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凉州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大楚皇朝西北凉州镇,朔风大起了一连好几日,大风夹带着沙子击的人脸生疼。凉州城头大楚军旗在风里咧咧作响,一名旗头军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巧妙的挡开了飞击而来的沙石。 “诶!都提点神,给我起来。”旗头军双手插在腋下,躬着身子踢了踢几个躺在城头下面躲风沙的普通卫兵。卫兵们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一脸疲倦掩不住满身的牢骚。说牢骚这名旗头军的牢骚更多,这名旗头军本是大楚武院毕业的,但是因为成绩差,家里关系又不硬,这才被分配到这偏远的凉州镇来当旗头军。 凉州镇为大楚皇朝的西北重镇,北临居延泽南至陇西郡,北面要防已故的北莽王朝余孽,西面还要防一些不容于大楚的妖邪门派,以及无数游散的马贼强盗。 “武安侯到!”城下先至的传令兵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城门立刻吱吱响成一片,几十来个士兵拉住手臂粗壮的大铁链,一齐用力放下城门大闸。内门旁边有一座大转轮,士兵们一齐发力转动转轮,转轮把力通过精钢铁链传至城门,封死的城门才露出一条缝隙,逐渐被打开。风沙透过正半开的城门大肆袭了进来,这些士兵对这些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不为所动,依然继续发力打开城门。城门是由大楚皇朝亲自拜访莫邪谷,请莫邪谷专门锻造,敢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城头的卫兵早已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扫满身的慵懒与牢骚,一个个屏住呼吸凝视前方。 城头几里外沙尘平地而起,马蹄声掩过风声,传至城头。一面黑底白字的大楚军旗,引领着一群嘶风烈马正往凉州城赶来。领头的是一位满脸络腮的大汉,大汉一脸粗犷,胯下的枣红色骏马跑的飞快,但大汉双腿依然拼命的击打着马肚子。 大汉后面跟着十几位精骑,这些都是他手下的精兵,每位都是武院毕业的才俊,而且又经过多年大漠风沙与战争的洗礼,每个人都是兵中之王。十几人包括大汉,每个人除了一脸的军人坚毅,还洋溢着多年军中生活的劣气。但此刻,每个人的眼神中却都多了一分落寞。 大汉回头瞧了瞧身后囚车中的两个人,心中既恼怒又凄凉。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次围剿巨剑门,竟会损失如此惨重,自己带出去上百凉州铁骑,此刻只剩下身后的十几骑。 囚车是用特殊精钢锻造,叶三试了好几次也动不了这囚车分毫。最后索性躺在囚车里不去理,只当是免费旅行,欣赏大漠风景。只是他身旁的马四爷却不饶他。 马四爷见一旁的叶三一脸的无所谓,心中更是不打一气来。只恨自己当初有眼无珠,贪图小便宜,见这小子身上随便一掏,便是百两千两的大银票,又露了几下身手,再经他几声花言巧语那么一说,自己仿佛跟中了魔障一般,真的跟他去干那样的勾当。 “三哥,我说,我们都要死了,你能不能上点心。”马四爷比叶三大出许多,只是这些日子来,三哥三哥的也叫的顺嘴了,这会儿也不愿改了。 叶三背过身去,一路来,耳朵早就被马四爷吵的起了茧。这会儿要不是在囚车里,早就拳脚上前招呼马四爷去了。 马四爷见叶三背过身去,只当是叶三心中惭愧,心中的千言万语来的便更加起劲了。嘴里叨叨的更加没个完。透过囚车,马四爷望着车轮碾过带起的烟尘,和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悔恨万千,现在才觉得马贼强盗是多么幸福有前途的行业,只恨当初自己被猪油蒙了心,领着自己的弟兄,硬要跟叶三去创立什么巨剑门。“巨剑门,听着就怪怪的。”马四爷垂头丧气的嘀咕。 叶三敲了敲身后的巨剑,巨剑被叶三的指尖敲的叮叮作响,算是对刚刚马四爷嘀咕的回应。巨剑看着极重,此刻正被叶三倚在囚车上当靠背靠着。 粗犷汉子领着一行十几骑,还有囚车中的叶三和马四爷,此刻已经到了城下。城头上的卫兵见武安侯只领着十几骑回来,都是一脸惊疑。只听说最近凉州镇附近新成立了一个巨剑门,武安侯昨日午间便率领着上百骑出城围剿。昨天大家还在谈笑武安侯牛刀杀鸡,今天却见武安侯折了一大半的人马才回来。 城头极高,不过夹在十几骑中间的囚车倒是醒目的紧,城头的普通卫兵只瞧见囚车内模糊的坐着两个人。不过旗头兵却瞧的清楚,旗头兵毕竟是武院毕业,成绩再差,也算是个修行人,在普通士兵眼里那也算是个高手。只是此刻旗头兵只比其他卫兵更加惊疑震撼,这两人一个是普通的邋遢中年人,一个是看着比自己还稍小的年轻人,抓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损下武安侯上百位精骑。 那名粗犷汉子正是武安侯,武安侯领着一行人进了城。一到城中,武安侯便勒住缰绳,对着身旁的一骑吩咐道:“俊元,速去请金城郡王!” 声音沧桑利落自有一股威严。旁边的年轻人只应了一声便调转马头,顺手点派了几名普通骑兵随行,便一阵风似的出了城。 城外风沙紧,城内却比较安逸,只是这里地处西北,城门挡的了风沙挡不了寒气。妇老百姓们冒着寒气涌上街头,武安侯折了大半人马的事情早已像瘟疫一般扩散。平时天寒地冻,城中百姓生活本来就无聊的紧,此刻闻此大消息,那肯定是要奔走相告,非得亲眼目睹然后侃上好几日的。 “啧啧!你看那个年轻的后生真可怜,年纪轻轻的便做了马贼。”妇人看着囚车里的叶三,对着旁边人嘀咕道。 “我看啊!肯定是旁边那个汉子蛊惑的。”旁边人附和道。 “可不是,这种汉子早就该杀千刀,自己做了强盗还要强拉年轻人入伙。”一名妇人又指着马四爷低声骂道。 “诶,我可听说,他们可不是什么马贼强盗,我有个侄子在军中任职,听说这伙人是开创门派啊。”老头双手插在袖管里,身上的棉衣旧的比他年纪还大,肩上和袖口早已破裂的不成样子,黑黄的棉花裸露在外面,特别显眼。 老头一脸得知天大机密的傲气,顺带故意把他侄子在军中任职的事情抖了出来。旁边听到此话的人都是大骇。“私自开创门派,这在我们大楚可是要杀头灭族的啊!”旁边一人低声言语道。 众人听完都是一脸同情的看着叶三,然后满脸愤怒的盯着马四爷。很明显,在他们看来,囚车里那个靠坐着不说话的年轻后生,肯定是旁边那个贼头贼脑,在囚车里探着脑袋四下瞧的汉子,带坏蛊惑的。 一路上,马四爷都在四下张望,自己也是凉州镇人士,只是自从做了马贼便再没进过凉州城了。 “娘的,还是那个鸟样。”马四爷淬了一口浓痰低声嘀咕。看着两旁的父老乡亲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一会气愤一会怜惜,马四爷只以为父老乡亲们是怜惜自己的一身才华,又为自己选择做马贼而感到惋惜气愤。 念及至此,马四爷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如果自己当初不做马贼,而是去参军,现在应该已经是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了吧。一声叹息,马四爷脑中忽然生出自己胯下战马嘶风,身后人声鼎盛,两旁百姓爱戴的模样。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武安侯府内,一名小厮小跑着进了侯府大院。刚刚安静的大院,立马跟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各自疯狂的忙了起来。 “老钟,你吩咐厨房准备饭菜,记住,要先烫好两壶西凉刀子,老爷沐浴的时候就要喝。” “席管家,你吩咐下人准备好皂角、木槿叶还有南枝,老爷一回来就要沐浴。” 罗夫人使整个武安侯府,瞬间有序的转了起来。 罗夫人是武安侯的正妻,也是唯一的妻子。整个武安侯府都是她一人持管。 叶三一行人已经到了武安侯府,刚刚的十几骑已经被遣散了,此刻只有三四个普通士兵看着囚车,看来武安侯对自己的囚车还是很有自信的。武安侯先进了院子,随即从院内又陆续招来几人,吩咐众人把囚车抬往府内正厅。 众人见侯爷如此吩咐,心中都很奇怪。 平时,侯爷抓了人,要么直接压往刑场正法,要么直接往大牢里送,却没有开过往家里压犯人的先例,而且还要摆在正厅中央,更是没有道理可言。只是侯爷既然如此吩咐,大家即便有疑,也只会不问缘由照做。 武安侯龙行虎步的进了内院,罗夫人一上来,便熟练的卸下武安侯的帽子盔甲。 “老爷一路风尘,先沐浴吧,我已经吩咐老钟准备好饭菜了。”罗夫人边把卸下来的盔甲交给随行的仆人,边理着武安侯额下散乱的头发,满眼怜惜。 “沐浴就不必了,夫人先命人收拾一下君乐阁,我已经派俊元去请金城郡王了。”武安侯道。罗夫人见夫君一幅心中有事的样子,便止了声。虽然夫君对自己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但是夫君军中的事物,以及平时的宾客往来,她是从不过问的,只一心操持侯府内事。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二章 神都来客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马四爷趴在囚车里伸着脑袋四下张望,侯府大厅对他来说简直是个神仙地方。以前虽然老是跟属下吹牛,说自己在凉州城是如何如何的风云人物,武安侯是如何如何的把自己当作座上宾,自己又是怎样的孤傲离开凉州城另立山头。实际上他连武安侯府的朱大门都没摸过。 “想不到临死之前,竟然还能与武安侯有这样的机缘,哎,看来也是天意!”马四爷回头瞧了瞧叶三,心里无耻的想道:“待会审起来,就把所有的事情往这小子身上推,再嘴软几句,说不定武安侯看在自己本是凉州人士的份上,一心软就把老子放了。” “三哥,你见识广,你看看这堂前的泼墨大画是不是书圣王继忠的手笔。”马四爷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做污点证人了,心中难免有些惭愧,赶紧趁机夸叶三两句聊表心安。 叶三靠坐着,抬眼瞧了一眼大厅堂前的泼墨大画。只见一幅关山万里图,气吞万里,图下正是一块王继忠的大章朱印。大图近景以重墨着色,下笔极重,笔力直透宣纸,显得笔下山势极有质感。远景则以浅墨点缀,生出许多灵动。整幅画大部分是留白,但留白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留白与墨色相映,使整幅画不仅神仙似境,而且沧桑万里。 “假的!”叶三瞥了一眼冷冷道。 王继忠的书画虽然是稀世珍品,但他瞧的却也不少。王继忠从不画大山大水,画的更多的是怪石草木,书圣的妙处正是以小见大。而且眼前这幅画匠气太重,几乎每一笔都有考究出处,尽是束缚,显然没有一分誉满天下的大自信。 马四爷鄙夷的瞥了一眼叶三,心中别提有多少个不待见了。只是转眼一想,自己目前的一身遭罪,虽然跟叶三脱不了干系,但叶三好歹还是很讲义气的,心中便欣欣然释了怀。巨剑门被剿灭时,几乎是叶三一个人独挑武安侯和他的上百骑人马。本来叶三已经杀出去了,但是为了救自己又原路杀了回来。 话说回来,这小子年纪轻轻,身手确实不凡,那把巨剑看着极重,却被他舞的虎虎生风,武安侯的人马不知被他打退了多少次。马四爷瞧了一眼叶三,心中忽然生出些许不忍。老天保佑,如果老子能活着,以后一定年年到你坟头去烧纸钱元宝。马四爷在心里暗暗发誓。 马四爷眼见讨好叶三无趣,便细致的打量起武安侯府的这座主厅。整个武安侯府都铺设了地热龙,外边且冰且寒,里面却不见半分冷意。主厅里雕花门窗,青白茶几,皆有考究,即便是马四爷这种山里来的粗汉,都觉得好看。大厅中央更有兽脑大铜香炉,囚车正好被放在香炉旁,马四爷被香炉暖的一身汗,嘴里一边骂娘,一边感叹还是做朝廷的人会享受。 不过马四爷没感叹多久,外边便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虽然急促,但整齐划一,一听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武安侯率着一众侍卫已经到了大厅口。眼见这架势,马四爷心中豁然敞亮,这明显不是要就地正法的阵势,不然武安侯也不用亲自来了。马四爷瞥了一眼叶三,心中暗喜拿定了主意。 武安侯带着一身寒气便进了大厅,想是刚卸下盔甲便直冲冲的赶了过来。一进大厅,身后便出列出三四个随从,出列的随从一齐抬着一把大银锁链向着囚车走去,二话没说,便上前先把靠坐在囚车里的叶三捆了一圈。刚刚叶三还能在囚车里自由动弹,此刻却被大银锁链死死的摁在了一处。 叶三也不说话,心知这武安侯肯定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不敢下重手。刚刚拿铁链捆自己的侍卫明显受过武安侯的特殊指示,没敢把铁链勒到肉里,只让自己刚好不能动弹。 马四爷见叶三被捆着一言不发,心道这小子平时的火爆脾气去哪了,莫不是真被吓傻了不成。武安侯只把叶三先捆住,马四爷心中无比欢喜,看来这武安侯是要先审自己,那可就别怪哥哥我一张嘴说破天去了。 “先把他押去大牢!”武安侯指着马四爷对着身旁的随从吩咐,没有多瞧马四爷一眼,只直勾勾的盯着叶三。 两名随从道了一声诺,便开了囚车把马四爷架了出来,直接便要往屋外走。这可不是要审人的节奏啊!情况变化太快,马四爷还没从刚刚的暗喜中缓过神来。等回了神才开始不停挣扎,嘴里直呼着要做污点证人,自己本来是凉州人士,是如何如何被迫从了罪等等,说的声泪俱下。只是架住他的四只手如铁钳一般,任凭他如何挣扎也脱不了半分,武安侯更是连瞥都不瞥他一眼。 不一会儿,马四爷的声音便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了屋外。 马四爷押走了,侍卫们便又把囚车关死了,武安侯遣人把大银铁链撤了下来。刚刚锁住叶三只是因为要开囚车押走马四爷,此刻囚车已经关死,铁链便也用不上了。 “我只问一句,你和渤海叶家什么关系?”武安侯站在叶三面前居高临下,怒视问道。不过这样的威严气势对叶三明显用处不大,不然武安侯也不会在巨剑门损下那么多人马了。 “天大的关系!” 叶三只抬头嘴角一笑,轻声道了一句。 武安侯见这小子一脸的有恃无恐,只怒气冲冲的道了一个好字便出了大厅。刚刚侍卫已经在他耳边通知他,金城郡王此刻已经到了侯府,如果这小子真是渤海叶家的人那还真不好办了,此次知会金城郡王过来,便是问问他的主意。 武安侯表面看是个粗莽武夫,行起事来却是绣花一般的精明。请金城郡王量情拿主意,自己只当个处事,这金城郡王自大好面子,真出什么事,他自会顶着。而且金城郡王有个做贵妃的姐姐,也算的上是半个皇室。他渤海叶家再横,也万不敢逆了大楚皇朝的鳞。 武安侯步履匆忙,一进君乐阁便见一袭书生公子模样打扮的金城郡王,正一边持杯品茶,一边踱步观赏挂在君乐阁里的书幅字画,自有一身得意。不过他旁边却坐着一位素未谋面的中年人,金城郡王漫步赏画,此人却独坐一旁,显然不是金城郡王的仆人或随从。 “金城郡王安好!”武安侯一扫粗凛之气,欢笑着上前问候。 “子年兄龙身虎形,可惨了这一屋子的宝贝风雅咯。”金城郡王大声笑道。武安侯俗名章武,子年是武安侯的字号。 金城郡王可以亲切称呼武安侯的字号,武安侯可不敢真顺坡下驴直呼金城郡王的名号,只一脸赔笑道:”宝贝若是郡王喜欢,随手取了去便是,这风雅之物常居我这里,那才是真遭了秧。哈哈!” “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府上前几日可请来了一件宝贝,大手笔,王继忠的字帖真迹。”金城郡王一脸兴奋,要说王继忠的画难得,这字便更是绝迹之珍品,书圣以书扬名,画当次之。如果说画是当世第一,那字便是后无来者了。更有云“书圣笔下一点墨,神都城头万两金。”可见王继忠的字是何等之难求。 武安侯比起附庸风雅来肯定是要被金城郡王甩出好几十条街的,不过要是比人情世故往来,那可就要反过来把金城郡王甩的没影了。 中年人正襟危坐,并不搭话,武安侯一眼便知此人身份不凡。两人一众笑谈岂能冷了贵人,武安侯转话便道:“今天我尽地主之谊,我可不能光顾与郡王悠谈风雅冷了贵人啊。”说完向中年人侧了一眼。 金城郡王一听武安侯所言,心中顿觉失礼,刚刚只顾与武安侯闲谈却忘了先引见,还好武安侯适才提醒。 “这位是上大夫耿文,神都来的。”金城郡王急忙引见。“现在武院任职。”金城郡王又补了一句道。 武院直属于天枢机构,天枢下设上卿、同卿、上大夫、中大夫、参赞、堂主事、主事等职务。同卿以上便可见异地封王而不行礼,上大夫虽低同卿一级,但是武院的上大夫就不同了。武院是整个大楚皇朝军职人员的主要出处,也是大楚皇室的直属力量。这里的上大夫可比普通的同卿还要有权威。 武安侯岂能不知金城郡王最后补一句的妙处,脸上的殷勤之色更浓,不停的赔罪道:“在下军旅生涯造就的一身痞气怠慢了神都贵客,还望上大夫恕罪啊!” 金城郡王则在一旁打圆场道:“上大夫常居于神都,早已经受教化开明,岂会怪我等山野之人。子年兄不必过于自责。” 中年人也无甚责怪之意,只道:“凉州城是大楚的西北屏障,侯爷多年镇守于此兢兢业业,功在千秋。耿文哪里受得起侯爷的自责,侯爷也不必上大夫上大夫的称我,如果看得起在下,称一声耿先生便是。” 武安侯见此人直白豁达,心中陡然机灵了一番,改口便笑道:“既然如此,耿先生也不必称呼我什么侯爷,直接喊我老章就行。”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三章 纨绔子弟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武安侯心如明镜,只要上大夫应了他这一句“老章”,那便是承了他这一份交情,以后要打开武院的人脉关系那便算有了突破口了。 “侯爷这样可折煞在下了,耿某离开神都之时,便受了上卿大人教诲,出门要知上尊下卑之礼,见庙拜庙,见佛礼佛,可不能坏了规矩。”上大夫从神都一路到此,想必受到的巴结也是一箩筐,武安侯这点伎俩他一路不知应承了多少。 武安侯见此技不通,心中不免失望。金城郡王则话题忽转道:“本王独爱舞文弄墨,求了姐姐不知多少回,还好姐姐疼爱,上大夫此次前来,便是帮姐姐给我这个不肖的弟弟送字帖来的。只是刚闻子年兄府中有事,又悉关大楚防务,上大夫听了便要与本王同往。这才有了这样的机缘。” 武安侯见话入正题,便脸色一转,无奈道:“近日有传言,说凉州城外有人纠结马贼强盗私自开创门派,事先我以为是群乌合之众,便私下派了一支队伍前去剿灭,却无功而返。事关重大,昨日我亲自领了百余精骑前往,虽然成功剿灭,但也折了大半人马。实不相瞒,这百余精骑是我部下主要精锐,都是武院毕业的才俊。” 说到这里,武安侯故意顿了顿,看了一眼上大夫,见上大夫一脸怒容又继续道:“领头人我已经抓获,此刻正在府上。” “侯爷只当直接将一干人等就地正法便是,有何顾忌!”上大夫此刻见武安侯一脸的无奈,似有顾忌,心中便更是怒不可揭了。没有经过大楚皇朝准允,在大楚私设门派,本身就是灭族死罪。这是大楚死一般的忌讳,即便是异地封王也不敢碰这样的死穴。何况还与守备军激战造成大量伤亡,这简直就是相当于与大楚直接宣战啊。 “难道还有人敢在凉州翻大楚的天不成?子年兄只管将心中疑虑说出来便是。即便是皇室成员,本王与上大夫也会助子年兄秉公处理。”金城郡王也知此罪必死,自己一个异地封王加上一个武院的上大夫,要治一个犯了灭族死罪的皇亲国戚,有何不可。 武安侯一脸的扭扭捏捏。“倒也不是什么皇家成员,只是……只是此人使得是渤海叶家的幻剑法决,不知此人与渤海叶家的干系如何。我不敢妄下决断,只将其困住,现正囚于府上。” “渤海叶家,一条已经死僵了的百足之虫而已,我就不信他还敢与真龙叫板。”金城郡王抢声怒道。“渤海世家的宗主一脉早就毁尽,除了一个病怏怏的少主,剩下的都是一干嫡系。叶人王生前都不敢翻天,难道还怕他这个病怏怏的儿子翻腾?”金城郡王继续道。 上大夫耿文在一旁怒色不语,武安侯只轻声道:“郡王有所不知,这渤海叶家有件东西。只要这件东西在,谁也不敢真动他们。” “这根毒刺,大楚迟早要拔。”上大夫在一旁听着,忍不住低声怒道。 金城郡王可受不了这个气,早就没了刚刚的风度翩翩。“不是渤海叶家的便好,真要是渤海叶家的也不能轻易饶他。子年兄这就带我们去瞧瞧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天色已晚,反正也跑不了,明日瞧也不迟。郡王和耿先生不如先用膳吧,我已经吩咐厨房备好了。”凉州这个季节夜的极早,只是君乐阁灯火通明让人不觉。 武安侯却不知这金城郡王已经到了气头上。金城郡王只道自己不解下这口气,饭菜也难以下咽,执意现在就见去。上大夫不言语,不过看神情也颇为赞同。武安侯只能吩咐仆人掌灯,自己在前面引路。 金城郡王想是真气急败坏了,一把抢过仆人的灯,自己举着在前方一路急行。侯府大厅中,叶三依旧靠坐在囚车里,百无聊赖。“此番回去,怕是又要被家里的那帮老家伙们烦死!”叶三心里暗暗道。 金城郡王到达大厅口,随手便把灯扔给了随行的仆人,自己则一个箭步直接进了大厅。却只见一个少年坐在囚车里,心中疑惑顿生,只瞧着一旁刚刚到达的武安侯道:“难道就是这个毛小子,折了你的百余骑人马?” 武安侯一脸惭愧,只低声道:“郡王莫看此人年纪不大,但修为却不低,我花了好一阵功夫才把他擒住。”武安侯回头瞧了瞧上大夫耿文,只见他一脸惊诧,似是知晓些精怪,便转头又道:“耿先生见多识广,还要烦饶耿先生赐教了。” 上大夫耿文此刻却一言不发,只双目如电直射囚车中的叶三。如果说此人能击杀上百位武院毕业的精骑,那么此人肯定是个修行之人,可如果是修行之人,为何自己探不出对方的修为。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不可能!”上大夫嘴里不停嘀咕道。 自己刚过而立之年,修为已经四品,这样的修行速度已经实属罕见,即便是在武院,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可眼前的人才多大,便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可能大过自己的修为,更别提把自己的修为远远甩在身后了。好吧!就算他是个天赋异禀的妖孽,修为远超自己,可那就更不可能被武安侯擒住了。自己对付武安侯的那百余骑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人。 “你是渤海叶家的人?”上大夫耿文对着囚车中的叶三询问道。 叶三本来在囚车里百无聊赖,此刻见武安侯忽然领着两个人来见自己,叶三瞧这两人的衣着气质,身份地位都应该在武安侯之上。心中直骂武安侯这个老狐狸,自己怕招腥惹事,便让两条大鱼先冲在前头。“大胡子,你没告诉他们么?”叶三笑的一脸纨绔,直接拿武安侯的一脸络腮打趣道。 “此人确实声称自己与渤海叶家关系重大。”武安侯向着金城郡王与上大夫,似是赔罪的说道。 金城郡王见叶三真真是个纨绔子弟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顶着个渤海叶家的帽子到处犯罪,更不怕招惹仇家是非。想到自己有个做贵妃的姐姐,自己又是个郡王,平时舞文弄墨不思进取,自封纨绔子弟,可是要与眼前的这位比起来,金城郡王瞬间感觉自己还真是光宗耀了祖。 “不管他是不是叶家的人,都不能轻易放过。虽不能先正法,但也要废了他的八脉,消了他这一身的修为。”上大夫忽然大声怒道。 修行之人,修的便是八脉。修行之人靠着八脉汇聚天地元气,将元气在体内自由聚散,元气行至指尖,指尖便能错金断玉,行至掌间,掌力更能开山劈石。当修为达到一定的高度时,元气甚至能破体而出,隔空击杀。 耿文想废叶三的八脉,一来,武院甚至整个天枢机构,都不愿看到天枢以外的地方,出这么一个修行奇才,何况还是渤海叶家。二来便是私欲,耿文想借着废八脉之机,一探叶三八脉里的秘密,叶三修行如此之快的秘密。 武安侯一听上大夫要废叶三的八脉,心里直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武院的人果然心狠手辣。金城郡王刚刚觉得自己纨绔的名头被比下去了,感觉甚是失落,此刻见上大夫要废叶三的八脉,心中铁定是要十二分同意的。反正渤海叶家真要追究,也寻不到自己头上,行刑是在武安侯的地头,出手的又是武院的人,自己当个看热闹的何乐而不为。 也不等武安侯和金城郡王准允,上大夫便已经暗运元气,整个身体瞬间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叶三呼啸而去。只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囚车旁。在行径中上大夫化拳为掌,此时手掌一侧,便如鬼魅一般探过囚车,向叶三的手脉擒拿过去。叶三见上大夫来势汹汹也不躲闪,心中只道:“你自己要寻死,我也不拦你。”任其拿住自己的右手手脉。 武安侯和上大夫都是心中一惊。 武安侯惊的是上大夫修为之高,一把就能擒住叶三要害,只要他把元气顺着叶三的手脉直下八脉,瞬间便能将叶三的八脉捣毁,破了叶三的修为。上大夫则更多的是惊疑,心疑此人既然修为不低,为何如此方便,便让自己擒住要害,而且一脸的有恃无恐。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他的元气已经滑入叶三的手脉,正朝着叶三的八脉行去,一路并没有什么异常。只当自己心中多疑,此人还年轻,想是入世不深。 上大夫驱着自己的元气,一路行至叶三的八脉,却见叶三八脉的脉门像是被什么封印了一般。自己得门而不入,心生疑惑,又换了八脉的其他几个脉门,只见叶三的其他几脉也被封死。“八脉被封死,那这小子一身的修为从哪来的?”此刻遇到的情形已经完全超出了武院上大夫的认知。 无论八脉里面元气多雄厚,只要八脉被封死,元气便不能行筋入脉,化为功法,那与废物又有何异? 金城郡王与武安侯在一旁见上大夫耿文此刻眉头直皱,像是非常吃力。而一旁的叶三则一脸邪笑的看着吃力的耿文,像是对目前的情况早有预料。武安侯见上大夫面色越来越狰狞,冷汗都冒了一身,想上前帮忙却无法下手,只能在一旁干看。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四章 家有一老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情势如此突变,让金城郡王和武安侯都所料不及,刚刚还一脸气势要下狠手的武院上大夫,此刻已经额头青筋直冒,面色狰狞,一脸惊恐。武安侯心急如焚,这小子如何处置都是后话,要是一个堂堂武院的上大夫,在自己的地头上出了事,自己这个侯爷怕也是要当到头了。 耿文的痛苦此刻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自己见此人的八个脉门尽被封死,自己本来是想突破封印进去一看究竟。谁知晓,自己花了大半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其中一个脉门的封印拉开了一个小口子,还没来得及喘息,自己的元气便瞬间被小口子吸进了叶三的八脉之中。自己本来的目的也是打算用元气进入叶三的八脉察看,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进入。 元气被吸进去之后,耿文瞬间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血海,里面元气雄厚暴戾,八脉再大也不可能藏下这么多元气,简直闻所未闻。目前他能肯定的是,这绝不是修行出来的元气,修行出来的元气哪里有杀气如此之盛的道理,而且这种杀伐之意除了满带血腥味,还有一股鄙夷天下的气势。这绝不是杀多少人就能成的气候。 自己的元气一进入便被瞬间绞杀,封印虽然只破了一个小口,但里面强大的吸力,完全有可能把他体内剩余的元气抽干。 “臭小子,你使得什么妖术?还不赶快住手。”武安侯也是修行之人,一眼就看出上大夫吃了大亏,而且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千钧一发之际,心中不停权衡利弊。 叶三一脸无奈,表示不关自己的事,自己也帮不了他。 宁愿得罪渤海叶家,也不能招惹武院。武安侯思量了一番,武院上面是天枢,那个庞大的机构想想都可怕。实在不行,只能现场击杀这个渤海叶家的小子了。 金城郡王也不希望上大夫出事,他毕竟是姐姐派来行事的,真要出了事,姐姐也难免受到些牵连。只是自己修为极低,旁边站了个修为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武安侯,真要插手,也轮不上自己。耿先生此刻脸色已近惨白,武安侯见情形已经到了危机边缘,心意已决,立刻以拳化掌直接越过囚车向着叶三的天灵盖击去。 叶三见武安侯此刻竟出了一手绝命的招数,心觉不妙,立刻侧头躲闪。只是身在囚车之中无法伸展,而且右手又因为吸住了上大夫无法挣脱,难以挥臂阻挡,左手又被自己压在身后,此刻想抽出已是来不及了。 眼见武安侯的手掌已到眼前,无论自己如何躲闪,都碍于空间太小无法彻底避开。加上武安侯这一掌走的是巧劲,出掌之际,方向不停变幻,一直在扑捉叶三的要害。叶三只能稍稍侧身拉开距离,但武安侯的掌风已经到了耳边。慌乱之际,叶三左手本能的向身后巨剑击出一掌,巨剑嗡嗡一响,叶三侧身之际,巨剑刚好被击到身前。 叶三脑袋一低,武安侯一掌刚好击在巨剑之上。巨剑代替叶三化去了武安侯的一掌之力。 武安侯咦了一声,自己堂堂三品修士,这尽力一掌,竟是被这巨剑挡的严严实实,掌风一点都没透过剑身。“这小子身上奇怪的事还真多。”武安侯想道又跟进了一掌,这一掌来的极快,刚刚叶三狼狈躲开已是侥幸,此刻当真是死路一条避无可避。 武安侯暗运元气,元气行至掌间,这一掌下去便已经是开山劈石之力,任凭你如何铜筋铁骨也能瞬间击个粉碎。 叶三暗叫一声不好。 武安侯见掌风已经锁定叶三,心中一笑暗暗发力,力求一招击毙。 手掌与叶三面门只在毫厘之间,武安侯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在杀人之际陡然生出许多血腥痛快。只是这一掌即将拍下之际,身后却忽然多出一股剑气,剑气强横,气势滔天,不可能是金城郡王。这一剑仿佛凭空而生,却携带山河之力。 武安侯想回身去挡,却因为刚刚向叶三拍出的一掌是倾全力而出,自己此刻想收都收不回来。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和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臭小子同归于尽,刚刚还感觉杀伐痛快的武安侯,瞬间心如死灰。剑气的余势已行至武安侯的脖颈之间,只要剑气在进一分,他这个侯爷的脑袋便要瞬间搬家了。 就在武安侯感觉自己马上要身首异处的时候,身后的滔天剑气却又忽然凭空消失了,就跟它刚刚凭空出现一样。还来不及惊疑和庆幸,武安侯便发现自己离叶三面门只差毫厘的手掌,却再也不能前进一分了。自己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只手来,手腕被这只手生生擒住,一掌之力瞬间被卸了干净。 那只手力道忽转,对着武安侯的手腕轻轻一拍,一股巨大的气力瞬间通过武安侯的手臂传至身体,武安侯立马被这股气力击打的飞了出去。 还没定神看个究竟,武安侯便发现上大夫耿文也被击飞了过来。上大夫此刻已是脸色煞白,一半是因为元气消耗过度,另一半却是被吓得。刚刚上大夫正好与武安侯面对面,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武安侯根本来不及回头细看,上大夫却瞧了个清楚。 正当刚刚武安侯一掌拍出之际,一道虚影忽然破空而至。虚影与金城郡王擦肩而过,金城郡王便瞬间如石化一般动弹不得。随即又是左手双指化剑,瞬间祭出剑气滔天,自己便被迎面扑来的剑气激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等到自己睁开双眼,刚刚铺天盖地的剑气却忽然消散,还没瞧清虚影模样,便见武安侯被击飞了出去。 随后自己被吸住的右手忽然一股大力传来,力道强悍如排山倒海,瞬间隔开了自己与那股强大的吸力,自己也被这股力道冲击的如落叶一般飞了出去。 此人手中并无剑,却只靠双指便能祭出如此强横的剑气,而且对这种铺天盖地的剑气收放自如,仿佛只在抬手之间。大楚境内什么时候出了这般高手?武安侯和上大夫都本能的向着囚车方向瞧去,却见囚车旁多了一个老人,老人一身褪色灰袍,佝偻着身子,一脸风霜,与寻常百姓又有何异。 那老人仿佛发现了武安侯和上大夫在瞧自己,随即身形又是一转,化作一道虚影。武安侯和上大夫瞬间感觉自己肩井穴一股大力灌入,八脉瞬间被锁死,全身动弹不得。见两人不能动弹后,老人又回到了囚车边。 “这次差点玩大了。老徐,你要是再晚来一会,我可就要去见老头子了。”叶三对着囚车边的老人道。老头子是他已经死了好多年的亲老爹。 老人咧嘴露出一口老黄牙,憨厚的笑道:“还是少爷英明,如果不是少爷取个巨剑门的名字,我也寻不到这里来。”说着右手一抖,一柄寒光出现在右手掌间,随手一带,囚车便如豆腐一般瞬间被划出一道大口子。 叶三拿着巨剑从囚车的开口处钻了出来,大力伸展了一下四肢,囚车矮小,叶三只能保持一个姿势,一路过来早就累坏了。“老徐,你这锁脉的指法倒是不错,等以后有时间了,记得也教教我。”叶三走到武安侯和上大夫面前,用脚踢了踢,试了试,心道这锁脉的功夫真心不错。 武安侯和上大夫虽然身形不能动弹,但心神却清明的很,此刻见自己被人踢着当玩物一般,何曾受过如此大辱。两人都是心中憋屈,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叶三。 那个被唤作老徐的老人依旧一脸憨厚道:“少爷什么时候想学都行。” 这种话叶三不知对老徐说过多少次,每次叶三都说要学,但过后便又忘了。叶三小时候倒是因为好奇,学过一段时间,但一直不得要领。后来老徐真要教他的时候,他便又不情愿学了。 叶三见武安侯和上大夫两人都是一脸哀怨,也没理他们。转身便把大厅正堂上的泼墨大画扯了下来,直接扔进了囚车旁边的兽脑大铜香炉。“一个堂堂的侯爷,正厅之中挂幅假画算是怎么回事?”这句话把武安侯说得一脸通红,他当然知道这是假画。如果买的起真画谁会挂假画,他也只不过是想讨好金城郡王附庸一下风雅。 躺在不远处的金城郡王,脸色更是涨的通红,自己一向以风雅之士自居,竟然没发现这幅画是假的。想到自己曾经还广邀宾朋,在武安侯府,为这幅画大摆赏画宴,自己还在宴上对这幅画大肆品鉴,不停的道出这幅画是出自王继忠手笔的佐证。此刻叶三撕下那张画便如撕下他的脸皮一般,平时就把自己脸面看的比命还重的金城郡王,此刻既羞愧又恼怒。 叶三自不会理会金城郡王的恼怒,只紧了紧身上的布条,把巨剑重新系在背上。“老徐,我还有个伙计,现正被关在凉州城的大牢里,你还要帮我跑一趟。”叶三边说着,边与老徐肩并着走出了大厅。 “是少爷在外结交的朋友么?”老徐在一旁试探着询问。 “不是!” “那这人肯定是个义气之士。” “也不是!”叶三斩钉截铁的说道。 整个凉州最大的三位领导人此刻都躺在大厅里,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摇大摆的离开大厅,还当着他们的面,把劫狱说的跟吃饭拉屎一样平常。武安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脸实在是挂不住。只苦于自己实力不济,被锁了八脉不能动弹,不然肯定是会和他们拼了这条老命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章 天机老人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叶三和老徐一路大摇大摆的出了侯府,叶三还趁机去厨房顺走了两瓶西凉刀子。来凉州这边有一段时间了,叶三对这边的饮食确实不敢恭维,天天跟那帮没文化的马贼们厮混在一起,自己倒渐渐喜欢上了这边独有的烈酒。凉州这边地处荒凉,饮食粗糙,这酒也是用粗粮杂酿,烈性的很,入喉如刀绞。这西凉刀子确实名如其实。 府中时有武安侯的亲兵巡逻,但见叶三和老徐两人有说有笑大摇大摆。巡兵心中虽疑倒不敢上前查询,只听说今天侯爷家中宴请贵客,这两人又如此肆无忌惮,谁敢保证这两人和侯爷今天宴请的贵客有没有关系。巡兵们也只当没看见,不去触这个霉头。 两人在侯府中瞎转悠了一通,只在出侯府大门的时候,门丁才一脸诚惶诚恐的上前询问试探。叶三见状,顺手便扔给他一块牌子,牌子是叶三在踢弄武安侯的时候,顺手从他身上摘下来的。也没看牌子上的字,叶三只拿在手中掂量把玩。门丁双手接过牌子,只瞧了一眼便吓得瘫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着赶紧给叶三开了门。叶三出了门接过门丁双手奉上来的牌子,定眼一瞧,竟然是武安侯的兵符,这下武安侯可有的急了。 一出侯府,叶三瞬间便感觉脖子一凉,外边果然比侯府要冷出不少。残月如钩,街上早已不像白天那般人潮涌动,四周一片冷清,仿佛月亮也是冰雕的一般,感觉不到半丝温度。叶三开了一壶西凉刀子,猛灌了一口,烈酒如火焰一般下腹,整个人瞬间暖和了不少。 叶三灌了一口便把酒递给了旁边的老徐,老徐接过酒壶憨笑一声,露出一嘴的残缺老黄牙,用袖子仔细擦了擦壶嘴才喝了起来。叶三在旁边瞧得心里一阵别扭,特别是老徐仔细用袖子擦壶嘴的时候。 “老徐,你那个锁脉指法能坚持多长时间?”叶三知道这锁脉指法只是暂时让武安侯他们不能动弹,迟早是要自行消解的。武安侯他们毕竟是大楚皇朝的人,只能这样困住他们,倒不敢真对他们下杀手。 老徐瞧了一眼月色,估摸了一下时辰。“应该能坚持到天亮。”街上空无一人,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两人的影子被月光从街的这头拉到街的那头。 叶三双手插在身前,望了一眼月色,忽然想到自己的病情。“近日,我越来越感觉体内的封印,对那股怪气的压制力越来越弱了。恐怕不消半年时间,那怪气便会冲破封印。”叶三埋着头边踱步边道。 “少爷,老爷生前说过,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人能解你身上的劫,只能是知不得道人。十几年来我一直在打探知不得道人的下落,一直无果。倒是近日在凉州这边寻到了确实消息。”老徐不紧不慢的说道。 叶三微微惊诧道:“还真有这号人?我还以为是老头子随便编了个人来唬我呢。” 叶三一出生娘便难产死了,他倒也不难过,这个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有时候想思念,都不知道怎么开始。娘这个字对他来说,只是家中堂前的一幅画像和一个木头牌位,每次到他生辰的时候,老头子就会带他去画像面前拜拜,然后两个人就坐在那里发一天呆。老头子看着画像发呆,他看着老头子发呆。 后来老头子疯了,没多久便死了,堂前便多了一木头牌位,每年生辰的时候,堂下发呆的也少了一个人。一个人发呆总比两个人发呆来的孤独,不过叶三倒也不是特别想念老头子。从记事开始,老头子便天天逼他练幻剑法决和避水剑法。后来老头子好像因为一件事情,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疯了,性情大变,还不顾整个渤海叶家的反对,生生拔掉了叶三身上的火神咒。 火神咒是渤海叶家宗主一脉的先天咒法,也是渤海叶家几百年来,无论王朝如何兴替都一直薪火不灭的原因。因为火神咒,莫邪谷的荣誉长老一直有渤海叶家的一席,每次莫邪谷开新炉,都要请拥有火神咒的渤海叶家用真火起炉,只有渤海叶家的真火,才能让莫邪谷在打造神兵时更加得心应手。 不过,叶三的父亲叶人王死了之后,再加上叶三身上遗传的火神咒也被拔了,叶家宗主一脉遗传的火神咒算是彻底断了。叶家与莫邪谷算下来也有百年的交情,莫邪谷倒也没有落井下石,叶家荣誉长老的名头还在,只是这些年来渤海叶家势微,这百年的交情怕是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老徐原名徐泉之,是当年北莽王朝时期突然崛起的一位高手。也不知其何门何派,许多当年叫的上名的高手都输在他的一柄神符之下。后来老徐便打算去渤海挑战叶人王,渤海叶家攻有幻剑法绝,守有避水剑法,攻守兼备再加以火神咒辅助,叶人王又号称渤海叶家几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老徐要挑战叶人王的消息一出,瞬间便惊动朝野上下。 老徐为了激叶人王应战,更是允诺,只要输下半招,便一生任叶人王驱使。后来叶人王应战,老徐真的只输了半招。天下人都以为老徐会引剑自刎,不受寄人篱下之辱。却不料,老徐真的一生随叶人王做了仆人,叶人王死后,便成了叶三的仆人。当然,叶家上下,除了叶三没有人真敢把他当仆人。府上之人每次见到他都会尊称一声徐老,就叶三喜欢喊他老徐。 叶三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寻常修行之人都是拼命的用八脉汇聚元气增加修为,叶三却一出生,体内的八脉便满是元气。叶三小,八脉弱,小时候元气冲八脉的疼痛一直让他苦不堪言。老头子除了让他练功便是带着他四处寻医。从此,渤海叶家出了一位病怏怏的少主之事,便传的天下皆知,只是大家不知道是什么病罢了。 叶三体内的元气霸道异常,生命力极强,甚至多次想反客为主。叶三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在风清门养病,当时就发过一次病,十来岁的叶三,把整个风清门搅得不安宁了一个晚上,后来老头子闻讯赶来,才把魔性的叶三制服。最后叶人王实在没办法,便请了昆仑三圣、灵宝寺的智圣和尚以及玄音阁的狮吼菩萨,还有幽州王,加上自己和老徐,八人一齐封了叶三的八脉。这才让叶三消停了。 不过叶三体内的元气一直是个迷,有说先天元气的,但翻遍古籍也找不到关于先天元气的记载。封了八脉的叶三,在别人眼里已经算是个不能修行的废人了,至少叶人王也这么认为。只有老徐,老徐让叶三试着藏气于八脉之外。 修行之人藏气于八脉,只是因为八脉四通八达,行气聚散方便,而八脉之外的其他无数的旁脉,太过交错复杂,光是要理清便不知要花多少时间,而且有些脉脆弱,根本过不了元气。 修行之人不可能放着先天的藏气圣地八脉不用。叶三没办法,只能从零开始,不过叶三倒是遗传了叶人王的天赋,加上老徐的悉心调教,这些年来,叶三已经把八脉之外的筋脉熟了个七七八八,知道怎样行筋入脉了。用旁脉藏气倒有两个好处,一是别人无法察视自己的真实修为,二是旁脉相较于八脉虽然复杂,但藏气量却比八脉多出不知多少倍。 叶三平时的功夫都花在调理筋脉上,修为上也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所幸元气雄厚,自家的剑诀功法又属上层绝学,这才把武安侯的百余骑人马折了大半。老徐嘴里的知不得道人是天机老人的唯一弟子,据说不仅能算机缘因果,还通晓奇闻异事。听老头子说,他跟这天机老人还有一段机缘,不过北莽王朝灭了之后天机老人便隐世了。 “这知不得道人的师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一句北莽王朝王气尽,紫气新出东南楚。东南弱楚就借着这句话赢得了天下支持,直接荡平了强盛的北莽王朝。自己现在怕被北莽王朝的遗孤追杀,便把自己的徒弟抬出来,自己隐起了世。”叶三道。 祸从口出,天机老人现在不仅要躲北莽王朝的遗孤,还要躲大楚。此一时彼一时,大楚也怕这天机老人又跑出来说一句大楚王气尽,那哪受得了。既使不能杀也要将其控制在自己手里,大楚皇朝现在算是充分吸取当年北莽的教训。当年天机老人只说自己把毕生所学已经教给了知不得道人,然后自己便躲的影都没了,死活不知。没办法,天下人又开始寻知不得道人。 叶三一直觉得这知不得道人就是天机老人拿出来挡箭的幌子,想不到还真有这号人。 老徐见叶三一副不屑,便欣欣然道:“北莽王朝灭亡倒也不全怪天机老人,当年北莽王朝打压各修行门派,各门派早与北莽积怨已深。他们也只不过是想利用天机老人的这句话,来给自己行一个正当理由。不过他们现在也算是得到了报应。”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六章 一炷香劫狱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各大门派以为赶走了北莽这只狼,便天下太平了,却想不到迎来了大楚这只更大的恶虎。也算是莫大的讽刺,当年各大门派因为不愿受北莽打压,转而扶持大楚,却不想这大楚成了气候之后,对各大门派打压的力度比当年的北莽更要狠上百倍不止。 大楚先是开设武院,而当时各大门派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大楚对各大门派的釜底抽薪之法。武院背靠大楚这座大山,无论是寻求功名的年轻人,还是只寻求修为的年轻人,都开始入武院修行。武院不停的给大楚输送人才,没过几年,各大门派的弟子便青黄不接,而大楚武院却高手宗师倍出。 等到大楚壮大了,便开始剔除一些不听话的门派。当年北莽时期,门派大小无数,而如今大楚境内只剩下十几个传统的修行门派。当年一派之掌不奉诏,不行世俗之礼,如今的一派之掌,便是见了小小的主事或者偏将,都颤颤巍巍,一身的奴性。大楚更是直接不允许境内私自开创门派,除非得到朝廷的准允,否则便是杀身灭族之罪。 叶三身上流着渤海叶家的血,渤海叶家从来便有不听君令,不闻君命的传统。叶三倒不是故意去触这个霉头,只是渤海叶家那几个老古董,现在也被磨的一身奴性,自己一点也不愿呆在家里,偏偏想出来立门创派。每次叶三都会从家里揣几千两银子出来创门派,但一般人都知道这是灭族死罪,即便是亡命之徒也不愿上叶三的贼船。 叶三便专门去大楚边境地方,在那里总能找到一些没文化又不怕死的人,没文化的人总比不怕死的人更不怕惹事,马四爷就是其中一个。每次给门派取名字,也总是什么巨剑门,大剑门或者剑大门、剑巨门什么的,因为一出了事,老徐总能准确的知道去哪里救自己。 两人一路漫步到城门口,天色离亮还有一段时间,叶三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是又想不起来。 “老徐,你打听到那知不得道人在什么地方?”叶三想不起来便索性不想了,开始关心起自己的病来。 “西倾山,西倾山离这里不远,我们出了凉州城一路往南,行至陇西郡。西倾山就在陇西郡的西南方向不远。”老徐继续说道。 叶三应了一声表示同意,只是这天色未亮,凉州城门紧闭。两人刚走到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便被城头的卫兵叫住了。叶三把牌子扔给老徐,老徐接过牌子,手腕一抖,牌子刚好落在城头卫兵的手里。 城头卫兵一见竟是侯爷的兵符,吓得差点把牌子掉了下来。用兵符开门,肯定是天大的急事。卫兵赶紧喊醒其余几十位士兵准备开门,老徐见状只摇了摇手,示意不必了。随即走到城门下,轻轻跃起,一掌击在城门大闸的一头,城门大闸便从另一头飞了出来,急速下坠的大闸,在落地之前刚好被老徐单手接住,轻轻的放在一旁。然后另一只手抓住城门,只轻轻一带,城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城头卫兵见此情形,完全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定不是在做梦。“二位爷见量,今天侯爷压了两个犯人回来,并且嘱咐我们夜间要提神仔细守备。实在抱歉。”卫兵惊讶之后,便赶紧边走下城头边使劲赔罪。 叶三听他那么一说,哎呀一声,拍了一下大腿恍然道:“我说什么事忘了,马老四还在大牢呢!” 那卫兵见状更是大惊失色,此人正是那位武院毕业的旗头兵,此刻本来是下来交还兵符的,想不到竟认出了叶三。只是他刚想大声呼救,便被老徐击了肩井穴。卫兵面色一变,老徐便知情况不对,卫兵的声音刚喊到嗓子眼便再也出不来了。 叶三上前给老徐竖了一下大拇指,以示表扬。老徐嘿嘿一笑,又露出一口老黄牙。叶三上前从旗头兵僵直的手中拿过兵符,把玩瞧了瞧,又放回了旗头兵的手中。只道了一句,等天亮了把这个东西送回给你们侯爷。叶三也觉得不能玩的太大,抢夺兵符跟造反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惊动了朝廷,朝廷又要派人去渤海叶家讨理去了。自己回家还不要被那帮老古董给烦死,叶三想着都心有余悸。 叶三让老徐去大牢里救马四爷,老徐只说让叶三等他一炷香时间,自己马上便把人带过来。虽然老徐只是不紧不慢的随便一说,但总觉得他是在自己面前卖弄。叶三心中郁闷,把脚下的碎石子踢出老远,老子是要抽个时间好好练练,不然每次都等着他来救自己,这算什么事? 叶三嘀咕了一会儿,刚走出城门不久,便觉身后一阵劲风。马四爷的惨叫声求饶声交杂着,由远及近。“这老徐说一炷香的时间倒还是谦虚了。”叶三心道。只见马四爷这会已经一脸恍惚错愕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马四爷心肠坏,又不讲义气,算是个坏人,不过好在他总让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坏人,虽然他总是卖力的掩饰。马四爷被自己忽悠着带着一帮兄弟跟着自己,现在那帮兄弟死的死散的散,自己倒还不能不管他。 “大侠,老英雄……我不是什么马老四……实不相瞒,我父亲七岁的时候就被那姓马的杀死了,我与那马老四也是不共戴天之仇啊……”马四爷没发现叶三在场,只嘴里不停的向老徐求饶辩解。也不管父亲到底是几岁死的,反正此人八成是来寻仇的仇家,自己这些年来得罪的人哪里数的过来,也不知道是哪路仇家。反正不承认自己是马老四就对了。 刚刚马四爷还在大牢里忆苦思甜,只听得大牢里忽然响起一声“马老四”。大牢里囚犯不少,都被这一声“马老四”吵醒了。马四爷只咦了一声,心中便开始不停盘算。心想总不可能是来劫狱救自己的,他可不指望那帮被武安侯打散了的兄弟,会忽然良心发现,而叶三此刻还在侯府里自身难保呢,八成是自己的仇家,马四爷心神已定,决定还是先看看再说。 只是马四爷刚想到此处,肩头便忽然一股大力传来,随后耳边便风声大起,自己被抓着一路出了大牢。莫不是要把自己抓到坟头去当祭品?马四爷当然听过,有些报仇的人,会把仇家抓到死难的坟墓前去祭奠。马四爷心中瞬间生出一万个恐惧,嘴里更加卖力的直呼自己不是马老四。不过眼前的人却不理他,只带着他继续急速前行。 马四爷这点伎俩哪瞒得过老徐,只听叶三喊此人马老四。老徐一入大牢,便催生元气大呼一声“马老四”,声音响彻整个大牢,回荡在每个角落。正常人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神情都会产生微妙变化,虽然只在瞬间,但都无法隐瞒。何况马四爷还咦了一声。 叶三见马四爷只在一旁尽情苦苦哀求,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便走上前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马四爷的肩上,打算招呼一声。却不知马四爷此刻求饶求的正欢,肩上忽然一股大力袭来,只以为对方是要动手杀自己了,瞬间吓得抱头蹲在地上连喊“好汉饶命!”。叶三看着觉得滑稽好笑。