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上古九州大陆经历数次神魔大战之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九州也再难拼凑完整,大战加速了神族的陨落,魔族也渐渐隐退,千万年以后,九州已经很难再寻到两族的踪迹了。再而后的千年可以说是神族宠儿-人族发展的鼎盛时期,数十个部落在经历了吞并与被吞并的生存竞争之后,稳定成了如今南山和北狄两国相对峙但和平的局面。 相传西境是人族姜氏的一个部落所建,在那个血雨腥风的年代,他们厌倦了同族之间的争斗,不惜放弃那千年人族扩张地盘的黄金时代,一心西迁开始寻找神族遗迹,据说在族长的带领下,他们在西方某地扎根并找到了一种可以接近神的办法:长生。他们被后人们称为继神族之后的仙人,西境也成了人族后世们向往的仙门。 东海有鲛人,遥远的东方海域是鲛人生活之地,相传鲛人貌美无双且泣泪成珠,这吸引了无数人族争相前往,奈何鲛人勇猛善战,能讨回好处的人族少之又少,不过三百年间,总有人声称见过鲛人的俊美,又总有人拿着鲛人眼泪凝成的珍珠贩卖,这巨大的利益驱使着人族的贪婪,他们从未放弃对东海执着,近百年,鲛人开始对俘获的人族剥皮去骨,食其肉,吸其髓,似乎对人族的侵扰开始了反击,亦或许是没有了神族的压制,他们嗜血的本性开始复苏。 妖族或许是九州神魔大战中最大的牺牲品了,作为战败方的魔族同盟,惩罚自是不能少的,魔由心生,无法消灭,只能被封印加驱逐。或许是神族意识到了他们自身即将到来的陨灭,那次的神罚对当时的妖族造成了灭顶之灾,他们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统统被打回了原形。没有了神族之后的九州大陆,失去了以往生机勃勃的天地灵气,万物要想修成人形变得难上加难,妖族再难成气候。 五百多年前招摇山突然出现了一个叫不迷谷的地方,这本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可是后来那里竟然聚集起了数十个妖族,慢慢地,两百年过去了,那里已经有了上百个妖族之人,人族开始忌惮,尤其是他们的谷主,“它”,对就是它,不是他,也不是她,只知道那里的妖族以它为首,三百年前人族十万大军的征讨无一人生还,据说是谷主它一人所为,它张着血盆大口,不消片刻的功夫就吞下了那十万人。第二日,人族的降书就送到了谷中,承诺可每百年进献百名质子,以维护两族和平,其实人族也明白就按照谷主这个“饭量”,百人肯定是不够的,不过经过几日的考虑,谷主竟然同意了。于是乎,两族的和平相处开始了,谷主还破天荒的承诺可以帮人族解决妖族惹下的祸端,以迷谷花为令,只要发现人族境内有妖族为患,就有责任出手。 南山的八月正值盛夏,太阳如火炉一般炙烤着整个青州城,作为南山最为富庶的都城,百姓们对于安逸的追求远远超过了金钱,此时就连城中的小商贩都会选择在午后才会出门做生意,街上显得颇为冷清了些,只有三五成群的孩子们不畏这炎炎烈日,依旧嬉笑追打着,走街串巷,口中唱着不知名的童谣:它来了,它来了,它带着鱼儿过来了。直到一场雷阵雨突然倾盆而下,孩子们才四散而去。 它来了,它来了,它带着鱼儿过来了,它来了,它来了,它张着大嘴过来了;它走了,它走了,它带着小儿回去了,它走了,它走了,它摸着肚子回去了。 据说这是从三百年前就开始流传至今的一个恐怖故事,本是含辛茹苦、深明大义的娘亲们为了吓唬那些不听话的孩子们才说于他们听的,可由于童谣的朗朗上口,竟不知不觉间成了小儿们闲暇时最喜欢歌唱的,传播度绝不亚于“人之初,性本善。” 不错,童谣中的它是绝对的主人公,更是恐怖故事中的那个恐怖。青州城乃至整个南山,甚至北狄,都没有几人见过它的真面目,而一些声称见过的人对它的描述即使天花乱坠可是却天壤之别,让人真的是难以从中窥见它真面目的一二,不过母亲们的智慧是难以估量的,即使无法揣测出它的神,她们也愣是自行意会出了它的形:大眼睛,大嘴巴,大肚子,总之一个字:大,就是大到可以一口吞进一个小儿。 “啊...嚏...”这已经是阿蔓半个时辰中的第十三个喷嚏了,她揉了揉已经被自己折磨的有些红肿疼痛的鼻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大鱼,是不是又过了一百年了?” “嗯。”身后子都简单一个字的回答让阿蔓更郁闷了,“无衣是不是觉得咱们谷中的妖怪还不够多,非要再弄点儿人族回去分咱们的口粮?” “阿蔓,不是的, 大长老说过这叫人质,是人族为了保他们一方平安不得已而为之的。” “小鱼,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从没有主动招惹过人族而且不迷谷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送到谷中的人族又不能吃,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白白养着他们。”阿蔓实在觉得这是一桩赔本的买卖,而且听说那些送进谷中的人族大部分因身处妖群害怕地惶惶不得终日,能活到而立都算高寿了。 子充听了阿蔓的话也觉得甚是有理,可是无衣大长老更是不会错的,他纠结了。 “在人族心目中,妖自然是要害人的,既然躲不过,不如主动进献,达成约定,也是让他们自己心安罢了。”子都低沉的声音什么时候听起来都让人安心,尤其是在这阴森森的地方, “哼,小人之心。”说着阿蔓又打了一个喷嚏,“大鱼,你说这场雨什么时候过去啊,我还想去青州城里看看呢,听说这百年城里变化很大,多了很多好玩的东西。” “快了。” 城外义庄避雨的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时不时出现在上空的惊雷和闪电让阿蔓不禁打起了哆嗦,她不明白为什么人族喜欢死后把自己放在一个黑盒子里,然后还要这样整齐的堆放在一起, “这里的尸体都是无亲人认领的,为了避免曝尸荒野才暂时被收放在这里。”子都及时为看着棺材发呆的阿蔓解了惑。 “哦。”阿蔓点点头, 子充也跟着乖巧地点了点头,他这个行为引起了阿蔓的鄙视,“小鱼,同样是在大长老门下学习,你看看大鱼可谓是上。。。下。。。”阿蔓突然词穷了,她只能旁若无人适时地干咳几声,“总之大鱼就是上下都懂,你呢,里外不行。” 子充当然知道自己及不上子都,不过被阿蔓这个不学无术的半吊子数落,他当然也是不忿的,不过在子都眼神的威压下,他半句不敢回嘴,只能委屈地受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雨终于变得淅淅沥沥小了些,“阿蔓,子充,我们进城吧。” 第二章 一见钟情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青州城位于南山腹地,物产丰富,交通便利,百年前,南山第十三任皇帝迁都至此,这里很快就成为了人族有史以来最为富庶,最为繁华的都城。(南山皇族乃伏羲后裔,风氏部落遗民。) 正午的那场暴雨给这炎炎夏日带来了一丝清凉,茶馆里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小二忙忙碌碌,可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听着客人们谈论的话题,时不时的还能插上一句,这皇城内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秘密,什么人的八卦秘信都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上到皇帝老儿,下到市井小儿。 “小二,来壶茶。” “好咧,客官,您稍等。” 小二矫健的身姿穿梭于十几桌客人中间,硕大的茶壶滴水不漏,他来到西边靠窗的一桌客人时,竟然有些迈不动腿了,想他一个皇城内最大的茶馆内的小厮,什么人没见过,就是那皇族之人微服而来,他也能从容应对,可今天这三位客人,让他有些移不开眼了,还情难自禁的露出了一脸痴笑,就像外地来的客人头一次进依兰阁见到那头牌姑娘一样,最要命的是他痴痴看着的还是位男子。 阿蔓不禁扶额轻叹,想着子都以后下雨天还是少出门吧,毕竟狼妖做的人皮-面具不防水,这一日不带恐怕都是要出乱子的,就算他用妖术尽量隐藏自己,还是难免近距离被发现。她扭头看到一旁呆呆的子充,又想着这个也就是尚且年幼,要不然。。。眼看小二的哈喇子就要落下来了,阿蔓赶紧身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二,我们的茶。” 小二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立马有些脸红,就是低着头倒茶的时候,眼神还是时不时的瞥到一旁的人身上,子都只是淡定的端起茶杯,吹一吹,小饮了一口,阿蔓觉得他的脾气这百年来变得温顺了,果然不枉她的“谆谆教导,循循善诱”:不能动不动就挖人眼珠子。阿蔓自己也知道子都的这张脸说是祸国殃民都不为过,她自认为自己长得还算可人,可是只要跟子都在一起,无论男女老少,是公是母,他们的眼珠子只要盯上子都一眼就再不会看旁人了。 阿蔓觉得这个小二在这里倒茶的速度明显是慢了下来,要不是旁的客人催促,恐怕他的脚就要在这边落地生根了, “子都,子充,你们的脸还真是对得起这名字。”阿蔓听无衣说过这两个名字是有典故的,具体的她是记不住,但是都与美貌相关就是了,无衣说见到大鱼小鱼的第一眼,这两个名字就。。。就。。。怎么说来着。。。反正就是跑进了他的脑子里。 子都的脸不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倒是子充不以为意,“阿蔓,你也觉得我们漂亮吗?” “漂亮啊。”阿蔓由衷的说着,可是眼神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子充暗地里“嘁”了一声,显然不相信阿蔓的话,不过他觉得这反而是好事,阿蔓跟正常人不一样,真让她着迷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子都心里却想着一定是三百年前的第一次见面,那可恶的鱼身给阿蔓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致于过了这许久,或许在阿蔓的心里,不对,就连嘴上他俩也还是以前的大鱼小鱼。 “大鱼,你听那边人说的是不是就是我们这次的。。。”阿蔓眼神示意子都隔桌的那两个客人, “张大人,你也听说了吧,太子。。。”身穿蓝色衣服的人说着,眼神不禁四下张望了几下,声音再次压低了下来,“那位贵人的腿竟然突然之间好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蹊跷?何止是蹊跷?一个瘫了十年的人,一夜之间站了起来,这简直是天下奇闻,要说没有妖邪作祟,谁会相信?李大人难道也信国师所谓的神族眷顾?”张大人语气中似乎带着天大的愤懑。 “张大人,小心祸从口出啊,国师之言岂是你我二人可以置喙的?” “哼,此等言论毫无根据,就算是国师又如何?他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张大人似乎越说越激动,忍不住豪饮一口眼前的茶,结果被烫的有些龇牙咧嘴。 阿蔓忍不住嗤笑一声,“大鱼,你说这位张大人是不是就是咱们此次的委托人?” “不过是一无脑莽撞之人,不必在意。” 阿蔓“哦”了一声,既然子都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了,虽然这位张大人也觉得这是妖邪作祟, “这次的委托人怎地如此神秘,咱们都进城三天了还不肯露面,会不会有古怪?”子充百年都没有出过谷了,如今置身人族,让他有些紧张。 “小鱼,你怕啦?”阿蔓眼神中的精光让子充浑身一颤,他知道阿蔓打的什么主意, “你别妄想了,我是不会哭的。”子充脑袋一扭,鼻子重重的一哼,显示他的决心。 “那太可惜了,你想哭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可别浪费了。”阿蔓还真是怀念子充刚到不迷谷的那几年了,动不动就哭,谷中那几年所有人的口粮真是全靠他了,可是这二百年他变得和子都一样,别说眼泪了,就是眼红都少见了。 “阿蔓,你一会儿带子充先回客栈,我出去一下。”子都说完就尾随那两位大人而去了。 阿蔓和子充在小二依依不舍,欲言又止的热情相送下离开了茶馆,两人在青州城大摇大摆的逛了起来,临近傍晚,小商贩们几乎把街道两边都占满了,卖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对于百年没有出谷的两人来说,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前两日有子都看着,不好发作,今日可真是要撒欢儿了, “阿蔓,你少买一些,咱们带的银子不够。”子充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小声提醒着眉开眼笑拿着各种饰品在自己头上插来插去的某人, “小鱼,你看这个好看吗?这个呢?”阿蔓的头上插了不下十个簪子,滑稽的很,子充不禁感叹女人始终是女人,就算是活了五百年的妖又如何,还不是如此肤浅。 “姑娘面容清丽,这些都太过艳俗了,不妨试试这个?” 突如其来的人声让阿蔓愣了一下,她绝不承认是眼前这个男人若有似无的淡淡的那丝笑容让她晃了心神,论美貌,他不及子都十分之一,眼角眉梢又太过于冷清,发髻上那根红色的发带又尤其的扎眼,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口味来着,或许是他太唐突了,亦或许是他淡绿色的衣衫与这夏日的夕阳过于相称了,总之阿蔓就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盯着眼前的人呆住了。 子充看着阿蔓的样子,莫名想起了茶馆的小二,他偷偷用手捅了捅阿蔓的后腰, 来人似乎也没有对眼前女子大胆赤裸的眼神所激怒,只是那笑容忍不住加大了,他用手把阿蔓头上那些多余的簪子一一摘了下来,动作小心温柔,生怕弄疼了她,而后把自己手中拿的通身翠绿,只是尾部镶嵌了一粒小小珍珠的簪子插进了阿蔓并不整齐的发髻中,甚至最后还自然地帮她整理了耳后的一缕碎发。 一番动作下来,子充都有些脸红了,他在谷中那些小妖的手里看过比眼前一幕更加暧昧的人族话本,不知为什么,他刚才心动了,不对,是阿蔓心动了,他感受到了。 阿蔓这时终于醒过来了,就在眼前人的手触碰到她耳后那一小点点的肌肤表层时,她竟然觉得那里有些发烫,她不禁往后缩了一下,手也不自觉的摸了摸头上的新发簪,虽然看不到,但她觉得很漂亮,很漂亮。 “你是谁?” 阿蔓的直接并没有让眼前的人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或许是阿蔓眼中太干净了,太纯粹了,纯粹的真的只是想知道他是谁而已,所以他也很直接的回答了:“风宸匪。” 第三章 梅开二度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托着腮在窗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个时辰了,子充也只好陪着她就那么坐着,子都回到客栈就看到这两具看着似乎石化的身体,还纳闷这两个人怎么会这么听话。 “哥,你总算回来了。”子充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他生怕自己就这么坐化了。 子都这才注意到阿蔓的不对劲儿,那一脸傻傻的样子似乎是丢了魂儿了,听着子充接下来手舞足蹈,声情并茂的讲完一段貌似才子佳人的相遇,子都的脸又不自觉抽了抽,眼神也阴沉了下来, “风宸匪?”子都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是他。” “子都你认识他?” 子都点点头,“南山逸王的世子,也是我们这次的委托人。” “他?是我们的委托人?那今天他是认出了我们有意接近还是?”子充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阿蔓“蹭”地就站了起来,转身就向外走去, “阿蔓,你去哪里?” “逸王府。” “哥,阿蔓她。。。” “子充,我们一起去。” 阿蔓抬头看着逸王府三个字,突然觉得有些冲动了,这么快就又要见面了,她应该说些什么呢,这次一定要。。。一定要什么呢?阿蔓很急切,很迫切,但是具体要什么呢,她似乎没想好,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就发现子都和子充已经大摇大摆地进府了。 王府的老管家觉得今天来的三位客人很奇怪,乍一看都是谪仙般美好的人物,与他们的世子坐在一起,竟然完全不落下风,身份想必不一般,只是这眼神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赤裸裸的奇怪,一个赤裸裸的迫切,一个赤裸裸的挑衅,一个赤裸裸的看热闹。 子都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的风宸匪,很难想象他就是大长老口中那个城府极深的世子,不过无论如何既然阿蔓对他有兴趣,这城府就算是再深他也得挖到底了。 “世子,想必我们的身份你早已知晓,这是我们此行的信物。”子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片迷谷花瓣,它飘飘悠悠的自己到了风宸匪的手里,化在了他的掌心。 “管家,你带人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花厅内就剩四人之时,风宸匪一直低着喝茶的头才抬了起来,眼神若有似无的在阿蔓身上飘过,并没有任何惊讶,“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我今早才从边城巡防回来,故让你们久等了。” “不久,不会。”阿蔓痴笑着呢喃出声, “更没想到和阿蔓姑娘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啊?呵呵,我想过来着,”阿蔓就这么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没想到。” 子充此时真正觉得让阿蔓着迷真是一件极其悲惨的事情,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赤裸了,热情得昭示着:我想吃掉你这件事情。 子都闪身站在了阿蔓前面,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她和风宸匪之间来来回回的目光交错与试探,风宸匪似并无介意子都这看似无礼的举动,脸上的那抹浅笑一直都在, “大概的情况在信中我都已言明,明日我就带几位进宫,其他的就有劳子都兄了。” “好。” 说完,子都就要拉着阿蔓离开,不顾她脸上明显的不高兴不开心,还有手上被她恶意掐出的指痕,子充摇摇头,心想着:得罪一个情窦初开却又欲求不满的女妖,哥这是何苦呢?此情此景让他不禁想起了三百年前阿蔓经常而又幼稚的恶作剧,可是让他和子都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子都从未因此记恨阿蔓,子充心里憋屈但其实也明白他俩的命是阿蔓救的,还收留他们在不迷谷,这份天大的恩情纵使以身相许又何妨?想到这里,子充心里抖了三抖,他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不对,这是大哥的想法,他只是感受到了。说来也奇怪,他曾经一直以为子都是爱慕着阿蔓的,直到燕燕的出现。。。 “天色已晚,而且明日天亮就要出发,我看三位不如今晚就留在王府吧。” “好,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蔓的反应如此之快,让子都拒绝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阿蔓还甩给他一个你奈我何的得意眼神,子充却惊讶于阿蔓这“彬彬有礼”的表达,果然妖的潜力也是无限的,再看看风宸匪,显然也被阿蔓眼神和语气中的双重急切吓到了那么一丝丝,子充肯定自己看到了他抖动的眉梢。 逸王府很大,阿蔓觉得这里能容得下整个不迷谷的妖族了,府里的管家带着他们七拐八拐转来转去的来到了客房,“三位今日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派人通知我就可以。” “等一下,那个风宸匪不住这里吗?” 老管家看着眼前亭亭玉立活泼跳跃的阿蔓,不禁想起了思婉小姐,“世子和王爷住在澜苑,就是刚才花厅西边,穿过悦亭和碧湖左转就到了。” 看着老管家走后就一直跃跃欲试的阿蔓,子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阿蔓想趁着今晚月黑风高。。。果然子时一到,子充就看到了从床上偷偷爬起跳窗离开的阿蔓,至于要去哪里,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走到窗边就看到阿蔓偷偷摸摸猥琐的身影正按照老管家说的路线行进着,他庆幸阿蔓时刻随身携带迷谷花,否则如此复杂的路线,路痴阿蔓天亮也找不到。 子充回身被床头突然坐起的子都吓得惊叫出声,“哥,你也没睡啊?” “阿蔓她。。。算了。。。随她去吧。” “哥,其实有些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 “你喜欢阿蔓?” “喜欢,大长老说过让我娶阿蔓。” 子都一本正经的回答在子充预料之内,虽然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小,只不过是一个修行三百多年的小妖,不过他比子都看得明白,大长老只不过担心在他百年之后,阿蔓会无人照顾,才把子都拖下水,否则不迷谷内所有的妖族都敬她畏她依靠她,而阿蔓能依靠谁? “那。。。燕燕呢?” 听到这个名字,子都心里就像有根刺一样扎着他,这是一种他很陌生的感觉, “她跟阿蔓不一样。” 说完这句,子都就开始继续打坐闭目养神,子充知道他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哥,你有没有想过,阿蔓就和我一样,是你的妹妹。” 就在子充以为子都不会回答的时候,空中悠悠飘过来他今晚最后一句话,“我会娶阿蔓。” 第四章 连中三元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一个正常人半夜醒来的时候如果看到有人骑在自己的身上一定会大喊出声,但是试问哪有一个正常人会半夜爬到别人的床上看着人家的脸痴笑,总之无论是骑还是被骑的都不是正常人,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就不按常理了。 “阿蔓姑娘,你已经坐在在下身上好一会儿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 “我喜欢看着你。” “我倒是不介意被姑娘看着,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到客厅去如何,在下的腿有些吃不消了。” “哦,好,那你起来。” 阿蔓一把拽起躺在床上的风宸匪,力气大的让他有些脚步不稳, “姑娘不介意的话。。。”风宸匪指了指屏风上挂着的外衫,阿蔓立刻狗腿地跑过去拿下衣衫,小心翼翼的帮风宸匪披在了身上,这倒让他有些无措了,他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有些眼力见儿的,只不过他不习惯让人谨慎伺候罢了,不过风宸匪还是没有拒绝。 “不知姑娘深夜前来是有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你今日送我一个礼物,就是这个。。。”阿蔓说着就低头努力让风宸匪看到头上那个簪子, “区区小事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这怎么是小事呢,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个礼物。”阿蔓自动忽略了这五百年间无衣每年送她的生辰礼物, “既然如此,那是在下的荣幸。”风宸匪头一次觉得有人如此让他难以招架, “嗯,无衣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我思来想去,也要送你一件回礼。”无衣如果知道阿蔓终于记得他的教导,一定会深感欣慰,只不过半夜偷进男子房间回礼这种情况恐怕会让他吐血。阿蔓郑重其事的从一个歪歪扭扭脏兮兮的小口袋里拿出一朵花,它却丝毫没有干枯萎靡的痕迹, “这是迷谷,你不要看它不起眼啊,只要你带着它,走在哪里都不会迷路呢,很有用的。” 阿蔓觉得把自己身上最最有用的东西送给风宸匪,够能体现她的诚意了吧, 不知为什么,风宸匪听了阿蔓的话,嘴角上扬,连眼里都似有了星光,她这才觉得风宸匪是真的笑了,原来他先前的笑容只不过是礼貌,现在的他才是开心吧,阿蔓又沉浸在这个笑容中了,原来不管是假笑还是真笑,她都喜欢。 “阿蔓姑娘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如果没有这迷谷,姑娘怕是出不了我这澜苑了吧?” 风宸匪的调侃没有让阿蔓觉得难堪,她只觉得他真的是很聪明,他怎么猜到她是个路痴了呢? “那要不我再找找别的东西,你等等。” 阿蔓说着就开始翻腾自己,上边,下边,左边,右边,里边,外边,不到片刻,桌子上就堆满了她从身上掏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风宸匪惊讶于一个小丫头身上怎么会装着这么多的。。。暗器?有一些还是淬了毒的? “没有漂亮又实用的了,这些都太丑了。”阿蔓都有些嫌弃自己了,这都是些什么啊,黑黑绿绿的,难看死了。 “姑娘不必费心了。”风宸匪的话让阿蔓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都有些于心不忍了,“这样如何?就当做姑娘欠我一个礼物?等我想到了想要什么,再向姑娘讨要。” “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迅速满血复活的阿蔓让风宸匪又一次愣住了,看来情绪转换的太快也是一种本事。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阿蔓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了,半夜在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房间,她现在才觉得有些不妥了,眼神四处飘荡的她让风宸匪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丫头怂了。 “不迷谷是个怎样的地方?好看吗?” “不好看,还不如你的王府呢,你看你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亭子,不迷谷有什么,不听话的狼妖,乱闯祸的虎妖,贪吃的猪妖。。。” 阿蔓滔滔不绝地讲着,风宸匪静静地听着,夜晚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听你讲着,我都不觉得妖族有什么可怕的了。”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有些警醒了,她好像说的有点儿多了, “你也觉得妖族可怕吗?” “对于人族来说,是的。”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又有些泄气了,她不禁小声嘀咕:“其实我们不吃人的。” 阿蔓的小抱怨让风宸匪又笑了,“吃与不吃都是一样的,人族惧怕的是妖族的不一样。” “那你害怕吗?” “我?如果所有的妖族都像阿蔓姑娘一样,我自是不怕的。” “那你大可放心,他们都听我的,没人敢欺负你。” 阿蔓拍着胸脯自豪的话似乎让风宸匪眼神有了变化,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的事, “不过你也不会去不迷谷的,没有人族愿意去那里的。”阿蔓又有些失望了, “这可不一定,或许不久的将来我就真的去了。。。”风宸匪的这句话更像是喃喃自语,阿蔓并没有接收到,因为此时她心里正暗自琢磨着该怎么把风宸匪心甘情愿弄进谷里。 太阳一点一点的爬上来的时候,天蒙蒙亮了,子都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空空如也的床, “哥,你别看了,再看阿蔓也不会出现在那里了,这丫头竟然一晚上没回来。”子充的话里带着满满的担心, “阿蔓会保护好自己的。” “哥,我更担心那个看上去柔弱的世子好不好,唉,也不知阿蔓会怎么蹂躏他。” 子充的话让子都也不禁想到了阿蔓一百年前喜欢的一只麝香猫,阿蔓百般要求要亲自照顾,结果就是三个月之后照顾到腹泻而死了。 “才一个晚上不至于。。。” “哥,一个晚上可以发生很多事的。”子充挑眉的动作让子都想起了一张熟悉的狼脸,他一拳打在了子充想入非非的头上, “等回到不迷谷,禁止你再跟妖十三一起鬼混。” 老管家送来早饭的时候,就看到子充满是委屈地站在角落,子都则悠闲的坐在一旁品茶,这熟悉的画面让老人家想起了世子小的时候,再想起刚才世子因为阿蔓姑娘脸上挂着的笑,老人家瞬间觉得这个府里不再那么冷清了,要是老王爷也能醒过来就更好了。 第五章 竹之恋 (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子都和子充两人来到府门外的时候,就看到有两辆马车在等候了,子充顺势翻上了后面一辆马车,子都则一把掀开了前面的马车帘子,阿蔓在里面毫无防备地睡成了个大字型,风宸匪这个世子被迫只能坐在马车的一个角落,看到有人来,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简。 “子都兄,昨晚歇息的可好?” “王府自是比客栈好多了。” “那就好,阿蔓姑娘昨晚有些累了,所以我就让她暂且在马车上休息了。” “我们就不打扰世子了。”说着子都就抱起了熟睡中的阿蔓跳下了车,动静有些大,可能是他的力度没有掌握好,让马车有些不稳,风宸匪有些狼狈的摔倒在了车里,子都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原来这个世子真的是子充形容的柔弱至极。 风宸匪坐正后,自嘲的笑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衣摆,他开始看着自己的手掌愣神,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里,他才抬起头来,“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只是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活着就好,把人带到城郊的别院等着,我自有安排。” “是。” 黑衣人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后,风宸匪又开始盯着自己的手了,还一边喃喃自语,“妖族的内丹当真那么好用吗?” 阿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置身皇宫了,这里她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新鲜的,几百年也不变一变,永远是高高的城墙,楼梯多到数不过来,诺大一个皇宫,人不少,可是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还不如青州城的夜市热闹,她不喜欢。 “子都兄,今日是太子殿下宴请百官。。。” “好,我会留意他的腿的,如若有妖族的气息我自有对策。”不等风宸匪说完,子都就接上话了,意思很明显:不用你发号施令。 “还有一人请子都兄也留意一下。” “是不是那个国师?”阿蔓突然伸头进来,两手自然地搭在了子都和风宸匪的肩上。 “看来阿蔓姑娘在茶馆的收获不小。”风宸匪觉得自己这一晚上似乎就习惯了某人的触碰了,他可以做到现在丝毫不觉反感了。 “世子人虽不在青州,对我们的行踪倒是了若指掌。”子都故意提醒的话并没有让阿蔓有任何的不适,也没有引起她对风宸匪的任何不满,她还是一副痴痴的傻样子,而风宸匪也只是挂着他的招牌笑容,并未做任何回应。 在子充眼里,子都一向是比狐妖还狡猾的,如今遇上风宸匪,也算是棋逢对手,不过解决完这次委托,以后大家再相见的机会应该没有了,在谷中再呆个百年,这个世子到时恐怕早已入土,人族寿命短短数十年,可惜了。 “小鱼,快点跟上啊。”阿蔓趁着子充神游的时候凑了过来,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小心被这里的公主娘娘们看上了,把你藏进内院做什么来着,面首还是太监来着?” 阿蔓的话让子充的身子禁不住一抖,他赶紧把子都准备的人皮-面具拿出来戴上,瞬间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出现了。阿蔓看着此时的子都子充两人很满意,终于她是最漂亮的啦。 “风宸匪,你看我现在漂亮吗?”阿蔓拉着某两人站在他们中间,手掌拖着自己的脸献宝似的出现在风宸匪面前, “阿蔓姑娘本就清丽脱俗,不需他人陪衬。” 子充觉得风宸匪就是说了一句客套话,哪个有风度的男人被姑娘家问这种问题都会这么答的吧,偏偏阿蔓这个傻姑娘就像听到什么发自肺腑的大实话,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子都也只是撇了一眼风宸匪,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他不觉得风宸匪对阿蔓有兴趣,阿蔓这一头热的剃头挑子等过一段时间也就冷却了,不必在意。 这十年内,今天是东宫最热闹的一天了,老皇帝对太子风熙湛的偏爱几乎是人尽皆知,即便他从十一岁的时候就双腿尽废,老皇帝还是一路保着他稳坐了十年的太子位。只不过这两年老皇帝身体每况愈下,二皇子风熙柏在朝中的势力也是如日中天,可在一个月前的一天,太子一夜之间竟然站了起来,还得到了国师的鼎力支持,本以为朝中局势已盖章定论的百官又开始动摇了。 阿蔓本就不喜欢这所谓的人族宴会,反正一切有风宸匪和子都,而且那个太子殿下架子还很大,一直都没有出现。她和子充就负责吃吃喝喝,吃饱喝足之后还可以在这东宫的后花园赏赏花,不得不说人族真的很会享受,住的讲究,吃的讲究,就连种的花草都是那些顶级品种,不过这些花草需要精心照顾,不像不迷谷的,那真是风吹雨打都不怕。 阿蔓看得有些迷了眼,她都忍不住想去辣手摧花了,或许跟着大长老学了几百年的学识,她做到融会贯通的只有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 “阿蔓,你过来看。” 子充的呼唤及时阻止了阿蔓伸出去的手,她顺着子充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株孤零零的不只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就那么突兀地立在那里。 “这是什么啊?就剩这么一截了?这是被人砍掉了吧?” “圣音竹,只不过这棵已经死透了。” 圣音竹是很难得的竹类品种,且不易成活,看这株的根茎应该几百年了,如今就这么死了,子充真的觉得很惋惜。 说实话阿蔓不知道圣音竹和不迷谷那些疯长的青皮竹子有何不同,她还是喜欢能开花的,光秃秃的一根杆,随便长些叶子,有什么好看的。 “姑娘,这是鬼兰。” 突如其来的人声让阿蔓情不自禁的手缩了回来,子充这才注意到阿蔓竟然又伸出了她的魔爪,对象还是难得一见的幽灵兰花,这株兰竟然已花开五朵,当真难得。 “不好意思,我家姐姐不知道这兰花如此名贵,打扰了。”子都说过少惹事,少说话,这皇宫内院的每个人都不简单,他拉着阿蔓就想告辞。 “是在下唐突,吓到姑娘了,不过这鬼兰当真娇贵,又是太子殿下心头挚爱,在下无意冒犯。” 阿蔓这才打量起这位“唐突”自己赏花的人,不过在她眼中,男人只有两种:像子都那么好看的,不如子都好看的。这个人明显属于后者,不过容貌气度也算上乘了。她这时突然想起了风宸匪,他应该算哪一种?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干脆他算第三种好了,无需和子都比较。 望着面部表情丰富多彩的这位姑娘,风熙柏难以想象一个正常人在短短一刻怎会有这么多变化,子充虽然不知道阿蔓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不过他知道他们二人还是先走为妙。 “世子还在等我们,我们就先告辞了。” 子充自作聪明的搬出风宸匪,想着不论是谁知道他们是世子带来的,总该给世子一些薄面,不与他们为难。 “世子?你们是宸匪的朋友?” 阿蔓听到风宸匪的名字立马清醒了过来,“你又是谁?” “风熙柏。”看到一脸无所谓的阿蔓,风熙柏无奈地又补了一句,“宸匪的表哥。” 果然一和风宸匪套近乎,阿蔓的脸色立马变得缓和亲切许多,子充突然觉得走是走不了了,只是没想到他们来东宫见到的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殿下。 第六章 竹之恋(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子都隐身在暗处仔细观察着和风宸匪说话的太子殿下,面色红润,眼神清朗,说话声音底气十足,加之看他步履稳健,双腿匀称有力,果然不像一个瘫过十年的人。 “风宸匪,本宫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太子殿下,请恕臣不能从命。”风宸匪说着就卑微得跪在了地上,子都看不清他的脸,不过那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漆黑而又绵长。 “国师说得没错,你果然与二弟手足情深,那本宫也就不强求于你了,只希望你来日莫要后悔才是。” 子都明白这太子殿下单独留下风宸匪,是在逼着他站队,看两人的样子,怕是谈崩了,不知今日还能不能安安静静地出这皇城了,他可不想大张旗鼓地打出去。 “好了,本宫今日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没想到太子这么容易就放人了,临出正殿的时候,子都回头的一眼看到风熙湛的面色有些不太正常,额间还有细汗渗出,双掌紧紧握在两膝之上,似在忍受什么痛苦。 “子都兄可有看出什么?” “他身上并无妖族气息,其他的。。。”子都现在可以确定的只有这一点。 “无妨,我带子都兄去见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助你解惑。” 出了皇城,一辆马车向青州城郊驶去,风宸匪似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书简,阿蔓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子都闭目养神,唯有子充如坐针毡,他不明白明明两辆马车四个人,本可以很宽敞,非要挤坐在一起。 “哥,刚才在东宫我们见到二皇子了。” “嗯。”子都没有多说,风熙柏的出现一定是为了风宸匪,至于他最后没有出现在正殿,一定是得知风宸匪安然无恙,他自然没有必要和太子正面冲突了。 子充见自己的话题并未引起三人的重视,他也就知趣儿地住嘴了,他琢磨着或许这三人是真的不想说话吧。 “风宸匪,那个二皇子,也就是你表哥,人还不错,他还夸我是女中豪杰来着。” 子充现在还清楚记得阿蔓当着人家二皇子的面把那株鬼兰摘下,人家一脸见了鬼的惊悚表情,就因为阿蔓得知太子殿下可能会伤害风宸匪,所以她要报复,要不是他和二皇子拦着,阿蔓非得把太子的花园给毁了。 “哦?能得阿蔓姑娘赏识,也是二殿下的荣幸。” 子都的脸又难以自制的抽了抽,他大概可以想象,阿蔓又做了什么豪杰的事情。 “世子提到的国师不知是个怎样的人?”子都适时地引开了话题, “国师,李星阑,十五年前来到我南山,也是多亏了他,太子虽废了双腿,却留了一命,据说他是西境仙门的人。” “他是太子的人?”子都听到西境仙门,眼神下意识的瞟向了一旁的阿蔓,见她并无异色,才安下心来。 风宸匪摇了摇头,“他是皇上的人。” 一行四人来到城郊别院的时候,子都就感受到了里面的异常,“等一下,有杀气。” “有劳子都兄了,里面的人不能死。”风宸匪倒是未见丝毫的惊慌,只是有些不适应阿蔓就这么挡在了他的身前。 子都看了一眼子充,“哥,放心,我会照顾好阿蔓的。” 待子都冲到屋里的时候,就发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床上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床边则站着一个身穿湖蓝色长衫的男人,衣着整齐干净,要不是地上这些尸体,很难相信刚才他杀了人。 “难怪刚才宴会上不见国师身影,原来是在我的别院。” 风宸匪的话让床边站着的人回过了头,阿蔓一眼就看出此人易了容,不过她也知晓每个人都有秘密,李星阑,如果真的来自西境,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世子殿下,可否解释一下,太子殿下的侧妃何故会出现在你的别院?” 阿蔓听到此话,偷偷向床上的女人撇了一眼,美则美矣,可惜要死了,旁边子充小声说道:“这个女人有些奇怪。。。” “她没有内丹了。”子都皱着眉说道,子充这才恍然大悟女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原来是妖。 “这女人是我的人昨日从国师府的密室中救出来的,该解释的恐怕是国师大人吧?” “不知世子殿下此话何意?太子侧妃失踪一月有余,我只是奉命寻找。” “既然国师把自己摘的如此干净,我又碍于并无任何实证,那我也只能说是我的人碰巧从歹人手中救了太子侧妃。” “若果真如此,我要替太子殿下谢谢世子了。” 两人睁着眼说瞎话的一番对弈让阿蔓三人刮目相看, “这里今日实在不宜招待国师大人,您还请先回吧,明日我会亲自将太子侧妃送回东宫。”风宸匪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四下看了看那些满地的尸体,“这些守卫实在不知好歹,若是早知道是国师大人,他们也就不会自不量力,以卵击石了。” 这回连阿蔓都开始佩服风宸匪这信口雌黄的本事了,国师大人腰间那么醒目的令牌,瞎子都能看见吧,或许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就是得知了来人的身份,才会以命相博的吧。 “风宸匪,你的这些守卫实在是太不济了,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改天我教你个法子,省得关键时候,他们护不住你。” 阿蔓的话让风宸匪的笑容消失了一下,他若有所思的看了身边的小丫头一眼, 国师临走的时候,眼神也若有似无的撇在了阿蔓三人的身上,不过他并未多言。 “世子?” 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人显然吃了一惊, “音侧妃认得在下?” “中秋宴上有幸一睹过世子风采。” 阿蔓看着这个快香消玉殒的美人,觉得有些可惜了,因为她的声音也是如此好听,或许那个太子就是喜欢她这柔媚的掐的出水的声音,才封她为音侧妃的吧。 音侧妃只是说了两句话,就觉得体力不支,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内心却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子都的突然上前让她有些怔愣,直到后背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生气注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你的内丹已失,即使有我的妖力护持,你也活不过三日了。” “你们是?” “我们来自不迷谷。” “原来如此,我也曾听说过不迷谷专为妖族之人提供庇护,没想到快死的时候,还能见到同族之人。”音侧妃看着子都露了真心的笑容。 “你的内丹?”子充实在忍不住了,内丹对妖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也曾见过失去内丹的妖,死的既痛苦又漫长,看音侧妃的样子,大概从失踪那日起,内丹就没有了吧。 “你们不必为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感到惋惜,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怨不得旁人。” 音侧妃摸着手上细细的伤痕笑着说道。 第七章 竹之恋 (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音侧妃,朱诗音,圣音竹。 她本是皇城内一棵不起眼的圣音竹,其他的兄弟姐妹长得高大茂盛,唯独她一直发育不成熟,矮小枯黄,阳光争不过,粪肥争不过,她都以为自己就这么枯萎到死去了,直至有一天,一双干净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躯干,她也随之看到了这个世上最最温柔的笑容,听到了最最温柔的声音, “以后由我来照顾你吧。” 被迁移到新地方的她,从此以后得到了那个少年精心的呵护,他会在她身边喝茶,在她身边看书,在她身边小憩,甚至会同她讲话,给她讲故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个少年转眼就照顾她五年了,虽然她长得还是不如别的圣音竹,但是好歹重新焕发了生机。 “你说的那个人是太子吧?”风宸匪的猜测让音侧妃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是妖十三话本里那种以身相许的报恩故事吧。”子充喃喃自语,阿蔓听到这句话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可是看看身边这个柔弱到不行的风宸匪,英雄救美恐难实行,美救英雄还是可以的。 不知道为什么,风宸匪总觉得自己背后发凉,有种被人算计的不祥预感。 “我听说近十五年,没有重新册封过太子吧?”子都一本正经的回忆着,温柔这个词跟今早见到的太子搭边吗?盛气凌人,咄咄逼人还差不多。 “不对啊,太子和国师不是一伙的吗?那国师为什么要杀你?难不成。。。” “姑娘误会了,国师大人并没有要杀我,他是在帮我。” “帮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的人救你出来的时候,你的身上可满是伤痕,奄奄一息了?”风宸匪嗤笑一声, “世子忘了我本就是一棵竹子,没有了内丹,我的原身会慢慢枯萎,而我的这个身体也会一样慢慢烂掉。国师为了让我撑得久一些,才在我开始腐烂的身体上用各种伤药,奈何,今天愈合,明天溃烂。”音侧妃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讲述着,就好像承受这些的不是她一样, 看着阿蔓和子充基本已经扭曲到一起的五官,音侧妃竟然笑了出来,“姑娘和这位小公子看上去也有三百多岁的妖龄了吧,生生死死应该看淡才是。” 就这么突然被暴露了年龄,还是在风宸匪的面前,阿蔓的脸“腾”地就红了,不过她又庆幸音侧妃眼光不准,因为她可比音侧妃预料的还要“老”二百年呢。 “为什么我在太子身上嗅不到你的任何气息?” “这就是国师大人的本事了,他用秘术把我的内丹炼化了,怕的就是有这一天,我们不能让太子殿下成为天下人口中的妖怪。” 音侧妃的回答让子都心里一颤,这是个怎样决绝的女子啊,一点后路都没有留给自己,本想着如果这个太子真是个不仁不义之徒,他会不顾音侧妃的反对,就算是杀死太子也要把内丹拿回来,这样起码还可以保住她的原身。 “音侧妃现在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就不怕我告诉二皇子吗?到时候太子一样是身败名裂。”风宸匪冷冷的语气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真的会那么做。 “我今日不说,世子和二皇子也会有千百种方法对付他,不过我肯定你一定不会将这个故事真相告诉二皇子。” “哦,音侧妃何故如此肯定?” “因为世子与太子一样,是个。。。温柔的人。”音侧妃刻意的停顿让风宸匪不禁握紧了衣袖下的双拳, 阿蔓似乎看出了风宸匪的不对劲儿,她偷偷伸手拽了拽他的袖摆,风宸匪猛然回头看到微微仰头看着自己的阿蔓,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音侧妃看事果然通透,我不会把今日。。。全部之事说予二皇子。” “我在此多谢世子了。” 子都并不想知道音侧妃刚才“威胁”风宸匪的究竟是何事,不过看到阿蔓那呆呆的样子,他又想着还是查查的好,妖族可不能再出第二个音侧妃了,又或者及早离开这里,也不失为一个更好更简单的方法。 “世子,借一步说话。” 本想此次委托也算告一段落了,既然没有妖族为祸,剩下的就只是他们人族自己之间的斗来斗去了,他们也可早日离去了,怎知阿蔓和子充早就伸着耳朵跟过来了,根本没有什么“私下商谈”的机会,而且他的如意算盘也被阿蔓看穿了。 “既然青州城内没有妖邪作祟,我们的任务也算圆满结束了,不过还记得大长老说过什么吗?天下妖族本为一家,理应互帮互助,如今我们的家人有难,我们怎能就此离去,留她一人在此,即使不能救她性命,至少也要完成她最好的心愿才是。”阿蔓的一番慷慨陈词,让子充都忍不住为她拍手叫好。 风宸匪看着子都抽动的脸颊,他也被逗笑了, “不知音侧妃还有何未了的心愿?” 阿蔓不停的挤眉弄眼,音侧妃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她真的没什么想做的了,作为一个修行了六百年的妖,她连生死都看淡了,何况小小的心愿,风熙湛五年的精心呵护,她恢复人形之后,也以音侧妃的身份又陪伴了他十年,对妖族来说短短的十五年,却是她最幸福快乐的一段时间。 “一定有的,对吧?比方说还想吃些什么?想玩些什么?想见什么人啊?”阿蔓有些急切了,万一音侧妃拒绝了,那她可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我想再见他一面。”说完这句话,音侧妃有些埋怨自己的冲动,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这或许是她心里想做的吧,即使她不承认。 “好,就这么定了。”阿蔓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得赶紧想想美救英雄的事了。 四人要离开的时候,音侧妃又留下了风宸匪, “世子可否留步?” “啊,你们聊,你们聊,我们先去安排一下和太子见面的事。”说着,阿蔓就拉着子都和子充窜出了门。 第八章 竹之恋(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把唯一的马车留给了风宸匪,三人决定走回城,一路上阿蔓走走停停,似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会皱眉,一会眉开眼笑,子充想起上次阿蔓这个样子,是狐妖最为珍视的那一身油亮亮的皮毛被烧个精光之前,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个冷颤。 “哥,你说阿蔓这是想着算计谁呢?” “我看她是在给自己挖坑呢。” 子都想起有一次无衣大长老喝醉了曾经说过:子都啊,让你娶阿蔓我也是迫不得已没有办法啊,你说说就她这个性子,不迷谷哪个男妖敢要她啊,整个不迷谷也就你镇得住她,你就受受累吧,孩子,大长老对不起你啊。 现在想想,除了不迷谷,除了男妖,无论哪里,有个男人能降服得了阿蔓,就这么把她送出去也不错,子都想到这里,赶紧摇了摇头,静下心来,默念:我要娶阿蔓,我会娶阿蔓。 “大鱼,我有个想法想说于你们听。” 阿蔓突然放大的脸出现在子都眼前,他差点忍不住变成一惊一乍的子充, “什么想法?”最好奇的还是子充, “明日你们两个和风宸匪带音侧妃去见太子,在最后的时刻你们要不小心暴露身份,不小心挟持音侧妃,再不小心牵扯到风宸匪,然后在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打斗中,我从天而降,及时解救他于太子爪牙的屠刀之下,你们看怎么样?” 子都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 “哎,大鱼你怎么走了,你还没说这个计划行还是不行呢?” “阿蔓,你还是一棍子把风宸匪打晕带回不迷谷吧。” “是吗?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好吗?” 两人已经继续前行了,只留阿蔓一人在原地纠结。 城郊别院,音侧妃盯着风宸匪看了片刻,“你和你的母亲很像。” 风宸匪端着的茶杯有些不稳,“你认识我母妃?” “怎么?你不会忘了我是个妖吧,我已经活得太久了,久到那个皇城里都不知道换了几个皇帝了。” 风宸匪并没有急于追问任何事,“音侧妃留我在此,究竟有何事?” 音侧妃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就当我快死了,想找人回忆一下陈年旧事吧。说起来,你今年也不过一十五虚岁,比阿湛还要小很多,对于你们人族来说,你也只不过还是个孩子,可是在这个皇城里,你从出生就面对着无数明枪暗箭,要不是你的心机你的城府你的睿智,恐怕你,乃至你们整个逸王府都不会安稳至今了。” “太子殿下还不是一样,他面对的可比我要危险多了。” “无论你相不相信,阿湛真的是个温柔的人,他只是被压抑的太久了,你也知道,东宫那个地方,有多人盯着他,再加上皇上如今的情况,他也只不过想自保罢了。” “如果音侧妃是想跟我谈太子殿下的话,我只能说我无能为力。” “世子妄自菲薄了,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要多,包括你的野心,你的抱负。” 音侧妃一边说一边踱步到了风宸匪面前,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她也只是笑了一下,她伸出手安抚似的在风宸匪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知道死在这里的人不过是你普通的侍卫,真正有用的人你还没有用过,你当然也不想让他们浪费在我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吧。” 风宸匪突然抓住了音侧妃的手腕,把他拽到身前,“音侧妃不会觉得我真的废物到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杀不死的地步吧?” “我当然知道我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间,只不过你真的不想听我接下来说的话吗?” 风宸匪看着这个女人眼中的笃定,他确定她真的是知道些什么,或许这是他唯一可以接近真相的机会了,“说吧,想让我做什么?”风宸匪松手放开了音侧妃, “将来的某一天,保阿湛一命。” 还没等风宸匪拒绝,音侧妃又笃定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做得到,给他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我只求他余生平安。” “好,我答应你。” 音侧妃得到风宸匪的承诺,仿佛卸下了心中大石般,眼角眉梢都轻松了许多,“谢谢你。” “你先不要谢我,如果你的陈年旧事并不能让我满意,我随时会反悔的。” 音侧妃扑哧的笑出了声,是真的在笑,就好像风宸匪说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太像了,你和你的母亲太像了,就连这威胁人的语气、表情都如出一辙。” “看样子音侧妃和我母妃真的是旧时。” “是,你的母妃,姜清扬,是我唯一朋友。” 直到听到这个名字,风宸匪才确定音侧妃真的和母妃相识,因为姜清扬这个名字除了父亲和他,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母妃就是北狄郡主黎青宛。 “清扬是个不一样的女子,就像刚才那个阿蔓姑娘,与众不同。” 音侧妃提到阿蔓语气中的调侃,风宸匪并未在意,音侧妃又觉得这孩子样貌是随了母亲,这性情八成是随了逸王了。 “你母亲姓姜,想必你知道她来自哪里了吧,我和她也是相识于西境,只是后来没想到在这南山皇城再一次相见了,她跟我讲她是替北狄郡主来南山和亲的,只不过我见她和逸王情投意合,也就没有多问,后来。。。” 音侧妃似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神情有些悲伤, “你可知你父亲当年为何造反?” “天下人都说风尘逸野心勃勃,妄想着那本不属于他的帝位,甚至不惜弑兄。” “那你呢?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不知道,自我懂事起,父亲就不再和我多说一句话了,甚至连见都不想见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无从得知。” “也是啊,你越长越像你的母亲,如果是我,也会尽量对你避之不见的,因为每次见你,想必都是心如刀割般的痛吧。” 风宸匪的身子微晃,极力的隐忍让他的眼底都有些充血了, “不过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对你的爱一分也不少,他对逸王府,对你已经尽全力保护了,要不是因为你,当年他一定会选择跟风尘然同归于尽的。” “我母妃的死果然跟风尘然有关?” “当中的曲折我不是很清楚,但如此的谋反大罪,你和你父亲竟然还能活着,风尘然对你母亲也是有愧疚的。” “活着?哈哈哈哈”风宸匪笑的悲凉而无奈,“你以为他为什么让我们父子活着?是愧疚?是恩赦?不,这才是最狠决的惩罚,风宸匪,这是他赐给我的名字,宸匪,宸匪,一个御赐的贪图皇位的匪,他让天下人都知道,都记得,我父亲是匪,我亦是。” 音侧妃不知道今天提起这些事是对是错,或许是她自私了,为了保住她想保护的人,却伤害了自己挚友的亲人,“世子,如果你母亲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不会希望你带着这些上一辈的恩怨继续痛苦下去。” “是啊,母妃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看着我走下去。” 风宸匪的眼神再次恢复清明的时候,连音侧妃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了,不过她也顾不得这些了,既然风宸匪是姜清扬的孩子,相信他总会找到自己要走的路的,而她能做的就是讲完这段旧事,让自己也解脱。 “十五年前,清扬在东宫看到了我,那时的我因为重伤还不能恢复成人形,她知道阿湛待我很好,就答应我一直留在东宫了,只不过她会常常偷偷的给我送一些西境上好的丹药助我疗伤,也会跟我讲他和风尘逸的相识相知,后来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不过她也说她命中有一大劫不知能不能闯过去,我当时多希望自己可以恢复人形恢复法力,无论是什么样的劫,我都会帮她,现在想想她不告诉我,一方面是为了护我,另一方面也是怕我因风尘然和阿湛有了嫌隙吧,虽然我不能行动,但是这皇城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会得到消息,就在清扬生下你的第十天,她。。。”音侧妃双拳紧握,似是说不下去了, “母妃她是怎么死的?”风宸匪只知道那段历史已被尘封,十五年前风尘然即位后就连当时的宫人们都被屠戮殆尽了, “清扬被人发现死在了御花园假山后的密道内,全身筋脉尽断,她死前拼命在往外爬,手指都深深的扣在了石头缝里,据说你父亲是第一个找到清扬的人,他竟然还为她验了尸,发现清扬还身中蛊毒,噬心蛊,是被种在人的五脏六腑内,那种痛会折磨的人连昏倒都不可能,就那么清醒着感受内脏被蛊虫掏空,最后到达心脏,所以最后你父亲得出的结论清扬要么是疼死的,要么是累死的,你父亲当时就疯了,是真的疯了。。。”音侧妃似是强撑着自己说完这些话,眼里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风宸匪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似乎过了很久,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的腿是我父亲伤的?” 音侧妃苦笑一声,“杀了仇人远不如看着他痛苦却无能为力更为解恨吧。” 音侧妃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十年前我刚刚能恢复成人形的那个晚上,就看到你父亲一身夜行衣偷进了东宫,他虽然避开了所有宫人,却在阿湛的面前摘下了面巾,也止住了我踏进那间屋子的脚步,我就那么亲眼看着他用气力震碎了阿湛的双膝,那时的他也不过才十一岁的年纪。你父亲走后,我看着躺着地上疼的打滚的阿湛,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风宸匪知道父亲当时必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去做的这件事,不过风熙湛竟然不知道何人伤了他,却是有些让人想不明白,难道。。。想到那个可能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没有第一时间帮阿湛修复他的双腿,我竟然还想着这样也好,希望这样可以抵消你父亲心中的仇恨,我甚至用法力抹掉了阿湛一部分记忆,让他不记得当晚发生了什么。哪知最后还是天意弄人,我谁也没帮上,阿湛的腿废了,你父亲最后也还是踏出了那一步。” 第九章 竹之恋 (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的计划本是潜入东宫把太子偷出来,结果太子没找着,国师倒是抓住一个, “说,太子在哪里?”阿蔓凶神恶煞的样子并没有让国师有一丝的动容, “我想三位此次来青州城的任务已然完成了吧,又何苦再管这人族闲事?”李星阑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听说国师大人来自西境,世外仙人都在这人族搅风弄云了,又何必管我们妖族如何行事?”子都明显的敌意让李星阑有丝疑惑, “我现在跟西境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管你有没有关系,我就问你,太子在哪里?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阿蔓突然伸手捏住了李星阑的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恶狠狠的,一条腿还顺便翘到了凳子上, 李星阑从未和女子如此接近过,脸色不免微红,子充忍不住出声提醒:“阿蔓,你捏的太紧了,他都没法回答你了。” 待阿蔓松开手,李星阑的两颊毫无疑问地留下了某人的巴掌印, “不知三位找太子殿下有何事?” “有人要见他。” “音侧妃娘娘?她。。。” “她快要死了,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阿蔓还是很同情那个音侧妃的,又想到早时东宫见到那个死透了的圣音竹,八成就是她的原身了。 “音侧妃是不是没有告诉你们,她把太子关于她的所有记忆都抹掉了。” “什么?”阿蔓看了看子都,子充,三人都很震惊,为一个人做了这么多,又怎么甘心让他什么都不知道?子充“啧啧啧”地摇摇头,他以为这种傻人傻事只有话本里才有,阿蔓也想不明白,不是应该礼尚往来吗,恩情也该如此啊,她这还想着美救英雄,让人以身相许呢。 子都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久到他都以为那是一个梦了,梦里一个小姑娘穿着大红的嫁衣,泪流满面,却又笑容灿烂地对他说:“子都大人,忘了我,我会在那里好好的。” “既然是注定要离开的人,见或不见,又有何意义?” “不愧曾经是仙门的人啊,这无情无义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我不管他忘没忘,既然音侧妃想见,而我又答应了他,今天不管说什么,我都要带太子走。” 难得见阿蔓这么认真,子充都有些不适应了,子都也是,从刚才就开始发愣,像是魔怔了一样。 “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今日还是不能让你们带太子走,明日午时我自会想办法带太子去别院。” “我如何能相信你,万一你明日反悔了,有了防备,这太子府我们再想进来也难了,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可音侧妃等不了了。”没想到这种时候,阿蔓的智商竟然直线上升了, “你们跟我来吧。” 李星阑说完就径自打开了屋内的一个密室,走了进去,子充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小心陷阱,阿蔓就先一步跟了进去,子充只好拉着魔怔中的子都也进去了。 风熙湛躺在一张寒玉床上,脸色白的毫无血色,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更可怕的是他的双腿,根本不是人族该有的血肉,而是两根。。。竹子? “太子殿下十年未曾走路,膝盖之下的腿骨皮肉早已萎缩,即使有了音侧妃的内丹,他的膝盖可以修复,但要是想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必须截肢重塑,最好的替代品无疑是音侧妃的原身,可以更好的与内丹融合,只不过人妖殊途,即使我炼化了内丹,人族还是难以长时间驾驭,太子每日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音侧妃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就换来太子余生每日的生不如死吗?”阿蔓不明白,如果是她的话,她宁愿一辈子走不了路,起码不疼,起码还有那个人陪着。 “你们妖族有漫长的生命,而我们人族只有短短数十年,我们会在乎更多生命之外的东西,比如尊严。风熙湛六岁就被立为太子,享受着万人的宠爱敬仰,当然还有他们的期待。自从他双腿被废,十年间你们无法想象他都经历了什么,一个天之骄子却不得不忍受人们背后的指指点点,皇上越是护着他,他所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再加上这几年二皇子的崛起,他几乎就要崩溃了,如若不是别无他法,我和音侧妃也不会选择走这一步。” “就一定要做太子吗?说到底,他最在乎的还是这个皇位,音侧妃也不过是他往上爬的工具罢了。”阿蔓不喜欢这些人族的理由,总说是什么没得选择,其实都是:我的选择不是你。 “风熙湛一旦失去他太子的头衔,死的不光是他,还有皇上,还有站在他身后的所有人,也包括音侧妃,自古成王败寇的下场,不仅发生在人族,姑娘也应该清楚。” 阿蔓知道李星阑指代的是整个妖族这个败寇的下场,突然有什么东西似乎想从她的灵魂深处涌出来,她下意识的就开始提起全部的妖力去阻止,这让她的整个人都开始发热, “明日午时,城郊别院。” 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他拉着阿蔓和子充迅速离开了。 “大鱼,我一定不会让你们还有不迷谷的人再。。。” 阿蔓的话还没有说完,子都就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我们不是你的责任,也不需要你的保护,阿蔓。” 阿蔓在子都的安抚下恢复了镇定,身体里那控制不住的力量也被压了下去,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子充看阿蔓刚才有些失魂的样子,他知道一定是国师的话让阿蔓想起了三百年前的事,平常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她其实也背负了太多东西,无衣大长老选择了子都,也是因为三百年前第一次失控的阿蔓也是子都差点废了半条命才“冷却”下来的,两人水火不容的妖力属性,相生相克,这就是他们的缘分。 “明日太子会来吗?” “他不来,我们就再去偷他一次。” “大鱼,你可真好。” 阿蔓用她的小脑袋在子都胸前蹭来蹭去,子都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不过因为一个碍事的簪子,子都不得不抬高下巴,那一粒闪光的小珍珠让他看着颇为刺眼。 子充看着眼前的画面,温馨但毫无美感,在子都的对比下,阿蔓实在是太丑了,太邋遢了,头发也是凌乱不堪,还是燕燕好点儿,子充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想起她,她应该不在人世了吧,算一算也是百年前的事了,说实话,燕燕是子充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族了,怪不得她说自己曾经是什么花魁呢。 第十章 竹之恋 (六)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回到别院,阿蔓到处搜寻着风宸匪的身影,可是他竟然真的走了,阿蔓嘴撅得老高,用力表达自己的不满, “阿蔓姑娘,世子想必是有急事要处理才会匆匆离开的。”音侧妃觉得这个小姑娘十分可爱,只是遇人不淑啊,风宸匪那个人,不是良人。 “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 “你为什么要让风熙湛忘了你?” 音侧妃没想到阿蔓会问这个,她带着释然的笑,语气淡淡地说道:“让心爱的人多念着自己点儿自然是好的,不过如果他的余生都只是记着我的牺牲,都只是带着对我的愧疚活下去,我宁愿他什么都不记得。” “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本来我还想着要找机会美救英雄,让风宸匪对我以身相许,现在想想,好像缺点儿什么。” “那姑娘想要的是世子的身还是心呢?” “当然是身。。。等一下,这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姑娘想要的是一夜欢愉,对我们妖族来说,这有何难?” 阿蔓听了,恍然大悟,不住的点头,“接着呢,然后呢?” “男人一向是身心分离的,你得到了他的身,未必能得到他的心。” “这么复杂的吗?” “情之一字,自古最是伤人心,或许你穷极一生,都未必能让他对你倾心。” “啊?那怎么办啊,我的一生倒是很长,可他不行啊,要是等他死了还没有把心给我,可怎么办?” 阿蔓突然觉得此路之难,难于上。。。上哪里来着,关键时刻脑袋都空空了。 看着阿蔓一脸的心如死灰,音侧妃情不自禁的笑了,“阿蔓姑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这男女之间的事儿,从改头换面开始。” 阿蔓乖乖的坐在镜子前,让音侧妃帮她整理那一头乱糟糟的秀发, “那风熙湛的心你得到了吗?” 阿蔓的话让音侧妃的手停顿了一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音侧妃并没有正面回答阿蔓的话,她也懒得去猜了,一个要死了,一个忘了,还去纠结那些做什么呢。 半个时辰后,子充看着焕然一新的阿蔓,啧啧称奇的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阿蔓白了子充一眼,转身眉开眼笑的看着子都,“这样好看吗?” “好看。”子都的肯定回答让阿蔓终于有了信心, “今晚我不回来了,你们不用等我。” 一句话没有说完,阿蔓就已经消失在三人视线里了,子都望着她欢脱的背影若有所思, “子都公子,阿蔓是个好姑娘,不过你若是不先开口,她怕是永远不会把你当成男人看。” “那又如何,我会娶阿蔓。” 子都的话成功的让音侧妃愣了,片刻后,她捂嘴开怀一笑,“如果我不是要死了,我一定会随你们回不迷谷,有你们在,日子定会有趣的很。”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到逸王府门口停了下来,风宸匪还没来得急走进府门,老管家就匆匆迎上来, “世子,二皇子已经等您很久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风熙柏坐在碧湖上的悦亭内,水面上不时荡起一圈圈的水韵, “起风了,这夏日的阳光甚是毒辣,没想到入夜的凉风倒也很是清爽,你说是不是啊,宸匪。” 刚刚踏进亭内的风宸匪,就看到风熙柏悠闲地喝着酒,吃着他最爱的水晶葡萄, “二殿下。” “不必多礼,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来,坐。” 风熙柏带着一脸无害的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风宸匪撩开衣摆坐了下去, “二殿下。。。” “哎,都说了多少次了,叫二哥,你总说要注意身份,而今私下又无人,还那么端着干什么?叫声二哥来听听?” 风宸匪似是拗不过风熙柏,笑着叫了声:“二哥。” “哎,这就对了,来,陪我喝酒。” 两人举杯畅饮了一个时辰,风熙柏望着头顶的月亮, “宸匪,你说父皇会不会醒过来?” “皇上乃天选之人,定会洪福齐天。” “哼,你跟那些个大臣一样,竟说些没用的屁话,什么洪福齐天,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就是父皇自己还在死死的撑着。”风熙柏双眼微红,有些醉了,身子也开始晃悠了,风宸匪伸手扶他,还被他用劲儿打掉,风宸匪的右手半天都在隐隐作痛。 “二哥请慎言。” “啊,对,嘘。。。”风熙柏的食指贴在风宸匪的嘴上,“慎言。” 风宸匪想扶着风熙柏坐下,他突然紧紧握住了风宸匪的手臂, “我知道父皇舍不得撒手而去,是放不下他心爱的儿子,怕我会欺负他,他已经保了那个瘫子十年了,到现在人事不省了,还想着他,哦,对,他已经不是瘫子了,他好了,你说这是不是就像那个故弄玄虚的国师说的是天意?” 风熙柏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手转而搭在了风宸匪的肩上, “我不管这是谁的意思,今天的一切都是我拼了命争来的,我不会放弃的,宸匪,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你是站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你是我的二哥。” “好,我就知道,以后不管是谁,父皇也好,太子也好,那些老不死的大臣也好,我们兄弟都一起面对,兄弟齐心。。。” 风熙柏说着说着,头就躺在了风宸匪的肩上,“二哥,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 风熙柏突然自己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开始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带着一脸醉汉的痴笑,“对了,今早我去给母后请安的时候,见到思婉了,小丫头是越长越漂亮了,姑娘家矜持不说,肯定是想你的,你得空进宫去看看她。” “好,我会的。” “行,那我走了。” 风熙柏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时,一个暗卫出现在了风宸匪身边, “今日二皇子派人一路跟着国师,不过被国师甩在了半路,并未找到别院的音侧妃。” “那跟着我的人呢?” “跟着世子的人都被那个叫子都的人偷偷解决了,他用的是妖族法术,没有留活口,不会怀疑到世子身上。” “好,你下去吧,告诉下三门的所有人,暂时潜伏,不要有任何行动。” “是。” 风熙柏摇摇晃晃的上了自家马车之后,眼中的醉意也立马烟消云散。 第十一章 竹之恋(七)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宸匪一身疲惫地回到澜苑,多日未曾睡个好觉的他本以为自己会一夜到天亮,没曾想两个时辰之后,就有了一种熟悉的鬼压身的感觉,果然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近在咫尺的笑脸。 “阿蔓姑娘?” 风宸匪有些迷糊的问了一句,不是怕认错人,天底下能做出这种事的女人怕是只有这一个了,他只是不敢相信阿蔓还会做这种事情第二次,这次他真是有些怒意了, “阿蔓姑娘虽身为妖族,但是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我想也是有人教过的,第一次我可以当你年幼无知,这第二次。。。” 风宸匪的话还没有说完,跪坐在他身上的阿蔓,脸上溢出的委屈已经大过天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阿蔓委屈的不是他说她不知廉耻,而是他说她年幼无知。阿蔓心想着:完了,他一定是嫌弃我这没有长开的身体了,不迷谷逢有男妖偷偷议论阿蔓平平无奇,前不凸后不翘的小身板时,狐妖七七就会安慰她说:没事你还年幼。于是乎,年幼这两个字在阿蔓的意识里就和身材没什么看头一个意思。 阿蔓一脸的失魂落魄,让风宸匪以为自己的话太重了,他扶额,深吸一口气,“阿蔓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就是嫌弃我胸小,屁股不翘。” 风宸匪愣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阿蔓姑娘,我没有。。。” “你就有,你就有,你刚才明明说了,我听的清清楚楚。” 阿蔓的笃定让风宸匪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了这些没有轻重不顾身份的话, 风宸匪重新整理心绪,努力挤出一个笑脸,“阿蔓姑娘,要不你先下去,有什么误会,咱们慢慢说。” 阿蔓默默地从风宸匪身上蹭下来,呆立在床边,风宸匪扶着床头坐起来,想着还好今日太累了,外衫都没来得及脱就睡着了, 阿蔓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风宸匪的右手,他下意识地差点就按了床头的暗箭机关, “你的手是怎么了?怎么红紫了这么一大片?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阿蔓一副要去找人拼命的样子让风宸匪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实在是太无奈了,这个女人每次出现带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大了。 “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不疼吗?妖十三每次被我打成这样的时候,都嗷嗷的哭呢。” 风宸匪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右手抽出来,语重心长的说道:“阿蔓姑娘,我真的没事。还有刚才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不过在人族,姑娘这种半夜独闯男子房间的事是不被允许的,会被旁人非议,有损姑娘的清誉的。” “清誉?”讲到这个,阿蔓突然想起来,是有这么个词,无衣也在她耳边念叨了有一百年还是二百年,可她从未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的阿蔓估计连无衣都已经放弃她了。 “行,我答应你,以后我晚上再也不来了。” 风宸匪吐出一口气,无论如何不来了就行, “以后我尽量白天来。”阿蔓的后一句话差点让风宸匪摔下床来。 “不知阿蔓姑娘今日所为何事呢?”风宸匪尽量让自己保持笑容, 阿蔓盯着风宸匪,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跟白日里没有什么不同,想来这改头换面的方法是失败了,算了,以后再说这些吧,现在最要紧的是他柔弱的身体,本来寿命就不长,再加上谁也打不过,岂不是会。。。不行,不行,得想办法,得到他的身心之前,可不能早逝了。 风宸匪并不知道短短的时间内阿蔓已经编排了他的一生,他只是看着这个皱眉瞪眼,摇头点头的姑娘,没有打断她的遐想。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可以教你保命的法子吗?没准练的好了,还可以主动欺负别人呢?”阿蔓越说越兴奋, “哦?愿闻其详。” “我可以教你一种御妖之术。” “御妖?” “当然不是很厉害的妖了,就是一些修炼不久刚有神识未有人形的,你可以驱使它们为你所用,杀人是够呛,自保还是可以的,我也是尚在研究中。”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它们都会按我的心意行事,不过我还缺些东西,等我取来了再详细说于你。”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我?” “啊?”阿蔓不明白风宸匪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我想让你活着,怎么说来着,活到。。。寿终正寝。”阿蔓觉得自己总算用对了一个词, “好,我不会辜负阿蔓姑娘的一番好意,我会努力让自己活着,一直活到寿终正寝。” 风宸匪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深达眼底的笑,更忘记了今日他的身心本来都很是疲惫了,竟然就这么跟他不想在意的一个小丫头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个晚上。 天已大亮,阿蔓从床上悄悄的起身,看了一眼榻上和衣而眠的睡美人,内心很满足,她蹑手蹑脚的推门出去,未曾注意身后人突然张开的双眼。 不远处的风熙柏看到一个熟悉的小脑袋从风宸匪的房间探出头,四下张望了几下,然后就一路笑着,蹦着离开了,样子像极了一个昨晚得手而餍足的采花贼。 “哈哈哈哈”风熙柏笑着走进房间,却失望的看到一个正襟危坐的的风宸匪, “你怎么。。。这么快。。。” “什么快?”风宸匪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你别装了啊,虽然我没有捉奸在床,不过我可是亲眼见到一个姑娘衣衫不整的从你屋里出去的,而且那个姑娘我可是认识的,想找到她可是轻而易举的。” 风熙柏挑眉坏笑,语气中的“威胁”显而易见, “二殿下请自便。” 风宸匪的处变不惊的让风熙柏觉得很无趣, “你怎么总是这副样子,那个小姑娘挺有趣的,怎么会看上你?” “二殿下请慎言。” “慎言,慎言,你除了这个还会说别的吗?” 风宸匪抬眼看了一下风熙柏,摆出了他的招牌假笑, “好,好,我等下就进宫,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思婉听。”风熙柏有些跳脚了, “二殿下请便。” 风宸匪的淡定,笃定都让风熙柏有些抓狂,不过奈何他有如此云淡风轻的资本,思婉一直都只相信这一个人的, “唉,算了算了,拿你没办法,不过说真的,那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啊,上次在东宫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好奇了,你是没见到小姑娘提起你的时候眼里冒出的精光,她不会真的是你从哪儿惹回来的风流债吧?” “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不相干才怪呢,风熙柏心里吐槽着,不过想从风宸匪嘴里套出什么是不可能了,只能找机会跟小姑娘聊聊了。 第十二章 竹之恋(八)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熙湛见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时,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脸色苍白却眼角含笑,比起他,她更像是一个病人。 “公子,这就是我跟您提起的神医。” 李星阑一本正经的胡说让躲在暗处的子都和子充都佩服, “见过神医。” “奴家姓朱,字诗音,公子不必多礼。” 神医似是有意把自己的闺名介绍的如此详细,风熙湛有些怔愣, “公子请坐。”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干净,当她微凉的双手抚过他的双腿时,那一直躁动不安的疼痛似都减轻了, “有劳音神医了。” 音神医?是啊,世上再无音侧妃,也再不会有人唤她音儿了,她需要接受这个新身份,反正也不用装很久。 “公子的腿近来可是疼痛难忍?” 风熙湛点点头,有些自嘲地说道:“就好像它们不属于我一样,想竭力地挣脱我。” 音神医的手抖了一抖,似是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用手替他按摩着,细心周到的,不放过一个地方,说也奇怪,风熙湛府上请过很多大夫为他用不同的方法按摩各种穴位,但都收效甚微,但是这音神医看似毫无章法的轻揉,竟然真的舒服许多。 “公子的腿与常人不同,自是不能按照普通的学位疗法,要如此这般一节一节的疏通它们的脉络,疼痛方可舒缓。” 音神医直白的话语让子都和子充差点忍不住,也是,竹子做成的双腿,那脉络自然是与竹一样,要一节一节的。 李星阑似也恍然大悟,“多谢神医指点。” 风熙湛慢慢地已经听不到身边人都在说什么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舒心宁静的感觉了,就那么缓缓睡去了。 “好了,凝神香会让他好好睡上一觉了。” 音神医这才贪婪的多看了风熙湛几眼,她细细地帮他整理了碎发,拿了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 “我以为你会想多跟他说几句话。” 李星阑的话让音神医有些微愣,她着实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是最不食人间烟火,不懂这些人间情爱的吗。 “见他一面已足矣,多说无益,如今我法力全失,他脑中设的禁制也不知何时会失效,就这样吧,今生缘已了。” 音神医的身子有些微晃,她撑在桌子上的手也开始泛白发抖,“等他醒来,就带他回去吧。若有一日,他记起那些前尘往事,告诉他不必介怀,我没有遗憾,亦不曾后悔。” 说完,这个纤细的身影就向后直直地倒了下去,李星阑上前一步扶住她, “放心,我会照顾他的。” “好。” 这个字是音侧妃,音神医,朱诗音,圣音竹,最后说的一句话,她去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似乎很满足。 阿蔓回到别院的时候,太子已离开,她看着躺在那里已失去全部生气的人儿时,有一种莫名的伤心, “阿蔓,你去哪里了?” 子充的话阿蔓恍若未闻,她想起了这一日的相处,多么温柔通透的一个女子啊, “子都,我们把她带回不迷谷吧。” “好。明日我们就回去。” “嗯?这么快?能不能再等两天,我还有些事没有做完。”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啊?还不是。。。” 子充没有说完,脑袋就得到了子都的一记暴击,龇牙咧嘴的他赶紧闭嘴了, “尽快,我们不能耽搁太久。” 子都没有问阿蔓想做什么,无论什么,他都会帮她。 逸王府,风宸匪得知音侧妃已死的消息时,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一瞬, “派人去通知阿蔓姑娘来王府一叙。” “是。”暗卫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等一下。” 风宸匪停顿了一下,“告诉她,今晚戌时,碧湖悦亭。”说完,他不禁自嘲一笑,没想到他竟然怕了一个小姑娘。 不过片刻,风宸匪就得到了阿蔓拒绝邀约的消息,说实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虽不知何原因,小丫头确实很迷他,此番竟然。。。 “阿蔓姑娘还说,她有时间会来找世子的,让世子等着她。” “好,就看看你在搞什么鬼。”风宸匪自言自语着。 “还有一个刚刚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醒了。” “哦?他醒的还真是时候。” 风宸匪一边说着就看到老管家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跑过来,“看来,我的麻烦也来了。” 整个皇城因为风尘然清醒的消息被炸的开了锅,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究竟传言中病入膏肓的皇上是真的好了还是一时的回光返照?无论如何,人们都急于确定事情的真相,可是皇后,各宫娘娘,各部大臣,甚至太子和二皇子都被拒之了门外,更让大家摸不着头脑的是皇上竟然召见了逸王世子,一时间,整个皇城人心惶惶。 风宸匪谦卑地跪在地上足足半个时辰了,即使在这炎炎夏日,大理石的冰凉依旧让他的双膝有些承受不住,不过他知道他不能问,只能等。 屏风后面的床上时不时传来皇上粗重的呼吸声,偶尔还伴有一两声强烈的咳嗽, “风宸匪。”苍老的声音让人难以想象风尘然还不到五十岁。 “臣在。” “你好大的胆子。” “臣惶恐。” “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在朕昏迷的期间,那个狼子野心的不孝子和你都干了些什么?” “臣不敢,望皇上莫要听信小人谗言,误会了二殿下。” 风宸匪说到小人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李星阑。 “误会?不敢?你们有什么是不敢的,朕又有什么好误会的?事到如今,你们就差逼宫弑君了?” “臣不敢。”风宸匪嘴里说着不敢,声音中却没有丝毫的胆怯。 风尘然突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直到他再也撑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皇上。”李星阑赶紧上前,搭脉之后,才稍稍松口气。 “这口瘀血吐出来,舒服多了,国师说得不错,原来动怒真的有助朕疏通经脉。” 风尘然这时仿佛才注意到依然跪在下边的人,“起来吧,你那个身子比起朕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皇上。”风宸匪手脚并用有些狼狈的站了起来,旁边的宫人并无一人上前帮忙, “你父王可还好?” “还是老样子,太医说余生怕是都醒不过来了。” “哦?当真有那么严重?” 似乎过了很久的一瞬之后,“是。”风宸匪还是恭恭敬敬地回了一个字。 说了这么会儿话,风尘然似乎又有些不舒服了,李星阑让宫人喂了他一颗黑色的丹药, “你可知你身上的牵机变是何人所下?”风尘然的问话让风宸匪眼神一变, “臣不知。” “说起来朕的皇后也是个狠毒之人,那年你才多大,四岁还是五岁?她也下的去手,但念在此毒并没有伤你性命,朕给了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他们母子如今却得寸进尺。” 风宸匪知道,皇上轻描淡写的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风宸匪,如今你知道了这些,是否还是选择风熙柏?” “臣谁都不选,臣只忠于皇上,忠于南山国。” “好,好一个逸王世子,好一个忠于皇上,那朕问你,你是忠于朕这个皇上,还是日后你要扶他上位的那一个?” 风尘然一把推倒了床前的屏风,他虚弱的站立在风宸匪面前,浑身带着肃杀之气,不过就在风宸匪也抬头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又有了变化,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你。。。”风尘然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你不是她。”他有些趔趄地后退了几步,“看来朕真的是老了,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朕有几年未见过你了?”他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认真的问话。 “五年了。” “原来如此,原来。。。你走吧,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再进宫。” 风宸匪步出皇上寝宫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外面整齐佩刀站立的御林军正严陈以待,似乎就等皇上一声令下,就会破门而入护驾。 第十三章 宫变(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快出宫门的时候,一个身影快速的跳上了风宸匪的马车, “我以为这次真的要为你去收尸了呢?” 风熙柏拍着风宸匪的肩膀,笑着说, “我也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风宸匪说话的时候也及时制止了他的毛手毛脚。 “我一得到消息,就往父皇寝宫去了,奈何双拳难敌御林军,你要是再不出来,我怕我真的要去逼宫了。” “二殿下真的会吗?” “那你呢?毕竟逸王手上还有荆州边城二十万守军的军权,如今你全身而退,是不是代表你和父皇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二殿下信我吗?” 风宸匪眼中坦荡,两人直直地对视了许久,风熙柏才哈哈大笑出来, “好,我以后都不会再问了。” 城郊别院,子充摸着下巴站在阿蔓的房间门外已经一个时辰了,阿蔓和子都偷偷出去了两个时辰,用黑布裹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神神秘秘地进了屋,然后就是翻箱倒柜,噼里啪啦,呲呲滋滋的各种声音,两人一定背着他再做什么,可是为什么就瞒着他一个人,实在是太可疑了。 就在子充下定决心要冲进去看看的时候,子都开门出来了,然后“砰”的一声又关紧了门,“嘿嘿,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让我进去看看。” 子充的刻意讨好并没有让子都对他网开一面,他伸出胳膊架在了子充身前, “哥,我才是你亲弟弟,你怎么总是帮着阿蔓呢?” “你能奈我何?” 子都一副我有理你打不过我的样子让子充直跳脚。 “哥,我不进去也行,你就告诉我你们都干什么了就行。” “阿蔓说要对你保密。” “哥,你这样会把阿蔓惯的无法无天的,早晚会骑到你头上去的。” “我已经被她骑了三百年了,不差这一次。” 子都的一本正经让子充无法反驳了, “哥,你开心就好。” 逸王府,老管家在门口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了,这突如其来的圣旨让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要不是世子再三交代不要轻举妄动,他早就去联络下三门的人了。 远远看到风宸匪的马车缓缓驶来,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赶紧迎上去,看到风宸匪毫发无伤的走下马车,老管家一阵老泪纵横,口中只剩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风宸匪笑着拍拍老管家的背,“还让您老为我这么操心,父王若是知道的话也会责怪于我的,荆州虽是个不富裕的边城,但好歹是父王管辖的地方。。。” “世子,我还没到要告老还乡的年纪呢,还可以照顾你。。。”老管家说着看到风宸匪脸上的凝重,他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好,明日我就带着王爷先过去。” 老管家看着风宸匪一个人身子有些沉重的走上台阶,脊背都有些弯了,他的眼眶又红了,“世子,您千万要保重啊。” 风宸匪只是摆摆手,“我会让上三门的人来接你们。” 晚上的明月依旧高高挂起,对它来说,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风宸匪难得让人温了一壶酒,他的身子本是不适宜饮酒的,可是今晚他真的想试试酒醉的感觉,哪怕有一晚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算计来算计去也是不错的。 原来一个人喝酒,酒是涩的,一点儿也不好喝,天地间都那么安静,他还奇怪这夏日怎么连个蝉鸣蛙叫都没有,原来人有的时候也是喜欢被吵的,他突然想起了阿蔓那个小丫头,她倒是闹得很,只不过她今日已经拒绝了他的邀约,怕是不会出现了,他竟然还是准备了两个酒杯,他自己都想嘲笑自己了,或许他实在太寂寞了吧。 “风宸匪,风宸匪。” 听到声音,风宸匪挤了三下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那个欢笑着跑向他的人不是阿蔓又是谁。 “本来以为今日做不成了,可是我让大鱼帮我了,还是挺快的,给你。” 阿蔓献宝似的双手捧着一个暗红色的笛子到了风宸匪的面前,不知是不是三杯酒的原因,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这是给我的?” “嗯。” “不要,丑。” 阿蔓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漂亮的有什么用,这是御妖笛。” “御妖笛?” 风宸匪想起来了,这个就是小丫头提过的御妖之术了吧,他接过笛子,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很普通啊,而且造型真是极其的丑。 见他本人接过了,阿蔓的小得意又涌了上来,“你可别小看它,这可是我千辛万苦砍的若木的枝干,打磨而成的,效用可提高很多倍的,你不知道子充吵着让我给他做这个一百年了,我都懒得给他弄。” “它如何使用?”风宸匪也提起了兴趣, “其实还差最后一步这御妖笛才算完成。” “最后一步?” 阿蔓说着抓起风宸匪的手,张嘴就咬了下去,风宸匪一惊,后来才发现一根手指而已, 阿蔓用力挤出了三滴血到笛子身上,它就像活了一样,瞬间吸干了它们。 “这样就算完工了,你的血,就算让它认主了。” “这样就可以了?”风宸匪表示怀疑, “嗯,你随便吹首曲子试试。” 见风宸匪还是一副懵懵的样子,阿蔓只能亲自示范了,随着笛声起,亭子边的一棵柳树上的藤蔓慢慢有了反应,它的枝叶延伸到风宸匪脚边,很快把他五花大绑了。 “如何?是不是很厉害?” “嗯,很厉害,只不过你的笛声有些不堪入耳。” 风宸匪笑着实话实说, “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漂亮有什么用,好听有什么用,能让它们乖乖听话不就好了。” “阿蔓姑娘所言有理,不过如果能好听又好用岂不两全其美。” 风宸匪说着从阿蔓手中拿过笛子,婉转而出的笛音随着藤蔓的移动相得益彰,阿蔓张大嘴巴,看着身处飞舞的藤蔓中间的风宸匪,白衣飘飘,黑发上的那根红色发带也似乎活了一般,她伸手抹了把嘴边流出的口水。 “你吹的是个什么曲儿?” “随便吹的。” 果然人比人啊,都是随便,阿蔓的随便就显得太随便了,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我?”阿蔓眨巴着大眼有点儿懵了,她肚子里唯一的墨水恐怕就是被罚写的自省书什么的了, “零蔓,如何?”风宸匪也不忍看着阿蔓因用力思考扭曲到一起的五官, “零蔓?阿蔓的蔓吗?” 阿蔓兴奋的问,风宸匪点点头,她突的一下子就抱住了风宸匪的腰,他还未来得及感受怀里的软玉温香,阿蔓又突的一下子跳开了, “太好了,我决定这只御妖笛也以此曲命名零蔓。” 阿蔓开心的不停转圈圈,围着柱子转,围着风宸匪转,围着桌子转。。。 原来醉了是这种感觉啊,晕晕的,嘴角竟然还有止不住的笑意,风宸匪想着以后月亮像今晚一样亮的时候,或许还可以放纵自己。 第十四章 宫变(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这几日的皇城格外的宁静,自从皇上醒来后,所有人似乎都持着观望的态度,就连太子和二皇子都没了动静,不过这皇城之外就没那么太平了,驻守雍州的大将军司莫怀趁着临近中秋节之际要回皇城述职。据说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说是国仗司老将军年事已高,她位主中宫多有不便,想要自家哥哥回来尽尽孝。明眼人都知道这也是逼着皇上再做选择,雍州地处南山与北狄交界,这十五年,要不是司莫怀的带兵镇守,北狄怕是早有动作。 不管这皇城,这青州城要发生什么,都不关阿蔓几人的事,不过她总是有理由,因为想吃这个待两天,因为想玩儿那个待两天,就这样拖拖拉拉了十来日了,他们还是没有离开青州城,直到收到无衣大长老的来信,信里的文字就像大长老生气时飞起来的胡子,阿蔓怂了,生怕自己再被监禁在谷里一百年,她决定去跟风宸匪去道个别。 “哥,还是大长老厉害,不过这大长老的信来的也真是时候。” “是我通知大长老的。” 子充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子都,真是替阿蔓悲哀,这厮表面上对阿蔓言听计从,背地里竟然向大长老打小报告,他严重怀疑以前的数起阿蔓被逮个正着的灾难现场都是某人的原因。 阿蔓刚出别院没多久,就看到了风宸匪的马车,她纵身飞上去,掀开帘子,就见到了那久违的淡淡的笑容,虽说这十来日她想尽办法留在了青州城,但是却一次都没见到风宸匪,阿蔓发现他比她这个妖族还要来无影去无踪的。 “几日不见,阿蔓姑娘可还好。” “不好,都见不到你,一点都不好。” 一如既往的直白,风宸匪也习惯了, “那还真是在下的疏忽了,怠慢了姑娘了。” 阿蔓盯着风宸匪,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风宸匪也没有说话,就任由小丫头歪着头打量他,无奈最后他还是败下阵来,“前几日邀姑娘相见,本是有一事相求,奈何在下不胜酒力。。。” “我给你送御妖笛那天晚上吗?你喝酒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可惜了。。。” 阿蔓捂嘴嘿嘿地偷笑,也不知又想到什么了, 风宸匪觉得阿蔓似乎搞错了方向,她压根没在意他说话的重点“有事相求”,风宸匪突然明白了跟阿蔓说话只能直切主题, “阿蔓姑娘可否让太子的记忆恢复?” “记忆?啊,你的意思是说关于音侧妃的那部分?” “嗯。” 阿蔓不明所以地看着风宸匪, “杀人不如诛心,兵不血刃乃上上之策。” 风宸匪似不在乎阿蔓会如何看待自己,残忍?冷血?无情? 阿蔓皱着眉,托着腮,咬着嘴唇思虑了片刻, “我知你定是觉得此举有愧于音侧妃,若是为难的话。。。” “要不我给他恢复记忆的时候,再给他加点别的,譬如他爱音侧妃本就死去活来的,如今佳人已逝,阴阳两隔,他干脆直接悲伤的不能自已,自尽好不好?” 阿蔓眼睛晶晶亮,似乎为自己的办法很是自豪, 风宸匪被阿蔓自以为是的好办法惊得呆了一下,转瞬又笑了,笑的眉眼都弯了, “你笑什么?办法不好吗?你想啊要是万一他恢复记忆了,却觉得无所谓又如何,毕竟他是太子,我听说的就太子妃,侧妃,良娣,保林,侍妾什么的一大堆了。” 风宸匪又被阿蔓的这些见多识广惊住了,他稳了稳心绪, “果真如此,音侧妃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也是哦,不过我可不信那个太子的感情能有多深。” “那阿蔓姑娘正好借此机会一探究竟如何?看是妖族的姑娘痴心错付,还是人族的男子情深意长?” “好,就这么办,不过我怕到时候如我所说,我会忍不住杀了他,给我们妖族姑娘陪葬。” “一切随姑娘心意。” “真的?他可是南山的太子,到时候我不会被追杀吧。” “阿蔓姑娘尽可放心,他很快就不是了。” 风宸匪的马车走后,阿蔓才想起她此行的目的,“算了,还是改日再去辞行吧,这不是别人有事相求吗。”想着这些,阿蔓就又蹦蹦跳跳的回了。 次日清晨,东宫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太子疯了。很快就传遍了皇城,传遍了整个青州城。 李星阑踏进东宫的时候,就看到有宫人慌慌张张的四处逃窜,进入寝殿之后,就看到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花瓶,瓷器,还稀稀拉拉躺着几具尸身。他往里又走了几步,就看见屏风后坐在地上的太子,头发散乱,只着里衣,手里握着剑,身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 风熙湛听到动静,慢慢抬起头,看清来人时,如死灰般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了光亮,他狼狈的站起身,跑向了李星阑,顾不得光着的脚,就那么一次次踩在了碎片上,顿时血流如注,随着他的每一步,地上也被鲜血画出一条血路。 “国师,我昨晚,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梦里,音儿她,她很痛苦,后来我醒了,可是我找不到她了,她不见了,这些该死的奴才不是没见过,就是不知道,你来了就好,你告诉我,告诉我,音儿在哪里?” 风熙湛双手紧紧的捏着李星阑的双臂,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虽然在李星阑的眼里,他双眼充血的样子确实像外界传言的疯了一般。 “太子殿下,音侧妃不在东宫。” “那她去哪里了,你告诉我,我去找她。”风熙湛的眼中充满着希望,他知道李星阑一定知道,他想好了,无论他这个梦是真是假,他的音儿到底是谁,去哪里了,他都要去找她。 “太子殿下,皇上要见你。” 风熙湛从李星阑的眼里看到了决绝,想想他如今的处境,跟这样一个整日戴着面具,冷心冷情的人,他都很难再疯的下去了。如果不跟着他走,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音儿的消息了,去见一面也好,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亲生父亲。 “那麻烦国师等一下,我去梳洗一下,如此这般怕是会污了父皇的眼睛。” 风熙湛面无表情的拔掉刺入脚底的碎片,手中的猩红让他厌恶至极,“来人,更衣。” 门外几个宫人听见太子的召唤,也是探头探脑,发现国师也在里面,才敢走了进来,毕竟太子疯的毫无征兆。 第十五章 宫变(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尘然的身子不好,纵使这夏日,寝殿里也是寻不到一个冰鉴,风熙湛在这炎热的屋子里候着却觉得周身冰寒刺骨,直到床上的人在李星阑的搀扶下勉强坐了起来, “你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 “你过来。” 风熙湛慢慢走上前,走到离床三米远的位置站定,瞬间就有一物飞了过来,砸在了他的额头,血迹顺延而下模糊了他的右眼, “你在发什么疯?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朕为你铺了这么久的路,你倒好,让全天下人都以为朕老糊涂了,先是保一个残废儿子做了十年太子,又是要传位一个疯子,你将朕置于何地,将这皇位当做儿戏么?别的人虎视眈眈,挤破头想要坐上来,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风尘然越说越激动,最后止不住的咳嗽起来,李星阑忙又上前喂药。 “父皇眼中,儿臣不过是一个残废,一个疯子,一个废物,那父皇又何必非要将这皇位传于儿臣?” “你这又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儿臣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风尘然在丹药的作用下,身子舒缓了些,心绪自然也平稳了些,“虽然你今日行事有些荒唐,但朕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计较了,你且只把注意力放在司莫怀那个老狐狸身上就行,他这个时候回青州,定是想和皇后他们里应外合,哼,想逼宫,朕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的。” 风熙湛看着他父皇那早生的华发,年逾半百,看起来却像是六十几岁一样,早些年争权夺利,登上皇位之后,又防这个,防那个,甚至是自己的枕边人和亲生儿子也不能相信,风熙湛突然有些想笑, “你笑什么?” “父皇,儿臣有一句话埋在心里十年了,今日想让父皇为儿臣解惑。” “我也想听听你究竟有何想问的?” “儿臣六岁就被册封太子,甚至是双腿尽废,父皇都不曾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天下人,甚至母后和二弟都以为是你偏爱于儿臣,儿臣今日就是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哼,你就是想问这个?”风尘然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朕是皇上,这皇位自是想传于谁就传于谁。” “原来如此。”风熙湛觉得自己确实是问了个蠢问题,“那又为何是儿臣?为何不是二弟?” “因为你最像朕。” 风尘然话里的笃定让风熙湛愣了一下,突然有一个久远模糊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里:一个女人笑着摸着一个孩子的头,对身边的男人说,“这孩子可真像你。” 风熙湛又有些想笑,心里却一片悲凉,“这话是谁跟父皇说的?儿臣倒觉得二弟更像您,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情,国师,你说是不是?” “住口,朕说你像你就像。” “那父皇可否问过儿臣,您执意要给,儿臣可否想要?” 风尘然看着这个今日的确有些反常的儿子,觉得不能以硬碰硬,或许换一种方法他更容易接受, “朕老了,熙湛,将这皇位传于你,朕才能安心。你说过你不甘心,你说你想让那些嘲笑你的人,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付出代价,你说你想保护身边的人,你说。。。” 风熙湛看了父皇身边恭敬站立的李星阑一眼,“那不过是儿臣酒后之言罢了。” “怎么是酒后之言呢,这分明就是你的肺腑之言。朕知你这许多年受委屈了,还有你那个什么侧妃,你也不想让她白白的牺牲吧?” “父皇再说什么?什么侧妃?什么牺牲?” 风熙湛的眼神有些迷茫,身子也开始冷得打颤了,风尘然觉得他的样子有些不对劲,突然想到什么,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射向了身边的李星阑,后者还是那副样子,有时候他也真想撕下他的假面具,不过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国师说过你的侧妃是妖,故意接近你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不过念在她为了你舍弃了内丹,朕没有对她赶尽杀绝。” “竟是真的,不是梦,音儿真的。。。”风熙湛失了魂般自语着,一会呵呵笑,一会又流出了眼泪,直到一口瘀血吐出,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自己可笑,最想保护的人生死未卜,父皇更可笑,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要执着的把皇位传给他自己都看不上的儿子吧。 风熙湛充耳不再闻父皇在他背后说的任何话,他只是想出去,想离开这里,想去找他的音儿。 太子被禁东宫的消息一时间又传遍了整个皇城,人们都在议论,太子估计是真的疯了,不过还有一种声音在说,如此这般了,皇上废太子的旨意也迟迟未下,太子还是有望东山再起的。 “你说这东宫已经换了多少个主人了?” 风熙柏和风宸匪站在东宫外,紧闭的大门,让人不免有些压抑。 “我只知道,这里的主人也未必会是这皇城的主人。” 风宸匪的话让风熙柏呵呵一笑, “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二殿下觉得呢?” “舅父还未进京,父皇这出戏怕是演得早了些。” “如果不是戏呢?” “你的意思是父皇和太子之间有了嫌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风宸匪在风熙柏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你是说太子为了一个女人跟父皇起了冲突?” “二殿下可否记得东宫前些日子失踪的一位侧妃?” “有听说过一些,你的意思是父皇?不过是一个侧妃,父皇为何要与她为难?”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人的确是国师带走的。” “李星阑?哼,他不过是父皇的一条狗,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咱们的这位太子殿下倒还是个情种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跟我一起去母后那里请安吧,母后昨日还念叨你呢。” “二殿下替我跟皇后娘娘问安吧,皇上口谕令我不得允许不准进宫,我出现在这里本就不合时宜了,再大摇大摆的去皇后寝宫,怕是要让二殿下为难了。” 或许只有风尘然还被蒙在鼓里,这皇城早就变天了,他的身边只剩一个看似忠心的国师了。 “哈哈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那好吧,这次就罢了,不过你小子也是够狠心的,思婉也就这么扔在母后宫里不管不问了?” “她内有皇后照顾,外有你这个哥哥护着,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话说的,她可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又不是我的,你再这样,小心我把她抢走了。” 风熙柏挑着眉,半是认真的说道, “她跟了你,总比跟着我这个没出息的世子好。” 风宸匪依旧淡淡的样子让风熙柏无奈地紧, “真不知道有什么能让你紧张的,我还真想看看你失控的样子。” “那二殿下恐怕要失望了。” 一个本就什么都没有的人还能失去什么让他紧张的东西呢。 第十六章 宫变(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熙湛想买醉,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除了喝酒什么也干不了了,双腿的疼痛远远压不住心里的,他的手颤颤悠悠的想去拿不远处的一个酒瓶子,奈何它却越滚越远,直到在一个人的脚边停了下来, “滚,不是说不让你们进来了吗?都出去。” 前方的人一动未动,风熙湛拿起身旁的剑,“找死。” 剑被弹出去几丈远,风熙湛也被震地一时没站稳,后退了几步,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不可置信,“是你?” 次日,东宫昨晚当值的宫人都被偷偷处死了,殿里一下子空无一人了,李星阑也将东宫大门再次关闭,没有人知道太子失踪了。 阿蔓从没想过她真的绑了太子第二次,虽然第一次没成功,不过这次太子出奇的配合,她也没想到太子还记得他,上次还没来得及检验她的法术有没有让他恢复记忆,她就被子都拉走了,不过看太子这见到她激动的样子,想必是想起来了。 阿蔓带着人去到了别院,风熙湛一进院,嗖一下子就冲了进去,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子充看着来人疯狂的样子,摇了摇头, “大鱼呢?” “他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 “哦。” “这人怎么回事?找什么呢?没听说这里有什么宝物啊?” 阿蔓敲了敲子充的头,“他找人呢。” “找人?不是吧,他还不知道他那个侧妃已经死了吗?” “不是不知道,是不想相信吧。” 阿蔓看风熙湛眼中希望的火星一点点熄灭,看来没准真如风宸匪所说这个太子真是情深意长啊。 “她在哪儿?求求你了,告诉我她在哪儿,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风熙湛没了办法只能拜托把他带出来的阿蔓了。 “呶,就在那边啊?”子充拉着风熙湛到院子的一个角落,那里的土里埋着那棵死透了的圣音竹,他们是想带回不迷谷的,看看大长老有什么死马当活马医的方法没有。 风熙湛呆呆的看着那棵已经暗沉到认不出是什么的东西,他眼神一暗跪在了地上,似是过了一生那么久,风熙湛才反应过来,这只剩半截的竹子就是他的音儿,十年前,甚至十五年前的一幕幕都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的心顿时抽到了一起,他揪着胸前的衣服,想喊又喊不出来,眼泪无声的滴落,嘴角又溢出了鲜血。 “阿蔓,他要不要紧啊,看样子他很难受啊?” 阿蔓看着像是没了半条命的风熙湛,她有些悲从中来,也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有很多女人的,怎么会? 两人就那么看着一个男人无声的哭泣,毫无办法,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妖可没见过这种阵仗。 子都在逸王府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他就找到了在书房的风宸匪,眼睛却一直盯着桌子上的御妖笛和旁边一把锋利的小刻刀,似乎有人想着重新雕琢它,风宸匪拿起笛子,擦拭了一下, “子都兄若是想拿回这本不应属于人族的东西,我怕是拦不住。” “这是阿蔓送你的,就是你的。” “那子都兄此来所为何事?” 两个人对峙着,眼神都带着对方无法忽视的锐利光芒。 “是不是你让阿蔓去给太子解禁制的?” “解禁制?”风宸匪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意,“哦,你说的是太子失掉的记忆?我确有拜托过阿蔓姑娘。” 子都确认了自己的问题之后,往前迈了一步,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抓住风宸匪纤细的脖子,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麻烦你以后不要让阿蔓再做这样的事情。” “为何?”不是风宸匪想要挑衅子都,他是真的想知道原因。 “你不懂妖族的事,这次我不找你算账,下次必不会轻饶。”子都说完想说的话,转身想走, “为何?”风宸匪又执着地问了一句, “阿蔓去解其他的妖所设的禁制,会对她有所反噬,好在竹妖修为不高,否则阿蔓会受伤的。” 风宸匪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因为阿蔓对他的请求未曾有过犹豫,也未提过一星半点儿关于反噬的事。 子都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似是考虑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 “御妖笛望你好生对待,它丑是丑了点,但它是阿蔓亲自做的,未假他人之手,而且阿蔓为了让你一个人族可以自由使用,若木里面都是阿蔓的精血。” 子都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他自己都不适应了,也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石化的某人。 城郊别院消失了,子充睁大眼看着,它就那么没了,没想到阿蔓还有这等本事,真是小看她了,回头看到嘴角有一丝血迹的阿蔓,子充叫出了声, “阿蔓,你怎么了?干嘛这么勉强自己呢?” 阿蔓摆摆手,想着一定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设这等结界还不至于让她受伤, “没事,一个结界而已,不妨事的,这回好了,谁也进不去了。” “那里面的人呢?” “他也不用出来了。” 阿蔓的脸上每次出现这种严肃认真的表情,子充都觉得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她了。 “那人家世子的好好的一个别院就这么凭空消失?” “对哦。还得给他解释一下。” 阿蔓呆呆的表情又回来了,子充才松了一口气。 没过几天,青州城郊的一件怪事就被说书的人当成奇闻轶事在茶馆大肆宣讲,本是城中富商的一个别院莫名起火被发现时已成为一片焦土,这么好的题材,怎么发挥都可以,当然官府给出的盖棺定论是:山中劫匪洗劫一空之后的善后行为。 青州城外一辆马车疾驰在去往西境的路上,在驿站修整的时候,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男子坐在轮椅上,手上捧着一个花盆,似乎是棵绿竹,只不过只有光秃秃的一截,样子不好看,但是颜色甚是鲜艳,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此去西境路途遥远,你要小心。” “我会的,就算是爬我也会爬到西境的。谢谢你告诉我音儿还有救。” “不用谢我,这是你和她的造化,时间尚短,代替你腿的这一部分原身因为内丹的原因,还活着,而你也愿意为了她舍去复原的腿,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风熙湛真的是猜不透眼前这个人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皇上的人,可他又瞒了皇上很多事,“李星阑,你到底是谁?” “前尘之事对于你已成过眼云烟,你又何必再纠缠?” “你说的对,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或是你已经做了什么,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风熙湛已死,如今活着的只有音儿的阿湛了。” 第十七章 宫变(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逸王府,风宸匪没想到入夜偷偷潜入自己房间的除了阿蔓还有别人,不过这暗卫初一是否有些太不尽责了,此时跟李星阑缠斗的紧,可是阿蔓两次都上了他的床了,初一竟然都无动于衷,想想人家对他这个主子回答竟然是:阿蔓姑娘毫无杀气,只是想爬上主子的床,他当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国师大驾光临,请恕我未曾远迎。” 风宸匪一边说着客套话,却未让初一停手, “不知国师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李星阑一边小心应付着暗卫,一边说着:“我想和世子做个交易。” “哦,愿闻其详。” 李星阑知道如果他的交易不能让风宸匪感兴趣的话,暗卫是不会停手了, “我可以让你手刃仇人,不过风尘然的头我要带走。” 李星阑的话让风宸匪颇为吃惊,看来他确实小看了这个国师了,也从未看透过这个人,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国师口中讲出来,我如何信你?” “风尘然体内的神痴是我所下。” 风宸匪的手一摆,初一立马停止了进攻,转瞬消失。 “神痴?就是传说中让神族都贪恋的一种味道。” “是,一旦上瘾,终身都舍不掉,再被从里到外蚕食身体的同时,最后只剩对它痴恋的本能了。” “为什么?以皇上对你的信任,你本可以有更好的法子,也不用在这里耗费十几年之久。” “我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不过我也确实低估了他的意志,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失去自我。” “你跟皇上有仇。” “未曾。” 李星阑短短的两个字让风宸匪意识到他并不想讲述他做这些事的初衷。 “好,你的交易,我同意。” “毕竟风尘然还是一国之君,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怕是谣言四起。” “国师请放心,二皇子一定会名正言顺的登基。” “这是你要的结果?” “这是我要的开始。” 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让李星阑都有所忌惮,他会给南山国甚至整个人族带来怎样的结局,他还是很期待的。 风熙柏收到风宸匪的秘信时,正好赶上司莫怀进城,好像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所有的计划都是水到渠成,今日整个皇城的当值将领都换成了风熙柏的亲信,皇上亲自掌管的三千禁卫军也被司莫怀带回的人偷偷看管了起来,皇城的上空,数只乌鸦盘旋鸣叫,可入夜之后,这里就开始变得平静地可怕。 李星阑站在皇上寝宫之外,“皇上,微臣有急事求见。” 片刻后,里面传出了阵阵咳嗽声,太监总管探出了头,看到国师和一个身披黑斗篷的人,低着头,在这月亮都躲起来的黑夜,总管并未看清那人的面目,不过在宫里呆了三十多年的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说。 李星阑和神秘人进入殿内,老总管就屏退了左右的宫人,自己也悄悄出了门, “微臣今日前来,带了皇上的一位旧识。” “旧时?就是这位一直不敢抬头看朕的人吗?” 斗篷下的脸赫然出现在风尘然眼前时,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尘逸,我就知道你同朕一样不会就一直赖在床上不起来的。” “皇兄,你也老了。” “是啊,朕是老了,老得连这皇位也要坐不稳了。” “皇兄,你还是没变,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你不后悔吗?” “不,朕绝不后悔。” “皇兄知不知道,你最疼的太子已然随他的侧妃而去,而你的二儿子和他的母亲,你的妻子还有他的舅父,你的大将军,此刻正在这皇城之外等着你的禅位诏书,说起来他们对你还不错,想让你以太上皇的身份颐养天年。” “那你呢?你来就只是来看朕的笑话?”风尘然对自己的处境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 “我是来杀你的。” 风尘然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世上最有资格杀朕的确实也只有你了,不过朕也很好奇十五年前那日你为什么没有动手,不然今日。。。” “我本就无意与你相争。” “我最恨的就是你的不争,我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你却弃如敝履,即便如此,父皇还是执意要传位于你,就算我下跪求他,跟他发誓我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甚至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大逆不道,说我逼宫作乱,我只好掐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可他还是用那种厌弃的眼神望着我,逼得我只好扎瞎了他的双眼。” 这时的风尘然仿佛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弑父弑君那又如何?登上皇位,朕就是天子,朕做的一切都是得到上天的庇佑的,天下人没有人敢说朕的不是。” 风尘然说着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赤裸着双脚跑到风尘逸面前, “你知道我当晚看到青宛的时候,我是有过犹豫的,可是我不敢赌,也不能赌,我只能 杀了她,不过我知道她很怕疼的,所以我找了武功最好的侍卫,让她少受点痛苦。” 风尘逸听到这些话,眼神猛地一沉, “前些日子,我见到了你的儿子,他长得可真像她。”风尘然的语气柔软了一些,“尘逸,有时候我真的在想,那日如果你听父皇的先杀了我,或许父皇和青宛就都还活着。” 风尘然说完这些话,突然呼吸有些困难,眼神也开始有些四散,最后他忍不住蜷缩在地上, “玉玺在哪里?” “你以为朕会告诉你,好让那个逆子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你去告诉他,有本事让他也进来,弑君弑父,哈哈哈,风尘逸,你知不知道你儿子为什么成了废人,知不知道他的牵机变是皇后下的,你竟然还帮他的儿子?” “我没有帮任何人,只是南山有一个风尘然就够了。” “呵呵呵,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你,不过玉玺我不会给你,但我这条命你可以拿去,因为我欠你的,欠青宛的。” 风尘然死了,死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李星阑的剑很快,几乎没有血迹飞溅,他就拿到了他想要的,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还是有些吓人的,他只是随便拿起床上的一个帘子草草包上,嘴角还破天荒的扬起了一丝笑。 “国师打算要去哪里?外面此时被围得定是水泄不通。”风宸匪终于卸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不劳世子费心,世子还是想想拿不到玉玺如何向二皇子交代吧。” 李星阑说着大步迈出了殿门,许久,风宸匪并未听到打斗的声音,他不知道李星阑是如何做到的,或许他真的来自传说中的西境仙门吧。 风宸匪不缓不慢地走到那个尤其显眼的大大的御床前,拿起了上面最不惹人注意的枕头,晃了晃,想着:风尘然这样的人永远只会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第十八章 质子(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皇上遇刺身亡,尸体还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这样的事情,怕也是南山建国几百年来头一次发生了,天下人都在议论是谁这么大逆不道,这时候新皇在万众瞩目下也登基了,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据说先皇对太子失望透顶,虽没有昭告天下废太子,却把一纸传位的诏书早早地放在了大殿的匾额后方。大局已定,没有人会在乎史官将要记载的这一段故事有没有蹊跷,更没有人再在意东宫的太子后来如何,不过这刺客的身份却被很快查了出来,国师李星阑的画像和通缉令一日之间贴满了南山国各城的大街小巷。 不过这都是后话,当夜的世子风宸匪回到逸王府就发起了高烧,阿蔓好巧不巧的又一次深夜造访,拗不过风宸匪不让找府里人帮忙的要求,她只能亲自上阵了,听说风寒只是人族的一种小病,阿蔓告诉自己按照步骤来:喂水,呀,不小心喂到了衣服上,喂药,呀,又不小心喂到了衣服上,结果就是一个发烧的世子穿着湿衣服开始瑟瑟发抖。 最后就是暗处的初一实在不想自己的主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他出手了,三下两下利索的换完衣服,喂完药,给主子盖上被子,又消失了。阿蔓没想到这个天天跟着风宸匪的小尾巴还有些本事。 风宸匪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了,他总觉得自己腰酸背痛的,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他算是明白了,这个丫头不知道男女有别就罢了,还不知道让着生病的人,大半个床都被她占了,只能挤在角落手脚伸不开的他难怪会不舒服了。风宸匪想小心地翻下床,奈何阿蔓霸气的睡姿,腿还搭在人家的身上,不出意外的阿蔓被风宸匪“吵醒”了。 “你醒啦。”阿蔓迷迷糊糊的坐起来,额头自然地抵住了风宸匪的额头,感受了一下,“退烧了,刚才那个人说了,这就是病好了。” 风宸匪不用细究阿蔓嘴里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自己就知道自己要挨罚了。 “多谢阿蔓姑娘照顾了。”风宸匪想着怎么也要客气一下, “那你想怎么谢我啊?” “姑娘想要在下如何谢?” “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任风宸匪聪明绝顶,他也绝对没想到阿蔓的请求如此不矜持,而且正常的不是应该女子对男子说: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就连在屋顶蹿来蹿去的初一都犯难了,他的任务是时时刻刻盯紧主子,保护主子,可是接下来的一幕他是盯还是不盯呢? 阿蔓想起了妖十三的话,第一次肌肤之亲的时候,莫要太唐突,否则会被对方视作登徒浪子,她看着风宸匪薄薄的双唇,红红的脸颊,都不能下口,太可惜了,为了以后长远的发展,她忍了下来,“那我来喽。” 做好预告的阿蔓慢慢直起上半身,调整好位置,“呱唧”一下子亲在了风宸匪的额头上,阿蔓很满足,触感不错。 被非礼了的风宸匪,想着自己好像还没答应呢,这丫头就已经乱来了,而且看她笑的那个猖狂的样子,一猜就不知道如此做过多少回了,尤其又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妖,风宸匪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发堵, “其实我这次来是跟你道别的,我要走了。” “去哪里?” 风宸匪人生头一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竟然是个愚蠢的问题,管她去哪里呢。 “我要回不迷谷了,天亮就启程了,这次出来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 风宸匪自动忽略了阿蔓话语中透出的浓浓的不舍之情,他突然觉得这丫头是吃干抹净要跑的节奏。。 “不过,我很快会回来找你的,我保证。” 最后竟然没有等风宸匪说上一句话,阿蔓就自顾自的来了一个离别的拥抱,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会想你的,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初一这是第二次看到自家主子石化的表情了。 接下来的几日,青州城可谓热闹的很,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城里的百姓也自发举行了很多庆祝活动,是谁,而他又如何坐上了那个位置对他们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成为他们的皇上。 再次来到太后的寝宫,风宸匪觉得恍如隔世, “臣参见太后。” “起来吧,走近些,让哀家看看。” 当今太后是先皇的结发妻子,不过她保养的很好,眼角还丝毫未见皱纹,可谓是风华正茂。 风宸匪抬起头,熟悉的眉眼,尤其是发髻上飘着的那根红发带,一刹那太后眼中的嫌恶快到他差点抓不住,不过又仿佛是他的错觉,太后仍是那个笑意吟吟,和蔼可亲的长辈, “世子都长这么大了,这几年你也很少来哀家宫里走动,还记得你母亲在的时候。。。哎,怎么又说起这些了,哀家也是老了,最近总是想起一些故人。” 太后一副悲戚的样子,让风宸匪眼神微眯,“母妃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想让太后因她伤神。” “你和你母妃真的很像,尤其是眼睛,每次看到你,哀家就会想起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个聪明的女子,也是个幸运的女子,虽为和亲,却遇到你父王,你不知道,青州城多少的名门闺秀羡慕你的母妃呢?可惜。。。或许连上天都妒忌她得到了太多吧。” 太后似是无心的话说出口,就紧紧盯着面前的风宸匪,仿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臣对母妃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父王清醒的时候也甚少和臣提及她。” 风宸匪的话让太后似信非信,“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想必也着急想见思婉了吧?” 说着,一群宫人端着糕点和蜜饯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官一袭鹅黄色衣衫,脸蛋红润,眉目如画,淡淡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思婉,到哀家这边来。”太后眉角含笑的看着那名为首的女官,看样子她是真心疼爱这个逸王妃的干女儿, “太后。”林思婉姗姗上前,在太后一旁站定,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对面的风宸匪身上,脸上的红晕却是再也压不住, “世子,思婉虽说是从你逸王府出来的,但好歹跟在哀家身边五年了,哀家如今还真是事事都离不开她呢,你要现在想从哀家这里带走她,哀家可是不答应的。” “太后,您说什么呢?”林思婉娇嗔道, “太后,臣虽是逸王世子,至今却无丝毫军功,臣有何资格娶妻,又如何承诺给思婉幸福。” “好,不愧是逸王世子,不愧是我南山战神的儿子。”一袭明黄的身影伴着爽朗的笑声走了进来, 满屋子人应声跪地:“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母后这里今日很热闹啊。”风熙柏坐下来就拿起了盘中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都当了皇上了,怎地还是如此莽莽撞撞,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 “朕今日已经在外面端了半天了,回到母后这里自当要放松一下。” 