排着两队,从龙虎殿一直排到了十方殿。融善的首徒澄青已等候多时。看到了三人走来,他上前拜见了司徒剑南。别看他与司徒剑南年龄相若。这师叔二字叫得却十分新热。随后,映月和庭轩拜见澄青。澄青道了一声:“不敢当!让他们俩听得莫名其妙。” 映月平时与这位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胖师兄关系最好,上前拉着他的胳膊问道:“大师兄,今天这阵式这般劳师动众,这是要迎接谁呀?” “我的小师妹!你这般聪明难道不知?当然是迎接青城派掌门兼武林盟主沈师弟了!”澄青圆圆的脸,笑着看了看庭轩,又看了看映月,更显得和蔼可亲。 “澄青师兄说笑了,庭轩本是武当弟子,怎敢以别派身份见师门!”庭轩有点受宠若惊。 “怪不得大师兄刚才说了句不敢当。师父老人家有点小题大做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融善向来宠爱映月,就算在师父面前她说话也比较随便。 澄青引着三人出了十方殿来到了紫霄殿前,只见殿前依然有两排道人排列在殿内,只是年龄都偏大些,多半是融善或融智座下的弟子。 已到午时,日至中天。庭轩到了紫霄殿前才感受到了武当道门圣地的玄妙。面对身旁背负长剑的众师兄肃然起敬,可是却抑制不住体内流转的太乙真气。脸上的紫气大盛,周身竟溢出丝丝五色霞光。 那不是五色霞光,正是他与生俱来体内的五色剑气,竟有要与天下第一剑派誓比高的气势。这一切庭轩并不知晓。 这时,只听见两排道人背上的长剑已开始簌簌作响。各人用手扶住长剑,一脸的莫名其妙。这等正式场合,谁都不敢作声。这正是庭轩体内散发的五色剑气所牵引的,任何兵器在这五色剑气面前都要俯首称臣。 这时殿前走来一位手持拂尘的老道,正是融善,满脸笑容,神色可亲。三人赶紧上前施礼。庭轩已拜倒在前。融善赶忙将其扶住。映月已到了他身边,关切地问道:“师父你老人家内伤痊癒了吧?” “经过李神医的医治,已经好了许多。”那日在少林寺融善被自己儿子毕映玄打伤后,受伤极重,经庭轩短暂输入太乙真气疗伤后,好了许多;后又经李时珍的悉心医治,已好的差不多了。 “庭轩以青城掌门之尊,现今已是武林盟主,虽师出武当,我们当以礼相待。”融善已看出庭轩身上的五色霞光和满脸的紫气。 “大师伯言重了,弟子自小就受您的救命之恩。如今只暂代青城掌门之位,从不敢忘记自己是武当弟子,至于武林盟主,弟子自胜任不了。”庭轩边答话边运功压制体内狂燥的真气。 “轩儿既已身兼重职,造福于武林苍生责无旁贷!”融善的脸上的笑容减少许多,这句话说出来让人感到意味深长。 “轩儿谨尊师伯的教诲。”听了师伯的话,方知自己的责任重大。 “即是别派的门人,竟敢佩带兵器进入紫霄宫?”只见殿中奔出一中年道人,一脸凶相。这人正是融善的二弟子,人送外号奔雷剑澄赤道人。 “澄赤不得无礼!”融善叱道。 “师父,这小辈太无礼了,武当圣地岂容他带剑进入?”原来澄赤并未见过庭轩,也未听说过他的事迹,云游四方后刚回到武当山。 武当紫霄宫前的解剑池,无论武林中任何人,即使是一派的宗主也不能带兵器进宫。由于庭轩本是武当门人,司徒剑南来时并未想到此节,就没有吩咐将佩剑交给知客道人。 这时融善已看到庭轩周围幻化出的异样的光芒,而感到惊讶。他深通奇门五行之术,屈指一算,已明白了一切,“如此霸道的剑气必须宣泄出去”,对着澄赤道:“这位是你三师叔的得意弟子沈庭轩。你们师兄弟二人不妨切磋一下,点到即止。” 一旁的司徒剑南父女二人一脸惊讶,掌门这一决定不像是他一贯的作风。 “是!师父!”澄赤应了一声,缓缓抽出长剑。 庭轩周身的五色剑气越聚越盛,牵引着在场所有人的宝剑想要出鞘,就连映月腰间的玄天映月剑都在低鸣。 庭轩转身望了师父一眼,请求示下。司徒剑南也已感受到了庭轩的异样,道:“去吧,为师知道你能把握好分寸。”他对庭轩的修为自然很自信。 “嗖”的一声,青木剑引着五色剑气飞到空中,慢慢地吸收了那五色剑气,落到庭轩手中,剑刃变得五彩斑澜。 “青木剑,好样的!果真是青城派掌门信物。”澄赤长剑已袭来,正是龙华剑法的第一式“指点迷津”,这招剑式一般为晚辈向前辈求教或对方身份尊贵,才出此招,大有求教的意味。可见这澄赤是粗中有细。 庭轩当然知晓这招剑法的含义,当即回了一招太极剑法的第一式“丁步点剑”,以示还礼。虽是轻描淡写的一招,所蕴含的真力已将澄赤逼得透不过气来。 “太极剑法,果真是武当门人!”澄赤退一步,运足内力,一剑又已刺出。 就一招,庭轩已试出这位澄赤师兄剑法虽精却不及澄青,更远非自己的敌手。他只想把浑身笼罩的能量散发出去,一招一式将四十九式太极剑法演示了一遍。 第二十八回 荣归武当(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若大的紫霄殿前满是五彩斑澜的剑气。五色剑气暗合阴阳五行属性,相生相克。而太极剑法正将这些剑气融入其中。庭轩只管自己演练太极剑法,澄赤的长剑根本伤不到他,完全被这五行剑气所牵引。 澄赤置身于如此神奇的幻境中,根本无所适从,只能像平时练剑般演示那套龙华剑法。 将在场武当的同辈弟子看得目瞪口呆“太神奇了”!这般奇幻的景象真是前所未见,均觉得场中二人的剑术都已入了化境。他俩不像是在斗剑,倒像是各自演示各的。 随着太极剑法最后一式“退步平刺”正好击在了澄赤的剑刃上。“当”的一声,庭轩向后退了一步,抱拳道:“多谢澄赤师兄手下留情,小弟甘拜下风”。喝彩声四起。 伴着双剑的最后一声撞击声,五色剑气瞬间消散。澄赤一脸的莫名其妙,觉得刚才像做一场梦一般。 五色剑气的能量被庭轩泄掉,顿时感到神采奕奕,融善充他嘉许地点了一下头。他体会到了师伯刚才的深意,心下感激。 映月走到他身边,小声的道:“师弟,刚才你搞什么鬼呀?真应该替我好好教训一下二师兄,平时他总与我作对。”映月一幅似开玩的表情。庭轩会心的笑了一下。 场边诸如像澄青般功力稍高的弟子都已看明白庭轩的功力远远高于澄赤,心下好生佩服。 晚间武当大摆素宴为三人接风洗尘,好不热闹!大家谈到八卦玄铁镜的秘密都觉得不可思议,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严世卓得到白莲玉箫。司徒剑南提议要继续联络武林同道铲除惊云谷的败类。 武当山峰险、林幽、水秀,不愧为洞天福地,物华天宝宛如人间仙境。受此熏陶庭轩武功精进了不少,每日与同门切磋剑术领悟颇多,想到严世卓几次使出惊世骇俗的那招“万里无云”,自己也已经融会贯通。只是苦于寻不到对手,无法印证其威力。映月常陪伴其左右,二人足迹遍步武当山各处胜景,郎情妾意,无尽的逍遥快活。每到一处佳境,小俩口就一起舞剑。半月间,映月的剑术也突飞猛进。 一日,众人都聚在紫霄殿作早课。知客道人静云飞身赶来禀告:“启禀掌门师祖,锦衣卫副指挥使陆损奉旨前来。” 融善带领众道赶忙出殿迎接。紫霄宫前已排成整整齐齐的三队人马。清一色身穿飞鱼服,腰跨秀春刀,一眼便知是锦衣卫。只见为首衣着华丽满脸阴沉之色的人喊道:“圣旨到!武当众道士接旨。”此人正是沈庭轩的仇人陆损。 众道士宣了一声“无量寿福”,行了一道礼,并未下跪。原来大明历代皇帝都极推崇道教。永乐皇帝朱棣大修武当众殿,早就订了道士面圣免行跪拜礼的圣旨。嘉靖皇帝更是痴迷道术,曾多次邀请融善道长进京传授其长生不老之术。融善不想像其他道士那样利用武功蒙骗圣上,所以一直迟迟未去,想是这次皇上下旨又有此意。 可这次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圣旨上的大致内内容是:“武当收留乱臣贼子之后沈庭轩,知他盗取皇家重宝八卦玄铁镜未上报,有包庇之罪,命速速交出白莲玉箫可既往不咎。 融善以下所有道人听到这已是冷汗阴阴,想皇上定是听了假玄空子的蒙骗才会下这道圣旨。 “融善道长快接旨吧?皇上得到白莲玉箫找到了那部可以长生不老的《太乙无生妙法》说不定会赏赐你们武当,赶紧让姓沈的交出白莲玉箫,否则就定你们一个谋反的罪名!”陆损扯着嗓子怪叫。 众道士一片哗然,已有把持不住的人要上前理论,好在被同门拉住了。 庭轩师徒三人,站在众道士的后排。三人商量一番,为了武当的存亡,决定交出白莲玉箫。三人心里都明白,严世卓得到玉箫找到那秘密的所在,他必会玉石俱焚。但映月也万般的不舍得,毕竟这是庭轩给她的定情信物。 澄青将白莲玉箫交到陆损手上。他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真是块美玉,果真不是凡品,哈、哈、哈!众位道长别着急,还有第二道圣旨呢!”上面写道,武当派引狼入室犯下欺君之罪,又在少林大会上暗害国师玄空子。门人竟与白莲教反贼勾结。数罪并罚,论罪当诛。掌门人融善难辞其疚。为了保存武当的清誉,从即日起由国师玄空子接任武当掌门之位。 他还没说完“钦此”二字,迎面一记飞腿向他的胸口踹去,还好他功夫不赖,双臂及时挡住,即便如此也被那飞腿踹翻在地,身边的圣旨也被踹得稀八烂。 出腿之人正是澄赤道人,怒道:“你这狗杂碎,口出狂言,我们武当掌门代代相传,皇帝老儿也休想管我们武当的家务事!” 澄赤气急败坏,无处撒气,正好让陆损赶上了,拔剑就向陆损刺去。陆损那点微末的武功,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这时已吓得面色惨白。 众道士群情激愤纷纷拔剑怒对众锦衣卫。 庭轩幼年时饱读诗书,熟知大明律法。皇家从来就没有一道圣旨分两次下的贯例,此事必有蹊跷,利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知了师伯。 陆损倒地后受伤不轻,眼看澄赤这一剑就要刺穿他的咽喉,但见金光一闪。“当”的一声,澄赤的长剑被震成了块块碎片。 澄赤一口真气没提上来,被震退了几大步,暗想对方的功力不比自己高出许多,为何自己今天会这般不济。当他抬起头时两束金光已向胸前袭来,想要施展乾坤极纵身法躲开,体内真气却不听使唤,只能毕目待死。 “当、当!”两声脆响,两束金光已被一柄青剑挡开,正是沈庭轩救了他。 “澄赤师兄没事吧?”庭轩扶住了澄赤。 “我没事沈师弟!”澄赤听到了沈庭轩的问话,睁开了眼睛去,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惊奇,随后转过身对着暗算自己之人怒目而视。 只见对面之人手持两把金色短剑,正是毕映玄,被庭轩的长剑震得退了好几步,暗想这小子数月不见功力又精进了不少。 “噬血金匕!你是峨眉派的?