马四爷喊了好一会,见还没对自己下杀手,心中奇怪,抬眼偷偷上瞧,只见叶三正一脸嬉笑的看着自己。 “哟!三哥……”马四爷见叶三一脸嬉笑轻松,心中合计一番,便知是叶三救了自己。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防不胜防,马四爷瞬间感觉自己死活了好几回,此刻终于是逃出生天了。心中压抑已久的憋屈,此刻泄了一身轻松,竟是委屈的哭了起来。 “我马老四没什么本事……但还算眼睛雪亮,一见三哥便知非池中之物,将来肯定是要跃门成龙的人物。祖上保佑,让我马老四铁了心的跟着三哥,我马老四发誓,从今以后更要死心塌地跟着三哥。”马四爷现在虽然是出狱了,但依然是朝不保夕。以前的那帮兄弟死的死散的散,即便找到了那些打散的兄弟,也难保不会被他们抓着去向武安侯换银子。现在只有死死跟着叶三了,过一天算一天。 叶三见马四爷一副打算死赖着自己的模样,心中不经为难,自己马上就要和老徐去西倾山找知不得道人了,而这马四爷的一张嘴又是完全不上套的,带上他肯定有诸多不便。 马四爷见叶三一脸沉默似有顾忌,便转头去与老徐拉关系。“这位老英雄仙风道骨,一定是三哥的师傅了。我马老四死心塌地的跟着三哥,以后也当唯老英雄马首是瞻,以后该尽孝的也要尽孝。是吧,三哥?”马四爷深感此人修为通天,叶三又是英雄出少年,行事无所顾忌,这人不是叶三的师傅又是什么? “以后有什么重活累活,老英雄吩咐一声就是,我马老四别的优点没有,干起活来倒也不惜力。”马四爷唯恐叶三不带上自己,此刻已经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一口一个老英雄,喊的让人无法拒绝。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章 西北刀王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叶三本打算救了马四爷,然后就各自分道扬镳,让马四爷继续去为马贼强盗的事业发光发热,谁知这马四爷这么不经吓,竟然要死跟着自己。自己此刻倒还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拒绝。 “老徐,借你神符用一下。”叶三一脸无奈摇摇头,对着一旁的老徐道。 老徐嘿嘿一笑,手臂轻抖,一柄寒光便落在掌间。神符是老徐的唯一兵器,平常极少用,毕竟能逼他使出神符的人不多,见过的便更少了,必经,能在他使出神符之后还依然活着的人都是修为通天之人。当然,除了叶三,叶三平时就喜欢用老徐的神符削个水果,修个指甲什么的,每次用完,老徐都要仔细擦洗好几天。 叶三接过老徐扔过来的神符,手臂微微一沉,这神符虽然只有一掌长度,分量却不轻。马四爷还没来得及明白,叶三为什么直呼老英雄老徐,便见手臂已经被叶三擒住不能动弹。“三哥要杀我?”马四爷此时只冒出一个念头,恐惧多过疑惑,想逃是不可能了。叶三左手抓住马四爷的手腕,右手执神符,只顺手一带,马四爷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手指便出现一道伤口,血如泉涌。 只是,叶三除了割手指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马四爷惊疑未定,张嘴本能的便要吸手指上的血,却又被叶三捏住。嗤的一声,叶三从马四爷的衣角扯下一块大布条。不由分说,便拿着马四爷鲜血直掉的手指,不停的在布条上比划。 “此人不错,送给你当个家将,不用谢我!”马四爷瞧着布条上,出现了这几个歪歪扭扭的血红大字,落款是一个大大的叶字。 叶三把神符扔给老徐,回过头对着一脸懵懂的马四爷道:“你拿着这块布去幽州,就说是姓叶的介绍来的。我与老徐此次要去的是个险恶地方,你就别跟来了。”说完便拍拍手,准备与老徐离开。幽州靠近渤海郡,应该往东走,而叶三要去的是西倾山,是西南方向。此处便应该是个分道的地方。 马四爷心中瞬间凄凉,他以为叶三再不济,也会给自己个万把两银子,让自己回乡下买头小猪养养。想不到这叶三竟然只拿了一块破布,便要把自己打发走,而且这破布还是从自己身上扯的。自己现在真的是天不收地不养了,马四爷心中愤懑又不敢发作。“三哥,你看……这幽州路途遥远……”马四爷上前两步追上叶三,一脸的扭扭捏捏。 叶三一听便心知肚明,他娘的,下次再拉伙一定要先把把关,第一条就是不能脸皮太厚。“老徐,你身上带了钱没?”叶三身上带的银子早在立山头的时候就用的差不多了。老徐一脸无奈,在身上摸索了老半天,才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银票。叶三一把抓过银票,转手便扔给了马四爷,只让他快点消失。 马四爷一脸的唯唯诺诺接过银票,一张一张挪展开,都是些面额不一的零散银票,数下来竟有一百多两。钱虽不多,但如果真只是买头小猪,去乡下度过后半生还是足够的。马四爷想跟叶三道声谢,却见叶三早已经走远了,心中顿觉以后与叶三都不会再打交道了,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奉承了。看着叶三和老徐渐渐远去的背影,马四爷也没有追的意思,也算是经历生死了,现在他只想找个能吃东西的地方,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马四爷把破布和银票一齐揣进了怀里,转身便离开了凉州城。幽州?老子才不去。拿着块破布就去找幽州王,那跟回凉州城送死有什么区别。幽州王还有个外号叫西北刀王,是当年北莽王朝下的第一先锋大将,这一带,包括整个凉州和金城郡,以前都是幽州王的地盘。铮铮铁骨,幽州王一人扼守北莽王朝的整个西北门户,无论修为还是脾气都是出了名的横,瑕疵必报,从不留到过夜。 曾经有个刚来不懂事的秦州太守,只在私底下喊了他一句西北匹夫,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就落到了他耳朵里。二话不说,带着上千名西北军,浩浩荡荡的趁着天黑之前便开进了秦州,消息传至都城,北莽王朝上下震惊,八百里加急,连下八道圣旨为秦州太守求情。西北刀王硬是不奉诏,一夜之间屠了秦州太守上下一百五十七口。“宁惹阎王,莫惹刀王!”当年凉州这一代,别说马贼强盗,就算是小偷到了这里也要绕道走。 只是后来西北刀王反戈帮了大楚,西北刀王的反戈也算是压垮北莽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后来大楚得了天下,有惧于西北刀王在西北这一带的威望,便把他封到了幽州。并封为一等幽州王,是所有异地封王里的一等爵位。过去是西北刀王,现在是幽州王,名称虽然变了,但脾气依旧。可能是生平干的坏事太多,幽州王一直没有子嗣,直到晚年,已经年过半百,才得一子。这个儿子是幽州王的龙吐珠,据说已经被幽州王宠的没了天。 马四爷小的时候,幽州王还是这一带的土皇帝。堂堂秦州太守,只在私底下说了他一句西北匹夫,就敢屠人全家,自己一个无名小民,如果敢拿着一块破布就去耍他,那怕是自己再多长十几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马四爷现在只打算先找点吃的,然后再往西走走看看,凉州以西是马贼强盗的栖息地,他还有几个兄弟在那,虽然都只是些酒肉情分,但求他们收留自己应该不会太难。 第二天天一破晓,整个武安侯府便乱成了一锅粥。 “反了!反了!”金城郡王此刻正喘着粗气,大声叫嚷,全然把自己以前的斯文都扔到九霄云外去了。上大夫耿文此刻则坐在一旁调息,他现在只试图把昨晚的事情一一努力回想,包括叶三的八脉之事,当然还有那个神秘的高手,他必须一字不落的向天枢上级禀报。武安侯八脉一解便出了大厅,兵符不见了,这是掉脑袋的大事,也来不及奉承金城郡王和上大夫了,自己脑袋的事大。 侯府内,皮鞭声和怒骂声交替不绝于耳,大多数巡兵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已经挨了侯爷十几鞭子。武安侯当然知道事不关这些巡兵,自己连一招都接不了的人,再来一千个巡兵也白搭。只是心中又急又气,总要找个地方发泄。罗夫人见武安侯怒目圆睁唾沫横飞,她从未见过夫君如此急切的模样,本想上前劝慰几句,也打住了。只悄声退下,去大厅照看金城郡王与神都来的那位贵客。 “侯爷,城头有位旗头兵有要事求见。”说话的是席管家。按理说,主人此时正急的一身火,谁碰都是找死。席管家人情世故许多年,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引火烧身,但是那位旗头兵把话又说的掷地有声,口口声声说有天大的要事必须面见侯爷。席管家不好做主,虽然为难,还是硬着头皮向侯爷禀报了。 武安侯一听眉眼立刻一跳,身上的八脉一解,武安侯便已经着人去把整个凉州城翻了个底朝天了,昨晚看守大牢的那几个小厮也已经被几十军棍打的半死不活了。本来想晚些时候再去驯那些守城门的卫兵。这倒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好啊!着他进来。不!我亲自去见,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天大的要事。”武安侯把鞭子扔给一旁的席管家,恶狠狠的道。府中巡兵都是身心一轻,庆幸来了个不知死活的旗头兵,帮忙分散了侯爷的注意力。 龙行虎步,武安侯三两步便出了院子,席管家在后面小跑着用心跟着。 旗头兵见侯爷裹着一身戾气,一脸的络腮胡随着鼻尖的粗气张牙舞爪,浑然一副吃人模样。双膝跪迎,旗头兵吓得脊梁骨瞬间冒出一股寒气。武安侯厚重的身躯夹杂着怒气迎面而来,脚步声极重,由远及近。旗头兵不敢抬眼,只从怀里掏出物件,双手迎奉。 席管家在后面跟着,只希望旗头兵当真有天大的事,不然惹恼了侯爷,死了也是白死。 武安侯直挺着身子,三两步跨到旗头兵面前,刚想怒斥,却又忽然住了嘴。席管家在后面瞧的奇怪,又不敢上前,只远远的停在武安侯身后。只见侯爷身躯微微躬起,正低头细看旗头兵手中的物件。武安侯只低头瞧了一会便一把夺过,放在手中仔细擦拭,又细看了一番。 “你叫什么名字?”武安侯仔细看了好一会,才定神问道。 “回侯爷,小人马俊芳,武院毕业,分配至此不久。”旗头兵能清晰的感觉到武安侯此时气息已缓和不少,回答的声音也不觉提高了一分。难得能面见侯爷一次,自当踊跃表现一番。 兵符找到了,自己的脑袋和爵位自然是都保住了。至于昨晚的那几个人,如何缉拿都是后话。武安侯稍稍缓和了一下心情,朝席管家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开。席管家见侯爷已不似刚刚那般急怒模样,心底也自然放下了不少,只微微躬身便退下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章 赤鸾长鸣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武安侯把席管家撤出后,便让旗头兵把昨晚的所遭所遇,都一五一十的说将出来。马俊芳知道其中要害,为了给侯爷留下深刻印象,只把昨晚的遭遇说道的绘声绘色,甚至添油加醋,只求能跟侯爷多说几句话,让侯爷记住自己。 旗头兵说的绘声绘色,武安侯听的心惊不已。那城门大闸少说也有近千斤,在那人手中却被其把玩的如玩物一般,莫邪谷亲锻的城门更是被他单手轻松启开。此人修为怕是整个大楚都找不到几个。现在想想武安侯还一阵后怕,如果昨晚自己真被击杀,就算朝廷追究下来,以那人的修为,怕也不奈他何,自己死了也算是白死了。 现在的情况他做不了主,武安侯此时万分庆幸昨晚请来了金城郡王,而且金城郡王还带了个神都武院的上大夫。金城郡王的气量他是知道的,哪里受过这么大的气,此番怕是要闹到神都去。而武院的上大夫昨晚也是吃了大亏,神都武院的脸也算是折了一半。无论如何算,也轮不到自己去追究,武安侯心中无比庆幸。 “你叫什么?”武安侯一边听一边思量,早把这名旗头兵的名字忘了。 “小人马俊芳,侯爷。”旗头兵回答的铿锵有力。 武安侯微微点头道了一声好,便让其跟着自己进了侯府内院。“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武安侯在前面说道。 “俊荣,这位也是武院毕业的,你们也算是同门,你带带他。”武安侯随即招来一名俊朗后生,此人是他骑兵精锐中的一名骑兵长。上次剿灭巨剑门折了一大半的骑兵精锐。这些骑兵是他的身家,不能说没就没了,也该补充补充了。武安侯把旗头兵交给了骑兵长,便迅速进了侯府大厅。 罗夫人绝对是位贤内助,刚刚武安侯撇下金城郡王和上大夫耿文,只急匆匆的出了大厅。这应该算是失了大礼,还好罗夫人一直在旁照应。金城郡王早被昨晚的事气疯了,也顾不上再生什么气,只不停的大声叫嚣要把事情捅到神都去,管他什么渤海叶家。上大夫则依然坐在一旁,也不搭话,任凭金城郡王骂的起劲。武安侯一进大厅,见两人都在,夫人还在一旁斟茶倒水,算是稳住了局面。 “耿先生,刚刚我已经封禁了整个凉州城,只是……只是仍然寻不到踪迹,此刻他们怕是已经逃出城去了。”武安侯一脸为难,只字不提自己寻找兵符的狼狈事情。 “逃?”上大夫大哼一声,昨晚那人的修为之高,就算把整个大楚西北的边防军都招来,怕是也奈他不何。小小的凉州城,还要逃? “子年兄,此次我就与耿先生一起去神都,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在大楚的土地上,如此肆意枉法。”金城郡王抢过上大夫的话头,气急道。 上大夫此时已经调息的差不多了,武安侯一直想留金城郡王与上大夫用膳,但两位都委声拒绝。武安侯则一边赔罪一边送两位出门,一直送出侯府外好几里。直到金城郡王和上大夫一声驾喝,骑行已经绝尘而去了好几十步远,方才回了头。武安侯看着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心中稍安道:“你们俩尽情折腾去吧,反正我是不愿再参合了。” 渭州洮水一带,夕阳正浓。一个老人牵着一匹骡子,骡子拉着简陋的木车。一个年轻人半躺在木车上,身下压着一柄巨剑。巨剑宽大,刚好不搁背。落落余晖,天空一半金黄一半深蓝。 “老徐,西倾山也算是天山延伸支脉,你说那老家伙不大隐隐于市也就罢了,偏偏要躲在那上面喝风饮雪。”叶三嘴里叼着一根芦苇草,望着天空瞎嘀咕。芦苇草是路边随手摘的,嚼的嘴里发甜,叶三一路上一直舍不得吐掉。 “西倾山虽然常年风雪紧,但也沾了天山的灵气,上面长了不少灵仙药草。现在天山一带都是密宗的地盘,许多人想找个沾点天山灵气的地方还不好找呢。”老徐在前面拉着骡子,不紧不慢的道。 叶三与老徐一路出了凉州便直接往南,这一带气候干燥而且时有风沙,除了过往赶路的人,人烟极奇稀少。路上要走好远才能碰到间歇脚吃饭的地方,老徐身上的钱已经被叶三搜刮给马四爷了,两人就算运气好碰到个客栈,也吃用不起。 不过这边地处偏远,倒有个容易滋生马贼强盗的好处。叶三和老徐一路上碰上不少,于是两人一路上的吃用问题也就解决了,这辆骡车,就是路上遇到的一伙强盗的。 过了前面的岔道口就要往西了,明天应该就能到西倾山。老徐加快了些脚步。 叶三躺在车上,脑袋搁在剑柄上。巨剑放在叶家好几十年了,并不是因为这把剑有多宝贝,而是因为这把剑太过平庸。直到叶三出现了,才把它背出来招摇过市。 修为高的人,元气可破体而出,御剑杀敌于百步之外。只是这把剑却任凭如何驱使,元气都入不得半分。为此,叶家甚至去请了莫邪谷的铸剑大师,可即便是莫邪谷的铸剑大师,再加上叶家的火神咒,都不能在这巨剑上留下丝毫痕迹。当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却与他响当当的出处完全不相符。 当年天机老人用命格推演人间浩劫,曾预测将有神兵入世,消息一出,天下皆惊。三年后符禹山有赤鸾长鸣,天象异变,归一门的智普大师算出符禹山便是神兵出世之地。消息一出,不管是王室还是世家,亦或者是修行门派,都蜂拥着上了符禹山。 天机老人本来是想推演浩劫,为人间消灾减祸,却不想自己的预测最后竟演变成了一场浩劫。王朝军队、门派弟子,亦或者是像渤海叶家这样的修行世家,都为了争夺出世的宝贝互相残杀。整个符禹山一夜之间成了一座修罗场,后来神兵辗转出了符禹山,争夺残杀便也不只局限在符禹山了。 当年那场浩劫波及整个天下,无论是海外的东瞻部州,还是地处枉死森林以南的神秘南疆,都过来凑了一把热闹。渤海叶家当然也倾巢上了符禹山,这把剑便是从符禹山上取来的。只不过这把剑太过平庸普通,当年叶家为了避免把杀戮引入家门,便在渤海邀请天下人开山赏剑。并表示,无论是谁,只要使得了这把剑,这把剑便任凭取走便是。 开始还有很多修行者慕名而来,不过后来这把剑使不得的名声渐渐传了出去,来的人便越来越少,这把剑的名声也被其他四把剑的名声所掩盖,后来更是连提这把剑的人都没有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早把它忘记了。 在符禹山出世的另外四把剑,却全是上古神器一般的神兵,声威远播。其名分别为太阿、龙泉、干将、鱼肠。 太阿被昆仑山所得,后经昆仑山山主,传给门下得意弟子韩石衫。当年北莽被天下人所声讨,北莽一边要应付南楚,一边又要应付北边趁乱逼进的大罗宫。大罗宫的名声比北莽还臭,北莽被讨伐,说到底还是利益关系,而大罗宫却是属于异教徒之类的邪派。上不敬天地,下不效亲师。大罗宫,主张无天、无地、无亲恩、无师情。北莽眼见就要灯熄身灭之时,竟然向大罗宫妥协,允许北莽境内私传大罗教,这一妥协更是让北莽众叛亲离。 韩石衫当年声望甚高,妻子柳如月又是女娲传人,振臂一呼天下皆从。叶人王与韩石衫私交甚笃,叶人王率众杀上大罗宫,把大罗宫宫主逼上大罗州山,天机老人从东瞻部州的水经殿借来衍始天阵图,并偷偷用衍始天阵图换掉了整座大罗州山。 大罗宫宫主一被逼上大罗州山,便入了衍始天阵图,韩石衫一众人等随即便入阵击杀大罗宫宫主。大罗宫宫主虽然修为奇高,又有大化手决这样的上等功法,但双拳难敌四手,最后无奈选择使用禁术亡灵咒,祭出云里钟,试图与一干人同归于尽。 柳如月是女娲传人,见势不妙,便以灵魂为祭品启动女娲石,引下九天之上的圣人之力,云里钟瞬间被圣人之力击碎,大罗宫宫主被瞬间击成灰烟。大罗教彻底覆灭,伴随着柳如月的香消玉殒,韩石衫心灰意冷,只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儿就此退隐。太阿剑也随着韩石衫的退隐而消失了。 龙泉与鱼肠都被北莽所得,后来北莽灭了,龙泉便辗转到了现在的大楚王室手里。而鱼肠却神秘消失了,有说被东瞻部州的水经殿取走了,也有说是被北莽余孽裹逃了去。反正众说纷纭,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几十年前有人传出过在莫邪谷瞧见过干将,后来传着传着也没了踪影。可是就算干将真的在莫邪谷,也没人敢去強夺。不管是王室还是世家,或是修行门派,只要喊的出名的,基本都受过莫邪谷的恩惠。即便干将真的在莫邪谷,也没人敢去踩莫邪谷的尾巴。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九章 粉雕玉琢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渤海叶家这把巨剑,倒是没名没姓,像个死物一般。渤海家主参悟了几十年,也没参透这把剑的奥秘。直到叶三发病,才意外发现这把剑竟然能对叶三体内的怪气,起到压制作用,虽然作用有限,但毕竟说明这把剑中藏有奥义,也证明渤海叶家当年倾巢而出,抢夺回来的不是一块烂铁。 叶三躺在木车上,嘴里叼着的芦苇草被他嚼了一路,叶三感觉有些发苦了,便一口气吐的老远。现在已经是月明星稀了,这边不比渤海或者其他地方。这里一到晚上便死气沉沉,连个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老徐和骡子的脚步声,还有车轮子碾压砂石路的声音, 叶三躺在车上把眼睛睁的老大,这边的夜空看着也是不一样的。整片夜空静的像是一片深深的湖水,月亮又大又亮,看着不像真的,倒像是别处倒映过来的一般,好像随手一碰,就会碎成许多涟漪。叶三看着那片湖水一般的夜空发呆,湖水波动成无数个形状,有时候是那位还来不及见面就死了的娘,有时候是老头子,一会儿又是一脸憨笑的老徐,还有时候是琴儿师妹。 琴儿师妹是叶三在风清门养病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叶三刚刚十岁,琴儿师妹也才八岁。 叶三住在风清门的后山,因为怪病,整个风清门都把叶三当作怪物。门中弟子老远见到他就要绕道,有时候有些好奇的弟子想跟叶三搭搭话,但只要是被门中长辈发现了,都要被低声驯上几句。老头子把他一个人扔在风清门,叶三觉得孤独倒没什么,自己在渤海除了忍受孤独还要练剑,也没觉得有什么难过的,叶三只是受不了别人在自己身后,指指点点的异样目光。 风清门成立没多少年。当年昆仑山有四绝,曰为琴、棋、书、剑。后来经大罗山一役,韩石衫带剑归隐,于是四绝便少了一绝。剩下三位便又被尊称为昆仑三圣,分别为琴圣杨花卉、棋圣齐天明、书圣王继忠。叶三封八脉之时,叶人王便请过昆仑三圣出手相助。棋圣与书圣都是懒散之人,从不愿打理昆仑山,更不愿教弟子。没多久,昆仑山便荒的只剩下个空壳子。杨花卉心中郁闷,一气之下,便从昆仑山择了出来,另创了风清门。 杨花卉性格冷傲,脾气也不好,昆仑山在大楚立国之中是立了大功的,大楚皇朝目前对她还算是恭敬。风清门新立,且只收女弟子,琴儿从小就在风清门长大,被杨花卉视若己出,以杨花卉的性格,自然对琴儿的要求也是最严格的。 十岁的叶三在后山养病,门中弟子唯恐躲之不急,唯独琴儿经常背着师父与门人,偷偷跑到后山找叶三耍玩。叶三是从外面来的,这对从小都没出过风清门的琴儿来说,简直就是个天外来客般的人物。 叶三独自一人呆在后山,住在风清门为他准备的草堂里。平时除了在后山走走玩玩,便是坐在草堂的茅草屋顶,草堂的屋顶是一片厚实的草垛,比草堂里的硬板床舒服多了,叶三一坐就是一整天,天气好的时候,便索性在上面睡上一觉。叶三在后山没呆多久,便发现自己经常被人跟踪,一回头却发现是个粉雕玉琢般的人儿,一双大大的眼睛,装满了无数个好奇。 叶三虽然奇怪倒也没放在心上。来风清门有些日子,对自己好奇的弟子也见识过不少,没几天等新鲜劲一过,这些人便不见了。只是这个粉雕玉琢一连跟着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每次都是老远的跟着,嘴唇紧咬,想上前跟自己搭话,又似有所顾忌。 叶三半躺在草堂的茅草屋顶上,脑袋枕在双臂上面,看似一脸悠闲,实则眼神细瞥,只见那个粉雕玉琢趴在离自己不远处,正小心的从草垛里抽出一把茅草,挡住自己的脑袋。 “你……你过来。”叶三实在瞧不下去了,茅草只勉强能挡住粉雕玉琢的脸,她头上缠的粉红色头巾随风飘扬,瞎子都看的见,加上一点都没有遮掩的大半个身子,真是想不发现都难。就她这个隐蔽法,只能让自己看不见别人,哪里能让别人看不见自己。 粉雕玉琢感觉自己好像被发现了,便又抓了一把茅草,并撅着身子,让自己的下半身尽量埋在草垛里。 “过来!”叶三用力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粉雕玉琢惊恐无奈,只能从草垛里抽了身子,一只手举着茅草挡住自己的脸,一只手撑着身子,小心的爬到叶三旁边。叶三在旁边看着,感觉自己快要被她傻哭了。 “你叫什么?”叶三怕她尴尬害怕,便故意把头扭看着别处,一脸神色轻松的问道。 “琴儿!”粉雕玉琢双手举着茅草,低着脑袋,把头埋在茅草里小心的答道。 “姓什么?” “不知道!” 叶三感觉自己今天应该是遇到了个傻子,便双手枕着脑袋索性不去理她。不过身旁坐着个人总让他不自在,想赶她下去,又见她一身唯诺,自己如果真赶,那还不把她吓哭。 “你叫什么?”粉雕玉琢从茅草缝里偷偷的看了叶三好久,确定叶三不是什么怪物,才鼓起勇气小心的问了一句。 “叶知秋!”叶三随口答道。叶三只是他的诨名,叶三可是有文化的人,出生算是金贵,怎么也要取个有文化的名字。 叶三回眼瞧她,见她已经把茅草拉下一半,正仔细打量自己。 粉雕玉琢两只大大的眼睛笑着弯成两道月牙,清澈明亮。“那我以后叫你知秋哥哥吧!” “那行!”叶三见她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着活像个瓷娃娃,这“知秋哥哥”的称谓,听着又亲切顺耳,一下子就拉近了叶三与琴儿的距离。 叶三从怀里掏出一个竹蜻蜓,竹蜻蜓是他在后山闲暇无聊的时候做的,现在自己都被叫哥哥了,也应该送个礼物表示表示。 琴儿哪里见过这么个新鲜玩物,竹蜻蜓拿在手里就跟揣了个宝贝似得,一会拿在嘴边吹吹气,一会又举得老高迎着风细看。叶三在旁边看着,见自己一个竹蜻蜓就把这个粉雕玉琢哄得开心,心中也不觉欢喜。“是这么玩的,拿过来我教你!”叶三对着一旁正仔细研究的琴儿道。琴儿呵呵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眼睛里落满了欢快。 叶三接过琴儿递过来的竹蜻蜓,捏在手里,双手一搓动,竹蜻蜓便像活了一般飞了出去。 “飞……飞了!” 琴儿一脸惊诧,忍不住从草垛里站了起来大声惊呼。叶三在旁边,感觉成就感爆棚,便又从怀里变出一个竹蜻蜓来递给琴儿,让她自己玩。不过琴儿明显不够娴熟,竹蜻蜓离开手只飞了一会儿,便一脑袋扎了下去。琴儿撅着身子,看准了竹蜻蜓扎下去的方向,快速的从屋顶顺了下去,又把竹蜻蜓捡了回来。 “知秋哥哥,你来玩,我在下面捡。”琴儿把竹蜻蜓塞到叶三手里,便又快速的顺着屋顶爬了下去。叶三无奈,便又把竹蜻蜓搓动飞了起来,只是不敢太用力,尽量让竹蜻蜓不会落太远。就这样玩了半天,太阳逐渐西沉,叶三都玩累了,琴儿还在不知疲倦的爬上爬下。直到太阳都沉的没了影,琴儿也觉得今天好像玩的有点晚了,方才跟叶三告了别。并约好明天再来找叶三玩。 叶三在渤海极少与同龄人交玩,在风清门便更加没有了。现在忽然有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天天跟着自己,而且对自己又是一脸的崇拜,最重要的是,她从不把自己看作异类。虽然杨花卉对琴儿及其严厉,并多次严词叮嘱琴儿不准去后山找叶三玩,但琴儿总是一逮着机会就往后山跑。两人相识渐深,叶三不仅教她玩竹蜻蜓,还教她做竹蜻蜓,还教她编竹马做木牛。那些普通的竹枝木头,只要落在叶三手中,便立马能幻化出无数生机。 叶三更是把外面许多新奇的事物说给琴儿听。自己见过的要说,自己没有见过的,吹牛添油加醋也要说的天花乱坠。 两人感情渐深,一开始,叶三还有点烦这个整天跟在他后面问东问西,自己随便捏个玩物,都能兴奋老半天的小妮子。到了后来,叶三便不烦了,甚至有点喜欢。只要没事,叶三便去茅草屋顶上坐着,假装悠闲,实则眼睛远眺着进山的路口,天天都期盼着琴儿来找自己。 只是没过半年,叶三无奈封了八脉,自己便被老头子带离了风清门回了渤海。叶三走的时候,琴儿哭的不成样子,叶三心中也不是滋味。只临别嘱咐,我会保护你一辈子,谁敢欺负你,到渤海来告诉我一声。 叶三回渤海后,便经常借口出门,一出去总要找个借口上风清门,一上风清门便找琴儿。只是这些年来,叶三一上风清门,那个风清门的杨老姑婆便把琴儿看紧的跟个宝贝似得,琴儿又及其敬畏这个师傅,叶三能见面的机会也就极少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章 女娲传人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道路颠簸起伏,老徐在前面赶车一言不发,一步一步的脚步声,踩得沉重。叶三把脑袋枕在手臂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去瞧。 “少爷,还没睡?”老徐低声问道。刚刚一路平静,叶三的呼吸平稳微弱,老徐还以为叶三已经睡着了。 “思春,睡不着!”车内的叶三嘟囔着说了一句。 “琴儿姑娘是要被风清门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少爷的这门心思怕是要被辜负了。”老徐仿佛叶三肚子里的蛔虫,叶三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我还是渤海叶家的继承人呢……”叶三欲言又止,感觉自己是个反面典型,又不好拿出来反驳。便又继续道:“那风清门的杨老姑婆把琴儿看紧的跟个宝贝似得。那小气劲,仿佛琴儿跟我说上一句话,被我看上一眼,就会少上好几块肉。琴儿怕她,我可不鸟她。”叶三翻身坐了起来,心中愤愤然。 “琴儿姑娘好是好,但是少爷别忘了,你是有亲事在身的。老爷临终前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会,没留下什么话,就是放不下那门亲事。少爷还请自重啊!”老徐特意把最后一句话拉的好长,似是在提醒叶三,给他忠告。不过在叶三听来,却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当年叶人王与韩石衫私交甚笃,又恰逢两人子女幼小,且年纪相仿,两人便经常开玩笑,要给两人的子女定个娃娃亲。 天机老人平时极少参和俗世,此时却不知吃了什么药,硬说是掐指一算,两人姻缘天造地设。在天机老人不断的推波助燃下,这个玩笑便成了真,两人便把这门亲事给定了下来。只是后来韩石衫因为妻子离世,悲恸异常,带着女儿归隐了,不知去了哪里。渤海叶家也出了一档子事,这件亲事记得的人没几个,本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不过老头子在临终前却忽然插一杠子。老头子临终前,好不容易清醒一会,什么遗言也没留下,光惦记着这门亲事,还跟族内之人包括老徐在内,不停的嘱咐了好几句。 “那个姓韩的女儿,听说当年在大罗州山上就受了寒毒,这么多年过去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总不能为了老头子一句话,守一辈子活寡吧?”叶三心里不知道有多巴不得那个姓韩的和他的女儿,永远别再出现。 “诶,老徐,你说那姓韩的女儿会漂亮么?听说柳如月可是个不食烟火,天仙似的人物啊。”叶三坐在木车上,忽然转过脸对着老徐一脸的邪笑。 “嗯……嗯!”老徐清了清嗓门,想是被叶三忽然的不要脸弄的有点不适应。“柳如月嘛,女娲传人,历代女娲传人都以守护女娲石为己任,每一任都是出尘的神仙人物。她女儿作为下一任女娲传人,当然也是个天仙一般的姑娘。肯定漂亮,肯定漂亮,呵呵!”老徐说完,笑的一脸的褶皱。 “漂亮我也不要。”叶三说着便又躺了下来,双手枕着脑袋继续盯着夜空。“那知不得道人能解我身上的劫还好,如果不能解,那我就把他师父乱点姻缘的罪孽,一并算到他头上,看我打不死他。”叶三冷哼了一句道。 老徐见叶三如此反应只嘿嘿一笑,也不搭话,埋头继续赶路。 叶三见老徐不接自己的话,也不愿自讨没趣,便把话头岔开了去。“还要多长时间到西倾山?” “两三个时辰,天亮之前能到。” 西倾山是天山支脉,常年积雪。离西倾山越近,便越是寒冷。叶三躺在车里,觉得寒气逐渐加重,便从腰间摸出西凉刀子猛灌了几口。烈酒暖身,驱了不少身上的寒气,叶三的眼皮有点沉重了。酒醉微醺,老徐的脚步声,骡子的脚步声,车子摇晃的吱呀声,都渐渐变的模糊远去。 第二天叶三被骡子哒哒的蹄声吵醒,一醒来,叶三便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四周尽是云雾雪峰。自己身上头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碎雪,车已经停了,骡子在旁边不停的用蹄子敲击着坚硬的地面,鼻尖哼唧着,呼呼的向外冒着热气。老徐则蹲坐在一旁,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着酒。 “这算是到了西倾山?”叶三起身抖落身上的碎雪,一个侧身鱼跃,从车上跳了下来。大力舒展了一下四肢才道。 “山路陡峭难行,骡子和车只能先放在这里了。”老徐点头道。 叶三也不去瞧一旁的老徐,只向前大跨步的迈了两步,瞧着上山的山路。山路陡峭,弯弯曲曲,加上又有冰雪覆盖,算是极其难行。 “走吧!”叶三中气十足,大声喊道。 老徐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两人二话不说,便沿着上山的山路行了上去,山路是一排一排青石板,只是上面积雪甚厚,不容易瞧见。越往上走风雪越紧,身上剑上已满是碎雪,叶三也懒得去抖落,那瓶从凉州城带出来的西凉刀子,没一会便被叶三灌了个底朝天。一旁的老徐则泰然自若,泥雪不沾,风雪只要一近身,便被老徐周身弥漫的元气化去。 寒风冽冽,夹着扬起的碎雪,叶三一张嘴便吸了一口寒气。该死的知不得道人,什么地方不好隐居,偏偏要选这么个苦寒之地。叶三一路不停的咒骂,基本把知不得道人的直系亲属,全部问候了一遍。一路风雪,除了偶尔会有形态各异的锋利青石,从脚下的冰雪钻出来,其余四周尽是冰山雪崖。叶三注意到那些冰冷的悬崖峭壁处,竟偶尔也会钻出几点深绿浅红。 一些冰山陡峭的很,但偶尔会有一两枝青藤从上面伸出。这些零星的花草多生长在陡峭的山崖处,且总是这里一片那里一支,从不肯长成一片。 还有一些花,颜色较浅,且无绿叶陪衬,只孤零零的一支立在峭崖,看着即单薄又生机盎然。山上风雪紧的很,那些花一瓣一瓣的在风里摇曳,感觉稍一不留神,就会被这风雪卷走似得,可是一阵风雪之后,却又安然的立在原处。 叶三一路走来,零零散散的见了不少。心里只想到,这也许就是西倾山所谓的仙草灵药吧,不过看着不多,且难采的很。那知不得道人最好有些真本事,不然老子一把火,可认不得什么仙草灵药。 两人早已经穿过山腰的云雾了。叶三瞧着脚下翻腾的云雾,又抬头瞧了瞧山顶,见山顶已经不远。胜利就在眼前,叶三抖落身上的碎雪,忽然生出许多力气来,三两步便把老徐甩在身后,向着山顶急行了过去。 叶三在前面行了不久,便见前方忽然出现一座道观。想来这应该就是那老道士的住处,只是这道观比普通的道观要简陋许多,只由一个简单的院子,和一座低矮的房间构成。房间和院子都由大青石砌成,看这青石质地与山中青石却无两样,应该是就地取的材。 不过那青石各个体型巨大厚重。能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寻来这么多一般体型的厚重青石,还把这么多青石堆砌成院落和房间。看来那知不得道人确实有些能耐。 院门虚掩,院门外面卧着一只护院石兽,那石兽与这简陋的道观十分不搭。寻常只见大雄宝殿,或者朱门豪院才有这护院镇宅的石兽,而且这护院石兽一般是一双才对,可这简陋道观的院门口,偏偏只卧着一只。 叶三瞧着那卧着的石兽,见其浑身玄青,且一副慵懒之状,浑不像是一只护院镇宅的石兽,心中不觉好笑。只道这臭道士附庸风雅,便随便在山中取些青石来刻上几笔撑门面,只是这石兽却是被他雕的全无半点狰狞威严。 叶三也不等老徐上来便已经踱步上前。随着叶三靠近,那石兽也逐渐清晰起来。石兽眼睛微闭,四脚卧在身下,重重的脑袋被搁在前脚卧倒的地面上,两只青色大角如新月一般直指天际。尾巴细短,悠闲的挂在肥重慵懒的身体后面,似是会随风摆动。 “牛……”叶三走近瞧清楚了之后,忽然大声呼道。 叶三瞧见的正是一只石雕的大青牛。 “倒好像听老徐说过,这道家以鹤为祥瑞之物,可眼前这牛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西倾山上的这位臭道士把牛视为圣物?可眼前的石雕大牛就被扔在院门口,哪里有这样对待自家圣物的?细看之下,也不像寻常大户人家的看门石兽那般怒目狰狞。倒像是普通人家放养在屋外的牛,一副酣睡休闲的神态。”叶三心里想道。 叶三站在石雕青牛的身旁,睁眼细瞧,那牛背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雕的活灵活现,恰到好处。在瞧那牛的眼帘睫毛,更是真假难辨。 “啧!啧!”叶三忍不住摇头赞叹。这可比他们渤海家的那些光有威严,全无神韵的石兽好太多了。 “老徐,看来西倾山上果真有能人啊,你看这青石大牛……”叶三见老徐跟了上来,便转过身跟老徐招呼,谁知他这一转身,背上负着的巨剑刚好磕到身后的牛角。 “哞!” 那大青石牛似乎被叶三背上的巨剑磕醒了,摇了摇脑袋竟然呼出一口大白的热气,发出一声长叫。 这声长叫差点把叶三惊的摔了过去。西倾山本来就寻不见一活物,四周空灵寂静的很。加上声音又忽然从身后袭来,叶三出于本能的前脚后脚互赶着,便弹了出去。 “他娘的,吓死老子了,竟然是头真牛。”叶三收了脚步,转过身定了定神才道。 “我还道这牛怎么雕的这么好,竟然真是头牛。”叶三转眼去瞧那牛,见那牛只是眼光一瞥两人,便又继续酣睡。 “吓完本少爷就想装死,门都没有!”叶三解下巨剑就要上前招呼。却被一旁的老徐制止道:“这是三玄青牛,天机老人的坐骑,看来知不得道人就在屋内无疑。少爷稍安勿躁,等我们办完事后再拿它泄愤不迟。” 叶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只是一路走来,餐风饮雪,叶三心中积怨已深。“那知不得道人要是真能解我身上的劫还好说,如果他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那就别怪我杀他的牛泄愤了。” “有人没?”叶三双手叉腰提足了气,大声叫嚷。“别躲了,我已经瞧见你了,那什么道人。”声音在冰天雪地里一阵回荡,院内却空寂没有一丝反应,那头大青牛也只顾耷拉着脑袋继续睡觉,仿佛没有瞧见两人。 “性命攸关之事,还望知不得道人出面一见。”以老徐的修为,自然知道院内并不是空无一人。这一声裹挟着老徐雄厚的元气,余音回荡在院内的每一处角落,只是院内依然死寂,院内之人也依然装傻不闻。老徐心中不悦,面色一变,周身忽然生出一股滔天气势。 “事关我家少爷的性命大事,就怪不得我无礼了。”虚掩的院门瞬间被老徐的气势掀开,溅起一层碎雪纷纷扬。 叶三见老徐发起火来正合自己胃口,大声道了一声好。“臭道士,再躲着不出来,下次掀的就是你的院子。” “性命也算大事?天下人死的千千万,要是都来找我解惑,那我可烦死了。不见!”院内的房中忽然传出一连串的不耐烦,还说的有理有据,一点都不怕自己的院子被掀了。 “三儿,关门送客!” 那大青牛仿佛识得人性。一听见院内房中人的吩咐,便起身掉头撅着屁股进了院中,后蹄一起一落,院门便被它关的死死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一章 怪力乱神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两人见此情形都是目瞪口呆。事关重大,老徐倒还真不敢掀了知不得道人的院子,惹恼了他,他真要是脾气臭硬起来,咬死了就是不出手相助,自己就算打死他也没用。 叶三也没有办法,只能拿脚下的碎雪发泄,一脚把身前的碎雪踢的老高。“还在老子面前摆谱!”叶三环顾四周,院落是由一排一排大小形状一般的青石垒成,成一个不大的方形,院墙只大概有一人高。叶三心中拿定了主意,既然你不出来见我,那我就进去见你。叶三比划着手势,低声吩咐老徐原地待命,自己则悄悄绕到院墙的一边。 院墙虽不是很高,但是那些大青石都一般大小,堆砌起来严丝合缝,加上冰雪覆盖,很难攀爬。不过那是对普通人来说。叶三上前只脚尖轻轻一点,一个鱼跃,身体和身负的巨剑皆是片叶不沾。院子里的地面也是由大青石铺成,平坦空旷,除了一座低矮的屋子什么都没有。那头大青牛就跟刚刚趴在院门口一样,此刻正又趴在了院子里。 叶三在空中收住身体,泄了力道,脚尖轻声着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正好落在院内的一处墙角。回身看了一眼刚刚自己越过的院墙,叶三嘴角露出轻蔑一笑,无耻的感叹了一番自己的身手矫健。 “哞!” 大青牛的嘶吼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叶三还没来得及感叹完自己的身手矫健,便感觉一股劲风正从身后袭来。 就在他刚刚轻声落地的一瞬间,便被院内的大青牛发现了。大青牛仿佛领地被侵犯了一般,瞬间起身,怒睁两只眼睛,一扫刚刚的慵懒之态,凶相毕露的朝叶三这边奔来。 大青牛速度极快,如猛虎下山一般,地面的大青石板被它的四蹄颠的响声大作,两只牛角转眼便至。叶三见情势不妙,想转身避开,却发现自己身在墙角,而且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叶三连个起剑的手势都来不及做完,牛角便已经快挂到自己的面门了,情势如此危急,叶三只能下意识的往下一蹲。 这一蹲却刚好避开了大青牛的攻击,两只牛角擦着叶三的头皮,没入身后的大青石中,牛鼻子里急速呼出的热气喷了叶三一脸。 叶三借势滚离了墙角,再回看,却见自己刚刚背靠的院墙上,此刻已经出现了两个大窟窿。叶三心中大骇,这两个窟窿要是开在自己身上,那便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容不得叶三惊骇,那大青牛便又撅着蹄子朝叶三这边奔了过来。 大青牛的速度极快,仿佛吸取了刚刚的教训,不停的调整着牛角的角度。 大青牛不仅速度快,而且还锁死了叶三一切可能逃避的方向。叶三此刻已经是避无可避了,身负的巨剑已经在他刚刚的一滚中,掉在了墙角,手中无利器可用,只能赤手空拳硬拼。 牛角带着劲风向叶三的面门直插了过来,叶三趁势,一手搭住一只牛角,双脚使劲扎在大青石地面,跟大青牛较上了劲。大青牛后蹄微曲,背部的肌肉夸张的鼓了起来,脑袋被叶三用蛮力稍稍压了下去。这大青牛的力道怕是不下三品修士的修为,更不是武安侯那帮骑兵可以相较的。便是叶三修为不俗,可要是光拼蛮劲,哪里比得过大青牛。 只见大青牛稍稍一顿,鼻尖呼出一口大白热气,脑袋一低,瞬间卸了叶三的力道。随即又是一个反顶,直接把叶三顶到了半空中。叶三双脚离地,借势一个腾闪,来到了大青牛的身后。 叶三刚刚落地,重心还未稳住,便又感觉脑后生风,大青牛的牛角,此刻已经挂到了叶三的脖颈之间,牛角只要再往前一分,便可顺利挑落叶三的脑袋。 叶三见生死只在毫厘之间,也管不了许多。脑袋一低,躲过牛角的攻击,以左脚为支点,身体回旋,叶三右手顺势,朝着大青牛的脑门呼出一拳。 “嘭!” 叶三这囫囵呼出的一拳,竟然与大青牛的脑门之间荡出一股劲风。劲风刚烈,大青牛被这一拳生生击退出去了十几步。 叶三被自己这一拳生生惊住。巨剑离身,加上上次在武安侯府,八脉的封印又被撕开了一道细缝。没有巨剑与封印的压制,那团怪气此刻便趁机放纵了许多。刚刚生死之间,自己的身体竟然自动调出了那团怪气,右手那一拳便是夹带着那团怪气挥出去的。 大青牛此刻正低着头,前蹄不停的挠地,想是脑袋吃疼的紧。这神牛平时刀斧加身都不留半点伤痕,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此刻已是被叶三彻底激怒了。 浑身的暴戾陡增,目露凶光。大青牛前蹄挠地,哒哒的敲了几声地面,整头牛便又带着一身的狂暴,朝着叶三这边奔袭而来。 叶三心中奇怪,自己不过三品的修为,这一拳能与大青牛相持便已经是万幸,决然没有一拳就把这大青牛击退十几步的道理。只是叶三此刻根本没有细想的时间,那头大青牛又暴怒着,向叶三冲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受体内怪气的影响,叶三心中的怨气和怒气,此刻却忽然远胜过心里的害怕。 “老子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你他娘的还没完没了了。” 右手又是一拳,直朝着大青牛的脑袋抡了过去,这一次的拳力比刚刚的更盛,叶三一拳,直接把大青牛打的后蹄失去重心,坐倒在地。 叶三不依不饶,一个跨步上前,趁着大青牛还没有站起来,便把自己这一路来的怨气,全撒在了大青牛身上,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在牛身上。叶三体内的怪气,仿佛也在挥发着这些年来被巨剑和封印压制的怨气,顺着叶三的拳头不停的释放。 大青牛吃疼,经过叶三一轮不讲理的攻击之后,心中的恐惧早胜过了怒气。 大青牛以前跟着天机老人,或云游,或避世。遇见的每个人,都对它斯文尊敬。哪里见过这样不讲理的怪物。见叶三又是一阵乱拳袭来,大青牛见势拔腿便逃,四蹄狂奔,在院子里哒哒的乱跑。 “他娘的,你还关门,把老子关在外面……老子这一路走来,累的要死……” “还拿牛角顶我……我叫你顶……” 叶三嘴里一边口不择言的说着心里的不爽,一边在后面追着大青牛,追上一步便是一拳。大青牛吃疼的厉害,只能一边跑一边叫。 “哞……” “叫啊!看你往哪里跑。”叶三此刻正把大青牛逼在墙角。 大青牛哪里见过这般态势,眼中竟是满含惊恐的泪水,哪里有刚刚的神气威严。 “住手!” 一声顿喝忽然破空而至。 叶三此时仿佛被怪气影响了神志,满身的杀气哪里听的进去,叶三举起拳头便打。只是一拳挥出,竟没有击中大青牛,反而击中了一个葫芦酒壶。 葫芦酒壶凭空出现,叶三一点准备都没有,加上怪气外泄,叶三此时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拳力,这一拳却是实实在在的打在葫芦酒壶上。不过这葫芦酒壶力走轻巧,刚好卸掉了叶三的一拳之力。 叶三见自己一拳落空,另一拳便又顺势挥出。那葫芦酒壶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叶三这一拳便趁机避开了葫芦酒壶,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大青牛身上。直接命中大青牛的腹部,疼得它嗷嗷叫直摇牛头。 “你个混蛋,你要把它打死吗?”一个声音从叶三的身后传来。 刚刚一个葫芦酒壶的插曲,再加上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叶三忽然清醒了不少。八脉只其中一脉撕开了一道细缝,怪气泄出来的并不多,叶三一清醒,体内的怪气便褪去了。没有体内怪气的支撑,叶三经过刚刚的一番大动作之后,此刻便已经是有点累到脱力了。 叶三用手杵着膝盖,支撑着累到脱力的身体,抬头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一个身着青麻衣袍的邋遢道人,道人看上去四十来岁,年纪半老,此时手中正拿着一个葫芦酒壶瞧着自己。 “我这牛乖的很,它怎么惹你了,你要把它打死。”中年人说着走到叶三身边。 那大青牛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大叫一声,从墙角一下子兜到中年人的身后,拿着大脑袋在中年人的后背撒娇厮磨。 “你……你……你谁啊?”叶三杵着膝盖,累的大气都喘不匀。这人满身邋遢,哪里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叶三也不好确认他是不是知不得道人。 道人对着身后的大青牛鄙夷了一眼,仿佛在责怪它刚刚的一番丢人的表现。大青牛见道人的神情不快,立马噤声不动,乖乖的呆在旁边,静静的等着道人给它出气找回场子。 这道人正是老徐和叶三苦苦要寻的知不得道人。他本来安静的呆在屋内,院内的情况他也了如指掌。叶三一爬进院子他便知道了,只道是哪个不怕死的竟然敢闯自己的院子。不过他也感觉不出叶三的修为,以为叶三只是个习了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有三玄青牛对付,绰绰有余,自己便继续安于屋内。 只是见外面迟迟动静不断,三玄青牛对付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怎会劳烦这么久,知不得道人心生奇怪,便上前抬眼,望了望院中的情况。 这一望便吓得坐不住了,只见自己的三玄青牛正被叶三在院子里面追打的抱头鼠窜,知不得道人又惊又怒。 他本来就好面子还护短,便故意观望了一会儿,希望三玄青牛能扳回一城,为他挽回点颜面。只是这畜生连半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会逃窜,越逃窜那小子在后面越追打的欢。自己如果再不出手相救,三玄青牛便要被叶三打死了。 师父的三玄青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活活打死,这要传出去,还活不活了?知不得道人心急,便直接把酒壶扔了出来,想阻止叶三的攻势。想不到酒壶竟然被叶三直接击开了去,差点连酒都洒了。而三玄青牛便又活生生的挨了一拳。 知不得道人面子彻底挂不住了,只是情况尚不明了,自己又不好意思出手。他现在只是奇怪,叶三明明看着是个没有修为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的天生神力。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二章 老徐往事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徐泉之见过知不得道人!” 老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院子,手中正拿着叶三刚刚在墙角狼狈滚落的巨剑。院内的情况老徐比知不得道人更了如指掌,刚刚只要那头三玄青牛再放肆一点,老徐便会毫不留情的削下它的牛头。还有,叶三八脉里的怪气外泄已经无法挽回,还好封印撕开的不大,三玄青牛又肉糙皮厚耐打,老徐只好委屈它来承受叶三体内外泄的怪气了。 “半尺寒光天外,双指煞退阎罗。巴蜀徐泉之?” 知不得道人狐疑的看了一眼从身后过来的老徐。此人何时进的院子,自己半点都没有察觉。光是这悄无声息的身法,便知此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如此高的修为,再加上他刚刚上来自报的姓名,天下还有第二个修为如此之高的徐泉之不成? “正是,正是!”老徐咧嘴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一边应承,一边躬着身子把巨剑递给叶三。叶三缓了两口气,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好威风的名号啊,老徐。”叶三一手撑着腰,一手搂住老徐的脖子,用拳头不停的杵着老徐的胸膛,大声笑道。老徐被他弄的直痒痒,也笑的不成样子。“改天你也帮我想一个名号,一定要那种一听就分外霸气的,还有,一定要体现本少爷独有气质的,比如巨剑无敌啊什么的。”叶三拽着老徐的领口,煞有介事的吩咐道。 知不得道人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心中只道:“没听说过徐泉之脑子有什么问题啊,还有这小子是谁?两人年纪差这么多,这是玩哥俩好么?” 看着旁边直愣愣的像个烟筒立着的知不得道人,叶三方才想到还有要事要办。 “老徐是巴蜀人?怎么没听他提过。”看着老徐递过来的巨剑,叶三忽然回想起刚刚知不得道人所言,心中方才思忖道。 老徐一般不主动提自己的过去,叶三平时也懒得问。叶三从一记事起,老徐就跟在身边。只略微知道,老徐是跟老头子比武打赌输了,其他一概不知。叶三一直以为老徐是个没有过去的人,除了修为高一点没有什么特别,在家里,甚至比其他的家丁佣人还要听叶三的话。半尺寒光,叶三当然知道是指老徐的那柄神符,这煞退阎罗,叶三倒不明白,改天一定要好好向老徐讨教。 “诶!