太后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还伸手帮他擦拭了嘴边的残渣,风宸匪却觉得眼前这一幕分外刺眼。 “宸匪,你也别拘着了,这边没有外人,你也过来坐。” “臣不敢。” 风熙柏看着更加疏远的风宸匪,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太后看着风宸匪这有些“卑微”的样子,嘴角的笑容却放大了。 “皇上,君臣有别,还是不要难为世子了。” “母后,朕有一事想与你商量,逸王叔已昏迷三年了,荆州城久无将领,不如让宸匪去。。。” “皇上,世子身子羸弱,怎可放到那蛮荒之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逸王可就无后了,不如等他弱冠之后,娶妻生子,到时候再去荆州领兵,为时不晚,皇上要是怕那蛮夷之人趁机作乱,你舅父正好在城中,不如让他从手下人中挑选可用之才。” “此事朕还需考虑,还是容后再议吧。” 风熙柏的态度显然是太后没有预料到的,殿中的气氛也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第十九章 质子(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宸匪回府的途中遇到了他没想到还会再见的人,虽然他的脸皮已经又换了, “你还没有离开青州城?” “我是有事请世子帮忙,故去而复返。” 风宸匪其实想问问他究竟是如何出的皇城,又是如何躲过这漫天的追捕,总不能只靠这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吧,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省得某人想起背了这么大的黑锅要找他算账。 “何事?” “这封信麻烦交给不迷谷的无衣大长老。” “不迷谷?你怕是找错人了吧?阿蔓姑娘他们已然回去了。” “没有错,找的就是你。” “看来国师大人确实知道不少事情。” “纵使现在换了一个人在那个位置,世子的境况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该去的地方始终会去。” “好,皇宫内的事我也算欠你一个人情,不过你就这么把信交给我,就不怕我偷看里面的内容?” “里面的内容跟世子毫无干系,世子若是主动要惹麻烦上身,我也拦不住。” 李星阑这是笃定风宸匪不敢看了, “国师既然这么说,我还是不看为好,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事,或许需要国师帮忙。” “哦?”李星阑确实没想到如今的他还能帮到风宸匪什么, “神痴。” “好。我欠你的人情,神痴可以给你,不过此药需要时日,需要对方的绝对信任。”李星阑从怀中拿出三个小瓷瓶,“第一年用白色,十日一粒,第二年青色,一月一粒,剩余的黑色,他受不住的时候使用,不过那时候他离疯也就不远了。” “国师不问问我打算用到何人身上?” “这是世子的事,而且这药绝不会有人追查到我身上。” “那就好。” “世子,以后若有机会再相见,无需再喊我国师了。”说完,李星阑就消失在来时的路,不知为什么,他钻进人群中,就很难再发现他的身影了。 刚回到府中,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个姑娘来找,风宸匪似有些嫌弃的想这才五日她怎么就回来了?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自诩聪明的他竟然一时没想到阿蔓什么时候这么规矩的进过他家大门。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用来形容此时湖心悦亭内的一位少女最为恰当不过了,少女眼中有诉不完的深情款款,望着一路走来的翩翩少年郎,而少男眼中则是幽深如大海,永远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思婉,你怎么来了?” 风宸匪的煞风景,林思婉也并未在意,她知道他是担心她, “没关系,这次是太后让我出来的,说是在宫里你我也不好说上几句话。” 风宸匪冷笑一下,他知道如今这青州城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了,她自是不必再诸多防备了,用来牵制他的人,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还可以适当的做一次恩赏。 “宸匪,我这次出来是想跟你商量质子的事。” 林思婉想问问他过得好不好,身子有没有经常不舒服,想说让他少费些心神,但是她一开口还是说了风宸匪想要的“正事”, “先皇和太后两人虽貌合神离,但唯独这件事两人是达成一致的。即使皇上反对,太后也会竭力促成此事,思婉,此事已成定局。” 本想着新皇登基,此事或会有所转圜,林思婉的眼眶忍不住红了,她强忍住泪意,她知道风宸匪定会有所安排的,她要做的就是专心对付宫里那位心如蛇蝎的太后。 “宸匪,其实皇上也不是完全和太后一条心的。” “皇上毕竟姓风,他跟先皇一样,有野心,有能力,他当然不会看着外戚做大,现在他羽翼未丰,还会对太后及司氏予以依仗,终有一日,君是君,臣是臣。” 林思婉点点头,这些年在皇宫,因利益牵扯互相利用而又兔死狗烹的事司空见惯了。 “思婉,你跟在太后身边五年了,她的为人你应该了解,从我逸王府出去,却能得她如此信任,也是难为你了。” “宸匪,我大你三岁,有些事你不记得了,可我记得,是太后派人给你下了牵机变,义父知晓却也只能牺牲你,把我送进宫也只是不得已为之,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努力得她信任,就是为了有一日可以帮到你们。” 林思婉想起这些事,身子有些克制不住的发抖,风宸匪主动过去抱住她,双手轻拍她的背,头也顺势歪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林思婉起初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接过了风宸匪递过来的东西,“好,你放心。” “思婉,你还记得我母妃吗?” “有些模糊了,不过我记得义母很爱笑,很温柔,你很像她。” “风尘然临死之前说他知道母妃怕疼,他不想让她死的很痛苦。” 风宸匪的话让林思婉一愣,她记得当年逸王妃死时的惨状差点逼疯逸王,她虽未亲眼所见,想来也不会是风尘然所说的:不想让她痛苦。 “会不会是他对你有所隐瞒?” “已然失去自我处在崩溃边缘的他怕是没有心力再骗我了。” “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难道。。。” 林思婉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对年幼的你也如此狠心,这个女人,简直该死。” 风宸匪看到眼神中终于杀气满满的林思婉,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他觉得自己也越来越不像个人了,竟然对自己的亲人也用了心计,怕的只是思婉留在太后身边太久,而太后确实又对她很好,她会不忍心,她会犹豫,而这些都会导致他的计划失败。 “宸匪,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出宫的机会,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风宸匪此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一切小心就好。” “嗯,”林思婉并没有注意风宸匪的不对劲儿,“你离开青州城的时候,我恐怕也不能单独送你了,你在那边一定要保重自己。” “我很快会回来的,等我回来,就去接你。” “好。”林思婉当然是相信风宸匪的,他早就是她的一切了。 与妖族的百年之约即将到来,整个南山国都是人心惶惶的,每个人都生怕自家的孩子成为妖族的盘中餐,不迷谷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人族此次只需进献质子四人,也就是南山和北狄只需各有两人。无论是什么原因让不迷谷的妖族“大发善心”:百子缩减成四子,对于整个人族来说都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第二十章 质子(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招摇山不迷谷,顾名思义就是这里真的有很多迷谷树,这三百多年经过妖族的打理,这里已经是一个青山绿树满山,鲜花满谷的地方了。其实这里总共也就几百只妖,阿蔓也懒得真的去数,头一百年,她真的很认真去做好一个谷主来着,为了记住谷里每一个人,她甚至按先来后到的顺序给他们命名,妖大,妖二,妖三,妖七七,妖十三,直到她也记不住这些数字了,她就懒得管了。 妖都管不过来了,何况是人?以往两百年的经验告诉阿蔓,来的那些质子什么都干不了,甚至见到她这么和蔼可亲的妖,都会吓得半死,可是也不能让他们自生自灭啊,只能喂养着,白白喂养着。所以阿蔓对不能取消人族质子来不迷谷的决定很不满意,虽然大长老已经退了一大步, “无衣,咱们谷里现在已然妖满为患了,屁大点的地方,何苦呢?” 无衣习惯性的摸着自己的白胡子,“阿蔓,这只是权宜之计,既安了人族的心,也为咱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有多麻烦?”阿蔓翻着白眼, “你自己也知道咱们妖族是外强中干,就咱们谷里这些老弱病残肯本难以抵挡人族再一次大规模的进犯,三百年前的事情,你也不想重演吧?” 这些阿蔓确实无法反驳, “几名质子而已,人族那些当权者肯本不在乎,一旦没有了这个约定,他们必会以小人之心度咱们妖族君子之腹,会想着咱们是不是想要的更多,甚至如千年前魔族一样是不是想着一统三族啊,他们一旦这样想了,就会有所行动,就会对咱们更加的关注,到时候整个不迷谷又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 这些阿蔓更是无言以对。“算了,随你吧。” 子充和狼妖十三这月余未见,就好像分开了百年一样,恨不得吃喝睡都在一起,子都回到谷里,就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倒是阿蔓这个谷主,清闲的很,每日也就是跟狐妖七七晒晒太阳,泡泡温泉。 “阿蔓,我听说这次你的人族之行,看上了一个人族少年。” 阿蔓都懒得去猜是哪个大嘴巴嚼她的舌根子了,狐妖七七是谷里最漂亮的女妖了,追求者甚多,狼妖十三就是其中一个。 “是啊,可惜时间尚短,我连小手都没拉过呢。” “我还听说对方是个风一吹就倒的十五岁少年?” “是啊,他好像中了什么毒。” “那你看上他什么了?十五岁在人族来说还属于乳臭未干吧?” “我也不知道,小鱼说我第一次见他,就跟魔怔了一样。” “难道他比子都还好看?” “那倒没有。” 狐妖七七一直觉得阿蔓特别,因为连子都这样的极品男人放在身边几百年碰都不碰,很是暴殄天物,原来她喜欢的是年幼娇弱的,难道是传说中的易推倒? 由于不迷谷妖族聚集,整个招摇山附近少有人族居住,为了做好不迷谷的防卫工作,子都专门成立了三路巡逻队。 一路:飞禽队队长妖大原身苍鹰妖龄五百年他们负责整个招摇山上空 二路:走兽队队长妖二原身白虎妖龄五百年他们负责不迷谷外围树林 三路:毒虫队队长妖三原身蜘蛛妖龄五百年她也是三个队长中唯一的女子他们负责近不迷谷四周 不要问这么简单粗暴的名字是谁取的,三路队长也是很郁闷的,奈何谷主亲自赐名,他们的子都大人又是一个谷主说啥他都说好的一个毫无原则的人,于是乎,他们就这么简单粗暴着了,也好任是谁问,都不用浪费口舌多解释了。 人族的质子这两日就会陆续抵达了,子都派人安排好了他们住的地方,就在不迷谷三里外的地方,是毒虫队的职责范围。 子都接到妖大的消息来到招摇山脚下时,就看到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嘴里叼着一根杂草侧躺在一块石头上,身边持短刀站立着一个不苟言笑的女子,看他们的服饰,应该是北狄的人了。 “二位请随我来。” 子都没有多说,想赶紧领着他们进谷,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喂,你不认得我了?” 子都回头,上下看了看他,摇摇头, “也是,十年了,你一点都没变,我可是长大了。我是北狄镇南将军府的二公子,黎木青,这是我的贴身护卫,朔月。” 黎木青说着,手就想搂上身边人的肩膀,朔月显然不想惯自家这个二公子,身子一闪,差点让他狼狈的摔在地上。 子都虽还是想不起这个人,但是镇南将军府他十年前确实去过,他有点后悔自己恋旧了,早该把这人皮换了。 “哦,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天黑之前不能赶到谷里,就没有饭吃了。” 子都在前面走,黎木青在后面就一直唠叨个不停,“那个谷主在不在啊?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谷主啊?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对谷主很是好奇,它是男是女啊?吃不吃人啊?” 朔月觉得妖族的人耐性还不错,要是她被这么烦,早就打爆某人的头了,真不知道大公子为什么要派她来保护这个混世魔王。 转眼间,黎木青来到不迷谷两日了,甭说谷主了,他连子都都看不到了,妖族的人真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啊,除了每日提供些吃的,还少的可怜,就对他们不管不问了, “朔月,看来这传闻有误啊,这谷主不吃人啊?” “二公子如何这么肯定,或许是谷主太忙了,等它有时间了,就会来吃你了。” 黎木青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篮子,也就是妖族送来的生活必需品,“就给咱们吃这个?青菜?把我饿成皮包骨?谷主喜欢啃骨头是吧?” “第一天那个子都大人就说了,这附近的林子和那边的河里有很多野味供咱们食用。” 朔月觉得这待遇还不错,起码还有个房子,来之前她还想着妖族会不会直接找个山洞把他们关起来。 “合着是让我自己努力把自己喂胖,然后等着谷主享用是吧?” “二公子这么说的话,我也认为这个谷主不吃人。” “是吧?只是咱们得想个办法见到谷主啊,你不会真想后半辈子就跟一群妖生活在一起吧?” “你既然不想,为何要主动请缨?” “我不来,总得有人来,反正我留在北狄也没什么用,不如趁此机会为百姓做点事。” 黎木青说的大义凛然,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朔月知道二公子虽然在北狄真真是个混世魔王,但他的武功却在大公子之上,论聪明才智也不输他人,将军才会同意他的请求。 第二十一章 质子(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子都没想到南山来的质子会是个故人, “子都兄,又见面了。” 风宸匪连着赶了几日的路,身子有些虚弱,脸色也不是很好,初一扶着他下了马车, “上山的路不好走,马车上不去。” 看风宸匪这个样子,自己上山是不可能了,子都琢磨着是不是找虎妖帮个忙,结果那边的初一早就把他的主子背在了身上。 一个时辰之后,初一背着风宸匪到了住的地方,黎木青看见这一幕,立马跑了出来,拍着初一的肩膀说道:“这位兄台,好功夫。”一边说还一边嫌弃地看着自家的护卫,朔月瞪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风宸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缓了缓,脸色终于好些了,黎木青皱眉看着这虚弱的公子,想着南山的人也太不厚道了,怎么就送只剩半条命的人来了,这不明摆着想让他死在这里吗? “在下黎木青,敢问这位仁兄?” “风宸匪。” “你是南山逸王世子?”黎木青对南山的皇族还是很了解的,“听说你们南山新皇登基,这是拿你们逸王府开刀祭天啊?” 黎木青的话虽然不好听,但风宸匪听得出他并无恶意, “身为世子,不能为南山建功立业,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的。” “说的好,以后咱们出去了,若是南山容不下你,你可以来我北狄。” 黎木青拍着胸脯说道,朔月无语的看着自家二公子,北狄谁不知道南山逸王,南山战神,以前战场上不知道诛杀了多少北狄将领,这世子去了北狄,只怕下场更惨吧。 “多谢黎兄好意。” 风宸匪虽然身子羸弱了些,但是人家的风度气度才配得上世子的称号,可自家二公子实与街道泼皮无异,朔月又忍不住心里腹诽。 正当两人寒暄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飞奔而至,一下子扑进了风宸匪的怀里,双手双脚都挂在了他身上,那冲劲要不是一旁的初一反应快,伸手快,他家正虚弱的主子恐怕就要被扑倒了吧。 片刻后,一个小脑袋抬起来,“你怎么来了?” 阿蔓的热情总是这么突如其来,他还真是多少次都不好“笑纳”,不过怀中温暖的感觉和手上软软的触觉,让他想起了临别前的那个淡淡的亲吻,面前的人也是离他如此之近。 黎木青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美人恩”,风宸匪根本就无福消受, “这位姑娘我看你不如先松开他,他都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 阿蔓这才注意到风宸匪过于苍白的脸色,她从他的身上跳下来,“是不是南山那个谁谁谁又欺负你了?”阿蔓撸起袖子,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 这个凶巴巴的小丫头愉悦了一旁的黎木青,他一边笑着一边小声抱怨,“如果我也有一个这么护主的丫头就好喽。”朔月白他一眼,懒得理他。 “阿蔓姑娘,在下只是长途跋涉,有些累了。” “那你赶紧去休息,我一会让大鱼给你送点好吃的来。” 一听好吃的,黎木青来了精神,“这位姑娘,不知可否多带一些。” “你是谁啊?” 阿蔓这才正眼瞧了一下黎木青, “在下北狄黎木青。” “哦。”阿蔓随意应和了一声,转头就笑眯眯的对风宸匪说:“你想吃什么啊?我让他们准备一下,这里的鱼不错,我最喜欢了,你吃不吃?” 好久没有人这样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了,风宸匪竟然还有些怀念了, 被忽视的黎木青一脸黑线,小丫头这脸变化快得惊天地泣鬼神,不过他还是不死心,“鱼好,我喜欢吃。” “你喜欢吃关我什么事?” 阿蔓的理所当然让黎木青无法反驳,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事不对, “我说世子,你这个丫头在这里很吃得开啊?” “阿蔓姑娘不是我的人。” “那她是?”黎木青手指着阿蔓的鼻子,“难不成你不是外面进来的,而是里面出来的?” 阿蔓觉得这个人很烦,“风宸匪,不如你跟我去谷里住吧,这里的人太吵了。” 黎木青被赤裸裸的嫌弃了,原来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风宸匪这家伙在妖族竟然还有熟人,真是棋差一招。 “不用了,阿蔓姑娘。。。” 还没等风宸匪解释,阿蔓自己就想明白了,“也是,谷里的那些小妖们也很烦人,尤其是七七,你长得这么好看,她一定会天天缠着你,算了,你不要进去了,还是我搬出来吧。” 阿蔓愉快的决定让另外几人表情都相当精彩。 初一还是很高兴的,有阿蔓罩着,想来他们在不迷谷的日子不会难过。 朔月猜测出阿蔓是妖族,眼神里满满都是戒备,黎木青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到这里来表面上她要保护二公子,但是同样她能相信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风宸匪也只是无奈地一笑,阿蔓本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这里,她的地盘,更是如此,他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质子,有什么说不的权利? 阿蔓的东西很快就被子都搬了过来,一同送来的还有吃的,很多吃的,黎木青看到那些野鸡,野兔,野猪什么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子都瞧着这院里几人各异的神色,想着这里注定是要多事了。 “那个子都大人,既然这里的规矩是可以商量的,我想申请一下这个食物分配可否。。。” “他可以,你不可以。”子都看了一眼风宸匪,又撇了一眼黎木青。 这话让黎木青很是恼火,“凭什么?同是质子,为什么他有肉吃?我没有?” “因为他上面有人,这些个不公平在你们人族那里不是很常见吗?” 风宸匪明显感到黎木青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冒火了,他强烈怀疑子都是故意这么说的, “真是太过分了,我要见谷主,让他老人家来评评理。” 黎木青觉得背后有人在拍他,回头就看到了那个始作俑者,那个臭丫头,他故意凶狠的瞪她一眼,“子都大人,麻烦你回去跟你们谷主说,就说有人要见他老人家。” 阿蔓又在黎木青背后大力拍了一下,用手指指自己, “你干嘛啊?没见我跟你们家子都大人说话呢吗?” “你不是说想见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想见你了?” “刚才。” “还刚才?我什么时候。。。”黎木青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等一下,我刚才说的是我想见谷主,”他又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站着的人,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谷主他老人家?” “我就是谷主,不过我不老。”阿蔓背着手,歪头笑着说。 第二十二章 质子(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我就是谷主,这句话黎木青足足消化了两个时辰,他才肯相信阿蔓那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丫头竟是传说中的“它”。 风宸匪虽然早有预感阿蔓在妖族的身份不简单,不过确实没想到她就是“它”。 只有初一和朔月两人该吃吃该喝喝,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同是暗卫的两人确认谷主身份之后,同时松了一口气,一个想着自家主子以后在妖族可以横着走了,一个想着还好谷主不吃人,要不自己早晚得被自家公子连累着一块被吃了。 “你是不是觉得好些了,脸色也红润了。” 风宸匪内心苦笑,哪个男子被一个姑娘直勾勾的盯上一个时辰,脸皮再厚也会红的吧。 “在下已然没事了,姑娘不必担心。” “嗯,我没想到你会来,要不然一定会去接你的,不过你能来,我很是开心,你不知道无衣又想着把我禁在谷中了,我还怕你等我等着急了呢。” 黎木青看着风宸匪有些尴尬的神色,也是十分佩服这个谷主,不会看人脸色就罢了,这自作多情的本事想来也是无人能及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南山逸王世子。。。他突然坏心一起,想要逗逗这个看似情窦初开的“小谷主”。 “阿蔓姑娘,你和逸王世子是老相识?” 突然插嘴的黎木青齐刷刷的收到了三个人的眼中寒光扫视,他才不顾那些呢,即使刀架子脖子上,想说啥说啥是他的原则。 阿蔓虽然不愿意和这个人说话,但是涉及到风宸匪,她勉为其难喽, “嗯,我们认识四十三天,分开了二十天。” 黎木青腹诽这丫头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吗? “那你对世子了解多少?” 风宸匪隐隐觉得这个人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过他似乎也想听下去。 “他,好看,长得好看,笑起来好看,穿衣服好看,不穿衣服也好看。” 阿蔓的话让风宸匪忍不住咳嗽起来,黎木青也冲着他一挑眉,似乎在说:我就不追问什么是不穿衣服也好看了。当然,黎木青也确定这个丫头就是被风宸匪的这身不错的臭皮囊给迷住了。 “那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喜欢啊。” 阿蔓回答的毫不犹豫,喜欢的也很纯粹,风宸匪知道她说的喜欢也仅仅就是喜欢,没有欲望,或许就跟她刚才说她喜欢吃鱼是一样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儿。” “那又如何?无衣还说我是大鱼未过门的媳妇儿呢。” 黎木青想着果然是妖族,一点儿礼义廉耻之心都没有,都已经订过亲了竟然还想着其他的男人,怪不得总觉得子都大人看风宸匪的眼神中带着幽怨呢。 “那你问过世子吗?他喜不喜欢你啊?” “我为什么要问?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难不成我喜欢吃鱼,还得确认鱼喜不喜欢我,我才能吃吗?你这个人好没有道理。” 阿蔓突然觉得跟这个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他什么都不懂的。 黎木青承认自己输了,他竟然觉得阿蔓说的还很有道理,不光他,就连一旁的初一和朔月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只有风宸匪心里堵的那一块,似乎更大了,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拂袖而去。 午后的不迷谷,也是格外的安静,这里所有的妖族生活的都是很惬意,没有纷争,没有欲望,最喜欢的就是上山打猎,下水摸鱼了,阿蔓为了丰富大家的生活,还经常奇思妙想的举行各种比赛,比如春天比的是放风筝,只不过天上飞的不是纸鸢,而是那些小妖们自己,夏天是迷谷花盛开的时候,比的自然就是认路,将小妖们丢进招摇山深处,三天之后还出不来的每人奖励迷谷花,秋天就是捡落叶大赛还不能用手,只能用腿,导致每一年赢的都是妖三带领的队伍,冬天有尾巴的妖都要现出原身,然后在冰冻的湖面上凿个坑,看谁用尾巴钓上来的鱼最多。当然这些大部分只是娱乐了她自己。 身为大长老的无衣最喜欢的就是钓鱼了,尤其是午后,可以一边钓,一边睡觉,两不耽误。 “大长老,人族的质子都已经安排好了,阿蔓也搬过去了。” “子都,你太惯着她了。” “阿蔓高兴就好。” “风宸匪这个人你认为如何?” “猜不透。” 无衣捋着心爱的胡子,“只要他不伤及我族,人族的事咱们不要插手。” “还有那个黎木青,他来不迷谷的目的恐怕也不单纯。” “如果又是为了那雪玉冰蟾,就由着他们吧,能找到也是他们的缘分。” “是,风宸匪还有封信让我带给你,说是南山国师李星阑给你的。” 无衣接过信,还想着一个人族国师怎么会认识他?打开信,看到左下角的姜字,他才明白又是他们,都几百年了,还不放弃? 乔迁新居,阿蔓想了一晚上,决定将此地命名:风零岸,一大早她就献宝似的跑到风宸匪的房间,刚要破门而入,想起昨日某人的训话:以后,进门要先敲门。她整整衣服,清清嗓子,叩门三下,才推门进去。 看到风宸匪和黎木青两人同在,她有些疑惑, “阿蔓姑娘你没有误会,我们昨晚就是睡在一起了。” 黎木青的话,让自己周身都泛起了白雾,他冷得抖了几抖,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刚想跑,却被阿蔓拎了回来, “木头,等一下。” “我的名字是黎木青,木青,不是木头。” “好的,木头。” 算了,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了算,黎木青认命了。 “风零岸,是我给这个院子起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风宸匪和阿蔓之间的相视一笑,让黎木青瞬间明白这名字肯定是有奸情的,他真为子都大人和那位不知姓名的姑娘感到可怜,这对奸夫淫妇竟然还为他们偷情的地方光明正大的起名字,不过他一个寄人篱下的人。。。 “嗯,不错,很有意境,阿蔓姑娘果然很有内涵。” “好,你可以滚了。” 黎木青嘴唇哆嗦着出了门,他觉得他以后一定是被阿蔓的话噎死的。 “风宸匪,你怎么会和那根木头睡在一起了?” “不是睡在一起,只是这里房间不够,只能如此了。” “那初一呢?他应该不睡床吧?” “他确实睡不惯床,只不过这位黎二公子非说要与我一个房间,我拗不过他。” 风宸匪淡淡的说着,但是阿蔓分明听出了无可奈何,他本不用这么委屈的,只是因为身处妖族,定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没有跟她说,是不想麻烦她?还是根本觉得没有必要,他和她的关系仅只认识而已。阿蔓觉得在有关风宸匪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很多,明明是个最懒得想的人。 “那个木头,你放心,我会打到他搬出去。” 风宸匪本以为阿蔓会说:那你和我一个房间吧。没想到。。。他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你和初一在一起比较舒服吧,让你跟我一起,你肯定也不会愿意。” 阿蔓小声嘟囔的话直接落在风宸匪的心里,什么时候起,阿蔓在他面前竟开始小心翼翼了?他不想让她把她自己排在第二位。在这里的阿蔓更因该是肆无忌惮的,不应该是首先要顾忌他的想法的。风宸匪猛地被自己想的这些吓了一跳,他这是有受虐倾向了吗? “风宸匪,你来这里是不是很不开心啊?” “阿蔓姑娘何出此言?” “我知道人族没有一个人愿意来这里,都是迫于无奈才来的,大部分都是被舍弃的人。” “我是自愿来的。” “自愿?为何?” 阿蔓还真没想着他是为了见她才来的。 “雪玉冰蟾,我为了拿到它救我的父王。” 风宸匪本就没想瞒着阿蔓,既然说起来了,自当和盘托出。 “那你还得等上一阵了,上一只成年冰蟾被我不小心弄死了。” 阿蔓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了,都是无聊惹的祸,冰蟾数量很少而且生长期很长,幼年冰蟾又不能用来祛毒。 “没关系,本就没抱着很大的希望,如今听你说了,冰蟾是真的存在的,再等上一阵也无妨。” 阿蔓耷拉着头委屈的样子让风宸匪放低了声音,手还不自觉地在她乱糟糟的头顶上抹了几下,可惜阿蔓没有看到他眼中少见的温柔。 第二十三章 我的世界,你的世界(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任谁也没想到这一次的人族质子在妖族的生活可以说是风生水起,有了阿蔓的照扶,就算是其他妖族对他们四人也是不错的,阿蔓开创的那些奇葩比赛他们都经历了好几遍了,春夏秋冬,年复一年,转眼间,他们已经在不迷谷过了五个年头了。 五年了,很多事情都变了,风宸匪也已经到了二十岁的弱冠之年,比他大四岁的黎木青经常以大哥自居,以过来人的口吻告诉他:不要和阿蔓走得太近,家中的未婚妻还等着呢。虽然每次都会被阿蔓揍一顿,不过他还是乐此不疲的拿这件事戏耍她。 初一前半生习惯了暗卫的生活,如今却终日和子充,狼妖十三一起打猎,摸鱼,讨论人族的那些不可说的话本。 朔月也终于过上了女子该有的生活,狐妖七七教了她很多,她放下手中的短刀,拿起了绣花针,虽然绣的手帕或是荷包都会被二公子嘲笑,不过他还是一个不落的小心收了起来,朔月有时候会意识到什么,不过她选择忽略。 阿蔓虽然日日都能与风宸匪在一起,她满足的做梦都会笑醒,但是她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明明五年前她的身高是能到他的下颚的,如今她却只能到他的胸前了。二十岁的风宸匪越发的丰神俊朗,可是阿蔓还是像个没长开的,该凸的不凸,该翘的不翘,狐妖七七都替她着急了,说她这五百多岁是白长了。 无衣大长老倒是很欣慰阿蔓这几年的进步,只是没想到他五百年的谆谆教导比不过风宸匪五年的成果。子都这几年依然经常去人族处理妖族惹下的祸事,不迷谷的事务阿蔓在风宸匪的帮助下处理的也算井井有条。 这一日,风宸匪又收到了老管家从荆州写来的信,说起来妖族的信使可比人族的信鸽快多了,飞禽队的每一个可都能日行千里。三年前在雪玉冰蟾的帮助下,逸王身上的毒去除了,可是由于昏迷的时间太长了,他已经忘记了很多事,甚至不记得有个儿子,不过风宸匪只希望他的父王余生可以不用那么痛苦,有些事忘了也好。 “小匪匪,你在不在啊?” 整个不迷谷,如此称呼他的只有一人,某种程度上,黎木青和阿蔓是一样的,都有一种让人懒得去计较的本事。 “木青兄,又有何事啊?” “我听说现在谷里边正执行妖族的惩戒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种事情一定要拉着风宸匪的,有他在,阿蔓那里一切事情都好说。 “不去。” “为什么?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 风宸匪的两连拒,让黎木青有些抓狂, “你怎么会不好奇呢?人族的刑法也就那样了,妖族万一有什么新花样呢?” 见风宸匪还是没什么欲望,黎木青只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子都大人不在,这次的执行人是阿蔓,你也知道,就阿蔓那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当上谷主的,她能搞得定?”自从黎木青知道阿蔓是谷主后,他好像选择性的遗忘了人族中关于“它”的各种可怕传说。 眼见风宸匪有些动摇了,黎木青再接再厉,“这五年都是你在背后帮着她处理妖族这些事的,她一个人这么大场面应付不来的,咱们得去给她撑场子啊。” 不迷谷内有一个地方可以说是禁地也不为过,惩戒堂,说起来这就是一个天然的大溶洞,洞口巨大,走下几级石梯,有一片很大的空地,简单的布置着一桌一椅,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惩戒堂三个字,地上的石板看起来溜光润滑。哪个妖族愿意去那个地方,据说到那里的人都是犯了大错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至于都是怎么个死法,得看谷主心情。 “谷主,我们是在招摇山脚下抓到他的,他才来谷里不到百年,平常偷着出谷被教训过几次,这次竟然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一个人族村庄的三个人撕烂了,还打伤了数十个人。”妖大汇报完,顺便踢了一脚地上躺着的人, “我不迷谷的规矩是不能随意伤害人族,既然你受我不迷谷的庇护,自然要守我的规矩,如今坏了规矩,我要惩罚你,你可服否?”此时的阿蔓一如往常的懒散,大咧咧地坐在一个石椅上,语气也是漫不经心, 躲在上面的黎木青捅捅一旁站立的风宸匪,眼神示意他:看吧,她还是那副样子,你我一会挑个好机会再出场。风宸匪死死盯着下面的阿蔓,一定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他又说不上来。 “不服,我当然不服,他们只是人族,死就死了,与咱们有何干?” “照你这么说,我是花妖,你是鼠妖,我杀了你,也可以说与我何干?” “谷主这是哪儿的话,咱们是同族,你又何苦为了几个人族的生死,与我这般计较?” 说实话,鼠妖这时心里不是很害怕,这个谷主小姑娘,百年间他也并未见过几面,要说子都大人,他是怕的要死,可她的样子,实在让人怕不起来。 阿蔓伸个懒腰站了起来,一边慢慢向他走去一边说:“我这个人一向比较懒,惩戒堂我也有一百多年未来了,这次要不是大鱼不在,我也不必辛苦这一趟。” 鼠妖不知为什么觉得周身都被压制住了,想动也动不了了,他的脸上有了恐惧, “怎么了,是不是动不了了,不好意思,一时没控制住,我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死老鼠我可没兴趣。” 阿蔓说完,鼠妖一下子觉得浑身轻松了,下意识的他抬起腿就往外跑,眼看就要上石梯了,阿蔓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扭了扭脖子,“好了,就到这里吧。” 鼠妖本能的开始求饶,阿蔓这张无害的脸似乎也变得狰狞可怕,“谷主,我错了,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 鼠妖没能再说下去,是因为他看见阿蔓手中多了一颗依然跳动的红心,鲜血顺着阿蔓的手和手臂流到了地上,石板似乎看起来更加光润了,他低头就看到自己左胸口的一个拳头大的洞,接着,他脸上带着惊恐和不可思议的表情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黎木青这时才看到阿蔓,阿蔓手上那颗热乎乎的心脏,还有她竟然冲着他们二人的方向笑了,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那里,黎木青又看到地上那具被穿了孔的尸体,他终于忍不住吐了,风宸匪看到这一切,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竟然还能对着此时的阿蔓淡笑点头,他也读懂了阿蔓最后送给他的那句唇语: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第二十四章 我的世界,你的世界(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十年前,人族的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组织,它的声势之大发展之迅速,都是百年来未曾遇到过的,它就是劫,在劫难逃的劫,只要被它盯上了,你的劫,我的劫,也可以是所有人的劫。或许因为它的营生都是见不得光的,所以被一些正道所不齿,但是自从它出现后,就没有人能够忽视它的存在了。 劫,分为上下三门:寸步难行上三门,上天入地下三门。 上三门被称为术门:机关术(风宸匪),媚术(七夕),骗术(重阳) 下三门被称为暗门:暗卫(初一),暗探(寒衣),暗杀(中元) 每个领域,劫都做到了极致,可是无人知道它在哪里,它又好像无处不在,近两年,虽然人们对它的行事风格有所了解了,可是还是没能探到有关它核心的一丝一毫,如果你出的起钱,就把你想做的事,放到任何一个神庙的神龛之内,它都会帮你实现,就像你同神族许愿一样。 这是子都近几年陆续探听回来的消息,不过这两年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劫可能与逸王府有关,他是妖,可能他逼问出来的消息比远比人族多得多,他把这些事同阿蔓讲过之后,阿蔓就让他去查风宸匪了,从他的出生查起,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错过。 劫是风尘逸一手建立,自他昏迷后,又在风宸匪手中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而逸王世子的成长史也像一部人族话本一样精彩。他的无奈,他的冷情,他的决绝,都像一部画卷一样活灵活现地展现在了阿蔓的面前。 他从出生就没有了母亲,五岁的时候又被人种下了奇毒,这种毒甚至雪玉冰蟾都解不了,他从此变成了一个废人,后来父亲又中了无名之毒成了一个活死人,他从此撑起了一个逸王府,又暗中接手了劫。他心机重,城府深,都是被逼出来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他活下去,才能为自己,为父母报仇。 他第一次杀人是十岁的时候,其实本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劫里都是杀人的好手,不过他想尝尝那个滋味,纤细的小胳膊握着一把匕首刺入那人胸膛的时候,温热的血液溅到他的身上,那个温度他记了很多年,他逼着自己进入了那个黑暗的世界,虽然他一点武功没有,但是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人在黑暗里待久了,并没有向往光明,唯一推着他继续前行,活下去的动力只剩下复仇了。 阿蔓跟风宸匪朝夕相处了五年,她知道她一点都走不近他,或许在他的心里,他们不仅不同族,连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妖族,人族阿蔓没办法改变,但是她得告诉他,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只不过阿蔓活得时间太长了,黑与白对她来说都一样了,她本没有什么活下去的乐趣了,只是在活着,既然遇到了风宸匪,她想再活一次,在黑暗里陪着他活一次。 阿蔓徒手剖心的一幕在黎木青的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这两天他连肉都吃不下去了,看见阿蔓也会绕道走,让他想不通的是跟他一起目睹血腥暴力事件的另一个人,却一点事儿也没有,果然两个人有奸情都是有理由的,口味都如此之重。 心知肚明的另外两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对那天的事情绝口不提,这该死的默契让黎木青实在是受不住了,要是不找人聊一聊他以后就只能吃素了。无奈与朔月和初一敞开心扉的谈过之后,被无情地鄙视之后,他整个人似乎更不好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乎,他决定以毒攻毒,他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阿蔓。 阿蔓早上去找风宸匪,中午去找风宸匪,晚上去找风宸匪,一天下来,黎木青发现阿蔓这个谷主根本就是徒有虚名,她就是风宸匪的跟屁虫,不过他也越来越觉得那天见的事情是一场梦了,眼前那个他认识了五年的阿蔓明明就只是个单纯迟钝的傻姑娘,算了,他还是自己慢慢消化吧,以后顶多不吃猪心,鸡心,鸭心…… 看着黎木青无精打采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站在房门前的阿蔓终于松了一口气,再被他跟下去,阿蔓就要忍不住暴力回击了, “他虽然是镇南将军府的二公子,但是他父亲和大哥一直将他保护的很好。” 风宸匪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了, “是啊,有人罩着就是好。”阿蔓笑眯眯的仰头看着风宸匪, “阿蔓的意思是我现在也跟他一样,可以做个混世魔王了?” “嗯,不迷谷里,不对,整个招摇山,你可以跟蟹十八一样,横着走。” 风宸匪笑了,不迷谷的这几年,他笑的越来越多,仿佛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爱笑的人, “阿匪,你开心吗?” “在这里,很开心。” “那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人族寿命短短数十载,一直留在这里怕是过于奢侈了。” 阿蔓当然知道风宸匪有很多事要做,就算是这五年,他想做的事也一直没有停,他们只是默契的互不相问罢了, “等阿匪老了,我可以推着你继续去招摇山顶看日出,到夏日还可以去看花海,看星空,你想狩猎也可以,我可以背着你……” 阿蔓叽叽喳喳地说着,憧憬中的画面风宸匪却不怎么想看到,他满脸皱纹,老得连路都走不了,而阿蔓还是这个少女的样子,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了阿蔓的脸颊,阿蔓没有躲开,而是更努力的贴近他的手心里, “阿蔓会一直这个样子吧,直到我死的时候。” “如果你想我陪你走……” 闭上眼享受被那双大手捧在手里的感觉,阿蔓忍不住喃喃自语, 风宸匪手一顿,他不敢去想阿蔓口中的陪你走,是走向哪里。 不迷谷简单的生活,让初一都觉得自己懈怠了,他竟然在屋顶睡死过去了,这对于一个暗卫来说是致命的失误,而且他是被主子的一声惊呼吓醒的。 跟着主子十五年了,这是初一第一次见到他做噩梦,梦里的那一声“蔓”他听得是清清楚楚,他还琢磨着莫不是主子跟黎二公子一样让阿蔓姑娘吓着了?他实在不敢想主子梦里出现阿蔓是因为他动了情了,这对主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风宸匪坐在床上,满身的冷汗让他觉得有些黏黏的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和阿蔓的对话影响了他,他竟然梦到阿蔓在自己的尸体旁躺下来,双手握着匕首就那么直直地刺进了心脏,不用怀疑,阿蔓对心脏位置的掌握很精确。刚才他竟然还想着仔细看看自己的尸体,究竟是不是老死的,是不是很丑,他抚着额头无奈地一笑,和阿蔓在一起时间太长了,难免多多少少会被她传染一些,这都是在乎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风宸匪走下床,倒了杯茶水,咕咚咕咚咽了下去,砰砰乱跳的心才缓和了下来,他是害怕了吗?这种感觉都有些陌生了,多少年未曾有过了。阿蔓前些日子做那些事的用意他很清楚,五年的朝夕相处,他有意无意地疏远,傻姑娘想必心里是清楚的,她却用了如此蠢笨的方法,来证明她和他是一样的人。自从第一天认识阿蔓,她就在想尽各种办法冲击他的底线,如今更是想着推倒他不断用无数理由告诫自己才在两人之间竖起来的心墙。 “阿蔓,你再如此咄咄逼人,我真的撑不住了,你可要怎么办?” 像风宸匪这样的人,被他盯上的“猎物”,无论是人,是妖,哪怕是神,他也会不择手段的得到的。 身为一个专业的暗卫,初一知道不应该过多关注主子的感情生活,可是奈何主子的表现越来越明显,只要不是瞎子,不是聋子,就会知道主子已经准备好要心甘情愿地跳进阿蔓姑娘的碗里去了,早晚得被人家一口吞下去。 第二十五章 捉妖小分队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子都负伤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不迷谷,风宸匪和黎木青两个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阿蔓眉头紧皱的站在一旁,床上的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人家子都大人这人气,谷主都得自愧不如靠边站了吧?” 看黎木青挑眉嘚瑟的样子,他八成是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了,阿蔓觉得有必要找个时候再给他展示一下黑手掏肝肺脾肾什么的。 “好啦,都散了吧,再被这么多人围看着,无事也变有事了。”无衣大长老发话了,小妖们就纷纷四散了。 阿蔓这才有机会凑上前去,身上大大小小密布数十个伤口,虽然并无大碍,但床上躺几天是免不了了。 “大长老,人没有带回来。” “没关系,你平安就好,这件事本就不易,她的执念太深了。” 黎木青看着没有了人皮-面具的子都发了一会愣,凑到风宸匪耳边小声说:“我刚还一直以为那些小妖们有多关心他们的子都大人呢,原来看伤是假,看人才是真,我以前一直以为阿蔓迷恋的是你的臭皮囊,今天我才知道我错了,那她到底喜欢你什么呢?” 风宸匪没有搭理碎碎念的某人,不过他终于明白阿蔓口中的大鱼是何意了,再看看一旁的子充,虽然还未长开,但是美人骨相是骗不了人的。 无衣大长老又捋一捋他的长胡子,“或许是我强求了,三百年前她就不愿入谷,何况是现在?要不然……” “我去。”阿蔓最看不得有人欺负她的人了,“无衣,我一定会把人活着给你带回来的。”话她说得有些咬牙切齿,无衣摇摇头想着算了,随她吧,或许阿蔓闹一闹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阿蔓,我跟你一起去。” “小鱼,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大鱼吧,我一个人绰绰有余了。”阿蔓把自己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我倒要去会会这个千年的老妖怪。” “阿蔓,你过来我有事同你说。” 子都想撑着身子坐起来,阿蔓赶忙过去扶起他,顺势让子都靠在了她的身上,还不小心扯动了其伤口,顿时心疼的她无以言表,自己养了三百多年的白光滑溜的大鱼,竟然让人弄出了这许多伤口,真是无衣可忍,阿蔓不可忍。 这幕光景在黎木青看来简直就是恋人之间相互依偎,你侬我侬,他拉着一旁多余的风宸匪远离了这里。 “哎,看见没,小两口多么的恩爱,还有你小情人刚才那要吃人的眼神,人家啊还是很疼她这正主的,我早说过让你离她远点,你偏不听。” 黎木青的再三挑衅,让风宸匪长叹一口气,“朔月最近天天缠着初一,两人同进同出,似乎要好得很,我看他们情投意合,不如你我做主,促成这桩好事。” “你敢,好你个风宸匪,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什么叫朔月缠着初一啊,明明是……”黎木青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那你就当我没说好了。”风宸匪耸耸肩, “我和朔月从小一起长大,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最清楚了,她才不会对初一有兴趣。”黎木青自己越说越没有底气,不行,他得亲自去确认一下。 “黎木头急匆匆的跑去哪里了?”阿蔓从后面凑了过来, “他啊,最近一直在想方设法探听我门下暗卫的事。” “哦。”阿蔓闪烁的眼神让风宸匪联想到了一些事, “我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没有啊,嘿嘿,对了,我明日就要启程前往荆州城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是说你这次要找的人在荆州?” “嗯,不过你放心,她不会胡来。” “好,我随你去。” 听说阿蔓要带着风宸匪出谷,黎木青一下子跳了起来,同为人族质子,他当然要去争取平等的权利。这不,趁着五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开始了他的攻略。 “阿蔓,我也要去。” “不可以。” “为什么?” “不迷谷的规矩,人族质子不能外出。” “那为什么小匪匪可以去。” “我特批的。” 跟阿蔓说了几句话,就让黎木青差点吐血,这丫头理直气壮的蛮不讲理, “阿蔓,不如让木青兄也去吧。” “好。” 初一和朔月得知可以出谷兴奋的都多吃了两碗米饭,唯独黎木青被打击得外焦里嫩,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又满血复活了,无论如何,能出去了总是好的。 “阿蔓,说说这次的目标吧,让大家有个准备。”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着急的吞下了最后一大口饭,差点噎住自己, “你看你,还跟个孩子一样。” 说着,风宸匪还用手拭去了阿蔓留在嘴角的几粒白米饭,初一和朔月都装着低头扒拉饭,阿蔓自己也呆住了,怎么回事?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黎木青知道风宸匪一定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一定是他早间说的那些话,他在炫耀,炫耀阿蔓对他风宸匪毫无抵抗力,无论是子都还是谁谁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阿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堂堂不迷谷谷主,堪称当世妖王,怎么就偏偏……” 黎木青指着风宸匪说不下去了,好吧,他不敢太过分,毕竟别人屋檐下, 阿蔓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着阿匪的好不需要别人知道。 “这次我们要找的人是一个修行了千年的花妖,你们也知道,现在修行了千年以上的妖很少见了,她和无衣还是旧识,三百年前不迷谷初建时无衣曾劝她入谷,但她舍不得人族的繁华热闹,无衣也没有强求于她,想着就留她在人族吧,总有玩腻的一天。直到上个月子都去荆州解决妖患的时候,发现她竟然盯上了一个人,而且还几度想杀了他。” “所以为了不让她杀人,大长老才决定抓她回来?” 阿蔓摇摇头,“花妖曾让子都带了一封信给大长老,据说里面写了几十年前的一些恩恩怨怨,总之就是花妖见到了她的仇人后代,她觉得这是上天的意思,让她做个了断。” “这就完了,究竟是何恩怨?” “管它是什么,一旦找到她,胖揍一顿带回来就是了。” 黎木青懒得跟阿蔓说下去了,他转头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风宸匪,“就这样?你也任由她胡闹?对方可是个千年老妖啊,一巴掌就能拍死咱们几个。” “花妖是大长老的朋友,子都兄的伤势看着唬人,并未有一点儿伤及到要害,这样看来,她应该是个可以讲道理的人。” “朔月,你听听,你听听,咱们这个捉妖小分队的第一次任务没准就是最后一个了,一个要跟千年老妖打架,一个要跟千年老妖讲道理,就没有人想过查清那些前尘往事,然后化解恩怨,皆大欢喜吗?” “二公子,你说的对,他们都不靠谱,不如咱们不要去了。” “算了,你看看他们三个人,一个冲动没脑子,一个弱不禁风,一个只会杀人,要是没有我,他们什么也干不成,本公子还是勉为其难跟他们一起去吧。” 朔月撇撇嘴,她就知道,她家二公子怎么会放过这等凑热闹的好机会,一切见招拆招便是。 第二十六章 双生花(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荆州城是逸王属地,地处南山国南边境,这里与南蛮交界,人口稀少,城中也并不富裕,但在逸王的治理下,城中安定祥和,二十年前逸王返回青州城之后,这里就交给了守城的将领,他们都曾是逸王的心腹,即使逸王不在,这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南蛮之人也从不敢越境一步。 两个月之前,城里来了一个富商,买下了一个城东的一个宅子,大肆修缮,一掷万金,一下子引起了城里人的注意,大大的匾额挂上去的时候,人们才知道这家的主人姓花,花府。正当人们议论纷纷他是干什么的时候,花府宴请了全城的商贾和权贵,当晚人们又知道了原来这里的主人不是花老爷,而是花夫人,她是一位富商的遗孀,当家的以前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她来到荆州还是打算做老本行。不过第二天城里人们津津乐道的不是她多有钱,而是她不过双十年华,貌美如花,不愧是花夫人。 花府的门客一直络绎不绝,那些客商明着是为了生意上的合作,其实都是垂涎花夫人的美色,能娶到这样的如花美眷,还能顺手接收了这万贯家财,即使最后是被家丁棍棒打出来,他们也是心甘情愿,前仆后继,络绎不绝。 十日前,在花府的后街上发现了一具男尸,有人认出是花夫人的众多追求者中的一员,还是比较疯狂的一位,据说他曾经半夜闯入花夫人的闺房,当时差点被花府家丁打断腿。花夫人自然被列为了嫌疑人之一。 战肖肖本是城中骑兵校尉,在这和平年代,就暂时代理起了“青天大老爷”的职责,平常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这杀人事件还真是很少见。不过最让人称奇的不是战肖肖破案神速,而是案子破着破着,就传出了他和花夫人有染的消息。 阿蔓四人坐在茶馆听完这段轶事也是深感诧异, “我说小匪匪啊,不愧是你手下的人,这勾引人的本事与你还真是如出一辙,哎呀,” 黎木青没说完,这脑袋上就挨了阿蔓一记爆栗。 朔月啧啧啧的摇摇头,想着自家这二公子怎么就不知道管好自己的嘴呢,嫌弃归嫌弃,可看到黎木青委屈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伸手帮他揉一揉,没有注意到黎木青低头脸上一副得逞的表情。 “大鱼跟我说花妖的仇人好像也是姓战来着,叫什么来着,战云旗,对,战云旗。” “战云旗是我父王麾下的骠骑将军,战肖肖正是他唯一的儿子。” 风宸匪的话让一旁鬼哭狼嚎的黎木青一下子停了下来,“这绝对有阴谋,和老子有仇,竟然还要勾引他儿子,这是要子承父仇啊,最毒妇人心啊。” “不管怎样,咱们先去会会这花妖吧。” “阿蔓……” “没关系,你去吧,现在还用不到你出手。” 两人之间这话未说完就能明了对方意图的碍眼的默契,让黎木青这个酸葡萄“嘁”的一声。 “初一,照顾好你的主子。” 阿蔓给不知隐藏在哪里的人留下一句话,就带着黎木青和朔月出门了。 风宸匪看着阿蔓的背影,“初一,你也去吧,我暂时不需要你了。” 初一和茶馆里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也跟着出门了,荆州城有很多劫的人,他自是不担心主子的安全,不过主子让他去保护另一个人,这还真是头一遭,他可是主子的贴身暗卫,不能也从未离开过主子一步,不过主子亲下的命令,他自是不问为什么的立刻执行。不过想想黎木青确实让人不放心,如果他和阿蔓姑娘同时有危险,朔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家公子,阿蔓姑娘虽是妖,但是人心叵测,防不胜防,有人保护自会让主子安心一些。 风宸匪十五年后再次来到荆州城,虽然幼时的记忆已模糊不清,不过这里的一切感觉都很熟悉,不知不觉走到将军府门口,就看到老管家老泪纵横的等在那里,见到他赶紧迎了上来,激动的握着他的双手,上下左右的打量了好几遍,“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风宸匪五年前被送到不迷谷的消息传到荆州的时候,老管家差点昏死过去,虽然知道世子一切肯定都是有计划安排的,但他还是为世子感到伤心,感到不值,直到收到世子从不迷谷传来的第一封信,他才放下心来,五年间,世子一直都有不间断的报平安,更让他欣慰的是,世子竟然真的找到了传说中的雪玉冰蟾,解了王爷的奇毒。 “父王呢?” “对,对,王爷在屋里呢,世子快进去吧。” 风宸匪见到屋里的人时,脚步顿住了,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老人家”来回踱着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王爷还是老样子,不过他可以正常走路了,也可以自己吃饭了。” “父王的头发?” “前几日的一个晚上,王爷做了一个噩梦,醒来之后,头发全白了,我问他,他又不记得梦里的事了,王爷昏迷了八年,毒虽然解了,但是大夫说他的五脏六腑都已受到了不小的损害,还有他的记忆他的心智,都很难再恢复了。”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好,那我先为世子和王爷去准备晚饭。” 风宸匪慢慢走近屋里,他脸上挂着笑,风尘逸看到有人进来,似是吓了一跳,他不喜欢陌生人,可是老管家总是带着各式各样的人来让他认, “我不认识你,而且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没时间跟你说话。” “我可以帮你。” 这个人还算正常,风尘逸想着,起码没见到他就跪下哭哭啼啼的, “我在找一把匕首,它被这里的老鼠偷走了。” “你确定是老鼠?” “嗯,我听见它们的声音了,它们就在这扇墙的里面。” 风尘逸说的信誓旦旦,只是他的眼神和表情看上去有些莫名的可笑,如果是别人肯定不会相信他的话,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风宸匪从怀中拿出零蔓,随着笛声悠悠而出,三个小老鼠抬着一把绿色刀鞘的匕首从一个洞里走了出来,风尘逸惊得张圆了嘴巴,风宸匪自己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如果真有老鼠对匕首感兴趣,那只能说明它们已经不是普通的老鼠了。 老管家看着饭桌上不停给世子夹菜的王爷,又是一把老泪纵横,他把荆州城内王爷的老部下都请来一个遍了,都是被王爷打骂出去的,如今看来还是父子连心啊,他哪里又想得到,这心智已退回到八岁的王爷只是在纯讨好他那个不相识的儿子,只是为了世子的零蔓。 第二十七章 双生花(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花府不愧是花府,有土的地方就种植着各种名贵的花种,牡丹,芍药,兰花应有尽有,就连走廊假山上都布满了藤蔓,湖里也满是舞妃莲,花的元素几乎占据了整个府,就像是个五颜六色的海洋,或许正因如此,这里处处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哇,这么多花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这个花妖是打算把自己的徒子徒孙都养在这府中吧。” 黎木青、阿蔓和朔月三人偷偷混进了府里, “我看未必。” 顺着阿蔓眼神的方向看去,黎木青看到几个丫鬟带着篮子正在收集花瓣,下手稳准狠的样子一看就是精于此道。 “摘这么多花,这花妖不会是以花为食吧?” “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蹑手蹑脚的跟着丫鬟们来到了一个水汽弥漫的地方,诺大的浴池,确实需要很多很多的花瓣才可以,原来花夫人养花只是为了洗澡。 “你们都下去吧。” 黎木青只觉得这个声音就像这里的花香一样让人心醉。阿蔓记得狐妖七七说过男人啊对不穿衣服的女人固然感兴趣,但最让男人欲罢不能的是要穿不穿,多一件,少一件都不行,阿蔓一直不理解那是个什么意思,今天看到这个场景她明白了,不远处的花妖赤着双足慢慢走过来,女人的私密-处被薄纱材质的衣服遮掩的欲说还休,裸露的香肩还有双臂,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乌黑的长发披散身后,额间的花钿跃跃欲试,随着她的脚步似要散开一般,鼻血横流,嘴巴微张的黎木青让阿蔓明白,这个女人就算五官长得奇丑无比,男人见到此景也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朔月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家公子的眼睛,她怕他就这么失血过多而亡。 花妖退下身上的那层欲语还休,慢慢将整个身子浸入了铺满花瓣的水里,连阿蔓都随着她的动作脸蛋发热了,她此时想着幸亏风宸匪没有跟来,要不然他那个小身板要是像黎木青一样流血不止可就大大的不好了。三人躲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搅了这美人沐浴。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花妖的话让阿蔓心里一惊,不过她沉住气,没有动。 “还不出来?难道还没有看够?” 花妖的话刚一落,阿蔓就看到浴池的正前方闪出一个身影,出来的时候还用手特意遮住了眼睛,阿蔓心想:都跟这儿看半天了,现在装什么君子啊。 估计花妖的想法和阿蔓是一样的,银铃般的笑声从花妖嘴里传出,浴池里的水都随着她花枝乱颤的身体荡起了层层涟漪。 “你我都要成亲了,我都不介意,你又何必装腔作势,想看姐姐让你看。” “你……不知羞耻。” 男人似是狠下心来咬牙切齿嚷出四个字,只不过任谁听起来都像是打情骂俏。 “公子这般说,奴家可要伤心了,明明是你偷看奴家洗澡,怎地又这般狠心?” “你胡说,明明是你约我来……你就是故意的。” “哦,奴家是约了公子,是在前厅,可不是在这后院浴池?” “你……” 男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刚才在前院似是看到有人影飞身进来,他想也没想的就跟了进来,可是如今他又不确定了,如若真的只是眼花看错,说出来,岂不是更让她嘲笑:明明是担心奴家,还嘴硬不承认。 “好了,不逗你了,你有何事找我啊?” “你先穿上衣服再说。” “你确定要我穿上?” 衣服被某人扔过来,落在浴池边上,男子觉得碰了那女人东西的手都有些烫,他转身一步步出去,可背影看上去就像在拼命逃跑一样。 “阿蔓姑娘,你们也出来吧。” 点名道姓了,阿蔓知道他们确实暴露了,她和朔月拖着被打昏的黎木青走了出来, “你认识我?” “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你的气味我还记得。” 阿蔓也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女人,可是还是毫无印象,按理说这么美丽的女人她不应该忘的这么彻底啊,尤其是她右眼角下的那颗泪痣,看着莫名的伤感。 “那我来的目的你想必也猜到了,出手吧。” “你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么直接,对了,我记得你喜欢摘花,我这里有很多,你可以随意尽情的摘。” “你不用讨好我,没用的。” 阿蔓义正言辞的样子逗笑了花妖,“我知道你们不迷谷的规矩,帮助人族解决妖患嘛,可是如今我什么也没干,老老实实的,实在没必要大打出手吧?” “可是你想杀人。” “不,我并没有,我不想杀人,我只想嫁人。” “那你为什么偏要嫁给你仇人的儿子?” “那你知道我和那个人有何仇怨吗?” 阿蔓诚实的摇摇头,朔月瞬间觉得不对劲儿,阿蔓这个不会拐弯的脑子怕是要被这个狡猾的花妖绕进去了。 “三十年前,当时他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对上天发誓说要娶我为妻,可是最后他却食言了,如今我只是想让他履行诺言,完成我的心愿而已。” “真的?”阿蔓看样子是真信了, “阿蔓,别相信她,就算是要履行诺言,也是当年那个人,怎么也轮不到让他儿子娶她啊?” “也对。”朔月的话也有道理, “阿蔓,你知道的,三十年过去了,那个人已经五十多岁了,又老又丑,奴家花容月貌,总不能嫁过去就守活寡吧?” 花妖说着,真有眼泪顺势滴落,如此人比花娇的佳人,怎么能让她伤心呢。 “是啊,是啊,人族的七十岁都要入土了,嫁给他确实委屈你,算了,什么老子,儿子的,都姓战,都差不多,那你嫁去吧,等你完成心愿,咱们再打一架,到时候就不能再推脱了,你把我大鱼打伤了,我也要为他报仇的。” “好,一言为定,对了,阿蔓,我叫花露月,这次你可要记得啊。” 朔月懵懵的站在一旁,就像一个多余的人,她觉得是不是妖族的人想法都是这么奇怪的,只听说父债子偿,没听过儿子还要替父亲娶亲的,她摇了摇地上睡的正香的自家公子,也不知做什么梦了,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猥琐了,她想着果然这个捉妖小分队离不开风宸匪,他在的话,一定不会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吧。 第二十八章 双生花(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花露月简单收拾了一番,换了一件比较保守的衣服,她怕那个傻小子还是不敢正眼瞧她,她现在都有些怀疑他们也算见过几次面了,这个傻小子会不会都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不过如今看来这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很快,很快…… 战肖肖慌慌张张的一路跑到前厅,下人们都知道他是夫人的新欢,对他的莽莽撞撞都未在意,战肖肖此来赴约是打算跟那个女人说清楚的,他不会娶她的,这一切都是她设下的陷阱,他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儿,他才不会喜欢她这种女人,不知羞耻,不知礼数……正当他心里不停罗列着花露月的缺点时,一个粉红色的人儿,出现在长廊另一边,一步一步向他而来。 战肖肖承认此时此刻的花露月有些不一样,未施粉黛,及腰的长发也只是随意挽了一个发髻,粉红色的长裙,与长廊的绿色藤蔓交相辉映,她就像是其中一朵盛放的花朵般美好,他不禁捂住自己的心房,这是第几次为她心动他都懒得去不承认了,妖艳的,清纯的,甚至是不知廉耻的,都该死的让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愫,不是没有过女人,也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栽在她的手里。 “校尉大人,奴家有礼了。” 花露月两手在腰间,身子微倾,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战肖肖知道她这是在向他“宣战”:你不是嫌弃我不知礼数吗?怎么样,我也是可以端庄,也是可以知书达理的。 战肖肖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从小腹直冲到头顶,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花夫人,不必在惺惺作态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花露月看着有些暴躁的战肖肖,抿嘴“扑哧”一笑, “奴家想要什么,校尉大人难道不知吗?” 脉脉含情的双眼加上委屈示弱的语气,花露月将女人的柔弱攻势发挥到了极致, “够了,不要再演戏了,你把谣言散布的全城人尽皆知,想以此逼我娶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校尉大人说笑了,奴家不惜堵上自己的清誉,当然是因为仰慕大人了。” 战肖肖闭上双眼,握紧双拳,那双看似仰慕含情的双眼实际上并无一丝真情,一个口口声声心仪自己的女子,实际上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可他内心偏偏叫嚣着要相信。 “这次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娶你的,你有办法让全城的人以为我与你有染,你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拼着身败名裂,我也不会娶你。” “战肖肖,我不美吗?” 花露月突然收敛了轻浮的笑容,眨着眼睛,认真的问,她的脸此刻离着战肖肖太近了,近的他都可以闻到她身上的花香,感受到她轻柔的呼吸,甚至看清她右眼角下的一颗小小的泪痣。 “你……简直不可理喻。”战肖肖再一次狼狈地逃了, 花露月轻叹一口气:既然觉得我美,我又这么有钱,为什么不肯娶我呢?人最想要的不就是这两样吗?战肖肖,我就不信拿不下你。 阿蔓三人等在花府大门口,再一次看到了战肖肖逃跑的身影,就好像里面的人是洪水猛兽一样,黎木青揉着被打的头,“这战肖肖也真是个奇葩,放着这么个绝色美人竟然无动于衷,管它什么原因呢,先娶了再说呗。”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朔月忍不住了 “我也就是这么说说,娶妻当然要娶心爱的女子了。”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看见美女,差点流血而死。” “朔月你是女孩子你不懂,这些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正常的生理反应,就算是那个道貌岸然的风宸匪看到那种香艳的场景,他也会跟我一样的。” “嗯,这点七七倒是也说过,她说男子和女子不一样,女子从心,男子嘛,有时候难免会从了……” 阿蔓直直地盯着黎木青的腰身以下,让他禁不住赶紧伸手捂住要害部位, “朔月,你以后还是少跟阿蔓和那个七七在一起,都学坏了跟着她们。” 黎木青把朔月拉到一旁,眼神防备的看着阿蔓,被倒打一耙的阿蔓这时才理解了七七说的另一句话:男人啊喜欢别人的女人越坏越好,而却希望他自己的女人越蠢越好。 “阿蔓。”回头看见风宸匪,阿蔓一路小跑着奔了过去, “你回来啦?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风宸匪点点头,“都好。你们这边呢?如何了?” “嗯,都谈妥了,花妖说等她成了亲,就答应跟我打一架。” “看来阿蔓一个人做的也很好。” 得到夸奖的阿蔓立马笑的合不拢嘴,黎木青真是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搂过了风宸匪的肩膀,“小匪匪,还是我跟你说吧,” “黎木头,快放开你的脏手。” “不放,有本事,你咬我啊。” 看阿蔓撸袖子要动真格的了,黎木青赶紧撒腿就跑,边跑还边说,“你来咬我啊。” 两人嬉笑打闹的样子,在风宸匪看来是最好的样子。 一行四人很快找到了落脚的客栈,荆州城平时少有外地人来,四个人对于客栈老板来说真是一笔横财啊,阿蔓财大气粗的订了四间最好的上房,老板更是笑的眼睛只剩一条缝儿了。 “老板,我想向您打听一些事。”黎木青随手又拿出了一个碎银子,在不迷谷根本用不到这些,从家里带去的那些银票都被小妖们玩烂了,只剩金银了。 “客官,有什么想问的您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花夫人和战校尉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事现在闹的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男人都羡慕战校尉的好福气,这女人嘛,暗地里都骂花夫人是狐狸精,只会勾引男人。” “狐狸精才不只会勾引男人呢,她们琴棋书画,什么都会的。” 阿蔓的话让客栈老板一愣, “老板,你别管她,你接着说。” “要说这花夫人其实也是想着报恩吧,毕竟之前的那个命案,她可是主要嫌疑人,要不是校尉大人明察秋毫,恐怕她不好脱身。” “哦,那个说他俩之间有染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这就不好说了,那些日子,校尉大人为了查案经常进出花府,兴许两人真的暗度陈仓也说不定,毕竟花夫人的脸确实招人了些,校尉大人又血气方刚的,那日清晨,据说可是好多人亲眼看见校尉大人衣冠不整的跑出了花府。” “他衣冠不整,或许是不小心掉进湖里了呢,就算真的行了荒唐之事,府里又不是就花夫人一个女人。” 阿蔓的话让客栈老板又一愣, “一个谣言,你干嘛计较那么多?再说了,人家堂堂荆州校尉,怎么会随便找个女人?” 老板觉得这位公子说的在理,不过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第二十九章 双生花(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虽说荆州城并不富庶,来往的客商也不多,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有一种生意就是存在的,任君阁是荆州城最大的妓院,一入夜,这里的客人就络绎不绝,不光男客,女客也是不少,因为这里除了女倌还有不少男倌,可能是荆州地处南蛮交界,人口混杂,民风也较为开放。 战肖肖不常来任君阁,但是拗不过手下人的盛情,坐在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中间,他有些不适应,不过说也奇怪,女子身上的香味似曾相识,就是这个香味让他想起了一些竭力想忘记的片段,那个女人借着报恩宴请的名目骗他入府,酒醉之后,还想对他霸王硬上弓,就跟现在这里的女人一样,总是时不时的碰到他的脸,他的腰身,甚至不规矩的手还想着下移。 战肖肖突然的眼神一凛,让女人也失了兴致,转头到其他人那里了。不知道是这里的酒太烈了,还是人太多了,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脚步有些不稳的想要离开这里,中途也不知撞到了几人,下楼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摇摇头,再看过去,已经没有人了,鬼使神差的他朝着楼上一望,果然是她,那张脸,那颗泪痣,此时都如此清晰。他不想管她的闲事,管她是来这里做什么,找女人还是找男人,他才不在乎呢。 花露月进门就躲在了门后,嘴里小声数着:一,二,三,四。。。果然还没到十的时候,门就被一脚大力踹开了,战肖肖颇有些凶神恶煞的冲进来吓得里面的人四散逃走,他朝着里面望了望,没有?正当他疑惑的时候,门就被关上了,他一回头,就看见那个狡猾的女人靠在门边,嘲笑的看着他,似乎在说:看吧,你还是在乎我的,怕我在这里找别的男人吗? 花露月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笑被战肖肖理解偏了,他的怒气值也瞬间到达了顶峰,他冲过去,将女人柔弱的身子“咚”的一下子顶到了墙边,花露月一时不备,疼得皱了下眉,无奈此时的男人是注意不到这些的,更别提什么怜香惜玉了, “怎么?我不同意娶你,你就来这里找别的男人了吗?” 这种赌气又伤人的话,战肖肖清醒时是万万不会说的,只是他现在有些失控了, 花露月当然也不会跟他计较,他越生气,她觉得对自己越有利,她甚至将双手放到了战肖肖的后脖颈上,让两人又靠近了几分。她不老实的手瞬间就被男人大力的圈到了头顶,再也动弹不得,不过她还有腿啊,有本事也给她圈住,战肖肖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如此大胆, “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战肖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大人说笑了,这里可是任君阁,来这里的人都是害怕寂寞的人。” 战肖肖松开了这个疯女人,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打她,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大人来这里做什么奴家就来做什么喽。” “你。。。” “这里大人来得,为何我来不得?” 战肖肖承认自己说不过这个女人,“你不是说要让我娶你吗?那你就不能来这里。” “可是大人没有同意啊,如果大人现在同意娶奴家,奴家这就回家,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 战肖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跟他梦中的一样,容不得他拒绝,总是对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可能真的要撑不住了。 “花夫人,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门被推开,花露月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果然当战肖肖知道她只是来这里跟老鸨谈胭脂生意的时候,他就弄明白自己差点又被这个女人算计了,一甩袖男人怒气冲冲地就走了。 十月份的天刚入冬,这夜里的风可以说是有些刺骨了,风宸匪的身子本就怕冷,这样的夜里,他很难深眠,睁开眼就看到阿蔓趴在床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自从被教育说女子不能随便在半夜爬上男子的床,阿蔓就再也没那么做过了,她还是很听风宸匪的话的。 “你醒啦?是不是很冷?” 不迷谷的这五年,阿蔓从初一处得知风宸匪怕冷,每到冬日都不能好好睡觉时,她在他的房间地下种了很多冬日开花的朱雀草。可是这里没有,她就过来守着他,顺便用法力让他暖和点,不过看来是失败了。 “阿蔓,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在风宸匪心里好久了,他只是一味的接受她对他的好,或许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回到他的家,见到了他的亲人,他的心里又柔软了一些, “因为你是阿匪啊。”这个答案果然很阿蔓,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阿蔓的回答同五年前一样毫不犹豫, “喜欢我跟你喜欢吃鱼一样吗?” 阿蔓懵懂的点点头, “阿蔓会不会想抱抱我,想亲吻我?” 阿蔓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鱼呢?” “啊?”阿蔓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瞬时一个激灵,通了,“喜欢阿匪跟喜欢吃鱼不一样。” “那大鱼呢?” “大鱼?” “嗯,有没有想过亲吻大鱼?” “这倒没想过,不过七七经常说我暴殄天物,要是她,早就把大鱼扑倒了。” 风宸匪对阿蔓的回答很满意, “阿蔓知道扑倒之后要做些什么吗?” “亲亲啊。”阿蔓作势就嘟着嘴 “扑倒之后的事情呢是要男女成亲之后才能做的。” “啊?”阿蔓听到这个显然很失望, “不过,这个可以。。。”风宸匪低头轻轻在阿蔓的额头印上了一个吻,轻的就好像一根羽毛扫过一般,阿蔓觉得痒痒的,又有些酥酥麻麻的。 屋顶的初一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知道屋里这羞耻的对话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也很冷的好不好。 这样的夜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隔壁房间的黎木青,他心里不断腹诽着客栈墙壁的厚度,又埋怨着自己极佳的耳力,为什么要在这凉凉的初冬之夜感受别人的恩爱。他突然想朔月了,她是父亲在南蛮战场上捡回的孤女,当时年仅六岁的她也曾经紧紧跟在他屁股后面,奈何他不知珍惜,总是嫌弃她又丑又胖话又多,几番的语言暴力攻击之下,终于把她赶走了。 黎木青不知何为一见钟情,不过八年之后的朔月再出现他面前之时,他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她了,她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了,又白又瘦话也不多说几个字了,后来他才知道小时候的朔月为什么总是跟着他,她不想去大哥的营里训练做暗卫,如果二公子能收了他做丫鬟,她就可以不用去了。黎木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朔月,她没有倾国倾城,甚至从没有对他温柔相待,有的只是他对她的情不自禁。 这个晚上似乎只有朔月睡得最香了,抱着枕头,小腿不安分的挂在床边,黎木青偷偷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副极其不雅的睡姿,就算是这样,也丝毫不会影响他对她的喜欢,他不敢靠的太近,纵使他的武功高出朔月数倍,可她毕竟受过专业的训练,看来不迷谷五年悠闲的生活让她一直绷起来的警惕性都放松了,亦或许是她本就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第三十章 双生花(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花露月的不请自来,让阿蔓瞬间变得像一个斗鸡一样,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她站起来拿手遮住坐在床上的风宸匪的眼睛,他这柔弱的身子可经不住失血过多。 “你来这里做什么?”阿蔓护犊的神情让花露月忍不住呵呵的笑, 风宸匪无奈地拍了拍捂着他眼睛的手,示意她放下来, “那你可要挺住哦,不要被她迷惑。” 风宸匪和花露月对视了片刻,眼神依然清明,没有流鼻血的征兆,阿蔓才放下心来,想着看来阿匪不如那根木头血气方刚啊。 “这位公子。。。” “他可是我的人,你不能打他的主意。”阿蔓把风宸匪护在身后, “阿蔓忘了,我已有心仪的人了,再说了这位公子对我也没兴趣。” “那你总盯着他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位公子体内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就像毒草牵机?” “是牵机变。”风宸匪的话让阿蔓也有些惊诧了,原来连冰蟾都无能为力的是牵机啊,她早该想到的。 “看公子的样子,牵机变已在你体内多年了吧,对于一个人族的幼年中了牵机变,没有要了你的命还真是奇迹,但是想必经脉都被毁了吧,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身不由己。” “没想到花姑娘如此了解。” “公子知道我也是花妖,自是知道的多一些。” “那你可知道解法?”阿蔓凑过来问, “如果阿蔓姑娘肯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好,你说吧。” 风宸匪私下摁住阿蔓的手,都没阻止她爽快的答应, 花露月看着眉头拧到一起的风宸匪,心里想着:跟阿蔓在一起,想必是累并快乐着吧。 “公子放心,我让阿蔓做的事很简单,不会让她有麻烦的,阿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心愿吧?” “记得,不就是想让战肖肖娶你吗?好,我这就把他绑了来,打到他肯娶你为止。” “阿蔓莫急,听我把话说完,嫁娶这种事,自是要你情我愿,更何况战肖肖那种人,他要是不愿意,你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就范的,我要的可是他的心甘情愿。” “这么麻烦,那你想怎么做?” 说起这个,花露月自己也有些挫败,“我觉得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再加上我确实是算计了他,不过我不相信他对我没动心,所以你只需要。。。”花露月在阿蔓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又是英雄救美?行不行啊,他已经算救过你一次了吧,你这上赶着以身相许,他也没同意啊?”自从听了圣音竹的话,阿蔓就觉得这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如果他能以身犯险来救我,就说明他心里有我,这是攻心之术。” “哦,原来如此。”阿蔓又学到了, 风宸匪虽然没有见过这个战校尉,不过他的父亲曾跟随父王很多年,看着他被两个女人如此算计来算计去,他觉得。。。甚是有趣。 “好了,我的事情说完了,接着就是牵机变的事了。” 风宸匪没想过自己的身体还能恢复,而且这么多年希望又失望的次数太多了,他已经平常心了,不过阿蔓还是很激动的,想着风宸匪的身体好了之后,就带着他爬变招摇山的每座山峰。 “世人都说牵机变无药可解,那是因为牵机本身剧毒,而牵机变更是在它的基础之上经过提炼,毒性更强,不过你们知道第一个牵机变是谁做出来的吗?” 阿蔓摇摇头,恐怕谁也没想过这个吧, “牵机身为毒草,修行不易,能修成人形的更是少之又少,而我恰好就认识一个牵机妖,他叫千机子。” “你的意思是牵机变就是他制成的?” “嗯,不过你们不要误会,千机子是个很善良的人,他一生都致力于研究各种奇毒,并研制解药,牵机变是个意外。” “那他可以解牵机变之毒喽?”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因他而起,他总会有办法吧。” “那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我记得十年前吧,见过他一次,他当时在冀州。” “北狄?阿匪,等这里的事情忙完,咱们就起身去找千机子吧?” “好,不过阿蔓,我已经习惯了出门坐马车,上山有人背,遇险有人保护的生活了。” “嗯,等你好了,这些习惯都还给你留着。” 花露月听得出两人都是在为对方着想,曾几何时,她的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 第二日,城中开始流传着有人要对花夫人不利的传言,说是被花夫人拒绝的某人因爱生恨,已经高价聘请了江湖上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劫的成员,这几日就要动手。 黎木青被阿蔓强拉着换完装,“我们这样是不是给杀手丢脸了,这身行头看起来就像是个飞贼。” “对方可是校尉,你不想以后被他认出来,全城通缉咱们吧?” 朔月也觉得这一身黑衣,黑裤,黑靴,黑面巾的,过于夸张了些, “好吧,不过要是人家战校尉真的不来可怎么办?” “不会,我已经让初一找人匿名举报去了,时间,地点清清楚楚的,他就算不为了花妖,好歹身为这里的父母官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果真如此,那计划还不是失败了。” “没关系,我还有补救的办法。经过我这几日的走访观察,我发现战肖肖是一个正直的人,我打算直接把他打晕,扒光了扔到花妖的床上去,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以他的性子,不会始乱终弃的。” “小匪匪知道你这些想法吗?” “那自然是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你懂的。” 赤裸裸的威胁让黎木青下意识地看一眼身边的朔月,那个没良心的女人早就躲的老远了,还装着一副:你们说什么呢,我听不见的样子。 留在客栈中的风宸匪,屋里还站着三个神秘的人, 七夕,上三门,媚术门门主,出人意料的是一个脸被刀疤毁容的女人,不过看到她的人都不会再在意那一道丑陋的疤了,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眼波流转间,是无数的风情。 中元,下三门,暗杀门门主,身形消瘦,文质彬彬,脸色苍白如鬼,但却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很无害。 寒衣,下三门,暗探门门主,两个字形容他:普通,这是一个扔在人群中你绝对不会注意的人,五官,衣着,气质,除了普通就是普通。 “主子近来可好?”五年未见,七夕觉得风宸匪有些不一样了, 风宸匪只是点点头,似乎不想过多的聊自己,七夕想着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寒衣,我要你亲自去一趟北狄,找一个叫千机子的人,记住只需要确认他的位置,不要轻举妄动。” “是。”领了命令之后,寒衣就消失不见了, “主子,我听说有人最近顶着咱们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您看是不是需要教训一下?” 中元故意凑上前去,盯着自家主子的眼睛问,似乎想从眼神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也不要多问。” 就这样一句话打发了中元,他当然不想罢休,还是七夕拽了他一把,她有时候就不明白中元这个死鬼,一个本该冷酷的杀手怎么话那么多? “重阳为什么没来?” “他啊,听说最近行骗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他不甘心,正满天下的找人家呢,说一定要骗回来。” “死鬼,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女人天生就是骗子,我看重阳斗气是假,八成是看上人家了。” 中元看了七夕一眼,转瞬就移开了,这个女人就不能看超过三眼,他也挺佩服自家主子的,以前是觉得他年纪小不懂得男女之事,才会不受诱惑,可是现在他俨然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了,还是可以淡定如常。 “往后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不会再回荆州了,父王醒来的消息一定不要让外人知道,还有如果有皇上和太后的人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主子放心。” 第三十一章 双生花(六)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大人,属下查清楚了,最近这两日确实有可疑的人在花府四周徘徊。”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卫看大人还是在低头继续看着案卷,以为自己的汇报不够清楚, “大人,那些可疑的人是不是应该派专人盯着。” “不用,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是,大人,属下告退。” 人走后,战肖肖就把手里拿的案卷扔到了地上,他气,他怎能不气,这个女人越来越过分了,这种此地无银的拙劣伎俩又是想把他当成傻子耍了,如果真是劫中的杀手,哪会轻易让人抓到踪迹,他才不会上当。 入夜,阿蔓带着黎木青和朔月开始行动了,哪知在花府后面,三人又碰到了一群黑衣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阿蔓,花妖还请了别的人来演这出戏吗?” 阿蔓也不明白了,怎么又冒出一拨人?黎木青清清嗓子,本想先礼后兵,哪知对方也都是狠角色,上来就是个打,就连花府里都传来了惨叫声,阿蔓心里一惊,看来这是弄巧成真了,花露月真有仇家上门了。 除了阿蔓在后门遇到的几个人,花府里竟然还有十几个人,也是见人就杀,花露月本在屋里正琢磨着如何把自己的扮相弄得惨一些,惹人怜一些,就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从房间出来就看到慌忙逃窜的家丁,还有举刀杀人的黑衣人,还有被踩踏的一片狼藉的她的花儿们。 花露月很久没有这么愤怒过了,毁了她精心培育的花草不说,还坏了她的好事,这些人都该死。 阿蔓三人进府就看到一切已经结束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不过都是一块一块的了,不知还能不能拼成一个完整的人了,今日的花露月选了一身大红的衣服,倒是完全的掩盖住了溅到她身上的鲜血,头发完全散开在身后,脸上的肃杀神情还没有完全退去,有一种异常冷艳的美。 “不好了,夫人,后院着火了。”侥幸活下来的下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花露月的脸上的竟然露出了担心害怕的表情,叫了一声“不好”,瞬间就消失了。 “难道她的钱都在后院?”黎木青和朔月一蹦一跳躲着那些散落一地的残肢跟着阿蔓追花妖去了。 战肖肖带人在城西街上巡逻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觉得自己被那个女人影响的太深了,后来还是抵不过内心诉求,带着人调转了方向,走到半路的时候就听到街上的人们议论花府糟人灭门的消息,他告诉自己这又是那个女人的圈套,不过他还是加快了脚步奔向城东。 踏进府门,战肖肖只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他再也看不见那日印象中的满庭鲜花了,他顺手抓住一个外逃的家丁,“你家夫人呢?” “夫人,夫人在后院。” 战肖肖抬头看见后院的熊熊大火,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敢多想就朝着后院跑去。 “阿蔓,花妖是不是最怕火了?”黎木青看这火势,怕是想活着出来难了, “木头,你和朔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她。”阿蔓说完,闷头就要往里冲,黎木青一把拉住她, “你疯了,纵然你会法术,可你原身毕竟就是棵草,这么大的火,你就不怕吗?” “怕也要去啊,她还没和我打一架呢,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死在里面。” 阿蔓说着突然头一歪,倒在了初一的怀里,黎木青看着从天而降的初一,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来得及时。” 一个身影义无反顾的冲进火里时,黎木青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又是哪一个疯子啊?” “战肖肖。”朔月心里想着他们好像总是看见他的背影,逃跑的,狼狈的,还有此刻如此坚定义无反顾的。 在花府的下人和四周邻居的努力下,火势渐弱,可是那两个人却始终没有出来, “如果花妖知道战肖肖如此奋不顾身的去救她,相信她死也会瞑目的。”黎木青感慨的说道, “她还活着,我能感受到她的气息。”阿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快看,有人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嚷了一句,大家果然看到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被烧的破烂不堪,随着他的走近,大家才看清他身上没有什么好地方了,肩膀上,胳膊上,腿上都有被火燎过得痕迹,红色的血迹不停渗出,战肖肖“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开始呵呵呵的笑,只是那笑声中透着无尽的苍凉。 阿蔓知道他哭了,只不过他尽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原来他的心里真的有花妖,不过这种试探的方法似乎对他来说过于残忍了,如果花妖真的死了,他的心怕是也跟着死了吧,他就算还活着,余生都会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为什么没有找到她。阿蔓这时才明白花妖也算报了仇了,杀人不如诛心,花妖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吧。 阿蔓甚至想着花妖可能会就此消失,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目的达到了,可是阿蔓想错了,花妖还是回来了。 “是花夫人,大家快看,花夫人还活着。”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声音,终是传到了那心如死灰的男人的耳朵里,他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一袭火红的身影,手中似乎还捧着一株不知名的红花,胸腔中“砰砰砰”的声音告诉他,这是真的,眼前的人是真的,他狂奔过去,把女人揽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战肖肖的热情,花露月一时还无法适应,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回抱,他就松开了她,然后笑的像个孩子似的看着她,她这才注意到他满身的狼狈,满身的伤,她伸手帮他擦拭脸上的焦黑,想着还好那张漂亮的脸蛋完好无损。 失而复得的惊喜让战肖肖忘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忘了这个女人对他的算计,他仿佛回到了梦里,馨香满鼻,软玉满怀,娇艳欲滴的红唇就在眼前,他大胆的迎了上去,唇瓣上的侵袭让花露月愣住了,人群中的“嘘”声让她顿时羞红了脸,她使劲儿推着与她纠缠的男人,奈何男人的手臂却是越收越紧,她只能尽量把手中的花拿的远一点,好不容易刚从大火手里抢回来,可不能被这个此时不管不顾,野蛮大力的男人再伤到了。 黎木青及时捂住了朔月的双眼,他自己却看得啧啧啧称赞。 这活色生香的一幕,阿蔓也是头一次见,跟话本还是不太一样的,怎么说呢,好像更刺激,她都觉得心跳跟着加快了。 “战肖肖。”花露月好不容易挣脱了战肖肖,气急败坏的她捶了他好几拳, 战肖肖却只是笑着任由她打,“战肖肖,你是不是疯了,这里这么多人,” 花露月怎么以前没发现战肖肖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拦着她的后腰让她贴到了身前,“我是疯了,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疯了,花露月,我们成亲吧。” “你说什么?” “花露月,我们成亲吧。” 战肖肖故意大声的嚷了一句,人群中立马爆发出叫好的声音。 花露月本应该开心的,可是战肖肖的笑容刺痛了她,原来他的笑容可以如此灿烂,如此没有防备,就好像是小太阳温暖了她的世界。 花府的遇袭案在战校尉的亲自督办下,很快水落石出了,原来真的是一个花夫人拒绝过的富商找了荆州城外新迁来的一伙马贼,串通花府的一个管家做的这起案件,杀人劫财,最后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不到一日的时间,战校尉就带人端了马贼在城外的老窝,既为心爱的女人报了仇,也为百姓除了日后的祸害。 第三十二章 双生花(七)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这两日阿蔓不知道风宸匪为什么生气了,总是对她爱搭不理的,她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没办法,她只能找人帮忙了。 “黎木头,你觉得我最近犯什么错了吗?” “让我想想啊,你昨日去赌坊赌钱了,前日你和卖肉的张屠户打起来了,大前日你无聊把城东李寡妇家的鸡圈拆了,对了今日你还抢了隔壁小胖的糖葫芦。” “朔月,你觉得呢?” “阿蔓,这些跟你在不迷谷做的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会不会是因为。。。” 朔月把阿蔓拉过来,两人低声说了两句,阿蔓“哦”的一声恍然大悟, “什么,你竟然带着朔月去任君阁找男倌儿?” 阿蔓赶紧捂住黎木青的嘴巴,“木头,那么大声干什么?” “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你自己一个人荒唐就罢了,还带着朔月?” “我们只是去见见世面,听说任君阁的男倌儿个个色艺双绝,对吧,朔月?” 朔月理直气壮的点点头,黎木青想着以后一定要让阿蔓远离朔月,都带坏了。 跟着给风宸匪送茶的小二,阿蔓又溜进了他的房间, “阿匪,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 “我以后再也不去找男倌儿了。” “你还去找过男倌儿?” “啊,你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现在是了。”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吃了瘪,她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阿蔓,如果我受伤了或是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风宸匪也不愿意看着阿蔓无精打采的样子,要是想让她自己想明白是不可能了。 阿蔓茫然的点点头,她不会让阿匪受伤的,阿匪要是死了,她一定会不择手段毁了那些害他的人,生死相随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因为她做不到,毕竟她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还有整个不迷谷都是她的责任。 “我也会难过的。”风宸匪摸着阿蔓的头说。 阿蔓抱住风宸匪,小脑袋贴在他的胸前,“好,我以后不会冲动了,不过阿匪说的一定要做到哦,如果阿蔓先死了,你一定要难过,难过一个月,不,三个月就好了。” 风宸匪被阿蔓的话说得心里一颤,她怎么会比他先死,她明明有很长很长的寿命,所以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回了一句“好”。 骠骑将军府,战肖肖刚踏进府门,就有下人们围上来,他平日公务繁忙,回来的不勤,难怪大家热情了些。 “少爷回来啦。” “少爷,听说你要娶亲了?” “少爷,听说你要娶的是这荆州城的第一美女?” “少爷,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咱们府里就要办喜事了?” 这个一言那个一语的,战肖肖都不知要回答哪一个了, “我先去看看父亲,等会再跟你们细说。” 这骠骑将军府一直没有女主人,老爷和少爷又是亲和之人,所以府里的所有人就像一家人一样,没有那么多规矩。 战云旗,曾是南山战神风尘逸麾下猛将,如今已五十有四,虽不能再上战场,但身子还算硬朗,武将出身的他如今每日还都要坚持练武两个时辰,他最常念叨的就是希望自己能长寿,最好是能活到百岁之后,以致于城里的人私下里都议论,老将军昔日战场拼命,如今老了倒是怕死了。 “父亲,我回来了。” 战肖肖这辈子最敬佩的最亲的人就是父亲了,父亲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嗯,好。” 战云旗还在细心摆弄着他的那些花草,自打战肖肖有记忆开始,父亲似乎就对花草很痴迷,父亲因腿伤二十六岁的时候就下了战场,才娶妻,才有了这个家,可母亲因病早逝,父亲一直没有续弦,府里的下人都说老爷与夫人感情深厚,心里装不下别人了。 “父亲,我。。。我想要娶妻了。” “哦?原来是真的,呵呵呵,听府里下人们议论的时候,我还以为又是他们闲来无事给你编排呢,好,娶妻好,有个人照顾你,为父也就放心了。” “父亲不问问是谁吗?” “是谁都不重要,你觉得她好就行。” “她很好。” 战肖肖想起花露月的时候,嘴角微扬,脸颊也微红。 战云旗看着自己的儿子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肖肖,既然认定了一个人,就要对她好,你母亲去世的早,成婚的事你就找你周婶帮你操持,可别委屈了人家姑娘。” “是,父亲。” 战云旗交代了几句,就又开始摆弄他的花草了,他一个粗人,花儿又尤其娇弱,死在他手上的名贵花种不知有多少,近几年,他终于摸索出了经验,可是他一直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味道,不过他不放弃,想着只要他活着,总有机会的。 战肖肖的婚事在这荆州城也算是一件大事了,阿蔓等人也收到了花露月亲自送的请帖,婚期定在五日之后, “阿蔓,你信花妖说的话吗?她真就只想着嫁过去就行了?” 黎木青越来越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二公子,你的老相好要嫁给你的儿子,成婚当天你会不会很惊喜?” 自家公子这不会拐弯的头脑让朔月很无奈。 “啊,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 黎木青想想这样的情节,就觉得从脚底到头顶透心凉。 “我看未必,花妖看着对战校尉也是有心的,或许最后三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大团圆结局也不错。” 阿蔓的语出惊人,连风宸匪都受不住的手抖洒了茶。 “我说小匪匪,战氏父子毕竟是你和你父亲的麾下,眼看就要落入那个花妖的陷阱里了,你怎么也不想着提点他们一下呢?” “百因必有果,战云旗做的因,由他儿子来承受这个果,很公平,我要是出手,岂非对花妖不公平?” “这么说的话,世子还真是大公无私,帮理不帮亲啊?” “过奖了。” 黎木青此时觉得风宸匪和阿蔓真是绝配,这说话噎死人的本事都不一般。 花府被损坏的很严重,几天要想修复如初是不可能了,花露月只能暂时住在了客栈,与阿蔓他们一起,到时候就从这里接亲,这把客栈老板可乐坏了,他命店里的人把客栈也装点了下,想着让花夫人,不对,应该是将来的校尉夫人可以住的舒心,有家一样的感觉。 阿蔓和朔月作为花露月在这里认识的唯一的朋友,也帮着她置办些新娘子需要的东西,可是婚期定在五日后,确实紧张了些,就算是普通百姓家也没有这么匆忙的,可是花露月不想等了,她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了,战肖肖又是个什么事只要花露月一皱眉,他就会妥协的主儿,所以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五日筹备,怕是荆州城有史以来最仓促的婚礼了,可是战肖肖并不想因此委屈了花露月,于是他就只能滥用职权了,他手下的兵士们没日没夜的跟着忙活准备,最后总算是赶上了。 第三十三章 双生花(八)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一袭大红嫁衣的花露月从马车上缓缓而下,纤纤玉手放到战肖肖的手里时,他的脸上荡起了幸福的笑容,阿蔓突然也觉得他的笑容真是好看,就像是那种阴雨连绵好几天,终于见到了太阳的感觉,不过这笑容今日之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了吧,这么想想花妖确实挺狠心的。 战肖肖领着自己的新娘一步步走向花厅,接受着所有人的祝贺和恭喜,阿蔓看不清红盖头之下花露月的脸,不知道此时的她心里在想什么,阿蔓心里想着若是花露月能看一眼此刻战肖肖眼中的幸福与深情,她是不是会后悔? 阿蔓这么想着,手就不自觉伸了起来,风宸匪及时拉住了她,冲着她摇摇头,阿蔓这才清醒过来,她这怜香惜玉的心啊,太泛滥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随着礼成的声音,宾客们都开始鼓掌,等所有人都注意到不对的时候,本来在高堂坐着的战云旗已经把新娘子的盖头揭了下来。一下子,“嘘”声四起,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只有阿蔓四人最淡定了,他们知道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战肖肖也被父亲的举动震惊的一时不知所措,“父亲。”他想上前扶住腿脚不便的战云旗,却被他一把大力推开了,战云旗自己固执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新娘子面前。 “六月,是你吗?” 花露月这时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他这三十年果然过得很好,已经五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岁,甚至连白头发都没有一根。 “战云旗,好久不见。” 花露月的话让一旁的战肖肖如遭雷劈一般,定在了那里。 战云旗上下打量着花露月,似乎想找些什么,就是这个花香,她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他的眼眶立马红了,哽咽的说不出话,他终于又见到她了,只是没想到是这个场景,他知道她一定恨他恨的要死了吧,要不然温顺善良的她不会做出如此心狠之事。 “你。。。你不是六月。” 战云旗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三十年了,花六月的容颜他不曾让自己忘记,眼前这张脸,这眼,这眉,这嘴,都与两人初见时一模一样,唯独那颗泪痣,如此醒目,却毫无印象。 阿蔓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事情好像还有隐情啊。花露月倒是没想到战云旗能如此快的发现她与六月这唯一的不同,她是不是应该因此替六月感到欣慰?她爱的男人不会将她和别的女人弄错?花露月觉得很想笑,这里的人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震惊的,看热闹的,茫然的,还有战肖肖。。。她故意不去看他,只是红色的水袖一挥,在喜堂里设了结界,让门外那些瞪眼瞧热闹的人都暂时失去了意识。 “战云旗,你还记得六月?当年要不是你的负心,你的抛弃,你的不守约,她也不会心灰意冷,更不会死。” 花露月盯着战云旗,一字一句的说着,逼着腿脚不便的他不停的狼狈后退,尤其是那个“死”字更是让他眼睛瞬间空洞,就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 “六月,六月她怎么会死呢,她是妖啊,她不是应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吗?” “妖又如何?她也是血肉之躯,她也会疼,她也会流血,当然也会死。” 花露月看不得战云旗这假惺惺的痛苦表情,如若他果真如此在意,又怎么会失约,甚至另娶她人, “原来她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那我这三十年算什么?我永远也等不到她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然你这么想见她,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战云旗此刻的失魂落魄让花露月内心的悲愤无以复加,她觉得或许只有他死了,才能让这一切结束吧,她的手臂化作一根根绿色的藤蔓,像一把把利刃朝着战云旗飞去,“噗噗噗”一下下刺入肉体的声音,让阿蔓几人都咧了嘴, “战肖肖。” 花露月的嘶喊声后,阿蔓才看到战肖肖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去挡在了他父亲身前,阿蔓不知道一个人究竟有多少血,不过照着战肖肖身上这么多洞来算,不出片刻,他就得失血过多而死吧,他此刻还能站在那里,是因为花露月还没有收手,他就像是一个挂在树枝上的木偶般。 “为什么?” “他是我父亲。” 战肖肖虚弱的声音让花露月满是杀意的眼中出现了不忍和迷茫。 “他犯了错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他是我父亲。” 同样的一句话,让花露月明白了战肖肖父过子承的决心。 “你保得了他这一次,保不了第二次。” 花露月离开的瞬间,战肖肖就摔在了地上,血不停喷涌而出的同时,阿蔓跑过去往他的嘴里塞进了什么东西。黎木青也赶紧扶起战肖肖,也不知道阿蔓喂了他什么东西,他的血竟然止住了,命算是保住了。风宸匪却看到花露月停手的那一瞬间把一片花瓣送到了阿蔓手里。 待到战云旗清醒了的时候,就看到躺在床上虚弱的战肖肖,喜堂发生的事情他也慢慢回忆了起来, “请问三位是?” “我们是战校尉的朋友。” 风宸匪并没有想着在这个时候来个什么世子和属下相认的戏码,这里已经够乱了,何况战云旗只见过小时候的他,根本就认不出现在的他。 “肖肖他。。。” “老将军放心,战校尉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无大碍。” “好,那就好,真是个傻孩子。” “老将军,其实我们想知道究竟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那个花妖。。。”朔月掐了某人一把,“不对,花姑娘到底是不是你的老相好。。。”朔月在同一位置又狠狠的来了一下,“不对,是你曾经的心上人?” 黎木青又不是故意说错话的,只是一时心急,朔月的“惩罚”他可以受着,别人的嘲笑绝对不行,哪怕是一个眼神他也要瞪回去。看着黎木青对着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风宸匪懒得跟他计较了,好吧,你眼大,你有理。 “公子不必刻意隐瞒,六月是妖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可那又如何呢?” 战云旗说着说着,思绪就慢慢回到了三十年前。 第三十四章 双生花(九)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跟着花露月一路走到了城郊的小溪边,她才终于体力不支的坐在了地上,身上的大红嫁衣也变得有些凌乱泥泞。 “你打算跟我到何时?” 阿蔓走到花露月身边坐下,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 “这是无衣自制的大补丹,你吃了可以舒服些。” 花露月有些无奈地看着身边的丫头,“阿蔓,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难受地走了一路?” “我以为你不想让人打扰,大鱼说过人难过的时候喜欢自己呆着。” “阿蔓,你还真是体贴。”花露月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自己还笑的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知道我骗了你,起初我就是想杀了那个负心人,你要是。。。”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自损精元救战肖肖?” “我不是个弑杀之人。” “可阿匪说过父债子偿,很公平。” “是吗?公平吗?我本也觉得这无可厚非,可是他真的要死在我面前,我又觉得不忍。” “那你是喜欢他?” “阿蔓莫要说笑了,我和他认识不过几日,何谈喜欢?” 花露月觉得阿蔓此话当真可笑。 “我见阿匪一面,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了,几日够长了。” 花露月摇头笑笑,“阿蔓,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好啊,我喜欢听故事。” 三十年前,战云旗如今日的战肖肖一般,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有雄心,有抱负,有本事,他是南山战神逸王的骠骑将军,他跟着将军南征北战,大败过北狄,围剿过蛮夷,有一天逸王离开了,回去了都城,而他们这曾跟随过逸王的将领则被分到了逸王的属地荆州。 荆州地理位置的特殊,和南蛮只有乐游一山之隔,导致这里常有南蛮人袭扰,战云旗派人将所有居住在荆州城周边的散户接到城里,以便可以集中保护,也给他们提供新的住的地方,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让他们尽快适应新的生活,当他听说山脚下有一户人家怎么也不肯搬离时,他只能亲自去请了。 那是一个花园一样的房子,不仅前院种满了花,就连整个屋子和围栏都被藤蔓一样的植物包围,花香更是让人欲罢不能,战云旗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人,身上的肃杀之气跟那里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当他推开竹门时,就愣在了那里,一个身穿白衣置身五颜六色的花草中间的姑娘正背对着他悠闲的浇着花,还一边不停地说说笑笑,似乎是在跟花儿聊着天,好一会,姑娘才叹口气,说着:“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说话?” 等到战云旗意识到姑娘是跟他说话时,姑娘已经一脸愠怒的看着他了,他一时又说不出话了,不是他被美色所惑,只是他第一次明白了士兵们谈论任君阁中的姑娘说的那句:人比花娇是什么意思,这满园的色彩缤纷在他眼中竟然不如那抹白耀眼。 花六月见到这个人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她不习惯跟人打交道,所以装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也省的她多废唇舌了,只不过今天这个人比起前几天来的那几个,似乎真是个痴傻的。 “看你的穿着,跟前些日子来的兵士是一起的吧?你若同他们一样想劝我搬离这里,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回吧。” “姑娘。。。”战云旗终于找回了理智,“你独自一人在这里,会很危险的。” “我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有什么危险?再说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我是不会离开的。” 战云旗看她指着满园的花说着家人,让他有些不理解,怎会有人如此爱花成痴? “在下可以叫手下的人帮姑娘把这些一同带走。” “那倒不必,我的这些花在这里才会开心,才会长得好。” “姑娘,这里真的很危险,请跟在下离开。”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要是不愿意走,那就呆着吧,反正我不会离开的。” 花六月心想着这个人也会跟前些日子来的人一样,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就会自行离去了,她就当他不存在就可以了。 第二天,花六月浇花,战云旗站在门前,第三天,花六月浇花,战云旗站在门前,第四天,花六月浇花,战云旗站在门前,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花六月终于受不住了,那个傻子就这么直愣愣站在她的门前一直盯着她。 “喂,你到底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站到姑娘肯跟我离开为止。”几天的不吃不喝让战云旗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虚弱,不过那股子执拗劲儿丝毫未减。 “你。。。”花六月已经几百年没有想打人了,眼前这个人让她不禁紧握了拳头,连围栏上的藤蔓都跟着开始躁动不安了。 不过还未及花六月出手,战云旗就一头栽在地上了,他只凭着一股气挣到现在,如今一句话出口,气散人倒。 战云旗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柔软馨香的床上,他赶紧坐起来,想要下床,奈何一阵眩晕感袭来,他又躺了回去, “你已经几天不吃不喝了,浑身无力是正常的。” 花六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花茶,本以为战云旗会消停下来,怎知他缓了片刻,就又开始努力离开那张床,就好像上面有什么扎人的东西似的。 “床不舒服吗?” 战云旗愣了一下,似乎是鼓起勇气才说,“这是姑娘的床,在下,在下一个男子。。。不合适,会有损姑娘清誉。” 听战云旗磕磕巴巴的说完,花六月才明白过来,看着他脸红,手足无措的想从床上爬下来的样子,她禁不住笑起来,有多久没有这么大笑过了。 银铃般的声音,明媚的笑容让战云旗忍不住喉头滚动,他赶紧摇摇头,让自己努力不去看眼前的人, 花六月却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床边,就这么仰头看着他,“照你这么说的话,你昏迷的时候,我脱光了你的衣服,那岂不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战云旗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确实被人动过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花六月,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的衣服又脏又臭的,我可不想让一个臭男人躺在我的床上。” 战云旗不说话的片刻,花六月竟然有些忐忑,怎么真感觉是她一个姑娘欺负了他一个大男人似的,“你怎么不说话?我只是帮你换了衣服,其他的什么都没做,也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当然你那一身的疤,也没什么好看的。” 花六月的话不知道战云旗听没听见,就在她以为他就这么石化了的时候, “我娶你。” 这下子轮到花六月石化了, “虽然我没有轻薄姑娘的本意,但是男女毕竟授受不亲,既然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得已看了男子的身体,我是要负责任的。” “你说什么呢,你我认识才几天,甚至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怎么就你要娶我。。。” 花六月在那边拼命扯清关系的时候,战云旗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在下战云旗,荆州城骠骑将军,父母早逝,未曾娶妻。” 花六月觉得跟眼前人讲道理真的是比登天还难,他就是一个认准了什么事情,就不管不顾往前冲的人。 第三十五章 双生花(十)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哈哈哈哈。”黎木青听着战云旗讲到他求亲的这段,笑的直不起腰来,认朔月怎么掐他,他都停不下来,只能一边喊疼一边接着笑,“战老将军,说实话,你是不是瞅着人家花姑娘花容月貌,所以故意装傻的。” “老将军你不要在意,他就是这个样子。”风宸匪顺势把一块花糕塞进了黎木青嘴里,让他暂时安静一会, “无妨,我在六月面前确实一直都是个傻小子。”战云旗与这些年轻后辈们回忆着与六月的点点滴滴,他心里涌上甜蜜的同时,更多的是无限放大的痛。 风宸匪似乎看到战云旗的头上泛起了一丝白,他并没有因此打断战云旗,记忆又再次回到了从前。 自从战云旗那日的求亲之后,花六月一直心神不宁,随后战云旗虽然离开了,但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结束,那个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花六月可不会承认她一直在等着战云旗回来,不过已然过去三日了,他真的没有再出现,该来的人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三个流窜过来的南蛮人,她心中的郁闷正愁无处发泄,她刚要出手,三人就背后中箭死在了她面前,一个骑着黑马白衣翩翩的少年郎朝着她飞奔而来。 翻身下马,战云旗拉着花六月的手让她转了好几圈,上下打量了个遍,他才放下心来, “还好你没事。” 手还被男子拉着,花六月倒没有多大的反感,反而觉得那双满是硬茧的大手很温暖。 “你怎么又回来了?”花六月的语气中带着连她都未察觉的欣喜, “既然姑娘不肯离去,那我就只能过来保护你了,我回荆州城安排好了一切,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难不成你还想着娶我?” “不是。” 战云旗的拒绝让花六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也犹如被针扎了一下, “不是不想娶,想娶,也不是。。。” 战云旗接下来的语无伦次,让花六月又笑了, “傻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当然想娶姑娘,只不过像姑娘说的你我相识时间尚短,姑娘自是不能就此托付终身于我,我会等着姑娘,等姑娘了解了我,然后。。。” 战云旗的脸又红了,他没什么跟姑娘打交道的经验,上次太唐突了,这次他可是好好思虑了一番才来的。 “你说想让我了解你,再决定是否嫁于你?” 战云旗愣愣的点点头, “那你呢?你可了解我?你知我是谁?来自哪里?我们能在一起多久?” “不管姑娘是谁,我既然认定了姑娘,自然是想要一辈子和姑娘在一起的。” 花六月此时脸上的笑容战云旗有些看不懂,似嘲讽,似悲戚。 “你们人族总是动不动就把一辈子放在嘴边,或许是因为你们的一辈子太短了。” 花六月的话让战云旗更不解了,只不过此时眼前的人周身开始泛起似有似无的青色的气,整个人都飘在了半空,随手一拈,那边远处的藤蔓就开始围在她的手掌四周, “我们妖族的人又怎可与人族之人走在一起。” 战云旗确实一时被这个真相惊到了,花六月满心以为他会就此逃跑了,哪知他只是深吸了几口气, “姑娘就算是妖,也是女妖不假,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也不假,所以我还是要娶姑娘的,不过确实有个要紧事需要问姑娘。” “什么事?”花六月此时凭着残存的清醒意识竟然还在和他对话,她觉得她想晕倒。 “姑娘芳名是?” 花妖的故事阿蔓听到这里,她手里的烤鱼差点烫到她的手,这等痴儿真是世间少见,战云旗这样的人是如何混到骠骑大将军的?以阿蔓所见,他上了战场能活着回来都是奇迹。 花露月讲到这里,她似乎也从回忆中感受到了当时六月的甜蜜, “故事里的六月是你的亲人吗?” “她是我的姐姐,阿蔓可知道双生花?” 传说有一种花叫双生花,一株二艳,并蒂双花,同时开放,一朵必须不断吸取另一朵的精魂,否则两朵都会败落。因此,其中一朵必须湮灭,以换取另一朵的生存。 “啊,原来你和六月是双生花?那你们为何?” “我们为何都修成了人形?其实当年修成人形的只有姐姐,我是注定要湮灭的那一朵,可是六月却一直用自己的精血养着当时要枯萎的我,几百年过去了,我虽然终不能成人形,但是好歹是活了下来,六月为了我,千年间,从未离开过乐游山,只因那里灵气充沛,可以让我稳固精元。” “那无衣的朋友是六月?他可知道你们姐妹的事?” 花露月摇摇头,“六月只有无衣这一个算得上朋友的人,三百年前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想让六月跟他一起回不迷谷,六月是为了我才留下来的,她不肯把我的事告诉别人也是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六月总觉得亏欠于我,她觉得是她吸了我的精魄,她太傻了,这是我们的宿命,双生花的宿命。对了,当时你在后院还见过我的原身,你觉得我好看,差一点就把我摘下了。” 阿蔓挠挠头,装作不经意的又问着:“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是刚才讲的那个故事了,六月碰见了战云旗这个她命中的劫,她动心了,每天她都会跟我讲她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相识,相知,相恋,他们在一起的两年是六月最开心的时光,我能感受到她的幸福,她因我寂寞了千年,如今有一个人能陪在她身边,我很替她开心,我也知道战云旗区区人族寿命,并不能长久的跟六月在一起,但是六月说过哪怕有一天,战云旗不在了,有这几十年的回忆,她也能撑下去。其实我心里清楚地很,若是战云旗有一天不在了,六月定是想跟他一起去的,她是为了我,每次都是为了我,因为没有了她的精血培育,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花露月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到了溪水里,打个转就不见了,就像她刚才的悲伤也只是那么一瞬, “我记得那一日,六月和战云旗约好了,要去城里逛庙会,她说要带着我,我不愿让她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还要想着照顾我,那是第一次我和六月分开一天那么长的时间,后来黄昏的时候,她回来了,脸上并无应有的开心,反而是失望,是担心,原来战云旗失约了,她去了很多地方找他都没有找到,我当时还劝她,或许是他有什么军务耽搁了,让她只安心等着,结果这一等就是三个月,她每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喂我精血,三个月下来,消瘦虚弱了很多,好不容易有了战云旗的消息,结果却看到他的身边有了另一个女人。” “战云旗那种痴傻的人除了六月,还有别的女人喜欢他?” 阿蔓真是想不明白,不是只有阿匪这种聪明好看的男子才招姑娘喜欢吗? “六月也不相信,她曾去确认过,战府上的人都说那个女人是他们将军的救命恩人,还都信誓旦旦的说府里终于要有女主人了。我还记得六月回来的时候勉强冲着我笑的样子,我对六月说:若是他负了你,你就该杀了他,你是强大的妖族,为什么要灰溜溜的逃回来?六月却说: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更喜欢的女人,她会祝福他,毕竟人妖殊途,她连一个正常的妻子都做不成,人族用来传宗接代的孩子,她也不能孕育。” 阿蔓还没想过那么长远,说的也是,阿匪以后也会娶妻,八成就是娶那个未婚妻,到时候她该怎么样才能继续留在阿匪身边呢?她才不会逃呢。。。 “我恨战云旗,可我更恨自己,偏偏在那个时候,我的原身也有了衰败的迹象,终究是宿命难违,六月为了我,开始闭关,我们在设了结界的山洞里一呆就是半年,六月甚至耗损了自身五百年的修为才仅仅延长了我一月的花期。一出关,六月就说有事出去,我知道她是惦着战云旗的伤,结果她刚到荆州,就得知了骠骑将军要成婚的消息,她竟然还隐身去参加了他的婚礼,她说亲眼确认过他是幸福的,她就放心了。” 花露月讲着讲着停下了,阿蔓知道六月怕是要死了吧。 “以后的一个月里,六月也没有出过山洞,一直与我在一起,跟我讲了许多,讲得我神识都开始昏睡了,她都没有停下来,我记得她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是:露月,我知道你也想亲眼去看看这个世间,而不是一直困在这里听我讲故事,我已经有了一千年了,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你好不好?” 第三十六章 双生花(十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随着自己的讲述,战云旗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他和六月在一起两年,他不知多少次说过想要成亲,可都被六月婉拒了,他知道她的顾虑,人妖结合有违天命,两个人注定不会有孩子,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怕他活的时间太短,不能多一点陪着她。 两个人都带着各自为对方着想的心意珍惜着在一起的每一天,直到那一日,他约了六月去逛庙会,哪知头天晚上就收到了逸王的秘信,说是北狄有密探潜入,有确切消息他们要途经荆州,于是他带兵去城外埋伏,他本想着天亮即可返回,哪知却中了敌人的陷阱,最后只剩一人的他虽然拼尽全力将敌人都斩杀了,但是他也受了重伤不慎跌入深谷,腿更是被谷底树枝戳穿,根本无法行动,要不是谷中隐居的一户人家救了他,他可能真的就丧命在那里了。 战云旗在谷中休养了大概有三个月,他才可以下床,只不过他的腿在谷中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已经再难恢复如初,他不在乎这些,他只想赶快离开,他怕六月找不到他会担心会生气,可谷中的人从祖辈开始就生活在那边了,他们也不知如何出去,后来还是他手下的士兵们寻着他的踪迹寻到谷底才找到了他。 战云旗临走的时候,救他的人家求他把他们的一双儿女带出谷,不想让他们也一辈子窝在那个深谷里。战云旗回到荆州,把救命恩人暂时收留在自家府里,想着以后再给他们安排好去处。等他马不停蹄地跑去找六月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他在那里等着,他想着六月无论如何会回来的,一日,两日,三日,他在那里足足等了一个月,也没有见到六月的踪影,就好像那里不曾有过一个姑娘,那满园的鲜花也因为某人实在不会照顾,渐渐枯萎了。战云旗开始害怕了,因为除了这里,他不知道六月会去哪里,她是妖,她要是不露面,谁能找得到她?以后又过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足足半年快过去了,战云旗还是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那个六月姑娘就这么消失啦?”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我找不到她,只能逼她出来见我了,所以我用了一个最笨的法子,我随便找了一个府里的丫鬟,对外放出消息说我要成亲了,她以前说过若是我有朝一日负了她,就算我躲到天涯海角,她都会把我找出来,可是当时我就在那里,她却一直没有出现。” “这事情不对啊,那这个战校尉是?”黎木青总感觉这里头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地方, “肖肖是我属下的儿子,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我的。” “原来如此,那花露月姑娘没有理由要杀你啊?” “木青兄,你知不知道一段亲密关系之间最可怕的是出现什么吗?” “最可怕?那肯定是情敌啊?” “是误会,我们如今听了战老将军的故事,或许花露月的故事会有些许不一样,而就是这些不一样导致了她的恨。” “有没有误会已经不重要了,六月已经死了,那个姑娘跟六月长得如此相像,想必是她的亲人,如果杀了我能让她心里舒服些,就让她来吧。” “老将军不可做此想,误会一定要解开,一方面你可以了解当年六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方面也为了战校尉,若是你真的死在花露月的手上,你觉得他的余生还能幸福吗?” 战云旗苦涩一笑,“这位公子所言极是,是我自私了,那就麻烦你们再把花姑娘请来府上一趟。” “不用请了,我来了。” 花露月突然出现,阿蔓跟着跳了出来,两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都听到了多少。 “战云旗,我叫花露月,花六月是我姐姐,我们本是双生花,是姐姐用她的千年修为和内丹让我化成了人形,听了你的故事,我承认你们中间有误会,但不可否认,她也因你伤心欲绝,她最后的一滴泪化作了我的这颗泪痣,她是带着遗憾,但也留下了对你我的祝福离开的。如果今天是六月的话,她不会选择报复,她到最后想的都是你幸福就好,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当面向你质问,而你也笨的不知道她就那样误会了你,她遗憾终生,也害你白白等了三十年。” 花露月的手一翻,就有一朵红花出现在战云旗的面前,花朵被保护在一个光晕中,美丽而又娇弱。 “这是六月的原身,她的神识已不可能恢复,但是它却奇迹般的活了这许久,或许她也在等你吧。” 战云旗小心翼翼地把花朵护在胸前,那种感觉就像六月当年依偎在身边,美好而温暖。 当晚,屋外的雪下的很大,战云旗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女子打着花伞,踏着白雪向他挥着手,伞下是他思念了一辈子的人。 “云旗,我来接你了。” “好。” 第二日,被人发现的时候,战云旗一夜之间竟已是满头白发,气息全无的他衣衫整齐的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一朵枯萎的红花,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战肖肖醒来的时候,得知父亲已死的消息,出奇的平静,他昏迷的时候,也断断续续听到了那个父亲藏了一辈子的故事,原来父亲爱花是为了一个女人,父亲怕死是为了等一个女人,无论如何,他等到了,所以战肖肖知道父亲走得很安心。 