改天道爷好好会会你!”澄赤不服气,心里却想着另一事:“这位沈师弟果然深藏不露,刚才将对面之人震退的功力绝不在师父之下,刚才与他的较量定是他有意相让。” 毕映玄望了一眼武当众道人,微微一笑,道:“武当门人休做无畏的抵抗,你们已中了苗疆圣蛊教的‘蝉鸣散功蛊’,如果没有独门解药,内力就会慢慢消失,不信你们就运功试试,哈、哈、哈!”他虽是在笑,让人听了却有几分苦涩,并不像是发自内心,看来上一次少林寺他对其父融善的所作所为,触动了他。 众道士听苗疆圣蛊教而色变,那可是在武林中善使毒物神秘莫测的邪教,纷纷运功后果如他说得那般,都破口大骂,骂峨眉派卑鄙无耻。 第二十八回 荣归武当(三)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只听一个阴沉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中“沈庭轩你小子真有点邪门,看刚才你那身手居然没有中毒,不过今天我已为你精心准备了一件礼物,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一个身影快如闪电般地从二宫门飞到毕映玄身旁,一身道袍正是假玄空子严世卓。 听到严世卓这番话后,庭轩体内的太乙真气不停运转,并未感到有中毒的迹象。这都得益于他体内流淌着的六耳弥猴的精血,令他百毒不浸。 “众弟子听令,将这叛徒灭了!”严世卓大声喊到。 “是…”只见从锦衣卫的队伍中走出了一大队手持金色剑盾的锦衣卫。 “庭轩定睛一看,这群人很面熟,原来都是同在惊云谷学艺幸存下来的同伴,一数正好三十六人。目光又搜寻了一下,这三十六人中却无一人是自己的室友。他们怕是受自己的牵连被心狠手辣的严世卓害了。 这时众少年已将庭轩围住。众武当道士也纷纷将长剑指向他们。只听一阵蝉鸣之声,竟有几名青年道士的长剑脱手掉在地上。功力稍弱的道士想要运功却瘫软倒在地上。看来毕映玄所言非虚,大家怕是真中了毒,都无法运功了。 “师弟,我来帮你!”映月也是有气无力的喊道,看来果真都中了毕映玄所说的蝉鸣散功蛊,却不知何处飞来这么多蝉,叫声此起彼伏。 “师姐,我没中毒。你和师父要保重,这里交给我!”庭轩望了一眼映月,豪气顿生,今日就是自己为武当力挽狂澜的时候了。 瞬间手持金色剑盾的少年们已向庭轩刺来。那些剑盾虽宽大,但在众少年手中施展起来竟好剑一般灵活,看这样他们是有备而来。庭轩青木剑在手,并未展开攻击,而是利用轻功躲开他们的攻势,先看他们搞什么名堂,再一击致胜。 几招过后,庭轩暗暗心惊,这些少年的剑盾相互配合得丝丝入扣,毫无破绽,摆的竟是天罡三十六阵。看来这是严世卓精心安排对付自己的。 今日武当危在旦夕,应速战速决。庭轩展开惊云剑法开始抢攻,但见紫霄殿前青芒骤起,袭向周身的三十六名少年。一阵急风骤雨的攻击,青芒已将整整三十六人罩在其下。在场的武当众道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精妙的剑法!就连掌门人都是未毕达到如此境界!” 在庭轩一阵的凌厉的惊云剑法过后,再看那三十六名少年竟无一人被击倒。“这是怎么回事?”庭轩心惊不已。仔细一看,原来这三十六名少年手中的剑盾和金色战甲,竟完全是纯金打造的。他马上想到这定是严世卓有意为之。所谓金克木。严世卓这么安排是利用金盾和金甲克制庭轩手的青木剑,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才智。 庭轩见进攻的效果不显著,只能依靠乾坤极纵身法腾跃闪躲。而那些少年似乎看出了他轻功路数,利用人多的优势,逐渐将包围圈慢慢缩小。忽然三个人相互踩肩重叠,摞起了一圈三层高的盾墙。庭轩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心想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长啸一声,庭轩一招九霄云外,击开刺向自己的金盾后纵身而起,在空中凝聚体内所有的太乙真气贯注于青木剑刃上。奇迹发生了,剑刃迅速燃起火来。青木剑虽为木质却不怕火,而剑刃上的精火完全是庭轩体内的太乙真气凝聚而成。 他身在高空中,迅速变招。惊云剑法的绝招“翻云覆雨”倾泻而下。无数红色的剑气弥散在空中,不是雨状而是火状。这也是庭轩有意为之。“金克木、火克金”。所以他以真气化为精火克制他们的金盾金甲。 只听一连串的惨呼,三十六名少年手剑盾的手臂纷纷中招。“当…”之声连番响起。金盾纷纷脱手落地。这还是庭手下留情,如将剑气施于他们的要害,这时应当看到的是三十六具尸体。 众少年纷纷以左手捂着右臂伤口,鲜血不断流出。有的人身上竟着起了火,用手不住的拍打衣服。 场边的严卓脸色十分难看,狂恕道:“一群废物,都给我退下,看本座亲自收拾他!” 映月看到此景喜形于色。融善和司徒剑南嘉许地点点头。心道:“今日武当的存亡,只能靠庭轩了!” 武当众道士中功力稍弱的,看到此景不知其缘故,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这是剑法吗?简直就是仙术!” 惊云谷众少年跌跌撞撞地退到锦衣卫队伍中,已了是狼狈不堪。 严世卓已然站到庭轩面前。武功稍弱的人竟未看出他是如何过来的,以庭轩的功力当然看在眼里。 “今日本座就在武当山顶将这天下第一大剑派的高手打得一败涂地!”严世卓手中长剑指了指众道士,又指向了沈庭轩,举止狂傲之极。 面对着数次交过手的仇人,互有胜负。庭轩上次少林大战胜得有些侥幸。但到了武当,受到这里仙山圣水的熏陶,感觉内力和剑术都有很大的提升,由其惊云剑法中的“万里无云”已然融会贯通。他虽与严世卓仇深似海,但受到道家思想的影响,心中复仇的火焰已渐熄,只希望将这恶人赶跑,永远也别骚扰自己一家人清静的生活。 在场的武当众人看到峨嵋派掌门如此狂妄,都咬牙切齿,苦于身中奇毒,不然早就上前挑战了。 映月深知严世卓的本领,就要上前帮助庭轩。司徒剑南悄悄拉住女儿的衣袖。从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相信庭轩的潜能无限,多一个人反而成了他的累赘。映月稍感放心,因为自己内力丧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寒光一闪,严世卓的宝剑已然刺出。庭轩深知他的功力,不敢怠慢,纵身后跃,顺势将青木剑握在手中。对方白色的剑虹已然追至,正是惊云剑法中的第一式“风起云涌”。 沈庭轩身在师门武当山,占尽地利和人合,豪气顿生。今日我就用你所传授的这套剑法胜了你,马上也还了一招“风起云涌”。俩人的招式虽有些差异,但剑意却相同。双剑磕之声震耳欲聋,竟掩盖住了蝉鸣之声。 惊云剑法在二人的施展下,气象万千。一道道白虹伴着青芒在紫霄宫前交织着,宛如一幅如宏的画卷,将武当众道士看得如痴如醉。这剑法的特点竟与道家玄门剑法完全不同,竟有如此强的威力。 一个时辰过后,二人斗了将近一百招。庭轩近一年来功力虽突飞猛进,但现在内力毕竟比严世卓稍弱,渐渐地剑势也有些滞殆。他凝神观看严世卓的剑势非但没弱,而且变化越来越多,竟感觉到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幻象。看来这严世卓真有点邪门。他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严世卓的另一项独门绝技万相神功,定是这个缘故。 庭轩仗着手中的青木宝剑苦苦支撑,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思维迅速飞转,想起玄门道学中的一句真言:“天一生水,水生万物。”“既然你有万相神功,就看我的‘天一生水’怎么收了你。 一招“波谲云诡”虚虚实实。趁严世卓防守时的一点空隙,庭轩以乾坤极纵身法纵身而起,竟向前方飞去。严世卓也是轻功绝顶,一招“飞云掣电”紧随其后。 原来前方正是紫霄宫前的八卦池。池水碧绿,清澈透底。庭轩正好落到八卦池中间的龟蛇二将的石墩上,迅速俯身将青木剑以太极剑法的柔云劲卷起一个巨大的水球掷向身后赶来的严世卓。 “砰”的一声,水滴四浅,漫天的水珠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竟被严世卓的一招“风卷残云”将水球震碎,足见他的功力高深莫测。但庭轩已达到目的,放缓了严世卓的攻势。 严世卓看到庭轩所站的位置只有几尺大小,正好趁机将他打落到池中。惊云剑法的妙招从四面八袭向庭轩。原来严世卓仗着轻功了得将万相神功和惊云剑法的结合发挥到了极致。看样子他这次真是有备而来。 庭轩早已料到,正中下怀,纵身而起跃向池的北端坎一宫的位置。这时严世卓已然站到了八卦池中心的石墩上。庭轩原来站的位置。 坎一宫属水,正是庭轩所要借用的,太极剑法中的“朝天一柱香”直劈池面。青色剑芒驱动巨大的水幕猛向严世卓袭去。这就是庭轩以天一生水化解万物的原理,发出的石破天惊一击。 这一招着实让严世卓始料未及,硬着头皮使出一招“穿云裂石”迎击而上。“砰”的一声,巨大的水幕竟推着严世卓身体向池外飞去。 严世卓落到了池边,又退了几步,已全身湿透,狼狈不堪,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压制住了怒火,只说了一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身随剑动,又是那招惊云剑法的绝招“万里无云”,看不到任何剑气,只有若隐若现的白色光柱,罩向庭轩。 庭轩心道:“决战的时候到了,同样也是那招‘万里无云’迎击而上。双剑相磕时并未听到任何声响,只见满池的池水瞬间暴起,将俩人罩住。随后才听“砰”的一声,巨大的水幕被炸得四散。只见严卓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落地后退了好几步才拿住桩,气血翻腾定受了些内伤。 第二十八回 荣归武当(四)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再望那边,已不见了庭轩的身影,这一次并没有看见庭轩身体中的五色剑气,整个人却消失了,就连他的青木剑也不见了踪影。 这时整个武当的紫霄宫前弥散着一股不知名的檀香味,四周的打斗声不断。