知不得道士,今天我们上山,一路也算是累的够呛,你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叶三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屋里走,也不管知不得道人答没答应。 知不得道人在山上隐居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只等回过神来,便立马拦在叶三身前道:“不行!我不管你们从哪里来的,反正这里不待客。” “知不得道人,今天我们前来却是有事相求,还望知不得道人成全。”老徐在叶三旁边,毕恭毕敬打哈哈。 “不行,不成全。” 知不得道人只直截了当的拒绝,一点不留回旋的余地。“你们赶紧下山去吧!”当年师父就是因为受不了人情,开了是非之口,惹了是非之事,最后为了躲是非之事,都遁世多少年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可不想开这个头,最后落的跟师傅一个下场。 “老道士,你可想好了,我们这一下山,明天知不得道人在西倾山的消息,便会传遍大江南北。到时候你要接待的可就不是两个人了。”叶三见知不得道人没有接待自己的意思,便又转口威胁。 “传去吧!传去吧!大不了我再换个山头就是了,实在不行,我就去集市里当个要饭的,看你们谁找的到我。” 知不得道人一脸的有恃无恐,不停的赶着叶三和老徐。“你们两个快别死站着了,赶紧下山去吧!” 叶三见这知不得道人一点也不松口,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这明显是在逼自己关门放老徐啊。 “老徐,你有没有那种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要死要活的指法。”叶三看了一眼知不得道人,转脸又对着老徐正色道。 “有,不过我有好些年没用过了。”老徐一脸的不好意思。 “没事,只要大概记得就行。这荒郊野岭的,真要让你失手点死了,也不会让你偿命。”叶三安慰老徐道。 “知不得道人,你可想好了,要不要我数到三,你再考虑一下?”叶三又郑重其事的威胁了知不得道人一句。 “不用!”知不得道人给了一个放马过来的手势。刚刚叶三在旁边故意拉高了声音,与老徐一通明目张胆的威胁,不但没有吓住一旁的知不得道人,反倒激起了他的斗勇之心。 知不得道人知道今天遇到了件棘手的事情,自己打又打不过,逃也不好逃。只是臭硬脾气犯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他屈服。 “道行不深,脾气不小。”傻子都看得出来,知不得道人起招是一副谨慎的守势,叶三当然知道这知不得道人的道行远不及老徐。 叶三耐心也不是很足,只朝老徐使了个眼色,老徐便立刻探出双指。 双指速度奇快,虽然知不得道人事先已经摆出一副全守的态势,而且心中也有所准备。但当老徐的双指快速袭来之时,他还是有点慌乱失措,知不得道人稍稍稳住心神便双手合击,试图挡开老徐的双指。只是老徐的双指如鬼魅一般,一个交错便从知不得道人的双手间钻了过去。知不得道人见势,大惊失色,转身想躲,只是刚一侧身,便瞬间被狡猾的老徐用双指锁死。 知不得道人被老徐双指一触,便如石化了一般,不能动弹分毫。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啊!叶三在心中不断感叹。老徐以前的故事他不知道,但光他见过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成名或不成名的高手,就败在老徐的那两根指头上。叶三在旁边看的心中暗爽,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 “竟然用了一招半,还给了他出手阻击的时间。长点心,下次注意一点啊!”叶三吝啬的点评了一番。虽然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在老徐的手下走过过半招,甚至中途还好几次,差点为此葬送了修行的兴趣。 “少爷教训的是,教训的是。有些时间没用了,有点生疏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叶三只微微点头,见老徐虚心接受了自己的教导之后,身上忽然多了一点吹牛之后的快感。叶三借着爽快劲一把夺过知不得道人手中的酒壶,大声威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只是让你不能动弹,下一次我就不能保证咯。” 知不得道人额头气的青筋直冒,恨不得用眼神把叶三剿灭,只是嘴巴依然紧闭,好像依然不肯吐露半个字。 “哦,不肯说话?这算是默认了,老徐用刑。”叶三戏谑打量了一番知不得道人,转身便吩咐老徐。 “少爷,那个,他被我锁了八脉,还不能说话。” “是吗?怎么不早说。”叶三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让他说话么?”叶三问了老徐一声,又继续道:“只说话,不能动的那种。”叶三瞧着知不得道人,那一副气的已经冒了好几次烟的面孔,一旦让他真动起来,那完全是有可能冲过来咬自己的。 “当然可以!” 老徐说完,用手指在知不得道人的右肩上敲了一下,知不得道人胸腔瞬间起伏,一连大口呼吸,咳嗽了好几声。 咳嗽声大骂声,夹杂着胸腔的起伏不定,声音嘶吼的断断续续,知不得道人朝着叶三骂了老半天,叶三也没听清他骂的是什么,只是声音嘶哑惨烈,想来骂的也不好听。 “知先生消消气,我也不是故意大老远的跑来给你气受的,实在是家里的老头子临死前,只点明了你能帮我。我也实属无奈,你要怪就怪他吧。”叶三见知不得道人嘴唇发白,似乎已经骂不动了。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来硬的是不行了。“我堂堂渤海的少主屈尊降贵的来求你,也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了,你要一直是这副臭硬脾气的样子,那就不好玩了。” 叶三说着便直接把巨剑搁在知不得道人肩上。巨剑不轻,知不得道人又被老徐锁了八脉,不能调动八脉里的元气,巨剑的重量确实让他有些不适应。 “哞!” 三玄青牛低吼着,自己的主人如此受气受辱,当然想上来帮忙,只是叶三回头只朝它挥了挥拳头,三玄青牛便又吓的退了回去。 “知先生,你帮我就相当于帮我们渤海叶家,这可是天大的善缘,有多少人排着队都结不到这么天大的善缘呢!”叶三半分利诱,半分威胁。 “去你的天大的善……”知不得道人转脸就要开启大骂模式,随即又忽然一脸的惊恐。“你是渤海叶家的少主?”适才叶三以渤海少主自称,知不得道人还没注意,此刻听闻渤海叶家四字,便又忽然想了起来。 “渤海还有第二个少主么?”叶三道。 “哎,造孽啊!”知不得道人忽然一脸的无奈委屈,随后便摇头,俨然一副认命的样子,继续道:“哎,把我解开吧,有事说事,我能解答的一定知无不言。 !! 第十三章 师命难违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行!行!行!” 老徐一连急切的道了三个行,刚刚他还愁恼于知不得道人的不配合,此时见知不得道人忽然松了口,心中喜悦异常。赶紧换了一副点头哈腰的殷勤模样,生怕知不得道人又变了心意。 “呵呵,刚刚在下多有得罪,手脚不知轻重,还望先生海涵。”老徐说着,一边通了知不得道人的八脉,一边又殷勤的一口一个先生的称道。 “哼!手脚确实不知轻重。”知不得道人淬了一口道。扭了扭脖子,伸展了一番僵硬的四肢,看了一眼呆在一旁的叶三,问道:“是不是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刚刚知不得道人一番妥协的话里,藏了不知道多少个不甘心,叶三当然听的出来。还有,这知不得道人刚刚一副臭硬脾气,要死要活的,怎么忽然顾忌起自己这个渤海叶家的少主了。渤海叶家一脉虽然历史悠久,是出过不少名流高手,但此时已然没落,已经算是走在夕阳边上的世家了。 “回头跟你解释。” 知不得道人把一脸疑惑的叶三丢在一旁,随即又转头对着躲在一旁的三玄青牛,招了招手道:“三儿,过来!” 三玄青牛见自家主人脱险,心中欢喜,鼻嘴间发出愉悦的低吼声。摇着脑袋,欢快的踱着步,来到知不得道人面前。 “嘭!” 迎面走来的三玄青牛被知不得道人直接一巴掌呼在脸上。三玄青牛吃疼,一脸疑惑,还没反应过来,知不得道人又是一脚,直接就往牛鼻子上踹。 “他娘的,就会给老子丢脸。”知不得道人拳脚齐上,一点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老子在旁边受尽凌辱,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知不得道人嘴里喋喋不休着手脚齐上,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手脚,怎么揍三玄青牛都不够解恨。叶三和老徐在一旁看着,不知该不该上前劝阻。 好一阵后,知不得道人才发泄完,狠狠的踹了一脚,让三玄青牛赶紧消失。 三玄青牛心中委屈极了,以前跟着天机老人,走到哪里都是大爷,哪里受过今天这样大的委屈。本来还希望知不得道人帮自己出出头,谁知道又无故招来一阵毒打。自己虽然皮糙肉厚经打,但心中却是极奇委屈。 不过委屈归委屈,三玄青牛还是扛着自己笨重的身体,迈着小步小心的离开,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别站着了,进屋吧!”揍完三玄青牛后,知不得道人心里明显顺畅了许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在前面领路。“师父走的时候嘱咐过,渤海叶家来的人,能帮忙的尽量帮点。说实话,我打心眼里真不愿待见你们。但是师命难违啊,看来他老人家早就料到你们会来。”知不得道人在前面一边领路,一边心有不甘的说道。 叶三和老徐在后面跟着,也不搭腔,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他,让他做出些欺师灭祖的事来。 院大屋小,看来这知不得道人对自己的住处,还真是一点也不费心啊。叶三站在由大青石垒成的屋子面前感叹。叶三和老徐没怎么恭维,就直接进了知不得道人的石头房子。 屋子里生了一炉火,叶三一进屋子就感觉暖和了许多。屋子里除了进门对面靠墙的一排木柜子,其他的家具全是大青石块。大青石块大小不一,也分不清哪个是凳子哪个是桌子。“好家伙,这道人还真是对自己的住处,一点也不费心啊!”叶三心中又感叹了一句。现在他终于相信,这知不得道人真有可能会为了躲自己,跑去街上当个要饭的,要饭的也比他活的有讲究啊。 叶三随便找了个差不多的石头便坐了下来,老徐则躬着身子在一旁,跟知不得道人细说叶三的情况。知不得道人听的直锁眉头。 “先天元气?” 知不得道人捻着下巴上并不长的胡须,自言自语。随即又果断摇头道:“不可能,我跟着师傅修行的时间虽不长,但有名没名的古籍看过的也不少,却从没见过,哪一本书有提到过先天元气这四个字。”知不得道人不停的摇着脑袋,事情既然已经应下来了,肯定要尽力而为,但叶三的情况太过于奇异,简直是不可思议。 “少爷体内的怪气是直接从夫人肚子里带出来的,我与老爷早已经细察过,确为元气无疑。只是这股怪气较寻常修行之人修聚的元气,要暴戾许多,戾气极重。而且这股怪气正随着少爷年龄的增长,也在不停的疯长,虽然老爷当年费尽心思寻来不少同道高手,一齐封了少爷的八脉,但那也只有一时之能,现在恐怕也顶不上太多时日了。此事还望先生多费心。”老徐行了一礼,继续解释道。 “八脉……封了?你说他的八脉被封了?”知不得道人一脸惊诧,指着叶三问道。 老徐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少爷的八脉被封了已经有好些年了。” “那他……我说我怎么看不出他的修为。”知不得道人轻捻胡须一副释然的样子,随即又好像发现哪里不对劲,越想脸上的疑惑越重。“不对啊,我看他不像个毫无修为的人,他刚刚把我的三玄青牛追打的满院落跑,这可不是寻常的拳脚功夫能办到的吧。”知不得道人对着老徐一脸的疑惑问道。 “呵呵,使了一些小技法。”老徐躬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身体筋脉千万,八脉藏不了气,还是有其他选择的嘛。” “真敢!”知不得道人斥了一声,继续道:“这筋脉千万,盘交复杂,哪些筋脉不能藏气,哪些筋脉不能行气,千万年来,多少修行奇才都没人理的顺。你倒好,小技法。” “先生费心了,我总不会把少爷往死路上推……”老徐低声回道。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正事还干不干了?”叶三在一旁听着,再聊下去就没完了。 “哼!我只管帮忙,不管死活。反正我对你们也没好感。开始吧,让你那个渤海第一少主,找个高一点的位置坐。”知不得道人朝着正坐在小青石块上的叶三努了努嘴,低声吩咐老徐道。 老徐把叶三请到高一点的石头上坐下,刚刚叶三坐在那个低矮的石头上,只是因为那里靠火炉比较近。 “把手给我!” 叶三按照知不得道人的吩咐,把手递了过去。“放松,静心。全力让体内的元气安息。”知不得道人吩咐完,双指便搭在叶三的手脉上,元气顺着自己的指尖顺利的进入到了叶三的筋脉之中。 由于叶三此时故意使自己放松,虽然体内的元气发现有外来者入侵,但叶三此时把戒心除的彻底,体内的元气只在开始的时候,本能的抵抗了一会。加上叶三又不停的对自己体内的元气进行催眠,让体内的元气安顺了许多。现在知不得道人的元气,可以在叶三体内任意穿梭。 “咦?” 知不得道人感觉轻松的有点意外,因为修行者不可能把体内的元气,安息的如此彻底。 叶三嘴角偷笑,显然看出了知不得道人心中的疑惑。这催眠体内元气的法子,还是老徐和自己一起研究出来的,本来是用来对付八脉里的那股怪气,后来发现这催眠的法子对普通的元气还行,对八脉里的那股怪气,却毫无作用。最后老徐和叶三也就把这个催眠的法子给弃了,想不到此刻还能拿出来用。 “这小子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知不得道人心中暗想。不过此时也没时间去思考,只自顾着操纵自己的元气,沿着叶三的筋脉寻着八脉的方向而去。 老徐已经把叶三八脉的其中一处封印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的事情,告诉了知不得道人,此刻知不得道人正寻找着那个被撕开的口子。然后以那个被撕开的口子为入口,进入叶三的八脉里面细察究竟。 “徐泉之对他这个少爷还真是用心用力。”知不得道人心中暗想道。 在叶三筋脉里面左右纵横了一番,知不得道人发现,叶三体内的许多筋脉都被人动过手脚。一些筋脉天生脆弱,别说行气,连藏气都藏不了,但是叶三体内的脆弱筋脉,都被人为的修补强化过,与普通人根本不一样。得益于此,知不得道人在里面任意穿梭也无所顾忌。 十几年来,叶三除了一心修补筋脉没干别的事,甚至为了修补筋脉,把家传的幻剑法决和避水剑法都扔在一旁生疏。 渤海家的藏书阁里收录了一套《筋络秘录》,这套秘录是当年叶人王从南疆的养尸门,生抢过来的,整套秘录极大,占据了藏书阁一角的整个书架。 老徐为了给叶三修补筋脉,把这套书研究了十几年,一页一页的啃。叶三在老徐的指导下不停的用元气冲击筋脉,先破后立。把脆弱的筋脉捣碎,再让其生长,如此重复,直到筋脉能承受住行气入脉的强度。这种方法不仅要求修脉之人,受的了这淬脉的疼痛,最主要的还是要在修脉的过程中,掌握住淬脉的火候。因为稍有不慎便有筋脉尽废的危险。 !! 第十四章 封神有令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知不得道人操纵着元气来到叶三的八脉周边,叶三的每个脉门都被人用符印阵法封死,这些符印阵法妙绝无比,显然都是至少八品以上的修士,才能结的出来的。不过年月已久,而且不断受到冲击,已经耗损严重。 离八脉越近,周边的元气便越稀少。知不得道人小心的控制着元气,游弋在叶三的八脉周边,在八脉的其中一脉封印有一处小缺口,缺口极小,但内藏的能量似乎大的无法想象。缺口里面戾气纵横,而且缺口也有逐渐被撕裂开来的趋势。知不得道人的修为和定力,当然远比神都来的那位上大夫要强上不少。穿过缺口进入八脉,知不得道人小心的引导着自己的元气。 一进叶三的八脉,便发现叶三八脉内的元气如浩海一般无边。知不得道人操纵着自己的元气,如一叶扁舟一般,行驶在一片狂风骤雨的大海之中,狼狈不堪。随时一个浪头过来,似乎就能把自己给吞没掉。 老徐在一旁看着,此时知不得道人青筋直爆,冷汗如雨。八脉内的元气显然发现了知不得道人这个不速之客,也顺势躁动起来。整片气海瞬间像被搅开了的浑水,充斥着血腥味和无边的杀意,一个浪头跟着一个浪头,追着知不得道人的元气不停的绞杀。知不得道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细察,只能本能的向着封印的缺口行去,脑子里只想着,赶紧把自己的元气从这个鬼地方抽离出去。 整片气海狂躁的像是一个上古的杀生祭祀大典,知不得道人甚至能听到四周传来的战鼓声。叶三此时比知不得道人也好不到哪去,虽说封印能强制的把元气压制在八脉之内,但那股元气的强悍生命力,仍然能透过封印影响叶三的心神。 缺口就在眼前,知不得道人趁势又续了一段元气。整片气海依然狂躁,翻滚而起的气海像是一面面远古的旌旗,又像是一片片刀斧剑戈,加上这漫天的嘶吼声。知不得道人活像是在被一支远古的军队追杀,压的完全喘不过气来。叶三虽然坐的离炉火极远,但也和知不得道人一样,满头大汗冒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离缺口越来越近,知不得道人虽说压力依然不减,但心里也总算有了些底,至少可以肯定,自己不会被拖死在这。已经逃到缺口边上的知不得道人,看了最后一眼那片气海。 气海翻腾,一个非人非兽的怪物正从那片翻腾的气海中逐渐冒了出来,此时怪物的上半身似乎已经出了气海。怪物铜头铁额,腰间别了一把大斧头,斧柄尚沉在那片气海之下,只露出斧头的刃口。背上背着两把大刀戈,看着更像怪物的另外两个脑袋。 知不得道人心中骇然无比,那怪物五官尚不能细看清楚,除了那半把斧头,其他的看着更像是一片虚影。知不得道人只能根据那片虚影的轮廓,来分辨哪里是脑袋,哪里是身体。虚影怪物正急速向着知不得道人靠近,待知不得道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那片怪物已经追至身前。 呲溜一声。 知不得道人借着那股气浪,瞬间从缺口处逃了出去。缺口内外简直如两个天地,八脉外面,静的让知不得道人有些不适应。刚刚借势逃出来的瞬间,知不得道人趁机回瞥了一眼那虚影怪物,却发现那虚影竟也不是什么怪物,不过是气海掀起的又一股气浪。只是那股气浪气势太盛,张牙舞爪的恐怖了些。知不得道人心中如此想道。不过那气浪幻化出来的怪物虚影,确实看着好似真的一般,知不得道人想着都有些心有余悸。 成功从叶三体内抽离出来的知不得道人,已经虚脱的不成样子,也顾不上和老徐搭话,便只拿着自己的葫芦酒壶灌了起来。一旁的叶三也好不到哪去,知不得道人灌了几口之后,便把自己的酒壶递给叶三,叶三也顾不上擦拭什么壶嘴,便喝了起来。酒香甜润喉,自带一股花香和果香,一点也没有西凉刀子的烈性,只一入腹内,便感觉一阵温热,舒服极了。叶三觉得不错,便拿着酒壶猛灌个不停。 知不得道人在一旁看的一阵心疼,一把夺过酒壶。“真是牛嚼牡丹,不知精贵。”知不得道人小心的擦拭着壶嘴,继续道:“我每天在西倾山上攀岩爬壁,采些花果不容易。你这几口,可喝去了我好几个月的功夫。” “呵呵,知不得道人好雅兴,好雅兴。”老徐对这个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他只迫切的想知道,这知不得道人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叶三。“那个,少爷的情况还要饶烦先生了。”老徐一脸的恭维,赶紧把话拉入正题,生怕这知不得道人又满嘴跑的没边。 “嗯……嗯,这个,情况确实不乐观,也很棘手。”知不得道人清了清嗓子。“不过办法嘛,还是有的,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去办了。”知不得道人看了一眼叶三和老徐。 “先生快别卖关子了,我们都找到这里来了,哪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老徐见知不得道人胸有成竹,心里也欢快的紧。 “东瞻部州身悬海外,海外有一岛,名曰上善岛。上善岛为诸岛之首,岛上有一修行大派,名曰水经殿……”知不得道人指点江山铿锵有力,俨然一副天桥下面说书的模样。 照他这个速度再继续曰下去,老徐是明显忍不了的。“先生快别名曰了,那东瞻部州的情况我也不生疏,还望先生赶紧说重点。”老徐笑呵呵的打断道。 知不得道人本来还陶醉其中,接下来准备还要介绍水经殿的历史,却见老徐忽然打断自己,心中极为不快。“水经殿有一个玲珑阵,你去把那个玲珑阵拿来,再以玲珑阵为阵眼,重新封住你们少爷的八脉。虽不能根除,但也是目前唯一能用的方法,就这么多了。”知不得道人不耐烦的看了老徐和叶三一眼,急促道。 “依先生所言,那玲珑阵肯定是个稀罕物件,怕是不好拿呀。”老徐有些为难道。 东瞻部州身悬海外,由无数岛屿构成,岛屿上大小修行门派无数。虽然常常各自为战,但势力相对统一,各大小门派都遵从于水经殿。水经殿历史悠久,统领东瞻部州,自成一股势力。大楚皇朝虽然雄踞神州,却从不敢打水经殿的主意,甚至连想法都没有过。古往今来,神州王朝更替无数,还从来没有一个王朝敢打水经殿的主意。老徐虽然修为不俗,但是要说上水经殿生抢玲珑阵,那还真是天方夜谭了。 “这么说吧,刚刚我也细察了,他八脉里的那玩意太吓人了,要想重新封脉,非玲珑阵不可。”知不得道人指了指一旁的叶三。老徐听完则一脸的为难,水经殿的实力有多恐怖,他是知道的。 “你们渤海叶家不是有那块东西嘛,拿它去换,肯定能换得到,这个我可以保证。”知不得道人笑道。 老徐当然知道知不得道人说的是什么东西,但这个还真不好拿。 “我开始就说了,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嘛。”知不得道人见老徐一副为难的样子,心中忽然生出些许快感。 “老徐,到底什么东西?”叶三见老徐神色凝重,低声问道。 叶三知道,就算叫老徐拿它的神符去换,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到底是什么物件让老徐如此纠结。 “封神令!”老徐嘴里无奈的吐出三个字。 “封神令?”叶三心中狐疑的嘟囔了一句。叶三倒好像听过关于封神令的一些事情,不过也记不太清。“是不是叶家祠堂的那块铁牌子?”叶三忽然问道。 “不错!” “是了,叶家的东西我都碰过,甚至老头子的牌位我都偷偷拿出去耍过,就是没碰过那块铁牌子。族里人日夜守候,看的极紧,只是后来自己见那块铁牌子也没什么稀奇,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叶三心中想道。 “那块铁牌子有什么用处,怎么这么宝贝?”叶三好奇问道。 “每过二十年,便有须弥使者下界设下封神台。凡能在封神台上接下天下英雄连续五轮的挑战,便能获得封神令一枚。之后便只等东海降下浮世桥,拥有封神令的人便可通过浮世桥,持封神令入十方仙冢闯须弥阵。顺利过阵者便可成神,修得长生。你说宝不宝贝?”知不得道人笑道。 “这么说来,还真是个宝贝。这么好的宝贝放在我们渤海叶家,怎么也不见有人来抢?”叶三知道,别说老头子已经不在世了,就算在世,这么个能羽化成仙的宝贝放在叶家,怕早就上下不安宁了。 “须弥使者下界亲赐,谁敢抢夺?”老徐解释道。 “渤海叶家势弱多年,而心胸一直就不怎么开阔的大楚皇朝,却对你们渤海叶家一直纵容,不是因为那块牌子又是因为什么?”知不得道人笑着问道。“我已经把主意和你们都说了,也算是尽心尽力尊了师命。你们自当权衡就是。”说完知不得道人又把酒壶小心的拧开,抿了一小口,一副醉生梦死的享受模样。 “换,肯定得换。”老徐斩钉截铁的强调。“如果叶家的人实在不同意,大不了就去水经殿生抢。”老徐虽说在叶家的地位极高,但他却一直遵从着自己的诺言,一直把自己看作一个下人,如果叶家的人真都极力反对,那他也不好发作。 !! 第十五章 神秘剑招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哟!你还真敢想,你以为水经殿是西倾山啊?”知不得道人明显还在为刚刚自己被胁迫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是叶家之主,我说换当然得换。”叶三虽然心里没底,但嘴里说的坚决。这趟西倾山也算没白来,至少得到了一条可行的方法。 “听说天机老人有遗言,说只要渤海叶家有事相求,知不得道人当竭力相助?”叶三忽然转过脸,对着知不得道人一脸的邪笑道。刚刚知不得道人在旁,分明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叶三看在眼里,早就忍不了了。 “纠正一下,是尽量相助,不是竭力。”知不得道人赶紧收起了笑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三。叶三却没理他,只一脸邪笑的,继续盯着知不得道人。 “你想干什么?”看着叶三一步一步往自己这边走,知不得道人心里忽然生出一万个不安。 “酒不错哦,知先生好手艺。”叶三双手搓动,一脸邪笑着,向知不得道人走去。 知不得道人死死的把酒壶拽在怀里,一副死到临头的样子。“这酒是我的命,你动它,就相当于动我的命。”知不得道人往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屋外,心里开始计算逃跑路线。 “老徐,点他!” 叶三见知不得道人转身想逃,便赶紧对着身后的老徐大声吩咐道。 老徐虚影一闪,知不得道人还没来得及跨出门外,便又被老徐给点住了。 “你们这是恩将仇报,以怨报德。”知不得道人大声骂道。老徐只是让他不能动弹,并没有让他噤声。 “师命难违啊!”叶三走到已经不能动弹的知不得道人面前,从他手里拽过了酒壶。 “啧啧,也没剩多少了嘛!”叶三拿着酒壶晃了晃,里面大概还有不到半壶酒。“就只有这么多了么?”叶三拿着酒壶在知不得道人的眼前晃了晃,问道。 “就只剩这么多了。”知不得道人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叶三瞧了一眼知不得道人,心中暗笑。“好吧,既然你说你只有这么多了,我也就不要你的了,还给你。”叶三说着又把酒壶塞到了知不得道人手中。 知不得道人被叶三搞得一惊一乍,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缕了一遍,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说错什么话,但看叶三的表情,却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老徐!”叶三忽然回头喊道。 “少爷有什么吩咐?” “搬酒!”叶三说着,便向屋门正对面的那一排木柜子走了过去。“知先生既然说他只有那么点酒,那我也不好意思要他的。只好自食其力咯,现在如果我再找到了酒,那可就不是知先生的了,是吧,知先生?”叶三已经走到了柜子面前,用手敲了敲柜门,回头对着知不得道人打趣道。 知不得道人的内心是崩溃的,也顾不得什么纲常伦理了,直接便大哭大骂了起来。“你们这群天杀的,你们要绝子绝孙,死后还要下阿鼻地狱的混蛋……” 叶三和老徐似乎没听到知不得道人的咒骂声一般,只顾着从柜子里往外搬酒。木柜一开,便酒香扑鼻,叶三数了一下,里面藏了满满的八大坛。叶三和老徐两人分工,忙的不亦乐乎,每人负责扛四坛。 刚刚叶三故意拿着酒壶在知不得道人眼前晃悠,当叶三问他还有没有酒的时候,正常人眼睛都会被晃动的酒壶吸引,而知不得道人却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屋内的木柜子。 “这么大个人了,说谎都不会。”叶三和老徐扛着酒,正从知不得道人身前经过。 两人有说有笑,大摇大摆的扛着酒出了屋子,不一会,便行到了院门口。 “老徐,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叶三忽然停住脚步,向着一旁正扛着酒的老徐问道。 “老实说,是有一点过分。”老徐停住脚步,低声回答道。 “那就再过分一点。”叶三忽然转过身,对着还在咒骂自己的知不得道人大声喊道:“此去渤海,路途遥远,带这么多酒上路有些麻烦。知先生!借你的牛用一下。”声音穿过山中的风雪,向着知不得道人传去。 “老徐,你去把那头牛赶过来。”也不管知不得道人有没有同意,叶三便已经吩咐老徐去赶牛了。 “好嘞!”老徐应了一声,把酒放下,便屁颠屁颠的赶牛去了。 老徐的修为摆在那里,三玄青牛的蛮力再大也没用。老徐直接拽着牛角,把三玄青牛生拖了过来。三玄青牛显然不从,但在叶三拳头的威胁下,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毕竟,叶三的拳头有多厉害,三玄青牛最有发言权。 叶三把知不得道人藏酒的木柜子拆了,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架,支架放在三玄青牛的背上,刚好可以放酒。三玄青牛后背宽实,无论怎么颠簸,酒也不会掉下来。叶三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大喝了一声驾!两人便带着三玄青牛和酒一齐下了山。 知不得道人双手紧握着自己那半壶酒,看着逐渐消失在风雪里的叶三和老徐,眼角忽然泛起了泪花。这个时候,知不得道人想起了小时候师父给他讲的一个故事,农夫与蛇。 叶三和老徐一路赶着三玄青牛下山,虽说风雪依然大的要命,但下山的路总归比上山来的轻松。三玄青牛是个通灵性的神牛,走路稳当的厉害,一路急行下来如履平地。 两人行至山脚,骡车已经被山中的雪盖了厚厚的一层,如果不是有那两个车轱辘,叶三早瞧不见车去了哪里。骡子倒是耐力不错,叶三和老徐上山应该有个大半天了,骡子便一直呆在这里,看情况,应该还有些脚力。 老徐清了一下骡车上的碎雪,便和叶三一齐把酒全部卸到了骡车里。叶三只是随口开开玩笑,当然不会真牵着三玄青牛回渤海。三玄青牛是天机老人的坐骑,叶三如果就这样牵着三玄青牛招摇过市,那怕是求天机老人消息的人,能把渤海叶家的门槛踏破了。 叶三收拾完之后,重重的拍了拍三玄青牛的屁股,道了一声有劳,便让三玄青牛回去了。 “改道去华州,驾!”叶三在前面牵着骡子,心情看上去还不错。骡子抖了抖腿脚,在叶三的催促下开始埋头拉车。 老徐在后面摇了摇头,表示无奈。如果回渤海,应当直往东北方向,经高平镇再取道肆州,便可以以最短的路程回渤海了。叶三偏偏改道华州,绕道回渤海。老徐当然知道叶三的花花肠子,风清门就在华州附近,叶三怕是又要找借口上风清门了。 叶三在前面牵着骡子哼着小曲,愉快极了。“琴儿自幼便有体寒的毛病,这知不得道人的酒却是驱寒温阳的圣品,而且香甜可口不醉人,最适合琴儿。”叶三满意的看了一眼车里的酒,仿佛是在盯着一块出入风清门的通行证。 “这酒确实是知不得道人花了心思的,想来他选择西倾山隐居,多半也是为了这酒。也只有西倾山上的灵药仙草,才能酿的出这样的酒啊。看他一副糙老汉的模样,想不到竟有这样的手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老徐附声道。 “老徐,你那个锁脉的指法能持续多久,别把知不得道人点在山上,活活冻死了。”叶三忽然想起还被老徐点在西倾山上,不能动弹的知不得道人。 “呵呵,不会,不会。这会应该已经能动弹了。”老徐在一旁笑道。 “诶,对了,我听那个知不得道人说,老徐你原是巴蜀人士。还有那个煞退阎罗,听起来威风极了,怎么一回事?”一提知不得道人,叶三脑子里便忽然出现,知不得道人刚见老徐,便点出老徐过往的场景。 “都是些有年头的事,当年南楚,也就是现在的大楚,正与北莽打的不可开交。南疆趁机把自己的势力北阔,巴蜀一带最先开始有南疆的势力渗入,当时渗入巴蜀地区的南疆势力,以八面阎罗为首。八面阎罗在养尸门身居要职,修为不俗,手段也是极其狠辣。八面阎罗所过之处,稍有不从者,都被他拿去做了尸兵。境内有名气的高手都参加了那场战争,根本无人顾忌。整个巴蜀便任由八面阎罗为祸,最后我看不下去,就出手把八面阎罗赶回南疆去了。”老徐道。 “霸气!”叶三听完大赞道。“老徐,你修为到底高到多少?”叶三心生妒忌,大声问道。依老徐所言,他当年在巴蜀时便早已经修为通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修为不知又高到了什么骇人的地步。 “刚摸到九品的门槛!”老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叶三听完,心中顿觉失落,自己这辈子怕是也赶不上老徐了。他知道老徐的修为高,却没想到已经高到如此骇人的地步。 “都说九品的修士,十品的神仙。他娘的,你这是要成精啊!”叶三惊骇道。九品的修为,据说已经是人的极限,那能修到十品的,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来渤海之前我就已经是八品的巅峰了,光为了摸这个门槛,我就花了差不多二十年。离成精还差好几辈子呢!”老徐轻声笑道。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光你那点修为,已经够我追好几辈子的了。还好我没有什么羽化当神仙的想法,不然得活活急死!”叶三无奈笑道。“对了,老徐,你那套指法精妙的厉害,但听老头子说,你好像无门无派。你从哪习来那样精妙的指法,也没见你提过。”叶三几乎没见过老徐怎么失过手,每次都是一招鲜吃遍天。 “年少游历的时候,偶得的一个剑招,多是从这个剑招里面悟出来的。这剑招你也是见过的。”老徐道。 叶三想起以前老徐教他锁脉指法时候,自己学的一直不得要领,最后老徐便拿了一个剑招给他瞧,让他自行领会。“那个剑招只是一个起剑的手势,连半招剑法都算不上,我看了千百遍,也没看出与你的指法有什么关联。”叶三在前面晃着脑袋,责问老徐。 “呵呵,这正是那个剑招的妙处,不同的人看,领悟也有所不同。老爷以前就根据那个剑招,改良过幻剑法决,也许你看的多了,也能有新的领悟。”老徐笑道。 “领悟个屁!”叶三大声道。“要是能知道那个剑招的后续几招就好了,就单单的一个起剑的手势,感觉怎么领悟都有问题。”叶三无奈道。 “凡是有机缘,我能遇见那个剑招,怕是已经耗尽了我这辈子所有的缘分。少爷是个福厚之人,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机缘。”老徐安慰一旁的叶三。 “借你吉言。如果我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就希望这次上风清门能让我多见见琴儿。”叶三探着脖子看了一眼前面的路,这会应该已经快到华州地界了。 !! 第十六章 我想杀人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风清门坐落在华州附近的白雾山,叶三小时候在这养过病,呆了也有半年有余,对这一带也算不上生疏。两人这会赶着骡车已经来到了白雾山的山脚下,上山的路是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骡车肯定是行不上去的。两人只能撸起袖子,把这些酒生扛上去了。山中云烟雾绕,神仙似境。 “风清门的掌门,人不怎么样,眼光倒还不错,会挑地方。”叶三扛着酒,与老徐一前一后的上了山。 四坛酒分量不轻,但两人都是修行之人,上起山来也健步如飞。特别是叶三,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琴儿,叶三心情更加欢唱,脚下的步子也迈的快了许多。 行了没多久,叶三便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镌着“风清门”三个大字,字迹秀气流畅。石碑旁有个精致的小院,应该是风清门迎客的地方。修行门派大都会在山门前设个迎客的小道观,道观内会有门下弟子常驻。道观供来访的宾客休憩,门下弟子则负责上山通报,如果来的是个大人物,也好给山上一点时间准备一番,做好接待的准备。 叶三来到院门前,先把四坛酒小心的卸放到地上。又用袖子仔细的擦了一把脸,然后正正经经的理了理衣服。 “有人吗?”叶三清了清嗓门,一本正经的敲着院门,下手不轻不重,显得极有礼貌。 没过一会儿,院内便出来一个女子,女子年纪不大,稚气未脱,应该是个刚入门不久的弟子。 “你们是上山砍柴的吧!院内有茶水,你们自己倒,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院门带上。”女子神色慵懒,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想是刚刚还在屋内休息。匆匆打量了一眼叶三和老徐之后,便又转身离开。 “诶,等等,等等。”叶三三两步便跨到女子的身前。“小师傅,我们是来拜访风清门的,还要饶烦你通报一声。”叶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女子想是还没回过神来,用手使劲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看了一眼叶三,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傻笑的老徐。“你们确定是来拜访风清门的?”女子疑惑的问道。 “正是!”叶三使劲的绷住自己脸,卖力的掩盖住自己的一身痞气。 “你们在风清门有熟人?”女子看了一眼老徐。“这两人莫不是某个师姐的远房亲戚,没听说过风清门现在还收容家属啊?”女子刚入门不久,加上叶三和老徐怎么看,怎么像是不远万里跑来投奔的穷亲戚,实在是怪不得她胡思乱想。 “有的,有的。我们是来找琴儿的。”叶三急忙道。“哦,对,就是素琴师傅。”琴儿的全名是素琴,叶三怕这位小师傅不理解,便又补了一句。 “素琴师姐?”女子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叶三。 “嗯,对!你就说叶知秋来找她。”叶三看了一眼老徐,又环顾了一下自己。确实只能选择报上自己的名号了。 “知秋哥哥……你是知秋哥哥!” 女子忽然大声呼道。绕着叶三欢快的转圈,一会拍拍叶三的肩膀,一会又捏捏叶三的手臂,一会又后退几步细细的打量叶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 叶三被这位小师傅的一惊一乍搞的不知所以然。 “啧啧!这就是传说中的知秋哥哥啊!”女子一边上下打量叶三,一边摇着脑袋不住赞叹道。 “风清门就不会派个正常点的人来守山门嘛?”叶三被她看的有些发毛。 “你和素琴师姐的伟大事迹我早就听过了。什么草堂定情啊,还有泪别风清门啊,还有竹蜻蜓姻缘啊,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女子如数家珍一般的说着。“听着,知秋哥哥,你一定要坚持,我在心里是支持你们的。门里的好多师姐们在私底下也都是支持你们的,你不要轻易放弃哦。”女子刚入门不久,年纪也稍小,正处在对男女之事将懂未懂的时候,这些故事对她来说,可比那些什么修行口诀要有趣多了。 “那就多谢了,麻烦小师傅快帮我去请琴儿,回头有时间我再跟你讲讲,杨老姑婆棒打鸳鸯,以及我与杨老姑婆隔山对骂之永不屈服的故事。”风清门的掌门叫杨花卉,叶三一直喊她杨老姑婆。叶三见再这么说下去就没完了,便赶紧打发女子去请琴儿。 “好,好!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女子说着便急速朝着院门外跑去。“对了,我叫素雅,知秋哥哥以后叫我素雅师妹就行。”女子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叶三做了一个坚持的手势,便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叶三摇摇头,松了一口气,希望这次能和琴儿多处处。院内有一方木桌,木桌上有个大茶壶,叶三走上前直接掀开壶嘴便喝了起来。老徐把叶三放在院门外的四坛酒一齐挪进了院子。随后两人便把酒全收拾到了院内的一角。 老徐在院子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便坐下了,叶三则站在院门口一直盯着上山的路不眨眼。 “小师傅也是够慢的,杨老姑婆把琴儿看的极紧,要是琴儿离开太久,肯定会被那老姑婆发现。”叶三望着上山的路自言自语道,老徐这会正坐在院内,也不愿搭理他。 “不好!”叶三暗叫一声。 “叶家的臭小子,你除了惦记琴儿还能不能干点正事?”杨花卉老远便开始对着叶三破口大骂。 “不羞不臊,你也算是叶家的一家之主了,渤海叶家几百年的基业,迟早要败在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人手里。你祸害自己家也就算了,还要拉着我们风清门往火坑里跳……”以杨花卉的修为当然老远便瞧见叶三了。 “杨老姑婆,你才是真正的会祸害人。你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你自己是老姑婆,还要拉着一群弟子做老姑婆。我看啊,这里也不要叫什么风清门了,直接叫老姑婆庙好了……”叶三见自己已经暴露了,躲是躲不了了,叶三便也迎着杨花卉,毫不示弱的大骂了起来。 “我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让你上风清门养病,引狼入室……” “你是瞎了眼,你门下的弟子更瞎了眼,竟然拜你这个老姑婆为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面红耳赤。 素雅小师傅以前是听过关于叶三和师父隔山对骂的事情,据说是从一个山头,骂到另一个山头。不过耳闻终究不如面见,素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平时总是一脸严肃的师父,骂起人来竟然跟菜市场的泼妇一样,市井味十足。 “知秋哥哥,快别说了。” 说话的女子眉头微皱,楚楚动人,一袭白衣出尘脱俗,正是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琴儿,不过现在已经长大了,虽然身上多了一股女人秀雅,但依然留有当年那个一笑就一口小白牙的瓷娃娃的痕迹。 “琴儿别理那个叶家的臭小子。”杨花卉叫住身后出列的琴儿。 刚刚素雅本来一路上山,便直奔琴儿的住处,并把叶三的消息说与琴儿听。琴儿心中欢喜,两人一边合计一边下山,却被刚刚从养心殿出来的杨花卉瞧见了。素雅本来在山下负责看守山门,此刻却拉着琴儿背着自己要往山下赶,杨花卉用屁股也能想到大概是姓叶的来了。素雅年纪小,杨花卉随便一责问,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叶三见琴儿也来了,自知琴儿对她这个师傅敬畏有加,便也不愿当着琴儿的面与杨花卉再吵下去了。 “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地……” “见琴儿也不行。”杨花卉打断叶三道。 “我是来送礼的。”叶三说着便把一坛酒扛到了木桌上。“这些酒可都是我选用稀世的花果精心酿制的,全天下可就这么八坛。”叶三敲了敲酒坛,无耻的把知不得道人的功劳,全部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管你什么酒,风清门不稀罕。只要你别再来风清门,就算是送我最大的礼了。”杨花卉一点也没有熄火的意思。 “诶,你这个姓杨的,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她要不是琴儿的师傅,叶三早让老徐上去点她一百回了。“琴儿自幼有体寒的毛病,这些酒却又都是驱寒温阳的圣品,我叶知秋还能害琴儿?”叶三是真心希望这些酒,对琴儿体寒的毛病有所帮助。 “量你也不敢!”杨花卉思忖了一番,走到木桌前,把酒坛的封口戳开了一个小口,闻了闻。“这酒怕是有不下二十年的功夫,二十年前你这个臭小子还不知道再哪呢。”琴儿体寒的毛病,虽说不致命,但总归影响琴儿的修行,杨花卉也一直没有太好的办法。 “酒倒是不错,收下了。”杨花卉说完便吩咐身后的弟子前去搬酒。 “那个,杨掌门。这些酒是我送给琴儿的,我想亲手交给她,不过分吧!”叶三见杨花卉已经吩咐弟子过来搬酒了,这些酒要是都搬完了,那就真跟自己没什么事了。 “情义呢,我替琴儿收下了。这些酒呢,也算是充分见证了渤海叶家与我们风清门的友谊。你没什么事也可以下山了。”杨花卉油盐不进,硬是把这些酒往渤海叶家与风清门的关系上扯。“素心,你带几个师妹把这些酒搬上山。琴儿,我们走。”杨花卉一通吩咐之后便要拉着琴儿上山。 “师傅!”琴儿无奈,低声恳求道。 “走,今天晚上回去再帮为师把静心咒抄一百遍。”杨花卉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意思。 “知秋哥哥他……”琴儿一脸焦急的看着叶三,一边是师傅一边是知秋哥哥,琴儿夹在中间特别为难。脚下的步子始终迈不开。 琴儿从记事开始便呆在师傅身边,师傅对自己视若己出,什么都好,却唯独忌讳自己与知秋哥哥接触。 杨花卉见琴儿呆在原地不愿挪动,便直接拽着琴儿的手臂不断催促,琴儿最终无奈,只能选择尽量放慢脚步,一步一回头的跟在师傅身后。 素心是风清门的大弟子,干活干净利落。素心一边指挥着大家,一边吆喝着给大家打气,忙的不亦乐乎。八大坛酒在她的指挥下,没一会便被抬出了院子。 看着一群跟强盗一般的风清门弟子,扛着八个大坛子摇摇晃晃离去的身影,叶三忽然对知不得道人的处境感同身受。 “老徐,我想杀人。”叶三心中无限凄凉。 “少爷别这样,消消气,一切都是缘分。”老徐安慰道。“这风清门的掌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出了名的美女,现在也不错,就是脾气大了点。咱别和她生气。” “走!”叶三低声道,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去哪?” “回渤海!”叶三在前面悲愤的大声喊道。 !! 第十七章 酒肉五万两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幽州地处大楚东北,应该算是大楚整个北方最大的都城。周围更有平州、范阳以及怀荒等中小城市,区域不大但五脏俱全。幽州王是大楚封的一等异地封王,幽州王在自己的管辖区域内,不仅有任免官员的权力,还允许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当年大楚为了拉拢幽州王算是给足了条件,幽州王这些年来对幽州的经营也算是上心,差不多已经成了这一带的土皇帝。 大楚成了气候以后,也一直想把自己的势力渗入到幽州,但无奈幽州王老奸巨猾,且手段狠辣。每次大楚以皇室的名义,调遣官员去幽州任职,任职的官员在幽州一般不用多久,便要么疯了、要么离奇的死了、要么直接递上辞呈半路就折了回去。反正不会呆上超过一个月。 叶三和老徐此刻已经行到了幽州城下,骡车在两人下白雾山的时候,已经被叶三转手给卖了。幽州城城门极高,城门楼上刻着“幽州”两个苍劲的大字。大字下面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赶着驴车的,驾着着马车的,还有牵着骆驼的,人声鼎沸,络绎不绝。马叫声,驼铃声,叫卖声响成一片。幽州不仅是这一带最大的都城,而且还没有宵禁,因此繁华异常。 幽州原本是大楚的东北重镇,军事要地,城门楼修的极高。不过幽州王一来,就把幽州的城门给拆了,要不是大楚拦着,城门楼都要被幽州王给拆了。幽州王的暴脾气,在他以前坐镇西北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自打迁到幽州来之后,小偷走幽州过都要绕道,流窜的匪徒,更是不敢踏入幽州方圆五十里内一步。 “小二,切两斤熟牛肉,再烫一壶酒,打包!”叶三进了一间客栈,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客栈内座无虚席。叶三大声唤来一个小厮。 小厮一看,大声应了一句客官,便殷勤的来到叶三面前。这客栈地处繁华。南来北往的顾客,这里的小厮应该接待过不少。“客官,你的牛肉和酒,您拿好。总共五十文。”小厮点头哈腰的把包好的牛肉和烫好的酒,送到叶三面前。 “五十文?”叶三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酒和肉。“上次我来的时候可还是二十文啊。”叶三把骡车卖了,换了些钱,但一路过来早吃用的差不多了。现在身上就剩下五十文了,本来还打算拿着三十文,在幽州城内找间便宜的客栈对付一晚。明天便直接赶往渤海,以叶三的脚力,幽州到渤海的距离,叶三应该一天的时间就能赶到。 “客官,做人得向前看不是?做生意也一样,不能原地踏步啊。”小厮赔笑道,见叶三一幅吝啬的样子,也没有打击叶三的意思。 “行,行,行!五十文全给你了。”叶三在身上使劲摸了半天,把身上能藏钱的地方都摸了一遍,仔细数了数,总共五十文,一个铜板都没剩下,全给了店小二。“幽州王也真是的,我才多久没来,这牛肉和酒就整整涨了三十文。”叶三看着手里的牛肉和酒,心疼的厉害。 叶三拿着酒和牛肉走在街上,正想着晚上该去哪里对付。却见前方忽然出现十几匹快马,正向着自己这边奔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华服锦裘的公子哥,身后跟着的应该是一众随从和仆人。每人身上都背了一把弓箭,腰间各别一支箭筒,箭筒内都插着十几支精致的羽翎箭。想是借着北风刚熄,出城打猎的。 十几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毫无顾忌,街道上的商旅行人被冲的七零八落。华服公子瞧着街道两旁的狼狈景象,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两条腿便更加使劲的拍打着马肚子,使马跑的更加飞快。 叶三和老徐老实的站在一旁,等着这一批人马过去。却不知,那华服公子见叶三一手拿着牛肉,一手拿着酒,颤颤巍巍的站在路旁,看上去滑稽穷酸的可笑。在快要临近叶三的时候,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鞭子,华服公子顺手一鞭子,刚好抽掉了叶三手中的酒和肉,手法刁钻,刚刚好。引得身后的随从一阵叫好。 叶三在风清门吃了哑巴亏,一路过来本来就心情不好。刚刚华服公子一鞭子抽过来的时候,叶三正盘算幽州城附近有没有什么寺庙,能不能免费的去蹭上一晚。直到手中的酒和肉被抽掉之后才回过神来。 “老徐,今天晚上有住的地方了。”叶三回头向着身旁的老徐说了一声,便向着笑的正得意的华服公子走去。 “诶,兄弟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门别怄气,这样的人咱们也惹不起。”刚刚叶三还没走出客栈多远,街上这么大动静,客栈里的客人和伙计们,早蜂拥着出来看了。刚刚的店小二见叶三此时沉不住气,似要上去理论,便赶紧拉住叶三一阵好劝。 “小二,去,帮我在你们客栈开一间最好的房间,今天晚上我要住。”叶三吩咐完店小二后,便继续向华服公子的那一队人马走去。 “哟!哟!哟!你们看,生气了!”华服公子看着叶三正朝自己这边走来,故意勒住缰绳,回头对着身后的随从拼命打趣道。“来,这是陪你的,接好咯!”华服公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向着叶三扔了过去,故意扔在叶三身前好几步远的地方,引得身后的随从又是一阵大笑。 华服公子一脸得意的笑容,正打算继续捉弄一番叶三,却见向自己走来的叶三,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叶三一步上前,没做任何停留,对着马的前腿,抬起就是一脚。嘭的一声,马失去了重心,直接摔在了地上。华服公子还在思索,叶三为什么一跨步就瞬间到了自己的身前,便发现胯下的马陡然下沉,自己还来不及反应,便跟马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华服公子本想起身大骂。叶三却又继续上前,在他张嘴之前,便抬起一脚让他飞了出去,直撞到客栈的门柱上才掉了下来。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后的随从还没来得及叫骂一声,便见自己的主子已经被揍的谁都不认识了。 华服公子趴在地上缓了一口气,扶着客栈的门柱子站了起来,两边脸已经肿的不是一般大小了。嘴里喷出一口污血,大叫道:“还看什么,给我上!”说完便要去摸腰上的鞭子,却发现怎么摸也摸不到,刚想低头去腰间找,耳边却传来啪的一声,肿胀的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叶三此时正拿着鞭子,笑嘻嘻的看着正在找鞭子的华服公子。周围的随从这会已经反应过来,并把叶三团团围住了。“这位兄弟,咱们少爷可是大公子请来幽州作客的,你是不是要掂量掂量一下。”随从中出列了一位年纪稍大的人,应该是这些随从中的一个领班。 刚刚叶三的三两下出手,便知叶三身手不凡。而且下手极其狠辣,家门都不报,一上来就一副要把自己主子往死里揍的样子。自己这十几个人怕是还奈何不了他,只能先选择把大公子搬出来了。 大公子是幽州王的龙吐珠,幽州王老来得子,对自己这个儿子是百依百顺。就差给他上天摘月亮了。这位老来得子的老父亲,每次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都摆出一副孙子的样子,生怕惹这个宝贝儿子不高兴。方圆几百里之内,只要是敢跟大公子对着干的,管你有理没理,幽州王都会为了给自己的这个儿子出气,跑去抄对方的家。“这人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应该会给几分面子。”随从心里想道。 “啪!” 叶三又是一鞭子直接抽在了刚刚说话的领班脸上。“大公子?老子还是大老爷呢!”叶三说着便又抡起鞭子,直接把围着自己的十几个随从,全都抽翻在地,顺带也在华服公子的脸上又加了几鞭子。 “真是碰到亡命之徒了。”华服公子已经被叶三的几鞭子抽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这人怕真是个傻子,连幽州王都不怕。 周围的人看着,虽都怕被报复,不敢大声叫好,但都心里暗暗痛快。 “王奔,你去请大公子。”华服公子肿胀着脸,大声吩咐道。 刚刚那个出来说话的领班,接到命令之后撒腿便跑,生怕叶三拦住他,不让他去报信。 叶三没有理离开的领班,只径直的向着华服公子走去。 “你要干什么?”华服公子退到柱子旁边,双手扶着柱子。“我爹可是定州的太守,我还是上乾学宫的学生,我老师在幽州王的部队里任主将……你要干什么?”华服公子口不择言,只能拼命的搬出自己的家世,希望可以稍稍稳住对方。 叶三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一个马步上前,一把拽过华服公子的衣领。“小二,刚刚我在你店里拿的酒肉多少钱?”叶三把华服公子直接拽到店小二面前。 “五……五十文!”店小二紧张道。 “嘿嘿,你记错了,是五万两。”叶三松了华服公子的衣领,把他扔到了地上。“两个时辰内,叫你们大老爷筹五万两银子过来赎人。”叶三对着躺在身后的一众随从吩咐道。 “太阳下山之前,如果我见不到五万两银子摆在我面前,我就拿你们的少爷祭我的熟牛肉。”叶三看了一下太阳,估摸了一下时辰。“放心,在这之前,我是不会再对你们家少爷施暴的。”叶三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华服公子。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八章 大公子驾到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还不快去!”华服公子肿胀着脸,扯着嗓子对着一众随从大声喊道。 众人一听,便全都连滚带爬着赶紧离开了。 叶三把华服公子带到了客栈内,客栈内的客人已经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态了,见势便都开始轰散着离开。“老板放心,一切的损失,这位公子自然会负责到底。”叶三指着身旁的华服公子笑道。华服公子一听,赶紧把肿胀的脑袋点的极其殷勤。生怕叶三一翻脸,又对自己施暴。“小二,收拾一张桌子,上几盘菜。老子都饿了一天了。”叶三在客栈内随便找了张桌子便坐下了。 “客官,那个……”老板颤颤巍巍的走到叶三面前。 “怎么?怕我付不起钱啊,五万两银子马上就到。是吧?”叶三对着身旁的华服公子打趣道。华服公子这会也不管叶三说什么了,反正只要叶三一看着自己,就一个劲的陪笑点头。 “那倒不是,只是两位……等会大公子要是……”老板欲言又止,酒菜当然都是小问题,但是等会一旦惹恼了那个大公子。把账一起算到了自己的头上。那自己的客栈怕也是要开到头了。 “没事,没事,那你多准备一副碗筷,大公子来了一起吃。”叶三拍着老板的肩膀安慰,示意他只管准备好酒菜就行。“一、二、三……老徐,你饿不饿?”叶三数了一下人头,发现老徐还在外面。 “饿,饿。嘿嘿!”老徐笑着进来。在叶三对面找了张干净的凳子,一脸憨笑的便坐下了。 “老板,四副碗筷。”叶三对着正去准备酒菜的老板大声喊道。叶三数人头的时候,把那位鼻青脸肿的公子也算上了。“今天我请客!”叶三大方的说道。 不一会,老板便已经把菜全部准备好了,上菜的是那位跟叶三打过交道的店小二。店小二恭恭敬敬的摆好了四副碗筷。叶三也没有等那什么大公子,自己这边便和老徐已经开吃了起来。华服公子坐在一旁,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怎么弄怎么别扭。 不过还没别扭一会,外面便忽然人声鼎沸,一队人马已经开到了客栈前。 “竟然有人敢在大公子的地盘,动大公子的朋友。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不该吃的豹子胆。”外面领头的大声喊道。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 “将军,您先这边请。”说话的是被华服公子喊回去筹钱的随从。随从本来一路狂奔着回去送信,却不料半路碰到了将军。这位将军不仅在幽州王的麾下任参将,更是大公子身边的红人。现在在幽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那个,正在吃饭的那个。”随从指着吃的正欢的叶三道。 “旁边那个是你家少爷么?别弄错了。”将军指着鼻青脸肿的华服公子问道。随从听完连连点头称是。 “就他呀。看不出来有多厉害呀,怎么就把白公子打成那样了?”华服公子本家姓白,此时哪里还有一点那个锦帽貂裘,翩翩公子的模样。 叶三埋头吃的正酣,看吃像倒不像什么狠角色。白公子此刻正鼻青脸肿的坐在一旁,已经看不出来是哭是笑了。 看清形势之后,将军便随手点了十几个兵跟着自己一起进了客栈。客栈不大,这群人一进来,便立马把客栈塞了个大半满。 “围起来!” 一声令下,叶三的桌子便立马被团团围住。将军见对方只顾着吃,也没反抗,自己的手下,很轻松的便把对方困住,本来心里还忌惮对方的实力,此刻却只在心里大声骂自己太过于小心了。 将军怒视了一眼身旁报信的随从,似是责怪他刚刚夸大对方实力的言语。“让开,我倒要瞧瞧……”将军一把推开身前的士兵,来到了叶三面前。 “三哥?” 那位将军本来已经满脸怒容的想上前斥责,待看清叶三之后,便又忽然惊的说不出话来。 “马老四!” 来的将军正是马四爷。“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嘛?”叶三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 “额,听说这里有个吃了豹子胆的,竟然敢动大公子的朋友。我来是……”马四爷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白公子,立马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我就是那个吃了豹子胆的。”叶三笑道。 啪!啪!啪! 马老四竟然开始扇起了自己耳光,清脆响亮,一点也不参假。旁边的一众士兵心中都是各种奇怪!马将军这是吃了哪门子药,这耳光扇的,在大公子面前也没见他这么卖力过呀! “我该死!我该死!”马四爷一边扇耳光,一边嘴里不住的说道。 马四爷当时与叶三分道扬镳,离开凉州城的时候,本打算去投靠一些,以前打过一些交道的同道朋友!却不知,叶三在凉州闹的事情早已经传了出去,自己当然也被扯了进去。武安侯又对外面放了狠话! 马四爷一逃出凉州城,便已经是烫手的山芋了,谁接谁死。那些酒肉朋友,没把他送到武安侯那里去换赏钱,已经是够讲义气的!马四爷揣着从叶三那里死皮赖脸,要来的上百两银子,本打算远离凉州城,去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做点小买卖!但马四爷平时做马贼的时候大手大脚惯了,这上百两银子,他还没走出凉州城多远,便花去了大半! 最后马四爷也算是认了命,自己根本不是个能持家过日子的料,索性冒一把险,趁着银子还没花完,便揣着叶三给他写的布条来到了幽州城!在幽州城里,马四爷犹豫琢磨了十几天,银子也早就花完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只能活活饿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把,下定决心的马四爷来到了幽州王府,并把叶三给自己写的布条呈了进去!王府外面,忐忑不安的马四爷没过多久便得到了幽州王的召见,并当场封了他一个参将! 尔后马四爷更是凭着自己的这一张利嘴,以及一身利落的马屁功夫,博得了大公子的欢心,成了大公子身边的红人! 马四爷如今在幽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都是三哥给的。马四爷心知肚明,只要三哥一句话,他便立马在幽州城什么都不是!现在马四爷只恨自己少生了两张脸,扇起来还不够响亮! “行了,行了!这么大个人了,扇起自己来还真下的去手,好像那张脸是别人的一样!”叶三叫停了马四爷。 “三哥,气度海量,我马老四自愧不如啊!”马四爷见叶三并没有责怪自己,便赶紧送上一句马屁稳住叶三!“来啊!把这个谎报军情的人拖出去抽二十鞭子!”马四爷拍完马屁之后,转脸又指着刚刚给自己报信的随从,大声吩咐四周喊道。自己脸都被抽肿了,这冲撞三哥的罪过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担着。 “行了,我也吃的差不多了,这位公子的家里,等会儿会送五万两银子过来,你记得帮我点收一下。”叶三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小二,我叫你帮我开的客房呢?” 店小二哪里还记得叶三的吩咐。不过在这里久了,南来北往的接触的极多,店小二早精明于人情世故,刚刚的那一番景象,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来叶三身份不凡。“楼上,楼上请!”店小二在前面殷勤的带着路,准备给叶三现开一间客房。 “哦,对了,等会点收完了,记得帮我把这桌的酒钱付一下,今天我请客!剩下的钱给老徐就行!”叶三回头又吩咐了马四爷一句。马四爷一连称是,恭敬的目送叶三上了楼。 “哟!老英雄也在啊!老英雄安好,老英雄安好!”马四爷这会才发现老徐,便赶紧一个劲的先请一顿安。老徐的本事马四爷比谁都清楚,他怎么可能把老徐忘了。老徐听完,微微一笑,也没说话,只顾着继续吃饭。 “来人,去请大夫给白公子疗伤。”跟老徐请完安后,马四爷便又大声呵斥起手下人。“白公子稍安勿躁,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马四爷遣人去请大夫之后,又安慰起一旁的白公子来。 白公子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受过这么大的气,本来见马四爷来了,还希望马四爷能为自己出出气,却不知这马四爷见了叶三,跟见了爷一样,说话都忍不住哆嗦。白公子现在脸肿的也基本看不出表情,这会也不愿搭理马四爷了。 “大公子到!” 外面车马响成一片,王奔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的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年,少年年纪不大,个头还没长开。王奔只能躬着腰在前面引路。 “人呢?”少年看了一眼白公子,便开始大声质问。 少年一进来,全场立马鸦雀无声。老板和店小二此时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一边去!”马四爷见大公子来了,想赶紧上去招呼,却被大公子一声呵斥开。“马老四,有人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我看你明天就可以去军需处,把这个月的俸禄领了,回家赶紧种田去。”大公子怒视了马四爷一眼。 “是不是他?”大公子指着正在吃饭的老徐问白公子,白公子听完一连摇头。这回终于是等到救星了,回去之后一定要给王奔这个奴才记一大功。白公子感激的看了一眼王奔。 “不过应该也脱不了干系,主谋现在楼上。”白公子现在底气十足,一旁的老徐虽没有参与,但明显也是叶三的同伙。 大公子听完,瞧了一眼老徐。却也没管他,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楼上的那个主谋。 “大公子……”马四爷拦住正气急败坏,要冲上楼的大公子。 “给我闭嘴。马老四,你再不让开,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从幽州滚蛋。”大公子一声大喝。便绕开马四爷直接上了楼。 “小二,哪个房间?”大公子回头问了一声呆在一旁的店小二。 “回……回大公子,上楼左拐第一间。” 大公子听完便蹭蹭蹭,三两步上了楼。“你也跑不了。”大公子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着楼下的店小二戏谑道。店小二心中此时懊悔不已,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卖牛肉和酒。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九章 城主回家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大公子说完后便直接进了房间。 楼下的几十号人见楼上的大公子进了房间,本以为会大闹一番,却迟迟不见楼上的动静,心中都各自奇怪。难道楼上的那个主谋跑了?白公子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心中本来已经开始计划要怎样折磨叶三出气,此时却见楼上安静的可怕。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吱呀一声!楼上终于传出声音来,虽然小,但都听的真切。 楼上那间客房的房门忽然开了,大公子蹑手蹑脚的从那个房门出来,然后又小心的把房门带上。随即看了一眼楼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是三哥来了。”大公子一下来,便一巴掌拍在马四爷的脑袋上,低声骂道。 “我想说,可是你不让啊!”马四爷委屈道。虽然他可能知道叶三跟幽州王有些交情,但他万万想不到,连这个大公子都被叶三治得服服帖帖的。现在马四爷心中万分庆幸,庆幸自己刚刚坚定的选择了站在叶三这一边。 “散了,散了,都散了。”大公子挥手遣散了所有的随从。 白公子现在还跟做梦一般,不是说大公子是幽州一霸么?连大楚皇室走这里过,都敢拔几根毛下来,这算怎么回事。 “诶,臭小子,等等!”叶三忽然从房里出来,对着楼下的大公子喊道。 “三……三哥,还有什么吩咐?”大公子一脸紧张。 “收留马老四的事,回去帮我跟你老头子道一声谢谢!”叶三看了一眼楼下的马四爷,吩咐道。 “多大点事啊,三哥安心。一个小小的参将就换了三哥的一张墨宝,老头子还能吃亏?”大公子一脸大方的笑道。这马屁拍的,让一旁的马四爷都听不下去了。“三哥,你看,你来这里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要不今天晚上去王府耍耍。”大公子看了一眼,桌上被叶三吃的狼狈不堪的酒菜。 “王府就不去了,给我跟你老头子带个好。我明天要回渤海,还有要事要办。”叶三回绝了大公子。“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啊,整天无所事事。”叶三鄙夷的瞟了一眼大公子,训斥道。 大公子无奈,自己再无所事事也只是在幽州捣乱,三哥这个大忙人,却是整天跑出去惹祸。听说前几天,大楚皇室又派了一大群人去叶家告状,八成又是三哥在外面惹了祸。 “那位公子打翻我肉和酒的事情,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计较了。等他陪完我酒肉的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也别为难他。”叶三说完便又回了房间。 “三哥大人有大量。白公子,还不过来谢谢三哥。”大公子对着一旁的白公子大声道。 “谢谢,三哥!谢谢,三哥!” 白公子赶紧上前一边赔罪,一边大声喊谢。两斤牛肉一壶酒,自己不仅白白遭了一顿打,还要陪五万两。这亏算是白吃了。 大公子摸了一把汗,心道:“还好老子机灵,进去一见三哥,便立马改了口风,硬说自己是跑来给三哥撑场子的。” 大公子十岁出头,在这一代是出了名的骄横,其他郡王侯爷的公子,见到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得。幽州王是幽州的主,他是幽州王的主,这一带没人敢跟他对着干。可这位天不怕的大公子却唯独怕叶三,因为叶三敢揍他,而且每次被揍完,自己的父亲也只是抱怨几句,从不敢上门寻仇,一点都没有幽州王该有的样子。 “白公子打翻三哥肉和酒的钱,我来帮白公子陪。王奔,你先扶白公子回去。”大公子吩咐道。 王奔听完便赶紧扶着自己的少爷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多少钱?”大公子问道。 “好像是五万两。”马四爷凑近低声说道。 “五万两?”大公子一摸口袋,本来还想直接从怀里掏点银子解决,可谁会没事往身上揣五万两银子啊!“还真是,一开口就要咬死人啊。算了,算了,五万两就五万两。”大公子低声抱怨。“马老四,你回王府取银子送来,给这位爷。”大公子用眼神瞥了瞥老徐。打理完之后,大公子便也回去了。 老板和店小二虽然见多识广,此时却依然感觉自己还在云里雾里,楼上住的到底是哪位大神?没听说过咱们幽州还有这尊佛啊!今天晚上有的忙了,一定要把楼上那位爷伺候好。 没多久大公子便把银子送了过来,叶三也毫不留情的一把收下。整整五万两银票,即便是最大的面额,也要一大把。第二天叶三准备结账的时候,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收叶三的钱。叶三也没办法,都是大银票,也没处换零的。只好道了一声谢,便和老徐离开了。这声谢倒是把老板吓得不轻。 渤海离幽州大概有一天的路程,以叶三和老徐的脚力,半天也就赶到了。渤海叶家算是几百年的老修行世家,从北莽到大楚,王朝更替,香火不断。叶家从一开始便扎根在渤海郡,但叶家行事一直低调,勃海郡地盘不大。叶家强盛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扩张。算是一个比较安分的修行世家,也一直让把持神州的王朝很放心。 叶三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城墙,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回来怕是又要被那帮老古董给烦死了。”叶三想道。自己在凉州惹的那点祸,应该早就传到了渤海,这会说不定大家已经布好了阵势,正等着开自己的批斗会呢。 “走吧!”叶三大声道。给自己打了一把气。“全天下恐怕也只有我这个一家之主,回个家还瞻前顾后的。好像回的不是家,是虎狼之穴。”叶三在前面大声埋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身后的老徐说话。老徐没跟他搭腔,只跟在叶三后面静静的走着。 渤海郡当然远不及幽州繁华,不过点心当铺,茶馆客栈,还算齐全。像个城池的样子。在这里开店的老板大都是本地人,不像幽州那边,有许多商贸的旅客,那里做生意的也大多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渤海不同,因为叶家在这里扎了根,这里也一直安稳太平。连当年北莽与南楚的那场战争也没有祸及至此,加上叶家对勃海郡内的店家收的税又极低,勃海郡内很多店主大都只是图个安稳,所以这里有许多几百年的老店。 “城主回来啦!” 街道旁边一个简陋的面摊,摊主正往翻滚的锅里下面,一见叶三路过,便大声问好。 “哟,张叔今天出摊这么早啊?”叶三笑着跟摊主打招呼。 叶三认识这家人,这家人已经有好几代人在这里下面条了。每次出摊,都会在这里先支个棚子,然后摆上两张桌子。叶三小时候练完剑,都要到这里来上一大碗,好吃实惠。天气冷的时候,摊主也会给叶三的碗里偷偷多加点油辣子,让叶三吃的满头大汗,爽快极了。 从城门口一直行到叶家府邸,一路过来,有无数的人跟叶三打招呼。有问他关于外面的情况的,也有人打趣说给叶三找媳妇的,甚至还有逼问叶三什么时候给渤海生个小城主的。反正各种问题不断,叶三心不在焉,只能笑呵呵的应付。 叶家在渤海已经扎根了几百年,这里的人也早和叶家水乳交融了。别看当年叶人王在外面名气大的吓人,在这里,没准一个路边卖茶的就和叶人王称兄道弟下过棋呢。叶三光着屁股的时候就满城跑,都是这里的人看着长大的。这里许多年纪稍大的人,也都喜欢拿叶三小时候干的一些糊涂事,和叶三打趣。 叶家府邸,朱红色的大门现在已经褪色的厉害,上面还有许多叶三小时候乱涂乱画的痕迹。两座看门的石兽,其中一只也被叶三小时候拿出去耍的找不回来了。叶三此时正鬼鬼祟祟的趴在门前,往门缝里刺探里面的虚实。 “老徐,你过来!”叶三压低声音,手脚并用着把老徐叫到身前。“你帮我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叶三低声吩咐道。 老徐连连点头表示了解,不等叶三说完,便吱呀一声,直接一把把门推开。 “嘿,徐泉之,你下次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我是让你飞进去看。开门进去谁不会啊。”躺在地上的叶三看了看四周,把声音压的极低,正疯狂的抱怨老徐。叶三倚靠在门边上,老徐一推门,叶三便瞬间失了重心,直接摔了进去。 “哟!少主回来啦!您……您趴在地上干嘛?” “梁妈,小声点,小声点!”叶三对着一个正走上来打招呼的老妈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叶三,这么久没回来。一回来就行这么大的礼啊?”身后传来一阵女声,满满的嘲讽的味道。 躺在地上顾前不顾后,叶三只顾着让梁妈别说话,却没瞧见后面也走来了一个女子。女子身着一身浅绿,衣角由蓝色压边,看上去比叶三稍显成熟。 “嘿!我说,叶紫欣,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叶三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嗓门这么大,活该你嫁不出去。”叶三继续道。 “叶三,你混蛋!”叶紫欣听完立刻气急败坏道。声音大的让耳背的梁妈都虎躯一震。 叶三的话无意戳中叶紫欣的痛点,叶紫欣比叶三还大三个月,按辈分,叶三还要喊她堂姐。作为女人,这么大了还没嫁出去,是有点不应该。也无怪叶三总拿这个事情取笑她了。 “梁妈,你先下去。”叶紫欣吩咐了梁妈一声,脸色一变。“我爹和公龙叔他们早把祠堂清理干净了,就等你了。”叶紫欣一脸的坏笑道。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章 我保证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本少爷有要事要办,暂时先不和你计较。老徐走。”叶三撇下叶紫欣带着老徐向里屋走去。 “哦,真是稀奇,叶家的少主除了闯祸还会有什么要事?”叶紫欣见叶三已经转身打算离开了,嘴里却依然不依不饶。“徐老,您老也别总惯着他了……诶……”叶紫欣对着叶三和老徐远去的身影大声喊道,见两人已经远去了方才住了嘴。 “我是真受不了她。”叶三在前面不停的摇头感叹。“公允伯平时一脸严肃,整天板着个脸不苟言笑。你说他怎么就生了紫欣这么个丫头片子?看性格真不像亲生的。”穿过走廊,叶三对着身旁的老徐轻声抱怨。“老徐,你说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叶三忽然停住脚步对着老徐一脸阴笑。 “紫欣小姐出生的那会儿我还没来渤海呢,我可有不在场的证据啊。”老徐大声辩解。“少爷,你血口喷人的这一点,可也不怎么像老爷。”老徐反唇相讥道。 “开玩笑,开玩笑。老徐你往哪想去了?”叶三拍拍老徐继续往前走。穿过前面的弄堂,就是了叶家府邸的主厅,叶三加快了些脚步。 主厅外面的走廊里,三两个杂役正在打扫,院子里也有正在整理花草的工匠。见叶三来了,都一一跟叶三打了招呼。叶三心中有事,只匆忙的应付了一番,就直接转身进了厅堂。 “回来啦!”叶公允一脸的不苟言笑,见谁都一脸严肃。叶三一进来便被他撞见了。“去通知公龙、公术、公轩他们,就说少主回来了。叫他们去祠堂准备一下。”叶公允对着身旁的一个仆人低声吩咐,声音威严,不可抗拒。 “公允伯,那些叔叔们都一把年纪了,为了我,把他们请出来。你这不是陷我于不孝之地吗?”叶三努力的跟这位公允伯打着哈哈。这位叶公允大伯比叶三的父亲年纪还大,虽说不是宗主一脉,但资历摆在那里。叶人王生前处理很多事情都还要向他请教,更何况叶三。 “公允伯,侄子在外也不只是会闯祸。”叶三一本正经的解释。“呐,出去做了点生意,赚了点钱。您先收下。”叶三说着把从白公子那里讹来的五万两银票,一把塞到了叶公允的手里。也不等叶公允反应,便赶紧拔腿出了大厅,直接拐进了叶家宗主的主院。 “出去做生意?哼!你那生意都做到大楚皇室那里去了。”叶公允气的直接把那五万两银票砸到了身旁的茶几上。“收拾一下,我和几位叔伯们在祠堂等你。”叶公允对着叶三离去的背影,厉声道。 叶三进了宗主的主院,便直接去了老头子的房间。老头子的房间有个小神龛,是原来老头子专门用来摆放娘亲灵位的地方,后来老头子死了,也把自己摆了进去。 神龛上供着两尊牌位,分别是老头子和叶三的娘亲。两副牌位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仕女画。这画有些年头了,但老头子保管的好,看上去依然清新艳丽。叶三对娘所有的记忆便都是从这幅画里,以及老头子的嘴里得来的。画中女子一袭白衣,眉目清秀,脸上洋溢着与其年纪有些不相符的慈祥。眉宇之间却与叶三有许多相像。 本来老头子也打算把自己挂上去,但等到老头子想起来的时候,年纪已经半百,而娘的画像青春艳丽。叶三便总打趣说,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旁边挂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怎么看怎么不像夫妻,后来老头子狠狠的打了一顿叶三,之后也把挂画像的想法取消了。 叶三上前,从神龛下面抽了三炷香,心中道了一声安好,便恭恭敬敬的点上,把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炉里。这里是宗主内院,一般人不允许进来。只能是叶三一个人打理,叶三有时候要偷偷跑出去,便会嘱咐梁妈,让她时不时的给二老上柱香。 “老徐,走吧!”从老头子房间里走出来的叶三,对着候在一旁的老徐,若有所思的道。“叶家是老头子的心血,这次要拿老头子的心血去换玲珑阵,也不知道老头子泉下有知,会怎样骂我!”叶三边走边说。 “封神令不是老爷的心血,少爷才是。封神令没了,叶家还在,少爷没了,那叶家才真没了。”老徐在一旁宽慰叶三。“如果老爷在世的话,也肯定会拿封神令去换玲珑阵的。”老徐继续坚定的说道。 “有道理!”听老徐这么一说,叶三心里的惭愧一下子少了许多。脚步也迈的大了些。 两人没行多久便到了叶家祠堂附近,叶三老远便已经开始感觉到了里面咄咄逼人的气势。“哎!”叶三一声长叹。和老徐前后脚一起进了祠堂。 祠堂内,桌椅整齐划一的摆放成两排,两排中间最靠上有一把大檀木椅,正对着祠堂门口,木椅古香古色,木椅后面是香火鼎盛的叶家祖先。叶三径直走到中间的那把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下来,两旁早已经座无虚席,就等他这位家主了。 老徐此时正站在叶三身后,叶公允示意仆人给老徐端了一把椅子过来。 “长话短说。”叶公允首先站了起来。“你虽为叶家之主,但也由不得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今天你必须当着列祖列先的面给我们一个交代。”叶公允瞥了一眼叶三,厉声说道。 “说吧,要什么交代。”叶三看了大家一眼说道。 “历代叶家之主,不说族内之事各个亲力亲为吧,但大多数家族要事,还是必须要家主在场,并且要家主主持断绝。你首先,便要保证自己不能再随随便便就玩消失。” 说话的是叶公龙,叶公龙主管叶家的财务。叶家这么大的家业要维持,当然有许多生意,以前生意上的支出或者收入,是必须要家主签字过目的。而且生意场上瞬息万变,如何在舍与得之间充分应变,都是需要家主主持断绝的。而让叶公龙最苦恼的是,大多数时候,叶三是连根毛都见不到的。有时候看准了一些商机,因为叶三不在,迟迟不能决断,便错过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知多少次。 “我保证。”叶三稍稍沉吟,从嘴里蹦出三个字。 叶三此言一出,立马引来下面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 下面的人开始纷纷议论。以前每次开叶三的批斗会,叶三总是推推拖拖,词不达意,反正就是各种绕弯子。并把自己出去闯祸等各种不讲理的事情,说的冠冕堂皇。本来大家私底下已经准备好了一大片说辞,来应付狡猾的叶三,想不到叶三这次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莫不是有诈,少主这是怎么了?”叶三忽然间变的听话,倒让许多人开始不适应了。 “你再说一遍。”叶公龙貌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都拿着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对着叶三。 “好吧!”叶三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以叶家之主的名义向列位祖先发誓,公龙叔刚刚说的条件,我都答应,我都允了。”叶三转身对着身后的列为祖先拜了一拜,大声道。 “这……” 叶公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公允,示意叶公允赶紧拿主意。下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本来后面还准备了一大片说辞,甚至还打算上演血溅祠堂,逼叶三承诺尽好家主的责任。大家都是提前吃了晚饭过来的,本来打算还要和叶三熬斗一晚上,但情势说变就变。后面的程序还走不走了,接下来要干嘛,大家都各自把眼光投给了叶公允。 “嗯……”叶公允清了清嗓子,叶三的一番举动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但大家的眼光都往自己这边投,自己总要说些什么。“少主既然决心保证,我和几位叔伯们也就放心了。还有,历代家主的修为都属出类拔萃。虽然少主体质有异,但还是希望少主今后要给叶家的年轻人,做个勤奋的榜样。” 叶公允如是说,其实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叶三答应安心呆在家里做好家主,已经是天上凭空砸下来的大饼,哪里还敢奢望他还勤加修行。 “好吧,我保证!”叶三一句话又是引来下面一片哗然。 叶三的体质在叶家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有些人了解的清楚些,有些人了解的不清楚,反正叶三的体质不适合修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平心而论,叶三不放弃修行已经算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他做什么好榜样。 “你们还有什么要求赶紧提,能保证的,我今天都保证。”叶三见下面已经开始议论个不停,再这么下去就没个完了。 “少主要保证,以后不仅要做好渤海的家主,还要做好大楚遵纪守法的官员。”叶公轩在下面大声喊道,一把压住众人的议论纷纷。渤海之主虽是叶家私下负责册立的,但名义上还是大楚的分封,所以叶三也算是大楚的一个地方官。 这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大楚派一大群人来叶家告叶三的状,叶公轩都要忙的焦头烂额。其间不仅要按照规矩各种接待,还要不停为犯错的叶三开脱,并且当场承诺不会再犯,还要解释此次又犯又是因为什么缘由,等等。每次都耗尽财力心力。弄得每次叶三一出远门,叶公轩都要抑郁的失眠好几天。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一章 当家不易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我保证!”叶三继续坚定的说道。 “呼!”下面哗然的更加厉害。 现在大家议论的已经不是叶三今天有什么不对,而是赶紧互相交流,挑叶三的毛病。趁着叶三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赶紧让他都保证咯,否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少主要保证,以后不准拿我的大嗓门取笑我了。”叶紫欣话一出口,便立马引来下面一阵哄堂大笑。叶紫欣是叶公允的女儿,今天叶三的批斗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呵呵!这个我不能保证。”叶三笑道。 下面一众人便笑的更加厉害了,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叶公允,此时嘴角也被逗的微微上扬。尔后又有许多人提出各种问题让叶三保证,有让叶三注意形象的,也有让叶三赶紧成家的,各种正经不正经的都有,还有让叶三这个家主赶紧把叶紫欣嫁出去的,叶三听完,赶紧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大呼不能保证,立即引得下面一片沸腾。整片会场就像年会一样热闹。 “好吧!大家的问题都提的差不多了,我该保证的也都保证了。”叶三见现场气氛稍稍安定了一些,便站了起来。“我也有一个要求,希望大家能答应。”叶三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一众人。众人见叶三忽然一脸严肃,便都各自安静了下来,静听叶三的要求。 “我要带走封神令!” “哗!”下面瞬间乱成一片。 “这……”叶公龙等人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叶三。他们想了许多叶三可能提的要求,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就是叶三反悔,刚刚说的各种保证全部作废。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叶三会提到封神令。 下面的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乱的不可开交。叶公龙,叶公轩等几个族内辈分比较大的人,现在也正看着叶公允,让他拿主意。 “都静一下!” 叶公允还是很有威信的,只轻声说了一句,现场便马上安静了下来。大家现在都停下来看他,看他的下一步反应。 “现在叶家势微,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咱们能一直安稳的在大楚的边上要口饭吃,全赖这块封神令。”叶公允看了一眼大家,转身又对着正站着的叶三分析道。“此事干系重大,不能草草了断。”叶公允微微摇头沉声道。叶公允话一说完,场中的议论声便又开始大了起来。 “今晚就得了断,现在就要了断。”叶三大声道。声音响彻整个祠堂,回荡在每个角落。 “这……”叶三忽然如此咄咄逼人,连一直沉着的叶公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少主,现在咱们叶家不比以前了,这个家不好当。”叶公龙见叶公允哑了口,自己作为叶家辈分仅次于叶公允的,此时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就拿莫邪谷来说吧,以前你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咱们叶家作为莫邪谷的荣誉长老,莫邪谷每卖出一把用我们叶家真火起炉的兵器,都会给我们叶家三成分红。 现在呢,虽然叶家头上的荣誉长老头衔还在。但叶家宗主一脉的火神咒到您这里,算是已经彻底断了,已经不能再为莫邪谷开新炉了,而用那些老炉烧卖的兵器,现在莫邪谷也只给我们一成的分红了。这一成分红,还是我每逢年底拼了这张老脸不要,去莫邪谷生要来的。明年年底还有没有这一成分红,现在还不知道。少主,您也不小了,您要知道,叔叔伯伯们,这些年来给您当这个家有多不容易啊。”叶公龙说的声泪俱下。 众人听完也都开始偷偷抹眼泪,许多人都经历过叶家在叶人王手里最强盛的时代。那时候每到年底,过来巴结叶家的人,能从叶家府邸排到渤海城的城门口。甚至南疆和东瞻部州的势力,也会不远万里的跑来跟叶家道声好。 但是自从叶家势微之后,每年年底,除了幽州王还会送一大车礼来道声好之外,其他的,就只有大楚皇室的一封不痛不痒的表彰信,叶家接完表彰信后还要回一大车礼。管财务的叶公龙,每到年底都会为礼金的收入和支出,烦的焦头烂额。莫邪谷以前每到年底是往叶家跑的最勤的,现在也已经好几年没踏足过渤海一步。 “少主要知道,大楚皇室的胸怀有多小。现在大楚能一直让我们叶家还好端端的把持着渤海,可全赖那枚封神令啊。封神令一没有了,您以前犯在大楚手下的那些把柄,每一件,可都是大楚随时铲除我们叶家的借口啊!” 叶公轩说完,大家都一连点头称是,并都表示,封神令是叶家最后一块保护伞,不能拿走。叶公允此时也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叶三听完大家的分析和诉苦,心中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要是真拿走封神令,确实有些猪狗不如的意思。自己这么多年,除了在外面惹祸,也没在叶家好好打理过一件事。这个时候需要东西了,就回来直接取走,确实让叶三心里惭愧的厉害。 “我也不想拿走,但是我也没办法……”叶三埋着头,话没说完便一屁股坐倒在了椅子上。怎么说?说自己拿着大家的安稳去换自己的命?叶三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一群人各种议论。 “徐老,借一步说话。” 久久没有发言的叶公允忽然对着老徐沉声说道。他似是看出了叶三的为难,但事情到底如何,同不同意都是后话。事情总要先弄个明白。 老徐看了一眼呆坐的叶三,便和叶公允从侧门出了祠堂。祠堂内现在除了公龙、公轩等几个辈分较大的人,其他的人依然还在不停的议论。 下面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一点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叶三呆坐在上面,感觉脑袋都要被吵炸了,心里后悔死了,早知道宁愿去水经殿生抢。叶三好几次都差点站了起来,想直接宣布不拿封神令了,让下面的人赶紧散了去。 “静一下。”许久之后,叶公允才从外面沉着个脸,重新进了祠堂。“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大家都先散了吧。”叶公允进来之后,首先便遣散了下面议论纷纷的众人。大家见叶公允一进来也没给大家一个确实的答复,心中都不甚畅快,嘴里还在说个不停,但是叶公允既然发了话,大家也总不能赖在这里。便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说着边出了祠堂。 “少主,也先请回吧!”叶公允随即又转身对着叶三道。“此事我已与徐老详谈,具体情况我已知晓。少主先暂且回去休息,此事改日再详细定夺。”叶公允继续说道。 叶三现在巴不得赶紧离开,见叶公允如是说,那还不拔腿就跑。“公允伯也不必太过为难,只请公允伯以叶家的家业为重,公正定夺。”叶三说完便赶紧溜了。 “公龙,公轩你们几个先留下,我还有点事要与你们商议。”叶公允打发完叶三之后,便叫住了几个已经踏出祠堂的叶家辈长之人。叶公龙一听便知大概要商议什么事了,几位都互相看看,停了脚步,转身又重新回了祠堂。 叶三从祠堂出来之后便直接回了宗主院,在院门口,叶三碰到了老徐。老徐声称已经把具体的情况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公允。叶三想从老徐那里得到些关于公允伯的具体态度,但老徐只表示,公允伯只听完之后便离开了,也没有说什么同意或不同意的话。 “公允伯到底什么态度?”叶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虽说叶三名义上是叶家的一家之主,但叶公允才是叶家真正的主心骨,只要叶公允同意的话,以他的资历,应该能说服大部分人。但公允伯对自己的态度,叶三是知道的。早就从极度厌恶上升到了叹为观止,要不是叶人王只有叶三一个儿子,叶公允是实在没办法,不然早该拿了叶三少主的头衔了。 “哎,不管了,反正自己已经跟公允伯知会过,要以叶家家业为重,量情定夺。自己已经把皮球踢给了他,无论他做什么决定,自己也问心无愧了。”叶三想道,心里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从幽州一路赶到渤海,到渤海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被抓去祠堂开会。叶三这一天也是累的够呛,这会眼皮子已经沉重的厉害,不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一亮叶三便醒了,院子里尽是树叶枯烂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花香,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叶三觉得特别的好闻。 “梁妈早!” 叶三早上一起来,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宗主院内的清洁整理工作,也一直由梁妈负责。叶三起来的时候,发现梁妈已经把院内的花草又重新整了一遍。 “少主也早!”梁妈笑着问了一声好。“少主,您洗脸的水我已经温了好几遍了,快去洗漱吧!张叔昨天在街上摆摊的时候看见你回来了,一早便下了一碗面送了过来,我现在就去帮你热热。”梁妈说着,用蓝色的围裙擦了擦手,一脸慈祥。 !! 第二十二章 向天吼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梁妈真好!”叶三说着一把抱住梁妈,在梁妈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热的时候记得再帮我放点油辣子。梁妈,咱这的茅房还是在老地方么?”叶三说着也不等梁妈回答,便提着裤子往茅房的方向匆匆赶了过去。 梁妈看着叶三滑稽离去的背影,脸上瞬间爬满了慈祥的笑容,一脸的皱纹在早晨的阳光下显得特别的满足。叶三与她虽说是主仆关系,但叶三是她看着长大的,叶三从小便没有母亲,叶三还没有懂事的时候最喜欢赖着梁妈,梁妈对这个少主也是打心眼里疼爱。 叶三一洗漱完,便赶紧端着梁妈给热好的面条,蹲在院子里就开吃了。梁妈在一旁收拾,叶三则蹲在旁边与梁妈说笑,梁妈最懂叶三的口味,每次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叶三在旁边一边大口朵颐一边一个劲的夸梁妈手艺无敌。 “叶三,你吃饭的时候能不能讲究点?”熟悉的大嗓门直接从院外传来,叶三闭上眼睛不用看就知道谁来了。 人未到,嗓门已经先到了。叶紫欣一大早便进了宗主院。“跟个小乞丐似得,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叶家虐待少主呢。”叶三此时正端着个大碗蹲在院子里,满嘴被溅的到处是汤水,嘴巴一咧,牙齿上的葱蒜清晰可见,身前就差个破碗了,叶紫欣看着都忍不住想上前施舍两文钱。 “今天心情不错,本少爷不愿和你吵架。”叶三大口喝了一口面汤,顺便用舌头舔去了碗口上溅出来的汤水。“这么一大早跑来找我,不会是故意跑来看我吃早饭的吧?”叶三打了一个饱嗝,一副心满意足的享受表情。 “本姑娘可没那闲工夫。”叶紫欣一副厌恶的表情。“你快点吃,我爹喊你去见他。”叶紫欣大声说道。 “公允伯要见我!”叶三心里道。看来公允伯心里已经有结果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早知道结果也好,自己也好另作打算。面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叶三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梁妈,我碗先放这里啦!”叶三跟梁妈吩咐了一声,便把碗随手撂在了旁边直接起身去了祠堂方向。 “诶,叶三你等等。”叶紫欣跟在叶三后面大喊。“谁告诉你是去祠堂的?”叶紫欣一把叫住了正往祠堂赶的叶三。 “不去祠堂去你家啊?”叶三回身反问道。 “去叶家的墓园,我爹在叶家的墓园等你。”叶紫欣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声喊道。 “去墓园?”叶三心中大为不解。“你爹不会是因为我的要求荒唐,打算把我活埋了吧?”叶三笑问道。 “我倒是希望我爹能下这个决心。”叶紫欣双手撑着腰,累的不行。“快去,我爹在那里已经等你很久了。”叶紫欣正色道。她是来报信的,不能在这把叶三耽搁太久。 叶家墓园的方向正好与去祠堂的方向相反。“叶紫欣,我建议你拜入风清门。”叶三经过叶紫欣的身边,严肃道。 “为什么?”叶紫欣脚力没有叶三足,勉强能跟上。 “因为……”叶三停下脚步等了一下叶紫欣。“因为,风清门的掌门一把年纪了,跟你一样,也嫁不出去呀。哈哈!”叶三说完便赶紧闪身加快脚步,一把把叶紫欣甩在身后。 “叶三,你混蛋!”叶紫欣在身后扯着嗓子大声骂道。但是怎么使劲都跟不上叶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三嚣张的离去。 叶家的墓园在叶家府邸后面的后山上,比祠堂要大的多。从叶家创始至今,所有叶家的后代都葬在那里,叶三都数不清里面到底埋了多少个亲戚。叶三穿过走廊一路迂回前进,直出了叶家府邸的后门。 穿过后山的一片荆棘,叶三沿着一条小道直往叶家墓园走去。墓园的入口赫然的竖着两根石柱,石柱上祥云瑞兽纹理纵横,造型古朴大方。石柱中间本来有一排玉阶作为通往墓园的入口,但因为年久失修,玉阶已经残缺的厉害,上面荆棘丛生。 玉阶上的荆棘似是已经被踩出了一条小道,看来公允叔早就到了。叶三沿着荆棘上的小道直接进了墓园。 离墓园入口不远的地方竖着一座巨型石碑,石碑下面石鼎铜炉等一番祭祀的用品一应俱全。石碑矗立的地方下面还有一排长长的石阶,此时公允伯正站在石碑旁边。石碑宽大,公允伯在站在旁边显得极小。这里叶三并不陌生,每一代叶家的新主继位都必须要到这来宣誓。叶三的父亲死了没多久,叶三便被那些叔叔伯伯们抓到这来宣誓了。 叶三顺着石阶往上,此时叶公允正背对着上来的叶三抬头凝视着石碑。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石碑后面埋葬的无数位叶家先辈们,都能从这些密密麻麻的名字中一一找到。石碑顶部蹲着一只向天吼,几百年了,从叶家第一位祖先埋葬在这里开始,向天吼就无时无刻的不在伸着脖子,对着万里云霄嘶吼叫嚣,仿佛是在歇斯底里的诉说着这座墓园的亘古与沧桑。 叶三顺着石阶来到了石碑下面。 “来啦!”叶公允沉声说道,只盯着石碑并没有回头去瞧叶三。“知道这座石碑在这里立了多少年吗?”