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海溺亡 曾经我祈求天色常蓝，殊不知这世界本就一片混乱。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做个坏人，在看见洛熙消失在大海深处的那一刻…… 她说，子诗，你已经长大了，你再也不需要我了。然后我看着她转身，一步一步的走远，走向了大海的最深处。 我伸出手想要去阻止她，可是我抓不住她，我无能为力。最终，那个我一生所向往的人，她也离开了我，像那些同样说着深爱我的人一样，留我独自一人面对这浓厚的阴霾。 天空中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低沉的朝地面压了下来，阳光奋力的穿透云层，吝啬的透露出仅剩下的几缕微光。像极了许多年前的那天。 我问她“姐姐，是不是等我长大了，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指尖的伤好了，还有心会憔悴，这一生太漫长，唯有保护好自己…… 雨滴嗒嗒的打在柳树梢上，青草尖上，栀子花瓣上，一滴一滴的，滴进浣木河里，在水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记忆中的洛熙一直是一个洁白美好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裳，伴着淡淡清香。如同开放在浣木河岸边的那一株白色鸢尾，那是一种撕裂的美，透出一丝丝残忍的色彩。 这是一切生命的最初，这是一切死亡的开始……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我看见浣木河清澈的河水，准确的来说，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浣木河，因为至今我还没有见过浣木河以外的河流。 那是一种在浣木河里没有见过的颜色，湛蓝的，那是天空的颜色。 海水清澈的可以看见水底的卵石，我站在清澈的浅水里向远方眺望，一望无际的海水连接着远方若隐若现的雪山，海风吹起阵阵海浪，漫过膝盖。 我看见眼前不远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她在对我微笑，那是一个很安静的笑容，安静到没有一丝生气，美丽的凄凉，柔和的恐怖，我始终看不清她的脸，但我可以看到她的眼睛，深不见底，像眼前的这片大海，你能看到它蔚蓝的海面不时调皮的泛起微微海浪，天真活泼，美的让人愈发的想要靠近，但是你永远看不透这清澈的海水深处隐藏着的黑暗。 她向我伸出手，依旧是看着我微笑，海水愈漫愈高，她依旧不说一句话，天空不再晴朗，乌云遮住了亮光，她的白衣融不进这灰暗的天空，显得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这一抹微笑，恬静的透露出几分阴冷的悲伤，对，是阴冷的，悲伤的，像是一朵被撕裂的鲜花，美丽而脆弱。 可我并不害怕她，不仅没有恐惧，甚至还有几分亲切，像是身体里的另一部分，不可或缺。 霎时海风骤起，波涛翻涌，我看着她消失在大海深处，依旧满面笑容…… 梦醒了一切都又回到了最初。 天使之所以善良，是因为它孕育于天堂；恶魔之所以残忍，是因为它生长在地狱。 “小水，你喜欢这里么？” 我看着眼前浣木河清澈的河水，没有回答，傅禹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不必回答，他也一定是知道的。 “小水，等我长大了，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转头看向傅禹，那个仅比我大一岁的男孩子，眼神里有种我说不出的东西，我不知道那叫什么。 在我看来，傅禹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他有优越的家庭，有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朋友的关心，这都是我不曾拥有过的，我有的，只是在黑暗里无人问津的孤独。 也许是因为羡慕，也许是因为嫉妒，我并不太愿意和他说话。 “小水，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 “你觉得我因为什么会开心。” 我站起身向身后的方向走去，我不想和他多说，因为他不懂我的悲伤，我们生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生在天堂，一个活在地狱。 他的存在，并不是黑暗里的一束阳光，而是另一把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冷漠的剑。我不明白，这个世界的孤独为何要让我一个人去承受。 我记得曾经我也是个安静，懂事的孩子，曾经有多远？不过才远过了几个秋天。 那时我有一条狗，一条像我一样无家可归流浪的狗，我叫它大雨，因为是在大雨天里捡到的它，就是这么简单。大雨是我唯一的朋友，因为我没有朋友，他们都叫我小野种，有人生没人养的小野种，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只有大雨不会这么说我，因为它不会说话，它只会叫，而我听不懂。 天空还是很晴朗的，我坐在浣木河边发呆，大雨在我身边的草地上跑来跑去，时不时还回头冲我摇摇尾巴，他好像总是很开心，就这样，带大雨出来玩，成了我每天最大的乐趣，这好像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因为我没有朋友，大雨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们走过来推了推我的肩膀：“喂！你在干嘛？” 她们从来不会主动和我说话，即使我对她们说话，她们也不会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像是个瘟神，她们都对我避而不见。我看着她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怎么说，我怕我说错了她们会不开心，又会像从前一般不再理我。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这狗是你的么？” 我冲她们尽力做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是……是我的……它叫……” “我才没兴趣知道它叫什么呢，你想跟我们一起玩么？”她们傲慢的俯视着坐在草地上的我。 我用力的点头，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 “我妈妈说，狗很衷心的，如果主人落水，狗也会跳下水去救主人。”她说，笑着看着我的大雨，然后又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记得后来我说了什么，我只记得那冰凉的河水在我跌进河里时迅速灌进我的嘴巴、鼻子、耳朵、眼睛，是酸涩的、冰凉刺骨…… 不留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 第二章 一片荒芜 河水迅速漫过我的头顶，我的头瞬时间像要爆炸一样，被涌进来的河水挤压，快要被撕裂。我看见她们被吓得仓皇而逃，我看见大雨毫不犹豫的跳下水来，用力的咬住我的衣服，我看见它四只爪子腾空在水中扑腾，我知道它一定很费力，它老了。 那时我还不知道死亡对于年幼的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原来一个生命可以这么脆弱。 是邻居家的大叔把我救了上来。 我很幸运，我还活着。 “小水，小水，我的小水啊，你没事吧，吓死奶奶了……”那个老女人扒开人群抱住了我，用她满是皱纹的脸贴上了我的额头，用力的把我塞进怀里，而我此刻并不温暖。 我知道她爱我，可是她保护不了我。 我推开她，推开人群，向远处跑去，大雨跟着我跑来，一边跑一边甩着它一身湿漉漉的毛。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只有这么一个老到没有牙的老女人，为什么我没有朋友，只有一条老的没人要的狗，为什么他们要说我是有人生没人养的小野种，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时我还很小，有太多不懂的事情。 听奶奶说，我刚出生不久，爸爸说要去城里找个工作挣钱养家，于是就丢下我和妈妈，从此一去不回，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他。我的妈妈也丢下了我一个人，去追求她所谓的幸福生活。更可笑的是，她说她是不想拖累这个家。 他们就像约定好的一样，说着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然后毅然决然的离我而去，留我独自一人。 不，我不是一个人，家里还有一个老掉牙的老女人，我叫她奶奶，那个男人的母亲。 有时我会觉得奶奶的一生也是可悲的，遇见了一个不忠的男人，养了一个不孝的儿子，最后在迟暮之年身边却只剩下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和一条很老很老的狗。 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我没有错，我的奶奶也没有错，我只能把一切的仇恨，都归结在了那两个在记忆中都找寻不到一丝踪影的人，而我也只能这样。 第一次见到傅禹，是在我四岁那年，我向往常一样带着大雨，在浣木河岸边游走，累了就坐在岸边青青的草地上，岸边开了很多奇奇怪怪我叫不上名字的小花，白的，粉的，黄的…我随手摘了一些想要给大雨编一个花环项圈，它也很听话的把头放在我的腿上，任由我摆弄。 一辆汽车从身后的小路开进小镇，后车窗摇了下来，一个穿着红色格子衬衫的小男孩嘟着嘴巴望着窗外，看着这些新奇的，在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奢华牢笼里没有见过的别样风景。 我问大雨喜不喜欢我给它做的项圈，它冲我叫了一声，用头在我下巴上蹭了蹭，然后抬头看着我，我知道它很满意。 “小姑娘，你知道在这镇上的一个何老太太家住哪么？” 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来，一个的女人探出头来，那是一张在我梦里出现过很多遍，却从未亲眼见过的脸，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真的很美，甚至比去多年前又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 那张放在奶奶箱底的旧照片，我早已看过无数遍，那个女人的脸，也早已不知不觉印在了脑子里。 那个我一直等待的女人，我终于见到了她。 我想了想，冲她点点头。这个小镇并不大，只相当于一个小村庄，翻来覆去的数也就不过百十户人家，而镇上唯一姓何的人，就只有奶奶。 我指了指远处的方向：“大树过去第一家就是。” 说罢便带着大雨起身像反方向走去，我想，我和奶奶的安宁到此结束了吧。回头看着那辆车转过大树向另一个方向开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始终什么都不明白，但我知道那个妆容精致，衣着光鲜的女人，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于她而言，也许这里才是牢笼。 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我和大雨继续在河边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不停的走，来来回回。 我不想回家，因为我不知道看到那个女人要说什么？做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并不知道那是一种叫做逃避的东西在阻止我走向她。 雨越下越大，霎时就变作倾盆大雨从天而落，我和大雨还来不及躲避，便被淋成了两条落汤狗，一条流浪狗和……另一条流浪狗。 在这个动不动就下雨的南方小镇，我已经习以为常。我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水打进我的眼睛，涩的睁不开眼，我闭上眼去享受这一切。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淋雨，喜欢上了这种被冷漠和潮湿带给我的身体上的冲击。 那冰冷的雨水能短暂的覆盖住这世间的冷漠。 天已经很晚了，远方有一束昏黄的灯光幽幽的亮着，我知道那是奶奶为我点的灯，她始终太爱我了，也始终会给我留一盏灯回家。 厨房的灯还亮着，从门外可以看见她嶙峋的背，瘦的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我从背后抱住她，把脸贴在她的背上，她转身抚摸我的头，我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 我们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像现在这样安静的享受这份爱，就像她不问我今天是怎么掉进河里的，我也不会问她那个女人的事。我们都彼此明白，我们都彼此了解。 这个女人，她是我的全部，我不允许任何事来破坏她对我的这份温存，绝不允许。 再一次见到傅禹，是在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 听奶奶说，他要在我们家住一个暑假，我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他出现在我面前，笑着告诉我他叫傅禹。 我没有理他，我讨厌他。 虽然我知道，即使没有他，那个女人也不会把爱分给我一些。可我依旧讨厌他，因为我也只能讨厌他。 第三章 寒冷的冬季 这里的孩子每到七岁时，就会被送去附近的学校上学，今年我和夏一依也七岁了。 李阿姨觉得我的名字太俗气，怕我会被同学笑话，翻着她那本破旧的字典查了好几天，最后决定给我改了名字，叫“熙”，一个很好听的字。我问她是什么意思，她说她也不知道，她认不得太多字，也看不懂字典上的解释，她说只是觉得这个字端正，而且好看，她觉得很适合我。 她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但是没文化又怎么样呢？我们这里没有人会在意她有没有文化，但是她告诉我们，没有文化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我们在离城里最近的一个学校里上学，学费是全免的，我们每天早上要从福利院里带上中午的午饭，因为学校的伙食费我们付不起。然后下午放学要在天黑前走回来。李阿姨会给我们留晚饭，不过不会很多，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夏天的时候，我和夏一依会一起趴在路灯下写作业，冬天的时候，我们会盖上一个厚厚的大被子抱在一起取暖。 我们过的很贫穷，但我们活的很幸福。 “小水，你长大想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夏一依托着她有点肉肉的小脸问我，她习惯了叫我小水。 “我想嫁给一个……会拥抱我的人。”我又想起了傅禹，那个给了我第一个拥抱的人。 “那你呢？一依。”我问她。 “我想要嫁给一个有钱人。”我看着她眼睛，似懂非懂，就如同我渴望有人能给我无尽的爱一样。 “为什么呢？”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可是我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我再也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了，再也不要，我要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我看到了她眼睛里闪烁的快要溢出来的东西，心莫名的很痛，因为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 “我想要很多的爱，很多，很多。”我悄悄的说。我没有看她的眼睛，我怕看到我不想要的答案。 我想大概从这时就已经注定了我们将来会走上不同的路。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了傅禹，还有奶奶和大雨。 大概是因为她们是唯一给过我爱的人吧。但也许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只有我才会像一个乞讨者一样，把别人随手可弃的东西供奉起来当做是宝贝。 我想要有一个人真的爱我，爱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我想要爱，很多很多的爱，无穷无尽的爱，就像夏一依想要很多很多的钱一样。 因为我们只见过，却从未拥有过。 那是一种有着美丽外表的怪物，会将爱慕它的人撕碎丢进万丈深渊。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怪物，会亲手把自己毁灭却只为看一眼花开。 我想我们都是后者，所以我们注定都要毁灭。 再一次见到傅禹，是在我来到这里的第三个春天。我像往常一样和夏一依出来捡瓶子，公园的人很多，我们拿着破旧的麻袋不停的翻找着垃圾桶，刺鼻的气味让我们鼻子发酸。 “小水……”我本能的抬起头。 我看到了那个给了我第一个拥抱的人。 “小水，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一个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的男孩儿上来抱住了我，语无伦次，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我大概是知道的。 那是傅禹，是那个曾经给过我温暖的男孩儿。 “哎呀，哪来的野孩子！都把我们衣服弄脏了！”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狠狠的推开了我，替傅禹拍打衣服上的污渍。 我坐倒在地上看着她们，她看向我的眼神嫌弃而冷漠。 “你干什么！你个坏人！”夏一依拎着手里的破麻袋砸向那个中年女人，那个女人更加嫌弃的看了看麻袋，又看了看我们，眉头紧锁，一脸厌恶。 “小水……”我看到他推开了那个女人，我看到他向我伸出手，那是一种充满同情和愧疚的眼神，我讨厌那种眼神。 我讨厌被别人可怜的样子，这让我越发的觉得自己卑微。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们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从地上爬起来拉起夏一依跑向了远处，一直跑一直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跑，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心痛一样。 我想一定是风沙吹得眼睛疼，所以才留下了泪水。 那个总是出现在我梦里的人，我终于见到了他，没有想像中的快乐，而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我想我恨他，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 “刚才那人是谁啊？”夏一依问我，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夏一依。 “哦，你是说刚才那个人啊，只是在来这里之前见过几面而已。”我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对她说。 若是以前我想我一定会对她说很多很多，从我和他认识开始，很自豪的说，可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觉得认识他是件很耻辱的事。 “哦，看起来好像家里很有钱的样子，可是有钱也不能这样啊……”我听不进去她说的话，脑子里嗡嗡的在重复刚才的画面。 像我这种要靠社会接济才能勉强度日的孤儿，居然一心惦记着一个富人家的孩子，这多么可笑。 我们本就天差地别，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天的月亮很亮，像是在嘲笑我，我想它很清楚的看到了我眼角的水滴划过脸颊又陨落在地面的轨迹。 脑子里依旧反反复复的出现了那个女人的眼神，冷漠的，厌恶的，歧视的…… 我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了一个想要把她那双眼睛挖出来的邪恶的坏心思。 还有傅禹那个同情的眼神，让我彻底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那些美好就像有着绚丽色彩的泡沫，在触碰到尘埃的瞬间，支离破碎。 你有多爱一个人，你就有多恨一个人。 那时我还不懂得爱，可却先懂得了恨。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夏一依也离开了这里，一切如她所愿，领养她的是个还不错的小资家庭。 我告诉她希望她能一直快乐，我也是真心祝福她的，可是我并没有告诉她，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不希望她离开，并不是因为太过于不舍，而是我不希望这个孤独的世界又留给了我一个人。 她对我挥手告别，如冬日里最耀眼的那一抹阳光。 她也离开了我，如同奶奶，大雨和傅禹，还有那两个素未谋面的父母一般，又将我从光明丢进了黑暗。 曾经也有人想要收养我，但是我依然选择了留下，我在等一个也许我永远都等不到的女人来接我。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个笑话，但我依旧无数次幻想着她站在冬日的艳阳里对我微笑的样子。 那么美，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样。 这听起来确实像是个笑话，我只是个孤儿，我一无所有，却在奢求那些抛弃了我的还能够回来我身边。 我不记得我坚持了多少个夜晚，也不记得我等待了多少个夜晚，只知道我始终没有等来我想要见到的人，我的等待也始终是一场徒劳的坚持。 但是我想我还会一如既往的等下去。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而我正在独自适应着严寒。我还是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平淡无奇，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南方的冬天有种蚀骨的寒冷，寒风顺着我棉衣上破旧的洞钻了进来，侵蚀我的五脏六腑。 回想起李阿姨的话，她说这个孤儿院就要关闭了。她接连给所有的孩子找到了未来的家庭，只有我还在寒风中等待，等待春暖后的那一束花开。 我不知道今后的路要怎么走，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等到什么时候。 我裹了裹身上破旧的棉衣向寒风中走去，尖锐的汽车鸣笛在耳边急促的响起。 我抬头撞见一辆黑色的汽车在极速的向我飞来，夹带着急促的笛声，我像是被一个锁人性命的魔鬼掐住了喉咙，不留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想我的头大概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才会导致我看到的天慢慢变灰，隐隐约约我看见周围有人群围了上来，从车上下来一个陌生的男子把我抱起，最后这个世界在我眼中化为一片漆黑。 第四章 那我也要和哥哥白头偕老 再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光亮，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 我的头像是被强力拉扯一般撕裂的疼痛，我望着眼前一切陌生的景象，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你醒了，医生说你快要醒了，我就去给你买了点粥。”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只是觉得他是真的很好看，让人挪不开眼，大概那些大人口中说的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应该就是他这样的吧。 我看着他从门口走到我的身边，他笑得就像这冬日里最暖人的一抹阳光，让人想要再靠近一点。 “来，起来喝点粥吧，你这一睡啊，可是都已经四天了，一定饿坏了吧。” 他在我的床边坐下，伸手扶我坐起来，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个有着一双会笑的眼睛的人。 “你是谁啊？”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他依旧微笑的看着我，很温暖。 “我是谁啊？” 是的，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你认识我么？” 我又一次问他，他很平静的看着我，没有一丝诧异，就像眼前的一切他都早已知晓。 “子诗乖，又不听话，调皮了是不是？” 他伸出手温柔的捏了捏我的鼻子，替我撩开遮住眼睛的碎发。 “子诗？是我？”我诧异的看着他，我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是啊，捣蛋鬼，来张嘴。”他若无其事的摆弄着碗里的粥，舀起一勺吹凉了送到我的嘴边。 “那你是谁？”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 “我是哥哥啊，子诗是不是又调皮了，昨天才问了一遍，睡了一觉起来又装作不认识哥哥了，再这样哥哥可伤心了。”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会是我的哥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不相信，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子诗不怕，有哥哥在，你一定会没事的。”他放下碗，把我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那一刻我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他告诉我，我叫辛子诗，他是我的哥哥，叫辛莫染。他说我是从楼上摔了下来，头部受伤失去了记忆。 我相信他，这个是我哥哥的男人。 我很快的就出了院，回到了我们的家，那是一栋复古的三层小洋楼。 他告诉我等到春天到了，他会在这院子里种满美丽的鲜花，清晨我打开窗子就能闻到花香。 我想那一定很美。 “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在外面吹风，快进屋吧。”他牵着我的手扶我进屋坐下。 “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刚走进房门一个老妇人走过来向我们问好，她有些皱纹，想是年纪大了，她让我觉得很亲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刘妈，以后在家里就让刘妈照顾你。”我冲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今天想吃点什么啊？要不就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吧。”他说着便吩咐了刘妈今天的晚饭。 眼前的这一切都太过陌生，什么哥哥，什么刘妈，什么精致的摆设，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我相信他，因为我觉得他一定不会骗我，这个笑起来很温柔的男人。 “子诗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你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他牵着我的手，走上了二楼，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并没有什么突然而来的熟悉感。 “想起了点什么了么？”他笑着问我，好像在期待我告诉他点什么，可是我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冲他摇了摇头，我看见他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但继而又走到床头拿起一个相架，白色的相框里一个身穿白色裙子手拿鲜花的小姑娘笑的很灿烂。 “这是你小时候啊，还记得么？你那时候啊，可是调皮了。”看着他沉浸在他的美好回忆里，我不忍心告诉他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不记得没关系，未来还那么长，只要你能好好的，过去的忘了就忘了吧，有些事不记得，也不见得是坏事。”他说着摸了摸我的头。 “有些事是那些事啊？”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还是很好奇的问了一句。 “大人的事，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说吧。”他摸摸我的头，看着桌上一对男女的照片，眼睛里露出了一种我看不懂的感情，悲伤着，充满了仇恨。 我突然相信了我们真的是亲兄妹，因为我们像极了彼此。 窗外开始飘起了雪花，那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雪。 “哥哥，下雪了。”我趴在窗户玻璃上向外看，鼻子呼出的哈气在玻璃上散开成一片白雾，我用手擦去白雾把额头贴在窗户上。 “这里的冬天，每年都会下雪的。”他走回来摸摸我因为贴在玻璃上而冰凉的额头。 “走，我带你出去看。” 他蹲下来为我拉上棉衣的拉链，拉着我的手站在院子里，雪花一片一片的飘落在我们的头上，肩膀上，这一切都太美…… “哥哥你的头发都白了。”我望见漫天飞舞的雪花，我看见他被白雪覆盖的黑发。 “曾经有人告诉我，如果和爱的人在大雪中行走，就一定能够白头偕老。”他望着天空，我望着他。 “白头偕老是什么意思啊？”抬头望着漫天雪花，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词很美。 “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一直到老都不分开。”他低头看着我，雪花飞舞过他的发间。 “那我也要和哥哥白头偕老，永远不分开。”我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好啊，那哥哥也要和子诗白头偕老，永永远远都不分开。”他低头看着我，替我吹落发间的雪花。 我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它在落进我指间的瞬间化成了水滴。 它生性冰冷，承受不起这样的温暖，太温暖只会让它毁灭。 “回屋吧，饭该做好了。”他伸出手，拉过我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放在他手心，指间碰触指间，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 “来，子诗，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多吃点啊。”他夹过一块排骨放在我的碗里，摸摸我的头示意我多吃一些。 我不知道是因为生病了没胃口，还是我根本就不喜欢，对着碗里所谓的我最爱吃的提不起一丝食欲。 第五章 这一切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梦 月色如水，我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照映着满地的白雪，街上时不时的走过一两个人，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这个寂寞的夜晚显得不那么寂静。 我始终是睡不着的，在这个陌生的寂寞的地方。 “哥哥我害怕，我可以跟你睡么？”我推开他房间的门，他正在低头看书，台灯打在他好看的侧脸上，有种耀眼的光芒。 他抬头看着我，眼中飘过一丝犹豫，只是那时的我还看不明白。 “子诗乖，那你先睡，哥哥看着你睡好不好。”他放下书摸摸我的头。 在梦里我看到了一个姐姐，穿着素白长裙，她冲我微笑的样子很美，我想大概只有这样女孩子才能够配得上哥哥吧。我想要变成这样的女孩，然后永远陪在哥哥的身边。 在这里的日子过的很悠闲，冬天很快过去了，哥哥说他会在院子里种满鲜花，清晨我一打开窗户就能闻到花香。 而此刻的他，正在兑现承诺。 花是从花房里买来的种好的花，只需要把他们栽进土里就可以了，可是他依旧笨手笨脚的弄了半天。 我想他不适合做花匠，他应该做童话里的王子。 “咦！大哥，你看你好脏啊。”我装作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弄上了泥土的白衬衫。 “好啊，你敢嫌弃我。我让你嫌弃我，嫌弃我……”他笑着伸出胳膊搂过我，用占满泥土的手捏我的鼻子。他总爱捏我的鼻子，以至于我总担心有一天自己的鼻子会像童话故事里的匹诺曹一样长。 “明天我要回学校一趟，你要自己在家里哦。”晚饭的时候他对我说。 是的，他还在上学，一个金融系的大二学生。一个对我来说还很遥远的形容词。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么？我在家里待的都已经快发霉了。”我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 “你一点都不用担心会发霉，小学也马上就要开学了，你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那我的学校在哪啊？”是的，我不知道我的学校在哪，我失忆了。 “我给你找了新学校，就在我们学校附近，以后每天接送你上学比较方便。” “那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么？顺带看看我的新学校。” “好啊，那你今天可得早点睡。” 我们就这么达成了协议，新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我想他一定很受欢迎，因为还没有进校门就遇到女生跟他打招呼，那是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生。 “你们学校的大姐姐怎么都是这样啊？” “子诗乖，以后长大了可不能像那样，不然哥哥就不喜欢子诗了。” “那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啊？”我抬起头看他，他实在是太高，仰的我脖子有些发酸。 “哥哥就喜欢子诗这样的啊？” “那我是那样的啊？” “子诗怎么样哥哥都喜欢。”他摸摸我的头，牵着我的手上楼。 那是一个很大的礼堂一样的教室，有很多很多的座位。他让我坐在这里等他。 “这是谁啊？”一个突如其来的大手掌从天而降的落在了我的头顶上。 “啊！你谁啊，把你的手拿开。”我抬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 “那我要是不拿开呢？”他嬉皮笑脸的冲我做了个鬼脸。 “那我就咬你。”我抓住他的手就往嘴边放，他快速的收回了手，其实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姜城，一头棕色的头发，耳边带了一个银制耳钉，穿着一身很宽松的黑色外套，骨子里就透着一股臭流氓的味道。 辛莫染告诉我他就是姜城，他的发小。 姜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想说什么，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我想他们一定很默契，才能读懂对方眼神里的东西。 他带我参观了他的学校，有很大的操场和图书馆，不可否认他真的很受欢迎，尤其是女生的欢迎，一路上有太多自称是学姐或者学妹又或者是同学的姑娘来跟他打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跟他说话的那些女生，我都莫名的讨厌。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不喜欢吧，一定是这样。 我未来的学校，离他的学校只隔了两条马路，离得很近，他说这样方便照顾我。 回去的路上突然下了大雨，他把外套脱下来顶在我的头上，背着我一路往家里跑，回到家的我们，指着对方嘲笑，我们被淋成了两只落汤鸡。 我躺在沙发上窝在他的怀里，他一边唱歌一边帮我擦头发，这一切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梦。 后来我认识了很多的小朋友，他每天接送我上学，每当我有人问起我他是谁，我都会很自豪的告诉她们，那个穿着白衬衫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他是我的哥哥。 这个男人，他是我的全部。 我问过他很多次我们的爸爸妈妈在哪？因为朋友们都有爸爸妈妈，只有我没有，他总是说我还小，等长大了会告诉我的，终于有一天，他告诉了我一切的真相。 我们的父亲叫傅心强，我们的母亲叫辛晓。 在妈妈怀我的时候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父亲出轨了，还有了一个孩子，我的另一个哥哥，他叫傅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致使母亲丢了性命。 在母亲去世没多久，他便娶了那个女人过门，前几年他也因病过世，按照他的遗嘱，一半的财产给了那个女人和傅禹，另一半财产留给了我和哥哥。 我问他为什么我们跟了母亲的姓，他说那个男人不配让我们随他的姓。 那是第一次，我在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仇恨，那是一种可以把任何东西撕裂的力量。 那被仇恨吞噬的冷漠，最终把我撕裂。 他看着我在哭，把我搂在怀里，任由我的眼泪鼻涕弄脏了他的白衬衫。他对我说，只要有他在，就永远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我想我们原本可以很幸福，但是那个女人的出现，摧毁了一切，一颗叫做恨的种子在我心里慢慢的生根发芽，在黑暗中逐渐长大，慢慢的将我吞噬，成为了它的傀儡。 他说希望我能忘记一切，不希望我变得像他一样不快乐，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忘记。 我在北方看过了七次院中的花开花落，看过了七场纷飞的大雪。 今年我十五岁，他带着我回到了那个原本属于我们的城市——上海。 我以686分的成绩考上了高中。 开学第一天，辛莫染开车送我到报名处。他就像是朵招蜂引蝶的花，所到之处总是能引来很多目光。走在他身边的我，所到之处也尽是倍受羡慕的目光，当然其中也不乏嫉妒的眼神，我并没有为这感到厌烦，我反倒慢慢的爱上了这种感觉，大概这就是少女时期的虚荣。 “哥，你看好多女孩都在看你呢。”我搂过他的胳膊，把所有羡慕嫉妒的目光照单全收。 “可是大哥眼里只有你啊。”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笑着说。 “可是哥，你要是以后娶了老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我试探的问他，即期待着他的回答，又害怕听到他的回答，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 “那哥就不娶好了。” 他总是能知道说出我想要的答案，他太了解我。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他故意逗我开心说出来的话，不过我还是很满意。 我想上帝大概总是睡不醒的，才会让不该遇见的人再次重逢。 我在报名单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名字，我的另一个哥哥——傅禹。 那个毁了我家庭，抢走我母亲生命的女人的儿子。 我想他也看到了这个名字，但他只是摸摸我的头，什么也没有说。 回家的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提及此事，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子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他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我看着他，我在等待他告诉我什么，但在他的犹豫过后，他只是说“子诗，我不希望你不快乐。” 我知道，这并不是他原本想要说的话，我不知道他在顾及什么，我好像根本就看不懂他。 “我很快乐啊，只要哥哥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快乐的。”我笑着对他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只不过这时的我们藏着各自的心事。 开学的第一周，总是逃脱不了万年不变的军训，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有些微胖长相清秀的女孩儿，我们住在同一个宿舍，她叫林一依，我们就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第一次见面就有种认识很久了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一种缘分吧。 她说我像极了她小时候的一个朋友，只不过她的朋友不叫辛子诗，而是叫洛熙，她喜欢叫她小水。 她告诉我说，她已经不在了，那个叫洛熙的女孩，死于七年前的一场意外。 “啊！”林一依的叫声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怎么了怎么了啊？”刚躺倒床上的我被林一依的一声尖叫吓得立马坐了起来。 “子诗，你看我的脸，都黑了不止一个度了。”林一依对着镜子哭天抹泪的为自己的脸哀愁，就差开个追悼会以此纪念她逝去的白了。 “我来看看，哎呦喂谁家姑娘这么漂亮，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啊。”我拉过她左看右看，说实话我可不想因为她睡不好觉。 这个世界真的太小，该遇见的，不该遇见的，现在都遇见了。我知道她口中的洛熙，那个总是出现在我梦中的白衣女孩。 再一次见到洛熙，是在七年前的那场意外之后，她总是会出现在我伤心无助的时候，给我最大的安慰和鼓励，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来，我努力的想要记起她，想要去见她，我想她一定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才能让我在大脑一片净白之时记忆里只剩下她。 她告诉我她叫洛熙，她喜欢别人叫她小水，她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有她的存在。 有时候我想，她也许只是我的一个幻觉，可是现在我见到了林一依，她说我很像她儿时的朋友，而她的那个朋友便是洛熙，那个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人。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洛熙也是真的，我越发的想要去了解她的过去，越发的想要找出她，越发的，想要去靠近她。 于我而言，她是个迷。 第六章 当思念像荒草一样肆意疯长 七年的时光就这样过去，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辛莫染，离开了那个只属于我们的家。 躺在床上左右辗转，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辛莫染的影子，第一次见到他，他温柔的看着我，他说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不会让我有事。 那年冬天天空飘着雪花，我们说着要一起白头偕老，想来也可笑，我们是兄妹啊······我们当然会一起到老。 他笨手笨脚的学着种花，只因他承诺过我，要让我清晨醒来打开窗便能闻到花香。 他的白衬衫沾上了泥土，有种花的清香。 那天深夜，他抱着发了高烧的我跑了三条街去找医院，他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别怕，有哥哥在。 可他对我所有的爱，都是因为我是他的妹妹，我是多么幸运，才能在万千人中站在他的身边，我又多么不幸，一生也就只能站在他的身边。 “哎呀我都在想些什么！”我拍拍自己的脑袋，努力的想要睡着，可脑海里不断的出现他的笑，他温柔的样子。我想一定是因为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他，才会如此的想念。 当初我还夸下海口说我会在学校里过的很好，即使他不在身边，可是一切都是我以为。 当思念像荒草一样肆意疯长，我才知道我一点都不坚强。 “子诗，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哭了？”一大早林一依就拉着我兴师问罪。 “没，没有啊。”我立刻转过头去，尽可能的不让她看到我肿出了两个卧蚕的双眼。 “还说没有，昨晚我都听到你说梦话了，还哭了呢。”她坚定的认为我昨晚一定是哭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我怎么能告诉她我是因为想家哭的呢，这多丢人啊，要是让别人知道，我都一个高中生了，还因为想家哭鼻子，那岂不是丢死人了。 “啊！噩梦啊？什么噩梦啊？”她好像对那个噩梦很感兴趣的样子，真搞不懂她为什么总是对一切事都那么感兴趣，有时候我真的挺想知道，她到底能对什么不感兴趣。 “对啊对啊，好恐怖的，吓死我了……”还好我从小看的鬼故事多，不然还真编不出来这些。她边听我说，边挽着我的胳膊向操场走去，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万年不变的军训，最后一天永远是万年不变的军训会操。 会操的顺序由抽签决定，我们班很不幸的中了头彩。一共十八个班，我们班就这么的走了‘狗屎运’。 “没关系啦，早死早超生。”我看着一脸沮丧的林一依尽可能的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想啊，我们先演习完了，就可以坐着台下看了啊，所有男生都在这，说不定你今天就能找到你的白马王子了。”林一依听我这么说，突然像磕多了药一样，兴奋的像一只发了春的小母猫，用食指不停的抠我的手掌心，我突然很后悔安慰了她。 果然是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啊，我感觉自己刚上去就下来了，全程经历了什么根本记不得，我只想快点结束，这样就可以回家见大哥了，不知道大哥今天会不会来接我。 “向左……转！”教官一声令下，全体都很整齐的向左转，只有我另一边的女生转向了我的脸，大概是转的过程中用力过猛，一个硕大的体积就撞到了我的身上，还不等我反省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就从两米的高台摔到了地上，就这样出人意料的躺进了我们最最伟大的大地母亲的怀抱里了，当我睁开眼的一瞬间我连疼痛的感觉都被抛之脑后了。 全校18个班的新生都齐刷刷的用眼神死死的盯着我，那一刻我觉得我像是个偷了校长家鸡的小偷一样，注定要受尽他的小兵们的嘲笑。 这是要我在刚开学就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人啊，以后走到哪大概都会被人嘲笑，难道我这高中三年都要在这种水深火热里生活么，上帝啊，赐我道闪电劈死我吧！这个世界太痛苦，不适合我这么天真无邪的人生活，还是带我走吧。 “同学你没事吧？”我抬头看到我正对面的一个问我，我才发现，我如果摔的再往前一些，兴许我的脸就会和他的脚来个亲密的接触了。 我已经忘记了我是怎么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一瘸一拐的被林一依搀扶着去了医务室的，此刻的我只有一个想法，今后我要怎样才能在学校生存。 如今我已经顾不得这些，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一瘸一拐被林一依搀扶着走出了学校，这一路上无时无刻不想找个缝钻进去来逃避大家的目光，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脸在以一个不受控制的速度极速升温，就快要爆炸了。 刚高一的我，还没有学会该如何厚脸皮的在这个学校里生存。 出了校门就看到了辛莫染的车，车窗摇了一半下来，他带着墨镜坐在驾驶座，虽然看不仔细，但是他俊秀的轮廓依然引来很多女孩的驻足。 我仿佛是被困沙漠的人突然看到了绿洲一样兴奋的朝他冲去，他突然转头看到一瘸一拐正朝他走去的我，那一刻我在心里不停的默念‘千万不要下车，千万不要过来接我，千万不要……’这大概是我生平第一次，想要他装作不认识我。 “子诗，你这是怎么了？”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尤其是不遂我愿。在我们四目相对的下一秒，他下车大步流星的走到我身边，毫不出乎意料的是他又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人群中的他显得那么的扎眼。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我想对他笑一笑，让他不要担心，可是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笑的出来，也许是我笑得太难看，把他都给吓住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他紧张的摸着我的额头，也许是觉得太丢人，也许是因为太想念他，我居然忍不住哭了出来，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我已经顾不得别人怎么看我，反正已经够丢人了，还怕再丢人一些不成。 我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看着身边的这个好看的男人。 “你想笑就笑啊！”我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我扭伤的脚，什么都没有说，我想如果他现在开口一定会忍不住的大笑出来，因为我看到了他那颗因为实在忍不住而露出来的牙。 “子诗啊……”果不其然，他刚喊出我的名字便笑了出来，看得出他积力的想要忍住，但是实在没忍住。 我想如果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别人，大概我都会有动手打人的冲动了，可是他即使这样也笑的哪么好看，让我怎么忍心去责骂他，看着他笑我居然自己都莫名的笑了出来。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说“我的小公主不伤心，哥哥唱歌给你听。”他拿起吉他面对着我坐下，阳光穿过玻璃撒在他的眉眼发间，给他俊秀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慵懒的感觉，柔软而温暖。 “我的小公主今天想吃什么啊？”他捏捏我的鼻子，眼睛里散发出的光芒，像是月光散落在了一潭清澈的湖水之上一般迷人。 “我想吃……糖醋排骨。” 还记得出院后的第一天，他让刘妈准备了糖醋排骨，告诉我那是我最爱吃的，其实我并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吃糖醋排骨，但是因为他，我可以去喜欢吃糖醋排骨。 他说我是他的小公主。 这七年里，他把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他，那必将是肉与肉撕裂的痛。 “子诗，那天来接你的，是你什么人啊？”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女同学问我，果不其然，一回到学校就引来了极大的注意，不过还好她问得只是那天来接我的人是谁，而不是问我是怎么摔下来的。 “哦，那是我大哥。”这个女生我并不是太熟悉，平时也并没什么交集，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辛莫染，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太近的接触。 “是亲生的么？”那个女生一脸好奇的问。 “不然嘞，你什么意思啊？”我实在很奇怪为什么要问我是亲生的么。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哥长的好帅。”她略微有点害羞的看着我。 “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子诗的哥哥长的帅，你就问她是亲生的么，你是说子诗长的不好看么？你什么意思啊？”林一依听到那个女生这么说就很激动的站了起来，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不是不是的，子诗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我知道的，我不会多想的。”我对她笑笑，看着那个女生那么着急的解释，实在不忍心。 “子诗，你都伤成这样了，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就知道问你哥哥，你别搭理这种人，她们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林一依正在很详细的跟我进行着林氏洗脑术，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真的是很可爱。 “辛子诗，有人找你。” 我一瘸一拐的走出班，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你还好么，那天有没有摔的很重？那天会操完我去医务室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面前站的是一个个子高高，长的还蛮好看的男生，说起话来很温柔，仔细看才发现他就是那天我摔到了他脚边的同学。 “没事了，谢谢关心。”我向他扯出一个辛氏微笑，大哥从小告诉我说待人要礼貌。 他说他叫傅禹，想和我交个朋友。 我望着眼前这个好看的男孩，原来他就是傅禹，我的二哥。 傅禹，那个害死了我母亲的女人，她的儿子。 第七章 是清茶，是烈酒 上学的时候最大的煎熬大概就是等待下课的那几分钟。 “辛子诗！”李蜀用力的戳了戳我的背，塞给我一张纸条。李蜀是个胖胖的男生，不是虚胖，是五大三粗的那种，被他这么的戳了一下，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被人戳脊梁骨，那叫个疼啊。 〔还有十分钟才下课啊，我好饿。一个很抽象的大哭的表情〕 是林一依传来的纸条，她坐在李蜀的后面，我转头看了看她，一副快要饿死的样子，着实让人想笑。 〔三十五分钟都过去了，十分钟还会远么，再忍忍吧。〕 我把手从背后偷偷伸到了李蜀的桌子上，把纸条丢给了他。 〔今天食堂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啊！一个很抽象的小馋猫的表情。〕 她画的表情总是这么的抽象，不发挥想象力根本看不懂。刚认识她的时候，有一次她花了一只红色的正在S型扭动的长条型物体，顶上还顶着一头大波浪，拿给我们看，李蜀立马献殷勤的夸她说“画的不错啊，能把辣椒想象成一个美女，很有想象力啊。”结果说完便被林一依的少女猛懵拳一顿暴打，她说这不是辣椒。 她问我知道这是什么么？我实在是畏惧她威力无比的少女猛懵拳，至于为什么叫‘少女猛懵拳’她说是因为她用力很猛，然后被打的人就懵了，所以就叫做‘少女猛懵拳’，这个解释我给她满分。 我小心翼翼试探的问了句“牙膏？” 在我已经准备好接受她的折磨的时候，她居然告诉我答对了，不过只答对了一半，我们问她那究竟是什么，不得不说她的回答让我的世界观差一点崩塌。 她说那是一只穿着红色长裙，正在跳舞的性感牙膏。 我看着她得意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她赢了。 话说回来，星期一是最难熬的，因为正如林一依所说的，因为今天食堂里会有糖醋排骨和红烧肉，并且只有今天有。每到今天中午，食堂都会爆满，所以不得不一下课就赶快去排队，去晚了兴许就没有了。 〔对哦，那我们一下课就快跑。时刻准备着，为糖醋排骨和红烧肉向前冲！〕 虽然我一直都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个好学生，但是在美食的诱惑下，我愿意并且更加坚定的会选择后者。 最后又画上了两个抽象的正在奔跑中的小姑娘，对于林一依，你用正常人的方式是跟她交流不通的。 终于等到了下课铃响的那一刻，我拉着林一依就像两只火箭一样飞速冲出教室，我们就像一对私奔的小情侣，紧紧的牵着彼此的手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还回头看看身后的人有多少。 “这年头想吃个红烧肉都得搭上一条小命，哎呦太不容易了……”林一依气喘吁吁的跟在我身后，一脸委屈的样子，但又不得不继续向前冲。 “啊！”我只顾着回头看林一依，忘记了看前面，就这么和对面走来的人直挺挺的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道歉，抬头却看到了那张已经深深的刻在我脑子里的脸。 “辛子诗？你们这么着急是去干什么啊？”傅禹见到我好像一副很惊奇的样子。 “先不说了，我们有事先走了。”任何事在我面前都没有糖醋排骨重要，亲哥哥也不行，当然辛墨然除外。 “辛子诗！”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但是我没有停下来，我看到他望着我们跑去的方向愣愣的站在原地。 我们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到了食堂，拎着四条小短腿望着餐盘发呆，里面躺着一盘红烧茄子和一盘西兰花，食堂大妈说今天没有做糖醋排骨和红烧肉……今天没有做！没！有！做！这三个字彻底伤害了我们幼小的心灵，给我们带来了重重的创伤。 “不吃了不吃了！”看着林一依一脸委屈的都快哭了，我居然莫名的好想笑。 “好啦好啦，那我们出去吃吧，犒劳你的这两条小短腿。”我觉得如果再不安慰安慰她，估计不出一时三刻就真的要哭出来了。 “辛子诗。”我听见有人叫我，回头看见傅禹的那张笑脸，好像我见到他的每一次都是笑脸，虽然这只是我第三次见到他。 我突然在想，这个暖人的笑容是不是我们家的标志啊。就像辛莫染，就像傅禹，他们都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儒雅。 当然我嘛，就先除外吧。 “你们这是要去哪？”他问。 “出去吃饭。”我说。 “这么巧我们也要出去吃，要不一起吧。”傅禹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站着的那个男生却先开了口，是个长的白白净净的男生，但不同于傅禹，如果说他像是一杯白水，那傅禹就是杯清茶，都很淡雅，但是傅禹比他多了几分味道。 “好啊好啊。”还不等我开口，林一依就拉着我和他们一起走了，果然是个爱吃的主。 如果傅禹是杯清茶，那辛莫染就是杯烈酒，闻起来香醇，喝起来醉人。 我们去的是学校附近一家很有名的餐厅，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种地方，总觉得我们的学生身份和这种高档餐厅格格不入，我一直认为我们学生就该生活的朴实一些。 我想这种思想一定是被学校多年的教育给洗脑了吧。 或许是因为辛莫染告诉我，不能太过于铺张浪费，虽然从小到大他什么都给我同龄孩子里最好的，但他依然告诉我要学会节俭，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一无所有了，如果有一天他什么也给不了我了，兴许我还能在这个社会上生活的容易一些。 我仰起头问他，我们是不是会遇到灾难啊？我们会不会死啊？他笑着摸摸我的头，告诉我说不会有这一天的。 他说他会努力把他世界里最好的都留给我。 他说只要有他在，拼尽性命也会护我周全。 “你在想什么？不开心么？”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向学校方向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傅禹站在了我的身边，回头看林一依早就和那个白净的男生聊的热火朝天。 ”没想什么啊，就是发个呆。”我看着他笑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多年前我就听说辛莫染提起过他，我的另一个哥哥，他是除了辛莫然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那天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是她。“ ”可能这个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有很多吧。“ 我们就这样走着，我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他说的这个人，或者说这只是他搭讪的一种方式，那也说不定。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真的不得不为我亲哥哥的智商着急一下，这是多老套的搭讪方式啊。 “是啊，那天你抬头的那一瞬间我一下就愣住了，我真的以为你是她，会操完我去医务室找你，你已经走了，是你们班的同学告诉我你叫辛子诗，那时候我才知道是我认错人了，你怎么可能是她。”他没有看我，他好像在想些什么。 “我们长得那么像吗？”我很好奇，究竟是有多么的像，才会让人误以为是别人。 “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我们分开是在我六岁那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只是看到了你，觉得她长大了大概就是你这个样子。”他看向远方，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水，看不到他眼睛深处藏着什么。 “后来就在没有见过么？”我相信这不是他为了搭讪而编出来的，因为我看出来他眼中的感情，是细腻的，柔软的。 “那一年的夏天见过一次，不过只见了一面，我还来不及和她说上一句话，她就走了，那是我见到她的最后一次。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过着怎样的生活。”我看的出，他很在乎她。 我想我的哥哥，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去认识她，我想要看看这个藏在我哥哥心底的那个人。 我只是看着他，我没有再去问他，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像她，又怎么会这儿快认识他，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 我在想这个女孩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可能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林一依第一次见我也说我和她儿时的一个朋友很像。”看得出他有些伤心，我不想看到身边的任何人伤心，更不想看到我的哥哥伤心，我想转移个话题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有些时候你越是刻意就越是显得生硬。 “你那里大众啊，你长得可一点都不大众。要是天下女生都长得像你这么漂亮，那就世界和平了。”那个白白净净的男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忘了告诉你们他叫刘维，和傅禹从小学就认识了，他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却是个流里流气的男生。 好像每一个儒雅绅士的人身边总会有那么一个小痞子，就像辛莫染身边有姜城一般。 “你都不知道那天你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那些男生都在说什么。”我刚想为他成功的转移了话题而谢谢他的时候，他就让我尴尬了一把，不！不是一把，是好多把。 “你快说快说，都说什么啊？”林一依一边推着刘维的胳膊，迫不及待得想要听到答案。 可我一点也不想听，不想听到任何和这件事有关的话题。这种丢人的事，还是没人记得赶快忘记的好。 “那些人都说，这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刘维说着用肩膀撞了一下傅禹，递给他一个眼神，我想他一定是想多了什么，傅禹只是把我当做了她，而我们也是亲兄妹啊，我想总有一天我们是会相认的。 第八章 你这样活的累不累 如果问我一星期里最期待的是那一天，我想一定是星期五，因为过完这一天我就可以在辛莫染的身边呆两天。仿佛我过完星期天就希望到了星期五，当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星期六和星期天，就可以不用再分离，可是那终归是想像，我们都不能改变这世界。 我在等，等我在学校住够了一个学期，我就可以不再住校了，这是我和辛莫染约定。 那时候我就可以一直在他身边了。 记得曾经告诉过你们，他是学金融的，毕业后他用父亲留下的那笔遗产开了家小的证券公司，我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只是时常听起别人夸赞他。 别人眼里口中的他，是个行峻严厉凛若冰霜的人，像是手握一把美丽而又锋利的宝剑的久经沙场的将军。 那样的他，是我从不曾见过的样子。我所见到的他，是个儒雅温柔的大哥哥，像是居住在城堡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子。 我始终不相信，他会有别人口中说的那样不苟言笑冷血无情，因为我才是他最亲近的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一直都这样觉得，并且一直坚信着。 每个星期五，辛莫染都会很准时的出站在校门口接我回家，但唯独今天没有。 “大哥，你在哪？你今天来接我么？”我打通了辛莫染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那不像是他会出现的地方，因为他并不喜欢吵闹。 “哎呀忘记今天是星期五了，你在学校等一会，大哥一会就来接你，半个小时。”我听的出来，他好像觉得很抱歉，他总是这么小心翼翼，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我受委屈似的，他就是这样无微不至，根本不是别人口中所说的那样不苟言笑。 “半个小时？你就吹吧。你为了这个小不点是要疯了是吧！”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如果不是那一句‘小不点’我可能真的记不起来他是谁。 看来是姜城回来了。 大学毕业以后，姜城就去了美国，说是去深造，其实就是打着深造的名义出国泡洋妹子。 “是姜城大哥么？”我问辛莫染，我想一定是他，也只有是他回来才能请的动辛莫染这尊大佛亲自出马。 “对啊就是你姜城大哥，这么多年不见有没有想我啊？”姜城从辛莫染手中抢过电话，一副不正经的口气，看来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你拿来！” “再让我跟小不点说一会儿嘛！” “你走开！” 电话那头两个人在争手机，像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辛莫染大概也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放下戒备像个孩子一样幼稚。 他和我在一起，永远是个温柔体贴的大哥。 大哥来接我的时候，还有姜城。 “呦小不点，几年不见，真是越发的漂亮了啊。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你长大肯定长的不得了，果然我的眼光没错。”他还是看样子，说话流里流气的一股浓浓的痞子味。伸手上来就要拥抱，却被辛莫染伸手给拦在了半路。 姜城看了眼辛莫染，却被狠狠的瞪了回去，那样子实在是可爱至极。 “姜城大哥还是一点都没变，依旧那么不正经。”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坐上了车，我知道他不会介意，他才没这么小心眼。 晚饭是在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餐厅，算是为姜城接风洗尘。这都是应他的要求，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去一家有美女服务员的餐厅，饭菜可不可口无所谓，人美胜过一切。 饭桌上他一直在不停的说着那些在国外认识的外国小洋妞们有多么的漂亮，还时不时向来上餐的美女服务员各种抛媚眼，最后他终于成功的和那个美女姐姐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不得不佩服，在这方面他真的很厉害。 我不禁一笑，就在那一瞬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场倾盆大雨淋湿了整条街，一个年轻男人走在大雨中，兴许是喝了太多的酒，才让他脚下的步子都已经错乱。雨水早已将他淋了个湿透，他仰起头任由雨水浇灌下来。 看得出他很痛苦。 抬头看着他依旧谈笑风生的脸，笑容满面，多希望他可以一直这么开心，多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变。 你相信命运么？ 我不信，可我也知道，我始终斗不过命。 有些事，大概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了，即使你刻意的去排斥它，偏离它，可是到了最后，命运还是会毫不留情的将你拖回那个原点，所有的一切，回到这里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这是重生，也是灭亡。 