战云旗出殡的那日,阿蔓他们也去了,想着为此次的任务画个句号, “阿蔓,你不会还想着和花妖打架呢吧?”黎木青看着四处东张西望找人的阿蔓, “她不是我的对手现在。” “你这口气不小啊,好歹人家也是有她姐姐千年的修为在身。” “她为了救战肖肖用了一瓣自己的原身。” 阿蔓说这话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只不过跪在墓碑前的战肖肖身子还是颤了一下。 待所有人都散去后,花露月还是来了,不知是不是受了阿蔓那个丫头的言语蛊惑,她怎么就上这里来了,看到战肖肖跪在墓碑前的背影,她竟然想逃了。 “花姑娘。” 战肖肖站起来转过身,花露月就看到了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不光笑容没有了,就连眼中对她的或厌恶或热情都没有了。 “我该对你说声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 花露月不喜欢这样的战肖肖,非常不喜欢, “无论怎样,你完成了父亲的心愿。” “怎么不仅要父债子承,如今连谢谢都要替父亲说了吗?” 花露月话一出口就想打自己了,她这是让战肖肖那个要死不死的样子气得说什么胡话呢,死人怎么跟她道谢? 战肖肖似是说完了想说的话,拔腿就要走,花露月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袖子一角,样子像极了要撒娇的小媳妇。 “这就走了?别忘了,我对你还有救命之恩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伤也是姑娘给的?” “你。。。”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花露月说不出话了, “姑娘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在下告辞了。” 战肖肖甩开花露月的手,往前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女人“啊”的一声倒在地上,他告诫自己,这是她的手段,千万不要上当,可是刚才那个小姑娘的那句话:她为了救战肖肖用了一瓣自己的原身,让他生生地迈不出去腿。 花露月被战肖肖横抱起来的时候,她不禁得意的一笑,还没等她开心多久,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 “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说什么?” “我要去南蛮了。” “谁允许你去的,别忘了,咱们可是拜过堂的,没我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 “看来花姑娘中气十足,想来自己走回家也没问题。” 说着战肖肖就松了手,花露月一时不查,重重摔在了地上。 “战肖肖,你给我等着,你就算跑到南蛮去也没用,你甩不开我的。” 花露月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奈何屁股真的摔疼了,一时不想站起来,只能朝着战肖肖的背影嚷嚷。 一丝无奈地笑爬上了战肖肖的嘴角,看来他们还有的是时间纠缠。 第三十七章 我不会对你儿子好的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桃夭村是招摇山附近最后一个人族村落了,也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一个村落,村里种着上百株桃树,每年的三四月份桃花盛开,景色甚美,桃夭村说起来也有百年的历史了,村里的人并不不是很多,大概也就是有六七十户人家,谷中的人以桃为姓,名字也大都是:桃花,桃树,桃核,桃叶,桃根,桃皮诸如此类,桃的周边事物毕竟也不多,所以经常出现一代人三四个桃花,五六个桃树。由于毗邻不迷谷,再加上谷内对妖族的严格管理,双方相处甚是融洽,还经常会以物换物。 但是今天的村子看上去有些不大对劲儿,阿蔓几人站在村口,觉得这里实在安静的奇怪,连鸡鸣狗叫声都没有了。 “我记得咱们出去的时候,这里不是还很热闹的吗?难道整个村子都搬走了?” 黎木青垫着脚使劲儿伸着脖子张望,似乎这样做可以看得更远 “前面那个屋子还有炊烟升起,咱们进去一问便知。” 风宸匪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屋子说道, 阿蔓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能感受到空气中有一丝不安的气息,四人行至有炊烟的院子里,还是没有发现有人的半分踪迹,直到屋子里传出几声咳嗽声, “老人家,老人家。。。” 一个老奶奶正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耳朵不好使的她并没有注意屋子里多了几个不速之客,好不容易等她睁开了眼睛,看到四个陌生人竟没有丝毫慌乱, “妖族的邻居果然不一般,胆子就是大。” “我看老奶奶八成眼神也不好,把咱们看成家里人了吧。” 黎木青和朔月窃窃私语的时候,老奶奶突然盯着阿蔓激动地站了起来, “小姐姐,你回来啦?” 被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家叫小姐姐,阿蔓愣住了,黎木青笑得前仰后合,朔月也有些憋不住,只有风宸匪还是平淡如常的样子, “小姐姐,我是桃香啊,你不记得了?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是五十年前,你从黄鼠狼妖手下救过我。”老奶奶对自己救命恩人的样子可是记得非常清楚,主要阿蔓几十年也没有变化,她也没想过还能再见到阿蔓,她当然也知道阿蔓来自不迷谷,否则当时怎会把黄鼠狼妖打得满地打滚。 “五十年前的话,估计是我上次偷跑出谷的时候吧。” 不过对于这个老奶奶,阿蔓实在很难有印象,毕竟她的变化太大了。 “没想到在我死前还能再见到你,小姐姐,实在是太好了。” 老奶奶握着阿蔓的手,老泪纵横, “那个桃香啊,你也别叫我小姐姐了,不如就叫我阿蔓吧。” “呵呵呵,你看我都有些老糊涂了,我已经不是十二岁的我了,而你还是当年的你。” “老人家,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听到别人说话,老奶奶这才打量起另外的三人,看到风宸匪的时候,竟有些害羞了, “阿蔓啊,这位好看的小公子是不是你男人啊?” 阿蔓立马觉得桃香怎么能说自己老糊涂呢,明明就是聪明机灵又有眼光, 黎木青现在严重怀疑这个老奶奶是阿蔓安排的人,“老人家这你可就看错了,我们这位好看的小公子今年刚到弱冠之年,对你这位小姐姐实在望尘莫及。” 阿蔓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风宸匪上前把阿蔓的小拳头握在自己手里,安抚似的拍一拍,“老人家,村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是有件大事,听说那棵上百年的老桃树成精了,还害死了村里的一家三口人,大家伙决定要烧掉它,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是懒得动。” “桃香,那有谁看见桃树妖杀人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桃核发现的时候,尸体就在桃树下,血流的满地,大家都说是桃树妖喝人血了。” “尸体现在在哪里?” “哦,还在桃皮家里,明日就要下葬了。” “阿匪,你们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风宸匪拉着阿蔓的手并没有松开,他的坚持让阿蔓没有办法,阿蔓不想让他觉得她把他看做累赘。 “你俩去看那尸体吧,我和朔月留下,陪老人家吃饭。” 黎木青突然闻到了厨房传出的阵阵饭香味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家人都死了,总感觉桃皮家里阴风阵阵,阿蔓最不喜欢这种放置着棺材的房子了, “初一。”随着风宸匪的一声令下,初一从天而降,一个掌风扫过去,三个棺材板都翻落在了地上。 转瞬又消失的初一让阿蔓心里都不免有些赞叹,经过这些年的观察,她发现这暗卫可比她手下的小妖好使多了,关键是话少还有本事,“阿匪,你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初二,初三的,送我一个呗?” 飞到半空的初一听到这话,突然身子一晃, “初二初三没有,不过你喜欢的话,初一可以给你。” 自家主子的话让初一彻底掉了下来。 两人走到棺材前,仔细看了看尸体,阿蔓并没有在他们身上闻到妖的气息,风宸匪也发现他们身上有多处刀伤,但致命伤在脖子上,刀口参差不齐,这样漏洞百出的杀人方法更像是一时冲动的泄恨。 阿蔓和风宸匪又偷偷地来到了村尾的桃树林,果然看见一大群黑压压的人围在那里,那株老桃树莫名的看起来很可怜,本就是冬天光秃秃的枝丫随着寒风摆动,特别像是它害怕地在瑟瑟发抖。 “阿匪,刚才我在村口感觉到的不安在这里似乎更加浓烈了,看来这株桃树确是有了神识了,不过它的委屈害怕也是真的。” “不如咱们凑近些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吧?” 两人摸索到了人群的后面,果然看到他们已经在桃树根部周围堆满了干柴,似乎就等着村长桃根一声令下了, 村长桃根:“近来,咱们的桃夭村里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桃皮一家三口惨死在这株老桃树下,为了安大家的心,烧掉它是最好的方法。” “烧了它,烧了桃树妖。” 村民们似乎都认定了是妖邪作祟。 “等一下。”阿蔓可不能让一个妖受这样的委屈, “你们是谁?”群情激愤的村民们此时对外来人可没什么好感,手中拿着的斧头,菜刀,锅铲纷纷对准了他们。 风宸匪再一次拉住了阿蔓,“我们来自荆州,是南山逸王府的人。” “逸王?”村长十分激动的走过来,“你们真的是逸王的人?” 风宸匪拿出怀中的令牌,上面的逸字让村长有些红了眼, “没想到十三年过去了,我还能再见到逸王的人,当年要不是逸王,我们的村子就被蛮人毁了。” 村民中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也还记得当年的事,都在纷纷感慨, 阿蔓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背靠上逸王这棵大树, “逸王可还好?我记得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 “他很好。” 十三年前?阿蔓算着时间应该是逸王中毒的时候吧,怪不得南山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南蛮人的提炼的毒怪异又歹毒,虽叫无名,却又名震天下。 “那就好,对了,二位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既然村长是我们王爷的旧时,我就有话直说了,桃皮一家人的死不是妖所为。” “你怎么知道的?你们才刚来,知道什么?” 一个愣头小子突然跳出来,眼神愤恨的看着风宸匪,阿蔓盯着这个小子,心里想着老鼠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桃核,住嘴。” 村长的威压下,叫桃核的愣小子不敢再放肆了, “公子何出此言?” “事急从权,刚才我们来这里之前已经在桃香奶奶的指引下查看了桃皮一家的尸体,我知道村里的各位淳朴善良,并未多见过被杀死的人,那一家人明显是被人刀砍致死。” 风宸匪的话让村民们惊骇不已,议论纷纷, “你还想跑?” 正在这时,阿蔓一把抓住了想要偷偷溜走的桃核,他双腿发软,一下子瘫了下去,嘴里还嚷嚷着,“我不是有意的,都怪桃皮,他明明答应把桃花嫁给我的,后来又嫌弃我,非要退婚,我不是有意要杀他们的,我只是太生气了。” 村长一巴掌打在了桃核的脸上,力气之大,桃核一个小伙子都滚在了地上, “来人,把他先带下去,关起来,明日村规处置。” 村长邀请他们二人去村里赴宴,说是当年逸王的军队走得很急,并没有给他们机会报答,今日又帮他们解决了杀人事件,定要好好答谢。 待村民们散后,阿蔓笑嘻嘻的看着风宸匪,“阿匪是怎么知道村里的人曾受过你父王的恩惠?” “村口的石墙上刻有当年父王军队的军旗图绘,听老管家讲过有一些父王带军解救过的城镇或是村庄会把军旗上的战神图腾视作护身符。” “哦,原来如此,阿匪真聪明。” 风宸匪有时候觉得被一个人满心满眼的崇拜喜欢着也是件不错的事,初一却在一旁想着自家主子让这个小丫头“娇惯”得不像话了。 “谢谢你们。”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让初一一哆嗦,方圆五十米之内怎可能有人躲过他的眼睛,他不得不把注意力移到了那株桃树上,阿蔓说它有了神识? 阿蔓显然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为什么让他们如此对你?就算不伤人也可以反抗啊?” “二百多年前我就在这里了,我是这里的第一株桃树,后来有人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我才给这里取名桃夭村,后来他们的子孙后代更是以我为姓绵延至今,我见证了这里每一个人的出生,成长,死亡,他们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一个父亲又怎会因孩子偶尔犯错就要打要杀呢?” “如果他们真的烧了你呢?” “你看这里已经有上百株桃树了,即使没有我,这里的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二百年,桃树妖还是那个桃树妖,人族却已换了一代又一代,是妖太长情还是人本无情,阿蔓只觉得桃妖有些傻,如今的这些人早已不是愿意陪伴他的那些人了。 “阿匪只有一个,我也只会对阿匪一个人好,阿匪以后娶妻生子,我可不会对你的儿子好的。” 阿蔓的话让风宸匪一愣,娶妻生子,他还未想过,他的妻子应该是思婉吧,到了那时候,阿蔓还会在他身边吗? 第三十八章 东海有鲛人(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还没有离开桃夭村,阿蔓就收到了无衣大长老的苍鹰传信, “阿匪,木头,朔月你们先回谷里去吧。” 很少看到阿蔓如此凝重的神色,风宸匪当然不能留下她一人, “阿蔓,出了什么事?” “大鱼去东海了,我得去找他。” “我跟你去。” “不行,鲛人与其他妖族不同,你们应付不来。” “我跟你去。” 风宸匪四个字的固执,让阿蔓有些招架不住,几番眼神对战下来,她还是败下阵来, “罢了罢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过要一切都听我的。” 这话连黎木青都不会相信,风宸匪怕是只需皱皱眉,阿蔓所谓的一切听我的就变成都听你的了。 “小匪匪能去,那我们也要去,我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鲛人。” 阿蔓深吸一口气,笑眯眯地走到黎木青身侧,在他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两眼放光的拉着一头雾水的朔月就朝着不迷谷的方向跑去了。 “你不会告诉他子都和子充是鲛人的事情了吧?” “阿匪怎么知道他们是鲛人的?” “我猜的。” 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风宸匪,他这么聪明,阿蔓实在是太自豪了。 “我就是告诉黎木头,大鱼和小鱼其实是鲛人一族,他这火急火燎的跑回去肯定是去研究小鱼了,毕竟就他好欺负。”阿蔓说着说着就颇有些伤感, “你虽然出卖了子充,但也是为了木青兄和朔月的安全,他不会怪你的。” “唉,如果木头成功了,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毕竟这两百年我想尽了办法,小鱼愣是一滴眼泪没有掉过。” 阿蔓的苦恼并不是风宸匪以为的,他竟然只因为这丫头脸上的一丝丝不快就慌了心神,风宸匪自嘲一笑,如果阿蔓对他的影响有这么大的话,他是不是应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些?风宸匪想着想着,腿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 不知情的阿蔓却两步蹦到了他身前,“阿匪,你可能要受累了。” 风宸匪很快就知道了阿蔓说的受累是什么意思,从招摇山脚下望上去,就感觉它是直插入云雾中的,五年前进不迷谷的时候,只是爬了其中一个最小的峰,就让风宸匪吃不消了,如今阿蔓的意思是要进入那云雾中吗? 初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他弯下腰身,“主子,来吧。” 阿蔓看着一脸为难的风宸匪和准备慷慨就义的初一,“纵使你背着阿匪,他也会很难受的。” “阿蔓姑娘这是想甩下我和主子吧?” “我答应阿匪了,就不会反悔。” 阿蔓说着就拽住了风宸匪胸前的衣襟,把他的头拉到了自己面前,就这么迎了上去,两个人的唇瓣碰在一起的时候,风宸匪只觉得一股气息瞬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毫无情欲的一个吻,却让风宸匪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初一没想到有一天主子会在自己面前被一个姑娘强吻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如果有一天阿蔓想和主子做无法描述的事情的时候,他是该阻拦还是识趣儿地走开? 阿蔓松开风宸匪的时候,初一看到自家主子的脸色如常,可是耳朵根却红了。 “阿匪,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变化?” 风宸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发热,只是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吻,还是那股气息? “这股妖气支持不了太久,但起码不会让你那么辛苦,好了,初一,赶紧背上你家主子出发吧。” 初一顿时了悟了:又是强吻,又是渡气的,都只是让他家主子在他的背上不用那么难受?他竟然还想着主子得到这强大的妖气之后可以身轻如燕,一步登顶呢,原来还得靠他的双腿,那是不是应该也给他渡口妖气才对?想到这里,初一赶紧摇摇头,这口妖气阿蔓肯给,他也不敢收啊,主子会杀了他的,他知道。 看着阿蔓跟个没事人似的,风宸匪突然又觉得心里发堵了,他也努力的想把心里那种奇痒难耐的感觉赶出去,可是阿蔓红润的嘴唇一直在他眼前巴巴地说个没完,他只能选择闭上眼睛了。 足足两个时辰,初一才背着他家主子到了云雾缭绕的山顶,这次他都觉得吃力了,阿蔓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初一,激动地说:“初一,你知不知道,你比虎妖还要快?” “什么意思?”初一脑袋有些懵, “我们平常上山,会找虎妖帮忙,你也知道他们就是力气大,跑得快。在山下的时候,我就在想,究竟你和虎妖在负重时谁更厉害?” 风宸匪这是第一次觉得心疼自己的暗卫。 打坐休息片刻后,初一的呼吸开始平稳,脸上也开始有了血色,风宸匪因为妖气的支撑,并无半点不适, “阿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阿匪,你知不知道东海离咱们有多远?如果走过去的话,或许要花费半年的时间,我在这里有一个朋友,它可以带着咱们去,很快。” “这里有你的朋友?”风宸匪不觉得这里有人居住的痕迹,而且这里光秃秃的,除了几棵老松柏,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 阿蔓故作神秘的说:“阿匪,零蔓呢?看看你能召唤出什么?” 零蔓的声音缓缓而出,在这一方寂静的天地之间,它的声音似乎飘得很远很远,一阵阵大风吹过来的时候,风宸匪似乎还听到了什么东西的叫声。 一个身形似鱼,却又有一双巨大翅膀的深蓝色的妖兽拨开云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鲲鹏?”风宸匪没想过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妖兽,初一也被震的愣在了那里。 “很久很久以前,鲲鹏曾是我们历代妖王的坐骑,妖族衰落之后,它也没再出现过,我也是偶然发现它的。”阿蔓抚摸着鲲鹏的头, 三人站在鲲鹏的背上,飞翔在九天之上,世间的一切看起来都变得很渺小,云朵就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这种感觉梦里都不曾有过。 “阿匪,你看,前面就是东海了。” 一望无际的蓝色汪洋让风宸匪心生向往,如果能永远在这鲲鹏的背上,永远徜徉在天地之间似乎也是一件乐事,只不过他一介凡夫俗子,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实在浪费不得,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鲲鹏把三人放到了一个小岛上,落地之后,初一就开始不停的呕吐,风宸匪的脸色也不大好,阿蔓找了一个小山洞,生了火,让两人休息。 “阿匪,你为什么都不问大鱼回来干什么?” “我只是陪着你,子都兄的事情相信他会自己处理好的。” 眼前的火苗高高低低,阿蔓觉得一股暖意遍布了全身。 “三百多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大鱼和小鱼的时候,他俩受了很重的伤,甚至都快被逼出原身了,身体好了之后,有几个月的时间,大鱼一句话都不说,小鱼总是哭,我知道心里的伤是很难愈合的,大鱼心里有恨,就是在不迷谷的这三百年,他也一直跟鲛人族里有联系,我知道他在谋划着什么,但是他不说,我也就不问了。”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总是会有利益,有欲望,有嫉妒,有仇恨,子都兄心里的恨或许是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原因。”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觉得他在感同身受, “阿匪心里的恨,能不能告诉我?” 阿蔓抱着双腿坐在风宸匪的对面,火光映衬着她的小脸分外红润,这时候的她看起来不再没心没肺,眼中的柔情似一股旋涡要把看着她的人吸进去。 “这鲛人族到底在哪里?”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眼神一黯,她知道他逃了,可她又能如何呢? “世人都以为鲛人居在深海洞穴之中,其实他们早在千年以前就迁徙到陆地之上了,咱们此刻的这个小岛就是东海中的鲛人族领地,瀛洲城,只不过这里设有结界,常年都被浓雾笼罩,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第三十九章 东海有鲛人(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狭窄的山洞内,初一没办法让自己隐身,所以只能让自己睡觉,降低存在感。阿蔓和主子的对话也会一句不落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阿匪见过大鱼,一定以为传说中的鲛人貌美无双是真的,其实不然,因为大鱼和小鱼只是半鲛。” “半鲛?”风宸匪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 “鲛人族与其他妖族不同,他们本就与人族同宗,丑陋无比的鲛人喜欢上岸抢夺人族貌美的女子强行与之交-合,生下半鲛,但是半鲛地位低下,多半还未成年就会被折磨而死。” “果然传说都是骗人的。” “也不尽然,鲛人勇猛是真,喜欢食人肉,吸人髓是真。” 阿蔓的话让初一做了一个噩梦,一个鱼身人头长着獠牙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追了他一晚上。 风宸匪知道阿蔓故意说得如此可怕,是想让他就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她想一个人。 “阿蔓想如何做?” “鲛人喜欢貌美之人,我这送上门来的,他们还不得赶紧把我抬进去。” 这么生猛的方法也就阿蔓想得出来, “鲛人中可有女子?” “有吧,你问这个干嘛?” “当然是让他们把咱们两个一起抬进去。” 初一不小心从躺着的石头上掉了下来,使劲挠了挠头,嘴张张合合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把咱们三个一起抬进去吧。” 信以为真的初一把阿蔓逗乐了,“放心吧,就算初一你想出卖色相,我也不能让我的阿匪被人轻薄啊。” “好在瀛洲城里现在有很多半鲛,外形与人族无异,我只需要用丹药掩盖住你们的人族气息就可以了,不过这药力有限,咱们只有十天的时间。” 第二日清晨,三人站在鲛人族瀛洲城门外,守卫的鲛人,其身为蓝色,露出的皮肤上还能隐隐看出鳞片的痕迹,他们手拿三叉戟,所穿的铠甲也与人族不同,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鲛绡,薄而坚韧且入水不湿。进出城门的半鲛确实不在少数,三人也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这里的街道两旁所卖的都是海中之物,贝类的饰品最为常见。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跟人族一样有茶馆类的地方可以探听消息?” 阿蔓说着就在街道四周搜寻着,突然人群开始迅速向两旁散去,她都没来得及抓住风宸匪的手,三人就被冲散了,阿蔓看着街对面的人,脸上满满都是担心,风宸匪挥挥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原来是族长的一位宠妃今日要经过这里,话说这位族长,怕是有几千岁的年纪了,可是他最喜欢的还是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这许多年间,不只有多少人族小姑娘被他糟蹋了。正因为如此,这位宠妃就十分传奇了,她竟然能得老族长近百年的恩宠而不衰,不得不说她“驭夫有术”了,可阿曼想不通的是一个人族,近百年的恩宠,就算是高寿怕是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吧,难道鲛人族长转性了?弄了个半鲛在身边? 八个身高如马大的鲛人抬着一个硕大的轿子从远处缓缓而来,轿子四周只是珍珠帘遮挡,里面的人舒服恬静地侧躺着,曼妙的曲线可以尽收眼底,长及腰身的青丝慵懒地散在身体上,白皙粉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她似乎在闭目养神,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媚笑。街道两旁的人无人敢直视这位宠妃,族长的女人即使是眼神亵渎也是罪不可恕的。 阿蔓却想亲睹一下这位宠妃的芳容,她垫着脚,使劲儿伸长脖子看过去,说来也巧,轿子经过阿蔓身边的时候,宠妃的眼睛睁开了,眼波流转,勾魂夺魄。风宸匪走回阿蔓身边的时候,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惊诧中回不了神, “阿匪,那是。。。燕燕。” 阿蔓眼睛还在盯着那位宠妃离去的方向,风宸匪大概猜到她或是阿蔓的故人, “燕燕,她却是人族不假,为何会。。。” “阿蔓不用想了,一会儿你亲自问问她就知道了。” 风宸匪看着向他们三人走来的几个鲛人士兵说道。 三人被带到了一个靠海的华丽别院,老族长真的是很宠燕燕,竟然还给她专门建造了一个满是珍珠珊瑚的府邸,只不过这别院的名字:燕笼,任谁住着心里都会不舒服吧。 果然燕燕也一眼认出了近百年不见的阿蔓,只不过对她会出现在这里,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整个人看上去很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阿蔓,好久不见。” 阿蔓看着眼前容貌未变,甚至妩媚更胜从前的故人,她一时语塞了。 “这两位是?” “在下风宸匪,这是我的侍卫初一,我们是阿蔓的朋友。” “阿蔓果然好眼光,风公子容貌气度不凡,只是做朋友是不是太可惜了。” 燕燕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在风宸匪身上来来回回,初一没想到主子又被调戏了,他一向佩服主子对于女人的定力,不成想像这位宠妃这样的绝色尤物,主子还是能做到色即是空般的从容,初一想起了有几分姿色的重阳曾经十分担惊受怕地说过一句话:你说咱们主子是不是好男色啊?仔细想想也不对,男色诸如子都,主子也没放在心上。 “燕燕,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当年你说你要嫁人了啊?” “对啊,我这可不就是嫁人了吗?” 阿蔓觉得燕燕变了,变得有些疏离,让人难以靠近了,有好多话,阿蔓不知从何问起,当年她就隐瞒了来鲛人族的事,想必现在也不会说实话的,等等,阿蔓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是大鱼让你来这里的吗?” “子都一向把你保护的很好,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情都不愿让你知晓。” “为什么?就算大鱼想做什么,他也一定不会强迫你,你可以拒绝的。” “阿蔓还真是了解子都呢,是啊,他没有逼迫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 燕燕的话一直冷嘲热讽的,让阿蔓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找到子都, “你可知道大鱼在哪里?” “阿蔓,每个人都有秘密,你的大鱼也不例外,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是鲛人族长的儿子?”看到阿蔓皱了眉,燕燕就明白了,“你看,他对你也是有所保留的。” “我只问你,他现在在哪里?” “阿蔓莫要着急,他不会有事的,咱们好久未见,不如你先陪我吃个午饭,咱们再慢慢说。” 风宸匪拦住了还想说什么的阿蔓,“客随主便。” 一桌子鱼啊,虾啊,贝啊,蟹啊,还有海参的午饭对于长期生活在内陆的三人来说确实有些稀奇,有一些甚至连风宸匪这个世子都是从未见过的。 这海宴让阿蔓忍不住咽了口水,初一觉得此刻她的心里,子都定不如这些吃的来得重要。 “你们到城里有没有听说老不死的,啊,不对,老族长即将羽化升天的故事?” 阿蔓和一个螃蟹战斗了半天,此刻嘴里还叼着她的战利品:螃蟹腿,她只能摇摇头, “燕燕姑娘的意思是子都兄回来是为了这族长之位?” 风宸匪优雅的剥着螃蟹壳,把里面的蟹黄轻轻放到阿蔓面前的碗里, “风公子果然聪慧,不过子都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也猜不透。” “据我所知,子都兄的身份颇有些尴尬?” 燕燕抿嘴一笑,“风公子说的是子都是半鲛的事?不知阿蔓有没有跟你讲,他与别的半鲛不同?” “有何不同?” “普通半鲛都是人族女子所生,子都的母亲却是妖族。” 阿蔓暂时停止了与一只大海螺的斗争,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她也是刚刚得知好不好。 第四十章 东海有鲛人(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鲛人族是东海里的霸主,统治着这片海里的一切生物,鱼族是这海里数量最为庞大的,但是他们性子温和,不善战斗,所以几千年以来也是臣服于鲛人族。 玉姬曾是鱼族里最为出色的首领,在她的带领下,东海的各种鱼虾蟹们,都井然有序,她修行了上千年才得以拥有了人身,奈何却被当时的鲛人族长昊月看上了,昊月是鲛人族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久的族长,三千多年,这当然不仅仅因为他活的时间长,他的手段,他的修为整个东海无人能望其项背。六百年前,他以两族联姻的名义娶了玉姬。 一个人在帝位上坐久了,难免会变得盲目自大,三千年,让曾经踌躇满志的昊月变成了一个骄奢淫逸,贪图享乐的大胖子。昊月曾经有过两任妻子,一个是他的发妻,鲛人族,生下了他的大儿子辰良,另一个就是玉姬了,生下了小儿子安歌,可惜他的两位妻子在他三千年漫长的人生中只不过就是匆匆的过客,当然她们也确实活不过他。 昊月过度肥胖的身躯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已经严重脱水,变得皱皱巴巴的,就像一坨湿润带褶儿的白肉,看上去恶心至极,连床边伺候的人都不愿多看他几眼。 “安歌,没想到你还活着?三百年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早就死在外面了。” 辰良刚刚不小心碰到了那坨肉,湿腻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撇嘴, “他怎么样了?”安歌看着床上的人,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辰良觉得安歌这个贱人变得比以前还难琢磨了,不过他回来的倒是时候。 “你说床上那个老不死的啊,他活不过今晚了,你回来不会是想着这族长之位呢吧?” 安歌抬眼看了辰良一眼,并未回应, “你不要妄想了,就算你有鱼族的支持又如何?你只是个半鲛,鲛人族长,你不配。” 不知何时移到辰良身前的安歌,吓得他踉跄后退一步,安歌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把他逼到了墙上,“我不要这族长之位,是因为我没有兴趣,这个肮脏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我来只是想亲眼看着他死。” 辰良被松开后,惊讶于安歌这三百年修为的精进,待他喘过气之后,他还是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在这一点上,他们兄弟两个还是很有默契的,“老不死的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权当是为你的母亲报仇了,啊,对了,有件事跟你说一下,你要是觉得这样死太便宜他了,不如把他扔到深海的归墟。” “归墟?那里不是被封印了吗?” “一百年前,封印破损了,你也知道,神族消失的太久了,已经镇不住那些深海幽灵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你也担心鲛人族的存亡吗?” “鲛人族与我无关,我只是担心东海里的数万生灵。” “安歌,我们鲛人族虽然残忍跋扈,但是自古也是东海的守护者,有我们在的一天,自是要保全它们的。”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好笑。” “你。。。算了,懒得同你计较,只要你不与我争这族长之位,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你想干什么干什么。”辰良有些不耐烦地走开了。 安歌一步步走到床前,看着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一坨东西,他冷笑了一声,待看到那个圆圆亮亮的头的时候,他觉察到了不对, “龟叔,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老乌龟晃晃悠悠地出来,它修行了两千年,身后这个龟背也化不去,所以走起路来有些滑稽可笑,安歌见状一把把龟叔拎到了床边 “安歌,何事这么急啊?”龟叔受到了惊吓, “这是什么?”安歌指着那颗头眉心位置出现的一朵红花,越来越明显, 龟叔也没想到这传说中的情人令会让深中此毒者有如此反应,看样子那朵花完全盛放开,人也就一命呜呼了,这情人令虽歹毒,但是潜伏时间太长,所以一般不是杀人首选,说实话,他活了这么久也确实是第一次见。 “这。。。这。。。”老乌龟此时真相钻回壳里, “说。。。”安歌的声音中已隐隐带了怒气和杀气, “这是情人令。” “什么情人令?你不是说那毒是。。。你骗我?” 安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乌龟,这个母亲身边的老人,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 “情人令到底是什么?” “情人叫你死,你不得不死,今日不死,明日也得死,明日不死,早晚也得死。听起来有些好笑,但那是上古魔族祭司制成的一种毒药,一直收在鱼族的宝库里,我也是偶尔发现的。” “既然也是毒药,为什么要骗我?”安歌内心的不安不知不觉越来越大, “当年也是燕燕姑娘不让我说的,她说既然要做就要选一种最为稳妥的方法,情人令虽然耗时长,但是中毒者不会有丝毫发现,还会。。。总之,昊月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要不那么多人想反抗他甚至想杀他,他怎么还能稳坐族长之位三千年?燕燕姑娘也是为了你的计划。” “那下毒的人呢?” 龟叔看着固执的安歌,他是不问清楚不会死心了,罢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一百年前,我去不迷谷找你,告诉你有了一个可以杀死昊月,为你母亲报仇的办法,我说让你寻一个信得过的妖族美女送给昊月,然后伺机给他下毒,那个燕燕姑娘冲出来的时候,我以为你不会同意,哪知。。。后来我把情人令的用法拿给她看了,我知道她不安又害怕,不过她还是应承了下来,她说这是唯一一件可以报答你的方法了,她还再三嘱咐我不要告诉你情人令的用法,她怕你会对她有歉疚。其实情人令是下在燕燕姑娘身上的,她和昊月每交-合一次,毒性都会转移到昊月身上一些。” “这是什么该死的最好的办法?昊月最是喜新厌旧,她如何肯定昊月会一直。。。” 安歌似是说不下去了, “情人令会让昊月离不开燕燕,这也是它最歹毒的地方。” 龟叔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安歌,叹了一口气,“安歌,龟叔当年问过你,燕燕是不是你的人?我记得你跟我说你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不是她。” “是啊,不是她,所以我把她送给了昊月那个毫无人性的人,我不想让她在我身边,动摇我的心思,哪怕我知道我会再也见不到她,那又如何呢?这百年间,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一次都没有,不过为什么听你说了这些,我这里会疼呢?” 安歌手捂着自己左胸的位置, “燕燕姑娘还说要是真有这么一天,瞒不住了,想必你也早就把她忘了,不会很伤心。” “她倒是了解我。” “我记得她来这里一年后,我问过她后不后悔?如果撑不住了,我可以想办法送她走,她说她本就来自青楼,早就不是什么清白的好姑娘了,一次和无数次没有区别。” 安歌安静了片刻,龟叔以为他终于恢复如常了,毕竟亲手送出的女人能有多在乎呢?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只是得知真相的愧疚吧。 “龟叔,昊月这毒近百年才毒发?” 龟叔不明就里的点点头, “燕燕还活着?” 龟叔没想到安歌是联想到了这一点,“昊月给她打造了一个豪华的燕笼在海边,不过她。。。” 安歌瞬间消失了踪迹,龟叔都没来得及说完那句话:不过她已经不是原来的燕燕了。 第四十一章 东海有鲛人(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酒足饭饱之后,又开始琢磨正事了,“燕燕,你能把我们带进族长府吗?” “我都说了子都不会有事,为何你不能在这里等等看呢?况且你带着风公子去,那里可都是鲛人啊?” 燕燕故意装作一脸害怕的样子, “我可以把阿匪他们留在。。。” “留他在我这里,你确定你放心吗?” 燕燕故意贴到风宸匪身边,手还有意无意地挑了一下某人的下巴, 风宸匪皱眉的同时还冷冷的看了一眼初一,初一顿时觉得很无辜,主子被阿蔓姑娘调戏的还少吗?这换了一个更可人的姑娘,他怎么还不乐意了? 院子里的打斗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阿蔓出去就看到子都在跟两个鲛人缠斗,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都是你们主子的朋友。” 鲛人并不在意阿蔓的话,没有停手的意思,直到屋里传出一声:“让他进来吧。” 子都看到阿蔓三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们怎么会来?”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回来,我们怎么会来找你。” “阿蔓,这里很危险。” “那你跟我们一起走。” 阿蔓说着就双手缠住子都的一个胳膊,紧紧的,生怕他跑了,这一幕在风宸匪眼里却觉得很刺眼。 “子都大人,很久不见,何不进屋叙叙旧?” 燕燕的声音再次传来,子都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大鱼,你要做好准备哦,里面的真是燕燕,而且她一点都没有老,很奇怪。” 子都轻轻拂去阿蔓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直直地向前走去, 阿蔓很少看到子都失魂落魄,她凑到风宸匪的耳边说:“阿匪你看,大鱼这个样子,必有奸情。” “阿蔓姑娘,那叫必有蹊跷。”初一忍不住说道。 “是吗?都一样了,咱们也跟进去看看。” 不由分说的阿蔓就拉着风宸匪进去了,生怕错过什么大戏。 子都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浅笑着的姑娘,他曾经以为自己忘了她的样子,如今看来,自欺欺人罢了, 燕燕看到子都,也有瞬间的失神,竟然比记忆中的他还要让人心动。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谁也没有先打破这份沉默。 初一这时低声说了一句:“阿蔓姑娘,刚才你没有说错,这里确实有奸情。” 风宸匪看似淡淡地看了一眼初一,他的身子立马抖了三抖,看来他话太多了,不过自从他不再隐藏自己后,他就控制不住这张嘴了。 “子都大人,不对,在这里是不是该叫你安歌?” “你是谁?” 燕燕眼眶一红,很委屈的说道:“子都大人可真是让人寒心啊,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 “我再问一句,你是谁?” 子都明显满含怒气的声音让一旁的阿蔓都吓了一跳, “阿匪,要不咱们先出去吧,一会打起来再误伤了咱们。” “不会的。” 是不会打起来还是不会伤到他们?风宸匪不走,阿蔓也只能留下了。 “子都大人当真不认得我了,我是燕燕啊。” 下一瞬间,子都的匕首已经架在了燕燕的脖子上,一道血口不可避免地出现在那光滑如玉的脖颈上。 没有妖气,没有人皮-面具,真的是燕燕?不可能,百年过去了,她不应该是这副样子,而且燕燕不会这样对他笑。 “你要是再不说,我真的会杀了你。” “杀了我?让我为你再死一次吗?还是你亲自动手?” 燕燕的话乱了子都的心神,她就像一个灵活的鱼儿一样闪了出来, “你总问我是谁?我就是燕燕啊。你认不得,是因为你和我已经分开太久了,或许我变漂亮了?或是性子活泼了?但是我真的是燕燕。” 阿蔓其实和子都有一样的疑问,奈何实在找不出什么问题。 “是,你说的没错,燕燕是为我死的,她早就死了,所以说你不是燕燕。” 子都笃定眼前的人绝不是燕燕,但是她跟燕燕之间肯定有着什么联系。 燕燕的眼前一亮,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惊喜一般,“看来你同她说的不一样,你对她也不是全无情谊?”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不是燕燕,但也是燕燕,只不过可能不是以前的那个燕燕了。” 阿蔓只觉得这个女人跟说绕口令似的,是又不是的,她有些焦躁,风宸匪的手指比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来自归墟。” 归墟二字让子都颇有些吃惊,要不是辰良提过那里封印被毁,他一定以为这个女人在撒谎,难道一百年前的封印被毁与燕燕有什么关系? “阿蔓姑娘可知归墟是什么地方?”初一悄悄的问阿蔓, 阿蔓学识有限,这鲛人族的历史她更没兴趣,故她只能耸耸肩, “据说深海归墟是鲛人的发源地,后来不知怎的,变成了鲛人的流放之地,只有罪大恶极的鲛人才会被流放到那里,那里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是一个囚身囚心的好地方。” 风宸匪的话得到了燕燕的极大赞赏,“没想到风公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见识,不过风公子说的没错,归墟实在是一个囚身囚心的好地方,绝望的黑暗,千万年之后,你就连自己是谁,做过什么都忘了,只剩下怨恨,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怨灵吧。” “那你是如何出来的?” “子都大人放心,封印虽破损了,但是那些幽灵还是出不来的,至于我,是因为骗了一个傻姑娘,才借由她的身体出来的。” “是你杀了她?” 子都说着,眼里的杀意尽显,似乎只要眼前人一承认,他就会要了她的命。 “你这可冤枉我了,你就没想过她一个柔柔弱弱的人族小姑娘怎么会出现在深海?她应该是被鲛人族中的谁弃尸在海里的吧。” 子都眼中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和悲凉燕燕尽收眼底,她突然有些想笑, “子都大人,看你这个样子,你不会奢望着那个丫头还活着呢吧?在你给她披上嫁衣,送上轿子的那一刻,你就该知道你不是送她出嫁,而是送她去死了。” 子都的内心被燕燕戳破,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他不能否认他真的以为她还活着,哪怕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也好,他想亲口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阿蔓也注意到了子都的不对劲儿,她现在也能把当年之事猜个大概了,她记得她还给燕燕传授过如何扑倒大鱼的秘笈呢,只可惜那个傻丫头怕亵渎了她心目中犹如神一般的子都大人,说什么也不去做。现在想想,如果她踏出那一步,或许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阿匪,如果我当时把大鱼药晕扔到燕燕的床上,她就不会死的这么惨了,大鱼现在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阿蔓的话让初一实在忍不住咳出了声,风宸匪则握住阿蔓的手,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并没有说任何话。 第四十二章 东海有鲛人(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你为何要帮她?”子都清楚记得龟叔说过昊月中情人令之毒百年之久, “是啊,我本可以远走高飞的,被囚禁了千万年,我应该出去看看这个世间的。” 燕燕眼神中的憧憬和寂寞让几人觉得她或许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不过下一刻她就恢复如常,眼中那些让人心疼的情绪都不见了,只剩魅惑和一派无所谓了。 “其实我留在这里,都是因为这个傻姑娘的执念太深了,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感受到她的存在,沉睡中的我听到有人在祈求,求着无论是谁,谁可以帮帮她?我一时好奇,试问谁的声音可以传到这归墟来?后来我竟然看到一团亮光,我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见过光了,接着我就被一股力量吸了出来,当然也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她很漂亮,可她已经没有了呼吸,我很诧异,一个已死的人竟然还有这么强烈的信念,我想知道,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我吃了她。” 燕燕的话让初一忍不住想干呕,他心里不由在想着一口一口吃掉一个人的情景。 “我得到了她的一切,她的名字,她的身体,她的记忆,她的执念,还有她为数不多的幸福,原来她最后的执念就是一个人的心愿,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的心愿,既然她把我从归墟里召唤了出来,我自是要帮她的。你谁对吧,子都大人?” 子都闭上眼睛,不想让人看到他眼中此时卷起的风暴。 “燕燕姑娘的执念莫非与鲛人族长有关?” “啊,不得不说,风公子真的是聪慧过人,定是有颗七窍玲珑心。” 阿蔓不喜欢这个燕燕看风宸匪的眼神,非常不喜欢,她闪身站到两人中间,想让自己表现得凶一点, “阿蔓,你已经有子都大人了,不如把这位风公子让给我如何?” “阿匪我是不会给你的,至于大鱼,你又不是燕燕,我也不会帮你的。” “一百年都过去了,阿蔓怎地还是如此没有长进。”燕燕边笑边说,不过她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个人族傻姑娘会觉得在不迷谷与妖族生活的短短两年是最幸福的。 阿蔓不想与她多说,就算她记得燕燕所有的事情又如何,她始终不是她。 “既然事情都真相大白了,那个老族长也命不久矣,咱们是不是可以回不迷谷了?” “阿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 “难道子都兄真的想做族长?” 风宸匪的话让子都嗤之以鼻,“我对那个肮脏的地方没有兴趣。” “那子都兄还有何事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帮你,你了解阿蔓,你不走,她不会走的。” 一旁的阿蔓赶紧适时地点点头。 “你们帮不了我的。” “他们不行,我可以,不如咱俩做个交易?” 子都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这个燕燕,他内心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波动了, “你?昊月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你能做什么?凭什么和我交易?” 燕燕确实没想到子都翻脸这么快,如今看她的眼神就如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如果我的目的和你一样呢?”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也是,假手于人,确实不如自己亲自报仇来得痛快,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办法失败了会让整个鱼族万劫不复?” “你知道什么?” 这已经是子都今日第二次想杀她了,燕燕想着这个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知道。。。很多,我还知道有了我的帮助,鱼族自可全身而退。” 子都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想要什么?” 燕燕知道子都动摇了,“我要鲛人族。” “你想做族长?” “我要鲛人族。。。消失。” “你想要整个鲛人族为你陪葬?” “子都大人这么说的话,也未尝不可,不过你可以放心,那些可怜的半鲛我不会为难。” “为什么?” “我不记得了。” 燕燕此时的一笑让子都觉得不寒而栗,这是多大的仇恨,即使忘了因,却依然记得要做到那个果。 “哇,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么恶毒,动不动就要灭人家全族,阿匪,你看见没,越漂亮的女人心越狠。” 阿蔓的本意是告诉风宸匪,以后千万不要和脸蛋漂亮的女人多接触,会死的。 一脸认真的阿蔓让风宸匪嘴角微扬,“是吗?可为什么阿蔓如此心善?” “啊?”阿蔓的小脑袋绕了一圈,才明白过来风宸匪再夸她漂亮,她有些害羞的挠挠头,痴笑着说,“可能也没那么绝对,也会有我这样人美心又好的人啦。” 初一忍不住白眼翻上天了,主子和阿蔓姑娘还真是一个敢夸,一个敢承认,不过话说主子这算调戏姑娘了吗?改天碰到重阳一定要就这件小事探讨一下。 “好,我答应你。” 燕燕就知道子都可不是什么心善手软之人, “既然子都大人如此痛快,那我再送你一个人情。” “什么?” 燕燕整整衣襟裙摆,向前几步,在子都正前方站定,收敛了脸上轻浮的笑容, “傻姑娘有句话要对你说:子都,我今年二十六岁了,我想你了。” 燕燕的这句话让子都有些恍惚,他眼前的人此刻似乎与心里那个身影重合了,燕燕踮起脚在子都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见他没有躲闪,进而又开始想着攻城略地。子都一把推开了她,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风宸匪赶忙伸手捂住了阿蔓的眼睛,想着可不能让这丫头再学这个加强版了。 “刚才那一吻是傻姑娘给你的。”燕燕说着又冷不丁凑到子都耳旁,他本能的后退了一小步,“后面那一下是我送你的。” “你。。。这就是你说的人情?” 子都生气却又不想和这个厚脸皮的女人一般计较。 “嗯,怎么还嫌不够啊,傻姑娘来这里八年之后。。。遇到我的。” 燕燕似乎有意避及了那个死字。 “你可知道什么人做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傻姑娘似乎不太在乎那个,所以这段记忆传给我也很模糊。” 燕燕的话让子都心里一刺,为什么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却把一个外人的仇恨心心念念的记在心上? 燕燕知道子都一直都在克制自己的痛苦,看在傻姑娘的份儿上,她决定再帮他一次。 “虽然我不知道,但傻姑娘自己一定知道,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她。” 第四十三章 东海有鲛人(六)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没想到燕燕说的亲自去问问,是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满是海螺的小屋子,这里看来有些年头没有人进来了,满是灰尘蜘蛛网,燕燕只是轻轻挥了一下袖子,这里就像是被打扫过一般,洁净如新了。 “不用我多介绍了吧,这些海螺是做什么用的?” 阿蔓本想奔过去看看这些新奇事物是不是真的可以记录下人的声音,却被风宸匪拉住了,他指了指发呆的子都,阿蔓恍然大悟,就乖乖的跟着大家出去了,给子都和燕燕留下只属于他俩的时间。 海螺摆放的很整齐,子都很容易就能猜出哪个是最初,哪个是结束。他在地上坐了良久,才有勇气拿起了第一个,熟悉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声声海浪。 “喂,喂,真的很神奇啊,我可以听到自己说的话,呵呵呵,以后我可以把想说的话跟它说说,也不错,有人来了。。。。” 然后就是一个人扔掉海螺的巨大声音,震得子都耳朵嗡了一声,看来某人第一次的尝试不是很成功,想到她有些狼狈逃跑的情景,子都笑了。 。。。 “嗯,我来这里都快一个月了,日子没有我想象中的难熬,虽然我那个所谓的丈夫真的是挺丑的,不过多亏了情人令,他对我还算不错,我不用自己洗衣,不用自己做饭,我甚至有用不完的珍珠首饰,要是以前依兰阁的姐妹们看到了,一定会羡慕我找了一个良人的,我应该知足的。” 。。。 “今天又有一个小姑娘从昊月的房间里被抬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年见的太多了,我已经麻木了,我应该庆幸他就算会骂我,打我,但是他就是舍不得杀我,他真的对我的身子挺上瘾的,按理说现在比在依兰阁的日子好多了,只需伺候一个人,可是为什么每次我都觉得自己很脏,或许因为昊月是他的仇人。。。不能想,不能想他。。。” 子都认认真真听了十几个海螺了,燕燕像是刻意从不提他这个人,也从没有埋怨他,这第一次听到有关于他的,不断重复的不能两个字让他心疼。 “龟叔今天突然来找我了,他可能也听说我受伤的消息了吧,其实没什么大碍,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而已,胳膊腿都没事,只是撞伤了头,老人家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偷偷来找我,还问我后不后悔,说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可以送我回去,我嘴上跟他说没关系,但其实我心里是有期待的,如果他能来接我,或是捎个信儿给我,我可能真的会走的。” 子都听到这里,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噬自己的心,离开鲛人族这么久,他一直和龟叔有联系,燕燕到了这里也不例外,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消息,龟叔也默契的从未提及,这么多年,他究竟有没有想过接她回去,或许有过吧,但也被他深深的压下去了,如今在这里惺惺作态的痛苦做给谁看?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燕燕留言的次数越来越少,提及子都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让他的心里越来越慌,越来越不踏实, “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辰,算一算我来这里两年了,跟我在不迷谷待得时间一样长了,不知道大家过得好不好,阿蔓好不好,大长老好不好,子充好不好,七七好不好。。。子都好不好?我想你们了,我想你了。” “子都,我今年二十一岁了,我想你了。” “子都,我今年二十二岁了,我想你了。” “子都,我今年二十三岁了,我想你了。。。” 一句句想你,让子都的心密密麻麻的疼,海螺将要放下的时候,一句细如蚊蝇的抽泣声“我撑不下去了,你来接我回去好不好?”让子都喉头一腥,血顺着嘴角留下,傻丫头用想念来给自己打气,又能撑多久?纵使如此,她一次都没有对龟叔讲过,只肯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永远不会回应她的海螺诉说。 子都看着地上仅剩的两个海螺,埋怨也好,怨恨也好,一次都没有,他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如果最后也没有,他该如何? “最近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昊月竟然会宠幸一个女人八年之久在鲛人族或许是一件天大的事吧,是谁?辰良?长老们?还是昊月自己?子都在等着我成功的消息呢,我要小心些,再小心些,要是我能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个任务,或许我还能再见他一面,到时候我老得面目全非,头发也都变白了,他还能认出我吗?” 子都闭着眼睛又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天开始微微亮,这一辈子他欠过两个女人的命,一个是救了他的命,一个是为他而死,一个他可以用余生去还,还有一个他这辈子都要欠着了,欠她的对不起,欠她的情,只等若有来生了,虽然他不信轮回之说,但他现在希望那是真的。 打开门,子都就看到阿蔓三人早在那里等他了,“走吧。” “那里面的东西呢?”阿蔓见子都不管不顾地走了,她只好自己过去看了,一屋子的海螺如今只剩一地的粉末了, “阿匪,如果我死了,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会不会一把火烧掉?” “会。” 风宸匪毫不犹豫的回答让阿蔓撅起了嘴, “不过我会留下零蔓。” “为什么?” “因为它有用。” 阿蔓的嘴撅得更高了,她第一次有了打他的冲动,不过她最后还是没舍得。 初一知道这一定是自家主子赤裸裸的报复,谁让阿蔓昨日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抱别人。。。的胳膊呢? 阿蔓后来注意到子都的腰间多了一个挂饰,一个小小的海螺,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当然她也对那个剩下的唯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为什么是它?它里面说了什么? 风宸匪看着阿蔓紧盯着子都那个新挂饰的表情,他就知道这鬼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子都兄,既然想与过去的所有断个干净,为何又留下最后的一点?” 子都知道风宸匪不是这么“关心”别人事的人,他看到旁边眼神中带着无比渴望的阿蔓,他当然知晓究竟是谁对他的“八卦”这么感兴趣了。 初一有时候觉得自己太了解主子了,这让他心生一些恐惧了,生怕哪一天主子一个不高兴,会灭了他这个肚子里的蛔虫,谁让他知道的太多呢?就好比此刻他明确的肯定主子并不是帮阿蔓姑娘解惑,而是他不想看到阿蔓为了想知道这些有的没的,天天缠着子都。 “阿蔓,你过来。” 子都拿着小海螺放到了一溜小跑追上来的阿蔓的耳朵边, “子都,你想我吗?”一句饱含着思念却又委屈卑微得问话,让阿蔓能深刻感同身受那个姑娘当时的心情:明知不可能,却又不甘心,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内心的思念。 “想。” 子都一个字的回答让阿蔓明白他这是打算余生都用来回答了,哪怕问的人已经永远听不到了。 “阿蔓以后要多跟七七学着些,喜欢的东西要不择手段抢过来,如果不成,那就毁了他。”子都的眼神似有若无的甩到了风宸匪的身上,这话是对阿蔓说的,也是警告风宸匪的。 阿蔓听着这话可是吓得不轻,三百年了,子都一直都是让她远离狐妖七七的,生怕她把自己带坏了,不过不迷谷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认为,其他人都觉得阿蔓会把七七带偏了吧。 第四十四章 东海有鲛人(七)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子都回到城中的时候,就听到城里的人们在议论纷纷了,说是老族长昨晚羽化了,子都冷笑一声,觉得无比的讽刺,他也配? 来到与龟叔约定好的地方,子都在那里看到了早已等候的燕燕,龟叔见他如常神色,猜测两人昨日一定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这个女人今晨出现着实让他吃惊不已,他虽然不知道燕燕发生过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现在的这个燕燕并不值得信任。 “龟叔,族里现在的情况如何?” “哦,辰良从老族长昏迷开始就已经开始联络族里的五大长老了,现在除了我们鱼族和贝族的没有表态,其他珊瑚族,海马族,水母族都已经宣布支持他了。” “如此说来,你的胜算不大啊?你们鱼族虽然数量庞大,但不善杀戮,而贝类也只是因为被鲛人欺负的狠了暂时不想倒向他而已,如果他们一旦发现鱼族左右不了大局,他们会立马倾向辰良,况且就算他们一直站在你们这边,就凭他们那么易碎的身子怕是要拖累你们。” 燕燕的话虽不中听,但却是实话不假。 “阿匪,你有什么好办法?” “他族之事我不宜插手,而且子都兄既然筹谋了百年之久,他会有应对之策的。” “哦。” 阿蔓听了风宸匪的话老实等着了,这里的事情他们确实不了解,静观其变比鲁莽行事要好。 “燕燕姑娘可曾听过流波山?” 燕燕听到子都肯叫她的名字了,她就知道他的痛苦愧疚已被埋葬了,毕竟他身上还有东海数万生灵的期望,不过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半鲛会知道流波山这个地方,她有些讶异, “如果说归墟是东海触不到的传说,那流波山就是你们现实中的噩梦了吧,那里都是被驱逐的海中狼,就像人族中的盗贼一样,他们也被称为海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等一下,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是想跟他们合作?” “不是想,而是百年前就已经在合作了。” “怪不得,我来到这里之后就发现,流波山那边经常有异动,闹得整个族里人心惶惶,长老们还以此刁难过昊月,他为此多次大发雷霆,可是子都大人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无异于与虎谋皮?” “就像你刚才说的,指望着族里的人根本成不了事,铤而走险这步棋是必须的。” “即使如你所愿,赶走了鲛人这群狗,那些海中狼你打算如何应付?” “我允诺他们事成之后,会把东海一半的的管辖权交于他们,一半的族中生灵任由他们处置?” 燕燕没想到子都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可看他眼中的认真着实不像在说谎, “我早该想到的,子都大人是一个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人,从前有那个傻姑娘,现在又是这些无辜的海中生灵?” 子都的眼神一凛,“我倒是没想到,燕燕姑娘什么时候有了慈悲之心?” 燕燕一愣,随即笑了出来,“我不像子都大人,已经在不迷谷有了新的靠山,我可还是要在东海继续生活下去的,如果这里被那些恶心的海中狼弄得浑浊不堪,我也会不舒服的。” “是吗?” 子都的不咸不淡,不瘟不火让燕燕有些恼怒,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傻姑娘从来不肯表明心迹,面对这样一个人,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如何过早“暴露”自己,她转身想走,怕再说下去忍不住想动手。 “燕燕姑娘这就走了?你我之间的合作还没有谈呢?” “呵呵,子都大人都有了如此强大的同盟,还需要我多此一举做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打开归墟之门。” 子都的话让燕燕先是一愣,片刻之后她就明白了他的真正目的,论心狠,她竟然输给了一个年仅五百岁的小半鲛。 “可是归墟之门一旦打开,你打算如何收场?” 这句话基本上是燕燕贴到子都的身上说的,在外人看来,两人就像是一对耳鬓厮磨的情人般,子都并未答话,燕燕妩媚一笑,“你不会是想以自己血肉之躯为祭,再重新封印一次吧?” 子都的想法被人看穿,他也没有丝毫的意外,他知道这事瞒不过归墟出来的这个女人, “你没有反驳,看来我是猜对了,那我再猜猜,你的这个想法不会是昨晚上才决定的吧?” 子都的睫毛有些颤动,不过他还是没有言语,他不想让阿蔓和龟叔有什么疑心的, “看来我又猜对了,没想到你。。。看来傻姑娘倒是没有看错人,好,我成全你。” “还请燕燕姑娘告知这血祭法究竟如何行使?” “等我想好告诉你。” 燕燕走后,阿蔓还有老乌龟也被子都轰了出去,他说有事要和风宸匪商量,阿蔓以为他们两个要分享一下权利斗争的心得,毕竟他们都是此中的佼佼者,或许风宸匪的经验会让子都有给人下套,算计人什么的新想法。其实主要是龟叔得到子都的示意,他跟阿蔓详细介绍了各种鱼虾蟹贝的蘸料生吃的新方法,她等不及先去尝试了。 “子都兄是有何事要交代于我吗?” 风宸匪见子都表情凝重,知他此次要做的事定不会像刚才说的那样轻松,必是十分凶险的,如今又单独留他一人,怕是。。。 “我知阿蔓心系于你,那你呢?” 子都此时的眼神很可怕,像是风宸匪一旦说的答案他不满意,他就会立刻要了他的命,初一也感受到了那份戾气,随时做好了拔剑的准备。 “子都兄也知道我早有婚约在身,对阿蔓我无法做出任何承诺。” 风宸匪并没有丝毫的胆怯,依旧语气淡淡。 两人就那么眼神交战了片刻,谁都没有退却,初一在一旁严阵以待,里衣已被汗打湿,他没有把握胜过子都,何况对方是妖族。 “世子倒是诚实。” “我没有必要隐瞒,子都兄比我要了解阿蔓,男女之事,她根本就不懂,或许有一天,她就会把我抛在一边了。” 风宸匪刻意忽略自己某天会被某人抛弃时心里涌上的失落。 “我也希望有这么一天,毕竟你们人妖殊途,你不可能永远陪在她身边,她要有事,你也护不住她,只不过,阿蔓是个死心眼儿的人,我从未见她对别人有过这么强烈的执念和迷恋,她对你是一时兴趣还是真的非你不可,我无法确定,所以我不放心。” 风宸匪自嘲一笑,几十年寿命的人族对生命漫长的妖族来说归根结底可不就是一时兴趣?风宸匪会这么想,其实是他自己不敢想,也不愿承认阿蔓会把他视作那个“非你不可”,他承受不起。 “那我要如何做才能让子都兄安心?” 子都似乎懂得风宸匪内心的想法,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都有非要去做的事,生命可以舍去,但是心必须要守住,一旦遗落在她人身上,有了牵挂,有了软肋,定会万劫不复。所以百年前他把那个可能亲手毁了,风宸匪呢?如果面临这样的抉择,他会跟他一样吧。 “趁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不如断了阿蔓的念想,我会休书给大长老,让他放你回去,至于南山国那边,即使你现在就回去,相信你也会有法子保全自己的。” “好,就依你所言。” 初一没想到主子真的答应了,子都大人或许只是试探他,而且现在回去,必定会引起太后和皇上的猜忌,皇上现在根基未稳,与太后和司氏的对弈还未结束,主子必定会成为双方互相试探的牺牲品。 子都也没有想到风宸匪会如此痛快的答应,以他对这个世子的了解,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去做,不过子都不会管他为什么同意了,总之他会说到做到就好。 “还有一事,若我此番回不来,望世子可以把阿蔓送回不迷谷。” “好。” “多谢。” 第四十五章 东海有鲛人(八)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辰良这几日内在族内声势越发浩大,甚至连鱼族最后都支持他继承族长之位,本就嚣张傲慢的他变得更是不可一世,子都在瀛洲城的出入也方便了许多,他偷偷调查过当年燕燕被害一事,发现当中牵涉颇多,似乎燕燕的得宠让除鱼族之外的四大族都心生不满,毕竟燕燕是鱼族进献的,她会想法设法在昊月的面前为鱼族挣得最大的利益。还有辰良,他当然不希望自己那个父亲如此宠爱一个女人,然后再生一个半鲛弟弟让他费心,甚至是昊月自己,他对燕燕也曾动过很多次杀机,他也会怀疑为何他会如此迷恋一个女人的身体,要不是情人令真的是难以察觉,恐怕燕燕会跟其他那些女人一样活不过几个月。 燕燕的死,不是一个人所为,它更像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无论是谁先动手,都不会有人关心她去哪儿了,她是死是活,哪怕她死而复生,皮囊之下换了另一个灵魂,都不会有人在意。子都相信从归墟而来的这个燕燕在将近百年的时间之中一定也遇到过无数次想杀她的人,只不过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如果昊月肯了解自己的枕边人一点点,一个陪了他八年的人,他如何会分辨出来,他又何至于死在她的手上。 既然查不出究竟是谁授意,又是谁动的手,子都也不再强求了,反正辰良和那些族长,无论是谁,都会付出代价。 三日之后,瀛洲城就要举行新族长的继任之礼了,鲛人族和东海其它五族都在为这个盛世忙活着,毕竟此等热闹三千年未曾有过了,辰良这一日清晨却从海马族长老那里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上古神龙一族使用的定海珠现世了。 “你的意思是当年神族用来封印归墟的正是这定海珠?” 辰良听了老海马的话若有所思, “是,可能是最近归墟封印有损,定海珠的光芒才得以被我辈所见。” “确定吗?” “我们海马族上古之时就曾是龙族的仆人,族中典籍所载,不会有错。” “只是归墟里那些东西有些麻烦。。。” “族长放心,族长乃天选之人,只要拿到定海珠,定可跟上古龙族一般,成为真正的东海霸主,就算是那些幽灵,定也会任族长驱使。” 辰良听完此话,哈哈哈的大笑,“老海马此话甚得我心,你去通知其他四位长老,明日准备一下,后日咱们一起动身去深海,这等好事,自是不能忘了他们。” 老海马当然知道辰良的如意算盘,还不是想让他们去做他的马前卒,不过他愿意赌上一次,毕竟那个女人陪伴昊月多年,知道这等秘辛,并不奇怪。 瀛洲城外,子都找到燕燕的时候,她正在屋内的卧榻上小憩,只穿着一层薄纱质的里衣,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这等春色,怕是哪个男人看到都会受不住的吧。 子都知道这个女人在装睡,当然这衣服也是故意穿给他看的,他要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子都施法把她整个人就这样抛到了门外,燕燕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心狠,她也着实摔了个结实的,还便宜了门口的守卫,让他们一睹美人娇媚的身躯,他们立马鼻血横流,这才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吧? 燕燕还是保持淑女风度的从地上爬起来,光着玉足,迈着轻盈的步子慢慢走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阻断了门外守卫贪婪的目光。 燕燕坐到卧榻之上,丝毫没有穿上衣服的想法,眉间带着隐隐的怒气,脸上却带着笑,轻轻地说道:“子都大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就算不顾及我,也要心疼这副皮囊不是,万一磕坏了,留下疤痕什么的,傻姑娘也会怪你的。” “我来是问你事情办得如何了?”子都并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说什么无关的话, “呵呵,既然子都大人并不想和我聊聊天,谈谈情什么的,我也就不勉强了,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好了,相信此刻那个狡猾的老海马已经迫不及待的去见辰良了。” “如此甚好。” “看来子都大人,这些年确实没有闲着,对他们每个人都摸得仔仔细细,知道五位族长中,老海马是最贪婪,最两面三刀的,又是最会讨人欢心的,这件事情让他去说,最为合适了,只不过你是如何得知定海珠的事的?” “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猜的,但见你的反应,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哇,原来我也不知不觉的被你算计了。”燕燕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她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好奇了。 “还有血祭封印的事情姑娘想的如何了?” “你走近点,我告诉你。” 子都上前,燕燕借此在他身边贴了许久,哪知人家是一丝反应都没有,该听的话听完,子都立刻远离了她,丝毫也不怕一个姑娘被一个男人当成瘟疫般躲避会伤心难过。 “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你打算去哪里?如果你还想留在东海,有事可以去找龟叔。” 燕燕没想到子都还会“关心”她,当然她也明白这都是托这身皮囊的福,不过这一点清晰的认识,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子都大人不必把对傻姑娘的愧疚放到我的身上,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这不是为了她,也不是对谁的愧疚,你不是燕燕,即使占据了她的身体,我知道若你想,即使她执念再深,你也有办法摆脱的,但是这近百年的时间,你还是坚持了这件事情,对你,我也应该说声谢谢。” 燕燕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情感分的如此清楚,他的狠心,他的真心,他的愧疚,他的感谢,傻姑娘幸也不幸,得到了他的心,却依然被他狠心抛弃。这个男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会继续留在东海作威作福的。” “随你。” “你会不会记得我?” “不会。” 子都回答的干脆,燕燕也早料他会这么说,心里想着:这个男人两日后就会死了,记不记得有何意义呢,那如果他能活着呢。。。 东海岸边,风宸匪在这里站了有半个时辰了,初一在他的不远处,也抱着自己的剑立在那里,此刻就连他都不知主子在想什么了,自从那日答应子都大人会离开不迷谷,风宸匪看起来一切如常,所以连阿蔓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心事。 “阿匪,你看,我又抓到一个大龙虾。”阿蔓在不远的浅海处大声嚷嚷着,她卷着裤腿,头发更是随意都盘到了头上,脸上灿烂的笑容似乎比簪子上的那粒珍珠都来的耀眼。 这几日,阿蔓真是每日都要来赶海,他们一个在海里闹着,一个在岸上笑着,初一觉得如果主子能一直这样生活也不错,远离那些纷纷扰扰,过着让阿蔓喂养的日子。 阿蔓光脚踩着水,啪嗒啪嗒的跑过来,一手拎着一个大龙虾,“阿匪,你看。” 风宸匪伸出手温柔地替阿蔓理理被海水浸湿的头发,“阿蔓喜欢这里?” 阿蔓摇摇头,“我打算把这里吃穷。” 一句玩笑话,让风宸匪笑了半天,阿蔓很有成就感。 回到燕笼,阿蔓说不想住在满是鲛人的城里,所以这几日他们一直住在燕燕这里,她从未打听过子都的去向,也从未追问过他接下来要如何做,初一有时候会觉得阿蔓心智不全,有时候又会觉得她很懂事,想想她确实没有给主子甚至子都大人惹过什么真正的麻烦,她的那些斑斑劣迹更像是闲来无事的恶作剧,无伤大雅。 “阿蔓,若有一日我成亲了,你会如何?” 阿蔓看着风宸匪,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双手托腮,轻叹一口气, “这个问题我想过很久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七七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世间最美好的事,若有人跟阿匪凑成了一双,我就不能在你左右了。”阿蔓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想着:不能在左右,我可以在前边,在后边。。。 初一觉得阿蔓的想法过于保守了,她一个妖王,主子一个柔弱易扑倒,她完全有能力让主子跟她凑成一双的好不好,想到这里,初一立马觉得自己的想法太邪恶了。 风宸匪知道阿蔓的话会让自己心酸失落,会让他心里有针刺般的不舒服,不过他觉得自己是可以承受的,果然他和阿蔓之间只是这样而已,一切都还来得及。 “阿蔓此番回去,我就要离开不迷谷了,回青州城。” “好。” 初一以为阿蔓没听懂,又补了一句,“我和主子两个人回去,而且不会再回不迷谷了。” 风宸匪瞪了一眼多事的初一, “嗯,不回也好。” 阿蔓淡定的反应让初一彻底傻眼了:这什么情况?他以为阿蔓会胡搅蛮缠,会抓着主子的手,抱着主子的大腿,然后哭着喊着要跟去。原来这么多年,他真的小看她了。 风宸匪的心因为初一的多事似乎又多疼了那么一下,多酸了那么一点。 神情晦暗不明的两人,阿蔓没多琢磨,她想着阿匪先回南山也好,北狄对于他一个逸王世子来说过于危险,她自己帮他去找千机子吧,等她拿到解药再去青州城找他。 第四十六章 东海有鲛人(九)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终于到了期待已久的这一天,天刚蒙蒙亮,子都坐在窗边一夜未眠,手里一直摸搓着腰间的小海螺,一阵敲门声扰了他的心绪,他猜到是阿蔓,丫头终是忍不住了,不过他没有开门,门外的人也没有如往常般破门而入。 “大鱼,我知今日的事是你必须要去做的,我不拦你,也不会非要跟着你去,我会乖乖的回不迷谷,你不要惦着我,我回去等你,还有小鱼,无衣,七七,十三也在等着你,你可千万要记得。” 阿蔓怎会一点没有察觉,只不过她知道子都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了,这种关键时候,她最不能添乱,海里的事她帮不上任何忙。 听着阿蔓一边说不要惦着她,又不停的提起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牵挂的亲人和朋友,这是让他多多留恋,多多舍不得,省得他忘乎所以,忘了回来。 子都不说话,阿蔓就像生了根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子都还是妥协了,只不过这次他恐怕会食言,本以为这天要是永不到来,他会在某一天娶了阿蔓,就这样照顾这丫头一辈子。 门外的身影消失之后,子都才打开门,今日的天阴沉的可怕,似乎在酝酿一场大的暴风雨,海面上也越来越不平静了。 归墟位于东海中无底之谷,是众水汇聚之处,没有人知道它通到哪里,即使对于强悍的鲛人族来说,那也是个未知可怕的地方,可是今日这里却聚集了鲛人族和东海五大族的所有重要人物。 辰良看到子都还是有些讶异的,不过这里都是他的人,他并不担心子都一个人能做什么,“安歌,没想到你也对这定海珠有兴趣,你不是一向很清高的吗?” 辰良的冷嘲热讽子都一向是一笑置之,“族长多虑了,只是因为龟叔年纪大了,我代替他出个面而已。” 一声族长更是让辰良打消了他对子都的怀疑,虽然明日才是继承仪式,但是能让子都低头,他很满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某人,让子都心里冷哼,果然东海几千年的风平浪静,让鲛人族的自大涨到了顶点,他们不会相信有人敢背叛他们,反抗他们。 “族长,定海珠就在那里,您看见那夺目的光芒了吗?” 辰良顺着老海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无尽绝对的黑暗之中确实有一片耀眼的白光,其他三位族长也伸头望过去,每个人心里都动着不同的心思,谁不想拥有这上古神物,但是且不谈拿到能不能保住,就是谁也不愿意做这探路的垫脚石啊。 辰良瞥眼看了看身边的这几个老东西,他当然知道他们都各怀鬼胎,所以干脆一次把五个人聚集到一起,既方便制衡,也方便逐个击破。 “几位长老,现在的情形大家也都看到了,定海珠本就是东海的东西,咱们应该齐心合力把它拿回来。” “能拿回定海珠当然是件好事,但是族长有没有想过,据说这定海珠乃是千万年前神族用来封印归墟中的罪人的,若是就这么把它取出,会不会。。。” “老贝,你这胆子就跟你身上这壳似的,脆的不行,有族长在,你怕什么?再说了,千万年都过去了,就算是那些幽灵怕是都熬没了,你看这封印已然破损有百年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出来啊?” 老海马的话让其他几人频频点头, “或许这封印破损,定海珠重现,正是说明归墟里的那些可怕的幽灵都消失了呢?” 老水母摆动着他的那些个触手,手舞足蹈的说着, 珊瑚女是这里唯一的一位女长老,她只是看着几人的争执,目光时不时的停留在那边的子都身上两眼,他只是一直看着归墟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大家寻声望去,一个鲛人守卫狼狈的游过来,身上似乎带着很重的伤,辰良见此景,眉头一皱,“出了何事?” “族长,海中狼,海中狼来了。”说完,来人白眼一翻,咽了气。 “什么,海中狼?他们怎么会出现?” 几位长老本能的躲到了辰良的身后,现在他也顾不得嘲讽他们这些老东西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了。 “好,我们回瀛洲城。” “族长,怕是已经晚了,你看。。。” 珊瑚女发现了不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片危险正在袭来。 一群身材高大,目露凶光,面部狰狞的海中狼迅速包围了这里,他们看着这里的人,就像是即将入口中的猎物一样,那种势在必得让几位长老都不禁打起了寒颤。 “怎么不见昊月那个老家伙?”夔作为这些海中狼的首领,身上的道道伤疤表明他经历过多少次生死大战,才成为这群亡命之徒的王。 “老族长已仙逝了,我是新任族长辰良。” 辰良知道他们来者不善,但是此种情况要是真打起来,恐怕于他不利,只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这群海中狼是如何找到瀛洲城的,老年的昊月虽然是个十足荒唐之人,但是不可否认年轻时候的他也是个惊世之才,他为瀛洲城所设的结界-迷之雾,不仅是人族,就算是这些海中狼也是无法确定这里的确切位置,所以人族只能是鲛人诱惑而来,而他们也只是偶尔会有一两个流浪的海中狼无意闯进来,然后死在鲛人手里,像这样大批的海中狼蜂拥而至莫不是族内有人搞鬼?思及至此,辰良眼神犀利地扫视了身后的这些人,不过此时再纠结于此也不是上上之策了,就算是有内奸,也只能把这些真正的海盗赶走再说了。 “昊月死了?哈哈哈,那个老东西也有今天,不过他确实活得太久了,新族长?那就你吧,老子叫夔,出来与老子较量,胜者就是新的东海之主。” 夔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想着这海中狼果然是简单粗鄙之人。 “夔首领,何必动不动就要打要杀,不如你先谈谈你的条件,既然同是东海生灵,何不寻一个相处之道?”辰良尽量压着体内的怒气,此时硬碰硬,他必然会吃亏。 “哈哈哈,没想到鲛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当年你们祖上也是以好战嗜血闻名,才惹得神族打压,只不过老子没想到你们会变得如此委曲求全。” 夔和他身后的海中狼都开始哈哈大笑,辰良实在忍无可忍, “夔,我本来想给你们一条生路,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看来小鲛人生气了啊,实话跟你说,有人跟老子承诺要给老子半个东海,现在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老子就是要这整个东海,你又能如何?” 夔的话让辰良确定了内奸的存在,他突然想到一个人,是啊,他才是最恨鲛人族的人,辰良刚准备向子都发难,那边的珊瑚女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夔首领的胃口这样大?” 珊瑚女一转身,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包括辰良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是你?你这个贱女人,是你勾结这些海中狼?” 第四十七章 东海有鲛人(十)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谁也没想到那个平平无奇的珊瑚女转身就变成了身材婀娜,脸蛋倾城,一笑百媚的燕燕, “老子几百年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了,你就是一直跟我联络的人?” 夔一副要吃了燕燕的样子,她识相地凑身上前,而忽略了一旁也是想把她生吞活剥的辰良,对燕燕的恨意,已然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已经忘了身为人族的燕燕是如何出现在这深海?就像他一直忘了已百岁高龄的人族燕燕为何还是少女的模样? 燕燕被夔一把搂入怀里,他低头嗅了嗅她身上的馨香,沉醉于其中,“等到老子成为这东海之主,你想要什么老子都给你。” 燕燕似乎是被夔的满脸胡茬弄得痒了,咯咯咯笑个不停,一直隐在暗处的子都看着她,想不明白这个女人要干什么,明明不用她去“冒名顶替”。 “夔首领可是堂堂男儿,说话可是要算话的。” “那是自然,老子从不对女人撒谎。” “那我要辰良的命,啊,对了,还要他的头拿去喂海狗。” “哈哈哈,果然是蛇蝎美人,老子喜欢。” 夔“啪叽”一口亲在了燕燕的脸上,辰良却是气得就要吐血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是个祸害,要不是有老不死的护着你,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百年前的那一次,良辰以为这个女人死了,哪知她又从海中回来了,以后的日子里,他也曾数次派人去杀燕燕,可都是有去无回,再加上燕燕的容颜百年间竟然毫无变化,他当然怀疑过,不过他太自大了,燕燕一直无所出,而且在昊月那里除了首饰,珍珠,房子,也别无他求,他不会把这样的一个女人放在眼里。 子都听到这话,手不禁握紧了小海螺,眼中的杀意再是控制不住, “哦,原来是你。。。那夔首领,辰良的命我不要了,不如你送我另一件东西?” 子都分明看到燕燕刹那之间冲他眨了下眼,他知晓辰良这条命是留给他了。 夔对美人的反复有些好奇,明明知道了辰良想要杀她,怎么她反倒不要他的命了? “为什么?”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我想要他跪在我的脚下。” “你做梦。”辰良几乎是吼着说道,他身后的三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不知眼前这种局面要如何收场? “哦?美人有何想法?”夔觉得怀里的女人越来越有趣了。 “夔首领可知他们这些人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夔倒是还没多想这些,拿下瀛洲城后,听城里有个老乌龟说他们来了这里,他们就追来了。“难不成这里有什么?” “夔首领果然聪明,你可听过定海珠?” “龙族至宝在这里?” 夔也是十分惊喜,没想到此行还有如此大的收获。 “要不然鲛人族长和长老们为何会亲临至此?” “哈哈哈,那好,那老子就把它夺过来送于美人你,让辰良还有整个鲛人族从此臣服于你脚下。” 夔的话让子都都有些动容,原来不惜一切博红颜一笑这样的话本故事是真会发生的,他有那么一刻都在想燕燕会不会因此真的倒戈于夔,毕竟对于她来说,如此也可以报复鲛人族,而且让她以后也有了更大的依靠,子都的脑子里都开始想应对之法了。 辰良看此刻的情况,与海中狼一战是无可避免了,只是这胜算。。。他不禁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子都,“安歌,你也不想这东海落入海中狼之手吧?” “当然。” “好,你我兄弟今日就与这帮海盗血拼到底。” “辰良,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不如你我把夔引入归墟,他如此自大,定不会让其他海中狼有机会靠近那定海珠,到时候你我合力将其击杀。” 辰良看着眼前的子都,他从未信任过这个所谓的弟弟,不过如今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想着就算子都有异心,等他们一起解决了夔,他再杀子都不迟。 “好,就按你说的做。” 之后,看着辰良,子都,夔三人先后-进了归墟,燕燕自嘲的笑了,她瞬间就明白了子都的用意,明白了他一直对她有所保留,也明白了夔一直在演戏,看来她的“多此一举”让子都连她也防上了,是啊,他凭什么相信她呢,连她都不相信自己是为了怕他在那一刻暴露自己,会引得辰良这个疯子提早发难,让他的计划有失,让他陷入险境,哪知这只是她一个人犯傻罢了。 归墟内的辰良发现自己落入圈套时已经晚了,他早该想到跟夔有合作的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当子都的匕首刺入他的胸膛的时候,他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安歌,你够狠,你竟然拿东海的所有生灵做赌。” 子都并不想听他说一句废话,匕首瞬间整个没入,只剩刀柄在外,他也凑到辰良的耳边, “你错了,夔和你都会永远留在这里,东海再也不会有你们这些畜生,你安息吧。” 辰良咽气的瞬间,子都也顺手取出了嵌在一块石壁中的定海珠,夔还没来得及高兴,整个归墟都似乎躁动起来,那更深的黑暗中似乎也传出了千万怨灵的嘶吼声,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旋涡开始向着他们逼近,里面飞出了无数的白色灵体,把守在归墟入口的那些人一个个的拉了进来,一时间惨叫声连绵不绝。 “为什么会这样?”夔此时还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 “定海珠是镇压这些怨灵的封印,一旦开启,他们当然会吞噬这里所有的生灵。”子都一边费力闪躲一边说着, “你骗我?”夔眼中血红,恨不得立刻杀了子都, “是,我是骗了你,不过你也不用不甘,反正我也出不去了,我要重新把这里封印,咱们谁也跑不了。” “你疯啦?”夔没想到子都竟然也把自己算计在了里面,在被几个怨灵撕扯着拉向深渊时,他眼中的怨毒慢慢变成了绝望。 “是时候还这里万千生灵一个平静的东海了。” 子都说着就用双手握着匕首刀刃,血一点一滴地流到了漂浮着的定海珠上,有了鲜血的浸润,青白色的光芒渐渐的开始发红,那个光晕越来越大,甚至把子都都包在了里面,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子都周围设起了一个结界,那些怨灵也开始慢慢远离他,甚至不小心碰到这层光晕的怨灵会瞬间消失,子都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可是他在里面却一动不能动了。 在这充满惨叫声的慌乱中,燕燕却迈着悠闲的步子一下一下走到了子都面前,他才明白自己终究也是被这个女人算计了,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因为他心底明白燕燕对他没有恶意,甚至还在保护他, “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咱们扯平了。” 燕燕脸上挂着笑,笑容干净又释然,子都都有些恍惚了,不禁喃喃出声, “燕燕,是你吗?” “子都大人,好久不见。” “不,你不是,你又在骗我?” “其实我也分不清我究竟是谁了,我脑中只有燕燕的记忆,心中只有燕燕对你的情,甚至舍不得你死。” 燕燕的眼泪此时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子都又想起了百年前那个泪流满面穿着大红嫁衣的姑娘,她与此时的燕燕重合在了一起,子都用尽全身的力量想要挣脱这个结界,但是一点办法没有。 “等一下,你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就把定海珠放回原位。” 子都不敢想她说的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燕燕看着子都耗损修为在冲破结界,她突然觉得很幸福,仿佛一下子填补了她千万年空虚的心,她开始自断经脉,血顺着她的嘴角慢慢留下,她不觉得痛,怨灵感觉到血的诱惑,开始侵蚀她的身体,她也不觉得痛,身体慢慢变轻,渐渐变成了无数星星点点, “燕燕”看着眼前的人就这么消失,子都忍不住痛呼出声,一口鲜血也喷薄而出。 结界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原来她死的时候就是他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那无数的星星点点飞舞着绕到子都的身边,他似乎也听见了一个人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好活着,忘了我。” 第四十八章 离别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执着地站在海边,任老乌龟如何劝说,她也一动不动,风宸匪就在她的身后帮她撑着伞,初一也拿自己的主子没办法,就他那个身体,一旦感染风寒,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会好,往常阿蔓定是不会让风宸匪就这样站在雨里,此时的她怕是也顾不上了吧。 好在这雨不是很大,被乌云遮住的阳光也大有复出之势,这让初一和老乌龟都舒了一口气,可是突然间,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引得天上竟也跟着雷声大作,雨势更是收不住,初一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水瞬间浇的睁不开眼,他随手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担心地看向自家主子,却惊奇地发现伞下的两人就像是站在了一个透明的光圈里,豆大的雨点顺着伞边旋转而下,一丝丝都没有打到他们身上。再看看身旁的老乌龟也早就缩回了他的硕大的龟壳里,原来从开始到最后只有初一一人经历了这场洗礼。 海上的这场暴风雨预示着海下也定是不太平,也不知过了多久,海面上趋于平静,一个熟悉的身影也似从那遥远的水天相接的地方慢慢走来, “阿匪,大鱼回来了。” “嗯。” 风宸匪看到只有子都一个人,知道他想做的事是做成了,海里的情况想必也是九死一生,毕竟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如今他能回来,恐怕与那个没有回来的女人有莫大的关系,不过这其中的曲折他也没有兴趣,只要阿蔓安心了就好。 子都一上岸,就差点被迎面扑来的人撞到,他伸起双手,尽量不让自己身上的血污弄脏怀里的人。 “不是说回不迷谷等我吗?怎么还在这里?” 子都的声音沙哑,脸色也是苍白的很,阿蔓一眼就看到他已经猩红的双手,他似是有意没有止血,阿蔓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不过看到他眼中的疲惫,她并有追问什么, “龟叔,你带大鱼去疗伤吧。” 老乌龟扶着子都走后,阿蔓盯着他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良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话, “阿匪,我是不是做错了?” “阿蔓,这个燕燕,她能在归墟那个地方千万年却没有完全失去自我变成彻底无意识的怨灵,说明此人心智异常坚定,即使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做过什么,却依然记得对鲛人的仇恨,亦说明此人执念强大,试问这样的人,岂是你的几句话或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威胁可以左右得了的。” “阿匪的意思是?” “她心中早有决断,无论你去不去找她,都改变不了今日的结局了。” 对于整个东海来说,今日发生的一切将让这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鲛人族失去了绝对的统治地位,五大族也有了新的族长,这些新生力量是子都让龟叔百年间偷偷培养起来的,他们定能给消沉已久的东海带来新的生机。 “大鱼,你真的不回不迷谷了吗?” “只是暂时不回去,等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我就会回去了。” 有一些话阿蔓说不出口,毕竟这里才是子都的家,如今欺负他的人还有他恨的人都死了,想留下也是很自然的。 “其实我知道东海比不迷谷好多了,好吃的多,好玩的多,钱也多,就连老乌龟都比无衣话少,不那么啰嗦,唉,你打算留下来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阿蔓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捂着眼,似是在擦眼泪,那个抽抽泣泣,委曲求全,等着人安慰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她,此情此景,依依不舍,情比金坚,男貌女……才?初一看在眼里替自家主子鸣不平,想那日,主子说要离开,阿蔓只有一句:好,我知道。对比现在她不惜装出一副小女人的样子挽留一个男人,主人看在眼里定是心如刀绞吧。 初一偷偷的瞥一眼风宸匪,主子眼中的星辰大海此时都黯淡无光了,初一就知道主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阿蔓对于主子来说,终归是特别的。 “阿蔓,不迷谷现在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都在那里,我一定会回去的。” “那好,一言为定,这次我是真的回去等你了。” “好。” 阿蔓三人再次坐在鲲鹏的背上时,相对无言,似乎都有什么心事, “阿匪,大鱼变了,从归墟回来后,他好像丢了什么,再也找不回来了。” 无人回答,就好像阿蔓在自言自语,她扭头看着一旁的风宸匪,沉默还是沉默,就像根本没有听到阿蔓的话,就像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的风宸匪让她都有些害怕了,好像这五年费尽心思的靠近都泡汤了。 “阿蔓,给大长老的信他已经收到了,我想我没有必要再去不迷谷了。” “啊?”阿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似乎真的忘了, “阿蔓忘了我说过要回青州城的事了?” “哦,没忘,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着急,我以为你会跟我回不迷谷,然后让我准备准备,过几日才走呢?” 初一心里吐槽:走的明明是主子,你准备什么啊? 风宸匪看着低头在那里一直画圈圈的阿蔓,他抑制住了想摸摸她脑袋的冲动,当然也及时收回了行动先于思想的右手。阿蔓不敢抬头,怕风宸匪看到她眼中蓄满的泪水,不同于刚才硬挤眼泪的生涩演技,此刻她是真情流露,本来还想着回去多黏他两天,毕竟在东海这里闲杂人等太多,两个人都没怎么单独在一起过,这样她一个人去北狄的时候身上还能多保留几日他的气息。 接下来的一段返程时间,阿蔓一直都是那么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个受伤的小兽,在独自舔舐伤口,风宸匪告诉自己这是错觉,阿蔓会有不舍得,但是她不会有事的,等回到不迷谷,跟七七玩起来,就会忘了他了。风宸匪让自己硬起心肠,既然决定离开了,就不会再拖拖拉拉,当断则断。 初一有时候是真的看不懂,两人这算什么?主子隐忍,阿蔓的感情似乎也不再那么赤裸裸,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再一次回到了招摇山脚下,三个人的心境都不一样了,阿蔓的眼眶红红的,不过她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匪,你回去之后要保护好自己,要是那个什么太后,皇上的欺负你,你就捎信来告诉我,我去替你收拾他们。” 风宸匪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笑不出来,明明以前遇到什么情况他都觉得笑是很简单的,嘴角一扬,既不费力费时,又可以掩盖自己真正的情绪。阿蔓最终还是跑过来抱住了他,只不过这个离别的拥抱又跟几年前一样,还没好好感受,就已人去怀中空啦。 初一跟在主子身后走着,一步一步,很慢很慢, “初一,你回头看看,阿蔓还在不在?” “在。” 又一步一步,还是很慢很慢, “初一,你再回头看看,阿蔓还在不在?” “在。” 循环往复,风宸匪问到第五遍的时候,初一忍不住说了实话,“主子,你是不是想问阿蔓有没有跟来?她只是一直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 风宸匪浑身一震,他闭上眼睛叹口气,这都不知是初一第几次猜中他内心的想法了,不是初一越来越了解他,而是他似乎越来越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了,既然决定要回去,他就必须变回以前的风宸匪了,否则,在那个地方,他很快会死无葬身之地。 “初一,你传信给七夕,让她来桃夭村接我。” “是,主子。” “还有,从此刻开始,消失。” 风宸匪本来不想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可是变了的岂止是他一个人?连他手下曾经最好的暗卫都快变成贴身侍卫了。 不禁瞪大眼睛的初一终是明白了,主子,又是以前那个主子了。 再也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时,阿蔓才转身向着不迷谷的方向走去,他一次没有回头,阿蔓有失望但是不伤心,等她拿到牵机变的解药,他一定会开心的,说不定还会……以身相许这事阿蔓很久没有想过了,她以前想得到他的身心,现在她只想着能陪在他身边就挺好的,身啊,心啊的,都是锦上添花。 第四十九章 他,回来了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南山,青州城,风熙柏得到风宸匪已经进入荆州城的消息的时候,他愣了好一会儿,随即放下手中的奏折,笑了起来,一旁的宫人都很好奇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连妖族都困不住你,好,好,回来得好。” 五年来,太后总觉得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差,太医还说她肝火太旺,劝她少思,少虑,她也想做个颐享天年的悠闲太后,想她都争斗了大半生了,跟后宫的女人们争,跟先皇斗,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儿子送上了那个皇位,可是如今不得已又为了母族跟儿子越走越远。甚至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会梦到那个女人,那个先皇惦记了一生却得不到的女人,黎青宛,逸王妃,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了,太后心里的恨已经淡了很多,她甚至有时候会觉得想笑,先皇是个狠辣无情的人,他想要的不择手段也会得到,唯独那个女人,他一生求而不得。 说起来那个逸王也是个没出息的情种,皇位被先皇夺走他都忍了下来,却为了一个女人跟先皇撕破脸,还想造反,太后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对那个女人是又恨又嫉妒,两个南山国最优秀的男人为了她都以江山做赌,所以先皇对她动了杀心之后,她用蛊毒让那个女人死的痛不欲生,这事没有人知道,先皇也从不允许有人提起那个女人的事。 不知为什么,这两年最近三天的事太后大都记不住了,这二十年前的事情反而越来越清晰,每每总会梦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挣扎,经常折磨得她彻夜难眠。这不昨日她得知风宸匪回到荆州城的消息时还曾大发雷霆,可是今早她又把那件事遗忘了,林思婉嘱咐手底下的宫人千万不要再提起关于逸王世子的任何事,省得惹太后不高兴。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皇宫内外,青州城,甚至整个南山国:他,回来了,风宸匪,逸王世子从妖族回来了。人族质子能从妖族活着回来这简直就是奇迹,何况才短短五年的时间,大家纷纷猜测世子能回来的原因,心中对这个世子不知不觉间有了一种敬畏。 其实不迷谷并没有限制那些人族的自由,只是他们自己没有走出去的勇气罢了,三百年间,偶尔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但出去的时候也是老疯子一个了,那都是他们自己胆子小,阿蔓可不承认,她经常带着小妖们恶作剧故意吓那些住在谷中的人族,导致那些人不是英年早逝,就是老来疯。 风宸匪回到荆州后,就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论是慕名而来的名流乡绅还是城中大小官员,一律谢绝拜访。 老管家在府中庭院看着王爷和世子斗蛐蛐,心里想着虽然王爷心智有损,但是对世子来说未必不是好事,起码这个父亲对儿子笑的越来越多了。 中元觉着无趣,三步两步蹭到在回廊坐着的七夕身边,女人正闭着眼睛假寐,他有时候就不明白了,这么一张丑陋的脸,怎么会魅惑到那么多男人,他琢磨着关键就在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他有种想把它们挖出来的冲动,看这个女人以后还敢不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七夕的睫毛微微动了下,突然睁开了双眼,中元颇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伸出的两根手指,果然女人一睁眼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赶紧坐正身子,清清嗓子, “死鬼,你刚才想干嘛?不会是趁着我睡觉,意图不轨吧?” 七夕故意调侃的话让中元的脸有些微红,这该死的女人要想“勾引”一个男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酥麻惑人的,中元心里明白她这是报复他刚才想要剜她的眼。 “怎么?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 中元努力憋着这口气不放松不想给她可趁之机,哪知这个女人更加放肆的缠到他的身上来了,馨香满怀,女人若有似乎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就在中元即将要把持不住的时候,一张笑开花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们干什么呢?” 风尘逸的突然出现,算是救了中元,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童真毁在这个女人手里,常年的暗杀生活,女人对他来说只有两种:付钱买他杀人的人和被他杀的人,总得来说,男女对他来说,无甚区别。男女之间的那点乐趣从杀人中他就可以获得,所以他不需要女人。 “带父王下去歇着吧。” “是,世子。” 老管家扶着依依不舍的风尘逸离开了这里,他喜欢跟风宸匪在一起,但是他也知道风宸匪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即使心智犹如孩童,他也不曾无理取闹过。 “主子,按您的吩咐,消息已经传到南山各城了,皇上和太后那边派来的人,我们也放他们安全离开了。” 寒衣不在,七夕暂领了暗探的指挥权。 “好。” “主子,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地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一直以来,风宸匪都是隐忍低调的,无论是朝中还是江湖,可是此番作为直接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中元的疑问得到了七夕的耻笑, “你个死鬼,除了杀人还能干什么?主子回来的事是能瞒的住的吗?与其等着被皇上的人,或是太后的人发现,不如咱们自己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这样主子回青州城时,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咱们主子的保护-伞。” “哦,也是,主子毕竟是为了南山国才主动请缨去人族做这质子的,总不能从妖族安全回来的人,反倒回到自己的家,不明不白的死了吧。” 中元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自家主子这心有十窍的人,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 风宸匪当然不会和肠子没有弯的中元计较什么,七夕也只是看着那个虽满手血腥,却又心思单纯的男人笑了笑,中元可不喜欢这个女人冲着自己笑,他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主子,我看总会有人不老实的,明日动身回青州城,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 “无妨,我有你们不是吗?” 风宸匪的话让七夕一愣,主子真的变了,上次见到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今天更能确定了,他似乎是体贴了一点,或许只有身为女人的她才能如此敏感的觉察这一点,这五年主子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妖族的生活难道真如初一昨晚所说惬意又舒服?真的是匪夷所思,不过从初一嘴里再也撬不出什么别的有用的话了,如果重阳在的话就好了,话说那个小子已经失踪这么久了,不会是死在哪个无人的角落了吧。 七夕内心的小小“诅咒”让远在雍州城的某人连打了五个喷嚏。 庭院中只剩七夕和中元的时候,他本能的就想躲开了,可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七夕拽住了后衣襟,“死鬼,你等一下。” “姑奶奶,我怕了你还不成吗?你让我走吧。” “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我是有正事同你商量。” 七夕对中元这副“怂样子”很无奈,但是他越这样,她越是想逗他,她故意凑上前,在他耳边说道:“主子明日的路线,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早就传到了各路牛鬼蛇神的耳朵里,我一介弱质女流,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不去了,就交给你和初一了。” “这还用你嘱咐,我们早就安排好了。” “记住,活口要留一个,剩下的最好是要多惨烈有多惨烈,就是那种让人听了都会发抖恶心的那种。”七夕兴奋地盯着中元,“这正是你擅长的。” 中元呵呵一声,不置可否,他怎么杀人都是看心情好不好,偶尔也会很唯美的。 “是时候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知道,主子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第五十章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回到不迷谷两天了,也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了,不吃不喝,谷中不明就里的小妖们都在瑟瑟发抖,他们觉得谷主这是在闭关琢磨整蛊大计呢,就是不知道最后这份“殊荣”会落在谁头上,无衣大长老这些日子也不在谷里,谷中大小事现在都由子充和狐妖七七打理。 子充和七七站在阿蔓的房门外半个时辰了,两人推来推去的,都不想去触谷主的眉头,毕竟阿蔓可怕起来还是非常没有妖性的, “七七,你不是阿蔓的好姐妹吗?此时此刻,你义不容辞。” “子充啊,你还是她未来的小叔子呢,子都大人不在,你更应该好好照顾未来的嫂子不是?” 两个都在理直气壮的劝对方,没有注意到身边突然多了个幽灵般的存在,阿蔓两日没有睡觉了,大大的黑眼圈,头发更是惨不忍睹, “我饿了,要吃东西。”说完这句,她就又悄无声息地飘了回去, “好,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去做鱼。” 被子充抢先一步,七七只好无奈地尾随着阿蔓进了屋,阿蔓这副样子看起来比狼妖十三被七七拒绝一百次之后还要凄惨,骂她没出息的话,七七不知为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阿蔓,你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阿匪不在,觉得无趣,吃饭无趣,睡觉无趣,连说话也无趣。” “我的傻姑娘,”七七把阿蔓抱在怀里,“你这是生病了?” “生病?”阿蔓不懂,她脉搏心跳有力,妖丹运转正常,哪里病了? “思念也会让人生病的,人族管这叫相思病。” “你的意思是我太想念阿匪了?” 阿蔓抬起头,眼珠转了几圈,似是有些明白了, “嗯,不过阿蔓,我不明白,既然你这么不舍得他,为何要让他走呢,你可是这里的妖王啊,没有你的应允,他是走不了的。” 阿蔓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风宸匪的要求她压根没想过拒绝啊, “阿匪有很多未了的心愿,有很多想要做的事,要不是不迷谷对妖族的规定不能随意插手人族之事,我肯定会跟他一起走的。”阿蔓似乎是忘了五年前她帮风宸匪已经做了不少事了,而且她还打算去北狄帮他找千机子的,当然这些不能让七七他们知道。 “阿蔓,你变了,以前你喜欢风宸匪,现在……” “现在我也喜欢啊。” 七七摇摇头,“你对他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喜欢的范畴,阿蔓,你是爱上他了啊。” “爱和喜欢不是一个意思吗?” 七七又摇摇头,“喜欢时,你可以肆无忌惮,但爱时,你就会小心翼翼,说白了喜欢是愉悦自己,爱却是奉献给对方。” 每到这种时候,阿蔓就会觉得七七全身都会发着光,就像人族那些被人膜拜的各种文坛大家一样,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七七,呼吸声也放低了,准备聆听教诲。 “阿蔓,喜欢是一种单纯美好的感觉,但是爱就不同了,稍有不慎,你会受伤的。” “怎么会?就阿匪那个样子,他哪里打得过我?” “那你舍得打他吗?” 阿蔓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七七轻叹一口气,“爱从来就不是两个人势均力敌,风宸匪,你斗不过的。” “我为什么要跟阿匪斗?” 七七知道阿蔓根本就不懂她在说什么, “那好,你不跟他斗,那他身边的女人呢?他的未婚妻,还有他是人族世子,将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女人?” “七七你都把我说糊涂了,阿匪的女人们又关我什么事?” “阿蔓,你没有意识到这些,是因为风宸匪身边现在只有你,等到他那个未婚妻甚至别的女人出现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你对他的爱会让你心生嫉妒,让你难过,如果他最后选择的不是你,你就会受伤。” “啊……”阿蔓有些明白又有些迷茫,“七七,你知道我懒,懒得去想那些以后的事情,不过你说的这些喜欢啊,爱啊的,我领会了一些,我现在想对阿匪好,就多多的对他好,这样他以后一定会对我也有很多舍不得对不对?你说的那些女人出现以后,阿匪也会选择我对不对?” 七七觉得自己的话可能适得其反了,“好,就算你说的对,他选择了你,可是他是人族,即使一生无灾无难,几十年之后,也会变成一堆白骨,那时候你怎么办?会不会很伤心?” “那我跟他一起走就好了啊。” 阿蔓的话让七七气得暴跳而起,她赶紧识相地改口安抚,“不走,不走,伤心就伤心,走什么啊。” 七七平复心情以后,觉得内心很不舒服,据她这五年对风宸匪的了解,他不是个良人,他心里牵绊太多,阿蔓不是他最好的选择,就算他心里有阿蔓,有一天需要他做选择的时候,他舍弃的也会是阿蔓吧。 荆州到青州,走官道的话大约需要半月的路程,马车里看书的风宸匪似乎很入迷,初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了,他也没有发觉,当然初一知道自家主子是喜欢读书的,涉猎也非常广泛,但是现在手里捧的那本南山秘史话本是个什么鬼?他还品的津津有味,嘴角带笑,初一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只不过她会笑的更加猖狂,话本故事也会更风流,看来主子还是有所保留,没有在放飞自我的路上越走越远。 一个头戴大斗笠的人在外驾着马车,顾忌到风宸匪柔弱的身子,七夕不放心别人,所以就让中元亲自上了,临走时还说什么:你杀人都能杀得那么好,驾个车算什么?事实证明,杀人比驾车简单,想当年的中元学会杀人只用了两个时辰,可是这驾车却是在第三天才逐渐掌握了要领,所以他们也是在第三天才彻底走出了荆州城的地界。 风宸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带了一个话本上了马车,以前每次阿蔓在他身边看着这种话本笑的前仰后合的时候,他都没兴趣瞅一眼,今日经过街道前的书摊时,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就拿了一本,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意思的,简单通俗又赤裸裸,跟那个丫头一样,风宸匪没有刻意压制自己对阿蔓的想念,不管是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还有看她喜欢的话本的时候,他都允许那个丫头随便在自己脑袋里进进出出,就像她还在身边的时候,会不管不顾地进出他的房间。 初一听七夕说过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你越是压抑,它就会越凶猛,所以你要放任它,看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越来越浓烈还是渐渐冷却,等到了一个契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思念的人在你心目中究竟算什么了。 第五十一章 劫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子充给阿蔓做了她最喜欢吃的烤鱼,蒸鱼,炸鱼,红烧鱼,还没来得及陪她吃一口,就听见了院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蔓,你回来啦?” 子充一激灵,筷子都掉到了地上,然后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似乎想找地方藏起来,却是笨拙地哪里都钻不进去,阿蔓愣愣地看着上蹿下跳的子充,忍不住提醒他:“小鱼,你是个妖……” 子充听到阿蔓的话才醒悟过来,转身就消失在了空气里,七七笑着说:“他这是被黎木头吓怕了,那根木头也不知从哪里得知子充的原身是个鲛人,这可好了,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是天天乐此不疲地欺负子充,跟你两百年前比是有过之而不及,说是不缺钱,就是想看看泣泪成珠的神奇瞬间。” 阿蔓这才想起来她出卖子充的事情,黎木青和朔月这时也推门走了进来,本来是看到阿蔓惊喜的眼神,瞬间就被那一桌子香喷喷的鱼吸引了目光,不客气地坐下来,狼吞虎咽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看着阿蔓, “我和朔月刚从桃夭村回来,就听说你们回来了,哎,小匪匪呢?” “他回南山了。” 这回别说黎木青了,就连朔月都吃了一惊,“什么叫他回南山了?” “意思就是他不再是人族的质子了,他自由了。” 七七把一条烤鱼递到阿蔓手里,这可是她眼疾手快的从那两个饿死鬼的风卷残云之下抢下来的。 “你们?这不迷谷还有没有点规矩啊,这怎么说自由了自由了,太不公平了,我不管,老子也要自由,老子也要回家。” “好啊。”阿蔓一边啃着鱼一边点了头, “这么随意的吗?”黎木青倒是有些不适应阿蔓顺着他了,朔月其实从没有觉得不迷谷困住了他们,只不过其实是他们这位二公子舍不得走罢了。 “嗯,你也回北狄吧。” “阿蔓,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何必当真呢?再说我就这么回去了,我爹肯定会打断我的腿的,你再收留我五年吧,好歹满十年,我回去也好交代。” 阿蔓摇摇头,“不,你明天就回去。” 黎木青听到那个不字,刚要继续动之以情,就被阿蔓一句“带我一起回去。”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荆州往返青州的官道,一向是不太热闹的,一路上的驿站也才只有三个,可以说是很冷清的,大部分时候,风宸匪都是宿在了马车上,他晚上本来就浅眠,今日更是被马车外的厮杀声吵得难以入睡,初一也不在马车里,看来今晚的人还是有些棘手的,他坐正身子,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外面,连拴在树旁的马儿都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看来明日要耽搁些时间了,这些人实在是太狠心了,连无辜的马儿也不放过。 “初一。”风宸匪不大的声音在这满是刀刀入肉的厮杀声中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主子。”初一利索地一剑劈开面前的一个人,来到马车旁, “今日不要留活口了,马儿实在太可怜了。” “是。” 中元舔了一下剑身上的血珠儿,还是新鲜热乎的,他身上亦满是猩红,眼神却因为这杀戮的兴奋在这暗夜中格外明亮,要不是因为主子的安全冒不得一丝风险,这二十几个人他一个人对付足以,哪轮得到初一出手。 就剩最后五人的时候,他们看着眼前的初一和中元,想着该如何应对,其中一人咬咬牙, “敢问两位尊姓大名,我等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中元和初一两人相视一笑,他们明白这些人把他俩想成是逸王世子高价聘请来的保镖了,毕竟落魄如逸王府,如何会有如此高手? “哦,我倒想知道你们是哪个道上的头和脸?” 中元这两年迷上了看着猎物垂死挣扎,所以这个对话他愿意继续下去, “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说过劫?” “劫?初一,我没听错吧,他们说的是我知道的那个劫吗?” “好像是。”初一也忍不住笑了。 五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面前两人这是什么反应,但是他们已经毫无他法了,“我们是暗杀门中的人,此次是有人重金买下逸王世子风宸匪的命,若是二位肯帮忙,门主定有……”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见到刚才还笑容满面的那个男人脸已经阴郁的不行了,而另外一人反倒是哈哈哈大笑起来,“中元,是你的人,你认不认识他们?” “我门中之人才不会有这么多废话。” 七夕常说中元这个门主是他们暗杀门中话最多的人了, “也是,除了你,其他人都是任务失败即死,哪会像这几个人还妄想谈什么交易?” “那是因为从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那五个人不是聋子,不是傻子,他们听得见这两个人说话,也听得懂他们说了什么,只不过他们无法相信,那个神秘的劫,竟会真的出现他们眼前,下一刻,他们突然觉得颈间一阵清凉,一股鲜血喷薄而出,五个人就本能的捂着脖子躺在了地上,脸上甚至没有惊恐,还停留在得知真相那一刻的震惊。中元如此鬼魅的身法,初一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禁鼓起掌,不愧是劫里最好的杀手。 地上二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形态各异,每个人都是一击毙命,所以流血不多,不过风宸匪还是嫌弃空气中弥漫的恶心气味,中元和初一两个人没办法,只好拉着马车到了稍远的地方,月光下,林子里传来了阵阵狼嚎,它们估计也是被这血腥味吸引而来。 “糟了,这些尸体要是被那些畜生啃干净了,还怎么给后来人下马威?” 中元的担心遭到初一无情的耻笑, “说真的,你不会真想按照七夕说的做吧?” “你偷听我们说话?”中元才不想承认刚才一刻他还真是想起了那个女人说的话, “诶,话不要这么说啊,我本来就是一直躲在暗处的。” “不管怎么说,我才不是想听那个女人的,只不过没准真的有那么一点点震慑作用呢?” “没用的。”初一靠躺在了一棵树干上,腿翘到了另一边,“该来的还是会来。” “无所谓,来多少,杀多少就是了。” 初一看了一眼马车,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此时在想什么,离青州城越来越近,主子的心怕是也平静不了了吧,今天才第一次,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主子想必也不关心,要不也不会不留活口了,即使平安的回到了青州城,等待主子的又是什么呢?无论这些杀手死的惨不惨烈,今天这二十几人的命只怕会换来更多的后继者。这一路的杀戮,必定会让皇上和太后对主子的怀疑更胜,一个手握军权的王府继承人,竟然还有江湖势力跟随,这无疑是对他们权利最大的挑衅。主子如此高调的回归,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第五十二章 物是人非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黎木青不知道阿蔓为何突然如此执着要去北狄,不过他知道自己又被这个丫头套路了,他不甘心,想着既然这个马前卒做定了,怎么也得知道原因吧。哪知还没等他想方设法,阿蔓就慢悠悠地说道, “我要去找千机子。” “千机子?什么东西?” “一个妖,牵机妖。” 这么轻易就到了想要的答案,可黎木青心里怎么还是不舒坦呢? 阿蔓的话让一旁的朔月愣了一下,脸色一变,当然这些没有逃过对她特别关注的某人的眼睛,不过黎木青没有声张,他偷偷拽了一下她的衣角,朔月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这个千机子是不迷谷的任务,要解决的妖患?” 阿蔓摇摇头,“他是好是坏,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黎木青松一口气,他看朔月的反应,她必定是认识此人的,不过阿蔓不是要去灭他,就一切好商量。 “那你找这个千机子有何事?” “想请他帮个忙。” 朔月抬头看了看阿蔓,咬了下嘴唇,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她冲着黎木青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 “好,本公子在不迷谷多年也承蒙你照顾了,这次就带你回去吧,不过北狄那么大,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先去冀州,都城嘛,我们妖族也是喜欢热闹的。” 大长老和子都不在谷中,狐妖七七知道没有人能拦得住阿蔓,不过有北狄镇南大将军府庇佑,相信阿蔓不会出什么事。 “阿蔓,万事莫要强求,人族都有自己的造化。” 七七的话阿蔓明白,她不知自己能为风宸匪做到哪一步,毕竟她也有自己的使命,不过她只想她在乎的人在他短暂的生命中可以活得少些痛苦,多些幸福。 青州城已经近在眼前了,今晚的十个人应该是最后一批杀手了,也是最厉害的十个人,初一和中元都受了轻伤,这一路先后五次刺杀,不下六十个杀手,中元连门下的人都动用了,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三天两头的车轮战,整个官道被鲜血铺就成了迎接逸王世子归来的红色地毯。 “主子,你知不知道这一路伏击咱们的杀手都是谁的人?” 中元草草包扎了受伤的手臂,说实话他真没预料到这些人来得如此猛烈, 托那些杀手的福,这一路走走停停,风宸匪休息的不错,精神状态很好,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话本,这几日翻得太多了,封皮都有些褶皱了,他一边用手压平,一边缓缓开口, “第一批杀手人数虽然最多,但是实力不济,应该是太后派来的,第二批和第三批也是太后,不过明显杀手的实力增强,应该是她不敢相信更不甘心,觉得一个废物世子怎会有如此大的本事,第四批应该是司莫怀的人,太后应该是向大将军求助了,所以那些人训练有素,若不是碰上你和初一这样的做杀人营生的高手,恐怕他们很难失手,最后这一批……” 风宸匪看着地上躺着的死人,脸一个个地已经被刀子划花了,很难辨认出真实面容,他们会不会有一些曾经和风宸匪打过照面,甚至是认识的人。 “难道是……?”主子若有所思甚至有些失望的样子,初一很难不联想到那个人。 “他应该是知道了太后和司莫怀的几次伏击都无功而返,他想着亲自试探一番,看看我这个废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试探?这些人的武功都快赶上皇宫那些有品级的带刀护卫了吧?出手狠辣,招招必杀,还把自己的脸毁成这样,明显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这是哪门子试探?主子,那个人看来也是容不下你了。” 风熙柏,如今的皇上,那个曾经拉着风宸匪的手,让他叫二哥的人,终究还是有了这一天,只不过他太心急了,风宸匪以为风熙柏会忍的更久一些,起码摸清他这个世子的底细,毕竟怀疑了这么多年,暗查了这么多年。或许也是因为多年无果,他才会用这种最笨但却最直接的方法,不惜暴露自己也要逼得他露出马脚。 “无论如何,我还是活着回来了,中元你先进城,这几日不要露面,也不要找我。” “是,主子。” 初一目送中元走远后,想着下次见面又不知什么时候,这短短的十五日,他们抢着同一条烤鱼吃,争着同一根树干睡,甚至会比赛谁杀的人最多,他本是一个孤独的暗卫,不迷谷的五年却让他习惯了身边有人。回头看到风宸匪手还在摆弄那个话本,初一不禁摇头轻叹, “主子,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风宸匪手上的动作一滞,他刚刚在想什么:这个陪伴他多日的话本,内容着实有趣,等见到阿蔓的时候,一定要给她看看。 一辆普通的马车驶进青州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风宸匪虽然把他从妖族返回的消息弄得举国皆知,但是在这皇城,他并不想太出风头,反正等他踏进王府的那一刻,他回来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果然风宸匪回到王府还不到一个时辰,圣旨还有源源不断的赏赐就随之而来,青州城里的权贵也纷纷送来拜帖和礼物,他们都对这个从妖族回来的世子好奇不已,风宸匪让下人们都一一回复,一一准备了回礼,他自己也开始沐浴更衣,准备午后的面圣。 久违地站在这皇城之下,高高的城门让风宸匪有些压抑窒息,这好像是十岁之后就不曾有的感觉了,习惯确实是一种可怕的东西。驻足片刻,风宸匪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去。 风熙柏看着跪在殿内的人,看不到他的脸,就像这些年他都不曾真正看清过他一样, “平身吧。” “谢皇上。” 风宸匪站起来,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五年了,他似乎更加坚毅了,皇权的慢慢回笼,让他的眼中已无他人了。 “宸匪这一路可还顺利?” “托皇上的福,除了臣这身子不济,有些疲累,其他还好。” 风熙柏以前觉得风宸匪的这种云淡风轻,是因为他的冷心冷清,如今看来他这是有恃无恐,他虽然从未完全相信过这个所谓的弟弟,但是他也没想到风宸匪一直都在骗他。 “宸匪这些年辛苦了,当初你自愿入妖族为质,为南山牺牲了自己,朕一直觉得对不起逸王府,毕竟你是王叔的独子,如今你平安归来,朕也就安心了。” “王府上下这些年也多亏皇上照料,臣感激不尽。” “王叔在荆州可好?” 风熙柏知晓逸王不在青州城的消息,风宸匪并不感到意外,这五年他不在王府,那里怕是被皇上和太后的人翻了个底儿掉了吧。 “父王还是老样子。” “还未苏醒?” 风熙柏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五年来,他派去的每个人从荆州回来都告诉他,那里一切正常,如今风宸匪面对一路高手的追杀,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他面前,叫他如何再相信“一切正常”这样的结果? “太医说过,父王再无醒来的可能。” 风宸匪的话让风熙柏半信半疑,不过太医的话却又言犹在耳,他自己也询问过多人,逸王的无名之毒确实无解。 风熙柏闭上双眼,片刻之后,有了决定的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宸匪,今天的你是否还和五年前一样,愿意助朕一臂之力?” “那皇上呢?是否还如五年前一样相信臣?” 第五十三章 繁花似锦觅安宁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皇上要选妃的消息让青州城的权贵和世家贵族们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毕竟登基五年来,后宫从未有过新人,风熙柏勤于正事,而太后也不愿意多让一个女人进来与她的侄女儿,当今的皇后司氏娉婷争宠。