严世卓快步走到八卦池边俯身观看,池底见不到一滴水,竟碧绿一片。“哈、哈、哈!姓沈的小子被我的惊云剑法击得灰飞烟灭了!”他的笑声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这时武当众道已经与惊云谷一众人交上了手,打得难解难分。只见一棵古树上正有一只金色的猴儿在捕捉昆虫,不住地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快速地在几棵树上跳跃捕食,不一会就听不到了蝉鸣。原来是那只六耳弥猴,正在捕食蛊蝉。 听到严世卓的狂笑,映月立感不妙,跑到池边竟真找不到了庭轩,慌张地叫着:“师弟!师弟你到哪去了?”叫了一会儿,心中一阵悸动。她往池中瞧去,整池的池水刚刚已被二人的剑气震了出去,空空如也,却把整个紫霄宫前的地面浇得湿漉漉的,像刚下了一场雨一般。更奇怪的是,池中没了水,却看不到池底的淤泥,呈现在眼前的是两股气旋,一清一浊,好似在融合。不一会,它们就交汇了在一起,宛如八卦中的阴阳鱼。 “师弟绝对不可能死!”映月呆立在池边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自从遇见庭轩后,给她带来了太多的惊喜,使她从一个万众嘱目的女侠变成一个柔情水的女子。庭轩表面看似温文儒雅,实则表面出的胸怀气度和精神力量早已成了她的依靠。“我不能没有他”映月发自心的呼喊。 那边树上捕捉昆虫的正是伊可馨的六耳弥猴,饱餐了一顿后就听不见了蛊蝉的鸣叫声,想是都被猴儿给驱散了。而这时飘来的檀香味正是那“蝉鸣散功蛊”的解药。武当众道人体内的蛊毒解了,动起手来都大占上峰。 那边不远处毕映玄已经与武当掌门融善交上了手。虽融善上次被毕映玄打伤后并未痊愈,但眼前之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心怀愧疚,所以他手中的长剑一直被毕映玄的噬血金匕压制着住,不住地后退。而毕映玄面对亲生父亲虽心中有恨,但保留着的父亲种种好处的儿时记忆一直萦绕在心头。这也是上次没有对融善痛下杀手的原因。 毕映玄的攻势虽猛,却没有置融善死地的意图。毕映玄年少时本是一个纯朴的孩子,只因经历了太多的磨难,父亲的离去,母亲的惨死,令他心性大变,行事才变得不择手段。 一旁观战的严世卓,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恨得牙痒痒的。 以融善的功力想胜毕映玄不难,但此时竟有了以死谢罪的想法,与心中武当的荣辱做着挣扎。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严世卓一招“穿云裂石”直取毕映玄的后背。 这招剑法既快又猛,看来毕映玄即使反应过来也已经躲不过去了。但这招剑法融善已看在眼里。乾坤极纵身法飞身跃过毕映玄的长剑,用手中的长剑抵挡严世卓偷袭的这一剑。“当”的一声,融善的长剑被嗑开,心下大惊,好强的内力,自愧不如。 由于融善是奋不顾身飞扑过来,又有内伤在身,长剑被严世卓磕开后,胸口已是洞大开。“砰”的一声闷响,胸前肋骨中掌,整个身子跌出了十步远,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毕映玄回过神已清楚了刚才的一幕,是新生父亲舍身救了自已的命。他怒视着严世卓。 “师弟,刚才要不是为兄的计策,怎么能如此轻松地解决这老道?”严世卓得意的笑道。刚才那一剑如果没有融善的抵挡,必会将毕映玄穿胸而过。 毕映玄清楚,这位师兄向来心狠手辣,从来没信任过自己,就连师父惊云剑叟的惊云十七剑都留下两招绝招未传授给自己。眼前救了自己性命之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俯身将融善抱起,看见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毕映玄的眼框有点湿润了。此时的融善缓缓睁开眼睛,用尽全力,颤声道:“孩子,是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子俩,希望我这么做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怨?” 血浓于水,毕映玄犹豫了一下道了一声“爹”。这个字在他心中封存了太多年。两行青泪从融善的眼角滑落,挣扎着握住了毕映玄的手。“孩子,在为父临死前答应我,不要再助纣为虐了,做回本来的你!”毕映玄点了点头,随即封住了融善胸前大穴,护住心脉。 这一切严世卓都看在眼里,杀性又起。可是这时司徒剑南已提剑站在了他面前,挡在了融善父子前。 “司徒兄真是处心积虑,利用惊云谷收了位好徒弟,打乱了老夫所有的计划。还好如果没有他,我也得不到八卦铁镜的秘密。哈、哈!”严世卓表面轻松,内心已狠极了司徒剑南。 “多行不义必自毙!”司徒剑南心里清楚就算你找到了宝物,一样玉石俱焚。因为碣石山的机关是自己祖上的杰作,外人强行开启必会引动炸药,粉身碎骨。 “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先死!”严世卓长剑已然出鞘。惊云剑法连绵不绝地袭向司徒剑南。 司徒剑南心道:“姓严的功力在我之上,宜智取不可力敌。”随即展开太乙玄门剑法沉着应战。 五十招过后,难分胜负。严世卓心下焦急刚才与沈庭轩的大战消耗了太多的内力,此地不宜久留,宜速战速决。 严世卓抽身跃开,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铃,用手摇晃起来。只见司徒剑南脸色大变,慢慢地竟抛掉了手中的长剑,用手包着头痛楚异常。 原来惊云谷中的所有请来的人都被下了“幽蚕蛊毒”。而严世卓手中的正是司徒剑南所中蛊毒的本命蛊。只要他一摇晃,中蛊之人蛊毒就会发作,痛不欲生。 严世卓见时机已到,一剑直取司徒剑南咽喉。毒性发作的他眼见这一剑已然躲不过去,用尽仅有的内力挥剑挡开这一招。严世卓的那一剑虽被挡开,可四面八方无数的掌影击在了他的前胸和后背。伴随着肋骨断裂的声音,司徒剑南的身体软倒在地,已然气绝身亡,了了他“生为武当人,死为武当魂”的愿望。 第二十九回 太极阴阳(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一直在望着八卦池底的映月突然看着父亲倒在地上,大叫了一声“爹”!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扶起了父亲,感到他已经断气了,顿时泪如雨下,不住地声嘶力竭叫着:“爹!你醒醒!刚与你团聚就离映月而去!”渐渐地她已泣不成声,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彻底把她击倒了。自从她拥有了爱人和父亲后,才真正感受到人生的快乐,可现在竟同时在眼前消失,无论谁都难以承受。 斩草除根一贯是严世卓的拿手好戏,长剑已经递向了映月。“当”的一声长剑又被磕开。眼前站着一位矮胖道人,原来是青城派前掌门震元道长。震元低下头看了一眼司徒剑南,已经气绝身亡。他叹道:“司徒兄,为何走得如此匆忙?今日贫道定为你报仇,以报你的救命之恩!” 原来当年震元到京城行刺严嵩父子,不敌严世卓,正是被司徒剑南所救。临别时司徒剑南嘱咐他自己潜伏在严世卓身边,千万不可泄漏。所以这么多年震元一直未说起这事,即使在庭轩面前说到此事,也未说出司徒剑南的名字。 这次武当众人都中了蝉鸣散功蛊,融善早已感到运功时身体不适,隐隐觉得有中毒的迹象,却无从查起,就派人到灌江口的伏龙观送信给李时珍,请求帮助。因为庭轩想此时李时珍大有可能已回到了伏龙观,查看义父的伤情。此时震元中的毒已好转,就随着李时珍和伊可馨来到了武当山,顺便看一下义子。 震元火爆的脾气,没衡量对方的实力说完这些已挥剑攻向严世卓。青城派的劫难正是拜他所赐,在震元一贯的思维方式下哪有不拼命的道理。 此时,众武当弟子闻到了解蛊檀香后,功力已恢复,纷纷摆起剑阵围攻惊云谷的人。由于人数上占优,惊云谷弟子渐渐处于劣势。 这时听到一声怪叫,一位衣着华贵服饰的老者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武当道士的剑阵中间,仔细一看,五十上下慈眉善目,却满脸散发着青气,发髻上竟插着五枚银簪,口中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严谷主,老夫现在就帮你解决了这些道士,可别忘了你的承诺,秘籍归你,宝藏归我。”他在苗疆是出了名的爱财如命。 “相交这么多年,伊兄难到不相信本座的为人?”严世卓边斗震元边气定神闲地道。可见他功力实是高出震元不少。 “那就好!老夫还没被人骗过,瞧瞧吧,这就是下场地!”只见华衣老者两袖子一挥,周围的武当道士纷纷倒地,在地上不住地抽搐,一会儿就不动了,脸上满是黑气,怕是已中毒身亡。他在苗疆向来横行无忌,就是比他功力稍高的武林人士也非他蛊毒的敌手。 苗疆的蛊毒果然非同凡响。一会功夫,几十名武当高手连老者的衣服都未碰到就已经纷纷中毒倒地。 武当众道士剑法虽精,见到同伴这般莫名其妙的倒下,自然心生胆怯,纷纷后退。这时突然一白衣女子站在了老者面前,正是伊可馨。 “馨儿!你怎么会在此处?快让开!爹爹有要紧的事在做?”老者见到女儿有些惊惶失措,竟后退了一步。这人正是伊可馨的父亲苗疆圣蛊教的教主伊嘉克。他浑身是毒,施毒的本领冠绝天下,在苗疆横行无忌,连苗疆的大王都让他三分,可是就是惧怕这位独生女。因为伊可馨下生后,脸上竟长着四颗痣,经巫师占卜后,说这四颗痣称为三星凌月,是克父母亲人的象征。事实证明母亲生她时难产而亡。伊嘉克深信不已,就将女儿寄养在外人家里。又因他每日与剧毒药为伍,渐渐地失去了生育能力,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对她是既爱又怕。伊可馨懂事后,知道了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就带上面纱,不让人看到她脸上的痣。后来他见到了师叔李时珍,听说脸上的痣是因为父亲的修炼蛊毒所形成的胎记,只要寻到六耳弥猴,以换血大法既可解除。只因上次遇到到自己心爱的沈大哥也中了蛊毒,才为他解了毒,而六耳弥猴的精血只能用一次,所以只能再寻一只才能为自己解毒。