是从什么时候，我开始看到很多零零碎碎的画面，开心的不开心的，我的和别人的，我有很多次想要去阻止，可我知道，我无能为力。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这一切毁灭，最终我也将会看着自己毁灭。 但我唯一看不透的人，他是一个叫辛莫染的男人。 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霓虹闪耀，这片天空存留着我的过去，那些记不起来的回忆。 “大哥。”我突然想问他，问他关于我的曾经，关于我们的过去。但是我依旧没有说出口，他不愿提及的事情，我绝不会多问。 “怎么了？”他语气温和，他一直都这样，不似姜城那样纨绔，又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沉着冷静，有时我还真的想问他，这种不哭不笑沉着冷静的生活究竟过的有什么意义？ 这让我不得不去想，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与其说他沉着冷静，不如说他没有感情。 给姜城接风，我和姜城大哥都喝了不少的酒，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可我喜欢他这样，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不去隐藏，不去逃避。 而辛莫染，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沾一滴酒。 他看着我们任性，看着我们拿着酒瓶子耍酒疯，他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不愿融进我们的世界，却又像是个局内人，永远留在我们的世界之中。 姜城说不必管他，他有他自己的原则，他决定的事，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他。 我想也正如他所说的，无论谁也改变不了他。 “大哥……你这样活的累不累？”我用头抵着玻璃，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我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说出这句话意味的后果会是什么，只是我真的想问他，这样的生活，他真的过的幸福么？ “大哥，你有爱过一个人么？像姜城大哥那样，可以疯狂的去爱一个人，你有过么？”我想我一定是醉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子诗，你喝醉了，大哥这就带你回去。”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加快了车速。 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回答，我想我一定是喝醉了，待到明天天亮之后，他依旧是我的好哥哥，那个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哥哥，我也依旧是我，依旧活泼开朗的我。 “子诗，到家了。”他对我说到家了，我没有下车，我只是转过身来对他傻笑，这个好看的男人，他是我的哥哥。 “你真的喝多了，早说了不让你喝这么多，姜城也真是，那么大的人了，也还是这么没心没肺，非要跟你一个小孩子喝。”他下车走到副驾驶，把我从副驾驶座上扶了下来。 “怎么能怪姜城大哥呢，他刚回来，我们那么多年不见了，开心嘛。”我推开他，一路晃悠的往房间里走。 “啊！它怎么会在这？”我一路晃悠，还没进门就撞到了门口的花瓶。我想我一定不是一般的醉了，才会如此的可笑。 “唉！”我仿佛听到了他的叹气声，我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像是天空的云，我想我一定是喝醉了。 “明明不能喝还喝这么多，真是个孩子。”他抱着我走回来房间，替我盖好被子。 “大哥……大哥。”我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想我喝多了。 “好啦，快睡吧。”他摸摸我的额头，帮我把零碎的头发挽在耳后。 “大哥，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他起身帮我关灯，却被我拉住了手臂。 “会的，大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再一次摸摸我的头，把我的手从他手臂上拿了下来。 隐约中我听到他说“那不是爱，爱一个人不是肆无忌惮，任性妄为，我爱的人，我会用尽一切的去保护她。” 他关了灯，走出房门。 我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我想我不是要他的人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是要他的人和他的心都陪在我的身边。 我多想问他，这样的日子，他真的过的幸福么？ 我多想问他，这样的生活，他是真的想要过一辈子么？ 我多想问他，这样的我，他真的愿意用一生去守护么？ 我想我一定是喝多了，脑子才会一片混乱。 像是掉进了一片漆黑的谷底，黑暗深处，他是唯一的一束光亮。 我都未来，我的全部，我的整个世界里都是他。 第九章 雅诺你就是个傻子 当这个城市陷入黑暗中，谁也不曾看见过谁的过去。 梦里的那一片大海，一片荒芜。 我又见到了她，站在大海深处，我想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看见她眼角落下的泪水，我看见她眼中逐渐暗淡的光芒，我看见……我看见她慢慢沉入海底，像一朵飘零的鸢尾。 是洁白的，是残忍的。 我看见大海变成一条河流，一个孩子在水中挣扎，一条狗努力的咬住她的衣袖把她向岸上拖，我想她看到了我，我仿佛听到了她在像我求救，我看到她流出的泪融进了河水，我想要救她，我用力的去抓住她，用力的喊救命，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始终抓不住她，最终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失去了挣扎的能力沉入了河底，我看到她最后看向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跪在岸边痛哭，那个孩子，我始终没能救得了她。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她的离去仿佛带走了我整个世界的光明。 我依旧跪在岸边大声痛哭，我像是快要被撕裂开来，这个世界一片漆黑。 “子诗，子诗，你怎么了？快醒醒！” 我感觉到有人在喊我，可我还沉浸在梦中不能自拔，那一切都太过于真实，真实的疼痛的快要把我的心脏撕裂。 睁开眼睛我看到了辛莫染坐在我的床边，他用手抚摸我的额头，用纸巾替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我坐起来冲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那一切都太痛苦，像是回忆重演一遍的真实。 “好啦好啦，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啦没事啦，那只是梦。”他搂着我，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尽可能的让我哭的痛快一些。 “好了，不怕了。有哥哥在，不怕。” 那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我不知道那会不会是我的过去，还有我的未来。 “大哥……”我看着他，我突然很想知道我的过去，那些被我弄丢的记忆。 可我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起。 “没事啦，快睡吧。”他捏捏我的鼻子，替我盖好被子。 当黑暗再次来临，我终究还是睡不着的，那是一种直觉，像是在指引着我向那条路走去。 早上起来辛莫染已经不在家了，他总是很忙的，桌上有他准备好的早餐，还有一个便利贴。 上面写着：我的小公主，要乖乖吃早餐哦，大哥今天可能晚点回来，中午自己出去吃饭，要乖乖听话哦，小公主的大哥。 字迹洒脱，像他的人一样完美。 我想去一个地方，一个总是会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一个地方——同心孤儿院。 我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地方，只是随手在网上查了一下，便真的搜到了这里，不过有人说这个孤儿院早在七年前就搬走了，它以前的地址，是在离市区有两个多小时车程的一片郊区。 我想我一定要去看看，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在拉扯着我向它走去。 我按着地图找到了那里，那里现在已经被一家农场承包，蓝色铁皮围着钢筋栅栏，我找不到一点回忆。 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心血来潮的想像罢了，我的过去又怎么会和孤儿院有任何的联系。 这里比我想像的还要冷清，公交车要十五分钟才能等来一辆，与其坐在这里等，倒不如在附近走走，在农场的后面有一座小山，说是小山，其实就是一座大土堆，上面种着几棵大树，树上结着一些我连不上来名字的果子。我踮起脚摘了两颗，擦干净咬了一口，有些酸，还有些甜。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两个小女孩利索的趴在树上摘果子吃，笑的一脸天真灿烂，我想要再看的仔细一些，可是却再也看不真切，这种感觉是真的太真实，真实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辛莫染已经回到了家里，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躺进沙发里，一句话也没说，我还在想那种感觉，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今天去哪玩了啊？这么晚才回来。”他坐在我的身边，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大哥，你会有那种感觉么？就是脑子里会突然出现一些画面，就像是曾经经历过一样，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认真的看着他，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我看到他眼神里漫上来一种我不懂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他现在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也说不上来，我的脑子现在好乱。”我不能去想，那种感觉要把我活生生的撕碎吞噬。 “好了，别再想了，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摸摸我的头，又露出来他原本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他只是个幻觉，他依旧是我最温柔的哥哥。 我在等待，那一束花开。 自从我回到这个城市，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可是却又那么的陌生。 这一切，都好像是在重复进行着。 那些零碎的记忆，正带我走向一个未知的世界，我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会是什么。 〔子诗，明天晚上去看电影吧。〕晚饭的时候林一依突然发来消息，说想要去看电影。 〔好啊，是什么电影啊？〕正好明天星期天，还有一晚上的空余时间。就算是为又要艰苦奋斗一周的来临犒赏一下自己吧。 〔看介绍说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两个小女孩，艰难成长的故事吧，听别人说好像很好看的样子。〕 〔好啊，那明天我就提前回学校找你。〕我每个星期五都会回家，到星期一的早上回学校上课，但是林一依要一个月才回一次家，一次在家就待一天半，还有半天的时间要提前回学校。 林一依告诉我她是被领养的孩子，八岁那年冬天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才有了家的温暖，可是好景不长，在她十二岁那年，父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也许是迫于生活压力，母亲又另嫁，对方是一个离了婚有一个女儿的男人，那个所谓的姐姐比她年长两岁，是个很不讨喜的孩子。 我想我对她有种特殊的感情，是超出同情之外的不一样的感情。我想要好好保护她，给她一个家人的温暖，我会努力，守护在她身边，就像辛莫染守护着我一样。 那是来自家人的爱。 电影叫做《迷失深海》，林一依看的很认真，那是在她身上从未见过的认真。 电影开场，是一场车祸，带走了雅诺的父亲，母亲不久就改嫁抛弃了雅诺，那年仅五岁的雅诺被送去孤儿院，在那里认识了林小希，小希说她从未见过她的父母，她从一出生就生活在这里，这个偏僻阴冷无人问津的黑暗落里，在这里雅诺有了林小希，林小希有了雅诺，原来这个世界也是可以不孤单的。 林小希告诉雅诺要努力赚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才是最温暖的，而雅诺却告诉她，她要等她的妈妈回来接她，她想要有人爱她。 她们注定了不一样，注定了会走上不同的道路。 长大后的林小希一心只想要钱，她说她的世界里没有爱，谁有钱她就跟谁在一起。 林小希如愿的做了一个有钱人的情人，她说她的世界不需要爱。 而雅诺却爱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爱她的人。她把自己的生命当做赌注，赌这个男人会爱上她，可是后来，她输了，彻彻底底毫无保留的输了。 故事的结局，她因为那个男人精神失常最终跳海自尽，而她到死也没有等来她的妈妈。 林小希哭着对大海喊：“雅诺你就是个傻子，你居然相信爱，相信那些抛弃了你的人还能再回来！你就是个傻子！” 最后的最后，林小希也走进了那片大海。 她说：有一个叫雅诺的傻孩子，她在这片大海里走丢了，我要去找她…… 海面的天空，两个孩子手拉着手，她说她叫林小希，她说她叫雅诺…… 电影看哭了很多人，也包括我和林一依，走出电影院的那一刻，林一依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抱着我放声大哭，我知道，观众那么多，但是真的懂得那种感觉的也许只有她。 因为她的雅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在还未来得及长大的时候，在还未来得及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我抱着她，听她哭诉，她呜咽的说，她想她，很想很想，她后悔当初抛下她一个人，可是她是真的再也不想要过那种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日子，她说如果她不离开她，她也许就不会死，要么就是她们一起去死。 她说她愿意和她一起去死。 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自己的身上，她认为是她害了她。 我多想告诉她洛熙还活着，我亲眼见过那个叫洛熙的女孩，可是洛熙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洛熙究竟在哪，她只是在我的脑子里，如果她问我洛熙在哪？我又要如何回答，我想她们终有一天会重逢。 如果下一次再见到洛熙，我一定要告诉她，她很想她。 第十章 传说中的林妹妹 林一依大概也是哭累了，才会嚷嚷着要吃东西，因为离宿舍的门禁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只能在校门不远处的大排档打包一些带走。 “哎！同学，你是那天从天而降的那个姑娘吧？”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居然知道我那天的糗事，想必就一定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我回过头的那一瞬间着实有些懵了，一个痞里痞气的男生，手指间还夹着一根还未抽完的烟，一看就知道一定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学校的校风可是很严的，至少在我们这个年代。 “你是谁啊？不像是我们学校的。”像这样的学生，要是在我们学校，大概早就会被开除个一百零八遍了，又岂能活的这么自在。 “当然不是你们学校的！你接下来是不是想问，那我怎么会知道你那天从天而降的事？”他拿起手中的烟放在嘴边抽了一口，吐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烟圈。 在我看来他完全就是一副装逼份子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装逼份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很多人说，大概应该就是他那个样子的吧。 那种为了学习不符合自己实际的情况而故作出来的假姿态。我想用在他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你怎么知道的？”林一依转头问他，带着两颗红彤彤的大眼睛注视着他，突然觉得像是兔子在看着胡萝卜。 “可惜我并不想知道！”我说。曾经林一依也说我对人太冰冷，可是对于不喜欢的人，让我热情我也热情不起来啊。 拿到了快餐，便拉着林一依头也不回的进了校门。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人，我也不想要和这样的人有一点的交集，因为不成熟而故作成熟，显得更加幼稚，这种以卖弄、做作获取虚荣心的自我满足甚至欺骗，向别人表现出自己所缺少不具备的气质的，这种人，真的是从心底莫名的反感。 为什么不喜欢？也许是因为这种人和辛莫染是属于两个极端上的人。 我喜欢像辛莫染那样的人。 我拉着林一依进了校门，我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一觉醒来，一周的艰苦奋斗就又要开始了，多希望永远不要到星期一，又多希望快点到星期五。 第一节就是班主任周扒皮同志的课，所以我们都没有一个人敢迟到，哪怕是不吃早饭，都要准时提前十分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且还要把课本翻到位，不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上学期间总是爱给各科老师取外号，为什么要叫班主任周扒皮呢，这就有来头了，不得不说，周扒皮是个极其心狠手辣辣手摧花花见了都不敢开花的人，对我们那真可谓是天天抽我们的筋，扒我们的皮，无时不刻不想要喝我们的血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对的她是一个女人，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 不过她确实是个漂亮的女人，三十多岁，一副文雅秀气很有气质的样子，要是放在古代我想她一定会是个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是那种多少才子踩破门槛都想求得的良人。 当然我说的只是她站着不动不说话的时候…… “王凯！你在干什么？看书！你眉毛底下长的那两个窟窿眼儿就是用来出气的么！”果不其然，只要她一开口，就一定有人要遭殃。 她是语文老师，在她的课上永远要打起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不然你真的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比如说现在，我仿佛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辛子诗，你的卷子呢？”检查作业到我这里的时候，她走过来敲敲我的桌子问我，全班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仿佛在看一场即将要上演的好戏。 要是在以前我也会像他们一样，我们不都一样，当我们还是旁观者的时候，会不负责任的去评价，可是当事情真的降临在你头上的时候，真的是哭都让你哭不出来，更别说笑了。 “忘记带了……”我抬起头也不敢看她的眼睛，最后终于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不过话说我为什么要害怕，我真的只是忘了带了，我又不是没有写。 后来的事我就不想再提了，虽说过程很重要，但是这个过程对于我来说未免也太痛苦了些。 要问我现在在哪？在干嘛？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正在我们班门口的走廊上吹风，说实话，当这个平时喧闹的校园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其实还挺美的，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很伟大的感觉。 “辛子诗？”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身发现傅禹站在不远处向我走来。“你站在这里干嘛？你们什么课啊？” “哦，我忘记带卷子了，被罚在外面罚站。”我转身靠着栏杆看着他。 “你不用上课么？怎么在这啊？”突然想起来这还是在上课，我是受罚出来的，那他呢？该不会也是被罚的吧？那被罚还可以到处乱逛么？ “我们老师有事，和下午的体育课换课了，这节上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我回班喝点水，然后就……看到你了。” 说实话，我真羡慕他，一来就能上体育课，虽然这是个耗费体力的课，但我这是身心都憔悴啊。 “那我在这陪你吧。”他走到我身边，在我旁边的地方停下来也背靠着栏杆。 “你不用回去上课么？”我好奇的问他，难道我哥哥们的胆子都这么肥么？难道我们家就我一个胆小鬼么？我的天呐！ “没事，就一节课而已。” 果然我的哥哥就是如此的任性，那辛莫染呢？以前上学的时候也会逃课么？也曾是老师口中的捣蛋鬼么？ 又或许他从一出生就是个乖孩子，受着最好的教育，做着一个最优雅的人。 一个像是只有在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人。 “你在想什么？” “喔，发个呆，发个呆。”每次看到他，我就总能想到辛莫染，是因为我太想他了么？ “你怎么总是爱发呆啊。”他看着我，眼神温和，有时真的觉得他和辛莫染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因为我人就比较呆啊。”我笑着说。 他冲我大笑，也算不上是大笑，是很温和的笑，让人觉得很舒服。 我想这样让人觉得温暖的人一定很招女生喜欢吧。 就像……林一依。 有一天，她偷偷的告诉我，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一见钟情。 那时我以为是刘维，因为她们从第一次见面就聊的很投缘，可是后来她告诉我，她喜欢上的是傅禹，我的哥哥傅禹。 我当然是很开心的，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是我最要好的闺密，一个是与我血浓于水的哥哥，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相认，但他是我的哥哥，这是不争的事实，这是改变不了的。 “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么？”我很想知道他的家庭，我哥哥的家庭，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啊！”好像我的话题转移的有点快，他愣了一下。 “哦，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在他眼神中看到了躲闪，他有些犹豫，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犹豫，但是我听到了他说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如何对他说我和我的哥哥，或许从未提起过也说不定呢。 “其实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是很多年前就因意外过世了……”我看着他不说话，我不知道他话的真假，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和哥哥就是已经过世了的人，不！是哥哥过世了，而我呢？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么？ “子诗，你猜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谁了？”林一依一脸害羞的对我说，居然还对我抬头眨了眨眼睛，那一脸娇羞着实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知道她平时可是那种能搂着男生喊兄弟的汉子啊。 “傅禹？”我想能让林一依这样的，应该会是傅禹吧，鬼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鬼梦，突然像变了个人。 “嘘！”她一把捂住我的嘴，生怕别人听到，可其实除了我根本就没有人在听。 “唉……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他。”她松开捂住我的手，双手托着脸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他不就在咱们班楼上么，想见就去见喽，害羞什么啊。”我抬头看看天花板，像是能看见楼上那个班学生的屁股一样。 “哪有那么简单，说的倒是轻巧。”她把脸贴在桌子上看我，两个小眼神一副忧怨的样子，有点像……深宫里那些见不到皇上的妃嫔。 我摇摇头，天呐我这是在想什么？ “难道爬个楼梯都能累死你啊？你喜欢的人还没你这两条小短腿重要啊……”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又是一只爪子捂住了我的嘴，林一依总是会做一些让我怀疑人生的事情，就比如说现在，我就有点怀疑我今天是不是忌说话。 “你不懂，喜欢一个人啊，是想见他，可是又不敢看他，可是还是想见他……哎呦你不懂啦。”看着她在一旁害羞的说着我都没怎么听明白她意思的话，说着还一边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扭捏的像……我想想，有点像只大虫子，对！就是大虫子，那种肥肥的有肉肉的那种。 “那到底是想见……还是不想见啊？”我觉得如果不问的直白一些，我可能打死都猜不出来她的意思。 “当然是想见啊。”她一拍桌子坐了起来，眼睛里都在冒星星。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我拉起林一依就往楼上走，想见就去见啊，想爱就大胆啊，为什么要忍着，我不明白。 “同学，叫下你们班傅禹……和刘维。”我拍了拍门口同学的桌子，让他帮忙叫一下人，叫刘维是因为我怕我这个电灯泡在他们两个放不开，所以再找一个人来，这样我们就都不尴尬了啊。 “傅禹，刘维，林妹妹找……”我的天，这个同学说我什么？林妹妹？还记得那天的事情？我的天！我这三年都要这么度过么？ “阿……西吧……”我拍拍我增光明亮的大脑门，转身走到栏杆上靠着，天呐！看来我这三年都要活在林妹妹的阴影里了。 “哎呀林妹妹啊！你是终于想起我们了呀。”刘维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过白白净净的脸，笑容也很纯洁，不像在校外见到的那个小痞子，他有的是种让人觉得很安心的笑容，很干净。 “想你个大头鬼啊！”林一依一巴掌拍在了刘维的脑袋上，两人又打成了一团。 我很郁闷，她不是来找傅禹的么？ “又在发呆。”傅禹走过来，在我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我才回过神来看他。 我冲他笑笑，有种尴尬的感觉，明明是带林一依来找傅禹的啊，又不是我，我也没话可说啊，在心里默念一百个好尴尬。 虽然他是我哥哥，但也不能改变我好尴尬的事实。 “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晚饭一起吃？”他看看我，又看向林一依，他这是在勾搭妹子么？厉害了我的哥！不过这对于林一依可确实是个好机会。 我看了看林一依，她脸迅速的红了，红到了耳朵根了都。 “那放学我俩去你们班找你们。”傅禹说。林一依拉着我就往楼下跑。 我问她为什么一直跟刘维那么亲密啊，她说她害羞不敢和傅禹说话，她害羞的样子其实挺可爱，终于有了几分女孩子的样子。 一节课而已，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林一依就不同了，一节课全程脸红，一直不停的给我递纸条，就连李蜀都有点不耐烦了。 李蜀说：“辛子诗，你们可以考虑下我的感受么。老师还以为我的手有问题呢，你们再这样，我可就要把你们供出来了。”也是难为了他，要一直经受林一依的折磨。 很快就放学了，一天又结束了，还有两天，我就可以见到辛莫染了，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我们收拾好书包出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等在门口了，两个长的还挺好看的男生在门口等我们，这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我想这就是这个年纪小女生的虚荣心吧。 我们一行四个人，一起说笑着走出校门，回头率倒是挺高，毕竟谦虚的说我们四个的颜值还是不低的，虽然不知道谁给我的自信！ 半路上突然有一个男生冲我们这边招手，说了句：“嗨！林妹妹，留个电话呗。” 我的天！突然好像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三年可要怎么过啊。 “你是当我们两个不存在么？”傅禹说，走过去搂着那个男生的肩膀。这感觉怎么有种……‘大哥’的感觉。 顿时觉得幸福感爆棚，果然有个哥哥是极其重要的。 不过，我这是要做三年的林妹妹了么？传说中的林妹妹？我！不！要！啊！ 拒绝！ 第十一章 一个陌生的女人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另一个你么？ 我相信。 我相信，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我，在替我做着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替我爱着想爱却不能爱的人。 我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我再次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儿，那个溺水的女孩儿。 她蹲在墙角，被一群人围着，那些人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恶魔，对小女孩露出了獠牙，那是一张张血腥的残忍的面孔。 她在哭，我听见她说“我不是小野种，我有爸爸妈妈，我不是野种，我不是野种……” 她在重复的说，她不是野种，她说她有爸爸妈妈…… 我看见她在哭，没有人保护她。 我看到她们从她手中抢走了什么，我看见她从地上爬起来，与她们厮打，像一只发了疯的怪兽。 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离开后，她又蹲回墙角，我看见她因为不停抽泣而颤抖的肩膀，我想拥抱她，可我触不到她。 当我看见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当我看见她眼中泛出的光芒，当我看见她逐渐长大，然后我看着她转身，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从梦中惊醒，额头满是汗水，还有从眼角滑下的泪水，我想我是哭了。 真奇怪，我居然在梦里哭了，想来定是那梦的太真实。 翻了个身继续睡，这一觉睡得很沉，兴许是太累，又或许是不记得了，我好像没有再做梦。 今天就星期五了，每个星期的今天都是最兴奋的一天，因为马上就要见到辛莫染了。 我告诉林一依我经常做的奇怪的梦，梦里的那个孩子，有张和我同样的脸。 她说我梦到的那个孩子，很像洛熙。 我越发的想要知道她的存在，想要了解她的曾经，我想也许我们有着某些联系。 我问她洛熙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太想要去了解她了。 她说，洛熙是个很坚强的小女孩，她们会一起爬树摘果子，有一次被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她也没哭一声。她还会偷偷的藏一个馒头给总是吃不饱的她，她对身边的朋友都很好…… 她说了很多很多，可都不是我想知道的。 也许我想要知道的，她也不知道。 我问她：“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送到孤儿院的么？” “当然是没人要了才会被送去那里，不是么？”她没有看我，低头盯着桌子，我想我说到了她的伤心处，她也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你以后会有我的，我会一直在。”我伸出手去把她抱在怀里，我想要给她一点安慰。 “没关系的，我已经很幸运了，我一直在拥有啊，从一无所有到有了一个家，从一无所有到有了身边的朋友，我很幸运啊。”我喜欢她的乐观，但我也看到了这笑脸背后的伤感。 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她不相信这世上有爱。 “洛熙以前叫洛小水，洛熙这个名字是李阿姨给起的，李阿姨对我们都很好。小水告诉我说她父母从小就抛弃她了，再来这里之前一直是和她的奶奶相依为命，后来一场大火，带走了她唯一的亲人……”她告诉我，那是小水仅提过的她的过去，在她的曾经里，没有父母，没有朋友…… 我不知道林一依所说的洛熙究竟是不是我认识的洛熙，因为林一依口中的洛熙和我们一般大的年纪，而我见到的洛熙，却是个比我们年长十岁的洛熙，她一身素色长裙，淡淡的笑容，有着我从未见过的优雅从容，一颦一笑都美的像是童话故事中头戴花环散发光芒的天使。 我想也许只是同名也说不定吧。 一天过的很快，我收拾好书包和林一依道了别向校门口走，结果在半路遇到了傅禹。 “你家住哪啊？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他骑车，自己想去哪就去哪，一定很方便，真羡慕。不过我有辛莫染啊，这么帅的专人司机。 “不用啦，我大哥来接我，谢谢。”我想要不要让辛莫染见一见傅禹呢？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在傅禹的眼里，辛莫染不是已经死了么？ 再等等吧，我们终有一天会相认。 出了校门便看见了辛莫染的车，和傅禹简单的道了别。像只撒了欢的疯兔子一般朝着辛莫染的车跑了去，只是在快要靠近的时候放慢了脚步。 因为我看见副驾驶上坐了一个女人，一个陌生的女人。他们像是在交谈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是她坐在了曾经只属于的我的位置上，要知道这么多年，除了我以外，能在辛莫染车上出现的雌性动物，就连一只母猫都没有。 可是现在这个陌生的女人，正坐在我的位置上，和他相谈甚欢…… 辛莫染还是看到了我，大概是看我站在那里不动，他下车走了过来，一同下来的，还有她，那个陌生的女人。 辛莫染说她叫顾怡岚，是丰恒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他让我叫她姐姐。 我很听话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尽量用很开心的声音甜甜的喊了声“怡岚姐”，就像我们是多年不见的故人一般，然后笑着伸出手去握住她手说：“怡岚姐，你真漂亮，以前就听说顾叔叔有个貌若天仙的女儿，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然后用很羡慕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 我相信她会喜欢我的，这一点我很有信心，因为我太了解要怎么对付她们，无论是姜城还是顾怡岚，无论是傅禹还是林一依，无论是谁，只要我想，我一定会让你喜欢我。 这些年，跟在辛莫染的身边，这是我学会的最大的技能，能让我在各个环境里，都能活的如鱼得水般自在的技能。 也许，这是我天生就会的技能。 我知道丰恒集团，辛莫染用以前的公司入驻丰恒集团，成为了这里最大的股东，当然也是最年轻有为的，没有之一。 我大概想到了她们的关系，即使现在不是，将来也是必然的，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情节么？ 电视剧看的太多就觉得没什么，可是当一切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你身上时，一切就不止是说说而已了。 她笑得很灿烂，她看着辛莫染的眼神都是闪亮亮放光的。 看着她笑，我也在笑。 你还记得么，我可以看到别人的未来，虽然只是一段画面，但是我确实也看到了她的未来。 多年后她的眼睛里不再闪闪发亮，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双眼布满了恐惧，那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狰狞的表情。 我看见她从天台坠落，像一只折了翼的蝴蝶，空气中停留的那只手，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玉镯，看上去像是经历了很多朝代的古物。 我不知道那个玉镯的主人是谁，但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遇见她。 万物皆有定数，不必着急，该来的终会来，逃也逃不过。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眼前这个女人信任我，喜欢我。 我想这并不难。 应我的邀约，她留在我们家吃晚饭。 我们聊的很开心，我看的出来，她喜欢辛莫染。 多么可笑，一个将死之人还妄想与爱人相守长久。 我多想告诫她，要她好自为之。 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她？任何想要从我身边抢走辛莫染的人都该去死不是么？ 我感觉我的脑子一片混乱，里面住着两个小人，一个小白人告诉我要做一个好孩子，要保护住哥哥的幸福。 可另一个小黑人告诉我，任何想要抢走辛莫染的人都应该去死。 那个小白人叫辛子诗，而那个小黑人叫洛熙。 是的，那个小黑人就叫洛熙，那个年长我十岁也叫洛熙的女孩，那个白衣翩翩美的像天使的姐姐。 我一直没有告诉林一依我见过洛熙的原因就是这个洛熙，并不是她所说的洛熙。 我的洛熙从不是天使，她是恶魔。 一个长着天使面孔的恶魔。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从未失忆，你会不会很惊讶。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洛熙，并不是在那场意外之后，而是自我有意识以来。 而我，自出生之时就已经有了意识。 我看到那个女人抛弃了我，当然我也看到了她的未来。 我看到了奶奶抚摸着我的脸流泪，我多想要带她离开，不要她发生意外，可是我改变不了。 我见到了傅禹…… 我见到了林一依…… 我见到了辛莫染…… 我看到他开车撞了我，他是故意的，一切如他所愿，我并不去揭穿，因为洛熙告诉我，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都应该去死。 我想看着他演这场戏，配合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去演一场戏，我想这一定很有意思。 我只是在等待，等待那个机会的到来。 我不是看不清辛莫染，而是我不愿去看，如果我一切都知道，那这一生，该过的多无聊。 可是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从洛熙的世界里真的脱离出了另一个我，她叫辛子诗，她是辛莫染的妹妹，完完全全辛莫染的妹妹，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辛莫染的爱中不能自拔，完完全全忘记了辛莫染会将她带回家的初衷，只是因为辛莫染以为她是害死他母亲仇人的女儿。 那个叫辛子诗的我，明知是最不该靠近的人，却还是在道路中迷失了方向。 一个叫辛子诗，一个叫洛熙，她们都是我，她们又都不是我。 第十二章 只因为是你，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吃过晚饭辛莫染送顾怡岚回家，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 我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我在等辛莫染回家，无论有多晚，无论对方是谁，这才是他的家，我才是他的家人。 电视里播着今年不怎么受欢迎的偶像剧，男主阳光帅气，女主温柔善良，然后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像这种烂大街的剧情，要是放在十年前说不定还能引起一番少女的无限遐想，只可惜现在的孩子都比较早熟，像林一依这样的花痴都会觉得幼稚。 我想也许我是脑子卡掉了，居然一连看了三集都没有换台，爱情大概无关相貌，无关财富，我想大概善良的人才最值得被爱吧。 那我也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我想我应该是个善良的人，至少辛子诗她是个善良的人。 洛熙说：她并不是心狠绝情，她只是知道该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毕竟她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不是么？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在有生之年用力的活着。 洛熙没有错，只是因为她受的伤太多，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要保护好自己。 自我有意识的那一天，我见到了这个比我大十岁的女孩，她笑得很阳光，她伸出手把我的小手握在手掌心，想要逗我开心的样子显得有些笨拙。 我想那时的她还很善良，柔软的心会为了一只蚂蚁的死去而难过。 可是多年以后她变了，并不是变成了坏人，用现在的话说叫做现实了，也许这是每个人长大之后都会走上的一条路，像是洛熙，像是辛莫染，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生存。 我感觉到了害怕，害怕长大以后会变，变成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我想即使有一天我会改变，我也要像洛熙一样，无论怎样都不去伤害别人，我想洛熙也是个好人，一个善良的好女孩。 只是，她不再爱任何人，她说她失去了爱人的能力，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辛莫染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沙发里睡着了，他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替我撩开了遮在脸上的头发。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我没有睁开眼，我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感觉到他轻笑了一声，我可以想像到他那张温柔的脸，我想辛子诗的出现，就是因为这张会笑的脸。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只是辛子诗，单单纯纯的辛子诗，辛莫染最疼爱的妹妹辛子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睡了过去，又进入了那个有洛熙的梦中。 我告诉洛熙，我会幸福的，我一定会辛福的。 我告诉她，辛莫染从未对别人像对我一样，即使他收养我另有意图，但他对我的好我相信是真的，我一定会幸福的。 她只是笑笑，她说这条路会很艰难的。 我告诉她，无论多艰难我都会走下去。 她转身，她说她再也不会干预我的生活，她说总有一天我会明白这世上只有她才是最爱我的。 我只想做辛子诗，那个世界里只有辛莫染的辛子诗。 早上醒来，我已经睡在自己的房间，我知道是辛莫染把我抱回来的，他总是这样，从来不会把我叫醒，从很小的时候，我可以安心的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里睡着，在沙发上，在书房里，在地毯上……醒来都会睡在房间里，有他在，我很安心。 那是在我还叫小水的时候从未有过的安心。 早上醒来，桌上已经备好了早餐，从二楼透过玻璃向下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辛莫染已经去了公司，就连刘妈都出门买菜了，大概是我睡了太久，桌上的牛奶都凉了。 桌上还有辛莫染留下的便签：‘我的小公主，早安，如果今天有时间，可以邀请我的小公主陪我看一场电影么？’ 牛奶旁边放着两张电影票，是不久前我提过的一部动漫电影，今天首映。 随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牛奶已经凉了，顺着喉咙流过心肺，从里到外透出一丝凉意。看着手里的两张电影票，心里却觉得暖暖的，他总是这么贴心，我知道我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穿着西装的人要怎么才能和动漫融合，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一口气喝完了那杯凉了的牛奶，跑回房间去挑选衣服，要么觉得太隆重，要么觉得太艳丽，衣服一件换掉一件，始终都觉得不太满意。 他一定还是一件白衬衫，那我当然要穿一件素白淡雅的衣服才会显得搭配，翻箱倒柜的找，终于找到了一件白色连衣裙，上面是一连立领的衬衫样式的，下面是一个及膝短裙。 很淡雅，也不成熟，我想他并不喜欢我装成熟，他喜欢我本身的样子，这个年纪特有的活泼，阳光，那是他身边人都不具备的特征。 换上连衣裙，在网上查什么发型看起来比较淑女可爱，即不能太夸张，又不能太随意，对着镜子一个发型一个发型的试，从中午试到了下午六点多，电影七点半开场，以防路上堵车，我一早就出了门，打了车去电影院，生怕从车窗吹进来的风把我精心设计的发型吹乱，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我脆弱的发型。 到了电影院已经快七点钟了，来看电影的人很多，都是一些年轻的小情侣，我站在门口像人群中张望，没有辛莫染的影子，我想他那么忙，一定很晚才会来。 七点十分，电话铃声响起，是辛莫染的电话，他说他在开会，可能很晚才会来，让我先进去不用等他。 我说的对吧，他一定很忙。 挂了电话，我依旧站在门口等，七点十五……七点二十…… 已经开始检票，他还是没有来，我还在等，等着辛莫染来。 身后有人递给我一支棒棒糖，是那种很大的小女生很喜欢的那种。 转身看到了递给我棒棒糖的人，是一个套着电影中主人公的毛绒公仔外套的人，很可爱。 我接过糖，递给它十块钱，我想它很热吧，这么热的天，为了兼职挣钱真是不容易。 我拿着糖就走，它却一直跟着我，要是以前说不定我还要拉着它合个照呢，可是今天一点心情都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我低着头不理它，向左走，看见它胖胖的大脚掌，向右走，又是一个肥肥的大爪子。我刚想抬头让它让一下，它居然一个巴掌拍在了我头顶上。 我的天啊，这熊是要上天了吧！！！ “啊！”我刚想要说什么，它就伸出厚厚的熊掌把我抱了起来，在原地转圈圈，吓得我拽着它脖子上的毛不敢松手，生怕它一个手滑把我给丢出去。 据我推算，这熊一定是得疯熊病了！吃摇头丸了吧这熊！ 我想他也是累了，终于把我放了下来，我这颗快要飞去外太空的心也终于成功的回到了地球，头一回知道，想要好好活着是多不容易的事，要是天天碰到这只熊，我估计我早就炸了！ 我是真的想看看这只熊的真面目，以后好躲得远一点，趁他不注意把它的‘熊头’取了下来，那一刻我惊呆了。 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笑的阳光明媚，比电影院门口的霓虹灯还耀眼。 “大哥？怎么是你啊？”我看着辛莫染满头大汗的脸，汗水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白衬衣。 “想给小公主一个惊喜。”他笑着，风轻云淡。 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像爱亲妹妹一样爱我的，我也相信我就是他的亲人，他的亲生妹妹辛子诗。 “我的小公主，今天真漂亮。”他说着，伸出那只肥肥的熊掌想要捏我的鼻子，但因为熊掌太大，他始终没有捏到我的鼻子，而是把整个熊掌都盖到了我的脸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用熊掌给了我一拳头。 我帮他拉开熊外套的拉链，一股热流向外涌出来，我看到他被汗水沁湿的白衬衫已经贴在了背上，摸着他的手臂都满是汗水…… “大哥……”我想我好像有点想哭，感动的想哭。 “快进去吧，要开始了。你先去，我去换件衣服。”我点点头，望着他向停车场跑去的背影，鼻子一阵酸涩，幸福的想要哭出声。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服，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很简单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却是那么好看。 我想，这会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一场电影…… 只因为是你，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是十三章 因为我想要把他走过的路都走一遍 周扒皮同志说：“别以为你们现在有个男朋友女朋友的就得瑟的不得了了，能走到最后的才是王道，有多少人啊，给别人养女朋友还养的那么开心，半路跑掉了你就知道有多亏心了，所以孩子们啊，现在还是好好学习吧，养狗还要好的狗粮呢，养个媳妇儿差了人家能跟你么？还有些女生啊也是一样，别总是嫌弃别人这不好那不好的，什么人看上什么人，你在什么层次你未来老公就在什么层次，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你若盛开，等一阵风过了，估计也就只剩下个花枝了，所以女生啊，还是别放的太开，要是个没开的花骨朵啊，那一阵风过去……说不定连个根儿都给你吹没了……”李蜀翘着二郎腿靠在林一依的桌子上，说的正得意时，却被飞来的黑板擦喂了一鼻子粉笔灰，引起一片哄然大笑。 正所谓飞来横祸大概正是如此。 我们痛苦着，也快乐着。 我们正青春。 李蜀戳戳我的后背，塞给我一张纸条，又是林一依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下节体育课耶！好兴奋好兴奋，可以见到傅禹……一个抽象的害羞的小表情。〕 要多谢林一依，自从她喜欢傅禹以来，耳前耳后都是傅禹，吃饭睡觉从来就说个不停。多谢她，让我不用四处打听也能知道了那么多的关于我哥哥的事情。 他每天都喜欢去哪里，他的喜好，他的习惯，他的所有事，无具大小。 傅禹是校队的，每天下午两节课后都会在篮球场训练。每次体育课，林一依都会拉着我去篮球场看他。 “我看看啊……不乱不乱，挺好的。”我捏捏她的脸，替她理好耳边的碎发，果真陷入爱情的小姑娘智商都为零，虽然她智商本身就不高。 “好帅啊，真的好帅！”篮球场在塑胶跑道的右边，每当跑操跑近右侧的时候，她都会把头伸的像个长颈鹿一样的向右张望。 “花……痴啊！”我想花痴也不过如此了吧。 “帅吧，想嫁给他么？”我打趣道，不过心想如果她们真的能在一起，那以后等我们相认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分开了。 那时我们都还太年少，天真的以为一时的幸福就会是永远。 “才不要嘞！”她用胳膊撞了我的胳膊，害羞的低着头。 我用胳膊撞了她，她用胳膊撞了我，我们就像两个小孩子在队伍里打闹。 “好好跑！不许说话！”背后传来体育老师彪悍的嗓音。 我朝她吐了吐舌头，她冲我翻了个白眼。 “快！我们去篮球场。”终于等到了自由活动，林一依兴奋的拉着我往篮球场跑，生怕跑慢了就会被别人抢走。 “你这样暗恋要暗恋到什么时候啊？不表白么？”不懂爱情的我一直以为喜欢了一个人就是要表白的，难不成还养的白白胖胖留到闹灾荒了吃么？ “可是万一表白失败了，那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她看着他，很认真。 “那你要一直这样么？只是远远的看着？只做朋友？”我看着她花痴的样子，不懂，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努力在一起？ “嗯，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就很好了。”她说着，语气温和。 “那如果那一天他身边有了别的女生呢？”我看着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辛莫染，如果不是不能在一起的人，为什么不努力一些呢？就像我，我不是不懂爱情，我只是知道，那个我喜欢的人，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愿意保持距离，而我也只能保持距离。 曾经我也以为，只要能在他身边默默的看着，在他身边只要有一个妹妹的位置留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就好，而他现在身边真的有了别的人，另一个需要他去守护的人，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不甘心，多么的想要守护住那份爱。 她回头看我，眼神里略过一丝暗淡，她说：“他心里已经有人了，很早就有了，无论是谁，都替代不了那个唯一的位置，不管是我，还是其他的女生，后来的……永远都是后来的。” 我想她说的大概是那个女孩子吧，那个他一直记得的女孩。 “不过，他不会是别人的，我也不会把他让给别的女生的，除了她，如果有一天她们重逢了，我一定会把他让给她，不过在此之前，由我来替她守护他。”她笑着，我多想她们永远都不要重逢，那样林一依就会是幸福的吧。我又想让她们重逢，因为我也想看到我的哥哥得到幸福。 我说：“这一切就交给命运吧，让命运来决定。”但是我想要守护住她，守护住这段友谊，守护住他，守护住这段假亲情，因为他是这世上第一个给了我温暖的人，我不想伤害他。 洛熙答应过我，她不会再来干预我的生活，我是辛子诗，也只是辛子诗，辛莫染最疼爱的妹妹辛子诗。 我是辛子诗，我的曾经里只有辛莫染，在此之前，这一切里从不曾出现过一个叫傅禹的男孩儿，和一个叫夏一依的女孩儿。 我是辛子诗，我的未来里也只有辛莫染，那个叫做傅禹的男孩儿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个叫做林一依的女孩儿是我最好的闺密，仅此而已。 那段满是仇恨的过去，它属于洛熙，它不属于我，我是辛子诗。 洛熙的人生，与我无关。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高一在我们的没心没肺的欢笑中很快就要过去了。 “子诗，明年你还住校么？”林一依问我。我曾经和她说过，我和辛莫染约定，只用在学校住一个学期就可以搬回家，可是一学期到了的时候，我又想留下来陪林一依，所以就又在学校多住了一个学期。 “嗯，可能就不住校了吧。”我没有告诉他，我想回家是因为我想辛莫染，想要一直在他的身边，尤其是现在他身边又出现了别的女人的时候，我越发的想要每天都和他在一起。 “那你明年是读文科还是理科啊？” 高二就要分文理科了，我想了很久，心里依然坚定不移的想选择理科，因为我想以后也学金融，像辛莫染一样，那时我们的话题一定会比现在多更多，总有一天，我也可以轻松的运用那些我现在还一窍不通的金融名词。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以一个足以与他匹配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 “理科！你呢？”我毫不犹豫的告诉林一依。 “我也选理科，因为傅禹选理科！”我看见她笑，很天真，大概恋爱中的女生就是这样的吧。“可是子诗，你文科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要选理科啊，这不是很吃亏？” “因为……我喜欢啊！”我对她笑着说，是啊，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喜欢啊，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曾经选的理科，因为我想要把他走过的路都走一遍，因为我想要有一天，当他说出一句话，我可以和他有同样的感受。 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喜欢，一切也只是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那我们明年就可以在一个班了，太好了！”看她笑得那么开心，我都不忍心告诉她，我们三个人能分在同一个班的机率有多大？ 整个年级一共有十八个班，听说高二分了文理班后要改成二十个班，十个文科班，十个理科班。 想想看简直残忍。 “那我们就加油，争取考到同一个班，你想啊傅禹学习那么好，肯定能去尖子班，所以你可得加油啊。”我也就只能用这个来鼓励她了，都说陷入爱情里的姑娘就像疯子，真希望她能在考试上疯狂一把。 而我呢，我一定要考进尖子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离辛莫染更近一步。 我们都像发了疯的恶狗一样冲着理尖班这块肥肉冲去，殊不知除了我们还有更多凶狠的怪物盯着这块肥肉，我们想要的不多，不求能考到第一第二，但求能留两个位置给我们。 我想对于林一依来说，倒数也是无妨的。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比任何的一个星期过的都要快，因为过完这一个星期的煎熬我们就解放了，虽然不是彻底的解放，但至少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轻松时光。 “子诗，你这个假期有什么打算啊？”林一依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我。 “我啊……我想……在家里窝到发霉！”我冲她大笑，她也大笑。 我没有告诉她，那个我想要在的地方，是因为有辛莫染。 心里想着辛莫染，眼前就出现了辛莫染，他来帮我拿行李。 果不其然，他的到来又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怕别人看到他，很怕有人喜欢他，大概是因为我害怕有人会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吧。 辛莫染告诉林一依说，希望她能经常来家里找我玩，他一定会盛情款待。 他回头摸摸我的头说，他不经常在家，如果林一依来了，我就能不那么孤单了。 因为我告诉过他，林一依是我最好的朋友，要一个假期不见，真的会很想念。 他总是这样，让人很温暖。 临走的时候，我偷偷告诉林一依：“来我家住吧，这样就可以去找你的傅禹了。你就说来我家住，这样就不会被你妈妈发现了。” 我看到她眉开眼笑，她家离学校有点远，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且她妈妈管的很严，如果要她一个假期不见傅禹，我想她会疯掉的吧。 “爱死你了，木啊！”她说着，狠狠的在我脸上盖了个印章。 我们拥抱道别，辛莫染已经把行李放上了车，坐在车上他突然问我：“刚才那个女生……不会喜欢女生吧。” “怎么可能，人家正常着呢，人家可是有喜欢的男生的！”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他突然问我，不知道只是单纯的突然问一句，还是预谋已久的突然问一句。 “啊！”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紧张的我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很快，像是要跳出来了。 “你敢有喜欢的人看我不收拾你！”他愣了愣又说：“现在给我好好学习。”说完伸出手在我鼻子上捏了捏。 我看着他头点的像是在捣蒜，我在心里告诉他：大哥，我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叫辛莫染，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只不过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会好好学习，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他身边，成为这世上唯一一个与他最匹配的人，没有之一。 第十四章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都说放了假的孩子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放假第一天，逛街！各种好看的饰品衣服！买买买！ 放假第二天，逛街！各种奶茶小吃店！吃吃吃！ 放假第三天，逛街！游戏城里打游戏！疯狂打！ 放假一个星期后……腰酸腿疼脚抽筋……躺在床上懒得动。 我觉得我好像突然得了懒癌晚期，穿着吊带短裤就躺在沙发里看电视，看……看……其实看的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手机铃响了，是辛莫染的电话，他说有一个公文夹落在书房里了，让我帮他送去公司。 我像疯了的兔子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换上新买的连衣裙，梳起一个韩剧女主萌萌哒的丸子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越来越像梦里消失在大海深处的洛熙。 窗外阳光明媚，阳光穿过玻璃照在木地板上，衣柜里的白衬衫有着辛莫染的温暖。 我拿着文件夹打了车去公司，从车内向窗外望去，阳光透过路两旁的香樟树洒向大地，原来这个城市这么美，我却从未发现过，这个城市其实很美，只是我们从未给它们时间来证明自己的美，我们都太过于匆忙。 下车走向公司大楼，微风吹动裙边，我看见门口的保安对我点头致敬，我记得第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他还死活不让我进来，说什么这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把我赶了出去。 那我现在是大孩子了么？才不是，因为我是辛莫染的妹妹，这个公司总裁的妹妹，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在这个社会上想要生存，还是得看你背后站的人是谁。 虽然这个道理我一早就懂得，可是我并不想去懂。 这里的人好像都很忙，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事情，都有着自己的人生。 我记得林一依告诉过我，她的母亲也是一名公司员工，每天忙碌到很晚，只为了她们以后能够生活的幸福一些，可是我不知道，这样每天都在忙碌的生活，哪里还有时间幸福？ 那辛莫染呢？他也一样忙碌，一样没有时间幸福。 出了电梯向辛莫染的办公室走去，辛莫染的秘书是个漂亮姐姐，听说还是个哈佛毕业的精英，这里的每个人好像都是传说中某个名牌大学的所谓的精英，所以我才要更加努力，努力的站在辛莫染的身边。 “大哥，我来了。”推开门直接走进去，我看到了辛莫染，同时也看到了顾怡岚，她穿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精致的妆容，一头波浪梳在一侧，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美人。 我把文件夹递给辛莫染，走到她身边坐下。 “子诗，你可来了，好久都没见你了，想你了才让阿然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你不会生姐姐的气了吧。”她热情的拉过我的手，我在她一旁坐下。 什么？阿然？她居然叫他阿然？我看着她心里在想：你们很熟么？居然叫他阿然！叫这么亲切干嘛？你以为叫两句阿然他就能是你的了？笑话！你个老女人！ “怎么会，我可想姐姐了呢，这不才放假么，可是我又不知道姐姐家住哪？大哥一天到晚的忙，都不带我去找你。”我想我笑得灿烂，这个表情我可是信手捏来，管你是谁，我保证你都会相信我是个天真无邪的好孩子。 我看着她手里的杂志，还有桌上的半杯咖啡，我想她应该来很久了吧。 既然是她让辛莫染叫我来，那他打电话她肯定是都听见了的，辛莫染并没有说她在，也并没有说是她想见我，只是说让我来送个文件夹，可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是真的傻到去揭穿辛莫染？还是刻意想要告诉我在辛莫染的心里她比我重要？ 我想面前这个女人，她不是真傻，就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 看来我是不能对她掉以轻心了，我绝不允许有人从我身边抢走辛莫染。 “那你可以来公司找我啊，我每天都在这。”她笑着说，我看不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 “在这？工作么？”我有点惊讶，在这？辛莫染的办公室里？ 我的天呐，你这么对我说就不怕我把你皮扒了喂狗？ “嗯，对呀，我爸爸让我跟着阿然多学着点，我就是太笨，什么都不会，还好阿然每次都很认真的教我。”她抬头看着辛莫染，笑的一脸灿烂。 我的天呐！还一口一个阿然的叫着。 你不是要逼我对你动手吧！ 姑娘我脾气可不是很好！ 虽然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说出来，不仅不能说出来，最讨厌的还是要装出一副很喜欢她的样子。 我的天呐！你是在考验我么？这可是我情敌啊！ “不无聊么？一天天的都待在这里。”我问她，想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 “无聊啊！我跟你说……”她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样拉过我的手，小声的在我耳边说：“我跟你说啊诗诗，你都不知道这是有多无聊，我一点都不喜欢，根本就学不会，还好阿然懂我，替我在我爸那打掩护，不然我可真是要死了都。” 什么？叫我什么？诗诗？我还干干呢！诗诗！ 刚才我进来不还叫我子诗的么，这一会就变成诗诗了？看来这叫什么，一切都是看她心情啊！ 鉴定完毕，她确实是个智商不怎么牛逼的人，我见过她爸爸顾董事长，虽然年纪大了，但也确实是个头脑精明的人，可怎么到了她这智商就有点令人堪忧了呢？估计都遗传她妈了吧！ “姐姐，我现在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其实她还挺可爱的，可是我为什么会讨厌她呢？ 等等我说什么？她可爱？那辛莫染该不会也认为她可爱吧？ “我可是从一开始见你就很喜欢你的，这叫……爱屋及乌吧，因为喜欢你大哥啊，所以更喜欢你啊。”她看着对面正在认真看文件的辛莫染，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喜欢。 我的天呐！姐姐你这么直接，让我怎么喜欢你呢？ “那我以后经常来找你玩可以么？”我问她，心想我才不要给你们就单独相处的时间呢。 “好啊，那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就来这找我啊。”她笑着，我想她估计真的是脑子比较傻，又或者真的是因为爱屋及乌，爱辛莫染所以爱我，真的把我当成了妹妹。 是啊，谁不知道我是辛莫染的亲妹妹啊！ 是啊，谁也不知道我不是辛莫染的亲妹妹。 顾怡岚今年二十二岁，比辛莫染小六岁，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父亲有意促成她们两个的婚事。 毕竟对于顾家来说，无论是家势，学识还是相貌，都没有比辛莫染更合适的人选了吧。 可是……辛莫染是我的呀！ 八年前的冬天，他说过要和我一起白头偕老，到最后怎么能牵了别人的手。 可是我知道她们是不会在一起的，我在等待那个翡翠玉镯的主人出现。 晚饭我们是在一起吃的，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甜蜜。 他送她回家，我坐在车上，望着他和她。 她给了他一个拥抱，他笑着对她说晚安。 那一刻，我看到他开心的样子，我想我错了。 如果他爱她呢？ 如果她能给他幸福呢？ 曾经不是说好的，我只要能在他的身边，能有一个妹妹的位置留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的我却奢望得到更多。 我想，人真的是一个贪心的动物。 如果他爱她，那我就应该拼尽全力的去守护她，守护住属于他的幸福。 那个翡翠玉镯的主人，我希望那只是我的错觉，我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 我爱他，不就应该爱他所爱的一切么？ “怎么了？在想什么？”他回来了，看见我在发呆。 “没事啊，发个呆。”我笑笑，把头转向窗外，我怕下一刻，我的眼泪会不争气的流下来。 可是我为什么会哭呢？我最爱的哥哥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不应该替他开心么？ 我骗自己说，这是因为太开心流下的眼泪。 “大哥……”我想问他爱她么？ 辛莫染爱顾怡岚么？ “嗯，怎么了？” “没事……就想叫叫你。”我傻傻的笑笑，我不敢问，我怕我听到他说爱。 “哈！傻……瓜！”他笑着，云淡风轻。 窗外的霓虹灯在我眼中渐渐变得模糊，模糊成一团，看不清楚…… 我感觉脸上有一股暖流从眼睛流了下来，好神奇，为什么人的泪会是暖的呢？在那么伤心难过的时候…… 我想我需要大醉一场，醉了就能暂时的忘记一切的痛苦不是么？ 电视剧中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我们回到了家，回到了这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以后它会有另一个女主人的，一个能给他幸福的人。 他摸摸我的头让我早点睡觉，他又去了书房，他总是很忙。 “你每天都这么忙，有时间去幸福么？”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推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我看见他停住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感觉到他用手抚摸我的头发，我听见他说：“只要你幸福……一切都值得……”很轻很轻，但是我听到了。 只是我快要哭了，实在忍不住了，我推开他跑进房间，我想我是真的应该大醉一场。 我听见房间外没了动静，去厨房里拿了两瓶酒，坐在客厅里把打开电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电视里响起张学友的歌声： ‘灯光熄灭了音乐静止了，滴下的眼泪已停不住了，天下起雨了人是不快乐，我的心真的受伤了……’ 一切都那么悲伤，我也那么悲伤。 “辛莫染啊，辛莫染啊……”我端着酒杯，喊着辛莫染的名字，我想我一定是喝醉了。 一杯又一杯，我的泪也不停的流，我想是不是我喝的太多了，就都从眼睛里流出来了，不然怎么会一直流不停呢？ 我想我一定是喝醉了，趴在沙发里大哭了起来，想必我的动静太大，惊动了辛莫染，他从书房冲出来，问我怎么了。 他把我扶起来问我怎么了，我看到他焦急的眼神。 你看，他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可是，这一切好像也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妹妹，只是因为我是他的亲人。 我抱住他痛哭，我顾不得其他，我只想大哭一场，我不是他的亲人么？我不是他的妹妹么？那即使我再无理取闹他也是会原谅我的不是么？我不是他的亲人么？ 他抱紧我问我怎么了？我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指着电视告诉他：“太感人了……” “啊？”他看向电视，里面正在放着李莫愁因爱成恨将陆家灭门的情节。 他转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我。 “辛莫染……辛莫染……”我哭着喊他，我也不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辛莫染……你会娶顾怡岚么？”我抬起头问他，我看见他犹豫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看着窗外雨越下越大，伤心的人不该淋淋雨么？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鬼想法。 “辛莫染你就是个骗子！”我推开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光着脚冲出去，我想我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你去哪？”我听见他在喊我，可我没有回头，我不想再看见他那张犹豫不决的脸。 雨下的很大，我哭的更厉害，我抬头望向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一片漆黑。 我的世界也一片漆黑…… “快回家，不要闹了。”他拉过我，在我头顶撑起一把伞，我看见他的衬衫被雨水打湿。 “我没有闹，你别管我！”我打开他为我撑伞的手，红色的雨伞跌落在黑暗的角落里，显得异常扎眼。 “等你娶了顾怡岚……是不是就不爱我了……”我哭着跌坐在地上了积水里，白色的裙子被地上的雨水染脏，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 “傻丫头，大哥最爱的永远是你。”他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在我头顶为我撑起一片天。 他说：“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那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辛莫染，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十五章 那是他和小水的故事 早上醒来，头痛的快要裂开。 “阿……西吧……”我扶着脑袋坐了起来，不仅头痛，怎么屁股也有点痛，仔细一看腿上居然还有淤青，我想我昨天一定是喝多了跑去抓耗子，结果给摔倒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 胃里一阵翻滚，扶着楼梯下楼，桌上没有早饭，只有一张便签： 我的小公主，等你起床都中午了吧，午餐和醒酒茶在厨房，记得热一下再吃。 “醒酒茶？我昨天晚上……喝了多少啊？”我脑子一片混乱，实在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喝了多少酒。 喝了醒酒茶，躺倒在沙发里，头疼的快要炸了，胃里一阵翻滚，好后悔昨天晚上喝那么多，真是花样作死！ 打开电视，想起昨天晚上我好像也是坐在这里喝酒，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我努力的想要想起昨天晚上喝醉了之后的事，可是晕晕乎乎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个很可笑的梦，梦里有我，有辛莫染，还有一把红雨伞。 走到院子里透透气，院中的花草有着泥土的清香，我想起了我来到辛莫染身边的第一个春天，他在院子里为我种满了栀子花，一片洁白。 伸个大大的懒腰，抬头望着天空，阳光明媚，一切都那么美好。 转身看见门口竖着的一把红色雨伞，上面还有点滴雨水。 难道那不是做梦？我的天！ 我仿佛看到沙发里一个我抱着辛莫染痛哭，门外一个我在雨中耍酒疯，我看见一个我坐在地板上无理取闹不肯洗澡睡觉…… “阿……没脸见人了……”我一头载倒在沙发里，把头发揉的像鸡窝。 怎么会这样？丢死人了！ “啊！！！”我像只发了疯的兔子一样在沙发上打滚。 “你在干嘛……”听到声音从沙发里爬了起来，看见辛莫染提着一袋食材，站在门口一脸错愕的表情。 “啊？你不是在上班么？”完了完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的像鸡窝，没洗脸没刷牙，还挂着两个肿眼泡，一副糟糕透了的样子。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就提前回来了。”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我看着他向我走来。 “好点了么？”他在我身边坐下，伸出手要摸我的额头。 “啊！我还没睡醒，我要再回去睡一会！”我飞奔一样的跑回了房间，生怕再晚一点都会被嘲笑。 简直不能再丢人了！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啊？我急得在房间里打转转，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热！ “子诗，吃饭啦！”他敲敲我的房门，天呐！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可不可以不吃啊？当然不可以！那我要怎么出去啊？太丢人了！怎么面对辛莫染啊……”脑子一片混乱，此混乱非彼混乱，是真的混乱！ “算了！拼了！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他吧！”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嗯！就是这样。 我昨天喝多了么？不知道啊！我昨天晚上干什么了么？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对！就是这样。 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洗漱好便下楼，桌子上有我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几个素菜，一个姜汤。 说实话，我真的好郁闷他的厨艺是从哪练来的，刘妈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做饭给我吃。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富家子弟不应该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像姜城，像傅禹一样么？可是他厨艺真的是好的不得了，不去做厨师真是可惜了。 “又想什么呢？你怎么一天到晚的总是胡思乱想呢？”他伸手捏住我的鼻子，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喝多了的事，不禁脸发烫。 但是我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机智如我！ “我在想你不去做厨师真是太可惜了。”我夹了一块排骨低头啃起来，不去看他，准确的说是不敢看他。 “那以后我们就开一家饭店好了！”他笑着，摸摸我的头，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我碗里。 林一依前一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来我家找我玩。 我一早起床收拾了收拾，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下车了，我出门去接她。 “子诗！”一见面就冲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总是这么活泼，阳光可爱。 “好想你啊，这么久才来找我玩。”我一边抱怨，一边抱住她。 我们两个在马路上大笑，像是两个缺心眼的小疯子。 我正想要带她回家先休息一下，她却说她想要去见傅禹，果然恋爱中的女生啊……不可说！ “那你知道傅禹家住哪么？”我很好奇，她要去那见傅禹呢。 “不知道啊。”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你去哪找他啊？”我问她，我很好奇连家在哪也不知道要怎么找啊？ “我问了刘维，他们今天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篮球场打篮球。”她说着，兴高采烈。 我忘记了，她和刘维的关系比较要好。 刘维说的那个篮球场很偏僻，我们找了好半天才找到，整个球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我们走过去，刘维拍拍傅禹的肩膀，看向我们，他们笑着向我们走过来。 篮球服，运动鞋，一米八的大高个，洋溢着青春的味道，说实话，我都有点略微的动心了，阳光青春的味道真的很吸引人，难怪林一依一天到晚的担心会有情敌出现。 有人喜欢这种青春阳光的味道，可我就喜欢辛莫染那种沉着稳重老大叔的味道。 我这么想，要是被辛莫染知道会不会打我啊！ 他才不会，他那么宠我。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这女生在学校和出了校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刘维说着，朝我们两个上下打量。 “什么意思啊？”我问他，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女生在学校里和学校外像变了个人，那男生呢？就不是变了么？ “你看你们，在学校可都是马尾辫校服衫的好孩子，这一出校门就又是小吊带又是超短裙披头散发像女鬼……”刘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将会死的很惨，下一秒我们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校门外女生的厉害。 “啊！啊！啊！轻点！”林一依对着他胳膊上的肉拧了起来，我拿起一瓶冰的在阳光下还冒着冷气的可乐紧贴在他背上，下一秒传来一阵杀猪一般的惨叫“嗷！！！爽！”转头还朝我们三个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类似于哈士奇的表情。 篮球架下，我们四个在斑驳的树荫下大声欢笑，那日阳光正好，我们正年少。 我们头对头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仰望天空，说着各自的心事。 刘维说“我没什么理想，就是吃好玩好就够了，以后再娶一个漂亮老婆，生一个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儿子，此生足矣啊！”他笑着，无忧无虑。 “我才不像你那么肤浅，我要好好学习，然后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努力挣钱，然后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林一依说，然后她问我：“子诗，你呢？” “我想要……变得很好，好一点，更好一点……”我看着天空，想着未来的样子。 “怎样才算更好呢？”傅禹转过头来问我。 “好到……足以于自己所仰慕之人匹配……”我仰望天空，蓝天白云，那是辛莫染的脸。 “那你呢？傅禹。”林一依问傅禹，我想她应该很想听到傅禹的心里话。 “我想找到……她，照顾她，保护她。”傅禹看着天空，眼神清澈，像极了许多年前浣木河岸边的少年，可那个少年是属于小水的。 林一依没有说话，我知道她也许很难过。 我们都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相识一年，我们渐渐无话不谈，从不避讳，我们都知道‘她’，可是也只知道‘她’，对‘她’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从没有告诉过我们他和她的故事，甚至从不提及她的名姓，但我知道，也只有我知道。 那是他和小水的故事。 第十六章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辛莫染坐在客厅看电视，这是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悠闲。 我从厨房端出一个果盘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顺手拿了一串葡萄坐在他旁边，用一种很是异样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了？”他拿起一个苹果转头笑着问我。 “好神奇啊，你居然坐在这里看电视。”我一脸震惊的望着他，满脸都写着惊讶。 “你不是问我，如果每天都那么忙，要怎么去幸福么？我想了想你说的对，所以我就在这享受生活了啊！”他拿着苹果咬了一大口，一副悠闲的样子。 “这叫什么享受生活啊，这分明就是实在无聊的没事干了，才会去看电视你懂么！”我冲他翻了个白眼，看电视算什么享受生活啊，更何况他看的还是新闻…… “那你们平时都去干什么啊？”他转头来问我，我想我这下可有的得瑟了。 “我们啊！平时没事了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看书啊，或者去奶茶店坐坐聊聊天，要么就是去电玩城打游戏……”我想了半天，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蛮无聊的，也不懂得什么叫享受生活。 “你们这就叫会享受什么啊？这叫浪费时间浪费青春！”他看了我一眼，满脸的嫌弃。 “我就是个学生嘛，我又不能随便这里那里的跑去旅游。”看着他一脸嫌弃的样子，我也不甘示弱的为自己狡辩。 “那……”他低下头想了想说：“那我去旅行吧。” “啊！”我表示很震惊的看着他，怎么突然就决定要去旅行？在我的印象里他做什么事都是有理由有原因的，怎么会突然决定一件事呢？再说他不工作了么？他可是把那些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啊。 “我说！我们去旅行吧！”他又重复了一遍，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你是说真的？什么时候啊？你不工作了么？那公司怎么办？我们去哪啊？多久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么？”我一连串问了一大堆的问题，实在是忍不住的兴奋。 “是真的！” “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先不工作了，我要享受生活！” “公司有姜城的！” “你说去哪就去那！” “一个星期可以吧！” “只有我们两个！” “下次你能不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他用手捏捏我的鼻子，我已经兴奋的不得了了。 那就是说，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旅行啦，而且只有我们两个。 真的不要太棒吧！ “那你想去哪啊？”他问我，一切由我决定。 “去哪你都会陪我去么？”我问他，难以掩饰的兴奋。 “对啊，说到做到！” “那我们去云南吧，大理！去看苍山洱海！好不好？”我摇摇他的手臂，等待着他的回答。 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 那里有太多美好的传说。 “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就明天！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伸出手臂，摆出一个向前冲的姿势。 “好！那我现在就订机票，你快回去收拾东西。”他什么都应允了我，我知道他会说到做到。 “走走走走走，我们小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一同去郊游，白云悠悠，蓝天依旧……”我一蹦一跳的跑回房间，身后传来他的笑声。 多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其实能做他妹妹就很好，至少在未来他的那个她的到来之前，我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可以得到他的照顾，保护，其实不尝有很多人也羡慕我有一个这样的哥哥，正所谓知足者常乐不是么。 第二天醒来，他已经做好早饭在等我了，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早上醒来他依然在家，这种感觉真好，一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能是他。 我已经很幸福了，不是么。 下午三点到的大理，我们入住在洱海边的一家客栈，客栈很美，一眼就能望穿无尽大海，仿佛置身于大海之上。 “哇！这也太美了吧。”我激动的冲到岸边的露台上，木质的地板，还有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佛置身于洱海之上，眼前的一切都太美。 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重山，我好像突然明白了画家笔下的山水为什么要那样画，这一切都美的令人窒息。 “那就在这里好好享受生活吧。”他笑着从背后走过来，将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伸过来摸摸我的头。 “好想一辈子都呆在这里。”想想上海的繁华，也很美，但那里充满了世俗的味道，不及这里半分清丽。 “那我们干脆在这里开家饭店好了，你做老板，我做厨师。”他躺在露台上的躺椅上，望着大海，他像眼前这片海水一样平静，却比这片海水还要美。 如果真的一切可以如他所言的这般美好，我可以和他，我们两个人可以在这如画一般的美景里一起生活，一个他，一个我，一家饭店，一家平常人的生活，这该是多美，可我不敢去想。 我怕奢望越多，失望越多，因为我知道，这永远都不可能。 我在他身边的软榻上躺下，望着他沉静下来的眉眼，多希望这一刻就此停止，我愿用余生去换。 “大哥，你喜欢怡岚姐么？”我问他，我想如果他喜欢，待那个翡翠玉镯的主人出现的那一天，他该多伤心，这动人的眉眼是否就再也不复这般宁静，我想留住它们，所以我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如果他爱，我拼了性命也会替他留住她。 “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重要。”他轻轻摇摇头，对我说，他看着我的眉眼温柔，我又没出息的快要哭了。 “切！就会说好听的，正所谓娶了媳妇忘了妹啊！以后娶了媳妇肯定会的。”我翻身不去看他，眼泪没出息的又流了出来。 “如果……我不是你亲哥哥呢？”他在背后轻声的说。 我一愣，突然觉得脑袋嗡嗡的。 他说了！他是要告诉我真相了么？我期待了无数次他告诉我时的情景，告诉我我们不是亲生的，可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转过身，望着他，他的眉眼不再平静如水，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他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不是亲生的呢？” “如果你不是我亲哥哥，我一定要嫁给你！”我看他眼中闪烁出的光芒，像是海面上倒映的星光。 我们望着大海，谁都没有再说话，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这天晚上，我们就这样在露台上睡去，海风微微吹来，院中的花飘来一阵清香。 半夜醒来，身上已经盖上一条毛毯，他就睡在身边。 我把他的手悄悄的放在我的手掌心里。 他的睫毛很长，他安静下来的样子很好看，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 我又渐渐睡去，在梦中我看到了洛熙，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大姐姐。 那一刻我才知道，她消失的那片海，便是眼前的这片海。 她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微笑，她说：“子诗，你已经长大了，你再也不需要我了。” 她笑着，像天使一般。 我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我又听见她说：“若你醒来，别忘记，此刻的我，便是十年后的你！” 我从梦中惊醒，望着眼前的大海，脑海里还在回荡着她的声音，她说：“若你醒来，别忘记，此刻的我，便是十年后的你。” “子诗！”辛莫染也醒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我想大概是我做梦把他吵醒了吧。 “还好只是梦。”我听见他语气虚弱，抬头看他眼角还挂着泪水。 “怎么了大哥？”我想不是我把他吵醒了，大概是他做了什么梦吧。 “做了个噩梦，我梦见你站在这片海水里，越走越远，我想去抓住你，却怎么也抓不到，最后我眼睁睁的看你消失在这片大海里了……”我看见他痛苦的样子，我想他和我做了同样的梦，他也梦到了洛熙。 “只是梦而已，我怎么会那么傻呢！”我拍拍他的背，安慰他，我没有告诉他我也做了同样的梦，我怕他会胡思乱想。 可是现在，在胡思乱想的人却是我，脑海里在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洛熙的话，她说：“若你醒来，别忘记，此刻的我，便是十年后的你。” 兴许是因为晚上的梦，早上很早便醒了，阳光毫不吝啬的洒满了整个海面，微风吹起阵阵涟漪，眼前还在熟睡中的人，比岸边的格桑花还要美丽。 他的睫毛有些微翘，像风吹动的羽毛，在梦中颤抖。 多希望这一天可以是一辈子。 我看着他快要睁开的眼睛，我紧闭双眼，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 我感觉到他坐了起来，为我盖好身上的毛毯，我半眯的眼睛看见他起身向屋内走去。 我起身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扑上去捂住了他的眼睛，他吓了一跳。 我们大笑。 海面的阳光，格桑花的芳香，他的笑脸，大概就是这个清晨最美好的祝福。 洗漱完我们去餐厅吃早饭，选了一个靠窗户的角落，欣赏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 “一会想去哪逛逛啊？”吃饭的时候他问我。 望着眼前浩瀚无垠的大海，我向窗外远方指去，我说：“我想去那里？” 那里是哪里？我也不知道，一望无际。 那是洛熙消失的方向。 “好！吃完饭我们就去。”我摸摸我的头，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尽觉得脸发烫，低下头不敢看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们在岸边租了一辆私人游艇，有些破旧，想是年份太久，换新又需要大笔的钱，抱着侥幸心理又想赚钱的老板吧。 游艇有专人驾驶，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听口音应该是个本地人，看起来憨厚老实。 辛莫染站在夹板上看海，我去驾驶舱拿东西，驾驶员为人很和蔼，他说他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年纪的儿子，很优秀，每次考试总是全班第一，他还有个很贤惠的妻子，他们一家人很幸福。 我说我也很幸福，我有一个很疼爱我的哥哥，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游艇行到海中央，那一望无际的大海，让我们显得越加渺小，这个世界之大，是我们不能想象的。 我又想起昨晚的梦，我相信这个世界一定还存在着另一个我，在这里，或与这平行的时空里。 “大哥，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另一个你么？”我望着海，想着洛熙。 “没想过，你信么？”他摇摇头，问我。 我望着洛熙消失的地方，我说：“我相信，我相信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一定存在着另一个我，在替我做着我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替我爱着想爱却不能爱的人。” 我看着他，他不懂我的故事。 我望着洛熙消失的方向，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想要变成那个我，即使付出的代价是从这个世界消失。 我很敬佩洛熙，敬佩她的敢爱，敢恨，甚至敢放弃自己的生命。 远处传来尖叫声，男人的嘶喊，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啼哭，越来越近，还来不及回头，游艇便发生了剧烈的碰撞，我们剧烈摇晃，他抱紧我，天昏地暗。 我看见后面那艘游艇上有一个孩子掉进大海，他挣扎着，痛苦着，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女孩，溺亡在水中的女孩儿。 “大哥！”我抱紧他，莫大的恐惧感袭来，那种被撕裂的痛苦我再也不想要尝试，这一次也许就是永远。 “别怕，抓紧我！”他抱紧我，我知道有他在一切都会过去，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 游艇终于停稳不再摇晃，我看见那个落水的小孩，一个男人跳下水救他，我想那是他的父亲，可是海水太深，他也无能为力。 我看见那个女人痛苦的脸，她正在失去她的儿子和丈夫，她正在失去属于她的幸福。 “大哥！你看那个孩子，他快不行了。”我想他也看到了。 “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儿子……”那个女人看向我们，她在哭着哀求。 “你在这里扶好，别害怕！”他说着，跳入水中，向那对父子游去。 “大哥！”那一刻我多想拉住他，我有私心，我不想他去，即便是让我看着别人丢掉生命，我也不想让他去。 我想我并不是坏人，谁都是自私的不是么？ “师傅，船修好了么？”我看见驾驶员从驾驶舱走出来，满脸的疲惫。 “修好了……”他说着，朝我走来。 “不过……游艇被撞坏了，载不了那么多人了，只能一个人走。”他又说，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他向我走来，我莫名的感觉到了生命的危险。 “小姑娘，你别怪我，我有儿子，我儿子还小，这个家不能没有我，姑娘你别怪我，你放心，我要是到了岸边一定立马叫人来救你们！”他说着向我走近。 我想躲开，却被一把抓过，下一秒，我整个人被无尽的海水吞噬。 我想洛熙一定很痛苦。 第十七章 我亲手杀死了我自己 跌入大海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电影中那些落水还在大声呼喊救命的情节根本不可能，海水迅速漫过我的头顶，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我的生命一点一点掠夺。 我拼命挣扎，我在等他来救我，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我看见海面上那条游艇决绝的开走，我看见那个孩子被救上了船，我看见他拼命的朝我游来。 可是，我想我等不及了，我感觉我的身体在向下沉，向下沉。 就在我以为我就会这样永远的离开他的那一刻，他抓住了我的手，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好累，好想闭上眼睛睡一会。 我仿佛是漂浮在了海水之上，我看见辛莫染在用力的托起我，那个孩子的父亲和他一起把我托上船，我看见他用力的想要救我，我看见他精疲力尽的脸。 我又看到了洛熙，她笑着向我伸出来手，她说：“你终于还是来了，想清楚了么？和我一起走？” “不！我要回去！”我摇摇头，我不想离开，辛莫染会伤心的。 “你以为他是爱你的？”她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她说：“你以为我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我想她一定很气愤，我听到了仇恨的声音，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做什么，但是我只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辛莫染。 “你看到了么？他在为我着急，他在等我回去！”我指着辛莫染和我的方向，我对她说，我想要她相信我，我的选择是对的。 “你宁愿看着我去死，你都不愿意放手么？他不过就是个骗子！”她冲我嘶喊，我想她一定很恨他。 “那你就去死啊！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还要再回来搅乱我的生活！”我朝她大喊，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他。 “好！辛子诗你记得，十年之后你会比我更惨！”她说着，消失不见，在我脑海里停留的还是她那张几近狰狞的脸，她说她就是十年后的我。 “咳咳咳咳咳咳……”我醒来了，我终于又看到了辛莫染的脸，我止不住的咳，像是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他一把抱住我，他抱的太紧，以至于我有点呼吸困难。 我看见他眼角挂着的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在他脸上画下了两个弧度。 我想他是很在乎我的不是嘛。 “哎终于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好人有好报啊……” “那个男的真是太没良心了，把人家小姑娘活生生的望海里推！” “报警！这种人就该抓起来判刑！” …… 身后的一家人七嘴八舌，我无心去听那些，我只在乎辛莫染，我终于还是回来了。 “大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哭着眼泪忍不住的流，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我就要永远的失去他了，永远的，再也不见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漂浮在了海水之上，我亲眼看见你在救我，我想回来，可是有人拉着我，拉着我不要让我回来，后来我把她杀了……”我对他说，也许就差那么一点，我们便永远不会再见了。 我救了我，可我却杀了洛熙，我亲手杀死了我自己，这个世界上的另一我。 他抱紧我，很紧，他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我听见了他的哽咽声，我想他是哭了。 我的哥哥，我的英雄，原来他也是个脆弱的人。 那个女人说那是灵魂出窍，是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她感叹一切好险，还好我活着，不然她们受到的法律责任会是她们这个家都承担不起的。 到我们的船快行驶到岸边的时候，看见了我们原先乘坐的那艘船，那艘船终究还是沉了，在快要靠近岸边的时候，救援队已经赶到了那里，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样。 我们上了案，可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来，听岸上的人说，有两艘游艇在海上撞在了一起，被撞的那艘船在回来的半途中终究还是沉了，无人生还。 那个人，终究是留在了这片大海里。 “自作孽不可活啊！”那个孩子的父亲说，义愤填膺。 我记得他说过，他还有一个儿子，他有一个幸福的家，而这个家，不能没有他。 他终归是太心急了，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他明明可以和我们一起上那艘船，可他却自私的想要一个人离开，为了活下来，甚至不惜去送掉别人的性命。 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呢？ 他的儿子没有了父亲，他的妻子没有了丈夫，这一切都能怪得了谁呢？ 只能怪他自己太自私。 在这里的第三天和第四天，都过的很平淡，本想登上天镜阁一睹罗荃半岛的风光，可惜自那天之后，我对出海再提不起半分兴趣。 听辛莫染说，那个租给我们游艇的人那天就被抓走了，具体是要判多少年刑，还不知道，还有那对夫妻，好像也会受到法律责任……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人心是种很奇怪的东西。 眼皮沉沉的，想要垂下来，没有半分力气，我坐在窗边发呆，望着窗外的海，它很美，可是太美的东西对人的伤害就越大，这片蔚蓝大海，不知道留住了多少人的幸福。 那个叫洛熙的女孩儿，也许她也是谁的幸福。 我并没有见过洛熙爱的那个男人，但我知道，她一定很爱很爱，兴许她的爱超越了我对辛莫染的爱。 我记得很多年前她说，她和他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 那时我还小，不懂得爱情。 我问她，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为什么还要爱他？ 她告诉我说，如果不爱他，她就会死。 那时的我很惊讶，如果不爱他，她就会死？爱情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我问我自己，如果我不能爱辛莫染呢？我会不会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不能爱他，我会比死了更痛苦。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他走过来，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想回家了……”我看着他，我想回家，回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好，那明天就走！”他说着，拿电话订机票。他摸摸我的头让我早点休息。 那天晚上睡得很沉，全身疲惫无力，在梦里我回到了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站在露台上回头望着辛莫染，突然间海风骤起，蔚蓝的海水变成了黑色，海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朝我们的方向逼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漩涡中生出一头巨大的怪兽，伸出利爪，向我们袭来，我被它的爪子紧紧掐住了喉咙，我看见辛莫染变成了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战神，举起手中的宝剑砍断了怪兽的手臂，天空变得晴朗，他接住从空中飘落的我，空中飞舞着格桑花的花瓣，一片一片，飞过他的唇边，飞过我的眼前，飞过我与他之间……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噩梦，我只知道他在我心里很重要，他是唯一一个会出现在我梦中的男人。 “昨晚还睡得好么？”吃早餐的时候，他问我，摸摸我的头，他总是爱摸我的头，像是主人在摸自家猫咪一样。 “不好！我做梦梦见海上出现了一只大怪兽，要把我抓走！”我说着，望嘴里塞了一块面包。 “不怕不怕，只是个梦，现在没事了。”他依旧摸着我的头，看着我，眼神里是我读不懂的东西。 “可我梦见了大哥，你在我梦里身穿金色铠甲，手拿宝剑，手起刀落打的怪兽是落花流水，然后救了我。”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中的面包在头顶比划。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搞笑，因为他笑了。我对他说：“大哥，你就是我的英雄！朕的安危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坐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一副皇帝赞赏将军的样子。 “哈哈哈！是！遵命！”他大笑，用手捏捏我的鼻子。 “要是能把你带在身边就好了，这样就什么都不怕了。”我说着，冲他大笑。 这样的时光多美好，如果可以一辈子都这样那该多好，我想这并不是不可能，只要我做他一辈子的妹妹，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不是么，像现在一样。 我们是下午五点到的家，旅途奔波，回到家的我们就像两个跑了气的气球，倒在了沙发上。 “子诗，你今天是不是说大哥是你的英雄啊？”他突然坐起来问我。 “是啊！我的大英雄！”我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那今天的晚饭，可以你做给大英雄吃么？大英雄快要累死了！限量版大英雄，只此一个啊！”他说着又躺倒在沙发里，摆出一副装死的样子，吐出舌头，翻着个大白眼。 “好吧，大英雄要是饿死了，以后早上起来就没有早餐吃了！”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我就大胆的承诺了晚饭由我来做。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要做饭，我知道冰箱里应该是空的，因为每次出门旅行的时候，辛莫染都会把冰箱里的蔬菜腾空，冰箱里没有菜了，那我不就不用做饭了！还换来我一个勤劳的称号，机智如我。 我大摇大摆装模作样的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前再三祈祷，希望冰箱是空的！冰箱是空的！是空的！空的！ 但是当我打开冰箱的时候，分明看到了满满一冰箱的食材，我的天！ 我想如果现在反悔，是不是还来的及呢？ “啊！大哥，我肚子疼，我先去个厕所，你要是饿了你就先自己做点吃吧，不用管我，真的！”我捂着肚子装作肚子痛的样子冲进了厕所，要知道我做的饭简直是堪称毒药啊，这么多年一点也没有得到辛莫染的真传。 我贴在卫生间的门上听外面的声音，兴许他饿了就去做饭了呢，结果……我听到了电视的声音，他居然打开电视看电视了！ 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算了，那就硬着头皮去做一顿饭吧，一顿饭而已，岂能难倒我？不过就是做的难吃点会被辛莫染嘲笑罢了。 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辛莫染已经坐在桌子上开始吃饭了，我的天！这一桌子饭菜都是从哪来的？ “这都从哪来的呀？”我问他，就算是刚才做的也不可能这么快啊，更何况还这么多荤菜。丝毫不记得了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叫做外卖的东西。 “都是我变出来的！”他一脸得意的说着，夹了一块鸭肉放进嘴里。 管不了那么多了，吃饭最重要，坐下来夹起一块鸭肉就往嘴里塞，就在那块鸭肉快要到我嘴里的时候，却被辛莫染的筷子夹住，停在了来的路上。 “你刚才不是肚子疼么，怎么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说着他夹过我的肉，放在了自己嘴里，一脸挑衅的样子。 大概这就叫到嘴的鸭子飞了吧。 我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又被他的筷子摁住，他说：“这个更油腻！” 我站起来要去夹他面前的西兰花，他直接把盘子都端走了：“这个不好吃，你换个别的吧！” “辛莫染！我要咬！死！你！”我冲着他扑过去，居然被他躲开，而且还拿了一个鸡腿在我面前晃悠，一副挑衅的祥子，简直不能忍！ “辛莫染！你别让我抓到你！”我冲他扑了过去，又被他躲开。 “来呀！来呀！”他对我摆出个鬼脸，躲开了我的攻击。 我们就这样在家里你追我跑，楼上楼下，不停打闹。 这个二十七岁的大男孩，调皮起来一点都不亚于学校里那些揪女孩头发的男生。 眼前这个大男孩，我希望他能永远这么快乐。 最终的结局以我的投降告终，因为我实在是太饿了，都能听见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 饭菜都凉了，辛莫染端起厨房热菜，我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把他的一举一动净收眼底。 “先去坐着吧，你放心我肯定不偷吃！”他说着，一边忙着热菜。 “万一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啊！”我才不想出去，我就像跟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他转身用力的捏我的鼻子。 “哼！”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些饭菜都是哪来的？“这到底都是哪来的啊？” “外卖啊，快到家的时候就订了。”他说着，仿佛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得意洋洋的回头看我。 “那你还让我去做饭！”我问他，明明已经订了外卖，还不告诉我，分明就是想整我。 “好吃的东西吃的太多了，怕自己的胃太娇气了，就想虐待一下它。”他用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说着，真的是可怜了他的胃。 “辛！莫！染！”我一副气冲冲的样子朝他扑了过去，他好像知道我会扑过去似的又巧妙的躲开了。 第二轮追逐赛就这么又开始了。 “自己做的饭难吃还不让人说了。”他一边躲，一边还嘴不饶人。 “那有难吃啊，明明就还不错啊！”我厚着脸皮说自己做的饭菜还不错，要轮厚脸皮，辛莫染可比不过我，一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他砸了过去，被他接住，又砸了回来，正好砸在我的头上。 我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他跑过来问我有没有砸疼，有没有伤到眼睛。 “有！好疼！”我哭着，用手捂着眼睛。 “我看看，严不严重……”他说着，我看到他担心的样子。 我看着他放下了戒备，扑上去把他按在地上，逼他认输，我说：“你不认输我就哭！” 最终这场战争以我胜利告以终结，虽然赢得有些不光彩，但我还是赢了。 作为最终的胜利者，我的战利品就是在接下来的十天里，辛莫染每天都要回家给我做晚饭。 我想要的并不多，只想他能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第十八章 林一依的情敌就是我的敌人 和辛莫染在一起的日子总是会过的很快，假期就这么结束了，开学的那天，依旧是辛莫染送我去的学校。 我去宿舍找了林一依，然后一起去报到，我们一起去公告栏上找我们的名字，看是被分到了那个班。 在理尖班的名单里，看到了傅禹的名字，在很前面第三个的位置。“看吧，我就说他一定会在尖子班的，他成绩那么好。”我对林一依说，果然傅禹在这个班。 “那你呢？我呢？”林一依说着，手指顺着名单向下滑，划到中间的位置停下来，那里有我的名字，辛子诗。 顺着名单一直划到最后一个名字的位置，也没能找到林一依的名字。 “啊！怎么会，我这次明明考的很好的！”林一依一副失望透顶了又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我不信，再找一遍！”她说着，又重新从头一个一个认真仔细的又找一遍，指尖划过傅禹的名字，划过我的名字。 最终，她彻底的相信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平时不好好学习，想要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 “看来我与男神无缘了！”她摇着她的大脑袋，感叹事态悲凉。 “哎呀一依！不在同一个班也有同一个班的好处啊，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嘛，要是在一个班，上课回答问题平时被老师训，这要是让他都看到了，你得多丢人啊，再说了反正咱们都在理科，还是有不少共同话题的！”我安慰她到，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其实不在一起不也挺好，距离产生美嘛。 “说的也对哦！”她恍然大悟，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她又想起了什么：“不过，俗话不是又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万一你们班有女生去勾搭他可怎么办啊？” 果然恋爱中的女生就爱多想，不过也不怪她，傅禹确实挺招女生喜欢的，要是谁都不放心，就像我对辛莫染，也很不放心。 “放心啦，有我在，我会帮你看好他的！”我拍拍她的肩膀。 “子诗，你能做他同桌么，你一定要做他同桌，一定离他越近越好，万一他同桌是个女的怎么办？万一他周围都是女的怎么办？” “我的天呐！小祖宗！我认识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我拍拍我的小脑袋，对她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装作一副转身要走的样子。 “子诗子诗子诗啊！你会帮我的对吧。”她抓住我的手臂紧紧的不放开。 “好啦好啦，快去看看你在那个班！”我拉着她继续看。 理科班十个班，四百多个人，一个一个名字看去，一个班一个班的找下来，都没有找到林一依的名字。 “怎么会都没有啊！你看到了么？是不是漏掉了！”我问林一依。 “奇了怪了，怎么会没有！”她摇摇头，也没有看到。 “在那！”我指着文科班的名单对她说，来看名单的人太多，我拉着她好不容易挤过人群。 “我怎么会在文科班啊？”望着文科班名单上的名字，林一依望着我一脸的惊讶，我也是一脸的惊讶，明明报的是理科班！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她被分在了文科，不过还不错的就是她在文尖班，她的文理科成绩一直悬殊比较大，分到了文科想必也是老师对她的负责吧。 她也不算孤单，刘维和她分在了同一个班。 我们分开各回了各自的班，约定放学之后在学校中央那颗大树下集合。 我们的班主任是个看起来很随性的人，就连安排座位都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想和谁坐和谁坐，想坐在哪坐在那，不用跟我说！明天准时来上课！”说完，大手一挥，大摇大摆的走出教室，放学了！ 这就放学了？从他进来到出去总共也才不到十分钟，这未免也太随意了点吧！难道理科的老师都是这么的潇洒？ 我在最后一排四处看傅禹在哪？既然老师都这么潇洒，那我也该痛快一点满足林一依的心愿。 “子诗，这！”是傅禹，他坐在第二排的位置，转身在朝我招手。 我对他摆了一个OK的手势，向他走了过去，眼看我就要过去了，一个女生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哎呦喂我了个去！敢在姑奶奶眼皮底下抢我的东西，小姑娘你也是有胆的。 我走到她和傅禹的正前面，那小姑娘长的还不错。 “你叫傅禹吧，我叫白渃水。”她笑着对傅禹说，她笑得很好看，我想林一依这下可是多了个大情敌啊。 “同学！麻烦你起来一下，这是我的位置！”我看了看在一旁傻眼的傅禹，敲了敲桌子对她说。 “不好意思啊你让一下，她是我同桌！”傅禹说着，把桌子向前推开一个很大的位置。 她看看我，又看着傅禹，满脸大写的尴尬哪里还有刚才的笑容。 她站起来看着我，一股火药味朝我扑来。 “呦！小伙子不错呀！这才刚开学呢，艳福不浅啊！”我坐下拍了拍傅禹的肩膀，回头看了看坐在我们斜侧边的座位上坐着的白渃水，正一脸怒气的瞪着我。 “你走开！”他一掌拍在我的头顶上，真是熟了之后就越来越放肆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姑娘长的还是不错的，要不考虑考虑？”我问他，我才不是真的想让他们在一起，任何林一依的情敌就都是我的敌人，我就是随口一问，也好看看傅禹有没有这个心。 “长的好有个屁用！”傅禹说着，又是一巴掌拍在我的头上。 “哎呦喂！可以呀！比刘维可是强多了！”我说着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看来她是没戏了。 “对啊，可以介绍给他你看怎么样？”他问我，一脸奸诈的笑。 “对了，刘维和一依一个班，正好一会去找他们。”我说。 说来也是奇怪，我们四个从陌生到熟悉，一切的开端，居然是因为我军训会操那次的一摔，想想也真是搞笑。 也许真的有缘的人，兜兜转转终归还是会再遇见的。 我们开始在大树下等了半个多小时，一直不见她们来，去到了她们班门口，结果林一依她们班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学，眼看就五点多了，这天都要黑了，看来这老师还真是能说。 “一定是个女老师吧！”傅禹说。 “为什么？”我好奇，为什么会认定就是个女老师呢。 “只有你们女人才那么多废话！”他说着得意的看了我一眼，突然觉得，他有些时候真的和辛莫染有几分相像。 “哼！你们男人才话多！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是个女老师，那就是我输，今天请你们吃饭，去哪吃随你们订，如果是男的，就你请，怎么样？”我看着他，我想我们大概真的是无聊透顶了。 “好！那我们就在这等着看。”话音刚落，就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四十多岁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一本教科书，应该是语文老师。 “看到了吧，你输啦，请客请客……”看来今天有好吃的了，每次傅禹请客吃饭，总是很多好吃的，想来从小家里条件优越，吃的从来挑剔。 “好！”他说着，又一个巴掌从天而降。 “你！”我们正要进去找他们，有人叫住了我们，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老师，手里翘着兰花指，对着我和傅禹。 不！准确的说，是对着傅禹！ 那个老师翘着兰花指向我们走回来，这脚下妖娆的步伐，看得我们也实在是醉醉的。 “你是那个班的，叫什么啊？”他在我们面前停下，不！是在傅禹面前停下，对着傅禹说。 “十一班的，傅禹，老师好！” “嗯，好……”他用翘着兰花指的手，食指在傅禹的肩膀上用力的点了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看着他扭着他的屁股离去的背影，身上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转头看着傅禹，他脸上早已凝结成了一团。 这个世界，奇葩可真是有点多…… 晚饭是在学校附近的那家餐厅吃的，因为林一依要赶回去上晚自习。 “啊！你们的老师那么好啊！你知道么，我们那个班主任啊，简直就是个变态！”林一依一听到‘老师’这两个字就开始了她的林氏骂人法！ “别提他了，我都要恶心死了！你们都不知道，他居然摸我！变态！”刘维说着，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什么！”我们三个异口同声！怎么会还有这种事！ 虽然我们也想再看着他气鼓鼓的脸，我们也不好再多问什么，至少林一依是安全的，这我就放心了。 以后这个班，看来也只能他自求多福了。 此时的天气，不冷不热正是舒适。 刺耳的铃声在此刻不识趣的响了起来，昨晚一连做了好几个梦，此刻仍旧觉得身子很沉，怎么也不想起来，关掉闹铃翻身继续睡，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哎呀！完了！今天要上课啊！”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着急忙慌的穿上衣服，从桌上抓了一片面包叼在嘴里就往外跑，辛莫染已经去上班了，看来也只能打车去了。 到了学校就听见预备铃响，踩着铃声进门，我的座位上坐了别人，还是昨天那个叫白渃水的女生，正坐在我的座位上勾搭着我的同桌。 老师还没来，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白渃水想必也看到了我，丢给我一个有点横的表情，起身走回自己发座位。 真可谓怒发冲冠为红颜啊！ “她来干嘛？”我走到座位上坐下来，回头看看正在望着这边的白渃水。 “早餐吃了么？”傅禹递过来一盒牛奶和一块面包。 “她送的？”想来也一定是她送的吧！ “嗯！”他点点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不错啊！”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是班主任那个潇洒老头的课。 打开和林一依的对话框，找出刚才拍的照片，点击发送。大功告成！ 收到林一依的消息是在一分钟后，从屏幕就透出一股浓烈的烧焦了的大火的味道。 ［他奶奶的！这女的是谁？子诗你给我查清楚！］ ［遵命！林长官！］我回她，这种事包在我身上，林一依的情敌就是我的敌人！ 听傅禹说，她舅舅是教育局局长，她成绩向来很好，一直位列前茅，这次更是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考进了理科一班。 ［长官！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姓名：白渃水！ 性别：女！ 年龄：不祥！大概在你我年龄左右！ 体重：不祥！目测比你轻一些！ 身高：不祥！目测比你矮大半个头！ 个人成就：成绩优异！以全年级第一的名次考进理科一班！ 家庭背景：据说舅舅是教育局局长！ 个人喜好：傅禹！！！］ 不出一分钟，林一依的消息就发来了： ［他奶奶的！这么牛逼！再去打探，看傅禹对她有什么看法？］ ［遵命长官！］ 傅禹在很认真的听课，我也不好打扰他，毕竟打扰到了学霸学习，估计会死的很惨，即使你们的交情再好！ 回头看了眼白渃水，她也正在看着我，突然一回头来了一个对视，着实是吓了我一跳！真是想不明白，像这种上课不好好听课的人是怎么考到全年级第一的？ 转眼到了第四节课，终于不再是什么主课，是难得的心理学，一节可以放松的课。 正准备问傅禹一下事，傅禹递给我一张纸条： ［你上课在跟林一依发什么？］ 他原来知道我在和林一依发消息！那他该不会什么都看到了吧？ ［你看到什么了么？你怎么知道是和林一依啊？］ ［我要看到我还问你啊！也就林一依能让你打这么多字了吧！你个惜字如金的大魔头！］ ［我们在讨论放学吃什么！］ ［女生的世界呀！不懂……你们是猪么？］ 我转头看他，他一脸嫌弃的样子。 ［那猪问你件事呗！你可一定要实话实说哦。］ ［好！你问！］ ［那个叫白渃水的女生是不是看上你了？］ 我回头看了眼白渃水，她还在向这边看，哎呦我去！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啊？］ ［安静的，善良的，没心机的。］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那么像林一依啊！］ ［我倒是觉得我说的更像是你！］ 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尴尬，直到他又递给我一张字条： ［我说的当然不是你！你就是头猪！］ ［你才是猪！］ 我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他突然伸出手来盖在我的头顶，我伸手推开他，回头撞上白渃水的目光，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女生。 傅禹又递给我一张字条：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对我好的，长的帅的，优秀的，温文尔雅的……会给我拥抱的人。］ 我笔下落字，眼前出现辛莫染的样子，灼灼冬日里他说着会和我白头偕老的样子，阑风伏雨里他抱紧我叫我傻丫头的样子，苍茫大海里他奋不顾身救我的样子…… 脑海里全是他的样子。 一天过的很快，全是在白渃水的目光里度过的。 “傅禹，你今天放学有时间么？”刚放学她就走过来问傅禹，丝毫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傅禹，我哥今天不来接我，你送我回家吧！”我拉过傅禹的胳膊，站在他面前，当然不能让他和她接触，傅禹可是林一依的，谁也不准抢。 “嗯好，那我们一会去找刘维和一依。”他朝我点点头，对白渃水说：“不好意思，改天吧！” 林一依和刘维已经站在门口，还是老样子，每次见到他们，两个人总是在打闹，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一依和刘维在一起，也许比和傅禹在一起更般配。 我没有让傅禹送我回家，我只是不想让白渃水靠近他。 我和林一依走在操场上，我告诉她：“你放心吧，傅禹对那个女生没意思的。” “他说的么？”恋爱中的女生啊，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特别兴奋。 不想错过有关他的任何事，即使是他一天去了几次厕所这么无聊的事情。 “嗯我问了，他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那你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了么？”林一依激动的拉过我的胳膊。 “问了问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想知道，他说他喜欢安静的，善良的，没心机的，我觉得说的就像你！”我看见她害羞的低了头，偷偷的笑得合不拢嘴。 我想恋爱中的女生可不就是这样。 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 晚上回到家，收到林一依的消息，林一依说她和傅禹聊天的时候，傅禹告诉她，那个女孩叫小水，就是林一依的小水，她说： ［子诗你知道么，傅禹心里一直惦记着的那个女生，她叫小水！就是我在孤儿院认识的小水，洛熙，我的洛熙。］ 我知道这一层沙终归是会被戳破的。 我知道，只有我知道。 命运总是这样，让不该遇见的人遇见，让不该分开的人分开，让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你信命么？ 信？你又总想要反抗。 不信？你又斗不过它。 第十九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在一本外国诗集上读到泰戈尔的这首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记得以前林一依对我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我对你说我饿了，你却不知道我想吃红烧肉。 辛莫染，我想这世上最远的距离，就是我们互相爱着对方，却永远不能在一起。 我翻着书，一字一句的欣赏着这首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装作毫不在意。 “在看什么？”傅禹看我看的极其入迷，也把头探过来看。 我把书推到他的面前，指给他看。 “林一依有没有告诉过你，她说的那个和你很像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傅禹低头看着书，问着我一些无关的话。 我想他说的一定是洛熙吧，那个叫小水的女孩儿。 “听林一依说叫洛熙，她叫她小水。”我说着，把书拿了过来。 我想这一切终归会明了，谁也隐藏不了什么。 “她还有没有告诉你其他的什么？”傅禹问我，我看到他眼神里透出的急切，可我什么也告诉不了他，什么也不能告诉他。 “比如那些呢？你还是去问她吧，毕竟我知道的不多。”我告诉他，我不能告诉他什么，因为我是辛子诗，我不是洛熙，对于她的身世，我一无所知。 “我约了林一依放学后去找她。”傅禹说着，依旧是一脸的焦急。 “那你还这么着急干嘛？见了面有什么话问清楚就好了呀！”我说，看着他满目焦急的样子，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离放学还有很久啊！”傅禹说着，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看得出来，她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可是相见不如怀念，还好他们永远不会再见。 “就快了，还有两节课，再忍忍吧！”我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了。 “放学一起去找林一依吧。”傅禹问我。 “不了吧，你们今天不是有事，帮我转告一依，我明天再去找她。”我说着，转头继续看书，我不想去，小水的人生任她们去如何说，我都不想再参与。 他不停的翻着书本，不停的给林一依发消息，不停的打开手机，关闭手机，不停的点开和林一依的对话框。 我仿佛感觉到了有什么事情将要到来，一切皆是因，一切皆有果。 最后一节课他坐立不安，时而高兴时而失落，他说他为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小水的消息而乐，又为不知道这么多年小水过的如何而悲。 终于等到了放学，他拿着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冲出教室，他说：“明天见！” 从窗户中看到他跑向走廊另一头的背影，说不清半分滋味。 我悄悄的跟在他和林一依身后不远的地方，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夕阳西下，他们坐在操场上，坐在夕阳的余晖里。 在说着他们回忆中的那个共同的人，那个叫做小水的女孩儿，那是他们的世界，我不愿去打扰，我也不能去打扰。 我独自走回家，当夜幕降临，行走在这个繁华的城市，茫茫人群中，落寞的我，一个人孤独的走着。 望着身边穿梭于人群中来往的人，他们是否也有着自己的故事。 电话铃声响起，手机显示来电人是傅禹，接起电话，听到他略带哭声的嗓音，他说：“子诗，你在哪？我想见你……” “你怎么了？”我急切的问他，听他的声音很难过，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了他的小水已经死了。 “我想见你……”傅禹说，听得出他就快要哭出来了。 “好！你在哪？”我问傅禹，我想当朋友伤心难过需要我的时候，我是应该陪在朋友身边的，不是么。 “我去你家找你吧，我就快到了！”傅禹说着，我听见听筒那边急速而过的风声。 “好！那你路上小心！我在那棵香樟树下的长椅上等你。”我告诉傅禹，我在香樟树下的长椅上等他，我会在他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那是我经常去的地方，有时候辛莫染太晚了没回家，我就坐在长椅上等他带我回家。 有时候和辛莫染吵架了，我就离家出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他来接我回家。 而今天我坐在这里等傅禹，等我的朋友，等我的二哥，等小水的阿禹。 我会陪着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更是因为他曾经一度给过小水温暖，在小水难过的时候。 等到他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坐了有两分钟，路过家门口，屋里的灯还是暗的，辛莫染还没有回家。 “你来了，你怎么了？”我看着傅禹下车向我走来，我看见他伤心的样子。 “子诗！”傅禹走过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用哭声叫我子诗。 我愣在了原地，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我感觉呼吸都已经静止。 这个拥抱，仿佛又将我带回到了那年，他给我了第一个拥抱，对我说冬天再见。 那时我还是小水，他还是阿禹。可时间一晃便过去了数十年，我是辛子诗，他是我的朋友，是我的二哥，是害死了我母亲那个女人的儿子，他是傅禹。 “子诗……子诗，你知道么？小水，小水她已经死了……”他把我抱在怀里痛哭，我感觉到了他在不停的抽泣，他一定很痛苦吧，他的小水，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她的消息，却是她已经离开了人世的消息。 “人死不能复生，她也一定不希望你因为她的离开而这么伤心难过。”我安慰他的说道，是的，小水是不希望他难过的，小水希望他能永远的开心，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小水的心思。 “你知道么，你知道么！她对我有多重要！她……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们都不知道……”傅禹说着，抽泣的更加厉害，他说的语无伦次，我想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但我知道，你对她来说也一定很重要，就像你希望她还能活着一样，她也一定希望你能过的快乐，不是么？她也不希望你因为她这么伤心难过。”我拍着他的背，让他尽量哭的顺畅一些，即使难过，还是哭出来，哭个痛快更能让他好受些。 “可是我真的好想她，好想再见她一面，我真的好想她……我多希望她还活着，哪怕不让我见到她，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能开心的活着……可是她却不在了……”我听着他在说，说着他对她的思念，那是他对小水的爱。 “你知道那年她才多大么？她还是个孩子啊，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受了那么多苦，上天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他说着，由抽泣哭出了声，我感觉到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在内心里的情绪，那是一个悲伤的小人，在不断的想要冲破他理智的城墙。 对啊，上天怎么会如此的不公，不过想来，上天又何时公平过，它给我了痛苦的童年，又给了我一个想爱却又不能爱的人。 那场大火带走了小水的一切，那场车祸赋予了辛子诗的一切，这世界其实也很公平，总要用失去换来得到。 我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这是一个悲伤的灵魂，在不停的颤抖。 不远处一辆宝石蓝的法拉利从眼前开过，车窗摇下来，那一双如墨的眼神注视着我们，像是要将我们吸进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那是辛莫染，他看见了我，看见了傅禹，看见了拥抱在一起的我们。 那一刻我像是被定住的木头人，呆呆的愣在原地，望着绝尘而去的那辆宝石蓝的法拉利。 我想他是否会误会，紧张和恐惧充斥我整个心脏。 原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彼此心意想通，却又在彼此误会。 送走了傅禹，天已经很晚了，辛莫染已经回家，可是家里的灯还是灭的。 他大概是回书房了吧，他总是这么忙。 我打开客厅的灯，径直走向沙发，陪傅禹聊了半天，我实在太渴。 抓起茶几上的苹果大口大口的啃着，顺手打开电视盘腿坐在沙发上。 “啊！回家的味道，爽！”顺手又拿过一个梨子往嘴里塞，正所谓左手一只苹果，右手一只梨，这滋味，爽！ “怎么？没跟你的小男朋友吃了饭再回来？”辛莫染从书房走出来，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用说出的话来讽刺我，我想他是真的误会了。 我想跟他解释，又觉得解释也是多余，因为那是傅禹啊，在他和辛子诗的世界里，他和他是兄弟，他和我是兄妹，不是么。 “外面的饭菜再好吃，也不及大哥做的饭好吃不是嘛！”我嬉皮笑脸的冲到他身边，用手挽过他的胳膊。 “刘妈一会就回来了，让她给你做饭吧，我还有事。”