风熙柏恐怕是南山国最不好女色的皇帝了,除了皇后,只有两位妃子,还都是当年司娉婷嫁于皇子时候的他时,所带的两位陪嫁的庶女妹妹。奈何五年专宠,皇后司氏依然无所出,两位妃子也只是先后各诞下一位公主。 皇室不能无子嗣,皇上要广纳后宫本是无可厚非,只不过他选的这个时机,风宸匪刚刚回城,难免不会让太后怀疑是有人怂恿。不过太后知晓以大局为重,这两年朝廷中本就有不少官员曾谏言关于选妃之事,可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推脱了,如今既然皇上都应允了,她这个太后自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这次的选妃持续了足有半月的时间,十五名贵族少女将应选入宫,等待太后和皇上甄选,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对姐妹花,青州城陆都尉的两个女儿,陆家在青州城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世家,不过这陆都尉也算颇具名声,他十六岁的时候参军,十年的征战生涯,立下过无数军功,后来被升为都尉,负责青州城的警戒与防卫。陆都尉淡迫名利,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他向来是敬而远之,做事一向都是凭着本心,因此皇上和先皇都很器重他。 陆都尉的夫人出身书香门第,性格温婉,两人成婚之后伉俪情深,先后育有二女一子,陆繁华和陆似锦虽是双胞姐妹花,但是性子却是天壤之别,一个喜文,一个好武,两人今年刚好满十六岁,双双入选,这对姐妹花也被人们比作娥皇女英,现在全青州城的百姓都希望皇上能把这对姐妹花都留下,一享齐人之福。 陆安宁是陆都尉的小儿子,比两个姐姐小两岁,平日里被母亲和姐姐们宠着惯着,有些骄纵,听说前几日还把御史大人的公子给打了,本来御史大人当时吵吵着要闹到金銮殿上去,后来事情突然间就平息了,现在百姓们都纷纷猜测是这御史大人定是早早得知了什么消息,不想着和未来的国丈大人积怨才忍气吞声了吧。 陆府在青州城东,一个不算很大的院子,但是陆夫人平日里喜爱花草,所以府里在她的打理下,很漂亮,很有人味儿,可以想象这里常年都会充斥着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如今两位大小姐在三天后都将进宫,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陆夫人自是舍不得,她也在这半月里与陆大人把这一辈子的架都吵完了,她本就不同意女儿入宫,何况还是两个都送进去,奈何丈夫执意如此,她不明白一向爱护家人的丈夫怎会一夕之间如此狠心,此刻见到出现在自家花厅的尊贵客人时,她才明白了,当然也认命了。 风宸匪摘下斗篷,看着眼前才不过半月就白发横生的陆都尉和见到他一脸心如死灰的陆夫人,他的内心并未有一丝动容, “陆大人,今日来我是想告诉你,青城书院的海老夫子决定收陆小公子为关门弟子了。” 陆都尉不知道风宸匪用了何种手段,让那个已年过六旬高傲自大却又是整个人族文坛大家的海夫子收了自己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过今后有了海夫子的名声,陆安宁自会有一个光明的前程。 “我替犬子多谢世子照拂,还有御史大人的事也多亏世子的帮忙。” “金御史本就是聪明之人,就算我不出面,两位陆姑娘入宫的事一旦定下来,他自会知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陆都尉同逸王世子从未打过交道,只不过他欠逸王一条命,当初承诺过不管逸王府以后有何吩咐,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世子会拿他的诺言“威胁”他让自己的两个女儿进宫,想来逸王那么义薄云天,坦荡磊落的军中战神怎么会有风宸匪这样一个腹黑的儿子? 陆夫人“噗通”一声跪在风宸匪面前,她不顾陆大人的劝阻,想着今日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以后更是没机会了, “世子,我知道陆家欠你们逸王府的,可是赔上一个女儿还不够吗?” “那陆夫人想着用哪个女儿来赔?” 风宸匪轻飘飘扔过来的一句话让陆夫人有些懵了,她那只是一句有感而发的话,她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过要“牺牲”哪一个女儿。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来一粉一绿的身影, “娘,让我去。” “娘,姐姐身子弱,经不起后宫那些肮脏手段的折腾,我去,看她们谁敢造次,我卸了她们的胳膊。” 绿衣服小姑娘的话吸引了风宸匪的注意,他不禁看她看得有些出神,害得小姑娘感受到陌生男子热烈的眼神,小脸都红了。 “繁花,似锦,你们怎么出来了。” 看到两个如花似玉,风华正茂的女儿互相为了对方着想,陆夫人就更难过了, “姑娘家的懂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回屋去。” 陆都尉装着吹胡子瞪眼的,不过显然他平常在家就没什么地位,两个女儿都对他置若罔闻, “陆似锦?” 风宸匪的突然点名,让小姑娘的脸更红了,她还没见过如此俊俏的公子呢,不过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姐姐所说的“罪魁祸首”,纵使他再好看也无用,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世子,我知道此事不由我爹娘做主,所以还请高抬贵手,让我姐姐留下来伴在爹娘身边,皇宫我一个人去。” 小姑娘一脸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表情让风宸匪很愉悦, “这个后宫有何肮脏的手段,似锦姑娘可曾亲眼见过?” “说书的人还有话本里都是这样讲的啊。” 风宸匪心想果然是个闺中的傻丫头,“那你知不知道咱们的皇上后宫有几个女人?” 陆似锦有些语塞了,这个她哪里知道啊, “世子,小妹无知,让你见笑了,你也看见了,她这个性子进宫着实不可,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 陆繁花看着柔弱,但是她面上并无慌乱,眼神也很坚定,风宸匪从那沉着冷静中也看到一份缓缓而来的欲望。 “皇上并不好女色,所以后宫并没有似锦姑娘所想的那些肮脏龌龊,两位陆姑娘一文一武,性格互补,明面上有繁花姑娘识大体,懂礼仪,暗地里似锦姑娘,谁找你们麻烦,你大可以卸掉她们的胳膊。” “姐姐修栈道我度陈仓?”陆似锦喃喃出声的话害得她被姐姐陆繁花狠狠打了脑袋。 风宸匪的话让陆都尉和陆夫人都愣住了,他们显然没料到世子在这个时候还会开玩笑? “陆夫人,自古一入宫门深似海,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皇上承诺过,会善待两位姑娘,并许以贵妃之位,她们姐妹二人感情深厚,在后宫定会互相扶持,无人能欺负她们,就算是皇后和太后,有皇上的保护,也不会让她们有危险。” “那皇上有一天会不会……” “这就要看陆大人能不能守住本心了,你应该明白皇上选中的是你,还有整个陆家。” 陆都尉明白陆家虽然也是青州城中历史悠久的世家,但是从百年前开始陆氏已然没落,这样即使他因女儿的关系平步青云,也是皇上手中可以掌握的棋子,不会形成司氏如今的外戚专权,扶持陆家,也是要一步步夺军权以抗衡司氏。 陆夫人看着自己夫君越来越明朗坚定的神色,她知道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她虽是一介女流,并不参与这皇权斗争,但是身为一个世家小姐,这些利益互博,互相制衡的手段她见的并不少,只不过如今皇上打算要用的棋子是她的女儿,她怎能不恨,不怨。 “似锦姑娘,你愿不愿意陪在姐姐身边,保护她远离那些你所说的肮脏?” “当然,如果姐姐一定要进宫,我愿意陪着她,护着她,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风宸匪心底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了,她真的很像某人,皇宫那个没有自由的地方确实不适合她,不过她终究不是某人,这份心疼在风宸匪心里来去匆匆。 “繁花姑娘,如果我告诉你,只要你可以诞下皇子,我就可以助他登上太子之位,你心里是不是就可以无所畏惧?” 陆繁花,就连陆都尉和陆夫人听了风宸匪的话都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们看着这个世人口中的废物世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狂妄之言,他们竟然都很信服,尤其是陆繁花,她觉得风宸匪似乎看透了她,她是有野心,不过她不敢想,毕竟陆家没有根基。 陆似锦虽然觉得那些事还有些遥远,不过她能看得出来,她姐姐,她父亲,甚至是母亲都动摇了,不过她也忍不住想这个世子完全没有必要许诺什么,即使他们都不愿意,皇上圣旨已下,此事已成定局,难不成这世子还是专门跑过来宽慰他们的? 离开陆府之后,初一心里和陆家二小姐是有一样的疑问的,不过为了找回一个暗卫的自觉,他要克制自己说话,问话的欲望, “繁花似锦觅安宁,让这样的陆家卷入皇权纷争之中,交代和承诺都是必须的。” “那主子为何非要选陆都尉?” “他是皇上选的,你以为现在皇上还会用我举荐的人吗?陆庭虽然受过父王恩惠,但此事并无外人知晓,他并未在父王麾下任过职,也不曾跟过司莫怀,他这样一个身世清白的人正是皇上此时需要的。” 初一知道主子在暗中一定是促成了此事,要不他今日也不会亲自来了。说了这么多,初一猛然意识到主子竟然主动跟他说话了又,唉,看来主子也耐不住寂寞了。 第五十四章 千机子(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北狄与南山不同,民风颇为豪放,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是呼噜噜的,喝酒也是大碗大碗的干,阿蔓在驿站看着旁桌的一个大汉那豪迈的吃相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些人可真是粗鲁,想着还是阿匪吃饭好看,嘴角从不会有食物残渣,更别提这顺着下巴到处流淌的油水了,阿蔓一副嫌弃的样子,黎木青无奈了,这丫头一路上无论看见谁,做什么,都会拿来与风宸匪比较一番,她这哪是七七说的有病啊,简直就是病入膏肓了。 “阿蔓,天黑之前咱们就能到冀州城了,不过说好了,咱们一定要低调行事,我可不想让爹和大哥他们知道我回来了。” 阿蔓一边点头嗯嗯着,一边心里想着一进冀州就把黎木头绑了带回将军府,找人这种事,当然是有人帮忙最好,人越多越好。 朔月心情很复杂,她已经提前写信告知了师傅,他老人家却不知第几次的又威胁她说:要是敢再让第二个人族知道我的事,我就会杀了你。师傅那个人恐怕连刀都不会用,每天就跟那些个草药和瓶瓶罐罐打交道,他的威胁朔月从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师傅确实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可是阿蔓是她的朋友,她又想帮她,总之很为难。 冀州城不愧是北狄的都城,这高大的石头城墙和三米高带着铜环的大门让这个城看起来气势恢宏,来来往往的客商让这里也显得热闹非凡,北狄的男人个子明显高大许多,毛发也比较旺盛,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粗狂,阿蔓一路走着,终于明白狐妖七七口中的臭男人是怎么来的,人群中弥漫着一股不知是什么的刺鼻味道。 “好久没有闻到烤肉的味道了,好香啊。” 黎木青一脸憧憬的样子惊得阿蔓张大了嘴,她难以想象什么吃的会是这种味道? “这是从我们边境一个小部落里传过来的一种香料,成熟之后,磨成粉末,洒在烤好的肉上,简直是绝配。” 黎木青声情并茂的演绎,让阿蔓突然觉得这种味道也不是那么难忍了,这三百年间,论吃,她还没有输给过谁,总不能让一种香料吓住吧?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决定先去找个地方吃烤肉,想要先走的朔月却被阿蔓一把拽回来,说是要有福同享去。 三人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吃店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轮到他们进店,阿蔓看着每个人都是满嘴流油,心满意足的走出来,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仿佛连最初那个刺鼻的味道都变得好闻了,坐着又翘首以待半柱香的时间,一串串用竹签穿好的四方小肉块被小二端了上来,肉块肥肉相间,那上面的油还在呲呲呲的响着,黎木青不管不顾地就开始享受了起来,阿蔓慎重的拿起一串,上下左右的看了看,理论上来说这与她平常吃的烤鱼应是一样的,最特别的就是肉块上均匀铺洒的那种香料的粉末了吧,一口肉入嘴,阿蔓就感受到了它的特别,她当时想着这么好吃的东西,阿匪吃不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趁着那两人聚精会神地大快朵颐的时候,朔月偷偷溜了出去,她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药铺面前,不多不少轻扣了三下门,片刻之后,门自己轻轻开了,朔月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她才闪身进去。 整个店铺都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一个身穿湖蓝色长衫的男人站在一个长桌面前,他面容清秀,身材消瘦,一头乌黑的长发上简单的插着一个白色的玉簪子,长袖被他高高挽起,纤细修长的双手不停捣鼓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 “你回来啦?”男子的声音平淡清冷,就像他整个人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个世外仙人般不食人间烟火,男子说完,突然身子一阵眩晕,就那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砰”的一声,朔月都觉得自己后背发紧,不过她并没有慌张,只是快步走过去把男子扶起来,靠在桌边,拿了一碗清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脸上,只见男子的眼皮左右晃动了两下,渐渐清醒了过来。 “师傅,你又乱吃东西了?” “嗯,昨日上山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新奇花草,不知有没有什么毒性,今日做个试验,很遗憾,只是让人身子发麻,没有毒。” 此一痴人便是朔月的师傅,也是阿蔓此次要找的牵机妖,千机子,为了更好的在人族生活,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很有人性的名字,沈千。他这一生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嗜好就是毒,只不过人族没有贩卖毒草的铺子,他只好开了间药铺,什么病都治不了,不过却可解各种奇毒,在冀州城这么多年,人们也尊称他一声沈大夫。 “师傅,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就不怕真有一天不小心把自己毒死了?” “我已满八百妖龄了,小月儿又忘了,为师本就是一株牵机,世间至毒。” 沈千一本正经的回答让朔月很无奈,她非常后悔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为什么要鬼使神差的醒来,看到本该右腿瘫痪的师傅健步如飞,从那个晚上起,师傅就在她面前开始肆无忌惮,破罐子破摔,说话做事不再遮掩,全凭本性,完全不顾及她当时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心理能不能承受。 “小月儿,你是不是被跟踪了?” “不可能,有人跟着的我的话,我一定会发觉的,师傅,我可是个暗卫。” “那要不是人呢?” “不是人……” 朔月怔愣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朔月,你来找朋友,怎么不带着我呢?” 阿蔓笑着走了进来,一路上早就觉得朔月不对劲儿,不过怎么也没想到要找的人这么快就找到了。眼前的男人让她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同为草类的妖族了,同是没有花的,阿蔓相信他一定会帮助她的。 朔月觉得一道寒光射来,她无能为力地看向沈千,“师傅,你也知道她不是人了,可不是我故意带她来的。” 阿蔓似乎不介意沈千明显表现出来的不友好,不欢迎,“我叫阿蔓,是花露月的朋友。” “那又如何?”沈千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朔月知道自己的师傅油盐不进,这种攀关系套近乎在他身上根本无用,她也知道阿蔓不是个有耐心的,再说下去,两人就该动手了,她赶紧冲过去拉住阿蔓的手,稳住她。 “阿蔓,你先跟我走,我师傅吃软不吃硬,咱们需得另寻法子。” 朔月尽量放低的声音,并没有逃过沈千的耳朵, “不送。” 逐客令都下了,朔月只得一边使劲朝阿蔓使着眼色,一边拉着她走了。 两人刚踏出屋子,后面的门就一下子关上了,阿蔓不禁手握成拳,没想到这个牵机妖一点也不念及同族同类的情谊,不好好招待就罢了,甚至连话都不让她说完,她现在怀疑花露月对善良这个词一定有很深的误解,就这个牵机妖,跟善良这种美好的品德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不过无论怎样,她都得忍着,谁叫她有求于人呢。 朔月这时才确定阿蔓说的想找师傅帮忙是真的,要不按她的脾气,早就嚷嚷着要把师傅胖揍一顿什么的了。 “阿蔓,我想你答应我两件事。” “好,你说。”阿蔓知道朔月是想帮自己的。 “我想知道你找我师傅做什么?” “好,不过事情有点复杂,一会儿跟你细说。” “还有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师傅的身份,包括二公子。” “这个有点儿难,木头本就知道我来北狄是找牵机妖的,要不我施点儿法术,让他忘了这件事?” 朔月急忙摇头,她不知道阿蔓所谓的一点儿法术有没有什么危害,本来二公子脑子就不好使,万一要是把他弄傻了,可怎么好。 “这个算了,二公子那儿,我来想办法,说起来,二公子去哪里了?” “他回家啦。”阿蔓笑着说,她跟踪朔月的时候,本是一路拖着被打晕的黎木青,谁让将军府的大门好巧不巧的就出现在她面前,她当然把那根死沉的木头扔进去了。 第五十五章 千机子(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无衣大长老来到青州城,让风宸匪很是意外,据他所知,大长老出谷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他现在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逸王府,风宸匪就这么看着他在府里转来转去,世子不说话,下人们也不敢多问,也就这么任一个白胡子老头把卧房,书房,客房,花厅,花园“欣赏”了个遍。 风宸匪这气度,这忍耐力,无衣也很佩服,他严重怀疑,他现在就算是在院子里放把火,风宸匪也只会眼睁睁看着,不过他不是阿蔓,哪会那么不懂事,那么无礼。 “我想在这里住上几天。” “好,来人,准备一间客房。” 风宸匪还是什么都不问,看来是铁了心要等他主动交代了,无衣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世子城府深,但是没想到还这么有定力。 “世子,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大长老自是有要紧的事,才会出谷,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但说无妨。” “哈哈哈,世子是聪明人,我也就直说了。” 无衣捋捋自己心爱的那点白胡子,其实风宸匪也是有好奇的,谷中与大长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貌似十分珍爱他的胡子,是为了什么呢? “我来青州是为了陆家。” “哦?莫非大长老与陆家之人有渊源?” “世子所说不错,陆家先祖曾对我有恩,他临死之前曾托我照顾他的子孙,不求大富大贵,只愿一生平安。” 风宸匪不敢胡乱猜测妖族大长老的年龄,更不敢想这个陆家先祖是百年还是千年前的了,这么说来,如此的承诺对妖族来说十分不公平,岂非要世世代代照顾下去了? “世子也不用觉得不公平,我也并没有每一代都如此关照,只是现在的这个陆庭最像他的先祖,或许这就是你们人族所信仰的轮回之说吧,所以我才用了些心思。” “那陆庭可知道大长老的存在?” 无衣知道风宸匪话里的意思,他摇摇头,“与我有过多的牵扯,对他来说,并非好事。” “那大长老此次来青州是为了陆安宁?” “世子果然聪明,我听说陆安宁这次惹了大祸,有性命之忧,他是陆家此代的独苗,虽然不济,但我也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死了,只是没想到世子比我快一步。” “大长老既然知晓是我,想必也知道我并不是单纯为了救陆安宁,我所做的这些事已经把整个陆家放到了风口浪尖。” “人族有句话成王败寇,既然陆庭都同意走上这条路了,我没有理由阻止。” “即使可能会赔上整个陆家?” “哈哈哈,世子不用顾虑我,这么不公平的承诺我已经履行了太长时间了,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风宸匪看着无衣一副真的撒手不管的样子,他只是笑了笑, “大长老请放心,陆安宁会长命百岁的。” 风宸匪的话让无衣一愣,他没想到风宸匪会给他一个这样的承诺。 “阿蔓果然没有看错人,好,好,不过我真的是老喽,多走些路就累得腰酸背疼了,世子请便吧,我要去休息了。” 无衣说完,就不客气的让下人带着他去客房了。 北狄冀州,镇南将军府,黎木青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面前,他以为自己又做噩梦了,直到熟悉的声音也随之飘过来,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府里的后院?” 黎木青从床上弹跳起来,后脑还有隐隐作痛,他这是被人偷袭了? “大哥,我要跟你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一觉醒来就回到家了,你会不会相信?” 黎木阳甩给他一个白眼,“你还是先把你嘴角的油渍擦干净再说吧。” “大哥,其实是我一个朋友……”准备老实交代的黎木青还没有说完,就被急匆匆跑来的下人打断了, “大公子,外面有一个姑娘求见,说是……是……”小厮的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 黎木阳脸一黑,小厮立马摆正身子,说话也利索多了, “来的姑娘说是二公子的相好,二公子始乱终弃,她无奈只好找到府上来了。” 黎木青差点一口老血呛死自己,他撸起袖子就想出去看看,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往他的头上扣这么大帽子。 黎木阳拦住了气势汹汹的黎木青,“不管是真是假,对方是个姑娘,难不成你还要和人家打一架?” 花厅内一个身着粉色长裙的小姑娘静静地站在那里,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红色的发带系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黎木青觉得这个背影有些莫名的熟悉,待她转身过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颇有些倾城佳人的意思,前提是如果黎木青不认得她的话。 “阿蔓,你怎么在这?” 黎木青吃惊的样子让黎木阳有了瞬间的怀疑:他确实认得这个姑娘,而且姑娘长得的确美丽动人,难道…… 含羞带怯,欲语还休,委曲求全,似乎一刹那阿蔓用眼睛就讲述了一个少男少女的故事,黎木青都懵了,眼前这个人不会是什么妖物变换的吧?他甚至上前捏她的脸,看看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阿蔓感到一阵疼,眼眶立马红了,眼中水汽弥漫。 黎木阳一巴掌拍走了当着他的面就敢行凶的黎木青,让他意外的是小姑娘还挺身而出, “这位想必就是木青的哥哥,黎大公子吧,还请你不要为难他。” “姑娘,如果木青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尽管直说,我绝不会姑息。” 黎木阳的样子看起来马上就要大义灭亲的样子,他此生最恨欺负弱小的人了, “黎大公子,没有,木青没有做什么,真的没有。” 阿蔓嘴上说着没有表情看起来却是很为难,让黎木阳更加确定是自己那个混账弟弟做了什么,而这个小姑娘在护着他,黎木阳显然已然忘记刚才府中小厮禀报的这个姑娘本就是来找二公子“算账”的。 黎木青此时终于明白过来了,阿蔓这是演苦情戏演到他头上来了,看来他这如何回的府也不用查了,肯定是这个丫头搞的鬼,他虽然不知道阿蔓为何这样做,但无论为何,他都是忍不了的。 “大哥,你不要被这个丫头骗了,我能对她做什么?她一根手指头就能要了我的命。” 黎木青此刻的气急败坏看在黎木阳眼里,都只是他在竭力掩饰过错罢了。 “黎木青,你休要再多言,父亲虽然不在,但是还有我这个大哥在,由不得你胡来。” “我胡来什么了我,就这个丫头,白送我都不要。” “木青,我知道我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跑过来,你一定是生我的气了,不过我也是因为太想你了。”阿蔓说着,回转身偷偷抹了把眼泪,似乎不愿让人看见。 “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保证木青会负责任的,他若不从,要打要绑,悉听尊便。” 黎木阳的话让黎木青彻底傻眼了,就他哥哥这个直男性格,眼前的女人是柔弱的,而他从小就是混账的,所以事情由不得他辩解。 “好,大哥,你不相信这个丫头会骗人,那如果我告诉你她是不迷谷……” 黎木青的嘴突然被人从后面伸手捂住了,熟悉的气息让他冷静了下来, “大公子,朔月可以作证,这位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她来自不迷谷附近的桃夭村,二公子这五年也是多亏她照顾,在朝夕的相处中,两人有了感情,只不过二公子害怕她的出身会让将军和大公子不满意,所以想来这么一出苦肉计逼你们就范。” 朔月的话让黎木青深感欣慰,他的朔月真的长大了,都会骗人了。 黎木青不再挣扎的反应和朔月的出现反倒让黎木阳有了怀疑,“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桃香。” 黎木青的眼睛都快翻上天了,就不能想一个别的名字,桃老婆婆那张脸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呢还。黎木阳那一刹那间的眉梢一挑,阿蔓忽的想起了什么, “我叫桃香,字零蔓。” 第五十六章 千机子(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不管黎木阳对阿蔓的话相信了多少,总之黎木青被关禁闭了,她也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将军府,她的目的达到了,仅有的十五天时间,她要尽快拿到想要的东西。朔月说过这个世上,如果还有她师傅重视的什么人的话,这个人就是黎木阳。阿蔓想着要先弄白沈千和黎木阳中间有什么牵扯,然后她才可以加以利用,毕竟黎木阳也不会乖乖地就帮她做事,而且朔月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伤害将军府里的任何一个人。 阿蔓确实想过干脆就绑了黎木阳,然后用他去换解药,可是朔月那个丫头这么信任她,她内心还是有所纠结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走那一步。这个府里最了解黎木阳的应该就是他的妻子了,听朔月说这位将军府的少夫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也是武将之后,父亲曾是镇南将军的副将。北狄尚武,所以女子也不全似南山的女子,养在深闺之中,她们可以选择习武,甚至是上战场。少夫人穆青云与大公子黎木阳是青梅竹马,两人更是曾并肩杀敌,上阵不离夫妻兵,被传为北狄的一段佳话。婚后两人育有一子,今年已经六岁,阿蔓觉着这妇孺是最容易下手的,不对,是亲近,最容易亲近的。 第二天,阿蔓买了陀螺,毽子,话本等去讨好黎礼,一个六岁的孩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名字里带个“礼”字,他幼年就有些老成,太知书达理了,阿蔓的那些小玩意倒是很中他的意,因为只读圣贤书的他从未涉足那些领域。正当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少夫人就不请自来了。 “娘亲。”黎礼小小的身躯作揖行礼的样子,阿蔓觉得他有些可怜, “礼儿乖,你去玩吧,娘亲和姐姐说几句话。” 穆青云一袭红裙,身材比起南山国的女子确实高挑许多,眉眼中比闺中女子多了几分英气,她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上下打量着阿蔓,昨晚听黎木阳说起这个女子时,她就很好奇了,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会“孤身千里寻夫”,黎木阳对阿蔓说的话是半信半疑,但穆青云却是一点儿不信,不过如此这样“胆大妄为”的姑娘她很喜欢。 “阿蔓姑娘是吗?” 阿蔓乖巧的点点头,眼神示意一旁的黎礼把那些个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可能忍不了的东西收起来。 “我是穆青云。” “少夫人好。” 穆青云不小心瞥到黎礼手里那本员外家不可说的二三事,她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个孩子是将军府的嫡长子,从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因此被他祖父教养的毫无乐趣可言,好不容易祖父不在,应该让他放松一下。 “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嗯,很好,就是有些担心木青,你也知道他最受不得没有自由了。” 阿蔓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好像刚才玩得忘乎所以的人不是她一样,变脸之快,穆青云不得不佩服, “阿蔓姑娘也是朔月的朋友?” “是啊。” “那你可否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穆青云的话让阿蔓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句话她经常听,在不迷谷只要有男妖靠近七七,狼妖十三就会一边暴力揍人一边嚷嚷这句话。可是朔月和她,哪有这方面的纠缠? “我知道你和木青之间并无牵扯,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不过既然朔月都肯为你遮掩,想必你并无恶意。” 穆青云觉得对于阿蔓这样聪明机灵但是某些方面可能有些迟钝的姑娘,单刀直入或许是最好的沟通办法。 “你的意思是黎木头和朔月之间有奸。。私情?” 阿蔓话到嘴边想起风宸匪说过奸情一词切记不可乱用。 “确切地说迄今为止还是木青剃头挑子一头热。” “啊……”现在想想,黎木头好多时候确实可疑,不过阿蔓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风宸匪,自是顾不到旁人眼里都有谁。 “所以阿蔓姑娘此次来究竟是有何事?” 穆青云真诚的样子让阿蔓差点儿上当,她意识到这个少夫人定是在朔月那里碰了壁,所以才来套她的话,不过将计就计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少夫人果然明察秋毫,女中诸葛,我的这点小把戏被你一下子就看穿了。” “哈哈哈,”阿蔓的一顿吹捧显然是愉悦了穆青云,不过不是因为她的几句好话,而是穆青云觉得这个姑娘着实有趣,聪明伶俐又相当识时务。 “阿蔓姑娘,别的事我不敢肯定,但是这五年,木青和朔月定是受你照顾不少,我们将军府欠你一个人情,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可直言。” “既然少夫人如此说,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中了毒,前一阵子无意中得知这里有个很有名的大夫,可解百毒,所以来碰碰运气,不过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想着跟将军府攀攀关系……” 阿蔓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也经不起什么推敲,不过难言之隐是人族里很正常的事情,相信少夫人会明白的,只要她求之事不会给将军府带来什么麻烦,少夫人冰雪聪明的人也定不会追问。 “姑娘说的可是沈千?” 阿蔓点点头,穆青云明白她定是先行找过沈千了,那个人的脾气想必是让小姑娘吃了闭门羹,来将军府这个主意八成也是朔月出的,沈千面前,也就她的夫君还能说得上话了,虽然他们三个都是一起长大的,但是这么多年,在他眼里她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若不是沈千是个男子,她定会吃醋的。 “沈千虽说是朔月的师傅,但是朔月说这个世上,只有大公子的话他才听得进去。” “这话是不假。” “那大公子会帮我吗?” 阿蔓眼中有希望,穆青云却也感到一阵无奈, “阿蔓姑娘有所不知,即使你对木青有恩,我夫君也绝不会逼迫沈千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而沈千的脾气,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他虽说是个大夫,但他从来不以救人为己任,他只是单纯喜欢研究那些毒罢了。” “少夫人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不过我的那位朋友已被那奇毒折磨太久了,毒无解也就算了,如今既然有希望,我是不会放弃的。” “阿蔓口中的这位朋友才是你真正的情郎吧?” 阿蔓又点点头, “姑娘虽不是真的千里寻夫,但却是千里为夫寻解药,这份心,当真让人感动,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的,对了,还未问你他中的究竟是何毒?” “牵机变。” “他……他是南山国人?” “少夫人怎么知道?” 阿蔓看穆青云的脸色不对,震惊中似乎又带着些懊悔, “那他中毒多久了?” “十五年,他中毒的时候才年仅五岁。” 不出阿蔓所料,穆青云听到这个,身子都不由得晃了一下, “十五年,对,是十五年”穆青云喃喃道,“五岁?比礼儿还小,那么小,他们怎会如此狠毒?” “少夫人的意思是你知道是何人下的毒。” “说起来,这牵机变也是因为我夫君的原因才会到了那人手里。原来一切都是天意,当你说你朋友中的是此毒,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他,这世间第一个牵机毒的受害者。” 第五十七章 千机子(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世间都知道中牵机毒者,虽不致死,却会使人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没有人知道牵机变从哪里来,它好像是突然间声名鹊起,堪比南蛮的无名之毒,无人知道谁是制毒者,更不会有人想到他出自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之手,十五年前年仅十二岁的沈千为了救黎木阳,把制作出的第一个牵机变换给了当时正与北狄谈停战协议的南山将军司莫怀,而后更是为了隐藏这个牵机变的出处,开始同一时间在北狄,南山和甚至南蛮各地散布,混淆视听,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它的存在,但也无从得知它究竟来自何处。 不过那一段时间之后,沈千再也没有做过牵机变,这种毒几近失传,即使有其他制毒高手模仿,也很难达到沈千的牵机变的精准度,不是置人于死地,就是使人废的不够彻底。 阿蔓总觉得这件事中还有什么隐情是她想不明白的,“身为南山将领,司莫怀如何会相信北狄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穆青云摇摇头,“他相信的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是我的公公,北狄镇南大将军黎靖南,沈千当时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制毒在冀州甚至北狄都小有名气,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罢了,大家都只知道北狄有个毒公子。” 穆青云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司莫怀借着停战的时机,早就有预谋的盯上了这个毒公子,为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或许他想要加害的根本不是风宸匪,而是另一个他更加忌惮的人,只不过这中间出了他无法预料的失误? “那大公子是怎么落在司莫怀手中的?” “当年同样十二岁的木阳年少气盛,北狄被南山压制,就连停战协议上都有很多不公平的条款,公公为了大局选择隐忍,木阳则自己偷偷的跑出去,自不量力的去行刺司莫怀。” “年轻的大公子倒和现在的木头很像。” “是啊,木阳也曾像木青一样热血,冲动,当年公公把他带回来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公公说当他看到浑身是血的木阳时,他差点与司莫怀撕破脸,是沈千拦住了他,说是救人要紧,后来也确实是沈千把木阳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城中的很多大夫都说是奇迹。沈千你也见过,他的右腿不能走路,也是因为木阳,可以说沈千对木阳有两次救命之恩。” 阿蔓又多知道了一些事,不过怎么感觉事情更难办了,本想着可以有一些威胁牵机妖的把柄,可是却发现他纯粹是日行一善? “阿蔓姑娘,此事虽因木阳而起,只不过他并不知晓当年为了救他,竟然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他对沈千的愧疚已经让他余生都不得安宁了,所以这件事情就算今天我知道了,我也会把它烂在心里,不过你放心,沈千那边我还有别的法子。” 阿蔓本就没想着用此事威胁黎木阳,她要做的一切都只是想“针对”那个牵机妖,她答应朔月的事她一定会做到,或许可以深挖一下他为什么装着不能走路这件事。 穆青云见阿蔓没有说话,就把黎礼叫到了跟前,“阿蔓姑娘,我可以把礼儿借给你。” “啊?”阿蔓脑袋一时没转过来, “你放心,我公公不在府中,不会有人追究的。” “啊?”阿蔓看着笑的一脸天真无邪的黎礼,心里想你母亲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沈千和木阳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认识的,公公常说礼儿长得和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就用这张脸去威胁沈千,实在不行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行。” “啊?少夫人,敢问大公子是否还有别的女人?” “你放心,礼儿绝对是我亲生的,所以你放心用。” “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蔓突然觉得这个不是很人道的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阿蔓姑娘不必觉得有负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木阳,毕竟这一切确实因他而起。不过这么多年沈千从没有提过牵机变解药的事情,或许它真的无解。” “有希望总归要试一试的。” 十五天的禁闭,对于黎木青来说也算家常便饭了,从小到大,惹祸不断的他经常被父亲和大哥责罚,皮糙肉厚的他打骂固然是不管用了,他越想出去就越不让他出去,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朔月带着晚饭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黎木青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以前就算关他一个月,他也是精神抖擞的在里面骂天骂地的,怎么这次这么安静了? “二公子,吃饭啦。” 黎木青没有反应,朔月又唤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你要是再不出声,我可走啦,我真的走啦。” 朔月把食盒放在地上,准备走的时候,缩在墙角的人还是忍不住了, “没良心的,给我站住。” “好啦,是我不对,不应该让你背黑锅,快过来吃饭吧。” 朔月拿出一盘盘香喷喷的饭菜,都是她特意嘱咐厨房做的,都是黎木青爱吃的, “背黑锅我不怕,你的黑锅我背千次万次都乐意,可是……” 可是你这么轻易地把我塞给别人,我心里不痛快。这些话黎木青还是没有说出来,跟一个故意装傻的人,说再多也是白费气力。 黎木青最终还是走上前来,坐在凳子上,开始大口的吃东西,怎么解恨怎么吃。 朔月觉得二公子还真是数年如一日,这脾气从小到大都没变过,认准的事,认准的人,就跟暗卫营里用来训练的野狼似的,一旦咬住猎物不死绝不松口。 “二公子,你相信我吗?” 黎木青嘴里塞满了食物,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那你就在这里乖乖呆着,这次的事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可以,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好,你说。” “禁闭期间,一日三餐,都由你来送。” “好。” “每日还要另寻时间陪我,至少两次,每次半个时辰。” “好。” “以后再有什么事,要先跟我商量,不许再给我下套儿。” “好。” “无论还回不回不迷谷,无论在哪里,你以后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暗卫了。” 自打大公子决定让她跟着黎木青去不迷谷的那天起,朔月就知道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个任务了。 “好。” “你让我抱一下。” 一连五个好字,朔月没有拒绝,让黎木青有些得寸进尺,不过他才不管呢,快问快答,万一朔月习惯性的回答,他做好了随时扑过去的准备,就等她的嘴张圆了。 “不好。” 朔月反应这么快,黎木青觉得可惜又委屈,牺牲了名誉和自由,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拥抱都得不到。 黎木青满是幽怨的眼神,朔月真心受不住,她伸出一条胳膊,这是她的极限了。黎木青小人得志的扑过去,双手紧紧抱住那条伸向他的胳膊,头还顺势蹭了两下。 第五十八章 千机子(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五年之后再次见到太后,她已经风华不再,青丝再难掩白发,精神也有些萎靡,这些看在风宸匪眼里,他内心并无一丝欣喜,或许这些惩罚对她来说还是太轻了。 太后见到底下跪着的人时,似乎也怔愣了一瞬间,她明明记得风宸匪被送到妖族做质子了,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还有他那张脸,那熟悉的眉眼,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她想亲自撕破它,毁了它,或许这样做了她就不用再做噩梦了。强烈的欲望让太后的身体都开始抖动,她撑着桌子费力的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地上跪着的那个人。 “太后,小心。” 林思婉主动上前扶住太后,自然而然地又把摇摇晃晃的她扶了回去。这一来一回让太后找回了一丝理智,或许是注意到了林思婉眼中的担心,太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无论如何,回来就好,当初哀家和皇上也是不得已,如今你平安归来,哀家对你逸王府也算有交代了。” “托皇上和太后洪福,臣才可以留此残命。” 风宸匪一直跪在地上,不知太后是真的忘了还是有意为之,不过即使他跪着,脊背也弯着,可是太后却觉得感受不到一丝丝他的怯懦和卑微。越看着他,太后心里的不安越强烈,这让她的心情也更烦躁。 “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臣告退。” 由始至终,风宸匪和林思婉并未多看对方一眼,太后这五年因时常神志不清已然构不成威胁,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宫里多了很多皇上的眼线,只是在风宸匪的背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林思婉才贪婪的凝视了一眼,就这一眼,不多不少,刚好的思念,刚好的真情流露,看在那些眼线的眼中,两人再正常不过了。 这两日待选妃子的少女们也陆续进了宫,她们每个人对皇宫,对皇上带着无限的憧憬,包括陆氏姐妹,她们也知道这里是她们战场,亦是牢笼。不过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起码她们还有彼此,不会孤军奋战,风宸匪的承诺,也是她们前进的动力。 “皇上,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好,不过宸匪,朕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陆庭,让他同意两个女儿同时参选的?” 风熙柏站在这城墙之上,看着下面那些风华正茂,天真活泼的少女们, “皇上,臣代皇上对他许下一个承诺。” “哦?” “陆氏繁花为贵妃,来日若诞下皇子,必是我南山国太子。” “风宸匪,你好大的胆子。” 风宸匪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面对雷霆震怒的天子, “皇上,唯有如此,才可保证陆庭,陆氏姐妹对皇上绝无二心。” 风熙柏当然知道风宸匪所做之事都是现今最好的权宜之计,他只是很不喜欢风宸匪事事都一副成竹在心的样子,无论是臣子之心,还是他这个天子之心,都被他算计在内。 “那你又如何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太后和司莫怀。” “陆氏繁花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强大,有心计,有野心,一旦她有朝一日诞下皇子,必须诛之,相反陆氏似锦,单纯无城府,皇子有这样的母亲,必会母慈子孝。” “呵呵呵,宸匪,你的心果然够硬够狠,那陆庭呢?” 风宸匪知道他说的这些不过是皇上心中所想,他深受后宫外戚干政之苦,又怎会让自己的儿子步他的后尘, “有皇上的未雨绸缪,运筹帷幄,陆庭不会有实权在握,不足为惧。” “好,宸匪不愧是朕的好兄弟,朕做过什么,想要做什么,会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臣不敢。” 一口一个不敢的风宸匪让风熙柏有一刻的若有所思,走到今天,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谁变得更多一些,以前虽也不能完全的信任,但是依然可以并肩作战,而如今,他甚至不敢背对着眼前这个人,果然高处不胜寒,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兄弟,朋友都是奢侈,只有完全的臣服才能让他心安。 “宸匪,你已弱冠了吧,也该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待选妃结束,朕就为你和思婉赐婚,有了家室,心也可以安定一些。” 风宸匪听到赐婚二字,怔愣片刻,却不是想风熙柏这是想让他有诸多牵挂,诸多被人捏在手心里的威胁,而是想起了某人,他此番真的要成亲了,某人会如何? 这北方的清晨凉意正浓,远在北狄的阿蔓不停的打了几个喷嚏,她带着黎礼来到了沈千所住的那个偏僻的小院子,小家伙明显对这里并不陌生,一进门就想欢快地跑起来,阿蔓一把拉住他,眉头一皱,故意凶凶地说道, “忘了你娘亲说的话了,要委屈,要害怕,明白吗?” 黎礼虽然不明白娘亲和这个姐姐在玩什么游戏,但是他一向是个乖孩子,长辈的话自是要听的,小家伙那一瞬间情绪的转变,让阿蔓很满意, 沈千推着轮椅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阿蔓心里忍不住腹诽:这厮还真是狡猾,就算只有一个六岁的孩子,他这戏都不停。 “你又来做什么?” 沈千似是也不奇怪为什么黎礼会跟阿蔓在一起, “我来是有事相求,牵机变的解药,给了我,我就走。” 阿蔓的语气一点相求的意思都没有,不过跟沈千这样的人,态度并不是致胜的法宝。 “没有。” “你若是不给我,就别我不客气了。” 阿蔓说着,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凉凉的匕首也抵在黎礼那细嫩的脖颈上,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惊吓,眼泪立马喷薄而出, “干爹,救我,我怕。”稚嫩的声音听起来真是十分让人心疼,阿蔓心里忍不住给这个孩子鼓掌, 沈千终于拿正眼看了一眼阿蔓,后者自然是挑衅地瞪了回去,气势上不能输。 “你自便。” 推着轮椅回转身的沈千让阿蔓差点惊掉下巴,匕首也一时掉在了地上,还是黎礼帮她捡了起来,小家伙还拉低她的身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姐姐,我早就想跟你说了,用我做人质没用的,你得让我爹来,干爹最疼的就是他了。” 连一个六岁的孩子都能发觉,原来他们二人之间真的有奸情,没错,阿蔓觉得这个词用在他们两个身上正正合适。 “黎礼,你自己去玩会,姐姐帮你娘亲教训一下这个勾引你爹的混蛋。” 阿蔓的话正合黎礼的意,他最喜欢干爹这里了,很多书是他家里甚至是外面书店都没有的。 “沈千,牵机变的解药我是要定了,我不想跟你动手,你不要逼我。” 沈千轻叹一口气,从轮椅上站起来,缓缓走到阿蔓的面前, “今日你带礼儿来,是青云的主意吧?” “是又如何?” “那我知道你想要救的这个人是谁了。” “你知道?” “这世上能让青云如此出手帮忙的人怕是也只有十五年前中毒的那个人了,别忘了,我也是只妖,想要追踪我亲手制作的牵机变,不是难事。” “那司莫怀当时想要害的人到底是谁?” “风尘逸。” 阿蔓也大概猜到了,司莫怀忌惮的人整个南山恐怕就只有当时的战神一人了, “只不过,司莫怀把牵机变给了当时的皇后,想让她趁着国宴的时候动手,结果那个女人不知为什么把毒下在了风尘逸只有五岁的儿子身上。” “你都知道?那你……” “怎么?你是想说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人族之间的纷争,我没有插手的必要。” 阿蔓当然知道她没有责怪沈千的理由,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袖手旁观的, “不过牵机变毕竟是我做的,我知道一个五岁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了,所以我还是出手了,只不过只能保下他的命而已。” 阿蔓这时才反应过来沈千跟自己说这么多的理由,无非就是告诉她:牵机变之毒,他也解不了。 第五十九章 千机子(六)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在阿蔓呆愣的一段时间里,沈千就当她不存在一样,在院子里照常鼓弄他那些药草,其中不乏一些很珍贵的,都是他亲手想尽办法栽种的,省得某人老想着帮他去什么悬崖上摘了。 希望破灭原来是这种感觉,阿蔓想着她的阿匪这么多年一定体验过无数次才可以做到现在的那般云淡风轻了吧。 “沈千,能给我讲讲你和黎木阳的故事吗?” 阿蔓半晌之后问的问题让沈千有些讶异,他不觉得阿蔓是个喜欢管别人闲事的人, “如果你想用木阳来威胁我的话,我会选择玉石俱焚。” 阿蔓知道黎木阳果然是这个沈千的软肋,她有那么一刹那甚至想过给他也来点牵机变尝尝,看看到时候沈千还会不会说无解。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答应过朔月不伤害将军府的人的,我只是单纯的很好奇。” 阿蔓让自己的语气和眼神,甚至是表情都极尽真诚,沈千当然依旧不相信她,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他们的眼里只有两种人:自己人和敌人。为了一个自己人,全天下都可以是敌人。不过,他也不介意说一说这个故事,不能对身边人讲的故事与其烂在心里,同陌生人倾吐一下也不错。 沈千是大概三十年前来到北狄的,当时他还只是千机子,他被西境仙门的一个人打伤了,流落到一个山谷中被迫回复了原身休养生息,大概有十年之久吧,他都无法自由变换人形,而那个山谷中又满是毒虫毒草,人迹罕至,倒也是个疗伤的好地方。 忽有一日,从天而降一个肥胖的小子,好巧不巧的屁股着地砸在了一株牵机草上,原来是他贪玩,跟着父亲来山上狩猎之时,不听告诫乱跑,掉进了这个深坑,这里只是一个废弃的猎人陷阱,否则他那肉乎乎的身体早就被尖刀刺穿了。他就是当年年仅七岁的黎木阳,而被他的屁股坐的七零八落的牵机草就是刚刚修养好的千机子,两个人的开始根本就是一段孽缘。 黎木阳是个善良的孩子,看见被自己重伤的一株草,心里也很是内疚,就用他那胖乎乎的小手扶起折了的那几片长长的叶子,似乎想把它们正回去,一次一次,一遍一遍,小家伙还十分的执着,他已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也是十分的不妙。 眼看日落西山,还是没有人找到黎木阳,估计他自己跑得实在有些远了,这个陷阱又做的十分隐蔽,外人很难发现。黎木阳年纪虽小,但好歹是将门出身,不似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不会因一个人害怕又哭又闹,不过饥肠辘辘总会有的,他环顾了这个不是很大的陷阱一圈,除了草,就是四周的藤蔓上有些红色的果子,他手脚并用的爬了半天,才将将爬到了五分之一的地方,怪不得他没有想着自己逃出去,原来他对自我的认识还是蛮清楚的。 黎木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到了几个果子,刚塞到嘴里一个,就听到个声音幽幽地说:“有毒。”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了,千机子的声音嘶哑难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醒这个孩子,不过他可能忘了现在的他只是一株草,说话什么的都过于吓人了。 果然黎木阳再镇定,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被这短短的两个字吓得深吸一口气,嘴里的果子也不小心滑进了嗓子眼,不用毒死就差点被噎死,剧烈的咳嗽之后,果子终于彻底下去了,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想起了刚才那个有毒的提醒,不管是鬼也好,什么也好,总之人家还是好心的。 “果子真的有毒吗?” “嗯。” “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嗯。” 黎木阳此刻可能是顾不上猜测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反正他也要死了。 “我还没跟着父亲上阵杀过敌呢。” “我也没来得及跟青云告别呢。” “弟弟才两岁,他还没叫过我一声哥哥呢。” 。。。 千机子觉得这个小孩子年纪虽小,欲望到是不少,就这么听他絮絮叨叨了一刻,他好像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个这个毒发作的时候疼不疼啊,死了会不会很丑?” “疼,七孔流血,很丑。” 千机子的话成功地逼哭了七岁的黎木阳,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掉在了牵机草的叶子上,千机子生怕自己就这么被泪水淹死,他无奈道:“此毒有解。” “真。。。真的?”黎木阳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嗯,藤蔓旁边你看看是不是有一株白色的小花?摘下来,吃掉它。” 黎木阳乖乖走过去,照做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他眼珠子转了转, “毒解了吗?” “嗯。” 黎木阳其实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中毒了,不过无论如何不用死了,他就很开心,可是肚子饿的情况还是需要解决, “这里有什么是可以吃的吗?” “蛇。” 千机子的话没有错,这里有很多蛇,不过它们都身负剧毒,一不小心,谁吃谁,谁被谁吃,就说不好了。蛇肉黎木阳是吃过的,每年狩猎期间,他和父亲都要在山里住些日子,抓蛇他还是很有经验的。 不过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蛇,黎木阳还是有些怕了,十几条青色的小蛇高昂着头,吐着信子,顺着石壁从上面下来这个陷阱里,不过很快黎木阳就发现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是这里的花花草草,蛇吃老鼠,吃青蛙,他倒是见得不少,吃素的蛇他还是头一次见。 黎木阳走到那株被自己压伤的牵机草面前,似乎是想帮它驱赶,小小的身子面对这么多光滑蠕动的爬行动物时,他还是很害怕的,不过他还是坚定的站在了那里, “我知道是你,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的。” 千机子这才知道这个孩子猜到了是谁一直在跟他说话,看来真的是不应该多嘴, “让开,躲远点,这些蛇可比那些果子毒性强多了。” “我会保护你的。” 小孩子的执拗让千机子很无奈,“它们不会吃我的。” 黎木阳这才发现那些蛇似乎真的只绕开了这里,“难道是你不好吃吗?” “嗯,我非常难吃。” “哦,那就好,没事,难吃总比被吃了好。” 黎木阳的安慰让千机子更无奈了,他该怎么告诉一个傻孩子,他难不难吃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人敢吃他,这些蛇更是不敢。 蛇群似乎是吃饱了,它们开始陆续的返回了,黎木阳趁机用身上的暗器偷袭了爬在最后面的一条,它无声落地时,甚至没有引起蛇群的注意。 这个孩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孩子,看他杀蛇,剥蛇皮,取蛇胆,一气呵成,千机子觉得这个孩子还是很有趣的,或许是他寂寞的太久了。 漫长的一晚上,黎木阳的精力十足,他似乎是真的不害怕与他说话的这株草,几乎是把他这短短的七年人生一股脑的讲给了千机子,他的父亲,他过世的母亲,他的弟弟,还有他的小青梅,一个晚上,千机子就了解了这个孩子的一切。 第二天,黎木阳睁开眼时,发现自己靠在一棵大树下,他记得他好像跟父亲走散了,然后不小心掉进了一个陷阱里,再然后。。。当他看到眼前还有个小小的身影时,他着实吓了一跳, “你是谁?” “我叫沈千。” 黎木阳看到一旁的陷阱,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是你救了我?” “嗯。” 黎木阳仔细打量了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瘦瘦弱弱的,把他弄上来一定不容易吧。 “你自己一个人吗?” “嗯。” “你父母呢?” “死了。” 原来救命恩人是个孤儿,一个小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山里生活实在是太可怜了,黎木阳觉着有必要报答小恩人, “我叫黎木阳,我父亲是镇南大将军,不如你跟我回家吧,以后我照顾你。” “嗯。” 从此千机子就变为沈千陪在了黎木阳左右,既然变成了一个孩子,他就只能继续这个人设了,他不了解人族的生长期,所以他每年都会按照黎木阳的变化来改变自己,虽然麻烦些,但是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第六十章 千机子(七)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听完这个故事,觉得很神奇的地方是它没有丝毫高潮与起伏,是个平常的再不能平常的故事,两人的牵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深,一定还有什么。。。 “那你的右腿是?” “木阳十三岁的时候帮我去悬崖采药,不慎掉落。” “你又一次当了他的人肉垫子?” “嗯,当时他哭着说我的腿一定摔坏了,我想也是,既然做人就得有个人的样子,腿该折还是要折的。”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 “你说过你是花露月的朋友?” 沈千突然提起花露月,阿蔓都有些跟不上他跳跃的思路,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来找你。” “我这一生朋友不多,除了木阳,花露月应该也算一个。” 阿蔓忍不住翻翻白眼,她都替花露月委屈的慌,她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却用“应该也算”打发了她。 “有件事,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省得你以后再来烦我,或是再打木阳的主意。” 阿蔓被沈千看穿,也只是呵呵一笑, “牵机变有解,不过现在的我已经解不了了。” “为何?” “青云一定跟你讲了司莫怀抓了木阳要挟毒公子给他一种天下至毒的药。” “嗯,讲了。” “你觉得他是如何知道木阳的父亲黎靖南可以找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毒公子的?天下间知道我身份的只有黎家人。” “你的意思是黎靖南和司莫怀勾结,这不对啊,黎木阳可是他亲生儿子。” “不是勾结,是合作,黎木阳行刺是真,失手被擒是真,黎靖南想救他更是真,只不过司莫怀想害的人正好也是他想杀的。” “哦,我明白了,南山战神风尘逸,确实是黎靖南的眼中钉。” “不仅如此,他更是为了一个女人。” “女人?”阿蔓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八卦, “黎青宛,当年被迫嫁去和亲的北狄郡主,是黎靖南的青梅竹马,据说她当时还怀着黎靖南的孩子。” 阿蔓没想到狗血的故事在这里呢,黎木头的父亲竟然给阿匪的父亲带了这么大个绿帽子,这才是真正的暗度陈仓吧。 “那黎靖南这是为了夺妻之恨?那。。。那个孩子呢?” 阿蔓没听说阿匪有什么兄弟姐妹啊, “孩子?你觉得逸王会让那个孩子生下来吗?” 沈千的话让阿蔓恍然大悟,这不仅有夺妻还有杀子呢,怪不得黎靖南宁肯跟司莫怀这样的小人合作了,不过这最后的报应却落在了阿匪身上,实在是太无辜了。 “其实如果黎青宛和亲之后,可以安稳幸福,或许黎靖南内心的恨不会那么大,只不过她死了,而且不明不白,据说南山对北狄郡主的死三缄其口,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交代。” 阿蔓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子都调查阿匪的时候说过,逸王和王妃十分恩爱,逸王甚至为了她还曾想弑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上一辈的恩怨谁对谁错都无法追究了。 “那当年你做出牵机变,一方面也是为了黎靖南了?” “他和司莫怀想杀谁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是想把木阳换回来,既然他们想要,我就给他们了。” 阿蔓对沈千这种无形之间秀恩爱的方式怕是永远也适应不了,但她也只能呵呵一笑, “那这解毒之法?” “木阳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所以我把我一半的内丹炼化给了他。” 原来穆青云说的奇迹就是这个,而牵机变的解药想来也是这牵机妖的内丹了,怪不得他一直说无解,就算他内丹完整,他也不会割舍的。 沈千像是看穿了阿蔓内心所想,“对于人族来说,解牵机变,我的半颗内丹足以。” 阿蔓继而发亮的双眼,让沈千丝毫不怀疑,下一刻阿蔓就会出手抢夺他的内丹, “若是不经过我的炼化,吃下牵机妖的内丹,他必死。” 阿蔓觉得沈千一定是故意这样说话的,故意耍着她玩儿的,不过她又忍了下来, “那别的妖的内丹呢?” “怎么?你想用自己的?” 阿蔓一时冲动了,不是她舍不得,只不过她的内丹,怕是会害了阿匪吧, 看着阿蔓一脸的为难,沈千知道不是谁都可以随便牺牲自己的,他已经猜到了阿蔓的身份,毕竟是朔月带回来的朋友,而他们能认识的妖族,也只能是不迷谷内的人了。 “你不用如此费心再寻解药了,你的那个朋友虽然筋脉尽毁,相当于一个废人,不过他也不会那么短命,我可以保证他长命百岁。” 阿蔓似乎没有听到沈千说了什么,她似乎又掉进自己的思绪里,沈千也不打扰她,又开始摆弄他的那些药草,直到一个包裹着一层红晕的他从未见过的内丹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甚至第一次失态了,手里刚刚拿起的水勺掉在了地上他都未察觉,整个人都被那颗发着红光的内丹所吸引了。 “你。。。” “我身负魔族之血。” 原来如此,怪不得阿蔓的内丹与普通妖族的不同,这层红晕是魔族血脉的象征。 “可以吗?” 阿蔓小心翼翼的询问让沈千内心一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让妖王肯做如此大的牺牲? “他是一个普通人,跟黎木阳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阿蔓的话让沈千会心一笑, “我会尽力帮你,不过需要些时日。” “好,从明日起,我就搬来你这药铺住,方便你研究。” 阿蔓领着黎礼蹦蹦跳跳的出来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在附近,她让黎礼退到门内躲起来,她则不经意地走到墙边,捡起一块小石子,用法术弹了出去,果然有个人躲在暗处,他看起来很普通,眼中也无杀意,不过这药铺里的人可是阿蔓现在的重点保护对象,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阿蔓姑娘。” 对方认识她?这让阿蔓颇为吃惊。 “你是谁?” 寒衣这才松了一口气,要不是他在荆州时见过主子和这个姑娘在一起,他刚才怕是就死在她的手上了。 “你是阿匪的人?” 阿蔓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她早该想到风宸匪得知千机子的事,一定会派人先行查探的。 “是,在下寒衣。” “嗯,你来这里多久了?” “三个月。” “刚刚找到这里?” “是,在下这两天才查探到这家药铺的沈大夫似乎与千机子关系匪浅。” “那你不用查了,沈千就是千机子。” “多谢姑娘告知。” 阿蔓突然觉得很自豪,这个暗探来了三个月才找到的人她三天就搞定了。 “那阿匪有没有跟你说找千机子做什么?” “主子只是让属下找到此人。” 果然,风宸匪就是太谨慎了,连他手下的人也是如此, “嗯,那你继续做你的事吧,对了,跟你主子汇报的时候,千万不要说在这里见到了我。” 寒衣当然不会听阿蔓的,他当天给主子的信中就详细记录了阿蔓来这里之后的各种行程。 第六十一章 千机子(八)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七天之后,南山国皇宫里举行完了封妃大典,兄弟情深,在皇上自己的好日子里,他也给风宸匪赐了婚,让逸王府在未来三月内择日成婚。这本是一桩美事,可是皇上自己纳了两位美人不说,他也给风宸匪指了两位千金,一个是逸王妃在世时订下的娃娃亲,还有一位是司将军府上的嫡出二小姐,当今太后的亲侄女,皇后的亲妹妹司惠然。 朝中大小官员和百姓对此议论纷纷,逸王府和司家向来是水火不容,就算皇上有意让两家结秦晋之好以缓和关系,太后和司将军竟然也欣然同意,若是以前风光无限的逸王府也就罢了,如今只有一个落魄的世子,毫无功勋,就算是要拉拢,司家也没有必要牺牲一个嫡出的女儿,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中元避开王府的下人进到院里的时候,就看到风宸匪一个人独自坐在亭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冲着边上吹了几声口哨,初一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 “主子心情如何?” “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城里人都在议论主子被皇上赐婚的事,这齐人之福,主子是怎么想的?” 初一觉得主子心烦的不是这齐人之福,而是远在某处的另一人吧。 “司慧然,主子不会让她进门的。” “怎么?主子想抗旨拒婚?” “主子什么时候做过这么蠢的事,当然是让司家主动退婚。” “主子有计划了?” 初一白一眼中元,“没准主子让你来,就是想让你去办这件事,让那个司慧然消无声息的消失。” 中元知道初一又在消遣他了,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哪是心思百转千回的主子想得出来的。 “你手里拿的什么?” “寒衣的秘信刚到,我顺便就拿过来了。” “那你去吧,主子等你呢,记住不要乱说话,也不要问刚才你问我的那些问题,小心主子罚你。” “知道啦。” 中元发现风宸匪在喝酒的那一刻,他有些惊着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主子“借酒消愁”。 “中元,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是。” “我要司慧然消失。” “是。。。啊?什么?” 中元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子一定是喝醉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是。” 中元这时候可不敢为什么了,主子已经把话说了两遍了,再不明白,明天消失的怕就是他了。 “主子,寒衣的秘信。” 中元无意间瞥了一眼信件,内容不多,短短几行字,可是主子却看了很长时间,就在中元想着要不就先退下的时候,毕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事情他还要回去准备一下。 “中元,司慧然,先留下吧,另外我大婚的消息,五日之后要传到北狄,尤其是皇上赐给我两位世子妃的事,传的越离谱越好。” 中元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悦亭,就看到初一一脸幸灾乐祸的等在外边, “你都听到了?” “嗯。” “你觉不觉得主子有些奇怪?” “不觉得。” 这就是贴身暗卫的好处了,说到对风宸匪的了解,他们几位门主中无人及得上初一,中元忍不住打开了主子让他销毁的那封秘信,难不成远在北狄的寒衣还能有什么方法左右主子的决定? “看明白了?”初一看着眉头紧锁的中元, “没有,就是有个姑娘也在北狄,好像是上次荆州城跟你们一起那个,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主子身边怎么多了一个姑娘,看来这个姑娘果真不简单啊。” “是啊,很不简单。” “主子这么做不会只是为了逼那个姑娘主动来找他吧?” “这次你总算是猜对了,主子这几年啊,心思都变懒了,万事就喜欢简单粗暴。” 中元嘴上“哦哦哦”的,心里却想着我信你个鬼。 寒衣送的消息七天从北狄冀州到了南山青州,这在当时人族已经算是最快传递消息的速度了,这要在缩减两日,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主子既然发话了,中元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全力以赴,寒衣不在,不过暗探组织还在,他们遍布南山各地,甚至北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因为传递一个消息而用到劫中所有的暗探相互合作。 远在北狄冀州的寒衣收到任务时,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琢磨为什么了,明天就是第五日了,他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禁闭中的黎木青听到府里下人议论南山逸王世子要大婚的消息时,他差点把自己最爱吃的菜都扔出去,这个可恶的风宸匪连成亲都要搞得人尽皆知,一下子娶两个又如何,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气死他了。 经过七天的研究,沈千已经有了六成的把握,不过他还是劝阻阿蔓不要一意孤行,万一失败了,她的半颗内丹就废了,不过阿蔓觉得值得一赌。 “修为没了,可以再长,可是内丹相当于我们妖族的命,你要想清楚。” “不是还有半颗吗?再说妖族的命那么漫长,也无甚意义,少一半就少一半喽。” “好,既然你坚持,我帮你。” 阿蔓知道沈千最后无论如何都会同意,因为她的心思他最能明白,有那个人陪伴的生命即使短暂,也没有遗憾。 “最后我再问你一次,这半颗内丹炼化的解药对吃了它的人确定没有事吧?” “没有危险,只不过。。。?” “不过什么?”沈千的犹豫让阿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得到妖族内丹的人族,可能会变得有些异常。” “如何异常?” 阿蔓情急之下忘了她见过不只一个有妖族内丹的人族。 “他可能会比其他人族活得久一些,老的慢一些,甚至有可能会活过一百岁。” 阿蔓怎么忘了沈千脑子是个不正常的人,竟然还要跟着他的思路走, “好了,这些都是小事,你开始吧。” “有些疼,你忍一忍。” 阿蔓依某人之言做好了有些疼的准备,片刻之后,她就有了骂人的冲动,奈何内丹在某个拿着小尖刀的人手里,她怕她一爆粗口,某人手一抖,给她切的一半少一半多,到时候救不了人,也害了自己。 寒衣觉得今日阿蔓姑娘在沈千的药铺呆得时间尤其的长,昨日收到的那个任务,他今天总算是想明白了,一切的症结所在都在这个姑娘身上,主子千方百计只是想让这个姑娘去找他,而如今这个让主子上心的女人跟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呆了快三个时辰了,他快按奈不住自己要冲进去了。 里面突然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叫声让寒衣来不及思索就真的行动了,可是却被门口一道无形的墙给弹飞了出去,他可能用的气力太大了,这反噬让他的嘴角也溢出了鲜血,当他晃晃悠悠再次站起来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阿蔓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 寒衣见阿蔓平安无事,心里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他没办法跟主子交代了, “寒衣,你把这个交给你家主子吧。” 阿蔓拿着一个小药盒子递到了寒衣的手上, “这是?” “你就告诉他,这是千机子给他的,他就明白了。” 阿蔓说话似是有些有气无力,脸色也稍显苍白,寒衣这才想起来刚才的惨叫声, “阿蔓姑娘,你没事吧,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没事,刚才那是我在揍沈千呢,他鬼哭狼嚎的,谁叫他不给我这个呢。” 寒衣看着手里的药盒子,他似是有些明白里面是什么了,“这是解药?” “不愧是阿匪的人,跟他一样聪明。” “阿蔓姑娘,我看这还是你亲手交给主子的好。” “不用,还是你拿给他吧,我还有事要办。” 不知为什么,阿蔓有些想睡了,她得找个地方睡上些日子, “可是阿蔓姑娘,主子要成亲了。” 寒衣的话成功的让阿蔓找回了些精神, “成亲?什么时候?” “三个月之内。” “那还有时间,我睡完觉,不,我办完事再去找他。” 眼看阿蔓转身要走,寒衣也顾不得什么了,“皇上赐婚,主子要同时迎娶两位世子妃。” “两个?” “嗯,没准儿还有更多。” 寒衣又想起了任务中提到的“越离谱越好”,他觉得不止两个够离谱了吧。 “不是吧,你们那个皇上是不是想害阿匪纵欲而死啊,就阿匪那个小身板,一个都够呛,这还一下好几个,真是阿匪可忍,阿蔓忍不了,走,我跟你一起回去,把那些个女人都给他送回去。” 寒衣虽然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可他怎么觉得怪怪的,这个阿蔓姑娘关注的重点似乎有些偏了。 第六十二章 千机子(九)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离开之前,阿蔓还是找机会跟黎木阳解释了那个美丽的误会,黎木青听着忍不住在一旁腹诽:还误会?明明就是个错误,而且还是她故意犯下的,害得他被白白关了几日,要不是这几日朔月对他“照顾”周到,他早就跟阿蔓翻脸了。 “阿蔓姑娘,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还想着让你多留些日子呢。” 黎木阳没想到他的夫人倒是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少夫人,我还得多谢你呢,要不是你帮忙,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达成所愿。”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黎木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青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是我们女子之间的秘密,你不需要知道。” 穆青云在黎木阳面前永远像个小姑娘一样娇憨,阿蔓有些羡慕她,两个人一起长大,将来也会一起变老,没有什么人妖殊途横亘在两人之间。 “黎木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我要先去趟青州城。” “你还要去找他,他都要成亲了?难不成你还要去观礼啊?”黎木青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不仅要去观礼,还要去给他送份大礼呢。” “那我和朔月陪你去,不能让你被他和他那些女人们欺负了。” 穆青云当然也听说了风宸匪要大婚的消息,她以为阿蔓和他是两情相悦的,没成想这个丫头和黎木青是一样的。 “木青,你就别去凑热闹了,父亲知道你回来了,正赶回来呢,你怎么也得见他老人家一面。”穆青云的话让黎木青更想走了,不过在一旁黎木阳的眼神威压下,他还是乖乖的坐下了。 “阿蔓,若是在南山呆得不开心,就回来吧,我们北狄的男儿不比风宸匪差。” 最后这句话,穆青云是凑到阿蔓耳边低声说的,阿蔓看着这屋子里的四个人,朔月虽然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担心的看着她,但她知道朔月只是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如何安慰一个人,阿蔓觉得自己有了很多人族的朋友,就跟不迷谷的朋友一样,关心她。 “你们放心,阿匪不会伤害我的,他只是成个亲,娶个妻而已。” 阿蔓的话成功地让屋子里的其他四人哑口无言。 其实穆青云还有一件事想问阿蔓,不过最后却被黎木阳拦住了, “她是桃夭村的桃姑娘这个身份对咱们来说是最安全的,其他的不要多问。” 穆青云看着自己的夫君,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姓桃名香,字零蔓,这就是他们认识的阿蔓姑娘。 沈千没有想到阿蔓会和他来告别,他觉得他们二人算不得朋友,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还来找你,一定不止辞行这么简单?” 阿蔓的话让沈千又笑了,他忽然觉得小姑娘真的很有趣,或许花露月就是因为很喜欢她才把他这个老友的行踪透露出去的吧。 “那你还想从我这里要什么?” “你一定猜到我来自不迷谷了吧?” 沈千点点头, “那你也猜到我是谷主了吧?” “就算有怀疑,看到你的内丹时,也肯定了,据说西境仙门因此关了你很久。” “嗯,你说对了一半,不过不是关,而是封印,我刚出生就被他们封印了,整整五百年,我都是婴儿的状态,被他们研究来研究去,后来才被无衣带了出来。” 沈千没想到那些仙门的人如此狠心,对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做出这种事情, “我以前也恨过他们,可是后来我明白了,我确实不一样,我虽是妖族,但又不是普通的妖,身负魔族血脉的我确实很危险,三百年前不迷谷的事你可有听说过?” “人族大军被血洗的事?” “是,那就是我做的,我控制不住身体里弑杀的冲动,我想让他们统统死掉给小妖们陪葬,所以我听从了血脉里的本能,” 阿蔓现在说起这些事情绪还是有些激动,沈千知道阿蔓背负的有些多,她越想保护,就越会激发身体里可怕的潜能。 “如今你的内丹少了一半,若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你可能会力不从心。” “所以我来找你,为了阿匪我放弃的那些,不能让不迷谷的同伴们承担后果,我需要一种药,短时间内可以最大程度的激发我剩下的魔血,达到同样的效果。” “可是那会要了你的命。” “无所谓了,我已经活了那么久了,再说也不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现在人族和妖族相处的还不错,或许我有生之年都不会用到它了。” “好,我答应你,药我会帮你做,用不用,什么时候用,看你自己。” “谢谢你,千机子。” 第二天,阿蔓向黎木青要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和一匹好马,寒衣带着她离开了冀州城,倒头就睡的阿蔓开始并没有让寒衣有任何怀疑,待阿蔓就这样不吃不喝睡了整整三天后,寒衣有些着急了,一天不下几十次的试探阿蔓的鼻息,生怕她就这么睡过去了,他甚至在路过的城镇找了好几名大夫来给阿蔓诊断过,都说她确实是在睡觉。 阿蔓如果醒着她一定会庆幸朝着黎木青要了一辆设施配备齐全的马车,照着寒衣这个驾车的速度,要不是里面的空间够大,毯子够厚,一睡不醒的阿蔓一定会被磕碰到鼻青脸肿,就这样带着一个“活死人”赶了十五天的路,寒衣终于到了南山地界,天黑之前他们就可以赶到雍州城。 寒衣在一个溪水边抓鱼的时候,就看到阿蔓晃晃悠悠的下了马车,他没想到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妖,怎么可以睡这么久? 阿蔓慵懒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寒衣,我饿了。” “哦,那你等一下,马上就有鱼吃了。” 寒衣一边说着,一边盯着阿蔓,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你总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鱼。” 阿蔓的话让寒衣注意到她的脸不一样了,额头上那个花钿是什么时候点上去的,上车之前明明记得没有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多了那个的原因,阿蔓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就像是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夜之后突然绽放了。 “阿蔓姑娘,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阿蔓疑惑的低头看向水面自己的倒影,看不清,头低一点,还看不清,身子也低一点,看清了,她额头上的彼岸花印记怎么回事?千年花开?明明才五百年啊,难不成被封印的那五百年也算?正当阿蔓思虑万千的时候,她的身子不听使唤的向水面跌去,一旁的寒衣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结果两个人双双掉进了溪水里。 阿蔓眨巴着大眼看着被自己当做肉垫的寒衣,原来有人垫着真心不错,可是寒衣的脸却越来越红,他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过,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阿蔓手脚并用的站起来后,随便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摆, “谢谢你,我才没有摔疼。” 寒衣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内心苦笑,二十三年头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竟是主子的人,他需要打醒自己,阿蔓可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是觉得他好奇怪,难道被人说谢谢是什么罪过吗? 阿蔓咕咕叫的肚子让两人之间的尴尬缓了缓,寒衣回头就又开始插鱼了,阿蔓则乖乖的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等着,没想到阿匪的手下还有这等高手,抓起鱼来比起子都毫不逊色。 十五天没有进食的阿蔓,一连吃了十条鱼,毫无吃相的她真是有些对不起现在这张脸,寒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吃完,然后帮她从马车上拿出了新衣服,这还是黎木青特意为阿蔓准备的,说是参加风宸匪婚礼的时候穿,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气势上不能输。 阿蔓换上新衣服再次出现在寒衣的面前时,他承认自己又心动了, “寒衣,你会不会梳头发?” “这。。。在下从未给女子。。。” 阿蔓根本不理会寒衣说了什么,就把一把梳子塞到了他的手里, “你就帮我随便挽个发髻,再把这个簪子插上就行,很简单的。” 寒衣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他的手碰到阿蔓的发丝开始就一直是抖的,他草草抓起一把头发,草草结束, 阿蔓在水边看了看,“嗯,还不错,比我自己弄得好多了。” 阿蔓的满意让寒衣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 第六十三章 初见司慧然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进入雍州城的那一刻,寒衣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当他看到城门处熟悉的标记时,他知道来接应他们的人已经到了,他赶着马车到了云来客栈时,掌柜的亲自带着他们来到了后院,出乎意料的,来接他们的人竟然是初一。 “初一,你怎么在这里?阿匪呢?” 阿蔓看到初一就开始四处张望,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主子有事出去了,特意让我在这里等你。” “哦。” 阿蔓显然很失望,寒衣却是一脸吃惊和疑惑地看着初一, “放心,有人跟着主子呢,主子说除了他这里我是阿蔓唯一认识的人。” 初一无奈地解释着,他这个暗卫早已被迫“不务正业”很久了,时不时做某人保镖不算,如今还成了怕某人认生,而特意留在这里的定心丸。 “不过阿蔓姑娘,几日不见,你有些不一样了。” 初一盯着阿蔓,想着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新衣服?还有额间那个花钿?是也不是,就是整个人看上去。。。漂亮了,初一没想到他有一天会用这个词形容阿蔓。 “嗯,穿了新衣服,梳了新发髻,寒衣帮我弄的。” 阿蔓显然没有精神回答初一的问题,她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只不过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寒衣遭受了初一眼中的寒光扫射。 “寒衣,你知道主子的,他的东西别人碰不得。” “我知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初一了解寒衣的为人,身为暗探,他早就摒弃了原本属于他的身份,他的七情六欲,他可以随时变换成任何需要的人潜入任何地方,这样的他从未也不能与任务以外的人有过多牵扯。看着寒衣并没有任何异样,初一才放下心来,他不懂也不会懂一个人的心有时候连自己也控制不住。 “阿匪到底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咱们去找他吧?” 初一等的就是阿蔓这句话,主子临走时还吩咐了,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让阿蔓没有一点儿疑心的,心甘情愿地自己出去找他。初一本来还想着要如何诱导阿蔓呢,没想到她自己就按捺不住了。 “主子去司大将军府上了,这会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 睡了一路的阿蔓此刻精神正佳,三步两步的就蹦到了院门口了,还招呼着初一他们赶紧跟上。 “初一,主子这是?” “主子啊,这是用自己做饵,想让这鹬蚌相争呢?” 寒衣不知为何有些心疼阿蔓这只鹬,毕竟那个蚌不止一个啊。 “如此做法,主子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 “寒衣,主子要的不是好处,不是胜负,也不是他这个渔翁得利,他只是想看看阿蔓会如何做。” 初一觉得主子这样的做法看似掌控一切,其实内心是不确定的,甚至有些卑微的,他也在赌,阿蔓的选择会决定他以后的路如何走。 “那如果阿蔓姑娘最后选择了主子,那主子呢,他也能为了阿蔓姑娘不顾一切吗?” “寒衣,你逾矩了。” “我只是觉得唯有情之一字是经不起算计的。” “主子做事由不得你我评判,何况这是他二人之间的事,而且阿蔓姑娘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不谙世事的傻姑娘,她只是心思单纯,主子的这些算计,这些计较,她未必不知。” 寒衣知道自己僭越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关心阿蔓呢。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里呢,要不是我不认路,才不等你们呢,快点。” 雍州城毗邻北狄,所以和冀州城还有些相似,就连这沿途商贩所卖的东西也有很多北狄制造,这些年两国虽有纷争,但是并未有过大的冲突,所以这商贸往来也是日渐繁华。 “初一,这个好看吗?” “那个呢?寒衣你觉得呢?” 阿蔓一路走,一路逛,一路买,跟着她的两个男人没办法,除了说好,就是掏钱了。初一严重怀疑阿蔓已经把主子抛到九霄云外了,寒衣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阿蔓如此开心,脸上的笑容让他也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也难怪阿蔓了,在冀州的时候,她每日都是围着沈千那个小药铺打转了,哪里也没去过,加上这雍州城她也是第一次来,怎能不觉得新鲜有趣。 “阿蔓。”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阿蔓正抱着十几个香囊闻来闻去呢,旁边荷包将要空空的两人真怕她大手一挥,又是全都买下。 阿蔓寻着声音看到了街道那边的风宸匪,今日的他难得一身华丽的深紫,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还是用红色的发带束起一半,披散一半,腰间别着零蔓,嘴角微弯,脸上依然是那淡淡的笑容, “阿匪。” 阿蔓银铃般的笑声瞬间响起,她把手中的香囊都扔向了空中,旁边的两人赶忙手忙脚乱的去接,抬头再看的时候,阿蔓整个人已犹如一个八爪鱼一般挂在了风宸匪的身上,她旁如无人般把脸蛋在风宸匪的脸颊处蹭了蹭,“阿匪,我想你了。” 风宸匪一连几日的内心阴霾也因这想你二字一扫而空,他似乎也忘了身边有人,只是身子有些微晃,阿蔓这丫头有些兴奋过头了,生扑的劲儿着实大了些。 “世子,这位姑娘是?” 司慧然不愧是名门闺秀,即使见到如此惊世骇俗不顾女儿家闺中仪态的行为,她也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后脸上又恢复了属于她的礼貌笑容。 旁人的声音还是打扰了阿蔓,她皱着眉噘着嘴想看看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女子一袭蓝衣,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蓝色的色彩衬的女子肌肤白如雪,煞是美丽,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引人无限遐想,阿蔓承认,除了燕燕,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族女子了。 风宸匪看着阿蔓盯着一旁的人许久了,都没有说话,最让他无奈的是他竟然还听到了阿蔓吞咽口水的声音,要不是司慧然是个女子,风宸匪估计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阿蔓,你先下来。” 阿蔓人是从风宸匪身上下来了,可是眼睛还长在了司慧然的身上,风宸匪没想到他竟然会“败”在一个女人手里,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带来的。 “阿蔓,这位是司姑娘。” 风宸匪的一声“司姑娘”让阿蔓又忽的变身为一个浑身炸毛的斗鸡,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说风宸匪被御赐的女人中就有一位司姑娘。 眼前的姑娘瞬间升起的敌意,司慧然当然感受到了,她也猜到了风宸匪二人之间关系匪浅,那又如何呢,她可没指望着风宸匪身边会没有别的女人,如今这个可能只是她将来要对付的人之一而已,她有资本,更有手段,司家可不会只送给风宸匪一个漂亮易碎的花瓶。 “阿蔓姑娘,初次见面,我是司慧然。” 人家这么眉眼带笑,亲切可人的,阿蔓这一身炸毛斗气似乎有些不合适,她只能暂时收敛一些,“司姑娘好啊,我和阿匪许久未见,有许多话要说,我把他带走,你不介意吧?” 阿蔓说着双手攀上风宸匪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这不容拒绝的态度并没有让司慧然反感,她反而觉得很有趣,这个女人显然不在她预料之内,本以为只有青州城的林思婉,没想到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阿蔓,而且看样子,风宸匪对她十分宠溺,看来传言说这个废物世子不近女色也当不得真,不过如此也好,她喜欢与人争,抢过来的东西才更有价值。 “既然世子和阿蔓姑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不送。” 阿蔓说到做到,不送肯定就不送了,风宸匪就更没想过要做君子了,在这雍州城,司二小姐谁人不识,谁又敢去招惹。 司慧然对两人的怠慢也不恼,甚至还是满脸笑意的行了礼,才转身离去。 第六十四章 只娶一人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就这样一路被风宸匪牵着回了客栈,才月余不见,阿蔓觉得他似乎变得感情外露了许多,以前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有所避讳的,哪像现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个世子身边有女人。尤其是在雍州,司莫怀司家的地盘,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会有人看着,有人记着,无形之中阿蔓可能就成了风宸匪计划中的一环。不过阿蔓不想去追究这些,她就享受此刻小手被他的大手包裹的幸福就行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寒衣第一次对主子的决定有了质疑和不满,无论主子的心意究竟为何,阿蔓都会成为青州城那位的挡箭牌,主子身在遥远的雍州,自然要为那位免去后顾之忧。 这时候就连初一都有些摸不准主子的意思了,不过主子如此做也无可厚非,林思婉是主子的未婚妻,这些年又为了主子在后宫那个吃人的地方帮主子做了很多,主子心里还是很在意她的吧,就算主子想着两个女人都要,也没什么奇怪的。 风宸匪此次来雍州是奉皇命来接司慧然回青州的,毕竟两个人还有不到三月就要大婚了,他能亲自来,也向司氏表达了他的诚意,只是他不愿意住在官家的地方,所以找了一个市井客栈,虽然哪里都逃不过被人监视,不过这里可以让那些眼线们更辛苦一些,来来往往的闲杂人多了,风宸匪又故意让手底下的人更频繁更明目张胆的接触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让那些人没日没夜的盘查调查,他心里觉得舒心许多。 “阿蔓,你会怪我吗?”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的眼珠转了又转, “为什么这么问?” 风宸匪没有解释,只是一直看着阿蔓,似乎她不回答,他就打算这么一直僵持下去,阿蔓见装不下去了,既然他想挑明了说,那就说吧, “你是说故意引我来这里?还是有意让司慧然误会?” “误会?” 风宸匪这时候还有心情揪着阿蔓的用词不放, “啊,不是误会,是让司慧然戳破你我的奸情。” 阿蔓狡黠的眼神让风宸匪知道她这个奸情一词用的恰到好处,本来嘛,他和司慧然才是皇上赐婚,哪怕是阿蔓素未谋面的林思婉也是名正言顺,只有她不为人所知,不是奸情又是什么? 风宸匪让寒衣欺骗阿蔓让她来了雍州,如今他自己又利用阿蔓暂时转移了司慧然的注意力,欺骗加利用,阿蔓现在的反应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为什么不怪我?” “我本来就会来找你,如今只不过不是青州,换了雍州而已,没差的,至于你的另一位未婚妻,你想保护的人我也会替你保护的,再说了我是妖族,单凭一个司慧然不足为惧?,就算是整个司家能奈我何?阿匪思虑周全,定是权衡之后,才决定如此做的,我信你。” 阿蔓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让风宸匪心里越发难受了,原来真的什么都知道还会配合他做这些事。 “阿蔓,我从未问过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是阿蔓不想问,而是她也从未想过,以前还想着要身要心的,现在似乎也没那么执着了,阿匪终究是要在人族娶妻生子的,她就想着能陪他多久就陪多久吧,经过这么多事,她似乎明白了,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前后左右都容不下第三个人了。 “我想要阿匪幸福,你想要的我替你守护,你不想要的那个我帮你赶走。” 阿蔓的话让风宸匪的脸色一时变得很难看,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那个我看司慧然其实也挺漂亮的,你要是也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风宸匪的脸色没有好转,身子甚至都有些微微发抖了,阿蔓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那个,寒衣有没有写信告诉你,牵机变的解药我拿到了,我想就算是两个女人,你也应该可以应付了。” 阿蔓这话连暗处的初一都快听不下去了,主子在阿蔓心中到底算是什么啊,拱手送给一个女人不算,竟然还搭一个?真是主子能忍,初一都忍不了了。 其实风宸匪也不知道他这样“逼”阿蔓是想得到一个什么答案,与她分开的这些日子,他没有一天不想她,曾想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话都成了屁话, “你就没有想过嫁给我?” “嫁给你?” 这样的想法,阿蔓真的没有想过,就连风宸匪也是此刻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除了复仇,如此渴望得到一个人,这种感觉于他而言也很陌生。 “要是能嫁给阿匪固然是好,可是女人多了,很烦的,你每天要想着今天晚上跟谁一起睡啊,明日早饭跟谁一起吃啊,而且七七说,女人的嫉妒很可怕的,女妖的嫉妒那就更是吓人了,我可不想变成吓人的女妖。” “如果我只娶一人呢?” “只娶一人自然最好。。。” 阿蔓反应过来风宸匪话里意思的时候,她脑袋有些打结了, “阿匪,我会当真的。” 风宸匪没有继续说下去,或许他也意识到只娶一人是很好,但如果那一人是阿蔓的话,他要面对的将是整个南山国的反对,毕竟他俩的身份都不一般。 阿蔓心里有些难受,或许这就是七七说的爱一个人会受伤的吧,不过她选择忽略这些,她从怀中拿出那个药盒子,递到风宸匪的面前, “呶,这是牵机变解药,你快些吃下去吧。” 两人都选择了回避刚才的话题,风宸匪接过那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红色药丸,它闻起来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或许是他这些年吃的草药太多了吧,药一入喉,他就觉得它似乎在自己身体里烧了起来,那种灼热的感觉让他一度承受不住,身上也是大汗淋淋。 风宸匪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还有浑身这烫手的温度,让阿蔓一时也不知所措,还是初一及时出现,点了主子的几处大穴,他摸了摸主子的脉搏,松了一口气 “没事,估计是这药性太强了,主子身子弱,有些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初一从未觉得主子如此“蠢笨”过,就算是阿蔓拿来的解药,也不能查也不查,就送到嘴里去了啊,以前不管是谁拿来的药,定要是再三检查,甚至找活人试药,确认无碍,主子才会吃,他的命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就算废一辈子,也不能在没做完想做的事之前死掉。 “初一,帮我把穴道解开,我可以。” 风宸匪稍稍缓过来一些,他明显感觉身体里那些断了的经脉有了丝丝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宸匪才沉沉地睡去了,他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阿蔓一直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似乎想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他。 第六十五章 我的阿蔓长大了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宸匪这一睡就到了后半夜,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窗子外边那一轮大大的明月,过了谷雨时节,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即使盖着这薄薄的一层被子,他都觉得些许燥热了,不过往年的他可是一直到立夏,都离不开毛茸茸的披风的,如此看来这解药的效果真是神速。 床边卧着人儿睡得很熟,额头上的那株花,不知道是什么,本以为是阿蔓为了漂亮,特意点的花钿,风宸匪试着抹了抹,却发现那是个印记。他当然察觉到阿蔓不一样了,不过阿蔓的美与丑他何曾在乎过,对于他来说,阿蔓只是阿蔓。 风宸匪动了娶阿蔓的心思,且一发不可收拾,认识阿蔓之前,他以为自己的生活只剩下复仇一件事了,与思婉的亲事也是母亲当年订下的,对他来说,没有想要不想要,无所谓好与不好,他只是想履行母亲的诺言。阿蔓不一样,她是他心底想要的,人妖殊途他不在乎,能否传宗接代他更是不在意,逸王府是他父亲的,他只是风宸匪而已。快了,他离自己的目标也越来越接近了,等他把那些人通通送下地狱,他就可以把心完整地交给阿蔓了,到时候,他可以跟着阿蔓回去不迷谷,只做她一个人的阿匪。 “主子,你的身体?” 初一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他还是没忍住, “我没事,阿蔓的解药是真的,我这年纪,再想习武怕是难了,不过总不至于手不能提了就是了。” 风宸匪并没有别人预料中的开心,他是真的早已看淡了,不过以后总不会轻易被阿蔓扑倒了吧,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还是有了笑容。 初一能感受到主子周身的气息,这可不仅仅是主子说的那么简单,简直比他这个习武多年的人都苍劲有力,就好像是一个高手在决斗时所释放出的气息威压,以此压制对手,主子不曾修习,所以不懂得收敛,他得找时间教教主子了,要不然实在是太张扬了,不能让那些人知道主子身体恢复的事。 阿蔓这时候也悠悠转醒了,她最近实在是嗜睡,看到风宸匪早就醒了,脸色红晕,气息均匀有力,想必解药起效果了。 “阿匪,你感觉如何?” “我很好。” “是不是觉得自己像那个孔武一样有力了?” 这种久违的成语解读方式让风宸匪笑出了声,阿蔓从他的笑声中能感受到他现在元气满满,中气十足。 “阿蔓,谢谢你。” 风宸匪没有追问阿蔓是如何得到解药的,因为他打算用自己的余生去偿还了。 “阿匪能好好的,我就开心了。” “我以为你又会说:阿匪拿什么谢我呢?” 阿蔓呵呵呵的笑了,要不要这么了解人家的,她当然想这么问了,跟某年某月某天某次一样,当时的那份谢礼,风宸匪也记得很清楚,如今该是他非礼回来的时候了,省得这个丫头总不明白这种事情应是男子主动才对。 风宸匪的头慢慢靠近的时候,阿蔓乖乖地闭起了眼睛,额头上的那朵花似乎都跃跃欲试了,可是当那温润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双唇上的时候,她的脑袋嗡的一下子炸开了,她甚至不识趣儿的睁大了双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风宸匪眼中的戏虐。 虽然也是淡淡的一吻,可是为什么感觉完全不一样的,而且这看起来像是渡气的动作,却会让人心跳加速,风宸匪没想到只是唇瓣轻轻碰一碰,就让阿蔓连呼吸都忘了,看来以前担心这活了几百年的妖一定是经验丰富,还真是高看她了,不过这倒是让他心里愉悦不少,风宸匪整个人离开的时候,他更是坏心眼儿的用力咬了阿蔓的下唇。 “啊,你咬我。” 阿蔓的话,让不远处一直在默念非礼勿视的初一,又给自己加了一句:非礼勿听。 “怎么,不服气?让你咬回去便是。”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又一愣,理是这么个理,不过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初一真是忍不住要佩服自家主子了,果然聪明人学什么都快,还能无师自通。 “还是算了吧,不过你可不要这么咬别人,她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心疼你,没准儿就真咬回去了。” “好。” 阿蔓忍不住心里偷着乐,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吗,话本里什么都有,比这更过份的她都看过,研究过,虽说没有亲身实践过,但大抵就是刚才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了,七七说过女人啊,要适当的装装傻,阿蔓如何会想到此时的欲仙只是初入门罢了,以后风宸匪会让她慢慢体验什么叫欲死。 不知为什么,以前经常大半夜偷跑风宸匪房间的阿蔓,此时会觉得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让她有些手足无措,或许是天气转暖的原因,她觉得屋子里有些燥热,脸颊的红晕与额头的红花交相辉映,阿蔓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朵盛放的鲜花。 风宸匪忍不住伸手摸向阿蔓的额头,她却觉得那只手滚烫无比,让她不禁向后缩了缩, “这朵花是?” “啊,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开花了。” “开花了?” “嗯,其实我不只是一株野草,只不过我的花期太漫长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这一天,所以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它突然就来了,嘿嘿。” “这是不是说明,我的阿蔓长大了?” “嗯,倒也可以这么说,你看看我,是不是变成七七说的那种前凸后翘了?” 阿蔓说着,站了起来,转了两圈,好让风宸匪看得更清楚一些。 “阿蔓,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花开堪折直须折。” 风宸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有了情欲,嗓音都黯哑了许多。 “我知道啊,阿匪不会是想把我这朵花摘了吧?不过我跟别的花不一样,一生可就这么一朵。” “阿蔓以后就会懂了。” “哦。” 为了转移自己盯在阿蔓身上移不开的双眼,还有清除脑中那些此时不该有的画面,风宸匪只能想办法问一些不相关的问题, “我一直没问过阿蔓的原身是何物?” “曼珠沙华。” 风宸匪虽不敢自称博学多才,但好歹是个世子身份,论见识也算广博,不过阿蔓口中的曼珠沙华他却是第一次听说。 “阿匪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曼珠沙华又称彼岸花,传说生长在生死交界之地,人族中怕是没有人见过此花。” “那阿蔓。。。” “我生下来就是如此了,可能我的父亲是一株曼珠沙华吧。” 风宸匪从未听阿蔓说起过自己的身世,如今他发现他对阿蔓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这五年,他习惯了阿蔓的陪伴,或许是他自私了,他从未过问过阿蔓的过去,那个他来不及参与的过去,阿蔓究竟是如何走过来的,还有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有了如今“它”的那些传说。 阿蔓看着若有所思的风宸匪,她似乎能感受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阿匪,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草也好,花也好,阿蔓还是阿蔓。” 过去的那些事对于阿蔓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的记忆,风宸匪不会逼着阿蔓去回想,他要是想知道,还有别的办法,比如欠他一个人情的无衣大长老。 “如此看来,我的阿蔓确实是长大了。” 不仅前凸后翘,心智也成熟许多了,不过后面这句话风宸匪没有说。 第六十六章 九色鹿(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不过两日,风宸匪和阿蔓就收到了司慧然的邀约,说是想一同去郊游,尽一尽地主之谊。 “阿蔓想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有吃有喝还有美人相伴,何乐而不为?” 风宸匪真是不愿揣测阿蔓口中的美人是谁, “主子,雍州城郊最有名的是鹿湖,听说有缘人可以在那里见到神鹿。” 阿蔓对寒衣的话有些嗤之以鼻,“那都是你们人族的盲目崇拜,哪有什么神鹿之说,不过都是神族的坐骑罢了,神族确实赐予了鹿族龙角,也只不过想让它们看起来威武些。” 阿蔓的话让寒衣有些接不下去了,初一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放在心上,这小丫头说话噎人的本事他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不过这鹿茸对你们人族来说确是好东西不假,如果真的能碰到,倒是可以弄些来给阿匪补补身子。” 阿蔓的自言自语让一旁的二人表情相当精彩,他们都是有信仰的人,神鹿在他们心中无疑是消逝的神族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遗迹,结果在阿蔓的眼中却成了盘中餐,还有他们的主子竟也是一副尝尝也可的样子。 午后,一辆马车缓缓地向郊外驶去,阿蔓的头舒服地枕在风宸匪的大腿上,乐呵呵地看着风宸匪特意留给她的话本,车外的寒衣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笑声,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侧靠在马车内的风宸匪,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自己的膝盖上,他觉得他周身似乎都能感受到外面的清风甚至是柳絮飞落,就好像他曾经死水一般的脉络气息一下子活过来了,初一跟他说要试着让这气息自然的在身体里流动,收缩自如,即使没有武功招式,也可以筑起一道天然的屏障,这些就是西境仙门流传出来的修行之法。 “阿匪,你打算什么时候起身回青州?” “十日之后吧,司慧然想在太后生辰之前赶回去。” “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想先回不迷谷,出来有些日子了。” 阿蔓感到风宸匪的身子明显一僵,她慢慢坐起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阿匪,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去抢亲吧?无论一个,还是两个,你终归是要娶的。” “我需要时间。。。” “我说这些不是逼你,你知道的,无论有谁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在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你还有自己必须做的事。” 风宸匪不知道他的阿蔓还能如此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她是真的长大了,可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缠着他。 阿蔓把头轻轻靠在风宸匪的怀中,感受他越来越有力的心跳,千机子说过他的寿命会延长,这样就说明他们两个还有很长时间,等他做完想做的事,管他娶了几个女人呢,她都会来把他带走。 第一次离开是要独自一人去北狄找解药,这次离开是怕搅了他的婚事,阿蔓似乎永远都在为风宸匪着想,而他呢?风宸匪什么都明白,可是他还是忍不了阿蔓每一次的说走就走,说他占有欲强也好,自私也好,他这次不想让阿蔓再离开了,他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三个月之后的婚礼没法举行。 “如果我不想你离开呢?” 风宸匪慢慢收紧的手臂让困在他怀里的阿蔓微微皱了眉头,这解药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阿蔓甚至怀疑,假以时日,她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那我就不走了。” 怀中人儿的这句话让风宸匪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下来,阿蔓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马车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似乎惊了里面的一群飞鸟, “主子,好像有埋伏。” 阿蔓透过马车的帘子,看到外面有七个身穿白衣的人,御剑而来,这装扮,这气息,这道貌岸然的样子让阿蔓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苦笑一声, “阿匪,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风宸匪也能感受到来人的不寻常,不过他也不能让阿蔓一个人面对, “他们是谁?”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来自西境。” 阿蔓说着已经跳下马车,风宸匪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第一次痛恨自己这废物身子, “寒衣,带着你家主子尽快离开。” “阿蔓姑娘,你一个人。。。还是我留下吧,让初一。。。” 寒衣话没说完,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个时候他唯一想的应该是保护主子,风宸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马车,走到了阿蔓的身后,脸上情绪未明,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寒衣刚才的话。 “初一,这里的人,你有几分把握?” “主子,这里的人我以一敌三,就很吃力了,寒衣本就不善杀人。” 初一的话让风宸匪眉头紧锁,阿蔓伸手抚上他的额头,随即咧嘴一笑, “阿匪莫不是忘了我是妖了,就算是西境仙门的人又能奈我何?既然你不想走的话,那就留在这里等我,初一,寒衣,照顾好你家主子。” 阿蔓说完飞身到了那七人面前,盯着那个为首的中年人, “来吧,一起上。” “哈哈哈,我等来这雍州城本不是为了你,不过既然碰到,必然要尽力带姑娘回去。” “回去?回哪里?西境?既然我逃出来了,万万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只是不知道你是哪位长老的门下?” “我乃天枢长老门下第七代弟子。” “姜孟章那个老不死的可没少折腾我,今天遇见我算你们倒霉。” 风宸匪感觉到阿蔓明显上升的怒气值,看来这个天枢确实是得罪她了,阿蔓的脖子和手腕被自己活动的咯吱咯吱响,她好像很久没有痛快的打架了。 和七个人缠斗,阿蔓并没有处于下方,这也是初一第一次看见阿蔓出手,她的招式虽然看起来不好看,但是都很实用,一看就是长期实战积累起来的经验,不过时间长了,怕是阿蔓要吃亏,因为她擅长近身战,而对方却仗着会术法,总是一味躲避,似在消耗阿蔓的体力。 寒衣在一旁看着也是很揪心,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的时候,他却看见一旁的主子吹起了笛子,这时候还有此闲情逸致?只有初一明白,这零蔓的妙用。 果然这树林里的藤蔓植物甚至还有些蛇虫鼠蚁什么的,闻声而至,在风宸匪的指挥下,竟都飞身上前,虽不致命,但是让那些仙门的人也是吃了一惊,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初一和寒衣趁此机会拿下了三人。 为首的那个中年人一看处境于己不利,一心只想胜出的他竟然拿出了师门的法宝业火莲,阿蔓认得他手中之物,说起来这还是用她的精血所炼,如今竟被这些小辈拿来对付她,当真可笑,不过顾忌着身后风宸匪三人,她不能和他硬碰硬。 阿蔓一味的躲避,让初一一度以为是那莲火让阿蔓无计可施,他也知道毕竟阿蔓的原身是株草,她最害怕的应该就是火了,眼看着那些藤蔓和蛇虫鼠蚁们都被烧了个精光,可是风宸匪还是没停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与他的笛音回应。 寒衣的眼睛一刻未离开过阿蔓,眼见有一团火球追着阿蔓不放,他也顾不上什么了,跃身而起,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阿蔓身后,当阿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寒衣已经倒地不省人事。 初一也没想到寒衣会做这种傻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阿蔓虽然逃得有些狼狈,但是那些莲火对阿蔓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寒衣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看来他的话,寒衣终究没有听进去。 只剩初一一人在风宸匪身边,他更是不能懈怠了,当然也不能对阿蔓施以援手,西境仙门为首的那个人似乎也看出阿蔓在顾忌什么了,他朝着自己的同伴使眼色,其他三人果然开始进攻风宸匪了。 初一的估计没有错,单是应付三人,他已然很吃力,如此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处于下风了,正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鹿鸣,随着声音的逐渐临近,其中所蕴含的强大力量让除了风宸匪和阿蔓的几人都伏在了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第六十七章 九色鹿(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神鹿的出现,让阿蔓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风宸匪也没想到刚才和自己的零蔓回应的力量竟然来自这传说中的九色鹿。 地上趴伏着的众人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是表情的扭曲,睁大的双眼都在纷纷表示着他们对神鹿的向往。九色鹿一身闪闪发亮的皮毛,虽是九种不同的颜色,但是却相得益彰,动人心魄,尤其是那象征身份的巨大鹿角,让人不禁联想到当年神族的风采。 九色鹿身形高大,看起来比一个成年的人族还要高上两头,它脚踩过的每一寸泥土,都会让深埋在里面的生命迅速生长,一花一草都似乎在列队迎接,它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风宸匪面前,看着他手中的零蔓,低头在他身上嗅了嗅,眼中竟然出现了迷茫的神情,阿蔓虽然感受到九色鹿毫无恶意,但她还是不经意间闪身挡在了风宸匪面前, “是你把我唤醒的?” 一头未变换人形的鹿直勾勾盯着他,开口说话,风宸匪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哪怕在妖族生活五年,哪怕听说过,他也从未亲眼见过此等颇有些怪异的情景。 阿蔓不觉得以风宸匪的能力可以召唤神鹿这种强大的妖族,难道是因为她的半颗内丹? “我们只是想召一些小妖救命,没想到扰了神鹿大人的清净。” 阿蔓的变脸之快,让风宸匪差点忘了方才是谁对神鹿嗤之以鼻来着。 “真的是你?一个人族为何会懂得御妖之术?” 九色鹿眼中根本没有阿蔓,他盯着的一直都是阿蔓身后的人。 “是我,我教他的,御妖笛也是我做的,不过我们没有做过坏事,今日也是这些人先袭击我们的。” 阿蔓想蹦起来,希望让九色鹿眼中能容下她,刚离地半尺的她被风宸匪一把拽了下来,现在风宸匪的实力还真是不能小觑了。 “神鹿大人莫非误以为是有故人来?” “你的笛声中确有我熟悉的气息。” 这就是九色鹿觉得奇怪的地方,那随着笛声悠悠而至的明明是她的气息,甚至是眼前这个人族男子的身上都能隐隐感受到她的存在,可一个人族为何会有妖族的气息? 阿蔓听了九色鹿的话,有些心虚,不过她后退的脚步又被风宸匪挡住了,九色鹿这时候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小丫头,他闭上眼睛伸头到了阿蔓的胸前,细细感受片刻,他脸上的表情惊喜中带着不可置信,不要问阿蔓从一张鹿脸上如何看到这些的,别忘了人家可是神鹿。 “原来是你?你可认得蝶初?” “神鹿大人和我娘亲是旧时?” “娘亲?你是蝶初的女儿?” 阿蔓点点头,可是除了气息,九色鹿从这个丫头身上找不到一丝蝶初的影子,这呆呆傻傻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昔日神蝶的风采。 “那你娘亲可还安好?” 阿蔓想着这个九色鹿果然是睡了太久了,她娘亲都已经死了千年了,不过为了照顾这位娘亲故友的情绪,她决定委婉点儿, “娘亲安不安好我不太清楚,毕竟她去的那个地方有些复杂,不过爹在她身边,总归会护着她的。” “那就好。” 九色鹿这倍感欣慰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阿蔓想着难道她这委婉得有些过了? “神鹿大人,阿蔓的意思是她的娘亲早已不在人世了,不过好在她的父母,他们夫妻二人生死相随。”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顿时觉得不是她的话有问题,而是这个九色鹿头脑不够聪明。 九色鹿听到这个消息,眼中竟然瞬间水汽弥漫,一头鹿开口说话就罢了,如今又开始哗哗流泪,这幅画面让风宸匪更觉不适了。 “这世间我最后一个同伴也不在了。” 九色鹿的孤单阿蔓能够理解,神族消亡,这些曾经跟随神族的妖族境况比他们这些普通妖族也好不了多少,大部分也早已归于天地了。 “你娘亲可有什么遗愿未了?” 阿蔓呵呵一笑,这可为难她了,她何曾与母亲说过一句话? “阿蔓的母亲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就是她了。” 风宸匪这突然煽情的话,让阿蔓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两人眼神之间一个来回, 匪:神鹿大人如此强悍,若可以因你母亲与他有所牵连,日后可能会成为你的助力。 蔓:明白。 “你叫阿蔓?”果然九色鹿看阿蔓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阿蔓点点头,她也突然想起一事, “神鹿大人可认得无衣?” “并未听说过。” 看来无衣在这九色鹿面前,还是不够老啊, “他是一株野山参,他曾说过他是一直跟在母亲身边的。” “啊,你这么说我是有些印象了,蝶初离开昆仑的时候确实从山中挖了一株山参带走,她当时怕外面的世界灵气不够充沛,带着山参可以随时食用补充灵气。” 阿蔓不知道无衣知不知晓当年母亲带着他一起下山,纯粹只是把他当成零嘴儿而已。 风宸匪也终于知道了无衣长老那么宝贝自己胡子的原因,看来他那参须当年被阿蔓的母亲薅了不少。 “神鹿大人,山中一日,这世上已过千年了,沧海桑田,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招摇山不迷谷,那里是我的家。” 阿蔓诚挚的邀请,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这让九色鹿一时有些晃神,小丫头笑起来还是和蝶初有几分相似的, “昆仑虽已不复当初,但是我会替他们一直守着它的。” 昆仑对于风宸匪,甚至阿蔓来说都只是一个传说, “昆仑究竟在哪里?” “它是一种信仰,你若相信,它就在你的心里。” 九色鹿的话让阿蔓又想翻白眼了,跟神族有关的人难道都是神神叨叨的吗? “无论如何,阿蔓,今天能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如果你以后有任何困难需要我,就来这里吹刚才的曲子,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九色鹿的话音刚落,它就那么消失了,地上那些因他而出现的花花草草也跟着不见了。 地上的那些人还没有完全缓过来,阿蔓趁此机会施法让剩下的四个西境仙门的人继续动弹不得, “初一,你先带寒衣回去。” 阿蔓看着寒衣的伤似乎不轻,整个后背都被那莲火灼伤了,她先从怀中掏出了一粒药丸给他喂下, “主子,那你们。。。” “初一,你忘了我们还有约呢,顺便还可以蹭个马车回去。” 不远处风宸匪的马车已经被烧得只剩一堆灰了,阿蔓觉得最可惜的还是那些话本, 初一看了一眼主子,风宸匪只是点了点头,初一就立即背起寒衣返回雍州城了。 阿蔓摸着下巴琢磨着该如何处理这些西境仙门的人,风宸匪却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剑,抵在了那个为首的中年人的脖子上, “我记得你刚才说你们来这里本不是为了阿蔓,那你们来这里究竟为何?” “堂堂人族竟与妖族为伍。。。” 他的话还未说完,脖间就喷出一股鲜血,风宸匪好久未亲自动手杀人了,估计这个力度没掌握好,他竟还未咽气,而是本能的用右手堵住了那道血口,挣扎许久才倒了下去。 一旁三个人都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个够呛,仙门的人本就是修行之人,很少涉足世间,就算出来历练走到哪里也都是受人尊敬,何曾见过此种暴力血腥的场景, “他不说,那你呢?” 风宸匪那还滴着血的剑尖又移到到了下一个人身上,这次换到了心脏位置,刚才可能喷出的血有些多,差点把他和阿蔓的衣服弄脏了。 “我说,我说,你不要杀我,听说这城里有个很厉害的妖在作祟,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才来的。” “妖?什么妖?”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 “那留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阿蔓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风宸匪杀了这四个人,她心中没有震撼是不可能的,只不过风宸匪的做法确实是最好的方法,只有死人才不会透露她的消息,既然西境仙门的人要抓她,当然不能让他们回去报信了,只是她真的不想让阿匪手上沾这么多鲜血。这么想着,阿蔓也这么做了,她有些固执地使劲儿擦着风宸匪的手,直到他伸手握住了她。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神鹿大人似乎说我的笛声中有他熟悉的气息?” 阿蔓想着还是没躲过,就怕风宸匪刨根究底, “那是因为零蔓中有我的精血啊。” 阿蔓指着笛子说道,还好她反应快,只不过风宸匪相信多少,她就不得而知了。 “笛子中有你的精血,我吹的笛声中就会沾染你母亲的气息?” “嗯,那是自然了,我的血脉传承自母亲嘛。” 风宸匪还是皱着眉,似乎还想继续追问, “好了,已经耽误很久了,咱们不能让美人久候,赶紧走吧。” 阿蔓不由分说地拉着风宸匪继续朝着鹿湖走去。 第六十八章 谶花(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不知道司慧然,应该是司家是如何做到的,愣是在鹿湖中央修了一个硕大的湖心亭,如山路般弯曲蔓延的走廊一直延伸到湖对岸,这简直就是奢侈的湖中宫殿。 两个人手牵手的走到湖心亭,司慧然起身迎接,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脸上也略施粉黛,一头青丝被挽成百合髻,整个人显得俏皮了许多,阿蔓的眼神又在她身上逗留了很久,风宸匪真的很无奈。 “让司姑娘久等了,我们的马车中途坏了,耽误了时辰。” “无妨,世子和阿蔓姑娘平安就好,你们一路定是疲惫了,过来喝杯茶吧。” 越过司慧然,阿蔓这时才注意到亭子中还有另一人,只不过她在角落里低头抚着琴,让人看不清样子。 风宸匪对那把琴倒是多看了几眼,似乎很有兴趣,司慧然嘴角一弯, “此琴名为绕梁,制琴之人虽不可考,但是拥有过它的爱琴之人除非身死,否则都不会放手。” 阿蔓不懂音律,也不懂是这琴好,还是这弹琴的人更厉害,不过这曲子听起来确实让人心旷神怡,内心阴霾也一扫而空。 “绕梁固然是好琴,不过司姑娘府上这位琴师也不一般,才能让这古琴奏出这世间绝响。”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也探出小脑袋去仔细观察那个弹琴的姑娘,她身上似乎有些熟悉的气息。 “蓁蓁,你过来。” 司慧然招手让弹琴的那位姑娘直起了身子,那张脸让阿蔓眼中的诧异停留了一瞬,就迅速恢复如常,这位故人可是素来不喜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蓁蓁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姑娘,五官跟一旁的司慧然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她的气质很清新,眼中纯净的毫无杂质,怪不得她可以弹奏出那样纯粹的曲子。 “蓁蓁是我的义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她不会说话,做什么事也会比别人差那么一些,唯独在乐曲方面颇有天赋,无论是古琴,筝,琵琶甚至是竹笛。。。”司慧然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了风宸匪腰间的零蔓,“她都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如此说来,这古琴绕梁倒是寻到了一位好主人。” “我们是好姐妹,妹妹想要的我自会尽力帮她得到,对吧,蓁蓁?” 阿蔓看到了蓁蓁眼角眉梢的一丝为难,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姐妹情深固然是好,想必做姐姐的也永远不会为难妹妹的哦?” 阿蔓还是没忍住,不过她本来就针对司慧然,想她也不会怀疑什么,说着,她还挑衅地挽住风宸匪的胳膊,身子更是恨不得挂到他身上去。 风宸匪倒是很享受这样被人利用,眼中的宠溺让司慧然都觉得有些刺眼了。 “还不知道阿蔓姑娘是哪里人?和世子是如何相识的?” 这突然的寻根问底让阿蔓一时警惕性大增,风宸匪在她的手心里捏了捏,阿蔓其实也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只是司慧然眼中的自信和笃定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脸蛋漂亮的女人在男人面前总是吃香些,但是风宸匪明显是更中意她这一挂的啊,司慧然那个趾高气扬的样子成功激起了阿蔓的斗志。 “我是荆州人氏,和阿匪可谓是青梅竹马,情意绵绵,情深意长,情比金坚,情人眼里出西施。” 风宸匪一时觉得阿蔓把她这一生所学的成语都用在此刻了。 “阿蔓姑娘果然很有趣。” 你才有趣呢,你们全家都有趣,这话阿蔓只能在内心默默的抱怨,虽然被情敌形容有趣简直是奇耻大辱,不过她不能像不迷谷时那般和小妖们互相揪着头发打架了,七七说过这人族的贵族女子啊最重仪态,什么时候都不能有失身份,既然顶着风宸匪这个世子的女人的头衔,她装也得装下去。 “司姑娘谬赞了,阿匪就是被我的有趣深深吸引,不可自拔的。” “阿蔓,我也是看脸的。”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着,彻底被忽视的司慧然此刻心里确实开始烦躁了,她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如此装疯卖傻的难缠,而风宸匪似乎真的对这个丫头很上心,不过她有的是耐心。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们早些回城,改日再聚。” “好啊,不过我和阿匪可能要叨扰司姑娘了。” 阿蔓指了指湖边停着的马车,司慧然真是第一次见如此厚脸皮的人,不过她还是陪着笑脸回答了一个“好”字。 客随主便,何况是还要舔着脸蹭马车的人,阿蔓也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让司慧然先请,她和风宸匪两个走在后面。 