因为父亲施毒害人,她从小就立志解尽天下奇毒,所以就一直跟随李时珍研习解毒药的本事。 “爹爹别再害人了,快回苗疆吧?”伊可馨劝道。 “女儿家,懂什么!爹爹这么做是为那宝藏而来,有了更多的钱就能让我们族人过上好日子了,难道你不想?”伊嘉克深知女儿善良,所以才以族人的幸福说事。 “胡说!我们族人一直过着快快乐乐的生活,只要你不施毒害人,他们日子过得更好!”伊可馨一步步靠近伊嘉克。 “再不走开,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伊嘉克深知女儿倔强之极,劝是劝不动的,只能来硬的,用手摸了摸怀中的毒物,准备先将她制住。 “既然你这么做,那就不要怪女儿了!”说完伊可馨就将面纱拉下,雪白的面庞,那双如水的眼睛更显得清澈明亮。脸颊上的四颗痣三小一大,略显美中不足,即便如此,任何人都不能说她不美。 哪知伊嘉克一眼都没敢看这女儿转身就跑。伊可馨生性善良,每次见父亲的下蛊害人时,她就竭力阻止。伊嘉克若是不听劝,她就以拉下面纱要挟。此举虽和父亲玩笑,却屡试不爽,从他手底下还真救了不少人。 跑动中的伊嘉克右手一扬竟有一个红色的物体朝伊可馨飞来,速度惊人,快到眼前时才看到竟是只活物,想躲已是来不及了。突然她眼前出现一个黑影“吱、吱”两声,正是六耳弥猴跳起将那活物抓在手里,原来是一只血红色的蝙蝠。猴儿看了一眼,就放在口中生吞了,吃得津津有味。 原来这蝙蝠叫血蝠,不仅剧毒无比而且飞行速度惊人。被咬的人中毒后昏迷,如没有密制的独门解药,三日就会七孔流血而亡。血蝠生性凶狠,极难驯服。这只就是伊嘉克最近才驯服的的一只,不想竟被它的天敌六耳弥猴碰到了。 施放的血蝠竟未回来,伊嘉克转头看到自己辛苦练成的法宝竟成六耳弥猴的口中餐,气得暴跳如雷。他身边的几名武当道士,可就遭了殃,都被他毒倒,倒地后痛苦不已。 “师兄,看来你是越老越糊涂了!”一书生装扮的老者站到了他面前。说话之人正是前来解毒的李时珍。当然解毒的檀香就是他燃放的。 “李师弟,你也来凑这个热闹?”伊嘉克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似乎对李时珍颇为忌惮。 原来他们师出同门,同为圣蛊药王的徒弟。伊嘉克学到了师父的毒蛊绝技,从而创立了苗疆圣蛊教;而李时珍本是医药世家出身,学到药王解毒的本领更是如虎添翼了。一个施毒、一个解毒,天生的克星,所以伊嘉克当然有点怕这位师弟。 第二十九回 太极阴阳(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小弟我怕师兄来到中原坏了师父的名声,劝你还是回苗疆,别在这儿偷鸡不成蚀把米?”李时珍说这话是没有给师兄留面子,也素知他心狠手辣。 “姓李的!你拐走我女儿我还没和你算帐!今日就让师兄教训你一下!”说完伊嘉克使出浑身解数,一股脑的毒烟、毒气、毒镖等毒物向李时珍身上招呼去。 李时珍与他同门学艺这么多年当然了解他的伎俩,闪转腾挪闭开。白光闪动,五行银针疾射而出,算是给师兄的回敬。 师兄弟二人彼此十分了解,在武当的紫霄宫前着斗得昏天黑地。 那边与严世卓斗剑的震元,已险象环生。他的上清剑法虽精,即使严世卓已交了两阵,也渐渐抵不住严世卓的攻势。 一旁,抱着父亲尸体的映月悲痛欲绝,眼泪都流干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已经将的性格磨砺得无比坚强。她放下父亲的遗体,拔出玄天映月剑,一跃而起,一剑直取严世卓的咽喉。 严世卓的武功何等得高强,轻而易举地将这一剑避过。马上形成以一敌二的局面。 这时只听山门外喊杀声四起,本以大占上风的武当道士,心惊不已,以为敌人来了援兵。不一会儿,竟有一队了官兵闯进了二宫门。为首一武官打扮的年青人,喊了一声:“圣旨到,武当掌门接旨!”说话之人正是六扇门总捕头金泰映。 众道人都一愣,心想又来了一道狗屁圣旨,准没好事,继续撕杀。这时只见一位老者飘然落在场中。“武当弟子快住手,海大人携圣旨远道而来,快请掌门人接旨!” 群道一瞧那人正是融智道长。 忽然轰得一声闷响,浓烟四起,已将整个场地笼罩住,咳喘声四起。 过了一盏茶功夫,浓烟消散后,却不见严世卓一干人。原来这浓烟正是伊嘉克施放。当严世卓听到圣旨到后,立感不妙,纵到伊嘉克身边,做了个撤退的手势,他们就借烟蛊逃遁了,只剩十几名不堪一击的锦衣卫呆立在原地。 这时受重伤的融善已被抬到殿内。李时珍已开始为他疹治。司徒剑南已然气绝,无力回天。映月守着父亲的尸体怔怔地发呆,双眼布满了血丝,已是欲哭无泪了。毕映玄不知了去向,却不是同严世卓一起消失的。 原来海大人早已查出严世卓携圣旨来到了武当山。所以特意派金泰映赶往京城到首辅徐大人府上询问,才查知皇上并未向武当下圣旨。徐阶将此事奏报了皇上。嘉靖皇上也是聪明之人,顿觉不妙,所以才下了这道圣旨安抚武当派,并明示如有人假传圣旨,武当派可替天行道。 众道士听完海大人的圣旨,才恍然大悟。原来严世卓是假传圣旨,大家都被他骗了,都忿忿不已。 紫霄宫前已是满目狼藉。“沈大哥!你在哪?”伊可馨来到这里就没有见到沈庭轩,才四处找寻。一名青年道士告诉她,沈师叔与峨眉掌门斗剑,消失在了八卦池中。听到此言伊可馨心痛不已,跑到八卦池边,看都没看就纵身跳了下去。她身子下沉时正好碰到了那股青气,竟被反弹了出去,将她身体弹起了一丈多高。一声尖叫,太奇怪了!她身在空中已拿不住身形,突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而后才稳稳地落地。施于援手之人正是震元道长。 “谢谢你,震元前辈!沈大哥消失在了这池中。你快想办法救救他?”伊可馨十分焦急,虽然明知沈庭协心中只有司徒映月,离开他这段时间却也是相思难抑。 “让老道我看看!”震元俯身向池中观看。过了一会儿,他先摇摇头,又捋了捋胡须,道:“伊姑娘别担心,庭轩孩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都是我这不祥之人克了沈大哥,得把面纱带上!”伊可馨说完就俯身去找掉落的面纱。 “孩儿,你这般容貌为何要带面纱,就算脸上有痣也是暇不掩玉?”震元是个直性子,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前辈!实不相瞒,这四颗痣称为‘三星凌月’,被示为不祥,专克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所以晚辈才不得不整日戴着面纱。”此时伊可馨心里只惦记着庭轩的安危,倒是忘戴上了面纱。 “所谓‘三星凌月’并不是克亲人和朋友,只克与月亮有关之人。这四颗痣倒是旺夫之相?”青城派乃道教祖庭,震元自然也深通易术,才一语道破了玄机。 “真得吗?”伊可馨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的乳名就叫“月怡”,所以才被自己克死了。 一老一少都是深信沈庭轩吉人天相,一直在池边守侯着。这次武当的变故中,掌门融善身受重伤、司徒剑南身亡,已让这武林第一大剑派元气大伤。幸好融智道长及时赶回,才稳住了局面。 武当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仙山。因为坐临玄武之位尽得天地的灵气,无穷无尽的能量储存在山中,而八卦池就是这能量的源头,应了那名句“天一生水,水生万物。” 沈庭轩虽有太乙真气护体,功力与严世卓相比毕竟稍逊一筹。最后一剑的比拼已处了下风。但二人的剑气引动武当山能量中心机关。因此功力稍弱的庭轩竟被巨大的能量吸了进去。 巨大能量的挤压足以使他粉身碎骨。幸好有五色剑气包裹住了他的身体,才幸免于难。他已置身在了巨大的混沌之中,周身弥散着青玄之气。他运起内力,竟无法挣脱,整个身体只能随着这青玄之气飘荡,无可奈何就这样飘了好一阵。他定睛一瞧,前方不远处看到了无数的光亮,又闭上了眼睛,开始冥想,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原来他不知不觉中体内的太乙真气发挥作用,将身体驱动到光亮之中。他仔细一看周身到了许多巨大的光柱中。这些光柱都是三个为一组平行横置的。 “咦!这不是八卦的爻吗?”庭轩忍不住开口说话,耳朵却听没到任何声音。他心想这些光爻定有些玄机。外面的严世卓来势汹汹,自己必须设法脱身保卫武当。他又仔细检查一下,原来三个爻都平行排列,形成的正是一个卦相。但卦与卦之间却不是平行的,而是错乱立体般排列的,正好是八个卦。 “对!不如按八卦方位走一遍,说不定能冲破玄关?”庭轩又开始冥想以太乙真气驱动身体游弋在空中,按八卦顺序转了一圈(乾、兑、离、震、巽、艮、坤)。 “奇怪!竟一点变化都没有?”庭轩百思不得其解,又陷入了沉思。 “人为后天所生,返朴归真,必是后天变先天。”他想起了太乙修真感应诀的真言,茅塞顿开。他开始驱动身体按后天八卦的方位从坎卦依次坎卦、坤卦、震卦、巽卦、坤卦、兑卦、艮卦、最后到离卦,就这样运行完了后天八卦。 第二十九回 太极阴阳(三)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随后他又以坤卦为起点按着先天八卦运行了一遍(坤卦、艮卦、坎卦、巽卦、震卦、离卦、兑卦、乾卦)。 下一刻所有的卦象全部围绕在庭轩身体的四周,不停地旋转。他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渐渐地又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境。整个身体竟飘了起来,仿佛在云端飞行,不一会竟飘到落在了一个大殿前,仔细一看,“这不是紫霄宫的正殿紫霄殿吗?”在武当山的这些日子,他数次来到这里参拜真武大帝像。 他缓步走进殿中,身体轻飘飘仿佛置身于瑶池仙境中一般,只见眼前的真武大帝的神像金光闪烁,走到跟前仔细一看,神像身上竟满是金字在闪闪发光,看样子是一篇文章。题目赫然写着:“太极阴阳诀”,五个大字。下写着一首七言律诗:“太极阴阳少人修,动静变化何须愁。生克二法随着用,闪进全在动中求。轻生虚实怎的是,重里现轻勿销留。” 庭轩在心中默念这八句诗,渐渐体会到了这句诗的真谛,这不就是太极拳的要旨吗?似乎又是更高一层的境界,随即摆开架式在紫霄殿中演练起七年来不知练过几百遍的太极拳。