辛莫染说着，自顾自的又走上楼去进了书房。 空荡荡的客厅里留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楼下，望着已经关了的房门，回想刚才，他什么都没干就下楼了，又什么都没干就又回去了，他这是在干嘛？闲着无聊遛弯么？不是说他很忙么！ 总不会是坐太久屁股坐疼了起来溜达溜达吧。 “切！奇怪的人！”我对着楼上关掉的书房门自然自语，刚转身就看见门外走来的人。 一个婀娜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窗的那边，她站在门口按着门铃，等待着来开门的人，温柔而安静。 “怡岚姐，怎么是你呀？”打开门我看到了顾怡岚，早就料想到会是她。 “怎么？还不欢迎我啊？”她说着，笑着拉过我的手。 “怎么会！我都巴不得你天天住在我们家呢！”我拉着顾怡岚坐在沙发上，我知道她一定是来找辛莫染的。 “怡岚，你来啦。”辛莫染从书房走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他叫顾怡岚来的吧。 “嗯，刚到！是有什么急事么，这么着急找我过来？”顾怡岚说，果不其然，确实是辛莫染叫她来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你过来吃个晚饭，正好子诗也想你了。”辛莫染说着，看着我丢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什么？请人家吃饭？还得人家自己跑过来？这什么逻辑！再说了辛莫染不是不喜欢女人的么？ 看着顾怡岚满面桃花的站在那里望着辛莫染，她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 不过顾怡岚这个女人是真的很好看，不是夜店里那些浓妆艳抹的俗物能比拟的。 我想像顾怡岚这样的女人，是很难有人能不动心的吧，在我所有的记忆里，我想只有一个人能和她相比，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洛熙，那个溺亡在那片深海里的洛熙，那个说着我十年后终归会成为另一个她的那个女人。 “好啊！那是你亲自下厨么？听说你的厨艺很棒啊，可惜一直都没有尝过。”顾怡岚说着，她走到辛莫染的身边，把手搭在的手臂上，两人异常亲切。 “你要想吃，那我就做给你吃啊！”辛莫染看着她说，声音温柔，眼神也充满了温柔，丝毫不把一旁的我放在眼里。 “好！那我给你打打下手，给你帮忙。”顾怡岚说着，拉着辛莫染，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厨房。 “哈？”我斜着头看着厨房的方向，看着她们两人在厨房里腻歪的身影，越发的搞不懂这些大人的心里面究竟在想着什么。 又可气又可笑，可气的是辛莫染居然让别人女人大晚上的看我们家，还亲自下厨做饭给她吃，刚才对我说什么？说他很忙！让刘妈做给我吃，现在到好，那个女人一句话便屁颠屁颠的跑去厨房做饭！ 可笑的是我居然还在因为这个生气！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的回头往厨房瞄一眼，顾怡岚拿着一块切好的水果喂给辛莫染，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甚是让人讨厌！ 我拿起一个苹果往嘴里送，兴许是用力太猛，不小心咬到了嘴唇。 “啊！”这一下咬的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真是越是遇到烦心的事了，烦心的就越来越多。 我把罪魁祸首的苹果丢进垃圾桶，站起身拿着书包回了房间，实在是不想再看见这两个腻腻歪歪的小贱人。 吃饭的时候是顾怡岚来叫我的，辛莫染全程丝毫没把我这个妹妹放在眼里，一直在献殷勤的给顾怡岚夹菜，一个劲的夹菜！像是要把顾怡岚当猪养，想到这里我居然笑出来了声。 “怎么了？笑什么呢？”顾怡岚给我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在我的碗里，想必她也一定听辛莫染说了我爱吃糖醋排骨，这大概就是想要嫁给我大哥，就得先讨好我吧，可惜我不吃这套。 “没事，就是觉得大哥有点太没皮没脸了些，怡岚姐都吃不下了你还夹那么多！”我看着辛莫染，一脸没好气的说。 我看到他夹菜的筷子定在了空中，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莫名的觉得得意。 “我吃好了，就不打扰我大哥献殷勤了！”我对顾怡岚笑笑，起身上楼，临走过辛莫染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对他做了个鬼脸，看到他气炸的表情，心里实在是爽快。 可是回了房间关了门，心里又是实在的不舒服，心里想着还在客厅的他们，现在在干嘛呢？还在你喂我一口，我对你笑一下么？ 我把门拉开来一点，从门缝里像外看，可是怎么望也望不到楼下的他们。 坐下来写作业，也没有心情，脑子一片混乱，就连一道很简单的方程式都解错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心里总想着： 辛莫染是不是喜欢顾怡岚啊？ 不会吧！辛莫染不是说他不喜欢顾怡岚的么，那次在洱海边他亲口说的。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他怎么会告诉你真的呢，大人总会对孩子说少儿不宜。 那他是真的喜欢顾怡岚了么？ 不会吧，那天他可亲口说了不喜欢的呢。 那他现在为什么要对顾怡岚这么好啊？ 也许是有求于人？ 怎么可能，辛莫染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靠女人呢！ 难道是辛莫染现在又喜欢顾怡岚了？她那么漂亮。 这个很有可能，她那么漂亮。 是啊，她那么漂亮。 最后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在：顾怡岚那么漂亮，所以辛莫染喜欢上她了。 “啊！怎么可能！辛莫染怎么会是这么肤浅的人！”我一下从床上做了起来，我快要被自己的脑子里的这些怪东西给折磨疯了。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半了，困到要死躺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的辛莫染是不是喜欢顾怡岚，一闭上眼睛就是顾怡岚在喂辛莫染吃水果，辛莫染为顾怡岚夹菜，两个人恩恩爱爱的画面。 “啊！要疯了！”我揉揉乱糟糟的头发，被头蒙进被子里，希望能快点睡着。 早上很早便起床了，与其说很早起床，不如说根本就没睡着，听见辛莫染出门的声音，我也穿衣服下了楼，桌子上没有了往日的早餐，只有一张字条： 今天没有早餐了，你的那份带给怡岚了，你的早餐就去学校找你的小男朋友要去吧！ “哼！小气鬼！”我对着纸条用力的哼了一声！ 我也给他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晚饭你就自己吃吧，我去和我的小男朋友吃完了再回来！ 想来也是搞笑，可是我就是想看看他是否在乎我。 可是怎样才算是在乎呢？我心里也没有个标准答案。 第二十章 他的心里一定也藏着我 带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走进教室，大概是来的太早，班上还没有几个学生，傅禹也没有来。 “怎么了老辛同志，昨晚没睡好啊，怎么跟个大熊猫一样！”刚走到座位上坐下，前排的李蜀就转了过来问我。 是的，李蜀还和我一个班，而且这次就坐在我的前面，说来也真是有缘。 “嗯……”我有气无力的冲他点点头。 “你小子该不会失恋了吧！”他突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可是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可是我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像么？”我把脖子伸的老长的伸到他面前，用一双又圆又黑的熊猫眼盯着他看。 “像！特别像！”李蜀说着，还在不停的打量。 我把整个脑袋都趴在桌子上，脑子里还在想辛莫染和顾怡岚。 辛莫染今天还去给顾怡岚送早餐了，曾经那份早餐可是我的呀！关键是送完早餐以后呢？他们又会去干嘛呢？ “哎！傅禹，你怎么了？怎么眼睛也肿肿的，你昨天晚上也没睡好啊！”李蜀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在和傅禹说话。 傅禹走进来，脸上顶着一双红红肿肿的大眼睛，脸色苍白，一看就是昨晚哭了很久。 “子诗，昨天的事，是不是困扰到你了？对不起！”傅禹对我说，他看到我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脸色也很差。 “啊？没有没有！不是因为……”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蜀打断，我是想要告诉傅禹我并不是因为他才没睡好的。 “什么事啊！你们俩该不会……”李蜀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很多同学的目光。 “你们俩该不会在谈吧！你们昨天是不是吵架了，我昨天还看你们一直在传纸条，傅禹昨天脸色就不对，放了学就着急的跑了，今天你们两个又都这样，你们是吵架了吧！闹分手？”李蜀说着提高音量退到了门口，待他说完，全班的目光都注视着我们的方向，此刻真的有种像杀了李蜀的心。 “你们在一起了？”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分什么分啊！你们两个多般配啊！”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全班各个角落里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声音，说什么的都有，有问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有说我们太低调的，还有人劝我们不要分的…… 我想事情真的越来越麻烦了，都怪李蜀那张嘴，不管什么都爱乱说，真是男人中的战斗八婆！ 在李蜀的大肆宣传之下，不出一个早读课，全班的人都以为我和傅禹我们两个是真的有关系了。 回头看见白渃水在狠狠的盯着我，这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我想她也一定很难过吧，就像我看到辛莫染和顾怡岚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不得不感慨，李蜀的这张嘴，不去做推销真的是有些屈才了。 一晚上没睡，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和李蜀那个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战斗鸡去争论，我把头放在桌子上，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这时候傅禹推了推我的胳膊，从桌子下面递给我了一张字条。 ［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些对你造成困扰了？］ 我看了看字条，心想这都什么鬼！我真的不好意思说我根本没有把他昨天说的话太当回事，毕竟那是他的事，跟我又有何关系。 ［没有，你别多想！］ 我多想告诉他，我在烦恼的是辛莫染，是辛莫染和顾怡岚，不是他！ 我也想像他一样，能把不开心的事都和朋友说出来，可是关于辛莫染，我要怎么说，在别人眼中他是我的大哥，顾怡岚也许就是我的嫂子，有个帅气的哥哥，有个漂亮的嫂子，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他又递过来张字条，上面写着： ［那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 ［没事，在想事情！］我把字条递给他，依旧趴在桌子上。 他起身，我看着他从窗外走过，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只是此刻的我实在没心情理他。 过了没一会，我看见他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手机捧着两个包子还有一盒牛奶。 “饿了吧，趁热吃！”他把包子和牛奶递给我，包子还在冒着热气。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我从他手中接过，包子还是热的，我很好奇，他怎么知道我饿了。 “小水就是的，每次饿了就心情不好，她最喜欢吃包子！”傅禹对我说，他看着我，心里在想着小水，我想他是把我当做了是她。 我知道小水已经离开人世的消息，对于他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他一定很难过，我能做的，大概就是帮他走过这段时间，这是朋友，也是一个妹妹因该做的。 我拿出一个包子，把另一个递给他说：“一人一个！” 我看见他红肿的眼睛再次泛红，我想他一定是又想起了小水。 大概每个人心中都有块脆弱的地方，傅禹心中的那块脆弱之地里藏着小水，我藏着辛莫染，那辛莫染呢？又藏着什么？ 我多希望他的那里藏着我，即使是以一个妹妹的身份藏在那里。 晚上放了学我一刻也没有在学校多呆，着急忙慌的赶回家，我想快点见到辛莫染，想要在他回来之前把纸条收回来，想要快点和他解释清楚，想要快点告诉他，那是傅禹，才不是我的什么小男朋友。 回到家里，辛莫染还没有回家，我想他应该还没有下班吧。 看着桌子上的纸条，还原封不动的压在水杯下面，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做饭等他回家。 我会做的并不多，但也不算少，虽说不怎么好吃，但也没有到难吃的不能吃的地步。 我像是在厨房里打了一场账，还好最终是以胜利告终，厨房也没有输的太狼狈。 看看时间，辛莫染也是时候应该回来了。 我关了灯跑出去站在院子里张望，看见辛莫染开着车下了车库，我跑回屋里躲在门口，等着他回来。 过了两分钟，我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他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他正要开灯，我扑上去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许动！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我站在他身后，我知道他一定会知道是我，可是就是想逗他一下。 “我没有钱，我的钱全都在我妹妹那里，你去找她要吧！”他说着，把我的手拿了下来，转身在我的鼻子上用力的一捏。 “快去洗手过来吃饭啦，我都做好饭菜等你回来了，再不吃就该凉了！”我推他去洗手，我走进厨房把锅里的汤盛出来。 “你都做好了，不会有毒药吧！”他说着，拿起筷子尝了尝，然后摆出一个极其夸张的装死的表情。 “辛莫染！你有毒啊！”我冲他喊到，拿起汤勺转身，却一不小心打翻了盛汤的锅，刚刚从火上端下来的锅，连同一锅热汤，伴随着我的尖叫声，一同砸在了我的脚上。 “怎么了！”辛莫染丢下筷子冲进厨房，看到坐在地上抱着退的我，和地上还在冒着烟的热汤，抱起我就往外跑，来不及去车库取车，在门口拦了一辆的士送我去医院，一路都在安慰我。 “师傅，能不能快点！”他焦急的催司机师傅，可是司机也无能为力，正赶上高峰期，路上堵的水泄不通。 “哎呀！我已经很快了，我也知道小姑娘要快点去医院嘛，但是这路也不是我想走就能走的通的呀！”司机说，我知道大家都很着急。 比起我被烫伤的痛苦，我想他更痛苦吧，亲眼看着我这么痛苦的样子却怎么也不能替我分担，我看到他焦急的样子，我想对他说没事，让他放心，可是一松懈脚下的痛便侵袭全身，不给我一丝说话的机会。 “师傅，这里医院还有多远？”他问司机，看得出他实在是太焦急。 “还有两公里多，不过这堵的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了！”司机说道。 还不等司机说完，辛莫染便打开车门，把我从车上抱了下来，抱着我从路边的小路奔跑，我痛的说不出一句话，用力的抓紧他的胳膊，仿佛指甲都陷进了他的肉里。 到了医院，他已经满头大汗，医生说还好送来的及时，好好治疗还不至于留下永久的伤疤。 我看见满头大汗的他，在我把交给医生以后跌坐在走廊椅子上，我看见他白色的衬衫因为被汗水沁透而贴在了背上，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感动。 我只知道，眼前这个叫辛莫染的男人，他的心里一定也藏着我。 脚上的疼痛感侵袭了整个全身，我坐在病床上抬头望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浓重的酒精味扑鼻而来，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辛莫染走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他坐在病床边陪了我一整个晚上，天色渐亮，玻璃上留下点滴雨水滑落的痕迹，窗外定是下起了小雨。 待我入睡他便起身离开了，雨水淅沥沥的发在玻璃窗上，我起身走到玻璃前，窗外泛起了蒙蒙雾气，天空有着些阴云，透出一种潮湿的气味。 我把手放在玻璃上，有些冰凉，我看不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周围的大厦实在太高，遮住了光亮。 辛莫染替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是意味着极大的压力，在这个竞争力极强的城市里，在这个竞争力极强的学校里，一个星期不去上课，也许等我再回到学校的时候，这个班也许就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了。 一个人在病房的时候很无聊，晚上的时候，林一依和傅禹还有刘维三个人来看我，我想一定是傅禹告诉林一依的。 “子诗，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呀！疼不疼？”林一依跑过来心疼的抱住了我，抱得太紧让我有些呼吸不顺畅。 “没事，就是烫伤，过两天就好了！”我说着，拍拍她的背，让她放心。 “那你这要在医院住多久啊？”林一依问我。 “大概要一个星期吧！”我说着，看看傅禹，看看刘维，两个人早已很随意的在一旁坐下。 “一个星期！这么久啊！这还不严重！”林一依总是大惊小怪的，但我知道她也是担心。 “没事啦！”我冲她们笑笑，让她们放心。 “可是下个星期就要月考了，你一个星期不去上课，那你月考怎么办？”傅禹突然说，这时我才想起来下个月就要月考了！ “是啊，理一班竞争那么大，你会被刷下去的吧！”刘维说，我想也是啊，那么多人挣着想考进理一班，理一班的人也拼了命的想留下来，这个代表着最好的荣誉，成为了多少学生争抢的。 学生时代的我们，就已经开始了战斗。 “那我每天放学来给你补课吧！”傅禹说，他主动提出来愿意给我补课。 “对啊，你们都是一个班的！”林一依说着，但是我明显感觉到她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几分生硬。 “正好我给你讲一遍，我自己也算是复习了一遍。”傅禹说着。 他看着我，林一依转头看向他。我想要拒绝，虽然我也很想在理一班待下去，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林一依多想，更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我们之间产生隔阂的开端。 “是啊，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刘维迎合道，我看见林一依低头剥着橘子不说话。 “不用了……”我正要拒绝，辛莫染推门走进来，他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傅禹。 我才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和辛莫染解释，昨天回来还没来得及向他说明白，便被烫伤了送进了医院。 辛莫染的目光在傅禹的身上停留了半刻，我想他一定是又误会了！ “这是我大哥！”我对他们三个说。 “这是刘维，傅禹！还有林一依，你见过一依的！”我对辛莫染介绍，说到傅禹的时候，我还专门提高了音调，意思是要告诉他，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弟弟，我的哥哥傅禹。 辛莫染对他们很亲切的一笑，在拿出炖好的鸡汤的时候回头看了傅禹一眼，我不懂那个眼神里意味着什么，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有着切肤之痛的仇恨。 林一依她们走后，我问辛莫染：“见到傅禹，你心里什么感觉？” “看样子他过的不错！”他说着，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说着把盛着鸡汤的碗送到我面前。 “啊……大哥喂我！”我张着大嘴巴对着辛莫染。 “你不就烫到了脚，手也坏了！”他说着，不肯喂我喝汤。 “我不管！手也坏掉了，那都坏了！”我在病床上耍无赖，就是不肯接过他递过来的碗。 “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牙齿上还有菜叶子！”辛莫染突然说，还摆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看着我。 我连忙拿出镜子来看，牙齿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再抬头看辛莫染，他已经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别笑了！你看你都笑的一脸的褶子了，就跟楼下那家包子店的包子皮一样。”我冲辛莫染说，看着他突然停下了笑看着我。 我们四目相对，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意外的是并没有小说中那种电光火石的感觉，反而是有一种小孩子玩木头人的感觉。 我们总是这样，每次对视都会上演一出‘一不许动，二不许笑，三不许露出大门牙！’的戏码！ 我看的眼睛有些累了，不小心眨了下眼睛。 “哈哈！你动了！你输了！”辛莫染大笑，有时候他就像个孩子，一个很辛苦的大孩子。 “切！下次一定赢你！”我说着，朝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那在下次来之前，先把汤喝了，马上就凉了！”他端着碗在我身边坐下，轻轻的吹着汤勺里的汤，然后递到了我面前。 “你喜欢傅禹么？”他突然开口问我。 “啊！”我突然愣住，什么意思？在辛莫染和辛子诗的世界里，傅禹不应该是辛莫染的弟弟，是辛子诗的哥哥么？何来喜欢不喜欢之说？ “我是说，对于你这个哥哥！”辛莫染说，我看不出来他的表情，我想也很难有人能从他的表情中看透他心中的想法。 “他人挺好的，单纯善良，成绩又好，长的也不错，我们学校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呢！”我对辛莫染说，表示我对这个哥哥还是很满意的。 “是么？这么受欢迎啊！”他嘴角扬起一抹笑，但我看得出，那并不是开心的笑。 “当然了！人家可不比你差的哦！一依就很喜欢他呢！”我对他说。 “这样啊！那你可得离他远点了，不然你的小闺密会生气的吧！”辛莫染说着，一勺一勺的喂我喝汤。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点点头，很认同他的看法，因为我看到林一依刚才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夏一依给了洛小水温暖，林一依给了辛子诗温暖。 第二天中午正在吃饭，顾怡岚来看我，陪着她一起来的是姜城，和辛莫染不同，他总是穿的酷酷的，戴一个酷酷的墨镜，还有一头酷酷的小黄毛，像极了韩剧里最受欢迎的韩国欧巴！ “小不点，能把自己烫成这样，你真牛！”姜城放下给我买的花，说着用手在我头顶上用力一弹！ “啊！你走开！”我一个手捂着被弹的脑袋对姜城说，另一个手伸出去想要打他。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每次都让我走开！哎呀不得了了啊！小不点！”他捉过我伸出要打他的手，另一只手又在我头顶弹了一下。 我用力想要挣脱，真恨不得多长两只手。 “你怎么连个孩子都欺负！”顾怡岚在旁边看着，对姜城说道，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姜城很听顾怡岚的话，立马放开了我，姜城回头看顾怡岚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落进了点点繁星。 “就是！连个孩子都欺负！坏人！怡岚姐我们不理他！”我说着，对姜城撇撇嘴，拉过顾怡岚的手。 “怎么会烫成这样？还疼么？”顾怡岚说话的时候很温柔，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她，越来越喜欢，再没有当初刚见面时候的误会。 “没事啦，不严重！”我对顾怡岚说，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欢她了。 如果她是我亲姐姐我一定会很开心，但是我并不想让她成为我的嫂子。 不过……她要是和姜城在一起了，我倒是不介意她成为我的姜大嫂。 一直痞里痞气的姜城，此刻在顾怡岚的面前倒是乖了很多，又是倒水，又是给我削苹果的，什么时候见他能如此待人，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能把送来水果个个都尝一遍再走吧。 看着眼前的人，我想姜城是真的爱上了顾怡岚吧！所以，曾经我看到的那个画面，姜城淋湿在大雨中满目的悲伤的样子，是为了顾怡岚么？是在那个戴着翡翠玉镯的女人出现之后么？ 她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一段故事，或跌宕起伏，或一帆风顺，那都是她们的人生，只属于她们的故事。 这个叫顾怡岚的女人，她应该得到属于她的幸福，我不希望那个戴着翡翠玉镯的女人出现，我希望那只是一次我的错觉，我也不希望看到姜城心碎的样子，他也是我的大哥。 看着姜城和顾怡岚，其实他们很配，一个风流才子，一个俏佳人，比起辛莫染的冷淡，姜城痞气中时而流露出的温暖，更加的和顾怡岚相配。 我想我们都会幸福，我们也都要幸福，但是前路漫长，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兴许在下一个转角，我们便会走散，然后再也不复相见。 第二十一章 毕竟那时的他，也只是个孩子 傅禹来的时候，天空才刚刚开始暗下颜色。 他给我带来了三套卷子和两本练习册，没错！即使住在医院里，也仍旧逃不过要拼命学习的命运，这就是我们这些苦命学生逃不过的轮回。 他很认真的给我讲解，他很有耐心。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林一依和白渃水或者那些我并不知道的女生会那么喜欢他，他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我想如果小水依然是小水，辛子诗永远没有出现，他也许会很幸福。 “子诗，我想问你一件事。”傅禹停下手中正在写字的笔对我说。 “嗯，问吧！”我对他说，起初并不在意。 “你和你大哥是亲生的么？”傅禹突然抬头对我说，眼神里的认真让我有些惶恐不安。 “你什么意思啊！我和我大哥当然是亲生的！”我故作镇定的对他说，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 “那你大哥以前有改过名字么？”傅禹又问我，他的神情让我有些紧张。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说，其实我不知道此刻的我应该说些什么。 “没！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大哥长的很像我故去的大哥。”傅禹说着，低下了头。 这时的我本该是去安慰他的，可是现在的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我知道，辛莫染并不是长的像他故去的大哥，因为辛莫染本就是他的大哥。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再想太多，就像对小水，也许你只是太多于想念了。”我看着他说，我极力的想要去掩藏什么。 辛莫染来的时候，傅禹刚好走，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遇见，如若遇见，又会有着怎样的对话。 看着桌子上的卷子，脑子里还在重复着傅禹刚才的话。 辛莫染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拿着卷子发呆。 即使再不情愿也要拼命的学，因为我想要变得很优秀，像辛莫染一样。 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他会成为你前进的动力，即使前方有刀山，有火海。 “怎么了？傅禹来给你送卷子啊！”辛莫染看着发呆的我说，他一定是看到傅禹了才会这样问吧。 “你见到他了？”我接过他手中的保温杯，打开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嗯，在走廊碰到了，他说来给你补课的，你们两个闹别扭了么？他好像眼眶有些红！”他说着，把我手中的保温杯接过去给我盛饭。 “大哥，我们是亲生的么？”我问辛莫染，看着眼前正在为我盛饭的他。 我看见他动作稍有停顿，手中的筷子倾斜掉在了地上。 “胡说什么呢！”他捡起地上的筷子，转身去洗干净。 “傅禹刚才问我的，问我们是亲生的么？”我告诉他，我想听到他的答案，即使我一早就已经知道答案。 “我们当然是亲生了！他问你这个干什么？”辛莫染走过来在我床边坐下，用占了水的手捏了捏我的鼻子。 “因为他说你像他死去的大哥……”我看着辛莫染说。 “我在他们眼中就是已经死去的人！”辛莫染冷笑一声说。 “可是他还记得你啊！” 我看着他，他左边嘴角上扬，那里有一抹冷笑。 “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啊？我不记得了。”我问辛莫染，我说我不记得了，其实我根本就是不知道，关于他的过去，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我知道的一切不过都是他想让我知道的。 “傅叶辛！”他说着，云淡风轻。 “那我呢？为什么他说他只有一个已经死去哥哥？对于我的存在，他一无所知！”我又追问他，我想知道他究竟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那时你还小，爸妈离婚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所以他们不知道还有你。”辛莫染说着，他没有抬头看我，他在低头吹着碗里的热粥。 “那妈妈到底是什么时候去世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傅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我又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看着低头不语的辛莫染，我不断的追问他，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也许我只是不想再听他的谎言，即使说的再冠冕弹簧，谎言也终归不能变成事实。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我和傅禹，到底是什么关系？若他是那个女人亲生的，那我们便是亲兄妹不假，可是我的父亲又是谁？难道是辛莫染的父亲？那她为什么又要将我丢弃？那个我叫奶奶的老妇人又是谁？辛莫染既然那么恨那个女人又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身边？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今天怎么想起问这些了？来！先把粥喝了，以后有时间了我再慢慢跟你说！”他把吹凉的粥递到我面前，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我端过粥，没有再继续追问，我太了解辛莫染，若他想要你这么认为，即使你再追问，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大概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纯净美好的事情，过于美好的事物，只不过是因为谎言编的足够天衣无缝。 上海的夜晚是看不见星空的，它们都淹没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之中。 在这个糜烂的城市中，是不需要这些繁星来妆点的。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窗前，我想我是喜欢夜晚的，因为当夜晚来临之时，你就可以躲进黑暗中，将你受伤的羽翼晾晒出来，只要太阳没有升起，你就不必把伤疤藏在身后。 终于等到了可以出院的那一天，我在辛莫染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出医院的大门，天空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雨水，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四周是花草树木伴着泥土的清香，彻底的摆脱了浓烈的酒精味，这种阴冷潮湿的感觉真好。 我并不喜欢阳光，我喜欢黑暗，喜欢乌云，喜欢阴雨绵绵。 家里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刘妈从老家回来了，还带来了很多老家的土特产。 曾经我问过刘妈关于我失忆前的事，刘妈什么都不知道，那时我失忆被辛莫染从医院带回来的时候，她也才刚进这个家不久。 辛莫染真的是把所有的事都做的足以瞒天过海，只是他大概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大的隐患就是他亲手带回来的人，大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从来就没有失忆。 我想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我便再也不想离开，不想再回到那冰冷的孤儿院，不想再做一个得不到温暖的孤儿，再也不想从此见不到这个好看的人。 刘妈的儿子结婚，给我带来了很多喜糖，说是吃点喜糖就能沾沾喜气，我就能考个好大学，刘妈是个很朴实的老人，一脸慈眉善目很是招人喜欢。 我对辛莫染说：“吃个喜糖沾沾喜气，你就能早点娶到媳妇了！” 我只是这么说，我才不想让他早点娶媳妇，我甚至想让他永远都娶不到媳妇。 “那我可得多吃点，说不定我明天就能给你娶个漂亮大嫂回家！”辛莫染说着，把我手里的糖一把全抢了过去。 “那是我的糖，是刘妈给我考大学的，不是给你娶媳妇的，你还给我！”我说着，捉着他的胳膊不放手。 “你就别吃了，糖吃多了就变智障了，看你还怎么考大学！”辛莫染说着，剥开一颗糖放在嘴里。 “那你也别吃了，吃多了变智障了就娶不到媳妇了！”我拽着他的胳膊不放手，两个人又在沙发上打做一团。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这样真的很好。 刘妈在一旁看着我们闹，她在笑，其乐融融的样子很像一家人，如果我们也有父母，即使我们永远只能是兄妹，那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幸福，没有家的孩子和有家的孩子终归是不能比的。 我多想问辛莫染是否心中还有恨，可是任谁能没有恨呢，明明有那么幸福的一个家庭，可是却因为第三个人的出现，家破人亡，任谁能不恨呢！ 当那片幸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将是浓浓的仇恨。 其实我也恨，我恨那个女人将我丢弃，恨那个女人夺走了原本属于辛莫染和他母亲的幸福。 “大哥，我希望你能幸福。”我伸出手搂住辛莫染的胳膊，对他说。 “放心！你大哥我肯定会幸福的！”辛莫染一脸得意扬扬的对我说，对我把下巴扬起。 “切！”我一把推开他，丢给了他一脸的嫌弃。 “你们啊，都要幸福！莫染要幸福，子诗也要幸福！”刘妈对我们笑着说，她总是喜欢在一旁笑着看我们玩闹，像是在看自家孩子一般。 “刘妈也要幸福，我们一家人都要幸福！”我跑过去搂住刘妈，我想如果她能是我们的母亲，这样也一定很好，那时我们这个家也一定很幸福。 那是在我来这个家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在很多年以前，在我还没有来到这个家的时候，辛莫染一直是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活着，刘妈是他请的第一个保姆，专门为我的到来准备的，刘妈跟我们在一起很多年，我把她当母亲，他也从未把她当保姆，我们就像是一家人，一个母亲，两个孩子。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把我留在身边，我想他并没有错，毕竟那时的他，也只是个孩子。 第二十二章 我想要知道真相 也许有些人注定了会再次相遇，大概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原因的吧。 有些人的出现会带给你爱，就像辛莫染，他教会了辛子诗如何去爱别人，如何去爱自己。 又像眼前这个女人，她赋予了小水无尽的恨，就像是一张纯白的宣纸沾染了墨汁，一滴足以渲染一片，将一颗纯净的心带入一片黑暗。 在去学校的路上，被一辆黑色奔驰拦下，从车上下来一个很漂亮的中年妇女，穿戴的都很雅致，是个很有品味的女人。 她下车向我走来，取下墨镜的瞬间让我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我还是小水，我还有奶奶和大雨，她从车窗中伸出头向我问路。 是她，那个毫不留情的将我遗弃在尘埃中的女人，也是我的另一个哥哥傅禹的亲生母亲，更是破坏了辛莫染和辛子诗幸福家庭的第三者。 是她，我又一次见到了她，她的到来，总是会从我身边夺走一些东西，我不知道这次究竟又会是什么。 “你就是辛子诗！”她取下墨镜，冷漠的看着我。 她目空一切的样子真是令人讨厌！ “是！有事么？”我对她说，我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眼前这个女人，我恨透了她。 “我是傅禹的妈妈，我听说你在和我家傅禹谈恋爱是么？”她双手抱着胳膊盘在胸前，颐指气使的样子让人厌恶。 不知道这是她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此刻的我在想，她现在的这个样子是要做作给谁看。 “你想多了，我和你儿子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冰冷的回敬她一句，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洛小水。 “最好没有！不管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都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她对我说，下巴抬得很高，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情，真不知道这是谁给她的自信让她如此放肆。 “打什么主意那是我的事！有本事就先去管好你家儿子！”我对她没好气的说，转身向学校走去。 这个女人，在她还未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想我从未如此的恨过她，但是现在，我感觉到我对她的恨已经深入骨髓。 我走进教室，看见坐在座位上的傅禹，怎么都想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一个那样的母亲。 我并没有告诉他，那个女人有来找过我，我想若我是洛熙，我定不会放过傅禹和那个女人！ 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我会把那些我曾经受过的伤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我脑子里突然生出的念头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怎么好想……变成了洛熙。 “子诗，你怎么了？”傅禹看到站在门口发呆的我，对我说。 “没怎么！有包子么？我饿了！”我走到座位上坐下，把书包放进书桌，我问他有包子么。 “我现在去给你买，你想吃什么馅的？”他有些激动的说，大概是因为我从未主动的要求他为我做什么吧。 “随便！”我冷淡的说着，看着他跑了出去，望着玻璃窗外他远去的背影，我想我并不是真的饿了，我就是想让他去给我买。 没多大一会儿，傅禹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把包子递给我，对我说“还是热的，快吃吧！” “这么多，你当我是猪啊！”我看着眼前的包子，足足有十来个。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馅的，就一样拿了一个，你一个尝一口，要是有喜欢的以后我就知道了。”傅禹说着，他还在喘气但是他好像很开心，我想也许那些仇恨并不怪他，他又有什么错呢！ 可是毕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使得辛莫染家破人亡，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会让我在尘埃中生活了数年。 也许他没有错，但是我和辛莫染更没有错，那一切没有源头的恨，也都只能怪罪在他的身上。 我问傅禹可以问他一些问题么，他同意了，我想要知道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还有所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在你小时候，你母亲为什么会带你去小水家啊？］我写了纸条递给他。 ［她说那是她一个朋友的女儿，她朋友去世了，留下一个孩子无人照料，她替那个朋友去看看小水。］ 当我看到这些字的时候，我的心是颤抖的。 ［去世了？是小水的父亲么？那她的母亲呢？］ ［不知道，好像是都去世了吧，是我妈妈把小水送到她奶奶那里的，很多年都是我妈妈在救济她们的生活。］ 救济？他用了‘救济’这两个字，难道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也仅仅叫做救济？ ［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吧！］ ［嗯，我也没有问过她太多。］傅禹说。 多么嘲讽，这一切！ ［对了，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我还不知道你生日是哪一天呢！］我问傅禹，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我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十二月六日。］ 傅禹告诉我他是一月二十八日的生日，而我是同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的生日，中间隔了不到十个月，所以我们定有一个人不是那个女人亲生的。 这一天过的好疲惫，脑子一直在重复出现着那个女人的那张脸，挥之不去！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辛莫染已经回来了，他坐在沙发里，像是在等我回来，我走到他身边，顺着沙发躺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今天挨老师训了？”辛莫染看着我，他半开玩笑的说。 “没有！”我躺在沙发里不去看他。 “那你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辛莫染向我旁边的位置靠近了坐过来，把手敷在我的额头上。 “我没发烧！”我一巴掌拍掉他放在我额头上的手对他说。 兴许是我动作太大，让他以为我心情不好，他并没有再说话，直到我再次开口问他：“大哥，关于傅禹的母亲，你知道多少？” 他看着我，许久才开口说话，他说：“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些？” “我今天见到她了！”我告诉他，我看到了那个女人。 “有些事，你不用知道，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做你自己就好，那些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你也别再去想了。”辛莫染对我说，他伸出手想要抚摸我的头，他总是这样，每当我问起他那些事，他总是要逃避的不愿意告诉我。 “辛莫染！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我一把甩开他放在我头发上的手，我看够了他的这副样子。 “子诗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骗你！”我看见辛莫染惶恐不安的表情，我想他是怕我发现什么。 “那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我事实呢！”我冲他喊到。 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的样子，我想我对他是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他能对我敞开心扉，不论是仇恨还是什么，可以将他心中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当我们彼此之间再没有秘密的时候，我想一切的误会也都能解开了。 可他始终不愿向我坦白。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对他说，起身上楼回房间，我知道他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的。 我并不知道我和傅禹究竟谁才是那个女人亲生的，但我知道，我和他绝对不会是亲生的，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在骗我，是辛莫染？还是奶奶？但我知道，这一切只能我自己去查清楚。 回到房间翻箱倒柜的找东西，那是很久以前我在辛莫染的书房捡到的一张名片，是一家私人侦探所，说好听点叫侦探，说难听点就是个狗仔队里抛人家祖坟的，只要你肯出钱，就没有你得不到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书桌抽屉里放了两个热包子还有一盒牛奶，可是我却没有见到傅禹。 听说是他妈妈来了，带着他正在办公室里训话。 突然觉得没有她这样的母亲，仿佛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傅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上课了，他和班主任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女人，在那个女人的注视下，班主任把傅禹调去了白渃水的旁边，把白渃水的同桌调到了我的旁边。 那个女人一直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我对着她冷笑了一下，拿出傅禹给我买的包子和牛奶吃了起来。 这个女人，我越发的恨她了！ 我的新同桌戴个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生，有时候有点唯唯诺诺的感觉，看起来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估计以前和白渃水坐同桌的时候没少受委屈。 晚上放了学，我打了那个私人侦探的电话，我们昨天晚上约好了，在我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我给了他一张那个女人的老照片，和从傅禹手机里偷偷传过来的她现在的照片，当然还有傅禹的，我要把这个女人过去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调查出来。 我要清楚的明白她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我更要知道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按照如约的规定，我先付了两万的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 这些钱，是我偷偷用了辛莫染的银行卡，这是他留给我平时放零花钱的卡，里面的钱他也从来不查，我想他大概一时半会是不会发现的。 辛莫染不愿告诉我的，我便自己去查，我并不想揭穿他的谎言，但我想要知道真相。 第二十三章 我究竟是谁的孩子 当你开始了隐瞒的时候，日子会过的无比煎熬，就像我正在经历的，看着眼前正坐在旁边吃饭的辛莫染，对与他的一举一动一句话，都会思考再三，生怕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有心事啊？”辛莫染问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正在低头认真的吃着碗里的饭，刚才的话就像是不经意间说出了口。 “啊！没有啊！”我对他说，心里不由得一紧张，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那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了，你平时话那么多。”他依旧埋头吃饭，没有看我，我这才放心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哪有话多！”我反驳他。 吃完饭我便匆匆回到房间，生怕在外面多待上一时半刻便会被辛莫染发现，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作贼心虚，这样的日子实在难熬，如果可以回到昨天，我一定不会对辛莫染发脾气，也一定会好好和他说清楚，向他坦白一切。 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已经太多，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那片纯白的天。 他有他要守护的故事，我有我要经历的人生，谁也改变不了谁。 这些天在我心里是焦虑的，不安的，怕被辛莫染发现，怕得到一些自己难以接受的答案。 躺在床上的我不断问自己：“辛子诗，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拥有的还不够多么？小水的人生已经是过去式，辛子诗才是你的开始，在以前的很多年你都可以安然的度过辛子诗的日子，并且以这为享受不是么？为什么现在会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就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片糟糕？” 我不断的问自己，不断的向自己索取答案，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女人的出现，我想我再也不能逃避。 当她出现在小水生命中的那一刻，她先是带走了她的父亲，那个她还从未谋面的父亲，再一次的出现，她又带走了小水唯一的亲人，那个和她相依为命唯一的奶奶。 那这一次呢？ 当她出现在辛子诗的世界里，她又要夺走我什么？ 对于她，是无尽的仇恨和惶恐！ 我想在辛子诗的世界里，也在出生的那一刻便与她结下了这剪不断的孽缘。 当她出现在辛子诗世界里的那一刻，她夺走了辛莫染的幸福家庭，夺走了辛莫染母亲的性命，而辛子诗的全世界里只有辛莫染，辛莫染便是她的全世界。 这一次，她又想要夺走我什么？ 我本就一无所有，我只有辛莫染，我害怕她的出现会让我再次一无所有，包括辛莫染。 提心吊胆的度过了半个月，我终于拿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们约好了还是在那家咖啡馆见面，他给了我一个很薄的文件袋，里面装着我想要的东西。 回到家里辛莫染还没有回来，我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把门反锁，我怕辛莫染突然回来。 打开文件袋，里面有一张很老的照片，原来我在奶奶箱底见过的那个女人的照片只是一半。 文件袋里的是一张完整的照片，上面并排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让我震惊的是，中间坐的那两个女人，竟然长的一模一样。 她们是双胞胎。 那究竟谁才是我的母亲？是她还是另一个人，我想大概真如傅禹所说的，我是她姐姐或者妹妹的孩子，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去世了。 文件袋里还有一张破烂的旧报纸，是很久以前的小道消息，据说这张报纸刚发就被封了，上面清楚的写着：‘富商傅心强与妻子离婚，出轨女方闺密’的大字。 下面的小子已经模糊不清，我拿出放大镜仔细看，大概意思是说：这个叫傅心强的男人与妻子辛晓离婚，原因是傅心强出轨妻子辛晓的闺密被发现，在妻子将要临盆之际提出了离婚，因为出轨女方为其生下了一个男孩。 还有另一张破旧报纸，是在两个月后的一天，大概意思是说，辛晓刚生下一个女孩儿，在回家的路上出车祸，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放下报纸，上面并没有写有关辛莫染的事情。 文件袋里还有一个U盘，打开电脑，看到了里面的文件，有三条很多年前的新闻，还有两段视频。 我从新闻开始一条一条的翻看。 在十六年前的一天，在某工地发生一起事故，建筑工地的一根钢筋，由五楼倾斜坠落，直穿一对夫妻的身体，当场死亡。 一张老旧的图片，模糊不清的背景，地上一男一女躺在血泊中，在那张狰狞的脸上，我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我吓的一把合上了电脑，脑海里还在反复出现着刚才的画面，那一对躺在血泊中的男女，那一双双瞪的很大的眼睛，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那是我的父母么？我在想，我不敢相信，也不敢多看。 这是一种撕心的痛，像千万条毒蛇在撕咬你的五脏六腑。 大概过了很久，我重新打开电脑，继续往下看，这是一条关于抢劫案的新闻，一男子深夜抢劫商铺为病重的儿子筹钱治病，但因中途被发现发生争抢误伤人性命，被判无期徒刑。 在下面的那张照片上，我看到了照片上的另外一个男人，那张沧桑的脸上写满了痛苦，我想他是否在为自己的孩子着急。 看着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内心泛起巨大波澜，无比心酸。 最后一条新闻，是关于当年浣木河岸边的那场大火，腥红色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就连天空中的飞鸟都敬而远之，那是一场让人恐惧了很多年的大火。 那是江美娜姐姐江美芙的婆家，家中只有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孩子，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 我想奶奶压箱底的那半张照片上的女人，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叫江美芙的女人。 U盘里还有两段视频，一个是在浣木河岸边，那座早已被烧成了灰烬的地方，许多年过去了，那里的变化很大，有了大商场和一些简单的娱乐场所，并不繁华，但也足够满足当地人的供给。 另一段视频中的破旧房屋，是我完全不认识的景象，也许是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窗户的栏杆已经泛起一层黄色的斑斑锈迹。 第一段视频是浣木河，第二段视频是当时第二个新闻当中那个男人和妻子当时所居住的地方，那个男人叫闫涛，女人叫江美娜。 还有一个个人的资料，是那个女人的，她原名叫江美娜，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叫江美芙，长大了以后同时嫁人，姐姐江美芙嫁给了一个工地上的工人，妹妹江美娜嫁给了一个裁缝，更巧的是两姐妹同时怀孕同时临盆，都生了两个儿子，只不过姐姐命不好，儿子更生出来就夭折了。 不久后丈夫闫涛因误伤人性命被捕入狱，江美娜带着一岁的儿子嫁给了富商傅心强，傅心强原本的妻子叫辛晓，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小衣食无忧，傅心强是她的大学同学，只不过是个穷小子，当然那时的江美娜也是他们的大学同学，江美娜和辛晓关系甚是要好，帮着傅心强追求辛晓，最终辛晓在毕业后第二年便与他结婚，婚后生活的很是幸福，可是好景不长，在辛晓怀第二胎的时候，发现了江美娜和傅心强的事情，并得知从一开始他们接近她都是设计好的，其实他们才是很多年的恋人，这时的江美娜也已经给傅心强生下了一个男孩。 得知这一切的辛晓觉得立刻离婚，将傅心强净身出户，可是离婚程序还没有办完，辛晓便出车祸去世了。 江美娜在嫁给傅心强的时候改名江思蕊。 一切的故事到了这里便是到了结尾，那我呢？关于小水的过去，这里并没有提及。 如果说当年她们两个人生下的都是两个儿子，那我究竟是谁的孩子？江美芙的儿子夭折，江美娜的儿子就是后来的傅禹，那我又是谁的孩子？ 我关掉电脑，坐在地板上发呆，我究竟是谁的孩子？ 我究竟是谁的孩子？我的父母又是谁？既然非亲非故辛莫染为什么要收留我？ “子诗，你回来了么？子诗？”门外传来辛莫染的敲门声，也许是见我半天不回答，他试图推门进来，可是门被我反锁，他紧接着又敲了两声。 我把文件袋收了起来，从地上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走到门口给他开门。 看见站在门外的他，下一秒我扑进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用力的哭。 他抱紧我抚摸着我的头发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跟大哥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他哭，我越发的抱紧他，用力的我胳膊都有些酸疼，我多想告诉他，我想我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却不得不止住。 我要怎么说？问他我究竟是谁的孩子？问他为什么收留我？还是问他为什么要那么费尽心机的骗我？ 我们之间存在的东西已经太多，多到将我们阻隔在了两岸，再也不会有心灵触碰的瞬间，因为在内心的深处，我们都藏着不敢让对方知道的秘密。 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痛苦么？ 我宁愿从一开始我就真的失忆了，我宁愿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那些回忆是痛苦的，酸涩的，若还可以重来，我希望多年前的那场大火，也一起带走了我。 第二十四章 放心的把你的未来都交给我 辛莫染始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也许他知道，只是他不说。 有些时候的辛莫染，会让我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他平静的外表下，总是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魂不守舍的去到学校，我的新同桌叫臧程越，他看到我走进来，立马把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清理掉，给我空出位置来，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人有点心酸。 在还没有做同桌之前我就注意到他了，经常会有很多人欺负他，嘲笑他，可他从来不敢反抗。 我想我大概是讨厌这种软包蛋的，因为我觉得做人就应该有骨气，可是那只是我认为，那只是我的世界观。 《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尼克的父亲对他说：每当你想批评别人的时候，要记住，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那些优势。 因为我看到了，看到了他内心那棵挣扎着却又不得不一直压抑的大树。 他是个有牵绊的人，我想如果有一天那些牵绊他的人消失，他必定会成为在坐的所有人所不能想象的样子。 他只是差了那一步，只差了那一步而已。 把书包丢进书桌里，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探头去看，桌洞里放着一盒牛奶和两个包子。 我知道一定是傅禹。 我回头看傅禹，他看见我在看他，笑着对我说：“快吃吧，一会儿要上课了！” 真是可笑，我居然和辛莫染仇人的儿子成为了朋友。 我想他并没有错，可是事实也确实是因为他的出生才让辛莫染家破人亡的，辛莫染那时也才十几岁，他也还只是个孩子，他又有什么错？ 看着眼前这个男生，我无法去恨他，因为他曾温暖过小水，但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把他当哥哥了，因为他的出生毁了辛莫染的一切。 也许我们都没有错，但事实已成定局，过去的事谁也无法改变，我们只能继续往下走，或快乐或痛苦。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把包子和牛奶放在他的桌子上，我说：“以后不要再买早餐了，我在家吃过了！” 我做不到去恨他，但我也不能再去靠近他。 放学后我去找林一依，我对她说：“一依，以后你的傅禹，就由你自己去照顾吧。” “怎么了子诗？你不会是有了新欢，要丢下我了吧！”林一依说，她调皮的在我身边又蹦又跳，我想我喜欢她开心的样子。 “是啊，我有新欢了！”我对她说，看着她瞪大的眼睛，我觉得很好笑。 “真的！哇太好了！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文科理科啊？那个年级啊？那个班啊？谁啊？我认识么？”林一依激动的拉着我的胳膊跳，看着那么开心的她，我突然有点羡慕她，可以活的这么无忧无虑的。 “逗你的啦，没有！”我转头对林一依说。 “切！让人白兴奋一场！”她嘟着嘴，把嘴唇翘的高高的。 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我总不能告诉她我喜欢我大哥吧，就算说出来她也一定认为这是个笑话。 你不信么？ “其实，我喜欢我大哥！”我转头对她说。 “你有必要一天到晚的秀大哥么！我们都知道你有一个帅气又多金的大哥，行了！别再秀你大哥了！”林一依说，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看到了么？任我告诉谁，她们都不会信的。 这种话，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荒唐，我居然喜欢上了我的亲哥哥。 真是可笑。 背着书包独自走出校门，天色已经有些暗沉，地铁站里的人很拥挤，他们都很匆忙，在这个机械化的城市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冷漠。 回到家里辛莫染已经在家了，他坐在客厅，像是在等我回来。 “我回来了。”我说，把书包丢进沙发，坐在他旁边。 电视机播放着宫崎骏的《龙猫》，他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好看么？”我问他，很好奇他为什么会看动画片。 “小孩子的世界多纯真。”他说着，我想他是在感慨岁月吧。 “总归是会有长大的那一天的。”我对他说，我们谁又能一直做个孩子呢，这个社会不同意。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么？有一次我不在家，你把我房间柜子里的奖杯打破了，你也没有和我说，反倒是偷偷的给埋到后院了，真是傻的可爱……”辛莫染回忆着，转过头来看着我，摸摸我的头。 我一脸的震惊，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没有发现，没想到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又对我说：“后来我问你，你也没跟我说实话，其实我都知道……” “啊！你怎么知道的？”我问他，事隔多年他还记得，而且当年他就知道，但是他也并没有揭穿我。 “你的什么事我不知道啊？你的什么事我都知道，其实只要你跟我说实话，什么事都没有的，而且我还可以帮你解决。”辛莫染看着我，眼睛里像是在引诱我说些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想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偷偷用了他的银行卡里的那么多钱，偷偷找人调查那个女人，是不是这一切都已经被发现了，我低下头不再看他，一颗心脏快要跳出来，但我始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小孩子的世界多美好，子诗，我希望你能永远像小时候一样开心……”他抚摸着我的头发。 “可是我总要长大的。”我对他说，谁不会长大呢！ 他温柔的将我耳边的碎发挽在耳后，他靠近我说：“放心的把你的未来都交给我……”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是羽毛跌进了云端。他说：“你只要负责每天开心就好，只要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此刻的我像是喝醉了，醉在眼前这一片云雾里。 眼前这个好看的人，他对我说，让我放心的把未来都交给他…… 我想，我早已将生命都交给了他，如果我的生命中没有他，我想我会死。 我突然想起洛熙的话，很多年前我问她，既然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爱上？她告诉我，如果不能爱他，她就会死去。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坐起来照照镜子，两个脸蛋已经红透，双眼已经眯成了一对月牙。 脑海里在不挺闪过刚才的画面，他温柔的对我说：放心的把你的未来都交给我…… 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出现他对我笑的样子，转过身，身边出现一个他躺在我身边看着我在笑，坐起身来，对面坐着另一个他正在看着我发呆。 我想我快要疯了，开心的快要疯了。 月考的成绩排名下来，我比以前下降了六个名额，傅禹考到了全班第二，白渃水依旧是全班第一。 一个第一，一个第二，郎才女貌，又是同桌，很是般配。 我在心里想：林一依，看来我是帮不了你了。 班里都在传闻，说傅禹和我分手和白渃水在一起了。 一个屁大点的班级，一丁点的消息就会让你成为议论很久的对象。 因为你的生活圈就已经被控制在这屁大点的地方了。 “子诗，你最近怎么总是不理我？”放学我刚走出教室，傅禹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挡在我的面前，问我说。 “没有吧！别多想！”我没有看他，目光依旧在前方。 刚要绕过他身边，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他挡在了我身前。 “是不是因为他们说我和白渃水在一起了，我和她没有关系，真的你相信我！”傅禹说，看得出他很认真，也很焦急。 我当然知道他们没有关系，即使有关系，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并不是因为这点才疏远他的。 “我知道！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对他说，然后绕过他的身边离开，我想我的样子有些冷漠。 回到家里，想要找出辛莫染的银行卡，可是怎么也找不见了，突然想起昨天辛莫染对我说的话，打开放文件袋的柜子，里面空无一物，文件袋和银行卡都不见了。 我感到后背一阵冷汗，辛莫染一定都知道了。 我像是一个被人看穿面具背后那张脸的小丑，内心一阵悲凉。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会说出昨天的话不是么？是警告？还是什么？ 如果我向他坦白，如果我向他承认错误，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原谅我的一切。 我写了一张纸条贴在辛莫染的门口，因为我做不到去面对他，纸条上写到： 大哥，对不起，我偷偷的用了你的银行卡，用了很多钱，做了不该做的事，都是我一时冲动不懂事，原谅我吧，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把纸条贴在他的书房门口，然后偷偷躲回房间里，等待着他回来。 窗外夜色撩人，微风吹动着窗外的栀子花，有种醉人的香气。 他回来了，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我把房间门打开一条小缝，尽可能的听清他的动静，他进了书房，我想他一定看到了纸条。 果然没过多久，我听见他走近我房间的脚步声，我立马坐在桌前装作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内心忐忑不安，像是快要跳出来了。 我听见他在我门上用手指轻轻的点，过了一会脚步声走远，我听见书房的门关闭。 我打开一条门缝，走廊里没有一个人，我打开门，看见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他说： 银行卡和文件袋我先没收，用掉的钱从你以后的零花钱里扣，或者平时做家务抵掉，自己欠的钱，自己想办法补上。 从现在开始，去附近那家咖啡馆给我买杯咖啡送来，跑腿费十块钱，这单生意接不接？ 他的字很好看，低头看看自己写的字，唉……惨不忍睹！ 我激动的穿好衣服，兴奋的跑下楼，路过书房时，在他门口贴了张纸条，上面写到： 已接单，预计十五分钟后送达。 然后在下面画了一个有些抽象的正在飞奔中的小人。 