阿蔓和那个蓁蓁擦肩而过时,两人手里传递东西的这一幕当然没有逃过风宸匪的眼睛,自从服了阿蔓带回的牵机变解药,除了他自己身体的变化,连他的各种感官,听觉,嗅觉,视觉都似乎灵敏了许多。 一路上,马车里的四人格外安静,除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剩下的三个是心有灵犀的不再张口,偶尔的眼神交汇也只是互相礼貌的点点头。 一入雍州城,阿蔓就拉着风宸匪逃也似得下了马车,这一路尴尬的气氛让她几度撑不住,她现在切身体会到话本中的那些女人宅斗啊,宫斗啊都挺不易的,安安静静地坐着都觉得心累了,何况还要勾心斗角,想她这受宠的小妾要手撕人家正室,漫漫长路啊,她赶紧摇摇头,她怎么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到了小妾的位置上,不过人家司慧然毕竟是人族的皇上御赐的,她也确实有些师出无名。 风宸匪不知道阿蔓这个小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不过他还是双手托住她的头,不让她再乱晃了,“阿蔓,有些事不需要你做,司慧然我会处理的。” “怎么处理?杀了她还得惹一身麻烦,如果司家去主动退婚,才是对你最好的。” “司莫怀这次是铁了心要与我逸王府联姻了,没有了司慧然,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据我所知,司家的女儿,嫡出庶出的算在一起,有八个。” “这么多?” “司莫怀还有两个兄弟,权贵之家,最不缺的,最不值钱的,最能拿出来利益交换的就是女儿。” “这么说的话,司慧然还挺可怜了。” “也不尽然,据我所知司慧然是自己求他父亲司莫怀说要下嫁于我的。” “啊?那她是早就倾慕于你?” “这个应该不会,来雍州之前我们从未见过,由此可知她肯定不是因为我这张脸,而且我的名声你也知道,废物世子,所以她看中的也不会是我的内涵,至于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可是逸王府,你父亲还有你一直和司家,甚至太后都是对立的,即使司慧然相求,司莫怀为什么会答应呢?” “阿蔓,利益驱使,朝堂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现在皇上想要对付司家的心已经昭然若揭,太后这几年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不能再干预朝政,皇上这个时候提拔陆家,甚至纳了陆家两个女儿为妃,如今皇后之位虽还是司家的,但是司皇后这么多年都无所出,一旦有朝一日陆氏姐妹诞下皇子,司家就真的完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司莫怀能做的只能是拉拢一切力量,保住司家。” “那阿匪究竟是站在哪一边呢?” “阿蔓觉得我应该选谁?” 阿蔓皱着她的小眉头真的思考了片刻,“我觉得他们谁都不可信,还是靠自己最好。” “阿蔓说得对,他们确实不值得相信,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第六十九章 谶花(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回到客栈的两人先去看了寒衣的伤势,阿蔓的丹药可以让他固本培元,至于后背的烧伤,男人嘛,留下点疤痕不妨事。 “寒衣,谢谢你。” 阿蔓发自肺腑的感谢,笑的也很真诚,只不过她这个样子让一旁的初一都在为寒衣捏把汗,风宸匪看上去很正常,就是因为太正常了,初一心里反而觉得有猫腻,他心想着主子一定是在深思熟虑一个如何一次性把寒衣彻底干掉的方法,其实他错了,大错特错了,风宸匪怎会是那么小肚鸡肠的善妒之人,顶多以后把寒衣的任务都安排到南蛮去。 “阿蔓姑娘客气了,我替主子办事,自然也要保护好主子身边的人。” 寒衣这一番得体的话让初一稍稍安了心,想来他也不会为了女人做更出格的事,这次的有失分寸也是情急之下,情有可原。 “不过以后你不要做这么傻的事了,我是妖族你知道的吧,就算是西镜仙门的人也不能把我如何的,你就跟初一一样专心看顾你家主子就行了。” “寒衣明白。” 初一怎么听着阿蔓这话像是在“嘲讽”他见死不救似的,不过阿蔓这话说的没错,他的首选永远是风宸匪,别说他当时看出阿蔓不会被业火莲所伤,就算是阿蔓真的身陷险境,当时的情况,他也只会在风宸匪身边。 “初一,中元为何还没有到?” “青州城那边,林……他需要等着七夕过去接手,所以耽搁了两日。” 风宸匪知道初一当着阿蔓的面不提起林思婉是为了他好,不过他也不喜欢初一这么自作聪明。 毫无防备的初一被他主子眼中的寒光冻得身体一颤,他是说错什么了吗?除了主子,他发现还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偷看他好几次了,阿蔓似乎也在打他的主意。 “阿匪,我能不能跟你借个人用用?” “嗯?是蓁蓁姑娘给你什么东西了吗?” 阿蔓没想到风宸匪竟然看到了,她拿出一片树叶,施法之后上面显现出一个地名, “本也没想瞒着你,她让我去这个地方救她的一个朋友。” “初一,你跟着阿蔓走一趟吧。” “那详细的事情回来再跟你说。” “好。” 临近黄昏的时候,阿蔓和初一两个人才回来,还扶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不仅身上,就连脸上都被划了很多刀,而且伤口外翻,血肉横飞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反复伤害,这种情况看起来就像是只留一口气吊着他的性命,然后可以尽情地在这副血肉之躯上肆意折磨。 “主子,是重阳。” 风宸匪看着这个血肉模糊的人眼里泛起了一片寒霜,他没想到他的人会被伤成这个样子,如果那个蓁蓁的朋友是重阳的话,那岂不是他的伤跟司家有关?风宸匪想到这里眼中寒意更胜。 “初一,他都这个样子了,你也认得出来?” 阿蔓觉得一个人被毁成这个样子,恐怕连他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我背着他的时候,他叫了我的名字。” 阿蔓这是第一次看到初一的杀意外露的如此明显,身为暗卫的他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气息,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是下一刻就会冲出去杀人。 “阿蔓姑娘,给寒衣服用的丹药,你还有没有?” 看到初一脸上的担心和急切,阿蔓到嘴边的“没有”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初一,你先去找个大夫过来,给重阳处理一下伤口,这里交给我。” 风宸匪知道阿蔓是故意要支开初一,他也拍拍初一的肩膀,“去吧。” “阿匪,你们的这个朋友失血过多,人族的大夫来了也只能治标不治本,不过好在未伤及心脉,我有法子让他好的快些,而且没有后遗症,不过我的方法也很凶险,不知道他扛不扛得住。” “重阳和初一他们一样都是从人间炼狱回来的人,我相信他。” “好。” 阿蔓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时,风宸匪拉住了她的手,“你要做什么?” “阿匪可否知道妖族最初都是嗜血的,尤其是人族的血,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滋养的甘露,只是神族不允许,所以千百年之后,妖族大多不再以人族为食。其实反过来说,妖族的血也是可以反哺人族的,而且因为妖族的强大,如果两者融合的好,可以让人族的重伤不药而愈。” 阿蔓说着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送到了重阳的嘴边,那一抹流动的红让风宸匪的眼中卷起了风暴,他的心里更是疼的无以复加。 “我的血对于虚弱的重阳来说或许是良药或许是加速他死亡的毒药,一切就看他的造化了。” 昏迷中的重阳看起来很痛苦,被阿蔓的血染得鲜红的嘴唇,一直在念着什么,阿蔓听不清不清楚,不过她还是俯身在他耳边试探地说了一句话:“蓁蓁在等你,你要是死了她会如何?” 就这一句话让一直昏迷呓语的重阳瞬间睁大了双眼,眼中也是一片赤红,不过片刻之后,他整个人就冷静了下来,彻底陷入了沉睡,阿蔓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对于阿蔓来说,只是用掉了那么一丢丢血,可能吃两顿好吃的就可以补回来,可是风宸匪却一直黑着脸帮她包扎伤口,也不说话,那样子有些吓人。 “阿匪,我没事的,你看,伤口不大,而且血流的也不多。” “我的人不需要你来保护,以血换血,以命换命,都与你无关。” “好。”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为了谁也不可以,为了我更不可以。” “好。” 如此痛快的答应,风宸匪怎会相信她,可是阿蔓这辈子估计是做不到了,他该拿她如何?不迷谷的妖族是她的责任,可是如今因为他的原因,她似乎和人族的牵扯也太深了。 阿蔓觉得风宸匪是陷入了一种自我矛盾的境地,他一方面是希望自己能救重阳的,因为他和初一一样,不仅是风宸匪的下属,还是他的朋友,另一方面他又极度不愿意她为了他受伤涉险。 “阿匪,我做这些都是有分寸的,我不会轻言生死,因为不仅不迷谷的小妖们需要我,我也舍不得你,你应该相信我。” 风宸匪把阿蔓紧紧地抱在怀里,又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手腕的伤口, “我也需要你。”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妖族承诺的一辈子可是很久很久的。” “等到我老得走不动了,脸也不如现在这般好看了……” “阿匪,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毕竟我不只看脸。” 阿蔓抬起小脑袋仰着头看着风宸匪,他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黎木青总是说不过阿蔓,她总是无形之中以彼之言还施彼身。 第七十章 谶花(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初一请来的大夫整整忙碌了一个晚上,才给重阳这没多少好地方的身体上完药,包扎好,他整个人现在就像一个粽子一样,完全看不出里面是什么馅儿的了。阿蔓觉得初一挺“专一”的,城里那么多药铺,那么多问诊的大夫,他就认准了这一个,先是寒衣被火烧火燎的整个后背,如今再是重阳浑身的刀伤,害得这个大夫一度以为他们几个不是什么好人,这三天两头的见血,哪是好人家应该有的事。 寒衣得知消息勉强撑着身子过来看了重阳,他们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炼狱训练,重阳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个,武功也是最差的,可是他无疑是最聪明的,一般的事,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伤他至此。 “初一,查到是谁了吗?” 初一知道寒衣跟他一样心疼,一样迫不及待想报仇, “主子和阿蔓姑娘去找那个通知我们去救重阳的人了,她应该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伤,等中元到了,咱们一起为重阳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 “他们两个人去行吗?不会有危险吧?” “主子怕那些人再找上门,让我留下照顾你们,放心吧,主子已经不是以前的主子了,而且你也看见了,阿蔓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寒衣知道初一的意思,不过他总觉得这个雍州城里似乎危机四伏。 “小结巴。” 床上的人突然一声大喊,让屋子里的两人赶忙凑了过去,寒衣着急扯动了背后的伤口,一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重阳你醒啦?你没事了吧?” 初一稳住他乱动的身体,防止伤口又崩开, “初一?真的是你?昨晚听到你的声音,我还以为自己做梦了呢?” “臭小子,你这是干什么啦?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 “初一,你就先别骂他了,等他好了再收拾他也不迟。” 寒衣这劝慰人的话还真是贴心,不过重阳不想与他们计较这些,他拖着不便的身子就想下床,初一一时情急就把他狠狠推到在床上,这一下疼的他再也爬不起来了, “你还知道疼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想干什么去?” “我要去找人。” “找谁啊,这么重要?比你的命还重要?” “是。” 重阳的话让初一差点儿背过气去,他知道这个小子脾气倔,只是没想到在这种生死关头的节骨眼儿,他还是如此。 寒衣用手拍了拍初一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重阳,你先别急,就你这个样子,别说找人了,你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 重阳这才仔细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白色绷带,“可是小结巴有危险。” “你说的这个小结巴究竟是谁啊?她有什么危险,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帮你的。” 重阳的眼睛一亮,“对,你们两个可以帮我。”他慢慢冷静了下来,“不过你们怎么会在雍州?又是如何知道我被困的?” 初一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重阳若有所思,他没想到在他被困的短短数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皇上竟然会把司家的女儿赐婚给主子,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这事已然成定局,咱们多思无益,主子自己心里有数。” “你刚才提到的阿蔓姑娘的那位朋友应该就是小结巴了,她叫蓁蓁,就住在司府。” “你的意思是抓你的人与司府有关?” 寒衣终于想通了整件事, “是,我这一身的伤就是拜司慧然所赐。” “司慧然?那个娇滴滴的二小姐?” “娇滴滴?你们不会知道她有多心狠手辣,而且,我总觉得她不像个人了……” 阿蔓带着风宸匪似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一路走走停停,买买买,身为世子,最基本的就是荷包够深,好像里面的钱永远花不完,阿蔓现在似乎明白人族的女子为什么挤破头都想嫁给有钱人了,以前的她只敢在街边的摊贩那里豪横,现在的她都能在商铺里看上什么拿什么了。 这也是风宸匪第一次陪阿蔓逛街,没想到身为一个妖族,她竟然对花钱这种事如此在行。初一前两天,也就是阿蔓初到雍州城的那一天,他曾旁敲侧击十分隐晦的抱怨他没钱了,风宸匪还以为是他嫌这个主子发给他的饷银太少了,如此想来那天是在街上碰到三人的,想必荷包是被阿蔓豪爽的花光了。 “我现在知道为何阿蔓总是想让子充掉眼泪了。” “啊?嘿嘿,可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不迷谷那么多小妖们需要喂饱呢?” 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在街上,笑着,聊着,风宸匪觉得似乎又回到了不迷谷的时候,可以暂时不用想那么多事, “不过阿蔓,咱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等着跟蓁蓁姑娘见面似乎不妥啊。” “她得知重阳被救的消息,一定会想办法联络我的,咱们越光明正大,反而越不引人怀疑。”阿蔓似是在故弄玄虚,不过风宸匪愿意陪着她一起装下去,反正他的荷包还撑得住。 “蓁蓁与你一样是妖族?” “嗯,而且她是一株谶花。” “谶花?一语成谶?” “嗯。” “原来真有这种花,我一直以为它是人们杜撰出来的。” “你们的书里都是如何说它的?” “百年一开花,花瓣三分,赤红如血,以此花花瓣服下,可预见他人将遇之祸,故得名谶花。” “此话倒是不假,不过也正因如此谶花留世的才不多,蓁蓁我估计是世间最后一朵谶花了,它也是因为生在了西境仙门才得以长成,不过那些仙门的人也没存什么好心思,所以我离开的时候顺便把有了神识的蓁蓁也带走了。” “那她为何没有跟你一起留在不迷谷?” “她修成人形之后,就想着到处走走看看,我和无衣都曾劝她,因为她身份特殊,一旦被人知道,恐怕都会打她的主意,可是她宁愿做个哑巴不说话,也不愿意一辈子困在谷中。” “这么说,她是故意不说话的?” “嗯,不能说假话,倒不如干脆不说了。” “阿蔓,你说西境仙门来雍州城本来要找的那个妖会不会是蓁蓁姑娘?” “我也这么想过,不过他们临死前说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妖在此作祟,不是我看不起蓁蓁,在人族这几十年,她没被人抓去炼了丹就已经是奇迹了,而且说她会害人,这是不可能的。” “那这个城中难道还有别的妖?”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对西境仙门的那个委托人更感兴趣,你也知道,这三百年来,我不迷谷的捉妖业务比起他们,更是名声在外,你说究竟是谁会舍近求远呢?” 阿蔓的话让风宸匪一下子顿住了脚步,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可是一时又想不明白,还有七日就要离开了看来真得尽快跟蓁蓁谈一谈了,这一切似乎都有某种联系,先是司慧然请愿要下嫁与他,而后他奉皇命来这里接司慧然回青州,阿蔓的出现或许是意外,但是紧接着西境仙门的人出现呢?他们本不是为了阿蔓而来,却又从何处得知阿蔓在这里,真的是巧合吗?还有重阳和蓁蓁,他们之间究竟是何关系?司家跟这所有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司慧然在这里面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第七十一章 谶花(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对于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蓁蓁,风宸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阿蔓却早已把那个瘦弱的姑娘拥进了怀里, “我就知道即使是茫茫人海,你也能找到我。” 蓁蓁也情不自禁地抿嘴一笑,“先。。。跟我。。。离开这里。” “我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嘛。” 蓁蓁看着阿蔓很自然地牵起风宸匪的手,她的眼里似有不解又有羡慕,她也想有一个人可以伴在身边,但是不同族,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蓁蓁带着两个人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巷子,只不过这里看起来是个死胡同,随着她的手在一块不起眼的青砖上敲击三下后,一面墙竟然开了,这一番看似简单却蕴藏机关秘术的操作,如果不是熟悉之人,想她永远不可能在这数千块同样青砖的墙面上找到关键钥匙所在,风宸匪没有想到重阳这个狡兔会把他自己在雍州城的秘密地点告诉这个认识还没多久的女人,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晓这个女人是妖族的身份?他现在突然有些后悔把这机关之术传给了重阳这个他觉得颇有慧根的下属了。 没想到这个死路里会别有洞天,阿蔓觉得这个密室的主人很懂得享受,这里虽然布置简单,但无论是那张床还是桌椅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和黄花梨木,尤其是角落里摆的几坛酒,一进这里,阿蔓就已经闻到那酒香了。 “这里。。。安全了。” 阿蔓觉得蓁蓁这口吃八成是因为她常年装哑巴的后遗症, “蓁蓁,这里是?” “重阳。” “你的意思是这个密室是重阳的。” 蓁蓁点点头,阿蔓眼眉一挑,看向一旁的风宸匪, “没想到你的人里还有这么有钱的?我以为都跟初一和寒衣一样囊中羞涩呢?” “那是因为重阳是个骗子。” “哦。。。” 阿蔓恍然大悟了,不过她这时候又想不明白了蓁蓁一个不能说假话的人怎么会和一个骗子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重阳。。。的伤?” “他没事了,你放心。” 蓁蓁心底的一颗大石终于落下了,她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重阳的,她还不起。 “蓁蓁,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蓁蓁这句话让阿蔓和风宸匪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了,一个很长的故事让蓁蓁来说恐怕要说到明天早上了吧。 话说当年蓁蓁离开了不迷谷,就在四处游历,南山,北狄甚至南蛮都留下了她的脚印,这世间的名山大川,亭台阁楼,她几乎走了个遍,她留在雍州也是因为传说中昆仑在这里,使得这里的灵气相对于别的地方来说充沛许多,利于她修行。 五十年前,在深山中安静修行的蓁蓁认识了一个姓杨的老药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就看着他照顾着这里的每一株花草,他虽是药农,但是他好像并不认得谶花,所以蓁蓁就一直以原身的样子修行生活,还顺便享受着老人家照顾。 这里的许多花草都有了神识,他们都亲切的称呼这个善良的老人家为杨爷爷,但是好人未必有好报,杨爷爷的儿子在一次山火中因为想救一些珍贵的药草失去了生命,就在同一天他的儿媳因伤心早产也随着她的夫君而去,就连那个刚出生的婴孩都是奄奄一息,蓁蓁看着一下子绝望的杨爷爷,还有那个因呼吸不畅小脸都已经开始发紫的婴儿,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悲哀,因此她也说了她人生中第一个谎言:这个孩子不会死,会活下去的。 杨爷爷看着自己的孙女突然奇迹般地开始好转,并且大声哭了出来,哭声洪亮有力,老人家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蓁蓁虽然因此损了精元,但是她并不后悔。从此以后,蓁蓁就开始帮着杨爷爷照顾婴儿,杨爷爷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并不感到意外,好像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似的,他还给自己的孙女儿起名为念晨,就这样三个人相依为命的生活了十八年,直到杨爷爷去世。 “蓁蓁,我觉得你被骗了,那个杨爷爷明显早就认得你是谶花。” “阿蔓,我倒觉得杨爷爷并没有骗蓁蓁姑娘,他是认得谶花,不过他并没有想利用她,他还故作不知,这其实也是一种保护,我想蓁蓁也是明白的。” “是。。。这样的。” 蓁蓁怎会不明白,念晨,念晨,谐音不就是感念谶花,杨爷爷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从未想过伤害她,也未曾为了自己的私欲逼迫蓁蓁说那些可以一语成谶的谎话,这么多年其实也是杨爷爷在陪伴她,照顾她,还有念晨,她也是一个纯良的好孩子。 “那后来呢,你怎么会跑到司府去了。” “念晨是司慧然的母亲。” “怎么会?司慧然不是司莫怀的嫡女吗?就算念晨嫁给司莫怀,她也不可能成为正妻啊?”阿蔓说着说着又意识到了什么,“蓁蓁,你不会。。。” “是,二十年前,我说了。。。第二个谎。” “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自己。。。” “阿蔓,这都是。。。谶花的命,我已经。。。活了快千年了。。。足够了。” 风宸匪抬手轻轻抹掉了阿蔓眼角的泪水,他眼中的温柔蓁蓁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有一个人也曾这样的看着自己,她摇摇头,不想再去想些不可能的事。 “蓁蓁姑娘,我有一事想问,西境仙门的人来这里所要找的妖究竟是谁?” 风宸匪这么问就是笃定蓁蓁知道所有事情,阿蔓虽然不想逼蓁蓁,但是不弄明白这雍州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总是会有后顾之忧。 “西境仙门的人是。。。我找来的。” 原来那些人来找的不是蓁蓁,反而是蓁蓁让他们来的。 “为何?如果委托人是你的话,那你更应该找不迷谷了啊?找什么破仙门啊?” “我怕。。。给你惹麻烦。” “难道此地的妖患很厉害?” 蓁蓁摇摇头,“我让他们来。。。是对付。。。司慧然。” 这话让风宸匪都有些迷惑了,司慧然可是个正经八百的人族,她要是有问题,阿蔓怎么会没发觉? “阿蔓可知道。。。菟丝子?” “啊,就是那种寄生草?难不成司慧然被寄生了?” “是,我从未见过。。。有人被。。。菟丝子寄生之后,可以如此。。。完美的共生,她是人族,但也是。。。妖族。” 阿蔓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震惊了,没想到司慧然如此厉害,她想这个女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定就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 “我明白了,你通知西境仙门的人是来收拾她的,可是她碰巧看见我也在这里,就干脆将计就计,把那些人引到了我这里。” “毕竟你。。。比她有价值。。。多了。” “呵呵,我一点也不以此为傲好不好,这些事都说得通了,可是那个重阳又是怎么回事?” 提起重阳,蓁蓁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不过她一向是不会撒谎的,有话得直说。 “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第七十二章 谶花(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杨念晨是司莫怀的第二任妻子,外人对于这个大将军会娶一个医女做正妻都有些不解,不过司家本就是司莫怀当家,他的决定自是不敢有人反对,蓁蓁默默地看着念晨过了几年的舒心日子,可是在司慧然六岁那年,她不幸得了重病,药石无医,没撑几日就撒手人寰了。 临死之前,杨念晨把司慧然托付给了蓁蓁,她知道蓁蓁是妖族,不过她跟杨爷爷一样,这个秘密守了一生,她想要蓁蓁把司慧然平安照顾到十六岁,因为一旦将军再娶正妻,司慧然的处境不会好过,就像司娉婷一样,即使她这个主母从未苛责她,但是杨念晨也知道府里的那些二夫人,三夫人,背地里没少欺负她。但是杨念晨同时也希望蓁蓁不要让司慧然再知道她的存在了,因为她和爷爷已经欠她很多了,她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就好。 司慧然是个争气的孩子,容貌才情都十分出众,她十六岁那一年,司莫怀本有意把她嫁给风熙柏的,可是当时的太后却坚决不同意,她看不起司慧然母亲的出身,执意选了司娉婷。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司慧然心中有了怨念和执念吧,可是蓁蓁当时并不懂得人族的这些欲望,她只觉得司慧然如今健康平安,又出落得如此沉鱼落雁,她很欣慰。 这么多年在将军府,蓁蓁大部分时候都只是花园里一株不起眼的小花,无聊的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那些丫鬟仆人们闲聊了,有一天,她无意之间得知这个世间最会骗人的就是青楼的女子,骗的那些公子哥一个个心甘情愿的一掷千金,抛妻弃子。不会也不能说谎的蓁蓁对那些人竟然心生向往,这或许就是一种逆反心理,所以蓁蓁决定去见识一下。 既然要去见识,那就一定要找最好的青楼,于是乎,两年前蓁蓁来到了南山青州城的依兰阁,听说这里的姑娘是最好的,也就说明她们是最会骗人的。蓁蓁的才艺让她很容易就进了依兰阁的大门,而且她不用担心有人会打她的主意,因为她在这里可以说是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 不能接客,蓁蓁就成了依兰阁的专职乐师,没有人关注她,不过这里的老鸨妈妈和姑娘们对她都很好,这让她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转眼间,她就在这里呆了六个月了。她发现来这里的恩客们不论老的少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似乎来这里就是想让这里的姑娘们骗,听她们说诸如公子你要常来啊,公子,奴家可想你了一类的话,可是蓁蓁知道这些姑娘私下里都是坐在一起吐槽这些恩客的,无论说他们有多恶心,可是每次再见到他们还是会有如花的笑脸。 依兰阁的常客都是青州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可是蓁蓁就是有这种过目即忘的本事,来这里半年之久,她只记住了一个人,不是因为他长相确实出挑,更不是因为他挥金如土,而是因为他比这里的姑娘们还厉害,还会骗人,而且被他骗的倾家荡产的人竟然还会感谢他,把他视作挚友,这等本事让蓁蓁刮目相看。 这个人当然就是重阳,依兰阁是他狩猎的好地方,不过他的猎物不是这里形形色色的绝色美女,而是那些非富即贵的恩客们。不过最近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可是他却寻不到这个人的蛛丝马迹,他没想到除了寒衣和他的暗探,还有人有这等隐藏自己的本事,这完全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静下心来开始寻找这个人,他就这么一连在依兰阁的大厅坐了五日,看着这里的老鸨,小厮们,姑娘们,恩客们,最终他把目光落在了那个中央舞台的后面,那个不起眼的弹琴的乐师身上,不要怪他此时才发现角落里的那个人,她实在太普通了,这里繁花锦簇,哪个正常的男人也很难发现她。 蓁蓁也知道重阳发现了她,不过她没有丝毫被人抓住马脚的惊慌,还是一如往常,重阳承认自己是有些姿色的,不过被一个姑娘如此关注,甚至被他发现,姑娘还是丝毫不避嫌,他开始暗暗较劲:你看我是吧,我也看你。重阳发现这个姑娘除了古琴,也很精通古筝和琵琶,只可惜那张脸过于普通了。 老鸨让蓁蓁临时顶替生病的舞娘去跳舞的时候,她本想拒绝,可是她说话的速度明显不如那些姑娘们给她换衣的速度快,她们几下就把蓁蓁那身在她们看来俗气不行的衣服扒掉了,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裙,裙摆处还有一朵盛开的大红花,盛装打扮过后,老鸨妈妈总觉得缺点什么,直到一个姑娘给蓁蓁蒙上一层面纱,她才笑得合不拢嘴,说是捡到一个宝。 蓁蓁不是很会跳舞,好在以前在不迷谷跟着七七学过那么几日,开始的时候她有些僵硬,因为在一群不认识的人面前搔首弄姿,不是她擅长的,她只好开始在人头攒动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看到重阳,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了焦距,她就盯着这一个人的方向,忘记所有,随着缓缓而出的曲子,跟着回忆里的七七轻轻舞动自己的身子。 重阳本没有在意跳舞的那些姑娘,直到他感到了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开始在台上寻找,那个戴面纱的姑娘是。。。那双干净到纯粹的眼睛,确实是她,没想到她还会跳舞,虽然舞姿不敢恭维,不过这身段还可以,当时的重阳还不知道就是这抹并不算灵动的身影竟然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蓁蓁的首秀反响竟然还不错,台下竟然有恩客开始叫价要买这个姑娘的初夜,这些人都是久经欢场的人,这里的姑娘是不是新来的,是不是雏儿,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个人出价,就会引起一群人的竞争,到最后根本不是对姑娘的争夺,而是他们自尊心的较量。 听着台下此起彼伏的叫价,蓁蓁一时有些懵了,她看向老鸨妈妈,她早就已经见钱眼开,其实也不怪人家,蓁蓁进来这里并没有说要卖艺不卖身,所有人都以为只是因为她自身条件的限制才一直卖不了身而已。 蓁蓁没有办法,只好摘下面纱,她以为自己这副真面目会打消下面这些人的积极性,殊不知那些人早就不在乎这些了,竞争已经开始,分不出胜负他们是停不下来了。 “一百两。” “二百两。” “五百两。” “一千两。” 听着自己的身价水涨船高,蓁蓁有些哭笑不得,既然无法阻止了,她也就不挣扎了,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结果。重阳一直看着台上的蓁蓁,毕竟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本想看她惊慌,看她委屈,甚至默默期盼着她会求自己,毕竟两人眉来眼去这么久,没有深情总有些感情吧,可是除了开始的一刹那惊讶,她淡定的不像话。 蓁蓁一脸不论是谁都无所谓的表情彻底惹怒了重阳,他觉得一直以来是他低估了这个小姑娘了,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都怪他被这丫头的眼睛迷惑了, “一千两黄金。” 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让整个依兰阁的大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寻找这个一掷千金的人,蓁蓁看到重阳朝着她走过来时,她的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情愫,当他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时,蓁蓁也一时忘了反应,她这下意识的窘迫和慌乱让重阳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些。不过这显然是不够的,他还得好好教训她,在众人的瞩目下,重阳打横抱起面前这个姑娘,温香软玉,馨香满怀,他觉得自己刚才喝得可能有些多了,有些眩晕。 第七十三章 谶花(六)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蓁蓁被扔到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时,她才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活了近千年,修成人形也快五百年了,她从未和男子如此亲近过,这种感觉陌生但却不讨厌,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生就一副好皮囊,就连身上的味道也是淡淡的檀香。 眼前的女人这时候还是如此大胆目不斜视的看着重阳,他努力平复身体的燥热和内心的躁动, “你叫什么名字?” “蓁蓁。” “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 重阳并没有因为蓁蓁的口吃而嘲笑她,虽然他也笑了,不过蓁蓁看得出他眼中并无嘲讽, “原来是个小结巴,为什么盯上我?”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骗人。。。那么厉害?”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都是骗人的?” “我看得。。。出来。” 蓁蓁一脸的认真,搞得重阳都不好意思笑了, “你不会骗人吗?女人才是天生的骗子。” 重阳说着躺了下去,头枕在双手上,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这个舒服的姿势让他的全身都不那么紧绷了, “我不会。。。骗人,即使骗过。。。也付出代价了。” “哦?骗人的代价?我倒是很好奇。” 蓁蓁并没有回答重阳的问题,他也不愿追问, “你该不会是想跟着我学如何骗人吧?” “学了。。。我也用不着,我就是。。。想弄清楚。。。骗人。。。是怎么回事。” “骗人,其实很简单,无外乎就是骗财骗色,最厉害的就是骗人心。” 蓁蓁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才点点头, “骗别人之前你要首先骗自己,自己相信的谎话才能让别人也相信。” “自己。。。明知道是假的。。。又如何会。。。相信?” “这个很难说明白,你过来,我给你演示一下。” 蓁蓁也躺了下去,两人又开始面对面看着对方, “蓁蓁,你很美。” “骗人。” “蓁蓁,我喜欢你。” 这次蓁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骗人。” “蓁蓁,我想要你。” 这次蓁蓁的眼睛眨了三下,重阳眼里的柔情是真的,她没想到重阳说的自己骗自己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她更没想到的是重阳的这句话根本无需骗自己更不用骗她,一个正常男人和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他没有别的心思才是骗人的。 留在客栈的那三个大男人也没闲着, “什么?你和那个蓁蓁姑娘上床了?” 重阳的故事讲到这里,初一终是忍不住喊了出来,寒衣拍拍他的后背, “初一,重阳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花了一千两黄金买的就是她的初夜,不发生点儿什么才不正常吧。” “哼,那个蓁蓁姑娘是不是初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重阳可是第一次。” 初一怎么有种自己精心养了多年的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她也是。。。” 这么羞耻的话重阳说不下去,那天晚上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感觉。 寒衣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初一,你看,我们的小重阳终于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身在密室中的阿蔓听到故事的这一段,她也情不自禁的咕哝一下口水,没想到继承狐妖七七真传的不是她这个大弟子,而是入门没多久的蓁蓁小师妹。风宸匪被阿蔓有些幽怨的眼神看得身子一抖,他有些后悔管重阳的事了,还不如让那个臭小子自生自灭呢。 “那,那后来呢?” 阿蔓没想到蓁蓁会说的如此详细,其实他们两个人这些事完全是可以隐藏带过的,哪知蓁蓁是个讲真话一丝不苟的主儿,生怕漏了什么。 后来的事,就有些超出蓁蓁可以理解的范围了,自从那天晚上的事后,重阳出现在依兰阁的次数更多了,每次来了虽然还是坐在老位置喝喝酒,听着蓁蓁弹琴,不过蓁蓁觉得有什么改变了,她想着是不是重阳把自己骗得过了头了,到现在还活在那个谎言里,重阳的眼睛里每时每刻都是那三句话:蓁蓁,你很美,我喜欢你,我想要你。 就这样又撑了两个月,蓁蓁终是逃走了,她的不辞而别,让重阳有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这辈子只有他骗别人,而这次他竟然让一个丫头骗了,要不是她的逃走,重阳不会调查她,不会发现她留在依兰阁的所有身份信息全是假的,而蓁蓁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重阳找遍了整个青州城都没有找到她。 重阳由开始的暴怒到后来的心急如焚,他怕蓁蓁是真的出什么事了,一个月,两个月,他不惜动用了劫里的暗探网,整整四个月之后,他才在雍州城里再次见到了蓁蓁,可是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司府二小姐的义妹。 “这么说,这个蓁蓁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你的?” 寒衣觉得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主要是事关主子,他不得不多想, “不是,蓁蓁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司慧然抓我似乎是为了威胁她。” “不管是为了什么,把你伤成这样子,就不能放过她。” 初一真是恨不得把那个女人也抓来,在她身上也划上个三千六百刀。 “你有没有问过蓁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重阳摇摇头,想想也是因为他大意了,找到蓁蓁的那一刻,他眼中除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其它的他都没注意,仔细想想蓁蓁当时看见他,眼中除了震惊似乎还有示警,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被人打晕了。 “司慧然折磨我好像是威胁蓁蓁让她答应一件什么事,蓁蓁不肯,她就不停的拿刀在我身上扎,疼死老子了。” “那个蓁蓁姑娘也是,就不知道什么叫缓兵之计吗,可以先答应啊,等救你出来再反悔不就好了。” “初一,你不知道,蓁蓁从不说谎。” “呵呵,那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没一句真话的骗子和一个不会说谎的傻子。” “是,我们就是天生一对,她是我的女人,谁想伤害她,我都不会允许。” 重阳的话让初一和寒衣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的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都说女人的第一次给了哪个男子,就会对那个男子情根深种,看来用在重阳这个男子身上同样适用。 “你也不用心急,我们还是等主子和阿蔓姑娘回来吧,相信到时候就会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初一,你去接应一下主子吧,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可他们此刻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如果他们去找蓁蓁了,我想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哦?你怎么知道。” “其实蓁蓁有去救过我,只不过她一个弱女子,没办法带我走罢了,我曾告诉过她,我在雍州城里有一个密室,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初一有些话没有对重阳明说,这个蓁蓁既然是阿蔓的朋友,她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弱女子什么的怕是重阳有所误会了。 第七十四章 谶花(七)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蓁蓁再次回到雍州城的时候,才发现司慧然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她了,她试过将菟丝子赶出司慧然的身体,可是菟丝子告诉她,根本不是她需要司慧然,而是司慧然更需要菟丝子的力量,她似乎心里有很大的执念和欲望,要不然也不会吸引菟丝子的寄生,而经过这小半年的融合,最后竟然是菟丝子渐渐被司慧然吃掉了,她的意识已经很虚弱了,或许过不了多少日子就会彻底消失。 阿蔓听到这些其实有些错愕,司慧然一个人族弱女子竟然可以消融掉一个妖族,不过这也是菟丝子咎由自取,阿蔓知道寄生一族的植物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即使修炼到可以寄生人族的地步,他们也会挑选老弱妇孺一类的,这个菟丝子可以说是很没眼光了,司慧然这种外表柔弱内心强大无比的人显然是最不能碰的。想到这儿,阿蔓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风宸匪:这个也是。 “那司慧然抓重阳干什么?她知道他的身份?” “什么。。。身份?” “算了,应该不是。” 看蓁蓁的样子,她都不知道,阿蔓觉得司慧然定是另有所图。 “难道司慧然是想用重阳威胁蓁蓁姑娘?” “她以为。。。重阳是。。。我的男人。”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恍然大悟,再联想到皇上把司慧然赐婚给风宸匪这事, “司慧然让你说的谎不会跟阿匪有关系吧?” 风宸匪知道阿蔓小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他笑着摇摇头, “阿蔓,除了你,别的女人对我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那她是为了什么?我看她就是觊觎你的男色,想着你早有未婚妻,所以想让蓁蓁故技重施,把她跟她娘亲一样变成你唯一的女人。” 蓁蓁看着义愤填膺的阿蔓,她也颇有些无奈,念晨当年的事她从不后悔,因为她知道司莫怀和念晨当时确实是深爱着对方的,她的那个谎是对其他的人说的,她要的是让所有人都认可念晨这个没有家族势力背景的主母。 “阿蔓,感情是。。。谎言。。。也支撑不住的。何况司慧然。。。所求并不是。。。世子的爱,她要的是。。。权力。” 风宸匪大概能猜到司慧然的想法了,司家现在是皇上的眼中钉,她要嫁给风宸匪,司莫怀也不反对,他们只是惦记上了逸王世子的名号,还有逸王的军权,虽然只剩荆州属地的二十万人,但是司莫怀很清楚,那些人是当年逸王的精锐,纵使已经换了代,实力依然不容小觑。有了蓁蓁的帮助,即使司慧然到最后都不能俘获他的心,他们也可以让他乖乖的交出军权。 密室的门再次被开启的时候,三人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外人的气息,阿蔓下意识的刚想要站到风宸匪身前,就被他抢先一步拽到了身后,阿蔓看着他依然瘦弱的肩膀,不过她还是懂事地决定给他一个机会,或许常年被保护的他在自己身体恢复之后最想做的就是可以保护身边的人吧。 初一进来就看到严阵以待的三人,他赶紧陪出个笑脸, “主子,是我来接你们了。” “重阳醒了?” “是,他没事了,主子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们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初一听完重阳的故事,他的眼睛总会不自觉地瞟向蓁蓁:果然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丫头,论姿色,她甚至还不如身为男人的重阳。 蓁蓁也注意到这个陌生男子打量自己的眼光,不过她并不在意,阿蔓可不乐意了,初一这“不过如此”的神情,让她不满。 “主子,属下有些事想问问蓁蓁姑娘。” 初一的话很奇怪,明明想问的是蓁蓁,却请示风宸匪,阿蔓白了他一眼。 “你问吧。” 蓁蓁似乎也猜到了阿蔓的这些朋友和重阳的关系。 “你喜不喜欢重阳?” 初一的问题这么直接连阿蔓都没有想到, “不知道。” 蓁蓁的简单三个字让初一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重阳为了这个女人差点丢了性命,就换来一句轻飘飘的不知道? “如果你不喜欢他,麻烦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好。” 这么干脆利落,初一的话都接不下去了,想着这个女人果然是个高手,单纯的重阳哪是对手? “初一,你要搞搞清楚,是重阳一直缠着蓁蓁的?” 阿蔓也忍不下去了, “那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夺走了重阳的。。。童贞?” 这话初一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们蓁蓁也是第一次,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阿蔓也不能让步,两人的对话让风宸匪都快听不下去了,轻咳几声,提醒他们二人注意分寸,当事人还有一个在这里呢。 “好,这件事暂且不提,重阳这一身的伤怎么算?” 初一为了重阳也豁出去了,即使面对阿蔓这个将来可能成为女主子的人,他也要为重阳讨个说法。 蓁蓁可以想象得到被困的日子重阳遭遇到了什么,可是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能做,雍州城都是司慧然的地盘,再加上如今她拥有妖的力量,只剩三分之一修为的她,一个人根本带不走重阳,她只能装的冷漠一点,希望司慧然明白重阳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拿他威胁她根本没用,她更不能因此答应司慧然,那样做的结果重阳没有了利用价值,更是死路一条。所以她只在重阳被抓的第二天偷偷去看过他一次,他的脸上身上已被划了数刀,当时满脸是血的他还在骗她说:我没事,不疼,你不要担心。 “麻烦你。。。转告重阳。。。是我对不起他,让他以后。。。千万。。。不要再来找我,好好保重。。。自己。” 阿蔓知道蓁蓁心里一定很难过,她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心里比谁都柔软善良,要不然也不会守着杨家两代人,还为了他们用掉了自己两瓣原身,如今的她可以说是一个徒有妖身,却可能是连初一都敌不过的弱妖了。可是这些她不能说,蓁蓁肯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不想让重阳知道。 初一看到如此的蓁蓁,这满腹的怨气竟不知如何发泄了, “初一,咱们可以走了。” 风宸匪的一句话让初一乖乖地跟着出去了。 阿蔓留下来,只剩姐妹二人,她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盈满, “蓁蓁,跟我走吧,回不迷谷。” “阿蔓,司慧然。。。是念晨唯一的孩子,不到最后。。。我不能放弃她。” “可是那个念晨都说了只需要你把她的孩子照顾到十六岁,你忘了,她也希望你以后可以自由地生活。” “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更不能。。。一走了之。”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会帮你。” 蓁蓁在阿蔓耳边耳语了一阵,门外的初一和风宸匪可是一句也听不到了, “主子,你看看这两个女人,明显是小人之心,咱们根本就不想知道她们在商量什么。” “我可是想知道的紧。” 初一得知主子想听,他琢磨着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主子得偿所愿,直到里面的两位姑娘都出来了,他也没想到有什么好办法。 “主子,属下无能。” “初一,你最近好像又变回那个称职的暗卫了。” 风宸匪的话初一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想知道的,阿蔓稍后会告诉我的,无需你想办法。” 初一这才知道原来主子说的是他再也不是他肚子里的那条蛔虫了,主子想什么,他竟然猜不到了。 第七十五章 谶花(八)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阿蔓妖血的作用,重阳的伤只用了三天就可以把包裹自己的纱布都解开了,看着他恢复的如初生婴儿般柔嫩的肌肤,伤口的疤痕都只剩淡淡的粉红色了,相信过不了两日,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阿蔓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半天, “你长得可真好看,除了大鱼,你是我见过生得最好的男子了。” 这只是一种由衷的赞叹,就像平时阿蔓看到漂亮的花朵,心仪的首饰时是一样的感觉。 不过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一旁的几个人都感到惊悚不已,尤其是重阳,他觉得后背发凉,心里想着这个阿蔓姑娘果然如初一和寒衣说的一样,不一般。 这屋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风宸匪一直没有说话,阿蔓跟个没事人似的自说自话,剩下的三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怪不得你可以骗那么多人,无往而不利,原来都是被你这张脸欺骗了,狼妖十三说过好看的男子调戏女子都不会被人诟病,生得丑就算普通搭讪都会被当成色狼。” “阿蔓姑娘,在下从不骗女子。” 重阳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啊,那太可惜了。” 那表情,那语气,就好像阿蔓自己也想被重阳骗似的。 “咔嚓”一声,风宸匪手里的茶杯碎了一地,“不好意思,手滑了。” 初一和寒衣满眼同情地看着重阳,他从两个兄弟那里接收到的只有“自求多福”四个字。 “阿蔓姑娘,在下虽然是个骗子,但是和采花贼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个我知道,骗子骗钱,采花贼骗的是姑娘的清白之身,这些十三都同我讲过。” 重阳真是很想见见这个狼妖十三,见解如此犀利明了,让他想结交一下。 “阿蔓。”风宸匪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再让阿蔓聊下去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了。 “阿匪,怎么了?” “刚才的茶杯割到手了。” “真的吗?我看看。”阿蔓心急的跑过去,果然风宸匪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血口, 主子这是在撒娇吗?三人看得一阵呆愣,明明是主子自己生闷气捏碎了茶杯,接下来阿蔓的处理方法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哪有姑娘家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把一个男人的手指含在嘴里的。 阿蔓这简单粗暴的止血方法显然也是出乎了风宸匪的预料,就算刻意忽略掉那边三道热烈的视线,那种异样的感觉也从手指末端迅速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好了。” 那道血口真的消失了,难道除了血,妖族的唾液也有治愈效果?风宸匪不知道的是因他和阿蔓共享一颗内丹才会如此。 接下来屋里的气氛似乎有些燥热了,多亏中元及时的到来,那边三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不过中元也被那三人眼中的精光吓的不轻,就像三头饿狼见到了久违的一块生肉一般。 “主子,查到了,这两日确实有可疑的人进出将军府。” “看来蓁蓁姑娘所料不错,司慧然还是不死心。” “主子,那个人你也认识。” “哦?是谁?” “前国师大人,李星阑。” “他?”风宸匪眉头紧锁,若真是李星阑,似乎有些棘手,毕竟他的来历还没有弄清楚。 阿蔓也还记得那个国师,当时不知道他是敌是友,这次他接近司慧然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他知道了蓁蓁的真实身份,想把她炼化?毕竟李星阑师承西镜仙门,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了,而且人族最想要的不就是长生吗? 阿蔓越想越担心,风宸匪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小声在她耳边说, “你先不要胡乱猜想,司慧然找来李星阑不见得是为了蓁蓁,或许是想对付你我也不一定。”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 “中元,你想办法引开司府的人,让李星阑单独来见我,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 “主子,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若我和中元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好,一切小心。” 寒衣跟着中元离开了客栈。 阿蔓不觉着李星阑会站在他们这边,不过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要先搞清楚司慧然想要做什么。重阳隐隐约约听到几人的话,他总觉得主子和阿蔓有什么瞒着他,这两天他忍得很辛苦什么都不问, “主子,我想知道蓁蓁是不是。。。” 风宸匪知道重阳一直想知道蓁蓁的事,憋了两日了,着实不容易了, “蓁蓁却是妖族不假。” 果然初一猜得没错,重阳不是没有震惊,但都抵不过对她的担心,她的安全最重要,其它的,他可以慢慢找她算账。 “司慧然抓我是想让她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 风宸匪的话还没说完,阿蔓就抢了他的话,还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 “就是让蓁蓁帮她一起祸乱逸王府。” 重阳不明所以,阿蔓有些心虚的小跑到床边,小声跟他说, “司慧然想让蓁蓁陪嫁,两个人一起祸害你家主子,你也知道阿匪外弱中干,不出几日,就得精尽而亡。” 阿蔓说的极尽认真,生怕对方不相信,重阳的嘴惊得有些合不上了,他不明白主子这样睿智的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如此缺根弦儿的女子,竟然还明目张胆诅咒他精尽而亡? “阿蔓姑娘,如此说来,咱们应该早日救出蓁蓁,以免连累主子。” “嗯嗯。” 骗了一个骗子的感觉着实不错,不过阿蔓觉得风宸匪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但她笃定他舍不得骂她,更不会动手打她,就算跟无衣一样罚她抄圣贤书什么的,她也不怕。 阿蔓跟着风宸匪回房间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的风很强劲,这关门的声音比起平常都显得有些刺耳。 “阿蔓,你刚才都说了什么?” 阿蔓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身后男人的危险, “我觉得蓁蓁并不想让重阳知道她是朵谶花,我的意思倒不是重阳知道后会伤害她,不过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你可知道精尽而亡是何意?” “啊?” 看着打算秋后算账的风宸匪,阿蔓的小脑袋里转了又转,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应对的良策,风宸匪就从背后抱起了阿蔓,一时的腾空而起,让她本能的双手圈住了他的脖颈,两人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痒痒的,热热的。 风宸匪有些发狠地把阿蔓扔到了床上,还没等她翻转起身,他随即就压了上去,也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就以吻封缄,浑浑噩噩的阿蔓觉得自己和风宸匪的身子都滚烫,风宸匪的动作有些发狠霸道,可是眼中蕴藏的却是满满的温柔,她都没来得及思索是要迎合还是拒绝,她的身心都被他蛊惑了,风宸匪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冲动放纵的一刻,他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无处不在叫嚣着把身下这个女人变成自己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甜蜜的折磨才放过了阿蔓,她整个身体就如散了架一般绵软,脸上和裸露的身躯都泛着红晕,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眉间,风宸匪帮阿蔓擦洗了身子,换好了衣服,她就由着他摆弄,反正她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了,相反,风宸匪神采奕奕,精神饱满更胜刚才。 “阿匪,你刚才对我。。。这是传说中的采阴补阳吗?” “你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阿蔓撅起嘴,“原来最后精尽而亡的竟然是我。。。” 风宸匪用手弹了一下阿蔓的小脑袋,“你睡会吧,我陪着你。” 阿蔓躺到了风宸匪的大腿上,迷迷糊糊间还说着,“等我休息好了,一定要把我失去的再采回来。” “好。”风宸匪扬起嘴角,顺势拿起旁边的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谶花(九)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李星阑看到风宸匪,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的,他还是老样子,岁月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痕迹,他是人族不假,但传闻西镜仙们的人驻颜有术,长年的修行让他们大都延年益寿,也许眼前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人,早已百岁高龄也是有可能的。 “世子,好久不见。” 李星阑觉得这个曾经的废人如今看起来比正常人的周身气韵还要强上许多, “我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阁下,看来你我的缘分确实不浅。” “我来雍州与世子并无干系。” “哦?你现在是司二小姐的座上宾,而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李星阑脸上浮现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世子,当真肯接受这个皇上硬塞给你的未婚妻吗?” “圣旨已下。” “那世子是否知道你这个未婚妻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风宸匪没有说话,李星阑却道:“果然如此,世子这次找我来是想让我帮你对付司慧然?” “这个就不劳烦阁下了,我只是想知道司慧然找你前来是否是为了一位叫蓁蓁的姑娘。” “没想到世子在妖族也有如此多的红颜知己?” 没想到几年不见,那个曾经高冷的国师大人竟也懂得开玩笑和调侃他人了,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或许是因为他当年不惜隐忍多年拿到的东西已经让他达成所愿了吧,他变得不再压抑了,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李星阑? “她是阿蔓的朋友。” “这就难怪了,世子一定知道谶花可以延长人族寿命甚至长生,司慧然虽然现在被妖族寄生,有了妖族之力,只可惜寿命依然依赖于她这个人族本体。”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助她?” “你怎知我来这一趟是为了帮她?” 李星阑不知是真是假的一句话让风宸匪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前几天,西镜仙们的人在雍州无故失踪,生死未卜,我来只是想查探一番。” “那可有结果?” “本来毫无头绪,毕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查到是蓁蓁姑娘请他们来此除妖,又因此得知司慧然被菟丝子寄生的事,本想着与她有关,可是今日见到世子,又觉得事情似乎还有隐情。” “那看来我今日是多此一举,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风宸匪的自嘲让李星阑笑了笑, “世子多虑了,我既然已经查到了同门的那些师兄们弟被寄生妖杀害的。。。真相,其它的我不会插手,至于蓁蓁姑娘的事,我倒是可以告诉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 “难道是司慧然真的打算对她下手?” “世子所说不错,只是我不明白这个蓁蓁姑娘为何还要留在司府,甚至还央求我把她炼化成丹药,希望可以用自己为交换条件让我把菟丝子的妖族之力从司慧然的身上取出来。” “蓁蓁姑娘与司慧然的母亲渊源颇深,所以她明知道司慧然是心甘情愿与妖族共生的,她内心还是留下了一丝希望,如果没有了菟丝子的妖族之力,司慧然会放弃执念,其实是她太傻太天真了,司慧然的本性就是如此,有没有妖族之力她都无法回头了。” “确实如此,不过蓁蓁姑娘以自己作为交换对我诱惑很大,所以我答应她了,时间就定在明晚,另外,你也知道司慧然也是千方百计地想把谶花炼化据为己有,雍州城毕竟是她的地盘,所以我用了缓兵之计。” 风宸匪不用多想就知道李星阑的缓兵之计为何,他突然觉得有种被人下了套的感觉。 “你是不是假意答应了司慧然要帮她炼化谶花,然后好在她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进行这一切?” “知我者莫若世子,只不过你也知道我一人身单力薄,明日若有何变故,怕是害蓁蓁姑娘枉死?” “阁下放心,我自会派人去助你一臂之力,不过蓁蓁姑娘的话你也不要当真了。” “好,我虽然也想长生不老,不过这个方法确实残忍,我还是好好在师门修行为好。” “你可有把握去除司慧然体内的妖族之力。” “没有,说句实话,菟丝子已被司慧然吸收殆尽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死她这位宿主,当然她死后,我也就可以带着她这个凶手回师门复命了。” 风宸匪虽没有表态,但是李星阑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心了,或许他本就没想让她活下去,毕竟仇人的女儿变成自己的枕边人就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这个枕边人还身负妖族之力,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李星阑的话让风宸匪也最终明白,说了这么多,他最想要的其实是司慧然的命,不对,应该说是在雍州城作祟的妖患的命,就算风宸匪因为蓁蓁姑娘的缘故留她一命,他也会亲手杀了她的,什么交换,什么诱惑,什么长生,都是他一步步给风宸匪挖的陷阱,不过他说自己身单力薄倒是不假,要不也不会千方百计引风宸匪出手了。 李星阑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是他沉不住气,他确实很好奇,一个人族世子和一个不迷谷妖王究竟能走到哪里,何况这个妖王还有一个秘密,一个足以颠覆两族看似稳定的表面和平的秘密。 “世子,有没有想过为何西镜仙门的人对阿蔓姑娘有兴趣?” 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愿提起的过去,风宸匪如此,阿蔓也一样,不过两人默契地从未逼问过对方,虽然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你知道些什么?”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我更不能告诉你了。” “我不管他们想做什么,阿蔓是我的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世子果然好气魄,不过有些事是神族早已注定的,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李星阑的话看似在故作高深,可他心里清楚能伤害阿蔓的人或许就是今日将她视若珍宝的人。 风宸匪没有过多在意李星阑的话,他记得无衣大长老住在逸王府时,有一次喝醉了曾经跟他说过:那些仙门的人一生都在追逐神族的脚步,最后却只学会了神神叨叨。 有了李星阑这个内应,风宸匪觉得明晚的行动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李星阑此人虽是西境仙门的人,但是他又从未对师门想抓的阿蔓出手,对那些所谓的师兄弟被杀的真相也没有很上心,明知司慧然只是替罪羊,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究竟是敌是友很难判断,但与五年前一样,相信两人只是各取所需,目标一致,合作当然愉快。 第七十七章 谶花(十)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宸匪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天都有些发暗了,阿蔓一个人坐在窗边似乎在对着外面的一片空空如也说着话, “阿匪,你回来啦。” 听见声音,阿蔓蹦跳着向着来人就是一个熊扑,自从风宸匪服下了牵机变的解药,她就再也没有留过余力。风宸匪双臂托着某人的屁股,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顺势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圈她入怀。 “刚才你不会和初一在聊天吧?” “你怎么知道?我就问了他一些简单的问题,可他一个也答不出来。” 阿蔓简直对初一失望透顶,风宸匪却可以想象这些简单的问题一定让初一抓狂了吧, “你都问了什么?” “采阳补阴的事啊,我不是说了我要找你采回来。” 阿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些是你应该问我,如何要问一个外人?” 某外人在屋顶连打几个喷嚏,这个时候他好想消失, 阿蔓一撇嘴,“你这个内人说得也不可尽信。” “我的阿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警醒了?” 风宸匪不知不觉扬起了嘴角,他把头抵在了阿蔓的下颌,小丫头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或许就像她说的她真的开花了吧,迷醉在这股清香之中,风宸匪紧绷的心弦都松了下来。 “阿匪,今日李星阑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就算他亲自出马,风宸匪知道阿蔓始终还是不放心, “他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杀害西镜仙们那些人的凶手,当然他顺藤摸瓜查到了寄生司慧然的菟丝子身上。” “那他当真不是来找蓁蓁的?” “除了他,其他人就连已死的那些仙门中人都不知道蓁蓁的身份,她不会有事的,我们只需把她从司府带出来就好。” “这么简单?” “阿蔓,司府毕竟是将军府,那里有人族重兵把守,况且那个司慧然毕竟是获得了妖族之力,她也不容易对付,有李星阑做内应,会事半功倍。” “他的条件呢?” “事成之后,他要带走司慧然。” 风宸匪没有提蓁蓁想用自己作为交换来拯救司慧然的事,他担心阿蔓会责怪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蓁蓁跳入了火坑。 “那就好,不过这么说,司慧然无意之间岂不是成了咱们的替罪羊?” “嗯。” “也好,省得我再费心力对付她了。” 阿蔓说着手攀上了风宸匪的脖颈,风宸匪不想要的女人她都会帮他赶走,那若是他想要的呢?就像是青州城的那个她一直未曾谋面的,如果见到她,她该站在哪里?想到这里,阿蔓的手有退缩之势, “你怎么了?” 阿蔓讶异于风宸匪的敏感,其实只是他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没事,对了,你和李星阑都安排好如何行事了吗?” 阿蔓摇头随即露出以往没心没肺的笑容,风宸匪便没再多想, “嗯,明晚亥时,中元和寒衣已经随他先去了。” “那重阳呢?” “本想瞒着他,可是……” “还是让他去吧,就当是让他和蓁蓁告个别,我已经通知小鱼派人来接蓁蓁回不迷谷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人族太危险了。” 阿蔓认真的样子,风宸匪知道即使蓁蓁不同意,阿蔓用强也会把她带走的,对于她的人,她的妖族同伴,她的保护欲望向来强烈。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告诉他了。” 风宸匪当然也会为自己的人考虑,没有什么计划是万无一失的,若是蓁蓁有任何不测,重阳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缺席。 “好,那今夜你好好休息。” 阿蔓说完身子一转出了风宸匪的怀抱,他不禁眉头一皱,随即看到阿蔓长舒一口气,他挑眉一笑,“阿蔓莫不是怕了?” “怕?怕什么?” 风宸匪身子后倾,头上的发带也被他一拽而下,一头青丝披散在耳后,他两手支撑在身侧,慵懒而又魅惑,阿蔓不禁咕哝一下口水, “你不要勾引我,我真会采回来的哦。” 风宸匪甚至“不怕死”地招招手,阿蔓不想认输,而且她琢磨一天,也琢磨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阿蔓快步走过去,翻身就把风宸匪压在了身下,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她认为定是这位置的原因,若是她在上,风宸匪在下,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折腾一晚上,第二天下不来床的阿蔓,看着风宸匪一脸餍足,精神矍铄,她知道自己又失败了。 重阳在风宸匪门口已等候多时,只是听初一说阿蔓也在,他只得等了,不过没想到主子也是纵欲之人,这眼看就日上三竿了,屋内刚有两人起床的动静,他抬头看看初一,顿时挺同情心疼他的,漫漫长夜,孤单一人,可能还得忍受一些非礼勿听。 “进来吧。” 重阳深吸一口气,进屋就看到风宸匪一派轻松自在地坐在桌边喝着茶,一旁的阿蔓则神情恹恹,他好歹也是个过来人,当然知道这姑娘是被主子折腾惨了。 “主子,今晚的事我怕自己……” “你这次的任务就是救蓁蓁姑娘,其它的你无须操心。” 风宸匪的话让重阳心里一暖, “谢主子成全。” 重阳跪在地上久久未起,他这条命自从进入劫之后,就已是风宸匪的,他今日的请求无异于背叛,主子不让他说出口,也算是给了他活命的机会。 本以为万事俱备的风宸匪一个时辰之后却突然收到了寒衣传来的消息,阿蔓看他脸色骤变,知道一定是事情有变, “阿匪,怎么了?” “我们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阿蔓可还记得,西境仙门的人虽然是蓁蓁请来的,可是他们也确实说过雍州城有妖患作祟,还是一个颇为厉害的妖。” “这不是蓁蓁引他们前来的借口吗?” “我曾经也以为是,加上上次见蓁蓁姑娘时,她承认地也很坦然,如今看来她没有把所有的实情都告诉我们,司慧然确实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这城内一月之内连续失踪了十几人,我们没有察觉,甚至雍州城内都没有多少人在意,是因为失踪的那些人都是乞丐,流浪儿。” “司慧然倒是聪明,专挑这些人下手,不过她抓这些人干什么?据我所知,菟丝子不喜欢食人肉喝人血什么的啊。”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今晚的行动想来不会那么顺利了。” “阿匪,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怎么,阿蔓到现在还觉得我会是个累赘?”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只不过你要学会正视自己,你的武功不如初一他们几个,虽有御妖笛在身,但是不见得每次都那么幸运,万一司府里都是些不成器的,别说神识了,可能连灵气都没有呢。” 风宸匪故意板着的脸,被阿蔓这一本正经的“训诫”给逗笑了, “阿蔓,你知道一个真正厉害的人靠的是什么吗?” 阿蔓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她这妖王靠得可是拳头棍棒打出来的, “是这里。”风宸匪点了点阿蔓的脑袋, “哦,有道理,司慧然那么狡猾的女人,光凭初一他们这几个莽夫,定会被她骗得团团转,阿匪心眼儿多,才能斗得过那个女人。” 初一听到这话白眼又翻上天了,阿蔓把这个狗腿精神发挥的简直是淋漓尽致。 第七十八章 谶花(十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月黑风高杀人夜,古刹寒鸦鬼泣时,阿蔓出来的时候,就听见重阳在客栈门外喝酒吟诗,酒葫芦在他的腰间晃晃悠悠, “原来你是一个有学问的骗子啊。” “多谢阿曼姑娘夸奖,酒色财气乃是我等的必修课。” “啊,杀人之前需要喝酒壮胆,我明白。” 阿蔓调侃的话让重阳的酒都有些喝不下去了,初一从后面悄悄跟上来,趁他不注意,解了他的酒葫芦, “伤还没完全好,不许再喝酒了。” 阿蔓拽拽一旁风宸匪的衣袖,指着那两个举止亲密的男人,“阿匪,他俩是不是有奸情?” 风宸匪知道重阳确实有好多年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人了,他当初选择了骗人,也是因为厌倦了炼狱内杀人如麻的血腥生活,酒于他而言或许真的可以起到“壮胆”的作用吧。 “阿蔓姑娘,背后议论人的意思呢就是要背着点儿人。” “我没打算背后议论你们哪。” 重阳这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初一说的理直气壮的无赖。 司府今晚格外的安静,门大开着,守卫也不在,就像是在请君入瓮,阿蔓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初一和重阳小心翼翼地殿后,风宸匪似乎能嗅到隐藏在这寂静背后的危险气息。 走过前院,穿过后院,整个府里,一个活人没有,更奇怪的是死人也没有,就好像这里被废弃了一样, “阿匪,你说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既来之,则安之,咱们找到蓁蓁姑娘,一切的谜底就能解开了,初一,你和重阳进每一间房找找看里面有没有密室?” “是。” 两人的身影“咻”地一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他们分开行动会不会有危险,这里看上去不太正常,有妖气,而且很多。” “没事,他们随身都带着鸣镝,有危险的话我们会知道。” “不过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蔓,如果蓁蓁姑娘一意孤行,甚至牺牲自己也要救司慧然,你会怎么做?” “我会先一步杀了司慧然。” “你不怕蓁蓁姑娘怨恨你吗?” “活着怨恨比死了后悔强,司慧然那个女人不值得。” 心狠绝情的阿蔓反而让风宸匪心疼,“以后这些事我来做。” “你确定?” 阿蔓的话让风宸匪一蹙眉,随即又忍不住轻笑, “好吧,我只需动动嘴,中元最喜欢杀人了。” 在这些许诡异的氛围中,两人还能谈笑风生,不知道幕后之人看到这一幕会不会觉得刺眼。 初一急匆匆跑回来的时候,风宸匪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主子,重阳不见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 初一摇摇头,“我们是在西厢那边分开的,约好一炷香的时间无论有没有找到都要在回廊那边见面,可是他没出现。” “西厢那边有几间屋子?” “一共有六间,重阳负责的是拐角的三间。” “带我们过去看看。” 第一间,正常,第二间,什么也没有,三人踏进第三间屋子的时候,就看到了司家历代家主的灵位,这里是祠堂,阿蔓在这里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阿匪,就是这里。” 风宸匪熟知各种机关阵法,这间屋子虽然布置精妙,但还是没能逃过他的双眼,他的得意门生重阳定是也发现了这里的蹊跷,打开机关,却来不及发出信号。 三人拿着火折子下到一个幽深的密道,狭窄而冰凉,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宽度,初一走在最前面,阿蔓拗不过风宸匪走在了中间,这里时不时下落的水滴让人后脖颈子都发凉, “这哪是什么密室啊,简直就是个坟墓。” 阿蔓觉得这阴寒之气从脚底直到头顶,风宸匪拉起阿蔓的手藏入他宽大的衣袖中,如此最先温暖的是阿蔓的心。 火折子在这潮湿的环境里都生存不了多久,可是打头阵的初一却能拉着后面的两人在这有些扭曲的暗道中平稳前进,阿蔓意识到初一的眼睛定是不一般,人族管这叫什么来着,兽眼。 黑暗中也不知行进了多久,初一突然停下了,害得阿蔓差点一头撞上这堵肉墙, “主子,前面没有路了。” “会不会是途中有什么岔路,咱们错过了?” 阿蔓可不想此路不通,再原路返回了,这里面太压抑了。 “不会,一路走来,我都有仔细查看,这里虽然弯路很多,但没有岔路。” 风宸匪的手在两面的墙壁上摸索着,刚才他就有所察觉,后半段的暗道似乎没有那么潮湿了,这里的墙壁上明显是刻着什么东西的。 “初一,火折子。” 这看似微弱的亮光却让阿蔓觉得豁然明朗,墙壁上的壁画也清晰地暴露在三人眼前, “这似乎是上古人族的祭祀仪式。” “是,他们在祈雨,你看这大概就是上古的神龙了。” 神龙在壁画上的形象经过千年的时间,颜色都有些脱落了,显得有些落魄,但还算栩栩如生,尤其是这双眼睛,鲜红的就像是刚刚才点的睛。 阿蔓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风宸匪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是血。” 两人的异口同声,相视一笑,让一旁的初一又想消失了。 “或许这就是重阳留给咱们的线索。” 风宸匪说完这话,就如定住了一般,似乎若有所思,又似乎在等着什么。 “主子,你和阿蔓姑娘走开一点,我来。” 风宸匪拉着阿蔓迅速跑远的身影让初一觉得他被主子算计了,不过这本就是他的分内事,这狭窄的暗道里,躲是躲不了的,纵使这机关背后是成千上万支利箭,他也只能受着了。 “初一,记得两只手一起,一左一右,两只眼睛要同时摁下去。” 阿蔓还不忘嘱咐一番, 初一凝神聚气,冒着变成筛子的风险,摁下了机关,其实他心底明白重阳能留下这个线索,他肯定是把机关后面的危险都解决了,只不过男主子和女主子想看的戏他得演下去啊。 墙壁后面的空间虽说没有阿蔓预想的豁然开朗,但起码能容下三人并行了。 “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看来咱们快到了。” “不过阿匪,这血腥味重的离谱,就好像是前面有很多死人。” 初一觉得这里的感觉跟炼狱很像,这让他不得不全身心进入了迎战状态,而且他的脑中也不断出现以前炼狱中的日子,为了得到食物,为了活下去,跟那么多同龄的孩子自相残杀,每天身上都会被鲜血浸透,那股味道就算是扒层皮下去,都还会留在他们身上。 风宸匪却觉得这血腥味过于刻意了,就像是专门为闯进这里的人准备的。 初一的不对劲儿瞬间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他额头不断渗出细汗,竭力隐忍使得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我想起来了,魔族秘术中有一种阵法,叫血舞,是专门针对人族的,虽不致死,却有致幻的作用,尤其是初一他们这种杀戮重的人,阿匪之所以没有反应,应该是你手上的血沾的太少了。” 阿蔓牵强的解释是怕风宸匪起疑心,他没有陷入幻觉,应该是内丹的作用。 “那这阵法中弥漫的真的是血吗?” “是,而且这需要大量的活人鲜血,血越多,阵法影响的范围越大,咱们一进屋子,就闻到血腥味儿了,说明供血的人不少于十个,甚至更多。” 阿蔓在西境仙门的时候,经常偷看那些上古魔族的禁书,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可是这里设下结界的人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难道是? “阿匪,我们是不是上了李星阑的当了,除了他,雍州城内我想不出别人知道这个阵法。” “阿蔓,如果真如你所说,重阳他们就危险了,我们得赶快找到他们。” 李星阑或许并没有骗他们,他对蓁蓁没兴趣是真的,他想要司慧然也是真的,只不过他可能还想要另一个人,风宸匪念及此,第一次对这个人有了必杀之心。 阿蔓突然咬破了手指,挤出几滴血伸到了初一嘴边, “阿蔓,你在干什么?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做这种事了吗?” “要么用血,要么渡气,你选一个?” 风宸匪想起那次阿蔓的渡气方法,他想阻止的手又放了下去, “一来,解除这种幻觉,只需要我几滴妖血,二来,没有初一的帮助,我怕咱俩不能救出里面的人。” 初一缓过来后,三人又开始继续前行,直到来到了一个硕大的炉鼎面前,正上方还悬挂着巨大铁笼子,四周都被荆棘藤蔓包裹,蓁蓁就被它们缠绕着躺在里面。那边柱子旁靠着一个人,正是受伤的重阳,不过并未发现中元和寒衣的影子。 “世子,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的。” 第七十九章 谶花(十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宸匪三人从炉鼎后面绕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震惊了,上古魔族的阵法阿蔓只是在书中读到过文字叙述,如今却是活生生的画面摆在眼前。 青铜的炉鼎是用来收集血液的,在它的前方跪坐着十五个人,衣着破破烂烂,头发蓬松脏乱,看来是城里失踪的乞丐了,他们都低着头,一根根形如管状的链条由他们的后勃颈插入,血液源源不断地被吸入流进鼎内,他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阵法需要,血液的流速不宜过快,流量不宜过大,炉鼎上方升起的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血珠,就是血舞阵的精髓了。 笼子里的蓁蓁任阿蔓如何呼唤,她都没有醒转过来,初一走到对面柱子旁,探了重阳的呼吸,伤不重,但是紧皱的眉头,额头豆大的汗珠说明他还深陷在幻觉中。 “司姑娘,好大的能耐啊,这魔族的阵法,你是如何会使用的?” 阿蔓一边说着眼神一边瞟向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那里有人,而且数量很多。 “阿蔓姑娘也不愧是当今的妖王,血舞阵法可不是一般人看得懂的。” “哼,这只不过是天魔书中最下乘的阵法,根本入不得我的眼。” “哦?阿蔓姑娘看过天魔书?” 阿蔓知道司慧然对这个必然有兴趣,“难道李星阑没有告诉你,天魔书就在他们西镜仙门中的藏书楼中?看来他也不怎么信任你啊?” “我们本就是互相利用,何谈信任?” “李星阑在哪里?” “世子这么急着见他,莫不是想杀了他?” 风宸匪语气中的隐隐杀气司慧然敏感的捕捉到了, “司姑娘严重了,只不过是他约我来这里的,不过看现在的情形,他似乎是想看你我两败俱伤。” 司慧然眼中的怀疑只停留了一瞬,她就笑了, “世子若是想离间,怕是白费心机了,我本就不相信他,他在哪里,都不会影响我的计划。”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你把蓁蓁放了,咱们就此井水不犯河水。” “阿蔓姑娘,这可不行,蓁蓁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你已经身负妖族之力了,好好修行的话,多活几百年不在话下,为什么还要伤害蓁蓁,而且她也应该算是你的亲人吧?” “亲人?”司慧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知道我母亲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了她,那又如何,她对我不管不问,就算府里的下人们仗着新主母的授意,嘲笑我,欺负我,她也只是旁观,总是说什么妖族之人不能随意插手人族之事,后来在我满了十六岁之后,她干脆就抛下我一走了之。还有我的父亲,我的姑姑,竟然因为我母亲的出身,把原本属于我的皇后之位给了司娉婷,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阿蔓终于知道了司慧然其实就是个缺爱的孩子,从小没有母亲维护,父亲又一直征战在外,她在这个女人颇多的后宅里,日子想必不好过,蓁蓁又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主儿,她肯定觉得只要司慧然不受伤,健健康康就是好的,她永远不会知道有些言语比利剑还要伤人,司慧然的内心早就被伤得千疮百孔了,所以司慧然才会觉得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不被欺负,或许就是这份想要变强的执念引来了菟丝子。 “阿蔓,跟她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她内心的邪恶因为菟丝子的寄生已被无限放大,她没得救了。”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蓁蓁,她应该也是用尽了所有方法才绝望了吧,可是她始终是狠不下心。 “好,既然没得商量,那就动手吧。” “我一个弱女子自认不是妖王的对手,所以我找来了很多帮手,阿蔓姑娘不介意吧?” 司慧然的话让阿蔓觉得那些黑暗角落里隐藏的人似乎开始蠢蠢欲动了,只不过他们的气息很奇怪,人族气息中又隐隐含着妖气。等那些人终于出现在阿蔓和风宸匪的面前时,两人才明白原来将军府里的人都在这儿呢,甚至是还有那些女眷,衣着华贵的,应该是夫人和小姐们,她们眼中无神,似是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如傀儡一般。 “阿蔓姑娘可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那边是我的主母,还有各位姨娘,姐妹们,算上丫鬟小厮,还有守卫,整个将军府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他们都愿意站在我身后,我还真是很感动呢。” 司慧然的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阿蔓没想到李星阑会帮着她做到这一步,看来西境仙门是越来越堕落了,他们不是自诩继承神族意志要保护人族吗? “看来是我眼拙了,这并非是单纯的血舞阵,而是血蛊之术。” “不错,看来天魔书你果真是融会贯通了,李星阑也是因为知道我体内的菟丝子是寄生之物,可以操控宿主,所以他想试试,看看这书中记载的魔族秘术是否可行,不过他真的很厉害,短短几日就研究出了方法,我身体里的藤丝加上这血舞阵,竟然真的可以实行血蛊之术。” 风宸匪对这些什么魔族秘术没兴趣,他只是在想为什么李星阑不在这里,他真的只是想黄雀在后?而中元和寒衣又去了哪里?他们如果一直跟着李星阑,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重阳,要不是他们来的及时,恐怕他也不只是陷入幻觉这么简单了,初一朝着风宸匪使了个眼色,他才看到那边的柱子后面似乎有人影,原来中元和寒衣也在那群傀儡人里,而他们偷偷的朝他眨眼,摆手表明他们并没有中招。 “阿蔓,擒贼先擒王,杀了司慧然,他们不足为惧。” 风宸匪的话虽然是跟阿蔓说的,可是混在人群中的中元和寒衣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起了手,这些傀儡人就是数量多,但毕竟只是普通人,战斗力不强,不消片刻,就已经被两人砍倒了一大片。 司慧然看到这样的一幕,并没有惊慌,甚至还笑了,“世子当真狠心,怎么说你我也是皇上下旨赐婚,你竟然一点都不顾念我,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随着司慧然双手的动作,那些“死人”又一个个地站了起来,中元和寒衣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又开始二杀,三杀,四杀,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毕竟是活人,总有筋疲力尽的一刻,那边的初一也是,不仅要对付这些死不了的人,还要护着重阳。 阿蔓冲进去的时候,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司慧然,只是这些被操纵的傀儡实在是太烦人了,好像永远打不尽,阿蔓没有办法,只能发狠砍去他们的腿,甚至是拦腰截断,这似乎有些效果,另一边的三人也开始效仿阿蔓的方法,没了腿,看你们怎么站起来。 风宸匪这边被阿蔓拦截的死死的,一个傀儡人都过不来,他抬头望了望蓁蓁被困的那个笼子,上边缠绕的藤蔓是从石壁下方一点点生长爬上去的,少说也得几百年了,风宸匪拿出怀中的零蔓,这清扬舒缓的笛声与此时的杀戮景象格格不入,司慧然也不禁把注意力暂时放到了风宸匪的身上,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直到她看到那些藤蔓荆棘开始随着笛声离开了铁笼子,甚至是开始攻击她的傀儡人时,她才知事情的不妙,只不过为时已晚,她本以为风宸匪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世子,没想到他竟然能御妖。 铁笼内的蓁蓁因为没有了那些藤蔓的束缚,似乎也渐渐清醒了过来,原来这里的藤蔓和荆棘是有毒的,虽不致死,但是却可以让被缠住的人失去意识。 第八十章 谶花(十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蓁蓁睁开眼睛就看到这密室中混乱的场景,她只记得自己被司慧然迷晕了,是她自己太轻信于人了,没想到李星阑这计中计使的不错,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司慧然终于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她已然有了心魔,如果念晨还在的话,她的孩子定然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她觉得对不起念晨的嘱托,总想着哪怕是留下她一命也好,如今看来这都是奢求了。 在那群傀儡人中间蓁蓁看到了阿蔓,她的身手似乎更好了,看来她不在的几百年间,阿蔓的架也是没有少打,还有重阳,他被同伴保护着,真好,只有她被困在这个笼子里,什么也做不了,李星阑昨日喂她吃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虚弱得连个脱身术都使不出来。 风宸匪也没想到这密室中的藤蔓荆棘力量如此强大,它们在御妖笛的驱使下缠绕住了大部分的傀儡人,剩下的也很快被阿蔓他们解决了,司慧然没想到这些傀儡人这么不济事,或许真像李星阑说的她做的这个血蛊之术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阿然。。。放手吧。” 司慧然抬头看看被困住的蓁蓁,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司慧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尤其是她的,在自己需要她的时候,她在哪里?这个时候何必还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 “司慧然,看在蓁蓁的面子上,马上毁掉这个阵法,我可以饶你不死。” 不知为什么,阿蔓心里还是不踏实,这个炉鼎总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哈哈哈,饶我不死?不要以为你们赢定了,我还有最后的筹码。” “我不会让你伤害蓁蓁的。” “那可由不得你了。” 司慧然说着身上似乎渗出了无数细如针尖的白色藤丝,还有那些躺在地上的傀儡身上也是如此,不出片刻就织成一个天罗地网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亲眼看着这个女人被炼化。” 阿蔓想挣脱出去,就发现这些细丝虽然柔软却又坚韧如铁,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其弄断,就算风宸匪用火折子也无法烧毁它们。 “主子,这是什么?” “或许这就是菟丝子用来控制傀儡人的方法吧。” “啊?那咱们会不会变成跟他们一样啊?” 初一看着地上那些人,他可不想被阿蔓砍成一截一截的。 “如果那么简单的话,司慧然还用如此费力牺牲这么多人吗?” 风宸匪的话让司慧然笑了笑,“世子果然聪明,这确实是用菟丝子的原身炼制成的,用来控制傀儡人,不过制作傀儡人也的确不简单,如今这些只需困住你们就好。” 这里只有司慧然可以在这网阵中自由行走,就连那些藤蔓都被这些丝线缠的紧,她走到那个炉鼎面前,“可惜了我的血舞阵,还得我亲手毁掉。” 炉鼎外侧似乎有机关,司慧然看似随手触碰了几个图案,这个巨大的青铜炉鼎就似发出了一声低吼,紧接着里面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是。。。龙焰?” 这青色的火焰阿蔓只有在书中看到过,没想到它能保留到现在,这个密室怕是也不简单。 “呵呵呵,原来李星阑说的是真的,这里真的有龙之火,不枉我找来如此多的的活人祭祀。” 司慧然的话让阿蔓看向了给血舞阵供血的那十五个人,果然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他们的血已被迅速抽干,这真的是用活人祭祀,点燃这龙焰的。 龙焰的炙烤让蓁蓁很不舒服,不过她还是强忍着痛苦冲着阿蔓笑了笑, “阿蔓。。。不要管我了。。。” 就在阿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翻涌的那股力量之时,司慧然的胸前突得被刺入一根白羽箭,事情发展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李星阑,事到如今,该现身了。” 阿蔓这才注意到司慧然是背后中箭了,她倒在血泊中的一刹那,围绕在他们周边的那些藤丝网阵也跟着消失了, “世子,请恕在下来晚了。” 李星阑带着笑意姗姗来迟,脸上一派坦然,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阿匪,快点救蓁蓁。” 阿蔓现在也顾不得同李星阑计较什么了, “世子,你们行动要快,这里的龙焰一旦燃起,就不会熄灭,直到上面的人被炼化。” 李星阑的风凉话气得阿蔓想打人,她已经举起的手被风宸匪拦了下来,他知道李星阑的话是在提醒他。 “初一,中元,你们用司慧然把蓁蓁换出来。” “主子,我去。” 血舞阵毁,重阳也醒了过来,风宸匪看了他一眼,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风宸匪用御妖笛帮他们用藤蔓搭起了一座桥,初一扛着不知道死没死的司慧然和重阳一起飞身到那些藤蔓之上,很快就来到了笼子面前, “小结巴,醒醒,我是重阳啊。” 蓁蓁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记忆中熟悉的一抹温柔, “来,过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重阳伸手过去,还差一点儿就能抓住她的手了,他又把身子往前一些,一股刺痛袭来,他低头才看到左胸位置一片殷红,是千万条藤丝凝成的一把剑,他身体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空殆尽,但他的眼睛从未离开笼中之人,有思念,有担心,更有不舍。 “重阳。。。” 蓁蓁眼睁睁看着重阳失重掉了下去,中元起身接住了下坠的他, 司慧然看到蓁蓁眼中的伤心绝望,她很开心,初一没想到这个女人就算是死还想着伤害别人,他打开笼门,狠狠地把她甩了进去,她的身子重重地撞在笼内,本就重伤的她顷刻吐出一大口鲜血。 初一带着虚弱的蓁蓁来到了重阳身边,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重阳,他恨自己,中元和寒衣拍拍他的肩膀,两人知道此事不能怪初一,但是他自己怕是不能原谅自己了。 “蓁蓁姑娘,这是解药。” 李星阑递过来的药丸,蓁蓁并没有接,她甚至看也没看一眼,无论他给她吃了什么,都没什么要紧了, 蓁蓁走到重阳身边,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重阳,我来了。” 重阳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到完好无损的蓁蓁,他放心了,他想说话,可是嘴里不停溢出的鲜血,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事,就好。” 简单四个字是重阳留给蓁蓁的最后一句话,阿蔓看着眼前这一幕,死去的重阳,生不如死的蓁蓁,她突然很恨那个司慧然,就算是她现在被龙焰折磨的死去活来,凄厉的叫声让听到的人心里都是一哆嗦,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阿蔓。。。” “我在。” “等重阳。。。醒了,告诉他不要。。。找我,我很好。” 蓁蓁的话让阿蔓心里一惊,她能猜到蓁蓁想做什么,不过这劝她“不要”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犹豫半天,她还是答应了蓁蓁,“好。” 初一他们三人却觉得这蓁蓁姑娘一定是伤心过头了,重阳又不是睡着了,怎么还会醒过来?不过这姑娘对重阳的心他们看得出来,重阳可以瞑目了。 风宸匪心里大概也能猜到蓁蓁的想法,李星阑当然更是明白,不过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蓁蓁把重阳的头紧紧抱在怀里,在他耳边笑着说:“重阳,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除了蓁蓁,旁的人并没有听到她在重阳耳边的轻声呢喃,只不过她面带微笑,眼神温柔似水,初一他们三人还以为她在跟重阳做最后的道别,以致于那惊人的一幕出现时,他们三人都呆愣住了。 眼前上一刻还活生生的蓁蓁突然变得模糊,似乎变成了一粒粒微尘,就那么随风飘散了,而地上的重阳却咳出了声,胸前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呆愣的三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围了过去,试探他的鼻息,不敢相信地反复检查他的伤口,三人紧紧的把他抱在了怀里。 “世人只知,谶花,一语成谶,又有几人真的见过这花灭人生?” 李星阑的话让风宸匪也有些震惊,原来这就是谶花的花瓣三分,代表她此生只能说三次这样的谎言,以自己的血肉和生命为代价。 阿蔓抹掉了眼中溢出的泪水,她告诉自己不要难过,这是蓁蓁想做的,可是心里还是钝钝的疼,风宸匪把她拥入怀里, “蓁蓁姑娘那句她很好也是说给你听的,无论她去了哪里,她都心无遗憾。” 第八十一章 不是李星阑的李星阑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李星阑被风宸匪和阿蔓盯得浑身不舒服,他突然觉得得罪这两个人或许并非明智之举,诺大的密室此时只剩铁笼中奄奄一息的司慧然和他们三个了,他觉得如果他的解释不能让两个人满意的话,他今天也就跟司慧然一起交代在这里了。 “世子和阿蔓姑娘可知这间密室究竟是什么地方?” 阿蔓本来想着先发制人,先把李星阑拿下再说,可是风宸匪却用眼神制止了她,结果这厮现在却笑着跟他们聊起了天,还真当自己不是外人了? “李星阑,我知道你很厉害,别的地方不我敢说,可是这里,我和阿匪有把握你一定走不出去。” 李星阑知道阿蔓说的是遍布整个密室的藤蔓和荆棘,他刚才躲在暗处也见识过了风宸匪如今的御妖之术可谓强大无比。 “我既然进来了,自然就没想着能轻易出去。” “哦?你的意思是你抱了必死的决心?” “呵呵呵,世子说的我都有些害怕了,我可不想死。” “不想死为什么要欺骗利用我们?如果不是你,蓁蓁可能就不会死了。” 阿蔓悲伤过后,杀意愈发之重。 “阿蔓姑娘,有些事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蓁蓁姑娘确实很可惜,不过事前我已经给她服下了护身的丹药,虽然会让她法力全失,但是可以保护她的精元不受龙焰的伤害。” 李星阑的话阿蔓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不过她确实看到李星阑刚才说要给蓁蓁什么解药来着,这满腹的悲戚怨恨无处发泄,导致阿蔓气血淤堵,竟吐出一口鲜血。 风宸匪脸色一变,他伸手扶住有些摇晃站不稳的阿蔓, “我没事。” 风宸匪怎会相信她的话,“李星阑,劳烦你。。。” 李星阑的手还没有落在阿蔓的脉搏之上,她就躲开了,嘴里还不停嚷嚷着:“我不要他帮我看,我讨厌他。” 阿蔓眼神里似有闪躲有害怕,李星阑倒是很好奇,恐怕不只是讨厌他这么简单吧?不过在风宸匪一再的眼神威压下,她最后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打杀某人不得,气的。” 在阿蔓不停叨叨的时候,李星阑还是给她把了脉,他只是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阿蔓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阿蔓姑娘说得对,她身体无碍,只是一时气血攻心所致,淤血吐出来就好了。” 李星阑的话似是让风宸匪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阿蔓不知道他为什么帮她隐瞒,不过能瞒过去终归是好的,而且就算李星阑以后想以此要挟什么,她也不会轻易就范的。 “那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后遗症?这股气是不是还要发泄出来的好?” 阿蔓说着就撸起了袖子,想着李星阑既然自己都这么说了,想必风宸匪也不会拦着她了。 “如此,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法子?” 李星阑指了指上面笼子中的司慧然, 阿蔓鄙夷的“嘁”的一声,“人族有句话叫:莫打落水狗。” “阿蔓姑娘记错了,应该是痛打落水狗。” “是吗?”阿蔓带着疑惑看向风宸匪,后者只是无奈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那好,你把那个落水狗弄下来,让我解解气。” “好了,阿蔓不要闹了,李星阑,现在可以说说你的那些不得已了吧?” “还有一事需要世子帮忙?” “何事?” “把司慧然直接送入炉鼎之内,要不然以这个速度炼化,恐怕得浪费好几个时辰。” 笼中意识尚存的司慧然听到李星阑的话,眼中终于有了恐惧,阿蔓内心的郁结似乎通了不少,她不喜欢折磨人,但是这个女人实在可恶。司慧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双眼赤红的盯着阿蔓,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可是眼中的怨毒愤恨更胜,她这种恨不得把阿蔓碎尸万段的表情只会让阿蔓更愉悦,因为她永远不能拿自己如何了,她将会死不瞑目。 李星阑的话让风宸匪想到定是他以缓兵之计欺骗司慧然先将蓁蓁送入了铁笼内,这样一来也可以保护蓁蓁,直接扔到炉鼎之内让龙焰灼烧怕是什么护身的丹药都不好使了。 风宸匪用笛声驱使那些藤蔓,可是它们似乎也本能地害怕这青色的龙焰,不过最终还是抵不过御妖笛,它们缠绕着司慧然的身体想着快速地把她扔进去,无奈还是被那火焰灼伤了一大片,风宸匪似乎都听到了它们发出的阵阵哀嚎。而司慧然更是在接触到龙焰的一刹那,肉身就被燃烧殆尽,只剩一颗黄色的内丹悬浮在半空中,渐渐的被龙焰染成了青色。 李星阑一伸手,那颗青色的内丹就飞到了他的手中,他眼中的狂喜让风宸匪觉得他就像一个得到糖吃的孩子, “没想到司慧然这个狠毒的女人竟能炼制出如此精纯的丹药。” 阿蔓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青色的丹药,是因为龙焰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 风宸匪的话李星阑就像没有听见,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都是我搞错了,我一直以为至善才是解药,没想到极恶才是良方,哈哈哈。” 阿蔓拉着风宸匪的一角,看着有些陷入癫狂的李星阑,“他是不是疯了?” 风宸匪觉得此刻的李星阑与他五年前认识的那个人,实在相差太悬殊了,一个隐忍压抑,一个狂放不羁,一个人再怎么改变,也不会走向两个极端吧,他有个想法需要验证。 “李星阑,你可还记得五年前你托我转交的信?” “什么信?” 李星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显然没想到风宸匪会试探他,所以他失误了,不过他没有一丝慌乱,他早知瞒不了风宸匪太久,不过没想到这么快,看来一时的兴奋让他大意了,风宸匪显然也是抓住了这个他最放松警惕的一刻。 “唉,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 “其实你本就没有想过隐瞒,只不过我们和李星阑本就不相熟,即使觉得你有些不同,也不会多想。” “可惜我遇上的是你,风宸匪,一个从不轻信他人的人。” “你究竟是谁?” 风宸匪知道眼前之人就算不是真的李星阑,想必也和他关系匪浅,因为李星阑的所有事情他都了若指掌,若不是刚才不经意间的奇袭,恐怕很难确定。 阿蔓听着两人话里的意思,这个李星阑似乎不是李星阑,难道又是一对“双生花”? “如果我说我虽不是李星阑,但是这个身体诚然又是他,你们会不会觉得我真的疯了?” 李星阑的话果然让风宸匪蹙起了眉头,阿蔓倒是觉得新奇有趣,身为一个妖族,她可是见过世面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的原则一向是:不怕你说故事,你敢说,我就敢信。 “我的故事不重要,而且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下次见面有机会再说予你们听。” 李星阑故弄玄虚的话让阿蔓嗤之以鼻,不想说就不说呗,最讨厌说什么不是时候了,等是时候了,不知猴年马月了。此时的阿蔓没想到那个“是时候”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风宸匪对别人的隐私向来无甚兴趣,他知道这个李星阑此时此刻对他们并无恶意就好,至于以后是敌是友不必强求。 “我想知道今日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星阑欣赏风宸匪的豁达,其实他也知道这只是因为风宸匪的冷漠,风宸匪验证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是谁就不重要了,说与不说取决于他,既然决定不说,那风宸匪绝不会在他的身上再浪费一丝心力。 “我想世子已经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猜个大概了,早在蓁蓁姑娘回雍州之前我就知道司慧然被菟丝子寄生了,也是我告诉她蓁蓁姑娘的真实身份的,血舞阵和血蛊之术也是我教她的,我承认我最初的目标确实是蓁蓁,因为我一直以为只有至纯至善的妖族内丹才能炼制成青囊丹。” 第八十二章 人族秘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青囊丹是上古魔族所制,传说它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效。阿蔓不晓得这是真是假,但看样子李星阑深信不疑,想想一堆白骨生出新肉的景象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过如果这是真的,倒也不错,以后岂不是…… “这里怕是世间最后的龙焰了,毕竟龙族已跟着神族消逝了。” 李星阑的一句话让阿蔓的美梦瞬间破灭,看着炉鼎内越来越微弱的青色火焰,她愤恨地看了李星阑一眼,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把青囊丹的事情说出来,明知听者有意,又故意打碎她的幻想,简直可恶至极。 “你就不怕我抢了你这颗世间最后的青囊丹吗?” “阿蔓姑娘可以试试,万一我保不住它,我可能会一不小心捏碎了它。” 阿蔓不怀疑李星阑真的会玉石俱焚,“算了,就让给你吧,记住,你这可是欠阿匪一个人情,以后记着还。” “那就多谢世子了。” 李星阑也顺着阿蔓的意思,将这个顺水人情推给了风宸匪,无论什么时候,阿蔓似乎都会把风宸匪考虑在前,这让他心里温暖之余又有丝丝不安。 “李星阑,我记得你刚才问过我们是否知道这间密室的来历?” “想必世子也能猜出一二了。” “这个青铜鼎本就年代久远,加之里面竟然真的残存龙焰,想必是上古人族所造。” “世子所说不错,这个密室曾是上古人族的祭祀之地。” 风宸匪想起了密道壁画中的内容,求雨祭祀?不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个密室原来真的是用来祭祀龙族的吗?怎么总给人感觉阴森森的?” 阿蔓无意之间的一句牢骚,让风宸匪想起了她在密道中也曾说过这里更像一个坟墓。 “阿蔓姑娘的形容很贴切,这里确实阴森,因为这里也是屠龙的地方。” “屠龙?” 这下别说阿蔓了,就连风宸匪都惊得合不上嘴巴了,屠龙之事真是闻所未闻, “在那个九州大陆上只有上古人族的年代,因为饥饿,寒冷等原因人族的寿命平均只有二三十年,为求长生,他们膜拜神族,同样为了甘露,他们也会祭祀龙族,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古人族的欲望,贪婪一步步把他们引向了不归路。” “神族不会赐予人族长生,要不神族与人族还有何区别?”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如世子这般通透,神族对于上古人族来说望尘莫及,终其一生,他们或许都见不到一次神迹,不过龙族就不同了,他们虽然强大,但是也有弱点,每次通过祭祀召唤龙族,降下甘霖之后,都是它们最虚弱的时候,上古人族就是利用这一点竟然真的有一天囚禁了一条龙。” “是这龙族不济事还是上古人族太强悍?” “阿蔓姑娘莫要以现在的人族去衡量他们,上古人族是神族所造的第一批人,除了寿命短,他们的能力比这世间万物都要强。” “那神族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吧?” “上古人族不惜利用龙血,龙骨,甚至龙的内丹去达成他们的目的,神族当然很快就发现了,当时的神罚几乎让整个上古人族遭受了灭顶之灾,可是也有一部分活了下来,不过他们呢也再不是普通人族了,对神族有了恨意的他们内心衍生出了心魔。” “如此之后,便有了几千年的神魔大战?” “是,这些都是天魔书上所记载的,当然阿蔓姑娘当时看的只是残卷,所以不会有这些内容。” 阿蔓觉得他的话就是赤裸裸的炫耀,风宸匪得知这些人族秘辛,突然间觉得这间密室过了几千年,似乎都还存有龙族的怨念和绝望,青铜鼎内最后的那团龙焰爆发前的嘶吼,可能就是它临死前最后的怒气了。 “其实长生有什么好的,活得太久也没有意思。” “阿蔓姑娘不懂,人族生命短暂,所以渴望长生,越是没有,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会让人拼尽全力,心生执念。” “有道理,就像我想扑倒阿匪却不成功时,会日日想着念着,如今……”阿蔓没有说完就觉得芒刺在背,让她不寒而栗,她不禁咽口口水,眉开眼笑的说,“如今成功了,我更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了。” 李星阑对两人之间的打情骂俏一笑置之,“总之,上古人族给了神族一个警示,这个世间的万物须得相生相克,人族可以存在,但是不能再威胁到其他生灵。” “不对,不对,还有哪里不对,这个密室的机关明显是被人为改动过的,难道说当年建这个司府的时候,就有人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 阿蔓能想到这一点李星阑倒觉得自己小看她了,风宸匪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些问题,不过这些过去的事情于他而言,没有什么知道的必要性了,这个地方最重要的龙焰已经没有了,即使现在这个地方大白于天下,也没什么影响了。 “这里最早是我的师伯天权长老发现的,为了不让其他人族发现这里的秘密,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他找了一位他的老朋友,也就是司莫怀的祖父,当时他还只是雍州城的都尉,师伯让他在这里建起了宅院掩人耳目,司莫怀当上大将军之后,虽然翻新过这座府邸,不过机关所在的房间是司家祠堂,所以不会有人动那里。” “据我所知,司莫怀的祖父司明义是一个迂腐保守的老学究。” “不过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我师伯的话他才会深信不疑。” 风宸匪能想到天权长老是如何“忽悠”那个老学究的:这里是神族留下遗迹,若是你把府邸建在这里,必能让整个司家福泽深厚,逢凶化吉,不过此事切不可让第二人知道。 “整个府里,除了司明义没人知道司家祠堂下有个所谓的神族留下的风水宝地,他自己怕是也没有亲自下来过,他只是遵从我师伯的话,将这个秘密守了一辈子,好在司家后来真的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要不然我都替他老人家觉得羞耻。” “是应该羞耻,天权那个老头儿虽说人还不错,不过此事他明显是有私心的,如果不想被人族发现,当年完全可以把这个地方毁了,一了百了,这种欲盖弥彰的伪善做法也就你们西境仙门的人想得出来。” 李星阑不知道当年师伯的想法,不过他知道师伯一年前把这件事私下里告诉他,师伯的目的和他是一样的。 风宸匪看着一时神游的李星阑,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为了得到青囊丹,他不仅打过蓁蓁的主意,阿蔓肯定也曾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只不过他最先拿去试验的肯定是无人在意的司慧然,若是不成,他肯定也有其他的应对之策,毕竟这龙焰只剩这最后的一次燃烧了,他设下这么大一个局,把他想要的人都聚集到这个地方,这里定然还有其它让人意想不到的机关陷阱,只不过这些他们都没有机会“见识”了。 第八十三章 各自的路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司府一夜之间几乎惨遭灭门,不过在风宸匪和他在雍州城里劫的势力的掩盖下,城中没有人知道司府的惨案,昨晚活下来的司府女眷也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何事,风宸匪安排她们写了封家书给远在青州城的司莫怀,信中详细描述了雍州城内的妖患与府内发生的悲剧,当然还有西境仙门的人可以作证。 重阳醒来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初一,中元和寒衣三人围在他的床前,他们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势,胸口连个印记都没有留下,三人面面相觑,看着有些呆愣的重阳,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记得昨晚咱们是去救蓁蓁了。” 不知道为什么,重阳只要稍一回忆昨晚的事情,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就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即使他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是。” “我记得蓁蓁救出来了。” “是。” “我记得我受了重伤。” “是。” 重阳依稀记得他的胸口被刺穿了,可是他低头去看,那里连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蓁蓁在哪里?” 三人抓耳挠腮的,其实昨晚回来他们三人已经对好了说辞,但是重阳可是骗中高手,他们也怕自己露馅儿,欺骗一个最会骗人的骗子,难免都会有些紧张。 “蓁蓁姑娘走了,她说这个世间还有很多地方她没有去看过,她想去看看。” 重阳似是低头发了会儿呆,初一他们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感受到他微微发抖的身子,他在逞强,他心里肯定有很大的疑问,却不敢轻易问出口,那会毁了他最后的希望。 阿蔓说蓁蓁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走遍世间的每个角落,他们三个也愿意相信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已经踏上了属于她的旅途。 “我想去找她。” 似乎过了好久,重阳才抬起头,脸上也扬起了往日的笑容, “你去哪里找她啊,连她去哪里都不知道?” 初一听到重阳的话,有些心急, “反正一直都是她在逃,我在追,不管她去哪里,我总会找到她的。” “这次不一样,她。。。” 初一的话没说完,寒衣冲他摇摇头,中元也趁机拉住了他, “重阳,你想好了是吗?” “嗯,晚些我会亲自跟主子去说的。” 正说着,风宸匪已经走了进来,“重阳,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不管有没有找到蓁蓁姑娘,你都要回来。” “好,属下多谢主子成全。” 甚至等不到第二天,晌午过后,重阳就出发了,他身后的行囊鼓鼓的,初一说这是第一次他出门带这许多盘缠,银两加银票,足够他吃喝一年了。重阳却道自己没有时间去一路走一路骗了,他想早些找到蓁蓁,陪着她。 “你说重阳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去相信那个早已在他心里的事实?” “他自己会找到答案的,到时候他就会回来。” “阿匪,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青州。” 跟着风宸匪坐在了回程的马车上,阿蔓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堵,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对她说:不要去,不要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她确实有些排斥青州城,阿蔓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觉得自己好像又生病了,上次是想念风宸匪所致的相思病,可如今他近在咫尺,伸手可及,为什么她又有些吃不下,睡不着了? 阿蔓的反常风宸匪也注意到了,他最初以为小丫头还在因为蓁蓁的事情难过,他就吩咐初一买了好多吃的,喝的,还有话本,想着哄她开心,哪知阿蔓像是对此全无兴趣,要不是因她妖族的身份,风宸匪真的会以为她生病了。 “初一,你觉得阿蔓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阿蔓才勉强睡着,风宸匪推开车门,状似无意地坐在初一身边, “阿蔓姑娘?她怎么了?” 要不是寒衣不在,风宸匪也不会跟初一这个不懂风情的暗卫讨论这些,论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审时度势,还是暗探更胜一筹。 风宸匪似是对初一放弃了,不再说话的他让初一心里有些忐忑,主子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他可以是主子肚子里的蛔虫,可阿蔓姑娘,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不过身为一个旁观者,他可能真的是比身在局中的主子稍稍眼明心亮那么一些。 “主子,我也看得出阿蔓姑娘这两日似乎有心事,不过这姑娘家的心思本就十拐八弯的,不好瞎猜。” “有话直说,恕你无罪。” 有了风宸匪这句定心丸,初一就敞开了说了, “主子此番回到青州城,怕是不日就要大婚了吧,即便没有了司慧然,宫中还有林姑娘,她等了主子这么多年,帮主子做了这么多事,主子肯定是会娶她过门的。” “我对阿蔓说过今生只娶一人。” “那就是啦,亲口听你说这些,阿蔓就算平时再没心没肺的,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只娶她一人,她心里会不舒服吗?” “是啊,你只娶她一人。。。她。。。诶,不对,主子,你说你要娶谁?” “阿蔓。” 风宸匪的话让初一一时怔愣住了,他这时候想起了一些不该想的旖旎画面,怪不得那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会频频发生,原来主子早就打定主意了。 “主子,你有没有想过阿蔓姑娘听到你说只娶一人,她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 初一的话让风宸匪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而初一却因看到了主子眼中短暂停留一瞬的惊艳,而信心倍增,这无疑是主子对他最大的肯定。 风宸匪再次回到车里,看到阿蔓乖巧的在一边睡着了,好像自从第一次同床他半夜被阿蔓踹下去之后,她以后睡觉都有意收敛了自己,直到现在风宸匪都不知道阿蔓喜欢他什么,他也不敢问,想着要是阿蔓真的去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发现他并无可取之处,又当如何?这个想法很可笑,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因一个人患得患失。他侧躺到阿蔓身边,月光下的阿蔓很美,他不是一个在意女人容颜的人,初见阿蔓,这个丫头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没想到后来两人竟然会有这么深的牵扯。 初一的话是对的,其实每个人也都是这么想的,林思婉才是风宸匪的良配,他自己也清楚明白,若他执意把阿蔓留在身边,他将来会有很大的麻烦,不过他从出生到现在,身边的麻烦就没有断过,他本身就是个大麻烦,一个御赐的匪,既然是匪,还有什么好怕的,想要什么抢来便是。 第八十四章 对峙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宸匪的马车刚进青州城的大门,就被一队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兵拦住了,幸好先行回城的寒衣和中元已飞鸽传信告知了他们城内的消息,要不就这阵势还真有些唬人。 “世子,我家将军有请您到府上一叙。” “好,麻烦带路。” 阿蔓掀开帘子,看到两路手持长枪的骑兵分列马车的两侧,哪有这样请人的,这分明是以武力威慑。 “阿匪,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 “阿蔓,这里是青州城,司莫怀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而且在这里,不需要你出手,明白吗?” 阿蔓点点头,她可能太紧张了,这里是风宸匪的地盘,他会把一切处理妥当的,她要做的就是低调行事,不要暴露身份,给他惹麻烦。 青州城的将军府比起雍州城的可要气派多了,阿蔓小心翼翼地跟在风宸匪的后面,低着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这里的小厮丫鬟比起逸王府都要多,他们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看起来忙忙碌碌,既是如此这里还是少了人味儿,给人一种寂寞清冷的感觉。 司莫怀的父亲司老将军于两年前病逝了,他的家眷又都在雍州城,来青州城这五年多,他本想着皇上对司家会有更多的信任和依仗,奈何他算错了,皇上最想做的竟然是想把司家连根拔起,所以他并未把家眷都迁到青州。这个将军府建的再大再辉煌又如何,司莫怀以后恐怕真的会变孤家寡人了。 见到司莫怀的时候,阿蔓觉得他跟想象中的不一样,都说相由心生,阿蔓一直觉得他是彻头彻尾的大坏蛋,所以他应该面貌丑陋,可是如今看起来这个将军却是相当威武,脸上虽然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从这轮廓可依稀遥想当年他也是个风流俊逸的少年,阿蔓突然想起了蓁蓁讲过的念晨的故事,也对,至少得有如此相貌气质才配得上那个蓁蓁带大的好姑娘。 司莫怀是昨日收到了家书,听闻了雍州城家中的噩耗,他本就膝下无子,几个女儿又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他最后指望的司慧然也不明不白的被妖族杀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之间他老了许多。不过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尽力撑着自己,司家有他一日,就不会败。 “世子,我请您过来是想了解一下雍州城的妖患。” “我没有保护好司姑娘,还请司将军见谅。” 风宸匪这不咸不淡的态度,连阿蔓都觉得他有些欺负这个老人家了。 司莫怀像是没看到,没听到,没感受到一样,他不见丝毫恼怒,只是重重的咳了几声,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他捂着胸口待这口气平缓, “世子就不要责怪自己了,这都是惠然那孩子的命。” 阿蔓觉得司莫怀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风宸匪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表示出自责的意思,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雍州城的这次妖患还是多亏了西境仙门的仙长们。” “我听说了,只不过这寄生妖为何会针对我将军府?” “据一位仙长所说,寄生妖会被人族内心的欲望执念所吸引。” “世子的意思是我府上有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司莫怀的话开始有些咄咄逼人,眼中的气势也有些骇人了, “司将军,我相信每个人心底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妄念,最初召唤寄生妖前来的或许是府中的夫人,小姐,下人,也或许是对将军府心有怨气的其他人。” “难道连仙长对此都没有定论吗?” “当晚,将军府的所有人还有府外的一些民众,乞丐几乎都成了寄生妖的傀儡,已经很难分辨出谁是第一个了。” 司莫怀紧紧盯着风宸匪的眼睛,虽然他并未抓住风宸匪说谎的一丝痕迹,不过他知道这一定不是事实的全部,因为他在雍州城内的眼线竟然对那晚将军府发生的事情查不出任何问题,似乎真相就如风宸匪所言,不过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蹊跷。 “我在雍州城驻守了十几年,对那里的一切比青州城还要熟悉,城里的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他们的保护神,没有人敢对我,对将军府有半分不敬。” 风宸匪知道司莫怀有狂傲的资本,雍州城于他就像荆州城对他父王一样,那里似乎才是他们真正的家,城里的人不管是出于敬也好,怕也罢,在那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更像是那里的“土皇帝”。 阿蔓不知道司莫怀现在说这些还有何意义,就算城里的大部分人对他都是心悦诚服,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看不惯他的吧。 “雍州城百年来从未有过妖患,我相信这次的寄生妖一定不是偶然,如果不是城里那些淳朴善良的民众,那就一定是有些居心叵测的外人。” 这含沙射影的说法让阿蔓有些不屑,怎么就尊敬他司莫怀的城里人是淳朴善良的民众?这不明显说她和风宸匪这些外人是居心叵测了?虽然他的话貌似也没错。 “司将军的话也很有道理,如果你想彻查这件事,我看可以把近一月内进出雍州城的外地人都盘查一下。” 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是风宸匪擅长的。 “这些人中也包括世子?” “那是自然,虽然我是受皇命前往雍州的,但毕竟也是将军口中的外人。” “如此甚好,那我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世子。” “将军请说。” “世子是否对皇上的赐婚不满意?” 司莫怀的直接让风宸匪脸上有了笑意, “看来,司将军是真的怀疑本世子了?” “毕竟世子有足够的理由。” “有何理由?就因为司将军要把一个如花似玉知书达理的女儿嫁于我这个废物世子为妻,我就要灭了司府满门?” 司莫怀当然知道他的这个说法在世人眼中都是不成立的,因为他们都觉得他将嫡出的女儿嫁于风宸匪,是“抬举”他了,可是司莫怀心里越来越清楚,这个世子并不是传闻中的废物,甚至还有可能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世子,事到如今,咱们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我与你父王,司府与逸王府,从来都是水火不容的,你一定早就猜到我将女儿嫁与你,目的不单纯。” “哦,如此说来的话,皇上的赐婚我确实应该不满意,只不过这些恩怨你我心知肚明,司将军觉得我会如此愚笨,明知你最先怀疑的会是我,我还要做这些事?” “或许这就是世子的高明之处。” “司将军所说也不无道理,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你觉得皇上会相信吗?” “不会,所以我今日才请你前来,开诚布公地说这些话,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想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我也想给活下来的人一个交代。” “阿蔓,你先出去,有些事我要单独和司将军说一下。” “好。” 阿蔓临走时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司莫怀,这时她才真切的反应过来,这个不可一世的将军压根就没正眼看过她,阿蔓虽然想要保持低调,但未曾想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由始至终,人家就没将这个风宸匪屁股后面跟着的野丫头放在眼里。 第八十五章 思婉其人(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尽情地放空着自己,她好像很久没有如此了,漫长的妖族生命中,她最喜欢的除了整蛊小妖,就是发呆了。可这几年不知道她是不是对风宸匪的心思太重了,她的心里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无欲无求了,尤其是最近她真的得偿所愿,虽然理想和现实有些差距,最后是她被扑倒了,不过过程不重要,结果她还是得到了风宸匪的身子,想到这里,她的脸有些微红,脸上还伴着痴笑。 风宸匪一出来,就看到阿蔓微眯着双眼,一脸的痴汉笑,他俯下身轻轻的拍拍阿蔓的脑门,阳光照耀下的风宸匪就像浑身发着光一样,阿蔓本能地就亲了上去,当然某人反应快,这个吻只是落在了脸颊。 “阿蔓,你想成为司府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风宸匪眉眼带笑,可却又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训诫人的样子,阿蔓偷偷地吐吐舌头,她站起来双手缠住了风宸匪的左臂,晃了几晃, “我只是一时被美色所惑。” 阿蔓的话让风宸匪也绷不住了,嘴角微扬, “如果你听话,回去随你。。。” 某人这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说一半,让阿蔓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咱们马上回家吧,我保证会很听话的。” 阿蔓这无意间吐出的家字,着实愉悦了风宸匪, “好,回家。” 