叶公允看了一眼身旁的叶三又继续抬头盯着石碑。 “这……应该有好几百年了吧?”叶三确实没有精心研究过这个石碑,回答起来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过完今年,就是七百二十一年啦!”叶公允用苍老的手抚摸着冰冷的石碑,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声音竟沧桑的有些嘶哑了,也没有了平时的威严。 “七百二十一年,不容易啊!我记得我父亲第一次带我来这的时候,那时候我才七岁,调皮撒娇的年纪,我让父亲抱我上来,父亲没同意,说叶家的祖先们都在这看着呢,一定要让我自己走上来。那时候石碑也像现在一样,满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父亲指着石碑上还能记住的人,给我讲他们的故事,告诉我说,这上面刻着的每一个名字都是这座石碑的年轮。以后他的名字也会成为石碑的一圈年轮,然后静静的呆在上面,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烦,只安稳的呆在上面,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守护他们。”叶公允抚摸着石碑低声道。 “知秋,我和你的名字以后也会刻在上面,到时候你可要记得把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刻远点,活着的时候已经被你烦透了,死了总该让我清闲清闲。”叶公允一边抚摸着石碑,一边对着身旁的叶三低声笑道。 叶三只是诨名,叶家除了叶紫欣喜欢喊叶三这个诨名之外,其他的大都是以少主相称。叶公允本来就及其讨厌叶三这个诨名,更是提都不愿提了。平时不苟言笑的叶公允此时竟直呼叶三的本名,与叶三说起了笑。上一次叶公允如此的和自己开玩笑,叶三怕是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此时叶三却是笑不出来,公允伯苍老的身影和嘶哑的声音都让叶三心里无限惭愧。“公允伯,这些年确实有些麻烦您了。”太多感谢的话又说不出口,叶三只抱歉的低声说了一句道。 “知秋,你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继位宣誓的时候吧?”叶公允声音低哑深沉。 “呵呵,记得,记得。侄儿当时不懂事,还是几位叔叔伯伯们把我抓过来的呢,还闹出不少笑话。”叶三低声附和,脑子里也回想起当初自己的种种闹剧。叶三环顾一下四周,上一次来,老头子才刚去世不久。一晃老头子都死这么多年了。 叶三抬眼又看了一眼公允伯苍老的背影,公允伯原比自己父亲还要大一些,叶三第一次觉得这个老头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叶公允回头看了一眼叶三,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也想起了自己当时逼叶三在这里宣誓闹出的种种笑话。“你父亲宣誓的时候我也在。”叶公允不经回想起更远的一些往事。 “你父亲天纵奇才,还没有继位之前便已经誉满天下了。那时候我就站在你父亲旁边,我身后还有前来观礼的各大皇族世家,北莽王室的,东瞻部州的,南疆的,昆仑山的,当时能叫的上名的势力几乎都来了。 当时我就想,咱们叶家是不是真已经有了角逐天下的实力。虽然我们叶家祖先有告诫,不能轻言扩张,但你父亲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如果不是长辈们阻拦,你父亲早就去角逐天下了。那时候,每每你父亲提出的扩张计划被族内长老否决,心中郁闷,便会拉我一起来这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跟我畅谈他的伟大抱负。”叶公允回想起自己与叶人王的往事,脸上不经灿烂起来,好像两人坐在石碑下面喝酒耍性子还是昨天的事一般。 “呵呵!转眼间你父亲的名字也已经上去这么多年了。”叶公允抚摸着叶人王的名字,嘴角有些情不自禁的抽搐。 !! 第二十三章 墓园宣誓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知秋!”叶公允低声喊道。“这包东西是你父亲拿回来的,我现在当着他的面,把它交到你手上。该换什么,就拿去换什么。”叶公允说着,便拿出了一包红色绸布的包裹,并把包裹交到了叶三的手里。 叶三接过,双手一沉。不用掂量,叶三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几位叔叔伯伯们我已经帮你打理好了,至于其他的人,今天晚上我会一家一家的去应付。你和徐老能抓点时间就抓点时间吧!”叶公允说着,拍了拍叶三的肩膀便开始转身离开。 “公允伯,您等一下!” 叶三叫住了正一步一步下着石阶的叶公允。 “我叶知秋庄严宣誓。”叶三忽然转身对着石碑大声喊道。 “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叶家。我会给予我的长辈、兄弟、姐妹应有的崇敬和感恩。我会凭我的良知和尊严,行使我家主的权利,我会义无反顾的承担叶家之主的责任,我会尽力维护叶家的荣誉和高尚的传统,视渤海的百姓为自己的手足。我将给予叶家的先祖最大的尊重。即使在威胁之下,也不会利用我的修为和权利,站在叶家的对立面。我郑重地以我引以为傲的叶家血脉宣誓。渤海永驻,叶家长存!” 叶三对着石碑,扯着嗓子重新宣读了一遍叶家之主继位的宣誓。这一次,叶三背后没有前来观礼的皇族世家,也没有叶家全族炙热的期盼目光,只有叶公允白发苍苍的背影。但叶三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的,落在了墓园的每一个角落。石碑后面的每一位叶家先祖都听得见,至少叶三这么认为,至少叶公允这么认为。 叶公允没有回头,大概是不愿让叶三看到自己老泪纵横的样子。只一步一步的顺着石阶继续出了墓园。 叶三抬头呆呆的看着石碑,大概只有走到石碑底下,才会有一种石碑高耸入云的感觉吧。叶三把脖子仰成一个夸张的角度,顺着石碑往上看,努力的去找石碑的尽头。七百二十一年,已经足够让这块石碑和身下的土地长成一体了。叶三看着手中的封神令,这是叶家过去的保护伞。自己也应该努力成为叶家新的保护伞了,叶三抚摸着石碑,仿佛在感受着自己将要背负的重量。 明天一早就要和老徐出发去东瞻部州,叶三却在石碑下面呆坐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老徐便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和叶三一起去东瞻部州,昨天晚上他便得到消息,叶公允已经把封神令给了叶三。老徐去了一趟梁妈那里,得知叶三一晚上都没回宗主院,老徐没多想便直奔了墓园。最懂叶三也最了解叶三的还是老徐,叶三有时候都不见得有老徐了解自己。 “老徐,你说我有能力保护叶家么?”叶三半坐在石碑下面,红色绸布的包裹被叶三放在一旁。 “有!我坚信!”老徐来到叶三身旁。“因为我了解你。”老徐继续说道。把背上准备的行囊包裹,从肩上卸了下来,抓在手里。 叶三抬眼瞧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老徐,墓园里茂密的树叶,把清晨的阳光分割成无数道刺眼的光影,光影打在老徐身上。叶三仰着脑袋像看着石碑一样,看着老徐,努力的想从老徐的眼中找到某种狡黠与戏谑。可老徐却眼神坚定。紧闭的嘴唇,让老徐整张脸显得特别严肃。老徐一副坚毅的样子,让叶三看着有些忍不住想发笑。 “走吧!”叶三站起身来,把红色绸布的包裹扔给老徐。“听说去东瞻部州还要经过无主之城?”叶三顺着石阶往下,回头向身后的老徐问道。 “是的。”老徐跟在叶三后面。“东瞻部州身处海外,已经不属于大楚地界。出了大楚地界,我们便要过道无主之城,然后取水路去东瞻部州。”老徐继续解释道 “无主之城!”叶三嘴里喃喃道。“听说那里各种势力交错,而且从来只讲江湖道义,不讲法度规矩,不管什么交易都敢放在台面上做。”叶三虽然经常外出,但去的地方也多是围着风清门打转,无主之城叶三却没有去过。 无主之城刚好处在大楚、南疆、以及东瞻部州的接壤处,各种势力互相牵制,自成一套体系,龙蛇混杂却异常繁荣。“确实,无主之城藏龙卧虎,水深着呢。等到了那里,我们也要记得低调行事。”老徐跟在叶三后面,这会已经快出渤海城了。 出了渤海城,叶三与老徐也并没有多耽搁,便直接一路往南,去了江南方向。 一重烟雨一重楼,南方的灵秀典雅,与北方的粗犷豪迈形成鲜明的对比。叶三一路往南,一边是亭台楼阁,一边是草长莺飞。那些楼阁远不似北方一般高大雄伟,尽皆小巧精致,且总能巧妙的长在一座峰里,或坐落在一座崖上。 “真是个好地方啊!”叶三一边品茶一边感叹。“那些北方的粗人,就喜欢拿些什么大巧不工的话来掩饰自己的粗莽。你看看,这南方的工匠,恨不得在这壶柄上都精刻出一个故事来。”叶三拿着茶壶爱不释手的细琢磨。 “少爷!今天再行一天就应该差不多到永嘉关了。”老徐完全没有搭理叶三的意思,心里想的还是加快脚程赶往东瞻部州。“出了永嘉关,就出了大楚边境。再往前就是无主之城了,我们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得抓点紧啊!”老徐继续道。 “知道了,知道了!”叶三见一旁的老徐一点也不解风情,自己也没有了喝茶赏景的兴趣。“店家,结账!”叶三放下茶杯,大声招呼人过来。 “公子,茶水点心一共三百文。”一名绿衣侍女前来行礼道,声音轻柔婉转。这样的侍女在茶楼里不少,有时候她们也会弄些弹唱,博一些雅兴客人的赏钱。 “三百文?”叶三拿着茶壶一脸的不可思议。 叶三知道可能会有点贵,所以也没敢多点,只点了几杯茶水和不到半碟的瓜果点心。叶三本来连半碟的瓜果点心都不愿点的,只是觉得自己只点两杯茶水,便占着人家茶楼一张桌子,心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道这么贵,老子就直接点一杯茶水,然后在这里坐上一整天。”叶三心中郁闷的想道。三百文?自己在幽州两斤牛肉一瓶酒也才五十文,这几杯茶水在加不到半碟瓜果点心,就要三百文。 “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啊!”叶三一边说着,一边心疼的掏钱。“呐!这里三百文,拿好。这里还有二十文是赏你,喊的那声公子的。”叶三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看了看周围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是满满的各种精致的茶水糕点。自己只点了这么点东西,就占着人家茶楼的一张桌子大半天,要是换了在幽州,老板怕是早上来赶人了。 “谢谢,绿衣侍女接过钱又行了一礼道。 “诶,不能再叫啦!”叶三说着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今天公子带的钱不多,你再叫两声公子,公子就要被你叫的身无分文啦。”叶三一句话逗的满堂大笑。连绿衣侍女也被逗的差点大笑起来,还好绿衣侍女自知失礼,便赶忙用手捂住了嘴,不然笑出了声,可就是对客人的不礼貌啦。 “呐,这是刚刚那声公子的钱。”叶三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二十文。 绿衣侍女接过叶三的赏钱,本想下意识的称谢,却见叶三已经快步下了茶楼。叶三拉着老徐三步并作两步的,滑稽下楼样子,逗得身后的绿衣侍女忍不住轻笑。这样有趣的客人不多,绿衣侍女看着手中的二十文钱。 “公子!”叶三还在回味。“你说为什么幽州的那些伙计们整天就会爷啊爷的,真是穷山恶水里孕育出来的坏习惯,还是公子听着舒服啊。”叶三在大街上向身后的老徐大声抱怨。“这二十文花的,值!”叶三大声道,心情看上去十分不错。 “纠正一下,是四十文。”老徐紧随叶三身后。 “真是不解风情。”叶三鄙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徐,继续往前走。“走吧,永嘉关就在前面,先去那里找个住的地方,明天直奔无主之城。”叶三懒得再跟老徐继续纠缠,直接把话切入正题。 叶三说完便加快了些脚步,老徐紧紧的跟在身后。两人在永嘉关内找了间客栈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两人赶早便出了永嘉关,直朝无主之城的方向行去。出了永嘉关,就不是大楚地界了,叶三和老徐在永嘉关外行了没多久,便见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中间隔开了一条道路,道路宽大,叶三估量了一下,至少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同时穿过。 道路上的车辙印纵横无数,不用想,这条道路肯定是通往无主之城去的。竹林茂密,道路虽然宽广,但依旧显得有些阴森。叶三和老徐在阴森的道路上飞速急行。 “把身上的包裹留下” 叶三和老徐刚在竹林大道内行了没多久,阴森的道路上便忽然回荡出一股声音来。 “然后,我会选择放你们出去。”声音继续响起。 叶三和老徐都停住了身形,开始警觉的观察四周。 !! 第二十四章 障耳之术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打劫的?” 叶三一脸狐疑的看着身旁的老徐。这声音来的极其奇怪,仿佛平地而起,又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叶三修为虽不算低,但此刻却完全无法判断传声者的具体位置。此时只满脸疑惑的看着老徐,希望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老徐没有说话,只用双眼不停的扫视四周。 “想找我?” 又一股声音传了过来,叶三此时已经开始警觉起来了,但是依然判断不出传声者的具体位置。 “呵呵,进了我的竹林,就相当于进了我的笼子,我想怎么玩你们,就怎么玩。” 声音刚落,竹林内忽然平地升起一阵狂风,整片竹林被狂风吹的沙沙作响,道路两旁的竹子被吹的东倒西歪,大点的竹子被狂风拦腰斩断,小点的则直接被连根拔起。狂风嘶吼,翠绿的竹叶,像马蜂一般涌入道路内,叶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竹叶,激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狂风平地而起,来的快,去的也快。叶三睁开双眼见自己毫发未损,便下意识的想拂去身上的竹叶,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身上竟片叶不沾,而且地面上也没有一片竹叶。刚刚涌入的竹叶仿佛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 叶三看着前方的道路忽然惊得说不出话来。“路呢?”叶三下意识的问身旁的老徐。 老徐没有回答,只继续用眼睛扫视四周。 “老徐聋了么?”前面的道路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竹林。叶三却见老徐还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扫视着四周。 “把包裹留下,还是把命和包裹一起留下,你们自己选。我的耐心不多,只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如果我数到三,你们还是不做决定,那老子就帮你们做决定了。” 声音在阴森的竹林里回荡,叶三聚住心神,努力的去分析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仍然听不出半点破绽。这声音仿佛真从四面八方而来,没有一点重心可言。 “不可能!声音太一致,一定是出自一人之口。不可能是安排在四周的人,一起发声的。怎么可能?”叶三心里着急,却又毫无办法。 “一……” “二!” 声音阴森,像一把无影的手,狠狠的把叶三往深渊里拽。 “老徐,你倒是说句话啊?” 叶三感觉有点要崩溃了。本来还想静下心来分析,但此时早被这一声声的数数声,彻底乱了心神。 “三!” 话音刚落,身旁的老徐却忽然动了起来。 老徐身形一闪,电光火石之间化拳为掌,直接从身旁折下一根翠绿的竹子,竹子刚落到手间,手腕一抖。竹子便带着破空之声,朝着正前方飞刺了过去。 “这……” 一旁的叶三看着甚为不解。前方除了一片竹子空无一人。 “等等!” 叶三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见老徐刚刚掷飞出去的竹子像变戏法一般,直接从前方的空气中刺出一个人来。那人全身上下裹在一件翠绿的大袍子之中,竹子刚好刺在那人的肩头,不过老徐的力道把握的极好,竹子只碰了那人的肩头一下,便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不过那人此刻却是已经不能再动弹了。 “竹子使得不错!”叶三拍了拍老徐的肩膀道,随即便一把上前,打算看看这个刚刚把自己弄的一惊一乍的人,到底是怎么个怪物。那人此刻已经不能动弹了,叶三一把扯掉了那人身上的绿袍,绿袍宽大,叶三使了两把劲才把绿袍扯开了去。 绿袍一扯掉,露出的竟是一个娇小的身躯,叶三开始还以为这么大的绿袍下面,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呢,却没想到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小伙子一身普通的灰色短打,头上束着一个小发髻,眉眼清秀,却又不失一股英气,虽然脸上因为刚刚狼狈摔倒,沾染了许多灰尘,不过依然英俊的让叶三有些嫉妒。看身材和眉目,叶三估计了一下,应该大不过十五六岁。 “不对啊!”叶三纳闷,刚刚竹林里的声音,怎么听都是一个成年男子发出来的声音。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叶三一把捏住那人的脸蛋上下端详。 “手感不错。”叶三在心里想道。小伙子脸蛋细滑,叶三忍不住多捏了几把,想看看这人是不是带了人皮面具什么的。 “放开你的脏手!”声音尖锐,叶三这样像研究物件一般摆弄人家的五官,怨不得别人不生气。 “哟呵!是个母的。”声音尖锐,再加上一脸精致的五官,不是女人又是什么?“说!为什么假扮成男人,还有,你那个男同伙在哪里?”叶三一把拽过绿袍女的衣领,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刚刚竹林里回荡的那个男声,那人应该才是主谋。 “就我一个!”绿袍女怒视叶三。“别以为你们抓了我就能走出这片竹林。我数到三,你们再不把我放了……”绿袍女还没说完,叶三便一把拉过刚刚扯下来绿袍的一截,直接塞到她嘴里。 “他娘的,我现在最恨别人在我面前跟我说数到三。”叶三对着绿袍女大怒道。刚刚叶三就被那竹林里的数数声,弄的心神不宁,极其狼狈,现在绿袍女还跟他谈数数。揭人不揭短,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为什么是三,为什么不是四,为什么不是五,为什么不是三千六百八十一……”叶三迎着绿袍女的怒视,大声质问。 “老徐,她还有一个男同伙怎么办?”叶三发泄了一会,便也懒得再与绿袍女纠缠了。“要不要,我们拿她做人质,逼那人出来。”叶三继续问道。 “不用找什么同伙,就她一个。”老徐低声道。但叶三却是一脸疑惑。 “那刚刚竹林里的声音……?”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竹隐门的一种障术。这些竹子的栽种方式,应该都经过了竹隐门的特殊安排和计算的。施术者用元气控制着这一片竹林,通过控制竹子的抖动发声,达到引人耳目的效果。”老徐解释道。 “你是说,刚刚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男声,都是通过这些竹子的抖动发出来的?”叶三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不错,一种简单的障耳法,初见此术的人,都会仔细用耳朵去追寻声音。而当你真正用耳朵去找声音的时候,你就开始被施术者控制了。施术者会进一步利用竹子的抖动来影响你的心神,让你产生幻觉。”老徐道。 “哦,我说你刚刚怎么跟聋了一样,怎么叫都不应。”叶三恍然大悟,看来老徐早把耳朵堵住了。 “竹隐门原属巴蜀,以前也是巴蜀一带最强的修行门派。不过当年在南楚与北莽的战争期间,站错了队伍。虽然大楚刚立国时,有宣布对竹隐门这样曾经站错边的门派,不予追究,并且表示只要不再犯上作乱,都将一视同仁。但你知道的,真要信了大楚的话,那是连大年夜都要过错的。大楚没多久,便开始清洗一些以前与北莽有染的势力。竹隐门当然在其中。”老徐解释道。 “当年也是虎踞一方啊,并不比渤海叶家差,现在竟沦落到了来这里当个劫道的。”老徐看了一眼绿袍女子,又继续感叹道。 那女子离的不远,老徐的话都能装进耳朵里。见老徐对自己的手段和出处说的竟是分毫不差,心中也不免有些慌了。 “看她年纪轻轻,且手法生疏,应该是个新手。”老徐继续道。 叶三见老徐如是说,不免多看了绿袍女子几眼。“想不到本少爷英明一世,竟然差点在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手上栽了跟头。”叶三心中十分不爽。 “少爷不必太过气恼,若论修为,这个姑娘应该还在少爷之下。她只是胜在拥有这片竹林,加上少爷初经此术,又毫无防备之心。我相信,若她真攻击起来,少爷定能破了这个障术,将其拿下。”老徐一边憨笑,一边猛赞叶三。 “嗯!说的也在理。”叶三无耻的应下了这声马屁,转身便又走到了绿袍女子身前。“说,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劫我们?”叶三走到绿袍女子面前,扯掉了塞在绿袍女嘴里的衣布。 “哼……”女子避开叶三的嘴脸,背过身去。“在下袁不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不过没有我,你们也甭想走出这片林子。”女子大声道,不过声音有些战战巍巍,一听就有硬着头皮,装腔作势的味道。绿袍女子心里难免有些怕叶三真把自己杀剐了。于是又加了句要挟的话,不过这样一来,慷慨赴死的气势便又降了一大截。 “姓袁?”老徐听完微微诧异,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了,老徐?”叶三看出了老徐脸色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老徐赶忙解释道。“只是我记得当年竹隐门在巴蜀的时候,好像就是姓袁的当主,有些巧了。”老徐继续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叶三大声道。“不是姓袁的才奇怪呢!”叶三说完,又把精神注意到了绿袍女子身上。 “嘿嘿!”叶三邪笑一声,这绿袍女子还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连个要挟话都说不利索。“这名字起的好,老子刚好专治各种不服。”叶三说着直接把那女子扛到了肩上。 “老徐,我看这姑娘细皮嫩肉,还有些姿色。无主之城,花柳之地应该不少吧,也不知道能换多少钱。”叶三扛着绿袍女子大声对着一旁的老徐笑道。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二十五章 无主之城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绿袍女子一听叶三说要把自己卖到窑子里去,心里立马就急了,脸立刻被吓得煞白。 “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如果你缺银子的话,你在这等着,我立马去取银子来。”女子哀求道。 “哼!别跟本少爷使这些花招。”叶三沉了沉肩把绿袍女子继续扛在肩上。“老徐,前面带路。”叶三大声喊道。 其实路根本没有消失,只是叶三因为幻觉不知道自己挪了位置,前方忽然出现的竹林本来就在旁边。叶三调整了方向,一脸的农民伯伯大丰收的满足样子,嘴里还哼着小曲,跟在老徐身后沿着道路继续向前行去。 “兄弟,兄弟……”绿袍女子被扛在肩上,嘴里急道。“我年纪小,值不了几个钱……你看这样行不,你要多少钱,我绝不还价。”绿袍女子急切道。 “十倍,你想要多少,我都多给十倍,十倍怎么样?”绿袍女子见叶三根本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便又改了口加了价钱。 叶三还是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 “老徐,你刚刚是怎么发现她的。“叶三心中疑惑不解。依老徐所言,施术者完全可以在竹林外面或边上施展障术啊? “她说的第二句话是:‘然后我选择放你们出去。’”老徐笑道。“是出去,不是出来。所以我判断她就在竹林内。再加上她手法生疏,根本没有确定受困之人有没有完全受控便开始施展幻术,施展幻术的动静要比幻听的动静大的多,幻术一出我便发现了她,后面才出手,只是因为我在确定她的具体位置。”老徐继续解释道。 “你还真是老奸巨猾。”叶三忍不住赞叹。“服么,不服姑娘?”叶三拿绿袍女子的名字跟肩上的绿袍女子打趣问道。 “服,五体投地的服。”不服姑娘见叶三难得跟自己说话,便赶紧趁机说些服软奉承的话,希望能打动叶三,让他网开一面。“见了两位如此英雄豪杰,我都想直接改名袁服服算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过她这个拍马屁的功夫也很生疏,痕迹太重,让人一听就觉得好像是在说反话。 不服姑娘心中也郁闷,今天是她第一次劫道,而且是背着门里的人偷偷出来的。一个人在竹林里都守了好几天,骑马的,坐车的,都过去好几拨了,一直没敢下手。好不容易等来了叶三和老徐,不服姑娘探不出两人的修为,便以为两人不是修行之人,又见两人衣着平庸,出永嘉关竟然连个马都没有。这样的人一看就容易得手,不过即便得手,所得的收获应该也不多。 本来不服姑娘还在为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劫道感到惋惜,并拼命安慰自己,这是人生第一次劫道,起点低一点没事,以后再劫个大的,补回来就是。没想到这个低一点的一点也不低,把自己都折了进去。 顺着正确的道走,叶三和老徐没多久便出了竹林。一路上不服姑娘都在拼命的服软,一个劲的夸叶三英明神武。虽然句句都听上去十分不对劲,拍马屁的功力明显不足,不过功力不够,苦力来凑。叶三念她心诚,自己又吓了她一路,叶三气也出的差不多了,便把她放下了。 “老徐,把她解了吧。”叶三吩咐道。“扛了一路,也怪累的。”叶三松了松肩膀。 老徐按照叶三的吩咐,去了不服姑娘身上的锁脉指法。不服姑娘见自己能动弹了,身心立马轻松了不少。本来想转身就逃,但眼珠一转心下一想,自己现在又没有那片竹林的掩护,不要说那位老奸巨猾的老头,怕是这个无赖也能轻松把自己逮了去。 叶三见不服姑娘一副左顾右盼的样子,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还真是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啊。 “你不是想要我们的包裹吗?”叶三忽然问道。 “啊?”不服姑娘本来还在思索之中,叶三这样一问倒把她惊住了。“呵呵,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不服姑娘赶忙道,不过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是个误会,只好不停的道都是误会。 “行了,这些包裹给你。”叶三说着把封神令和一些行礼一并扔给了这位不服姑娘。“我们此去东瞻部州,要经过无主之城。但我对无主之城不熟,你好生为我们服务,等我上了去东瞻部州的船,觉得你的服务还算周到的话,我就行行好,把你放了。”叶三道。 “行,行,行。”不服姑娘一连道了三个行。“既然你们对无主之城不熟,那就怪不得我了。”不服姑娘心里道。她自小便在无主之城长大,了解无主之城就像农民伯伯了解大粪一样透彻。而叶三又对无主之城一无所知,那自己想找个机会开溜简直是太容易了。 不服姑娘一脸笑意的看着叶三,把叶三看的有点懵了。“这姑娘此刻笑起来怎么跟老徐一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叶三觉得前后差距有点大,不过只挠挠头,也没细想。 不服姑娘殷勤的把所有的包裹背在身上。包裹看着不多,但出乎意料的沉。不服姑娘看了看老徐,心道此人刚刚背着这么些个包袱对自己出手,身形不但没有一点影响,而且出手稳准,看来今天真是碰上硬茬了。 “敢问两位怎么称呼?”不服姑娘背着包袱跟在叶三和老徐身后,此刻正追着两人的步伐,一路讨好。 “叶三!老徐!”叶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老徐。 “哦,原来是叶三兄弟和老徐兄弟啊!”不服姑娘年纪最小,连个大哥和前辈都没称一声,便直接以兄弟相称。这原是极大的不礼貌,好在叶三和老徐都不是拘泥之人,倒也没觉得这位不服姑娘有什么失礼。 “老徐,我觉得她刚刚笑起来真像你。”叶三一脸的严肃。“你们巴蜀出来的是不是笑起来都是这么……这么和善。”竹隐门原属巴蜀,加上老徐也是巴蜀人士,叶干脆把两人放到了一起。叶三想了老半天,觉得“和善”这个词最接近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呵呵!想来这位姑娘确实没什么坏心思吧!”老徐笑道。 “叶三兄弟多虑啦!”不服姑娘身上的包袱沉,一手搭在老徐的肩上。“能为两位英雄好汉服务,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去无主之城如果没个熟人,那……”不服姑娘继续笑道。不过却被叶三打断了,叶三见这两位一齐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忽然感觉自己才是个外人。 “算了,算了!只要你能安全的带我们找到去东瞻部州的船,我就把你放了。”叶三打断道。 三人没行多久,便见前方有一界碑。界碑是一块普通的方形石头,石头一半埋在土里,上面只有“无主”两字,剩下的两个字应该还在土里面没有长出来。 “呐,前面就是无主之城了。”不服姑娘一脚踩在界碑上,指着前方说道。 “这……前面全都是无主之城么?” 叶三见前面一片开阔,楼台庙宇,客栈酒楼,一片升腾,房屋建筑一栋挨着一栋,从一边到另一边根本望不到尽头。界碑处在较高地段,叶三抬眼再望,只见前面不仅左右不见尽头,连瞭望之下也看不到这无主之城到底伸向何方,青瓦高楼仿佛汪洋大海一般。 “这里除了无主之城还有什么其他地方?”不服姑娘在前面走着领路。“无主之城直接与大楚、南疆以及东瞻部州接壤,你能从永嘉关出来穿过无主之城然后坐船直接去东瞻部州,也能沿着无主之城继续往西南方向去往南疆,你说它有多大。”不服姑娘继续道。 “无主之城藏龙卧虎,修行再高的人也不敢在那里无端招惹是非。”老徐边走边道。“我们进了无主之城就不要再耽搁了,直接找船出海要紧。”老徐嘱咐道。 “知道了,走吧!”叶三回答道。此时三人已经进了无主之城。 无主之城没有城门,更没有守备军,三人便直接走进了城。此时虽已经开始入夜,但城内依然热闹不减,街上的赌场、妓院、酒楼仿佛进进出出有来不完的人一样。街上的人也形形色色,有光膀子的,也有穿棉袄的,有背上扛把大刀的络腮大汉,也有手拿纸扇的儒雅公子。 还有些身穿蓝布白花衫裤和绣花围裙的赤脚姑娘。不服姑娘说这些人是南疆的姑娘,南疆的姑娘性格刚烈,而且喜炼毒蛊。这几天好像无主之城在举办一个比拼毒术的大赛,毒术是南疆的拿手好戏,这些天南疆来的人便多了些。 叶三庆幸还好抓了袁不服这个本地通。不服姑娘一路给他们介绍,这里每年各种大赛多了去了,恨不得每天都有好几个不重样的。这里还有其他地方没有的赏金殿,赏金殿里每天都会挂出不同的任务,也会给出不同的价钱。这里许多游散的修行人便都靠这个过活。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六章 地狱无门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一些游散的修行人也会直接在街上摆摊,不过摆的不是吃面的摊子,而是杀人的摊子。赏金殿的任务不是容易拿到的,为了糊口,他们便在木板上写一些人名,并在人名后面标出价钱,然后就把木板挂在怀里。 如果有人过来问价钱,他们也会讨价还价一番。这样的人,叶三一路见过不少,开始叶三见他们一个个怀里挂个木板,又衣着朴素,大晚上的还站在街边,叶三只以为他们是行乞的呢。听不服姑娘这么一说,叶三心里也是一惊。 不服姑娘还说,只要出的起钱,连大楚皇帝的名字都可以挂到赏金殿里去。 “还真是什么生意都敢做。”叶三感叹。“那赏金殿里真有大楚皇帝的名字吗?”叶三问道。 “当然没有,就算有人出的起这个钱,也没人接的下这个任务。”不服姑娘一边跟叶三解释,一边还要背包裹,早就累的不行了。“养尸门曾经以五座城为价钱,悬赏密宗黄门的门主。这个任务在赏金殿里挂了三年,到现在也没人接啊。”不服姑娘继续道。 “养尸门不是南疆的嘛?为什么要悬赏密宗的人?”叶三揪着不服姑娘这个本地通不放。 “叶三兄弟,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个客栈了。”一路上不仅要背着这么多包裹,还要不停的给叶三解释。不服姑娘一直忍着,但看叶三再继续问下去那就没个头了。便赶紧委婉的让叶三打住。 “找客栈,好,找客栈!”叶三见天色确实已经很晚,要是在其他地方,怕是连客栈都要打烊了。 不服姑娘背着包裹在前面走着,老徐和叶三在后面跟着。叶三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普通的客栈,跟老板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只要了一间房间。 不服姑娘看着叶三一幅抠门的样子,心里暗暗不爽。当然,更令她抓狂的是叶三只要了一间客房,理由是怕自己跑了,睡觉的时候,还叫老徐兄弟把自己给点了。本来袁不服以为自己一路讨好,叶三应该相信自己了,晚上自己趁夜开溜应该是件太容易的事情。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啦。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起了床,匆匆在客栈用过了早餐,叶三和老徐便又随着不服姑娘开拔上路。 白天的无主之城比晚上更加热闹,叶三昨天到无主之城的时候已经入夜,一路上只仔细听了不服姑娘简单的介绍了一番无主之城。再加上昨天三人只刚进入无主之城,还处在城市边缘,并没有进入无主之城的中心。三人第二天又行了半天,方才到了无主之城较为中心的地方。 幽州和神都,是大楚最繁华的两座都城,叶三也都去见识过,幽州更是厮混过无数次。 若论繁华,神都不输无主之城,但若论各种奇珍买卖,以及万千风云际会,神都便远不如无主之城了。无主之城没有府衙的管制,更没有宵禁。这里的买卖通宵达旦,金、银、彩、帛等“每一交易,动辄千万”。大街小巷,大小铺席,连门俱是,无空虚之屋。 烟花之地接踵而立,各种赌坊也应有尽有,斗兽杂耍更是参差无数。叶三一路上遇见的新奇事物数不胜数,眼睛根本忙不过来。三人走走停停,行到了午间,才刚刚行到城中心。要不是老徐催促,叶三怕是连三两步都要迈上老半天。 “地狱无门!” 叶三站在城中心的一座大楼前,大楼高耸,上面镶着四个大字“地狱无门”。 每一个字都与一层楼的大小相差无几,且相间隔开,张力十足。整栋大楼几乎没有门窗,却偏偏在这“地狱无门”四个大字下面,留了一道显眼的石门。叶三站的老远,便已经听到里面人声鼎沸,此刻心却是早已经进去了。 “无主之城有钱的没钱的都喜欢来这里。”不服姑娘站在叶三旁边,对里面好似也忍不住心驰神往一般。“地狱无门以较擂为主,有钱的看热闹,没钱的凑热闹。怎么样,叶三兄弟,天色还早,要不进去看看?”不服姑娘知道叶三憋了一路,此时就等她一句话了。 地狱无门这个地方不服姑娘还是比较熟的,这里每次只要一开擂,里面的人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座无虚席。不服姑娘想着,叶三和老徐对里面又不熟,自己想找个机会开溜,那还不手到擒来。袁不服心中忍不住窃喜,一脸怂恿的看着叶三。 “老徐,你去么?”叶三假装看看天色,对不服姑娘刚刚的建议表示十二分赞同。 “我就不去了,少爷进去看个新奇就行,别太耽搁了。”老徐知道叶三此刻心已经不在身上了,拦是拦不住的,自己只好微微嘱咐一番。“不服姑娘也累了一路,包裹给我吧。你们进去看,看完早点出来。我在门口候着。”老徐继续道。里面龙蛇混杂,虽说封神令是须弥使者亲赐,但难免会也有一些不知情的人,误打误撞把封神令拿了去。自己总要防个万一。 “老徐兄弟,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进去吗?”不服姑娘一脸哀怨的问道。眼看计划又要泡汤了,不服姑娘难免神色忧伤。不知情的叶三,还以为不服姑娘真的是情真意切,不忍把老徐一个人丢在外面。心中竟忽然惭愧起来。 “不了。”老徐憨笑道。“我年轻的时候热闹见得多,早就烦了。”老徐继续笑道。 不服姑娘见老徐态度坚定,心中无奈,只好按老徐的意思,把包裹全给了老徐。现在老徐咬死了不进去,而且还要一直站在门口候着。地狱无门就这么一道门,自己无论怎么逃,也要经过这道门。“哎!难啊!”不服姑娘叹息一声,便随着叶三的脚步一齐进了石门。 一进石门,里面的热闹喧嚣便扑面而来,人声嘈杂,压的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不过这样的气氛,倒使已经憋了一路的叶三更加兴奋了。 “哇!这么多人。” 叶三一进来,便见自己前面已经排了一支根本望不到头的队伍。每个人手里都拽着一把银票,并都翘首望着前方,一脸的迫切神情。“这些人都是排队等着进去的么?”叶三跟身后的不服姑娘问道。说话间,也已经有三五人陆陆续续的排在了叶三和不服姑娘的身后。 “当然,队伍前面便是买票入场的地方。因为每天排队的人多,这里排队的人都要事先把票钱准备好,只在进场的时候直接买票入场,尽量节省时间。”不服姑娘道。 叶三前后看了一番,确实如此。除了叶三和不服姑娘,队伍里的其他人,各自手里都拽了一把银票。“看样子不便宜啊!”叶三瞧着那一叠银票,粗略估计一下至少也有上百两。 “糟糕,包裹在老徐那里。”叶三忽然大呼道。钱基本都放在包裹里面,而包裹又在老徐那里。叶三哪里想得到,凑个热闹也要上百两银子啊,本来还以为自己身上的三五两碎银子就能对付。 “不服兄弟,你身上有钱么?”叶三见自己的后面已经排了一个长队,如果这个时候再出去拿钱,那哪知道又要排到猴年马月去。因此便打起了不服姑娘的主意,不服姑娘平时总是兄弟兄弟的称道,叶三便也把不服姑娘称道起不服兄弟来。 “有钱的话,我也不会去劫你们的道了。”不服姑娘一脸的嗔怒。“再说,你见过哪个劫道的抢劫,身上还自带几百两银子的?”不服姑娘继续埋怨道。 “那可难办了?”叶三嘀咕道。眼见自己身后的队伍也开始望不到头了,自己这个时候再回头出去,那就不用再回来了。 不服姑娘见叶三一脸心有不甘的样子,心中却陡然生出一个机灵。 “我有办法!”不服姑娘一扫刚刚自己一脸的埋怨情绪。 “什么办法?”叶三急问道。 “这里我熟,我带你从另一个地方进去,不用票钱,也不用排队。”不服姑娘一脸神秘。“不过就是要冒一点风险。”不服姑娘继续道。 “别说风险,就是危险也不怕。”叶三赶紧凑到不服姑娘耳边表决心。“你要是知道这里有什么暗门暗道的,早该告诉我啊。太把我当外人了。”叶三轻轻推了一把不服姑娘,故作娇嗔道,浑然忘了昨天晚上让老徐把不服姑娘点了的事情,此刻尽是一副亲切谄媚的模样。 叶三环顾了一下四周,故意又把声音压低了一度,生怕让别人听了去。 “好,跟我来。”不服姑娘说着便出了队伍。叶三向前后抱歉了一番,便也紧跟着出了队伍。 叶三紧随不服姑娘之后,一路沿着排队等候的队伍向后急走。队伍很长,两人走了好一段时间,叶三越往后走,越感觉不对劲。 “诶,不服兄弟,咱们再走就出去啦!暗道到底再哪里啊?”叶三追上前面的不服姑娘,小声急问道。前面不远处便已经是自己刚刚进来的石门,再继续走下去,就可以和老徐成功汇合了。 “快了!”不服姑娘只说了一句,便又加快了些脚步。 叶三见不服姑娘一脸的自信,便也消了心中的顾虑跟了上去。只见不服姑娘在将要行到石门处的时候,忽然一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走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七章 生死有命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这里原来还有一条小走廊啊。”叶三心下嘀咕。刚刚自己与不服姑娘一进来,便被前方的热闹吸引了过去,哪里会注意到这里还有一条小道。叶三暗暗佩服了一把不服姑娘。 走廊的尽头连接着一道木门,木门简陋没有什么装饰,随意的敞开着。门框上垂下一帘白布,白布上四个墨色大字“生死有命”。叶三紧随着不服姑娘便从这“生死有命”的下面钻了进去。 一进去,叶三便发现四周一片昏暗,那块白布仿佛遮掉了外面一切光源。里面只有一盏油灯,整个房间便全靠那点豆大的灯火。火光摇曳,把影子也逗的一会拉长一会缩短,随着火光摇摆不定。 “还有其他人?”叶三发现房间内有个清瘦的老头,正在自己正前方坐着。老头衣着单薄,使他的体型看上去更加清瘦,但目光如炬,此刻正盯着叶三和不服姑娘两人。 “案桌上有笔纸,把名字写好,你们就可以进去了。”老人声音嘶哑。对叶三和不服姑娘的不请自来,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这老头难道也是买不起票的?怎么走暗道还要写名字啊?”叶三心中不解,回头去问身旁的不服姑娘,却见不服姑娘已经把案桌上的笔纸给自己拿了过来。 “呐,想要不买票不排队,就只能写名字了。”不服姑娘说着便把笔纸递到叶三面前。 “怎么一回事?”叶三环顾一番四周,又盯着自己手中的纸笔。 “赶紧写,写完我们就可以进去啦!”不服姑娘见叶三犹豫不决,赶紧催促道。 “反正老子在无主之城也呆不了多久,而且真名也不叫叶三。写就写!”叶三心里想道。心下一狠,便在纸上大大的写了“叶三”两个字。 叶三一写完,不服姑娘便把叶三写好的名字交到清瘦老人手里。 “字也是写的够差的。”老人接手一看忍不住心中嘀咕。“阿奎,带他们进去。”清瘦老人一声吩咐,房间的偏门,立即进来一名光头络腮的大汉,大汉光着膀子,体型魁梧。 “拿好,跟我来。”光头来到叶三身旁,扔给叶三一枚木牌。 叶三接过一看,木牌普通,应该是一块普通的木头。木头被简单的削成一个方形,不过木牌看着陈旧,而且貌似经手过许多人,左右棱角极不对称,应该是由于长期经受手掌的摩擦,棱角已经被磨平了。木牌上面只写着“贰拾六”。 光头袒露着上半身,身材极其魁梧,叶三站在旁边,感觉一只手就能被他拎的飞起来。叶三和不服姑娘跟着光头出了昏暗的房间。叶三一直很想上去搭讪,问清楚情况。但光头除了看了一眼叶三背上的巨剑,并没有与叶三做任何交流。 “这牌子干嘛的?”叶三小声问一旁的不服姑娘。“为什么我有,你没有?”叶三上下看了一眼不服姑娘。 “我没写名字啊,所以没有咯。”不服姑娘不耐烦的说道,随即又紧跟着光头的步子行了上去。 “为什么你没写名字?”叶三感觉越问越糊涂,现在才想起来,好像只有自己写了名字。“为什么你小子没写名字也能进来啊?”不服姑娘看上去就是个半大的小子,叶三也从没拿她当过女人看。 “我都说了啊,写完名字就能进来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服姑娘紧跟光头的步伐,见叶三一直追着为什么问个不停,赶紧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诶,你这个臭小子……”叶三见前面的光头忽然停住了脚步,便也住了嘴。打算等会出去再收拾袁不服。 “一会出去再收拾你。”叶三走到不服姑娘身旁,小声威胁道。 不服姑娘嘴角一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叶三现在没心思和不服姑娘斗嘴,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光头身上。前面是一道石门,石门紧闭,如果不细看,叶三还以为前面是一堵墙。光头停住了脚之后,随即在石门旁边摸出一根绳子来,绳子细长。叶三瞧着应该不是开石门的开关,这根绳子太细,估计稍微一用力就能拉断,如果用这个绳子做开关,那设计者也太不用心了。 光头的手掌和他的体型一样,要比寻常人大出不少。这么大的手掌去拉这么细的绳子,估计稍微一没收住力,绳子便会立即应声而断。不过光头看上去对这里非常熟门熟路,只见他熟练的用两根手指夹住绳子,两根手指微微弯曲抖动。绳子一被带动,四周便响起一片铃声,紧接着石门便发出一阵低沉厚重的声音,也开了。 “两位,进来吧!” 石门后面除了一个铁笼子什么都没有,石门一开,光头便进了铁笼子。叶三和不服姑娘却立在原处,不过光头一说话,不服姑娘便也进去了。叶三见不服姑娘都进去了,自己也进去了。叶三一进去,石门便又沉闷一声关的死死的。 “光头,我们这是要去哪?”叶三见石门关上以后,铁笼子便开始迅速往下沉,下面黑黝黝的像个无底洞一般。叶三一路上一直搭讪未遂,也不知道光头叫什么,此刻便直接喊了光头。 光头明显被叶三喊的一愣,这里总共三个人,就他一个人没头发,不喊他喊谁。 “擂场!”光头楞完后,倒也没怪叶三失礼。 “擂场不是在上面么?”叶三一脸疑惑的看着不服姑娘。 “地狱无门能容纳好几万人,光上面那一点点地方怎么装的下。”不服姑娘沉声解释。“地狱无门外面看着是一圈建筑,但里面已经往地下掏空了上百米。擂场在下面,下面离擂场近,那里的门票有市无价,可不是排队能买得到的。”不服姑娘继续解释道。 “哦,怪不得叫地狱无门啊,果然很地狱。”不服姑娘的解释立马让叶三打消了顾虑。 咔咔几声,铁笼子逐渐减速,最后终于触到了底停了下来。铁笼子停的地方也有一道石门,光头变戏法似得又摸出一道细绳。细绳一扯,铃声一响,石门便应声而开。石门刚一露出细缝,外面山呼海啸一般的喧嚣便立即传了进来。 “哇!他娘的,真是鬼斧神工。” 石门一开,外面便露出一条人行小道,小道很窄,只能容纳一人经过,两旁尽是黑压压的人群。光头随即便招来一名侍从,领着叶三和不服姑娘出了石门,送走两人之后,光头便又乘着铁笼子上去了。 侍从刚开始一见叶三和不服姑娘,脸上明显有些疑惑和不可思议。但看了看光头确认之后,便又迅速收起了疑惑。 “两位请随我来。”侍从一脸笑意,明显比光头和善健谈的多。 叶三和不服姑娘应了一声便都跟了上去。小道很窄,三人只能排成一列。越往前走,便越喧嚣的厉害。侍从在最前面,叶三在后面一直催促着侍从赶紧走,俨然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小道的尽头是一片圆形开阔地,里面伸出一个圆台,圆台三尺来高,极大。叶三仰着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整片场地围绕着中间这片圆形开阔地而建,一直盘旋着往上延伸,越往上,开阔的越大,形成一个巨大的碗状。碗壁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看台,圆形看台上黑压压的坐满了人群,一排一排往上,叶三站在最下面,根本看不到尽头。整片圆形看台的观众,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场中央伸出的圆台上。 “两位这边请!” 侍从领着叶三和不服姑娘出了小道便绕着场周边行去,叶三和不服姑娘跟在侍从身后上了一个看台。看台离中央的圆台不远,是从四周圆形看台上独立伸出来的一个方形,而且刚好比圆台高出三尺,应该是全场最佳的观看点。方形看台上的人不多,与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方形看台的两边各站着一名侍从,体型与之前的光头差不多,也喜欢光着膀子。其中一名侍从身后有一口大钟,造型古朴,分量十足。 看台中间整齐的列着一排椅子,椅子不多,叶三粗略估计应该有三四十把的样子,但是并没有坐满,将近空出来一半。侍从领着叶三和不服姑娘找了两把椅子坐下,并招来一名小厮沏了一壶茶上来,方才退了下去。 “服务真周到。”叶三解下背上的巨剑放在身旁,端着茶杯坐在全场的最佳观看地点,打心眼里觉得舒服。 “咚!” 叶三右手边的一名光膀子,敲响了方形台上的巨钟,钟声低沉厚重,掩过人群的喧嚣传至会场的每个角落。嗡嗡钟声,余音足有半刻时间。钟声一响,全场立马响应着呼喊成一片。 “十三号挑战者上场!”中央圆形擂台上面,一位妖艳女子大声喊道。 妖艳女子衣着暴露,把婀娜的身姿衬托的淋漓尽致。妖艳女子一上场,便引来人群一阵欢呼。 “十三号挑战者选择从第一剑开始挑战。”妖艳女子一说完便引来全场嘘声一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请十三号上场。”妖艳女子说完便转身下了擂台。 第二十八章 生死协议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叶三此时也被满场的人群感染,大家欢呼他也跟着欢呼,大家喝倒彩,他也跟着使劲喝倒彩。虽然根本不知大家为什么喝倒彩,但他觉得自己一分钱没花就坐这么好的位置,自己如果再不跟着配合配合,那还是人吗? 整个方形看台上就叶三一个人鬼叫的最凶。其余在座的各位都是满脸不解的看着叶三,包括那两名光膀子的侍从,也被叶三的叫声引得回头侧目。 “咦!他怎么下去了?”叶三发现坐在自己最右边位置上的人,忽然站了起来。开始叶三还没注意,这会却见那人已经到了下面,此时正朝着圆形擂台走去。 “他不下去,这么多人花钱跑来看什么?”靠叶三右手边的一位汉子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说话的时候眼睛也并没有往叶三这边瞧,只一直紧盯着圆形擂台。 “这……” 叶三侧身上下打量,见他衣着奇异,身材比那些侍从还要魁梧许多,脑袋也比那些侍从好一点,留了一小撮毛没有剃干净,左边耳朵上掉着一只大圆银耳环,特别显眼。看打扮应该不是神州人士。 不过他身旁的一把九环大刀倒是很特别,分量应该不轻。叶三见他胸膛起伏,呼吸之间如猛虎嗅牡丹,看着轻松自在,实则充满了爆发力。“此人修为不低,至少不在自己之下。”叶三心里想道。 “兄弟,你也是写名字进来的?”叶三试探问道。 “坐在这里的,都是写名字进来的。”九环大刀的汉子声音低沉,听不出悲喜。 “那她,她坐在这里,也没写名字啊?”叶三指着左手边的不服姑娘。 汉子听叶三这么一说,终于侧目看了一眼叶三这边。 “你想的倒也周到。”九环大刀的汉子瞟了一眼不服姑娘,似有讥讽的说道。说完又继续盯着圆形擂台。 “这……什么意思啊?” 叶三抓破脑袋也想不通他话里的意思。两人说话之际,那位刚走下去的十三号,已经上了擂台。 “十三号?”叶三心里嘀咕,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十三号?”叶三赶紧从怀里掏出那块木牌,对着九环大刀的汉子指着木牌小心问道:“兄弟,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有一块这样的牌子,而且牌子上写着二十五吧?” 叶三话一出口便引来刚刚那人的一阵不解。“我不是二十五,我坐你旁边干嘛?”九环大刀的汉子瞥了一眼叶三,似是有些不满。 叶三看着手中的木牌,头皮有些发麻,忽然有一种被人卖了的感觉。“袁不服,我杀了你!”叶三拽过不服姑娘的衣领大声怒道。 “叶三兄弟,叶三兄弟息怒啊!”不服姑娘急声道。“我说啦,会有一定的风险,你也是知道的呀。”不服姑娘见叶三一脸怒容赶紧解释道。 “是!是没错!”叶三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总感觉自己是被别人卖了。手里依然揪着不服姑娘的衣领不放。“那你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风险?”叶三继续追问道。 “那个……叶三兄弟,你先放手……”不服姑娘被叶三揪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不放!”叶三大声怒道。引来周围人一阵侧目。 “咳……咳!你都说啦,危险都不怕,还怕什么风险。”叶三见她满脸涨的通红,便稍微松了一点手劲。“您老都这样表决心了,我还能说什么?”不服姑娘回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可……”叶三想辩解,却发现理好像都在袁不服那边,自己竟无力反驳。“好吧!你对这里熟,你说我现在弃权还来不来得及?”叶三放开不服姑娘,看了看周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来不及!” 不服姑娘整了整自己被叶三弄乱的衣服,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 “为什么?”叶三看了看自己的右边。“我前面还有十几位呢?”叶三继续问道。 “没有用的。”不服姑娘又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你已经写了名字啦!”不服姑娘摇头叹息道。 “可……可我真名不叫叶三啊。叶三只是我为了行走江湖方便,给自己取的诨号。叶三不是我真名。”叶三一副全力辩解的样子。 “没有用的!”不服姑娘继续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 “为什么?”叶三终于忍不住爆发,大声质问。“袁不服,你再跟我说没有用,我就把你扔看台下面去。”叶三大声威胁道。 “别说你写的是叶三了,就算你在那张纸上写的是猪头三也没用!”不服姑娘摇了摇头,一阵惋惜道。“叶三兄弟,他们只认人不认字,只要那些字是出自你的手,协议就一直生效。”不服姑娘继续惋惜道。 “这什么混蛋规矩!”叶三大声骂道。 “来无主之城的人,大都不愿带着自己的过去,无主之城最不值钱的就是名字。”不服姑娘解释道。 “好吧!我想知道我签的那个是什么协议?”叶三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心中充满了无奈。 “生死协议!”不服姑娘答道。 “生死协议?”叶三大声问道。“什么狗屁生死协议?”叶三破口大骂。 “就是……”不服姑娘仔细瞧了叶三一眼,见他现在虽然还在愤愤不平,但情绪已经比刚刚稳定了许多。“就是你只要上了擂台,地狱无门就对你的生死概不负责。”不服姑娘继续答道。 “袁不服,我杀了你!”叶三彻底暴走。 “没有用的!”不服姑娘被叶三拽着衣领,摇头继续无辜道。 “袁不服,你再说一句没有用试下看?”叶三做出一副要把不服姑娘扔出去的表情。 “叶三兄弟,你杀了我也……”不服姑娘在叶三的眼神威胁下赶紧住了嘴,生生把“没用”两个字给咽了回去。“我是说,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样把风险降到最低。”不服姑娘继续道。 “说吧!怎么降低风险。”叶三松了手,让袁不服重新坐回了位置。 “首先……” 不服姑娘话刚出口便被下面的妖艳女子打断。 “点香!” 妖艳女子话音刚落,从她身后便出来了两名侍从,也是光头。两名光头。一人抱着香炉,一人拿着香,分工明确。两人一起上了擂台,光头把香炉摆在了擂台的一角,另一名光头上前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叶三兄弟,我们边看比赛,我边跟你细说。”不服姑娘一脸殷勤的笑道。 “有请三刃师父!”两名侍从一下擂台,妖艳女子便立即大声喊道,这一声彻底引来全场一阵沸腾。 在全场的一阵猛烈的喧嚣下,一名白袍男子上了擂台。男子全身裹着一件大白袍,赤着双脚,左边脸颊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一会跟我对战的也是他么?”叶三一边盯着擂台,一边问道。 “是的,你和你右手边上所有的人,今天晚上的挑战对象都是他。”不服姑娘答道。 叶三看了自己右边一眼,右边坐着的十几位,看上去没有一位是好惹的。叶三现在唯一比较庆幸的是,自己是最后一个。这么多人,一阵车轮战下来,此人就算是再厉害,元气也会消耗不少。 “对了,刚刚那个十三号挑战第一剑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引来全场一阵嘘声?”叶三好奇问道。 “叶三兄弟,你注意看那个人的腰间。”不服姑娘指着那名赤脚的白袍男子道。 叶三顺着不服姑娘所指的方向瞧去,却见那白袍男子的左边腰上正别了三把剑。“怪不得叫三刃师父。”叶三嘀咕道。 “看到那三把剑没?”不服姑娘指着那名白袍男子继续说道。“这位三刃师父据说能同时使用三把剑。挑战者上擂台之前是可以选的。刚刚那位十三号选了第一剑,就说明等会两人交战的时候,那名白袍男子只能用一把剑。如果十三号能在那名白袍男子一把剑的攻击下,顶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成功。成功之后有两个选择,可以继续选择挑战第二剑,也可以拿相应的奖品直接走人。”不服姑娘解释道。 “这位三刃师父还真是有自信。”叶三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边。自己倒要看看他怎么顶住自己右边这十几位的轮番攻击。“等会老子就挑战第一剑,赢了就直接走人。”叶三心中拿定了注意。 “对了,这不同的挑战,奖品有什么不同?”叶三忽然问道。 “第一剑,十万两!”不服姑娘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央。 “十万两?”叶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顶一炷香的钱就能花好几辈子啊。”叶三道。 “第二剑,一百万两!” “十……十倍?”叶三还以为是二十万两呢。“那第三剑呢?”叶三也来不及感概了,只继续问道。 “看到擂台下面那个布袋没?”不服姑娘指着擂台下面一个鼓鼓的袋子。“赢下第三剑的,可以直接把这个布袋背走,布袋里面装的全是金沙。” “他娘的,这地狱无门还真是似钱财如粪土。”叶三大声感概道。 第二十九章 一剑之威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擂台上的气氛此时已经酝酿到了极点。白袍男子把两只袖子撸上了肩,露出两只光溜溜的手臂。随即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剑,剑身细长,寒光煞人。男子双手紧握剑柄,重心微微降低,跨步蹲伏。整个身体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会瞬间弹射出去。 十三号手持双齿银钩,紧绷着整个身体,双目直射白袍男子,摆出全身防御的姿势。 两人各自站定,只各自观察对方,尚未出手。十三号紧盯白袍男子,并用余光一直谨慎的扫视着四周,锁死了白袍男子所有可能攻击的方向。白袍男子倒是特别耐心,虽然香已经烧了差不多一半,看台上的观众也开始有些不安分。但他一直保持静立,只不停的寻找十三号的破绽,伺机而动。 “十三号输了!”九环大刀的汉子忽然沉声道。 “为什么?”叶三往擂台上瞧去,香已经烧了快一半了。白袍男子还没有动,依然是双手持剑,保持着刚开始起招的姿势。“两人在那里用眼神僵持,已经有半柱香的时间,留给白袍男子的时间不多了,我看越往后,越有利于十三号。”叶三道。 “不然!”九环大刀的汉子坚定道。“我了解过白袍男子的信息。此人名号三刃,善隐杀之术。现在他只不过是在找十三号的破绽。从他过往的交战来看,此人在找到能一击必中的破绽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越往后面拖,十三号的破绽便会越容易出现。” “那要是香点完了,还没找到破绽呢?”叶三反口问道。 “不会的。”九环大刀的汉子对自己的判断相当自信。“如果擂台上没有摆那柱香,也许还有可能。只要这香越往后面烧,十三号内心的波动……” 九环大刀的汉子话还没说完,静了已经快大半柱香时间的擂台,忽然风云突变。一直定着不动的白袍男子,忽然如离弦之箭一般,化作一道银光,向着十三号直射了过去。十三号见势退了一步,把双齿银钩亮在胸前,打算用双齿银钩挡开白袍男子的剑。 剑身细长,划出一道银光。就在十三号拿着双齿银钩挡住自己的面门之际,白袍男子的剑已经从双齿银钩的中间穿了过去。白袍男子细长的剑,刚好可以取道双齿银钩中间的缝隙。十三号怎么也料不到,白袍男子竟没有避开自己的双齿银钩,而是选择双齿银钩的方向正面出击。就在他出神的这一会,白袍男子的剑便已经穿喉而过。 嗤的一声,白袍男子的剑从十三号的喉咙里瞬间带出一大片血肉。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太快了!”叶三嘴里不停的嘀咕。这一剑的功力,绝不是简单的勤学苦练,就能出来的,必须要有惊人的天赋和无与伦比的判断力。白袍男子明显计算过双齿银钩之间缝隙的宽度,并且已经料到了十三号选择的处理方式,甚至连十三号心里微妙的变化都被他利用到了。 伴随着十三号的倒下,全场立即沸腾成一片。大家就喜欢看这种一击必中的游戏,惊险刺激,血腥味十足。长时间沉闷的全场,此时俨然已经达到了一个高潮。当然,除了方形看台上的挑战者。此时除了九环大刀的汉子脸色依然平静之外,其他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其中叶三的脸色最不好看。 “我好像明白了刚刚这位兄弟,那句话的意思。”叶三看着擂台上被抬走的十三号。 “哪句话?”不服姑娘十分小心的问道。生怕惹怒了叶三。 “我想的很周到啊。”叶三盯着袁不服。“来之前,还知道事先给自己找个收尸的人。”叶三继续道。 “叶三兄弟,想开一点。”不服姑娘赶紧安慰道。“时间还有,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 “想个屁办法,刚刚的最低风险你也看到了。不是已经被抬出去了么。”第一剑已经是最低风险了。叶三再也不相信袁不服什么降低风险的鬼话。 “要不你替我上?”叶三掏出写着“贰拾六”的牌子扔给袁不服。 “呵呵,叶三兄弟,这……这不合规矩。”不服姑娘赶紧把木牌塞回给叶三。“字是你签的,我就是想替你去顶这个风险,我也有心无力啊。”不服姑娘一副只恨签字的人不是自己的愤慨模样。 “咚!” 方形台上的光头侍从,又狠狠的敲了巨钟一把。 “十四号挑战者上场!”妖艳女子又出现在了擂台上。看台上的人群又开始跟着疯狂起哄。 叶三顺着右手边,看着十四号下了看台,十四号明显受到了刚刚十三号的影响。叶三见他步履蹒跚,心事重重。“想来,等会自己应该也和他现在的心情差不多吧!”叶三想道。“现在只希望自己旁边这位九环大刀的汉子,能顶住白袍男子一会,努力消耗消耗他。让自己面对白袍男子的时候能轻松一点。”叶三看了一眼旁边大银耳环。 “十四号挑战者选择从第一剑开始挑战!”话音刚落,全场又是嘘声一片。 十四号迎着满场的嘘声上了擂台。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点香!” “请三刃师父!” 妖艳女子一连串急促的吩咐,重新调起了全场的喧嚣气氛。 和刚刚的程序一样。两名侍从点完香,白袍男子便在全场的欢呼下又重新上了擂台。 “嗤!” 又是一招,直灌喉咙。 大家还没回过神来,便见十四号已经倒地了。全场静了好一会,才响起一阵欢呼,比刚刚十三号倒地的时候,欢呼声更大。 十四号明显受刚刚十三号的影响,错误的以为白袍男子会静观自己一段时间。所以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比较大意,脑子里想的都是等会怎样避开白袍男子的攻击。却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小会,白袍男子连剑都没拔,便已经朝着十四号急行而去。白袍男子行进途中,手掌顺势一拍腰间剑鞘,一把剑瞬间从剑鞘中弹射而出,化作银光一道,直朝着十四号射去。当白袍男子行到十四号面前之时,剑柄已经提前贯穿了十四号的喉咙。 手法干净利落,血腥痛快,怨不得全场一阵叫好。 剑柄穿过十四号的喉咙,从他的后脑勺伸了出来。剑柄上的污血热气直冒,白袍男子上前用白袍拭去了剑柄上的污血,随即便从十四号的后脑勺拔出自己的剑,重新插回了剑鞘之中。所有过程只在一个呼吸之间,炉子里的香根本没有烧动。 “够狠!” 这是现在叶三脑子里能想到的,唯一的形容词。杀人之前与杀人之后,白袍男子的脸色根本没有丝毫变化。叶三知道,许多嗜杀之人,杀完人后都难掩一脸的杀伐痛快,可眼前这个人,叶三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情绪的波动。杀完人之后,只静静的把剑插回自己的剑鞘之中,即便全场的欢呼叫好声不断,也激不起他脸上的半点傲娇。叶三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所有一切成为顶尖杀手的条件。 接下来的十五号也没顶多长时间。白袍男子一动,十五号便慌了。受前面两位的影响,十五号见白袍男子迎面而来,只知道赶紧用剑护住自己的面门。生怕白袍男子又是一招穿喉。不过白袍男子这次令他失望了,直接一剑穿心,十五号看上去死的要比前面两位痛苦的多,在台上抽搐了好一会才僵了过去。 整个擂台显然变成了一座屠宰场,现场的气氛也被推上一个又一个高潮,每位观众都被现场的血腥气氛感染的嘶吼起来,只要白袍男子一登场,全场便立即歇斯底里成一片。 接下来的几位虽然都只选择了第一剑,但加起来也没顶过一炷香的时间。基本上一上台,要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都成了白袍男子的剑下亡魂。叶三知道这些敢来挑战的人,不至于弱成这样。但都因为慑于白袍男子的狠辣手段,还有全场观众的嘘声和喧嚣声,根本没有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 叶三发现越往后的挑战者,能支撑的时间越短。每看到一位挑战者倒下,都是对后一位挑战者心里巨大的压迫。 叶三看着右手边上的人,一个一个上台,然后一个一个被抬走。那些逐渐空出来的椅子仿佛是死神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虽然叶三努力让自己不去受台上的影响,但手心依然忍不住冷汗直冒。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叶三嘴里不停的嘀咕。“不可能没有破绽,不可能……老徐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人是没有破绽的,因为只要是人,是人就必须有弱点……” “二十五号挑战者上场!” 妖艳女子在台上大声介绍。此刻的观众已经不会再去看挑战者是谁了,因为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大家只一个劲的欢呼,等着白袍男子上台,等着白袍男子又一次给他们表演一场瞬间的猎杀。整个地狱无门仿佛成了白袍男子的主场,现场的每一位观众都是他的死忠。 第三十章 杀人艺术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九环大刀的汉子站了起来,叶三刚刚也一直观察过他,虽然他一直静坐不动,而且面无表情,但叶三从他的呼吸之间已然判断出,他已经受到了一些台上的影响。九环大刀的汉子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放松,又像是认命。 “二十五号选择挑战……”妖艳女子故意停顿了一下。本来一直喧闹的看台,此刻忽然一起齐刷刷的看着妖艳女子。“二十五号挑战者,挑战第二剑!”妖艳女子把声音提高了一度,看台上的观众听完,立即呼喊成一片,整个会场已经到了最大的高潮。 “这……”叶三听完介绍,心中十分不解。“怎么可能?”叶三瞧了一眼安静了一整场的袁不服,此刻她也忍不住解气的大呼了起来。 叶三看着满场不安分的观众,心中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当一块石头去拍鸡蛋的时候,人们只会认同石头的强硬,而当一块石头一连拍碎了好几个鸡蛋,而且一个比一个拍的脆,一个比一个拍的痛快。这种压倒性的破坏力,会激起人性中兽性的一面。这种兽性会让人们沉醉于石头的破坏力,人们开始希望石头的破坏力更强一点,更狠一点,恨不得自己再往石头上加一把力,让鸡蛋碎的更加血腥一点。 而当一连串的杀戮之后,忽然有一颗鸡蛋主动站了出来。它不甘心躺着被石头拍碎,而是迎着石头飞去。它倔强、勇敢、不自量力,它用悲壮来定义自己面对强权的态度。这种以弱搏强的悲壮,往往可以激发人们心中的同情,还有人性中对强权的叛逆心里。人们开始意识到,那些被拍碎的鸡蛋原来是活着的,虽然他们一直站在石头的那一方。 一颗敢于向石头飞去的鸡蛋,无疑是带着满身的英雄色彩,而人们往往都是站在英雄这一边的。 迎着全场的山呼海啸,九环大刀的汉子上了擂台,此时他更像一个视死如归的英雄。全场的每一位观众此时都成了他的追随者,也许刚刚他们还是白袍男子的死忠,但此刻却全都倒戈到了二十五号这边。 “无主之城果然藏龙卧虎啊!”叶三感叹道。不说修为,单单就这般颠倒乾坤的睿智与气魄,便已经算是人中龙凤了。现在压力已经来到了白袍男子的这一边,叶三很想知道,这位冷面的白袍男子,此时是否会受到全场气氛变化的影响。 “点香!” “有请三刃师父!” 此时的看台上,已经远没有了刚才那般的欢呼声,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稀稀落落的嘘声。白袍男子或许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景。 叶三仔细注意着白袍男子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变化。但令叶三非常失望的是,白袍男子依然沉着脸,和之前一样上台,看不出任何变化。 “等等!” “他笑了!”叶三心里大惊道。 白袍男子上台之后,左右两只手分别从腰间抽出一把剑,就在他抽剑的时候,嘴角竟然忍不住微微上扬,虽然不是很明显,而且还侧着头,但还是被细心的叶三发现了。 “他笑了!”叶三心里不停的道。“他为什么笑?是兴奋?”叶三心里疑问重重。 “不对,不只是兴奋。”叶三马上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还有轻蔑?不对,还有……”叶三感觉他就快抓到那个答案了。 “还有什么呢?”叶三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脑门,像发了疯一般。 “叶三兄弟,你怎么了?”叶三一连串不正常的举动,惊动了一旁的不服姑娘。“叶三兄弟,你要坚强啊!”不服姑娘这个时候,实在找不到什么漂亮的话来安慰叶三了。只能拿些不痛不痒的话来给他打气。 叶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根本没听见不服姑娘在说什么。“还有什么呢?应该还有,必须还有……”叶三嘴里不停的嘀咕。 “这人莫不是吓疯了?”不服姑娘皱眉道。“叶三兄弟,地狱无门厉害着呢,装疯没用。”不服姑娘在叶三耳边轻声道。这家伙这么狡猾,怎么可能说疯就疯了呢。不服姑娘想到昨晚睡觉的时候,叶三都要把自己点着,心中就来气。 “装疯?”叶三忽然望着不服姑娘,双目如炬。把不服姑娘看的全身不自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叶三嘴里情不自禁的低喃。 “哈哈!”叶三忽然兴奋的大笑了起来,不服姑娘却在旁边看的云里雾里。“不服,今天你立了一大功。你立了一大功,知道吗?”叶三大声笑道,抱着不服姑娘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你……你混蛋……”不服姑娘一把推开一脸兴奋的叶三,把叶三直接从椅子上推了下去。 “干嘛?”叶三一脸无辜的躺在地上。 却见不服姑娘此时已经满脸滚烫的通红,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不服姑娘眉头紧锁,一脸的生气模样,正拼命的用袖子擦着自己的额头。 “诶,差不多就行啦。”叶三见不服姑娘,一副擦起额头来不要命的样子。“再擦下去,皮都要被你擦掉啦。到时候我再想把你卖到窑子里去,那可怎么卖的出去!”叶三打趣道。 袁不服比他小几岁,又是个假小子的打扮,叶三除了拿把她卖去窑子里的话来恐吓她,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过。“自己还经常亲梁妈呢,也没见梁妈生气成这样。”叶三想道。 “好啦!好啦!叶三兄弟给你赔不是啦!”叶三想上前拍拍不服姑娘的肩膀,安慰一番,却见自己刚一碰她,她便使劲躲开了。 “滚!别碰我!”不服姑娘恶狠狠的道,躲开了叶三伸过来的手,好像对叶三已经恨的咬牙切齿一般。因为她现在发现,现在只要叶三一碰她,她耳朵就像着了火一样发烫,惹得满脸通红。 “好!好!好!”叶三摆出一副投降的样子,无奈的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真是的!现在才觉得梁妈真是个伟大的女人啊!”叶三忍不住想道。又把目光放到了擂台上。 九环大刀的二十五号,与前面的几位挑战者不一样,虽然此时也是同样与白袍男子僵持,但他的脚步却始终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在擂台的周边不停踱步。白袍男子双手各持一剑,眼神正死死盯着正在移动的二十五号,像是在寻找二十五号一击必中的破绽。 二十五号曾说过,这位三刃师父每次必寻到对手一击必中的破绽,方才出手。但叶三此时心中已经否定了这个答案。 他是在寻找,但不是在寻找一击必中的破绽,而是在寻找一种最漂亮的了结方式。因为,只有最漂亮的击杀才能满足他内心的表演欲。杀戮和胜利,甚至全场的欢呼,都激不起他心中的半点涟漪。他只是沉迷于自己的猎杀方式,他迫不及待的想向别人表演自己的杀人艺术。前面的十几位挑战者,大部分人根本不需要寻找什么破绽,白白袍男子完全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结果他们,但他没有。 叶三发现,每一位挑战者虽然都死的同样血腥,但死法却不一样,白袍男子没有用同样的招式去同时结果两个人。而且每次击杀过程中,无论对方修为高低,白袍男子都要把自己的速度提到最快,用最耗元气的方式去击杀。只是因为这样够漂亮,够血腥。 虽然他极力抑制,但叶三还是发现了。当他抽出两把剑时,嘴角仍然忍不住微微上扬。也许是兴奋,但这种兴奋肯定来源于他内心强烈的表演欲。他对自己的两把剑特别自信,今天被压制了一整场,他迫不及待的想让大家看到他两把剑的威力。 他不把二十五号放在眼里,他觉得他能用一百种不同的方式赢二十五号。但他此时仍然没出手,只是因为他还在寻找,他在这一百种方式中寻找,寻找最漂亮,最能体现他杀人艺术的方式。 “二十五号输了!”叶三低声道。 不服姑娘明显还在生气,没有理叶三。但她心里肯定是不信的,因为这个时候,香已经烧去了三分之二,只要二十五号再耗一会,时间就没了。“净瞎说!”不服姑娘低声道。 “不相信?”叶三耳朵厉害,虽然不服姑娘说的极小声,但还是被叶三听了去。“我们赌一把怎么样?”叶三笑问道。 “如果我赢了,刚刚那件事……”叶三见不服姑娘仍然没有理自己,便自己先把赌注说了出来。不过话还没说完,便被不服姑娘一声怒斥打断了。 叶三无奈,见自己越说,袁不服便越生气,此时也不愿自讨没趣了,便把目光又重新投到了擂台上。香已经烧的只剩四分之一,全场没有嘘声也没有欢呼声,安静的可怕。全场的观众,此时大都跟袁不服的表情一样,都把目光集中在那根香上,根据以往的经验,越到后面,挑战者便越危险。大家此时都希望香快点烧完。 第三十一章 暗影流沙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香已经烧的只剩下四分之一,胜利就在眼前。但叶三却注意到,擂台上的二十五号,此时显然已经受了香的影响。越接近成功,心里的波动越大,防守的身形便越容易走形。二十五号,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专注力去压制内心的冲动和兴奋。 “怎么……” 场上风云突变,一旁的袁不服忽然站了起来大惊道。 不仅是袁不服,全场的观众此时也一片哗然,每位观众都是一脸的不解。 香已经快烧完了,眼看就要赢下这场比赛。二十五号却忽然大喝一声,主动攻击了起来。 “聪明!” 叶三心里大赞道。 只有攻击才能提高自己的专注度,才能使自己不受香的影响。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白袍男子,此时心中应该已经选定了自己的攻击的方式,二十五号一直在场边踱步防御,白袍男子为了配合自己选定的攻击方式,不得不等到二十五号落到合适的位置。而二十五号的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攻击,完全打破了白袍男子之前花了大半时间的部署。 二十五号大喝一声,提着九环大刀向白袍男子抡了过去。二十五号臂力惊人,招式大开大合,九环大刀直接被二十五号挥出一道刀茫。刀茫透过白袍男子的剑身,在他的白袍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这一刀虽未伤到白袍男子的皮肉,但也在他的腋下划出了一道大口子,刀锋凌冽,击碎了白袍男子的一只袖子。白袍男子双手各持一剑,而其中的一整条胳膊此刻却全晾在外面,看上去有些狼狈。 这一刀不仅突然,而且势如猛虎,全场观众这个时候已经疯了,剧情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看了这么久的比赛,竟然有人敢主动攻击,而且还生生削掉了白袍男子的一只袖子。袁不服此时也跟着群情激昂,大声叫好。 二十五号这个时候攻击不仅让白袍男子猝不及防,而且还把分神的压力,转到了白袍男子这一边。香已经快烧完了,白袍男子的时间不多了,他不得不分神去关注场上的香。 就在白袍男子瞥眼去瞧香的瞬间,二十五号的又一刀已经落下。这一刀从上直下,二十五号巧妙的借着九环大刀的重量,使这一刀一坠千钧。这一刀下的极快,九环大刀的刀身极大,刀背上的九个大铁环不仅没有给大刀带来阻力,反而借着刀速,从空气中卷起一层气浪,大刀裹着气浪直接往白袍男子头上落。 全场观众此刻都为这一刀的威力所惊,在这一刀落下的瞬间都各自屏住呼吸,不敢言语。有些坐的比较靠近擂台的观众,都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面门,生怕被这股气浪的余势伤着。 刀速极快,白袍男子此时想避开已是来不及了,只能双手持剑硬扛。 刀势风卷残云,白袍男子双腿微曲,双手把两把剑架在头顶。 “嘭!” 一刀落下,刚好落在白袍男子的剑上。白袍男子虽然持剑挡在头顶,但这一刀已经把剑生生压下了一半,只要在下一分便是白袍男子的脑袋了。二十五号明显后劲不足,这一分却是怎么也压不下来,此时的脸色已经煞白的难看。 从天而降的气浪越过白袍男子的剑,直接卷乱了他的头发,身上的白袍也被气浪灌的咧咧作响。白袍男子面目狰狞,脸上的刀疤此刻也被表情的变化带的扭曲起来,一头散乱的头发被气浪卷的直上直下,不停的拍打着狰狞的脸,浑然一副地狱修罗的模样。 “这一刀应该让白袍男子吃了不少亏!”叶三心道。 白袍男子大喝一声,趁着二十五号后劲不足,架开了二十五号落下的九环大刀。这一刀,二十五号应该是倾力一招。此时香已经快烧到头了,只要再顶几个呼吸的时间,二十五号就赢了。 不过白袍男子此时已经不管香了,完全露出了杀手的本性。 白袍男子刚架开二十五号的九环大刀,根本没有给二十五号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顺势就是一剑,直朝着二十五号袭去。速度奇快,整个身体如离弦之箭,呼啸着向二十五号飞去。 叶三简直无法想象,在承受这惊天的一击之后,白袍男子吃的亏应该比二十五号大得多,可他不仅不给别人喘息的机会,自己的也不给。刚一架开九环大刀,根本不容自己调息,便开始攻击了起来。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尽显杀手本色。”叶三心里感叹道。 二十五号完全想不到,白袍男子经自己这一击之后,竟然还能瞬间向自己发起攻击。本来以为自己这一击,就算伤不到他,但至少能让他因为抵挡自己这一刀,损耗些元气,能够给自己多点喘息的机会。二十五号相信,只要再耗几个喘息的时间,香就会烧完。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白袍男子竟然连气都不喘,便直朝自己攻了过来。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招,直取要害,白袍男子现在要的只是赢,只是胜利。 二十五号根本来不及防守,只能下意识的拿刀一挡,还好这把九环大刀分量够足,刀身够大,这一剑竟然被他幸运的挡了下来。虽然这一剑之力,力道十足,剑力透过刀身直达手臂,如果不是二十五号臂力够大,这刀怕是已经握不住了。 但二十五号并没庆幸一会,白袍男子又是一剑跟上。双手各持一剑,连招的时间缩短了一半,第二剑来势迅猛。 二十五号立足未稳,刚刚仓促接下一剑已属幸运。二十五号知道这第二剑的力道肯定比刚刚的那一剑更厉害,如果再用刀身去挡,刀肯定会立马被震飞出去。没有九环大刀的庇护,白袍男子的下一剑,便是自己的死期了。 刀身是不能挡了,白袍男子的剑已经抵达自己的胸前,二十五号只能赌一把,选择用刀背去挡,刀背上有九个大铁环,希望这些铁环能起到缓冲的作用,卸掉一部分剑力。 “哗!” 全场观众被场上的气氛已经压得喘不过气来,仿佛在场上被白袍男子攻击的人不是二十五号,而是自己。 刚刚白袍男子的这一剑,大家以为二十五号必死无疑,心中已经开始各自惋惜了。想不到二十五号误打误撞,用刀背去挡。白袍男子的剑比较特殊,剑身较普通刀剑要细长许多。恐怕白袍男子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这必杀的一剑,竟然意外穿过铁环,被铁环死死的缠住了。 二十五号见势,心中大喜,手臂一用力,白袍男子瞬间脱手,那把被铁环缠住的剑竟然被二十五号卸了去。 现场的气氛一直很紧张,观众压抑了好一会。此刻见二十五号化险为夷,都松了一口气,并都嘶吼着为二十五号叫好。 只要再顶几个呼吸的时间,自己就要赢了。二十五号无比兴奋,但却不敢放松一点。 “现在自己已经毫无攻击之力了,但是时间已经少的不能再少了。成功也已经近的不能再近了。只要再顶下一伦攻击……不……只要再顶下一招,一招就够了。剩下的时间只够他出一招的时间。”二十五号内心既兴奋又疯狂。 今天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自己先扭转了全场观众的态度,然后故布疑云,耗去了四分之三的时间。虽然最后稍稍出了一点纰漏,没有算到白袍男子的攻击会来的如此之快。但所幸,运气不错,自己误打误撞,不仅挡下了对方必杀的一剑,还趁机卸掉了对方一把剑。天时地利,没有再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来吧!”二十五号全神贯注,把九环大刀架在胸前。“只剩这一招了。”二十五号第一次希望对方赶紧出招。因为只要自己防下这一招,自己就赢了。刚刚自己的误打误撞,不仅挡下了对方的一剑,还为自己赢得了喘息的时间。擂台边上的香不再是他的干扰,而是他的动力,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白袍男子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单手把剑抛向空中,双手运转,从空气中带出一股气流,细长的剑身随着气流飞速转动。直朝着二十五号旋转着飞去。 白袍男子,弹向空中,双手握住飞速旋转的剑,以剑领人,与剑一齐旋转着向着二十五号飞去。 二十五号一手紧握刀把,一手抵住刀的一侧,用肩死顶着九环大刀,俨然一副把九环大刀当作盾牌的样子。白袍男子此时已在空中,攻击方向不可能改变,二十五号已经提前把九环大刀挡在了白袍男子攻击的方向。 “暗影流沙……”不服姑娘惊叫道。 白袍男子随着剑一齐旋转,化作一道飞鸿白影,向着二十五号瞬间窜了过去。 二十五号大喝一声,知道此招是白袍男子的必杀技,双腿死死蹬住地面,又在九环大刀上下了一把暗劲。 铛的一声,两只金属剧烈相撞的声音。 白影在九环大刀面前停下。 嗞! 火花四溅,剑身在九环大刀上飞速旋转,试图在九环大刀上刺出一个洞来。金属剧烈的摩擦声,刺激得全场的每个人都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耳朵。 第三十二章 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吗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他想刺穿九环大刀!”叶三惊骇的想道。 二十五号紧贴着九环大刀,咬牙死顶。 金属剧烈的摩擦声刺激着他的耳膜,这尖锐的声音是完全有可能把人刺的七窍流血的。而且剧烈的摩擦已经使得九环大刀的刀身发烫,二十五号的大半个身子都使劲倚在九环大刀上。滚烫的九环大刀明显让他十分不适应。 “会刺穿吗?” 叶三也被场上的气氛压的屏住呼吸。 二十五号的双脚死死的蹬住地面,两只脚承受巨大的冲击力,脚下的地面已经碎出无数道细缝。 “嗞!” 白袍男子的剑越转越快。场上的观众早已经看不清白袍男子的身形,只看见一道模糊的白影,和四溅的火花。 二十五号咬牙坚持,忍不住往香炉那边瞟了一眼,香已经快没了,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光。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二十五号疯狂的给自己打气。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二十五号嘴里不住道。九环大刀的刀身滚烫,白袍男子的剑气,带着滚烫的热流,透过刀身渗入到皮肉里!二十五号几乎能感觉到白袍男子旋转的剑尖儿。 “还差……” 二十五号话未说完! 嗤的一声!四溅的火花忽然消失,白袍男子的剑穿过九环大刀,直接贯穿了二十五号的整条右臂。 “呼!” 全场一片哗然,那把九环大刀的分量不用拿捏,看都看的出来,如此厚重的九环大刀竟然被白袍男子生生穿出一个孔来,简直匪夷所思。 二十五号应声倒下,全场的观众忽然也都泄了一口气,有点像惋惜,又有点像松了一口气。这样手心冒汗的比赛,很久没看过了。 白袍男子拔出自己的剑,回头看了一眼香炉,香炉里的香此时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了,那点微弱的光,正逐渐逐渐的暗下去,最后冒出一股青烟,彻底消失了,二十五号差一点就等到了,就差一点。 “二十五号,挑战失败!” 妖艳女子停了好一会才宣布,想来应该也是被刚刚场上的气氛震惊到了,适才还没有回过神来。 白袍男子捡起自己被卸掉的剑,重新插回了自己的剑鞘,然后顺着石阶下了擂台。没有嘘声,也没有欢呼声。 二十五号相比他前面的几位挑战者,他是幸运的,虽然伤了一条手臂,至少把命保住了。侍从们上台去抬九环大刀的汉子,九环大刀的汉子却自己站了起来。 迎着全场一片的欢呼声和惋惜声,九环大刀的汉子拿着自己已经被穿孔的大刀也下了台。 “该你了!” 二十五号重新回到了方形看台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九环大刀上的洞,热气还在,看洞口,这九环大刀的刀身,恐怕不下半指的厚度,也不知那个白袍男子费了多大的劲,才把它洞穿。 二十五号嘴巴和手一起使劲,嗤的一声,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来,简单的把受伤的手臂包扎了一下,血算是止住了。 “哎!” 叶三无奈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不服姑娘。本来叶三还打算叫不服姑娘给他打打气,但显然,袁不服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叶三一回头,两人眼神一撞,不服姑娘便像触了电一样,赶紧躲开,此时还是一脸怒气的模样,看来,待会不喝倒彩就不错了。叶三摇摇头,扛着巨剑便起身下去了。 “咚!” 光头侍从又敲响了看台上的巨钟,声音低沉绵长,落在全场的每个角落。 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赛了,刚刚的比赛太过精彩激烈,观众们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当听到叶三选择的是第一剑时,大家连嘘的兴趣也提不起来,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比赛中。 叶三身材瘦小,背上又扛着与自己身材极不相称的巨剑,远远看去,显得身材更加瘦小。感觉待会白袍男子根本不用出什么招,就叶三的瘦小身材,不用打,叶三扛着巨剑,站不站的了一炷香,都是问题。 “点香!” 妖艳女子话音刚落,两名光头侍从,一个抱炉,一个拿香,摇摇摆摆的上了台。 叶三上前,笑呵呵的跟两名侍从打招呼。两名侍从明显有些不适应,他们只是上来点香的,点完香就下去。 一般挑战者一上来,做的都是观看场地,然后详细计算场间的距离,最后选个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做好防御。哪里见过叶三这样的,两名侍从在叶三的亲切问候下,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轻轻微笑点头回应。 全场观众见叶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也没对接下来的比赛抱多大的希望,要不是地狱无门有规矩,恐怕许多观众已经提前退场了。 现在他们也提不起丝毫兴趣,只等着三刃师父赶紧上来把叶三结果了,自己好快点退场离开。 此时叶三正搭着那名拿香侍从的肩膀,一直说笑,远远看去,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只见叶三一把夺过拿香侍从手里的香,拿香侍从手里的香不少,叶三正仔细挑选,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看来是要选个最短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饶是全场观众宽宏大量,此时也忍不住嘘声一片。叶三抓耳挠腮了老半天,在侍从的不断催促下,最后才十分不甘心的选了一支。 “有请三刃师父!” 妖艳女子忍了好久,本来早该让白袍男子登场的,但被叶三那么一闹,耽搁了不少时间,心中也开始对叶三恨之入骨, 她在地狱无门待了不少时间,也知道无主之城藏龙卧虎,叶三一上来,她便发现自己瞧不出叶三的修为,心中还为之一惊,与全场的观众不一样,她开始还没敢小瞧叶三。 但刚刚叶三挑香的时候就站在她的不远处,叶三那吝啬的嘴脸,和无耻的行当,尽收眼底。要不是自己在旁边拼命给侍从使眼色,叶三还不知道要挑到什么时候。 这家伙哪里像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分明是个没修为的二愣子啊。 如果不是叶三耽搁,现在自己已经可以收工了。妖艳女子的内心,此时也已经站到了观众这一边,只希望白袍男子赶紧上来把叶三给结果了,自己好收工离开。 妖艳女子说完,白袍男子便又重新上了台。叶三见他已经把那件断袖子的袍子换掉了,此刻已经换了一件新白袍。 “你好!请多多指教!”叶三上前握住白袍男子的手,躬身行礼问好,引来全场一阵嘘声。 白袍男子没有回应,依然面无表情,脸上也看不出半点轻蔑。虽然如此,但叶三在触手之际,仍然能从白袍男子的呼吸之间,隐约感觉到白袍男子的不满。 “做事越专注的人,越容易有强迫症。不满就对了。”叶三心里思忖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一名侍从上台,点燃了香。 “开始!” 话音刚落,叶三瞬间便如脱兔一般,向着白袍男子急行了过去。 “哗!”叶三这一动,出乎全场所有人的意料,包括擂台上的白袍男子。 “主动攻击……这么快就选择主动攻击……” 平地惊出一声雷! 刚刚还沉闷的看台,此刻却全都站了起来。袁不服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 袁不服向着一旁的二十五号大声问道。旁边的二十五号也摸不着头脑,一脸的疑惑,完全搞不清这是什么战术? “等等!” “他不是向着白袍男子去的……”二十五号最先看出端疑。袁不服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陡然一惊,眼神更是死盯着叶三的动向。 “他……这……” 待看清叶三的目的之后,袁不服彻底无语。 此时全场的观众也已经炸了锅,这样的场景在地狱无门恐怕还是第一次。全场嘘声一片,大过以往的任何时候,每位观众都是用生命在嘘叶三。 “这简直就是对擂赛的侮辱。” 妖艳女子看着台上的场景,忍不住骂道。 妖艳女子离擂台不远,就站在擂台上香炉的旁边。此时叶三正蹲在香炉边上,拼命的吹着香,点燃的香被叶三吹的忽明忽暗,烧的极快,就在大家震惊的这一小会,叶三已经成功让香燃去了三分之一。 “兄弟,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吗?”袁不服转过脸,对着一旁的二十五号戏谑问道。 二十五号没有理她,只继续盯着,正蹲在香炉旁对着香使劲吹气的叶三。 刚刚比赛一开始,叶三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大家都以为叶三是向白袍男子发起攻击,先不管叶三实力如何,光凭这份勇气,便可以获得全场观众的惊叹和认可。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大家开始以为叶三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可就在大家开始期待的那一瞬间,叶三用实际行动,彻底砸碎了大家的幻想。 “为什么他还不出手?” 这是二十五号现在最想弄明白的问题。“没有理由啊!”二十五号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第三十三章 引起公愤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叶三这个时候蹲在香炉旁,正全神贯注的在吹香,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防守。全身上下可以找到一百个一击必中的地方! 这防守,已经不能用门户大开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啊。可白袍男子就在一旁干看着不出手。而且随着比赛时间的流失,白袍男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让看台上的二十五号更加无比震惊。 “怎么可能?” 他刚刚才跟白袍男子对战,这位白袍男子的冷静和沉稳,他是深有体会的。 无论是自己出其不意的出招,还是自己倾力一招的落地刀,亦或是自己误打误撞卸掉了他一把剑,甚至是最后被自己逼的只剩下一招的时间,这么多惊险的时刻,白袍男子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包括白袍男子最后成功压着时间,赢下比赛。也没见他脸上有任何悲喜。 可现在,就在现在。当他面对毫无防备的叶三,他却好像无从下手一般,脸上的焦急之色越来越重,不仅是自己,恐怕在场的每一位都看的出来。 叶三吹起香来十分卖力,效率极高。才一会,又被他吹去了三分之一。 一般来说,做事越精益求精的人,越容易有强迫症。而白袍男子明显是个对杀人这项事业,精益求精的人。 这种强迫症,使他无形中背负着一种精神洁癖。刚刚叶三故意上前打招呼,看着像是示好,但对于白袍男子这样的人来说,这种示好只会增加他的反感和不满。 而当他越对叶三不满和反感的时候,他便越忍不住想用一种,越漂亮越血腥的猎杀方式来偿还叶三。 老徐说过,只要是人就有弱点,而弱点往往体现在欲望上面。 许多人追求无欲无求,并通过苦修,试图把自己练得无悲无喜。 但欲望是人的本能,没有人可以把自己练得无欲无求,无悲无喜。那些看上去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人,往往都是选择,把自己的欲望和悲喜极中在一个点上,然后隐藏自己的欲望之点,让自己看上去好像不可战胜。 一个普通人,全身上下会弥漫着各种欲望,他们为很多东西而活,当不同的欲望开始冲突的时候,他们会去权衡,然后选出一种,大多数人看来最合理的解决方式。 而那些无悲无喜,把所有欲望都极中到一个点上的人,他们活着便全靠那个点。那些天天说着要无欲无求,成神成佛的人。神和佛便是他们的欲望,他们和那些追权逐利的人也没什么两样,他们也只不过是为了无欲无求,而无欲无求。 杀人并不是白袍男子的欲望,所以当许多人倒在他的剑下时,你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兴奋。 杀人不是,杀人杀的漂亮才是他的欲望,尽管他极力掩饰,但还是被叶三发现了。 叶三可以确定,地狱无门正是看中了他的这种欲望,所以才请他来守擂。毕竟简单的杀人,可招不来这么多拿着大把的银票的人来排队。 叶三门户洞开,把整个后背都给了白袍男子。白袍男子只要上来,简单的一剑就可以把自己结果了。可叶三知道,他不会,因为叶三已经挑动了他那根欲望的神经,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叶三越是不合他的意,他便越恨叶三,他越恨叶三,便越想给叶三来一个漂亮的猎杀。这是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常人无法想象。 当一个人把他这辈子所有的欲望,全部集中到一个点上时,这个点便成了他的信仰。一些佛教徒临死之前,选择坐化。他们可以笑着面对火焰的吞噬,与其说这是信仰的力量,倒不如说,这是欲望的力量。 香已经被叶三吹掉了四分之三。一旁的白袍男子此时还在干看着,脸色难看到极致,脖子被涨得通红。 难道今天的比赛会以挑战者吹香结束?这哪跟哪啊? 不仅是看台上惊疑声一片,连妖艳女子和所有的侍从也发出惊疑声,表示大为不解。 “那白袍男子平时杀起人来干净利落,怎么这个时候……”袁不服大为不解,一脸愁容。 “怎么,你不希望他赢吗?”二十五号忽然沉声问道。 袁不服心虚,只呵呵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二十五号的问题。 她当然不希望叶三赢下比赛,叶三本来就是被她骗上场,本打算等叶三被打的狼狈的时候,自己再去喊老徐,让老徐也掺和进来,然后自己再趁乱逃了。况且刚刚叶三还对自己无礼,袁不服巴不得叶三战死在擂台上呢,哪里还会希望他赢下比赛。 “你这位兄弟上场之前,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他的一些什么战术?”二十五号还是想不通,为什么白袍男子会眼睁睁的看着叶三耍无赖。 “他能有什么鬼战术……”袁不服不屑道。 “哦……好像有过一些奇怪的举动……” 袁不服想了一会才道。不过话没说完,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袁不服一边使劲拍着自己的脑门,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傻。自己竟然差点把叶三亲自己的事情,说了出去了。脑子里又出现了叶三抱着自己的脑袋,狠咬一口的样子,袁不服的脸红的娇艳欲滴。 “什么奇怪的举动?” 二十五号把九环大刀抱在怀里,他觉得袁不服这个时候的举动,已经够奇怪了。 “嗯……他……他一直自言自语的说……说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袁不服支支吾吾的说道,生怕一不小心把叶三亲自己的事情,给说漏了出去。 “哦,对了,他还说,他笑了,说那个白袍男子笑了。也不知真的假的,反正我是没看到。”袁不服补充道。 “他笑了?” 二十五号不停的自言自语,埋头琢磨。袁不服在一旁看着,觉得他这个时候像极了刚刚的叶三。 “为了比赛公平,地狱无门选择把香撤下擂台。” 妖艳女子大声吩咐告知全场,侍从们也忍了好久,话还没说完,便从叶三的嘴下强行夺走了香炉。 “这是什么他娘的公平?” 叶三站在擂台上叉着腰破口大骂。香已经被他吹的差不多了,只要在给他几口气的时间,他绝对有把握能把香给吹没了。 妖艳女子负责主持比赛,虽然自己打心眼里对叶三这样的无赖恨之入骨,但这毕竟是私仇。 