我冲着书房门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哼着小曲蹦跳着离开。 我没有看见，辛莫染拿着我写的纸条微笑的样子，那一定很好看。 第二十五章 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辛莫染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我却是满满的负罪感。 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头，约了林一依出来逛街，可是偏偏等到了这个时候人还没有到。 走过街头，望着橱窗里的婚纱发呆。 【Everyyounggirlhasadreamofweddinggownintheirhearts】 我想每个女孩儿心中都有一个婚纱梦。 梦中幻想过无数次，在多年后的某一天，能穿上洁白的婚纱站在辛莫染的身边，那终将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可是，这一切也终归只是幻想。 “子诗！”有人从背后拍了我的肩膀，回头看，是傅禹，刘维和林一依。 林一依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她说是在半路遇见的他们两个，抬头正巧撞上傅禹看向我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觉得无比的尴尬。 “哇！这件婚纱太美了！”林一依说着趴在了橱窗上，望着橱窗里的那件婚纱发呆。 “这么贵！”林一依说，看到牌子上的价位着实受到了些惊吓。“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把它带回家！”林一依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件婚纱。 “那你直接嫁个有钱人不就得了，还用你自己买啊！”刘维对林一依说。 “那是当然！肯定会嫁给有钱人的！”林一依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件婚纱。 “子诗！你喜欢哪件？”林一依转过头来问我。 “我喜欢那件！”我伸手指向了店里正中央的位置，那里有一个高台，我喜欢那个模特身上的那件婚纱。 长长的拖尾上布满了洁白的栀子花，让我回想起那年夏天，辛莫染抱着吉他坐在院子里的栀子花丛中，唱着：在最开始的那一秒，有些事情早已注定要到老…… 那天阳光正好，柔软的洒在他的发间，抚摸上他的眉眼。 “子诗！子诗！” 想的太入迷，以至于一依一直在一旁叫我，我都没有听见。 “子诗！辛子诗！”刘维在我耳旁一声吼，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和林一依太像，都总是喜欢大惊小怪。 “啊！”一脸惊呆的我回头望着他们三个。 “你在想什么呢？叫你那么多声都没有听见！”林一依问我。 “没想什么啊……就是看的太入迷了。”我指了指那件婚纱，着对他们说。 “你穿一定很漂亮！”傅禹说，从未想过有一天这种赞美的话从傅禹口中说出来会是如此的尴尬。 我不敢去看他，怕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 明明林一依那么喜欢他。 “子诗，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你准备怎么过啊！”林一依问道，她总是能记住我的各个日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一个生日而已，随便过过就好了吧！”我无所谓的说着，但其实我每年都期待着这一天，期待这辛莫染送我的礼物，他总是会给我惊喜，不知道今年又会是什么。 在生日前的每一天，都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终于这一天真的来到了，清晨起来，辛莫染又已经去上班了，桌上有他留的纸条： 〔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晚上会早点回来给你过生日〕 我在期待，期待着他送我的生日礼物。 今天的桌洞里没有了包子和牛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礼盒，很精美的包装，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个组小的婚纱模型，正是我那天看的入迷的那件婚纱的小模型，精巧细致，就连每一朵栀子花的花瓣都能清晰的看见，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里面还有一封信，打开来看，工整的字迹写着生日祝福。 我回头看傅禹，他只是很安静的看着我微笑，大概是从那天之后，他在我面前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放纵过自己。 我想这样也好，现在没那么幸福，以后也就不会那么痛苦。 林一依和刘维来的时候，我和傅禹正准备去找他们，他们说好了要给我过生日，我也不好推脱。 他们是在我们常去的一家餐厅给我过的生日，那里有他们早已准备好的大蛋糕。 林一依送我的是一条手链，是那种学生时代很多女生都喜欢的那种，刘维送我的是一个音乐盒，想必他勾搭小女生的时候没少送这种东西。 “傅禹送你的是什么啊？”林一依问我，她对傅禹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包括他送我的礼物。 “就是……小模型！”我对她有些吞吐，我不知道如果她看到傅禹送我的礼物会有什么想法，女生都爱乱想的不是么，我并不想伤害她。 “来来吃蛋糕了！”我笑着起身，想要转移开林一依的注意力。 蜡烛点燃，我闭上眼睛并没有许愿，据说生日的时候只能许一次愿望，这样才会灵验，我想要把这个愿望留到回家，留给和辛莫染在一起的时候许。 我们坐在一起玩游戏，四个人坐在桌子的四周，当空酒瓶停下来，瓶口对着谁，谁就对坐在他右手边的人说一个秘密。 转到了林一依，她贴在刘维的耳边说了一个我们都不听不到的话，两个人笑做一团。 “你们说的什么？”我好奇的问他们，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实在难掩的好奇心。 “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啊！”傅禹说道，他也想知道。 “不行！秘密哦！”林一依说着，继续转着酒瓶子。 “呀！傅禹！到你了！”刘维喊到，空酒瓶停下，瓶口对着傅禹。 傅禹的右手边坐着的人是我，他贴近我的耳边，轻声对我说：“子诗，我喜欢你。” 我回头看着他，他伸手摸摸我的头，微笑着坐回了他的位置上，我愣在座位上，不敢相信耳朵刚刚听到的话，我抬头看着林一依，她看向我的眼神逐渐黑暗，我知道她不开心了。 空酒瓶转到我的跟前，我的右手边坐着林一依，我贴近她的耳边，对她说：“傅禹说他自己是同性恋。” 我看着她一脸错愕的表情，一句话不说，我想她会相信我，会相信我刚才之所以愣住是因为信息量太过惊人，并不是因为别的。 只能对傅禹说声对不起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了，也许这样林一依也能不那么喜欢他了。 低头看看时间，辛莫染应该快要回家了。 回到家的时候辛莫染还没有回来，打开房门，望着房间里的漆黑一片，我就知道辛莫染是个大骗子，说好了会早点回来给我过生日的，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伸手去按开关，却怎么也打不开，怎么按都是黑的，我的天！不会是跳闸了吧！ 我借着窗外照进来的些许亮光摸到沙发的位置，刚把礼物放下就听到大门被关闭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愣在原地不敢动，我感觉有东西在向我靠近。 黑暗中一只手伸向了我，在他触碰到我的那一刻，我把礼物袋砸向了他，袋子被躲过丢在一边。 “啊！”我听到了我自己的尖叫声，那个人迅速的朝我冲了过来，我在黑暗中摸索着逃避，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我祈求辛莫染快点回来，快一点，再快一点。 下一秒我被他一把拽住手臂，我用力的拍打，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我大声的喊救命，却被他用手捂住嘴巴。 我用力的在他的脚上狠狠的踩了一脚，趁他不注意抽身离开，拿起沙发上的礼盒用力的打在他身上，直到他对我说：“别打了，我认输！我认输！” 那是辛莫染的声音。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我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砸在他的身上。 “大哥的错，大哥给你道歉，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他笑着朝我走来，把我搂在怀里。 他没有开灯，只是点燃了房间里的蜡烛，楼上、楼下、走廊里、楼梯上，无一角落不是点亮着蜡烛，天花板上四周的墙壁上，整个房间投影着星空图，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自己就置身于星空之中，我看到他笑得阳光灿烂。 “你不是说，在上海看不到你喜欢的星星么？大哥这就摘来满天的星星送给你。”他笑着看着我，眼神温柔的让我沉醉在其中。 天花板上，四周的墙壁上，到处投影着漫天的繁星，仔细看还是动态的，霎时间一颗流星划过眼前，陨落在看不见的方向…… “好美啊……”我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这一切实在是太美，惊心动魄。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zishi HappyBirthdaytoyou……” 钢琴声响起，辛莫染坐在钢琴旁演奏，他总是这么优秀，烛火中的他，是这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繁星。 “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他起身向我走来，像是童话中走出的王子。 他递给我一个礼盒，我激动的打开它，里面只躺着一部手机，大失所望。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失望，他说：“打开看看。” 我打开手机，屏幕的壁纸是我们两个的合照，手机上的每一个图标、每一个软件的背景，都被设置成我们两个的照片。 他从我手中拿过手机，点开了文件夹，里面存了很多个视频文件，还有很多的音乐文件。 任意点开一个，他抱着吉他唱着我最爱的歌。 再点开一个，他坐在钢琴边弹奏着一首摇篮曲，他说这是用在我睡不着或者做噩梦的时候给我听的。 “你不是说，想要随时把我带在身边么？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了呀！”他笑着摸摸我的头发，那一抹笑容比眼前这漫天星空还耀眼。 “里面还有定位，已经和我的手机连在一起了，我可以随时看到你在哪，你也可以随时找到我。”他把手机递给我，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对我爱。 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着天空中的流星划过，我闭上眼睛许愿，我的愿望是：我想要和辛莫染在一起，白头偕老…… 一如多年前的那句承诺…… 第二十六章 一切的恩怨都是从误会开始 华丽的宫殿长廊绵延至遥远的尽头，目及所见，皆是璀目眩烂的彩绘窗棂，和栩栩如生的大理石浮雕。 随着教堂的钟声响起，白鸽飞舞入云端，阳光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大窗，折射出耀眼的色彩。 我缓步走入教堂，红毯的另一段，辛莫染穿着白色礼服微笑着看向我。 漫天飞舞的白玫瑰花瓣，在花童的手中飘散，洁白的婚纱裙尾盛开着栀子花。 我望着眼前这个耀眼的人，走到他的身边。 教父的声音再此响起： “辛莫染，你愿意娶辛子诗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他转头看向我，满目的温柔，他说：“我愿意。” “辛子诗，你愿意嫁辛莫染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我看着他，回答说：“我愿意。”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不知我熬过了多少个夜晚…… “请新娘新郎交换信物……” 辛莫染拿起戒指戴上我的指间，他拥我入怀说：“我的小公主，放心的把你的未来都交给我吧……” 我抬头看着他微笑的样子，阳光洒在他如画的眉眼，煞是好看。突然之间他的脸变成了傅禹的样子，他说：“子诗，我喜欢你！” “啊！！！”我从梦中惊醒，拿起枕头不停拍打：“噩梦！噩梦！噩梦！” 听老人说，如果做了噩梦，早上起来用力拍打枕头，噩梦便不会成真。 “阿……西吧！傅禹这个小贱人！”我用力揉揉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 闹铃声响起，辛莫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小懒猪起床啦！起床啦！再不起床上课就要迟到啦……” “哈哈……”听着辛莫染的声音笑出了声，真是一天的好心情要从起床开始。 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子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穿好衣服洗漱好，拿着书包下楼，桌子上依旧是他早已准备好的早餐，手机响起，辛莫染说：“桌上有早餐，吃完了再去上学呦！” “知道了！”我对着手机大笑着说，虽然我知道他听不到。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放学，我和林一依我们四个正在吃午饭，手机屏幕突然跳出来一段视频，辛莫染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笑着说：“在吃午饭了么？要吃多多的哦！” 我把手机收起来，低头看着餐盘里躺着的红烧豆腐笑。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林一依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抿了抿笑得合不拢的嘴，用力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说：“没想什么啊，昨天的生日过的很开心。” 低下头继续吃饭，任由她们三个聊着昨天晚上生日的事情，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晚上辛莫染给我过生日的场景：那漫天星辰，美的就像是一场梦…… 上课的时候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看，屏幕的壁纸自动换成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个打字： 【上课偷偷玩手机，不听话！好好上课，不要太想我哦】 “哈！真是臭不要脸！”忍不住又笑出了声，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自恋了，不过，我喜欢！ “辛子诗！抬头！看我这个帅老头！”班主任那个潇洒的搞笑帅老头洪亮亮的大嗓门在此刻响起，把我猛地拉回现实中。 我抬头的盯着黑板，上面浮现出辛莫染穿着白色礼服站在红毯另一端朝我微笑的样子。 这时有人用力的推了推我的胳膊，我转头看了看臧程越，他小声的对我说：“老师让做题！” 我转头看向班里其他同学，所有人都在低头写东西，只有我一个人仰着头望着黑板一脸傻笑。 “辛子诗，谈恋爱了么？”有人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在我头顶狠狠的弹了一下！ “啊！”我捂着头转身，看到潇洒怪老头站在我的身后。 “没……没有……”我吞吞吐吐的说，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可是我是真的没有谈恋爱啊！ “我不信，那么漂亮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李蜀！她有没有骗我啊？”潇洒老头在我走廊旁边的空座位上坐下，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着问坐在我前面的李蜀。 李蜀可是我们学校人送外号的‘八卦百晓生’从高一到高三，无论那个班，那个人，什么八卦他总能第一时间知道。 “老师，她骗人！老师，救我啊！”李蜀说着，看了我一眼立马起身向讲台上跑，我一拳打过去没有打到！ “是吧！我就说嘛，谁啊？”潇洒老头又问道，兴许是上了年纪了吧，玩心那么重，总是喜欢拿我们开玩笑。 “傅禹！”这时班里的学生都放下了笔，看这场好戏，七嘴八舌喊着傅禹的名字，更有人居然偷偷爆料说出了昨天傅禹送我礼物的事。 现在的孩子们真是不得了，想象力也实在是丰富的不得了。 “傅禹！子诗是你女朋友啊！”潇洒老头转头一脸好奇的问身后的傅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傅禹的身上，傅禹看着我点了点头。 “不是的！不是！我们只是朋友！”我用力的解释，可惜没有人听我说。 what？whatwhat？whatwhatwhat！ 教室里响起巨大的唏嘘声，甚是暧昧，可是在我听来却异常刺耳。 “哎呦我这个老糊涂啊！我居然还把你们座位调开了，那好！子诗这次要是能考进全班前十，我就把你们两个座位再调回来！好！放学！”潇洒老头拍拍脑门调皮的说，摆摆手大摇大摆的走出班门，全班为潇洒老头鼓掌喝彩。 “怪老头有毒啊！”我用力拍着桌子，无奈拍太重了手疼。 “傅禹，你跟我出来！”我走到傅禹的跟前拍拍桌子对他说，我想我一定要把话跟他说明白。 我在众人一片唏嘘声中走出，我看到白渃水看向我的恶狠狠的眼神，莫名的眼里还带着写泪花。 “你为什么要点头？为什么承认是我男朋友？傅禹你到底想怎样！”我转身冲他大喊，我像我此刻的样子也许很像只快要炸了的气球。 “子诗，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么？”傅禹看着我，他很认真。 “不可以！”我用力的向他喊到，我已经顾不得自己是否会伤害到他，我只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接受他。 “为什么？我知道我昨天突然向你表白有些太突然，但是我是真心的，还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傅禹说着，他看向我的眼神炙热的让我不敢抬头去看他。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对他说，我知道我必须拒绝他，不仅因为我不喜欢他，更是因为林一依喜欢他。 “我知道，我早就猜到了，但是我之所以鼓起勇气告诉你，是因为我想明白了，无论你对我怎样，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对你好，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傅禹说着，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心里已经住进了辛莫染，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生是林一依喜欢的人，我想我也许真的会动心。 “也许你只是把我当做了小水而已，你并不是喜欢我，而是把我当做了她的影子。”我对他说，我想让他这么认为，想让他认为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 “起初我也这么想，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的，也许小水对我来说只是个美好的回忆，是个遗憾，但是你不同，我喜欢你天真烂漫大声笑的样子，喜欢你发呆的样子，你就是你，不是谁的影子。”傅禹说，他眼神里光芒，像是有繁星跌落。 “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不是你！”我对他说。 我正准备离开，被他一把拉住，他说：“你明明还说昨天的生日过的很开心，你今天难道不是因为昨天我对你的表白魂不守舍么？你不用再编这样的理由来骗我，如果你非要这样，除非你告诉我他是谁！” “反正不是你！”我甩开他的手走来，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他说：“我不会放弃的！” 当我绕过他的身边，我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林一依，她早已是梨花带雨，我看到她看我的眼神很是失望，她转身哭着跑下楼。 “一依！一依你听我说……”我跟着她跑下楼，一直追她到操场。 “一依你听我说！”兴许是她太累了，我冲上去抓住她的手，我希望她能听我解释。 “听你说？听你说什么？听你说我喜欢的人是怎么向你表白的么！”她甩开我拉着她的手，用力的向我喊。 我想她一定很伤心。 “不是的，一依你听我说！我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话到一半就被林一依打断。 “不是那样又是哪样？我早就听到过那些谣言了，可我相信你，如果不是我今天亲耳听见了，你还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林一依哭着朝我喊，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更加的痛苦。 “你居然还和我说傅禹是同性恋，可笑！你不就是想让我不喜欢傅禹么？那这样傅禹不就是你的了！你真是好有心机啊！” “不是的！一依！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你闭嘴！”林一依冲上来一把将我推到在地上，手掌擦过塑胶跑道，磨破了一层皮，露出了鲜红色的肉。 第二十七章 这个大哥有点毒 鲜红色的液体从手掌心渗透出来，一点一滴，煞是扎眼。 林一依指着摔倒在地上的我说：“辛子诗，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幸运，你长得漂亮学习好，家里那么有钱还有个让人羡慕的哥哥，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呢？我有什么！你已经拥有了那么多，可你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傅禹！” 我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眼前满脸泪水的人，我并不怪她，因为我知道，若有人从我身边抢走辛莫染，我必定要她以血肉来偿还，但最终我还是会放手祝福的吧，我想。 因为那是他的心，我怎么舍得去伤害。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如果是别人，我还可以去恨，咬牙切齿的去恨，可为什么偏偏是你！”林一依看见我手心里的血哭的更厉害，她冲我喊到，撕心裂肺。 “一依……一依，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想我大概是哭了，因为我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手掌心传来的刺痛，终究也抵不过此刻心中的痛。 我站起来走上前去拥抱她，我想她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我不能让她恨我，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也是小水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她哭着，用力抓紧我后背的校服用力撕扯。 “一依，对不起……傅禹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把我当做了死去的小水而已，我只是她的影子……”我抱紧她，我想用这样的话去安慰她，我知道她必定会相信的，因为陷入爱情中的人都喜欢自欺欺人的不是么。 她拉扯我校服的手慢慢松开，她抱住了我，用虚弱的声音告诉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听到了你们刚才的对话，对不起子诗，可是我真的好难受！” 我抱紧她，我说：“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你有什么气就都朝我发吧！” 我想作为朋友不就应该这样么。 她抱紧我用力的哭，我想她哭出来了大概也就好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就交给时间去淡忘吧。 我去买了几瓶酒，我想失恋的人是应该醉一场的，林一依坐在操场上等我，天色已经暗沉，她坐在夕阳的余晖里，黯然伤神。 手上的伤口在用凉水冲过之后就不再流血了，大概是凉水太无情，终归使血液的热情褪去。 我撬开一瓶啤酒，递给一旁的林一依。 “你说……上天怎么这么不公平？”她接过啤酒，仰望天空的眼睛有些空洞。 “为什么这么说？”我从身边拿起一瓶酒，望着夕阳的余晖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了心肺，我想它们是否也会沉醉。 “就像你和我，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灰姑娘。”林一依说着，抱起酒瓶子闷了一口酒。 “可公主和灰姑娘最后的结局不都是嫁给了王子！”我对她说。 “可她们生来就不一样。”我听到了她声音中的悲伤。 “可是自古公主与王子成婚被叫做联姻，是为了国家，而王子娶了灰姑娘，这才是真爱。上天是公平的，什么都要付出代价，你拥有的不想要的，也许是别人正在向往的。”我对她说。 我只想尽可能的安慰她，因为不可否认的说，这个世界，古往今来，金钱、身份、地位、权利凌驾于一切之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甘愿做它们的奴隶。 我想我们都是它们的奴隶，因为我们都想过的更好。 “真爱？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有真爱？待到人老珠黄时，还不知道王子是否还记得你。”她喝了一口酒，夕阳西下，天色暗沉。 “即使稍纵即逝，但至少曾经拥有，如若人老珠黄便会离我而去，那我就在最貌美动人的时候死去，这样我就拥有了一辈子。”我对她说，我想我并不想嫁给什么王子，可是我却偏偏爱上了王子。 校园里的路灯亮起，穿过路边的树叶慵懒的躺在路中央，我抬头望向天空，看不到一颗繁星，转头看林一依，她抱着酒瓶子，有些微醉。 我对她说：“因为有想得到的东西，所以怎样都不想放手，如果得不到会痛苦，那我就拼了命去争取，因为我怕痛……” “我也怕痛，所以我不想再这么痛苦的生活下去了！你知道么？” 她用酒瓶子撑着下巴，她停下来，然后看了看我，摇摇头又说： “你不知道！当你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时候，我被人抛弃在了阴冷的孤儿院里，当你在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时候，我受尽了委屈和歧视的目光，当你在因为一件新衣服不满意的时候，我在翻着垃圾箱捡别人不要的破衣服来过冬，当你住在别墅里感叹生活的无聊的时候，我在几十平方的房间里想方设法让领养我的父母喜欢我，我们怎么会一样呢？我们生来就不一样！”她说着向身后倒去，躺进操场上，望着一片漆黑的天空。 我没有告诉她，我并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我从一出生也被人抛弃。 我并没有受人呵护，反而是受尽了折磨。 我没有朋友，唯一的朋友是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狗。 我亲眼看着我唯一的亲人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可我却无能为力，因为我怕死。 我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新衣服，我也曾穿着从垃圾箱里捡来的破棉衣过冬。 那种寒风从破缝里吹进来撕咬皮肉的感觉，我从未忘记过…… “这一切，上天终归偿还给你的……”我在她的身边躺下，转头对她说。 “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她说。 我们仰望着一片漆黑的夜空，我想，在那里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有人也在望着我们，我总是会有些这种奇怪的想法，就像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另一个我。 “子诗，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和傅禹在一起，至少……在我喜欢着他的时候……”林一依拉过我的手对我说，她又流下了眼泪。 “好，我答应你！”我替她擦干眼泪，拉起她的手。 我答应她，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和傅禹在一起，因为我爱辛莫染，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爱他了，那我就去死。 一个不能爱他的世界，我想活着比死了更要痛苦。 送林一依回宿舍以后已经很晚了，看着她睡下，我才安心的离开，一个人漫步在校园里，脑海里回想着白天傅禹对我说的话。 那个曾经的跟屁虫现在长大了，变得俊朗了，以后还会更优秀吧，会想辛莫染那样么？ 当然不会了！辛莫染只有一个，那是我的辛莫染。 走出校门，抬头便看见了一辆宝石蓝的法拉利停在校门口，那是辛莫染的车。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看你在学校，就过来接你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他摇摇手机，告诉我随时可以知道我在哪。 “有点事……”我刚系好安全带，一转脸差点撞上辛莫染的脸，就差……一厘米。 看着他靠近的眉眼，仅隔了一厘米的嘴唇，我屏住呼吸，心脏噗通噗通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我想我这应该是喝醉了吧。 “啊！”辛莫染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头顶上，疼得我好像酒都全醒了：“干嘛打我！” “谁让你在外面喝酒的！不是说了喝酒只能在家喝么！”他坐回驾驶座，开车向回家的方向。 “一依失恋了，我就陪她喝了点嘛……”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头坐在旁边小声的说。 “那如果我没有来接你呢？你是要这样一个人回去么？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万一出什么意外了怎么办！”辛莫染一边开车一边说，听得出他很生气的样子。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竖起三根手指放在头顶，我知道他一定会原谅我。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辛莫染问我，在我抬手的时候他看见了我手上的伤口。 “不小心擦伤了，没事的！”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回家还得给你消毒包扎，真烦！”他说着，又是一脸的嫌弃，可我却看到了关心！ “记住了以后不许在外面喝酒，除非有我在身边，如果像同学聚会过生日什么的，就打电话给我等我去接你，即使这样也不能喝多，最多两杯，记住了没有！”辛莫染唠叨的样子其实还蛮可爱，转头看着他，比窗外的霓虹还耀眼。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记住了没有？”他腾出一只手在我鼻子上用力捏了一下。 “记住啦！”我冲着他笑，看着他发呆，我想我是真的有些微醉，感觉脑袋里面懵懵的，觉得他比以往更好看。 “大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尤其的帅，你说我是不是喝酒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酒喝进脑袋里了啊。”我想我是真的把酒喝进了脑袋里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大哥我一直很帅这是真的！不过你脑袋里的酒从来就没出来过这也是真的！”他腾出一只手朝我伸过来，把我正看着他的脸硬生生的给按在了玻璃窗上…… 这个大哥，有点毒…… 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沉醉在有辛莫染的世界。 辛莫染，于你，我愿化作山间的清风，陪你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去看夕阳…… 第二十八章 唯他一人，此生足矣 望着车窗外这个被灯光渲染得五颜六色的城市，我想在它繁华茂丽的背后，也许是孤独的，因为没人能懂它的寂寞，又或许是寂寞的人太多。 回到家，辛莫染拿出医药箱给我消毒包扎，兴许是时间过去有些久，伤口不再鲜红，被一层褐色覆盖，就像是老去的人，曾经青春的笑容被皱纹覆盖。 一切的美好，一切的痛苦，终究都会被时间带走，只留下一场苍白的回忆。 酒精略过裸露出来的肉带来的刺痛，让我一下子从醉意中清醒：“啊！疼疼疼！” “老实点！知道痛了以后就注意点！”辛莫染一巴掌拍在我的脑袋上，我想他和傅禹真的是兄弟俩，就连拍人的手法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大叔！头不是用来当皮球拍的！”我用另一只手捂着头对他抱怨。 “那难不成是拿来当篮球拍？或者……乒乓球？排球？保龄球？高尔夫球？”辛莫染说着，又一次的向我伸出了魔掌。 我从身后拿起一个靠垫，塞在了他伸向我的那只手里。 “傻瓜！”我对他说，我想我真的是把酒喝进了脑袋里，我靠近他坐在他的身边，伸出手放在他的发间，我说：“是用来像这样轻轻抚摸的……” 我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从头顶到发梢，一下一下…… 他的眉眼，像一缕清风，让我沉醉。 “还想喝酒么？”辛莫染突然问我。 “啊！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他居然问我还想喝酒么？ “想喝我就陪你喝！”辛莫染说，他看着我的样子，温润如玉。 我竟不自主的冲他点点头，看着他走进厨房去拿酒，我趴在沙发上望着他的背影，想起林一依的话，我有个让人羡慕的哥哥，大概上天确实是不公平的。 酒杯摇曳在他手中，有种偶像剧中男主角的感觉。 “大哥，你！今天有点小帅哦！”我用手敲了敲脑袋，晕晕乎乎的看着他。 “花痴！走开！”辛莫染伸出手，用手撑住了我的头。 “大哥，你要是娶了媳妇，我们就不能再像这样一起喝酒了！”我看着他，想到了将来的某一天，如果他属于了另一个人。 “为什么不能？我们是兄妹啊，放心，我不会娶了媳妇忘了妹妹的。”辛莫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浮动，他放下酒杯看着我。 “可是我会忘了你的……”我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白色的T恤，精致的眉眼，我想如果这个男人有一天终属于了别的女人，我希望上天能让我从他的全世界里消失，让我带着有关于他的回忆，一个人孤独的活下去。 或者，让我死去也好…… “如果有一天，你娶了妻子，我就从你身边离开，离开所有与你有关的地方……”我看着他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沉醉在了那场无关风花雪月的悲伤里不能自拔。 眼角的泪水是温暖的，在内心冰冷如水的时候。 在一片模糊的世界里，我看到了他的影子，他为我擦去眼角的泪，他说：“如果你离开了，我的全世界也会随你而去，那时，我将是一片空白……” 他将手放在我的发间，温柔的抚摸着，我听见他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我的过去里写满了全都是你，所以你一定不能离开，因为我还有一个未来要送给你……” 辛莫染，若你曾走过我的世界，你一定会惊讶，因为我的全世界都是你。 可是于他而言呢？他的全世界太大，我又算得了什么？ 我起身冲他摆摆手，摇着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想我总要适应，在某一天睁开眼睛，他已经属于了别人。 毕竟故事的结局总是和想象有偏差。 我多羡慕林一依，羡慕每一个女孩儿，她们都可以大胆的去爱一个人，可以大胆的说出来，可我呢？别说是说出来，就连放在心底里爱，那都是个巨大的过错！ 傅禹打开电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他问我：“子诗，你还好么？” “挺好！没事。”我回答他，我能有什么事。 “你一直没有回我消息，也没有接我电话，我很担心你。”他说着，声音温柔。 “刚才手机不在身边。” 回想刚刚，我在和辛莫染喝酒，手机放在了一边。 学生的手机总是习惯性的调成静音不是么。 “我在你家门外，我想见你。”傅禹说。 “明天吧，今天累了，我睡了！”我对他说，还没等他回答，我便挂了电话。 屏幕上跳出很多条短信，他说： ［子诗，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像小水，我真的只是喜欢你，起初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喜欢的是你，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你很像小水，但是认识你之后，才发现你们是那么的不同，大概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才会在开心的时候第一个人想到的是你，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你。］ ［子诗，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子诗，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我妈？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妈妈去找过你，对不起，因为我影响到了你的生活，我替我妈想你道歉。］ ［还是说你拒绝我是因为林一依，可是刘维喜欢林一依，他们两个在一起不也很配么。］ ［我去你家找你，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着这些文字，原来傅禹是个无赖。 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很对不起他，毕竟谁都有权利去爱别人，毕竟谁都不应该受到伤害。 ［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还是朋友，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我回复他，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不伤他的心，我只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我想我这辈子大概只会喜欢辛莫染一个人，如果有一天他属于了别人，如果有一天我终要离开他，那我也会带着我和他的故事，远走他乡，孤独终老。 唯他一人，此生足矣。 过了很久，傅禹回了我消息，他说： ［我知道你会拒绝，我也不会放弃，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你会看到我的真心。］ 我们不都一样，抓着仅剩的一棵稻草不放，自欺欺人的上演着一出看不到结局的故事。 就像傅禹，就像一依，就像刘维，就像我…… 这一觉睡得很沉，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 早上醒来，辛莫染已经不在家里，依旧是老样子。 吃过早餐，我想去找辛莫染，在还来得及与他相见的时光里，我想尽可能的多看他一眼。 这一次我并没有看到顾怡岚，他的办公室里很安静，如他的人一般沉静。 我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我想要就这样的看着他，再多看一眼。 “怎么不进去啊！”有人从背后把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想一定是姜城，只有他会这么随意。 我把他的手从我肩膀上拍掉，转身看果然是姜城。 “刚来！”我对他说，推门进去。 “你怎么来了？”辛莫染问我，想必他一定很好奇，我很少来这里找他。 “逛街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你，怡岚姐呢？我想她了。”我以顾怡岚为借口，简单的和他说了两句。 “那你想我了没？”姜城又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很随意的问我。 “本姑娘太忙，没时间想你！”我转身用手拍了他的头，就像辛莫染拍我一样。 “那你有时间会想我么？”姜城又问，他总是爱拿我开玩笑。 “不！会！” “我伤心……” 他摇摇头摊开手，看着辛莫染。 “你总是跟个孩子闹什么！”辛莫染对姜城说，我回头冲姜城摆了个鬼脸。 “这孩子多招人喜欢，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姜城问辛莫染，旁人听来的一句玩笑话，却让辛莫染一时愣住。 我看到姜城不同以往的认真，我看到辛莫染脸上的僵硬住的表情，我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我不知道的秘密，从我第一天见到姜城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天他看着我，拍了拍辛莫染的肩膀，像是在说着什么。 他知道，关于我和辛莫染的一切，想必他什么都知道。 大概姜城来找辛莫染是有事，我很识趣的去找顾怡岚。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窗前看杂志，好像每次见到她，她总是在看杂志，大概她对公司的事是真的不上心吧。 “怡岚姐！” “子诗，你来啦，你好久都不来看我了！”她说着放下杂质朝我走过来。 “这不才放假嘛！学生党苦逼啊！”我们在窗边坐下，其实我真的挺喜欢她。 “再忍忍，明年就该考大学了，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她说着，笑得很好看。 “上大学也是上学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我托着下巴看着她。 “那就赶快长大嫁人好啦。”她朝我笑着，伸手捏捏我的脸，她连大笑都这么优雅。 “那你什么时候嫁人啊？”我问她。 “这得要看你大哥什么时候愿意娶我了呀！”她笑着对我说，丝毫不遮掩什么。 “你和我大哥，现在是在谈恋爱么？”我问她，我想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的回答。 可是我依旧是不相信的，因为辛莫染告诉我，他并不爱她，他告诉我，他不会娶她。 只因为是辛莫染说的，所以一切我都相信了。 “当然啊！我可是你未来的大嫂呢！”她对我说，笑得如窗外灿烂的日光。 我想我喜欢这么洒脱的人，但是我不喜欢想要抢走辛莫染的人。 看着眼前的人，我知道她终归是嫁不了辛莫染的。 如果他爱的是姜城，兴许她会幸福很多，兴许她也能活的更长久一些，可她偏巧爱的人是辛莫染，就连上天都不愿给她这个机会，因为辛莫染是我的。 即使他不属于我，他也不属于别人。 第二十九章 初雪的传说 我不希望辛莫染和顾怡岚在一起，我不希望辛莫染和任何女人在一起，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他，我感觉，我和洛熙越来越像了…… 我不知道是谁在改变我，或许是辛莫染，或许是那一颗爱着他的心。 脑海中回忆起顾怡岚说的话，她说她会嫁给辛莫染，所有人都知道顾怡岚是辛莫染的未婚妻，只有我不知道。 我想我一刻也不能忍耐了，我要听辛莫染亲口告诉我。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看文件，我推门进去，迎上他的目光。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呢？”我笑着走到他身边坐下，我总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喜欢顾怡岚，是不是要和顾怡岚结婚吧。 “什么好消息啊？没有吧！”他起身走到我身边坐下，他并不知道我指的好消息是什么。 “还说没有！你都快要和怡岚姐结婚了，你居然都没有告诉我你和她在谈恋爱！”我对他说，尽力压住一肚子的怒火。 “谁跟你说的我和顾怡岚要结婚了，是顾怡岚自己说的吧，她总爱乱说话，你别信她！”辛莫染对我解释着。 “那你是在和她谈恋爱么？这不会也是假的吧！”我问他，也许这看起来像是质问，因为我听到了我逐渐变得冰冷的声音。 我相信辛莫染就要和顾怡岚结婚了这不是真的，但我不相信辛莫染在和顾怡岚谈恋爱是假的。 我看见辛莫染躲闪的眼神，他没有看我，他对我说：“渴了吧，喝茶么？还是咖啡？要不我让人下去给你买奶茶？”他说着，拿起电话打给他的秘书。 “是真的吧！”我对辛莫染说，我看见他拿起电话的手略微的停顿。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我一直最相信的人，他始终在骗我。 “子诗……”他转身看着我，仿佛要说些什么，可我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 “这不是好事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打断了辛莫染，我看见他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我先回家了！”我起身向门外走去，身后传来他的声音：“等我一起回家吧，就快忙完了。” “不了！我自己回去吧！”我推门出去。 我想哥哥找到了幸福，我难道不应该祝福么？可我刚刚好像只有指责，忘记了祝福。 我又推开门，笑着对辛莫染说：“大哥，祝你和怡岚姐幸福。” 后来我才知道，想笑得好看太容易，可是想在悲伤的时候笑得自然却太难。 我一个人游走在街角的冷风中，望着这个寂寞的城市绚丽的躯壳，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 “妈妈，下雪了！”迎面一个小女孩抬头对她身边的女人说。 “怎么可能下雪，是下雨了吧！”身边的女人给她戴上帽子，对她说。 “不！妈妈，就是下雪了！”她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她仰望着天空的脸，写满了天真无邪。 “是啊，下雪了，上海已经有十年都没有下过雪了。”身边的女人感叹的说，俯身抚摸着女孩儿的头。 许多人停下了脚步，向天空伸出了手，一片片雪花飞舞，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这是上海十年以来的第一场雪。 是不是上天也在为我难过。 冰凉的雪花划过了寂静的夜空，我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在落进指间的瞬间融化成水滴，我望着那一粒水滴发呆。 这世间，是不是没有一种感情容得下沉溺放肆。 戴上耳机，由手机里传来辛莫染的声音，是明媚的，是温暖的，像极了这冬日里的阳光，那是初恋的味道…… 这个温暖的声音，在此刻始终不能温暖我冰凉的心，也许他再也温暖不了我了。 我拿起手机给辛莫染发了一条消息，我说： ［下雪了，上海十年以来的第一场雪，传说在初雪的时候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度过，他们便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晚上不用回来太早，陪怡岚姐吃个饭吧。］ 许多年前，那个说着会和我一起白头偕老的人，现在正准备与她人共度余生。 天空中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落，这些雪花是寂寞的，这个城市是寂寞的，我也是寂寞的。 辛莫染打来电话，我看着屏幕闪烁的我们两个人的照片，笑得阳光灿烂，但我始终还是没有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怕太激动会说出伤害辛莫染的话。 比起会伤害到辛莫染，我宁愿伤害我自己。 “子诗……”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叫我。 回头看见一个男孩儿站在香樟树下，黑色羽绒服帽子上的毛被风吹的飞舞，昏黄的灯光撒在他的头顶发间，白色的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得温暖，眼前的这一切就像是电影中经过后期修饰过的场景，美的让人越发想要多看几眼。 他慢慢向我走来，我逐渐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那是傅禹的脸。 我想他一定是受了上帝很大的恩惠，才会有这么精致的一张脸，难怪那么多女生喜欢他，可他偏偏不长眼的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他的女生。 这也许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他想我走来，有一秒我甚至以为他是辛莫染，他们实在太像。 “今天是初雪，传说如果两个人可以不经约定的遇见，就会在一起。我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来碰一下运气，没想到真的会遇见你。”傅禹有些腼腆的说着，他语气温和，像是跌入了云端。 我向他走近，我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他，精致的容貌丝毫不输辛莫染，只是他身上有的是青春朝气，辛莫染身上有的是成熟稳重。 大概这就是他和辛莫染的分别吧，一个坦然率真，一个就连谈了女朋友都不愿说出来。 大人不总是这样，只为利益而活。 雪已经下了薄薄的一层，我才发现傅禹的肩上已经落满了积雪，想来他一定在外面待了很久了。 “陪我走走吧。”我对傅禹说，我想我需要一个人来陪我度过这个悲凉的初雪。 我们一路走了很久，久到雪花落满了肩头。 “头发湿了会着凉的。”傅禹拿出纸巾，温柔的为我擦拭头上的雪花。 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想如果我依旧是小水，如果我没有遇到辛莫染，我和他，会不会很幸福……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我动摇的心脏偏向了傅禹这一边，但理性最终把我拉回到了辛莫染的身边。 我抬头看着傅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就像林一依说的，上天总是不公平的。 还记得在我还是小水的时候，眼前这个男孩儿给了我第一缕阳光，那是在遇见辛莫染之前。 他爱的是小水，完完全全爱的是那个卑微进尘埃中的女孩儿。 回到家的时候辛莫染已经回来了，手机上有他的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是在一个小时前，他说他已经回家了。 “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辛莫染像审问犯人一样的审问我。 “看雪。”我说着，径直走上楼梯，进了房间。 “吃饭了么？饿不饿？”辛莫染在楼下问我，他总是以为能用吃的来收买我。 可是能用吃的就能化解的，那都不叫事。 “不饿，我睡了，晚安。”我回了房间没有再理他，我想我需要安静的好好想一想。 在这个纯洁的初雪的夜晚，我的内心一点也平静不下来。 第三十章 翡翠玉镯的主人 早上醒来，趴在窗户上向外看，院子里的树上已经落满了一层白雪，打开窗户去抓住离我最近的那片树叶，手指触碰树叶，激落了一处白雪，像飞舞的羽毛，像飘零的梨花。 仔细想了一整夜，我想我是该祝福辛莫染的。 其实我和辛莫染原本就该是两个没有交集的人，上天能让我遇见他，能给我衣食无忧的日子，能给我所想要的一切，已经是对我的恩赐了，我怎么还能奢望得到更多。 如果不是辛莫染，也许我还在孤儿院里向人乞讨度日，也许我还在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也许我还在因为没钱而被人看不起，也许我早已冻死在某个寒冷的夜晚…… 如今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又怎能不去祝福，我想我是为辛莫染而生的，虽然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或许我可以尽全力守护住他想要的幸福。 下楼的时候，辛莫染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发呆，他今天出奇的还没有去公司，又或许是我起得太早。 “大哥，早上好。”我对他笑着说，我想我或许该为昨天的态度道个歉。 “起来了，我给你做早餐。”辛莫染说着起身向厨房走去，因为到了年末，辛莫染便让刘妈回家过年了，这个家里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一个我，和一个他。 “大哥，昨天……”我站在他身后，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我才发现，或许我真的是被他宠坏了，才会连一句道歉的话都对他说不出口。 “子诗，大哥有话要跟你说……”辛莫染转身看着我，我不敢抬头看他，我以为他是要因为昨天的事责备我。 “子诗，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也不要怪大哥，你只要开开心心的，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交给我，你只要知道，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辛莫染扶住我的肩，不同以往的认真严肃，他望着我说：“答应我，子诗！” 他眼神里的落寞，是我读不懂的孤独。 我想我们将来的幸福？是指我和他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我想知道那双深渊一样的眼睛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吃早餐的时候我看见桌子上放着的宣传册，打开有一张邀请贴，是很复古的黑白水墨画册，看起来很精致。 “这是什么？”我打开来看，上面写着辛莫染的名字。 “下周有个拍卖会……”辛莫染还没有说完，被我手中掉落的水杯打断。 水杯从我手中滑落，在坠落地面的瞬间，玻璃碎渣和热牛奶四处飞溅。 在宣传册的首页，一只镶金翡翠玉镯出现在眼前，晶莹剔透的翡翠，镶金的花纹，精巧的做工，分明就是我看到的那只翡翠玉镯。 它终于还是出现了。 任谁也不能阻挡命运的转轮。 “子诗，怎么了？有没有烫到？”辛莫染着急的问我，走到我身边。 我望着宣传册出神，这一切终于还是来了，我看着辛莫染，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想守护的男人，他终将会失去他的幸福。 “有没有烫到？”辛莫染又问我，我冲他摇摇头。 “没烫到就好，我再给你热一杯。”他说着向厨房走去。 “大哥，你相信命运么？”看着他的背影，我问他。 “我不信！”他轻笑，说着不信，若他能像我一样看见未来，我想他会信的。 “我信！”看着画册上的翡翠玉镯，我说。 它终于出现了，那它的主人呢？大概也会在不远的将来出现。 辛莫染端来一杯牛奶，摸摸我的头笑笑，他笑的样子真好看，比窗边那一株玉兰花还要干净明媚。 “大哥，你知道这个翡翠玉镯么？”我指着画册上的镯子问他。 “听说是这次拍卖会上的压轴。”辛莫染吃着面包，心不在焉的说着。 “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这个玉镯的消息。”辛莫染上班去的时候我对他说，我实在是太想知道这个玉镯的消息。 宣传册上并没有提到太多关于这个玉镯的消息，或许它的主人是个很美的女子，或许它的主人有着一段很美的故事。 上网去查这个玉镯的消息，并没有任何线索。 辛莫染回来的时候带给我了几张照片，是这个玉镯的，还有一些文案。 据说这个玉镯的主人是一个将军的夫人，这个玉镯是她们的定情信物，将军久经战场，战无不胜，立下战功赫赫，夫人为人也乐善好施，两人琴瑟和鸣，无不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后来将军再也没有从战场上回来，夫人就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梨花书下等待，一年又一年，梨花开了又落，落尽了数十年，夫人早已是白发苍苍，那年梨花开的甚是灿烂，她终于等来她的将军接她一同离开了世俗。 故事很美，不知打动了多少人。 照片上是这个玉镯放大的图片，就连镶金的花纹都看的十分清晰，翡翠的成色比如今的A级都略胜一筹，无论是现在还是放在当年，一定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时隔上千年还能保存的如此完好无损，像是在等待与它的主人再次相见。 “喜欢它么？”辛莫染在我身边坐下问我，大概是见我看的太入神。 “嗯，镯子很漂亮，故事也很感人，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能成为它的主人。”我拿起手中的文案对他说，我想它的主人，最终会毁了眼前这个人的幸福。 “太美的东西，适合最美的人，它的主人，应该也会是一个很美的人吧。”我看着照片对他说，不可否认，这个翡翠镯子真的太美。 辛莫染摸摸我的头，从我手中接过照片。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我看见一个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子，站在一棵梨花树下，俊秀的小脸抬头望着天空，雪白的梨花在空中飞舞，像极了漫天飞舞的白雪。 “真美……”她的笑容很美，比那天的阳光还耀眼。 “真美……”他站在不远处，望着树下的美人看的出神。 那日阳光正好，他正年少。 那日梨花盛开满京都，她美的不可方物。 他是正值年少的少年将军，她是名满京都的王府郡主，才子佳人共谱一世佳话。 那年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他亲手为她戴上翡翠玉镯，许下她一世芳华。 那年他说着待他征战归来，与她一亩方田，共隐世俗，可他却再没有回来，留她一人在这世间。 梨花开了谢，谢了开，她苦等梨花树下数十年，终等到他归来。 她已是白发苍苍，他却依旧年少俊朗，他向她伸出手，一如当年梨花树下的少年。 我想她是幸福的，因为她爱的人也爱着她。 他也是幸福的，因为他爱的人一直守候着他。 我在想着辛莫染，我也希望他能是幸福的，虽然他爱的人不是我，但我依旧会用一辈子去守候他。 “昨晚睡得好么？”早上起来，辛莫染问我，他刚准备好早餐。 “你知道么，我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激动的冲到辛莫染的身边拉起他的手臂，我想或许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日子不多了。 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属于另一个女人，会为那个女人做早餐，会对那个女人嘘寒问暖。 如果那一天到来，我会祝福他，然后默默的离开，我仍旧是他的好妹妹，但这改变不了我爱他的事实，当我看到他和爱的女人在一起，我会心痛，所以我只能离开。 “什么奇怪的梦啊？说来听听。”辛莫染笑着，伸出手在我的鼻子上轻轻的捏了一下，他清晨的笑容，大概会是这一天里最温暖的事。 “我梦见了那个翡翠玉镯的主人，她真的好美啊……”我说着，双手合十放在眼前，脑海中又回到梦里的场景： 她站在梨花树下抬头仰望天空，梨花飞舞，飞过他的眼前，飞过她的唇边，在他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梨花翩跹，盛开了一个春天。 “下周的拍卖会，你和我一起去吧，还能有机会一睹它的风采，怎么样？”他看着我，问我说。 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在心里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我想要知道这个翡翠玉镯最后究竟属于谁，我想要知道那只停留在空中的手的主人是谁。 我想她也一定是个很美的女子，只是不知她又和顾怡岚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 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早上很早便起来了，其实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这些天不断的梦见那个女子，他覆手拨弄着琴弦，她站在梨花树下翩然起舞，像一只自由飞舞的蝴蝶…… “还有多久啊？”坐在车上的我不断的问辛莫染，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快点见到它。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它。”辛莫染笑着说，他问我。 “当然啊，你都不知道，自从那天见到它，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它，真的！这就是缘分啊！”我兴奋的说着，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它就抑制不住的兴奋。 终于到了地方，是一个很复古的茶楼，大厅里摆着一个高台，像极了电视剧里古代的茶楼。 我跟着辛莫染上了二楼的看台，在一处角落里坐下，座位正对着高台的正面，辛莫染告诉我说，等一会拍卖的物品会摆放在那里。 我左顾右盼观望着四周，从不知道上海还有这么复古别致的茶楼，这个茶楼陈设老旧，应该是经营了许多个年头，就连桌子里都透出一股茶叶的清苦香气。 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很多人，离开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这里每个桌子上都已经坐上了客人，人并不是很多，比以往见过的拍卖会有很大的不同，乃至完全的不同，就连拍卖会选在茶楼进行，也是头一回见。 “大哥，为什么人这么少啊。”我小声的问辛莫染。 “听说这次拍卖的东西都是价格不菲，来的也都不是一般的有钱人。”辛莫染对我说。 “你是在炫耀你有钱么？”我看着辛莫染，这么说明明就是在炫耀自己有钱，不过我就是喜欢眼前这个任性的人。 “要不是为了带你来看那个镯子，我才不来！买这里的一件，我一年都吃不了肉了！”辛莫染说着，在我头顶拍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我。 我看着他大笑，我喜欢眼前这个可爱的他。 拍卖会终于开始了，对于拍卖官的介绍我一点都听不进去，我只想快点看到那个镯子。 左等右等，桌子上的一壶茶都快要被我一人喝完了，终于等到了最后一件拍卖品，是这次拍卖会的压轴，也是我期待已久的翡翠玉镯。 当红布揭开的瞬间，我愣在了原地，看着高台上摆放着的翡翠玉镯，比照片上的还要精致，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比梦里的更加正切。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翡翠玉镯的起拍价就已经达到了三千五百万，果然价值不菲。 “三千五百万，三千八百万，四千二百万，四千五百万，四千五百万一次！四千五百万两次！”拍卖官的声音响彻整栋茶楼。 “好！四千八百万！有人出四千八百万，四千八百万一次！四千八百万两次！”拍卖官高昂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是一个身穿黑色貂皮大衣的男人，坐在座位上悠闲的看着高台上的镯子，身边坐着的美女，看起来比他小个十几岁的样子，正在殷勤的给他端着茶。 想必他买来是送给那个女人的吧，真是不惜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啊。 在拍卖官举起的锤就要敲下的瞬间，一个女人的冰冷的声音响起：“五千五百万！”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个女人，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美艳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如她的声音一样冰冷。 想来是我看的太用力，她竟回头看向我，看到她眼睛的一瞬间我低下了头，气场实在太强。 她看到了坐在我身边的辛莫染，她冲他点头一笑，美艳动人，这个世界美丽的女人真的太多，起初我以为顾怡岚就很美，但我此刻见到她，这是一种别样的美。 辛莫染礼貌的回敬了她一个微笑，目光继续停留在了那个翡翠玉镯上。 第三十一章 我喜欢的就是我的 当唏嘘声和惊讶走过了每个人的耳旁，所有人都惊讶于眼前这个红衣女子。 有人在窃窃私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如此的魄力。 她毫不顾忌他人的眼光，面无表情的靠在座椅上，像是吹不起波纹的水面，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若有似无的吹开杯中的茶叶，轻呡一口，闭眼享受着清茶的苦香。 我抬头看着她，眼前这个热情又冰冷的女子，难掩的好奇心压倒了一切，如同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一样，我也想要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我想也许我也可以看到她的未来，在我凝聚精力看向她的时候，她忽然回头看向我，目光交汇之时，一股强大的气流朝我袭来，我被她突然看过来的眼神猛的一击，身体不由得向后倾斜，猛地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她，我放弃了，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我放弃了去看她的未来，反正她的未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么。 她看着我，若有所思的微笑，不同她对辛莫染的微笑，她看向我的时候，像是放下了所有防备，多了几分亲切。 这个女人，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又或许只是我见识的人不多。 “五千五百万！五千五百万一次！五千五百万两次！”拍卖官的声音激动的响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场好戏的结束，眼前这个女子依旧很冷静，看着高台上翡翠镯子的表情，一副事先就知道这将属于她一样。 曾经我在想，那个翡翠玉镯的主人，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她会和辛莫染，会和顾怡岚发生一段怎样曲折纠葛的故事，现在想必就是故事的开始。 “五千……”拍卖官举起了手中的锤子，在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停在了空中。 “八千万！”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全场一时轰动，那个红衣的女人连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身后的人，我转过身，辛莫染看着高台上的镯子，冷静的坐在我身边。 他回头看了那个红衣服的女人一眼，礼貌的点头一笑，是冷酷的，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辛莫染。 “八千万！八千万一次，八千万两次，八千万三次！成交！”在所有人的惊讶的目光中，拍卖官锤音落定。 那个红衣服的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辛莫染，辛莫染也冷漠的回敬她一个微笑，像是一场战争，最终以辛莫染的胜利告以终结。 我坐在辛莫染的身边不敢说话，一切都出乎我所料，令我手足无措。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工作人员将翡翠玉镯送到了辛莫染的面前。 镶金的花纹裹着质地上乘的翡翠，色泽浓翠鲜艳夺目，晶莹通透质地细腻，是为上上品。 我看着眼前的翡翠玉镯，精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许久以前我们就曾相遇过。 “喜欢么？”我听见辛莫染用笑着的声音问我。 我看着眼前的翡翠玉镯点点头，这么精美的镯子，任谁能不喜欢。 辛莫染取出盒子中的翡翠玉镯，拉过我放在桌子上的手，玉镯滑落在手腕上，松松的落在手腕处，像是为我定做的一般合适。 我抬头看着辛莫染，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我看着他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我还没有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来。 “怎么了？”辛莫染温柔的摸摸我的头，用轻柔的声音问我，阳光透过木质百叶窗照射进来，撒在辛莫染的侧脸。 “这……这是……送我的？”