一直等在将军府门外的临时车夫初一,看到主子和阿蔓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本以为司莫怀会刻意为难主子,可看样子,此番会面聊得甚是愉快啊。 回王府的路上,阿蔓躺在风宸匪的大腿上,尽情欣赏着某人的美色, “阿匪,你和司莫怀都谈什么了?” “也没什么,我只是把李星阑代表西境仙门写的一封信给了他。” “李星阑还写了信?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信是我拜托他写的,毕竟顶着西境仙门的名头,说出来的话更有说服力。不过他信中的内容我还真是不清楚,因为我没看过那封信。” “啊?”阿蔓一下子激动地坐了起来,“你这么信任他?不怕他胡说乱说吗?” “不是信任,而是无所谓,不管李星阑信中说了什么,司莫怀心里都会认定我与雍州城发生的事脱不了干系。” “那倒也是,不过李星阑讨厌归讨厌,倒也不是会乱来的人,我猜他信中一定会信誓旦旦地说司慧然是此次寄生妖事件的始作俑者。” “阿蔓何故如此肯定?” “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中人,一个寄生妖都解决不好,害了将军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为了西境仙门的声誉,他一定会拖司慧然下水,好让司莫怀知道此事都是他自己家人咎由自取。” “阿蔓所说甚是有理。” 风宸匪的赞同让阿蔓有些小得意,她又惬意地躺了回去, “阿匪,我突然在想,你说司慧然想着利用蓁蓁,是不是不只想要长生这么简单?” “何以见得?” “她并不知道蓁蓁已经用了两瓣原身,要是只想长生的话她没必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法,她完全可以威胁利诱或是动之以情,蓁蓁心思单纯,斗不过她的。” “你的意思是谶花炼化之后还有别的用途?” “如果是龙焰,还有李星阑的相助的话,谶花还有一个最可怕的作用,那就是诅咒,也就是传说中的不幸而言中,小到害人,大到可以颠覆王朝。” “如此说的话,确实可疑,不过好在司慧然已死,她究竟想干什么,也不用追究了。”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稍稍安了心,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风宸匪眼中闪过的一丝狠戾。 逸王府门口,初一驾车停下的时候,就看到从府里飞奔出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完了完了,主子的麻烦来了。 “宸匪?” 一声饱含着思念,夹杂着愉悦兴奋的呼唤,让马车里的阿蔓又一下子坐了起来,她似乎猜到了马车外等待的人是谁,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奸情一词终有这一日她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果七七在定会鄙视她,一个妖族之王何时变得如此扭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这个人比他先认识阿匪吧,又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为他做了那么多事,这些都是她威胁初一才得来的情报。 风宸匪不喜欢看到阿蔓这个样子,若不是他的手紧紧拉着她,他毫不怀疑这个丫头会用法术让自己消失。 阿蔓被风宸匪牵着手走出马车的时候,她无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女子由高兴到震惊到失落的表情转换,她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好一会,目光才移开,脸上竟然还能露出笑容。 “思婉,你怎么在这里?” 就是这句话让林思婉这费力维持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好像他每次见到她都只是这句话。 这么一个美丽娇弱的姑娘让风宸匪一句轻飘飘的话打击地眼眶微红,贝齿和红唇也咬在了一起,真是我见犹怜,风宸匪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竟然无动于衷,相反阿蔓倒是心疼的受不住了,一只咸猪手就要触到人家姑娘脸颊的时候,风宸匪及时拦住了她。 初一在一旁看着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他知道主子的笑话不是他能看的,所以他及时地闪人了,反正他本就是个暗卫。 “宸匪,我只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风宸匪似也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了,声音也随之温柔了下来, “我没事,先进府吧,有什么回去再说。” 阿蔓挣脱了风宸匪大手的禁锢,然后努努嘴,不停地使眼色让风宸匪先进去,他拗不过她,还是独自走在了前面。 阿蔓这时蹭到林思婉身旁,“你好,林姑娘,我叫阿蔓。” “你好。” 林思婉承认自己对眼前这个姑娘没有好感,风宸匪身边从未有过女人,即使他对她也是冷心冷情,但是她起码还有未婚妻的这个身份,如今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似乎让风宸匪很是在意,她当然只能逼着自己友好一点。 “我是阿匪的朋友,在青州城没有落脚之地,故在王府中叨扰几日。” 阿蔓觉得自己用了毕生所学对这句话措辞了, “宸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当然也是王府的朋友,我们也进去吧,要不然宸匪该等急了。” 阿蔓走在林思婉的后面,偷偷松了一口气,她不想伤害这个人,因为她是风宸匪在乎的人,想保护的人,而且将来还会是他的妻子,想到这里,阿蔓的心里又不舒服了,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八十六章 思婉其人(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在花厅里如坐针毡,这个不是很大的地方就三个人,对面的一男一女,一边聊着天,一边时不时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她,只要她屁股一离开座位,男人犀利的目光马上就扫射到她身上,她无奈只好坐下,只要她的屁股又坐下,女人哀怨嫌弃的目光就会飘到她的身上,如此反复了几次,她干脆就原地装傻了,喝茶吧,今日的茶不错,连隐身在不远处的初一都替他的女主子叫屈了。 “宸匪,我听说雍州城闹了很厉害的妖患,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 “那司慧然是真的遇害了吗?” “是,她死了,不过司府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司莫怀想必也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来,司慧然的死讯暂时不要对外人说。”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林思婉在宫里刚刚得知这个七夕给她的消息时,她本来是很高兴的,奈何此刻她才发现司慧然本就不足无惧,即使她有命可以同自己一起嫁给风宸匪,风宸匪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如今她最应该防的反倒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 “思婉,宫里如何了?” 林思婉游走的思绪让风宸匪的轻声呼唤拽了回来, “太后这几日睡的比醒着的时候多了,皇上找了很多太医,他们都无可奈何,我想她撑不过一月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回来了。” 若不是太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林思婉今日也不能顺利出宫了,她以为风宸匪得知这个消息他会高兴,可是他的眉头反而拧得更紧了。 “这么快就死,太便宜她了。” 风宸匪的话让林思婉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的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 “宸匪,我也是心急了,因为皇上下旨让我们三月内完婚,我怕到时候我离开了,没有人再继续给太后下药,她会慢慢好起来,这样岂不是不能替义母报仇?所以我私自给她加大了药量,我没有想到如此做会让你。。。” “思婉,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风宸匪帮林思婉擦掉了那因一时情急而涌出的泪水,手上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都轻柔的不像话,她这才破涕为笑,眼神不自觉得也看向对面的某人,没成想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根本就在自娱自乐,与桌子上的花生豆玩的欢着呢,根本没有注意这边看似你侬我侬的一对男女。 “我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像这两年般脆弱狼狈过,你给我的药虽不能马上要她的命,但却是让她日日夜不能寐,她似乎有什么梦魇般,还有太医说她的五脏内服也都渐渐衰竭了,她已经很惨了。” 风宸匪当然知道林思婉进宫这么多年,太后待她一向亲厚,当初要不是他把母妃死的真相告知于她,怕是林思婉也不会有这么大决心,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思婉,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林思婉扑进风宸匪的怀抱,在他的胸前,脑袋顺势左右蹭蹭,当是摇了摇头, “为了宸匪,为了义母,这些都值得。” 温香软玉在怀,风宸匪却没有什么心情心猿意马,他知道思婉为了他赌上了自己的一生和性命,他欠她的很多,本来他应该会娶这个女人,照顾她一辈子,可是如今有了阿蔓这个意外,他还是可以照顾思婉一辈子,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娶她了。 “阿蔓。” 风宸匪这突如其来的呼唤让阿蔓激灵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先出去,我和思婉有话要说。” 天知道阿蔓早就装不下去了,她现在终于理解了初一跟她抱怨的什么听到也要装听不到的苦,风宸匪的话让她如获大赦,她这火烧屁股般飞奔的身影让风宸匪无奈地俯额低声笑开,他不知道的事这一幕落在林思婉眼中,却着实的刺眼。 “思婉,我们的婚事。。。” “婚事。。。我们的婚事不急,如果太后真的去了,我应该为她守孝才是。” 林思婉苦笑着打断了风宸匪的话,他知道她猜到了,他当着她的面尽情流露出对阿蔓的宠溺,就是想让本就冰雪聪明的她猜到一二。 “你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林思婉倔强地抬起头,眼神丝毫未有闪躲,而轻咬的嘴唇,微晃的身子又表明她此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硬撑,她在等着风宸匪的一句话。 “没什么了,你回宫之后,要保护好自己,我一定会尽快接你出来。” “好。” 风宸匪这不痛不痒的关心之语,却让林思婉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花厅只剩风宸匪一人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累,原来处理这种事比算计人心还要难,想着快刀斩乱麻的他,在见到林思婉摇摇欲坠的眼泪时,他承认自己心软了,对方毕竟是他视作亲人的人,或许他应该另寻个合适的机会。 “你觉得我刚才的犹豫是对是错?” 初一知道主子这不是在自言自语,他脸上这迷茫的表情表明他确实是在询问第四个人的意见。 “主子,男女之间的事你还是问问寒衣或是七夕的好。” 初一只是随口无心的一句话,哪知风宸匪真的回他说:“好,你去通知寒衣。” 初一一不下心从屋顶横梁摔了下来,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竟然破天荒地博了他家主子一笑, “我只是想让你通知寒衣让他派人盯着司莫怀,另外再去查查咱们不在青州城的这段时间,他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初一这才放下心来,“是。”领完命,初一临走之前还是踌躇了下, “主子,其实我觉得吧,你刚才好像被林姑娘算计了,她赌的就是你的不忍心。” 初一走后,风宸匪有好一会似乎都在发愣,随即低声闷笑,直到后来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他确实是忘了林思婉从小就是一个有心计的姑娘,要不然她也不会被父王送进宫监视太后了,在那样一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老妖婆面前,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她能获得青睐甚至信任,可见无论哪方面她都更胜老妖婆一筹才是,或许这么多年他都小看了她了。 林思婉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她得使劲儿掐着自己的大腿才能控制住自己,她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她究竟有什么好,可以让风宸匪为了她不惜想着违抗圣旨?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得想个法子,即使风宸匪真的不想娶她,她也得让他不娶不行。 第八十七章 风起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第二天,司莫怀去宫里向皇上求了圣旨,要回雍州处理家事,整个青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他们敬重的大将军遭此劫难,纷纷自发列队去城门口给司莫怀送行。 这些都不关阿蔓的事,她也没兴趣去看这种热闹,只不过王府今日来的客人差点让她的下巴掉下来,无衣这个白胡子老头是怎么回事,大咧咧地走在王府如入无人之境,甚至这里的下人们见到他,还会毕恭毕敬地行礼。 “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看起来像是王府的常客?” 无衣才不会被阿蔓这个纸老虎吓到, “就只许你在王府吃香的喝辣的享清福,就不能让我也沾个光?” “沾光?我看您老这架势,比阿匪在王府里气势都足,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无衣不紧不慢的把他不久前在王府小住的前因后果解释了给阿蔓听, “原来如此,那事情既然都解决了,你又来干嘛?”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我回不迷谷就听说你跑到北狄去了,子充回去又跟我说了蓁蓁的事,我能放心你吗?” 无衣说起这个真是被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阿蔓一听这个,嚣张的气焰马上蔫儿了下去,立马换上了一副讨好的嘴脸, “不用担心我,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至于蓁蓁,她所做的都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她既然没有遗憾,我也不会钻牛角尖的。” “那就好,等一下。。。” 无衣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他甚至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他对着阿蔓左看右看,觉得好像哪里不对,阿蔓突然之间反应过来,她今日的发型是府里的丫鬟梳的,说是最近青州城里最流行的飞仙髻,她拨开额间的刘海儿, “无衣,你看我开花了。” 无衣这才注意到原来是她额间那个彼岸花的印记,让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蝶初的封印快要撑不住了? 阿蔓看到本就一脸褶子的无衣老头儿,因为这皱眉的缘故,整个脸都快缩成一团了,她嫌弃地撇撇嘴, “阿蔓,风宸匪呢?他怎么不在府里?” “他进宫去了。” “好,那我先回房间躺会儿,等他回来,你再叫我啊。” 无衣说完,就自顾自地径直朝着西厢那间最大的客房走去, “臭老头儿,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皇宫内,今日早朝,有一半以上的官员上奏的都是关于雍州城内妖患的事情,有的说要联合西境仙门的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除妖行动,还有的说司将军为了南山戎马一生,竟然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提议要为司家修一座功德碑。 风熙柏坐在那最高处听着底下这些人争论不休,他就像一个看戏的人,时间久了,他就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眼看着下边的那些大臣们争得差不多了,累了消停了的时候,他才开始主持一下大局, “众位爱卿,最近太后身体欠安,朕实在是分身乏术,什么妖族,什么功德碑,不如容后再议?” 风熙柏的话让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觉得今日皇上的这番话就如儿戏一般,往日的他绝不会将朝堂之要事押后, “皇上,臣以为这除妖之事迫在眉睫。” “皇上,臣也以为功德碑一事要早日定夺。” 两个老臣站出来,不卑不亢地陈述,得到了一些臣子们的附议。 风熙柏看着底下接连跪下的十几人,他嘴角轻扬,他也站起身子,用手捋了捋衣摆上坐久了出现的褶皱,接着一步步走下台阶,地上跪着的人未敢抬头,只是看到地上那一抹明黄时,他们才意识到皇上竟然来到了他们身边, “李爱卿。” 刚才上奏除妖的一位老臣被皇上点名,他从心底觉得有些寒凉,今日的皇上似乎有些不对, “史书中记载的三百年前人族与妖族的那场大战,你觉得是真是假?” “臣。。。臣不知。” “不知?你如此主战,朕以为你定是觉得那些尽是些夸大之词,妖族何惧之有?”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臣觉得若是有西境仙门的相助。。。” “仙门?你可曾见过他们出手?三百年前他们袖手旁观,如今你有何把握他们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还是你觉得你可以带领我南山将士与妖族对抗?” “皇上,臣。。。臣一介文人。。。” 风熙柏不再理会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李大人, “三百年间,妖患一直存在,就算是先皇在位期间,南山各地因妖患死的百姓也是不下百人,你们何曾想过为那些死去的人去根除妖患,如今司将军家出事了,你们一个个跳出来,朕不知你们真是为了我南山百姓,还是只是想讨好大将军?” “臣不敢。” “臣惶恐。” 风熙柏看着这些个贪生怕死的墙头草,拂袖而去,上台阶之前,他似乎又想起一事, “对了,还有王爱卿提议的功德碑一事。” “臣。。。只是觉得司将军劳苦功高,应当论功行赏。” 王大人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后退,否则皇上更会以为他是反复的小人,他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己见了。 “论功行赏?王爱卿此话甚是有理,司将军这些年确实为我南山出生入死,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皇上圣明。” 王大人用衣袖抹了抹额间渗出的汗, “只不过这功德碑,只为他司家而立,是否会寒了那些亲身上阵厮杀的将士的心呢?” “这。。。臣。。。” 王大人摸不准圣意,不敢再轻下结论,他觉得皇上今日似乎有意针对司莫怀,难道前些日子的传闻都是真的?太后的昏迷,司莫怀的离开都是皇上要拔除司家有意而为的? “皇上,臣以为功德碑应立,只不过上面应该记载所有为我南山国付出生命的将士姓名,让当世人甚至后世之人都铭记他们的功勋。” 陆庭的话让一旁的王大人茅塞顿开, “皇上,是臣考虑不周,还是陆大人思虑周全,功德碑应是属于所有南山将士的。” “臣附议。” “臣附议。”。。。 “好,那就依陆爱卿所言,明日起在皇陵外大修功德碑,让那些为我南山浴血的将士们生生世世受到后人瞻仰。” 风宸匪觉得今日的朝堂格外的热闹,他未曾发一言,只是旁观着这场好戏,恐怕李大人和王大人自己都不知道是被谁的奏议带上了一条不归路吧,今日之事彻底让那些还看不清形势的人大彻大悟了,从明天起,他们就会明目张胆的开始结党了,是皇上还是太后和司家?风熙柏准备了这么久,他要的就是今天这样的机会,只需要小小的一把火,就可以把那些支持司莫怀的人,还有一些墙头草,逼得现出原形。 第八十八章 云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早朝之后,风宸匪在宫门的城墙之上看到了风熙柏的身影,两人就如同约好了一般, “臣参见皇上。” “免礼吧。” 风熙柏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朕以为你会想方设法逼得司莫怀来退婚,没想到你选择了这么直接的法子?” “连皇上都以为雍州城的事情与臣有关?” “难道不是吗?” “司将军家一夜之间几乎被灭门,臣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朕知道所有人都在说是妖邪作祟,可是朕也记得宸匪可是刚从不迷谷回来不久。” 风宸匪丝毫不惧风熙柏咄咄逼人的眼神,他的坦荡让风熙柏一度以为自己的怀疑错了, “臣虽然不是个仁慈的人,但也绝对不是如此愚蠢之人,全天下人都知道逸王府与将军府不和,皇上的赐婚更是让所有人将目光盯在了我们两家身上,臣就算心有所想,也不会如此行事。” 风宸匪没想到风熙柏会怀疑到不迷谷的头上,是了,他从妖族平安回来这件事风熙柏一直都是介怀的,就算风熙柏觉得他与不迷谷的妖族达成了某种协议也是无可厚非的。 “朕后来也想了想,这件事确实不像你的作风。” 风熙柏知道如果风宸匪想做成一件事,绝对不会让人轻易怀疑到他的身上,至少不会如此明显。 “皇上,雍州城的妖患实际上是司府自食恶果。” 风宸匪以为此时最好的打消风熙柏疑虑的方法就是实话实说,当然适时的煽风点火,夸大其词是必要的。 “哦?何以这样说?” “那被妖族寄生之人就是司慧然,是她自己把全府上下都变成了她的傀儡。” “司慧然?朕记得皇后的这个妹妹一直胆小怕事,怎么突然会被妖族寄生?” “或许就是她长期在司府后宅受人欺凌,性格才会变得扭曲,皇上可知,司莫怀为何会向皇上提议要与我王府联姻?” “难不成还是司慧然主动要下嫁于你?” “是,皇上所料不错,不过当然不是因为她对臣芳心暗许,除了逸王府在荆州的军权,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目的。” “什么目的?” “皇上可听说过谶花?” “一语成谶,花灭人生。” 风熙柏只在志怪奇书中读到过此花的记载,不知是真是假。 “世人以为谶花的一语成谶是可以趋吉避凶,其实反之亦然。得到谶花之人,可以用它来完成诅咒,恰巧,司慧然拥有这世间最后一朵谶花。” “诅咒?”风熙柏瞬间明白了风宸匪的意思,“司慧然,不,司莫怀到底想做什么?” 风宸匪知道他的话必定会让风熙柏联想到司莫怀的身上,毕竟一个女人她的野心再大又能如何? “皇上,谶花乃是当世奇花,它有多大的力量没有人可以知道,此番要不是有西境仙门的仙长出手相助,恐怕。。。” 风熙柏陷入了沉思,风宸匪的话也就讲到这里,点到为止,剩下的就让他自己去深想,至于会深到哪里,就看他忌讳司莫怀此人到哪里。 这城墙之上的风似乎越来越大,天上的白云也被吹得逐渐东移,不远处的小太监拿着披风过来搭到了风熙柏的身上,风宸匪双手交握在一起,他似乎再也不畏寒了,只是他还是习惯性的摩搓它们。 “来人,给世子也取一件披风来。” 风熙柏当然也注意到了风宸匪这个习惯的动作,他以为风宸匪跟以前一样身子孱弱。 “多谢皇上。” “宸匪,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司莫怀?” 风宸匪心里冷笑一声,风熙柏终于还是踏出了这一步,或许今天以前他只想着削掉司莫怀的军权就好,如今怕是不会留他性命了,朝堂上那一半主张为他修功德碑的臣子们还有风宸匪这番故弄玄虚的话直接把他送上了断头台。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司莫怀若是真有利用谶花加害皇上,颠覆我南山的想法,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风宸匪的话让风熙柏的眉头紧锁,似乎他在努力挣扎着,不过风宸匪知道他只不过是说出了风熙柏想让他说的话而已。 “司莫怀毕竟是朕的舅父,母后的亲哥哥,如此做会不会让天下人觉得朕残忍无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有真凭实据,天下悠悠众口也不会放过司莫怀的,皇上为了我南山国,大义灭亲,百姓心中自有公论。皇上仁爱孝顺,不忍太后心里难受,此事不如由臣出面。” 风熙柏看着眼前俯首作揖的人,他知道风宸匪会这么说,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好,此事就交于你去查,朕等着你的真相。” 风宸匪知道此事无关真相,只有: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风熙柏一步步把他逼到这里,无非是因为只有他出面,此事无论有什么样的结果,天下人也会把矛头指向逸王府,两家的恩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总该有个结果。 “宸匪,朕知道你的不易,只是有时候连朕也无可奈何,就像这场赐婚,朕知道你不愿,可是朕最后还是抵不过母后和司莫怀,如今母后病重,司莫怀。。。总之以后,朕不会再逼你了,毕竟你是朕的弟弟。” 这些看似情真意切的话,却让风宸匪的心彻底凉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风熙柏口中所有的无奈其实都是他乐见其成,这场联姻,无论成与不成,无论是逸王府抗旨拒婚,亦或是司府被风宸匪设计得主动退婚,风熙柏都会从中得利,风宸匪不知道司莫怀为了让风熙柏答应赐婚允诺了什么,他只知道风熙柏想从他这里交换的条件一定是荆州的军权。 “皇上严重了,君命岂敢不从。” “宸匪,朕有件事一直很好奇。” “皇上但说无妨。” “你究竟是如何从妖族回来的?” 风宸匪就知道不可能轻易打消风熙柏的疑虑,他已认定自己和妖族之人有关系,这点是风宸匪大意了,他以为风熙柏与其他人族一样,不愿过多过问妖族的事情,可是雍州城的这件事或许影响太大了,让人族对妖族又重新警惕了起来。 臣子一时的沉默,并没有让风熙柏这个皇上恼怒,他反而笑了起来,“是朕食言了,刚还跟你承诺说以后不会再逼你了,转眼就让你犯难了。朕并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既然你还没准备好,那朕愿意等,等你亲口告诉我。” 风熙柏或许更喜欢风宸匪此时的沉默不语,因为若是他不假思索的话说出来也定是谎言,风宸匪是个心思极重的人,要想听他嘴里的真话,风熙柏自己也要想想用什么去交换才好。 第八十九章 彼岸花(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回到王府,风宸匪远远就听到了阿蔓的笑声,原来她学着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同府里的丫鬟小厮们讲起了故事话本,要说这五百多年也不是白活的,她的所见所闻确实不是才十几岁的人族少年可以比的,故事精不精彩风宸匪不知道,不过手舞足蹈,声情并茂的某人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地上盘膝而坐的那些忙里偷闲的下人们一个个地纷纷四散逃窜,阿蔓正讲到要紧的时候,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客人们”却都跑了,款款走来的罪魁祸首收到阿蔓哀怨的眼神,他却悄悄扬起了嘴角,从未想过诺大的王府,只是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就如此温暖热闹。 “阿蔓,这是打算去做说书先生了?”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眼神一亮,“我可以吗?” 堂堂逸王世子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如此去抛头露面,“阿蔓若是喜欢的话,可每日在府上说与他们听。”风宸匪眼神随便一瞟,假山后面果然有几个丫鬟偷偷看着这里,惊觉被发现,才仓惶跑走。 “阿匪,他们似乎都很怕你。。。” “嗯,毕竟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在我一念之间。” 阿蔓觉得说出这句话的风宸匪是寂寞的,这逸王府与雍州城的将军府一样,人虽然很多,却都不是家人,只是人族大户常见的主人与仆人之间的关系。 “阿匪,你有没有觉得不迷谷比你这王府还要好?” “只要阿蔓在,哪里都好。” 风宸匪此刻眼中的温柔与深情让阿蔓轻易就陷落其中,但转眼之间就有疼痛迅速蔓延到全身,她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若是他以后娶妻了,她是否如以前说的一样有勇气留在他身边? “阿匪永远都在阿蔓心里。” 风宸匪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不是应该说: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吗?不过,阿蔓再一次重重地扑进他的怀里,让他一时忘了这些,若是不聚精会神一点儿,被某人扑倒在地,会被这些爱听阿蔓说书的下人们误以为这里要上演活春宫了吧。 “啧啧啧,老朽真是几百年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姑娘了。” 被无衣调侃,阿蔓没有丝毫羞怯扭捏,心里还吐槽他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光棍,这是赤裸裸的羡慕。 “大长老?” 风宸匪对无衣的到来倒不是很惊奇,阿蔓一个人出谷一段时间了,他怕是不放心。 “世子,我又来叨扰了。” “大长老说的哪里话,逸王府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阿蔓眼眉一挑,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说这些场面上的客套话,一个老头子招呼不打一声就住进了人家家里,还特地挑了最大最舒服的厢房,怎么会不招人烦?还有刚才还抱着她准备窃玉偷香的某个男人被一个老头子搅了好事,心里怕是骂了千百次了。 “阿蔓,刚才我叫人给我送了一品鲍鱼粥,不如你先过去尝尝?” 这明显的要支开她,阿蔓才不会上当,“我不去,我不吃。” “我府里的鲍鱼粥可是这青州城里最好的。”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内心挣扎了那么一下, “好,既然阿匪也说了,我就暂且先去品尝一下。”临走时,阿蔓又指着无衣的鼻子小声补了一句话:“不许说我坏话,否则拔你胡子。” 无衣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一缕白胡子,无奈的笑道:“这孩子跟她娘一样,总是拿我的胡子撒气。” 风宸匪不知道无衣想找他谈何事,不过阿蔓此时不在,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大长老,其实在下也有事想请教。” “哦?既然世子先开口了,但问无妨。” “我和阿蔓此次在雍州,见到了神鹿大人。” “九色鹿?”无衣没想到他们竟然会遇到,或许这都是天意,“那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风宸匪点点头,“神鹿大人提到了阿蔓的母亲。” “阿蔓的母亲蝶初与九色鹿都曾在昆仑神族的身边修炼,她是唯一一只双翅通体蓝色的蝴蝶,深得神族喜爱,可是她生性懒散,修炼了近千年都没有幻化成人形,直到神族陨落之后,她为了保护昆仑,才在后来的二百年里逼着自己成了神蝶大人。” “那她后来为何会离开昆仑?” “因为神族的消逝,世间的灵气散去的很快,昆仑也是如此,五百年过后,那里曾经聚集的生灵也都各自有了新的归宿,既然没有了要守护的东西,蝶初也想去世间走一走,看一看,毕竟她从未离开过昆仑。” 风宸匪突然想起了神鹿大人说的蝶初怕昆仑之外生存环境太差,故而摘了无衣这颗当时尚未成人形的野山参以备不时之需,他顿时觉得眼前的无衣就像一个行走的粮草库。 “蝶初那时候几乎走遍了这个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传说中的生死交界之地,在那里,她遇到了她生命里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劫数,陆离。” “陆离?难道他就是阿蔓的父亲?” “是,他的原身是一株白色的曼珠沙华,也被叫做彼岸花。” 或许这个已经过去千年的故事对他来说还是很沉重,无衣大长老还没开始讲,他就觉得有些累了。 彼岸花只生长在生死交界之地,故并没有人族见过此花的真面目,它分为红白两种,只不过白色的极为少见,传闻白色的彼岸花是被困在那里盘旋不得出口的亡灵滋养而生。 蝶初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着走着去到了那个地方,这生死交界之地可是神族唯一没有对世间开放之地,若不是已死之人,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见这个地方,不怕死的蝶初可还没活够,所以她狠狠心,薅了大概有五根的参须放在嘴里含着,才放开胆子在那里找寻出去的路。 一片盛开的彼岸花让蝶初惊得合不上嘴,这也难怪蝶初,她本就是蝴蝶,对花有一种莫名的情结,加上这红似烈火的艳丽让她着实移不开眼,迈不动腿,她曾听比她还要年长不知多少岁的九色鹿讲过这彼岸花,叶落千年,花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如今看来这光秃秃的根茎,确实是如此。 就在蝶初置身在这一片火红,被迷得有些睁不开眼时,她似乎在不远处看到了点点的白,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真的眼花了,她慢慢拨开这些花,走进了彼岸花海的深处,每次她觉得那一抹白就在眼前时,她一伸手,又好像差那么一点点,如此循环往复,她不知走了多远,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那抹白正正落在了她的脚下。 俯下身,低下头,伸出手,蝶初真的触摸到了它,就在那一瞬间,那片片花瓣飞散,慢慢地竟然凝结成了一个人形,就如初生的婴孩一般,蝶初如此形容,不是因为他的体型,而是因为他赤裸的身子。 纵使是见多识广的神蝶大人,她也从未见过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在她面前,她甚至不敢直视他,一手捂着眼睛,一手随便一挥,那人身上就多出了一件黑色长衫,蝶初这才敢睁大眼睛,细细打量这个刚修成人形的花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蝶初看着看着脸就不自觉地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身是如此漂亮的彼岸花,这个花妖也是俊俏得不像话,蝶初给他变得这身黑色长衫竟是意外的合身,与他这清冷脱俗的气质相得益彰。 “你是神族?” 花妖突然的问话让蝶初懵懵地摇摇头,他甚至俯身凑过来在她耳后闻了闻, “可是你身上有神族的气息。” 蝶初十分没用的被花妖牵着鼻子走,“哦,那是因为我来自昆仑。” “原来如此。” 花妖突然邪魅的一笑,他的唇吻上蝶初的时候,她真的是就地被抽走了灵魂,直到下唇被某人咬出血,这难忍的刺痛才让她清醒过来,意识到她被轻薄了。 “你。。。” 花妖笑着把唇上的血用舌尖卷走,“果然香甜。” 蝶初的怒气还在进一步上升的时候,眼前的男人脸上突然浮现出了痛苦之色,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昏迷之前,蝶初好像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个字, “我。。。还会。。。回来的。” 第九十章 彼岸花(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时间在这生死交界之地似乎是停止的,这里的天上挂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总之它好像定在了那一个地方,蝶初觉得自己盯着天上那个圆圆的东西已经很久了,身边还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陪着他,要不是因为花妖尚有鼻息,蝶初估计就会挖个坑把他埋了。 蝶初自己在这个地方又来来回回试了几次,奈何本就不辨方向的她没有时辰和太阳的帮助,她寸步难行,如今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守着这个活死人,好歹他是个本地妖,如果他能醒来,说不定会有出去的办法。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了,四周花香弥漫,又安静的出奇,蝶初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那个花妖双膝跪地,前半身趴在她面前,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她,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了人族大户里看家护院的巨型犬类。 “你是谁?” 看到蝶初醒来,花妖似乎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跟他长得一样的人,不过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得蝶初第一时间就回忆起了自己被轻薄的事实,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就出手了,却被花妖躲过了,她却因双腿长时间蜷缩的麻木,整个身子近乎于直挺挺地重重摔了下去,身手敏捷的某花妖却并未伸出援手。 “为什么要打我?” 花妖走过来蹲在了蝶初的前面,低头看着她,相当严肃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故意装傻?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忘了?” 花妖似乎真的有在思考蝶初的问题,所以蝶初只好自己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我醒来就看到你在身边,我只是很好奇,才盯着你看的,因为这里只有你和我长得一样。” “哪里一样?” 蝶初随口一句话,花妖可当真了,他指了指蝶初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脖子,然后是胸。。。随即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里还真不一样,你的好像更鼓一点。” 蝶初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因为她发现花妖明显就是心智受损,这刚能化成人形就莫名其妙昏迷这么长时间,怕是傻了。 “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陆离。” “哦,那陆离知不知道应该如何从这里出去呢?” “不对,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你问我名字,我告诉你了,然后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蝶初,我叫蝶初,可以了吧,现在能告诉我如何出去了吧。” “蝶初,真好听。”陆离的笑容单纯而又美好,虽然还是勾得人心痒难耐,但跟之前的邪魅一点也沾不上边,蝶初突然想到难道起初是她见色起意,强了人家不成?这个想法一旦萌芽,就一发不可收拾。 “蝶初,你想离开这里吗?” 陆离的话让蝶初暂时恢复了理智,她点点头,眼睛却一直黏在眼前的男人脸上,他真的是很好看,如瀑般的黑发有些凌乱的在身后,眼中也好像有星辰大海般深邃,微张的红唇,嘴角轻轻扬起,最要命的就是那勃间的凸起,上下滚动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去。。。这实在不能怪蝶初,蝴蝶最喜欢的就是采花了。早知如此,不如刚才趁他昏迷的时候采了他了,蝶初内心的这个阴暗想法,揣在她怀中的无衣可是深深的感受到了。 “想离开的话得等到晚上。” “晚上好,晚上就可以上床了。”蝶初被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吓了一跳,她需要克制自己,“这里有晚上吗?” “当然有啊,太阳落山就是晚上了。” 陆离一本正经的解释,让蝶初觉得她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晚上似的。 说也奇怪,蝶初一个人的时候,天上的那个太阳动也不动,如今却是被人赶着似的,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去了。 “看,晚上到了。” “呵呵,是啊。” 蝶初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过她也懒得追究,只要能离开就好。 “然后等到星河出现,就可以离开了。” “星河是什么?” “就是星星组成的河啊。” 蝶初觉得自己又问了一个傻问题,陆离说的所有话一定都是字面意思,不用深想。 两个人坐在花海中,抬头看着天空,蝶初以为这星河与刚才的日落一样,眨眼之间就会出现,谁曾想她的脖子都仰的僵住了,黑漆漆的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出现。 “陆离,这星河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啊?” “我不知道。” “那总不会今晚没有,明晚才会有吧?” 陆离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是蝶初的问题有些为难他了, “算了,你也不用想了,我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咱们妖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蝶初说着就平躺了下来,身边的花香味儿让她很舒服。 “蝶初,这里没有明晚了。” “嗯?什么意思?不会是咱们两个活不过今夜了吧?” “我的意思是这里从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开始就要一直是晚上了,会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 蝶初刚刚平稳下来的心绪让这一句话又搅和了,不过接下来在陆离耐心而又漫长的解释之后,她逐渐明白了这生死交界之地的时间奥秘:这里的白天和晚上与它处不同,可不是一觉醒来,一睁眼一闭眼的事儿,而是各自持续的时间都会久的离谱。按陆离的话讲,蝶初误入这里,也是因为赶上了这里的时间即将交替。 “看来还真让我说对了,我可能真的活不过今夜了。” “蝶初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陆离一脸的严肃认真,蝶初突然对他也起了怀疑,或许他并不是刚刚幻化成人形,只不过在这个地方,本就不需要穿衣服罢了,他也没有见过其他人,所以连男女有别都不知道,她现在越来越肯定俩人最初的那一吻,一定是她主动了,是她色迷心窍,要不怎么连他当时好像说了什么话也想不起来了。 “陆离,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记得了。” 蝶初知道这里的时间比外面还要难熬,陆离一定很寂寞吧, “这里经常会有灵体进来,虽然看不见,不过我可以感受到他们,有时候他们也会陪我说说话,不过他们时间有限,算起来,蝶初是跟我说话最多的了。” “那你没有想过要出去吗?” “出去做什么呢?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只熟悉这里。” “听你这么说,我也有些想念昆仑了。” “昆仑是什么?” “那里啊,是我的家,跟这里一样美,有花,有草,有河流,有高山,还有很多朋友。” “朋友是什么?” “就是你和我啊。” 蝶初的解释让陆离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突然不想让蝶初走了,要是她能留下来陪着他就好了。 “陆离,等星河出现,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 陆离没想到蝶初也会想和他在一起,他很开心,原来有朋友是这种感觉,就算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心里就会很愉悦。 蝶初真是受不住陆离冲着她笑,这招蜂引蝶的样子,不采一采,对不起这漫长的黑夜,不过念在陆离未经人事,蝶初只是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一下,她还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有残留的花香。 陆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吻,这倒是让蝶初吃了一惊,不过她转瞬就明白了,这个男人很危险,不知者才无畏,好在只亲了他的脸,要不这个男人有样学样,还得了? 第九十一章 彼岸花(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蝶初留在了生死交界之地,或许她现在还活着。” 无衣的眼中有伤感,有遗憾,陆离的不幸,蝶初的悲剧,阿蔓出生就被封印,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阻止不了。 风宸匪觉得无衣好像有难言之隐,或许阿蔓的身世并不是花妖和神蝶就此在一起那么简单,毕竟故事讲到这里,还未牵扯到西境仙门。 “蝶初总是说我太懒,太笨,有了神识之后,竟然又拖了千年,才可以变幻成人,她总是笑着说正因为如此,我才只能修成一个白胡子老头的人形。” 说起这些,无衣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阿蔓和她的母亲很像。” “是啊,是很像。就因为如此,我才一直不放心,本以为凭着子都的姿色,可以永远把阿蔓留在不迷谷,奈何。。。” 一位长者脸上出现如此意味深长的笑,风宸匪的下一口呼吸立马呛着了自己, “我曾答应过蝶初,阿蔓以后的路由她自己选择,我不会多加干涉。” 风宸匪知道无衣话中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没有轻易许下任何诺言,无衣也没有逼风宸匪,毕竟嘴里说出的那些远远不如用行动去表示的,虽然他看不透风宸匪的心,但是他知道风宸匪的为人还是坦荡的,即使卑鄙也会表里如一,而且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他这个老头子的话谁又听得进去呢?一切都交给时间吧,总有那么情势所逼,情非得已的一天的,就像蝶初和陆离。 “世子可知生死交界之地在哪里?” 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无衣终于打算回到故事里了。 “只听说它在极南之地。” “当年蝶初就是越过了南蛮,一直走了好久好久,她并未刻意寻找,却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那个地方,陆离曾经说过或许是他在冥冥之中召唤了蝶初。” “什么意思?” “或许听完这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生死交界之地,漫长的黑夜,让蝶初觉得这里的时间再次停驻了,慢慢出现的点点星光让这遍地的彼岸花变得更加神秘娇艳,当然身边的这位也是更加的馋人。 明明白天的时候,某人毫无反抗之力的在蝶初身边躺了许久,她都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难不成她是喜欢刺激?越反抗她越兴奋?蝶初使劲儿摇摇自己的脑子,把那些旖旎香艳的画面赶出去。 说起来这里的晚上气温是会越来越凉的,可是陆离看着蝶初的脸却是泛起了燥热的红潮, “蝶初,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也绝对没有馋你的身子呢?” 就这么糊里糊涂说出心里的龌龊想法,蝶初自己也愣了,不过好在单纯如陆离,他并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内涵, “馋?蝶初是饿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陆离随手摘下了身边的几株彼岸花,放在手心,轻轻一吹,片片花瓣罗列交织,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类似花糕的形状,不得不承认,变个样子,看着确实有食欲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就是突然想这么做了,你尝尝?” 陆离还是笑的没心没肺,毫无防备,不过蝶初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似乎不那么痴傻了,纵使陆离与这个地方一样很奇怪,蝶初也懒得多想了,或许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多思无益,不过这彼岸花糕的味道确实是中看不中吃。 躺着,趴着,站着,蹲着,变化了各种姿势感受之后,蝶初还是觉得躺着打发时间容易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离的原身就是一朵不会动的花朵,他竟然能保持坐着的那一个姿势这许久,似乎他就这么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翻来覆去的折腾,好似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了。 “陆离,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这彼岸花下做个花肥。” 蝶初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无聊死的,没想到这个世间还有比昆仑更安静无趣的地方。她的这一句玩笑话让陆离心里不高兴了,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陆离严肃的样子让蝶初忍不住想逗逗他,在这里也没别人可以欺负了, “虽然我是妖族,但是我可没有辟谷修炼,纵使有花可以吃,可是没有水喝,你觉得我能撑多久?” 蝶初的话音刚落,陆离右手起食指落,他的左手腕就被划开了,鲜血汩汩流出, “给你喝。” “你疯啦?”蝶初被那一抹红晃了眼,不过她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先是撕下裙角帮他包扎伤口止血,又毫不犹豫地从怀里的山参身上薅下一根须子,喂到了他的嘴里, “你不是要喝?”陆离不解的看着蝶初, “拜托,我说的是喝水,不是喝血。” “可是我只有血,没有水,反正都能喝,一样的。” 是谁刚才说陆离不那么痴傻了?蝶初错了,他这明明是痴入膏肓,傻到登天了。 “以后不准再伤害自己了。” “我不疼。” “不疼也不行,你不疼,我还疼呢。” “你哪儿疼?” 陆离说着还左右看了看蝶初,似乎没什么不妥, “我心疼,心疼行了吧。”蝶初皱着眉看着被自己包的丑丑的一坨,嘴里还嘟囔着:“这么好看的身子,留下道疤痕就不好了。” 陆离突然凑过来的脑袋,让蝶初本能地向后一闪,可是她的手却没有松开,结果毫无意外的,一个向后倒了下去,一个被连带着也倒了下去。这个情况可不是蝶初想要的,她跟陆离这个小白兔,怎么也得是她在上才对啊,于是乎,蝶初想用尽力气扭转战局,奈何身上的人此时就如一座大山一样岿然不动,任她这个小石块在底下瞎费劲儿。 蝶初倒是不担心陆离对自己会有什么不轨,只不过这个姿势时间长了,有想法的会是她自己, “陆离,要不咱们先起来?” “我觉得蝶初身上软软的,还有一股不同于这里的香味儿。” 原来这个小子是拿自己当肉垫了,要不是看在他刚刚失血过多,蝶初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外面的女人是老虎。 “蝶初,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儿,我都给你当垫背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蝶初说着说着她也感受到了陆离的不对劲儿,好吧,看在他的身子还是能感受到她身为一个女人的魅力,她就原谅他这一回了。 “难受是吧?” 陆离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姐姐告诉你啊,只要你。。。” 起来,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蝶初的嘴就被某人有些粗鲁的堵住了,看来男人都一样,无师自通,这种事情不用人教,不过蝶初真没有这个意思的,虽然她也很享受主动送上门的让她采的花儿。 两个人的唇瓣厮磨纠缠了好一会儿,才被蝶初叫停了,不是她不专心,也不是她不想继续,而是她似乎看到了陆离口中的星河。 原来星河,不出意外的还真是字面意思,蝶初记得天上本来只有寥寥几颗星,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它们汇聚在一起,组成长长的,一眼望不到边的一条远在天上的河。 “只要顺着星河的方向走,就可以出去了。” “好,那你跟我走吗?” 陆离抬起两个人还紧紧扣在一起的十指,笑着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九十二章 彼岸花(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蝶初曾经以为她从昆仑带出的这颗野山参这辈子会终结在她的肚子里,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成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 “我怕我再不努力有个人形,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喽。” 无衣摸着自己仅剩不多的胡子,无奈的笑着, 陆离看到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脸上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跟着蝶初在人族生活了三个月了,他还是不善于和蝶初之外的人打交道。 就这样,三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一百年,二百年。。。无衣其实是想离开的,只不过蝶初总是诚恳得请求他留下,说是三个无依无靠的妖族要互相照顾,甚至还威胁他说:像他这样的千年老参,人族最是看重,若是抓到他,一定会拿他煲汤的,其实无衣心里明白蝶初只是不想他成为。。。别人的补品罢了,那对于她来说岂非太可惜了。 蝶初是昆仑的神蝶,无衣不可否认她很美,但是只要陆离站在她身边,就连男人的眼光都不会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刻,陆离一直都是一身黑衣长衫,腰间也只是简单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他固执的觉得蝶初最喜他穿黑色,所以从不肯穿别的颜色的衣衫。蝶初也不想让他太花枝招展了,就这低调的黑色,每次一上街,还是不论男女老少都得多看他几眼,有些胆大的姑娘甚至还会投怀送抱,陆离那嫌弃厌恶的眼神和表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奈何还是抵挡不住热情似火的少男少女们。 无衣觉得这些人都跟他最初一样是被错觉诱导了,蝶初身后的陆离笑容温暖宠溺,可他所有的温暖都只给了那一个人,就算是相处了两百年的无衣,他也算不上亲近,他的清冷疏离是骨子里的,或许跟他一个人生活了太久有关系。 无衣认为两个人成亲是水到渠成的事,蝶初馋人家陆离的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竟然能忍二百年之久,这份毅力他也是相当佩服的,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蝶初听她的一位朋友说过男女之间的事总要男生先开口最好,所以蝶初一直都在等着陆离说出口,一个不肯说,一个不会说,这本就你情我愿的事愣是脱了这许久。 两个人的婚礼很简单,要不是因为有无衣,或许蝶衣就直接拉着陆离入洞房了,在无衣这个唯一的见证人的主持下,两人拜了天地,总算是基本礼成。蝶初怕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拜完堂,就自己掀了红盖头,而后拉着新郎和唯一的宾客一起喝酒的新娘子了,无衣看得出来她是满心欢喜的,微醺的她甚至当着无衣这个外人的面就开始调戏新郎, “啧啧啧,这是谁家的新郎官儿,怎生得如此好看?” 陆离也是一身大红的喜服,头上还十分正式的束了冠,着实如玉无双。 “蝶初,你醉了。” “我没醉,我是开心,我这巴巴地瞅了二百年,今晚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你采了。” 蝶初动完嘴,就开始动手动脚,小手胡乱的就开始撕扯陆离的衣服, “以后你出门还是只能穿黑色的衣服,这么好看的颜色只能穿给我一个人看。” 陆离不说话也不反抗,只是笑着任由蝶初摆弄,无衣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自己溜出去了,从此女人是老虎这句话在他心中更是根深蒂固。 当年的无衣觉得他们三人会一直这样下去,至少这夫妻二人会如此幸福下去,毕竟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连他这个外人都能明白感受到,直到有一天蝶初发现了陆离的一个秘密,一个连他自己都或许不知晓的秘密。 回忆到这里,无衣似乎是累了,他用手揉了揉眉心,风宸匪不知道阿蔓父母的故事的过程,但是他却知道它的结果,纵使已经过了千年,无衣这个曾经身处其中的人每每想起这些怕是心里都不好过。 “大长老,你若是累了,不如改日?” “无碍,无碍,有些事放在心里太久了,反而越来越沉重了。” “这些事阿蔓是否都知晓?” “我从未跟她说起过这些,这也是蝶初临终时交代我的,要不是三百年前的事,怕是阿蔓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魔族。” 无衣长老的话让风宸匪身子一震,他似乎明白了无衣今日跟他主动谈及这段往事的缘由, “这件事本与身为人族的你无关,我也无意牵扯你进来,只不过阿蔓这傻丫头的心都在你身上,我想请你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风宸匪本以为是无衣怕自己不能接受阿蔓有魔族血脉的事,没成想他是来直接拆散他们的。 “阿蔓于我而言,只是阿蔓,是我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世子误会了,我并没有觉得你会因阿蔓的魔族血脉而疏远她,只不过阿蔓继承了他父亲的血脉,当年蝶初为了压制阿蔓体内的魔族之血,用尽自己的生命给她下了封印,如今怕是你也注意到了,阿蔓额头的彼岸花印记,它的出现说明封印快要压制不住了。” “压制不住又如何?” 风宸匪知道这个结果可能是他最不愿意承受的,不过他必须要知道。 “三百年前人族大军被血洗的事情,相信世子也听过吧,它不仅是一个传说,它是真的,那只是阿蔓因为愤怒悲伤暂时冲破禁制的结果,若是封印全开,阿蔓会毁了自己的。” 无衣的意思风宸匪心里是明白的,被封印的魔族之血的力量不是阿蔓可以承受的,可是她一定不会任由自己去伤害身边的人,她最后能做的怕是只有伤害自己了。风宸匪从心底涌上一种无助,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陌生又让他害怕。 “长老可还有别的办法?”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风宸匪出口的这句话气息还是有些不稳, “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再回西境仙门了。” “西境仙门?可是据我所知,他们似乎是想抓阿蔓的?” “是也不是,他们想抓阿蔓不假,不过也只有在那里阿蔓的魔族之血可能才有办法遏制,你放心,仙门中人也不尽是像天枢姜孟章那样道貌岸然的小人。” “虽然阿蔓未曾提过,不过我猜她以前与西境的牵扯不小。” “世子所料不差,阿蔓一出生就被带到了西境仙门,以婴孩的形态整整被封印了五百年,不过这也是形势所逼,蝶初的力量有限,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怕是封印不会稳固。” 风宸匪很心疼阿蔓,就算是他自己也是从小就命运多舛,不过他也未曾抱怨过神族不公,因为他会自己去报复回来,可阿蔓呢?她所承受的该去像谁讨要?难不成恨自己的父母给她一个这样世间难容的身份? 无衣拍拍风宸匪的肩膀,“如果当年蝶初早一点发现陆离身负魔族之血的事,她不会让自己怀上他的骨肉,奈何神意弄人,等她知晓真相的时候,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第九十三章 彼岸花(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蝶初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她口中的猪排刚啃了一半,无衣身为一个大补的山参,医术还是相当不错的,说起来他学医也是因为蝶初动不动,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要吃他,掌握了必要的医学技能,就能保住自己为数不多的胡子了。 本以为是自己的身子丰腴了,没想到是怀了孩子,蝶初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欣喜,陆离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倒是没有一个当父亲的该有的兴奋,他反倒怕蝶初太辛苦,无衣知道在陆离的心目中,纵使是他的亲生骨肉,也比不上蝶初半分。 以后的六个月,蝶初的身子越来越重,她也越来越嗜睡,不过枕边人的异常她还是能发现的,陆离最近每晚深夜似乎都在偷偷地看着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不过蝶初并没有声张,在她弄清楚陆离身上发生了何事时,她不想打草惊蛇。 白日和深夜的陆离就像是完全的两个人,蝶初有意无意地试探过,可白日的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晚上的异常,无衣觉得这样的事情匪夷所思,他一度以为是蝶初想多了,在他看来,陆离还是那个宠她入骨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女人太敏感多疑了,蝶初竟然想起了她和陆离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个邪魅的陆离,她曾经以为是她的错觉,所以她选择了遗忘,如今想起来,或许他一直都在,在陆离的心里。蝶初的想法让无衣也皱了眉头,不过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两个人决定设局引他出来。 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丑时刚过,蝶初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蹑手蹑脚悄悄出了房门,果不其然,身边的男人也紧随其后,当他看到自己的妻子在屋后的大槐树下和无衣在一起看似卿卿我我的时候,陆离竟然笑出了声, “蝶初,你又想玩什么?” 陆离知道蝶初平时最喜欢恶作剧,如今这一出捉奸在床实在是有些拙劣。 “我腻了你了,所以我打算离开,和无衣一起。” 蝶初的话虽是假话,可是还是让无衣心里一阵恶寒,就她这个性子,天下间只有陆离一个人受得了。 “哦?你的意思是你看上无衣了?” “是又怎么样,无衣虽然不如你年轻,不如你好看,不如你身子结实,不过他。。。”蝶初说着说着自己就忍不住看了无衣一眼,她内心也一阵恶寒,“总之,我就是看上他了,不要你了,你又当如何?” 不要你了四个字终究还是戳得陆离心里疼了,纵使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蝶初故意的,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嫉妒,忍不住想杀人。 “你现在是打算带着我的骨肉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 陆离的这句话让蝶初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她突然明白为何每晚的陆离杀气弥漫,但却始终未出手,大概就是因为这腹中的胎儿了,可是白日的陆离明明对这个孩子从未上心,两个陆离,还真是矛盾啊。 “既然我决定跟着别人,这个孩子我当然不会让它活着。” 蝶初决绝的眼神和狠心的话让一旁的无衣都信以为真了, “你敢?” 陆离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了,他周身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让蝶初和无衣两个人瞬时都感受到了那股威压。 “你不是陆离,你究竟是谁?” 蝶初的话让陆离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似乎被这个女人耍了, “你早就发现了?” “那只能怪你对我的杀意太明显了。” “可是无论你再如何怀疑,如何不信,我只能告诉你,我就是陆离,跟你在一起的也一直是我。” 蝶初当然知道这个身体是陆离,可是神识呢?她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这个不是她爱的那个陆离。 “我认得你,在生死交界之地,我第一次见到的陆离是你。” “没想到你还记得?说起来我可以苏醒也是因为你的出现,当年神族只留下我的一魂一魄,我本以为自己会从此消散在这世间,没想到一株小小的彼岸花成了我的寄生之所,或许你到此刻都在骗自己说这个身体内有两个陆离,其实事实是只有我,一直都只有我。” “你是魔族?” 这个认知让蝶初和无衣两人都震惊不已, “这么说也不对,身为魔族的我已身死,如今的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妖族,你不是也见过,我初成人形的时候你也在,只不过当时我的意识比较混乱,直到最近我才慢慢找回自己。” 蝶初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块儿一样疼,本来她十分确信陆离是被恶人占据了身体,如今看来她爱的那个陆离只是一个幻觉,一个一时混乱的意识错觉? 身子有些微晃的蝶初差点站不住,无衣伸手扶住了她,“把你的脏手拿开。” 反正已经暴露,陆离也不用忍了,他的女人谁都不能碰,无衣才不会任自己卷入这两夫妻间的家常打闹中,以免伤及他这个无辜,所以陆离一吼,他立马松了手。反正他总算是看明白了,想清楚了,陆离就只有一个,只不过恢复以前魔族意识的他不承认自己还爱蝶初这个女人罢了,他想杀了这个女人,估计是想断了自己的情,蝶初用孩子试探他,是因为她以为他是为了腹中骨肉才不忍下手,其实他终究是不忍心的,不为了孩子,不为了别的,只因为他心底同样是爱着这个女人的。 陆离见到无衣松开的手,眼中的担忧再也藏不住,他一闪身就到了蝶初身边,让失去意识的她靠在了自己身上,无衣趁机开溜,这个时候的陆离可比以前的他危险太多了。 蝶初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陆离还在自己身边守着,只是他还是他吗? “你醒啦?没事吧?” “不用装了,这些日子还真是辛苦你了。” 蝶初疏离的态度让陆离一愣,转瞬之后他还是笑了,笑容还是那么迷人, “为什么非要如此呢?糊涂一点不是更好?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疼你爱你。” 陆离伸出手帮蝶初把几缕头发别到了耳后,动作还是那么温柔,可是蝶初却是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她也不管了,就这样嚎啕大哭起来,这番操作显然是出乎了陆离的意外,他虽然不完全是以前的陆离了,可是和蝶初的一切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调皮的,狠心的,诱人的,温柔的,就是没见过如此脆弱的她。 “你。。。你不要哭了。” 陆离手足无措,心里更是一团乱, “我就要哭,有本事你杀了我啊?”蝶初胡乱拽起陆离的衣袖抹了把自己乱飞的鼻涕眼泪,“对了,反正你早就想杀我了,来啊,你动手吧。” “不要胡闹了,谁想要杀你了,我只是。。。” 陆离承认自己动过杀心,他不想让自己心里有这么大的牵绊,他发现即使恢复了自己身为魔族的全部神识意识,他还是下不去手。 “你看,你现在还在凶我,你就是想杀我。” 蝶初哭得更大声了,陆离这回真是慌了心神了,“我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向你道歉,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陆离拽着蝶初的手一下下打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哭声终于渐渐小了下来,只是还在抽泣着,脸上鼻涕眼泪的痕迹交错,样子丑极了,可是她的这个样子却是愉悦了陆离,蝶初的手能感受到他的胸腔震动,她当然知道他在憋笑。 蝶初想用自己的法子惩罚这个男人,有六个月了吧,为了腹中的胎儿,她有六个月没让陆离碰过自己了,她发狠的咬住了陆离的下唇,血慢慢的渗进了两个人的口中,血腥味几度让蝶初作呕,不过陆离却不肯放她离开,这场唇舌之间的纠缠终是她落了下方。 本想着勾引一下但是不能让某人得逞的,哪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蝶初最后残存的意识让她嘤咛出声:“小心孩子。” “我的孩子怎会如此脆弱。” 陆离眼中带着炽热的欲望,不过他还是小心避开了蝶初的肚子,给了她无尽的温柔。 身旁男人因疲倦沉沉睡去的时候,蝶初睁开了双眼,她凑近陆离的脸,一点一点,摸到那两瓣薄唇时,她起身吻了上去,一滴泪也跟着滑落。 “对不起,陆离。” 第九十四章 彼岸花(六)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三个月之后,蝶初迎来了一位西境仙门的朋友,显然这让无衣都有些意外了, “陵光,好久不见。” 天玑姜陵光千年之前还是西境仙门的掌门,她小的时候曾跟随她的师父在昆仑修行过很长的一段日子,那时候她与蝶初可以说是一见如故,蝶初经常带着年仅十二岁的姜陵光去释放小孩子应该有的天性,她经常感叹说姜陵光被那些古板无趣的仙长们教的少年老成,这让她觉得姜陵光好可怜。 后来姜陵光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就继承掌门之位,她可以说是仙门建立以来最出色的弟子了,才可以年纪轻轻就继承师父的衣钵,甚至还青出于蓝,九色鹿还庆幸这孩子没有被蝶初教坏了,要不然西境仙门怕是少了这样一位修行奇才。 “好久不见。” 姜陵光看着蝶初即将临盆的肚子,虽然蝶初在信中已言明此次请她来的用意,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把握,若是失败,她怕自己连蝶初都保不住。 “陵光,就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师兄师姐们有的对魔族偏见颇深,固执己见,怕是会破坏你的计划,所以我此次下山并未对他们说实情。” 即使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蝶初还是被姜陵光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你还是老样子。” “神蝶大人也没有变。” 两人相视一笑,这默契像是又回到了昆仑的日子。 无衣知道蝶初的决定他改变不了,从今早支开陆离,到现在姜陵光的出现,他猜得出蝶初想干什么,只是她真的打算瞒着陆离吗?以前的陆离还好,现在的这个可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的? 蝶初平躺在床上,当她的身体被一层光晕笼罩的时候,她的肚子开始慢慢变得透明,无衣都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那个闭着眼,嘬着手的婴儿身影了,它大头已经朝下了,似乎已经随时准备从母亲身体里出来了。 “蝶初,你准备好了吗?” “嗯,可以开始了。” 姜陵光能看出蝶初的紧张,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床围,嘴唇紧闭,眉头紧锁,或许她并不想这么做,只是她虽是妖族,却也是跟随神族,生在昆仑的妖族,她并不想违背神族的意志。 “你们在干什么?” 随着一声怒吼,陆离赤红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无衣却看到姜陵光似乎是因为陆离的到来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不想让蝶初这么做的不仅他一个人,姜陵光也只是拗不过她罢了。 陆离的到来,让蝶初无奈地苦笑,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毫无信任了,她支开陆离是怕他阻止她的决定,而陆离中途返回,显然也是早就怀疑她,不放心她。 “这是我的决定,你无权干涉。” 蝶初的话像一把利剑刺进了陆离的心房,看着她眼中的决绝,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未看清过这个女人,就算是以前的陆离,他也不会理解如今的蝶初为何会如此狠心? “我无权?我是孩子的父亲,你这个做母亲的打算要亲手结束它的生命,难道要我袖手旁观不成?” 蝶初闻此言先是一愣,而后竟然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无衣和姜陵光两人面面相觑,听完这对夫妻的对话,想着解释一下这其中的误会,奈何却被蝶初一记“凶狠”的眼神制止。 “好,既然你都知道了,也看见了,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你阻止我,不仅仅因为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吧?” “你知道些什么?” 陆离的声音像寒冰般,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杀气腾腾,蝶初让自己尽量忽略这些,她撑着自己沉重的身子一步步走到那个曾深爱她的男人面前, “不要忘了我来自昆仑。” “是啊,你可是神蝶大人,神族的奴仆。” 陆离话中的讥讽让蝶初不禁握紧拳头,抡了过去,陆离并没有躲开,左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嘴角都有血丝溢出, 姜陵光几乎是同一时间下意识就准备飞身而去,却被无衣拦了下来,他摇摇头,眼神示意:静观其变。 “从生死交界之地开始,你是不是就打算利用我延续你魔族的血脉?” 陆离擦了擦嘴角,笑了一声,“你不会觉得如果一直是现在的我,还会在那个时候起就对你有什么兴趣吧?” “你?” 蝶初的拳头又忍不住抡了起来,只不过这次陆离可不想再挨一次了,他轻轻一闪身,就躲开了,不知道是太激动了,亦或是太气愤了,蝶初觉得肚子里的小东西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它这一不安生,可惨了蝶初,她瞬时觉得一阵阵的疼,身子站都站不稳了。 陆离当然第一时间就发觉了蝶初的不对劲儿,他伸手扶住她,看她苍白的脸色,额头不断渗出的细汗,还有下唇都被她自己咬出了血,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陆离一下子又不知所措了,只能求助于一旁一直看热闹的某人了, “无衣,你快来看看,蝶初这是怎么了?” “还用问吗?这是要生啦。” 无衣为了今天准备了许久了,所以他十分淡定地开始行动了起来,因为他们三个人都不知道这孩子生出来是不是个人样,所以他们并没有想着请人族的稳婆。 “姜掌门,一切都拜托你了。” 无衣烧好热水,把剪刀,毛巾等一应用具交到了姜陵光的手上, “可是我不会啊?” 姜陵光一时有些懵了,这次来本是帮着蝶初净化她孩子体内的魔族之血的,现在怎么变成要接生了? “不会也要上,难不成你打算让我一个外男亲自去帮蝶初接生吗?陆离会杀了我的。” 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打算无衣去做的,而且他已经做好完事就会被陆离剜掉眼睛的准备了,可是如今姜陵光来了,他正好可以置身事外了。 “等等,可是我该做些什么呢?” “不用担心,我就在门外,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即可。” “无衣,你快点,没看到蝶初很疼吗?” 陆离急躁的话让临出门的无衣撇了他一眼,心里想着:现在知道心疼自己媳妇儿了,这两个人也真是的,明明把对方看得比什么都重,却因为知道了这个无关紧要的真相,而变得剑拔弩张,口不对心,总说些伤害对方的话,妖族如何,魔族又如何?在这个神族陨灭,人族当道的世间,还有什么可争的,可忌讳的? “蝶初,乖,你忍着些,一会就不疼了,你要是难受,就喊出来。” 陆离看着一直拼命隐忍,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蝶初,他恨自己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为了不让蝶初再咬自己的嘴唇,他把手腕递了过去, “咬我吧,你刚才不是很生我的气,现在给你机会出出气。” 蝶初真的是下了狠劲咬下去一口,陆离只是皱了下眉头,他的手腕迅速红肿出血,留下一个咬痕之后,蝶初还是松了口, “你是故意的,我跟你说过,你这么好看的身子,不能留下疤痕,你走开。” 姜陵光这时也听从无衣的指示走了过来,按部就班得一步步进行,她没想过原来生个孩子是如此难的事情,她很庆幸自己走上了修行的道路, 陆离握着蝶初的手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当他看到蝶初似乎越来越难受,身上的衣服和脸颊的头发都被冷汗浸湿的时候,他有些后悔了,这个孩子他不该要,一切威胁到蝶初的人,就算是传承他魔族之血的亲骨肉,都该死。 蝶初似乎感觉到了陆离再一次奔涌而出的杀气,她用仅剩的力气握了握陆离的右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我找陵光来,不是要她杀死我们的孩子,我只是想让她净化它身上的魔族之血,它是你我的亲骨肉,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它的。” 虽然虚弱不堪,但是蝶初话中的语气依然是坚定的,陆离明白她这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只能无奈的哄着她:“好,你放心,不会有人伤害我们的孩子,我会用生命保护你和它的。” 虽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姜陵光的进展还算顺利,一切尽在掌握,蝶初似乎也在一次次的阵痛中找到了规律,直到一个声音出现,让他们几人瞬间都绷起了心弦, “掌门,你在里面吗?” 第九十五章 彼岸花(七)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天枢长老姜孟章,天璇长老姜监兵,天权长老姜执明,能让三位长老同时出现,只能说明现在这个情况着实棘手了。 姜陵光以为自己完美的瞒过了三位师兄,殊不知她这个人生平最不会做的事就是撒谎,她所谓的下山理由,实际上没有一个人相信,何况她这个掌门自继位之后从未离开过西境,这次竟然说要去拜访老友,还走的如此匆忙,甚至随身偷偷携带了神族当年赠予姜氏祖先的净池之水,那可是相当珍贵的,就算是只取一小瓶,就算是掌门,也是不被允许的。 “孩子出来之前,我不能离开,而且它一旦出了母体,身上魔族之血的气息,三位师兄一定会有所察觉。” “我去把他们引开,你留下。” “陆离。。。” 床上虚弱的蝶初出声唤住了陆离,她虽然没什么气力多说几个字了,不过陆离知道她想说什么,“你放心,我一会就回来,等我。”蝶初看着陆离背影,渐渐模糊,渐渐消失,身心的痛苦让她再也终于抑制不住的喊叫出声。 屋内的声音显然也惊动了门外的三位长老,可是无衣却挡在他们面前, “三位长老,远道而来,寒舍简陋,不如还是另寻他处吧。” 无衣觉得自己没有白跟在蝶初身边,会说话的本事深得她的真传。 天枢姜孟章是个急躁的人,他知道眼前这个老妖是在想办法拖延时间,他也不想跟他废话,就想着以武力强行通过,却被一旁的人拦了下来, “我们来只是想确认掌门是否无恙。” 天权姜执明是个温和的人,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的微笑, “姜掌门只是来找我家小姐叙叙旧,何况以她的修为,能有什么危险?三位长老多虑了。” “那就好,不过既然我们也不远千里的来了,也就在此候着吧,等掌门和你家小姐叙完旧,再一起回去。” 姜执明和无衣二人说话互相作揖来作揖去的,十分有礼。 从屋内突然出来的陆离引起了三位长老的注意,他当然也打量了这三位西境不请自来的客人,看来这姜陵光的确是西境仙门难得一见的修行奇才了,小小年纪就得以大成,所以她的肉身可以停留在她二十来岁的年纪而不再变老,他的这三位师兄明显是大器晚成,所以看上去都跟无衣差不多。 一直未说话的天璇长老姜监兵感受到陆离身上不寻常的强大妖气,这勾起了他的胜负之心,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三个字,“打一场?” “好,我正有此意,不如请两位长老做个见证,只论输赢,不论生死。” 陆离的话让无衣不禁拧紧了眉头,以他自己为饵,似乎是现在看来最简单的方法,他们没有时间了。 姜执明离开的时候,衣袖下的手捏了个诀,似乎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陆离飞身走了很远,三位长老一直跟着他,似乎对他特意的走远也没起什么疑心,直到来到了一个悬崖之上,这里有好大一片的空旷之地,看起来确实适宜比试。 姜监兵一生都醉心于修炼,纵观整个西境仙门,他的战斗力无疑是最强的,他善于用剑,甚至已经达到了用意念操控,人剑合一的地步。 身为妖族的陆离可以说是并无任何实战经验,但是在他的骨子里,他的记忆深处,与神族的千万年的斗争让他整个人充满了杀戮之气,单是这强大的气息威压就让姜孟章和姜执明深感不适了。 两人都可谓是越强则强,势均力敌,这场酣畅淋漓比试让两个人都用尽了全力,陆离因为心有杂念,最终还是落于下风,不敌一心投入比试的姜监兵。 “今日就到这里吧。” 姜监兵突然的收剑,让憋着一口气的陆离也是口吐鲜血, “还未分出胜负。” “你输了。” “可是我还活着,我说过,今日比试,不论生死。” 陆离的执拗让姜监兵眉头微皱,在他看来,陆离今日就像一心求死,可是明明他又心有牵挂。 “师弟。。。” 姜执明的传音入耳让姜监兵瞬间明白了陆离的用意, “你在拖延时间?” “既然你们知道了,我就更不能让你们离开了。” 陆离受了内伤,说话间都止不住的咳嗽声,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只是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脸上竟然还挂着笑,“记不清有多久了,原以为今生我再也不会有机会用到它了。” 随着陆离的一声巨吼,他面前的空间出现一条裂缝,他伸手进去,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形似满月,中间镂空的的一个银色弓箭, “月轮之箭?” 姜监兵惊呼出声, “没想到还有人认得它。” 陆离的双眼开始变得赤红,周身的气韵也被这血红色包围, “你是魔族九陆?” 姜执明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末代魔族最具盛名的战士,不过姜监兵从小就痴迷各种武器,既然他说陆离手中拿着的是月轮之箭,那召唤出它的必然是它的主人,九陆。 “不可能,所有魔族都已被神族驱逐毁灭,他不可能还活着,而且师兄,我们都看得出来,这个陆离却是妖族不假,他不可能是你口中的那个什么魔族九陆。” 姜孟章根本不相信这个世间还有魔族的存在, “九陆确实已死,如今活着的这个只是陆离,既然你们认得月轮之箭,应该知道它的厉害,我本无意再手染鲜血,奈何你们自己跑来送死,就怪不得我了。” 姜执明虽然很震惊为何九陆会有一具妖身,不过此刻再来纠结这些无甚意义,为今之计,是他们师兄弟三人哪怕舍去这一身修为,甚至是性命,都要想办法消灭这个魔族余孽。 月轮之箭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已不是魔族之身的陆离驾驭起来,还是相当吃力的,所以双方在片刻之后,都受了重伤,四个人都想的是哪怕鱼死网破,同归于尽都不能让对方活着离开这里。 “陆离。。。”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呐喊,陆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无衣扶着刚刚生产完的蝶初来找她了,看到浑身浴血的陆离,蝶初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一时的分心,陆离差点被三个人趁虚而入,他嘴角的血流的更凶了。 “三位师兄,别打了。” 姜陵光手里抱着孩子也紧随而至。 “掌门,此人乃是魔族余孽,必须除掉,快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姜孟章说出这句话后,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他的话似乎提醒了姜陵光,她把孩子交给蝶初,就飞身过去,以身为盾,在双方中间筑起了一道结界,四人本就都受了伤,这下所有的攻击在这道强大的结界屏障面前都变得绵软无力,败下阵来。 第九十六章 彼岸花(八)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姜陵光带着三位受伤的长老暂时离开了,陆离看着几人的身影再也寻不到的时候,他硬撑着的身子才一下子跪坐下来,蝶初扑过去扶住他,让他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靠在自己胸前, “陆离,你怎么样?” 颤抖的声音,冰凉的双手,刚刚生产完的蝶初身子还很虚弱,心里又担惊受怕。 “我没事,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等我的吗?看看你的脸,毫无血色,这么远的路,你是怎么过来的?早知道生孩子让你这么难受,就不该要它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用尽了陆离最后的一丝气力,他终于倒下了。 无衣在一旁抱着孩子看着两人,悲从中来,他看得出陆离已然油尽灯枯,撑不了许久了,最让他害怕的反而是蝶初这表面的冷静。 陆离太累了,他昏迷了许久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蝶初的笑颜,就像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仅只一眼,就像是过了万年。此时的蝶初靠坐在悬崖边的一棵大树下,而陆离就躺在她的大腿上,午后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温暖而又平静。 “我们的女儿,你要不要看一眼?” “不用了,臭丫头如此折腾你,我怕我会忍不住打她屁股,改日吧。” 陆离脸上的笑容又恢复成了蝶初熟悉的样子,只不过眼中曾有的星辰大海都变得黯淡无光了,他伸出双手在眼前摆了摆,蝶初一把握住它们,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好,等你恢复了,我们带着女儿回昆仑。” “呵呵,我将是第一个踏足神族居住之地的魔族了吧。” “你是我的夫君,那里也将会是你的家。” “家?真好,想当初我魔族一族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这个世间能有一个容身之所。” 陆离说着,嘴角又不断有鲜血溢出,蝶初拼命去擦,可是擦掉旧的又有新的流出,她也不厌其烦,手上的动作一直不停, “蝶初,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 “我真的一直都在利用你,召唤你进入生死交界之地,让那个单纯的陆离欺骗你,勾引你,一切都只是想用你带着神族气息的身体帮我传承魔族血脉。” “不会。” 蝶初仿佛对陆离说的话充耳不闻,陆离无奈最后只得释然一笑, “罢了,你与陆离一样,都是痴人。” “你就是陆离,于我而言,世上并无魔族九陆。” “或许在我重生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真的只是陆离了。蝶初,若我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了,你要记得,无论我去了哪里,心都在你这里。” “我知道,等女儿长大一点,我会去找你的,无论是生死交界之地还是什么别的地方,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好,我等你。” 陆离把手移到蝶初的眉眼处,仔细的从上至下开始感受那记忆中的轮廓,昏迷之后醒来,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不过手指滑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如此真实,如此清晰。 “蝶初,我爱你。。。” 陆离眼睛慢慢闭上了,蝶初却固执的把他想要垂下去的手更加紧密地贴在脸旁,她低下头在陆离依然温热的额头落下一吻,然后是眼睛,鼻子,嘴巴,如此一遍一遍,不知重复了几次,她才咬着唇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也爱你。” 不远处的无衣抱着孩子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未动过,他听不见两人最后的道别都说了些什么,不过他似乎能听到蝶初无声的哭泣,看着蝶初就那么坐在那里,抱着陆离渐渐冰凉的身体,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候,怀里刚出生的这个婴孩似乎是饿醒了,嚎啕大哭的声音终于唤醒了她的母亲。 “无衣,把孩子给我,你去帮我叫陵光过来。” “好。” 无衣总觉得蝶初的声音里少了丝生气,不过他只当她是悲伤过度,并未多想。 姜陵光安顿好三位师兄,趁着他们互相运功疗伤的时候,她跟着无衣又回到了悬崖之上,看到陆离已死,她心里有一丝愧疚,若不是她露出马脚,师兄们也不会尾随他而来。这些岁数大,辈份大的仙长就是太固执,心里有他们自己所谓的善恶分明,正邪之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是魔族,甚至是跟魔族沾边的一切人和事都是必须要消灭的,所以不得已才瞒着他们行事。 “陵光,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蝶初这严肃的样子,姜陵光一时还真不适应,毕竟她认识的蝶初是个大多时候都“不正经”的神蝶大人。 “我不想净化我女儿体内的魔族之血了。” “为何?” 姜陵光惊讶于蝶初此时的决定,毕竟这关系到。。。关系到什么呢?其实细一想,她也不明白为何要消除这世间所有与魔族有关的一切? 无衣倒是能理解蝶初的做法,她这是想为陆离做最后一件事,他想让魔族,哪怕只是一个有魔族之血的妖族,在这世间可以活下去。 “这孩子太小,怕是控制不了这魔族之血,就算是她长大了,终有一日怕也会害人害己。” “这个我自有办法,我只需要你答应我即可。” “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陵光。” “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今日自己所做的决定。” “我相信我的女儿,即使身负这被世间人害怕唾弃的魔族之血,她也可以活得堂堂正正,若有一日,她想解开这封印,也定不是想为祸苍生。” 蝶初的话让姜陵光还有无衣瞬间想到她要做什么了,不过两人想要阻止已来不及了,她已经在自己和孩子身边筑起了结界,她把自己的内丹逼出体外,用法力把它震碎,变成一朵彼岸花种在了孩子身体里,做这一切只在瞬息之间,毫无犹豫,她怕另外两人很快就会突破结界,到时她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就在蝶初的身体慢慢消失的时候,无衣听到了她最后对他说的话:“无衣,好好照顾我的孩子,告诉她,她的爹娘欠她的,来生再还。” 姜陵光看着蝶初一点点消失,她的眼眶溢出了温热的液体,她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哭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流泪,为了她此生唯一的朋友。 蝶初是含笑离开的,她发现没有了陆离,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她承认自己很脆弱,她已经习惯了陆离的照顾,她自己一个人撑不下去,她也不想让陆离等得太久,不过他一定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快就去找他了,不过无论如何,两人再见面的时候,他一定会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吧,她最对不起的或许就是这个出生没有几个时辰的自己的女儿了,她又贪婪的多看了小小的她一眼,而那个小小的婴孩也似乎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般,又再一次哇哇大哭。 无衣轻轻的把孩子揽入怀中,她安静下来的那一刻,蝶初也彻底消散在了风中。 第九十七章 没事找事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讲述回忆中一段悲伤的故事,会让人再次置身于其中,即使已过千年,却恍如昨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了,无衣竟然老泪纵横,不过他想起更多的是从净池出来后最初那几年,他自己又当爹又当娘,照顾一个小奶娃,实在是太辛苦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世子有什么想说的吗?” “无衣长老,请恕晚辈直言,我实在不能认同阿蔓母亲的做法,当初她就应该净化阿蔓体内的魔族之血,不能总想着夫君的心愿而枉顾女儿的将来。” 上一辈的恩怨凭什么总是落在毫不知情,不能选择的下一代身上?风宸匪心疼如此的阿蔓比自己更甚。 “我就知道世子会这么说,阿蔓果然没白疼你,可是人啊,总喜欢把自己完成不了的虚无缥缈的希望寄于将来,这也是神族赐予我们可以繁衍后代的意义吧。” 无衣从没有嫌弃过蝶初留给自己的这个“负担”,阿蔓不仅是自己挚友的血脉更是他活下来的意义,否则,蝶初和陆离离开的那一天,他或许会跟着一起去了。 “那后来你和阿蔓为何会去了西境仙门?” “姜陵光虽然答应了蝶初,可是她那三个师兄可是不会放过阿蔓的,要不是姜陵光以退为进的答应他们把阿蔓带入净池,他们真的会杀了阿蔓,对于他们来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阿蔓体内的那一滴魔族之血让他们心难安。” “哼。” 这一个字很好地表达了风宸匪的不满,他这看不惯却又无能为力的愤懑样子,无衣尽力忍着才没笑出声, “阿蔓在净池一呆就是五百年,直到她体内的魔族之血再也不能被旁人所察觉。” “可是我不明白。。。” “你以为蝶初的封印只是从里到外吗?它同样可以让外界的净池之水远离阿蔓体内的那滴魔族之血,五百年的时间,阿蔓的身体虽一直保持着婴孩的状态,但是净池中的灵气让她的妖力没有一刻停止生长,直到阿蔓的身体足够强大可以彻底吸收掉那滴血,虽然它不会消失,但是起码不会让阿蔓成为众矢之的。” 风宸匪这时真的是不得不佩服阿蔓的母亲,果然她与陆离是一样的人,她何尝不是利用了姜陵光,她在决定封印阿蔓体内的魔族之血的时候,就预料到西境仙门的人不会放过阿蔓,她也同样知道以姜陵光的为人,既然承诺了她,必然会保下阿蔓的命,以后的事情自然就会顺理成章了。 “魔血融进了阿蔓的骨血,即使是三百年前的那次意外,她的封印都是完好如初,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封印似乎裂开了,要不然那个彼岸花的印记不会出现,世子可知阿蔓身上最近可有异常发生?” 风宸匪摇摇头,阿蔓一直在他身边,吃的喝的都与从前无异,要说那个彼岸花印记的话好像是在雍州城重逢的时候就有了,难不成。。。 “阿蔓曾经独自去过北狄,我会让寒衣再去查。” 寒衣虽然把阿蔓在北狄的所有情况事无巨细地都报告给他了,可是如今看来,一定是有什么疏漏? “唉,现在封印破裂的原因倒不是那么重要了,为今之计是我要带她回西境仙门,哪怕有一日封印真的解开,希望净池之水可以帮她压制。” 风宸匪眉头一蹙,“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 “我会尽快安排我的大婚,无衣长老和阿蔓观完礼,我会派人送你们出城。” 无衣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风宸匪,他知道他的话风宸匪听进去了,让阿蔓断了对风宸匪的情思,她才会老老实实跟他走。 “世子,若是阿蔓可以平安度过此劫,我会让她回来的。” “呵,那需要多久呢?一年,两年,十年,一百年,还是又一个五百年,那时的我早已变成一堆黄土了吧?” 风宸匪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知道无衣长老给不了他答案。 回到卧房,风宸匪就看到了已经盆干碗净的鲍鱼粥,阿蔓则是靠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一脸的心满意足,看到她这个样子,风宸匪似乎明白了为何这么久无衣长老从未对阿蔓讲起过她的父亲,讲起过今天这个故事,他也希望阿蔓可以永远如现在一样,就算身负魔族血脉又如何,她一样可以活得开开心心。 “阿匪,你回来啦?” 阿蔓见风宸匪一直盯着她面前那个空空如也的大碗,她吐吐舌头,“不是我不想给你留,都怪你们聊得时间太长了。” 风宸匪走到阿蔓面前,竟然撩起衣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把头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双手伸到了她的腰后,紧紧的抱住,他这个样子让阿蔓一时都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了, “阿匪?” 小心的轻声呼唤,生怕扰了某人, “不要说话。” 阿蔓听话地闭了嘴,不过一个世子席地而坐,成何体统?还好卧房的门紧闭着,不过今日的阿匪确实奇怪,这副样子难不成是在撒娇? “阿蔓,如果有一日我做了让你伤心的事情,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 又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风宸匪此刻却觉得十分苦涩,因为或许阿蔓根本就不懂,又或许她对自己的喜欢只是一时的兴趣,不知为什么,风宸匪此刻就是要逼自己这样认为。 “不会什么?是以为我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此时的风宸匪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与以往的他很不同,阿蔓甚至都来不及细想,他突然就抬起了头,眼神也猝不及防的冷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不知道如何说?还是你也犹豫了?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我,你还会说喜欢我,要留在我身边吗?” 风宸匪紧紧盯着阿蔓的眼睛,不想放过她眼神中的一丝逃避,阿蔓虽然是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人,可是她反倒才像是那个被他扼住咽喉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匪,你怎么了?” 阿蔓下意识的挣开风宸匪双手的禁锢,这让他眼中的温度又冷了几分, 风宸匪站起身来,也顺手拉起了阿蔓,让她紧贴在自己胸前,“阿蔓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喜欢的阿匪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阿匪我都喜欢。”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会如此说,风宸匪第一时间就低头吻上了阿蔓,离开时还发狠的咬破了她的下唇,那妖冶的红色也留在了他的双唇之上,他甚至还伸出舌头将其舔干净了, “这样的呢?” 阿蔓虽然有些吃痛,不过她想着或许这是风宸匪新学的什么闺房之乐,她也就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我不会生阿匪的气。”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风宸匪说完他就撇下阿蔓一个人走了,话说这还是他的房间,阿蔓想着就算他不想跟自己在一起呆着,也应该是把她赶走才是,怎么灰溜溜地逃跑的反而是他呢?阿匪啊阿匪,就连没事找事发脾气都做不好。 这是初一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跟上他家主子,他觉得主子此时需要绝对的一个人,哪怕是暗卫的存在也会让他心烦意乱。初一没有刻意偷听无衣长老的故事,只不过职责在身,他的耳力又极佳,七七八八的他也听完了,既心疼主子,又可怜阿蔓。 以后的路该如何走,或许今日之后又有不同了。 第九十八章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接下来的几日,风宸匪似在有意躲着阿蔓,本来不大的逸王府,两人愣是见不到几面,初一觉得自家主子在这件事上可以说是十分愚笨,毫无以往的睿智可言,他的这种刻意的疏远,连他都瞒不过,何况是阿蔓呢?初一知道若是主子真的想要了断他和阿蔓之间的事情,就应该一切如常,甚至对阿蔓更好,然后在某个适当的时机,给阿蔓致命的一击。这些都是初一从以前的主子身上学来的,如今这种循序渐进甚至是提前预告的“伤害”,杀伤力能有多大呢? 无衣这几日也都在躲着阿蔓,无奈阿蔓对他采取了紧迫盯人的战术,不离开逸王府,他可以说是避无可避,无衣的态度让阿蔓肯定他和风宸匪那日支开她,两人一定是说了什么,这恰恰也就是导致风宸匪奇奇怪怪的根结所在。阿蔓也知道她从风宸匪的嘴里撬不出什么,所以她唯有从无衣身上下手了。 “无衣,你要是再不说的话,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阿蔓这一把薅的手势,让无衣的身子抖了两抖,双手也下意识地护住了他仅剩的几十根胡须,他本想先把阿蔓带离这里再把真相告知她的,如今看这丫头是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他需要想想该如何把阿蔓可以接受的一部分事实自然的说予她听。 “阿蔓,我跟世子只是随便聊了聊家常。” “家常?你一个老妖怪和人家人族世子有什么家常好聊?你是不是跟他讲我的坏话了?” “你的坏话还需要我明说吗?你是个什么样子恐怕世子从身到心都看得透透的了吧?” 无衣的这句话本没有多少调侃的意思,奈何早就被某人扑倒的阿蔓还是有些心虚, “那为何阿匪自从跟你私下聊聊之后,就变得很奇怪?” “奇怪吗?哪里奇怪了?” “就是总躲着我。” “这有什么奇怪的,阿蔓,世子不日就要大婚了,自然要与别的女子保持些距离,我看等咱们观完礼,不如就此离去吧。” 无衣一边淡定如常的说着一边注意观察着阿蔓的面部表情变化, “是这样吗?那他可以和我直说啊?我也见过他的未婚妻,我要是想从中作梗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阿蔓虽是如此说着,但心里却有一丝丝的异样,就好像有好多小蚂蚁在心里咬来咬去。 “阿蔓,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 无衣伸出手摸了摸阿蔓额间的那朵彼岸花,“阿蔓想不想知道这个印记的由来?” 阿蔓被无衣的话一时唬住了,难道这印记的出现不仅仅是代表她开花了?无衣严肃的语气让她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跟我的魔族血脉有关系?” 无衣点点头,“你母亲临死前曾在你体内设下封印,用来抑制魔族之血,如今印记的出现说明封印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 “你的意思是我会变得跟三百年前一样?” 无衣的沉默让阿蔓有了答案,她长长的舒完一口气,就一动不动的呆愣在那里,无衣知道这是阿蔓一惯的思考风格,他也十分耐心的在一旁等着。 “你是不是告诉了阿匪这件事?” 无衣没想到阿蔓这思虑许久,最先想得竟然还是风宸匪,不过这样也好,双管齐下,两个人都为对方着想,一个会走,一个不会拦。 “是,不过世子。。。” 不是无衣想为风宸匪解释,他只是怕阿蔓多想,既然决定走了,留些美好的回忆给她吧,可是人老了,嘴皮子不够利索了,话还没说完,就被阿蔓抢了先。 “算了,他疏远我是不是因为此事也无所谓了,反正都是要离开的,只是这些事应该我亲自告诉他的,让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我一直隐瞒的秘密,也难怪他会那么奇怪了,他大概是真的生我气了吧。” 阿蔓这些话更似自言自语,无意造成两人误会的某人决定将错就错,如此坐实,会让阿蔓的心死的更彻底一点。 “世子在人族的地位举足轻重,他有诸多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 阿蔓心里的蚂蚁咬得更凶了,她不禁捂住胸口,那一刹那,她似乎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无衣,我想知道,若是我的精元有损会不会影响封印?” “这是肯定的,你问这干什么?你不会是受伤了吧?” 无衣一脸惊慌地围着阿蔓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开始检查她,阿蔓急忙拦住他, “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一问。” 无衣狐疑的看着阿蔓,不过她看上去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那个,我想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修复这个封印?” 心虚的阿蔓可不想总被这个多疑的老妖盯着看,她需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封印一旦破碎就无法修复。” “啊?那我岂不是又要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我要带你回西境仙门,回净池。” 阿蔓心里有万般不愿,她讨厌那个地方,讨厌那里的人,不过她也知道这肯定是无衣最后的办法了, “好,我听你的,明日咱们就启程。” “阿蔓,我也不确定净池是否能代替封印抑制你的魔族之血,就算有效果,或许又要花上几百年,我看咱们还是看着世子娶妻之后再离开吧,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无衣的话让阿蔓第一次清楚的知道了何谓心痛,她原本以为可以陪着阿匪到他白头,哪知两人的缘分竟然如此浅薄。 “还好阿匪要娶妻了,我见过他的未婚妻的,挺漂亮的,也很温柔,听初一说她为阿匪做了很多事,付出了很多,想来她一定是很在乎阿匪的,她也一定会对阿匪好的,这我也就放心了,还好是我一厢情愿多一点,还好。。。” “阿蔓,其实世子。。。” 看着阿蔓的失落,无衣又有些不忍心, “无衣,我很庆幸,还好阿匪并不是非我不可。” 这个时候阿蔓还笑的出来,无衣长老真是有些不明白了,情之一字,他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体会理解了,不过这丫头跟她娘亲一样,认准的人和事,哪怕是赔上自己的命都会勇往直前的。 第九十九章 再见司慧然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熙柏在位的第六年,太后司氏崩,年五十六,与先皇合葬于东陵。 从风宸匪得知太后病危到她离世,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不过她的死亡并没有让风宸匪心里得到释怀,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他做完自己心心念念想做的所有的事,他的内心依然得不到解脱。林思婉因太后的死要守孝一年,风宸匪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他当时是不是因此有恃无恐才对无衣长老说要尽快大婚,或许当时的他还心存侥幸,想着阿蔓的封印会有其它解决的办法。如此一来,他只需用大婚的事先稳住无衣,如今这一年守孝的时间,无衣和阿蔓怕是等不了了。 这人族的规矩无衣不懂,只是听府里人说世子大婚怕是要推迟到一年之后了,幸亏他没有把赌注都压在风宸匪一人身上,当然他也不愿多想,更不会计较风宸匪在此事上是不是算计了他,毕竟这太后不是猝死,风宸匪早该料到这大婚不会顺利了。不过只要阿蔓离去之心坚定,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再次出现,会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风宸匪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在皇城内见到司慧然,可是这个从马车上徐徐而下,款款走来的不是她又是谁?司莫怀把将军府当晚的惨事早已向皇上详细禀报过,只不过司慧然的死他一直隐瞒,原以为是他不想外人知道妖患源自他颇为看重的嫡女身上,今日一看,或许这父女俩之间还有更深的秘密? “世子,别来无恙?” 司慧然脸上带着淡然亲切的笑,仿佛那个在雍州城誓要取他们性命的人不是她,而本已死去的人重生出现在这里似乎又太过匪夷所思,风宸匪的第一反应当然是眼前的她不是她,易容?而又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司姑娘,雍州城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我府中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几位姨娘还有姐妹都遭遇不测,我和父亲也是刚刚料理完她们的后事。” 司慧然眼中的悲痛情真意切,若不是风宸匪深知其中真相,恐怕他也不会怀疑眼前这个柔弱的姑娘。 “司姑娘,节哀顺变。” “说起来,今年于我司家来说真的是多事之秋,我们刚进皇城,就听说太后崩了。。。”司慧然说着竟然有些哽咽了,美人垂泪,真是我见犹怜。 “司将军是否也进宫了?” 风宸匪丝毫没有怜惜之心,司慧然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风宸匪有些不寒而栗,这个姑娘若真的是司慧然,那真是太可怕了,她能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地连风宸匪都看不出丝毫破绽,就好像她和他们在雍州城没有刀剑相向,鱼死网破。 “皇上恩典,让父亲亲自护送太后去皇陵。” “太后这最后一程得以兄长相伴,想必在天之灵也会得到些许安慰。” 司慧然点点头,两个相对而立的人之间突然有了片刻沉默,可是眼神却未从对方身上离开过,似乎都在琢磨着什么。 “司姑娘的伤是否大好了?” 风宸匪明目张胆的试探并没有让司慧然猝不及防而显露一丝慌张, “谢世子关心,我的伤都好了,话说雍州当日的妖患要不是世子,恐怕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我也不会。。。只受小小的轻伤。” 小小的轻伤?风宸匪亲眼看到司慧然被龙焰烧的连渣都不剩,如今这个究竟是人是妖? “司姑娘可还记得那个寄生妖?” “当然,她害了我司府上下几十口人,最后被世子的人捉住,交给了西境仙门的仙长。” 司慧然思路清晰,对答如流,说的也算是事实,就是不知道这番话是有人教她的还是她的记忆本就如此?风宸匪一时也迷惑了,他和阿蔓对司慧然都不熟悉,当日与他们在密室的那一个究竟是真是假,也有待考量。 “司姑娘此番是否会在皇后娘娘寝宫住些日子?” “嗯,太后不在了,皇后娘娘一时伤心过度,积郁成疾,皇上让我留在宫里陪伴她,多开解她,说起来,除了皇后娘娘,这个宫里太后最疼的人怕是林思婉姑娘了吧?我听说她已求得皇上恩典,延迟与世子的大婚,为太后守孝一年。” “思婉跟在太后身边多年,太后待她一向亲厚,此举正可报答太后这些年的养育教导之恩。” “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可以早于林姑娘进门?” 司慧然突然冒出的这句话确实让风宸匪有些难以招架,他一时的无法对答,让司慧然莞尔一笑,羞中带怯,当真把一个倾慕眼前男子的期盼出阁的姑娘演绎的十分传神。 奈何不解风情的风宸匪想的却是:司慧然脸上的羞也好,怯也好,甚至是眼神中流转的脉脉含情也好,都相当活灵活现,并不像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 “若是皇上和司将军同意,等过了太后这三个月的国丧期,你我即可完婚,相信思婉也不会介意的。” “世子不必当真,这只是女儿家一时的玩笑话,太后是我的亲姑姑,我会同林姑娘一起为她守孝。” “如此也好。” “对了,不知阿蔓姑娘可跟世子一起回青州了?” 司慧然终于从风宸匪冷静冰凉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表情,虽然他竭力克制了,不过那隐藏在眉间的杀气她还是捕捉到了。 “我已经打发她回荆州了。” “是吗?那太可惜了,在雍州城的时候,我与阿蔓姑娘可谓一见如故,还想着她若是也在青州的话,咱们三个又可以一同坐马车出游,把酒言欢了。” 司慧然的话让风宸匪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人若是真的司慧然也就罢了,还可以解释为李星阑用了什么障眼法,瞒天过海地救下了她,若她不是真的,难不成是“借尸还魂”?连这些事她都知道? “今日就不多耽误世子了,皇后娘娘也等着我呢,咱们改日见面再叙。” 司慧然行礼之后,没等风宸匪有所反应,她就在宫人们的带领下离开了。 风宸匪就这么盯着司慧然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见,他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一举动后来在宫人们的过度解读下成了一段才子佳人皇城重逢后的依依不舍。 “初一,你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咱们在雍州城见到的司慧然?” “主子,属下也说不好,不过或许咱们在雍州城见到的那个才是假的,如今的这个才是正主儿也说不定。” 初一的话让风宸匪豁然开朗,无论雍州城那个是死是活,能到青州城的这个才是真的司慧然,司慧然只是一个名字,只是用来与逸王府联姻的棋子,名字下的这个人是谁都不重要了。 第一百章 不欢而散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太后的死活阿蔓并不在意,只不过听说风宸匪的婚事因此要延后一年,她心里有些唏嘘,不能亲眼看着阿匪娶妻成家总归是有些遗憾的,想亲自送自己的男人“出嫁”,她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自从答应无衣长老离去之后,她也不再纠缠着风宸匪,两个人就像有了默契一般,各自安好等着离别那一天的到来。 风宸匪在宫里忙乎了一天,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了,他没有打招呼就径自推开了阿蔓的房门,此时的她只着里衣,一手拿着烤红薯,一手拿着话本,嘴角还残留着不明食物的渣滓,不请自来的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在意阿蔓的窘迫,他只是脱掉外衫,舒服地靠坐在了床边的榻上,还一把抢过了阿蔓手中热气腾腾的红薯,十分优雅地尝了一小口,眉头瞬间挤到了一起,似是很嫌弃, “都焦了。” “哦,你等一下,这个外皮你要先剥一下,里面的才好吃。” 阿蔓说着跳下床,从某人手里接过烤红薯,剥皮,吹凉,十分自然的伺候起了世子爷。 风宸匪咬了一口送到嘴边的东西,确实不再难以下咽了,软糯中还带着丝甜,就这样继续享受着被人一口一口喂了下去,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小小的一块红薯,暖了她的手,更暖了他的心。 阿蔓边剥边喂,认真的可以说是一丝不苟,她不在意自己吃得脏兮兮的花脸,却看不得风宸匪的嘴角留有一点儿污渍,她用那勉强称得上干净的手在风宸匪脸颊上左擦擦,右抹抹,直到她满意为止。 “摸够了吗?” “啊?够了,够了。” 小心思被人戳破,阿蔓只能摆出大大的笑脸讨好。 “那该我了。” 风宸匪双手伸到阿蔓的腰后,稍一用力就把她整个身子带到了怀里,两个人贴得很近,不过风宸匪却只是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让自己思念成狂的属于阿蔓的味道。 “我想你了。” 这是风宸匪第一次说这样酥酥的话,阿蔓觉得自己的心被这四个字填的满满的,不过我也想你这句她常说的话,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阿匪,我要走了。” 阿蔓能明显感觉到抱着他的人身子一僵,既然好不容易说出来了,自然不能放过这次的机会,阿蔓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本想等你大婚之后再离开,可是你知道的,我怕我忍不住,万一我真的动手抢新郎,那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呵呵,你什么时候学会顾忌脸面了?” 风宸匪的笑容中带着难掩的苦涩, “我自己倒不怕,只是怕有损逸王府的面子。” 风宸匪猜到无衣长老定是跟阿蔓讲了封印之事了,这才让她最终下了决心了吧,没想到他还未出手,阿蔓自己就把对他的念想都掐断了,从头到尾没有人想过他又该如何,或许每个人都觉得是阿蔓离不开他,不曾想过若是他更依赖这个丫头该怎么办? 风宸匪突然松开了怀中之人,阿蔓的小手还紧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服,只不过在他变得有些冰冷疏离的目光注视下,阿蔓的手不得已抽了回来,她这时才觉得自己实在穿得少了些,这入夜的风也实在凉了些。 “我今日在宫里见到了司慧然。” “谁?”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得脑子晕晕乎乎的,阿蔓似乎幻听了, “司慧然。” 意识到风宸匪没有开玩笑,阿蔓差点原地跳起来, “司慧然?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死的连渣都不剩。” “阿蔓,我记得跟你说过,司慧然只是一颗棋子,既然是棋子,就不止一颗,司家的每一个女儿都可以是司慧然。” “你的意思是司莫怀找人刻意假扮?” “暂时还不清楚我遇见的司慧然是真是假,我现在怀疑,雍州城那个或许也只是个替身,无论如何,司莫怀既然敢把这个所谓的司慧然带到了青州,他一定有把握我们查不到什么证据来指正她,毕竟我们跟司慧然只有几面之缘,而雍州当晚,司府的人参与过寄生妖事件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而且他们也不可能站出来为我们作证。所以,这个女人在皇上和其他人眼里就是司慧然,我的未婚妻。” “这群乌龟王八蛋,阿匪放心,我这就去杀了她。” 风宸匪拉住不穿衣服就想往外跑的阿蔓,轻声叹了口气, “已经杀了一个司慧然了,再多杀一个也是无用。” “那怎么办?难不成阿匪真要娶她?” 风宸匪嗤笑一声,“一个是娶,两个也是娶,就算是再多女人进门,逸王府也住的下。” 阿蔓怎么觉得风宸匪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劲头, “可是阿匪不喜欢她啊?” “你怎知我不喜欢?司慧然的美,就连你也是赞不绝口的,还有据说她还是个才女,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哪有男人不喜欢呢?”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彻底沉默了,她不知道风宸匪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她一边劝自己冷静一边想着:算了,以阿匪的心计,司慧然就算是真的嫁进了府里,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而且还有那个思婉姑娘呢,她对阿匪可是真心的,两个人收拾一个坏女人绰绰有余。再者,阿匪的身子现在也是今非昔比了,两个女人他也可以应付了。 虽是这么想,不过阿蔓还是觉得心如刀绞,是因为要离开了舍不得?还是想到风宸匪会有别的女人?人族短短数十载生命,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风宸匪有生之年回来,她也不敢给他承诺,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带着他一起走。 “阿匪,你会不会忘了我?” “会。” 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风宸匪这个男人果然够心狠, 阿蔓的嘴又动了几次,却是一个字也没再说出来,她就这么看着风宸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来这就是两个人的结局,连再见都无法说出口。 初一跟着自家主子漫无目的地王府里不知走了多久,他不想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主子,不过心不在焉确实有些,阿蔓姑娘这次一走,怕是没有再见之日了,可是主子谋划了这么多年的事也不能半途而废,这是他的心结,就像是他给自己的心上了一把锁,不解开它,纵使跟阿蔓姑娘在一起,他也没有真正的快乐。 “初一,我亲手杀了风尘然,如今太后也因神痴而死,母亲的仇我算是报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丝毫痛快可言?” “主子,这些年你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想要做的也太多了,或许你应该试着放下?” “放下?呵呵,若是被皇上或是司莫怀知道我父王已经清醒,就算他已经变成了痴儿,他们会放过他吗?他们如今都虎视眈眈地盯着逸王府,我放下一切的下场是什么,你应该猜得到吧。” “属下一时多嘴,还望主子赎罪。” “罢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即使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得走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心怀鬼胎(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太后的离世,让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气氛中,只是在这哭哭啼啼的娘娘和宫人们之中,又有几人是真心的呢?每日的眼泪,每日的茶饭不思,每日的消瘦都是做给皇上看的,就连皇后娘娘,太后的亲侄女司娉婷的憔悴不堪怕是都掺杂着利益得失的成份。 司家本就正值风雨飘摇中,太后虽然这几年势力渐衰,但是她的存在还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皇上的决定,如今没有了太后的牵制,皇上对司家的打压想必会日渐严重。司娉婷在后宫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位主中宫,贵为皇后,但是没有皇上的宠爱,她连个纸老虎都算不上了。 陆氏两姐妹如今风头正盛,尤其是姐姐陆繁花可以说是独得皇上恩宠,司娉婷最初以为皇上是为了安抚陆庭,才对那两姐妹另眼相待,毕竟这深宫里哪有什么真情可言,一切不过是利益均衡下的人前做戏而已。想当初皇上依仗司家时,他对司娉婷也曾关怀备至,两人也可以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过陆氏繁花不同,司娉婷看到过皇上看她的眼神,有隐忍,有克制,可笑的是那分明都是动心动情的表现。 身为风熙柏的皇后,正妻,司娉婷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嫁给了他,陪着他走过了那段不成功便成仁的日子,其实司娉婷并没有想过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经的她只想找一个爱自己的夫君平淡度日,她不想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嫁给了大将军又如何,生前并没有得到丈夫全部的爱,死后唯一的女儿还受尽了父亲那些女人们的奚落和欺负。 当年要不是太后,司娉婷的亲姑姑执意要她嫁给风熙柏,她的一生或许会比现在幸福许多,她得到了最尊贵的地位,却得不到自己夫君的心,她努力过,付出过,奈何风熙柏从未真正接纳过她,这个男人还有自己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是亲人又如何?亲情在权利面前是随时可以放弃的。司娉婷以前不懂这些,不过经过这么多年,她要是还看不明白,她就真的白活了。 太后的死,让司娉婷内心深处甚至觉得有一丝丝解脱,没有子嗣,是她和太后有嫌隙的开始,要不是嫌弃二妹司慧然的母亲出身低微,而其她妹妹们又不是嫡女,她的这个后位恐怕早就被人顶替了。如今太后不在了,她反倒可以过几天舒心日子了,皇上那边她不担心,即使将来连根拔起司家这棵招风大树,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她这个皇后哪怕是做给天下人看,皇上也不会废了她的,他不想百年之后,史书中的他背上忘恩负义,兔死狗烹的骂名。 司娉婷以为自己会这样顶着皇后的虚名冷冷清清过完一生,直到这一天,司慧然的到来。 “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姐妹就无需多礼了。” “谢皇后娘娘。” “妹妹不必见外,就叫我姐姐吧,你不知道在这皇宫里,我有多想念家中姐妹们在一起的日子。” “好,姐姐。” 司慧然在宫人的安排下坐了下来,这时她才看清了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姐姐,看来这深宫之中的荣华富贵并没有让一个女人远离年老色衰。 司娉婷也细细打量了这个妹妹,果然出落的更加沉鱼落雁了,如此容貌若是皇上看到。。。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的脸色一下子煞白, “姐姐,此次父亲带我来青州,是为了我和逸王世子的婚事,奈何太后,姑母她老人家。。。” 司慧然说着不禁潸然泪下,不过她这么一说,司娉婷这才想起来皇上已经把她指给风宸匪了,不过太后如今不在了,她们的父亲会不会又想着旧事重提? “听说林思婉要为太后守孝,她和世子的婚事要延后,那妹妹你呢?” “身为司家的女儿,我更是应为太后她老人家守孝了。” “自是理应如此。” 司娉婷知道父亲此时带司慧然进宫,只是为了太后的事,可是她心里还是有隐隐的不安, “父亲临走前吩咐让我以后多进宫来看看姐姐,他也让姐姐放宽心,一切有他在。” “我知道父亲和司家会是我永远的依靠,不过我这身子也不争气,至今不能生下龙嗣,父亲心里也是怪我的吧?” 司慧然看着黯然神伤的司娉婷,她突然觉得这个皇后娘娘确然有些可怜,或许当年阴差阳错的不能嫁给风熙柏倒是件幸事了。 “姐姐就从没想过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司娉婷只是单纯地重复了这几个字,她似乎不太明白司慧然指的是什么, “姐姐这么多年都无所出,想必也是用了很多方法了吧?” “妹妹到底想说什么?姐姐本就不如你心思澄明,不过咱们姐妹之间,你有话可以直说。” 司慧然意有所指,司娉婷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姐姐以为皇上为何要对付司家?” “树大招风,纵使是太后母家,可皇上毕竟姓风。” 司慧然挑眉一笑,这个父亲口中不开窍的女儿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几年,倒颇有些长进了。 “是啊,登基之前,他需要司家的支持,可是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权势过大的司家就成了他的眼中钉,加上父亲和太后这几年确实让皇上难做了些,他想着扶持新的世家平衡司家在朝中的势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些我也明白,所以皇上冷落我,孤立我,我也无话可说,谁叫我是司家人呢?” “所以姐姐心里更应该明白,皇上是不会要一个司家血脉的嫡长子的。” 司慧然斩钉截铁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让司娉婷呆立当场。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姐姐是听不懂还是不想懂?” 司娉婷诚然没想过这些,她一直以为是她的身子有问题,太医也来诊断过,说是她子宫寒凉,葵水周期不准,不易受孕。 “你的意思是皇上自己他。。。” “是,其实有问题的不是姐姐,而是皇上,他不愿姐姐生下他的孩子,所以每次来你寝宫之前,他都会喝药。” “原来如此,我真傻,我早该想到的。。。” 司娉婷眼中泪水滑落,可是脸上又挂着笑,那笑容苦涩到旁人都不忍看。 “姐姐对皇上是有情的,所以不相信他会做的如此决绝,奈何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管对你还是对他自己都狠得下心。” 司娉婷此时有些魂不守舍了,或许这是一个在外人看来理所应当显而易见的事,只有她一个人傻傻地被蒙在鼓里, “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怎么?姐姐到这个时候,不会还怀疑是我在骗你吧?” “我只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司慧然见司娉婷如此执着,只得无奈一笑, “你知道皇上身边有多少太后和父亲的眼线吗?他就算提防,也总有疏漏的时候,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陆繁花怀孕了。” “什么?” 司娉婷捂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突然涌起了无限的恨意。 第一百零二章 心怀鬼胎(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陆繁花进宫之后,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就一路晋封为仪妃,可见风熙柏对她的喜爱与重视,无论皇上的用意是否只是要拉拢陆家,她都成了后宫女人们羡慕的对象。 风熙柏今晚又宿在了仪妃的寝宫,长夜漫漫,他失眠了。身边的女人睡得很安心,脸上依然挂着恬淡的笑容,小手也一直握着他的大手,她说这样在梦里也可以和夫君在一起。这样的傻话只有傻丫头才能说出来,皇上嘴上笑她幼稚,身体却很诚实的因她这个小小的举动也觉得很温暖。 作为一国之君,风熙柏的后宫并不充盈,他不是不爱美人,而是他懂得克制,女人于他不过是政治联姻绵延子嗣之用,皇后是他的发妻,不过他不能要一个有司氏血脉的孩子,所以他宁可伤害自己的身体,不是因为心疼司娉婷,只是这些不能让她察觉,更不能让让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太后的眼线知道。 连续多日宠幸陆繁花,这些本都是做给陆庭还有朝臣们看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小丫头就让他着了迷,起初他不以为意,直到两个月前答应她第一个“过分”的要求。 “皇上,我妹妹似锦虽同我一起进宫,可是她心智尚未成熟,能不能暂时不要召她侍寝。” 一个刚经人事的小丫头说起侍寝之类的话丝毫不觉羞涩,就那么坦荡荡地直视风熙柏的眼睛,他也不是什么好色之人,一时也佩服小丫头的胆量就答应了,不过他更好奇陆繁花的用意,难不成是怕亲妹妹与她争宠? 紧接着一个月之后,风熙柏更是在意醉情浓的时候答应她另一个“过分”的要求。 “皇上,臣妾想要个孩子。” 如此直白的要求,没有多余的话语,反而让风熙柏的内心受到了震动,这后宫哪个女人不想要怀上龙胎,敢明目张胆张口就要的这丫头是第一个,不过这次,风熙柏需要一个理由, “为什么?” “母凭子贵。” 简单四个字最好的表达了陆繁华的野心,不过这并没有引起风熙柏的反感,身下的女人并非绝美,却能一次次让风熙柏得到极致的快乐,或许这就是身心契合的感觉吧。那天晚上的风熙柏似乎暂时忘了自己是皇上,而与同榻的女人孕育一个孩子并不是一件难事。 从一个不得先皇欢心的皇子最终登上皇位,注定了风熙柏不能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可是他得承认遇到陆繁花的短短三个月时间,几乎用尽了他生命中所有的一时冲动和不计后果。