选择撤香肯定不光是为了私仇,叶三再这么吹下去,今天的比赛可就要以挑战者吹香为结束啦,而且还是全场唯一成功的挑战者,现场可有上万名观众,这要是传了出去,砸了地狱无门的招牌,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香放在擂台上,是地狱无门的规矩,你这样随随便便就坏了规矩,就算我同意,全场的观众也不会同意。” 叶三站在擂台上有理有据的拼命撒泼,把全场观众都挪到支持自己的这一边,不过很显然,全场的观众明显是不会站在他这一边的,叶三话音刚落,全场的嘘声更盛! 刚刚叶三在无耻吹香的时候,现场便有许多观众群情激奋,大呼“杀了他”。 只恨白袍男子不动手啊。现在见地狱无门把香撤了,这种符合广大观众心意的举动,大家当然死心塌地的支持。 叶三也不指望大家能支持自己,只是希望利用自己的抱怨,耗点时间。香已经被撤到了擂台下面,叶三也能瞧见。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能消磨一点是一点。 “时间已经快耗完了,开始吧,我为你准备了一件漂亮礼物。” 白袍男子忽然开口说道。全场观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刃师父竟然开口说话了,妖艳女子听完也是一愣。光这个重磅消息,明天就会传遍无主之城。 白袍男子声音沙哑,还带着破风,听上去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不过话里面的讥讽和轻蔑却突显的厉害,他早被叶三激怒了,此时也忘了自己以前的分寸。 “剩下的时间没多少,但肯定够我给你送礼物的。” 白袍男子瞥了一眼擂台下面的香。 叶三听完立刻收起了一脸的懒散,把巨剑横在自己胸前。香已经开始忽明忽暗,将熄未熄,叶三知道,以白袍男子的速度,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他使出致命一击的。 只见白袍男子将剑抛向空中,双手从空气中直接带出一股气流,剑身顺着气流飞速旋转。 “又是这一招!” 叶三心里暗叫,这一招正是刚刚袁不服口中的暗影流沙。 剑身呼啸,白袍男子随着旋转的剑化作一道白影,向着叶三射去。 叶三前面的整片空气,瞬间被旋转而来的白影搅乱成一滩浑水,浑水翻腾成一条巨蟒,巨蟒撕牙咧嘴蛇身狂舞。 四周的气流也被长剑切割出尖叫声,响成一片。叶三此时仿佛站在风口浪尖,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即将呼啸而至。 “啊!” 叶三咬牙,大喝一声,扛着巨剑向着飞来的白影冲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殉道者生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这……” 场上的变化太快,白袍男子话音刚落,便使出这惊天的一招。 细长的剑身,把气流搅乱成一条巨蟒,巨蟒张牙舞爪,有乘风入云之势,远远看去,白袍男子仿佛巨蟒的舌头,而那把飞速旋转的剑,正是巨蟒的舌尖。 “看来刚刚白袍男子对自己的那一招,还是没有出全力啊!”二十五号摇头叹道。这一招暗影流沙的气势,比刚刚那一招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叶三身体瘦小,衣服被疯狂的气流搅的彻底变了形,十分狼狈。看台上的观众甚至觉得,要不是巨剑的重量压着,叶三怕是早就被这股乱流给吹走了。 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叶三竟然扛着巨剑,向着这条巨蟒冲了过去,巨蟒狂舞,仿佛一座翻滚延绵的大山。 叶三瘦弱的肩膀扛着巨剑,义无反顾的奔向那滔天的气势之中,像极了一个逆天而行的殉道者。 每位观众的手心里,此时都莫名的捏出一把汗来。 无主之城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逆天而行的事情。夹在三大势力的中间,无主之城能一直保存至今,正是因为有无数逆天而行的殉道者,拼命坚守。以无主命名,以自由持正,这是无主之城的要义。 外面的人都觉得无主之城是最肮脏的地方,这里的人却都觉得,无主之城才是世界上最纯洁,最干净的地方。 每一位观众,都从义无反顾的叶三身上,隐约看到了无主之城一些先辈们的影子。也许他们只是暂时忘了刚刚叶三种种无耻的行为,虽然他们在心里,已经给了叶三一个结局。但他们总怀着一种侥幸,期待着一场奇迹,这是无主之城的人特有的品质。 嗞! 一连串金属摩擦的声音,刺激的人头皮发麻。全场的每一位观众都使劲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叶三扛着巨剑直冲白影,白影与叶三一接触,场上便瞬间燃出一阵火花,火花四溅,金属的摩擦声不断增大。 远远看去,叶三此时仿佛就站在那条狂舞的巨蟒嘴边,白影越转越快,像巨蟒吐出的蛇信子,蛇信子与叶三一接触便火花四溅。 巨蟒撕牙咧嘴,仿佛随时会一口把叶三吞掉。可巨蟒的血盆大口就死死的被叶三顶在身前,不能前进一分。瘦弱的叶三仿佛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巨蟒怎么下嘴都咬不动,只急的蛇身疯狂的扭打抽动。 白袍男子随着细长的剑身越转越快,死死顶住巨剑,白袍男子试图用刚刚洞穿九环大刀的方法,来洞穿叶三的巨剑。 叶三没有二十五号那么好的臂力,所以怕自己承受不住对方的冲击力,握不住巨剑。于是便选择在对方速度提到最快之前,便先主动出击,把白袍男子的冲击力压缩到最小。 叶三当然知道白袍男子的最终目的是洞穿自己的巨剑,可真不是叶三小看他,而是这把巨剑太过强硬。 当年老头子在叶家开山赏剑,多少名流高手,用尽各种办法,都不能在这把剑上留下丝毫痕迹。这位白袍男子虽然修为不俗,而且心性果决,可真要拿他跟老头子当年的那帮朋友比起来,那还真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白袍男子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把旋转的速度提到最快了,可还是前进不了一分。心中又急又气,香已经越来越暗,好像只差一口气就要彻底的暗下去了。 全场观众屏住呼吸,二十五号抱着九环大刀已经紧张的站了起来。他相信,如果刚刚白袍男子对自己使用相同的暗影流沙,自己的九环大刀根本顶不了,恐怕只要一接触,这股强大的冲击力便能让九环大刀瞬间碎成无数块。 “啊!” 白袍男子发出一声大喝,听起来更像是凄厉的惨叫。 白袍男子把自己的旋转,重新提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旋转的白影也随即虚化成了透明的一般。四溅的火花把每个人的脸都照的通红,叶三咬牙死顶的样子,在火花的照耀下特别显眼。 “香……香没了!” 一位观众忽然站起来大声喊道。 紧跟着大家也一起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朝着香炉的方向望去。香已经彻底暗下去了,此时已经冒出一股青烟,青烟一散,香便彻底冷了。 “他成功了……” “铿!”金属碎裂,发出沉闷的声音。 擂台上四溅的火花忽然消失,众人心中都为之一颤。 “死了?” 场上的巨蟒,一没有了白袍男子的支撑,瞬间碎成无数道气流,气流向周围四散流窜,看台上的观众被这股气流瞬间袭得睁不开眼睛。 “呼!” “这……”二十五号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断了……”二十五号最先看到场上的景象。 “二十六号……” 妖艳女子稳了稳心神。 “二十六号,挑战成功!”妖艳女子看了叶三一眼,微微一笑,表示祝贺。 全场观众停顿了好一会,才欢呼起来。 没有比这个再完美的剧情了,全场观众享受着叶三带来的大起大落。 叶三刚刚义无反顾的样子,已经彻底定格成了无主之城的精神图腾,在无数观众的心里,叶三用无主之城特有的精神,完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仅是观众,甚至连场内的侍从,包括主持擂赛的妖艳女子,也忍不住打心里钦佩叶三。 擂台上的叶三扛着巨剑,享受着全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喝彩。 白袍男子的半截剑身正好落在他的身前。白袍男子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剑竟然会断,而叶三的巨剑却似乎毫发无损。 自己的全力一击,只在巨剑上留下一层薄薄的黑色碎屑,而那些碎屑正是自己长剑消磨下来的粉末,叶三用袖子一擦,巨剑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冲击一般,别说穿孔,连细纹都没留下。 白袍男子跪在地上,双手杵着剩下的半截长剑,身体随着大口的呼吸声剧烈起伏。刚刚的那一击,显然耗掉了他不少元气。 叶三没有理他,只笑嘻嘻的双手握拳,答谢现场的观众。还趁机对着看台上的不服姑娘,挑衅的看了一眼。 第三十五章 打服为止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就会耍赖……”袁不服见叶三赢下比赛,心里本来就不爽,叶三还趁机挑衅的看了自己一眼,心中对叶三便更加恨之入骨。 “这可不是耍赖。”二十五号明显不同意袁不服的话。“你这位兄弟,我看不凡。”二十五号看着一脸生气的袁不服,大声笑道。 旁人越是夸叶三,她便越来气。 妖艳女子此时已经上了擂台,白袍男子也拾着自己那半截长剑,无奈的下了擂台。叶三此时还在向全场观众答谢,一脸轻松。 “叶先生,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不用选了,我拿钱……哈哈”叶三还没等妖艳女子说完便赶紧打断道。 “咚!” 钟声沉稳绵长。 “怎么……”叶三满脸疑惑。 “我后面还有挑战者么?”叶三看了一眼方形看台,袁不服正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后面也没有新来的选手啊? “这是胜利的钟声?”叶三向妖艳女子试探问道。 全场观众此时也摸不着头脑,本来大家都已经准备起身离席了,巨钟却又被敲响了! “叶先生……”妖艳女子莞尔一笑,叶三看的两眼发直。 “姑娘何事?”叶三故意把声音压低,一副文字彬彬的样子,看着极有礼貌。 “恐怕你不能拿钱了!” “为什么?”叶三跳起来大叫道,一下就露出了原形。 “二十六号,继续挑战第二剑!” 妖艳女子没有理叶三,转身对着全场大声宣布道。 “他疯了?” “找死也不带这么勤快的吧?” 全场议论声一片,这个选择,可比刚刚叶三扛着剑往前冲要出乎意料的多。 “钱我不要了!”叶三说着便要离开。“要比你们自己比,老子不玩了。”叶三边走边骂。 “叶先生留步!” 妖艳女子拦住准备离开的叶三。“叶先生息怒!刚刚你朋友已经敲响了擂赛的钟声,这是地狱无门的规矩。钟声一响,必须要用一场擂赛来结束。”妖艳女子急声道。 “那你和他比啊,你和那个白袍男子比,钱我不要了,给你,我在下面给你喝彩。”叶三嘴里喋喋不休。 “钟不是我敲的,谁敲的,你拉谁下来比,我不玩了。”叶三甩开女子,便要离开。 “叶先生,敲钟的人,是和你一起进来的朋友,而且还是你带她上的看台。你必须对她的行为负责。”妖艳女子厉声道。 “十万两,我已经差人送到了你那位朋友的手中,地狱无门已经遵守了自己的诺言。现在叶三先生也请遵守自己的诺言,上场把比赛打完。”妖艳女子一脸严肃,言语之中不容拒绝。 叶三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看台上的袁不服,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袁不服会一脸灿烂的看着自己。“真应该一入无主之城,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叶三心道。 袁不服此时正在看台上,一脸挑衅的看着叶三,并一手指着自己的脑门,做无声的控诉。 “什么狗屁诺言,老子没听过!”叶三大骂道,心里已经气到不行。 “叶三先生想是初来乍到吧!”妖艳女子上下打量叶三,轻声笑道。 “叶三先生现在也有两个选择,一,上台和三刃师父,一对一,单挑一炷香的时间。二……” “我选二!”叶三迅速打断妖艳女子道。 “叶三先生还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吧!”妖艳女子轻笑道。 “二,和三刃师父,我,还有这里所有的侍从。你一个单挑我们一群,单挑无休止的时间。”妖艳女子继续笑道。 “他娘的,老子今天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叶三淬了一口,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今天算是骑虎难下了。 “我选一!” 叶三说完,狠狠的看了一眼台上兴高采烈的袁不服。 “呵呵!叶先生脾气这么大,我还以为叶先生要选二呢!”妖艳女子见叶三不仅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一直对地狱无门出言不逊,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出言嘲讽几句。 不过叶三这个时候,已经把全部的心神都用去恨袁不服了,倒没把妖艳女子嘲讽的话放在心上。 “二十六号,选择继续挑战第二剑!”妖艳女子转身,重新大声宣布。 “点香!” “哗!” 全场的议论声瞬间都变成了惊叹声。 “为什么?” 二十五号此时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袁不服,特别不理解袁不服刚刚屁颠屁颠跑去敲钟的举动。 “是……是他吩咐我的啦!又不是我要敲的!” 袁不服做贼心虚,见二十五号正抱着九环大刀,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 “他……他上台之前就说啦,今天,今天……他吩咐啦,他说等会他上台之后,叫我把钟往死里敲,他一定要把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打服为止,要……要帮你报,帮你报伤手臂的仇啊!”袁不服心虚,满嘴支支吾吾,老半天才编出一个自己感觉还看的上去的理由。 “打……打服,打服为止!” 二十五号的舌头已经惊得有些捋不直了。平时一向沉稳的二十五号,在刚刚看叶三比赛的时候,已经算是被惊的够失态的了。可经袁不服这么一说,二十五号才知道,自己好像惊讶的有些太早了。 “我与你那位朋友只是萍水相逢,他……” 二十五号还是想不通,他与叶三交谈的话语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这就要为了帮自己报仇,要把那白袍男子活活打服,这也太夸张了吧。 “呵呵!没事,他这人就这个毛病,重情义!”袁不服拍拍二十五号的肩膀,一脸笑道。努力抚平二十五号心中的疑惑。 “有请三刃师父!” 白袍男子想是真被叶三激怒了,钟声一响,便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先把剑抽了出来。妖艳女子话音刚落,白袍男子便一手持着一把剑,气势汹汹的重新上了擂台。 叶三心中暗骂一声,这一局自己是耍不了无赖了。妖艳女子已经很有准备的把香炉放在了擂台下面,而且就算放在擂台上面,白袍男子也肯定不会让叶三再有故技重施的机会。 第三十六章 生节死节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白袍男子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叶三,叶三巨剑的坚硬程度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先摸清对方的底细,这是每一个杀手出手之前必做的功课,上一局就是因为自己的大意和不了解,让自己输掉了比赛。 这一局,他自信,他不会重蹈覆辙。以他杀手独有的敏锐判断力,他自信,他已经完全摸清了叶三的底细。这一局,他只要避开巨剑,选择直接攻击叶三的身体。叶三照样会死的很难看。 叶三站在擂台的另一头,白袍男子此刻在想什么,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大概预料清楚。 “只要比赛一开始,他便会直接往自己这边攻击过来,不会再给自己任何耍赖的机会。”叶三心中想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一名侍从上前,点燃了香炉里的香。 “开始!” 话音还未落地,白袍男子手中的两把长剑便瞬间脱手而出,如流星赶月一般,化作两道银光,向叶三直接射了过去。 铛!铛! 两声金属的撞击声,两把长剑被叶三用巨剑挡下。重新弹回到白袍男子手中。 白袍男子不给叶三停歇的机会,身体迎向空中,双手接住双剑。身体在空中忽然反向加速,朝着叶三直射了过去。 看台上的观众,此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切都在眨眼之间,两把长剑在白袍男子手中,又化作两道银光,瞬间来到了叶三的脑门前,叶三反应极快,脑袋一低,两把长剑顺着巨剑擦出两道火花。 借着火花,叶三零距离的看到了白袍男子那张扭曲的脸。那张脸,残忍嗜血,一道刀疤直接从左边的嘴角越过鼻梁,开到了右眼角。刀疤如一条肉蛇一般,趴在白袍男子的脸上。 白袍男子的每一个表情,都会扯动脸上那条长长的刀疤,只要嘴角微微一动,那条肉蛇便如活了一般,仿佛也趴在白袍男子的脸上蠕动起来,恐怖至极。 叶三刚躲开惊险一击,便感觉身后又一股凌厉剑气袭来。 铛! 叶三反手将巨剑拍向身后,巨剑又成功化去了致命的一击。 白袍男子的剑如雨点一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叶三徒于应付,手中的巨剑也越舞越快。 远远看去,白袍男子化作无数道白影穿梭于叶三周围,白影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不停的从四面八方向叶三冲去。 每道白影一接触叶三便溅出一阵火花,叶三刚应付完前面的攻击,身后便又有一道白影出现,挡去身后的,白影便又重新出现在头顶。 叶三周身尽是金属碰撞的火花,从头到脚,不停的出现。叶三用巨剑在周身苦苦的支起一重防御网,此时时间还没过多久,这重防御网不知道还能顶多久。 全场的气氛此时也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站着的便站在那里,坐着的便一直坐在那里,每个人都好像忘了时间的存在一般,更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生怕一眨眼,比赛就结束了。 虽然时间还没过一会,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但叶三感觉像是过了一百年。 叶三不停的用巨剑化去白袍男子的攻击,周身火花四溅。叶三知道,只要白袍男子再加快一点攻击速度,只要再快一点,自己支起的这重防御网,便会瞬间瓦解。 可白袍男子却一直不紧不慢的攻击,而且让自己的攻击速度,刚好停在叶三能防御的临界点上。叶三可不相信这就是白袍男子的最快速度。 “心结还在!” 叶三十分大胆的给白袍男子下了一个定论。但叶三还不敢肯定,他还要试一下,只有试过之后他才敢坚定自己的判断。 叶三一边把巨剑舞个不停,一边用余光去判断白袍男子的攻击方向。 “只有这样了,虽然有点冒险。”叶三拿定了主意,心中只期盼着自己的判断没错。 此刻叶三已经判断出,白袍男子下一个攻击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左肩。叶三不准备防守,而是选择把自己的左肩露给他,看他敢不敢刺。 “老头子保佑!” 叶三在心里暗暗祈祷, 如果叶三判断错了,那么叶三的左肩,便会瞬间被白袍男子的长剑贯穿。左肩被贯穿,大不了落个残疾,应该不会致命,叶三选择拿自己的左肩跟白袍男子赌,这已经算是他全身上下,最小的筹码了。 白影果然如叶三的预料,出现在了叶三左肩的攻击位置。 “老头子保佑,老娘保佑!”叶三在心里不停的祈祷。 白影速度奇快,长剑的攻击方向义无反顾,直奔叶三的左肩,长剑的剑芒已经差不多够到了叶三的肩头。 “难道我判断错了?”叶三此时想回剑去挡,已经是来不及了。 铛! 长剑与巨剑碰出一阵火花。 叶三右手持巨剑,努力以最快的速度往自己的左肩探去,试图挡下白袍男子的长剑。但长剑已经快够到了肩头,巨剑万不可能赶得到。 可就在叶三大失所望的时候,长剑忽然从自己的左肩消失,与即将到达左肩的巨剑撞在了一起。 “来的好!” 叶三心中大叫道。刚刚白袍男子确实把他惊出一声冷汗。 叶三的判断是对的,白袍男子的心结还在。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用最简单的方式结果叶三。 白袍男子让自己的攻击速度,刚好停在叶三防御的最高临界点上,叶三每一次的防御都会消耗大量元气,而且不敢放松警惕,只本能的去防御,根本没时间去思考白袍男子的意图。 这种高强度,高注意力的防守,是完全有可能把活人逼疯的。 当然,叶三还不知道白袍男子是想击破自己的心理防线,让自己疯掉。而是简单的以为,白袍男子只是想让自己一直做出高强度的防守,把自己活活耗死。 第三十七章 英雄出少年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叶三不敢让白袍男子看出,自己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刚刚白袍男子没有击中自己的左肩,叶三一愣神,赶紧做出一副侥幸的面容。手中的巨剑便越舞的勤快。 长剑与巨剑的撞击声不断,叶三全身上下像被挂了一串点燃了的鞭炮,噼噼啪啪,火花四溅个不停。 “既然你想玩,老子就陪你玩。看谁耗得过谁!” 叶三知道,白袍男子会把攻击速度停在自己防御的临界点上,而且根本不会抓住自己的空档,给自己来一剑,只会用一种快速攻击的假象,使自己一直处于一种高压,高强度的状态。 叶三准备提高自己防御的临界点了,现在叶三根本不用去考虑白袍男子的攻击方向,因为白袍男子的每一剑,最后都会落在自己的巨剑上,再没把自己耗死逼疯之前,他可不会舍得把自己杀死。 巨剑的速度忽然加快,叶三使出一招避水剑法中的碧海潮生,叶三的防御瞬间便如滚滚波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一开始是叶三拼命的用巨剑去找白袍男子的长剑,现在叶三明白了白袍男子的意图,根本不去理他,反正白袍男子会用长剑来找自己的巨剑。 现在压力已经抛给了白袍男子,叶三已经提高了自己防御的临界点,现在就看白袍男子能不能跟上了。 叶家的避水剑法属于防守中的上乘功法,练到最高境界,可以一式里面暗含三十六招,几乎可以滴水不漏。 叶三小时候,叶人王每天都要把叶三领到渤海海边,然后选一块浪头最高的礁石,让叶三站在礁石上练避水剑法,一练就是一整天,从清晨练到黄昏。 每到黄昏,叶人王便会去海边接叶三,只要发现叶三身上被浪头溅到一滴海水,饿了一天的叶三,便要立即被罚跪一晚上的祠堂。 每次叶三被罚跪,梁妈都会偷偷背着叶人王给叶三塞两个馒头。有时候叶人王有事出去了,梁妈便索性下碗面直接送去祠堂,一直坐在叶三旁边,等叶三吃完了再出来。 后来老头子死了,加上叶三八脉内的那点事,叶三的避水剑法便也练的不那么勤了。目前只能勉勉强强在一式里面能藏个十一二招。 不过这点功力对付一般人,已经足够了。叶三的巨剑带着破空之声,肆无忌惮的挥舞,巨剑几乎化成一片巨大的黑影,黑影看着密不透风。场下的观众,见此时的叶三似乎防守起来游刃有余,场内的压抑气氛也跟着减轻了不少。 白袍男子此时攻击的速度已经提高了不少,但还是感觉跟不上叶三巨剑的速度。这样高强度的攻击,让白袍男子已经有些吃力了。可叶三却越舞越轻松。 叶三当然越来越轻松,避水剑法的魅力之处,正是在于消耗最少的元气,做最高质量的防守。更何况叶三余脉藏气,最擅长的就是持久战。 这招碧海潮生,是避水剑法中用来防暗器的,看着眼花缭乱,密不透风,可受不了太大的冲击力。而且有一定的规律可循,极不适合近战。 叶三刚开始不了解情况,当然不敢用,此时耍起来便毫无顾忌了,就算白袍男子发现碧海潮生的出招规律,他也不会利用规律去找出破绽。 更何况,此时白袍男子正疲于提高自己的攻击速度,现在精神高度集中的他,能不能发现碧海潮生的规律破绽都是问题。 “你这位兄弟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二十五号此时已经把九环大刀扔在一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身旁的袁不服。 看台上的观众是不可能知道隐情的,在他们看来,此时的战况是,白袍男子无论怎么拼命加快攻击速度,都无法越叶三防守的雷池半步。 “应该……应该还行吧!” 袁不服心不在焉的道。香已经烧了一半,白袍男子似乎完全占不到叶三的便宜,自己逃跑的计划好像越来越难实现了。 “还行?” 二十五号瞬间惭愧的一脸通红,刚刚叶三与他搭讪,他还拿叶三带袁不服来的这件事,嘲讽过他,现在想来,真是想抽自己一巴掌。 白袍男子的脸已经开始有些挂不住了,叶三的防御好像没有上限一般,自己已经把攻击速度提到最快了,可依然找不到叶三防御的临界点。 叶三这个时候,已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般手忙脚乱,此时巨剑已经被他舞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白袍男子看来,巨剑比刚开始的时候起码快了十倍不止。巨剑厚重,白袍男子觉得自己万不可能做到。 叶三舞的越来越起劲,这招碧海潮生是避水剑法的入门招数,当年老头子喜欢把他放到浪头最大的礁石上练剑,礁石旁边溅起的浪头滔天。 叶三在礁石上一练就是一整天,为了使自己不被浪头打湿,这招碧海潮生是最省力,也是最有效的一招,叶三十岁前,就把这一招练得滚瓜烂熟了。 叶三现在能在一招里面藏个十一二式,每出一招,就感觉就跟出了十几招一样,白袍男子当然有一种,叶三出招速度提高了十几倍的错觉。 叶人王当年可是把避水剑法练到了最高境界,一招里面可以藏下三十六式之多,而且每一式的变化极其刁钻。 叶三使起碧海潮生的时候,只能化出一道黑影屏障,叶人王使起来的时候更唬人,直接连人都找不到。叶三甚至觉得,老头子耍碧海潮生的时候,直接把他扔海里他都不会沾到一滴水。 袁不服在看台上,越看越揪心。香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在这么下去,那混蛋可又要赢了。 全场观众,包括所有的侍从,甚至包括不怎么喜欢叶三的妖艳女子,此时都不得不打心眼里感叹一句,英雄出少年啊! 第三十八章 碧海潮生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这么高的修为,还有这么俊的功夫,刚刚他为什么一脸的不情愿呢?那一脸不愿比赛的样子,看着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妖艳女子心中想道。 “这人要不是脑子有问题,那就是真的高深莫测。自己待会跟他说话的时候,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语气,不能再像刚刚那样冷嘲热讽了。”妖艳女子暗下决心。心中已经开始给比赛下了结论。 白袍男子此时脑子里的疑问和妖艳女子一样多。白袍男子刚下擂台便听到钟声,一直就在擂台旁边。 叶三一副不情愿,甚至叫嚣着要罢赛的嘴脸,他也瞧见了。叶三能重新上台跟他比赛,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 如果说这是演戏,那也演得太走心了,察言观色本就是他的看家本领,可白袍男子完全看不出叶三哪怕一点装的成分在里面。 而且比赛刚开始,叶三确实被自己逼得手忙脚乱,这点不仅他看的出来,就连全场的观众也看的清楚。 可这小子,不知怎么地,刹那间,好像瞬间变了个人。巨剑厚重无比,白袍男子第一局比赛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 巨剑本身厚重,还要以如此之快的速度运转,所要消耗的元气可想而知。可叶三不仅运转自如,而且一直把巨剑维持在一个极高的速度。关键是,白袍男子在叶三的脸上还看不到丝毫吃力,巨剑甚至还有越来越快的势头。 白袍男子为了跟上叶三的节奏,已经把自己的攻击速度,维持在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很久了。 大量元气的消耗,已经让他有些不适应了,剩下的比赛时间也不多了。白袍男子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要被耗死逼疯的人。 叶三知道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此时,越接近比赛的终点,他便越心慌。 碧海潮生极不适合近战,避水剑法的开篇便已经点明。 叶三已经连续使了快一炷香的时间,白袍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和观察。悟性好的,学都有可能学了去。更何况以白袍男子如此敏锐的观察力,要想让他不发现碧海潮生的出招规律,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在这一点上,叶三确实没有高估白袍男子的观察力,但叶三却远远低估了自己对白袍男子心神的冲击力。 白袍男子现在一边要让自己维持在一个极耗元气的攻击速度上,一边脑子里又装满了和妖艳女子一样的疑问,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分析叶三的剑法上。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可今天面对叶三的时候,他却一连失误。 先是自己低估了巨剑的坚硬程度,现在自己好像又远远低估了叶三的能力。而且随着比赛时间的消失,这种好像越来越被证实是正确的,他觉得自己确实远远低估了叶三的能力。 其实,早在剩下三分之一炷香的时候,白袍男子便已经抛弃了要逼疯耗死叶三的计划,可因为白袍男子始终放不下心中的疑惑,又加上他又一直处在一个高强度的对抗当中。 碧海潮生的魅惑力确实不小,在白袍男子看来,叶三的防御简直密不透风。 碧海潮生根本就没几招,叶三其实就是在那几招之间,不停的来回切换,只要白袍男子稍微用点心,就很容易发现。但随着时间越往后,白袍男子便越急,白袍男子越急,便越难发现。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白袍男子的速度早已经提到了他的极限,只是出剑却一直不敢太用力。 叶三把巨剑舞的,看起来冲击力大的惊人。白袍男子上一局断剑的阴影还在,生怕一用力,自己的长剑便又是被截断的命运。只好选择在叶三周围,不停的举剑试探。 长剑力道不足,一近叶三的防御,便被叶三的巨剑挡开。 碧海潮生受不了冲击力,其实只要白袍男子给自己的长剑加足力道,照样能破叶三的防御。恐怕连叶三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占了所有的机缘因果。 此时的叶三并不比白袍男子好多少,白袍男子急,叶三更急。叶三并不知道白袍男子被自己所惑,一直坚定的认为白袍男子找出破绽是早晚的事,叶三提着的一颗心,始终没有放下。 “要赢了!” 二十五号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 不仅是他,此时全场观众都早已站在了叶三这一边。每个人都感觉场上被攻击的人是自己一般,叶三压抑的时候他们压抑,叶三畅快的时候,他们也不自觉地畅快起来。 香就快完了,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被闷在水里淹了大半天,此刻终于是要浮出头了,每个人脸上都掩不住兴奋。 这么多年的擂赛,遇到过的高手无数,白袍男子第一次,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感到心如死灰。为了维持自己的速度,他已经耗尽了大部分元气,要不是他忍耐力超强,恐怕此刻已经弃剑累倒在地了。 内心的煎熬和身体的透支,在这种双重的压力下,他甚至开始希望比赛赶紧结束。 除了白袍男子,这个时候最难过的,恐怕要数袁不服了,不服姑娘哪里知道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又一副无赖嘴脸的混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兄弟怎么称呼?”二十五号轻声问道。 袁不服一直一副假小子的打扮,怨不得别人以兄弟相称。 此时,全场观众每个人脸上都一脸兴奋,唯独袁不服一脸严肃,叶三就快赢了,二十五号也不见她脸上有什么愉悦之色,好像叶三赢下比赛是理所当然一般,似乎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袁不服的不高兴在二十五号看来,却是泰山崩于眼前,仍然一脸淡定的高人模样。此时问话的语气,不仅和善,还多了一股尊崇之意。 “袁不服!”不服姑娘心不在焉的道。此时她的眼睛依然盯着擂台,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呵呵,好名字!”二十五号大声夸赞。 “袁兄弟,年纪轻轻,气度不凡啊!在下冒昧,想与袁兄弟结个朋友!”二十五号醉心武学,见袁不服一连反常的举动,便误以为袁不服有大见识,心中便生了结交之意。 第三十九章 钟声又起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等会……” 袁不服眼睛没有离开擂台,香已经基本烧到头了,现在她正忙着祈祷奇迹的出现。 “等会……等比赛完了再说。”袁不服眼睛始终盯着擂台,嘴里继续心不在焉的应付。 二十五号老脸一红,自己平时就自视甚高,极少主动结交朋友。此次难得主动放下身段,甚至还违心的夸了一句袁不服的名字,竟想不到被对方直接给无视了,无数的尴尬瞬间涌上心头。 铛! 金属剧烈碰撞的声音!叶三的身前溅出一道火花,白袍男子借着长剑与巨剑相撞的力道,直接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叶三身前不远。 呼! 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每个人都开始互相拍手庆祝。 此时香已经灭的不能再灭了,叶三又一次创造了奇迹。再没有比今天更精彩的比赛了,各种反转,各种大起大落,编都编不到这么精彩,就算编的出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每个人都觉得今天的票钱太超值了。 叶三看着好像一脸轻松,实则早已经冷汗全身。当比赛进入尾声的时候,叶三内心的煎熬程度比那炷香好不了多少,几乎每时每刻都要承受,随时身首异处的风险。 这种压力可想而知,如果时间再长一点,叶三还真有可能被逼疯。他到现在还不明白,白袍男子为什么不利用碧海潮生的破绽赢下比赛。 此时白袍男子正单膝跪在叶三身前不远,两只手用长剑死死的撑住已经累瘫的身体,白袍男子低着脑袋,头发和衣服已经被汗水彻底湿透了。 “三刃师父!”妖艳女子来到白袍男子身前。 “需不需要帮忙?” 妖艳女子轻声询问,看了一眼左右的侍从。三刃师父的脾气不好,她可不敢贸贸然的就吩咐两个侍从过来,把三刃师父抬下去。 白袍男子摆摆手,狠狠的喘了两口气,重新站了起来。没有看叶三,只直接转身径直走下了擂台。 “叶先生,恭喜啊!”妖艳女子挥手撤掉了身后的两名侍从,转身对着叶三笑道。 叶三此时还在恍惚之中,全场观众欢呼兴奋的画面仿佛定格在了一瞬间,每位观众欢呼兴奋的表情,就好像一幅幅画,不停的在叶三眼前切换。 叶三的耳朵里此时也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整个人看上去虚脱的厉害,不过不是因为元气消耗过度,而是因为刚刚长时间处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此刻压力突然卸掉了,还没回过神来。 “叶先生!”妖艳女子凑到叶三身前,吐气如兰。 叶三听完,一愣神。 “呵呵,你好,你好!”叶三生硬的打招呼。妖艳女子身上的胭脂味,立马让叶三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叶先生,好手段啊!”妖艳女子一抬眼,狐媚众生,叶三看的心里一颤。 “敢问先生师从何门何派?”妖艳女子身如柳姿,一脸荡漾。 “呵呵,一般一般,比不上你这个抬眼之间,就让人神魂颠倒的手段。”叶三笑答道。刚刚自己神情恍惚,差点被她乱了心神。 “先生说话好伤人啊!”妖艳女子轻声笑道,已不似刚刚那般媚态。妖艳女子刚刚也只是下意识的试探,也不指望用这种简单的手段,就能从叶三嘴里得到些什么。 “别先生先生的了,赶紧宣布比赛结果吧,我拿钱就走!”叶三扛着巨剑不耐烦的说道,再在这里多呆一点时间,他都感觉受不了。 “钱当然可以给先生,这是先生该得的。走却是不能立刻走了。”妖艳女子似笑非笑。 “为什么?” 叶三暴跳如雷,直接把手中的巨剑往地上甩,巨剑应声插入地面,溅起一阵烟尘。 “先生好大的脾气啊!”妖艳女子说着,荡去衣服上被溅到的尘土。忽然反问道:“先生装傻么?” “我……我装什么傻?”叶三表情极其夸张,这女人说话总是没头没尾的,叶三好几次都忍着没上去直接拿她往死里揍。 “你自己往看台上瞧瞧吧!” 叶三听完,扭着脑袋便去找方形看台。只见袁不服正一脸灿烂的看着自己,从见面到现在,叶三发誓,是第一次见到袁不服笑的这么开心。 “怎么了?”叶三继续问道。 “比赛刚打完,你朋友就把钟给敲了。”妖艳女子也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袁不服不敲钟,她的工作也早就结束了。 “准备准备吧!接着来第三剑。”妖艳女子说完便扔下已经呆若木鸡的叶三,转身直接下了台。 “我……他娘的……”叶三赶紧上前拦住准备下台的妖艳女子。“钟声那么大,我怎么没听见,就你一个人听见了么?”叶三大声质问。 “呵呵,叶先生,钟声是很大,全场都听见了,就你一个人没听见。”妖艳女子笑答道。 “地狱无门再厉害,我也不可能拉着全场的观众陪我一起撒谎吧!你不信,随便拉个人问问。”妖艳女子说着向四周看了看,示意叶三随便。 叶三知道自己比赛刚完,精神尚处在恍惚之中,说漏听了钟声,还是有这个可能的。况且,看台上袁不服的表情,已经够有说服力的了,叶三更加肯定没有拉人问的必要。 “那个……姑娘,能不能商量一下!”叶三说着,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看台上兴高采烈的袁不服。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叶三现在的眼神,已经够杀死袁不服一百回的了。 “一百万两可不少,我想买个太平,不玩了。钱我不要了,剩下的比赛我也不比了。”叶三恳求道。前面两局,每一局都可以说是死里逃生,那袋金沙极有可能是有命赚,没命花。 “叶先生,我不知道你是真装,还是真傻!”妖艳女子上下重新打量叶三。 “我主持擂赛多年,看的比赛也不少,眼力还是有的。你刚刚擂赛分明还没出全力,你还有上限。这点别说我,就算拉一个稍微懂点修行的人来看,恐怕也看的出来。我就不明白,你怕什么。” 妖艳女子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叶三第二局装的话,还情有可原,可刚刚的比赛大家也看到了,再装下去真没有意义了。 第四十章 第三剑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叶三听完,也欲哭无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自己一开始就看出了白袍男子的弱点,然后呢?第二局呢?叶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二局赢的那么轻松。这个答案,恐怕只有白袍男子自己知道。 “叶先生,我也打心眼里想收你的一百万两,然后提前结束工作。可全场上万名的观众都看着呢,只要今天给你破了规矩,明天就有人来砸地狱无门的招牌。你这一百万两,我有命拿,我也没命花啊!”妖艳女子见叶三拦在自己身前,一副欲言又止又欲哭无泪的样子,便又继续解释道。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好像好歹都是我不对一样。”叶三挥挥手,不耐烦的道。 好像自从来了地狱无门,自己说话就没占过理。这回是被眼前的女子说的百口莫辩,上一次又是被袁不服花言巧语骗上了台。 “你们那个三刃师父就剩下两把剑了,怎么比第三剑?”叶三好像发现了不用继续比赛的理由,大声急道。 “哟!我们地狱无门金沙都出的起,一把长剑当然也不会吝啬。”妖艳女子笑道。 叶三听完,立马哑口无言,好像自己每说一句话,她都会有一句等着自己。自己随便说什么,她都能接回来。 “无主之城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叶三瞟了一眼妖艳女子,又瞟了一眼看台上的袁不服,心里大骂道。 “事先说好啦,这是最后一次,你再给我来个第四剑第五剑的,我可不玩啦!”叶三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事先先把话亮出来,省的待会又被妖艳女子给下了套。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妖艳女子大声保证。“现在,就算你那个朋友把钟敲烂了,也没有第四剑了。”妖艳女子大声道。 叶三听完,又瞟了一眼看台上的袁不服。“比赛完了,非把她卖到窑子里去不可。”叶三暗暗下定决心。 “再便宜也卖!”叶三淬了一口,心里嘀咕。 刚刚比赛一完,妖艳女子还没来得及宣布比赛结果,袁不服便一马当先的,又把巨钟给敲响了。 “袁兄弟,你……”二十五号见到敲完钟之后,一脸轻松的袁不服。 “你下面的朋友为什么不直接挑战第三剑呢?”二十五号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不解。他也是地狱无门的常客,敢挑战三刃师父第三剑的人,他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买票能看到三刃师父第三剑的观众,就跟中大奖差不多。 但是像叶三这样的,从第一剑挑到第三剑。地狱无门开设以来,这样的情况应该还是头一次吧。如果地狱无门能料得先机,事先便把这个噱头抛出去,恐怕再涨十倍的票钱,这里也照样能坐满。 “这……”袁不服不敢直视二十五号不解的眼神。 “这个……我这个兄弟。”袁不服支支吾吾,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她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合理,但总不能说自己是想让叶三输吧! 袁不服脑子飞速运转。“不是说了嘛,要把白袍男子打服为止,帮你报伤手臂的仇。你以为开玩笑哒!”袁不服死抓着帮二十五号报仇这一点,大声宽慰二十五号,说的郑重其事。 “你看看,刚刚他还没服呢。再说,都说要打服为止,前面两剑,我兄弟一直在防守,还没开打呢!”袁不服指着擂台上重新上场的白袍男子,神情甚是轻蔑。 “还要等到第三剑才开打,这袁兄弟说的也太玄乎了吧?”二十五号只在心里嘀咕,没敢说出口。毕竟叶三前面两局,看着都表现极其优秀。特别是第二局,二十五号的修为和见识都不低,在第二局的时候,他也看的出来叶三似乎还有上限。 只是叶三看着年纪轻轻,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行,修为也不会高的这么离谱吧。 二十五号一直无法试探叶三的修为,刚开始还以为是叶三的修为太低,甚至根本就没有修为。可经过两轮比赛之后,他基本可以确定,叶三的修为肯定还要比自己高一点。 可刚刚经袁不服那么一说,那可就不是高一点啦!第三剑是白袍男子的看家本领,与前两剑有质的不同。他有幸见识过白袍男子的第三剑,至少他觉得,自己就算再修行十年,也不可能挡下白袍男子第三剑的一击之力,更不要谈什么反击了。 此时白袍男子已经上了擂台,脸上的疲惫之色还在,不过已经不怎么明显了。 “调息的够快的!” 叶三看完心里想道。也不上去打招呼,甚至不多瞧白袍男子一眼,叶三知道,已经第三局了,无论再使什么盘外的招数,都是不管用的。现在白袍男子只想杀了自己,不介意任何方式。叶三站在擂台的另一头,都能嗅得到白袍男子身上弥漫的杀气。 侍从在妖艳女子的吩咐下,给白袍男子重新上了一把新剑。 白袍男子此时只双眼死死的盯住擂台另一头的叶三,左手抓住侍从手里新剑的剑柄,噌的一声。白袍男子手臂一用力,直接从侍从手里抽出长剑,长剑一出鞘,剑身便在空气中摇晃成一道银光,嗡嗡之声响彻全场。 白袍男子左手把新剑递到嘴边,用嘴衔住新抽出的长剑,两只手也顺势从腰间各抽出一把长剑。 “这就是第三剑!”叶三心道。 白袍男子双手各持一剑,嘴里也同时衔着一把长剑。 叶三见白袍男子随即又是身躯一震,体内的元气汹涌而出,上半身的白袍瞬间被外泄的元气撕裂。 “怎么地狱无门的男人都喜欢光着膀子!”白袍一撕裂,白袍男子的上半身便全部裸露在空气中。 叶三心中骇然,白袍男子的脖子以下似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纵横的刀疤遍布全身,像一条条肉虫。肉虫随着白袍男子呼吸的起伏,像是在蠕动一般。 全场的气氛此时也已经压抑到了一个极点,每位观众都感觉自己又重新被闷到了水里。 第四十一章 毫无胜算的比赛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怎么……”叶三见白袍男子此时持剑而立,双目赤红,全然已经进入了攻击状态。 “怎么,不点香么?” 叶三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大声质问台下的妖艳女子。白袍男子此时活像一只正在蓄力的猛兽,随时可能会脱缰而出。 “难道比赛已经开始了么?”叶三心中不解。 “叶先生,第三剑没有时间限制。”妖艳女子在台下大声答道。叶三听完差点气晕了过去。 “这……这还打个屁!”叶三大声骂道。心里却不敢放松警惕,此时白袍男子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兽化状态,这是一种激发自身潜力的手段。 许多杀手,面对比较棘手的对手时,都会选择激发自己的兽性,这种方法虽然伤身体,但却可以深度挖掘自己的潜力,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凝聚到猎物身上,使自己的修为在击杀过程中,达到最大化的效果。 在白袍男子眼中,叶三无疑已经是个比较棘手的对手了。 叶三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白袍男子大声喘粗气的声音。叶三相信,只要他给白袍男子一点空档,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抓住空档,把自己狠狠的杀死。 “不行,这比赛根本没法打了,自己的胜算基本为零,自己生还的可能性,也基本与自己胜算的可能性持平。”叶三脑子里一团浆糊,如果不是对面有只野兽在盯着自己,这会恐怕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叶先生,第三剑的规矩和前面两剑不太一样。只要你能守下三刃师父的一次攻击,你就赢了。”妖艳女子走到靠叶三比较近的擂台边上,大声道。 “不过,三刃师父攻击的准备时间,没有任何限制。”妖艳女子继续大声道。 “他娘的,说了等于没说!”叶三心里大骂道。这种兽化本就是杀手给自己一击必中准备的,不可能维持多轮的攻击。 现在白袍男子不仅是一只蓄满了力的猛兽,而且他还有无数的时间来找自己身上的破绽,自己此时更像是一只游走在猛兽周边的猎物,生死也只是猛兽一哆嗦的事情。 “还不如给他一炷香的攻击时间来的痛快!”叶三心里想道。那样的话,如果自己高度集中一炷香的注意力,也许还有胜算。 但是按现在的游戏规则,叶三基本没有任何希望。这种规则听上去好像比前两局轻松许多,很简单,只要拦下一击就够了,可稍微仔细一想,这规则基本就和耍无赖差不多。 白袍男子没有时间的限制,他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去准备这一击。而叶三就要无休止的高度集中注意力,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恐惧下,没有人可以一直保持注意力。 白袍男子根本不用找什么破绽,他只要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等着叶三露出破绽,等着叶三被无休止的高压和恐惧逼疯。 “我亲眼见过三个!”二十五号喃喃道。 “三个什么?”袁不服问道。 此时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被闷在了水里,上万人的看台,静的可怕,每个人都一脸僵硬,看不出兴奋或者悲伤,甚至连呼吸声都好像被人为的抹去了一般。二十五号虽然只是轻声嘀咕,却被一旁的袁不服听的清楚。 “三个疯子!”二十五号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白袍男子还没出手,他们就疯了。”二十五号继续道。 “真的?”袁不服兴奋大叫道。三刃师父的第三剑她是没见过,不过听刚刚九环大刀的汉子说,这第三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快说说,他们都是怎么疯的!”袁不服一脸欢快,凑到二十五号身前,求知欲极高。 “嗯……” 袁不服一副不管朋友死活的欢快模样,明显让二十五号有些不适应。他觉得,现在如果把眼前的这位袁兄弟也算进去,应该已经有四个了。 “第三剑固然吓人,但比第三剑更吓人的是地狱无门配套的比赛规则。这种比赛规则,可以说是无限放大了白袍男子第三剑的威力。 我亲眼见过三个活活被逼疯的挑战者,三位挑战者都没顶过半柱香的时间,因为在这种极度的高压下,他们都觉得生不如死,每过去一秒,他们都感觉像是熬了一百年。 