随着太极拳每招每式的深入,竟将那八句真言的要旨融入了进去,好似接引了武当的灵秀之气,说不尽的受用。心里在想:“这是不是真正的天人合一?”他每出一招都能带动周身的气旋,想不到这武当人人都会打的太极拳,竟会有这般威力。想到刚才与严世卓斗剑,自己内力明显略逊他一筹,还好借助五行相克原理才与他周旋那么长时间。如果现在出去与他单挑,自己正可借助天地间自然万物的能量化为己用,正可击败严世卓。 原来庭轩已经置身于太极幻境中,这里的种种奇异的现象,都是当年张三丰祖师参透了天地间的奥秘,融入太极拳中。最后归纳成八句真言,就是这太极阴阳决。练成此决后即可达到返璞归真、天人合一的境界,化天地的能量为己用,最高境界即可超凡入圣。 只有有缘人方可冲破玄关,达到此太极幻境。为了防止外人误闯,在这幻境处设一道八卦门襟,非道门中人不懂五行生克原理的根本就进不来。而庭轩正好深通奇门八卦之术,机缘巧合才来到这八卦幻境中。 庭轩一边手舞足蹈,一边体会着那八句真言的含义。演练完一次太极拳,就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愈涌愈猛。 这时,只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身材高大,一身道袍,这人不就是祖师殿中的三丰祖师的神像吗?庭轩刚要跪拜突然那人以太极拳的一招“云手”袭来。 “祖师爷这是要考较我的武功!”庭轩心想不管这道士是不是祖师爷,自己都全力以赴,随后也施展太极拳与他见招拆招。没想到自己出了几拳竟然连那人的衣襟都没碰到。那人浑身好似充满了无尽的能量。可是庭轩浑身也充满了劲力不知疲倦,见自己的太极拳竟占不到丝毫便宜,又换了一套心意十二形拳对打,还是被那道人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无奈之下庭轩竟以掌代剑施展出自己的各种剑法。包括:太极剑、太乙玄门剑法,上清剑法,最后就是惊云剑法。惊云剑法的攻势虽猛,却对那道人丝毫不起作用。即便这样,庭轩还没有觉得疲惫,只是被击退了几步,竟也毫发无损,心道,这竟真的是幻觉,既然如此那还怕什么,一味施展惊云剑法猛冲猛打。到后来他渐渐变成了疯狂状。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阴阳诀的要旨是天人合一,这样下去必会走火入魔。庭轩收起已是疯狂状的心旌,按着阴阳诀的真意,又以太极拳法与那道士对练。虽然还是处处被他的招式压制,庭轩却未再中拳。 太极拳讲究以慢打快,这点庭轩早已领会。这时他的拳势越打越慢,奇怪的是那道人的拳势也跟着越打越慢。慢慢地你来我往,俩人竟似师徒般做太极拳的推手。 就这样一直慢下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庭轩感到周遭的能量竟将向自己聚集,慢慢地融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中。此时感到自己的身体已和自然成了一个统一体。体内有了无穷的能量,随即展开了攻势,不再觉得对方的拳式有多大威力,渐渐地与那道人形成势均力敌的局面。 过了一会忽然发现,面前道人的身体越来越磨糊,随着庭轩的攻势的加强,那道人瞬间钻进了自己体内。庭轩体内的能量更足了,站在真武神像前,只见阴阳决的金字上的光芒也被吸入到他体内。 只听庭轩清啸一声,声音穿破了天柱峰顶的云霄。浑身的劲力已冲破了周身的青玄之气。纵身高高跃起,这时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跃到了八卦池的上空。 原来庭轩刚才置身于混沌阴阳青玄之气中,而原神依着八卦的方位进入了张三丰祖师设置好的八卦幻境中,从而参透出阴阳决的微妙,真正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自然内力更深了一层,所以才能冲破青玄之气的束缚。 沈庭轩见回到了现实的世界,在空中稳住了身形,落在八卦池边。 “沈大哥,我终于等到你了!”一个喜悦的声音。迎面跑来一位姑娘,明亮的眼睛,白皙的面容,一头扎在沈庭轩的杯里。 庭轩有些茫然无措,顿时闻到一股异香,思绪一转,原来这姑娘是伊可馨。她没有戴面妙,竟如此美貌,好像脸颊上长了几颗痣。 原来庭轩被困在池中已经有半月有余。自从那日震元对伊可馨做了“三星凌月”的解释,她就没再戴上面纱。由于她对沈庭轩的牵挂,这么多天不分昼夜的一直苦苦守候在八卦池边。 庭轩的那声清啸已经惊动武当派的其他人,都纷纷赶了过来。 看到有人到来,庭轩轻轻将伊可馨身体推开,看见他满是泪痕楚楚可怜的那张脸。庭轩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这时武当众首脑都赶了过来。最先看到的是震元道长。“轩儿,你福泽深厚,快给为父说说你这是到哪去了?” 随后武当的融智道长也赶来。庭轩给义父和师伯行了礼,讲述一遍这些天的种种离奇遭遇。大家都默默不语,都以为他所说的话是因为受了内伤产生了幻觉,并未相信。伊可馨为他把脉,确实未受任何内伤。 第二十九回 太极阴阳(四)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庭轩未看到映月、师父和大师伯,向融智问起。 融智面色沉重,温言道:“孩子,你师父已不在人世了。今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你师姐映月。” 庭轩听到这噩耗,头如被重击了一般。“这怎么可能,师父武功那么高不会死的!”如疯了般纵向紫霄殿方向,来到殿前,见已经布好了灵堂。两个灵位牌上写着“司徒乾”和“司徒剑南”。 庭轩跪倒在面前泪如雨下,“又一位最亲近的人离我而去,这是为什么?老天为何这般对我,是谁害了师父,我一定要报仇。我真得要报仇吗?可我已发过誓不再伤人性命!”他跪在灵前,内心纠结着。为了不再害人性命,连家门的血海深仇都不报了,这世道弱肉强食,坏人必须得到应有的处罚。 想着想着,他想到了映月,喊了一声:“师姐!你在哪?”一连喊了好几声应无人应答。 这时融智已赶了过来,看到双眼红肿的庭轩,安慰道:“轩儿,东南倭患又起,映月十天前寻你无果已经应戚将军之邀抗倭去了。你师父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想回一趟浙江老家的神锋山庄。所以映月就将师弟和老庄主的遗骨火化,来日送到浙江老家安葬。她深知你定会化险为夷。所以未撤这灵堂,等你再拜祭一次师父。” 庭轩听到这些话,大为感动,已是欲哭无泪,猛地一惊,道:“二师伯,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严世卓害了我师父?” “就是那奸贼毒计的陷害。你大师伯也身受重伤。自从那天你消失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武当派的变故已让融智心痛不已。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激励庭轩的斗志,练好武功为师报仇。 “都过了半个月?二师伯我要马上找到师姐,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说完庭轩就要动身下山。 他怀着急切的心情顾不上与众人道别,几个起落就来到了东天门。突然眼前黑影一闪,竟有外人闯入武当。他马上纵身追去,快要追近时,看到那人身体好熟悉,好像是…只见那人掷了一件暗器袭来,轻飘飘地白色物体。庭轩顺手一操,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融智亲启”。庭轩停止了追赶,赶紧返回了武当大殿,将书信呈给了二师伯。 融智用剑挑开书信见无毒气,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大致写道:“蒙古部落的‘把汉那吉’不满‘俺答’投降大明。严世卓在这次上武当之前,以国师的身份向嘉靖献计,用‘把汉那吉’换依附于‘俺答’的白莲教首赵人王,从而消除大明的心腹大患。皇上欣然答应此事,派使臣随同严世卓到鞑靼办理此玿。到了鞑靼严世卓串通白莲教的左互法刘晦光设计杀害了赵人王。 白莲教教众遍布天下,在下已打探出白莲教的少主赵天岳和右互护法孙达明已前往北京行刺皇上,不日将到达。如果嘉靖遇刺天下必大乱,苍生受难,特送信一封,事情紧急,望武当速派人前去阻止。” 融智看了一遍信就将其交给了赶来的震元道长,道:“震元道兄,您看这信上说得是否属实?”毕竟掌门师兄重伤卧床,这里与自己平辈论交的也只有震元和李时珍。这事关乎到天下苍生,必须与同道中人共同商议。 震元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融智,感到事关重大,接过信看了一遍道:“贫道在赶往武当山的途中也听说,白莲教被朝庭联合鞑靼所颠覆。嘉靖那老儿昏庸之极,但要是被人宰了,势必会天下大乱。我们尽快派人去营救。可是武当山离京城那么远,现在去怕是来不及了?” 融智捋了捋胡须,看了一眼庭轩道:“为今之计只有让庭轩施展轻功迅速赶往京城阻止方可。” 震元点了点头,道:“融智道兄高见!”拍了拍庭轩的肩膀,又道:“孩子,此事关系到国家苍生的安危,你一定要赶往京城设法保护皇上的安全。” 庭轩本就与嘉靖有血海深仇,这次恩师被害,与朝庭也有莫大的关系,已恨及了嘉靖皇帝,恨不得他早点死,此时最想做的事就是与师姐团聚,过上安稳的日子。那封信自己看了一遍,已知道正是义兄赵天岳去行刺嘉靖,说不定还要与义兄兵戎相见,着实让自己难以抉择。 这时只见李时珍缓步走了过来,朝着殿外自言自语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面对抉择难以取舍,从大道顺其自然一切迎刃面解。”这话似乎是对庭轩说,让人听得似懂非懂,可这正是庭当前内心的写照。庭轩恍然大悟道:“多谢李神医提点!”又对着震元和融智拱手道:“孩儿,这就赶往京城办理此事。”二老嘉许地点了点头。 “沈大哥等等我,我也要随你一同去京城?”