她晋升的如此之快,可算是后宫第一人,还有史官拿着众多嫔妃封号让他选择的时候,他连看都未看一眼,就随着自己心意赐了一个“仪”字,或许他自己都没想到那也是心仪的仪。当太医告诉他仪妃有喜的时候,他最先感受到的竟然是欣喜。 皇室可以开枝散叶本应是普天同庆的事,尤其仪妃的孩子是风熙柏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子嗣,但是这个消息却被他瞒了下来,不过他也清楚,这个宫里眼线太多,甚至有一些是他都不知道的,所以他需要尽快做一些事情,比如先支开司莫怀,另外还有一人,他想也是瞒不住的,因此不如把这烫手的山芋转交给他。 第二日,早朝,风宸匪觉得今日皇上似有什么喜事,朝堂之上,不论那些大臣们上奏之事是喜是忧,他脸上的笑意就未曾消失过,不过他好像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目光停留在风宸匪的身上,皇上过于关注,作为臣子的心里自是有些打鼓,风宸匪敏锐的感觉到皇上在算计自己了。 果然早朝过后,风宸匪就被管事公公通知,他被留下来了。 “皇上近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哦,宸匪可是听说了什么?” “臣只是看皇上眉眼带笑,故有此猜测罢了。” 已经两天了,风熙柏当然不相信风宸匪一点儿风声都未听到,他总觉得连他一日三餐吃的什么,堂下恭敬站立的这个人想知道都能知道。 “仪妃有孕了。” 风宸匪一时诧异,不是因为这个消息本身,而是皇上的态度,这个“秘密”如此轻易地告诉他,要说没有阴谋,谁会相信呢? “那臣恭喜皇上了。” “宸匪就不想知道是谁吗?” “无论是哪位娘娘,总归是皇上的骨肉。” “朕其实最讨厌你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不过朕记得你答应陆家的事。” “皇上需要臣做什么?” “朕怎么知道,承诺是你做的,关朕什么事?” 风宸匪忍不住笑了,此时的风熙柏似乎又变回了以前的二哥,开始耍起了赖。 “皇上既然如此说,那臣就自己做主了,皇上可否安排锦贵人去仪妃寝宫小住几日?” “嗯,近日仪妃心情有些郁郁寡欢,若是亲妹妹可以前去开解陪伴,自是最好的。” 皇恩浩荡,仪妃如今得宠,只因她近日少言寡语,心情不佳,食欲不振,皇上竟然派人把锦贵人送到了仪妃寝宫小住,说是让她们姐妹可以相互陪伴,圣旨一下,宫内之人也见怪不怪,盛宠之下的仪妃,她有什么要求,皇上都会满足的。 出了皇宫,风宸匪就吩咐初一去办了一件事,晌午之后,仪妃寝宫就多了一位脸上有疤的丑厨娘,当然这等小事并不会有人注意。 “主子,七夕已经进宫了。” “寒衣,你派去跟踪司莫怀的人可有消息传回?” “司莫怀在东陵每日深居简出,没有什么不妥,也并未有可疑之人去单独见过他。” “哼,还当真是兄妹情深,你的人怕是已经暴露了。” “那是不是让他们撤回来?” “不用,继续跟吧,戏还是要演下去的,另外让宫里的人多注意司慧然,只要她进宫,无论她去了哪里,事无巨细,都要一一回禀。” “是,她昨日去了皇后宫里,呆了大约一个时辰。” “看来,他们的行动也很快,你通知七夕,仪妃寝宫的所有吃喝还有香料,衣料等,总之一切进出的东西都要仔细着些,后宫的那些手段总是防不胜防。” “是,主子放心。” 寒衣走后,风宸匪在宫门口又站了许久,没想到陆繁花比她想的还要聪明有手段,这么短的时间不仅晋升至妃位,还怀上了龙嗣,只不过风宸匪有些摸不透皇上了,他对这个仪妃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一旦陆繁花真的生下皇子,他会不会真如以前所言杀了她。 第一百零三章 似是故人来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从司莫怀回到雍州城再到他离开,短短三天的时间,司府惨案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雍州,甚至于太后离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基本没在雍州掀起什么水花,毕竟山高皇室远,能影响当地老百姓的还是司府,虽然官府有令,不准私下造谣生事,以讹传讹,不过司府妖患的事情还是越传越远,越传越离奇,真相是什么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无关紧要,他们更喜欢的还是隐藏在所谓真相里的各种八卦。 “你有没有听说,司府的惨案是妖邪所致?” “我也听说了,衙门里我一个朋友说,当晚连门口的乞丐和打更的都失踪了,你说吓人不吓人?” “怪不得这些日子司府总是大门紧闭的。” “是啊是啊,听说连夫人,姨娘,小姐的都死了。” “哎呀,这么说,司将军可真是太惨了。” “这位仁兄说的有些夸大了,前几日我亲眼看见司将军离开之时,二小姐有随行的。” 云来客栈里,几张桌子的客人都在谈论前不久发生在司府的惨案,有叹息的,惋惜的,也有纯粹听热闹的。 “几位,冒昧问一句,你们说的难道是司莫怀司将军吗?” 一个手执折扇的男子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冷脸的护卫,客人们一看是陌生人,都立刻散去不再说话了,毕竟官府还是严令禁止私下议论的。 “这位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 客栈的小二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这位公子,见他仪表堂堂,穿着不俗,想必非富即贵,不能轻易得罪。 “对,我是今日才到的雍州城,听大家在谈论什么司府的惨案,一时好奇。” 小二四下看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凑过去小声说道:“公子,官府有令,不让人私下谈论司府的事,您还是不要问了。” “哦,明白,明白,只不过我这个人吧,若是有什么好奇的事想不通,怕是吃不好,睡不下。” 折扇男一边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锭,在手里把玩,他身边的冷脸护卫则是皱眉瞪了一眼那个小二, 小二识时务的伸手接了那锭银子,表明自己吃敬酒,那个罚酒就算了, “客官,您先回房,等一下,我亲自将酒菜给您送上去。” 回到二楼的天字一号房,折扇男一下子仰躺在了大床上, “嗯,这个客栈不怎么样,床倒是够大够舒服,可以放下两个人没问题。” 折扇男暧昧的眼光瞥向身边的护卫,却遭到了一记白眼, “二公子,您要是累了,就早些休息。” “你要是陪我,我可以马上就休息。” 自家公子这一路上是越来越过分,不仅言语轻浮挑逗,这眼神也是越来越大胆,朔月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 原来折扇男就是从北狄来的黎木青,话说他这次来是特意要赶去青州城参加风宸匪的大婚的,谁让那个家伙不远万里把他的喜讯传到了北狄呢,哪知路上就得知南山太后崩了的消息,到了雍州城又听说了什么司府惨案,看来,南山是处于多事之秋啊。 “朔月,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黎木青最会看的就是朔月的脸色了,不过他也在无形中一点点试探朔月的底线, 送饭菜的小二打破了两人暧昧又紧张的气氛,黎木青趁机拉着他问东问西,把这几天雍州城流传的什么妖患啊,二小姐与世子的爱恨情仇啊都深扒了一个遍。 黎木青听得开心,随手又赏了小二一锭银子,朔月一挑眉,这个纨绔的北狄二公子跑到南山撒钱来了。 “朔月,你听见没有啊,这风宸匪实在是太过分了,不想娶人家就灭人家满门啊?” “二公子,这不过是道听途说之言,不能尽信。” “嘁,风宸匪这厮你还不了解,他不想要的,就算是天皇老子,他也会想办法甩掉的。” “不要不等于就要杀掉吧。” “朔月,你实在是太善良了,与其浪费时间浪费唇舌去拒绝一门亲事,杀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了。” “二公子,世子不是你,摆明了所有人都会怀疑他的事,他怎么会去做?” “是吗?我一直觉得我俩是一样的人呢?” 朔月偷偷撇撇嘴,风宸匪的脑袋里九曲十八弯,哪像她家公子,笔直一路到底。 “二公子,如此看来,世子的婚事怕是要延迟了,我们还去青州城吗?” “去啊,当然要去,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了,再说你忘了,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呢?” 朔月知道黎木青说的是将军曾经的风月之事,那个北狄和亲的郡主黎青宛的故事。 “可是那个郡主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要去查,还能查到些什么呢?” “我没想着自己去查,别忘了,这个郡主当年可是嫁给了逸王,也就是说她可是风宸匪的母亲,我直接问他就好了。” “可是我听说逸王妃的事在南山都是一桩未解的迷案,别说世子是否知道内情,就算是他知道,他也不见得会告诉你这个外人。” “朔月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是外人呢,我们没准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呢,当年郡主可是怀着孩子嫁到南山的。” 自从阿蔓从北狄离开之后,黎木青是越想越不对劲儿,这丫头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跑到北狄胡乱冤枉他一番就拍拍屁股走了,后来追问之下,竟然从大嫂那里听闻了这桩陈年旧事。 “二公子,怕是你想多了,世子比你还要小上两岁呢。” “哎,这你就不懂了,这出生的秘密哪个富贵人家没有啊,或许是刻意隐瞒呢?总之,我一定要去查清楚,得让我黎家儿郎认祖归宗啊。” 在黎木青看来,他父亲当年的这桩风月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虽然他也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但是大哥说过父亲母亲本就是政治联姻,能够相敬如宾一辈子已是不易了。 朔月总觉得黎木青在这件事上有种超乎寻常的好奇之心,他怕是想用这件事去调侃老将军,谁让他是被自己那个“假正经”的爹从小训到大的。 “二公子,如果世子真的是将军的骨肉,我怕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不孝子恐怕真的要被赶出去了。” “哼,将军府本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没有什么家产可分的,我爹要是真看不上我,我就干脆搬到不迷谷去住,一辈子不愁吃喝。” 朔月摇摇头,自家的二公子确实没什么雄心壮志了,不过不迷谷也挺好的,她也习惯那里的日子了,朔月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已经把自己当做黎木青的人了,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第一百零四章 混混与花魁(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本想着早日离去的黎木青听说雍州城即将有个盛会,这让他决定在这城里多呆些日子,要说在北狄的他虽有纨绔放浪的混名,但是在老爷子和大哥的眼皮子底下,赌坊青楼这些地方,他还是不敢去的,眼下好不容易爹高大哥远的,他决定去见见世面。 青楼,没错,雍州城里最大的青楼,名字就叫青楼,黎木青带着朔月站在这楼门外,望着鎏金的两个大字,连连咋舌摇头, “这青楼的主人得是多懒啊,连个正经名字都不给起。” “二公子,人家这才是与众不同呢,放眼整个人族,有哪个青楼有这么简单好记的名字?” “这倒也是,或许不是它的主人胸无点墨,而是心思玲珑也说不定,我倒是对这青楼的主人很好奇了。” 朔月虽是个姑娘,但是平常多以男装示人,加上她本就英气逼人,没有小女儿家的扭捏羞怯,所以青楼的人并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青楼,找了二楼一个视野好的雅座坐了下来,今日的青楼格外的热闹,听说此处的花魁与别处不同,都是青楼培养的一些清倌儿,每年的这一日以才艺比拼,评出年度花魁,当然这都是青楼赚钱的噱头,无非是让她们的初夜竞拍的更高一些,不过花魁还是有一个好处的,出钱最多的前三名恩客中,她有优先选择权。 黎木青一直探头探脑的,坐立难安,朔月觉得自家公子比那些即将上场的姑娘们还要紧张, “朔月,你说底下那些姑娘谁会是今晚的花魁?”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她们一个比一个好看,而那些前来竞拍的男人却一个比一个丑,估计她们也没什么心情想当什么花魁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姑娘争得可不是那些男人,她们要斗的是自己身边的同伴,花魁对于她们来说可谓意义重大。” 朔月似乎明白了,这些姑娘训练了这么久,当上花魁虽然也难逃被男人竞拍的命运,但起码可以让她们的身价提高,不是只有被人挑选的命。 相比专心等待的黎木青和不太爱说话的朔月,邻桌的那两位客人可是聒噪的不行,几乎把这青楼中出名的姑娘都意淫了一遍,朔月都觉得他们恶心,可是后来才发现他们连男人都不放过, “刘兄,你听说了吗?今日乔四爷也会出席。” “高兄的消息是否可靠?纵使今晚不能与花魁共度春宵,能一睹乔四爷的风采,咱们这趟也不算不来。” 刘某四下看了看,凑到高某的耳朵边,小声的说:“乔四爷身边的打手的小弟家的媳妇的表哥的结拜兄弟是我的邻居。” “哦,原来如此。” 即使拐了九九八十一个弯儿,能与这个乔四爷攀上关系,似乎都能让高某十分羡慕刘某,黎木青竖起耳朵听到这些,觉得有些不屑,乔四爷?何方神圣? “朔月,你可知他们说的这个乔四,是何许人也?” 黎木青可不会随便称谁都是爷, “这个我还真是知道一些,乔四爷本名确实就叫乔四。” “哼。” 这个乔四跟这青楼一样,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黎木青有些嗤之以鼻。 “二公子不是对这个青楼的主人有兴趣吗?据我所知,这里真正的幕后之人正是这个乔四爷。” “哈,怪不得呢,乔四配青楼,果然。。。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朔月白了一眼黎木青,她可不像他这么心大,每天只顾着打听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事,她可是在来这里之前,就调查清楚了这城里的各方势力,毕竟她家二公子再不济,也是北狄大将军之子,在这他国,当然要万分小心了。 “这个乔四在这雍州城可是赫赫有名,这里最大的帮派势力无为坊,他可是坊主最得意的门生。” “什么帮派?什么无为坊?说白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看这个乔四不过就是个街头混混。” 黎木青出身将门,当然看不起这些江湖势力。 “二公子这话还真是有失偏颇了,这无为坊,虽名为无为,在这城里可是做了不少大事。” “什么大事?赌坊,青楼,收保护费?” “虽然城中的赌坊和青楼都是无为坊名下的生意,但是他们的赌坊从不会逼人卖儿卖女,青楼也从不会逼良为娼,收保护费也不会欺负弱小,总之名声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在北狄和南山交战时期,他们会保护城中百姓,可以说他们才是这城中的最后一道防线,还有司莫怀和那个坊主关系也不错,有几次南山朝廷战时银两不到位,都是无为坊帮着募集粮草和一些军需的。” “嘁。。。”黎木青虽然无言以对,但是要他认可一个帮派,那也是万万不能的。“果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乔四这个小混混,找了一个这么大的靠山,难怪成了爷了。” 乔四是不是一个小混混,朔月不确定,不过既然能得到这么多百姓的追捧,在无为坊又能走到今天这个二把手的位置,相信此人一定不简单。朔月严重怀疑自家二公子是嫉妒人家乔四的威名,同样是混的人,怎么他就万人敬仰,而二公子却是家人喊打。 楼下的嘈杂声引起了黎木青的注意,他走到楼梯口向下一望,就看到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人被一群人簇拥着缓缓向二楼走来,此人眉宇之间虽不见戾气,但是这一身领袖气质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嘴角含笑的不怒而威就是他这个样子吧,一个混混竟然有如此正气的五官轮廓,还真是讽刺,不用听到别人口中那一声声谄媚的“爷”,黎木青就能猜到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乔四了。 “大家都各自落座吧,乔某今日来只不过是凑个热闹。” 虽然黎木青眼神不善,但是乔四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是向着他微一颔首,两人正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黎木青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乔四爷是吗?” “阁下是?” “久闻乔四爷大名,在下穆青,不知能否交个朋友。” 乔四盯着黎木青看了一瞬,他嘴角的笑容放得更大了,好久没有人如此直截了当的想要与他结交了,眼前这个人一看就是个外地人,不过这放荡不羁的气质到与他颇为投契。 “好,那请阁下到我房中一叙吧。” 第一百零五章 混混与花魁(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乔四所在的房间是这青楼内视野最好的了,房门一打开,就能看到楼下正对的圆形舞台,一会儿,每一位姑娘的表演在这里都能清晰地被尽收眼底。 “穆兄,是从外地来的吧?” 乔四把玩着腰带上系着的玉佩,漫不经心地问道, “乔四爷好眼力,我们是从荆州来的。” “荆州?路途可够远的,穆兄是经商还是寻亲?” “不瞒乔四爷,我家中的钱怕是到我死都挥霍不完,所以,我只是带着我的知己四处游历而已。” 黎木青说着还朝着朔月挤了一下眼睛,朔月右手执剑抱在胸前,一脸严肃,并未在意黎木青的话,乔四瞧着这两人颇有意思,红颜护卫谁不想有一个呢? “哈哈哈,穆兄果然有趣,来,我敬你一杯,欢迎你远道而来。” “乔四爷果然豪爽,穆某愿交你这个朋友。” 朔月深知这男子之间的情谊往往是从一杯酒开始的,看着眼前这两个,眨眼的功夫就干了三大碗了,两人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或许这场酒喝完,两人就拜把子了。 “很久没有人陪我喝得这么痛快了,乔四,就是你这青楼的酒不好,不够劲儿。” “穆兄有所不知,这酒是我无为坊所酿,入口清淡,回味甘甜,但后劲儿十足,一般人绝过不了七碗就会不省人事,不过好在宿醉之后也不会头晕难受,刚才你我已经喝过六碗了,不知这第七碗,穆兄可敢尝试?” “呵呵,我穆青的人生里就没有不敢二字,喝就喝。” 朔月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她家这个二公子就中了人家的激将法,第七碗酒就那么咕噜咕噜下肚了,随后“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你给我们公子喝了什么?” 朔月的手比她的话还要快,转眼间乔四的脖间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剑,他稍稍一动,就被锋利的剑锋划出一道血口,他的脸上依然挂着不经意的笑, “姑娘,刀剑无眼,要小心啊。” “废话少说,我只问你给我家公子喝了什么?” “酒啊,你都看到了,是穆兄酒量不行,我的酒又太烈。” 朔月的剑又往乔四的脖颈深处轻轻移了那么一寸,他不禁疼的“嘶”了一声。 “好,我承认,我在他的酒里加了一点点的蒙汗药。” 朔月其实也猜到酒里无毒,要不她也不会跟他诸多废话了,她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乔四闻此言抬眼看了下朔月,心里想着这个小丫头果然冰雪聪明,比她家公子强。 “你们两个一进城,就被我们的人盯上了,毕竟北狄大将军的二公子乔装来我南山,是何缘故?我们不得不防。” “那你今日来这青楼也不是你所说的看热闹喽?” “看热闹也是真,我说这位姑娘,其实我也没有恶意,不如你把剑先放下来,咱们再说?” 朔月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黎木青,叹了一口气,把剑收了回来。 “我的人告诉我,你和黎公子进城这几日,整天无所事事,打听的也尽是些无用之事,所以我肯定你们真的是来玩的。” 朔月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又确定了她和黎木青暂时不会有危险,她就懒得跟乔四说话了。 “这些年,南山和北狄难得太平无事,我们当然不想打破这份平静,所以不管你们是谁,只要没做什么坏事让我逮到,我保证你们在雍州城玩的尽兴。” 乔四不理会朔月冷冰冰的态度,自顾自地把话说完,转身要走的时候,似又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 “哦,对了,我给你家公子的酒里面还加了点小东西,不过这应该能让他在这青楼里尽享鱼水之欢,等一下我会把今日胜出的花魁送过来,权当是我南山送给二公子的礼物。” 乔四临走之前的这番话让朔月的下巴差点掉下来,看来黎木青的看法是对的,乔四此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卑鄙无耻下流。朔月可以拼了命保护自家二公子的命,可是二公子的贞操她可怎么替他守啊。 一楼传来的热闹声响让朔月知道花魁竞选开始了,不过她也没什么心情看了,关上房门,静静等着黎木青身上的药效发作,说起来这么下作的东西却有个十分诗意的名字:红颜劫,以前参加暗卫训练的时候,她就见识过此药的厉害,心智再坚定也是受不住,不过中药的人屈服之后,也确实如乔四所说,让人尽情享受了。 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那如狼似虎的目光注视下,含羞带怯,却又能从容舞动,青楼将这些含苞待放的女子训练的很好,乔四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赏心悦目的画面了,整天跟一帮臭老爷们在一起,似乎很久没有享受过软玉温香了。 最后一个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台的时候,乔四的眼光成功地被吸引了,面色清冷,眼神中却又流露出无尽的魅惑,这是两种极端,可是在她的身上又显得那么的浑然天成,毫无违和,乔四一瞬间觉得这就是他要找的女人,他脸上的痴汉笑让他身边的人都看出了端倪, “四哥,这个姑娘叫林童,可是咱们青楼今年花魁的不二人选。” “哦,是吗?” 乔四的眼睛仿佛长在了林童身上,这么热情的目光当然会引起当事人的注意,只不过她只是冲着他点点头,跟对待别的客人一样。 “不过既然是四哥看中的女人,您一句话,今晚就给您送过去。” “花魁吗?我好像记得自己刚刚承诺要给别人了。。。” 乔四摸着自己的腰佩,眉头一蹙,身边的男人们已经开始纷纷竞价了,果然林童一路走高,满场此起彼伏的声潮都是“童姑娘”。 此时一个十分响亮的声音“我投子音姑娘,一千两”,整个青楼都安静了下来,那个子音姑娘本来就仅次于童姑娘,再加上这一千两,她竟然反超了一百两,如果最后加价的这个人不是乔四的话,可能会有新一轮的价格大战,只不过乔四爷想捧的人,没有人敢说二话了。 这戏剧性的反转,让那个子音姑娘几乎喜极而泣,反观林童,仿佛事不关己,不过乔四知道,这个丫头是恨上自己了,她看似轻飘飘抛过来的眼神带着一种:你等着瞧的架势。 第一百零六章 混混与花魁(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朔月不得不佩服乔四,这花魁送来的时间可以说是刚刚好,床上躺的黎木青脸色发红,眼神迷离,人是醒了,但是这意识算是彻底沉沦了。 那个叫子音的花魁看起来挺漂亮的,这方面倒是不会屈了黎木青,只不过朔月自己心里觉得委屈,有一种自己花重金买的小笼包要扔去喂狗的感觉。 “滚,我让你滚出去,没听到吗?” 随着一声怒吼传来,子音姑娘花容失色,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朔月没多想,立马进屋,大步迈过去,掀开了床边的粉红色纱帘,黎木青赤裸着上身,双手支撑在床边,低着头,喘着粗气,身子因为压制而轻轻颤抖着, “怎么回事?” 黎木青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终于不那么紧张了, “二公子,是乔四,他说为了让你在这里玩的开心,特意给你送来了今晚的花魁。” 朔月越靠近床边,她的身子也跟着紧绷了起来,黎木青后背的粒粒细汗她都能看清楚了, 黎木青猛地抬起头来,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目光看着朔月,陌生而又冰冷, “那也是他给我下的药了?” “是。” “呵呵,不过他人倒不错,还给我送来了这青楼里最好的解药。” 朔月没再接话,她突然觉得这屋里就剩她和黎木青两人,让她竟然有了丝忐忑不安, “可是如今这解药让我赶走了,接下来可怎么好?” “那。。。要不我再把她追回来?” 朔月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她的话却让黎木青抓着床沿的手青筋暴起, “你说我何必舍近求远呢?” 黎木青从床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因为一直压抑,他的双目赤红,脸上的笑显得有些邪魅,他的接近让朔月下意识地选择了后退, “不愿意?” “如果是二公子的命令,属下不敢不从。” 朔月紧要着嘴唇,逼着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白白浪费人家乔四爷的一片心意。” 黎木青说着嘴角就不断溢出了鲜血,朔月这才知道原来黎木青一直都在用内力缓解药性,这样做极其的伤元气,说实话,朔月有丝不解,难道一个男人也视贞操比命重吗?尤其还是二公子这种混名在外的人? “二公子,我扶你去休息吧。” 朔月的手指尖碰到黎木青的肌肤,都还能感受到那份滚烫灼热,可是黎木青却躲开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 黎木青脚步虚浮地走了回去,身体一放松,整个人仰躺在了床上,嘴角还有血丝不断溢出,他用手胡乱抹了一把, “朔月,你还是做回暗卫吧。” 黎木青的这个决定让朔月有些难以置信,看来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气她不肯当解药还是气她允许别的女人来当解药? “是。” 朔月踌躇片刻,终究还是没有问也没有解释。 与此同时,在与黎木青二人相隔不远的另一个房间内,同样是一男一女在对峙着。 “乔四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童被人抬进这房间时,她最初并没有惊讶,就算她不是花魁,想要给她开-苞的男人也多得是,不过她实在没有想到随后而来的竟然是乔四,那个一句话让她费劲心思才到手的花魁之位轻易易主的人。 “林姑娘,是我的人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 两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了,乔四还好意思说他的人不懂事,这分明是他的那群小弟十分明了老大的心思才对。 林童本不想与他计较了,奈何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她慢走两步到了乔四身前,她的身材在女子中不算娇小,可是她的头顶也只是刚刚过乔四的下巴,女子突然的靠近,乔四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一下,眼神也有些飘忽,长出一口气,才稳定下来。 就在乔四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林童微微抬头,眼前的男人已近而立,那双历经世事的眼睛中却依然饱含生活的热情,明亮而又通透,林童笑了,自信而又明媚, “乔四爷,莫非是喜欢我?” “我想娶你。” 这句话不是乔四被美色迷惑,一时冲动的话,而是他见到这个女人第一眼的真实想法。 林童微愣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时候她似乎忘了青楼老妈妈教的什么笑不露齿,时刻注意仪态的那些训示,她就是觉得好笑, “乔四爷真是说笑了,别说我只是一介青楼出身的女子,就算是个好人家的姑娘,第一次见面,就谈婚论嫁,是否有些儿戏?” “有些夫妻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洞房花烛夜。” “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我都无父无母,孤家寡人,不需要那些。” 林童此时似乎意识到乔四是认真的,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乔四爷如果只是想要一夜欢好,我身为青楼之人,自是不能拒绝客人的要求,若是求一些我给不了或是本就没有的东西,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那我就要一夜吧。” 乔四轻易就妥协了,林童也并没有失望,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要轻信这也是老妈妈教的。 就算训练的时间再长,再充分,真的到了实战的时候,林童还是紧张了,不过路是她自己选的,再难也得走下去,女人掩饰不住的窘迫让乔四终于找回了点儿身为男人的自信,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强势了,丝毫不肯服软。 “怎么,害怕啦?” “没有,只不过有些不适应,以后就会好了,毕竟这里的生意还是很好的。” 林童的话让乔四有了打人的冲动,看来这个女人还是不明白,被他看上的女人,哪个男人还敢染指? “青楼以后的生意都跟你无关了。” “那如果是我想呢?”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进退,她好像是故意想惹某人生气, “想什么?想赚钱还是想接客?” 乔四脸上虽然还有笑,但是林童知道他已经很不爽了, “如果乔四爷以后还来,那我当然是想接客了。” 女人笑颜如花,可是乔四却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层迷雾,让人无法透过这层窗户看清楚她的内心。 “我可以把你从这里带走。” “乔四爷打算为我赎身?” “嗯。” “如果我拒绝,你会不会认为我自甘堕落,不识好歹?” “我只是不明白。” “你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洗耳恭听。” 乔四要了林童的一夜,只不过这一夜,他只听了一个故事。 第一百零七章 混混与花魁(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黎木青在客栈的房间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十天,待他收拾一番颓废的自己再次下楼时,才知道雍州城这两天又发生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司家又出事了,不过这回不是大将军司莫怀,而是他那个无所事事的兄长,司家大蛀虫,司莫介,七日前的一个晚上,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后来又被人发现惨死在了郊外的后山。 司莫介的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借着司大将军的威名,仗着司家的势力在雍州城里作威作福几十年,百姓们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司莫怀对这个兄长也是怒其不争,但手足兄弟,血脉亲情,又不能真的对他撒手不管,所以对他的事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司莫怀自己都是诸事缠身,远在青州的他根本无暇顾及司莫介的死,他也只是修书一封与城里的相关大小官员,让他们务必尽快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黎木青的脑袋经过这么多天的休息,就如一团粘稠到不行的浆糊,听到客栈里的人们高谈阔论的事,他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们听说没有?司莫介是被狐妖杀死的。” “你如何知道?” “最先在后山发现尸体的猎户是我的一个兄弟,他对我说,司莫介的整个尸身都干瘪了,就像被人吸干了精气一样,官府一直在封锁消息,怕引起城内恐慌。” 黎木青听到这里嗤笑一声,看这些人聊起这事的兴奋劲儿,哪有一丝恐慌,不过这妖患事件在人族也是屡见不鲜,官府估计怕的不是百姓的承受力,而是传播力。 回到房间,黎木青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若是十天之前看到他,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可惜现在他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不过恶狠狠地白眼和不屑的语气还是免不了的。 “你来做什么?” 乔四没想到黎木青对那件事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他本意是想借着花魁的由头,让黎木青得偿所愿,毕竟他那个漂亮的小护卫看起来不太听话。 “我来是有一件事请黎兄帮忙。” “呵,我不杀你已经算我仁慈了,你竟然还想让我帮你?做梦。” “黎兄难道是对上次青楼的事还耿耿于怀?” “是,我就是一个记仇的人,你敢给我下药,就甭指望还能从我这里捞到什么好处?” 这个黎二公子到真如传闻中一样,率直无心机,乔四其实挺喜欢他的,只不过他那天的“好意”似乎是有些过了。 “那黎兄如何才肯原谅在下呢?” 乔四的态度是出乎黎木青意料之外的,他倒是对乔四所求之事很好奇了,能让眼高于顶的乔四爷低头的一定不是小事。 “你先说说求我的究竟是何事?然后我再考虑让你做什么。” 乔四知道黎木青这是好奇心作祟,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黎兄,想必听说了司莫介的事了吧?” “听说了,死得那叫一个惨啊,啧啧啧。” “不瞒你说,此事现在由我们无为坊负责调查。” “啊?你们南山是没人了吗?叫一群混混去查命案?” 黎木青故意的调侃并没有让乔四有丝毫怒意,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 “还不是官府那些人怕此事办不好,将来司将军秋后算账,毕竟再怎么说死者也是司家的人,再加上我们坊主和司将军私交甚笃,他也确实修书拜托我们坊主暗中协助官府。” “哼,看来你们无为坊在这雍州城手眼通天啊,连官府办案都得依仗你们。” “无为坊在雍州城这么多年,自然是树大根深,我们的眼线也是遍布全城。” 乔四用异常平静的语气陈述了一个事实, “树大根深,我看是树大招风吧。” “黎兄所说不错,其实无为坊这两年的处境并不像外界看起来的那么好,百姓敬畏,官府忌惮,让我们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你也知道一个帮派即使发展到我们现在这个规模,若是民怨官恨,也是会被剿灭的。” 黎木青发现这个乔四做人看事倒是颇为通透,不过这些跟他一个北狄人有什么关系呢?乔四对他的身份一清二楚,难道此事还关系到两国? “你今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黎木青突然严肃认真的表情让乔四忍不住嘴角上挑,“黎兄不用如此紧张,这事再如何棘手也只是我南山国内的私事而已。” “那你这跟我叽叽歪歪半天,有事直说行不行?” “黎兄别急,这事要从那天青楼的花魁竞选说起。” 。。。 经过官府和无为坊黑白两道双向开展的调查,三日后杀死司莫介的凶手终于找到了,让人没想到的是真凶竟然是个娇滴滴的青楼姑娘,这时候人们才恍然大悟,那个什么狐妖杀人的说法八成是有心之人故意造谣以转移查案的方向,借此为真凶开脱。随着那个姑娘的落网,一个尘封已久的往事也被揭了开来。 十年前,林为民升任雍州刺史,他带着家人一起搬到了这里,他虽只是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行事作风倒很有武官的风范,雷厉风行,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来到雍州不过半月,就惩办了这里近半数的大小官员,多是一些贪污舞弊之人,就连司莫怀手下的几个将领都被连带着牵连进来,不过司莫怀很是敬佩林为民的为官之道,他亲手把那些人交给了林为民处置。 林为民任职的两年间,不仅打击了贪污腐败的官员,也得罪了城里很多的乡绅名流,他越是清廉,越是刚正不阿,就越让这些人记恨,他们都在等着,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把林为民彻底铲除的机会。 这个机会后来就落在了司莫介的身上,早年的他身子还可以,暗地里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林为民当然不会放任这样的人横行无忌,奈何司莫介身边的门客有能人,每次的善后都相当干净,让林为民抓不到一点儿把柄,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出来举报,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经过一段时间的秘密调查,他终于找到了确凿证据。 可真的到了庭审司莫介的那一天,举报之人却突然杳无音信了,一个个的证人也都反口了,最可怕的是搜集到的所有证据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就这样司莫介被无罪释放了,而刺史林为民却遭到了许多官员和城中权贵的联名举报,说他公报私仇,伪造证据。 由于此事闹得颇为严重,司莫介又是司家人,纵使无官职在身,好歹也是当时皇后娘娘的亲哥哥,于是身为刺史的林为民被弹劾罢官了。只不过此事还远没有完结,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林为民的府上遭到了血洗,府中上下十几口人都被残忍杀害了,甚至还有那尚在襁褓中的他的小儿子也被一剑穿心。 当年林府的灭门惨案被草草结案,经办此案的官员对外声称是林为民以前得罪的仇家作案,但对于那个仇家究竟是谁,从哪里来,有没有同伙,这些问题,则一概以案情调查中需要保密而隐藏在了那众多的未解案卷中。 十年后的今天,这个案子因司莫介的死被重新搬到了台面上,因为凶手承认自己是林家的后人,她要做的就是手刃当年血洗林家的幕后主使者,而无为坊经过一番明察暗访,竟然查出了当年林为民被罢官的那个案子也是被人构陷,也算是还了林大人的一个清白,虽然迟了些,但是足以告慰林大人的在天之灵。 第一百零八章 混混与花魁(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南山国的刑罚分为鞭刑,仗刑,流放,死刑及株连五大类,杀人者偿命即死刑,多以绞刑为主,因为人族信奉死后转生,所以尸身要完完整整的,纵使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也不能剥夺人家再来一次的机会。 经过审讯,杀害司莫介的凶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所以这个案子结束地很顺利,杀人者偿命,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此案的凶手最终被判以绞刑,秋后执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雍州城的天牢,死刑犯都是被分开囚禁的,他们大部分都是大凶大奸大恶之徒,如今这个唇红齿白,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脚上带着沉重的铰链一步步走到里面的时候,那些本来沉寂的犯人们都按奈不住兴奋,能在临死前见到女人,还是如此漂亮的女人,他们也算心满意足了。 牢头顾及到女囚犯身份的特殊,把她安排在了天牢最东边的一个房间,虽然小一点,但是周围并没有其他的犯人,相对清静很多,也不会遭到那些饥渴的男犯人的语言骚扰,这间牢房最好的地方就是它有一个小小的天窗,抬起头,就能看到天空的星辰,打从进到这里,女犯人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过好歹是个姑娘,她还是时不时地用手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好心的牢头似乎知道姑娘家的难处,他还给她送过来一盆清水。 “谢谢。” 沙哑的两个字让牢头不禁摇摇头,心里也替这个花一样的小姑娘感到惋惜。 临近子时的时候,天牢里已是相当安静了,这最东边角落的一间牢房外突然多出的一个人,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来啦。” 一个身穿斗篷的人拿出钥匙,从容的打开牢门,走了进去,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很大的暗红色食盒。 “饿了吧,这可是你平常最爱吃的东西,我特意找人去青楼取来的。” “没想到这看守森严的死牢,乔四爷也可以入无人之境一般,佩服佩服。” “林姑娘谬赞了,你也不错啊,要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恐怕早就被这里的一切吓哭了,而姑娘依然可以泰然自若,与我谈笑风生,如此胆量,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林童掸掸囚服上的枯草,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 “既然来了,那就坐一下吧,这里太安静了,有人陪我聊聊也是好的。” 这间房里仅有一张很小的石桌子,两个人分坐在对面,乔四竟然还带了酒,四样小菜,确实每一个都是林童在青楼的时候最爱吃的。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林童双脚间的铁链,让她本应白皙嫩滑的脚腕上多了两圈血淋淋的印记,乔四看着不禁皱了眉头。 “一个死刑犯不奢求有多好的待遇了,不过这诺大的牢房内也就我一个姑娘了,他们对我还算怜惜。” “若不是你执意要杀死他,我是有办法救你出去的。” “我当然知晓乔四爷是有这个本事的,奈何司莫介只要还活着一天,我就会恨我自己,不过始终是我骗了你,你。。。不怪我吗?” 乔四看着眼前脸色有些苍白的林童,就算是身处青楼,她也是被好生娇养着的,这牢中的环境就算是只呆一天,她怕也是十分难熬的。 这句话林童鼓起勇气问了出来,她知道乔四一定会想办法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哪怕是怨她,骂她,她都做好准备了。 “怎能不怪你,毕竟是你让我重新对未来有了憧憬,可是也是你又亲手捏碎了它。” “乔四爷,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姑娘,你预想中的那些明天终有一日会实现的。” 林童是真的相信乔四会幸福的,因为他是个好人,好男人,若不是因为她背负着灭门之仇,或许他们的结局不会如此。 林童的此番话让乔四觉得很苦涩,人生第一次想娶回家的女人竟然是有目的的接近,可是她又不是真的坏的无可救药,相反这样的她更是让人心疼。 “你为了复仇,谋划了这么久,到如今还是用这最笨的方法,还把自己搭了进去,不觉得不甘心吗?” “如果我有乔四爷的势力和本事,或许我可以不必弄脏自己的手,甚至让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可惜我有的只是自己这副还看得过去的臭皮囊和一把藏在袖中的匕首。” “我说过我可以帮你。” “可我不想假手于人。” 也不想连累他人,这句话林童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要不是乔四,她连司莫介的身都近不了,纵使她当日成了花魁,司莫介也不会见她,因为杀他的那天,林童才知道,司莫介因常年纵情声色,身子早已不中用了,如此心理更加变态扭曲的他最喜欢的已经是折磨男倌儿了。 “为了那么一个贱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是我自己执念太深了,虽然亲手杀了他,我内心也没有得到解脱,不过若是我不去做,我余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太傻了。” “傻人有傻福,在自己生命的最后,能遇到乔四爷这个贵人,我也蛮幸运的。” 这是乔四第一次看到林童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可这却让他的心一窒,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来过,你是选择跟我走还是手刃仇人?” “手刃仇人。” 毫不犹豫的回答,可有一滴泪却从林童的眼角滑落。 乔四转身离开的时候,林童出声叫住了他,“如果来生有机会,我愿意和你去浪迹江湖。” 脚步微微停顿,终是没有再回头,乔四重新带起斗篷离开了。 天牢夜晚的这场离别很短暂,牢头望着乔四的背影也只是摇了摇头,这种痴男怨女的情节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乔四那个人的身上发生,不过他见惯了这生离死别,天牢中的人也并非都是大奸大恶之人,这个世道,哪有绝对的公平公正可言,要不然也不会有林为民那样的好官被罢黜了。 以乔四的个性来说,牢头本以为他今晚就会劫狱,当然身为无为坊的一员,牢头会帮他善后,让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不过他竟然什么都没做,牢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他还有更好的方法?毕竟一辈子都背着逃犯的罪名,走到哪里也不会安心。 第一百零九章 混混与花魁(六)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雍州城里的百姓对司莫介的死可谓是拍手叫好,反倒对那个杀人犯,青楼的林姑娘很惋惜,虽然有的人并未见过她本人,但是对一个在青楼隐忍多年,为父为家人报仇的姑娘都起了敬佩之心,或许连林童自己都没想到,她的父亲还有翻案的一天,无为坊在调查中,将十年前司莫介做的一切都挖了出来,诬陷朝廷命官,买凶-杀人等,要不是他已经死了,就这些罪名,就够他再死千次万次了。 “这人都是你花钱找来的吧?” 黎木青看着官府门口那些为林童伸张正义而聚集的人群,他们都是来请求对林童从轻发落的。 乔四笑着不置可否,可是他也知道光凭这些是不够的的, “如果没有黎兄这最后一把火,这事成不了。” “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我一定会履行我的诺言的,只不过你答应我的。。。” “事成之后,必不会食言。” “好,我信你乔四爷,不过我还有事不明白。” “但说无妨。” “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费周章,值得吗?” “我们坊主曾经欠林为民一个人情,当年坊主没能及时救下他们一家人,到现在坊主还是引以为憾。”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们坊主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乔四意味深长地看了黎木青一眼, “无为坊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光是跟随坊主的兄弟就有上万个,若是他只是一个贪图利益,薄情寡性之人,怕是人心早就散了。” “那你呢?” “我?”乔四知道黎木青话中之意,他长舒一口气,“若不是坊主和林为民之间有这么深的瓜葛,恐怕坊主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青楼姑娘出头,毕竟这世间有冤屈有仇恨的人多了。如果只有我孤身一人的话,我会选择劫狱。” 黎木青听了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这么简单粗暴果然是一个混混的做法。 “我想黎兄会明白我的,毕竟你也是个用情至深的人。” 乔四好像是故意这样的说的,他的目光甚至朝着黎木青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瞧了瞧,虽然那里看起来空无一人。 “行啦,行啦,我也不跟你多说废话了,你就记着答应我的事就成了,我走啦。” 黎木青有些心虚地急速离去,迈着大步往官府门口走去。 没出五日,雍州城里又出了一件大事,不过这件大事却是私下悄悄进行的,官府和无为坊的人共同出面,进行了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联合行动,一个本应该秋后就要处死的囚犯被放了出来,原因就是北狄大将军的二公子来寻亲,发现自家丢失很久的亲生妹妹成了杀人犯,这关系到两国维持已久的邦交,不过又不能因此光明正大的破坏南山法纪,于是乎,管事的人偷偷将此事上报,偷偷得到回复,又偷偷地将人放了。 林童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走出天牢,看到在外等候的乔四,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了,这个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把她从死牢中换出来?这样的恩情,她该用什么还? “你没事吧?虽然吩咐过牢头要好好待你,不过里面诚然什么都没有。。。” 乔四喋喋不休的说着,其实林童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所以当她鼓了半天勇气才扑进乔四怀中的时候,他却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放到女子的腰后,犹豫中,就那么两手直愣愣的傻傻呆立在那里了。 “谢谢你,再次见到这外面的阳光,才发现原来我也是会害怕的。” 林童用了十年的时间去准备,不过她始终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真正的将刀插入人心,被关入这冷冰冰的死牢,她每天晚上都是睡不着的。 “你。。。愿意跟我走吗?” 乔四生平第一次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话, “去哪里?” 林童下意识的问话,让乔四心里乐开了花,起码没有第一时间一口回绝,这说明他还是有希望的吧。 “哪里都好,你有没有去过南蛮?那里其实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那里的山很美,水也很美,我在那里有一个还不错的家,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 这是乔四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动听的一个“好”字了。 林童是在几天之后才知道她能从死牢被换出来,是因为她莫名其妙的成了北狄大将军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不过她最佩服的却是那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黎家二公子,乔四说他是货真价实的,只不过他竟然答应做这种事,不知他那个位高权重的北狄大将军父亲知道了会作何感想?私生女,出自青楼的私生女,杀人犯私生女,这些名头,就算是官府和无为坊千方百计隐瞒了林童这个身份,怕是不久之后也会传到那个一不小心又当爹的大将军耳朵里。 黎木青这一路南下的路上,心里是越来越憋闷,花大钱雇的豪华马车,他却只能当个车夫,车厢里两个人,一男一女,虽是十分乖巧听话,从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但是黎木青就是能真切感受到那里面流出的暧昧气氛,想想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朔月,他心里不是滋味儿。 “黎兄,等到了青州,咱们就要说再见了,此番一别,怕是没有相见之日了。” 乔四突然蹿了出来,坐在了黎木青身边,右手还很自然的搭上了他的肩,就像两个即将要分别的好兄弟。 “后会无期。” 黎木青可不像乔四这么热情,他其实早就想摆脱这两个亡命鸳鸯了,奈何帮人帮到底,加上他也拒绝不了林童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的要求,就只好一路带着他们,一来掩人耳目,二来免费的马车和车夫,这等好事,乔四不惜用出了美人计。 “朔月姑娘还在生你的气?” “呵,好笑,明明是本公子不能原谅她好不好。” “是是是,朔月姑娘确实做错了事,她就不应该让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子音姑娘近你黎二公子的身,她就应该主动把自己献出去,本就是你的暗卫,你的家仆,命都是你的,何况区区清白呢?” 乔四的话让黎木青手握成拳,上下牙也咬得咯吱咯吱响,虽然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不过他还是差点忍不住自己这火暴脾气。 “我从未把朔月当成是仆人。” “黎二公子出身贵胄,自是可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喜欢自己喜欢的,可是像朔月姑娘这种自小就被训练成暗卫的孤儿,她心里有一道自己都过不去的坎儿,你对他来说,先是主子,她会事事以你为先,危险时刻甚至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你的面前,这样的她是不会轻易越雷池一步的,因为一旦失了心,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她把别的女人送到我的床上是为了救我,而她自己不愿意的原因是怕自己失了心?” “黎兄这么说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那我的心呢,已经失了很久了,久到我都快找不到它了。”黎木青捂着自己的胸口,喃喃地说道,“其实我不可能用别的女人来解红颜劫,更不可能让朔月做这种事。” “我明白,虽然我与朔月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矛盾纠结,她心里一定是有你的,但是真的要舍弃自己暗卫这个身份与你并肩站在一起,她需要很大的勇气。” “真的吗?你能看出她心里有我?” 黎木青果然很会抓重点,刹那间放大的瞳孔,涌出的精光,让见惯世面的乔四都有些吃不消, “是,她心里定是有黎兄你的。” 黎木青其实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乔四的这句话对他来说无疑是很大的鼓励,真假不重要,他这个时候需要支持。 第一百一十章 敢欺负我男人的女人,找死1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临近青州城的时候,这对鸳鸯终于要和黎木青告别了,当那个腰细如柳,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柔弱无骨的姑娘被乔四手扶着跃下马车的时候,黎木青决定好人做到底,这马车就给了他们吧,反正他也到青州城了。 “没想到黎兄如此的善解人意,让兄弟我着实受宠若惊。” 乔四显然也没想到黎木青会如此大方割爱,毕竟这个马是好马,日行千里,车也是好车,上好的促榆树,经久耐用不说,还十分美观。 “哼,这都是看在人家林姑娘的面子上,你一句话,就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跟你去南蛮那种鸟不拉屎的野地方,这么远的路,连个马车都舍不得买。” “那还不是因为我的财产都转移到黎兄那里了,哎呀,如今两袖清风,只能在你这里蹭点了。” 黎木青看着乔四这个装穷的样子就有些怒火中烧,碍于林童一直眉目含笑地盯着他,他实在不好出手,乔四这个老狐狸,当初答应帮他,黎木青只是要了他的青楼,他就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后来黎木青才知道,这个乔四所有的不舍,甚至可怜的样子都是有意做给他黎木青看的,他的资产可不止青楼,身为无为坊的二把手,雍州城无为坊名下所有赌场,商铺近三分之一的收入都归他支配,哪怕除去那些兄弟们的津贴,剩下的数目也是相当可观。 “黎大哥,谢谢你。” 林童清风细语般温柔的声音浇灭了黎木青心中的火,他就只当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小姑娘,为了这个他碰巧捡来的“亲妹妹”。 “林姑娘,既然我认你为妹,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以后如果这个小子欺负你,你就去北狄找我,我和整个黎府都是你的后盾。” 黎木青说着瞥了乔四一眼,眼中的威胁不言而喻。林童真的是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有家人的感觉了,虽然缘分很短暂,但是她会一辈子记在心里的。 目送着二人的马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黎木青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刚有一个温柔似水,如花似玉的妹妹,就这么被一个混混拐跑了,他这个假兄长的心里也不好受,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父亲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私生子,如果是个妹妹就好了。等见到风宸匪的时候,他一定要找机会好好询问一下当年的事。 黎木青一路打听着终于在午时的时候到了逸王府门外,还未等他上前叩门,这门就开了,从里面冲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还有些眼熟。 “阿蔓。。。” 听到有人呼唤,奔跑中的阿蔓猛一回头,就看到了黎木青呆呆地站在王府门前,顾不上叙旧,她折回拉起黎木青就接着跑。 “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边跑边说吧。” 黎木青再被人拉扯着跑了很久之后,他才发现阿蔓是在跟踪风宸匪,当然也知道是他那个传说中的未婚妻被人绑架了。 “阿蔓,为什么你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呢?” 黎木青被阿蔓强摁着头躲在草丛之后,风宸匪带着一行人就站在不远处,好像是在观察这里的地形, “嘘,小声点,初一的耳朵可是很尖的。” 看来阿蔓并不想解释此番的所作所为,黎木青也只好跟着走一步看一步了,待风宸匪一行人又动身之后,阿蔓反而不追了, “就这么让他们走啦?” “说你是木头,你还真是个木头,你没看到我刚才派了一个小蝴蝶跟着他们吗?它一路会给我们留下记号的,跟的太紧了,很容易露馅的,最近那个初一的鼻子灵的跟不迷谷的狗妖似的,只要我近在阿匪五十米之内,都会被他发现。” 阿蔓说着也是相当气愤,她堂堂一个妖王,竟然在隐藏气息方面输给了一个区区人族。 “阿蔓,我还是不明白,你这是和风宸匪闹别扭了吗?” “一言难尽。” 阿蔓说起这些来也是有些泄气,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之后,她和阿匪就没怎么正经说过话了,两个人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这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了。 “不会是风宸匪这小子真的想对你始乱终弃吧?” 阿蔓琢磨了一下黎木青说的“始乱终弃”这四个字的意思,他俩的情况确实有些像这个,又有些不像,殊不知,阿蔓这个纠结思考的样子,让黎木青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风宸匪真的是这种薄情寡性之人,你和他之间,纵使没有了男女之情,总还有恩情在的吧,不迷谷那几年,要是没有你护着,就他那个风一吹就倒的柔弱身子,怕是早就被谷里那些小妖们撕碎了。” 黎木青想着一定是风宸匪和他那个未婚妻合起伙来欺负阿蔓,这个什么绑架,都不知道是真是假,阿蔓也是死心眼,他风宸匪都要娶别的女人了,她怎么还傻傻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呢?黎木青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扎心。 阿蔓觉得许久未见,黎木青这根木头似乎更加木了,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不过她也没有耐心跟他解释最近发生的事了, “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朔月呢?” 阿蔓一静心凝气,才发现,朔月就在他们不远处,只不过用肉眼是看不到她的存在了,这感觉就像初一一样。 “她在附近。” 黎木青躲躲闪闪的眼神和敷衍的语气,让阿蔓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或许也有了什么不能像外人解释的事情吧,阿蔓懂事地并没有继续追问,她现在知道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总是会有难言之隐的。 “木头,你怎么会来这青州城的?” “还不是为了你,你忘了风宸匪那小子把他要大婚的消息都传到北狄去了,我说过要来给你撑腰的。” 阿蔓这才想起了在冀州的时候,黎木青确实说过要来参加风宸匪的大婚。 “那你没有听说他们那个老太后突然死了的事吗?” “我也是到了雍州城才得知此事的,不过溜都溜出来了,不来青州城走一趟,怎么能说我来过南山?我还想着等这边的事情一了,就跟你回不迷谷,这人族的事情太多,还不如在你妖族来的舒心快乐呢。” 阿蔓没想到黎木青会这么说,毕竟人族对妖族的成见颇深,不过谁让黎木青是根木头呢,所思所想自是不能跟寻常人族一样,不过这木头的话让阿蔓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木头,我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回不迷谷了,我要去西境仙门了。” “西境仙门?为什么啊?你一个妖族跑到那种地方,这不是找死吗?” 黎木青眼中的担忧让阿蔓的心里更暖了,“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阿蔓没有解释她要去西境的来由,不过黎木青眼中却有了憧憬,“其实我也挺想去那个传说中的西境仙门去看看的,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阿蔓眼眉一挑,心里刚因黎木青升起的那点暖意一下子消失殆尽,这根臭木头哪是担心她啊,根本就是他自己想去却又不知道路吧。 黎木青也感受到了阿蔓眼中突然升腾的寒意,他知道此事急不得,只要阿蔓还没走,他就有机会。 “那个,你还没告诉我,风宸匪那个未婚妻是怎么回事呢?被谁绑架了?” “管他是谁,敢欺负我男人的女人,找死。” 第一百一十一章敢欺负我男人的女人,找死2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黎木青还未见识过阿蔓的御妖之术,这一路上,看着她先是蝴蝶,苍鹰,又是兔子,豺狼的,不知道是在炫技还是真的怕被人发现。 “阿蔓,你知不知道战场上频繁更换主帅,是要吃亏的。” “有妖气。” “什么意思?” “一路跟来,我觉得妖气越来越重,对方怕不只是人族那么简单。” 黎木青这才明白阿蔓的用意,劫持林思婉的人若是妖族,或是有妖族相助的话,阿蔓不停地换小妖去追踪,不易被发现。不过跟了这许久,他们竟然再没发现风宸匪等人的行踪。 “阿匪他们一定是被引去其它地方了。” 阿蔓总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不过又一时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你先别担心,他们既然选择抓走林思婉,定是对风宸匪有所要求,不会轻易伤害他们的。” “但愿如此吧,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我先找到这幕后之人,管他有什么居心,我都不会让他在阿匪身上有任何可趁之机。” “好,本公子就同你一起将这些鼠辈揪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木头,若是对方真的有妖族之人,你一定要记住,我让你走时你一定要走。” “可是。。。” 阿蔓指了指不远处树上隐约的影子,黎木青未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一个人可以为了朋友去两肋插刀,朔月呢?她一定会挡在他的前面。 “好,一有不对,我一定头也不回地先跑。” “嗯,没有你们拖累,就算是真的有妖族之人,他们也不能奈我何。” 身为一个懒散的妖王,在打架这件事上,阿蔓是有充足的自信的,虽然不知为何她内心略有不安,不过她不能让黎木青察觉到。 阿蔓看着黎木青笑了,从没有想过她会有人族的同伴可以并肩战斗。 两人又行进了几里路,临近黄昏的时候到达了一座义庄,阿蔓想起这里是她上一次来青州城的时候,曾经避雨落脚的地方,只不过现在这里的棺材又多了许多,看来就算是在这和平年代,横死异乡无亲人收尸的可怜人也很多。 “这里。。。太阴森了,你确定这里有妖气?我看有鬼气还差不多。” 黎木青看着这些黑漆漆的棺材,都忍住不打个冷颤。 “嘘,小心有埋伏。” 阿蔓提醒的话刚说完,十几个棺材板“砰”的一声同时飞起,从里面跳出的黑衣人持剑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 “阿蔓,这些人交给我,你去找那个幕后之人。” 黎木青说着就出手了,他身形一动的那个瞬间,朔月也现身了,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就把各自的后背交给了对方,专心迎战面前的敌人。 阿蔓也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这些人族不足为患,重要的是那股强大的妖气,她飞身到义庄里面,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她的妖力瞬间被这里的结界化解掉了三分之一,看来这个妖族不是无名之辈,懂得建立这种结界的妖族世间没有几个。 “出来吧,这个时候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了。” “不愧是当今的妖王大人,即使妖力被压制,还有如此胆识。” 一个少女款款走出来时,阿蔓似乎没有多惊讶,她早该想到的,这青州城里想置她于死地的人怕是也只有她了。 “司慧然,真的是你。” “看来世子大人已经代我向你问过好了。” “你究竟是真是假?” “重要吗?” “阿匪说过雍州城里死的那个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出现在这里的你才是真正的司慧然。” “还是世子明白事理,阿蔓姑娘,其实你我同族,我本无意与你为难,只不过有人想杀你,我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阿蔓眉头一蹙,她这时终于想通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那就说明无论阿匪去了哪里,总归是安全的了,她也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阿蔓姑娘这时候还有心思担心别人的安危?看来他说的没错,不迷谷妖王是被一个人族迷昏了头了。” 司慧然像是看出了阿蔓的想法,而阿蔓对她口中的那个他,也有了些眉目,这笔账以后再跟他算。 “打之前,我有几个问题。” “好,你问,我也不想让妖王大人死不瞑目。” “你的妖气是如何隐藏的?” 眼前的这个司慧然,风宸匪是见过的,可是他并没有察觉她的妖气,按理说这等强大的妖气要想完全隐藏是很难的,加上现在的风宸匪有阿蔓一半的内丹,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 “哈哈哈,没想到你会对这个有兴趣?看来我们一族确实藏的太久了,久到都被人们遗忘了。” 眼前的司慧然说着说着,她的妖气就尽数消失了,阿蔓屏气凝神,才返现那妖气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被分散了,分散在四周,而她本人就像是融入了这里的环境中,丝毫感受不到她的妖气。 “你是尺蠖一族?” 这个认知确然让阿蔓大吃一惊,尺蠖一族属于古妖族,他们善于拟态,即使近在眼前,敌人也很难发现他们,不过神魔大战之后,他们死伤殆尽,从没有人再发现过他们的踪迹。 “不错,看来妖王大人还是有些见识的。” “是西境仙门的人救了你?” “救我?呵呵呵呵,妖王大人也曾跟他们打过几百年的交道,你觉得他们都是心善之人?” “这话当我没说。” 阿蔓也只是下意识反应说的那句话,除了西境,阿蔓想不出世间还有谁能让神罚后的尺蠖重获新生。 “不过妖王大人说的也不错,我诚然欠了一个人的人情,他也确实是西境之人,要不是他,我又怎会重生成人形。” “李星阑的青囊丹是给你练的?他这个王八蛋龟孙子******” 阿蔓几乎用尽了自己所知的人族脏话把李星阑骂了个遍,不过她却没有注意到司慧然听到青囊丹三字时,顿时诧异苍白的脸色。 黎木青和朔月将义庄院子里的人收拾干净之后才发现阿蔓失踪了,明明看见她是推门进了义庄的,可是此刻他们进来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要不是知道阿蔓是妖族,黎木青真的会以为自己遇到鬼打墙了。 “二公子,阿蔓会不会被人抓走了?” 黎木青摇摇头,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义庄只有院子里一个门,也没有听到这屋内有打斗声,阿蔓不可能轻易就范被人带走的,难道是熟人? “朔月,这里如今的情况已经超出你我的认知了,阿蔓一定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对手,我们还是去找风宸匪吧,或许他有办法。”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目标究竟是谁?(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主子,七曜留下的标记到这里就没有了。” 七曜是七夕手下的人,自从七夕被派去仪妃宫中之后,她就去了林思婉身边。中元扒拉开地上的一堆落叶,那里果然隐藏着一个石子铺成的箭头, 风宸匪抬眼望了望前面的密林,他总觉得对方在故意带着他在这不容易分清楚方向的地方兜圈子, “七曜一定是被他们发现了,不过这一路上并未发现打斗的痕迹,相信她并没有受伤,只不过她一定是和思婉一样,受制于对方了。” 中元知道以七曜的武功还有媚术,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对方有林思婉为质,她不能拼尽全力,更不能扔下林思婉,所以假意被俘,倒也是个办法。 “主子,没有了七曜的路标指引,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每到这个时候,初一就很怀念有寒衣在的时候,毕竟暗卫和暗探就差在这“探路”上了。 “既然七曜不再留下标记并现身被俘,这说明最后箭头指引的这个方向就是他们的巢穴了。” 中元和初一点点头,不过这密林里最容易设伏,就这么进去会不会进入对方设下的陷阱,毕竟敌在暗,他们在明。 “主子,还是让属下前去查探一番。” 风宸匪起步向前的时候,中元拉住了他, “无妨,你们不觉得今日的事情很奇怪吗?既然是绑架,为何没有索要赎金?反而一路上都能让咱们的人给咱们留下标记?” “或许是他们没有料到咱们的反应速度会这么快?” “这些人即使是在宫外抓的思婉,可是她身边有大内侍卫保护在明,七曜守护在暗,他们依然能得手,这说明他们不是一般的劫匪,抓的既然是我的未婚妻,那最终目标一定是我,而他们这一路只逃不战,所以要的必然不是我的命,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利用思婉引我前来这个地方,所以在没有和我见到面之前,这里不会有什么要人命的陷阱。” 主子就是主子,什么情况下,心思都如此缜密,初一这时候想起了早上收到绑匪送去的信后,阿蔓本来还偷偷摸摸自以为没人发现地跟了他们一段路,后来也被主子派人给调走了,阿蔓那个直肠子怎么斗得过风宸匪?可是又有谁知道那个直肠子不只被某人套路,更会被别人设计。 这片密林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从外面看,以为它是个迷宫,因为这棵棵参天大树会让人看不到太阳,肉眼分辨不了方向,可是走进去一看,才知道,它就像是一个由这些巨树编织成的一个天然大树洞,里面的空间是中空的,树枝上还挂着无数个夜明珠,把这里映得亮如白昼。这里真是无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不像一个陷阱,看来果然如风宸匪推测的一样,不过绑架林思婉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初一和中元第一时间把这里上上下下搜了一个遍,别说人了,就连个毛都没有。风宸匪自从进到这里,就一句话没说过,两个眼睛一直在盯着面前的一棵巨大的枯树看,不过它也确实很奇怪,很突兀,跟这里也格格不入,就像一堆活人围着一个死人,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主子不说话,两个下属自是不能大声多嘴。 “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机关,我们没发现?” 中元捅了捅初一的后背,小声说着, “那里。” 风宸匪的声音虽是轻飘飘的过来,却也着实吓了中元一跳,他拍拍胸口,顺着主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过去,又看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相较于中元,还是初一了解风宸匪,他走到那棵枯树面前,发现它竟然是这里所有大树的发源地,地上遍布的根茎都从它这里绵延到四周,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家里,儿女都健康长大了,而母亲却早已油尽灯枯了。 初一刚要抬手触碰枯树的一个枝丫,风宸匪就伸手挡住了他,走近才发现,刚才看到的那个机关竟然是对称的, “初一,一起。” 两个人同时扭动枯树左右两边的枝丫,“咔嚓”一声,枯树震动了,树干竟然从中间裂开了,三人这才知道母树之所以枯萎是因为它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林思婉果然在这里,双手双脚被高高吊起,整个人被四根绳子固定在中空的树干中,不过两个时辰,姑娘家似乎被吓得不轻,看到风宸匪的那一刻,眼泪瞬间滑落了下来, 风宸匪看到林思婉双手上被绳子勒出的暗红色印记,眉头一皱,就算是看到有人来救她,她依然在不停挣扎,眼中的迫切也更甚,中元觉得这姑娘不是在央求他们去救她,反而是在赶他们走。 “主子,林姑娘的状态不太对,她被人点了穴,而且她似乎是在提醒咱们这里有危险。” 初一说着又开始重新打量这里,这个空间虽然乍一看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些巨树,枝叶实在太繁盛了,里面究竟藏了什么,谁在一时间也发现不了。 风宸匪似乎没有听到初一的话,他依然在一步步靠近林思婉,中元和初一也只好一左一右将他们主子护在中间。 “思婉,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风宸匪不顾林思婉眼中的拒绝,毫不犹豫的解开了束缚她的绳子,将她揽进怀中,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无论是谁,风宸匪知道他们的目标一定都是自己,只是他没想到真的有人这么大胆,堂而皇之,青天白日地就敢劫走宫里的人, “林姑娘,得罪了。” 初一说着就伸手点在林思婉胸口,解开了她身上两个被封锁的大穴, “宸匪,快走,这里有埋伏。” 林思婉撑着虚弱的身子第一时间就开口预警,话刚落,四面八方就有数十只白羽箭朝着四人射来。 任中元和初一两人武功高强,要同时保护两人也是很吃力,“呲”的一声,箭矢入骨的声音,让他们二人大惊失色,回头就看到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姑娘竟然以身为盾挡在了风宸匪的身前,胸前的那一片殷红,就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风宸匪已然放到嘴边的零蔓,还没来得及吹起,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倒了下来,他甚至来不及将零蔓收起,就下意识伸出双手接住了那个为了他不要命的姑娘,零蔓也瞬间掉在地上,滚落到了一边,这会儿怕是也没有人注意到它,将它从地上捡起来了。 “思婉,坚持住。” 风宸匪的声音有些发抖,他觉得怀中这具身子与他此时的心一样,越来越冷。 “你没事就好。” 说完这句话,林思婉就晕死了过去。 中元和初一也都中了箭,但都并未伤到要害,说也奇怪箭雨虽来势凶猛,退却的也很快, “走。” 听到风宸匪的话,初一迅速背起林思婉,三人赶紧撤出了这里,幸好第二波箭雨没有紧随而至,又幸好出去之后,他们并没有再遇到任何埋伏,风宸匪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林思婉的伤等不得,他也没有时间没有心思再去深想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目标究竟是谁?(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黎木青不知道风宸匪究竟去了哪里,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和朔月在跟丢风宸匪的地方等他,他和阿蔓最后见到风宸匪是在这个路口,想必他无论去了哪里,这里总归是必经之地。 因为担心阿蔓的安危,黎木青和朔月觉得时间很难熬,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风宸匪。” 黎木青的出现,尤其是出现在这里,让风宸匪心里的疑惑又再一次放大。 “木青兄怎么会在这里?” “阿蔓带我一起来的,不要多说了,赶紧跟我走,阿蔓出事了。” 黎木青的话让风宸匪心里“咯噔”一下, “初一,你和中元先带思婉回府,记住,不要找城里的大夫,找劫里的自己人。” “是。” 听到阿蔓出事,初一心里也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过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身后背的这个林姑娘的命了,再晚些,怕是什么神医都无力回天了。 黎木青这才注意到初一身后背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姑娘,想必这就是风宸匪的未婚妻了,不过还未等他看清样貌,初一和中元就“嗖”一下子不见了。 “阿蔓在哪里,带我去。” 等黎木青和朔月带着风宸匪再次来到那个义庄的时候,奇怪的是连那些他们刚才杀死的人的尸体都不见了, “简直是有鬼啊,怎么连尸体都不见了?不会是都自己跑到棺材里去了吧?” 黎木青想想自己都打个寒颤,风宸匪虽未说话,但是他却知道,那些人定是怕他会认出这些已死之人的身份,毁尸灭迹了,毕竟青州城中有能力的高手,明的,暗的,想查都可以查出来。 “阿蔓在哪里?” “就在屋子里,我们亲眼见她进去的,可是她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风宸匪风一般的身影略过黎木青,冲进屋里的时候,他当场呆愣,心里想着:这小子不是风一吹就倒的嘛,什么时候变成一阵风了? 等黎木青和朔月随即进到屋里的时候,两个人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屋子里背对着他们站着的不是阿蔓是谁?她怎么又凭空出现了? “朔月,你快点掐掐我,咱俩是不是做梦了?” 朔月很听话的狠狠在某人的腰眼上揪了一把,疼得他嗷嗷乱叫, “不是梦,二公子,阿蔓真的回来了。” 黎木青瞥了朔月一眼,心想这丫头定是在趁机报仇。 风宸匪盯着阿蔓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脚竟然无法迈出去一步,如果说林思婉受伤他难过的话,那阿蔓出事,他就是害怕了,就算是人好好地站在他眼前,他的后背也已经湿透了,从刚才开始提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松了,他觉得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阿蔓。” 好不容易有力气喊出这两个字,可是眼前的那个背影竟然丝毫没有反应,就像一座石像般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宸匪有些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想去触碰,那个身影突然动了,回过头来,依然是那个熟悉的笑容,“阿匪,你来啦?” 阿蔓被人很大力地拥进怀中,她眉头忍不住一皱,可是她没有拒绝这个有些暴力的拥抱,反而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力量交给了风宸匪,她累了,需要休息,至于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都等到她睡够了再说吧。 黎木青没想到在这等生死未卜后深情相拥的情况下,阿蔓竟然睡着了,不过风宸匪反倒没有在意,他横抱起阿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黎木青还以为他这是因为身体虚弱很吃力,于是好心地问道:“我帮你抱着她吧。” 还没等黎木青的手摸到阿蔓的一片一角,风宸匪的身子就自然地一闪, “不用了,我可以。” 黎木青头脑懵懵地看着风宸匪再一次从自己眼前略过,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中抱着人,倒是没有风一样的速度了,脚步稳健得很。 “哼,朔月,你看看,这种男人就叫道貌岸然,自己的未婚妻让别的男人背着,别的女人抱得倒是紧得很。” 朔月不知道自家二公子为什么这么喜欢在嘴上论输赢,尤其是和风宸匪,奈何人家世子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回到王府,风宸匪安顿好阿蔓,她有无衣照顾,不会有什么大事,而林思婉在经过一番救治之后,也脱离了危险,虽然拔箭之后,失血有些过多,不过多多修养一阵,也不会有大碍。 黎木青被风宸匪拉着,事无巨细地将他和阿蔓跟丢风宸匪之后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三遍,讲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风宸匪,够了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再被要求复述第四遍的时候,黎木青暴跳而起,风宸匪也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怎么的,他突然就不说话了,微眯着眼,双手交握贴在下颌,仿佛被定住了,黎木青拿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他心里有些打鼓,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他一个敌国将军府的二公子,是不是有些造次了? “风宸匪?小匪匪?世子爷?” 就在黎木青变着法儿的叫了几次之后,风宸匪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他似乎是在问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的目标究竟是谁?” 黎木青这才知道风宸匪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无礼,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这样也好,他从现在起,要尽量恭谨些,他一屁股坐在风宸匪旁边,顺手帮他倒了一杯热茶, “这还用问吗?目标当然是你啊,两个女人,一个是你未婚妻,一个是你的红颜知己,无论伤了谁,你都不好过,对不对?” “木青兄,你刚才说阿蔓后来追踪那些人用的是御妖术?” “嗯,对啊,那些个飞虫走兽的,她用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可是明明是我派人将你们引开的,你们怎么会遇到妖族之人?” “你的人?可是阿蔓明明说有妖气啊?” 风宸匪的话让黎木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妖气?你说阿蔓进到义庄的屋子之后就消失了?” “对,真的消失了。” “所以你并未见到阿蔓所说的妖族之人究竟是谁?” “这个,我还真没见到,阿蔓可能怕我和朔月会有危险,所以并未让我们进去。” 风宸匪问了几句话之后,又再一次沉默了,这次黎木青乖乖地没有打扰,不过他也是闲来无事,也将事情前前后后琢磨了一下,看来阿蔓和风宸匪两人都是怕对方有危险,一个非要跟,一个用计甩,没成想最后却着了别人的道儿。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送药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中元从那个密林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很忐忑,因为他没有找到主子千叮咛万嘱咐要寻找的零蔓,而且还带回了七曜的尸体。 “主子,尸体检查过了,一刀毙命。” 中元的汇报让初一有些惊讶, “这不可能啊,七曜的武功甚至在七夕之上,怎么可能有人一刀就将她置于死地?” 风宸匪仔细查看七曜胸前的伤口,确实只有一个,十分平整,而且是正面迎击,就像是七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由凶手将匕首插了进去,这手法,的确快准狠,除非七曜是被其他人钳制住,又或者是对凶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这里的事不需要你了。” 中元当然知道主子这句冷冰冰的话是对他说的,他更知道主子交代的事情还有一件他没办好,所以再找到零蔓以前,主子的意思是他不需要回来了。 “是。” 中元消失之后,初一无奈地摇摇头,希望他自求多福了,即使让人把那个密林挖地三尺,主子的东西也得找回来啊。 阿蔓一个晚上没睡,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疼啊,五脏六腑都像被灼烧一般,她已经有二百多年没有受过这么重的内伤了,见到风宸匪的时候,怕被他发现,只有一路装睡,等他走后,她才开始龇牙咧嘴,无衣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壳上,责怪她鲁莽冲动。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能维持封印已是不易,你竟然还跑去跟人拼命?” “我哪有拼命,谁知道那条虫子那么厉害?” 阿蔓还是很不服气,要不是她少了一半内丹,还指不定谁赢呢。 “你明知道尺蠖一族是上古妖族,她既然能活到现在,最少得有几千年的修为了,你竟然还自不量力的送上门去,再这样下去我这把老骨头,不仅胡子保不住,恐怕胳膊腿的都要保不住了。” 无衣一边说着一边心痛地拔着自己的胡子,一根,两根。。。整整五根参须,阿蔓自觉做错事,不敢再顶嘴,不过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欺负我,我可以忍,欺负我男人,欺负我男人的女人,不行。” “唉,造孽啊,看来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等你伤好,咱们立即启程去西境。” 无衣拿着自己的那些命根参须要去煎药的时候,阿蔓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无衣,你注意不要被人发现啊,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受伤了。” 无衣只是瞪了一眼阿蔓就出门了。 整个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林思婉,也就是他们未来的女主子,昨日为了他们的世子差点连命搭上了,他们当然很钦佩和感激整个女子,以致于全府上下都在为了她忙上忙下,阿蔓真是多虑了,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一个老者进出厨房,洗洗切切,甚至四处翻找材料熬药。 床上躺着的林思婉,脸色虽苍白如纸,但呼吸均匀,仍在熟睡中,大夫说过多睡有助于恢复元气。风宸匪在这个房间坐了很久了,一手拿着书,一手摆弄着茶杯,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初一等的都有些心焦了。 “主子,您不打算去看看阿蔓姑娘吗?” “她没事。” “可是我刚才看到无衣去厨房熬药了。” 初一的话就说到这里,点到为止,果然他看到风宸匪的脸色有些微变,初一适时地消失,怕主子被人看穿心意之后难堪。 不仅要被人吃,还要亲自动手熬煮,无衣怕是世间第一人了,他觉得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蝶初她们这一家子的,阿蔓这丫头在惹祸折腾这方面是大大的青出于蓝,他想着以后绝对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外面了,这时候他十分怀念子都,话说鲛人族的事也不知道他处理的如何了,也该回来了吧。 好不容易药熬好了,无衣闻了闻,这味道着实有些上头,他自己都被熏的皱了眉头,待他端着热乎乎的一碗药,打开门,就看到风宸匪立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无衣长老,给我吧。” 风宸匪伸出手,无衣再想掩饰什么都来不及了,况且看这架势,人家怕是什么都知道了,不过听府上的人说他们世子一直在亲自照顾那位受了伤的未婚妻,怎么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无衣想想罢了,毕竟在人家地盘上,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就劳烦世子了。” 风宸匪接过药碗,冲着无衣点点头,转身就朝着阿蔓住的院子去了。 这个府里,除了风宸匪和无衣,还有人很关心阿蔓,所以阿蔓千防万防,一时忘了他的存在,结果不得不硬撑着身子听他不停在耳边聒噪。 “阿蔓,你不知道,雍州城里最大的青楼现在是我的了。” “哦。” “我打算用赚来的钱在不迷谷建一个别院。” “哦。”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西境啊?公子我现在有钱了,要多准备些东西,毕竟路途那么远。” “哦。” 无论黎木青说什么,阿蔓都只是一个字敷衍了事,这让他很不舒服,朔月一直盯着阿蔓,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阿蔓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一直吊着一口气息, “二公子,不如我们改日再来找阿蔓吧,今日先让她休息。” “还休息?她都睡了一天了,阿蔓,说实话,你是不是舍不得小匪匪啊,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打晕劫走,要不等他那个未婚妻醒过来,就难喽。” “阿匪有他自己的事要做。” “阿蔓,你没事吧?”黎木青作势把手贴到了阿蔓额头上,“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你可是妖王啊,一个人族男子而已,不用这么惯着他。” “木青兄,看来很是清闲啊,我想我是不是需要修书一封给黎大将军报备一下你的近况,毕竟你在我南山国内,你的安全可是会直接影响到到两国的关系。” 黎木青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堆出一个笑脸, “小匪匪,你也来了,我刚和阿蔓说起你呢,那个你们先聊,我就先出去了。” 生怕自己那没忍住的一时口舌之快让某人真的发飙,黎木青很识相地拉起朔月就跑了。 风宸匪的到来,显然也出乎了阿蔓的预料,本以为他会一直陪着林思婉的,毕竟那个姑娘时是因为他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刚得知此事的时候,甚至觉得很欣慰,有一个如此爱他的姑娘,何其幸运?不过此时看到风宸匪真的来了,她才明白那些想法不过是她安慰自己的话,其实她心里很慌,很嫉妒,很委屈。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我联手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当着自己的面哭得如此酣畅淋漓,这是第一次,这让还没开口的风宸匪一下子有些发懵,她莫不是怪自己一直没来看她生气了?还是身上的伤实在是太疼了?一时间,无数个猜测涌进了风宸匪的脑子里,可是他却想不出任何一个应对之法可以面对如今的情况。 “阿蔓,你怎么了?” 问出这么没有水准的问题,怕是风宸匪人生中的第一次, 阿蔓可不知道风宸匪现在的窘迫,她自顾自的哭够了,哭累了,才慢慢停下来, “你。。。你怎么来了?” 阿蔓说话还不利索,鼻子还一抽一抽的,不过风宸匪终于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他用手摸了摸药碗,还有余温, “无衣长老给你熬的药。” “啊?什么药?” 看到近在眼前的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阿蔓才反应过来无衣出卖了她, “快些喝了吧,凉了就更苦了。” 那呛鼻子的味道让阿蔓差点吐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无衣一点长进都没有,在风宸匪的紧盯下,阿蔓无奈地先抿了一小口,可这第二口她实在没有勇气尝试了, “阿蔓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同甘共苦?” 同床共枕?阿蔓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另一个词,而且还是一个她深有体会,亲身尝试过的一个词,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那个熟悉中的温暖唇瓣也印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极致的苦,如此循环反复,大半碗药顷刻也见了底。 风宸匪用手抹去了阿蔓嘴角留下的药渍,她此刻倒是老实又安静,任凭他摆弄, “阿匪,她没事吧?” “没事。” 两人似乎陷入了毫无止境的沉默,阿蔓低着头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让风宸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啊?”阿蔓抬起头,又摇摇头, “既然你没有,那我有,我问,你如实回答就行了。” 风宸匪把药碗放到桌子上,坐在阿蔓对面,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逼得她避无可避, “那你问吧。” “为什么要去?” “欺负你的女人就是欺负你,我当然要管。” 阿蔓说得理直气壮,风宸匪其实也无意纠结这些已经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了, “那是谁伤了你?” “司慧然。” “她真是妖?” “是啊,而且是一只相当厉害的妖,上古妖族尺蠖,她很擅长变换的,别说咱们了,就算是司慧然最亲的人都分辨不出真假,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她的伤不会比我好受。” 阿蔓恶狠狠的说着,论打架,这可是她头一次吃这么大亏,好在她有秘密武器,不过也就是因为使用它,她才会遭到反噬,若不是她只剩半颗内丹,根本驾驭不了那股力量,司慧然今天怎么可能有命逃回去。 风宸匪的手轻轻抚过阿蔓的脸颊,似是在安抚她躁动的情绪, “阿蔓,我说过我的人不需要你救。” “可是。。。” “既然决定要走了,这里的事就不关你的事了。” “如果只是人族内部的事,我可以不管,不过既然有妖族在这里兴风作浪,我就不能置身事外。” 阿蔓倔强的说着,不过她哪有这么大义凛然啊,要不是关系到风宸匪,就算是有妖族在这里翻了天,她也不会这么拼命。 “好,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联手,就当是我再次委托不迷谷,解决青州城里的妖患。” 阿蔓没想到风宸匪会有这样的提议,不过再解决这又一个司慧然之前,她肯定是不会离开的,如此也好。 “一言为定。”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约法三章。” 阿蔓琢磨着三章也不是很多,约就约吧,“好,你说。” “第一所有的事情必须要遵从我的安排,第二没有我的允许,决不能擅自行动,第三无论遇到什么人,我让你走的时候一定要走。” 风宸匪的话阿蔓使劲儿思考了一下,总觉得他就约法一章:听我的,听我的,听我的。 屋顶又一次不慎听到这些的初一也觉得自己主子这心真是操的稀碎,平常给他们下命令的时候惜字如金,其它的都需要他们自己领会,到了阿蔓这里,一句话都得分成三句说。 风宸匪走之前,双手似是无意放在阿蔓的肩头,却又随即弹起,隐藏在了他宽大的衣袖之下,他俯首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关门的声音让阿蔓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无衣的药起作用了,她好像没那么难受了,要不是借着刚才那股哭劲儿,她真怕自己吊着的那口气在风宸匪面前泄了,不能当着风宸匪的面七窍流血吧,她只好趁着大哭的时候强行运功让血液逆流,把它们逼到了后背那些被尺蠖抓出的那些小伤口上,不对,现在它们可不小了,估计撑满整个后背了。 初一看到从阿蔓房里走出的风宸匪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他走的很快,仿佛在逃一般,刚出阿蔓的院子,他又停了下来,衣袖下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初一这时才看到他的右手掌中似乎有些暗红色, “主子,你受伤了?” 初一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拽起风宸匪的右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查了一遍, “不是我的。” 风宸匪抽回了自己的手,继续藏在衣袖中, “那这是。。。”初一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家主子逃也似的离开是怕控制不住自己,这血是阿蔓姑娘的,她如此费尽心思瞒着主子,主子当然要配合她,为了让她安心养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初一,通知七夕,仪妃那边可以不用盯着了。” “可是主子,若是皇后娘娘下不了狠手呢?” “那就让七夕帮帮她。” “是,属下明白。” 初一知道主子改变计划是为了阿蔓,司家可以用尽各种卑鄙手段对付逸王府,这是他们两家的宿命,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阿蔓当成目标,这是主子的底线,如今不仅是司莫怀和司慧然的命,他要让整个司家再无翻身之地。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真的有个妹妹?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这两天逸王府的事情有些多,风宸匪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回府后一有时间也是去照顾林思婉,黎木青守株待兔般终于在今日的午后逮住了他。 “小匪匪,我终于见到你了。” “木青兄找我有事?” 风宸匪一边敷衍着黎木青,一边忙着手头的事, “我有件事想要跟你求证一下。” 黎木青难得的严肃也让风宸匪有了一丝好奇, “何事让木青兄如此在意?” 黎木青拉着风宸匪坐在正厅的桌子旁,还煞有介事的给风宸匪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他的手边,要说黎木青这么彬彬有礼,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风宸匪瞬时觉得一定是件了不得的事。 “你觉不觉得咱俩有点儿像?” “像?” 如此奇怪的问题,风宸匪有些哭笑不得,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吧,我就说咱俩长得像,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真是越看越像。” 黎木青手舞足蹈的越说越兴奋,风宸匪也在他这番自我陶醉之后,猛然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桩秘辛,这小子一定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些什么,一番自我推演之后得出一个荒唐的结论。 “木青兄,虽然你我情同手足,但是你以为的那些并不是真的。” “啊?你又知道?” “我知道的恰好比你多一些。” “那当年的北狄郡主嫁给你父王的时候,究竟有没有。。。” 有些话连黎木青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他爹给人家堂堂一个王爷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若是真的还曾“珠胎暗结”,岂非是天大的仇恨? “木青兄认为你父亲是始乱终弃之人吗?” “他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当年北狄郡主和南山逸王的婚事可是国事,关系到两国的和平,他什么也做不了。” “你错了,你父亲远比你想的要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当时本为郡主想了一个完美的金蝉脱壳之计,奈何我父王的意外出现,让整个计划出现了一个小纰漏,最终导致功亏于溃。” “我说小匪匪,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些?” 风宸匪喝了口某人敬的清茶,润润喉,准备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二十三年前,北狄郡主黎青宛奉皇命与南山逸王联姻,两国永结秦晋之好,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奈何黎青宛与黎靖南早就私定终身,当时的黎靖南还不是如今的大将军,而且他早有发妻,郡主如此尊贵的身份自是不能下嫁与他,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一份军功,让他可以堂堂正正的请皇上赐婚,黎靖南不是一个忘恩负义,攀龙附凤之人,他的糟糠之妻他永远不会弃之不顾,若是他当上了大将军,他就可以迎娶郡主为平妻,两不辜负。 北狄和南山的斗争由来已久,也持续了百年的时间,两国的百姓都祈盼和平,两国也需要休养生息,于是乎,联姻在这种情况下是自然发展,不可避免的,两国百年来的首次联姻,当然要慎重选择,男方必是手握重权可以影响国君决策之人,女方也需是一国女子德行的典范,如此两人的结合,才会对两国的和平发展有益。 黎青宛身为北狄郡主,她对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也曾黯然伤神,不过她是一个心中有大义的女子,她了断了自己的私情,甘心为国而嫁,哪知上天却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玩笑,就在要启程远嫁的前十天,她竟然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惊慌失措的她只能求助于她唯一的朋友姜清扬,因为在她看来,天下间没有什么事是姜清扬解决不了的,认识这个朋友之前,她从未见过如此心思澄明聪慧的女子。 姜清扬一边安抚黎青宛一边找了黎靖南商量此事,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姜清扬觉得他有权利有责任知道此事,两人经过几日的谋划,想出了一个偷天换日,李代桃僵的替嫁之法,毕竟南山并没有人见过黎青宛,只要北狄这边的送嫁之人都打点好,这无疑是一个别无他法中最好的办法。 本来所有的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黎青宛和姜清扬两个郡主在和亲的路上互换身份,让黎青宛可以脱身,只可惜他们遇到的人是风尘逸,还没等到黎靖南的接应,黎青宛就被抓了回来。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风尘逸并没有用此事为要挟,也并没有打算将此事公开,或许在与姜清扬的对峙中,他更满意这个假的郡主,两人一路上斗智斗勇,竟颇有些惺惺相惜,互相赞赏。于是,姜清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决定把风尘逸也拉进计划中,如此岂不是更加完美?若是连新郎官都不在乎新娘的真假,那真新娘自是可以随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永远不会有人去追查此事。 为了永绝后患,风尘逸还自演自导了一场戏:迎亲途中遇刺,要知道,两国中有人赞成和亲,就一定有人反对,毕竟两国中的主战派都不在少数,所以杀了和亲的北狄郡主似乎是最好的方法,还好有逸王的保护,郡主才一路平安抵达南山,当然这中间唯一的一个小插曲,就是郡主的一个陪嫁丫鬟在那场行刺中不慎跌落悬崖,连尸首都找不到。 北狄郡主和南山逸王的那场婚礼很盛大,以致于被后人们津津乐道了许久,姜清扬一直以为她的好朋友也一定和她的心上人在某个地方幸福的在一起,虽然两个人这一辈子可能都无法再见面,但是只要知道对方是安全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有一日黎青宛带着一个年仅周岁的小姑娘出现在逸王府门口,姜清扬才知道她最好的朋友不仅骗了她,也骗了黎靖南,原来当日的金蝉脱壳之后,她并没有依约去和黎靖南会和,她选择了一个人隐姓埋名地活下去,若不是她此时身染重病,无法再照顾孩子,她会将这个谎言带到棺材里。黎青宛不愿意让黎靖南为了她一辈子无法出头,他属于战场,他是天生的战士,若是只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国家,放弃前途,不值得,所以她替两个人做了决定。 黎青宛病重,无药可医,弥留之际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姜清扬,她还再三嘱咐姜清扬不要将此事的真相告知黎靖南,就让他以为是她背弃了两个人誓言,就让她这个坏女人从此消失在他生命中。只是她想不到的是她善意的谎言却让黎靖南将恨意都转嫁到了风尘逸的身上,黎靖南以为他们的计划失败是因为风尘逸,他以为被迫嫁给风尘逸的是真的黎青宛,而他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自然也是被风尘逸杀死了。 风宸匪讲了这么多,黎木青听了这么多,他皱眉思索片刻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我真的有个妹妹?”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给她一个机会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重操旧业的朔月这些日子其实也并没有黎木青以为的那般不以为意,她有时候也会问自己,究竟她是不习惯做暗卫了还是不习惯黎木青对她不闻不问了?她经常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多想,身为一个暗卫,哪怕只是一个侍卫,她都应该安守本分,守住本心就是守住自己。 “朔月。” 黎木青熟悉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朔月有些匆忙得从屋顶了跳下来,这段日子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叫她出来吧,倒是她有时候会忘记黎木青的命令,时而现身在他的身边,黎木青也会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任由朔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二公子?” “陪我走走吧。” 两个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漫无目的地在这诺大的王府里闲逛。 “原来我真的曾有个妹妹。。。” 朔月不知道过去有一个怎样的故事,不过听黎木青这话中的意思,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怎么好。 “唉,可惜了,小匪匪真的不是我的弟弟,要不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教训他了。” 这故作轻松的语气,朔月知道黎木青心里是难过的,或许来之前他真的期盼过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他的兄弟姐妹吧。 “二公子,将军大人是不会让他的骨肉流落在外的。” “呵,没想到你和小匪匪倒是很了解我那个老爹啊,可惜他算计来算计去,心爱的女人和亲生女儿都没有留住。” 黎木青听完风宸匪的故事,他就忍不住在想,若是自己的爹没有去招惹郡主,她会不会现在还活着,起码嫁给风尘逸之后会幸福几年的吧,而那个早夭的小女孩儿,若是有风尘逸这样能见得光的父亲,她如今也该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二公子,那个小小姐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或许是郡主一个人生活凄苦,身边无人照顾,她的身子不好,导致孩子出生就先天不足,小匪匪说郡主死后不到一年,孩子也跟着去了。” “二公子还请节哀。” “朔月,你还当真是不会安慰人,这些场面上的话,你我之间不用,不如你。。。借个肩膀给我吧。” 黎木青拉着朔月跃上一旁的假山,一屁股坐下,头也顺势靠在了她的右肩上, “你。。。还生我的气吗?” 朔月刚想摇摇头,转念又想到什么,头一次随心地回了一句:“嗯,很气。” 黎木青的胸口开始颤动,他虽然竭力忍耐,最后还是哈哈笑出了声,朔月也不自禁地跟着嘴角弯起,原来黎木青要的就是朔月的在意,他对她不好,他对她发脾气时,她会生气,气得越久,就表明她越在意,黎木青的直肠子,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本来应该静谧的夜,王府里却突然灯火通明,人声喧闹,原来是林思婉醒了过来。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她终于睁开了双眼,如愿看到风宸匪守在床前,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值得,哪怕再来一次,再多中几箭,她都无悔。 “宸匪。。。” “不要多说话,你的身子还很虚,我一直让人温着清粥,一会端来你吃些。” 林思婉点点头,随即想伸手去触摸风宸匪的衣角,如此的小心翼翼,眼中还带着让人怜惜的柔弱,风宸匪似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主动上前,将那苍白无力的小手握在了手心, “思婉,谢谢你。” 风宸匪这难得的温柔让林思婉红了眼眶,她用自己的命换来这些甘之如饴,又想着以后这样的事情她要少做,命若没了,岂不是白白把风宸匪拱手让人? “你没事就好。” 一个如此深情的女子,哪个男子会不感动?可是比起风宸匪脸上的感恩心疼,他的心里却觉得越来越不认识这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亲人了。这一箭,的确是林思婉故意迎上去的,不过却不是为了保护他,因为那一箭根本不会伤到他,他相信从小唯有箭术精湛的林思婉肯定能看出这一点,只是她没想到丝毫不会武功的风宸匪也看得出罢了。 若不是风宸匪想通了整件事情,他本还以为林思婉单纯的是想赌一把,用自己命换取他的感情,其实在林思婉以身挡箭的那一刻,他心底要说不震撼是假的,即使她有心算计,但毕竟箭是真的,赌命也是真的,只是在这起绑架事件中,她却不只是个受害者,她参与了多少,风宸匪不想去追究了,他想再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毕竟杀心一起,两个人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若不是这件事里那些人针对的是阿蔓,风宸匪会当这些事没有发生过,如今他会给林思婉机会,却不会放过其他的人。 无衣在外面看着王府里的人神色匆匆,忙进忙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世子那个受伤的未婚妻苏醒了,怪不得这么晚了,一个个的还这么有精神。 “无衣,你在外面干嘛呢?还不赶紧过来给我上药?痒死了。” 阿蔓喋喋不休的声音让无衣无奈地摇摇头,他现在突然想着若是风宸匪没有刻意疏远阿蔓,这府里的下人们也不会闻风而动,见风使舵,也就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伺候这个难缠的小祖宗了。 阿蔓的皮肉伤恢复的很快,虽然那一道道被撑开的血口看着挺可怖的,其实无大碍,只不过就为了不让风宸匪发现她受伤了,就对当时的自己这么狠心,血气逆流,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阿蔓,世子的那个未婚妻林姑娘醒了。” “哦,没事就好。” 阿蔓语气淡淡的,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被绑架,可是最后遇到司慧然的却是你?” “那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聪明,比较厉害吧,这幕后之人才会被我先找到。” “我昨日问了初一一些事情,他说世子当时就发现你尾随了,所以他派了自己的人去引开你,奈何你跟踪的不是人,才会跟着他们去了那个义庄。” “那又怎样?这只能说明阿匪不是每次都能猜的那么准。。。” “是,初一也说世子这次确实失策了,是因为他没想到这个司慧然也是妖族,或许他更没想到的是他那个未婚妻。。。” “无衣,别说了。” 阿蔓打断了无衣的话,有些事她不是想不到,只是想到了又能如何? “林思婉是阿匪的未婚妻,是以后都要陪在他身边的人,只要她不伤害阿匪,其它的我不想追究了。” 阿蔓的话让无衣长叹一口气,他觉得这个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受了委屈知道隐忍了。 其实阿蔓心里知道林思婉对她的不喜,因为她最近也想通了一件事,原来一段感情里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如果她可以的话,她也想去争,去抢,不过如今她这个状态,就像是一个随时会炸掉的爆竹一样危险,倒不如保护好他想保护的人,保护好真心对他的人,让她可以代替自己留在阿匪身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弃子?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宫里传出仪妃被人下毒谋害的消息的时候,风宸匪正陪着林思婉在吃饭,相较于世子的处变不惊,倒是林思婉的反应有些大,入口的食物因一时噎住呛得她不住的咳嗽, “思婉,慢些吃。” “哦,咳咳,那个,宸匪,仪妃的事。。。?” “宫里的事自有皇上处理,不需咱们多事,吃饭。” 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不过林思婉想的却是下毒究竟是谁做的?她曾帮着司慧然往仪妃寝宫安插过眼线,难道是她?不,司慧然不会这么傻?表面看起来确实是司家的嫌疑最大,毕竟仪妃是他们最大的威胁,难道是皇后娘娘动的手? 有些走神的林思婉让风宸匪心里一沉,看来她知道的事情诚然不少,她和司慧然的合作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因为仪妃被人毒害的事,皇宫内的宫人们也是人人自危,小心翼翼,不敢乱说一句话,尤其是皇后宫里,干脆所有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一切的怀疑和流言通通关在了那扇大门之后,皇上一日不开金口,这事情就一日不会有定论。 司娉婷整日坐在自己寝宫正殿的地上,可是地再凉也抵不过她的心凉,一天不吃不喝不睡,样子虽有些狼狈,但腰身还是挺的很直,待猛一抬眼,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时,她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早已不听使唤了。 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的司娉婷,在司慧然眼中此刻就犹如一条丧家之犬,昨日发生的事,虽然皇上还没有决断,但是显然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定然是这个高高在上却又不得宠的皇后娘娘,即使谁都没有证据,但是在心里都给她定了罪。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怎么?妹妹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司娉婷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仪容不整,看起来有多么落魄, “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重要吗?现在的情势,皇上以为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 司慧然知道司娉婷虽然笨,但还不至于蠢,但是她还是让人抓住了把柄, “我知道你恨陆繁花,也恨皇上,不过杀了她也只是图一时痛快,算不得真正的报复。” “那要如何做?” “我告诉你陆繁花有孕的事,不是让你现在就去杀了她,而是让你有一个长远的打算。” “什么打算?” 司娉婷确实想过要杀了陆繁花,甚至还尝试过几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皇上将仪妃的宫里看得太紧了,她几次派去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而这次只是跟着其他几个嫔妃一起随便送去了礼物反而仪妃那边却出事了,可笑的是她也是事后才知道她宫里的管事嬷嬷送去的只是一颗南海的珍珠。 “你应该做的不是让那个孩子胎死腹中,而是要保着他平安生下来,若是皇子,他以后就是你的了。” “我的?” 司慧然接下来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司娉婷猝不及防,原来她的亲人一个一个地把自己利用地如此彻底。 “年幼皇子的生母若是死了,按照南山礼制,是要交给皇后娘娘抚养的。” “呵呵,原来这就是你们打的如意算盘,可是你们以为皇上是傻子吗?他怎么会把孩子交给我,一个司家人?” “他会的,即使他百般不愿。” 司慧然的笃定,让司娉婷又想明白了一些事,她们的父亲一定会在背后竭力促成此事,朝堂之上,那些父亲的拥护者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给皇上压力,这么做毕竟是符合南山礼制的,无可厚非。可是,没有一个人为她想过,即使是他的亲人,逼急了皇上,他还会让她活下去吗?不能废后,但是在这吃人的皇宫,死一个人很容易。 “皇上不会杀你的。” 司慧然似是看透了司娉婷心中所想, “你怎么知道?他都能弑君弑父,又怎么会容忍一个我?” “他当然不会容忍你,只不过这孩子若是皇子,那就将是他此生唯一的孩子。” “你们如何保证不会有第二个陆繁花?” 司娉婷的话让司慧然无声的笑了,那个笑容在司娉婷看来十分诡异,她突然有了一种让她自己都震惊的想法, “你们该不会是想。。。” “嘘,你想明白就好。” 司娉婷让自己的心绪尽量地稳下来,“既然你们早就有此打算,为什么不告诉我?而且还故意激起我的恨意,你们就不怕我一时冲动打乱你们的计划吗?” “我的好姐姐,就你的那些小伎俩怎么逃得过皇上和风宸匪的眼睛,仪妃宫里不知被放了多少你看不见的高手呢,不过我本想着如此也好,可以让皇上放松警惕,以为我们想对付的只有那个女人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仪妃真的中招了,如果不是你做的,那就有意思了。” 司娉婷的心越来越凉,眼前这个本就陌生的妹妹让她有些害怕了,可是她根本就无路可退,也没有人会顾忌她的死活。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司慧然无所谓地摇摇头,“如今已经不是我想如何了,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让我有些被动,若是你这谋害皇子的罪名被坐实,不光是我,就算是父亲和整个司家都保不住你。”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是一颗弃子了是吗?” 司娉婷心如死灰,或许这就是她最终的结局了, “姐姐倒也不必这么自暴自弃,不到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咱们先静观其变,看看皇上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想静一静。” “那姐姐好生歇着吧。” 司慧然临走的时候,又回头望了一眼这诺大的皇后寝宫,还有那个已然摊到在地的司娉婷,生在司家,嫁入皇家,享了常人不能想的荣华富贵,是幸也不幸。而那个死了的真正的司慧然,不用再掺和人族的这些勾心斗角,权力角逐,早早地奔向她的下一世,也好过这个被困在皇宫中命不由己的司娉婷。 “阿盈。。。” 司慧然蓦然回头,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笑着立在宫门口,似乎站在那里等了很久,她笑着迎上前去,整个人就像翩翩飞舞的蝴蝶一样,一头扑进了来人的怀里, “你终于来了。” “你还在这里,我怎能不来呢。” 简单的一句话,让司慧然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只要能在他身边,只要是他需要的,只要是他吩咐的,她都会无怨无悔地去做,即使这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偶遇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日落后,逸王府后花园东边假山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身影偷偷摸摸的蹭过来,贼头贼脑地四下张望了许久,才从身穿的宽大斗篷中拿出一个神秘的陶罐,里面有着黑黑的浓稠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来人刚要倒出里面的东西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吓得她手一哆嗦,整个陶罐都差点飞了出去, “让我逮到你了吧。” 无衣有些吹胡子瞪眼地看着眼前这个还好意思冲着他嬉皮笑脸的人,他就说怎么这么久了,这丫头的伤还是好不利索,原来他辛辛苦苦熬的药都被她倒掉了, “哎呀,还不是这些药太苦了,我实在喝不下去。” “良药苦口,你这都是借口。” 俗话说,药不可貌相,地上那被甩出去的黑乎乎的一坨,虽说看起来是差了那么一些,但却都是初一送来的上好药材,听说在人族的药铺里都是天价,无衣着实觉得阿蔓暴殄天物。 “又不是用你的参须熬的,有什么可心疼的。。。” 阿蔓小声嘟囔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到无衣的耳朵里, “就算不是我的参须,也都是我的徒子徒孙,岂容得你这般糟蹋。” “好好好,我错了行不行,以后我一定全部喝掉,一滴不剩。” “以后?你还打算这样闹多久,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都是故意的,你怕装病被我看出来,所以宁可让自己的伤好的慢一些。” 阿蔓知道自己的小算盘瞒不了无衣多久,不过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无衣,你知道的,司慧然,不对,那个尺蠖还在,我不能走。” “阿蔓,人族自有人族的命数,我们不宜牵扯过多。” “我知道,不迷谷的规矩嘛,我发誓别的我都不会管,我只是要先收拾了那个尺蠖,要不然阿匪会吃亏的。” 阿蔓扯着无衣的袖子,眼神恳切地说道, 长长的沉默之后,无衣叹出了一口气,“唉,跟你娘一样固执。” 阿蔓知道无衣这算是答应了,立马陪出笑脸,“无衣你放心,我还撑得住,上次在义庄,我用了月轮之箭,体内的封印都没有继续破裂,所以不会有事的。” “说起这个,你以后更要注意,月轮之箭千万不要再人前显露了,要是。。。” “好啦,我知道轻重,等收拾了尺蠖,咱们立刻动身去西境。” 阿蔓信誓旦旦的话,无衣感到有丝无力,总是这样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给阿蔓找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这让他的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好在子都给他回信了,说是过几日就能到青州城了。 七夕出宫回到逸王府复命的时候,得知了七曜的死讯,虽是她门中最得意的弟子,但是一日入劫,个人生死早已被置之度外,七夕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她会死得不明不白,主子不让继续查下去,就说明这里面牵涉了不能动的人。七夕虽不敢违背主子命令,但是内心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中元瞬间觉得她这张本就吓人的脸更狰狞了。 “七夕,你暂时不必进宫了。” “是。。。不过,主子,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七夕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想问一问, “七夕,你怎么变得如此不知分寸了,主子的命令只需执行,不容置喙。” 中元早就猜到了七夕想要问什么,他想阻止她不要意气用事。 “七曜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不过不是现在。” 风宸匪的答复显然出乎了两个人的意料,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 “你们先回吧,这几日也暂时不要再来府里了。” “是。” 初一见两人离开,才现身,看着风宸匪坐在石凳上的背影似乎突然变得很沉重,压得他的背脊都弯了下去, “主子,宫里的事?”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皇上的了。” “可是皇上真的会对整个司家发难吗?” “现在确实不是最佳的时机,不过我想皇上总归会试一试的,看看这朝堂之上到底会有多大的震动。” “那个司慧然呢?要如何应付?真的要让阿蔓出手吗?” 风宸匪沉默了片刻,手指在石桌上无声地敲击着, “若是瞒着她,她又不知道会背着我去做什么,我已经和她约定好要一起解决了,这样也好,在我眼皮子底下,起码她不会自己乱来了。” “嗯,主子,据阿蔓姑娘所说,这次这个司慧然似乎不好对付,不过像她这样的妖族,为什么会帮助司家参与这人族之事?” “我想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而这个人搞不好还是我们的老朋友。” “老朋友?谁?” “很快他就会出现了。” 初一见风宸匪并不想跟他过多解释,他也就不问了,他可不想像他家主子似的每天那么累,琢磨那么多,算计那么多。不过中元今日回来禀报,主子的零蔓还是没找到,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定是失落的,毕竟那是阿蔓姑娘送给主子的,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没有一件不让主子操心的,真希望寒衣赶快从北狄回来,几个人中只有他最聪明,恐怕也只有他可以帮主子分忧了。 逸王府虽然很大,但若是有人想故意制造机会,总会有那么一个时间一个地点,两个人在一个转角处就那么不期而遇了。 “阿蔓姑娘。” 林思婉这两日刚能下地,她就让府中的丫鬟陪着她多走走,说是整日躺着,身子反倒不利于恢复。 阿蔓见到林思婉颇有些吃惊,说实话,她不怎么想见到这个女人,她知道阿匪也有在想办法避免两个人见面,所以林思婉养伤的厢房和阿蔓住的地方南辕北辙。 “林姑娘的伤好了?” “宸匪请了最好的大夫给我,还整日逼我喝些进补的汤药,有他亲自照顾,这伤想不好都难。” 林思婉脸上带着比蜜还甜的笑容,阿蔓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七七口中的口蜜腹剑了,她的话让阿蔓极端的不舒服,不过她还不能把这个罪魁祸首抓起来打一顿泄恨。 “呵呵。”阿蔓还得陪笑脸,这可真是妖王最委屈的时候了,“就不打扰林姑娘散心了,我先走了。” “阿蔓姑娘若是没有急事的话,我想和你谈一谈。” 想开溜的阿蔓被林思婉一句话生生的拽住了后腿, “我们有什么可谈的?”阿蔓下意识地说了实话,不过她也知道这样显得没有气度,于是乎她又立马改口了,“我的意思是林姑娘重伤初愈,多说多思无益,不如改天。。。” “前面凉亭,我叫人备了茶点,不如我们移步到那里,阿蔓姑娘说的对,伤刚好,还是不宜多走多站。” 林思婉说完,就在身边丫鬟的搀扶下,走向了凉亭,剩下阿蔓站在那里,留也不是,溜也不是,唯有任命地跟着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 意想不到的替罪羊(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姑娘可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悦亭?” 林思婉突然的问话让阿蔓一脸懵,这样的问题她一个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啃糕点,继续闷头啃糕点,然后适时的摇摇头就可以了, “这是逸王,宸匪的父亲,我的义父为义母所建的,意思就是为心悦之人所建。” “哦。” 阿蔓又适时地点点头,她其实对这些丝毫没有兴趣,来过这个亭子不知多少回了,她还真没注意过上面的那个醒目的悦字。 林思婉也不在意阿蔓的漫不经心,只是自顾自的想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 “宸匪跟义父一样重感情,无论将来他娶几个女人进门,这辈子他的心里也只会有一个女人。” “哦。” 阿蔓这时大概能猜到林思婉拐弯抹角想要表达的意思了,这就是七七口中的高手,三言两语就能让敌人不战而退,奈何她找错了对手,阿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林思婉觉得阿蔓是在故意装傻,她不想陪她这么耗下去, “阿蔓姑娘,我和宸匪青梅竹马,婚约是义母早就给我们定下的,我不可能退让,若是你执意不离开,往后余生,你我就只能一直斗下去了。” 阿蔓觉得林思婉这姑娘八成是在皇宫那个鬼地方待久了,不找个女人斗一斗,就浑身上下不舒服,她这什么都没说,更是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她盯上了? “我离开。” 这三个字的回答显然是在林思婉的意料之外的,虽然上次风宸匪并未说出口,但她看得出他在意这个女人,甚至不惜打算抗旨毁了两人的婚约,难不成只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你。。。” 林思婉准备的好多话一时都说不出来了, “我很快就要走了,希望你和阿匪都能好好的。” 阿蔓的这句话让林思婉彻底呆愣当场,逐渐走远的阿蔓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对了,林姑娘,你以后最好离司慧然远一点。” 阿蔓善意的提醒并没有让林思婉对她心生感激,反而让她如遭雷劈,心里不停念叨着: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多少?她有没有告诉宸匪? 两个女人见面的这段小事,并没有引起王府上下任何人的注意,不过一个时辰之内,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风宸匪的耳朵里。 “初一,通知七夕,这些日子要寸步不离地盯着思婉,如果她想出王府,不要拦着她,跟着就好。” “主子的意思是林姑娘还会去找司慧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和司慧然的合作仅只这次的绑架事件,只不过阿蔓的话让她起了疑心,她一定会担心我也从中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主子,若是林姑娘真的再去找司慧然的话,咱们应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风宸匪没有回答,不过初一却知道他家主子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背叛的机会。 第二日的早朝之上,一纸废后的诏书让整个朝野上下震动: 皇后司氏娉婷,得沐天恩,位主中宫,然其心肠歹毒,残害子嗣,有失妇德,择日黜其皇后封号,贬为静妃,望其以后循规蹈矩,谨言慎行。 钦此。 诏书一下,有些官员冒死进谏,说是仪妃之事尚有很多疑点可查,如此就定皇后有罪,实在有失偏颇,还有些官员当即表示支持皇上的决定,认为皇后司氏谋害皇嗣证据确凿,如此狠毒之人实在难以母仪天下。 风宸匪如往常一样立在一旁,看着这些人争来吵去,旁边的陆庭悄悄凑过来, “世子,仪妃之事是否真是皇后所为?” “陆大人觉得呢?” 