最后都各自选择了弃剑,其中还有一位挑战者,主动卸掉了自己一只胳膊,希望白袍男子能饶他一命,但白袍男子还是像收割其他两位挑战者一样,毫不留情的把他的命给收割走了。”二十五号沉声道。 袁不服听完一愣,脸上的表情也被二十五号感染的严肃。听完二十五号所言,不服姑娘顿觉自己似乎对叶三好像残忍了一些,心中忽然生出一些惭愧, 但这种惭愧只出现了不到一秒钟。不服姑娘便又马上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道:“这臭小子本来就该死!” 袁不服瞟了一眼擂台上的叶三。“哼!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先惹我的。我有什么好惭愧的。” 袁不服继续安慰自己。“叫你不放了我,一路上还一直欺负我,刚刚还……”袁不服摸着自己的额头,满脸通红,又重新对叶三恨的咬牙切齿起来。 叶三此时依旧站在擂台上,与白袍男子相持。 “再这样下去,不行!”叶三心里不停大叫道,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叶三一直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努力封死自己所有可能被攻击的角度。 没有香,叶三在这种高压下根本没办法估计时间。现在,叶三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要花很长的时间,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叶三也觉得开始变得越来越慢。 所有眼睛能看得到,心里能感觉得到的,周围空间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像掉进了浑浊的水里,所有物体的运动,甚至包括脑海里的回忆,都开始变得缓慢。 时间好像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一般,擂台上被荡起来的灰尘在缓慢的沉降,看台上的巨钟似乎也在缓慢的摇晃。侍从手里火把上跳动的火焰,还有阳光从擂场顶部射下来的角度,包括白袍男子随着呼吸起伏的身躯。 所有一切微妙的变化,都开始变得缓慢,缓慢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第四十二章 疯了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这种缓慢仿佛是一种束缚,这种束缚让叶三觉得每过一秒,都像是过了一万年。 叶三此时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拉拽着自己,拼命的把自己往深海里拽,周围的世界变得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叶三心里越来越急,内心越来越狂躁。 叶三迫不及待的想挣脱这种束缚,恨不得一拳砸碎眼前所有的一切,只想呼吸的快一点,只想让周围的一切都顺畅起来。 “你那朋友似乎有些不对劲!”二十五号修为不低,又是地狱无门的常客,眼力也很足。叶三刚刚心态的变化,已经被他发现了。 “什么不对劲?”袁不服远远的端详了一下叶三,没发现什么奇怪。 “我怎么没瞧见。”袁不服回身道。 “不好!”二十五号大叫道。此时叶三的身形已经开始轻微的颤栗,心态的变化已经开始外显在了身体上。 “你最好想个方法提醒一下你朋友,不然他很快就会像那三个人一样。”二十五号急切道。 “我提醒……”袁不服见二十五号一脸紧张,心里似乎也被感染的慌了神。 “我……我提醒他干嘛!”袁不服嘀咕道。只有叶三输掉比赛,自己才能把老徐支进来,老徐一进来,必定会和地狱无门的人搅在一起,两方一搅和,自己正好可以轻易的脱身。这不正是自己要的结果吗! “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袁不服似是在想办法,又像是在犹豫不决,二十五号急的拿九环大刀猛戳地面。 袁不服被二十五号喊的心里发愣。 “怎……怎么提醒?”袁不服心慌意乱,一边希望叶三赶紧输掉比赛,一边又急着找提醒叶三的办法。 “怎么提醒!” 袁不服嘴里不停嘀咕,脑子里想的是叶三赶紧输掉比赛死掉,可心里却又不自觉的为叶三着急。两种矛盾在心里不停的斗争,袁不服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要被逼疯的人。 “快点,快点……来不及啦,来不及啦……”二十五号心急如焚,嘴里不断重复。 此时叶三不仅是身形颤栗,连手中的巨剑也开始逐渐摇晃的厉害。变化越来越明显,稍微近一点的观众都可以看的出来。再这样下去,叶三要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可能瘫倒在地上。 二十五号嘴里急切不断重复的催促,使得袁不服也越来越着急。现在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怎样去提醒叶三。虽然这种想法有悖于她的心意,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赶都赶不走。 “怎么提醒,怎么提醒……”袁不服急的抓耳挠腮,在看台上频频来回踱步。 周围的一切已经从缓慢开始趋向静止,跳动的火焰,还有空气中荡起的尘埃,包括自己的呼吸,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时间死死的冻住了。 叶三的脸已经被憋得有些发紫,心脏也仿佛被一把铁链死死的捆住,胸腔内像被压了一整座山。 整个人都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压力在疯狂的挤压,叶三内心的狂躁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所有静止的一切与内心的狂躁形成鲜明的反差。 这种反差让叶三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忍不住狂躁、沸腾、冲动。 那些沸腾的冲动仿佛无数条虫子,这些虫子爬满全身,钻进叶三的五脏六腑,让他的五脏六腑奇痒奇痛。 叶三的指尖忍不住开始颤抖,他现在有划开自己肚皮的冲动,只为了抓住体内那些啃食自己五脏六腑的虫子,一把捏死。 叶三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防守,只双眼迷离,巨剑也早被摊在了身前的地面,叶三双手握住剑柄,正死死的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白袍男子现在完全可以从一百个角度,用一百种不同的方法杀死叶三,可他偏不,他要等,等着叶三被压力和无尽的恐惧逼疯,就像那些曾经敢于挑战他第三剑的挑战者一样。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袁不服一边踱步,一边嘀咕。这白袍男子已经有了赢下比赛的契机,可他却偏偏一副不把叶三逼疯,不罢休的态势,实在是欺人太甚! 叶三的身形越来越摇晃的厉害,身上的重心此时已经全部压在了巨剑上。 “琴儿!” 叶三忽然轻声笑了起来,眼前忽然出现琴儿的画面。十岁那年,叶三在风清门发病,整个风清门被他闹了一整宿,全部的风清门弟子,包括杨花卉,都被入了魔障的叶三赶下了白雾山,其中还有几个弟子被叶三打伤。 此后,叶三便彻底成了整个风清门眼中的怪物,风清门的后山也成了大家心里的禁地,没人敢踏足一步。 叶三发病之后不久,便被叶人王封了八脉。刚被封脉的叶三只能天天躺在草堂养病。 那些日子,琴儿每天都努力提前完成杨花卉布置的功课,然后挤出时间,偷偷溜去草堂,去到叶三的床前,陪叶三说话,有时候也会故意学成大人模样,哄叶三吃药,睡觉。 “那小子傻笑什么?”袁不服疑惑道,见叶三正双手杵着巨剑傻笑。 “他是不是已经疯了?”袁不服转身向二十五号问道。 二十五号没有回答,只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九环大刀也早已经被扔在了一旁。 叶三眼前出现的画面越来越多,不仅有琴儿,还有老头子。 老头子带他去海边练剑,把他扔在浪头最高的礁石,有时候碰上老头子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会带着刚练完剑的叶三,去张叔的面摊上狠狠的吃上一碗。 还有老头子发疯的画面,那些日子,老头子最怕见到火,总是嘴里嘀咕着自己要被烧死,叶家要被烧死,老头子疯了没多久,便不顾全族人的反对,生生拔掉了叶三身上的火神咒。 老头子疯起来的时候特别可怕。这些画面让叶三一脸惊恐,仿佛老头子发疯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 “真疯了!真疯了!”袁不服急的大叫。 “一会傻笑,一会惊恐……”袁不服在看台上来回踱步,叶三此时正在擂台上面,看情况,神志已经开始不清了,袁不服根本找不到点醒叶三的办法。 第四十三章 弃剑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无数的画面铺在叶三眼前,琴儿、老头子、老徐、梁妈、公允伯、杨花卉、武安侯、甚至还有白袍男子。 这些所有相干和不相干的人,全部闯进了同一幅画面,每个人都在画面里面扭曲、撕裂、狰狞。画面的冲击力,让人感觉脑袋都要被炸开,叶三双手颤栗,紧握着巨剑,试图斩掉眼前所有扭曲的画面。 白袍男子微笑着看着场上的一切,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自己的目的似乎就要达到了。叶三此时已经狂躁到了一个临界点,随便一个火星就能直接把他点燃。 不,根本不用火星,只要再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自己就能自燃。 “咚!咚!咚……” 正当白袍男子一脸兴色之时,沉闷的擂场,忽然响起一连串的钟声,清脆急促。 “什么?” 白袍男子望向方形看台,袁不服此时正疯狂的敲着巨钟,巨钟余音未消,袁不服便又是一击。袁不服显然是在用敲锣的方式来敲巨钟。 钟声清脆急促,一下子扫掉了全场的沉闷。每个人都把眼神投向方形看台上,袁不服所在的位置。 “小兄弟,这可不合规矩!” 妖艳女子脚尖轻触地面,足下生风,一下子腾到方形看台上的袁不服面前。 “我知道你心急,但是没用!”妖艳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擂台上的叶三,叶三此时依旧是双手杵着巨剑,摇摇欲坠的模样。她当然知道袁不服敲钟的目的,她也绝不会放任袁不服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前面我敲钟,怎么也没见你们阻止啊!”袁不服大声辩解。 “呵呵,小兄弟这就是强词夺理啦!”妖艳女子媚眼如丝,轻声笑道。 “你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场合敲钟,我们要是拦你,那坏规矩的可就是我们呀!”妖艳女子说的有理有据,不容辩驳。 袁不服说她不过,自己打也肯定打不赢她。却看叶三,叶三此时依旧是摇摇欲坠的模样,刚刚的钟声似乎没有对他起到任何作用。 袁不服被妖艳女子压回了座位,心急如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三在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哎!” 全场观众的惋惜之声不绝于耳。 袁不服刚被压回座位,便见神志不清的叶三忽然动了起来,本来袁不服还满心欢喜,以为叶三重新清醒了过来,可叶三接下来的举动,彻底让她死了心,也让全场期待奇迹出现的观众死了心。 只见叶三,双腿一用力,一脚把巨剑踢向空中,巨剑腾空而起,气势逼人。 此时所有的观众,包括袁不服,都以为奇迹要出现了。连擂台另一头的白袍男子,也被叶三刚刚的举动,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下正后悔,刚刚没有趁机下手。 可当巨剑快要落到叶三身前之时,叶三却手臂一挥,直接把巨剑挡了出去,嘭的一声,巨剑落在叶三身前两米开外,溅起无数碎石尘土,剑身没入地面半尺有余。 “弃剑了!” 二十五号一脸惋惜,刚刚叶三散发出来的气势,差点让他以为叶三又要创造奇迹。 “可惜了!”二十五号低声道,叶三虽然年纪轻轻,但修为和心性都是极高。这样的一个天才陨落,难免会让人有些感到悲伤。 袁不服此时只怔在当场,没有说话。全场的观众看到叶三弃剑,都不经为叶三感到惋惜。无主之城从不缺乏天才,但像叶三这样有胆魄的少年天才,却还没出现过。 大家并不知道叶三比赛是被赶鸭子上架,每个人都还以为,是叶三主动选择从第一剑挑到第三剑。 这样有胆魄的年轻人,未来本不可限量,却偏偏马上就要成为白袍男子的剑下亡魂。看台上的惋惜之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大部分观众都坐倒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忍去看白袍男子手刃叶三。 虽然此时叶三已经弃剑,算是已经选择了投降。可白袍男子的疑惑却远多过兴奋,叶三最后选择弃剑的那一刹那,全场最吃惊的应该是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久经擂场,眼力比任何人都毒。钟声过后,他已经隐约感觉到叶三的变化,特别是巨剑腾空的那一刹那,全场他离叶三最近,他最能感觉到那股气势。 很明显,那股气势不是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能散发出来的。 可叶三气势一出,却马上选择了弃剑。巨剑此时正插在叶三身前两米开外,巨剑插入地面,溅起的尘土此时还没有散去。 尽管白袍男子感到万般的不对劲,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叶三弃剑投降了,就这么简单。 白袍男子不敢掉以轻心,虽然与叶三已经有过两轮的较量,但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看透过眼前的这个对手,叶三之前所有的举动都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叶三手中没有任何利器,只呆呆的站在原地,白袍男子完全可以从一百个不同的角度击杀叶三。 但他依然谨慎,依然在给自己挑一个自己看来最有把握的一个角度。 虽然每个角度,每一种方式,看起来都可以让叶三必死无疑。但他依然谨慎的选择,选择自己认为最稳妥的办法。不要求多漂亮,只要求叶三死,只要求自己顺利赢下比赛。 呲溜一声,白袍男子从原地蹿了出去。 兽化的白袍男子早已经蓄满了力。他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即便击杀叶三看起来轻而易举,但他仍然选择了出尽全力,毫无保留。 白袍男子速度奇快,身影蹿向空中,直接虚化消失,擂台上只留下三道银光。三道银光如流星一般,拖拽着长长的银色尾巴,穿过巨剑溅起的尘土,直奔叶三而去。 叶三此时依然傻傻的站在原地,活像一只被推上祭台的祭品,只静静的等待着被宰杀。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白袍男子挟着三道银光,转眼便来到叶三身前。 三把长剑在白袍男子的操纵下,分别从三个不同的角度,直向叶三的要害刺去。 第四十四章 你输了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虽然叶三一直呆呆的站立不动,而且脸上没有任何想反抗的表情。但白袍男子依然很谨慎,三把长剑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向叶三发起攻击,基本封死了叶三所有可能躲避的角度。 长剑锋利,速度奇快,叶三手中没有任何利器,除非叶三生的铜筋铁骨,否则不可能化去白袍男子这必中的一击。 “可惜了!” 不仅观众这样认为,就连白袍男子心里也忍不住感叹。 叶三年纪轻轻,修为胆魄皆是不俗,临场的应对手段更是惊为天人。这样的年轻人,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敌人,甚至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都不会让人讨厌吧。 “可惜你来错了地方!” 白袍男子看了一眼仍然呆若木鸡的叶三,嘴里衔着的长剑,和双手各持的长剑,三把长剑一齐向叶三的身体刺去。 三把长剑,速度快,力道足,白袍男子有信心,自己的三把长剑能瞬间贯穿叶三的身体。 “呼!” 许多不忍的观众,还是忍不住往叶三那里瞧。此时白袍男子的三把长剑,离叶三的身体只在毫厘之间。虽然每个人都知道,叶三已经必死无疑,但还是忍不住紧张到捏出一手心的汗。 “什么?” 叶三的身体没有形成任何阻力,三把长剑一接触叶三的身体,丝毫没有停留,便直接把叶三的身体贯穿。 全场观众,每个人都忍不住捧着下巴。 “怎么可能?” 二十五号的脸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这或许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有过的最夸张的表情。 “他……他是人是鬼?”一旁的袁不服直接站了起来,盯着擂台,愣住不动。 白袍男子的三把长剑一接触叶三的身体,便瞬间把叶三的身体贯穿,没有任何阻力。 “对,没有任何阻力!”白袍男子呆呆的立在原地,一脸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叶三的身体被自己的长剑贯穿后,没有流血,也没有发出痛苦的声音,而是逐渐虚化,逐渐透明,最后直接消失了。 “你输了!” 叶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袍男子感觉脖子一凉,叶三的巨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只要叶三稍微一用力,自己的脑袋便会立刻搬家。 全场的观众此时已经忘了欢呼,也和现在的白袍男子一样,只呆呆的立在原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比白袍男子看的更清楚,三把长剑一接触叶三的身体,叶三的身体便开始虚化消失。 与此同时,白袍男子的身后,也就是叶三巨剑插入地面的地方,巨剑周围被扬起的尘土还在,一直没有散去。叶三便拿着巨剑,从那片还没散去的尘土中钻了出来。 除了白袍男子,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擂台上同时出现过两个叶三。 白袍男子的剑一接触叶三的身体,另一个叶三便已经出现在了白袍男子身后。等到叶三的身体彻底被白袍男子贯穿之后,白袍男子身后的叶三,便已经把巨剑架到了白袍男子的脖子上。 “你什么都注意到了,就是没注意到,为什么巨剑周围扬起的尘土,一直聚而不散。”叶三笑道。 “不可能!”白袍男子声音嘶哑,还带着破风。 “扬起的尘土稀薄,别说藏人,藏把剑都藏不了。”白袍男子一脸坚毅,他不相信,他是输在这上面。 “我没说藏人!”叶三说着,把巨剑从白袍男子的肩头卸了下来。 “你聪明,注意到了所有的细节,并把所有的细节都要放在嘴里咀嚼一遍,你才放心。可是你注意到的细节都与杀我有关。 扬起的尘土,迟迟聚而不散,我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也会发现这种反常的现象,可你却没发现。 如此大的蹊跷,我相信,如果被你发现了。你不完全弄清楚,你是不会出手的。”叶三继续沉声道。 “可你就是没发现。”叶三转而一副无奈的表情笑道。 虽然叶三此时看着一脸轻松,但内心早已经大起大落,死活了好几回了。 长时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没有尽头,只有永无休止的高压和恐惧。 时间在这种极度的高压下,像被凝固了一般,长期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使得叶三开始出现幻觉,那些扭曲的画面,几乎让叶三彻底崩溃。 就在叶三处在崩溃边缘的时候,擂场内忽然响起急促的钟声。钟声低沉厚重,而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达心灵,渗透进入叶三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叶三眼前扭曲的画面,彻底被钟声涤荡干净,周围僵硬的一切也开始顺畅起来。叶三深吸了一口气,扫去了全身的狂躁。 “机会来了!” 叶三没有做任何停留。他知道,刚刚白袍男子没有趁机杀自己,此刻如果见自己重新清醒了过来,必定唏嘘后悔。 白袍男子的眼睛毒,叶三知道自己此刻心态的变化,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但是让他产生疑惑,也不一定是坏事。 “是时候,搏一把了。” 叶三一清醒,没有做任何停留,直接把巨剑踢向空中。 叶三要用弃剑的方式来引白袍男子攻击自己,但自己又必须要把幻剑法决,偷偷藏在这简单的弃剑过程中。 为了不被白袍男子发现,叶三只能选择故意散发出强大的气势,用气势来转移白袍男子的注意力。 幻剑法决和避水剑法,一攻一守,刚好相反。避水剑法里面是招里藏式,幻剑法绝则是式里藏招。 刚刚叶三脚踢巨剑,巨剑腾入空中,气势大的吓人。但这只不过是叶三故弄玄虚,弄出来吸引白袍男子的注意力的。 叶三随手一挡,巨剑便顺势插入地面。所有人,包括白袍男子,都以为,巨剑插入地面,溅起大量砂石尘土,这么大的力道肯定是刚刚巨剑腾起的气势所致。 没有人会知道,这巨剑插入地面的真正力道,是出自叶三的那随手一挡。 第四十五章 剑气留形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避水剑法招里藏式,每一招里面都藏了十几种变化,每出一招,看起来都像是连续出了十几招,会让对方有出招忽然加快的错觉。 而幻剑法决刚好相反,幻剑法决式里藏招,把许多招都藏进一种变化里面。施展起来,会让人有一种对方出招过于简单,甚至根本没有出招的错觉。 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一个挡剑的动作,实际上叶三已经出了十几招。 以前的幻剑法决只能留出一道虚影,虽然只是虚影,但高手对决,基本都处在极快的攻防之中,一道虚影足可以迷惑人。 不过在普通的对战中,当双方都处在一个正常的攻防速度下时,这种虚影便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叶人王是个天才,叶人王晚年还没疯的时候,一直在参悟老徐的那个神秘剑招,并根据那个神秘剑招改良过幻剑法决和避水剑法。 刚刚叶三使得剑气留形,是经过叶人王改良过的,叶人王改良剑法之后没多久就疯了,这一招,叶人王应该还没在江湖上用过。 不过,就算叶人王没疯,叶人王用这一招的机会应该也不大。能与叶人王对战的,基本都是一招一式石破天惊,你来我往皆是电光火石的人,在这种极高的攻防速度之下,一道虚影和一道实形,差别大不了多少。 不过在这种普通的对战下,如果能运用合理,一道实形是完全可以做到出其不意的。 叶三利用随手挡剑的一瞬间,便已经使出了剑气留形,化出一道实形,而叶三的本尊却跟着巨剑一起飞了出去。 巨剑狠狠的插入地面,溅起砂石尘土。叶三借着刚被溅起的尘土的掩护,再使出一招幻剑法决中的隐决,利用剑气,掩盖住自己的身形和气息。 不过,叶三的幻剑法决修炼的还不够成熟,修为也达不到彻底施展隐决的要求。叶三没办法,只能借着稀薄的灰尘来掩盖自己身上的气息,扬起的尘土在叶三剑气的搅动下,一直聚而不散。 白袍男子刚刚已经错失了一次杀死叶三的机会,此刻叶三弃剑投降,虽然看着有些不对劲,但他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白袍男子整个攻击过程,一直小心谨慎,把该想的不该想的,都考虑到了。 面对呆若木鸡,且手中没有任何兵器的叶三,他依然谨慎的选择让三把长剑,分别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刺向叶三,这本是多此一举,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只是为了心安。 直到三把长剑在快要接触到叶三身体的前一秒钟,他才开始确信自己赢了。 可他这种确信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当长剑没有任何阻力的划过叶三的身体时,当叶三的身体逐渐在自己眼前开始虚化、透明、消失时。 白袍男子的脑子仿佛瞬间被掏空了一般,双眼空洞无神,呆呆的立在原处。 他一度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幻术,幻术通过扰乱人的心智,让人产生幻觉。 白袍男子以为自己是中了叶三的幻术,迷了心智,可当他看到全场跟他同样惊骇的观众时,他才确信,这不是幻术,叶三不可能用幻术,同时扰乱全场上万名观众的心智。 “尊姓大名?” 白袍男子沉声问道。现在的白袍男子一脸的落寞和无奈,早没了刚刚的冷血和煞气。 “二十六号,自己去查!”叶三笑答道,没有再去理白袍男子。 此时的全场早已经沸腾成一片,几乎每个人都在摇头感叹,惊叹之声不绝于耳。这场比赛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地狱无门怕是再过十年都遇不到一回,再没有比今天更超值的票钱了。 “你这位朋友是哪里人士?”二十五号回头向袁不服问道。此时叶三正一脸轻松,恭手向全场答谢。 作为一个沉迷于修行的武痴,叶三刚刚的表演,无疑已经彻底刷新了二十五号对修行的认识。这样的人,他必须要结交,并要向叶三讨教,不然他一定会食不咽,寝不安的。 “不知道……”袁不服低声答道,心不在焉,仿佛灵魂被收走了一般,双目无神,一脸的失落。现在叶三赢下了比赛,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不知道?”二十五号不可思议的大声道。 “你和他不是朋友么?怎么会……”二十五号一脸不解。 “萍水相逢……”袁不服继续心不在焉的答道。 “萍水相逢,就这样。”袁不服回头对着二十五号肯定道,一脸愁容,心事重重,示意二十五号不要再问了。 “可……” 二十五号见袁不服此时心事重重,无心和自己搭话,便也住了嘴。 “叶先生好手段啊!”妖艳女子重新上了擂台,大声称赞道。这声称赞,听上去虽有些不对劲,但却是妖艳女子的心里话。 “恭喜叶先生!叶先生今天的比赛,怕是要成为我们地狱无门很长一段时间的绝唱了。想要在等到这样一场精彩的比赛,怕不知又要等到哪个年月去。”妖艳女子上前恭贺道,把叶三夸的体无完肤,叶三听的十分舒服。 “呵呵,同喜,同喜!我的金沙呢?”叶三随便附和了一句,便开始索要自己的奖品。 “这小子是不是穷疯啦!”妖艳女子心里道。 地狱无门当然不会吝啬一袋金沙,只是叶三也太直接了,连个敬语或者礼让谦虚的话都不会说,一上来就索要自己的奖品,生怕偌大的地狱无门会赖掉他的那袋金沙子。 妖艳女子真的很难把叶三这副无耻的嘴脸,与那些什么天才少年,少年英雄等等词汇挂上钩。 “金沙一会就给小英雄送来。”声音成熟厚重,从妖艳女子的身后传来。 妖艳女子听完,微微一愣,迅速起身让开,只躬着身子候在一旁,一脸严肃,早没有了一丝媚态。一位黑袍男子,出现在妖艳女子的身后,妖艳女子一让开,他便行了上来。 第四十六章 黑袍男子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此人修为通天,远在自己之上。”叶三心道。 黑袍男子何时上的擂台,叶三一点也没察觉。此人给他的感觉有点像老徐,全身气质浑然天成,看不出有过半点修行的痕迹。表面看上去,除了身上裹着的一件黑袍外,没什么特别,但身体却像个无底洞,叶三无论怎么试探,都探不到他的底。 男子全身藏在一件大黑袍之中,黑袍上绣着一把醒目的银色镰刀,妖艳女子此时正恭敬的站在一旁。 “呵呵,小英雄好奇心还是蛮大的嘛,不是坏事!”黑袍男子轻声笑道。显然已经感觉到了叶三在试探自己,不过倒没生气。 黑袍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叶三,随即又转身吩咐妖艳女子道:“桑丫头,去把金沙取来给这位小英雄。” 妖艳女子应了一声,便直下了擂台。 “幸会!”叶三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只微微做了一个拱手问候的手势。 黑袍男子一直在打量自己,妖艳女子已经下台去取金沙了,白袍男子在妖艳女子上擂台之前便已经下去了,这会擂台上就剩下叶三和黑袍男子,叶三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敷衍的问候一下。 “嗯,不错!”黑袍男子上下打量叶三,一脸欣赏。 “举凡有勇者,皆难细察。小英雄不仅有胆魄,敢兵行险着,还能细察入微,兼而用之。难得难得啊,三刃输的不冤!”黑袍男子大声夸赞道。 “运气,运气,呵呵!”叶三笑道。 黑袍男子短短的几句话,全部点中了刚刚比赛的要害,虽然是夸赞,但叶三却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运气?” 黑袍男子显然不同意叶三的话。 “呵呵!运气这两个字可是被滥用的最厉害的。成功者拿它来当谦虚,失败者拿它来当遮羞布。运气这两个字,可太容易迷惑人咯。”黑袍男子继续笑道。 此时妖艳女子已经提了个布袋上了擂台。 “叶先生,您的奖品。您要不点点?”妖艳女子把布袋塞到叶三手里,话语之中似有讥讽之意。看来叶三的财迷心态,已经让妖艳女子印象深刻了。 “呵呵,好吧,我点点。”叶三点头笑道,一脸灿烂,很有礼貌。 叶三的话,差点让妖艳女子一脑袋扎在擂台上,她让叶三点点,本来就有几分嘲讽,哪里知道他真的开始点了。 “什么人啊?” 妖艳女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叶三,叶三此时正翻着布袋口,把金沙抓在手里,用手指仔细捻磨,好像每一颗都舍不得放过,一定要经手细察,生怕地狱无门掺假。 “地狱无门家大业大,我信得过。”叶三笑道。全然已经忘了自己已经对着布袋里的金沙,研究了半个时辰的事实。叶三说完便把布袋甩在了肩膀上。 “叶先生要是喜欢钱,以后尽可以来我们地狱无门挑战。”妖艳女子笑道。 要不是顾着地狱无门的牌子,刚刚叶三的所作所为,早就可以让她情绪失控了,妖艳女子心里巴不得叶三再来地狱无门挑战,如果叶三敢再来,她绝对有办法让叶三死在擂台上。 “不来了,不来了。”叶三急声道。 “今天的比赛,险过剃头,再给多少钱都不来了。”叶三沉了沉肩,布袋看着不大,却不比巨剑轻多少。 “都说渤海叶家势微,即将陨落。”黑袍男子忽然道。 “我看不然。”黑袍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叶三,继续道。 黑袍男子一直在旁,不然妖艳女子也不会站在一边,老老实实的等着叶三验金沙。 “先生识得我是渤海叶家的人?”叶三见黑袍男子一口道出自己的出处,心中微微有些震惊。 要是在大楚被认出来,叶三倒不会觉得太稀奇,只是自己是第一次踏足无主之城,老头子又已经死了好些年了,叶三想不到无主之城也有人识得叶家的剑诀。 “呵呵,叶人王的避水剑法和幻剑法决,冠绝天下,哪有识不得的道理。”黑袍男子笑道。 “小英雄心性纯然,却手段果决,且眉宇之间似有灵气外露,前途不可限量啊。”黑袍男子大声称赞叶三,让一旁的妖艳女子特别不爽,不过她也只能把厌恶放心里,却不敢真在黑袍男子的面前表露出来。 “呵呵,先生谬赞了。”黑袍男子这一顿猛夸,让叶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生以后要是有机会去渤海,我请先生吃面。”叶三拱手道,说完便提着巨剑和装满金沙的布袋子,转身下了擂台。 “桑丫头,记住,天下奇人异士无数,且不能以性情识人!”黑袍男子看着叶三离去的背影道。他当然看得出来妖艳女子对叶三心生厌恶。 “桑儿受教!”妖艳女子站在黑袍男子旁边,一脸恭敬。 “袁不服!”叶三一下擂台,便见看台上的袁不服正躲着自己,不过她逃是逃不了的,老徐就守在门口。 “哈哈,想不到我能从擂台上活着下来吧,袁不服!”叶三非常解气的大声道,快步拐到正躲着自己的袁不服身前。 “呵呵,叶三兄弟英明神武,全场的观众都有目共睹。”袁不服缩着脖子,耸着肩,生怕叶三又来拽自己的衣领。 “你我相识一场,我也为你能赢得比赛,感到高兴。恭喜,恭喜啊!”袁不服一边缩着脖子,一边拱手笑道。 “相识一场?”叶三大声怒道。 “敲钟的时候,不知道你会不会想到我们是相识一场。会吗,袁不服?”叶三大声质问,右手顺势便要向袁不服擒拿过去。 袁不服见势,大叫一声:“叶三兄弟息怒!”便赶紧逃开。 叶三背着金沙,还扛着巨剑,手脚瞻前顾后,袁不服又身材娇小灵活,叶三一时之间还擒拿不住她。 “老子还不信了!” 叶三把金沙和巨剑一并扔在地上,转身便又向袁不服擒拿过去。叶三身上没有束缚,身形速度要快上不少,袁不服躲闪不及,只能绕到二十五号身后。还好二十五号身形魁梧,叶三手脚不够长,一时之间难以够到袁不服。 第四十七章 申屠楠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兄弟,麻烦你让一下!”叶三对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二十五号笑道。袁不服一直拿二十五号的身体作掩护,二十五号身形魁梧,叶三手脚完全够不到袁不服,叶三怕伤着二十五号,又不敢使劲。 两人就一直围着二十五号的身体打转,叶三连袁不服的衣角都碰不到。 “在下申屠楠,想与阁下交个朋友!”二十五号自报家门,拱手称道。 现在叶三只一心想捉住袁不服,哪里有心思去应眼前的二十五号,也不管眼前的这位到底是申屠南还是申屠北的。“好好好,在下叶三,麻烦您让一下。”叶三急促道。 “好的!”二十五号按照叶三的吩咐退到一旁,不过这袁不服灵活的厉害,二十五号退到哪,她跟到哪,叶三还是拿她没办法。 “申屠楠对刚刚的比赛有许多不解,还望叶兄解惑。”二十五号拱手道,声音低沉。叶三虽然身材比他小好几圈,年纪看起来也比他小几轮,但他还是以叶兄相称。先达者为师嘛,特别是像他这种沉迷于修行的人,对于在修行上有特殊造诣的人,肯定只会更加礼尊。 “好,解惑解惑……”叶三随口答道。 “解惑?” 叶三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停了追袁不服的脚步。 “想要我解惑是吧?”叶三忽然问道,双眼紧盯眼前的这位自称申屠楠的二十五号。 “正是,希望叶兄不吝赐教!”申屠楠正色道。 “好!”叶三中气十足。 “不过你得先帮我逮到她。”叶三指了指申屠楠的身后。 申屠楠听完一愣,面色凝重。“袁兄弟,得罪了!”申屠楠转身抓住袁不服,直接把袁不服扛到了自己肩上。 “叶三!你别忘了,第三局的时候,是我敲钟救了你。”袁不服挂在申屠楠的肩膀上大叫道。 “我袁不服瞎了眼,竟然看不出你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袁不服破口大骂道。 “忘恩负义?回头我直接把你扔海里,等你淹的半死的时候再把你捞上来,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对我这个救命恩人是什么态度。”叶三戏谑道。说完便回头去取巨剑和金沙,银票被地狱无门装在一个大纸袋里面,袁不服显然对银票没兴趣,两个大纸袋全被扔在了叶三的座位上,叶三也一并揣进了怀里。 袁不服此时依然被挂在申屠楠的肩膀上,大叫大骂,不过叶三现在也不愿理她。 “兄弟,怎么称呼?”叶三提着巨剑和金沙行到二十五号身前,刚刚二十五号的自我介绍,叶三一直没往心里记。 “申屠楠!”二十五号继续正色道,脸上倒没什么不悦之色。 “申屠兄弟,幸会!幸会!”叶三大声打招呼笑道。与申屠楠一起肩并着下了看台。 “叶兄……叶兄准备把袁兄弟怎么处置?”申屠楠到现在也不知道叶三为什么要对袁不服发那么大的火。不过他对叶三和袁不服行为举止的不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算是已经习惯了。 “先卖到窑子里再说。”叶三随口答道,继续走下看台。此时观众已经退场的差不多了。偌大的擂场,只剩下叶三一行人和几个正清理现场的侍从,显得空荡荡的。 “叶三,你敢!” 袁不服听完脸色煞白,大骂道。心中懊悔不已,只恨自己心慈手软,如果自己不去敲钟提醒叶三,现在怕是已经成功出逃了。 “可……”申屠楠欲言又止,袁不服是个小伙子,能卖的出去吗?不过申屠楠还是生生把自己的疑问咽了回去。这两人行为举止不正常惯了,申屠楠怕自己只会越问越糊涂。 叶三没有理袁不服的叫骂,继续与申屠楠肩并着往前走。出擂场的方式与其他观众一样,肯定不是乘铁笼子,不然上万名观众,光靠铁笼子,一时之间也运不完。 叶三与申屠楠下了看台,擂场的四角各有一个直插向上的石阶,石阶宽大,叶三觉得在上面跑马车都没问题。 “怪不得那么多观众能迅速退场。”叶三站在石阶前感叹道。申屠楠站在一旁,一边肩上扛着九环大刀,一边肩上扛着袁不服,看上去一点也不吃力。 两人选了一条石阶往上,叶三一路上帮着申屠楠解开心中的疑惑。 叶三把自己如何寻到白袍男子的弱点,然后又如何在比赛中利用白袍男子的弱点,说的绘声绘色,叶三七分真实三分吹嘘,把申屠楠听的目瞪口呆,叶三嘴里的事实远比他看到的比赛还要精彩惊险许多。 叶三大部分说的还是事实,只是稍微添油加醋的吹嘘了一下自己。 比如自己好几次误打误撞的化险为夷,特别是第二局,叶三误打误撞,让白袍男子不敢全力攻击自己。但这一切从他嘴里出来,便都成了自己早已料敌于先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申屠楠对第三局印象最深,叶三把自己如何故意用气势来转移白袍男子的注意力,自己又是如何通过精确的计算,在弃剑的过程中使出剑气留形,然后利用溅起的尘土来隐藏自己的身形和气息,并添油加醋的把白袍男子当时的心理揣测了一通。 叶三把每一步都说的惊险刺激,申屠楠听的身临其境,连一直大喊大叫的袁不服也忍不住开始细听起来。袁不服好像已经忘了叶三要把自己卖到窑子里去的事情,此时的表情也随着叶三的故事一会压抑,一会惊恐。 “哎!那位三刃师父的手段确实很厉害啊,不过可惜了,他遇到了我。”叶三仰着脖子叹息道,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袁不服很想当众戳穿他,但叶三嘴巴厉害,不仅把每一步都说的惊险刺激引人入胜,而且把自己的临危不惧夸的恰到好处,关键是逻辑严谨。 袁不服当然知道叶三的临危不惧是吹牛吹出来的,不然叶三也不会在上场之前鬼叫的那么厉害,只是叶三太会说道,袁不服虽然和申屠楠一样,也亲眼看了所有的比赛,但还是找不到叶三吹牛的证据。 第四十八章 不显山水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从擂场到地狱无门出口的路程本不短,但申屠楠和袁不服都被叶三说道的入了神,三人感觉没一会,便已经出了地狱无门。申屠楠明显一副还没听够的样子。 外面已经行将傍晚,老徐屁股下垫着包袱,此时正坐在地狱无门的门口左顾右盼。 “老徐!”叶三大声打招呼,把手里的金沙和怀里的银票一并朝老徐扔了过去。 “耗得时间有些多了,回头跟你解释。”叶三先用话堵住老徐的嘴,生怕他先抱怨起自己来。 “这位是申屠兄弟!”申屠楠与叶三一道出来,此时正站在叶三旁边。 “申屠兄弟,这位是老徐!”叶三给两位引见。 老徐看了申屠楠一眼,憨笑一声,说了句“幸会!”算是打了招呼。申屠楠也礼貌的回应了一下,不过他显然对老徐没什么兴趣,此刻的兴趣依然全部在叶三身上。 “少爷,今天就算了,明天我们可不能再浪费时间啦!”老徐对着叶三苦口婆心,但也没有过分责备叶三。 “不浪费,不浪费!”叶三安慰老徐,大声保证。 “再说,今天也没浪费啊,你看看,不少钱呢!”叶三指了指自己刚扔给老徐的布袋子,很有底气的道。 “这……”老徐把布袋子和纸袋子都打开看了一眼。 “确实不少,哪来的?”老徐满脸疑惑的看着三人。 “当然全是我的功劳咯,你以为天上掉的?”老徐惊疑的表情,让叶三充满了成就感。 “还有我!”袁不服此刻还被挂在申屠楠的肩膀上。 “我也有功劳!”袁不服趴在申屠楠的肩膀上,扯着嗓子大声叫道。 “哪有你说话的份,老实呆着!”叶三说着一巴掌拍在袁不服的脑袋上,不轻不重,算是教训了一下。 自从被叶三狠狠的在额头上咬了一口之后,现在只要叶三一碰她,袁不服就会不自觉地满脸通红。 “申屠兄弟,你放我下来,这是我和叶三的私人恩怨。”袁不服大怒道,在申屠楠的肩膀上拼命挣扎。 “得罪了,袁兄弟!”申屠楠十分抱歉的说道。没有理袁不服,只沉了沉肩,用胳膊更加使劲的夹住挣扎的袁不服。 “这……怎么啦?”老徐满脸疑惑,这一进一出的变化也太大了。进去的时候,叶三和不服姑娘没看出来有这么深仇大恨啊! “行了,边走边说!”叶三拉着一脸疑惑的老徐说道。 “天色不早,先找间客栈。累了半天,吃饭要紧,申屠兄弟,你也一起吧,今天我请客!”叶三大气的说道。 申屠楠当然欣喜答应,别说叶三请客,就算叶三让他请客,他也求之不得。 这里是无主之城的中心,无主之城最豪华的客栈酒楼,全都集中在这一块。 叶三一路上边找客栈,边向老徐诉说自己在地狱无门的遭遇,当然,其中不免也要揭露袁不服的无耻行径。 老徐听着倒没有像申屠楠和袁不服一样,如痴如醉。叶三说的哪些是事实,哪些是吹嘘,老徐根本不用想,就能分辨清楚。 老徐的反应无疑让申屠楠很吃惊,在刚刚的引见中,他明明听到老徐称呼叶三为少爷,应该是叶三的一个随身仆人才对。 可老徐却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一点也没有一个普通仆人该有的样子。比赛确实很惊险,叶三说道的也够出神入化,这是申屠楠听的第二遍,可即便如此,一些情节依然可以使他忍不住紧张。 老徐一脸平静的样子让申屠楠觉得自己更加失态。 叶三滔滔不绝,老徐则沉默的跟在一旁,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话。有时候是为叶三的比赛做些点评,有时候也会点出叶三在处理问题时的一些不足之处,并做一些简短的补充。 虽然都只是些只言片语,但都句句切中要害。老徐说的漫不经心,申屠楠在一旁却听得浑身冒冷汗。老徐还对白袍男子做了一些简短的分析,特别是对白袍男子在第二局中的心理分析,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叶三和老徐在申屠楠前面漫不经心的边走边聊,申屠楠扛着袁不服在后面跟着,越听脸上越扭曲的厉害。 都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果说叶三是山外的山,让自己眼界开阔,那眼前的老徐给他的感觉,便如井外之天,大到自己无法想象。 老徐只从叶三的只言片语中去分析白袍男子,而且漫不经心,不显山水。可即便这样,申屠楠也觉得自己就算再研究白袍男子一百年,也比不上老徐在叶三的滔滔不绝中插的几句嘴。 “暖香阁!” 叶三站在一间奢华的大酒楼前。酒楼里云蒸雾绕,客似云来,隔着好几条街都能听到这里的客人推杯换盏的声音。 “就这了!”叶三很满意的看了一眼酒楼外部奢华的装修。 “男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啊!”叶三大声道,第一个跨进了酒楼。 酒楼内的地面全部铺设了软毯,里面的装修兼有大楚南北两种优点,不仅精致,而且恢弘气派。 “公子,您几位?”侍女腮若桃红,清纯可爱,提着小碎步向叶三走来。酒楼内全部铺设了软毯,侍女踩上去悄无声息,如流云踏步一般来到叶三身前。 “赏!”叶三中气十足,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暴发户气息。 这五两银子本来是叶三准备进地狱无门的票钱,后来发现这点银子不够,便一直没用出去。 能来这里的客人,基本都是阔绰之人,侍女收赏钱应该也是常事,所以这答谢的规矩自然也自成一套。 “谢公子!”侍女抚鬓行礼,身子微侧,接过叶三的赏钱。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刚刚好,既能体现答谢之情,又没有丝毫谄媚之意。 “再赏!” 叶三把声音又提高了一度,大声道。叶三在老徐的怀里搜刮了一通,拽出一把银票,这些银票是从渤海带出来的,都是整银票,最小也是一百两的面额。 第四十九章 暴发户 - 势与天通 - 秀才屈 叶三拿着一叠银票在手里仔细翻了半天,最后终于从这叠银票里面翻出了一张小面额的漏网之鱼。 “谢公子!”侍女继续抚鬓行礼,微微侧身接过叶三的二十两银票。 “再再赏!”叶三声振寰宇,誓要把暴发户的气质进行到底。 “我说叶三兄弟,你要在这么赏下去,我们就不用吃饭了。”袁不服趴在申屠楠的肩膀上,十分不满的说道。 “你要是真想赏这位姑娘,你就直接赏个大的。别难为人家!”袁不服大声为侍女打抱不平,表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有你说话的份吗?”叶三一个健步杀到申屠楠面前,一脸鄙夷的对着肩上的袁不服大声质问道。 “有吗?”叶三十分挑衅的拍打着袁不服的脑袋,不轻不重,袁不服满脸通红的气愤样子,让叶三觉得十分过瘾。 “老徐兄弟,你还管不管了?”袁不服大声求救。申屠楠是完全靠不住的,现在只剩下老徐兄弟了。虽然老徐一直称呼叶三为少爷,但袁不服觉得两人的关系肯定不是主仆那么简单。 “少爷,时间不早了,申屠兄弟也应该早饿了,咱们先吃饭吧。”老徐低声道,顺便给申屠楠使了一个眼色。 申屠楠受宠若惊,点头急道:“是,是,是!我是有些饿了!” 申屠楠是长得五大三粗,但这并不代表他傻。老徐能从只言片语中分析出白袍男子的弱点,而且句句切中要害,简短精炼。再加上自己又完全探不出老徐的修为,申屠楠用屁股也能推断出老徐是个深不可测的高人。 像老徐这样的高人竟然给自己使眼色,这在以实力为尊的无主之城,简直是天大的恩宠。 而且老徐还称自己“申屠兄弟”,这可更是天大的恩宠。 不过叶三这一行人确实也奇怪,三人不以实力定尊卑,也好像不以名分定尊卑。老徐修为最高,袁不服修为最低,而老徐又是叶三名义上的仆人,可这三个人在一起,却是各种没大没小。袁不服称呼老徐兄弟,老徐称呼叶三为少爷,袁不服又称呼叶三兄弟。申屠楠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乱的辈分。 “好,先吃饭!”叶三暂时扔下袁不服,转身向侍女走去。 “袁不服,瞧好了!记住你三哥掏钱的样子。”叶三大方的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送到侍女手里。 侍女双手接过叶三的赏钱,又轻声道了一声谢。虽然在暖香阁进出的非富即贵,但真敢拿一百两赏人的也不多。叶三扭捏了半天,当叶三真把一百两递到侍女面前时,侍女也有些意外。 “小姐,有没有包厢?越大越好。”叶三大声道,引来酒楼内的客人一阵侧目。 “回公子的话,暖香阁的包厢已满。”侍女一脸的抱歉。 “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二楼还设有雅座,虽然不及包厢安静,但宽广敞亮,还能一览无主之城的夜市。”侍女漫语轻声,等候叶三的答复。 “行啦!昨天晚上三个人挤一个房间也没见你这么讲究……”袁不服大声道。 “好吧!雅座,雅座。”叶三轻声回道,狠狠的盯了一眼袁不服。“今天晚上还挤一个房间。”叶三回头盯着袁不服,说完便随着侍女的步伐,一齐向暖香阁的二楼走去。 “叶三,你……”袁不服气急道。不过此刻叶三已经走远,申屠楠慢慢的跟在老徐身后,袁不服被挂在申屠楠的肩上,只能也远远的跟在叶三的后面。 暖香阁里面大的吓人,叶三一行人跟着侍女一路左转右拐了好一会,才找到上二楼的楼梯。大部分的客人都在一楼,二楼比一楼要安静许多,一楼客人的推杯换盏之声也极少能传到二楼。如果说一楼讲究豪华气派,那么二楼则以精致文雅为主。 花坛盆景,藤萝翠竹,布局巧妙,二楼活脱脱一个室内的园林,其中更有假山怪石点缀。桌是八仙黄花木,椅是雕花镂空椅,侍女领着叶三一行人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位置不错,窗帘一掀,便是无主之城最繁华的夜市。 叶三看上去很满意,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一屁股便坐下了。 “行了,把她放下吧!”叶三挥手示意申屠楠把袁不服从肩上放下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好好表现。”叶三嘴里一连蹦出十二个字。姑且念在袁不服敲钟救了自己一回,只当袁不服是年少贪玩,对自己虽没有什么好感,但至少还没对自己有杀心。 “呵呵,好好表现,一定,一定。”袁不服在叶三对面选了个位置坐下,表面上一脸迎奉,心里却巴不得叶三待会吃饭的时候活活噎死。 “啊嚏……”叶三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他娘的在诅咒老子!”叶三使劲揉了揉鼻子大声骂道。 “肯……肯定是地狱无门的人!”袁不服心虚道。缩着脑袋不敢去看叶三,生怕被叶三瞧见自己的心虚。 “他们肯定还在对叶三兄弟今天的英明神武耿耿于怀……记恨在心!”袁不服继续睁着眼说瞎话。 “不遭人妒是庸才,罢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们去计较。”叶三揉了揉鼻子,袁不服的表现还不错。 “行了,点菜吧!”叶三回头把站在一旁的侍女招到自己身前。 “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呐!把这张桌子填满就行。”叶三指着身前的大桌道。桌子是圆形的八仙黄花大木桌,平时坐十个人都不会觉得挤。 侍女只应了一声便下去了,显然没有被叶三的阔气给震惊到,这让叶三微微有些失望。看来这里的客人,点菜的时候都喜欢把桌子摆满。 四人本来各坐一角,但申屠楠却硬是把自己的椅子搬到了老徐旁边,老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暖香阁的上菜速度极快,侍女刚一下去,一盘一盘的菜肴就像事前准备好的一样,不一会便车水马龙似得排着队,都飞上了叶三身前的大桌。四人应接不暇,叶三身前的大桌此时已经被各种菜肴挤得满满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