由于刚才一转眼就不见了沈庭轩,伊可馨非常着急,来到殿上刚从旁听到庭轩要去京城的消息,不作细想此话就冲口而出,无论如何也要与沈大哥在一起。 刚才庭轩从池中飞出,看到伊可馨在池边一直等候自己近半个月,大为感动。但自己心里只有师姐一人,再也容不下其她的女人了,实在不想这位如此美丽可爱的妹子在情感中煎熬。刚要开口拒绝,只听李时珍对伊可馨道:“京城距此万里之遥,可不是游山玩水,普天之下也只有那小子能在两日之内到达,我看你就别凑这热闹了。” 听到师叔这样说,伊可馨也只能打消了随沈庭轩前往京城的念头了。深情地望着庭轩道:“沈大哥,多保重!” 庭轩心情非常低落,勉强地笑了笑,又点了一下头,拜别众人赶往京城。 十堰至北京途经多省,庭轩展开凌云踪轻功,大步纵跃,体内的太乙真气纯厚绵长,此时虽运功疾行,脸上确未见丝毫紫气。正是因为他在八卦池中的太极幻境中领悟到了阴阳诀的真谛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时至深秋,沿途刮起西北风。太乙真气在体内流转,他愈是快速纵跃,愈是感觉身体轻飘,简直有点享受这种感觉,渐渐地身体竟似飘了起来,尤如御风飞行一般。庭轩内心激动不已,这难道就是天人合一境界的妙用。如此这般,他竟在第二日黄昏之前赶到了北京城。 北京的天桥热闹非凡,记得庭轩九岁那年,家人蒙难来京城告御状,就到过此地,却未留下美好的记忆。这次抵京,也是有要事在身,他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要了间客房住下,吃了晚饭后盘坐在床上运功打坐。虽然这两日不停狂奔他却未感到太多的疲惫。体内的太乙真气奔流如洪,更胜往昔,心想白莲教的人还未行刺皇上,否则京城不会这般平静。如果他们今晚动手,也必在半夜时分。所以自己先休息两个时辰,再到紫禁城一探究竟。 打坐调息完毕后,让庭轩感到神清气爽,缓步走出了客栈。好冷的天,北风嗖嗖地吹,入冬北京城的夜晚,寒气袭人。他稍一集中精神,体内的太乙真气已将严寒驱走,迎着北风向紫禁城方向纵去。 不一会他就来到了午门前,没听见城内有异常的动静,来前已经打听到皇帝居住在乾清宫。李时珍曾在皇宫中做过御医,简单绘了一幅皇宫的地形图。他轻飘飘地跃过午门,身在空中向下俯看,见皇城戒备森严,锦衣卫十步一岗,而且还布有暗哨,竟以奇门遁甲的方位布置。幸亏自己领悟了太极阴阳诀,太乙修真感应诀的内功也达到了最高境界天人合一。身形完全隐藏在了黑暗中,才没有被发现。怪不得早就听说无数到皇宫盗宝的江湖豪客都深陷其中,暗暗为义兄赵天岳担心起来。 第三十回 事事难料(一)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一座座巨大的宫殿在他的身体下掠过,依照地图的指示前面的大殿就是乾清宫。庭轩轻飘飘地落在了乾清宫的屋顶上,俯身隐藏了起来,已感到身体不远处有一处暗哨,在他面前却如形同虚设。 “当、当、当”三声更声响起,已到了子时。刚过一刻,突然一人喊到“有刺客…”只见锦衣卫都燃起了火把戒备了起来。打斗声已从乾清门外传了过来。庭轩心想,他们好快,看来已经突破了太和门到乾清门之间的防线。庭轩这时的心情十分矛盾,既怕义兄赵天岳深陷皇宫有所闪失,又怕他突出重围与自己刀兵相见。义兄向来说一不二,下定的足义,别人很难动摇,怕是难免要动手了。 这时,只见一个黑色健硕的身影跃过了乾清门,向乾清宫纵来。庭轩视力极佳,虽是黑夜,却已看清那人正是义兄赵天岳。 庭轩用传音入密的内功,道:“赵大哥,我是二弟,请留步!” 此时,赵天岳已感到有人正用传音入密的内功与自己说话,答道:“真的是你吗二弟?你在哪?” “大哥我在宫门旁的灯亭后。”庭轩已看到灯亭处无锦衣卫把守,就躲到了那里。 乾清门外依然有打斗声,大部门锦衣卫都聚在那里,看来白莲教来了不少人。 赵天岳蹿到灯亭后,仔细一瞧正是庭轩,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二弟,你怎么也来到了皇宫?” “实不相瞒大哥,我已得知了赵老伯已身遭不测,身表惋惜。你必会到北京找嘉靖寻仇,所以特意在此等候,希望大哥已天下苍生的安危为念,放皇上一马。皇上一死,天下必大乱,受苦的还是百姓,大哥三思!”庭轩说得情真意切,真希望义兄能体会自己的用心良苦。 “二弟,不要再劝我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当年你们沈家的灭门惨案都是这狗皇帝一手造成的。今夜我们俩兄弟就了结了这昏君?”赵天岳握住庭轩的手,其意甚诚。 顿时一股暖流串到庭轩心头,义兄戴自己不薄,真是左右为难,最后还是下了决心,道:“大哥!为什么人要活在仇恨之中,即使你杀了他又能得到什么,还是会承受无尽的痛苦?”其实这只是庭轩自己的感受。他接着又道:“发生这些事都是那假玄空子严世卓一手策划的,即使要报仇也应该去找他。” “如果嘉靖不下旨,家父也不会被暗害,我先杀了这昏君,再找那姓严的算帐。二弟你别插手此事,否则为兄就不客气了!”赵天岳说完提起金背单刀就一招‘夜战八方旋风式’。只见一圈金色的气旋激出,惨呼声不断。原来在他俩交谈之时,已被锦衣卫发现。他们各个手持火把已将他俩周身围住。十几名锦衣卫竟被他们一招刀法全部击倒在地。庭轩暗想,大哥不仅刀精湛,而且能当机立断,这一点就自愧不如。 一转眼赵天岳已纵身而起,向乾清宫内跃去。马上就要穿门而过时,一只手向他拂来,他刚想回刀横斩,一看竟是庭轩阻拦自己。“没想到二弟的轻功竟在自己之上”。二人已然都落在乾清宫大殿门前。 “二弟,既然你铁了心要阻拦为兄,那咱兄弟二人就在这紫禁城中较量一番。我胜了,你不得插手此事;若你胜了,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踏入北京城半步。哈、哈、哈!紫禁城中论英雄何等壮哉!”赵天岳豪气干云,反正形迹已败露,什么都不再乎了。 此时,庭轩已被义兄的豪气所感染,兴道:“好!就依大哥的意思。会战紫禁巅,铠甲层如山。胜负无轻重,只为兄弟欢。”他由感而发赋了一首五绝。 “好诗!兄弟出剑吧!”赵天岳说完挥刀向庭轩劈去。他在嵩山时看到庭轩为自己多次出手,深知他是武当派的高手。自己又是兄长,理当先出招。这招正是罗天九玄刀法的第一式起首式,出招正是向对手示意。 庭轩的青木剑出鞘,施展太乙玄门剑法对敌。太乙真气在体内急速流转,此时他内功修为已高出了赵天岳许多。二人你来我往,剑法和刀法俱为道家的无上玄功,金光和青芒照亮了乾清宫的殿前。 内力虽在义兄之上,庭轩却已感到他的刀法凌厉无比。自己丝毫占不到任何便宜。他深知义兄为人直爽,自己绝不能放水,必须全力施为,才对得起他。 原来赵天岳的罗天九玄刀法遇强则强,加上他是武学奇才,愈是大战,愈能超水平发挥。 午夜的紫禁城,冷风愈刮愈大。激斗中的庭轩已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借着风势身形飘乎不定。脚下踏着九宫八卦的方位,剑剑直取赵天岳的要害。青木所幻出的青芒,寒冷异常。 赵天岳打了个寒颤,忙运功抵御,暗道:“好诡异的剑法,太乙玄门剑法果真非同凡响,这般的寒气逼人!”他当然不知这正是庭能引动自然万物的能量化为己用,简直可以说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 庭轩步步紧逼,渐渐乾清宫外的场地,已施展不开了。赵天岳飞身而起,跃到了乾清宫的屋顶,这也是庭轩想要做的。下面的锦衣卫越聚越多,二人全力施为,难免会伤及无辜,所以才将赵天岳逼到了屋顶。 二人各施展绝顶轻功,游斗在乾清宫顶。剑气刀光气象万千,照亮了丈许的夜空。 这时,乾清宫前聚集的锦衣卫越来越多,大约有数百之众,各个手持火把背悬弓箭。见俩人在屋顶恶斗,难分敌友,只听为首的一个头目喊道:“弓箭手准备发射!” 这时百箭齐发,射向屋顶上的二人。赵天岳见弓箭射向自己,抽刀一招“卷云”式将数百枚羽箭卷起,掷了回去,只听“啊…”惨叫声不断,锦衣卫多人中箭倒地。 而射向庭轩的羽箭,快到他身体时,青木剑一转,竟将所有箭矢卷到了天空上,并未伤到那些锦衣卫。 看到这切,各个锦衣卫心惊胆寒,连那发号施令的头目都中箭倒地。 “二弟,你我还未分出胜负,接着来!”二人见锦衣卫都被刚才的一幕震住了,又动起手来。 过了一会儿,殿前又来了大队人马,竟是御林军的火器营。数百只火铳对屋顶上的二人一齐发射。看这声势,火铳的威力可远高于弓箭。 弹珠刚出镗,庭轩就听出声音,感到威力惊人。他运足太乙真气,他与义兄周身形成一堵无形气墙。弹珠击在气墙上都被震飞。众火铳手一脸惊疑,还以为失了准头,正准备再装弹发射。就在这时,空气中竟迷散一丝丝的声音,传入耳中。仔细辨认原来是佛经,而且是许多人在颂读。这声音好似波浪般此起彼伏,节奏感极强,竟是高手以内力催动的。这正是白莲教的《无生咒》,专门迷惑人的心志。经文是《佛说弥勒下生成佛经》。这经文庭轩初到德州就在孙达明府上听到过,差点迷失了心志。 第三十回 事事难料(二)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这时众锦衣卫像中魔似的纷纷抛下手中的武器,呆呆地站在原地听那经文。 打斗中的庭轩此时内力已登峰造极,当然不会受此干扰。只见一位双手持判官笔的男子跃到殿前,大呼:“少主,锦衣卫已被制伏,此时不取嘉靖的狗命,更待何时?”这人正是白莲的右护法孙达明,说完用脚踹开殿门,闯进了乾清宫。 庭轩已看清那人正是孙叔叔,立感大事不妙。手中长剑正在与赵天岳周旋,急中生智,纵身而起。身体在空中不停旋转,使出了赵天岳的罗天九玄刀法的那招“夜战八方旋风式”护住周身,使个千斤坠,以脚踏破了屋顶,身体正好落入乾宫内。 屋顶传来赵天岳惊奇的声音:“好小子,真有你的,现学现用!” 庭轩身子刚落到地面,立感若大个乾清宫,灯火通明,几个太监和宫女像中了邪似的脑袋不住地晃动,立在殿中。他们没武功底子,早被无生咒迷惑了。这乾清宫实在太大,根本就找不到嘉靖皇帝的寝室。 他凝聚真气侧耳倾听,原来左边的一间屋内有声响,纵身而起,一剑劈开挡在前面的屏风,看到一刀、双笔正向床上刺去,刻不容缓。他随即一式“飞云掣电”,青木剑从手中飞出。“当、当、当”三声如一声的撞击声,将那三件兵器震开。 仔细一看出招之人正是义兄赵天岳和孙达明。原来白莲教这次上京行刺皇上,通过安插皇宫内的奸细已经将皇宫的内部的地形和皇上的寝宫摸得一清二楚。所以孙达明进入乾清宫后,立刻找到了皇上的卧室。