我小心试探的问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 “你不是很喜欢它么？”辛莫染说，眼神里的温柔，比窗外的阳光还温暖。 “啊！疼！”我伸出手在另一只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瞬间的疼痛感袭满了全身，原来这是真的，不是做梦啊！ 我望着在一旁呆呆看着我的辛莫染小声的说：“原来这是真的！” 我由于难以相信而瞪大的眼睛，引得辛莫染的一阵大笑。 “当然是真的！”他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拉过我的手说：“你不是问我它的主人是不是很美么？那我现在告诉你，它的主人很美！” 他看向我的眼睛，像是跌入了星河，有种耀眼的光芒，让我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辛莫染拉起我的手，穿梭过人群，引来不少人的回目。 看着被他拉住的手，手腕上戴着他送我的翡翠玉镯，顺着他的手臂看去，看着他的背影都觉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傻笑什么呢！上车了！”辛莫染打开车门的时候，回头看见我在看着他傻笑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对我说。 “大哥，买下这个玉镯，你这次又要多少年不能吃肉了啊？”我摸着手上的镯子，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辛莫染，期望着他能可怜可怜我，不让我有太大的愧疚。 “别说吃肉了，我得吃十年的土了！”辛莫染转头对我说，用手在我鼻子上用力的捏了一下。 “那你干嘛还要买它啊？”我问他，其实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来买一个镯子。 或许是因为从小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又或许是因为我生来骨子里就是个穷人，虽然自从进了辛家之后，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虽然我也知道这些钱对辛莫染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依然觉得花这么多钱买一个不实用镯子，实在是让人心疼到滴血。 “看你那么喜欢，怎么忍心把它让给别人。”他边开车边对我说，他回头看我的那一眼，眼神里的真挚让我的心开始了颤抖。 “可是那么贵……”我小声的说着，我的确很喜欢它，但是太贵这也是不挣的事实。 “喜欢就努力的去争取，太贵就努力赚钱去买，如果觉得困难就放弃，你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人这一辈子啊，千万别亏待了自己。”他腾出一只手来摸摸我的头，对我说。 喜欢就努力的去争取，无论喜欢什么都可以努力的去争取么？就像辛子诗喜欢辛莫染，也可以努力的去争取么？ “喜欢就努力的去争取么？如果明知道是得不到的呢？”我看着他的侧脸，俊朗的轮廓像是漫画中的王子。 “你喜欢的东西，就是为你而生的，如果得不到会痛苦，那你就必须让它属于你！”辛莫染说着，难以掩盖的霸气。 辛莫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温柔的时候暖的能将人融化成水，冷漠的时候冷的能把人冷冻成霜。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辛莫染，我都喜欢。 “我喜欢的东西，就是为我而生的？”我趴在窗户上，对着窗外小声的重复着。 如果我喜欢的就是为我而生的，那辛莫染呢？会是为我而生的呢？ 我只知道，我一定是为辛莫染而生的，因为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他，我想如果没有他，我一定会死。 抚摸着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它的主人现在是我。 从见到顾怡岚的那天起，我期待了无数次这个翡翠玉镯的主人出现，也对这个玉镯的主人进行了无数种猜测，想象过它的主人是个柔软的江南女子，想象过它的主人是个豪爽大气的女汉子，或者是个活泼可爱的萌妹子…… 可是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我亲眼看见辛莫染将这只翡翠玉镯戴在我的手腕上，原来期待了那么久的人正是我自己…… 那，在将来的某一天里，将顾怡岚推向生命的边缘的那个人，也会是我么？ 我转头去看辛莫染，我想他说的对，我喜欢的东西，就是为我而生的，如果得不到会痛苦，那我就必须让他属于我！ 辛莫染就因该是我的不是么！就连上天都这么帮我。 “可是大哥，喜欢什么都可以抢过来么？如果是喜欢一个人呢？”我转头问辛莫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喜欢顾怡岚，如果喜欢，我又该如何去做呢？ “我喜欢的就是我的！”辛莫染说。 “如果他喜欢着别人呢？”我又问他，小心翼翼的，怕他会多想。 “那就让她喜欢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他没有看我，用冷漠的声音说着。 也许辛莫染说得对，我喜欢的就得是我的！谁敢和我抢，我就让谁永远的在他眼前消失。 脑海里涌现出那副画面，我想要努力的看清楚，再看清楚一些…… 那是很高的一栋楼的天台，高的看不清地面的车辆行人，站在那里可以看见周围高楼里还在忙碌工作的人，天色有些昏暗，地面还有些潮湿，像是刚下过雨的痕迹。 顾怡岚站在天台边缘回头望着我，她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努力的想要看的再真切一些，那天她穿了一身宝石蓝的连衣裙，脸上依旧是精致的妆容，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文件夹丢给我，我打开看，但现在的我，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看见她向我伸出的手，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她用力的将我按在天台的边缘，我看见地面行驶的车辆，有种深深的恐惧，我从另一个世界惊醒，伸出手抚摸着我一颗因为受惊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原来并不是这个玉镯的主人要害她，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孽。 可她为什么要杀我？那个文件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我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第三十二章 他是我永远走不出的那片森林 倘若青春注定是一场兵荒马乱的战争，那辛莫染的出现便注定了我会战败。 本该是个美好的年纪，本该是个美好的人，偏偏在这么美好的年纪爱上了这么美好的人，一切却又并非这么美好。 抬头看着扬起在半空中的手臂上戴着的手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的别致，睁开被阳光照射眯起的眼睛，细细打量着腕上的翡翠玉镯。 数不清这已经是我看的多少遍了，就连哪里的纹路是深是浅都系数记在心里。 趴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香樟树发呆，辛莫染送我这个镯子做什么？传说这不是那个将军送给他夫人的定情信物么？ 翻身坐在沙发里，拍拍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人家不都说了，不过是看我喜欢而已，再说这些钱对他来说又算不了什么。 看着手上的玉镯，心里却在想：‘也许……辛莫染也喜欢我呢？会不会呢？他明明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在洱海边他还亲口问过我，如果我们不是亲生的我会怎么做，难道这不是在暗示我一些么？’ 想到这些，脸不禁泛起红晕，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的明媚，像阳台上盛开的两瓣蔷薇花瓣。 ‘可是，也许这一切真的只是他将我当做了亲妹妹呢？而且他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他不是已经和顾怡岚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莫名的心痛，像是快要决堤的洪水，正在冲破我所有的理智，顷刻之间就能将我吞噬。 辛莫染的生日就在明天，我把礼盒包装好放在床头，那是送给辛莫染的生日礼物，他二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给辛莫染过生日的地方订在了外滩的一家餐厅，除了我和辛莫染，只有顾怡岚和姜城。 顾怡岚和姜城还没有来，打电话来说是车堵在半路，大上海就是这点让人讨厌，不过此刻的我反倒希望这车能堵到后半夜。 站在窗口向外看，可以看见熙攘的人群，窗外声音嘈杂，不像是辛莫染会选择的地方，我想这大概是顾怡岚的选择吧，你看，他为了她连自己的喜好习惯都改变了…… 最近心里总是莫名的会很痛，在想起辛莫染和顾怡岚的时候，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我想我就快要痛死了。 “大哥，生日快乐！”我对辛莫染说，递给他礼盒。 “谢谢公主！”他从我手中接过礼盒，温柔的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看着他满脸笑容的低头拆礼盒，我用手摸摸鼻尖他触碰过的地方，心里暖暖的，双颊又不由得盛开了两瓣蔷薇。 辛莫染从礼盒里拿出一本画册，惊讶的看着我，他的眼睛像是窗外闪烁的霓虹，照亮我整个黑暗的夜空。 “哈哈哈！”他一页一页的翻着，我看见他脸上展开的笑容，不时伴着笑声。 那是一本漫画集，是我用了半年的时间一笔一笔画成的，从数年前我们在雪地里说着要白头偕老开始，后来的点点滴滴，我都把它画了进去。 “谢谢我的小公主，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你在太幸福了！”他笑着拥我入怀，我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此刻的我，也很幸福。 我希望下一刻永远都不要到来。 “大哥……” “嗯？怎么了？”他看着我，问我。 我多想对他说：辛莫染，我爱你。看着他犹豫了很久，可我始终不能说出口。 “生日快乐！哈哈哈！”我大笑着对他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摸摸我的头，看着我笑。 顾怡岚推门进来，还有姜城。 “对不起阿然，让你等这么久……”顾怡岚说着朝辛莫染的身边靠去。 她说话的声音真好听，有种诱人的味道。 “没事的。”辛莫染说着，替她接过手中的包。 “生日快乐！”顾怡岚笑着，在所有人没有防备的时候，踮起脚尖在辛莫染的脸颊上一吻，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 我的心仿佛被人拿针用力的扎了进去，就连呼吸都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 辛莫染看向我，他眼神里有着我看不清的东西，我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我没有看到他眼神里闪过的焦急和惊慌失措。 他并不希望我看到这一幕。 “我去关窗户，有些吵！”我立马转身，绕过木质屏风走到窗口，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把眼泪擦掉，拿出手机左右照镜子，咧嘴露出一个很开心的笑容，确保看不出来一丝痕迹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顾怡岚搂着辛莫染的胳膊，推着辛莫染去拆礼物，曾经那条胳膊也是我的，现在却被她抢了去，将来她还会抢走我的所有。 姜城坐在椅子上，看着辛莫染和顾怡岚的地方，看着那眉开眼笑的一对，我看懂了他眼里的忧伤，因为我们同病相怜。 我在他对面坐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两个人开心的笑着。 顾怡岚送给辛莫染的是一条皮带，她说：“我要把你的人，牢牢地栓在我身边！”她搂着辛莫染的胳膊，将头歪在了辛莫染的怀里。 下一秒辛莫染抬头看向我，他在用眼神像我说些什么，可是我读不懂，我也再不想去看他，我把头转回来，拿起桌子上的红酒，倒了一杯一口气喝下。 “还没开始就这么着急，来！大哥陪你喝！”姜城从我对面的位置站起来，在我旁边坐下，手拿酒杯的样子像是个纨绔子弟，可他的眼里明明写满了悲伤。 酒杯发出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只是端酒杯人的心情却并不喜悦。 “还没上菜呢你们怎么就喝起来了！”顾怡岚走过来对我们说。 “就能你们两个秀恩爱，就不能我们兄妹俩叙叙旧啊！”姜城笑着对他们举起酒杯开玩笑的说。 我想我没有他那么坚强，我做不到此刻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子诗还小，不能喝太多。”她伸出要夺我酒杯的那只手，被辛莫染拦住留在了空中。 “让她喝吧……”辛莫染说，我没有回头看他，我听到他的声音微弱，让我心里猛地又刺入了一根针，比刚才的还要疼，我想我就快要撑不住了。 此刻我真的不希望听到他的声音，我怕最后一丝理智会被他的一句话打破，如果说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一个软肋，我想他就是可以摧毁我坚强堡垒的那缕清风，只需轻轻一吹，足以让我的整个世界灰飞烟灭。 像是一片迷雾，他是我永远走不出的那片森林。 菜端上来的时候，我和姜城已经喝掉了三瓶酒，我们大笑着猜拳，可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心里都不好受。 “小不点厉害啊！来！再来！”姜城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一副挑衅的样子，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内心并没有那么明媚。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八匹马啊……” “喝喝喝！” 整个房间里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声音，从椅子上喝倒在了地上，我和姜城抱着酒瓶子坐在地毯上猜拳。 姜城输了，我就陪他一起喝，我输了，就换姜城陪我喝，猜拳不过是个幌子，我们用呐喊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洪水。 这些都是姜城从小教我的，也多亏了他，才能让我在多少个伤心的夜晚能有酒来陪伴，倒是不显得太孤单。 “姜大哥，你什么时候也找个漂亮女朋友回来啊！”我伸出手在姜城的肩膀上拍拍。 “天涯遍地是芳草，小爷偏偏就不找！”他大笑着端起酒杯和我碰杯。 “小不点，你什么时候找一个小男朋友啊！带回来陪大哥喝酒！”姜城说着用手拍在我的脑袋上。 “改天就给你带一个回来！”我大声喊着，往姜城的酒杯里倒上了酒。 我想我也许是想让辛莫染听到。 “我们是不是有点像……像两个傻子啊！”我撑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回头看向辛莫染，顾怡岚坐在他旁边有说有笑，他抬头看着我，恍惚中我看到他眼神里闪过的一丝柔软，我摇摇头，我想那大概是我的错觉。 “我们两个本来就是傻子！”姜城一把搂过我肩膀，又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们本来就是傻子，为了一个人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傻子。 结果那两个人却有说有笑的在一起了，只留下两个傻子在一起悲伤。 我看着辛莫染，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我想如果他不来阻拦我，那我就喝到死算了。 仰起头又是一杯，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是温热的，在心脏快要被撕裂的时候。 他看着我，一杯接着一杯，显然他并不在乎我，不是么！ “别喝了！”姜城伸手抓住我的酒杯，我看见他眼神清澈，他并没有喝醉。 也许喝不醉也是种痛苦吧，因为你永远都是清醒的，你要无比清晰的看着你的伤疤被撕裂开来，和他比起来，我想我还是太幸福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姜城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牵着我向外走。 “你要带她去哪？”辛莫染问姜城，我转头看见他站起来向门外走，被顾怡岚拉住，这个女人我讨厌她，她不仅夺走了我的辛莫染，还阻止了辛莫染走向我。 那个恶毒的想法又再一次的诞生在我的心头，我要让她从辛莫染眼前永远的消失。 “好看么？”姜城问我，我们坐在天台，看着整个外滩繁华喧闹的景象。 “好看！不过我喜欢清净。”我对他说。 “是因为阿莫喜欢清净吧！”他转头看着我，他说的对，一切都因为是辛莫染喜欢。 “你以前不也不喜欢太热闹，现在还不是因为顾怡岚喜欢了喧嚣！”我回头看他，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我们都是可怜的人。 “子诗，我想问你一件事。”姜城说，这是他少有的正经，这也是他少有的会喊我的名字。 我冲他点点头，姜城说：“子诗，你的失忆是不是已经好了？” 我回头看着他，他的眉头紧锁，像是在用眼神告诉我，我是个骗子，我欺骗了他和辛莫染，欺骗了所有人。 我没有回答他，我只是看着他微笑。 “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姜城又问我，他看着我的眼神无比清醒。 我望着远方的天空点点头，我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从辛莫染将我带回家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当辛莫染让我成为了辛子诗，他也知道，这一切他都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他问我。 “没有多久，在某一天的清晨醒来，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我看着他说，云淡风轻，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从未失忆过。 “阿莫知道么？”姜城问我，他叫他阿莫。 “他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难道要我直接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我想我是很信任姜城的，他比我更了解辛莫染。 “不要怪他！他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他把你当做了他的全部。”姜城总是为辛莫染着想的。 “当然！我本来就是个孤儿，是他给了我全部，我为什么要怪他？”我说，我没有告诉他，我知道是辛莫染故意开车撞了我，我没有告诉他，我知道这一切的最初就是个阴谋。 “他是真心爱你，把你当做亲生妹妹……”姜城还没有说完，他被我打断，我说：“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只做他的妹妹。” 我没有兴趣再听他唠叨，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知道他可以帮我，因为他爱顾怡岚。 我知道，这一切他都懂得。 “如果我告诉你，阿莫也爱你呢？”姜城说道，即使我曾无数次想象，但此刻听到这样肯定的答案，心里还是按耐不住的激动。 “不管他爱不爱我，他都只能是我的！”我望着天空中看不到的星星，想起辛莫染的话，我喜欢的就是我的！ “你真的是越来越像阿莫了！”姜城笑着，拍拍我的肩膀。 我再次的看到了那副画面，他在大雨中像是失去了魂魄，我看到他悲痛欲绝的脸，再没有了现在的张扬，我喜欢他任性嚣张的样子，那样的他是快乐的，我不喜欢他在那个未来里的样子，我不希望他痛苦。 “大哥，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你当做亲大哥一样，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到你的。”我看着姜城，我是真心的。 当我看到他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多希望永远都不要有这一天，我想不论怎样我都不会害死顾怡岚的，因为她是我另一个大哥的幸福。 在天台吹了许久的冷风，晕晕乎乎的我靠在姜城的怀里睡着了，直到辛莫染来，他已经送了顾怡岚回家，你看，我就是这么的不重要，只有他把顾怡岚都送回家安顿好了才有时间想起我，原来姜城说的都是骗我的，什么辛莫染也爱我，原来都是屁话。 睁开朦胧的眼，我看见了辛莫染的脸。 “你放我下来！”我对辛莫染说，此刻躺在他怀里的我，一点也不安心。 “你喝多了！”辛莫染说着，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放我下来！”我想我是在跟他赌气吧。 辛莫染把我放在地上，大概是由于坐在地上有些久，腿脚都已经发麻。在我推开他扶着我的手的一瞬间，整个人重重的趴倒在了地上。 “啊！”我扶着地想要起来，转头看见辛莫染就站在身后，你看，他看着我摔倒都不来扶我，这是爱我么？姜城这个骗子！ 也是！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辛莫染走过来，将我的一只胳膊放在他的肩膀上，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我一只手拍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搂紧了他的脖子，我只是表示一下我可以自己走，其实我才不想下来，即使我现在正在和他赌气。 “姜城跟你说了什么？”辛莫染问我，他抱着我一路去到了停车场。 “很多，什么都说了。”我对他哼了一声，表示我对他很不满意，但也许在他看来这很好笑，因为他原本板着的一张脸露出来笑容。 “今天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找到了车，他把我放在副驾驶，他问我。 我觉得他是明知故问，他或许什么都知道，又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们之间就是隔了那一层隐形的膜，他不知道我没有失忆，我不知道他是否心里有我。 “因为我不开心！”我对辛莫染说，我喝了那么多酒是因为我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因为顾怡岚？”辛莫染说着，他毫不隐藏。 “是！我不喜欢你和她在一起！”我说，既然他都毫不隐藏，那我也不能太小气了藏着掖着吧。 “那你喜欢我和谁在一起？”辛莫染将车开出停车场，他又没有沾一滴酒。 仿佛只有我，每次在都会喝个烂醉，而他，永远都是在看我笑话的那一个。 我想也许是酒精上了头，才会一点也不知道畏惧，我看着辛莫染对他说：“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 他转头看我，明显的愣了一下，他转过去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来摸摸我的头无奈的说：“真是个孩子！” 我想我要不要告诉辛莫染我失忆好了，如果我不告诉他，是不是姜城也会告诉他，或许姜城已经告诉了他。 我趁着在酒精的作用下，我转头对辛莫染说：“大哥……我的失忆……好了……” 说完我便倒头睡去，不去理会辛莫染是否会惊讶，因为我不想再听到辛莫染问我些什么，此刻脑子不清醒的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即使他要问我，那也是明天早上的事了，一觉醒来，我想我的脑子会比现在好用太多。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要得到属于我的东西。 第三十三章 嫁给王子的灰姑娘 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天生属于你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争取。 一大清早就被闹铃声吵醒，辛莫染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小懒猪起床啦，再不起床上课就要迟到了……” 拿起手机愣了一下摁掉闹铃，对着手机瞪大眼睛说：“老大！现在放假啊！” 虽然我知道他听不见。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我和辛莫染的合照，他站在我身后的阳光下拿着一朵栀子花笑的阳光灿烂，那张熟悉的脸。 关掉手机翻身继续睡，他的声音，他的脸，对于此刻的我来说都是异常的刺耳与扎眼，总能让我想到他和顾怡岚在一起的画面。 一旦想起昨天晚上顾怡岚在辛莫染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吻，心里就会抑制不住的乱想，幻想她们是不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些更亲密的举动。 每想到这里，心里就压抑不住的怒火直烧上心头，如果顾怡岚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想我会恨不得立马给她换上蓝色的连衣裙，然后带她找到那栋大厦，在楼顶把她推下去。 “啊！”猛地从床上做起来，把乱成鸡窝一样的头发揉的更加的乱。 “辛子诗你在想什么！你说过不会让姜城大哥伤心的。”我用力拍拍自己的脑袋，努力的让我清醒清醒。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不公平，管你是否先到，管你是否等了很久，天平的另一端总是会倾向于美貌和金钱。 就像辛莫染和顾怡岚，就像我和姜城，那是成功者与失败者，即使我和姜城并不输于顾怡岚和辛莫染，但是感情这回事，可不是就这样，才不会管你是否先来后到用情至深。 坐在床上正发呆，听见了辛莫染的脚步声，我迅速的躺回床上，随意的将被子盖在身上装睡。 辛莫染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背对着门躺好。 我感觉到他在我的床边坐下，替我盖好身上的被子。 我听见他的叹息声，我想他也许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关上房门离开的时候轻声对我说：“起来吃饭吧，给你煮了醒酒茶。” 原来他知道我已经醒了。 我洗漱好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餐厅里吃饭了，看时间这大概是午饭吧。 我站在玻璃窗前看着他，窗外的阳光很明媚，照在他的头顶却有些忧伤，我想他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而不开心。 “起来了，头疼么？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先把醒酒茶喝了。”辛莫染看见了我，起身为我去盛醒酒茶。 “大哥……”我想要问他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话到一半却被他打断。 “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辛莫染为我拉开椅子，在我坐下的时候伸手摸摸我的头发。 我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会怪我一直欺骗他么？还是会怪我没有早些告诉他？ “子诗……原谅大哥没有告诉你事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在我妹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母亲就给她取名叫傅子诗，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你一般大，所以当时看你失忆了，我便告诉你，你就是我的妹妹，子诗……”辛莫染对我说，他眼神里满是真挚。 我认真的看着他，听着他说着他的故事。 “子诗，你会怪我么？怪我骗了你，怪我夺走了你原本的世界。”辛莫染对我说，他眼神里闪烁的东西，总是会让我迷乱。 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当我在医院醒来，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鼻而来，眼前的一切都是我所未见过的，曾经我记忆中的医院都是破旧的，漆黑阴冷的走廊，还有墙壁上快要掉下来的墙皮，在此之前我从未去过大一些的医院，甚至只去过两次那个叫做医院的地方。 像我这样的孤儿，即使是发高烧也只是吃颗退烧药在被子里捂一捂，是好是坏全凭自己的造化。 那些电视剧里的美好情节，在现实中从未遇见过，再遇见辛莫染之前，这世间所有的幸运没有任何一个属于我。 看着被擦的明亮的玻璃窗，不染一丝尘埃，松软的床，洁白的床单和被子，还有床边花瓶里我叫不上名字的美丽的花。 “你醒啦。”在病床边的沙发上坐着看书的男子，走过来问我，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比傅禹长的还好看的人。 他的手放在我的额头，我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人，眉眼精致，比在孤儿院时李阿姨房间那台破旧电视里看到的人还要好看。 “我这是死了么？”我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都这么好看，眼前的人也这么好看，不敢相信这是我所原本生活的世界，我想这一定是天堂，眼前这个好看的人一定是个天使。 “哈哈哈！你没死，你还活着，活的好好的！”眼前这个好看的人大笑，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的头皮顿时紧张起来，他的手指那么干净好看，可我的头发却那样的脏乱，像是一团枯草。 “那这是哪里啊？你是谁啊？”我看着他，我想我就要把眼镜都看的快掉下来了，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像是林一依口中所说的王子。 曾经我以为傅禹像是王子，原来还有比他更好看的人，像是窗外的太阳，灿烂明媚。 “这是医院，我叫辛莫染。”他对我说着，我看着他的双眼移不开他的脸。 我想他定是被我看的有些尴尬了，他起身说：“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粥，你先躺一会儿。” 他扶我躺下，替我盖好被子，我看着他起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关着的房门另一端，我依旧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他叫辛莫染，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一如他的人一样的好看，洁白的一尘不染。 我突然不想离开这个好看的地方，不想离开这个好看的人，不想回到那个阴冷潮湿的黑暗角落，不想我的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人承受孤独与寂寞。 我想如果可以留在他的身边，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他回来的时候，我坐在地上的角落里，学着电视里那些失忆了人的样子，捂着头浑身发抖。 “你怎么了？”他紧张的跑过来，搂住我的肩膀问我，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我怕我会演不下去。 “医生！医生！”他大声的喊着医生，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放回床上，他的怀抱很温暖，让我更加的舍不得离开。 “啊！头好痛，我是谁啊？”我双手用力捂着头，装出一副痛苦挣扎的样子，我希望他不要看穿什么。 他为我盖被子的手停在空中，他愣在原地看着我，冷漠的让我有些害怕，我以为他看出了我是在骗人，我沮丧的低着头不敢看他，慢慢的放下了捂着头的双手。 “你不记得你是谁了？”他在床边坐下，扶着我的肩膀让我抬头看他。 我看到他严肃的脸，眉眼里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愤怒，我对着他小心翼翼的点点头，紧张到不能呼吸。 医生进来的时候，他才放开了我，他紧张的对医生说：“医生，你快看看这怎么回事，我妹妹虽然是醒了，但是不记得我是谁，也不记得她自己是谁了！” 他说我是谁？我是他的妹妹？ 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站在门口和医生说话的他，我想要看到他的未来，这个好看的男人的未来。 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我发现我在别人身上看到的未来逐一的应验了，所以当那些孩子欺负我的时候我并没有那么的悲伤了，因为我看到了她们的未来，她们终其一生都将是个俗人，痛苦而卑微的活着。 我透过玻璃看向他，我看到了多年后的他，不再似如今的阳光明媚，他的眼角多了几条不深不浅的皱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成熟稳重的脸，眼前是浩瀚的大海，一望无际的海水接连着蔚蓝的天空，海水清澈的可以看见水底的卵石，海岸的沙滩上不时的被海浪卷上来很多的贝壳，他坐在沙滩上抱着怀里的白衣女子痛哭，任由冰冷的海水打在他的身上，他怀里的女子始终没有醒来，我看到他抱紧她大声的嘶喊，我想要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容，但我却始终看不见，只看到那女子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绿色的镯子…… 我想他一定很爱她，爱是什么，我还不懂，但我知道那个女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他回来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放松，甚至带着几分的开心，他笑着对我说：“子诗，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去想了，等伤养好了哥哥带你回家。” 他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他叫我子诗。 “子诗？”我疑惑于‘子诗’这两个字，难道这会是我的新名字？ “医生说，你是因为头部受到了重创，失去了记忆，不过没关系，有哥哥在你身边，会慢慢的帮助你恢复记忆的。”他温柔的对我笑，扶我躺下替我盖好身上的被子。 第二天醒来，那个叫辛莫染的好看男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拍拍我的头，也许这就是一场梦呢，也许在下一刻就会走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将我拎起那也说不定。 “你醒了，医生说你快要醒了，我就去给你买了点粥。”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不是一个彪形大汉，而是那个很好看的男人。 那个叫辛莫染的男人。 我看着他从门口走到我的身边，他笑得就像这冬日里最暖人的一抹阳光，让人想要再靠近一点。 “来，起来喝点粥吧，你这一睡啊，可是都已经四天了，一定饿坏了吧。” 他在我的床边坐下，伸手扶我坐起来，我看着他那双会笑的眼睛，再也舍不得离开。 “你是谁啊？”我问他，昨天他已经说过了，但是昨天的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我始终觉得那像是一场梦，一场美丽而虚幻的梦。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他依旧微笑的看着我，很温暖。 “我是谁啊？你认识我么？” 我又一次问他，他很平静的看着我，没有一丝诧异，就像眼前的一切他都早已知晓。 “子诗乖，又不听话，调皮了是不是？” 他伸出手温柔的捏了捏我的鼻子，替我撩开遮住眼睛的碎发。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我也没有死去，我依然活着，并且有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愿意做我的哥哥。 “子诗？是我？”我看着他，我想要再确认一遍。 “是啊，捣蛋鬼，来张嘴。”他若无其事的摆弄着碗里的粥，舀起一勺吹凉了送到我的嘴边。 “那你是谁？”我始终还是不相信的，你不会明白的，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孩子。 “我是哥哥啊，子诗是不是又调皮了，昨天才问了一遍，睡了一觉起来又装作不认识哥哥了，再这样哥哥可伤心了。”他依旧笑着，像个天使。 “子诗不怕，有哥哥在，你一定会没事的。”他放下碗，把我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那一刻我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阳光下的泡沫触碰不到尘埃，我每一刻都在担心，我的幸福是否也会在某一瞬间灰飞烟灭。 你不明白，我有多怕失去，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的一无所有。 后来的日子里，辛莫染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每天晚上在我睡着了之后才会离去，每天清晨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总会是他，这样的日子太美好，让我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现实。 “哥哥！”我很快就习惯了叫他哥哥，我想我很喜欢这么叫他。 “睡醒啦！昨天睡的怎么样啊？”他走过来捏捏我的鼻子，他的笑容灿烂。 “嗯！睡得可好了呢！”我也对他笑着，我没有告诉他，这是我从小到大睡过的最舒服的床。 我怕他也会像傅禹家的保姆一样看不起我。 “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这个叫辛莫染的男人把手背在身后，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嗯……玩具？”我猜想着，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么，送孩子玩具。 “贪玩！”辛莫染笑着在我的鼻子上捏了一下，然后递给我了几本书，是《安徒生童话》和《格林童话》，还有几本漫画。 这些我都在同学那里见过，但是从来没有看过一眼，因为我买不起那样的书。 我在想他会不会生气，也许他喜欢爱学习的乖孩子，我低着头不敢在去看他，我想如果他能再问我一遍，我一定会说是书。 “能看懂么？要不哥哥给你读吧！”他笑着对我说，显然他并没有怪我。 我冲他用力的点点头，笑着露出了我的大门牙。 “来！”他在我的身后，靠着床头坐下，把我圈在他的怀里，把书放在我的面前。 我转头看着他的侧脸，还有这个温暖的怀抱，我想上帝给了我一个巨大的礼物，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愿意选择被他的车撞到。 打开书里有很好看的漫画，画着很精致的小人，五颜六色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世界。 “从前，有一个富人的妻子得了重病，在临终前，她把自己的独生女儿叫到身边说：“乖女儿，妈去了以后会在九泉之下守护你、保佑你的。”说完她就闭上眼睛死了。她被葬在了花园里，小姑娘是一个虔诚而又善良的女孩，她每天都到她母亲的坟前去哭泣。冬天来了，大雪为她母亲的坟盖上了白色的毛毯。春风吹来，太阳又卸去了坟上的银装素裹。冬去春来，人过境迁，他爸爸又娶了另外一个妻子，新妻子带着她以前生的两个女儿一起来安家了。她们外表很美丽，但是内心却非常丑陋邪恶。她们到来之时，也就是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身受苦难之始”温柔的声音在左耳边响起，一丝一缕都慢慢渗透进了心脏。 这是一个叫做灰姑娘的女孩儿的故事，听着故事，仿佛像是看到了自己，而眼前这个叫做辛莫染的男人，却像是童话故事里生活在城堡中的王子。 我想我也很幸运，这么快就遇到了我的王子。 而我的谎言也是否会在十二点钟声响起的时候被揭穿，那时我将再次的一无所有。 “王子非常高兴地说：“这次绝对不让你走了。”灰姑娘姑娘像在梦里一般，幸福洋溢……两个姐姐非常害怕不知灰姑娘会给她们怎么样的惩罚？可是心地善良的灰姑娘仍像亲姐妹般对待她们。不久，灰姑娘和王子举行结婚典礼，场面盛大、热闹非凡。“恭喜！恭喜！”的祝福声，到处都是。全国的百姓都诚挚地向他俩祝贺。灰姑娘从此以后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辛莫染读完了一个故事，回头看着我，我脸上早已是悲喜交加的复杂表情。 他摸摸我的头看着我笑，这个像童话里王子一般的人，他现在就坐在我的身边，而我却只是一个灰姑娘，我甚至还没有南瓜马车。 “王子会喜欢灰姑娘么？”我问辛莫染，看着眼前这个像王子一般的人。 “当然啊！谁都喜欢善良的人！”他笑着，用手在我的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 他总是喜欢捏我的鼻子。 “那我也要做个善良的人……”我看着辛莫染说，我没有告诉他剩下的半句话： 然后嫁给是王子的他…… 第三十四章 这个世界真小 童话中的拥有南瓜马车的灰姑娘最终如愿的嫁给了王子，可现实中的王子始终还是会迎娶真正的公主。 童话之所以是童话，是因为它永远看不透人心。 辛莫染对我说：“子诗，别怪大哥，好么？” 我朝他点点头。 院中的花开的很明媚，回想多年前，他笑着对我说，会让我在每个清晨醒来，推开窗就能闻见花香，自那之后，我们生活的地方院中总是种满了鲜花。 “我从来就不怪你，如果没有你，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我。”我对辛莫染说，我是发自真心的不怪他。 但是我并没有告诉他，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阴谋，即使我并不知道我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我想如果有一天当这一层纱揭开的时候，也许就是我们必将分离的时候。 任何的感情都容不下欺骗和利用不是么？ 辛莫染看着我想要说什么，但始终他什么都没有说，他走到我的身边，摸摸我的头发，他看我的眼神，一如当年。 那些不能说出的话，都搁浅在你我对视的那一瞬间。 窗外的香樟树上已经看不见雪花，那是上海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最后一场雪。 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突然想起了初雪那天的傅禹，仔细想来，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他那像极了辛莫染的眉眼。 我裹了一件羽绒服下楼，辛莫染不在家，他总是这么忙，又或许他是在忙着陪他的女朋友顾怡岚。 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我总会去那条长椅上坐坐，走在昏黄的路灯下，抬头望着头顶的香樟树，叶子一片一片，它们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烦恼。 快要走近的时候，看到长椅上坐着的人影，一件黑色羽绒服，孤单的坐在长椅上望着前方。 越靠近，越觉得这个人是那么的熟悉。 他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头朝我看来，那是一张像极了辛莫染的脸，他叫傅禹。 “子诗……”傅禹站起来看着我，我听不出他的声音是激动还是疑惑。 “傅禹？你怎么在这？”如果不是他叫我，也许我还会以为这是错觉，早知道他家离这里要一个小时的路程，无缘无故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么？”傅禹问我，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如辛莫染一般精致的眉眼。 “没什么不开心的啊！你怎么在这？等人？”我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对他说，我不想把我的不开心转嫁给任何人。 “嗯！等人，等了很久……”傅禹说着，他转头看向我，路灯打在他的头顶，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那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快点出来啊，这么冷的天！”我把手放进口袋，上海的寒风总是能吹得人骨头疼，我以为他是在等朋友聚会。 “她已经来了！”傅禹对我说，他依旧看着我，虽然说话看着别人说是礼貌，但是总是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难免让我有些尴尬。 好奇心指使我向身后的方向望去，然而并没有看见人影。 傅禹的声音在我的耳后响起，我从未认真的听过他说话，原来他的声音也那么好听，同样像极了辛莫染。 他说：“从那天之后，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坐一个小时，我知道如果我约你出来，你一定会推脱不来，所以我就想在这里等你，也许上天还能再眷顾我一次，让我再遇见你……” 我看见他眼神里的真挚，低下头不再去看他，我想我惧怕他的感情，他的感情太纯白炙热，我并不想去伤害他，但我也无法拔出我爱辛莫染的那颗心。 “傅禹……”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他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我不会给你压力的，那天你不是告诉我，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们还是朋友么？” 傅禹还是傅禹，小时候的那个傅禹，那个即使我还没有开口，他就能猜透我心事的傅禹，他还是那个执着的跟在我身后的傅禹。 我点点头，感觉突然轻松了很多。 “你知道么？每当我坐在这儿的时候，我即期待能遇见你，我又不希望你出现在这条长椅上……”我听见傅禹说，他的声音清澈，像极了很多年前的辛莫染，那时我第一次遇见他，那时的他也正如眼前的傅禹一般大。 我看着傅禹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他总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他不会知道，他此刻眼前的辛子诗，就是他的小水。 “因为你只有每次不开心的时候才会来这条长椅上坐一会儿，我不希望在这里遇见你，是因为我不希望你不开心……”傅禹对我说，我看见他眼神里真挚的感情，就像他当年给我的第一个拥抱，让我很温暖。 “快开学了！你有看书么……”我想转移开话题，但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显然我转移的有些生硬，因为我看到傅禹脸上突然愣住的表情，我看见他睁大的眼睛，现在的情况突然比刚才的还要尴尬…… “没……没看……”傅禹睁大着眼睛看着我。 “哈哈！我也没看……”我大笑两声，然后很平淡的对他说‘我也没看’，因为我看到他脸上依旧有惊呆的表情，现在无疑比刚才更加的尴尬。 低着头不去看他，空气都尴尬到了零点，我想我真的是个笨蛋，如果有林一依和刘维在，就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走吧！请你吃饭，坐了那么久饿了吧！”我拍拍傅禹的肩膀起身对他说，想想他在这里坐了那么久等我，如果连一杯热茶都没有，岂不是会显得我太小气。 “还是我请你吧，哪有让女生请客的道理。”傅禹起身，笑着对我说，仿佛刚才的尴尬并不存在一般。 微微一阵冷风吹来，风从领口灌进来，吹进我的五脏六腑，我猛地把脖子缩进了衣领。 突然觉得头顶有东西盖下来，傅禹帮我戴上了帽子，我抬头看着他，他比我高出了整整一个头还要多，比起小时候的他，现在的样子更让人有安全感，也更加的招惹女生喜欢。 傅禹取下他脖子上的围巾，为我裹上。“好了！”他说。 “哦！好！”我才恍然间发现，我陷在回忆里看的已经有些呆了。 我转身在前面走，他跟在我身后，地上倒映着我们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一左一右。 “如果……小水现在还活着呢？”我看着地上的影子问他。 我想他本该是个幸福的人。 “小水一直都活着，她并没有死……”傅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愣在了原地，地上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站在我身后的他也停下了脚步。 一时间心中一颤，难道他早已知道我就是小水了么？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我转头看着他，在我还没有开口问他的时候，他对我说：“小水永远都不会死，我会永远记得她……” 我们继续走，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他总是能知道我心中所想。 我想如果我依旧是小水，如果我没有遇见辛莫染，那我会不会和眼前的这个人在一起呢？那我和他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呢？ 也许我和傅禹，和辛莫染，我们之间注定要发生一些故事呢。 我相信，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你这一生要遇见一些人，发生一些故事，而辛莫染和傅禹当中，其中一定有一个人会是我的劫难。 傅禹执意要送我回家，走到门口正巧撞见了辛莫染和顾怡岚，我和傅禹就站在不远处，正巧被顾怡岚看见。 “子诗，阿禹？”顾怡岚走过来，原来她也认识傅禹。 “怡岚姐！”傅禹上前去向顾怡岚打招呼，原来她们也都认识。 这个世界真小，上海那么大，上千万口人，说到底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啊，本来我还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呢！”顾怡岚笑着对我和傅禹说。 “我们是同学。”我对顾怡岚说。 “我们还是同桌！”傅禹看着我，对顾怡岚说。 “这么巧啊！看来一切都是缘分啊。”顾怡岚看着我和傅禹，意味深长的说，想必她是看我和傅禹两个人大晚上的在一起误会了什么。 这个世界真小。 “走吧，进屋说吧。”辛莫染打开大门，转身对我们三个说。 这是傅禹第一次来我们家，朋友里我只带过林一依回家。 顾怡岚很自然的去倒了四杯咖啡，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般自然，反倒我更像是外来的客人。 听顾怡岚说，再过两个月，顾伯父就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正是傅禹的妈妈，这是我再一次的听到了有关于那个女人的消息。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小到总是会在下一个转弯，让你遇见不想遇见的人。 原来傅禹的妈妈，那个女人就将要成为顾怡岚的后妈，傅禹将会成为顾怡岚的弟弟，如果顾怡岚会嫁给辛莫染，那我就该叫傅禹哥哥了，那我是不是就要和那个女人成为一家人了…… “哈！”想到这里，我摇摇头向后靠在了沙发上，这个世界不仅小，而且还很可笑！ 第三十五章 我们要订婚了 高三党的压力着实是很大，新的一学期，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就是林一依告诉我，她和刘维在一起了。 我开玩笑的跟她们说要吃喜糖。 刚听到这个消息是在快开学的时候，我说不上来是开心的，还是有些担忧的，开心是因为她交了男朋友，担忧是因为怕她是因为傅禹才和刘维在一起，当我开学看到她们腻歪在一起秀恩爱的时候，我是真心的为她祝福。 我看到了她是真的很幸福。 很羡慕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一个人…… 很羡慕她，可以被自己所喜欢的人喜欢…… 我和傅禹再一次的成为了同桌，因为潇洒怪老头说到高三了，要让我们安心学习，他来为我们解决后顾之忧！ 虽然他还是误会了我和傅禹，但我依旧很喜欢潇洒怪老头。 我和傅禹也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林一依也始终没有再提起喜欢过傅禹，我们每天都会在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谁先到就会给没到的占好座位，我们就像又回到了最初刚认识的时候，只是林一依和刘维已经找到了彼此，我也多了傅禹这个知己。 只不过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已经埋下了一个秘密，一个不可说的秘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开学了一个月了，再过两天就要月考，这对于高三党来说就是逃不过的魔咒，在等待这死神高考的到来。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等死的日子，就像在高考之前也经历无数次的等待与煎熬。 “啊！给我来个痛快的吧！”我把手中的笔放在桌子上，轻声的感叹到，我不敢太大声，因为放眼环顾一个班，所有的人都在绞尽脑汁的算着笔下的试卷，班里安静的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教室外喧闹的嘈杂声有着鲜明的对比。 刚落下笔，就有三两个目光看向了我，我立马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翻着只有一张纸的试卷，原本以为声音很小了，但还是吵到了别人，要知道如果有人在我认真思考难题的时候打扰我，我想我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了拖出去喂狗！ 还好我的同学都还比较仁慈，没有对我痛下杀手！ ［怎么了？］傅禹递给我一张纸条，我想我是不是也吵到了他。 ［好难熬啊，快点高考吧！］我在桌子上趴下，望着窗外走过的零零散散的人影。 ［就快了，这不是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他把纸条递给我，继续算着往年的高考试卷。 ［这是才开始了一个月啊，还有很多个月啊……］我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看傅禹算题，他对我笑笑，伸出手在我头顶使出了他的弹指神功！ “呦呵！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秀恩爱啊！”李蜀依旧坐在我们前面的座位，他也依旧是个爱八卦的人，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突然转身到我们的桌子上。 “嘘！”我把食指放在唇边，对他做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但还是有七八个人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傅禹给我讲道题，这道题怎么算？”李蜀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用很小的声音指着试卷上的题问傅禹。 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一般。 我走出教室，差点和从另一边跑过来的女生撞个满怀。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想来定是隔壁另一个尖子班的学生。 高三的我们总是这样，连个上厕所的时间都是用跑的，生怕少了一秒学习的时间。 回头望着班里的同学，他们也一定有着自己的理想，有着一个自己想象中的美好未来蓝图，那我呢？我也有！抬起手臂抚摸着手腕上的翡翠玉镯，那个送我玉镯的人，便是我的未来。 走到楼梯口的这一路，路过了实验班，向里面望一圈，里面有七八个在学习的，还有十几个趴着睡觉的，还有一些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的。 顺着楼梯下楼，才走到一半就听到很吵的喧闹声，那是很久没有听到的欢笑声，走下去看有很多男生女生靠在栏杆上说笑，她们的脸上写满了开心，还有一些坐在教室里玩手机的，听音乐的，聊天的，看言情小说的…… 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个人的幸福，其实能这么开心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为什么一定只有学习才能有出路呢？ 因为学习是最快的一种能让你离梦想更近的一条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捷径。 我看着她们开心的脸，有人笑着跑过我的身边，有人在讨论着那个男孩儿长的好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色彩，我站在她们中央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我想为什么我不能像她们一样无忧无虑的放肆生活呢？ 因为我想要过的更好，因为我想要我的明天更加精彩，因为我想要有一天能毫无愧色的站在辛莫染的身边…… 所以我必须要付出！ 用青春来换一场无悔的未来！ 上课铃响了，把我拉回了我的世界，我回到我的座位上，我想我必须忘记刚才所看到的，那些充满着快乐的人。 谷底有鲜花，可你本是一只该翱翔天空的雄鹰，那虽美好，但却不是你该留恋的。 ［你干嘛去了？］傅禹递给我一张字条。 我想潇洒怪老头算错了，我们做同桌并不能帮助我们很好的学习，反倒是傅禹，自从我们又坐回了同桌，我们之间就小纸条不断，像是我在影响他学习，但事实上他现在已经是全班第一了，而我呢，依旧是个菜鸡！ ［上厕所……］ ［哦，刚才怡岚姐给我发消息，说约了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傅禹又递给我一张字条，我看到了顾怡岚的名字。 我打开手机，看到一天未读信息，是顾怡岚的，她说晚上让我和傅禹放了学去XX餐厅，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 至于好消息是什么，她并没有说，但是我想这个好消息必定会和辛莫染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辛莫染没有发消息告诉我呢？点开通话，没有未接电话！点开信息，没有未读信息！点开微信，依然没有！关闭手机又重新打开，还是没有辛莫染的消息。 我把手机装起来，我想也许他是太忙还没来得及发给我，又或者他是怕打扰我学习才没有发给我，也许等放学他就会给我打电话呢！ ［怡岚姐说有好消息告诉我们，你知道是什么好消息么？］我把纸条递给傅禹，虽然知道不该打扰人家听课，但是好奇心太强的我还是给他递了小纸条，反正他是第一啊，他学习那么好…… ［不知道哎，放学了我们一起去，去了就知道了！］ 我冲他点点头，认真的拿起笔听课。 时间过得很慢，我不时的掏出手机来看，没有辛莫染的消息！没有辛莫染的消息！依旧还是没有辛莫染的消息！终于等到了放学的时候，我掏出手机来看，还是没有辛莫染的消息…… 我期待着他会给我打电话，然而并没有，我以为他会来学校接我和傅禹，但是走出校门左顾右盼了半天也依旧没有看到辛莫染的人影。 “子诗，走啦！”傅禹骑着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他换了新车，是一辆黑色的雅马哈。 “哇！新坐骑啊！漂亮！”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对他说：“帅！” “你心里想说什么就直说！”傅禹对我说，我很奇怪为什么他总是能看透我心里所想的呢？ “你把它骑学校来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儿都喜欢你呢！”我说着坐在他身后。 “怎么说？这跟车有关系么？”傅禹转头问我。 “学习好！长的帅！家里还有钱！我的天！典型的高富帅啊！”我对傅禹说着，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对他说“嗯！还是个极品高富帅！” 其实我完全就是对好朋友好兄弟的赞美，也可以说是实话实说吧，毕竟论学习人家是尖子班的第一，论样貌是我见过除辛莫染以外最好看的人，论家世那更是不必说，老总的儿子！虽然他父亲已经不在，但是谁都知道这家产将来是要交给他的。 “那有怎样，我喜欢的人还不是一样的不喜欢我！”傅禹说着，骑车向餐厅的方向去。 我坐在他身后没有说话，风略过他的头发，划过我的耳边，卷起了校服的衣角。 到了餐厅的时候，辛莫染和顾怡岚还有姜城都在，还好都是熟悉的人，不然会显得不太自在吧。 顾怡岚很开心的招呼我们入座，辛莫染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姜城大哥一脸的失魂落魄，我想这大概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姜城大哥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也许对于我来说也不见得会是好事。 我们很随意的入座，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压迫着我的心脏，像是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辛莫染并没有对我说什么。 今天的他比以往都要冷淡，又或许他一直都如此的冰冷，以往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幻想罢了。 “怡岚姐，是什么好消息啊？”傅禹问顾怡岚！ “你们两个猜！”顾怡岚笑着卖起了关子，她很开心。 “股票上涨了？”我对顾怡岚说，虽然我知道一定不是这样，因为辛莫染和姜城都并不开心，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吧。 “不是的，再猜！”顾怡岚得意的笑着说。 “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傅禹问顾怡岚。 “不是！都不是的！你们再猜！往我的终身大事上面猜！”顾怡岚说着，向辛莫染的身边靠去。 我仿佛已经猜到了要发生什么，但我不想那是真的。 “你们要结婚了？”这时候傅禹开口说道，他激动的要为顾怡岚祝贺，他也很开心。 傅禹的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把我打回了原形，再也无法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了。 “我们要订婚了，下周六……”辛莫染突然开口说，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开心，又或者只是我不想听到他开心的声音。 我猛然抬头看着他，他正在看着我，像是刚才的话是说给我听的。 我感觉周围堆满了棉花糖，四周都是软绵绵的，触碰不到任何东西，眼前猛然变成黑暗，一瞬间天旋地转。 我拿起书包想要起身向外走，姜城突然按住我要去拿书包的手，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悲伤，但他告诉我不能表现出来。 “恭喜大哥，恭喜怡岚姐！”我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对他们说，我想我的眼睛又不争气的模糊了。 这时所有人的起身端起了酒杯，傅禹是真的很开心的在祝福，他和顾怡岚都是真正的开心。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辛莫染在外面喝酒，我看不出的他的表情，我想他当然是该开心的吧，终于能抱得美人归了，为什么不开心呢！ “哥！来！”我拿着酒瓶子给姜城倒了一杯，我想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找他来陪我喝酒了，虽然我和傅禹才是同龄人，但是傅禹不懂我的悲伤。 傅禹他永远都不懂我的悲伤，永远都不懂我的世界，从小时候的小水，到现在的辛子诗，他都不懂，他不懂得！ 所以他永远是傅禹，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辛莫染。 辛辣的酒精刺激着心肺，我端着酒杯走到辛莫染面前，对他说：“大哥，你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真！爱！我祝你幸福！” 我说着仰起头一饮而尽。 辛莫染看着我，也同样一饮而尽。 我又给他倒满，也给我自己倒满，再一次的举起酒杯对他说：“大哥，祝你和怡岚姐白！头！偕！老！”我一字一顿的对他说，想起多年前，他牵着我的手说会和我白头偕老，多么可笑，我居然当真了。 无论我是不是他的亲生妹妹，无论我和他是否有血缘关系，他都不会爱我是么？ 我端起酒杯再一次一饮而尽，他也同样，看着我目不转睛。 “大哥，我为你开心！”我对他笑着，又倒一杯酒，仰起头喝完，眼泪从眼角滑落，辛莫染在我眼中变得模糊不清。 他也又倒了一杯酒，看着我一口气喝完。 “我是真的太开心了，你看我都没出息的哭了。”我笑着，伸出手去擦掉眼角的泪，可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怪不得辛莫染会喜欢顾怡岚，怪不得姜城大哥也那么喜欢顾怡岚，我想只有她那么美的女人才值得被辛莫染爱吧。 想到这里，眼泪就更加止不住的流，我也不再去擦，任由它顺着脸流下来。 “子诗，你这是怎么了呀！”顾怡岚看到我哭，走到我身边拿出纸巾给我擦眼泪。 “怡岚姐，我开心呀！我太开心了！你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大哥为了我都操碎了心了！现在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开心呀！我太开心了！”我拉着顾怡岚说，我听到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开始了颤抖。 我端起身边的一杯酒递给顾怡岚，在顾怡岚伸手去接的时候被辛莫染夺去，他看着我说：“我喝！我替她喝！” 我感觉到我眼角的泪掉落的更快，我看着辛莫染夺过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我也端起我的酒杯仰头喝完。 这个叫辛莫染的男人，这个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那个曾经和我说着要一起白头偕老的男人，他马上就要迎娶别的女人了，而我还把他当做我世界里的唯一。 你看，他为她挡酒，可他却从未为我挡过酒，眼前浮现出上次和姜城两个人在地上喝的烂醉的场景，他甚至在我喝的烂醉的时候都没有来拦一下，从来没有过。 大概是因为在忍住哭声导致的呼吸急促，又或许是喝的太过于猛烈，酒从嗓子里喷出，喷进了鼻腔，辛辣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脑袋。 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想去死。 我再也不想要看到眼前这个糜烂的世界了。 第三十六章 他是我的命 仿佛脑袋快要裂开了，我跪倒在地上捂着鼻子嘴巴，这感觉像是溺水了一样痛苦。 他们都围了上来，我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有人给我递纸巾，有人在拍我的背，我只想赶快逃离眼前这个世界。 “我去卫生间！”我用纸巾捂着鼻子嘴巴，起身向门外走去。 “子诗……” “都别跟着我！”我推门出去，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想一个人的时候，我才可以把那个放纵的自己放出来，那时我可以不再去压抑自己的内心。 我躲进卫生间里锁上门，捂着嘴巴偷偷的哭，我怕被门外的人听到，但我实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不停的往下流，不停的流。 我不知道我哭了有多久，只是在我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眼睛已经哭肿了厚厚的一圈眼袋，脸也哭的发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丑。 顾怡岚那么漂亮，我却那么丑…… 我用凉水用力的洗脸，想要让那些丑陋的红色褪去，冰凉的水刺激神经，我感觉到了些许的清醒。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我看见傅禹站在门外，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仿佛像是个小丑，被人看见了面具下的脸，心虚的不敢看他，我想他是不是已经听到我刚才的哭声。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刚刚才来！”傅禹说着，拿出一张纸巾，伸手为我擦掉脸上还没干的冷水。 