而赵天岳也先庭轩一步找到了这里。幸好庭轩发现得早,晚一步嘉靖此时已身首异处了。 庭轩以惊人的速度赶到,又用手接回了青木剑。三人同时看到躺在床上的嘉靖。只见他面色惨白,面部浮肿,双眼深陷,眼圈满是青气,豪无神彩。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身中剧毒的征兆。 看到嘉靖皇帝这般模样,赵、孙二人并没有动手。 这时,嘉靖已被惊醒,吃力的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床边的三人,想要呼救却苦于喊不出声来。 孙达明将一双判官笔收起,笑道:“真是报应,朱厚聪你也有今天。这位是我们白莲教的少主,今日就是来取你的狗命的!”他用手指了下身边的赵天岳。嘉靖充满了惊恐的表情,挣扎地动了一下,却于事无补。 孙达明又道:“可悲地是,前来救你的是被你杀害的忠良沈炼之后沈庭轩。”他又用手指了下沈庭轩,又问道:“你说可不可悲?” 嘉靖吃力地将目光移到庭轩身上,面部表情变得非常复杂,是感激也有些无奈。 孙达明接着又道:“还有更加可悲的,就是你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吧?告诉你吧!你痴迷道术邪法。你早已被你的国师下了慢性毒药,已命不久矣。更让你猜不到的是,你信赖的国师峨眉掌门玄空子就是大奸臣严嵩的私生子严世卓易容改扮的,这叫作茧自缚!哈哈哈!” 嘉靖听完这番话,脸色更加难看,岂求般的眼光望着庭轩,似乎在求证孙达明说话的真实性。 庭轩看出了他的意图,微微点了一下头。 忽然嘉靖身体抽搐了几下,嘴角溢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三人已明白这位皇帝大限已到都离开了乾清宫。可悲! 原来严世卓易容成玄空子,深知皇上一心想成仙图长生不老,就以献丹之名,接近皇上,每日教皇后一些修炼武功的内功心法,再以自己的内力输到皇上体内。皇上感到神清气爽以为这就是修道成仙之法,所以对玄空子非常信任,并授其国师之衔,官拜礼部尚书。却不知,近几月,严世卓献上的丹药下了水银等慢性毒药,皇上服用后就落得如此下场。 孙达明召集潜入皇宫的余部,经过一番周折会同赵天岳和沈庭协离开了皇宫。他们出了京城找到了一处破庙落脚。 兄弟一别数月,互诉衷肠,说起白莲教之事方知教主赵人王被害完全是由严世卓一手策划。俺答与赵人王决裂后,他完全可以逃出鞑靼,只因严世卓与左护法刘晦光勾结,一起杀害了赵人王。白虎堂褚堂主投靠了刘晦光。只有北方玄武堂卫堂主依然效忠,率众与赵天岳一同刺杀皇上。 赵人王被害时赵天岳正好在华山脚下陪着宁雨婷,所以对父亲的死愧疚不已,誓报此仇。 庭轩和赵天岳此时同病相连,一个丧父一位丧师。庭轩问赵天岳今后有何打算。他说首要的任务就是去找严世卓报仇。庭轩告知严世卓已经得到了八卦玄铁镜和白莲玉箫,为了那部太乙无生妙法,可能正在赶往碣石山途中,如不出意外,必会引动炸药粉身碎骨,提议大家可以赶到那里观看,也算了了心头之恨,如果他侥幸逃出升天,再聚而歼之。 赵天岳犹豫了一下道:“咱们说去就去,即刻动身。”玄武堂的白莲教众留守在北京一带。庭轩、赵天岳和孙达明三人赶往碣石山去了。 孙达明派人回到北京城买了三匹骏马。三人马不停蹄赶往山东滨州的碣石山。一路上三人谈笑风生。赵天生性豁达,虽自己背负着杀父之仇,但看到庭轩闷闷不乐,就多加开导。庭轩心情好了许多,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谈到武学方面,赵天岳对庭轩更是赞不绝口,说到那日在乾宫的对决,庭轩是他生平所见最高深莫测的对手。庭轩也大加赞扬义兄临敌时遇强则强的本事。二人相视而笑。 谈笑间,日落黄昏之时,三人已赶到山东滨州的大山镇,又一次故地重游。 秘密就在碣石山的南峰。三人将马匹拴在山脚下,展开轻功快速向山顶攀跃,刚到半山腰就看见山峰的顶端数十展旌旗飘动。庭轩已看出这是锦衣卫的旗帜,已想到严世卓与锦衣卫副指挥使陆损在一起。 多年的刺客经验,庭轩示意赵天岳和孙达明隐藏形迹。这时突然一声轰天巨响,整个山坡已经地动山摇。三人同时扶住了一棵大柳树,响声已经停止,可山体还在不停摇晃。三人向山顶观望,插在山顶的那些旌旗早已灰飞烟灭。滚滚的浓烟向天空中飘去。稍过了一会儿,一股热浪从山顶向山坡涌来。 孙达明见多识广,知道这是火山喷发,随后必定有炙热的岩浆溢出,急道:“少主、庭轩咱们赶快撤离此地,火山已开始喷发,方圆数里都会生灵涂炭。 第三十回 事事难料(三)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庭轩已想到这次随严世卓前来的必是大队人马,想到惊云谷的同伴都是被迫抓来的,从小一起长大,动了恻隐之心,道了一声:“大哥,孙叔叔,快离开此地我到山顶看一眼!”说完庭轩身体如大鸟般急蹿向山顶。 他刚到山顶,如洪的热浪袭来,只见红色的岩浆冒着白烟向对面的山谷倾泻而下。整个南峰已经面目全非,变得如焦碳一般,连飞鸟都不见了踪影。 这时赵、孙二人挂念庭轩的安危,也已跟着飞纵过来,不得不运功抵挡着热浪。如此险境,庭轩刚想劝二位离开,突然对面山谷竟有两个人影从谷底快速攀向对面山峰。他心想人命关天展开凌云踪轻功绕着山峰向那边跃去,竟忘了告知身旁的义兄和孙叔叔。 由于岩浆的倾泻整个山谷已变成了火海,浓烟滚滚。庭轩离那两个黑影越来越近,已渐渐看清俩个黑影一位是满头白发的老者;另一位是一位身材健硕的大汉。 庭轩是从南峰的峰顶到对面的峰顶。他俯冲而下,快接近那俩人时,他们竟然停止不动了。庭轩急于一探究竟,快速向那二人纵去。走近一看,庭轩先是一愣,眼前那白发老者是那么的熟悉,简直不可思意。再仔细一看,他正是八年前炼风号的宾鸿寨主。再看他身边的壮汉,依稀是八年前周大哥的模样,只是脸上的胡须更多了,更显成熟了。庭轩怔怔地看着那壮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是他,跑了过去要握住那人的手。那人竟闪身躲开了,庭轩这一举动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应,并未运用任何武身法,急道:“周大哥,真的是你吗?你不记得轩儿了?”那人先是一脸茫然,随后表情有了异样的变化。 这八年来,庭轩从一个天真的孩童变成了这样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声音也变粗了,任谁都很难辨认出。 “你真得是庭轩公子?周大哥我总算找到你了!还以为你遭了不测,长这么高了,都快赶上我了,哈、哈!”那人粗声粗气,声音显出激动之情,又转而喜悦,正是失散多年的周刚直,随后就握紧了庭轩的手。 庭轩立即感到周大哥周身聚集一股刚猛的气流在运转,暗想这八年来他功力精进了不少。这种一照面就能感应到对方功力深浅的境界是庭轩最近神功大成才有的。 这时周刚直已高兴得合不拢嘴,道:“你周大哥我已今非昔比了,一身横炼功夫,罕逢敌手,谁要再敢欺负你,我就用这双拳头揍扁他,哈哈!”这八年来周刚直一直追随宾鸿,也参悟了一些《太乙修真感庆诀》的心法,宾鸿又传授了他一套金钟罩的功夫,功力确实精进了不少。 “你这孩子福泽不浅,以你现在的修为在江湖上已逢敌手,如果说天下无敌也豪不夸张。”满头白发的宾鸿转过身来对庭轩道。他活了一百多岁,早已参透了《太乙无生妙法》,感应到庭轩的功力的强大,只是与自己的略有差异,想是他另辟悉径。宾鸿当然不知道庭轩能够完全参透《太乙修真感应诀》竟是从武当张三丰祖师留下的太极阴阳诀中领悟到的。 既高兴又激动的庭轩,听到旁边有人说话,才想起是宾寨主,其实刚才就已感觉到此人是自己生平所遇见过内功最高深莫测的人,怔了一下,对着宾鸿双膝跪倒,拱手道:“在前辈面前这点功夫微不足道,即便有所小成,也是拜当年前辈的赐诀之德。”庭轩刚才感应到宾鸿的功力后,就已经想到当年在松树林中传授《太乙修真感应诀》必定是他。再一联想,看他被严世卓重创坠崖后竟然还活着,就更不会错了。 这九年来宾鸿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皱纹,面无表情,淡淡道:“还是被你感应出我的功力了,我八十岁才有你这般修为,真是后生可畏!”随后他将庭轩扶起。 “前辈过誉了!”庭轩望了一眼对面南峰山口正在不断喷发的岩浆,叹道:“当年几位残伯死得太惨了,姓严的恶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可惜母亲留给我的白莲玉箫,也跟着他灰飞烟灭了!” 听到“白莲玉箫”四个字,宾鸿的脸上起了一丝异样的变化。想起自己当年在白莲教中担任互法之职,一直深爱着教主唐赛儿。而她却选择了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林三儿为夫君。即便是林三儿死后,她对自己也没有一丝的情意,最后还将那白莲玉箫传给了林家的后人。但教主对自己也不薄,临终前以《太乙无生妙法》相授,修炼此功才活了近二百岁。 “晚辈始终有一事不解,还望前辈赐告?”庭轩其意甚诚,关于这位神秘的宾寨主有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心头。 “你是不是想问,以我的武功修为当年为什么会败在姓严的手中?”宾鸿淡淡地道。脸色又恢复了平静。 庭轩点了点头,满脸的渴望之色。其实这只是他心中其中的一个疑问。 “这件事应该从永乐年间的白莲教起义说起。”只听宾鸿娓娓道来. 永乐年间的白莲教是民间的秘密组织。只因当时教主唐赛儿的丈夫林三儿被朝庭杀害,所以她就在滨州老家一带起义反抗朝庭。 她年少时无意中得到一本道家修真秘典,就是《太乙无生妙法》。功成后她凭借一把血红色的灭魂剑威震武林。起义初期她们屡克明军,但后来终因为粮草不济兵败碣石山。朝庭派八大派高手继续围剿。最后她终因寡不敌众被擒获。 此时她已是伤痕累累,筋疲力尽,被押解到京城的天牢中。但因她所习的《太乙无生妙法》有再生的功效,被问斩那天,内力恢复了大半。正在游街时,她聚集全身太乙真气,冲破了枷锁和囚车,纵身飞起逃出升天。所以京城的百姓不知情的,都疯传唐赛儿飞升成仙了。 后来她返回到老家大山镇的碣石山,召集残部,却发现部下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互法宾鸿。 