傅禹总是知道我心里想的，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有可以听见别人心里话的本事，就像我可以看见别人的未来一样。 “你可以听见我的心在说话么？”我抬头看着傅禹，我问他。 “我也想听见，可是我听不见。”傅禹并没有看我的眼睛，他认真的为我擦去脸上的冷水。 “我以为你能听见我心里在想什么，因为每次我什么都不用说，你总能说出我想要的答案，从小你就总能知道。”我漫不经心的说道，回忆着从前的美好。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从小？” 我这才从猛然的清醒过来，我说了什么？ “不！不是！我刚说错了，把你当做我大哥了！”我连忙解释道，转身要离开，我怕再多看他一秒都会被发现些什么。 酒精有了反应，我晕晕乎乎的扶着墙往回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水！” 我习惯性的回头去看，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傅禹，我愣在原地，难道他已经怀疑了，都怪可恶的酒精，让人神志不清。 我故作镇定的对他说：“快走吧，他们还都在等着呢！” 我扶着墙晃晃悠悠的向前走，突然身后出现一个胳膊托住了想要向后倒去的我，我回头看，是傅禹，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傅禹说：“因为太在乎，所以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一抬眼一皱眉我都很认真的在思考，从一开始。” 他说的很平淡，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姜城在一个人喝酒，顾怡岚正在为辛莫染夹菜。 “子诗，没事吧，好点了么？”顾怡岚看见我们进来，放下手中的筷子问我。 “没事，就是刚才喝的太猛呛到了！”我说着，在傅禹的搀扶下在椅子上坐下。 辛莫染并没有抬头看我，他坐在那里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气氛很奇怪，这是在所难免的。 我抬头看着辛莫染，顾怡岚在一旁给他夹菜，他并没有抬头，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菜，端着酒杯一杯又一杯。 他冷漠的样子让我觉得很陌生。 我想我实在是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我起身拿衣服，对他们说：“过几天就要月考了，我得赶快回去复习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吧。” “我送你！”傅禹也站起来去拿衣服。 “对啊，让阿禹送你吧！”顾怡岚说着。 “阿禹也要回去复习功课吧，我送小不点回去！”姜城突然放下酒杯站起来，我想他也希望早点离开这里。 “你也早点回家吧，让姜城大哥送我回去就行了，明天见！”我推开傅禹扶住我胳膊的手，和姜城一起走出了门。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向辛莫染的方向望去，他始终还是没有抬头。 姜城扶着我向外走，在进电梯的那一刻，我还在回头张望，却始终没有看见辛莫染的影子。 人家正有美人在怀，当然是希望我们能早些离去，都到了最后一刻，我却还在期待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真是太可笑…… “还痛么？”姜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什么？”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是刚刚被呛到的嗓子痛么？ “心！还痛么？”姜城说，他的声音不似从前那般洪亮明媚，听起来满是道道伤痕。 “痛！痛的快要死了！”我用力抓紧他的手臂，好让眼泪不那么轻易的落下来。 “还要再喝点么？”他问我，我冲他点点头。 我想姜城是了解我的，用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叫做：我可是亲眼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藏着几条虫我都知道！ 我也从不会在他面前掩饰什么。 “你知道么，她是我第一个用心去喜欢的人。”姜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我知道他口中的她一定是顾怡岚，他眼中略过的悲伤想必现在也只有我最懂。 “也许我懂这种感觉，你一定知道的，我喜欢我大哥。”我自顾自的倒酒，自顾自的喝。 其实能在这个时候有个人陪着喝酒是件难得的好事更何况还是个知我懂我和我同病相怜的人。 我想他是真的很喜欢顾怡岚，不然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也不会那样的痛苦。 我多不希望有一天伤害他的人会是我，但是我也不能看着辛莫染属于别人而无动于衷。 看着姜城，我想如果他的那一天永不到来，如果顾怡岚没有死，如果她依旧嫁给了辛莫染，那我将会有多么的痛苦？ 所以，姜城大哥，别怪我！ 一杯一杯酒下肚，眼前出现了辛莫染的影子。 他站在皑皑白雪中为我吹落发间的雪花，他牵着我的手说会和我白头偕老。 他在院中为我种满了栀子花，只因答应过我要让我在每天清晨就能闻见花香，只因我最喜爱纯白。 他会陪我四处旅行，他会送我漫天星霞…… 一杯又一杯，眼泪终也止不住的流满了整张脸。 那个城堡里的王子终归还是娶了公主，灰姑娘永远也不会拥有水晶鞋。 最终我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什么淑女形象现在对我来说屁都不是，那是用在心爱的人面前的，我只是个平凡人，我不是公主，我没有王子来爱。 姜城拍着我的背，容许我大声的哭出来，他说：“我多想像你一样大哭一场啊！” 我依旧嚎啕大哭，纸巾丢了满地，模糊的双眼看去，像是下了满地的白雪。 辛莫染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听见酒瓶子摔落和争吵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是辛莫染和姜城。 酒瓶子的碎渣散落了一地，看着面红耳赤的两个人，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的‘杰作’！ “你不是说了你不会和她在一起的么！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姜城冲上去拽住辛莫染的衣领，怒气冲天的样子再不像他往日的嬉皮笑脸。 “谁让你带她来喝酒的！你跟她说了什么！”辛莫染推开姜城，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姜城踉跄着快要摔倒，借着桌子的力站起来又挥了辛莫染一个拳头。 “啊！”我看见辛莫染被打，一下子惊醒，喝的太多，酒精依旧让我站不起来，我扶着桌子努力的想要站起来，想要去拉住姜城。 你看，我多可笑，就连这个时候还依旧是想着辛莫染会不会受伤。 我想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辛莫染就是我的劫难，无论他是否喜欢我，无论他是否在乎我，他都是我的全部，他是我的命！ “我问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辛莫染用力的扯过姜城按在地上打了一拳。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辛莫染愤怒，这样的他再也不是我温柔体贴的大哥，那样的辛莫染早已消失不见了。 姜城用力的推开辛莫染说：“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当我看到姜城咬牙切齿愤怒的看着辛莫染，当我看到他举起用力握成拳头的手，我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从桌子上爬起来冲过去。 我不知道那是从那来的勇气，我只是不想让辛莫染受伤。 我用力的推开辛莫染挡在他和姜城中间，下一秒天旋地转，恍惚间我感觉像是飞向了天空，然后又跌落在一片荆棘之中，地面的玻璃碎渣深陷进肉里，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模糊的双眼看见了我身体下流淌出的鲜红色液体，还有辛莫染惊慌失措的脸。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张脸还是那样的好看，还好躺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他，我想。 你看，我就是这样的傻。 第三十七章 我为什么不能做个坏人 醒来的时候，浓烈的消毒水味刺鼻，不用睁眼就知道一定在医院。 睁开眼睛看见辛莫染握着我的手，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你看，他还是在乎我的不是么。 “子诗……”辛莫染抚摸着我的头发叫我的名字，他眼睛红肿了一圈，不知是流了眼泪，还是昨天喝多了酒。 我想大概是喝多了酒的原因吧，他早已不是那个洱海边为我流泪的男人了，他是顾怡岚的未婚夫。 “有哪里还疼么？”他扶着想要坐起身的我问。 “啊！”刚坐起身脑袋传来刺痛。 “怎么了？哪疼？”辛莫染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病床上的我，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着他眼神里闪过的无助，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东西。 其实，在有些时候，他并没有那么坚强：在梦见我消失在大海深处的时候，在救起溺海却迟迟不醒的我的时候，在看见我受伤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你看，他是爱我的对不对…… “没事！就是头疼而已。”我说，大概是因为宿醉的原因。 “其他的呢？身上有没有哪疼？”辛莫染着急的问我。 我看着胳膊上裸露出的皮肤上裹着的一条条白色的纱布，微微一动可以感觉到有细微的粉尘渗入皮肤，我想那一定是一种白色的粉末，有着浓烈的味道的粉末，它可以让我的伤口更好的愈合。 “还好穿的厚，只伤到了胳膊和脖子。”辛莫染看我一直盯着手臂上的纱布告诉我。 我伸手去摸脖子，摸到了一层厚厚的纱布，里面传来隐约的痛。 辛莫染拿给我镜子，看着脖子上裹着的纱布，像是穿了件高领的白T恤。 辛莫染在为我拿镜子的时候，我看到他另一边脸颊上的淤青，那应该是昨天姜城打的吧。 那我的伤在哪？脸上并没有啊。 一定是我太嫩了！就这么安慰一下我受了伤的小心脏吧。 “身上觉得哪疼？”辛莫染又问我。 “不疼！”我摇摇头看着他，我不想让他担心，只要受伤的不是他，让我多痛都没关系。 辛莫染看着我，伸出手摸摸我的头，然后轻轻把手放在我的鼻尖上，但是这次并没有捏，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那些没说出的话埋在了心底。 我低下头，不再去看他，任由他怎么去想吧，如果他想说了他自然会说的，我想听他心甘情愿的亲口告诉我。 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还好它没碎，那可是辛莫染的送我的，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还好它没碎。”我将手腕举高，放在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下。 “它要是碎了很可能会割到你的手腕。”辛莫染在一旁说道。 “怎么说也值个八千万呢，哪天把它买了，够我花一辈子的了。”我开玩笑的说着，玩弄着手中的镯子。 “放心，你什么时候都不会沦落到要靠卖镯子维生的！”辛莫染在一旁为我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我。 “等哪一天要离开你的时候，我就把它卖了！”我从他手中接过苹果，开玩笑的对他说。 我当然不会卖掉它，无论我多么的穷困潦倒。 “为什么要离开我？”辛莫染看着我，语气不复刚才的温和，有些冰凉。 “我不是说过么，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我就离开你，离开所有关于你的一切，去一座陌生的城市……”我看着他，很平静的说。 我看到他眼中有我说不上来的东西，它在牵引着我的心，让我舍不得离开，因为它，总会让我有种辛莫染还是爱我的错觉。 “不！”没有呐喊，没有威胁，辛莫染只是看着我，很镇定，但他的眼里写满了认真。 “为什么？”我看着他。 “因为我不允许！” 他墨色的眼睛像是倒映着繁星，闪闪发亮，那是女孩们喜欢的钻石。 你也许不懂这种感觉，明明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永远无法去戳破那层纸，因为你不知道当一切得见天日，会面临着怎样的后果。 就像我和辛莫染，我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着怎样的打算。 明明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的心里有我，但我们也都同样的知道，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更痛苦的是：即使我们彼此都明白这一点，但却依然紧咬着不肯放开，在地狱里挣扎，遥望着天堂里那朵纯白的花。 那句‘我爱你’从未有人说出口，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也正因为没人说出这句‘我爱你’，所以我们才不敢放手最后一搏。 因为我们怕受伤，因为我们怕失望。 “我……”我想要告诉辛莫染，我爱他，如果他也爱我，我愿意等他，等他做完他所有的事，等他带我离开，我们一起开家饭店，我做老板娘，他做厨师…… 我看着辛莫染，当第二个字到了嘴边的时候，顾怡岚在这时候推门进来了，她此时的出现，异常的刺眼，看着她红色的裙子，我想要在她身上点把火…… “子诗，好点了么？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啊，摔成这样。”顾怡岚走进来，看着病床上的我说，我想一定是辛莫染和姜城向她隐瞒了什么。 在今天以前，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很美，不可抵挡的美，可现在我觉得她就是个魔鬼，她死不足惜！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杀了她！ 我是不是变了？变得邪恶了，变成了坏人！ 是什么改变了我？是因为被顾怡岚抢走的辛莫染？还是爱着辛莫染的那颗心？ 我并不知道爱能不能使一个坏人变成好人，但我知道爱足以将一个好人变成一个坏人。 “没什么事，都是小伤！”我笑着对她说，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我身边，看着她的脸，我想我厌恶极了这张脸！恨不得用桌子上的水果刀将它划破，但我又何必心急？她的那一天本就不远了…… 曾经我微笑的捧着一颗真心给你们，是你们在上面用刀子一刀一刀的刮下痕迹！ 我为什么不能做个坏人？我可从来就不是什么解救众生的天使！ 辛莫染送顾怡岚回家的时候，傅禹来了。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夹带着一股寒气，想必外面的空气一定很冷。 “要是你昨天让我送你回去，怎么会摔成这样！”傅禹放下书包，一边从书本里掏出书，一边责怪我。 “我们两家离得那么远，你把我送回去再回家那得多久啊，马上就要考试了，能多点时间复习不是挺好。”我接过傅禹递过来的试卷，我就知道他又要来给我复习，真是一刻都不能让我安宁。 “你呀！”傅禹伸出手拍在我头顶，但是他这次没有用力，他知道我受伤了。 “真是活该！”傅禹说着，最终在我脑门上轻轻的弹了一下。 “一依知道我在医院么？”我翻开试卷，问傅禹。 “知道，今天跟她们说了，她和刘维还有事，就没来。”傅禹说着，又递给我一叠试卷。 “啊！这么多啊！我最亲爱的上帝啊！快把我带走吧！”我看着手中的卷子，瞪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抬头仰望天空。 其实看不到天空，看到的只是天花板，我没有透视眼，看不到楼上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的屁股。 傅禹抬头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 和傅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最轻松的，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放纵不羁，这是和辛莫染在一起所没有的，因为你越爱一个人，在他面前就越约束自己，反倒是不爱的，你才可以毫不顾忌的放纵自己。 “一依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了男朋友就忘了闺密了，哼！”我嘟着嘴向傅禹抱怨，其实我不是真的怪林一依，我反倒是为她开心，她有了自己的幸福，她也终于相信了这世间有爱的存在，她再不是当年那个一心想要嫁给富人的小女孩儿。 那时年幼的她说，她要嫁给有钱人，谁给她钱，她就跟谁在一起。 此时的她，相信了爱情，有了需要去守候的人。 “可不是！我也被刘维抛弃了，我们现在可是两个被抛弃的人，真心酸！”傅禹摊开手掌心，也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比我刚才的样子还搞笑。 他总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把我逗笑。 “没事！你还有大哥呢！”我拍拍傅禹的肩膀，然后用手指着自己。 “那以后就要仰仗大哥，多罩着小弟啦！”傅禹说着，对我做出一个抱拳的动作，像是武侠剧里英雄豪杰之间的那种，我一直觉得那是一个很有义气的姿势。 护士姐姐来给我换药的时候，一层层的纱布揭开，露出了十几道伤口，边缘还占着些没被纱布带走的白色粉末。 白色的酒精棉球在伤口周围略过，我提起一口气，生怕酒精流进伤口里，可天不遂人愿，怕什么来什么，酒精棉球被挤压流出的酒精渗进了伤口，伴随着我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挡在辛莫染面前的那一刻，从未想过会这么痛，从未想过会留下很久的伤疤，但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我依旧会选择挡在他的前面。 第三十八章 你究竟是谁 身上的伤并没有几处，第二天就回了家，辛莫染本想让我在医院再待上几天，但我执意要回去。 其实我是想回家，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已经在我的地盘上耀武扬威的做起了主人。 就像丢了肉的狗一样，只能护住最后的一个窝，如果连住的窝都被人抢走了，那该是何等的凄凉。 回学校的那天，一大清早傅禹就出现在我家客厅里，他说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来接我一起去学校。 早晨的风是有些清凉的，傅禹没有骑的太快，他说怕冷空气会把伤口吹发炎。 傅禹就是这样，待人总是这么温柔。 在校门口的地方，傅禹把我放下，他去停他的坐骑，我在校门口等他。 我们在北校区，路过操场的时候，遇见了林一依和刘维。 “子诗，你没事了吧？”刘维走过来问我，林一依正在低头玩手机。 “呀！子诗！你回来了，好点了么，我们正准备今天放学去看你呢！”林一依这才抬头看过来，走过来问我。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你们去干嘛？”我问她和刘维。 “去食堂吃饭，一起么？”林一依说，很平淡，像是普通朋友一般。 “不了！我们先回去了。”傅禹说着，拉着我的胳膊往前走。 我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总觉得他们之间对我有什么隐瞒。 “我怎么感觉你们怪怪的……”我抬头看着傅禹。 傅禹看着我摇摇头笑笑说：“没有啊！” 身后不远处传来刘维的声音，他在林一依身后追着她问：“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放学和傅禹咱们三个去看电影么！” 不用傅禹回答，我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阳光奋力的穿过香樟树，在操场上摁出深深浅浅的阴影，时间在偶尔飞过的鸟儿的扑扇中缓慢流逝，望着窗外的天空，并没有童话故事中的那样湛蓝，这个世界也并不像老师所说的那样非黑即白善恶分明。 “考试时间到！请各位考生开始答题！”广播里传来一个好听的男生的声音，听说是曾经的学长的声音。 那个学长也一定很受欢迎吧，他也应该有着他的故事，也许他走出了这个学校也依旧很受欢迎，也许他走出了这个校门就什么也不是了…… 低头看着试卷上的题目，猛然看到试卷答题卡上姓名那一栏写着辛莫染的名字，我再三仔细认真的确认，确确实实是辛莫染的名字。 我划掉他的名字，起初只是在名字上划了两条杠，后来又涂成了三坨黑球，直到一点印记都看不出来这才放心，我才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写了你的名字，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心里在想着你，即使并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些。 我想如果这是在高考的考场上，我一定会被当做是作弊或者替考被判零分的吧，辛莫染啊辛莫染！我上辈子究竟是欠了你什么！ “考的怎么样？”考完试以后傅禹走过来问我。 “好像并不怎么样……”我有气无力的说。 “走吧！去吃饭，吃饱了下午才有力气考试。”傅禹说，听到吃饭，我低着的头马上抬了起来，傅禹摸摸我的头笑笑。 我和傅禹肩并肩一路笑着去食堂，林一依和刘维已经到了。 “多吃点肉，长胖胖的！”刘维夹着餐盘里的肉放在林一依的碗里，笑的眼睛迷成了一条缝。 看着他们一脸幸福的样子，我回头看看身边的傅禹，相视一笑，我们两个也为她们开心。 “呦！秀恩爱呢！”傅禹拿着筷子敲在了刘维的头上。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打饭。”傅禹给我拉开一个座椅，扶我坐下。 其实我根本没什么事，但是傅禹总是觉得我还需要养伤，不能磕着不能碰着，就跟我是个瓷娃娃一样。 “我可以的……”我刚要起身去和他一起打饭，却被他一只手按回了座位上，他说：“你坐那等着吃就行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得很舒服，能有这样的朋友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 “我去买饮料！”刘维也起身离开，桌上就剩下了我和林一依两个人。 我收回看着傅禹背影的眼睛，转头看到林一依正在看着我，她眼神里的东西我不懂，但是我可以看得出，那不再是从前的她。 看着她头上别了一个很精致的发卡，看样子应该很贵，想来定是刘维送的，她以前从不会花那么多钱去买一个装饰品。 “一依，你戴这个发卡真好看！”我笑着对林一依说，我想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只要我一如既往的真心对她，我们总有一天会化解的。 “那我好看么？”林一依对我笑着，用另一只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 “当然好看啊！”我对她说，看到她对我笑，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那都只是我想多了。 “你骗人！”林一依笑着，露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 “我才没有骗人！我们一依是最好看的！”我想我喜欢她爱笑的样子，我伸出手想去轻轻捏捏她脸上的婴儿肥。 在我手快要触碰到她的脸的时候，她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对我说：“你要是没骗我，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我喜欢的人还是喜欢了你呢！” 她依旧笑着，却让我觉得陌生，像是一阵寒风吹来。 “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松开了抓住我的手，甩在了一边，胳膊上得了力，触碰到了伤口，有一种撕裂的感觉。 我想此刻被撕裂的不仅是我的伤口，还有我的心。 “我们没有在一起，你误会了……”我对她说，我想她一定是误会了，可是这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哼！你是当我傻么？”她冷笑一声，突然站了起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刘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头看，刘维怀中抱着四罐饮料。 “多吃点！我们先走了！”林一依笑着对我说，就像刚才不曾发生过什么，我们依然是好姐妹似的，说完拉着买饮料回来的刘维离开。 “那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刘维被林一依一边拉扯着胳膊，一边用力放在桌子上两罐饮料挥手离开。 “他们怎么走了？”傅禹回来的时候，林一依和刘维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接过他手中的餐盘，对他说：“下午还要考试，她们先回去复习了。” “哦，那我们也快吃，吃完了回去复习。”傅禹说着，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嗯！”我冲他点点头。 傅禹一边吃一边还回头看我：“快吃啊，多吃点！” 恍惚间让我想起了辛莫染，他那像极了他的眉眼。 有时我甚至会想，我究竟是把傅禹当做了辛莫染，还是将辛莫染当做了傅禹。 他们那样的相像，她们本就有着同样的血缘。 这次的考试，显然很不顺利，满脑子都是辛莫染就要和顾怡岚订婚了，转念又是林一依误会了我。 这次的成绩考的异常的糟糕，除了烂透了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恰当的了，考完试傅禹送我回家，到了门口，傅禹问我：“子诗，我可不可以问你件事？” “嗯！你问吧！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我看着傅禹，不知道他要问什么。 “你究竟是谁？”傅禹看着我很认真的说。 “什么？什么我究竟是谁啊！你在说什么？”我看着傅禹，觉得他莫名其妙。 “我是说小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小水！”傅禹突然冲过来拉住我的肩膀，促使我只能看着他的眼睛。 他说：“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小水？” 我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如果不告诉他，可是姜城和辛莫染都已经知道了，即使现在他不知道，也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到那时又要怎样和他解释？ “不要骗我……求你别骗我……”我看着他，我看到他眼神里的祈求和认真，我看到他的眼睛在告诉我不要骗他！ “是！我是！”我鬼使神差的承认了我就是小水，我不想看到他伤心失望的样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傅禹把我搂在怀里，用力的抱紧，我听见了他笑，听见了他哭，最终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只是我的肩膀上的T恤被温热的水滴沁透。 “啊！疼！” 傅禹抱得太用力，按到了我背上的淤青，这是那天姜城留下的，他见我冲过来，收不回的拳头从头顶移到了背上，才让我的脸上没能留下痕迹。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子诗！忘记你还有伤，弄疼你了！”傅禹说着松开了我，手足无措的现在一旁焦急的看着我，他看着我想伸手又缩回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看着傅禹的这个样子，实在是可爱至极，有些像辛莫染在医院里手足无措的样子。 “没事啦！没事！”我拍掉他还愣在半空中的手，笑着对他说。 “我就是太高兴了！你知道么小水！我……我……”我看着傅禹在一旁开心的话都说不清楚，我拿出纸巾去替他擦掉眼角挂着的泪水。 傅禹又伸出手想要抱我，但是伸出一半愣在半空中，他怕再一次的弄疼我。 我伸出手去抱住了他，我想如果辛莫染死了那我一定会痛苦死，如果知道他死而复生，我想我会比傅禹更激动，我不能要求傅禹现在立刻马上冷静下来，因为我知道这不可能。 我从厨房里端着果盘出来，看见傅禹坐在沙发上，一会抱着抱枕傻笑，一会又躺倒在沙发上傻笑，回头看见我过来，立马跑过来从我手中接过果盘放在桌子上说：“哎呀别累着，要干什么跟我说，我去！” 我愣愣的被他推着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剥橘子给我，这一幕像极了电视剧里丈夫和怀了孕的妻子的情景。 “我要去厕所！”我说。 “我去！”傅禹说，站起来转身要走。 “啊！” “哦，这个……我去不了，你自己去吧。”傅禹说着，用手抓抓他的头发。 “哈哈哈！逗你的啦！”我看着傅禹呆呆的站在那里的样子，笑的在沙发上打滚。 和傅禹在一起总是能很开心，我想如果我从未遇见过辛莫染，也许我会和傅禹在一起。 那一刻突然有种错觉，也许我只是把辛莫染当做了傅禹，也许傅禹才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凡事皆有因果，你伤害了别人，终有人会来伤害你，你被伤害了，也总会有人爱你如生命。 第三十九章 人家这叫智商，他那叫智障 你的爱如洪水猛兽，炙热而泛滥，当洪水褪去，残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小水，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你就是小水呢？还有你为什么会成为辛子诗？”傅禹坐在沙发上很随意的问着，我以为他会责怪我没有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可是他并没有，他从来不会让我觉得为难。 “那场车祸以后，我失忆了，是大哥收养的我，我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也记不起来小水是谁……”我对傅禹说，我知道他不会责怪我，可是谎话说的太多，就连我自己都快相信了，相信我是真的失忆过。 说一个谎话，就要再用九个谎言去圆，即使做的再完美，谎言也终归变不成现实。 “自然也不记得我是谁……”傅禹叹了口气说道。 “对不起阿禹……” “没事，现在想起来了什么都好了，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傅禹又问我。 “就在不久前，以前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零零散散的片段，有一天醒来，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我对傅禹说，我又说了谎话，我不敢去看他。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告诉你，可是还没来得及……”我看着傅禹，希望他不要怪我。 “那你知道你大哥辛莫染，就是我死去的大哥傅叶辛么？”傅禹对我说。 听见他一字一顿说出口的话，原来他已经知道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小水？”傅禹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我瞪大着双眼看着傅禹，他怎么会什么都知道，还是说这只是他的猜测。 “那天第一次在医院碰到你大哥，我就觉得他很像，后来我回家翻出他以前的照片，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再后来我去公司找过他，起初他并不愿意见我，直到前几天我去医院去看你，他才告诉我，他就是我大哥傅叶辛！” 傅禹坐在我旁边，一字一句的说着他所知道的所有消息，而这一切对我来说又是巨大的震惊，虽然这一切我一早就已经知道，但当这一切的事情从傅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又是那样的震撼着我。 原来我所做的所有保密都是没有用的，原来他一早就知道。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就是小水？”我突然觉得这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为什么就那么的巧，恰好所有的秘密都被傅禹发现。 “是大哥告诉我的……”傅禹漫不经心的说着。 “他告诉你的？”我疑惑，居然是辛莫染说的。 辛莫染究竟又想要做什么？我越来越猜不明白，又或许，这才是刚开始！ 辛莫染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里放着什么我一点都没兴趣，我只想知道辛莫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问辛莫染为什么要告诉傅禹我是小水，可是我想不出不告诉傅禹的理由。 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我决定还是不问了。 “回来这么早，没跟怡岚姐一起吃饭啊！”我趴在沙发上看着门口的辛莫染。 “你不是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么？”辛莫染说着走到我身边坐下。 “那你不也一样要和她结婚！”我说着，他明明知道我不想让他和顾怡岚在一起，可他还是要娶她，这大概已经说明的一切了吧，他不爱我，他爱顾怡岚，就是这样！ “你还小，你不懂！”辛莫染对我说，他总是说我还小，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我已经长大了，我有了自己的心事，有了自己想要爱的人。 “我已经长大了！你明白的！”我对辛莫染说，他明明知道我是喜欢他的。 “你好好学习，考一所好的大学，找一个对你好的男朋友！”辛莫染说着起身准备上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依旧背对着我说：“傅禹就不错！” 他声音冷漠，再不像从前那个会逗我笑的大哥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有了隔阂，开始变得陌生…… 是顾怡岚，是从他和顾怡岚在一起了的时候，是在他决定要和顾怡岚结婚了的时候，因为顾怡岚，这一切都变了…… 所有的一切，都因顾怡岚而起，这个女人，她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看着辛莫染的背影，我对他说：“是吧！我也觉得傅禹挺好，那我们就在一起好了。” 我看见他的背影愣了一下，不过没多久，他就推门进了书房，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我失望的坐回沙发里，心像是被千万把刀割一样的痛，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辛莫染刚才的话“你好好学习，考一所好的大学，找一个对你好的男朋友！”还有“傅禹就不错！” 看来他是真的决定了要娶顾怡岚了。 刘妈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我把电视的音量调到了最大。刘妈从厨房跑出来说：“小诗啊，听话，快把声音关小点，你大哥在上面工作呢！” “谁让他白天只顾着谈恋爱呢，活该晚上回来还得工作！”我对着楼上扯着嗓子说，就是希望辛莫染能听到，但是辛莫染书房的门，紧关着，没有任何动静。 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没有下来，还是刘妈把饭给他送进书房的。 “咳！咳咳！”路过书房，我一边咳嗽一边用力的踩出脚步声，结果回头看，书房依旧紧关着门没有丝毫动静。 回到房间用力的关上房门，还是没有听见辛莫染开门的声音。 看着桌子上一沓沓的试卷，丝毫算不进去。 看来我是要废了！废在辛莫染的手里了。 “起床啦大懒猪！起床啦！大懒猪起床啦！”大力的敲门声和吵闹声把我从梦中吵醒。 从床上爬起来揉一揉本就凌乱成鸡窝的头发，下床去开门。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被吓醒了，傅禹咧着嘴笑着站在我的门口，看样子如果我不开门，他因该会一直敲下去。 “哈哈！早上好！小水！”傅禹大笑着对我伸开了双手向我走来。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一件白色的睡裙，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关键是就连内衣都还没来得及穿，一下子被自己的穿着惊醒，虽然他小时候甚至见过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啊！好你妹啊！”我尖叫一声，用力的推开他，捡起门口的拖鞋砸在了他的身上，用力的关上了门。 很多年前，那时我们都还小，傅禹每天起床都会跑来我的房间叫我起床，然后给我清晨第一个拥抱。 那时的阳光很好，我们一起带着大雨在河边玩耍，有时夏天天气太热的时候，我们也会带着大雨一起在河里洗澡…… 想到这里，不仅脸红到脖子，那时候太小，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男女有别，更何况那时候我也没有以为傅禹和我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我穿好衣服洗漱好下楼的时候，傅禹正坐在餐桌上端着原本应该是我的那一杯牛奶喝着。 “你你你你你！就是你！你干嘛，那是我的！”我从楼梯上冲下来，一路用手指着傅禹。 “你看你小气的！你自己去倒吧！喝多少经管倒！不用客气！”傅禹说着，顺手又拿起一块面包塞嘴里，就好像这是他家，而我是客人一样。 傅禹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 “无赖！”我说完转身去倒牛奶，厨房里一盒牛奶都没有，打开冰箱也没有了，只有在垃圾桶里找到两个空盒子。 “牛奶呢？你都喝完了！”我走过去问傅禹，还没走到跟前，就见傅禹转过来对着我摸摸他的肚子，打了一个很响亮的嗝！ “吃的真饱！” “怎么没撑死你！”我看着傅禹，绕过桌子拿了一块面包塞嘴里。 “撑死我了谁叫你起床，谁送你去上学啊！”傅禹死皮赖脸的说。 我叼着嘴里的面包，拿起书包往外走，托傅禹的福，今天起的真早，就算走着去学校应该也不会迟到的，因为天才微微的有些亮光…… “大哥啊！你怎么能做到起这么早的！”我扶着门框回头问傅禹。 我觉得傅禹是疯了！ “不！我是你二哥！”傅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看着我说，有一刻我甚至以为疯了的人是我，因为我在和一个疯子说话，还希望他能和我在一个频道上，但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由于我的早餐被傅禹吃了，所以傅禹作为补偿，带我去学校附近的那家包子店，虽然我尤其爱吃那家梅菜包！但是当我看到傅禹拿了十个包子递给我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一脸的震惊。 “哥！你当我是猪么！”我想我好像喜欢上了叫傅禹哥的感觉，虽然嘴上说嫌弃他，但是能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心里还是真的挺开心的。 虽然曾经我一无所有，但是现在的我有两个哥哥了，这么一想，就好像哥哥是买彩票中的一样，而且还是买一送一！ 考试成绩下来了，傅禹又是稳稳的全班第一，而我考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成绩，果然还是他们傅家的基因好，哥哥是总裁，弟弟也是个学霸。 不像我，就连成绩都是个渣渣！ “小水！你考了倒数第一耶！”傅禹在班门口贴成绩单的地方对我挥手笑着大声的说，不出两秒，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有惊讶的，有捂着嘴巴偷偷笑的！而傅禹呢，他是在光明正大的笑！ 我可以收回刚才说的话么？人家这叫智商，他那叫智障！ 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倒数第一，还可以用‘耶！’的。 难道这是一件很光彩的事么？那要不要给我做张海报贴出去啊！ 第四十章 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啊 “小水！上课啦！” “小水！书翻到第二百四十八页啦！” “小水！放学了！走去食堂吃饭啦！”傅禹拎起我校服的衣领，像拎小鸡崽儿一样的把我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我无精打采双眼无神的跟在傅禹右侧，在人群的注视中被傅禹拎着走向食堂。 自从傅禹知道了我就是小水之后，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 早知今日，昨天我就不应该告诉他真相。 “放手啦！那么多人看着呢！”我转身去拍打傅禹的手，想要把他的手拍掉。 看着身边走过的人，指指点点捂着嘴偷笑，实在是太丢人。 “我就想拉着你，万一一转眼你没了怎么办！”傅禹说着，依旧不肯放手。 “怎么会没了！相信我，快放手啦！”我看着傅禹，用手想要掰开他的手，无奈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呦！林妹妹！”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毛小子，指着我说。 这都高三了，连高一的事都还记得，也真是难为他的记忆力了。 “什么林妹妹啊？”那个男生身边的另一个男生问他。 “就是高一军训会操那天从台上掉下来的那个，记不记得了？” “哦，就是她啊！你别说，长的还不错唉！” “那是她男朋友吧？” “肯定是啊，唉！可惜名花有主了！” 两个人居然在背后小声的议论了起来，只不过都被我听到了。 “快走！快走啦！”我拉着傅禹的胳膊想要快点走，只可惜我还毕竟是个姑娘家，实在是拉不动他。 “哎呀，不急不急！我还挺喜欢他们说话的，会说话！哈哈哈！”傅禹说着，把我的手从他的胳膊上揪了下来。 没错！就是‘揪’！他对付我永远都是这么轻松！ 现在的傅禹，总感觉是在报复我一样，报复我小时候经常欺负他。 真是个小气鬼！ “喜欢？我让你喜欢！让你一次喜欢个够！”我说着用手捏住傅禹的脸，在他脸上狠狠的用力一捏！ “啊！啊！啊！放手啊，我错了！”傅禹说着，松开了拎住我衣领的手，一把将我推开，捂着脸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看着我。 “你喜欢？那我就让你一次喜欢个够！不用客气，我就是这么个喜欢成人之美的大好人！”我对傅禹说着，又伸出手朝他扑过去，看着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着大笑，其实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我才打不过他。 “OMG！这哪是林妹妹啊！分明就是母老虎啊！”身后传来那两个男生的声音，我回头用力的瞪了他们两个一眼，两个人很识趣的立马转身下楼了。 在食堂没有见到林一依和刘维，这两天一直都没有见过她们两个，八成又是林一依想吃红烧肉了，让刘维带她出去吃了吧。 “一依她们是又出去吃饭了吧！”我一边往餐盘里夹菜，一边问身旁的傅禹。 “嗯！应该是吧，这两天都没见她们来食堂吃饭！”傅禹说着，在我的餐盘里夹了一个大鸡腿说：“多吃点肉！” 我想是不是林一依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想见我。 “对了阿禹！你有没有告诉一依我就是小水的事啊？”我抬头问傅禹，我想也许是他没有告诉她，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说了啊！那天晚上回家就给她发消息了，她特别开心都激动的哭了！”傅禹继续吃饭，漫不经心的说。 “哦对了！那她这两天怎么没来找你啊！”傅禹突然放下筷子抬头对我说。 这也正是我心中所想的，如果林一依知道了我就是小水，那她不应该会高兴么？ “也许忙吧！这两天不是在考试嘛！”我对傅禹说，低头吃着饭。 “可是不都考完两天了！”傅禹说。 “我们放学去找她们吧！”我对傅禹说，有些事我想当面和林一依说清楚。 “嗯！”傅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吃完饭回班的一路上，傅禹又是将我原样拎了回来，一路上引来了不少同学的回头率。 “你为什么一定要拎着我走呢？”我两手一摊，对傅禹是彻底的无奈了！ “怕你没了！”傅禹看着我说，看样子并不像开玩笑。 “怎么会没了！”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呢，梦醒了你就又消失不见了！所以才要一直拉着你，这样也许就不会那么快醒来了。”傅禹看着我认真的说：“就算有一天会醒来，那也能和你在一起久一点……” 听到这话突然之间鼻子像是吃了酸梅，有些透明的液体想要溢出来拥抱我的双眼。 原来这世间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会惜你如生命，不论友情也好爱情也罢。 “把手给我！”我向傅禹伸出了手，摆在他面前。 傅禹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我手掌心，我拉住他的手，感觉到了他的那颗不安的心跳动的更加不安。 “这样你总放心了吧。”我看着傅禹，看到了他露出的笑容。 他的眉眼也很好看，有种阳光温暖的味道，像极了许多年前初遇时的辛莫染。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回头看是刘维和林一依。 林一依一脸怒气的盯着我和傅禹握住的手，我看到她看向我和傅禹现在握在一起的手，眼神里满是嫉恨，就像是我看到和辛莫染在一起的顾怡岚的样子。 原来我看顾怡岚的样子也这样的丑。 “一依！”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看我的样子，丝毫没有想要和我和解的意思。 “小水？”林一依看着我，左边嘴角上扬出一个很大的弧度，莫非她并不信我。 “你真的是洛小水？”林一依问我。 “一依，是我！” “小水？你就是傅禹一直说的那个小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个小水？这是真的？你没死啊！那你怎么不早告诉傅禹啊？你知道他有多伤心么？哦～欲擒故纵是不是？你们小女生就爱玩那套！”刘维在一旁不停的说，每次只要他一开口准没个消停的时候。 “欲擒故纵？呵！”林一依看着我，满脸的不屑，她嘴角上扬出更大的弧度，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快要被白色眼球完全占据。 她丝毫没有想要和我和解意思，她冷漠的样子让我不想去靠近，她现在的样子真丑。 我想其实小水对于她来说本就不重要，如果重要，她当初又怎么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她不过就是想要有人来对她好，只不过那个人恰巧是小水，如果没有小水，她也会找来一个其他人。 如果重要，她现在又怎么会一心只想着是我夺走了傅禹，并不是为我没有死而开心。 当初她哭着告诉我，小水对她来说比一切都重要，她愿意和小水一起去死。想来也不过都是谎话，小水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博取她人同情的工具罢了！ 她真的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正如她从小所言，她不相信感情，她也没有感情。 像我们这种被人遗弃在阴冷角落里的孩子，哪里来的什么感情，本就该是冰冷的。 我想，也许她现在倒是希望小水已经死了。 刘维和傅禹在一起很开心的聊了起来，他们不懂她，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心中所想，大概也只有我最清楚不过了。 “晚上一起吃饭啊，庆祝你还没有死！”林一依对我笑着说，‘还没有死！’这四个字说的尤为的重。 兴许是旁边的两个人都聊的太开心了，又或许是没有人想到林一依和我之间会有今天，但我和她都知道，这只是开始，将来的一切都会更加糟糕。 刘维和傅禹是从小到大的哥们儿，我并不想撕破脸伤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而林一依也不会和我光明正大的撕破脸的，因为这样她就再不能和傅禹像现在一样要好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她并不是真的喜欢刘维，枉费人家对她的一片真心。 “好啊！晚上见！”我对林一依和刘维笑着说，看着林一依拉着刘维离开。 “晚上准备去哪吃啊？”傅禹转头问我，看得出他这几天一直都很开心，我不想扫他的兴，毕竟他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除了辛莫染，他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人。 “听一依和刘维的吧！看他们想去哪！”我笑着对他说，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也觉得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晚饭吃的甚是无趣，林一依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找话题和傅禹说话，就连吃个饭都时不时的抬头看傅禹，搞得傅禹和刘维都很尴尬。 我和一依再也回不到从前，我想我也讨厌现在的她，就像她讨厌现在的我一样讨厌，她有多讨厌我，我就有多讨厌她！ 用恨之入骨这个词也不为过，因为我讨厌那种把感情当儿戏，戏耍利用别人感情的人。 “阿禹，啊！吃肉！”我夹了一片牛肉放在傅禹嘴边，傅禹回头看到我满是震惊的样子，因为我从没有对他这么亲切过，但他在震惊之余，还是很给面子的张嘴把它吃掉了。 回头无意的撇了林一依一眼，看到她满是愤怒还不能表现出来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感到痛快。 你不盼着我好，那我就让你尝一尝坏的滋味！ 你不想让我活着，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啊！ 我想也许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缘由，才会让我们同样的性格这样的极端。 第四十一章 第一和倒数第一 我想我们都是孤独的小丑，戴着一张伪善的面具，欺骗着那些伪善的人。 吃完晚饭，傅禹送我回家，我已经习惯了他每天早上来接我上学，晚上送我回家。 习惯真的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就像我曾经习惯了每天清晨有他的拥抱，后来他丢下我一个人回到了他的城市。 就像我习惯每天有奶奶等我回家，可是有一天就连奶奶也离开了我。 就像我习惯了辛莫染只是我一个人的，后来他也属于了另一个女人。 得到了，便会失去的更多，连同你原本拥有的，一同离你而去。 我害怕习惯，我也害怕拥有。 我们在那棵香樟树下的长椅上坐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小水，你在想什么？”傅禹问我。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再一次的一无所有了，那将会怎样？”我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路灯，是一种温暖的颜色。 “不会的！”傅禹说着，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你怎么知道不会？”我转头看向傅禹，迎上他的目光。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他看我的眼神，犹如当年，他望着浣木河清澈的河水对我说：“小水，等我长大就带你离开！” 那时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辛莫染的影子，准确的说，那是长大以后的他，另一个辛莫染。 我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在我第一次见到辛莫染的时候，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他，那是长大后的傅禹。 “阿禹……”我认真的看着傅禹，这个长大后的他，我还未认真的看过。 “嗯？怎么了？” “没什么，有你真好……”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他在身边让我觉得很安心。 “哈哈哈！是吧！”傅禹突然大声的笑了出来，顿时破坏了这个意境。 “不早了，我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我说着站起身，朝他挥挥手。 “走吧！”傅禹起身，跟在我的身后和我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干嘛？”我问。 “回家啊！” “回家你不是应该往那边走！”我对着傅禹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哦！我今天去我大哥家睡！”傅禹说着，绕过了我，留我一人独自在原地发呆。 “大哥？你还有大哥住在这儿？”我愣在原地想，看着傅禹走到了我家门口站住，我才反应过来，他大哥就是我大哥啊！ “傅禹！你回来！”我拎着书包跑过去，可是辛莫染已经给他开了门。 “大哥！我今天在你这住！”傅禹说着，绕过了辛莫染，径自走进了家里，留下辛莫染和我面面相觑。 一想到就连洗澡上厕所都会遇见他，不敢想像那个画面。 转眼间，傅禹已经走到客厅里坐下，打开了电视。 “怎么不回家？”辛莫染走到傅禹身边坐下问他。 “我妈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傅禹对辛莫染说，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就往嘴里塞。 “那就住这吧，正好可以在家陪陪子诗。”辛莫染拍着傅禹的肩膀说。 “那我可以在这住久一点么？”傅禹问辛莫染。 “可以啊，不过是有条件的！” “啊！还有条件啊！”傅禹一听辛莫染要和他讲条件立马从沙发上做了起来，嘴里还嚼着没咽下去的提子。 “你住不住！”辛莫染说着便要起身，傅禹一把卡住了辛莫染。 傅禹拉着辛莫染的胳膊说：“住！我住！你说！” “住在这可以，每天早上送子诗上学，放学平安的把她带回来！”辛莫染说着，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走到他们身边坐下，对傅禹说：“要平安带回来哦！” “放心！跟你在一起，不平安的人是我！”傅禹说着冲我做了个鬼脸，像极了小时候我经常对他摆出的样子。 我顺着拿过手边的抱枕砸在他身上，搂住辛莫染的胳膊说：“大哥说的话你不听了么！不想在这住了！” 辛莫染转头看着我笑一笑，在我鼻子上捏了一下，对我说：“不生大哥的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你气啦，没有啊！”我仰起头不承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刘妈，一会把楼上那间客房收拾一下，让阿禹住！”辛莫染对刘妈说，他起身上楼。 “没事，我和小水收拾就行！”傅禹说完拉着我跑上楼。 辛莫染看着我们两个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如果一切都如现在一般平静美好，我想这该是多么的幸福。 晚饭的时候，辛莫染问我们考试成绩怎么样：“成绩下来了么？考的怎么样？” “嗯……这个……这个成绩吧……不是很理想！”我吞吞吐吐的磨叽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这个成绩真的是不好开口。 “咳！咳咳咳！咳咳！”傅禹在一旁被一口米饭呛住了，抬头看着我哈哈大笑：“哈哈哈！不是很理想，是有多不理想啊！” 我拿起一只鸡腿塞进傅禹正张大的嘴里：“吃你的！” 回头看见辛莫染正在看着我笑，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明亮，我想我喜欢的就是他，是这个叫辛莫染的男人。 我有点害羞的低下了头，根本忘记了还有考试成绩这回事。 “嗯？不理想是有多不理想啊？”辛莫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把我从小女生的害羞中拉了出来。 “就是……就是没进步……”我低着头巴拉着碗里的饭，小声的嘟囔着。 “哈哈哈哈！就是没进步！”傅禹的声音又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真是阴魂不散！ 我从盘子里拿了一个鸡腿转头看向他，瞪着眼睛对他说：“再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吃你的！” 傅禹立马低头吃饭不看我，回头看到辛莫染正在看着我，一脸震惊的样子，我想这下完了，我这十几年的淑女形象全毁在傅禹的手里了！ “下次好好考就是了，没事的，别有太大压力！”辛莫染说着伸手拍拍我的肩膀。 “嗯！下次肯定会进步的。”我看着辛莫染说，我想他就是我的动力，我要好好学习，做一个像他一样厉害的人，考上他上的那所大学，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哈哈哈哈！”傅禹的笑声又很魔性的回荡在整个餐厅。 我回头用力的瞪着他，傅禹很乖的闭上了嘴，他捂着嘴对我说：“我没说话啊！” “哈哈哈！”这次不是傅禹的笑声，而是辛莫染的笑声。 我回头看辛莫染的时候，他也突然停止了笑声呆呆的看着我，好像我也会把鸡腿塞进他嘴里似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如果说辛莫染是王子，那傅禹一定是个盗版的假王子！ “阿禹，看你笑得这么开心，考的一定不错吧！”辛莫染问傅禹。 回头看着傅禹那副得意扬扬的样子，这下他可有的得瑟了。 “我考的吧……也不是很理想！”傅禹说着，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瞪大的眼睛在看着他说：我的天呐！都尖子班的第一了还不理想！咋滴小子！你还想上天啊！ “也不理想？那你是有多不理想啊？”辛莫染又问傅禹。 “我也没进步！”傅禹对辛莫染说，说完了转眼看着我。 我继续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如果他可以听见我心里说的话，那他此刻就会听见我说：还没进步啊！都第一了你还想进到哪去啊！你咋不飞呢！ “这次的试卷比较难吧！”辛莫染看着我们两个问，看看我，我连忙点点头。 “那你们到底是考了多少啊？”辛莫染又问，果然家长都是这样的讨厌，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问出来不罢休！ “一个第一，一个倒数第一！”在我还在深思要如何开口的时候，傅禹突然说了出口。 我瞪大的眼睛这下瞪的更大，盯着傅禹不敢回头看辛莫染。 “谁考了第一啊？”辛莫染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紧张的看着傅禹，虽然我知道这一关是逃不过了，但还是希望能来的慢一些。 “是我们子诗吧，就你这熊孩子那能有我们子诗学习好！”辛莫染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回头看他，他的脸上挂满了笑容，温柔的看着我，实在是不敢想像，当他听到我考了倒数第一的时候，脸上的这些笑容都消失不见的时候，取而代之的会是怎样的表情。 “是啊！她考了全班第一，她学习一直都特别好，老师都特别喜欢她，在班里天天夸她，让我们都像她学习！”傅禹在一旁笑着说道，听他说的，要不是当事人是我，我都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了！ “那你刚才怎么还不告诉大哥啊？”辛莫染笑着问我，这下我又要为难了。 “我……这个……这个吧，是这么回事……”我看着辛莫染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这么回事是哪么回事啊？这让我要怎么编啊！ “所以我刚才就实在忍不住笑了，都第一了还不理想！你还想上天啊！都第一了还没有进步，你还想进哪去啊！你还想飞啊！”傅禹看着我说，一脸让我感谢他救了我一命的样子。 我看着傅禹愣在了一旁，我并不是因为他告诉辛莫染我考了第一而惊讶，是他刚才说的话，难道他真的可以听见我心里想了什么？ 第四十二章 他不是王子，是魔鬼 我又一次的梦见了洛熙，她依旧是那样的美，白衣飘飘，清丽脱俗，美的像童话中的天使，但我知道，她从不是天使，她是魔鬼！ 她站在海水深处向我伸出了手对我微笑，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她了，自从洱海回来之后…… “姐姐，他要订婚了，和顾怡岚。”我对洛熙说，从很小的时候，从我第一次在梦里见到她时，我就总爱对她说我的心事。 那时的她，也这样的美。 “可是我不能失去他！”我又对洛熙说。 天空中传来辛莫染的声音，他说：“我喜欢的就是我的！” 我不由自主的问那个声音：“如果他喜欢着别人呢？” “那就让她喜欢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辛莫染的声音再次传来。 对！那就让他喜欢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小水，起床啦！再不起床要迟到了！”敲门声和傅禹的叫喊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想他才是我最大的噩梦。 “知道了，起来了！”我对门外的人喊到，希望他不要在再敲了。 我想是不是该让辛莫染给我换个金刚钻的门，不然这门早晚有一天会被傅禹敲烂。 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傅禹已经在楼下开始吃早餐了。 “又起这么早！你先吃吧，我再回去睡会儿！”看着窗外灰黑色的天空，我打了个哈欠对傅禹说。 “不早了，吃完早饭还要背书，快来吃！”傅禹说着往嘴里塞着面包。 “背书？”我歪着头看傅禹，果然是不愧于这个第一的位置啊，原来他每天早上都起这么早背书的啊！ “你都考倒数第一了，再不勤奋点你都要倒出尖子班了！”傅禹拿起手边的一本书敲在了我的脑袋上。 “你可别忘了，大哥可是一直以为你学习很好的，如果你下次考不到第一，我看你怎么跟大哥说！”傅禹贱兮兮的把手里的书丢给我。 看着手里的书，要从倒数第一考到第一，这难度是得有多大啊！ 虽然我和傅禹总成绩只相差了二十三分，可是却是天与地的差别。 有傅禹在身边，每天一大早就会叫我起床背书，晚上睡觉之前陪我做一套试卷。有时候实在太困，看着书想要睡着的时候，傅禹总是会出现让我清醒，他总是有很多招数能将我的困意赶走，比如会突然把冰袋放在我的脖子里，再比如会突然丢在我手上一只毛毛虫…… 总之他的花样千奇百怪，总让我防不胜防，但还好他手下留情，没有像容嬷嬷对紫薇那样拿针扎我！ 每次在坚持不住想放弃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辛莫染的脸，他听到我考了第一时的开心的样子，我不想让他失望，而且以我现在的成绩，要想考上他上的那所大学实属不易之事，所以我要更加的努力。 我想要去他去过的学校，我想要去他大学时吃饭的食堂里，点一份他爱吃的菜，我想要去他跑过步的操场上散散步，我想要去他看过书的图书馆里看完一整本书，我想要把他走过的路都走一遍，我想要把他看过的风景再看一遍，待我有一天站在他的身边，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提到的每一个地点，都可以感同身受的在脑海中回想起画面。 我想要和他拥有同样的回忆，认识同样的人，有着同样的经历。 可这一切都只是我想要…… 曾经，我以为只要努力，再努力一点，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后来我才知道，即便是我再努力，也始终得不到辛莫染的心。 明天辛莫染就要和顾怡岚订婚了，这一天来的太快，我想我终究是该收拾行囊，准备离开了。 拿出衣柜里那个尘封已久的礼盒，里面是一件白色长裙，和梦里洛熙消失在大海深处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是我把它画了下来，找人订做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 我想这一切也终归是要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没有等傅禹来叫我，我就已经起来了，也可以说我并没有睡。 洗把脸敷上面膜，我想我不能伤心，不能难过，不能露出一丝狼狈的痕迹，我要惊艳所有人，我要顾怡岚在我面前也逊色，我要让辛莫染后悔，我要他爱上我！ 换上洛熙的那套白色衣裙，化了一个淡妆，看着镜子里的人，越发的像极了梦中的洛熙，只不过是多了几分稚嫩。 梳好头发，在发间别了一只白色栀子花样的银簪，这也是定制的。 望着镜子里的人，颇合我心意。 洱海边，辛莫染曾梦到过洛熙消失于大海，若他看到我今天的装扮，他是否能懂得我的心意，我想要做最后一搏，若他心里没有我，我再也不会对他有丝毫牵绊，我定会立刻离去。 我走下楼，坐在沙发里等辛莫染。 我要告诉他，我爱他…… 我听见了辛莫染的脚步声，听见了他下楼的声音，听见了他走近我的声音…… “子诗？你怎么起这么早？”辛莫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站起身，待我转过身，我看见辛莫染惊讶的脸，不是惊艳，是惊讶！ 我想他一定还记得他在洱海边做的那个梦，一个关于‘我’消失了的梦。 “大哥……”我看着辛莫染。 “大哥，祝你幸福。”我对辛莫染说，一步一步走近他，我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子诗，你要去哪？”辛莫染问我。 “去大理！去看我们一起看过的洱海，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结婚了，我便离开，带着有关于你的所有，一起离开……”我对辛莫染说，我看见他脸上的惊慌，他一定是还记得那个梦。 “子诗，这不是结婚，只是订婚而已！”辛莫染说，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我说过，我不会娶顾怡岚的，你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订婚！”我甩开辛莫染拉着我的手，我讨厌他这虚无缥缈的承诺。 “大哥不是跟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问我为什么，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辛莫染对我说，这算是什么解释。 “开开心心？你要我怎么开心！我的心你不会不明白，我从未将你当我真正的大哥！”我看着辛莫染，一字一句的向他说明白。 “我当然知道，我又何尝不是……”辛莫染看着我说，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 “可我不希望你卷入这场风波，这本就与你无关！”辛莫染扶上我的肩膀，让我看着他的眼睛。 “究竟是什么事，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承担，为什么总是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问辛莫染，我不明白。 “子诗……”辛莫染叫我的名字，我看见他在犹豫，但他始终还是说了，他知道我不问清楚永远不会罢休，他说：“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不是就会原谅我了？是不是就会等我。” 我冲他点点头，我知道他是有苦衷的。 “是傅禹的母亲害死了我的母亲，是那个女人找人在我母亲车里动了手脚才出了车祸，我父亲也并非是心脏病突发致死，是被那个女人和她的奸夫害死的，而那个男人就是顾怡岚的父亲，她们害死了我父亲，夺走了我父亲的整个家产！”辛莫染说，我看到他的眼中满是仇恨，我想我阻止不了他，谁也阻止不了他。 “你说，杀父之仇杀母之仇我能不报么！”辛莫染看着我，面目狰狞，让我觉得恐惧。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此刻被仇恨包围的他，不再是王子，是魔鬼！ “子诗你放心，待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就带你离开，我们在洱海边开一家饭店，你做老板娘，我做厨师……如何？”辛莫染伸手拥抱了我，把我搂在怀里，熟悉的温度，陌生的人。 我并没有问他，为何当初要收养我，是否我也将会成为他某一天利用的一个工具。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该如何去表达。 楼上传来脚步声，想来定是傅禹醒来了，我推开了辛莫染。 “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啊？”傅禹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抬头看见他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站在楼梯口。 “哇！小水！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哇！”傅禹看着我从楼上跑了下来，穿着他宽大的睡衣冲到了我面前。 