她受了严重的内伤,加上心灰意冷,已感到大限将至,先将自己的无上神功传给了宾鸿,又将神功的秘籍和灭魂剑藏到碣石山顶的密洞中。她恨极了朝庭和八大门派,所以灭魂剑旁写的文字:“凡到此密境者,只须虔诚向宝剑扣首百次,即可得到无敌于天下的《太乙无生妙法》和灭魂宝剑,功成后光大白莲教,扫平八大门派,颠覆朱氏王朝,若违此誓必天诛地灭。入宝室者若自命不凡,不遵遗言,强行运功抽出宝剑,必会引动此间的炸药,甚至引动火山喷发,玉石俱焚。” 随后唐赛儿引劲自吻,那柄灭魂剑吸她的精血得以血炼,终成一柄名副其实的魔剑。 唐赛儿临死前就把开启密洞的秘密贯注在了八卦玄铁镜和白莲玉箫上。她膝下无子将白莲玉箫传给了林家旁系的后人;又将八卦玄铁镜交给了宾鸿,并让他在江湖上传播摇言,“得到八卦玄铁镜,就可以修成长生不老的仙术,也可以得到富可敌国的宝藏。” 第三十回 事事难料(四) - 剑气惊云录 - 中舍剑 宾鸿本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并没有在江湖上大肆传播这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此事。这一百年来他在这里默默守护心爱之人的葬身之地。 不想十八年前惊云剑叟在泰山被四大门派的武林高手击败。宾鸿看他剑术超群或许能为唐教主完成心愿,就在玉皇顶救下了他,并告诉他只要找到八卦玄镜的秘密才能真正天下无敌,又指引他到神锋山庄的主人那里就可以破解玄铁镜之迷,是因为这山顶的密洞就是教中出身于神锋山庄的一位互法打造的。 随后,惊云剑叟依大徒弟严世卓的计策,先盗走了神锋山庄的十二柄地煞剑,再以此为诱饵骗司徒乾帮他寻宝。司徒乾也算是神锋山庄百年难遇的炼器奇才,凭着聪明才智终于开启了碣石山山顶的海市幻境,与惊云剑叟到达了密洞。 当他二人看到了唐赛儿留下的遗言后,司徒乾顿感大事不妙。由于他对密洞中的迷宫了若指掌,就用计将惊云剑叟骗到了一间密室将他困死,自己也错过了出洞的时机,也命丧洞中。 九年前的那天清晨,宾鸿看到庭轩随四奴运功打坐能无师自通《太乙修真感应诀》,觉得这孩子悟性奇高,非常喜欢。所以就在那天晚上的松林中将《太乙无生妙法》的内功心法《太乙修真感应诀》传授给了庭轩。此诀博大精深,包罗万象,乃道家无上玄功,按上面的指引,达到最后的境界即可超凡入圣。 宾鸿看到白莲玉箫在庭轩手中,他是林家的后人,正好让他为教主完成遗愿。但后来发现他本性纯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那事。所以在那晚碣石山顶,故意败给了严世卓,正好趁机将八卦玄铁镜交给了他。可惜自己的四个仆人丧命,在峭壁上正好救了周刚直,传授了他一身横练的武功。这么多年二人一直隐居在碣石山的山谷中与世无争。 如今看来严世卓也是个骄傲自大的人,并没有在灭魂剑前百拜,而是强行拔起了灭魂剑,才弄得灰飞烟灭。 庭轩听完这番话,唏嘘不已。原来这些年江湖上的风波都是因为这秘密而起。如今见到了周大哥未死,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高兴的事。这时,赵天岳和孙达明也赶了过来。他俩曾经与周刚直相识,互相表达了一番想念之情。 庭轩虽觉得自己的种种遭遇多少都与宾鸿有些关系,但毕竟他有恩于自己,将义兄和孙叔叔引见给了宾鸿。他俩见到如此长相怪异的老人,惊奇不已,又因其是白莲教的前辈,拱手施礼。宾鸿只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随后五人离开了炙热的山顶。庭轩非常挂念映月,急于赶往福建相见,又对周刚直依依不舍,就邀他一同赶往福建。 周刚直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虽十分想与庭轩一同前往,只因要照顾主人宾鸿的起居生活,只能惋拒了庭轩,高兴地说道:“等庭轩办完事后,一定要带未来的媳妇回到这里,让周大哥见识见识!”庭轩欣然答应。 抗倭大计刻不容缓。庭轩如此相邀赵天岳和孙达明同去福建。因他们恨极了朝庭,不愿为其效力;又因为赵天岳的仇人嘉靖和严世卓都死了,却还有一位白莲教的内奸左护法刘晦光,一定要找出清理门户,所以也惋拒了庭轩的请求。 庭轩又感到一阵阵孤独和惆怅,只好孤身一人纵马赶往福建。 这一日庭轩来到江苏境内的淮安城。时值隆冬季节,这里还是温暖异常,城中的街道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庭轩面前走来一位衣着华服的中年男人,对庭轩拱手道:“参见沈盟主!”那人满脸笑意。 庭轩一看这人就面熟,一时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奇怪地是他竟然称呼自己沈盟主,看来一定是见过他。那人看见庭轩一脸的迷茫,接着道:“沈盟主可能记不得在下了。在下漕帮江苏分堂主周陵,在霹雳堂的宴会上见过您。” “噢!想起来了,原来是周大哥!正是你引领敝帮的八位堂主赴会的?”庭轩也拱手还了一礼。 “不敢当!在下奉帮主之命恭迎沈盟主到南京一叙。”周陵边说边将沈庭轩让进一间豪华的酒楼,吩咐小二将马匹安置好,打了赏钱。 “周大哥,实不相瞒,兄弟现在欲赶往福建抗倭,事态紧急刻不容缓。”离开碣石山这几日他风餐露宿,就连吃饭都在马背上,只能等到马跑累了才稍做休息,所以不想在酒楼里耽搁太多时间。 二人在一间雅室落坐,周陵见庭轩为人这般随和,竟称呼自己“大哥”,生了惺惺相惜之意,道:“沈盟主不必担心,我们漕帮已知会福建分堂,全力配合戚将军抗击倭寇。这次帮主请沈盟主去南京,也是想倾全帮之力,为国为民,剪除倭患。” “如此这般甚好!”庭轩语气稍显激动,这不得不佩服漕帮势力之大,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原来自己的行踪早被他们盯上了。 二人面前一桌淮阴美食,庭轩正好腹中饥饿,饱餐一顿后就随着周陵来到此地的漕运码头。码头上的帮众看见周陵引着庭轩,纷纷施礼,异样的眼光望着轩,都想这白衣少年是谁,就连周堂主都对他这般毕恭毕敬,看来来头不小。 庭轩随周陵乘了一艘豪华客船,沿着运河驶向南京。快要到南京时,庭轩眼前的就是桃叶渡,泊船靠岸后,周陵引着庭轩走进了映月来到过的浦南居。 他远远望去,这浦南居二层的小楼少了秦淮河华丽的装裱更显得古朴典雅,走到门口才发现竟无客人进出,也许是隆冬季节天气稍寒,来往渡河的客商少了许多。 周陵将庭轩领进了门内,但见满堂宾客,各个气宇不凡,一看使知这些都是江湖中人。大家都在津津有味地听台上的一位老先生说书。 “咦、奇怪!这不是漕帮帮主射阳先生吗?竟会在酒楼扮起了说书先生?”庭轩心里那闷,并没有说出来,看了看身旁的周陵。 周陵马上会意,轻声道:“沈盟主,切听我们帮主讲些什么。”原来这吴射阳,年青时就爱搜集民间江湖的奇闻秩事,经过整理编成了评书讲给大家听,往往比专职的说书先生讲得生动、引人入胜,也常常乐此不疲。正因此他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江湖生活。 刚才庭轩的注意力完全在这厅内的众人身上,竟然雷氏五兄弟也在其中。厅内不时传来阵阵叫好声。他竟一惊,原来射阳先生讲得是自己在少林寺挫败峨眉派,勇夺武林盟主的事迹。他讲得声情并茂,庭轩仔细听了一会儿都被其所吸引。 当射阳先生讲完后,拍了一下桌上的醒木,台下叫好声不断,掌声经久不息。随后一中年大汉上台去,正是雷老大雷震天,大声道:“多谢吴帮主为大家讲的评书。书中的人物沈盟主已驾临这里。”他抬手指向庭轩落座的位置。接着道:“大家快来参见沈盟主!”霹雳堂在南京一带势力极大,堂主登高一呼,其他江湖人士哪敢不响应。 众豪都站起,崇敬的目光望着庭轩,让他有点受宠若惊,马上站起做了个四方揖,道:“不敢当!” 大家纷纷上前施礼,都想一睹这位少年英雄的风采。庭轩一一还礼。 这时能言善道的雷家老二雷耀天拱手走了过来,笑道:“我等已得知沈盟主要前往福建抗倭,所以联络了两江一带的江湖义士追随沈盟主,驱除倭贼。” 这正是庭轩求知不得的,心想有了这些江湖好汉帮助,驱除倭寇就指日可待了。自从上次解了霹雳堂和漕帮争端,所解救的都是俩伙势力的首脑。尤其是雷氏五兄弟对庭轩既佩服又感恩待德,在江湖上四处打听庭轩的消息。他们财大气粗,在江南势力影响极大,打探消息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他们得知庭轩去了北京,下一站是福建,而南京又是必经之地,就联络了漕帮,召集江南的武林同道,共兴义举。 “雷二哥太客气了,兄弟我资历尚浅,大家伙齐心协力赶走倭寇,应由一位足智多谋之人,统领群雄。雷二哥正是合适的人选。” “我二哥虽有点鬼足计,不过武功不咋地,我这做兄弟的就不服!”老三雷撼天也走了过来,边说话边挒着嘴笑。 这时漕帮的几位堂主都围了过来,大家见了礼。几位有份量的首脑陪着庭轩坐下饮酒。 庭轩不善豪饮,小酌了几杯说起了自己与倭人打的几次交道,说道他们刀法精湛,凶狠嗜杀,灭绝人性。群雄恨得咬牙切齿。有的人当众立誓如不把东洋鬼子赶出大明,枉为人。 蛇无头不行。大家商议一致拥沈庭轩为这新成立的抗倭联盟的盟主。庭轩虽在少林寺的武林大会上勇夺武林盟主,却是个虚衔。各门派都各自为政。如今成了这抗倭联盟盟主,领导几百余号江湖人士,还是生平第一次尝试,成就感顿时升起。 第二天,点起人马,加上昨日未到场的竟有千人之众。有人做了一面“抗倭联盟”的金字大旗,向福建开拔,先乘漕帮的大船顺流而下,到了陆地为了不惊动当地的官府节外生枝,众人就捡些偏僻道路前进。虽是这样,沿途慕名而来的当地好汉越聚越多;不少绿林中人也纷纷加入。由其到了福建境内,这里的居民深受倭患多年,加入的人更多了。 庭轩心想兵贵精不贵多,所以见一些没武底子的乡民,就劝他们不要冒险,倭寇迟早会被消灭的。 这一众人翻山越岭来到福建漳州的长泰境内,让庭轩想起了曲氏一家的热情好客。这些武林人士都不是缺钱的主,可是一股脑地拥入长泰这样的小镇吃喝也是个问题。所以雷耀天事先已将霹雳堂的火夫和厨子都带了出来,为大伙开灶做饭。到了大点的镇子,漕帮的分陀早为他们安排了酒席。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