我看着他，也许我的脸上还有些伤感。 “比怡岚姐都漂亮，大哥你说是吧！哈哈！”傅禹看着我问辛莫染。 “我们子诗永远都是最漂亮的。”辛莫染看着我说，他伸手在我的鼻尖上捏了一下，他此刻温柔的样子，也同样让我觉得恐惧。 “你快去收拾，等吃过早饭了，再带子诗你们一起来，仪式开始还要很久。”辛莫染对傅禹说，让傅禹快去收拾。 看着傅禹上楼，辛莫染对我说：“子诗，答应我，你只要慢慢的走，开心的笑，不要伤心，不要生病，不要……喜欢上别人，剩下的就都交给我吧……” 看着他眼神里的温柔，我想我终归还是爱他的。 无论他是好是坏！ 无论他是王子还是魔鬼！ 第四十三章 比起失去你，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子诗，你今天真好看！”吃早饭的时候傅禹看着我说。 辛莫染已经去了订婚现场。 “你是说我平时不好看啊？”我打趣傅禹道。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平时也好看，今天更好看！”傅禹笑着对我说，他的眉眼也很动人。 “那比起怡岚姐呢？”我问傅禹，我想要知道，比起顾怡岚，谁更好看些。 “嗯……”傅禹歪着头一副在思考的样子看着我。 真是个善变的人，明明刚才还说我比顾怡岚好看，怎么转眼就要重新思考了，果然是个不能信任的家伙！ “远的一看，还是你好看！”傅禹仔细端详了半天才冒出来这一句。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怎么！近看我就不如她了？笑话！我可比那个老女人年轻不知道多少！ 傅禹走到我身边坐下，又左右细看，然后一副深思熟虑过后的样子对我说：“近看，还是我们小水更好看！” “会说话！”我对傅禹说，学着他的样子在他头顶拍了一下。 吃完早饭我们便赶往订婚现场，我本不想去，可是碍于面子又不得不去。 赶到的时候，现场一个人都没有，还有些人正在搬着鲜花拱门向外搬。 “这……结束了？这才八点多啊！”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的转头去看傅禹。 “不会吧，你等着我去问一下。”傅禹说着转身向外走去，拦住一个搬鲜花拱门的男人，他们一番言语过后，傅禹从外面脸色惆怅的走来，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走吧，去医院。”傅禹走过来拉着我向门外走。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去医院？”我跟在傅禹的身后问他，难不成是辛莫染受伤了，我内心惊慌难以平复。 “是顾伯父……”傅禹说着，拉着我走出门外。 我们一路去了医院，只要不是辛莫染，就一切都放心了。 在医院的走廊里见到了辛莫染，他正在安慰一旁哭泣的顾怡岚。 “顾伯父怎么样了？”我走过去问辛莫染，顾怡岚在一旁哭的很伤心。 “还在里面抢救。”辛莫染对我说，看向抢救室。 听辛莫染说，顾伯父是心脏病突发，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要没了呼吸。 “怡岚姐别哭了，顾伯父肯定会没事的。”我走过去在顾怡岚的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安慰着她。 我只是讨厌她想要将辛莫染从我的身边抢走，如果有一天她肯放手，我想我一定会把她当做我的亲姐姐一般来对待。 我再一次的见到了那个女人，傅禹的母亲，辛莫染的仇人，顾怡岚的后妈。 于我，也只是一个素不相干的人。 我并不想在计较当初是谁抛弃了谁，也再不想知道我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又从何而来，与她有何渊源，再不想去纠结。 我唯一想要的，只是与辛莫染摆脱这一切束缚，去一座美丽的城市，过一个简单的人生。 那个女人坐在靠近门的椅子上，面容惆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医生走出来的时候，脸上一副很抱歉的样子，我们大概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还是不相信的一再去追问，非要亲口听到那几个子才算甘心。 “爸爸！爸爸！你醒醒啊！醒醒啊！”顾怡岚冲进去跪倒在病床边，那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再不能应答她的话。 我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见她哭的撕心裂肺的脸，辛莫染搂住她的肩膀在安慰她。 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不是么。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她爱的人恰好是辛莫染，我想我也不至于那么恨她。 我独自坐在门外走廊上的椅子上，里面躺着的那个男人，是那个女人的未婚夫，差一点就是傅禹的后爸，又差一点就成了辛莫染的岳父，而他本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并不伤心，我也无需假装伤心。 起身，沿着走廊走到尽头，没有坐电梯，一路从楼梯下去，每下到一层，就停下来看看，有坐着轮椅笑的，有挂一瓶点滴还在哭的，人生百态，命运无常，又有谁会知道明天的你是否还站在这个世界。 顾怡岚始终还是没有如愿的和辛莫染举行订婚仪式，没有像她期许的那样，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但她却如愿的得到了辛莫染亲口给的承诺。 辛莫染当着所有人承诺她，三年之后，等她为父亲守孝期满便与她结婚。 果然，辛莫染还是要娶顾怡岚的。 果然，王子最终还是会选择公主的。 顾伯父的葬礼过后，顾怡岚以女儿的身份继承了董事长的位置。 辛莫染依旧是丰恒集团最大的股东，但是谁人不知，辛莫染才是这丰恒集团当家做主的人。 我始终不知道辛莫染究竟在想些什么，也始终不知道辛莫染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还要多少年，三年？那我又是否真的能等辛莫染三年呢？ 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足以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足以让一个人忘记当初的承诺。 又或许，最后我等来的，会是一场辛莫染与顾怡岚的婚礼。 高考在即，我也有一场战争，要我独自一人去迎战，谁也无能为力。 ［又在想什么呢？］傅禹递给我一张纸条。 转头看着傅禹，我不知道多年后的他，是否也会变成另一个辛莫染。 他和他那么的相像。 ［在想大学要考去哪个城市上学，你准备去哪上大学？］我把写好的纸条递给傅禹。 ［我妈想让我出国留学，可我想留在上海。］傅禹说，仔细想来也是，将来的一整个公司也都是要交到他手上的，一切都由不得他喜欢怎样就怎样，他和我生来就不一样。 ［那你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将来。］我问傅禹。 ［成为一个像大哥那样的人吧，一个很优秀的人。］傅禹说，他想要成为一个像辛莫染一样的人。 一个像辛莫染的傅禹，那会是另一个辛莫染么？ ［为什么？那样的生活也许会很累。］我告诉傅禹，我在心里并不想让他成为辛莫染，因为那只是一个有着美丽外表的躯壳，没有快乐，一个充满了仇恨和疲惫的躯壳。 ［曾经有一个人说过，她想要变优秀，因为这样就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想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我想要变得优秀，更优秀。］傅禹告诉我，他想要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没有回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午饭的时候，在食堂遇见了林一依和刘维，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们了。 刘维依旧很是惯着林一依，任由林一依在一旁耍小性子无理取闹。 “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一依可真是有福啊！”我玩笑着对傅禹说。 傅禹看着我说：“小水你知道么，我真的特别的羡慕你！” “羡慕我？羡慕我什么？”我问傅禹，真不知道像他这样的还有什么是需要羡慕别人的。 “羡慕你有一个像我这么好的哥哥！”傅禹说着点点头，摆出一副为自己感到惋惜的模样。 想来也确实，有一个像傅禹这样的哥哥，谁说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呢。 我和傅禹没有坐过去找他们，而是在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我们都很有默契的开始互相躲避。 有谁规定的高一在一起的人高三也要在一起。每个人生来就不一样，也注定了会因为某些人某些事分开。 这一年过的很快，每天和傅禹一起上下学，有傅禹给我补课，我的成绩也稳坐到了全班第二的位置，傅禹依旧是全班第一，潇洒怪老头说他把我们座位调在一起是对的，我们互相看着笑笑，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我和傅禹也越来越有默契，我和辛莫染却越来越陌生。 “你什么时候回家住啊？”辛莫染问傅禹，放学回家的时候辛莫染已经在家了。 “啊？不回家啊！”傅禹把书包丢在沙发里，很随意的打开电视。 “回家吧，你妈会担心的。”辛莫染说，意思明显是要赶傅禹走。 “不会的，我妈知道我在大哥这！我再住几天嘛！”傅禹说，也很明显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最终辛莫染还是把傅禹赶回家了，理由很是离谱，说有傅禹在会影响我的学习，丝毫不记得当初是谁说让傅禹留下来给我辅导功课的。 现在家里又回到了只有我和辛莫染两个人，没有傅禹在，家里确实安静了太多太多。 晚饭的时候，辛莫染问我：“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你有想去的学校么？” “没有。”我低头吃饭，没有抬头看辛莫染。 “子诗，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爱和大哥说话了？”辛莫染的声音传来，有丝丝的伤感。 我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对他说：“没有吧。” 其实我想要说的更多，可是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也许是真的，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再不想从前，我总是会追在他的屁股后面没话也要找话说。 反倒是傅禹，我们之间逐渐无话不谈。 “子诗……” “最近公司忙么？”我打断了辛莫染想要说出的话，我想我大概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还好，不忙，高考完我送你去国外读书吧！”辛莫染对我说。 “等高考完再说吧！”我拿了一个梨子起身准备上楼。 身后传来辛莫染的声音，他说：“很久没有跟大哥说说话了，能陪大哥出去走走么？” “我得回去复习了，等高考完吧！”我继续上楼，没有回头。 这一年来，不知道已经以高考为借口用了多少次了，曾经我巴不得时时刻刻的腻在辛莫染的身边，现在却是时刻想逃离他。 我想要一点一点的远离他，远离他给的温柔，远离他给的爱，也许这样就不会受伤。 爱是想要拥抱，却又缩回了手。 越是深爱，便越想要逃离，因为怕受伤。 我始终猜不透辛莫染的心思，在这段不能言说的爱情里，我永远都是被动的，无助的，只能呆在原地等待着辛莫染的救赎，可我却永远不知道他何时会出现。 一个月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高考，战争开始前总是会有一段很平静的日子，正所谓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六月的天空很晴朗，阳光也很热情的穿过云层撒向了大地。 高考的那一天，辛莫染送我去考场。 “等你高考完，我们一起出国吧！”到了考场的时候辛莫染对我说。 “我们？一起？”我回头惊奇的看辛莫染，不知道是否只是我理解错了。 “对！我和你，我们，一起出国……再也不回来了……” 辛莫染看着我，一字一顿的对我说。 我看到他脸上洋溢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迷人。 “那……”我想要问他，那顾怡岚呢？那他的仇恨呢？那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呢？ “比起失去你，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兴许是阳光过于炙热，照得我的脸火辣辣的烫，又或许是要考试了紧张的，心脏加速的跳动。 辛莫染走进我，给了我一个拥抱，我可以听见他心脏的跳动声，他说：“好好考，加油，我等你……” 阵阵清风吹过耳边，吹动了我的裙边，吹动了他额前散落的碎发，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动听。 走进考场，满脑子回想着辛莫染刚才的话，他说：比起失去你，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说会带我离开，他给的一句承诺，不辜负我这些年的所有等待。 第四十四章 我们在一起了 有人说，高考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倒是觉得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一场考试过后，该散的不该散的都散尽了。 高考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林一依，曾经再亲密不过的人，最后依然逃不脱形同陌路。 我们最后一次对话，是在高三开学的一个月后，那天放学，她一个人来找我，说有话想和我说。 起初，我以为她是想要和我和解。 “小水！”她叫我的名字，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叫我小水，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只叫我小水不叫我洛熙的人。 “一依……”我看着坐在操场上的林一依，有种久违的感觉。 “这么多年，我变了很多。”林一依对我说，她没有看我，看着前方一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或许是篮球架，又或许是栏杆外路过的行人。 我看着她，听她继续往下说。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认识你，我这一辈子，会不会过的要好那么一些……”林一依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疲惫。 “就算是没有遇见我，你也会遇见其他人，发生另一段故事。”我对林一依说，我想，不论是遇见谁，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只不过恰巧林一依遇见的是我罢了。 “也许是吧，即使不是你洛熙，也一定会有一个熙洛的，躲不过的。”林一依说着转头看向我，她说：“我注定要活在你的阴影里！” 我看着林一依，我不懂她在说什么，我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 “一依，如果有什么让你受伤的地方，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去改的。但是你相信我，我从未想过要去伤害你。”我对她说，我相信我们之间必是有什么误会的。 “我知道你从未想过要来伤害我，也确实你从未做过伤害我的事。”她看着我，话语凉薄的对我说：“但是你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即使你什么也不做！”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从不知道，原来我对她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承认，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可是那又怎样！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在你还没有来孤儿院之前，李阿姨最喜欢的孩子是我，可是你来了之后，她把更多的爱都给了你，你凭什么！我才是她从小带大的！”林一依对我说，眼神里略过一丝愤怒，我想大概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不喜欢我了。 “后来我终于被领养了，当然你也不会知道，她们当初看上的是你，还记得她们来孤儿院的那一天么？你从秋千上摔下去，脸上满是血，其实我是故意的把你推下去的！”林一依满是嘲讽的说着，不知她是嘲讽自己的作为，还是嘲讽我的无知，对于那一切我都一无所知。 很多年前，林一依现在的父母来孤儿院的那天，我和林一依在玩秋千，我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李阿姨和两个陌生的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也就是后来林一依的养父母，如果不是林一依说，我早已不记得这两个人就是她的养父母，记得那天她们看着我脸上的伤疤，对李阿姨说担心我将来脸上会留下疤痕…… “后来我终于有了家，终于有了爸爸妈妈，我以为我幸福的日子就要到了，可你就是我的噩梦！因为我的成绩不好，有时候犯点错她们就会后悔当初没有领养你！所以我努力的学习，努力的不犯错，可是那样的童年一点都不快乐！后来那个男人死了，家里又来了另一个男人，和一个讨人厌的女孩儿！”林一依说着，我看到她满眼的愤怒，我想她并不喜欢她的这个家。但这一切都是她从我手中夺走的，这本该是我的。 “可这一切的痛苦都本该是你的！凭什么要我来承受！而你呢？你不仅没死，反而被有钱人收养，住着别墅！坐着豪车！衣食无忧还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又凭什么！明明我受的这些痛苦才该是你的！”林一依冲我嘶喊，她的脸不复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狰狞的面孔。 “凭什么？那我告诉你凭什么！就凭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自作孽不可活！你怨不得别人！”我冲林一依说道，我想我的语气也并不好，我讨厌这样无理取闹的她，如果不是她故意把我从秋千上摔下来，我的额头上也不会至今还留下一道不浅的白色疤痕。 “现在你又来和我抢傅禹！你真该从一开始就去死！”林一依冲我喊着，拿起地上的书包向我砸来。 我抓过她砸过来的书包，用力的砸回去，看着她摔倒在地上，我朝着地上的林一依说：“刘维对你那么好你还不知足，你又是怎么对他的？像你这种人，我要是傅禹我也看不上你！” 我想我讨厌她，讨厌她辜负的刘维的感情！讨厌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性格！更加讨厌她欺骗了我对她的一片真心！ 我看着她坐在地上哭，我临走前指着她说：“林一依你就是个骗子，我诅咒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别人的爱！” 是的，她就是个骗子，她欺骗了傅禹，欺骗了刘维，欺骗了我，她应当受到惩罚！ 林一依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她也不会知道，此刻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对我深深的伤害，那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把刀，在一下一下的割着我心头的肉，那个曾经和我相依为命，说着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是那么的恨我，原来那一切的美好都是假的。 她早已忘记了我，可我却还将那回忆当做最珍贵的东西，又或许，她从来就没记得过。 曾经的美好都是虚假的，今后我也再不会相信了。 这天我们大吵了一架，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回到学校，路过操场，回想起我和林一依刚认识的时候，军训的那几天她站在我的旁边，我们总是会趁教官不注意的时候转头对彼此做鬼脸。 我们一起在体育课的时候偷偷溜去看傅禹训练，会在篮球场一起为傅禹喊加油，那时，傅禹还是她暗恋的却不敢说出来的人。 一路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曾经我们一起拎着水壶去打开水，一起商量着晚饭要去哪吃，一起抱着课本去上晚自习，一起手拉手溜出学校去喝酒…… 在一起开心的日子很多，但也终归是段痛苦的回忆。 其实我并不恨她，我也希望将来的她能过的好，倘若这世界真的有上帝，请一定要保佑那个姑娘。 三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如果辛莫染是要我等他三年，我一定不会想顾怡岚那样坚信会等到那一天的。 时间就是个骗子，为你的虚情假意找借口。 后天的机票，和辛莫染去加拿大，目的地是一个叫做魁北克的城市，一个美的像是童话里的世界。 辛莫染告诉我，他记得我曾经说过，那里的枫叶很美…… “大哥，我们就这么要走了么？”我问辛莫染，不敢相信我们真的要离开了，我和他，一起离开。 “怎么？舍不得啊？”辛莫染搂过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在我鼻尖上轻轻捏了一下。 “就是太突然了点，像是做梦一样。”我靠在他臂弯里，抚摸着手腕上的翡翠玉镯，笑着抬头看他，真不敢相信，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将来还会一起生活，曾经无数遍的想过这样的场景，但从未想过这一切会来的这样快。 “我也感觉像做梦一样……”辛莫染看着我笑，他笑的很好看，像是童话里的王子，也许那个童话一样的世界才是最适合他的。 我并没有告诉傅禹我要离开，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辛莫染说想和我一起安静的离开。 顾怡岚打来电话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中午，我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辛莫染一早接了个电话便匆匆出去了。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三个字，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怡岚在电话那头哭着对我说：“子诗，我不想活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间在颤抖，她哭着告诉我，辛莫染不爱她…… 我就知道，我和辛莫染不可能就这么平静的离开。 早上辛莫染临出门前，告诉我今天无论谁找我，都不要出去，有事给他打电话，起初我并没有在意，直到接到了顾怡岚的电话。 我给辛莫染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也打不通，人命关天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我想辛莫染也是会原谅我这一时的不听话的吧，毕竟顾怡岚那么的爱他，我想他也不希望看到顾怡岚出什么事。 我出门打车去了顾怡岚所说的地方，地面还很潮湿，天空正在下着雨。一路上一直再给辛莫染打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 到了顾怡岚所说的大厦，可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人影，记得她电话里除了哭泣的声音，还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我想她大概是在天台。 这里的楼很高，抬头只能仰的脖子发酸。我坐了电梯去顶楼，心想顾怡岚千万不要做傻事。 大厦的最顶一层是黑暗的，除了天台的门露出的一点光亮，周围一片漆黑，我顺着那束光亮奔跑过去，在推开天台门的那一瞬间，我看见顾怡岚穿着一身宝石蓝的连衣裙站在我面前不远处，她转身笑着对我说：“子诗，你来了……” 四十五章：好自为之 呼啸而过的风声划过耳边，雨已经住了，还有些零星的小雨飘在空中。 天色灰暗，天台的地面还很潮湿，有着深深浅浅的积水。 “子诗……” 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女人，依旧的妆容精致，一身宝石蓝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的优雅别致。 好像我见到她的每一次，从未有过失态的时候。不似我这般鲁莽冲动。 “怡岚姐……”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戴着的翡翠玉镯，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来的这么快…… “这就是上次拍卖会上，辛莫染送给你的吧！”顾怡岚看着我手腕上的镯子，向我走来。 “是……”我说。 看着她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莫名的感到害怕，一步一步的像后退。 “你有多爱他？”顾怡岚问我，我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辛莫染。 我看着顾怡岚没有说话，我想也许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我早该想到的！”她说。 “早该想到，你才是我最大的敌人！”顾怡岚走到我面前，她言语冰冷。 我也早该想到的，她有多么的恨我！可我却还是来了。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啊？魁北克？哦！一个很美的城市啊！”顾怡岚对我邪魅的一笑，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像是藏着无数把冰冷的剑。 “怡岚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故作镇定，装作自己丝毫不明白的样子，我知道她此刻一定对我恨之入骨，不然也不会有我看到的那一幕。 我只想让她现在能够冷静下来。 “你听不懂？呵！”她冷笑一声，顿了顿又说：“你少在这给我装无辜！难不成还是我错怪你了么！要不是因为你，他会把所有的股份都卖掉么！就只是想要带你走！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说会娶我了，我可是堂堂的董事长！只要他娶了我，整个公司就都是他的，可他居然什么都不要，就只要和你远走高飞！” 顾怡岚说着，把手中的文件夹丢给我，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份股份转让合同，末页清楚的签着辛莫染的名字，正是他的笔迹。 他放下了仇恨，放弃了名利…… 原来，他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还一直在怪罪他，将一个不想干的女人对他的爱怪罪在他的身上。 “你究竟有哪里好！我哪里不如你了！你个贱人！”顾怡岚朝我嘶喊，像只发了疯的野兽。 “怡岚姐，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我们下去慢慢说，好么？” 我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即便是她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不想去伤害她的性命。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可怜她，她有多恨我，她就有多爱辛莫染。 她对我所有的恨，都因为她太爱辛莫染，三年来，她对辛莫染的感情竟已如此之深。 可是我也爱辛莫染，我也同样的恨她。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我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你又是如何对我的！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他，可我以为你会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谁知你竟然如此的不自量力，你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还想和我争！简直是可笑！” “孤儿怎么了？孤儿就没有爱别人的权利了么？”我反驳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孤儿，就要从小被人看不起，就因为我是孤儿，就要低人一等，就因为我是孤儿，就要连爱一个的权利都要被剥夺！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孤儿？可我也是个人！ “爱？就凭你？我可是养尊处优的千金，我想要什么有什么！生来就比你高贵！就你个没人要的小野种也想和我争？”她对我说着，面目狰狞。 “你说我是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说我是没人要的小野种！因为那会让我想起小时候。 “我说你是小野种！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她冲我嘶喊着，再没有她以往的优雅。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野种！可哪有怎样呢？你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不一样还是爱上了我！你养尊处优又如何，他还不是从未正眼瞧过你！”我笑着对她说，我才不要她看到我的愤怒，愤怒是最无能的人才会去做的事！ “辛子诗！你！你个小贱人！”我看到她被气的无与伦比，涨红了脸，她骂我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泼妇在骂街，哪里来的高雅，还敢说出生来就比我高贵这样的话。 “他说会娶你又如何？那不过是看你可怜，安慰你的罢了，看到这个镯子了么？这可是他给我的聘礼。我们早在你之前，就早已定下了将来的事。”我抬手抚摸着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我就是要气她，谁让她看不起我，是孤儿又怎样！谁也别想伤害我！ “他说等我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到那时，我们再养个一儿一女……”我说着，看向了顾怡岚，辛莫染从未向我说过这样的话，甚至他从未说过会娶我。 看着顾怡岚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间不禁暗笑。 “你不要脸！”顾怡岚说着，朝我扑了过来，可她娇弱的很，轻轻用手一推，便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对啊，我就是不要脸！你知道么？莫染这个人啊，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骨子里比谁都温柔，他每天早上会早起为我做早餐，会陪我一起看我喜欢的动漫，怡岚姐你知道维尼熊么？他还扮过它来逗我开心呢。”我大声的笑着，回头看坐在地上的顾怡岚，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有如此的恨她。 就凭你？也想和我抢，没脑子的东西！ “那他为什么要骗我？”顾怡岚面无表情的问我，我知道她一定伤心透了。 “那你可怪不得我，也怪不得莫染，要怪你只能怪你那唯利是图的父亲，这是因果轮回，他造的孽，当然要还在你身上！” “你说什么？”顾怡岚抬头看着我。 “怎么？你的好父亲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他这董事长的位置是如何坐上的？”我看向顾怡岚，我想她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就是你的父亲和傅禹的母亲勾结，狼狈为奸害死了莫染的爸爸！你还不明白么！” 顾怡岚惊讶的看着我，显然她一无所知，这一切并不怪她。 “那我父亲的死……”顾怡岚抬头看着我，顿了顿说：“是阿染做的么？” “你想多了，他从未想过要你父亲的命，他只是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你父亲的死，他也很难过。”我想她误会了，辛莫染不是那种人。 “你好自为之吧！”我对她说罢转身离去，我不想在同她多说，抢走了辛莫染，算我对不起她。 这件事也就比作罢，我也不想去伤害她的性命。 你相信大哥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去伤害任何人，即使我恨她。 像顾怡岚这样的千金大小姐，从小被人宠爱，她不会明白失去一样自己最喜爱的东西会多么的痛苦。 但我明白，所以我更加害怕失去。 我本以为我能一走了之，我本以为我说出的那些话可以让她彻底的死心，我本以为我可以不用去伤害顾怡岚。 但一切都仅仅只是我以为，仅此而已。 顾怡岚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和辛莫染…… 在我转身离去的下一秒，有人从背后捉住我的衣领，领口勒紧到脖子，窒息的感觉冲进了太阳穴，顺势布满了我的整张脸。 看来，她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我痛苦，我就要你们都和我一样痛苦！”顾怡岚用力的拖着我向后走。 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她痛苦，她就要所有人都陪着她一起痛苦？果然是个自私的人！ 我挣扎着想摆脱，但没有力气去拉扯。 一股强劲的风吹向后背，吹起耳边的碎发，张扬飞舞在空中。 拉扯中，手机从口袋里掉落在一旁。 我的上半身被按在天台的边缘，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地面上密密麻麻像蚂蚁的车辆人群，还有两旁想草丛一样的香樟树…… 晕眩感袭满全身，我用手紧紧的抓住天台的铁栏杆。 也许一瞬间，我就再也见不到辛莫染了…… 顾怡岚咬着牙齿拽着我的领口，另一只手按将我的上半身向后按。 可毕竟她只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再用力，又能有多大的力气。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是辛莫染的声音，他弹着吉他唱着我最爱的歌。 顾怡岚低头去看掉在地上的手机，上面出现了辛莫染的样子。 “他从未对我这样笑过……”在她出神的那一秒，我反手将她推开。 她抓住我的手依旧不放开，用力的想要再将我拖回去，拉扯中，我看到她的身体向后倒去，我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手指触碰到她的裙摆，没有留下了一缕她的清香。 她像只折了翅的蝴蝶，在我眼前凋零。 停留在半空中的那只手，纤细的手腕上戴着那只辛莫染送我的翡翠玉镯。 看着地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我听不到一点的议论，但耳边依旧耳鸣似的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耳边还残留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在她向后倒去的那一瞬间，她说：“我恨你！” 她狰狞的面孔和瞪大的双眼。 她恨我！我也恨我…… 如今的我，早已变成了一副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有些像……有些像不择手段的洛熙。 她说过，我迟早会变成她，另一个她……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我看着停留在半空中的双手，一步一步向后退。 顾怡岚死了…… 是我杀了她…… 我从未想过要杀了她，就算是我说出的那些话，那也不过是想让她彻底死心，找一个值得的人罢了，我从未想过要害死她…… 可她却还是因我而死！ 身体无力的向后倾，世界在我眼中化为一片漆黑……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病房外不止有辛莫染，还有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他们是来抓我的吧，我想。 “子诗，你醒了。”辛莫染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大哥，怡岚姐死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着窗外的警察，用力抓紧他的衣袖，无助的看着他，我没有想过要害顾怡岚，我也不想被警察带走。 我听到我哽咽的声音，还有眼角流下的泪水。 “我知道，子诗不怕！有大哥在，不会让你有事的。”辛莫染把我搂在怀里，用力的抱紧我。 他的怀抱依旧很温暖，让人觉得安全。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辛莫染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总是能让我平静下来。 透过玻璃，看到门外站着的警察，小心翼翼的对他说：“是她要杀我，她把我按在天台的栏杆上向下推，我们拉扯的时候不小心把她推了下去……”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警察问你，你就照实说，大哥给你请律师，你相信大哥么？”辛莫染握着我的手。 我点点头，我相信他，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他。 “辛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警察进来的时候，辛莫染依旧紧握着我的手。 我不怕，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救我的。 “大哥……” “你相信大哥……” 我点点头，随着两个警察一起离开，我相信他。 他一定是要气死了 “丰恒集团董事长顾怡岚小姐，于昨日上午十一点四十二分坠楼身亡，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你，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审讯室里，对面坐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一个看着我问。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来警察局，竟是与杀人案有关。 “是她要推我下去，拉扯之中不小心把她推了下去……是她要杀我！我也只是自卫而已！” 我颤抖的说，脑海中还在回放着那一幕。 “她要杀你？为什么？” 那个警察又继续问我。 “她一直喜欢我大哥，可我大哥不喜欢她，她说她痛苦，就要我大哥陪她一起痛苦……”我抬头看着那位警官说道。 “你是说，她是为了报复你大哥，所以才要杀你，是么？” “是！” “是么？”那个警察看着我一脸疑惑的问，显然他不相信我说的。 “天台上的监控也被人破坏了，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案，既然是预谋好的，那她怎么会轻易失手，反倒是害死了自己。” 那个警察又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如果昨天死的人是我，才应该是对的是不是！” 我有些激动的对他说，我觉得他脑子很有可能把驴给踢了！不仅把驴给踢了，还把门给夹了！ “你先冷静一下，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另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警察这时开了口，不似刚才的那个警察，他但是显得很沉稳。 看样子，刚才那个兴许是新来的吧。 “那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愤怒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莫名涌现出一股股无名的火，一丝也压不住。 “你先冷静冷静，我知道，刚经历过事故，情绪不稳定是都会有的。”年长沉稳一些的警官说， 我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你和你哥哥今天准备去哪？据我们调查，你们订了今天去加拿大的机票，你们是去旅游？” 那个看起来沉稳一些的警察问我。 “我刚高考完，准备出国留学。”我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说。 “据我们调查，你大哥卖掉了在丰恒集团的所有股份，他是要和你一起离开么？” “是，我从小没有离开过家，我大哥怕我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所以陪我一起念大学。” 我对他说，我并没有告诉他们，我喜欢我大哥，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娇气！”刚才那个年轻一点的警察低着头撇撇嘴小声的说，不过还是被我听到了。 “你说什么！”我问他，素闻警察都是经过训练的高素质人才，怎么还有这种口不择言的人混进来。 “你别说话！”年长的警官看了他一眼，让他不许再开口。 “就算是陪你出国留学，也不至于卖掉所有股份吧，是打算一走了之了么？” “我从小就喜欢加拿大，大哥答应过我，等我长大了就让我去那里生活，我不也说了，怡岚姐喜欢我大哥，以前就时常骚扰他，她现在又是董事长，我大哥也不好太扫她颜面，只好趁着这次陪我出国，拒绝了她。” 我说，我并不是有意要说谎，可是话到嘴边，就自然而然的说成了这番模样，更何况我说的也算是事实啊，辛莫染本来就不喜欢顾怡岚。 “可是据我们了解，你大哥辛莫染和顾怡岚曾是男女朋友，辛莫染还曾在众人面前承诺过顾怡岚会娶她，怎么又成了不喜欢了呢？” 年长的警察又问。 果然，现在的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我大哥以前确实和怡岚姐是男女朋友，那时他们两个人感情也很好，我也很喜欢怡岚姐，还经常去公司找她玩，可是她毕竟是千金大小姐，顾伯父的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的惯了，一言不合就和我大哥争吵，我大哥对她一再忍让，她却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我说着。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顾怡岚曾和辛莫染在一起过，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这样说，我想了想，又说：“你们即使去调查了，就知道整个公司都是我大哥在打理，那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明明已经累的喘不上气了，还要经受怡岚姐的无理取闹，任谁都会受不了的不是？” 我想我的谎话真是说的越来越多了，可我又能怎样呢？ 难不成要我告诉警察，辛莫染是为了报仇才和顾怡岚在一起的？ 难不成要我告诉警察，顾怡岚要杀我是因为我大哥喜欢的人是我么？ 当然不能！ 如果说出来，这件事恐怕就要追究到数十年前了。 每个地方都有着不能说的秘密，即使你知道了，也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能保你太平的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做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仅是你的一面之词，天台的监控坏了，我们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年长的警官又说。 “顾怡岚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你的，她说了什么？” “那时候我正在家里看电视，她打电话来，她说她不想活了，我问了她在哪，就一路打车去了那里，就是她坠楼的地方！” 我说着，我想如果他们能找来昨天的那个出租车司机，就能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门去了哪里。 “好，谢谢您的配合，我们会尽快调查，如果日后还有需要调查的，还请您能够积极配合。”年长的警官说着起身，两个人一同走出去。 这两个人刚出去，辛莫染便来了，我已经不怕了。 “子诗，怕么？”辛莫染拉着我的手问我，满脸写些担忧。 “只要有大哥在，子诗就什么都不怕！” 我笑着对他说，想让他放心一些，我想要证明给他看，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孩子了。 “走吧，我们回家！”辛莫染走到我身边，小心翼翼的扶起已经腿软了的我。 “啊？这就可以回家了？这么快呀！”我一脸惊讶的看着辛莫染，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回家了。 “这还快！你还想在这呆多久啊！” 辛莫染说着用手在我头顶用力弹了一下，我想他一定急坏了。 “我还以为要关我几天呢！”我瞪大眼睛看着辛莫染说。 “传唤不得超过十二个小时，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么！” 辛莫染说着，又用手在我头顶用力弹了一下！ 我想他一定是要气死了！ “啊！大哥，你别弹了，疼！”我说着，捂着头不让他继续弹。 “疼！你也知道疼！你知道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差点就没命了知不知道！要不是你不听我话一定要往外跑，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事！” 辛莫染说着，用力捏着我脸上的一块肉，我疼的直叫，声音回荡在整个警察局大厅。 听见了我的叫声，他松开了手，一言不发的自己走出了警局，没有管还在身后的我。 我坐上车，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他依旧不说话，开车回了家。 一路上，我对他说话，他头也不回，一句话也不理我。 第三章 “小水，你为什么叫小水啊？” “关你什么事？” “小水，它为什么叫大雨啊？” “关你什么事？” “小水，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啊？” “关你什么事？” 他总是爱问为什么，好像对身边的一切都很好奇。而我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关你什么事？’是的，我懒得跟他解释。 “小水，快起床了，太阳要晒屁股啦！”有人把我从睡梦中推醒，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他光着上半身站在我的床前。 “啊！谁让你进来的，你出去！” 后来的每天我不得不反锁门睡觉，可是结果换来的却是他每天早上在门口不停的拍着门叽叽喳喳的大喊，就这样听着他的声音起床就成了我的噩梦。 “小水，你要去哪？带我一起去嘛。” “不要，你走开啊！” “小水……” 他总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身后，直到那天他说他要回家了，回到那个原本属于他的城市。 “小水，我要回家了，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 来接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再见到那个女人。 那个我一直贪心的想要再见到的人。 他给了我一个拥抱，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 他说“我们冬天再见。”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上车向我挥手道别，看着车驶出这座小镇，在此之前，除了奶奶，从来没有人给过我拥抱。 在那以后的很多天，醒来就会望望门外，发一会呆，才意识到他已经回家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了他每天敲着门大声嚷嚷着叫我起床，习惯了他叽叽喳喳的在旁边说个不停，习惯了他饭桌上和我抢最后的一个肉包子…… 习惯，真的很可怕。 秋天很快就到了，浣木河的河水有了一丝凉意。我想，冬天大概也不会太远了吧。 “小水，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熟悉的叫嚷，用力的拍门声把我从梦中拉了回来，我打开房门，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羽绒夹克的男孩子站在门外对我笑，我知道他叫傅禹。 我冲他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他给了我清晨的第一个拥抱。 我穿上奶奶给我织的毛线衣，洗漱好就一同走向浣木河，我和他，还有大雨。 浣木河的水已经很凉了，可我还是喜欢把手伸进河水里，长久以来，我的手在浣木河水里已经冻的有些干裂，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两手之间，我们一路牵着手回到了家。 他的手白白嫩嫩，很温暖。他是城里的孩子，不似我这般粗糙。 “还是给你吃吧。”饭桌上，他一直看着碟子里的最后一个肉包子，最后闭着眼睛把碟子推到了我面前。 “一人一半”我说。 后来我的房门再也没有锁，他每天都会来叫我起床，给我清晨的第一个拥抱。我们会一起陪大雨散步，会一起分吃最后一个肉包子。 许是那是我们都还太年少，可以因为一点点的开心就能幸福很久，殊不知任何的幸福都是有期限的。 我还记得那天，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可是始终没有落下一滴雨。 我看见那场大火愈烧愈烈，我大声的嘶喊着要冲进大火中却被人死死的抱住，我看见大雨叫着冲进大火中，最终它和奶奶都再也没有走出来，我无能为力。 黑色的碎屑围绕着那团鲜红色乱舞，像是在对我示威。 我哭着跪倒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红色，我知道我彻底的一无所有了。 我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女人，她来接傅禹回家，她抱着傅禹说，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一副怜惜疼爱的样子。身后的男人看着她，很满意的样子。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傅禹，那个我唯一的朋友。 在那天之后，我真的成了孤儿，正如她们口中那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野种。 再后来，我被送到了一个很远的偏僻的院子里生活，那是一群像我一样有人生没人养的小野种生活的地方。我们就像是一堆被人遗弃的破旧玩具，被丢弃在黑暗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见到夏一依就是在这里，那天晚上，我坐着院子里的大树下看着天空发呆，灰黑色的天空中只有一轮月亮，月亮很亮，我想它也是孤独的吧，就像我一样。 可是我并不明亮。我只有孤独。 “嘿，原来你在这啊，你怎么不去睡觉啊？”她拍拍我的肩膀出现在我眼前，说着话坐在了我的身边。 “你不也没睡。”我记得她，白天来的时候见过。这里的孩子都是两个人睡一张小床，而我睡的那张床上的另一个人就是她，准确的说，是她把一张床让给了我一半，因为在我来之前她还可以一个人睡。 “我见你没有在床上睡觉，就出来找找你。”她笑着冲我说，让人觉得很舒服。 “你先睡吧，我一会就回去。” “那我陪你坐会儿吧。” 还不等我拒绝，她就坐下来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夏一依。” “嗯，我叫洛小水。” 没错，我叫洛小水，因为我父亲姓洛，我奶奶叫我小水，我想我的名字大概就叫洛小水。 “我知道的，今天听李阿姨说了。”她还是笑着，我想我喜欢看她笑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温暖。 “你来这里多久了啊？”我问她。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我一生下来就在这里了。”她笑着，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这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我不知道她是不幸的，还是幸运的。因为不曾拥有，所以也就不会失去。 因为有她，我很快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很快的忘记了傅禹。 也许并不是忘记，而是放在了心底。 这里的生活很悠闲，每天起床整理好自己的床铺，然后洗漱好了就可以去吃饭，除了一日三餐其他都是自己的时间，当然除去你有时候还要洗自己的衣服的时间。 这里是一个只管你一日三餐和睡觉的地方，只有一个李阿姨和一个只负责做饭的大妈，大妈不住这里，她每天都会准时来做饭，做完饭就回家，是的，她有自己的家，还有自己的孩子。 在这里，要生存，只能靠自己。 夏一依会带着我上后山爬树摘野果子吃，因为她总是嫌饭太少吃不饱。 第四章 六月，满山已经开遍了小野花，粉的，黄的，很好看。夏一依摘了一朵插在了我的耳后对我说，小水，你真好看，真不敢像想你长大之后的样子。 那个女人的脸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又想起了傅禹。 我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她的头上，我说，我觉得你才是最好看的。她笑了，阳光明媚。 夏一依是个五官还算端正的女孩子，眉目清秀。 这个笑起来有弯弯月牙一样眼睛的女孩儿，我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永远有多远，你永远不知道。 “小水，快来。”夏一依拎着一个破麻袋站在门口冲我招手。 “我们今天去哪啊？”我穿好外套，向她跑去。 “去那边吧。”我们拎着麻袋向她指的方向走去。 麻袋是我们用来装捡来的瓶子用的，我说过，要在这里生存就只能靠自己。我们穿的是好心人捐的她们穿剩下的衣服，还有的是别人丢掉不要的，我们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然后洗干净，缝缝补补。 我和夏一依每天都会抽些时间出来捡瓶子，因为除了这些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们把捡来的瓶子藏起来，等攒够了一麻袋就拉到收废品的地方卖掉，我们把卖瓶子的钱放到一个小盒子里锁起来，等我们有一天离开这里的时候用。 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我们只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总有一天。 这里的孩子每到七岁时，就会被送去附近的学校上学，今年我和夏一依也七岁了。 李阿姨觉得我的名字太俗气，怕我会被同学笑话，翻着她那本破旧的字典查了好几天，最后决定给我改了名字，叫“熙”，一个很好听的字。我问她是什么意思，她说她也不知道，她认不得太多字，也看不懂字典上的解释，她说只是觉得这个字端正，而且好看，她觉得很适合我。 她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但是没文化又怎么样呢？我们这里没有人会在意她有没有文化，但是她告诉我们，没有文化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我们在离城里最近的一个学校里上学，学费是全免的，我们每天早上要从福利院里带上中午的午饭，因为学校的伙食费我们付不起。然后下午放学要在天黑前走回来。李阿姨会给我们留晚饭，不过不会很多，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夏天的时候，我和夏一依会一起趴在路灯下写作业，冬天的时候，我们会盖上一个厚厚的大被子抱在一起取暖。 我们过的很贫穷，但我们活的很幸福。 “小水，你长大想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夏一依托着她有点肉肉的小脸问我，她习惯了叫我小水。 “我想嫁给一个……会拥抱我的人。”我又想起了傅禹，那个给了我第一个拥抱的人。 “那你呢？一依。”我问她。 “我想要嫁给一个有钱人。”我看着她眼睛，似懂非懂，就如同我渴望有人能给我无尽的爱一样。 “为什么呢？”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可是我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我再也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了，再也不要，我要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我看到了她眼睛里闪烁的快要溢出来的东西，心莫名的很痛，因为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 “我想要很多的爱，很多，很多。”我悄悄的说。我没有看她的眼睛，我怕看到我不想要的答案。 我想大概从这时就已经注定了我们将来会走上不同的路。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了傅禹，还有奶奶和大雨。 大概是因为她们是唯一给过我爱的人吧。但也许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只有我才会像一个乞讨者一样，把别人随手可弃的东西供奉起来当做是宝贝。 我想要有一个人真的爱我，爱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但是我想要爱，很多很多的爱，无穷无尽的爱，就像夏一依想要很多很多的钱一样。 因为我们只见过，却从未拥有过。 那是一种有着美丽外表的怪物，会将爱慕它的人撕碎丢进万丈深渊。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怪物，会亲手把自己毁灭却只为看一眼花开。 我想我们都是后者，所以我们注定都要毁灭。 再一次见到傅禹，是在我来到这里的第三个春天。我像往常一样和夏一依出来捡瓶子，公园的人很多，我们拿着破旧的麻袋不停的翻找着垃圾桶，刺鼻的气味让我们鼻子发酸。 “小水……”我本能的抬起头。 我看到了那个给了我第一个拥抱的人。 “小水，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一个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的男孩儿上来抱住了我，语无伦次，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我大概是知道的。 那是傅禹，是那个曾经给过我温暖的男孩儿。 “哎呀，哪来的野孩子！都把我们衣服弄脏了！”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狠狠的推开了我，替傅禹拍打衣服上的污渍。 我坐倒在地上看着她们，她看向我的眼神嫌弃而冷漠。 “你干什么！你个坏人！”夏一依拎着手里的破麻袋砸向那个中年女人，那个女人更加嫌弃的看了看麻袋，又看了看我们，眉头紧锁，一脸厌恶。 “小水……”我看到他推开了那个女人，我看到他向我伸出手，那是一种充满同情和愧疚的眼神，我讨厌那种眼神。 我讨厌被别人可怜的样子，这让我越发的觉得自己卑微。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们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从地上爬起来拉起夏一依跑向了远处，一直跑一直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跑，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心痛一样。 我想一定是风沙吹得眼睛疼，所以才留下了泪水。 那个总是出现在我梦里的人，我终于见到了他，没有想像中的快乐，而是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我想我恨他，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 “刚才那人是谁啊？”夏一依问我，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夏一依。 “哦，你是说刚才那个人啊，只是在来这里之前见过几面而已。”我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对她说。 若是以前我想我一定会对她说很多很多，从我和他认识开始，很自豪的说，可是现在不会了，因为我觉得认识他是件很耻辱的事。 “哦，看起来好像家里很有钱的样子，可是有钱也不能这样啊……” 我听不进去她说的话，脑子里嗡嗡的在重复刚才的画面。 第五章 那天的月亮很亮，像是在嘲笑我，我想它很清楚的看到了我眼角的水滴划过脸颊又陨落在地面的轨迹。 脑子里依旧反反复复的出现了那个女人的眼神，冷漠的，厌恶的，歧视的…… 我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了一个想要把她那双眼睛挖出来的邪恶的坏心思。 还有傅禹那个同情的眼神，让我彻底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那些美好就像有着绚丽色彩的泡沫，在触碰到尘埃的瞬间，支离破碎。 你有多爱一个人，你就有多恨一个人。 那时我还不懂得爱，可却先懂得了恨。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夏一依也离开了这里，一切如她所愿，领养她的是个还不错的小资家庭。 我告诉她希望她能一直快乐，我也是真心祝福她的，可是我并没有告诉她，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不希望她离开，并不是因为太过于不舍，而是我不希望这个孤独的世界又留给了我一个人。 她对我挥手告别，如冬日里最耀眼的那一抹阳光。 她也离开了我，如同奶奶，大雨和傅禹，还有那两个素未谋面的父母一般，又将我从光明丢进了黑暗。 曾经也有人想要收养我，但是我依然选择了留下，我在等一个也许我永远都等不到的女人来接我。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个笑话，但我依旧无数次幻想着她站在冬日的艳阳里对我微笑的样子。 那么美，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样。 这听起来确实像是个笑话，我只是个孤儿，我一无所有，却在奢求那些抛弃了我的还能够回来我身边。 我不记得我坚持了多少个夜晚，也不记得我等待了多少个夜晚，只知道我始终没有等来我想要见到的人，我的等待也始终是一场徒劳的坚持。 但是我想我还会一如既往的等下去。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而我正在独自适应着严寒。我还是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平淡无奇，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南方的冬天有种蚀骨的寒冷，寒风顺着我棉衣上破旧的洞钻了进来，侵蚀我的五脏六腑。 回想起李阿姨的话，她说这个孤儿院就要关闭了。她接连给所有的孩子找到了未来的家庭，只有我还在寒风中等待，等待春暖后的那一束花开。 我不知道今后的路要怎么走，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等到什么时候。 我裹了裹身上破旧的棉衣向寒风中走去，尖锐的汽车鸣笛在耳边急促的响起。 我抬头撞见一辆黑色的汽车在极速的向我飞来，夹带着急促的笛声，我像是被一个锁人性命的魔鬼掐住了喉咙，不留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想我的头大概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才会导致我看到的天慢慢变灰，隐隐约约我看见周围有人群围了上来，从车上下来一个陌生的男子把我抱起，最后这个世界在我眼中化为一片漆黑。 再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光亮，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 我的头像是被强力拉扯一般撕裂的疼痛，我望着眼前一切陌生的景象，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你醒了，医生说你快要醒了，我就去给你买了点粥。”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只是觉得他是真的很好看，让人挪不开眼，大概那些大人口中说的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应该就是他这样的吧。 我看着他从门口走到我的身边，他笑得就像这冬日里最暖人的一抹阳光，让人想要再靠近一点。 “来，起来喝点粥吧，你这一睡啊，可是都已经四天了，一定饿坏了吧。” 他在我的床边坐下，伸手扶我坐起来，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个有着一双会笑的眼睛的人。 “你是谁啊？”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他依旧微笑的看着我，很温暖。 “我是谁啊？” 是的，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你认识我么？” 我又一次问他，他很平静的看着我，没有一丝诧异，就像眼前的一切他都早已知晓。 “子诗乖，又不听话，调皮了是不是？” 他伸出手温柔的捏了捏我的鼻子，替我撩开遮住眼睛的碎发。 “子诗？是我？”我诧异的看着他，我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是啊，捣蛋鬼，来张嘴。”他若无其事的摆弄着碗里的粥，舀起一勺吹凉了送到我的嘴边。 “那你是谁？”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 “我是哥哥啊，子诗是不是又调皮了，昨天才问了一遍，睡了一觉起来又装作不认识哥哥了，再这样哥哥可伤心了。”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会是我的哥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不相信，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子诗不怕，有哥哥在，你一定会没事的。”他放下碗，把我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那一刻我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他告诉我，我叫辛子诗，他是我的哥哥，叫辛莫染。他说我是从楼上摔了下来，头部受伤失去了记忆。 我相信他，这个是我哥哥的男人。 我很快的就出了院，回到了我们的家，那是一栋复古的三层小洋楼。 他告诉我等到春天到了，他会在这院子里种满美丽的鲜花，清晨我打开窗子就能闻到花香。 我想那一定很美。 “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在外面吹风，快进屋吧。”他牵着我的手扶我进屋坐下。 “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刚走进房门一个老妇人走过来向我们问好，她有些皱纹，想是年纪大了，她让我觉得很亲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刘妈，以后在家里就让刘妈照顾你。”我冲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今天想吃点什么啊？要不就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吧。”他说着便吩咐了刘妈今天的晚饭。 眼前的这一切都太过陌生，什么哥哥，什么刘妈，什么精致的摆设，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我相信他，因为我觉得他一定不会骗我，这个笑起来很温柔的男人。 “子诗来，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你能不能想起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