风宸匪的反问让陆庭确认了心中想法,虽然此次事件,仪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安无恙,可是他的心里却明白了一件事,皇权斗争中,她的女儿是随时可以放弃的牺牲品,但他什么也做不了,毕竟他已经将整个陆家都赌上去了。 “陆大人?” 风宸匪再三呼唤让陆庭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陆大人认为这废后一事是否能成?” “皇上的废后诏书已下,难道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皇上之所以直接颁下诏书,就是想逼着司家人使出他们最后一张底牌。” “最后一张底牌是什么?” 风宸匪摇摇头,这个问题他和皇上也很好奇。 “皇上,司将军在殿外求见。” 门外宫人来报,司莫怀的到来,让整个大殿上的官员们面色各异,风熙柏和风宸匪却默契地相视一笑:终于来了。 “臣参见皇上。” “司爱卿平身,你一路从皇陵赶回来,长途跋涉,身子一定有些吃不消了,来人,赐座。” “谢皇上恩典,此番臣连夜赶回,是为了仪妃之事。” “司爱卿,大可放心,仪妃之事,朕会秉公处理,皇后一人所作所为,朕绝不会迁怒于司家。” 司莫怀自打进入大殿,就一直谦卑地跪在地上,皇上的“平身、赐座”,他一直都无动于衷,这默默的抗旨让风宸匪扬起了嘴角:老狐狸,终是要现原形了。 “皇上,仪妃之事若真是皇后所为,司家一定不会姑息。” “哦?司爱卿的意思是你不相信朕的话?” “皇上明鉴,臣只是怕皇上被蒙蔽,错过了真相。” “真相?难不成远在皇陵的司大将军比朕还清楚这后宫之事?” 风熙柏的语气中隐隐有了怒意,满朝上下此时都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捏把汗,皇上和司莫怀的斗争,倒霉的终究是他们这些看似无关之人。 “皇上息怒,臣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据我所知此事确有蹊跷,皇后娘娘陪伴皇上多年,她是个怎样的人,皇上心里想必是清楚的,她绝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 “朕想知道爱卿所言的蹊跷究竟为何?” “臣已找到了证人可以证明皇后娘娘是被人陷害的。” 说完这句话的司莫怀才抬起了他的头,不知是不是太后的去世还有担心皇后的事,风宸匪觉得此刻的司莫怀比上次见到他时苍老了许多,头发竟然已白了多半, “证人?是何人?在哪里?” “她正在殿外侯旨。” “好,宣。” 风尘仆仆,衣衫褴褛,面色惊慌,身子抖如筛糠的司慧然被宫人们带进来,“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大殿上,风宸匪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女人,她每次的出现似乎都能让风宸匪意想不到,还能真切感受到女人的善变,就像现在的她,一副受惊的样子,似乎被吓坏了,而她一出口,果然也是一鸣惊人。 “皇上,臣女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女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仪妃娘娘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替罪羊(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朝堂上的这出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风宸匪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的,真的已经把司莫怀逼得要自断一臂了吗?其实风熙柏和他两人心里都清楚,即使这些臣子们默许了今日废后,可随之的结果必定会使这中宫之位悬空许久,司家的女儿坐不住的那个位置,谁又敢坐上去? 没成想司家会弃车保帅,不过照风宸匪看来,论计谋,比城府,司娉婷可是无论如何比不上司慧然的,如今这一出,怕是司慧然自己想着借机转到幕后了,而且司莫怀心里也清楚,今日推出去顶罪的这个女儿是早就死了的,用一个本就不存在的人换取一个还能为家族出力的人,何其划算。 风宸匪看着那个身子发抖,一直在掩面哭泣的司慧然,他突然想到或许今日这出绑子上殿也是因为司慧然的身份被阿蔓识破了,本来在暗的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她究竟想做什么?又为什么会选择司家?太多问题,风宸匪都没有头绪。 “司爱卿,朕在你的眼中是个不辨是非的昏君吗?” 风熙柏也觉得此时眼前的这一幕尤为刺眼, “臣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后宫是什么地方,岂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可以随意走动的,你告诉朕,司慧然是如何谋害仪妃而又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 风熙柏勃然大怒,殿下的臣子们也面面相觑,都搞不懂司莫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这出弃车保帅确实有些说不通。 司莫怀面对风熙柏的质问,并没有丝毫惊慌, “皇上,只凭小女一人,自是不能成事。” “司爱卿的意思是司慧然在宫内还有同党?” 司莫怀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风宸匪一眼, “确有人帮小女不假,只不过此人不是宫内之人,而是来自宫外。” “宫外?” 风熙柏顿时觉得司莫怀这个谎言变得越来越有板有眼了, “是,皇上和各位大人不涉足江湖,所以不会知道,在我南山,甚至是北狄,都有一个组织的身影,它的名字叫劫。” 风宸匪也猜到司莫怀想做什么了,如此一箭双雕之计,果然是打算釜底抽薪。 风熙柏对江湖势力确实不了解,在他看来,那些都是乌合之众,难成气候,如今司莫怀非要把他们牵扯进来,究竟是想着推脱责任还是另有目的? “劫?名字起得倒是颇有些意境,不过司慧然是如何利用他们在宫内行事的?” “皇上有所不知,虽是江湖势力,但劫中确有不少能人异士,易容,用毒等防不胜防,宫内的侍卫高手大都出身名门正派,对这些鬼蜮伎俩不甚了解,加上小女的确假借皇后的名义带了人进宫。” “司爱卿的这些话虽有些道理,但是无凭无据,叫朕和各位大人们如何信服?” “皇上,臣有证人。” “哦?那且带上殿来看看吧。” 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抬上来时,大殿上开始议论纷纷,风宸匪却看得出此人跟七曜当天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样,甚至身形也很是相似,若不是中元找回了真正的七曜,连他都会以为这是七曜的尸体了。 风熙柏也走下了皇位,在尸体前端详了起来,脸被毁成这个样子八成是不想让人认出来,至于她是不是司莫怀口中的证人,劫中的一员,也有待考量。 “司爱卿,你的这个证人恐怕是难以服众。” “皇上所言极是,但此人确实是小女在劫中花大钱雇的杀手,善于用毒,就是此人混进过仪妃的宫中,皇上可派人去仪妃宫中盘问,这几日定有无故失踪之人,或许她是所有人都曾见过但是谁都不认识之人。” “司爱卿的意思是此人擅长在人群中隐藏自己?” “正是如此,而且臣还有一事需要言明。” “说。” “小女此番所为并非是针对仪妃,造成今日之果虽都是她咎由自取,但也确有阴差阳错。” “司爱卿的意思是司慧然不是有意谋害皇妃与朕的子嗣,而是弄巧成拙?那她的目标是何人?” 司莫怀说到这里,似是为难的看了一眼风宸匪, “皇上下旨赐婚小女与逸王世子,这本是小女的荣幸,司家上下也都很感激皇上,奈何神女有意,襄王无情,世子有一个青梅竹马,情谊深厚的未婚妻,想当初在雍州城时,他就跟小女提过退婚之事,小女待字闺中,别说雍州城了,就连司府都出去的甚少,所以她从未与府外的男子有过过多接触,被赐婚给世子之后,她就把自己当成是世子的人了,被退婚一事,对小女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她其实最初的想法只是吓唬一下林姑娘,可不知为何本应送给林姑娘的东西却到了仪妃手里。” 司莫怀的这番话纵使漏洞百出,可是终究还是在风熙柏的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风宸匪知道这真真假假的故事最是考验人心,让人禁不住想去查清楚,司莫怀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把他和思婉都拉下水,加上当初从不迷谷回来时,一路被人追杀他都安然无恙,风熙柏早就怀疑过他和江湖势力有关系,如今看来倒是坐实了他的“罪名”。 风熙柏听完了司莫怀最后的这番话,思前想后了许多,他知道司莫怀是有意把火引到风宸匪的身上,一方面挑拨他们两人的关系,另一方面今日大殿上的所有人怕是都被这番话多多少少的影响了,他想着借机打压整个司家的计划是泡汤了。 今日的废后事件,可以说是就这样草草落下帷幕了,纵使仪妃无恙,司慧然不是有意谋害,但是她最终还是进了天牢,皇上念其年幼无知,更念及司家对南山做出的功勋,亲自下旨让相关官员免了司慧然的死刑,改判流放。而废后诏书已下,君无戏言,加之皇后也确有对其妹管教不严之责,她最终还是降为了静妃。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活过来的妹妹?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百无聊赖数日的黎木青没想到他今日迎来的客人竟然是林思婉,这位世子爷的未婚妻看起来身子恢复的不错,面色红润,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黎公子,冒昧到访,你不会介意吧?” 林思婉眼睛里有黎木青看不懂的东西,就好像见到他,她很激动,像是终于得偿所愿的样子。 这个认知让黎木青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双手还下意识地护在了胸前,一副:虽然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是你不要随便打我主意的样子,这让暗处的朔月扶额皱眉,她觉得甚是丢人,这些日子以来她头一次庆幸自己是暗卫。 林思婉也被黎木青眼中的防备逗笑了, “黎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听说你是宸匪的朋友,所以过来看看,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从小身边就没什么朋友,另外,我也想多谢你,不迷谷那五年,宸匪多亏你照顾了。” 黎木青此时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姑娘是跑来这里宣示她对风宸匪的主权来了,这副堂堂王府女主人的样子,想想被始乱终弃的阿蔓,黎木青还真是有些看不惯, “哎,且慢,无功不受禄,林姑娘怕是误会了,应该是我多谢世子才对,要不是他能讨得谷主的欢心,我们在谷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换句话说是我沾了世子的光才对。” 林思婉能听出黎木青语气中对她的“嫌弃”,这让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不明白黎木青为什么会对她有敌意? 黎木青被林思婉那一脸的委屈惊吓到了,他只不过态度稍微不好了那么一点点,这姑娘的反应怎么这么大,害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向着不远处的朔月求救,奈何人家身为暗卫是有原则的,这种情况应该遵循“不听,不看,不动”这六字真言。 “我说林姑娘,你若是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黎木青想溜,甚至忘了两人此时身处的是他的房间,不过还没迈出两步,就被拦了下来, “等一下,黎公子,其实此次来,我还有他事请教。” 林思婉似乎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想着或许是自己过于“热情”了,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切慢慢来。 “黎公子,其实我母亲也是北狄之人,只不过她去世的早,我又一直在南山长大,并未有机会去母亲的故乡看看,如今看到你,就像是见到了亲人,所以难免有些激动。” 林思婉此番话倒是情真意切,不过黎木青没想到风宸匪将来的世子妃竟然是半个北狄人。 “原来如此,不知道林姑娘母亲是北狄哪里人士?” “冀州,我母亲也姓黎。” 黎木青总觉得林思婉想要对他说什么,可是又不明说,总是用一种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都被看得发毛了, “林姑娘,你知不知道冀州城有多大,比这青州城还要大上三分之一,而且黎是北狄国姓,你若是想让我凭着你母亲的姓氏在冀州城内找到她的亲人的话,无疑是大海捞针。” “黎公子误会了,我并没有寻亲的打算。” 黎木青越发觉得这林思婉奇怪了,她似乎说话总是说一半,嘴上说不想要这个,可是又在时刻引导他往那方面想,他也是越发没有耐心了, “林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若是有事相求也不用觉得难以启齿,我和世子是共患难的朋友,你是他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 黎木青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何不妥,林思婉竟然眼眶微红,眼泪摇摇欲坠,若是让府中下人看到两人此时的样子,定会以为他们将来的主母被敌国之人欺负了。 “黎公子,对不起,我只是很久没有家人依靠了,如今见到你,听到你说的话,心里很温暖。” 是不是姑娘们都如此矫情,如此莫名其妙?黎木青想着还是自己的朔月好,雷厉风行,从不磨磨唧唧。 “林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你以后若是想了解北狄的事,可以尽管来找我。” “真的吗?” 一个连眼角眉梢都在欢呼雀跃的小姑娘,黎木青只能勉为其难对自己的一番场面客套话负上责任了, 看到黎木青点头,林思婉又笑着追问道:“我可不可以叫你黎大哥?” “林姑娘随便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蔓的缘故,黎木青对林思婉怎么也熟络亲切不起来,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唉,要怪也只能怪那些臭男人,明明身边已经有朵解语花了,还要去招惹外面的野草,风宸匪有什么好的,一个病弱的世子,让两个这么好的姑娘争来抢去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林思婉,黎木青的屁股还没有做到椅子上,朔月就冲了进来, “二公子,你不觉得林思婉今日来此有些奇怪吗?” “是啊,何止是有些奇怪,简直是奇怪死了,我差点怀疑她是迷上本公子了。” 看着朔月眉头紧锁,黎木青的脑袋一点点凑上去,却被突然回头的某人不慎碰到了鼻子,顿时酸的眼泪直流, “我记得公子说过你曾有个妹妹?” 黎木青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说道:“是啊,可是她早夭了。” “那若是她没死呢?” “什么意思?” “二公子,你想想,林思婉是逸王妃的义女,世子也说过他母亲和郡主是最好的朋友,郡主当年死之前也确实把孩子交给了逸王妃。” 黎木青顿时觉得恍然大悟,可若是朔月的猜测是真的,那风宸匪为何要骗他呢? “朔月,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怪不得林思婉会想来见我了,还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这是在提醒我啊。” “二公子,这件事我看咱们还是私下调查为好,既然世子有意隐瞒,你再去追问也问不出什么,而且这个林思婉也很奇怪,她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朔月这一说,黎木青才想起来,林思婉即使知道他是北狄来的,也不可能猜到他是北狄黎大将军府上的二公子啊。 “那会不会是风宸匪跟她讲过?” “二公子,世子跟你讲的故事里,小小姐死了,他又怎么会告诉林思婉你的身份?” “有道理,这一男一女还真是绝配,一个明修栈道一个暗度陈仓,到底谁的话是真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暗中调查,等有了眉目,再去找世子问清楚。” “好,听你的。” 黎木青其实是更愿意相信风宸匪的,毕竟两个人还是有感情的吧,在不迷谷同甘共苦这么些年,他甚至想着即使风宸匪骗了自己,他也一定是有理由的,不过这个林思婉就不一样了,背着风宸匪单独来找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阳谋的。本来黎木青是很期待有个妹妹的,如今若是一个这么有心计的妹妹,还真不知是福是祸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星辰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宸匪本以为皇上会向他求证一些事情,可是他此次反而十分沉得住气,这反倒让风宸匪猜不透皇上想做什么了,不过风宸匪也知道,这时候的皇上谁都不信,就像他和司莫怀,也不会对皇上说出全部的实话,眼下最要紧的,他怕是要去天牢走上一遭。 路上风宸匪的马车被一个人拦了下来,初一望着眼前的这个老朋友,一脸戒备, “初一,让他上来吧。” 李星阑冲着初一微一颔首,随即身体一跃进入了马车中, “世子,又见面了。” “李星阑,没想到你还敢回青州城?” “啊,世子要是不说,我差点忘了,我还背着弑君的罪名呢!” 李星阑一脸云淡风轻,看来他还是很自信无人能抓住他, “不过也是,弑君的是李星阑,你怕什么呢?” 风宸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人,他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的蛛丝马迹。 “呵呵呵呵,世子真会说笑。”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李星阑,至少不是曾经青州城那个国师李星阑。” “哦,世子何以这么肯定?” “感觉。” “世子就不怕发现了我的秘密会被我灭口?” 李星阑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是眼中确然有了杀气, “你大可以试试。” 风宸匪并非有恃无恐,只是李星阑若是真的想杀他,就不会跟他这么多废话了, “不愧是劫的门主,身处绝境,还能不卑不亢,冷静自持。” 身份的败露并没有让风宸匪有任何意外,朝堂之上司莫怀故意提起劫的时候,他就知道背后有人调查自己了,凭他司莫怀,没有那个本事,若是李星阑的话,就说的通了,此人不仙不妖,可毕竟来自西境,定是有常人望尘莫及的能耐,况且那个阿蔓提过的尺蠖妖,想必也是他派来的吧。 “我只是觉得你没有非杀我不可的理由,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逸王世子,劫的门主,我若是死了,恐怕你也脱不了身,你可不像是会自找麻烦的人。” “世子所言不差,我这个人最怕麻烦,而且我此番来找你,只是有一件东西要还给你。” “什么东西?” “这只笛子是我无意中捡到的,现在物归原主吧。” 风宸匪接过李星阑手中的零蔓,他心里首先是开心的,无论如何,能找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世子就不好奇吗?” 李星阑对风宸匪只是平静地接过笛子这一反应似乎不是很满意, “好奇什么?” “笛子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你无意中,捡到的啊。” 被风宸匪用他自己的话噎了那么一下,李星阑不禁大笑了起来, “世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的荣幸。” 两人互相沉默了片刻,看着李星阑还是没有要告辞的意思,风宸匪大概猜出李星阑接下来是要干什么了, “如此光明正大的去劫狱,是否有些冒险?” 李星阑倒也不避讳,风宸匪如此聪明,他想要干什么在他面前本就不必藏着掖着, “搭乘逸王世子的马车,起码天牢的门会为我敞开。” “司慧然是在帮你做事?” “世子这么说也未尝不可,不过阿蔓姑娘的事,可不是我指使的。” 李星阑像是急着撇清自己,让风宸匪觉得有些好笑,这也就是此地无银而已。 “如果我问你,你们究竟想做什么,你会不会说实话?” “我对世子一向是有问必答,至于究竟是真是假,那就需要世子自己衡量了。” “无论是你,还是以前的李星阑,好似对皇族风氏都有很深的敌意,虽然他也曾说过与先皇并无仇恨,但是砍下风尘然的头时,我见到了他的笑容,释怀而又解恨。” “世子果然观察入微,他那张死鱼脸你都能看到这么多,不过你说的不错,我们都想杀风尘然而后快,是因为他杀了我们的师妹姜清扬,也就是你的母亲。” 李星阑的话让风宸匪有一时的震惊,母亲来自西境仙门不假,但是竟和李星阑他们是师兄妹,他确实没有想到,不过看来母亲死亡的真正秘密他们同自己一样只查到了风尘然。 “可是既然风尘然已死,你为什么又回来这里?” “呵呵呵呵,世子果真是一点情谊不讲啊,好歹我也是你母亲的同门师兄,论起来也算你的师伯。” “母亲去世时,我还未满月。” 李星阑懂得风宸匪话里的意思:我跟自己的母亲都不熟,又哪里来的师伯呢。 “好,我可以告诉你,以前的李星阑会认为冤有头债有主,风尘然死了就代表着一切结束了,而我不一样,我会让他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不得安生。” “你的话听起来很合我的胃口。” 李星阑捂着肚子,在马车里笑得前仰后合, “不愧是姜清扬的儿子,你跟你母亲很像。” 这是风宸匪见到的第二个母亲曾经的故人,他们都说他跟她很像,可是他却对她一无所知,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抛下这里的一切去那个传说中的西境仙门走一遭,或许关于母亲的一切答案都在那里。 初一把马车赶到天牢门口的时候,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离开,虽然那人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但是身为暗卫的他,只要是主子身边出现过的人的身形,他都会记得,他肯定,那人他见过。 “主子,天牢到了。” 李星阑看着闭目养神的风宸匪,他坐在马车里似乎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世子,请吧。” “不必了,你去劫狱吧,这个时辰刚刚好,正是守卫换班,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你不是有话想问司慧然吗?” “见到了你,很多问题就都说得通了,而且听说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妖族,想了想我这孤身一人,怕是会凶多吉少,所以还是算了。” “那不会我一进去,世子就派兵把这里包围了吧?” “拦得住你们吗?” “拦不住。” “那我何必多此一举,很晚了,我还是早些回府里休息的好。” 初一调转马车,刚要离开时,李星阑出手拦住了他,初一还下意识地拔出了剑,奈何人家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世子,我的真名叫李星辰,希望下次见面时,咱们之间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抵不过你的男色诱惑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司大将军的女儿在天牢中畏罪自缢的消息次日一大早就传到了风宸匪的耳朵里,这次司慧然是真的死透了,不过如此一来,那个女妖由明转暗,似乎更棘手了。 “主子,中元派人来报,昨日林姑娘去见了黎二公子。” “他们说了什么?” “咱们的人没听到,因为朔月也在,不敢凑得太近,不过自从林姑娘走后,黎二公子偷偷在府里转了几圈,还找了几个老人询问过林姑娘的身世。” 风宸匪眉头一蹙,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声音短促而有力,初一知道主子心里有些烦躁,毕竟对方是林姑娘,她即使瞒着主子做了很多事,至少不会对主子不利,她应该也是被主子逼急了,谁叫主子如此光明正大地把阿蔓姑娘带回府中呢。 “初一,你觉得思婉是如何得知黎木青的身份的?” 这个问题初一倒是没想过,按理说黎二公子的身份在府里是个秘密,没有外人知道,林姑娘又从未出过青州城,她应当没有机会得知他的身份的, “上次的绑架事件,如果我猜的没错就是思婉使的苦肉计,她真正的目标是阿蔓,司慧然就是她请来的帮手。” 这些事初一从风宸匪中断调查七曜死因的时候,初一他们就猜到了,不过他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那林姑娘怎么会和司慧然搭上线的?” “我想应该是司慧然先找上思婉的,两人也是互相利用,思婉帮她带人进仪妃寝宫,她帮思婉对付阿蔓,黎木青的事思婉一定是从她那里得知的,估计昨晚咱们去天牢之前,思婉就已经去见过她了。” 主子的话让初一想起了昨晚天牢外那个熟悉的身影,而后他眼眉一挑,主子的这三个女人,不管是名义上的赐婚,还是青梅竹马的订婚,亦或是心有所属的挚爱,都还没进门,这就开始斗上了,还是生死不论的那种,女人啊,还真是可怕。 风宸匪一直盯着发愣的初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女人啊。。。”初一说着说着就意识到自己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主子,我没想什么,不过司家想安排人接近仪妃,难道真想谋害皇嗣?” “我倒觉得他们没有这么愚蠢,我想他们可能只是为了监视吧。” “那司慧然找皇后娘娘不是更方便,为什么非要找林姑娘,作为交换还得为她做事?” “皇后娘娘那边被皇上盯得太紧了,但是思婉不同,没有人会防着她,至于思婉要求她做的事,我想也是正中她的下怀,她何乐而不为呢?” 初一觉得主子的话很有道理,幸好这个司慧然表面上又死了,要不阿蔓姑娘一下子面对两个女人的算计,还真是吃不消。 “初一,你去通知七夕,以后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思婉,但是不要让她发现。” “是,主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风宸匪觉得这几日的阿蔓出奇的安静,也不知道这丫头整日都在干些什么。 “阿嚏” 在人族待久了,天一转凉,阿蔓就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不舒服,这两日派出去的小妖们带回来的净是些无用的消息,不成人形,就不懂人意,它们根本抓不住重点。 风宸匪一进院子就看到阿蔓在对着一只麻雀比手画脚,表情还有些狰狞,似乎是在训人? “阿蔓。” 风宸匪的突然到来,让阿蔓差点连笑容都转换不回来,只能皮笑肉不笑, “阿匪你怎么来了?” 风宸匪似乎有些怀念那个一见到他就扑上来的姑娘了,这么矜持的阿蔓,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我记得上次我们说好要一起联手解决青州城的妖患?” “啊,对,你不要误会,我让小妖们只是去打探一些消息,并没有想要瞒着你做什么。” 阿蔓局促的样子让风宸匪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来只是告诉你司慧然死了?” “死了?”阿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次她应该是真的死了吧,“那尺蠖妖呢?” “被人救走了。” “谁?” “李星辰。” “谁?”阿蔓的语调不自禁提高了几分,这个李星辰是个什么鬼? “我猜在雍州城我们遇到的就是这个李星辰,我想他和李星阑应该是同胞兄弟吧。” “啊,怪不得他变得话比以前多了那么多,那他此番来只是为了尺蠖妖?” “他要做的事或许会在一定程度上帮到我。” “真的吗?那咱们还对付那个尺蠖妖吗?” “她曾经伤了你,无论她是谁的人,我都会让她付出代价。”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心里涌起一股甜意,脸上也泛起了笑意,他却觉得那笑容刺痛了他的心,因为伤了阿蔓的人,还有别人,但是那个人他却始终硬不起心肠。 怎么办?阿蔓突然对隐忍又杀气外露的风宸匪起了小心思,她一步步蹭过去,伸出双臂一下子环抱住了他,这熟悉的味道还真是让她怀念啊,阿蔓的小脑袋蹭啊蹭的,贪婪的享受着。 “阿蔓,你这是。。。” 风宸匪虽然很享受美人投怀送抱,不过这些日子一直逃避的阿蔓这突然是为何呢?他需要搞搞清楚, “唉,我果然还是抵挡不住你的男色。” 阿蔓的话让风宸匪情不自禁笑出声,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男色?他今日并未梳洗打扮,与往常也并无不同,何以来的男色诱惑? 初一被阿蔓的雷得又差点从屋顶掉下去,他怎么觉得自己英明伟大的主子在阿蔓这里跟青楼的姑娘似的,需要以色侍人? “阿蔓只是喜欢我的皮囊吗?” “不不不,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我都喜欢。” 风宸匪抱紧怀中的人,他忽然觉得很满足,或许他想要的不知不觉间只是这份温暖了。 “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以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总是夜半时,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记得,七七说过人族有句话叫夜半无人私语时,我当时想着和你私语来着,所以就半夜去了。” “那现在呢?” “现在?” 阿蔓一时没反应过来风宸匪的意思,不过此时眼前的人目光如水,脸颊微红,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浸了蜜一般,撩得她耳朵根痒痒。 “现在阿蔓不想和我再私语了吗?” “想啊。” “好,那今晚,我在房中等你。” 初一忍耐着性子听完两人的对话,才敢呼出一口气,这好好的一个男未婚,女未嫁,怎么让主子整得跟阿蔓偷汉子似的,难不成主子好这一口,初一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妖族百晓生(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宸匪前脚刚走,无衣后脚就跟了进来,他也不是有意要偷听两人说话的,只不过赶巧了,他又不好意思进来打扰两个人,只好跟初一一样装着暂时隐身了。 听到李星辰的名字时,无衣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不过他岁数大了,这几天又损失了颇多参须,元气耗损有点大,脑袋更是记不起什么事了,阿蔓看着无衣自打进屋后,就像是定住了一般,表情有些扭曲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就识相地坐在一边等着, “我想起来了。” 无衣似乎真的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老人家一下子蹦起了半米高, “你是不是想起当年我娘私下里把银子藏在哪里了?” 阿蔓知道这件事一直是无衣的心病,想当年他靠着卖自己和半吊子医术挣来的银子都被蝶初偷偷藏起来了, “不是这个,是我想起李星辰是谁了。” 这点阿蔓倒是没想到,这个人无衣竟然认识?就算是西境仙门的旧时,能被无衣记住的,就算还活着,也老得不成样子了吧,话说他们现在能年纪轻轻破镜的弟子简直是凤毛麟角。 “他是现任掌门啊。” 阿蔓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反应了会儿,又觉得不对, “不是说西境仙门只有姜氏族人才有资格坐上掌门之位吗?” “他的母亲姓姜,唉,说起来他也确实是西境建派以来第一个异姓掌门。”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他有兄弟之类的?” “兄弟?这我倒没有听说过,说起来,他也是咱们离开西境二百年之后才当上这个掌门的,关于他的一切我也只是听说。” 这个李星辰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过神秘了,就算是丁点儿线索也是有益的。 “你都听说了什么?跟我讲讲。” “李星辰十五岁的时候被姜陵光带回西境,成了她的关门弟子,不过他的资质确实远高于当时西境的众多弟子,他在弱冠之年就破镜了,成了继掌门,他的师父姜陵光之后第二个破镜最早的人,后来姜陵光死后,西境有近百年的时间掌门之位悬空,都是三位长老在打点门内事物,李星辰是在天权长老的推荐下才力排众议当上掌门的,据说当时内乱死了不少弟子。” “那这个李星辰得有三百多岁了?” “啊”讲了这么半天,无衣没料到阿蔓把重点放在了这些地方,“人族寿命有限,即使破镜,也终究比不上我们妖族,以姜陵光的修为,也只不过是区区五百多年,就。。。唉” “那要是就这么坐等他死,岂不是还得有两百年。。。” 阿蔓小声嘟囔的话自然没逃过无衣的耳朵, “你若是杀了他,恐怕西境咱们是再也进不去了。” “我就是这么一说,他就算是再讨人厌,我也会看在姜陵光前辈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的。” 无衣摇摇头,若是真动起手来,阿蔓还真不见得是人家掌门的对手, “对了,无衣,我要是想更多地了解一下这个西境掌门,我应该怎么做啊?” “你了解他做什么?” 阿蔓知道若是不实话实说,无衣是不会告诉她的,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尺蠖妖吗?” “记得,难不成她是李星辰的人?”无衣早该想到的,除了西境仙门的人,谁人有本事让那些神罚之后的上古妖族再度醒来,“他们在这青州城里想要做什么?” “阿匪也没有跟我详说,不过我觉得他们一定憋着什么坏心呢。” “好吧,你知不知道咱们妖族的百晓生?” “你说的是千岁兰?” “听说近百年他都一直在青州城内,如果你能找到他,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事了。” “青州城这么大,我去哪里找他啊。” “我曾有幸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姑娘。” “姑娘?呵呵,原来是个老色妖啊。” 事不宜迟,阿蔓午饭后就约着风宸匪去逛青楼了,不对,不能用逛这个字,他们可是有正事的,不过后边跟着的那两个小尾巴,就纯属要来这青州城最大最有名的依兰阁见见世面了。 “小匪匪,听说你们这依兰阁有近百年的历史了?” “年代久远的酒芳香四溢,历史悠久的故事源远流长,怎么这有年头的青楼也吃香吗?” 阿蔓的话让一旁的初一和朔月都忍不住投来惊艳赞赏的目光,几日不见,阿蔓这学问又见长了。 “那倒也不是,毕竟姑娘们还是越年轻越漂亮为好,你说是不是啊,小匪匪?” 黎木青的话只等到了朔月的一记白眼, “我们先进去吧,至于找千岁兰的事,见机行事吧。” 风宸匪一行人刚进依兰阁的大门,老鸨妈妈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她可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大场面的人,是富是贵,她一眼便知。 “几位公子,小姐,是第一次来我们依兰阁吧,快些里边请。” 在老鸨妈妈的亲自陪同下,几人把依兰阁大概参观了个遍,当然她也明白了这一行人今日前来并非为了找乐子。 “看得出几位今日前来是有别的事情吧,若是方便的话,不如告知我,看我是否能帮上忙?” 黎木青霎时觉得都城就是都城,这老鸨的眼界和素质就是不一样, “不知这位妈妈如何称呼?” 风宸匪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跟姑娘们一样,喊我一声娴姐。” “好,娴姐,实不相瞒,我们来这依兰阁是来找人的。” 风宸匪的话让娴姐抿嘴一笑,其他几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有黎木青明白娴姐所笑何事。 “娴姐,您见笑了,这位公子可是打从娘胎出来,头一次逛这青楼,美色环绕,眼花缭乱的,难免说话有些词不达意。” 黎木青冲着风宸匪挤眉弄眼的,可后者依然不明白他的话有何不妥, “主子,所有来这依兰阁的人,都是找人的。” 初一忍不住凑上前去提醒了一下自家主子。 “啊,都是找人的?” 这句话是阿蔓问出来的,让黎木青有些小失望,他还想着继续调侃一下风宸匪呢, “是啊,他们都是来找人的,找李姑娘,王姑娘还有刘姑娘等等。” “哦,原来如此。” 阿蔓终于明白了,不过她随后的一句话却让娴姐有些小错愕, “我们不找姑娘,我们找男人。” “不瞒这位姑娘,依兰阁至今尚未有男倌儿。” “哈哈哈哈,娴姐,你别误会,阿蔓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们是来找一位朋友的。” 黎木青把阿蔓拉到一旁,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朋友,什么朋友?” 黎木青看了一眼风宸匪,努努嘴,让他说说那个千岁兰有什么特点, “他喜欢每一位姑娘,对她们也都很好,而且他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或许他的年岁有些大,不过身体应该还很硬朗。” “你说的人我知道,这里的姑娘们都很喜欢他,他身上确有兰香,所以我们都叫他兰公子,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不老,而是一位翩翩青年才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妖族百晓生(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眼前的妖族百晓生,让阿蔓一行人都惊诧不已,从长相来看,确实是年轻的不像话。千岁兰属于上古妖族,但是他们一族因为奇长无比的寿命,所以数量很少,而且他们一旦修成人形只有男子,从未出现过女子,估计这也造就了他们一族人对人族漂亮姑娘的执着。神罚对于他们一族来说几乎也是灭顶之灾,这一株千岁兰怕是这世间最后的了。 “这个老妖精一定是常年采阴补阳,才能这么永葆青春的?” 阿蔓的声音再大一点,恐怕当事人就要翻脸了,黎木青恨不得捂住这丫头的嘴巴,哪知更让他无语的是风宸匪的一句:“此话甚有道理。” “请问前辈怎么称呼?” 黎木青彬彬有礼地作揖问道,不为别的,就冲着人家活了上万年了,比黎氏的祖宗都要年长,这份尊重还是要有的。 “百晓生。” “知道您老人家是妖族百晓生,我们问的是你的名字。” 不知为什么,阿蔓就是不喜欢这为老不尊的,竟然还好意思顶着一张看起来比阿匪还好看的脸。 “我曾有过很多名字,但是都忘记了,后来妖族之人都成我为百晓生,我觉得这也不错,省得我再费心起名字了。” 百晓生倒是颇有耐心,也不在意阿蔓的出言不逊,或许他实在不愿与这些小小小。。。辈们一般计较了。 “前辈,我们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想要请教。” “来找我的人都是有事想问,不过我也是有规矩的。” “当然,我们也不能白白请前辈帮忙,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这位可是南山逸王世子,在这青州城,可谓是手眼通天,还有这位,不迷谷现任妖王,还有我,北狄将军府的公子,凭我们三个的身份,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定当义不容辞。” 黎木青小嘴巴巴地一通说,瞬间把几个人的老底儿都卖给人家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管你们想知道的是什么事,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要娶妻。” “什么?娶妻?” 这回轮到黎木青和阿蔓一起大呼小叫了,相对来说,风宸匪就淡定了许多,只是眼眉轻跳了几下, “不知前辈属意哪家姑娘?” 黎木青又试探地问道,只要他看上的不是别人的媳妇儿,总还是有得商量的。 “我想要这依兰阁的头牌,秋梓姑娘。” 阿蔓没想到老妖精的眼光还挺高,不过转念一想,他既然以此为交换条件的话,那就说明这件事不好办,果然阿蔓回头就看到风宸匪紧锁的眉头, 黎木青当然也看到了风宸匪似乎一脸为难的样子,一个青楼姑娘,就算是头牌,也不用世子大人犯难吧,还是这其中另有什么隐情? “小匪匪,难道说这个秋梓姑娘背后有哪个大人物?” “那倒不是,只不过秋梓姑娘一个月前刚刚对外宣布,她要出家去陪伴已逝的神族了。” “出家?” 黎木青这是头一次听说青楼的姑娘要出家的,如此看来青楼头牌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啊。 “我说前辈,人家姑娘都看破红尘了,你何必强人所难呢,这依兰阁里这么多姑娘,一定还有合你心意的,不如。。。” “不要,此生我只要秋梓。” 百晓生一副深情款款,贞洁烈妇的样子,阿蔓有些嗤之以鼻,这话应该说是他要人家秋梓的一生才对,他的一生,秋梓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前辈,你容我们商量一下。” 黎木青说着就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 “阿蔓,小匪匪,我觉得这件事有猫腻,不如我们先找那个娴姐了解一下情况。” “好,初一,你留在这里盯着这个百晓生。” 。。。 娴姐听完了几人的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要说这秋梓啊,也是一个可怜的姑娘,她本是我阁中的头牌,多少世家公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奈何三个月前,她出了意外,脸被毁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要出家了。” 黎木青理解这个姑娘,在青楼这个靠脸吃饭的地方,没有一副好皮囊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那也不一定要出家啊,她可以做点儿别的。” “阿蔓,一个从小在青楼长大的姑娘除了讨男人欢心,其他的都不会,所谓的琴棋书画也只不过是吸引恩客的手段罢了。” 风宸匪的话真是一句道出了青楼女子的悲哀,连娴姐都有些动容了, “不过这个百晓生也很奇怪,他是在秋梓受伤之后才开始对她大献殷勤的,我和姑娘们都以为他是在拿秋梓开玩笑呢,今天照你们这么一说,难不成他是认真的?” 纵使是阅人无数的娴姐也看不透这个百晓生了, “娴姐,那秋梓姑娘对这个百晓生是否。。。” “唉,秋梓这姑娘有些傲气,不过身为依兰阁的头牌,她这样也是无可厚非,但是她看男人的眼光是出奇得高,不瞒你们说,她到现在都还是个雏儿呢。” 娴姐的话让黎木青脸色微红,她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位公子也是个正经八百的童男呢。 黎木青从娴姐的眼神中能看出她在嘲笑他,不过他也不能因此跟她计较啊,这要是让阿蔓他们知道了,更得笑话他了,他假装轻咳几声,继续问下去, “娴姐的意思是秋梓对百晓生毫无情谊了?” “一个心灰意冷的姑娘,对外界排斥的很,不过这个百晓生还真是个有毅力的主儿,这三个月,不论秋梓对他是打是骂,他从来没有生过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要说秋梓没动过心,我都不相信。” “无论如何,今日麻烦娴姐了。” 黎木青赏给娴姐一锭金子,她走之前还在黎木青耳朵边轻声说了句:“公子若是在这里有喜欢的姑娘,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安排的。” 幸好其他人都没在意,只有朔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黎木青,他赶忙讨好地凑上前去, “朔月,要是你哪天毁了容,我也会对你不离不弃的。” 话音刚落,朔月眼神犀利如刀般划过了黎木青的脸,他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顿时也闭了嘴,朔月的意思他准确接收到了:你要是再说下去,我现在就毁了你的脸。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妖族百晓生(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没想到这个千岁兰,如此懂得享受,建了如此大的府邸不说,这个地方竟然选的还是风宸匪以前那个城郊别院。 “阿匪,这老妖精倒是很有眼光,这是你当初那个别院旧址吧。” 风宸匪点点头,没想到当初一把大火烧成残垣断壁的地方,如今更加气派了。 “这个百晓生真是没白活这么久,积攒下得到财富足以富可敌国了吧?” 黎木青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可是我们不是应该先去找那个秋梓姑娘吗?问问她为何不愿嫁给百晓生,在人族看来,他应该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吧,好看的皮囊,还这么有钱?” 初一也被眼前这富丽堂皇的府邸闪瞎了眼,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应该找百晓生问问清楚了。” 风宸匪说着上前一步,轻叩门扉, 初一还是有些疑惑不解,阿蔓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啊,一个男人帅气又多金,偏偏上赶着要娶一个破了相的丑姑娘,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儿吗?” “啊”初一恍然大悟, 一行人进到院子里,风宸匪和黎木青毕竟是世家贵族,两人对这里的陈设摆饰,甚至假山植都品评了一个遍,得出的结论是百晓生果然是个有品位的老妖精。 百晓生见阿蔓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有些意外,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秋梓姑娘的事都办好了?” “那倒没有,我们只是想来了解更多的情况。” “你们也是想要问为什么?” “估计秋梓姑娘也想知道。” 阿蔓越看越觉得这个千岁兰身上有秘密,果然“成熟”的男人都是有故事的男人。 “那你们进来吧,有些东西你们见到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阿蔓他们见到百晓生口中的那些东西时,瞬间目瞪口呆,谁都说不出话来了,这满屋子,不对,这所有的房间里都是画像,有男有女,笑着的,哭着的,坐着的,躺着的,各种神情,各种姿态,应有尽有,仔细一看,他们似乎长得还一模一样? “这是秋梓姑娘和她的兄弟姐妹吗?” 阿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千岁兰这么痴情的吗,近乎疯狂了。 “这眉眼看着是像一个人,可是怎么觉得又不是一个人呢?” 几人虽还未见过秋梓姑娘真容,但是既然百晓生让他们来看,那画中人多少应该跟秋梓姑娘有关系吧。 风宸匪指着右边的一个画像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张应该是秋梓姑娘本人。” “阿匪,你怎么知道?” 阿蔓看着每张都长得一样,她头都有些晕了, “只有这张画里的人穿的衣服是依兰阁为姑娘们特意定制的。” “世子说的没错,这张是秋梓。” “那其它的呢?难不成不是她?” 黎木青从百晓生的这句话里也能听出点儿弦外之音, 百晓生抚摸着画中人的脸庞,深情款款的说道:“对我来说,每一张都是她。” “你就别打哑谜了,快点说吧。” 阿蔓有些不耐烦了,风宸匪拽了一下她的衣角,让她稍安勿躁,毕竟是有求于人。 “前辈,我们洗耳恭听。”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阿水是上古司水之神,人如其名,她是一个清淡如水,温柔如水的神,她走到哪里,就会给哪里带去雨水,所以她常年都在不停的走啊走,旱的地方呢,就会多待几日,涝的地方呢一刻不会停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阿水自认为自己已经走遍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可是有一天,她竟然走到了一个遍地黄沙的地方,太阳如火般炙烤着这里的一切,本以为这里寸草不生,哪知她还是找到了一株生命力顽强的。。。草?它看起来很大,叶子铺展的很开,虽然看起来缺水很没有精神,但是它确实还活着,顽强地活着。 阿水觉得是自己的失职导致这片土地湖水干涸,雨水稀少,甚至花花草草都死了个精光,只剩这么一株,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阿水在这个地方足足呆满了一月,她还细心地整日给那株大草讲故事,怕它一个人闷得慌。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里叫沙漠,本就没有水,能生长在这里的花草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耐旱,当然它最大的缺点是怕水太多。 这一个月中的千岁兰,觉得自己把后半生的水都喝够了,再这样喝下去,它会死的,于是乎,没有办法的它在一个月之后强迫自己修成了人形。 “你。。。你。。。” 阿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也是惊讶地说不出话,不过震惊过后,她感到了欣慰, “还好我来的早,要不然有了神识的你就要活活干死了。” 阿水觉得是她那雨露的浇灌,才让千岁兰有了今日的成果。 “你叫什么名字?” 阿水的问题,千岁兰不明白, “啊,也对,你刚成人形,人族的规矩你还不懂,每个人呢,都需要一个名字,就像我,掌管着这世间的一切水源,所以我给自己起名叫阿水。” “我是千岁兰。” 千岁兰不知道名字是何物,但是未成人形的时候,大家都叫他们千岁兰。 “小千?这个名字还不错。” 一个稀里糊涂的千岁兰,被一个稀里糊涂的神,赐了一个稀里糊涂的名字,两个人后来也是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有了人形的千岁兰,继续留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中似乎不合适了,阿水就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还教会了他如何在人族中生活,不过千岁兰从来没有想过离开阿水,他一直都跟着她,阿水也没有硬要赶他走,她觉得总有一天他会累的,到时候他自己自然就会离开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一起,一前一后,走了将近千年,阿水也逐渐习惯了千岁兰的陪伴,她以前从没有想过原来身边有人的感觉还挺好的,她自言自语的时候,会有声音回答,睡觉的时候,会有人挡风,吃饭的时候,会有人夹菜。 两个人都以为会这样一直一起走到地老天荒,可是神魔大战,打破了世间的平静,无论你身处在哪里,都逃不过,千岁兰虽然是妖族,但是他从未做过坏事,可是神罚不会因一个小小的妖族就停止。 阿水抱着奄奄一息的千岁兰呆坐在地上三日,雨水一直浇着他们,可是她却觉得今日的雨水与往常不同,为何有了温度?她不懂,因为她不知道神族也会流泪。 坐着,淋着,哭着,阿水有了一个决定,她不想让千岁兰就这么死了, “小千,你放心,是我让你有了人形,如今被妖族连累受此神罚,我会负责任的。” 这是千岁兰听到阿水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妖族百晓生(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故事讲到这里,连阿蔓都能猜到它的结局了,只不过这跟秋梓姑娘有何关系呢? “阿水是为了救你香消玉殒了?” 黎木青觉得这个悲伤的故事还是很温馨的, “神魔大战之后,阿水跟其他神族一样,也受到了重创,后来因为救我,她甚至连施云布雨都做不到了,她是司水之神,世间的所有生灵都需要她的甘霖,为了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她用自己的身躯化为了这世间的河流湖海,我甚至不能阻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逝。” 百晓生说到这里,似乎还是有些哽咽,即使沧海桑田,他恐怕都不会忘了阿水。 “前辈,这满屋子的画像不会是秋梓姑娘的每一世吧?不对,应该说是阿水的每一世轮回?” 风宸匪虽不太愿意相信什么宿命轮回之说,但是眼前的情景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看似不可能却又十分合理的解释了。 “他们每一个人,包括秋梓,都是阿水。” “你是如何确定的?神族若是能轮回,那岂不是。。。” 黎木青听老人们说过神族是这天地孕育而生,没有前世更不会轮回,他们的消逝意味着永远不会再回来。 “我取了阿水的一滴血,然后我把它种在了一个孕妇的体内。” 百晓生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如此骇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会发生? “这。。。这区区肉体凡胎如何能承受住神血的力量?” 黎木青的话让阿蔓眉头紧锁,她突然想到了那个方法, “你认识魔族的人?” “不会吧,他一直跟阿水在一起,怎么有机会跟魔族之人接触?” 黎木青小声提醒道, “或许就是因为他跟神族走的太近,才有魔族之人找上门吧。” 风宸匪的话让百晓生自嘲一笑, “世子说的没错,魔族之人确实找过我,不过我本不屑与他们为伍,好好的一个世间,让他们搅得乌烟瘴气,可是阿水出事之后,我还是没有压抑住内心的欲望,我不想让阿水就这样离开,所以我按照那个魔族祭司的方法取了阿水的一滴血。” 阿蔓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在天魔书上读到过一种魔族秘术:天下为魔,不过她一直以为那是魔族之人异想天开的事,没想到真的可以?天下为神? 风宸匪却清楚的知道不管魔族祭司的秘术是什么,都是不可能成功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秋梓姑娘”了。 果然百晓生接下来的话证明了风宸匪的猜测, “可是这种秘术是逆天而行,阿水并没有真正的回来,只不过继承她这一滴神血的人会保有她的容貌而已。” 不知为何,阿蔓此时舒了一口气,若是天魔书上的此等秘术可行,那她回到西境,第一时间就得把那本书毁掉才行。 第一个像阿水的孩子是个男孩,百晓生在他身边陪他安稳度过了一生,可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他的孩子竟然没有继承神血,百晓生因此失魂落魄了很多年,不过他没有放弃寻找,他知道神血不会这么轻易消失的,后来在千年的找寻中,他才知晓,原来神血有了自己的神识,但是它自己不能修成人形,只能借助于人族的身体。 有了神识的那滴神血,它每次都会挑选自己中意的寄生者,当然它也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找它,一直在跟着它,但是它懒得理他,它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一世世,一个个不是阿水的阿水肆意地活着,百晓生就这么看着每一个它从生到死,娶妻,嫁人,封侯拜相,红颜祸水,淋漓尽致地过着每一次不同的人生。 时间的流逝会让神族都走到尽头,何况只是一滴神血?沧海桑田间,它的力量越来越弱,它甚至都不能再选择自己想要的人族,百晓生当然也渐渐发现了这个问题,因为它开始变成乞丐,山贼,不过只要百晓生找到它,都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去帮助它,它有时候会在临死之际想起百晓生,但更多的时候它会一直想不起这个陪了它上万年的人。 直到神血再也记不起百晓生,它甚至记不清自己是从哪里来了,它还是会一世世的轮回下去,但是它的力量越来越弱,百晓生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凭它微弱的气息找到它,就像是这一世的秋梓,他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依兰阁呆了十年的时间了,他虽然痛心,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不打扰,就像以前一样。 “秋梓姑娘不会是神血的最后一世了吧?” 百晓生看着风宸匪,他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心似的,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是,它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它不会有下一世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想着亲自照顾她的余生。” 不知为什么,阿蔓突然觉得这个千岁兰真是很可怜,他这漫长的生命似乎都只为一人而活了,要是这个人也不在了,他会如何呢? “那为什么要等到她的脸被毁,你早点表明自己的心意岂不是会更好?” “那时的她心里是有一个情郎的,我不想破坏她的幸福。” 黎木青觉得这个活了千万年的百晓生,不是什么千岁兰,根本就是榆木成精,愚到家了。 “前辈,你知不知道,人族的姑娘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帅气多金的人,你要是早点行动,那个情郎哪有机会,就算是他捷足先登,秋梓姑娘好歹在依兰阁这么多年,别的不说,慧眼识人绝对不在话下,只要你勾勾手指头,她一定会。。。” 黎木青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朔月来了一记爆栗。 百晓生倒也没有过多在意黎木青对秋梓的“诋毁”,他只是自嘲一笑, “我在依兰阁每天都挥金如土,可是秋梓不曾看过我一眼。” 本来不服气的黎木青这才彻底闭了嘴。 “老妖。。。不对,前辈,你给我们三日时间,我们一定会让你如愿的。” 百晓生听了阿蔓的话,喜上眉梢,“不过,强扭的瓜不甜。” 都什么时候了,千岁兰竟然还纠结这个,都万年了,要是有什么你情我愿,他早就得偿所愿了。阿蔓白眼一翻,管它强扭还是瓜熟蒂落,能吃到嘴里,才知道是苦是甜。 第一百二十九章 妖族百晓生(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对于阿蔓的承诺,黎木青几乎是抱怨了一路,他觉得她有些冲动了,毕竟他们还没见过那个秋梓姑娘,若是人家软硬不吃该如何是好? “小匪匪,你觉得呢?” “若是她始终不应的话,不如。。。” 四个人都带着期待着目光看着他,毕竟他们这个队伍里,风宸匪算是个有计谋的主心骨。 “绑她去拜堂。” “嗯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形式什么的不重要。” 黎木青觉得这一对男女可以上山落草了, “阿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有情了?” “千岁兰这么长情还不算有情吗?” “两个人有情才是终成眷属,一个人有情那叫强人所难。” “是这样吗?阿匪?” 阿蔓懒得再跟黎木青争辩,她把头扭向了风宸匪,希望他可以“主持公道”。 “我相信秋梓姑娘是个聪明人,谁对她好,她自是心里有数,只不过容貌被毁,她唯一的依仗没有了,她不相信逛青楼的男人会有什么真心,如今她需要的不是金银财宝,更不是潘安之貌,而是一份承诺。” “那百晓生都许她终身了?难道还不够?” “若是她还是那个依兰阁的头牌,他们两人之间何需外人插手?” “你的意思是她不是心里没有百晓生,而是怕连累他?” “毕竟娶一个青楼女子就够别人诟病了,何况还是一个毁容的。” 黎木青这下子彻底明白了,怪不得风宸匪会说出那“绑人拜堂”的荒唐话,原来他认为秋梓对百晓生是有情的,只不过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才一直把他拒之门外。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咱们需要想个法子确认一下。” “啊,我有法子了。” 黎木青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阿蔓的法子是什么,遥想当年的战校尉,这苦肉计怕不是要重演了吧。 “阿蔓,天子脚下,平白无故冒出些山贼什么的,是不是不太合适?而且秋梓姑娘一个弱质女流,被吓出个三长两短,咱们也没法交代啊?” 阿蔓想想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既然苦肉计不成,不如给百晓生换个新娘?” 风宸匪的话别人可能一时没有明白,可是初一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因为他家主子就用的这招,女人啊,嫉妒心很强的。 “哦,我知道了,还是小匪匪这招高啊,但凡秋梓姑娘心里有百晓生,我就不信他要娶别人为妻,她会无动于衷?” 黎木青当然从风宸匪这个计策里听出了些别的东西,想当初他把自己的婚事搞得天下皆知,甚至远在北狄的他都有所耳闻,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要是秋梓姑娘就这么忍了呢?” “阿蔓,你放心,一个劲儿把自己心爱的男人往外推的女人,除了你,我没见过第二个。” 黎木青说完这句话,冲着阿蔓挤眉又弄眼,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阿蔓自知理亏,倒也没有说什么,当然他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某人轻轻抬起却凌厉的眼神。 朔月轻叹一口气,琢磨着自家主子一定会被风宸匪不知不觉却又狠狠的报复,只是她没想到这个腹黑世子会算计到她的头上。 “什么?你说要让朔月去做这个假新娘?那怎么行呢,我不同意。” 黎木青听了风宸匪的进一步计划,几乎要暴跳起来,他的朔月怎么能为了别的男人披上嫁衣, “木青兄,这只是权宜之计。” “姓风的,你说的好听,那你怎么不让阿蔓去?把你自己的女人摘出去,让我的女。。。我的人去做这种事,还说什么权宜之计,你这就是己所不欲,非要施于我。” 黎木青十分愤恨,他可以忍一切,就是忍不了有人把算盘打到朔月的身上, “木青兄不用如此急躁,不如问问朔月的意见?” 风宸匪的慢条斯理彻底激怒了黎木青,可是他要进击的身子却被一双小手拦住了, “二公子,属下愿意一试。” 朔月的同意显然是出乎黎木青的预料的,他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初一却觉得朔月比她那个主子可是强多了,不过自家主子故意不解释就是想看着黎木青着急吧,果然啊,自家主子睚眦必报。 “二公子,阿蔓是世子的人,在这青州城里不难打听出来,秋梓姑娘也不是个傻子,依兰阁想要打听一个人的底细在青州城也不是难事。” 朔月的话让黎木青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也是关心则乱,没有细想这些事,虽然他心里还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是为了计划顺利实施,他咬着牙忍下去了。 百晓生此人一向低调,所以青州城内的权贵并不知道他这号人,可是他要成亲的消息五日之后在城里炸开了,也让所有人知道原来城中还有这么个隐形大财主,他托人管理的商号,当铺,药铺,甚至赌场,一夜之间都被爆了出来,他这个幕后老板一下子成了城中权贵巴结的炙手可热的人物,正好又赶上他的大婚,好多人都是上赶着自荐要去参加的。 娴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怎么几日前还一副非秋梓不娶的痴心人,转眼就要另娶他人了,果真,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枉她和阁中姐妹还曾帮百晓生劝过秋梓,现在想想,幸亏秋梓没同意,这等花心之人岂是良配? 秋梓表面上看着与平常无异,不过她还是托娴姐打听了那个女子, “说也奇怪,百晓生要娶的这个姑娘好像不是咱们青州本地人,竟是什么也打听不到,只听说她是个贵人家的丫鬟,随他家主子现在住在逸王府中。” “逸王府?” “是啊,看来这姑娘也是个有来头的,虽然也是个伺候人的,但好歹清清白白。” 娴姐无心的一句话让秋梓使劲儿揉搓手中的丝帕, “瞧我这张嘴啊,这是说什么呢,秋梓啊,你也别放在心上,一朝入青楼,这一辈子都洗不掉,本想着有个心疼你的人,哪知。。。唉” “娴姐,我没事,我本就没想着能和他有什么结果,我如今这副样子,有什么资格呢?” 秋梓话里的无奈与不甘,让娴姐头一次确定这丫头确实动情了,奈何天意弄人啊,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点头同意了呢。 “娴姐,你最后再帮我一次。” “什么事?” “我想去观礼。” 娴姐知道秋梓的脾气,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也就没有白费唇舌,想着去一趟也好,死了心,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第一百三十章 妖族百晓生(六)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青州城,天子脚下,这里的百姓可以说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过今日的这场盛大婚礼还是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是豪横。 贯穿整个城的东西主干道都被铺上了金地花卉纹丝毯,来看热闹的人们站在红毯两旁,翘首以盼等着新娘子,都想看看究竟是谁家的女儿如此幸运,这十里红妆的排场,都快赶上皇家婚礼了。 大红花轿缓缓而来的时候,人潮攒动,一个个地伸着脖子想要一睹芳容,喜娘掀开轿门,一身黑衣,头发被高高竖起的执剑女子从里面一个大跨步跳了出来,喜娘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后仰摔在地上,两旁的百姓也一个个惊掉了下巴,顿时锣鼓喧嚣的街道一下子安静下来。 阿蔓赶紧上前一把拽住朔月的胳膊,“不穿喜服也就罢了,能不能不要让别人以为百晓生这么大费周章的是娶了个男人回家呢?” 朔月眼神犀利地扫了一下周围的人群,之后她把剑推给阿蔓,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衫,一步一步,在众人异样眼光的注视下,走向不远处的新郎。 百晓生今日一袭大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像现在向他走来的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新娘,朔月或许是被他脸上的那些情愫所影响,她觉得自己应该更配合一点,让这位老前辈最终真的能如愿以偿。 府内的宾客们也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惊得鸦雀无声,没有凤冠霞帔的新娘子他们平生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吧,而且这新娘子看起来凶悍的很,眼中别说温柔妩媚了,简直是霸气外露啊,不过俗话说得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新郎就好这一口,别人也说不上什么,毕竟每个富贵人家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独特嗜好。 “等一下,不能拜堂。” 阿蔓双目圆睁瞪着这个不按计划,出场早了的大木头,黎木青才不管这些呢,朔月多在这里一刻,他内心都备受煎熬。 这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让宾客们更是一头雾水,当然他们不明白的是这样的新娘子能嫁出去就该谢天谢地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抢亲? “你仗着有钱了不起啊,朔月是我的女人,不会嫁给你的。” 黎木青一把拉过朔月,藏到身后,这眼中喷火的架势哪像演戏,分明就是真情流露,阿蔓的嘴角抽动,想着怪不得风宸匪在计划里又加上了一环,果然还没等到秋梓忍不住,黎木青就已经跳出来了。 这根木头显然是入戏太深了,他当着人家新郎官的面,深情地挽起朔月的手, “朔月,虽然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但是我答应你,往后余生,目光所及,只有你。” “好。” “那你还嫁他吗?” 两人深情对望,含情脉脉,根本没有把新郎放在眼里, “不嫁了。” 这样匪夷所思的故事发展让人群中议论纷纷,他们迅速脑补出了一个恃强凌弱,强取豪夺的狗血故事,于是大部分人站在了黎木青这边,认为他追求真爱,勇气可嘉,毕竟谁会相信如此有钱的新郎是弱者呢?他们开始对百晓生指指点点,一方面指责他棒打鸳鸯,一方面嘲讽他新娘子还没进门就给他戴了绿帽子,于是乎,百晓生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哭了。 阿蔓偷偷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秋梓,虽然她戴着面纱,但是百晓生方才时不时飘过去的眼神就已经暴露她了,阿蔓觉得到了她推波助澜的时候了,否则这些请来的非富即贵的宾客们恐怕就压不住了。 还没等阿蔓有所发挥,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让这嘈杂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 “你不嫁,我嫁。” 百晓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看着那个女子款款走向自己,他显然也是有些吃惊的, “你。。。” “你对我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 百晓生用自己喜服的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 秋梓下意识地皱眉,还喃喃自语:“喜服都弄脏了,这样也好,反正跟别的女人成亲穿过的不要也罢。” “你说什么?” 秋梓摇摇头,摘下自己的面巾,人群中一片“嘘”声, “看到没?别人的眼光你会介意吗?” “以后谁要是再敢这样看你,我就挖掉他的双眼。” 百晓生的语气很温柔,但是一旁的宾客却突然感到双眼发凉,身体也一时动不了了。 “凤冠霞帔我要最好的,十里红妆不够,我要百里。” “好,都依你。” 阿蔓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挺多余的,还不如听阿匪的留在府里等消息,阿匪说的没错,秋梓姑娘身为依兰阁的头牌,年纪虽然不大,但是从小在鱼龙混杂的青楼,阅人无数,他们的这等雕虫小技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如此做法只因当初他的殷勤,她的拒绝,给她一个反悔的理由,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 百晓生的婚礼还在继续,只不过换了一个新娘,凤冠霞帔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至于那百里红妆自是及不上百晓生的一颗真心。 阿蔓,黎木青和朔月三人此时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在角落,甚至连杯喜酒都喝不上,三个人直愣愣地立于人群之外,略显凄凉, “走吧,看着他们吃,我都饿了。” “那咱们不等着百晓生啦?该是他兑现诺言的时候啦?” “大木头,人家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哪有时间来给你讲故事啊。” 阿蔓的话瞬间让黎木青觉得她真是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可让阿蔓没想到的是,次日清晨,她就收到了百晓生的信,上面赫然不要脸地写着:在下刚刚大婚,与妻子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实在脱不开身,答应几位之事,说到办到,三日之后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不过阿蔓更没想到的是,三日刚到,他们没有等来百晓生,却等来了司慧然,不对,应该是尺蠖妖,不知道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是顶着司慧然那张脸,一张死人脸,也不怕晦气。 “各位,好久不见。”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光天化日大摇大摆地闯进逸王府,阿蔓觉得尺蠖妖放肆的有些嚣张了, “你来做什么?” 阿蔓的敌意很明显,她可不想让这个不怀好意的妖族吓到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 “阿蔓姑娘放心,我此时已经不是司慧然了,对世子并无恶意。” “我管你是谁?这里不欢迎你。” 无论阿蔓如何逐客,尺蠖妖都似未听见。 “正式的介绍一下,我叫李盈。” “嘁,你叫李盈?那我还叫风蔓呢。” 阿蔓的冷嘲热讽,奈何人家丝毫不往心里去,脸上一直挂着笑,反而是身旁的风宸匪一口气呛着了自己,初一知道自家主子心里一定因为阿蔓的这句“赌气之语”偷偷乐开花了。 “其实我觉得黎朔月这个名字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黎木青忽闪着他的大眼真诚的看着朔月,无奈等来的还是一记白眼,果然他看上的女人就是这么有性格,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不知李姑娘来我府上有何要事?” 风宸匪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对这个不速之客还能保持以礼相待。 “我是受人之托,来告诉世子,后天皇宫内的宴会最好不要去参加。” “你们想做什么?” 李盈的话让风宸匪的脸瞬间严肃起来, “我来只是转告这句话,其他的一概不知。” “传话这等小事,李星辰会让李姑娘亲自跑这一趟?” “说出来世子可能不会相信,星辰对你可是颇为看中。” “是吗?” 风宸匪和李盈几句话间,眼神已经来来回回厮杀了几轮。 “时辰不早了,星辰还在等我,几位告辞了,后会有期。” 话还未说完,李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小匪匪,后天的宫宴是怎么回事?” 李盈走后,黎木青和阿蔓立马围了上来, “皇上封仪妃为皇贵妃,后日大宴群臣。” “果然是母凭子贵,这皇后的位置虽然给不了仪妃,但是皇后之位一日空悬,她就是这后宫真正的主子了。” “木青兄,有一点说错了。” “哪一点?” “先不说这个孩子能不能安全的生下来,就算是男是女现在也无法断定,所以母凭子贵言之尚早。” “那这么说,皇上对这个仪妃当真是宠爱有加了。” “后宫那种地方,皇上的宠爱亦是毒药,喝下去还有没有命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李星辰想要对付仪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风宸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知道李星辰表面上是要帮着司莫怀的,毕竟他一个世外仙人,不好直接插手人族的事情,只不过司莫怀的心思如今到了哪一步了?他已经对皇上,他这个一手扶植起来的皇上动了杀心了吗? “阿匪,那宫宴你去吗?” 阿蔓担心风宸匪知道,不过既然李星辰特意命人来“邀请”,他又怎么能不去呢? “李星辰特意安排一出戏要给我看,我又怎么能不去呢?” “那你带我进宫吧?万一李盈也在,她要是想做什么坏事,我就顺便收拾了她。” “阿蔓,我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尤其是皇上。” “也对,要是让皇上知道你跟妖族之人往来密切,他一定会怀疑你,排挤你,对你不利的。” “阿蔓,我不是。。。” 风宸匪话还没说完,阿蔓就颠颠儿地跑了,边跑边说:“我这就盯着那个臭虫子去,我进不了宫,她也休想进去。” 黎木青拍拍风宸匪的肩膀,“你也不用担心,阿蔓这丫头不会多想的。” “我只是希望她能自作多情一些。” 风宸匪的话让黎木青心里深深的被触动到了,认真撩妹的世子爷果然所向披靡。连男人都有些抵挡不住了。 “小匪匪,阿蔓不能去,要不然我陪你去吧?” “木青兄,若是我堂而皇之地带你进宫,定会引起皇上的怀疑,我怕到时候你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我可以和朔月以侍卫的身份跟你进宫。” “皇上一直知道我府中人才凋零,若是突然多出两个武功高强的贴身侍卫,就彻底坐实了皇上因司莫怀的话对我的怀疑了。” “什么话?” “废后事件的时候,司莫怀含沙射影地猜测我是劫的幕后首领。” “劫?啊,我听说过这个组织。”黎木青想起来他大哥也曾提过,劫这个组织在北狄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不过他们行事一向神秘谨慎,至今在江湖中人对它了解的都不是很多,至于那个什么幕后之人,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司莫怀也真有意思,一个那么厉害的江湖组织怎么可能和你一个娇弱世子爷扯上关系,他。。。” 黎木青自己说着说着就觉得舌头突然有些打结,风宸匪很奇怪啊,无缘无故的提起劫干什么?好像是故意要在他面前提起的,是想让他联想些什么吗?看着眼前一脸风轻云淡,不对,应该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某人,黎木青深吸一口气, “我就是问一下,你可以不回答的,你是不是。。。?” “是。”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回答,让黎木青有些抓狂, “我还没问呢?你是什么啊?” “无论你想问什么,我的回答都一样。” 黎木青闭着眼,朔月赶紧上前一步抓住他蠢蠢欲动的拳头,小声在他耳边提醒:“二公子,人在屋檐下。” “哈,小匪匪,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枉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秘密,你。。。你现在告诉我干什么?有什么用?” “我只是想让木青兄知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风宸匪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黎木青在原地风中凌乱,随后要不是朔月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他一定会冲出去的,揪住那个可恶的世子的领子,狠狠地将他的头摁在地上摩擦, 待黎木青冷静下来后,朔月才慢悠悠地说道:“二公子,世子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牵扯进南山的这些事情中,毕竟我的身份很敏感,尤其是司莫怀那个人,若是他知道我在这里,指不定又要借着我给父亲出什么难题呢?” 朔月觉得自家二公子懂事了,虽然还是冲动易怒,但是想事情周全了许多。 “我想世子选择这个时候告诉你他的秘密,一方面是为了安抚你,另一方面也是信任你。” “嘁,谁稀罕啊,这么多年的朋友,现在才信任我啊?” “世子从小生长在这种环境,一个人孤军奋战,他不敢,更不能,轻易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 “其实我也不是气他现在才告诉我,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子,世子爷了不起啊,劫的门主了不起啊?” 黎木青越抱怨越没有底气,因为好像确实挺了不起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三日后的宫宴,司莫怀及静妃都称病没有出席,皇上也并未追究刁难,各位大臣也都装着没事人一般,满脸堆笑着恭喜皇上,贺喜仪贵妃。 风宸匪一边喝着茶,一边用眼的余光扫视着整个大殿,他不知道李星辰的计划,皇宫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地方,即使是尺蠖妖,只有她一人的话,也不会是这三万禁军的敌手,司莫怀今日不来,表面上看是因为不满皇上对仪贵妃的封赏,实际上是为了避嫌,若是皇上或是仪妃今晚出了什么事,他一个远在皇宫之外的人也大可以置身事外。 十三个准备献舞的侍女们鱼贯而入的时候,风宸匪感受到了杀气,他知道这尺蠖妖就混在这里面,不过这外溢的杀气明显是让他有所防范,这是为何呢?难不成李星辰真的打算于这大殿之上公然刺杀?如此疯狂的作为,会让尺蠖妖没有退路可言。 宫宴之上,皇上和群臣相谈甚欢,品尝美酒佳肴,歌舞美轮美奂,似乎一切都很完美,直到一个举剑的少女飞身而起,大臣们慌作一团,“护驾,保护皇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风宸匪总觉得尺蠖妖脸上带着的笑十分诡异,似乎很复杂,绝望,释然,依依不舍,没想到他们真的选择了这种看起来最笨最不可能成功的方法,李星辰究竟想做什么?风宸匪突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这看似愚蠢的方法会不会另有所图,是什么呢? 数支利箭齐齐从李盈的后背贯穿至她的前胸时,她应声倒地,但是风宸匪知道这样的程度,远不能杀死一只修为几千年的妖族,他赶紧上前查探,她确实受伤了,让风宸匪更奇怪的是她竟然真的生生受了这几箭,他暂时屏退了几个围上来的禁卫军, “你。。。这是为何?” “呵呵”李盈笑着,嘴里的鲜血也不断涌出,“世子这么聪明,难道还不明白星辰为何让我公然刺杀人族皇帝吗?” 人族两个字,让风宸匪如遭雷击,原来如此,他确实没想到,李星辰竟然有这么大的算盘,他何止是想要风氏皇族不得安宁,简直是要把整个人族推到风口浪尖。风宸匪这时也明白了李盈今日的所有奇怪,她内心也是不愿因为她的举动,使得人妖两族的和平土崩瓦解吧。 “李星辰在哪里?” “他在宫外等着妖族手刃人族皇帝的好消息呢。” 李盈的话中充满了嘲讽,不知是对那个人还是自己, “既然不愿?又何必要来?” “只要是他让我做的,我都会去做。” 风宸匪不知道该不该同情这个妖族的姑娘,她宁愿受这么重的伤,也不愿让人知道她妖族的身份,这是她的义,明明不愿做,却又答应李星辰的要求,这是她的情,情义两全了,她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世子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只望世子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刺客。” 风宸匪不忍心对李盈说:能上到这大殿之上行刺,纵使她真的是一个人族,她也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刺客了。 “宸匪,如何了?” 风熙柏的声音传来,风宸匪转身就跪在了大殿之上, “启禀皇上,刺客受了重伤,怕是不行了。” “是吗?那幕后主使之人呢?就凭一个丫头,她是如何行事的?” “这个臣还没有问出来,不如先把刺客押进天牢,让御医为其保住性命,容后再审?” “好,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给你三天时间,务必将这胆大包天之人给朕找出来。” 风熙柏似乎盯了风宸匪片刻,奈何后者一直恭敬的俯首跪地,他并没有看清风宸匪的脸色,宫宴之前,风宸匪曾提醒过他可能会有事发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行刺? 仪贵妃经此事件动了胎气,风熙柏也没在这里久留,就带着自己的爱妃回了后宫。 风宸匪看着李盈被禁卫军粗鲁的拖拽,不禁眉头一皱,她似乎真的毫无反抗意识,一路的鲜血痕迹让他不得不嘱咐宫人尽快让御医去天牢为她诊治。 殿上的人被一一询问遣散之后,风宸匪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喝杯茶润润嗓子了, “主子,你为何要将这烫手的山芋揽到自己手里?” 初一悄无声息出现在风宸匪身后, “皇上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揽与不揽,接与不接,都是一样的。” “那主子为何还要提醒皇上,暗地里保护不是更好?” “暗地里?李星辰特意让李盈去我府上好心相告,就是算准了我会将此事告知皇上,这样他的计划才能实施的更加顺利。” “属下不明白。” “李星辰知道虽然我与皇上有嫌隙,但是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他特意像我透露他对皇族的怀恨在心,又特意提醒我今日将有大事发生,我必然会第一时间联想到他要对皇上不利,他也知道我不敢拿整个南山国去赌,如今这个情况,若是皇上出什么事,南山皇族怕是就要改姓司了。” 初一从未见过自家主子把愤怒表现得如此明显,他清楚主子不喜欢被别人算计,毕竟以往都是主子算计别人,这次还真是棋逢对手了。 “李盈那个傻姑娘竟然甘心被李星辰如此利用,她把自己逼迫到一个两难的境地,最后打算一死成全自己的情义,可是她不知道李星辰只是借她这个东风,把火引到我的身上,继而牵扯出阿蔓这个妖族之王。” 初一登时明白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是,妖王的出现,妖王的指使,才更能让两族矛盾激化。 “那主子冒着被皇上怀疑的风险,也要将审问李盈的事情揽过来,是想要杀人灭口?” 风宸匪没有继续回答初一的问题,或许他也不知道了,李盈究竟该不该死?李星辰对她又是否是真的放弃? “初一,时间差不多了,随我去天牢走一趟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听到府里的下人们议论今日宫宴上的行刺事件时,她“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夺门而出,无衣甚至来不及告诉她世子没事,世子安然无恙,世子尚未回府。 没曾想,这才没过几日,李盈又回到了天牢,一直被人拖拽着,她觉得自己的脚都被磨得没有知觉了,狠狠地被人扔进了一间牢房,李盈才强自睁开眼睛,这里倒是跟以前一样,她好歹是个女妖,躺在这又脏又臭的干草堆里,她着实有些难以忍受。上次因着司慧然的身份,牢头对她颇为照顾,这次她可是罪大恶极的刺客,当然不会有人再顾忌她了。 伤口似乎不再流血了,若李盈只是个普通人族,怕早就魂归西天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时竟有些慌张起来,人皮-面具好像不知何时已经松动了,她手忙脚乱的想要把面具重新抚平,奈何只是徒劳,她先是微微怔愣,随即轻笑出声,喃喃自语, “算了,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说是如此说,李盈手上的动作并未停,直到传来了一声尖叫,她抬头就看到一个狱卒惊恐地瘫坐在地上,看到李盈的眼神投在他的身上,他开始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想着逃离,可是挣扎了许久,他发现自己仍在原地, “你看到什么了?” 头顶传来这一句阴森冰冷的问话,狱卒冷汗直流,身体也吓得不敢动弹了,他甚至不敢抬头再看那张脸,那张不是人的脸,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问你看到什么了?我的脸很丑吗?” 李盈此时干脆扯掉了脸上那层挂不住的人皮, “我们尺蠖一族最善于伪装,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脸,没有自己的样子,当然是想变成谁就能变成谁,可是神罚之后,我连这赖以生存的能力都没有了,只有借着这低等的变脸之术才能变换。” 李盈的话让狱卒的身子抖如筛糠,虽然女子温柔的轻声细语,但是飘入他的耳中,就好似一把无形之刃架在他的脖子上,勒住了他的咽喉。 “你要是就这么死在这里,看到你的尸首,他们一定会怀疑我的,但是你已经看到了我的脸,我发过誓的,所有看到我的脸的人都要死,好为难啊,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狱卒终于吼出了一句话,可是他的脖颈上下一瞬间就出现了一道血口,他下意识的自己捂住,可是还是阻挡不了随即喷薄而出的鲜血,就这样,脸上依然带着惊恐的他就那么直直倒在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要是再来一个人,我还得多杀一个。” 李盈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有不断向外溢出的大片血液,她摇摇头, “没关系,我很快就会为你偿命了。” 或许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有访客,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李盈只是迅速背转身去, “出来吧。” 风宸匪和初一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好像他们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世子来得正好,这里的残局就麻烦世子找人收拾一下了。” 李盈说完干脆坐在了地上,只不过她一直面对着墙壁,经过刚才的事件,风宸匪当然不想重蹈某个可怜人的覆辙,所以即使面对一个背影,他丝毫不觉得人家有任何失礼之处。 初一看着地上惨死的狱卒,叹口气,他能做的就是把他好好安葬了。 “看来李姑娘不需要御医了。” “世子心里也是清楚的,要不也不会一个人前来了。” 李盈刻意加重“一个人”,让后边收拾烂摊子的某人撇撇嘴,风宸匪知道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看来李盈也怀疑他是来灭口的。 “李姑娘怕是误会了,杀了你,并不能消除皇上的怀疑,那是下下策。” “哦?那世子前来不会是真的想探望我吧?” “我只是很好奇,让你舍弃生命,甚至舍弃妖族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呵呵,世子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为了一个人族男人值得吗?” “那世子呢?为了一个妖族女子又值得吗?其实你心底明白让我妖族身份暴露,是最好的办法,人族和妖族你死我活又如何?我可不信世子是什么怜悯无辜众生的大善人,你对风氏皇族的恨意不比那个人少,难道说你就没想过借着妖族的手让南山彻底改朝换代?” 李盈的话让风宸匪嗤笑一声,“看来李星辰真的很了解我,只不过李姑娘不会觉得不甘心吗?就像你说的,我为了阿蔓,不想走到那一步,同样的如果是阿蔓,我相信她的选择会和我一样。” 果然风宸匪的话让李盈心里一紧,身上的那些箭孔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让她整个人都不禁缩成了一团, “世子果然狠心,字字诛心。” 风宸匪不置可否,但是他可不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才来的, “如今这个局面,其实并未到绝路,还是有法可解的。” “什么办法?” 李盈虽做好了一死的准备,但是她还是对风宸匪口中的解决之法感兴趣, “皇上需要一个幕后之人,那我们就给他一个。” “这个人要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做,又需要有足够的势力能把刺客神不知鬼不觉安排进宫宴,这样的人不多,而今日没有出现的司莫怀恰好两个条件满足。” “李姑娘果然聪慧过人。” “哈哈哈哈,好一个如意算盘,世子这一箭双雕,釜底抽薪,妙啊。” “那得看李姑娘愿不愿意配合了?” “这样做于我有什么好处?” “起码有我的帮助,你可以逃出生天。” 风宸匪似乎说了什么好笑的话,李盈本就缩到一起的身子更是笑到直不起来, “我没想活着出去。” “那若是我可以给你一张永不会溃烂的脸呢?” 李盈身子突然回转,风宸匪也难以控制自己的脸色微变,这张分不清五官的脸还真是让人接受无能,李盈一步步故意凑到风宸匪眼前,看似毫无波澜的双眼中风宸匪却看到了欲望。 “如何做?” “你可否听说过驻颜丹?”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四)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驻颜丹,顾名思义可以使容颜永驻,服下此药的人若是人族,皮囊的不老阻挡不住身体内里的衰弱,就相当于二十岁的容颜却有一颗六十岁的心,但若是妖族,它的效果堪称完美,尤其是对于李盈,她完全可以选择一个自己最满意的面容,然后用驻颜丹把它永远留在自己这张被毁的脸上。 “我听说驻颜丹最后出现是在西境仙门。” 李盈话里的意思,风宸匪听得出:你一介区区人族,有何本事从西境拿到此宝物? “看来李星辰并未同你说过我该喊他一声师伯。” 这个事实确然超出了李盈的预料,她的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她深知李星辰从未对她敞开心扉,但是这被外人明晃晃的揭开来,还真是有些讽刺。 “你和姜清扬是?” “她是我的母亲。”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三番两次破坏他的计划,他都不曾对你动杀心。” 认识李星辰后,李盈第一次对他有了怨,永远比不上那个人就罢了,如今看来她在他心里,连跟他不是很亲的师妹的儿子,都不如。 风宸匪能感到李盈突然间袭来的失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失望积累多了总有一天会变成无法挽回的绝望的。 正当两人沉浸在一阵奇怪的沉默中时,一个人的出现瞬时打破了这不知要持续多久的宁静。 “阿匪,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好找。” 阿蔓几乎是不遗余力地冲了过来,旁若无人地紧紧抱着眼前的人,嘟着嘴,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委屈,风宸匪这才意识到这丫头定是听说了宫宴上的行刺之事了,他宠溺地笑着,摸摸阿蔓的脑袋, “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是不是又没有梳洗就跑出来了?” 阿蔓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这从早睡到晚的,哪有时间啊,不过她相信自己天生丽质, 两人之间的温馨深深刺痛了李盈的眼睛,原来这就是世人口中的两情相悦,果然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她和李星辰都在等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回头, “没想到这天牢今日如此热闹。” 听到有人说话,阿蔓这才注意到牢房内的另一个人,只是这张可怕的脸是怎么回事? “你是?” 阿蔓没有别的意思,脸上也没有任何厌恶的表情,她只是单纯的“不认识”。 “如此说来,世子是怎么一眼认出我的?” 李盈并没有直接回答阿蔓,她也是刚刚意识到从宫宴带着人皮-面具行刺之时,风宸匪似乎就认定是她了。 “李姑娘的眼神在下很难忘记。” 阿蔓这时也知道了,这个此时有脸不如无脸的人是他们的老朋友,她也终于明白李盈为何那么喜欢司慧然那张脸了。 “呵呵,既然阿蔓姑娘也来了,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阿蔓心里想着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爱讲故事,其实她不明白,有些人只是想借着故事把平日里不能对旁人言说的话讲给不相干的人听听,毕竟有些话自己一个人心里憋久了,会发霉溃烂的。 以下就是李盈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喃喃自语的一个关于她和他的故事: 我叫盈,对于我们尺蠖族来说,本体的弱小,天敌的众多,注定我们在修行过程中困难重重,难以修成人形,但是族里还是有很多同辈修行五百年最终化成了人形,族里长老常说我是一个天赋不高有些愚钝的懒虫子,但是我凭着过人的毅力还有天大的幸运,一次次鸟口逃生,就这样经过千年,我也终于有了人形。 成了人的日子并没有我以前想象中的精彩,虽然再没有鸟儿可以欺负我了,但是少了那份危机感,我的日子似乎过得太悠闲了,以致于族长和几位长老被魔族抓起来的时候,我也是毫无还手之力,在魔族的胁迫下,我们这些小一辈的族人做了很多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我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满手鲜血,耳边充斥着凄厉的惨叫,我的心却越来越麻木了。 尺蠖一族最善伪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停的变换身份,妖族,人族,我差点就要忘记自己是谁了,不过我也挺喜欢收集不同的面皮的,尤其是那些漂亮的,以前生活在族里,并不知道什么美丑,一切的变换都是为了生存,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本来的那张脸那么的普通,那么的不起眼。 神族与魔族的斗争由来已久,直到爆发那场毁天灭地的神魔大战,魔族败了,但是神族亦因重创渐渐消逝了,最可怜的反而是我们这些所谓的“魔族帮凶”,神族用自己最后的神力降下神罚,天下妖族死的死,伤的伤,更多的是被打回原形。 我闭眼前的最后一幕是看到了一行御剑飞行的人族,听族里的老人说起过,人族姜氏有个仙门,同妖魔两族一样,可以修行,他们的寿命也从人族的几十年慢慢延长到几百年,甚至千年。 我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再次睁开眼睛的一天,对于我来说就好像只是睡了一觉,没想到世间早已过去几千年了。当我看到一张陌生而又让我心动的脸时,我才知道自己真的没死,我捂着自己乱跳的心,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似乎不听我使唤,努力了一会,我就放弃了,最后我意识到我浑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只有眼睛。 “不要着急,你才刚醒来,过些日子,你或许就可以动了。” 这是我听过的最干净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我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妖,魔族,妖族甚至人族的男子我见过千千万,但是这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不过我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因为我已经几千年没有见过男子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也只见过他一人,他不太爱说话,所以大部分时候我就是看着他在这里忙忙碌碌,哦,对了,我忘了交代一下,我此时身在西境仙门,就是我提到过的那个人族姜氏所创立的门派,当年确实是他们的人救下了我,不过他们可不是出于什么怜悯之心,而是他们需要用我的血研究什么东西。 后来我也知道了,如今的西境仙门与以前不一样了,他们好像也经历了一场浩劫,很多他们的先祖“捡来”的妖族都在那场浩劫中丢失了,我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被藏在了地窖里,所以毫发无损。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五)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他的名字叫李星辰,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在我身体没有恢复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身在西境仙门的禁地中,现在这一代的弟子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最初我并不知道李星辰的身份,只知道这个男子可以随意进出禁地,我当时觉得他要么是身份尊贵,要么他就是个飞贼,一个觊觎仙门宝物的贼,也难怪我会怀疑他,他每次来似乎都在寻找什么,恨不得把那里挖地三尺。 “喂,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妖,可是有一天我还是忍不住了。 “天魔书。” 李星辰似乎没打算把这当成是什么秘密,或许他不会把一个身子不能动的妖族当成威胁。 “天魔书也在这里?” “嗯。” 我对这本传说中的魔族秘宝诚然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只是一个人真的无聊得紧,不知道是不是睡的太多了,自从醒了之后,我就很难入眠了。 “你找天魔书要干什么?” 我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他的目的,只不过我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救我师父。” 李星辰真的很坦诚,我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他这有问必答,言无不尽的,会不会打算一会儿就把我灭口了啊。我不是怕死,只是还没见过这个没有了神族和魔族的新世间,多少有些遗憾。 “你是不是打算杀了我?” 我的话让一直埋头在角落翻找的李星辰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只不过他眼中没有杀气,甚至毫无波澜。 “我不喜欢杀人。” 淡淡地说完这句话,李星辰又继续埋头翻找了,我不知道他是不爱说话,还是不爱和我说话,所以我大部分时候就那么呆呆看着他的身影,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俩以这种奇怪的方式相处了一百年。 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所以我就这么不死不活地在禁地,我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躺到死了,突然有一天,李星辰再来的时候,他竟然拿来了一颗仙门的还魂丹, “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不过如果你愿意一试的话。。。” 我看着李星辰伸过来的手,迫不及待地眨眨眼以示同意,生怕他又反悔了,毕竟人妖殊途,他想救我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冰凉的丹药顺着我的喉咙滑到了我的肚子里,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李星辰似乎也是好奇地盯了我一会儿, “似乎真的没有效果。” 李星辰看起来有些失望,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心疼”我,只不过我以为他多多少少会有些可怜我,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只是个试药的。 不过对当时的我来说,我自以为的那一点点怜惜就让我的心里起了波澜,就像一个饥渴了太久的人,哪怕是一滴雨露也能让她重燃活下去的勇气。 我很感谢李星辰,在后来我们相处的时间里,他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来医好我,我心存感激的同时,渐渐对这个人族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我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天魔书,要不然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有的吃了没有感觉,有的吃了身体疼的撕心裂肺,但是遗憾的是都没有让我的身体恢复。 有一次,李星辰突然对我说要下山办一件要紧事,临走之前给我下了一次重药,我整整疼疼了三天,觉得全身每一块骨头都被人捏了一遍,虽然遭了很大的罪,但是我发现自己的四肢有知觉了,而后的几个月,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可以站起来了。 可是李星辰这一走却是十五年,我的身体完全好了,可是我也不愿离开,我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因为他离开的时候也并没有叫我等他,甚至没有跟我交代什么,我对他来说就只是个不那么容易死的试药人。 在他离开的这十五年间,我也没有闲着,我抽空调查了李星辰的所有事情,原来他是掌门的关门弟子,是一位修行奇才,至于他一直在找天魔书的事,相信仙门内没有人知道,至于他为什么要找天魔书,我想跟他那位传奇中的师父有关,我记得他自己也说过,只是掌门姜陵光的事在仙门内是一个秘密,除了三位长老,没有人知道她昏迷不醒将近百年了,外界甚至传言她已经死了。 相传天魔书中记载了上古魔族祭司所有的秘术,其中不乏起死回生之术,李星辰想必就是为了这个才日复一日的寻找,试验的吧。我突然很羡慕姜陵光,起码有人希望她活着,会为让她活着而努力,而我呢?活了这么久,为了什么?我决定去找李星辰,因为我左思右想,我在这个世间最贪恋的就是他给我的那一丝丝温暖了。 就在我下山准备给自己换一副比较好的皮囊之时,他回来了,我一路跟踪他到了仙门之前,其实他早就发现我了,不过一直没有声张,但是他怕我就这么傻乎乎地跟着他进仙门,才逼我现身的,他似乎对我的痊愈不惊不喜,这个认知让我很失落,因为在他心里,我什么也不是。 “认识这么久,一直没有问过你的名字?” “阿盈,我叫阿。。。盈” 我特意说了两遍,第二遍又特意说的又慢又长,因我这笨拙的刻意,李星辰嘴角微扬,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看来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等你?” 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问出这句话时语气中的小心翼翼,李星辰也愣了一下,不过他终是给我留了面子, “可能需要很久。” “没关系,你去吧,我等你。” 李星辰的背影消失之后,我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比已经过去的那没有他的十五年还要难受,我当时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离开他了。 我知道李星辰从不说谎话,他说很久,那就一定是很久,从早到晚,从晚到次日清晨,我终于再次看到了他的身影,他见到我,似乎很诧异,或许他没料到我真能等这么久吧,那一刻我突然很自豪。 “你是。。。” “阿盈。” 我不介意他这么快就忘记了我的名字,反正以后他问一次,我说一次,总有一天,他会记住的, “你没有姓氏吗?” 我突然又觉得很自卑,姓氏似乎是人族特有的,是他们一代代传承的印记,可是身为妖族的我,就连名字都是长老们随便给起的。 “那我可不可以叫李盈?” 李星辰似乎因为我的话愣了一下,不过转瞬他又笑了, “随你吧。” 我也是很久很久之后才了解到人族有一句话叫:以你之姓冠我之名,没想到我歪打正着,让自己占了一个大便宜。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六)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目瞪口呆地听完了李盈的故事,再配着她那张不知怎么被糟蹋成那副样子的脸,简直是由内而外散发着滔滔不绝的可怜,虽然她曾经很可恶,可是她最后没有选择背叛妖族,她本可以不用如此的,毕竟现在的妖族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了,以她的修为,就算置身其中也可以完美抽身而外。 “要不,我带你出去吧?你要是没地方可去的话,可以去不迷谷。” 阿蔓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护这个有原则的同族,风宸匪只是笑笑没说话,李盈虽然有些诧异,但是阿蔓的话让她心里一暖, “呵呵,阿蔓姑娘能如此不计前嫌,不愧是妖族之王。不过我哪里也不想去了,如果我不死,你们都会有麻烦的。” 李盈特意看了风宸匪一眼,他知道她这也是拒绝了他方才的提议。 “李姑娘虽然不愿与我合作,但是这驻颜丹我还是可以送给你,不过吃与不吃,看你的选择。” “此话怎讲?” “母亲的手札上记录着关于驻颜丹的一些事,越是强大的妖族服用此药,反噬会越大,毕竟得到不属于自己的美好,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盈不在乎那些所谓的代价,她一个将死之人还怕什么?她伸手接过了驻颜丹,只不过风宸匪此人,若不是阿蔓肯原谅她,或许他才不会对她有这个善意的提醒。 “世子,打算将刺杀之事如何回禀?” “既无认证也无物证,我想要将这把火引到司莫怀身上怕是不行了,不过刺杀之事皇上心中对司莫怀肯定是有怀疑的,我只需实话实说,皇上自有判断。” “如何实话实说?” 李盈此时有些咄咄逼人, “自然是刺客软硬不吃,大刑伺候之后,始终不肯招供。” “那你们的皇上岂不是要怪世子办事不力?” “办事不力总比恶意栽赃的罪名要轻得多,皇上的意思我心知肚明,但若是我硬把司莫怀扯进来,岂非让皇上坐山观虎斗?” “世子怎知司莫怀没有参与其中?” “如今的情况,他究竟都做了什么不重要了,关键是我无凭无据,他毕竟是南山战功卓著的大将军,我一己之言如何定的罪?反而会落人口实。” 阿蔓觉得此时的风宸匪好像一个“抱屈”的小孩子,说话间有意无意总流露出一种无能为力的委屈。。。 李盈听着风宸匪的话也眉头轻皱,心里想着他好歹是李星辰的师侄,再说李星辰的计划里,司莫怀的死活无关紧要,她是不是应该卖风宸匪这个面子? “世子知道如今我们原本的计划已经被我打乱了,不过若是拉司莫怀下水,不影响星辰接下来想做的事,我可以考虑。” 风宸匪似乎就在等着李盈的这句话, “好,一言为定。” “世子真的有把握?” “挑起人妖两族的争端确实可以让风氏皇族动荡不安,但是如此做法,未免过于残忍,毕竟无辜之人太多,没必要为了李星辰一个人的执念陪葬。” “我已经背叛星辰一次了,不想再违背他了。。。而且我已经尽力了。” “李姑娘的意思是该做的已经做了,就算以后人妖两族生灵涂炭,你也会跟李星辰一样袖手旁观了?” 风宸匪的话让李盈下意识咬紧了嘴唇,连阿蔓都看得出来她很纠结,很为难, “若是皇上和司莫怀反目成仇,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风宸匪的话锋突得一转,连阿蔓都松一口气,她觉得再逼下去,李盈也不会轻易就范了, “我进宫的日子虽不长,但是对你们这个皇上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比起他的父亲,他更凉薄,更多疑,太后的事,我不信他丝毫没有察觉,但是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疯癫,甚至死亡,从未出手阻止,他和司莫怀都是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人。” “这次的行刺事件,若我没有猜错,司莫怀就算没插手也定是知道内情的,你们的目标不是仪妃和孩子,根本就是皇上,毕竟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可是最有资格的。” “世子想着将计就计?” “无论他们谁赢,我想李星辰都是乐见其成,毕竟他想要的就是这皇城越乱越好。” “可是星辰他。。。” 李盈的欲言又止让风宸匪轻叹一口气,突然将头转向身旁的阿蔓, “阿蔓,你可还记得李星阑?” 阿蔓点点头,可是她现在都糊涂了,星阑星辰已经傻傻分不清楚了,还是他俩本就是一人?说起这个就想起可恶的百晓生,一直让他们等,等等,阿蔓瞅了一眼李盈,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最了解李星辰的身边人吗? “对了,你和李星辰认识这么久了,可听说他有兄弟之类的?” 李盈摇摇头,“星辰是个孤儿,当年姜陵光就是看他一人才把他带进仙门的。” 阿蔓现在觉得五年前他们见过的那个李星阑根本就是李星辰,她和风宸匪的什么双胞兄弟的猜测都是错的,这一切都是他故弄玄虚来的。 “李姑娘,如果我跟你说这世间有个人与李星辰长得一模一样,你作何感想?” 阿蔓没想到风宸匪如此肯定李星阑确有此人,不过在她看来,阿匪说的都是对的, “不可能,星辰少在仙门外走动,就算有人想易容,也是很难的。” “不是易容,是真的,一模一样,他的名字叫李星阑。” 阿蔓说的煞有介事,李盈有所怀疑,但她还是不相信,除了西境仙门的人,人妖两族中鲜有人知道李星辰掌门的身份,谁会借用他这张“普通人”的脸? “李姑娘也曾提过李星辰曾不辞而别过一段时间?” “你的意思是他曾经用李星阑的名字做过什么事?” “先皇时期,南山曾有一位国师,名叫李星阑,我和阿蔓曾与他打过交道,与如今的李星辰判若两人。” 风宸匪总是话里有话,让李盈的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 “我的意思是李星阑确有其人,这一点李星辰曾亲口跟我承认,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何连你都不知道?” “李星阑?”李盈还是摇摇头,“星辰从未跟我提起此人的存在,而且仙门内也没有人见过他。” “李姑娘若想知道的话,明日我带一个人来见你,或许所有真相揭开的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风宸匪的话让李盈的内心涌起一丝不安,她有些抗拒那个即将到来的真相。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阿蔓和风宸匪从天牢中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人没有坐马车,只是肩并肩一起,慢慢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 “阿匪,你是不是觉得李盈她认错人了?” “其实她只是需要一个人去依赖,至于最初那个人是谁不重要了。” “那即便百晓生的故事证明了李星阑的存在,她还是不肯帮我们怎么办?” “你觉得李星阑人会在哪里?” “啊?” 风宸匪的问题让阿蔓一时懵住了, “如果李盈这五年见到的都是李星辰,那就说明李星阑在离开南山之后就失踪了,他是西境仙门的人不假,可是又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你不觉得这很反常吗?” “你的意思是李星辰把他藏起来了?或是把他。。。” 阿蔓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让风宸匪笑出了声, “哪有那么简单。” “是啊,李星辰这个人可不简单,那李盈今日所为会不会让他起杀心?” 在风宸匪看来,阿蔓对李盈的事情是真的上心了,或许她维护妖族的举动还有可怜的身世让阿蔓动了恻隐之心了。 “你放心吧,李星辰或许早已料到李盈会如此做了,只不过他知晓李盈无论如何选择,他的计划都会继续下去。” 阿蔓歪着小脑袋用力思考了下, “阿匪,我是不是拖累你了?你是不是顾忌我才。。。” “嘘。。。”风宸匪将手指贴到阿蔓的唇边,“如果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就算给我这天下又有何用?” “阿匪想要当皇上?” 阿蔓果然永远听不出话里的重点, “我从一出生就被打上了烙印,是一个觊觎皇位的匪徒,我只是想让天下人知道,那个位子我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 风宸匪从没对阿蔓说过这些,她也不认为他是个有野心热衷权利欲望的人,只是他从小肩负的太多,母亲被害,父亲中毒,整个逸王府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有够强大,才能自保,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人族的一个小小皇位有什么了不起的,阿匪想要,自然是手到擒来。” 风宸匪觉得以后若是没有了阿蔓的“吹捧”,他会不会不适应? “阿蔓,等这件事情一了,你就随无衣长老去西境吧。” “阿匪。。。” 似乎没料到风宸匪会这时候提起这个,阿蔓有些错愕,两个人好像从没有“心平气和”地讨论过这件事情。 “在那里安心静养,等着我去接你。” “好。” 阿蔓笑逐颜开。 第二日早上,黎木青急匆匆的赶来,看到一个活生生的风宸匪在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他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昨晚听闻宫中的事情,他一直忧心等风宸匪的消息等到睡着。 “小匪匪,你没事就好了,可是吓死我了。。。” 黎木青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顺手拿起一个包子就塞到了嘴里,一品尝,味道不错,就又拿了一个,一旁的林思婉看见他这个样子,忍俊不禁, “难为木青兄如此担心于我。” “那是,我们可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再说你要是出了事,我和朔月岂不是要流落街头?” 黎木青嘴里塞着包子,嘟嘟囔囔地说着, “木青兄过谦了,听说你在雍州城可是有不少的财产了。” 风宸匪的话让黎木青一不小心一口包子噎到了嗓子眼,林思婉一脸担心地及时递上了一杯茶水,他才“幸免于难”。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我也没打算瞒你,好兄弟嘛,应该推心置腹。” 黎木青有意无意落在林思婉身上的目光,本是想吸引某人的注意,但是某人一直若无其事,优雅地吃着早点。黎木青从小最不怕的就是跟人比脸皮厚了,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风宸匪,看看最后谁妥协。 风宸匪吃完最后一口,用手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 “思婉,我和木青兄有些事要谈,你先回去吧。” “好。” 林思婉临走前又瞅了一眼黎木青,嘴角微扬,这么一个看起来温婉懂事的小姑娘,怎么黎木青就喜欢不起来呢?何况她还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妹妹? “木青兄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昨日我收到了父亲的密信,他让我立刻马上滚回家去。” “黎老将军也是为你好,毕竟在南山以你的身份还是很危险的。” 黎木青怎么觉着就是这个狡猾的风宸匪告的密,要不家里那个老头子怎么知道他在逸王府?还有雍州城那个假妹妹的事也东窗事发了,他要是这么回去,肯定要被打一顿然后关禁闭。 “我就知道你不想让我在这里呆着了,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黎木青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他想着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木青兄想多了。” 风宸匪一脸的坦然,黎木青知道这个“人精儿”不会轻易上当,对付他这种人,唯有。。。 “午时过后,我就启程回北狄了,我把你当我最好的兄弟,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黎木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语气都极尽真诚,风宸匪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 “林思婉是不是我妹妹?” “是。” 风宸匪回答的毫不犹豫,这倒让黎木青不知如何反应了,他指着风宸匪的鼻子, “你。。。还说你没瞒着我?你不是说我妹妹死了吗?” “这不是瞒,这叫骗。” “风宸匪,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恬不知耻的样子,骗我?让你骗我,我。。。” 黎木青一边暴躁一边眼睛四处瞟着,想找个什么贵重的东西消消气,风宸匪笑着看眼前的人拿起一个花瓶,掂量一下,放下了,又拿起一个,一看底纹,又放下了。。。 “没想到你这屋里的东西还挺值钱。” “木青兄若是喜欢,可以随意挑几个自己喜欢的。” “哼,不要以为用这些身外之物就可以让我原谅你。” 嘴上这么说,黎木青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去挑挑拣拣了。 “木青兄,回到北狄你可以将思婉的事据实告知你父亲,他们父女分离这么久,是该相认的时候了。” 风宸匪的话让已经停下来的黎木青又下手抓了几幅字画,心里还不停腹诽:打算利用老子,将你不想娶的女人给弄走,不能白白便宜了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双星记(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黎木青走的时候,发现风宸匪和阿蔓那两个没良心的人一个都没来送他,更可气的是听府里下人说世子早饭后就出去了,阿蔓更是不知所踪。 “黎公子,主子命我送您出城。” 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让黎木青着实吓了一跳,朔月感受到此人身上沉重的血腥味,这是常年杀戮的人怎么也隐藏不掉的,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阴柔的人很是不简单。 “你是谁啊?你主子又是谁啊?” “在下中元,我的主子就是这逸王府世子风宸匪。” 风宸匪交代过要以礼待人,所以中元尽量让自己带着笑,耐着性子说话。 黎木青上下打量了这个一脸假笑的瘦弱青年,两条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 “你说你叫什么?中元?怎么会有这么不吉利的名字?等等。。。” 黎木青突然想到了什么,风宸匪的人,中元,中元节?劫?他看了一旁的朔月一眼,后者用眼神告诉他:你猜对了。 “听说遇到上三门的人,寸步难行;被下三门盯上的人,上天入地都逃不掉,那你是?” “黎公子,我的名字叫中元。” “啊,哈哈”黎木青干笑了两声,这么应景的名字,他居然没想到,鬼节?当然是暗杀门了。 “黎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黎木青心里能想到风宸匪和阿蔓去干什么了,他们对他只字不提也是不想他再惦记这里的事情,他本该就只是一个心无旁骛,肆意快活的将军府二公子。 马车渐渐远离的时候,林思婉偷偷地从门后走出来,她的心里还是有不舍的,她的父亲在北狄位高权重,但是这在南山却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她以前也从未想过要与亲人相认,因为她不想离开风宸匪,如今她又想通一件事:若是她以后还想继续留在风宸匪的身边,她不得不公开自己这个被隐瞒了二十多年的身份秘密了。 下定决心之后,林思婉头也不回地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也只有皇上能帮她了,一个这么好的筹码,相信皇上一定会“好好利用”的。一个鬼魅的身影跟在林思婉的身后,一直到宫门之前,她才舍林思婉而去。 活了上万年了,这人族的天牢,百晓生还真是头一回来,谁让他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呢,这里到处充斥着暴力血腥,肮脏不安的气氛,不太适合他。 “我说世子啊,为什么非要到这种地方来?” “前辈,这里有一个人也想听你讲故事。” “这里?听说这天牢中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 百晓生似乎不太相信风宸匪会为了这里的某一个人这么兴师动众, “前辈,这个人没准你认识,你号称妖族百晓生,而她则是妖族千面人。” “千面人?阿蔓姑娘的意思是这里有一只尺蠖妖?” “前辈果然见多识广。” “罢了,既然是同族之人,那就见见吧。” 一个晚上,李盈手里紧紧握着那颗驻颜丹,面对着冰冷的墙面,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她犹豫很久,还是没有服下,她不想再戴着别人的脸生活了,或许她该试着接受自己,容貌再美又有何用,最想让他回头的那个人不会多看一眼。 百晓生跟着风宸匪和阿蔓来到一间牢房门前停下,他看到一个身材婀娜的姑娘背对他们而立,虽然衣衫狼狈,但是气质尚佳。 “李姑娘,我们来了。” 百晓生这漫长的一辈子见过千篇一律的美和千奇百态的丑,可是如今眼前这张脸,还是让他稍微有些吃惊,他知道这是神罚之后的结果,但若是神族能亲眼看到这样的惩罚,他们还忍心如此做吗? “这位是?” “妖族百晓生。” 李盈听过百晓生的名号,只不过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妖族“后生”。 “我与你们尺蠖一族的族长有些交情,如今能再见到他的族人,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李盈张了张嘴,冲着一张这样的童颜脸,她这声“前辈”还真有些叫不出口。 “他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李盈小声嘀咕着问阿蔓, “对,就是这个老妖精。” “啧啧啧,这保养的真好,尤其是那张脸。” 两个女人光明正大的窃窃私语,不过前辈怎么会跟这些小辈计较呢。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百晓生前辈,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风宸匪把阿蔓从李盈身边拉回来, “你们想知道关于李星辰的事情是吧?” 三个人点点头,百晓生似乎有些为难, “我曾经答应过他的师父姜陵光,保守这个秘密,不过如今她也。。。唉,罢了,你们帮我实现了毕生的愿望,食言一次又如何。” 三百年前,正在闭关中的姜陵光收到一封密信,是远在南蛮的姜楠写给她的,两人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联系了,姜楠此人曾是西境仙门青云上仙的大弟子,也就是姜陵光的师姐。二十年前她与南蛮的一个人族男子相爱,由于她的一意孤行,仙门将她赶了出去,并永在姜氏族谱中除名。 姜陵光当时不明白为何一向温顺的大师姐会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男子,而跟师门反目,不过她尊重师姐的想法,因为她师父青云上仙常说:一个人在哪里不重要,别人喊你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是谁,你想去哪里,你想干什么。 姜楠下山的那一天,只有姜陵光去送了她,她当时以为那是两个人此生最后一次见面,没成想二十年过去了,师姐竟然会突然写信给她,而信上的内容也只有短短两个字:帮我。 说实话,姜陵光有过短暂的犹豫,首先她不知道师姐因何事找她帮忙,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她不知道这封信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出自师姐之手,不过她第二天还是踏上了去南蛮的路,不仅因为青云上仙临终的嘱托:要她照顾好仙门的每一个弟子,即便师姐已经脱离师门,也因为师姐对她小时候的照顾。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双星记(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所有西境仙门的人都以为他们的掌门在闭关,殊不知她在收到密信的那天就偷偷下山了。此去南蛮路途遥远,不过对于可以御剑的姜陵光来说,也就只有一天的路程而已。 对于南山和北狄的人族来说,南蛮这个地方充满了未知性,是个很可怕的地方,这里的人族天生天养,以部落为主,巫女为尊,过着自由的生活。 南蛮主要有两大部落,山李氏靠山,海叶氏靠海,上一任巫女归天之前会在两个部落当年新出生的婴孩中找到天选之人,继承巫女之位,巫女一生不得婚嫁,她是将全部身心献给天神之人。 姜陵光随师父青云上仙游历时,曾来过南蛮几次,当然师姐也是在那时候“丢”了,她和那个男子的相识就像是人族话本中的老套的英雄救美,然后以身相许的故事。只不过当年师父也拗不过师姐,最后才不得不同意两人的婚事。 没想到再次见到师姐,她已经为人母了,姜陵光看着眼前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肉包,她内心也变得柔软了,只不过刚刚生产完的师姐,似乎看起来很忧郁, “师姐,你此次叫我来,究竟是有何事?” 姜楠靠坐在床边脸色苍白,产后大出血的她,显得十分虚弱,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求救于师妹,放眼整个西境仙门,对于她这个弃徒,肯出手帮忙的就只剩看似冷情实则心善的掌门师妹了。 “师妹,我的时间不多了,就不跟你客套了,我的两个孩子,是双生子。” “恭喜师姐了。” “呵呵,师妹不知道,在南蛮,双生是不祥的征兆。” “不祥?” 这个姜陵光倒没有想到,不过她也曾听师父说起过南蛮人有很多不一样的风俗,他们的信仰与其他人族也有很大的不同。 “我夫君是山李氏的族长,曾经因为执意要娶我为妻遭到了族里长老的极力反对,当时巫女曾为我们卜卦,说是天神允许我们在一起,但是之后可能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我没料到这不祥竟然会落到我的孩子身上。” 姜楠看着身边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孩,纵使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流走,她的内心也是满足而平静的, “师姐想让我怎么做?” 姜楠听到姜陵光如此说,她知道师妹这是答应帮她了,即使她还没有说是什么事, “南蛮人看来,双生子是将一个人的灵魂一分为二,为了完整生命,其中一个必须要死,这些无稽之谈本来我一点都不相信,可笑的是,还没等巫女拿我的孩子去祭神灵,他自己就要离开了,或许是他已经感觉到父母无法保护他了吧。” 姜楠的话,让姜陵光重新打量了那两个襁褓中的婴孩,有一个确实脸色不太对,眉宇间泛着丝丝黑气。 “师姐,你的孩子似乎中了毒?” “因为我是外人,不属于南蛮,而我要嫁的人却是一族之长,他们为了考验我,所以成亲之前逼我喝下了一种蛊,不会要了我的命,但是却封了我的一身修为,让我变得与寻常女子无异,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族里还有人不放过我,我也是有孕之后才知道自己中了毒,巫女救了我,害我的人也得到了惩罚,毒也已经尽数排除我的体外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它还是趁机转移到了我的孩子身上。” 姜陵光这时终于明白了,既然这个孩子命不久矣,若是族中之人知道了双生子的事,那巫女自然是会选择他去祭天神,可是作为孩子的母亲,师姐不能这么轻易放弃她的孩子。 “师姐想让我救这个孩子?” “我知道你可以的,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你能带他离开这里。” “好,师姐,我都答应你。” 姜陵光的承诺让一直强撑着的姜楠瞬间倒了下去, “师妹,这回真的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要先你一步去见师父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老人家的,我的孩子,哥哥叫星辰,弟弟叫星阑,还有我的夫君,等他回来了,替我告诉他。。。” 姜楠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姜陵光俯下身去,也只听到最后几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的缘故,姜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两个孩子都嚎啕大哭起来,姜陵光内心也是一阵酸涩,她抱起那个先天不足的孩子,这时她才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两个体型差不多的孩子,究竟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呢?师姐好像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不过在她看来,这个身子弱的必然就是弟弟了。 这房间里,除了她们两个人,就只有一个侍女规矩的立在床边,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不过她眼中的悲恸不假,想来此人定是姜楠的心腹,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生下双生子之后就留她一人在身边伺候了, “双生子的事是不是只有你知道?” 侍女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姜陵光意识到原来她是个哑女, “这个孩子我带走了,你虽然不会说话,但是想必你会好好照顾师姐的孩子。” 侍女再次郑重地点点头,姜陵光塞给她一个竹筒, “这里面是千里传音,如果以后你和孩子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你就用它通知我。” 走之前,姜陵光本来想再嘱咐侍女一句:双生子的事千万不要说与他人,后来想想罢了,就算她不是个哑女,既然师姐相信她,那她想必是忠心于师姐的。 山李氏族长夫人去世,在南蛮算是一件大事了,南蛮人认为死人的灵魂升天可去天神所在的地方,入地则成恶鬼,故以崖葬或海葬为高尚。姜陵光见到师姐的夫君,山李氏族长,也是在三日后的崖葬之上,他相貌普通,倒是颇有一族之长的沉稳和威严,但是爱妻离世,他看起来相当憔悴,他亲自抱着自己的孩子,没有假手于人,眼光跟随着姜楠的尸身进入了百丈高的崖穴中。 待所有闲杂人等散去之后,姜陵光才悄悄现身,她的突然出现,男人并没有多吃惊,或许师姐曾经提起过吧。 “师姐临死之前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楠儿说了什么?” “嫁给你,这一生,我不悔。” 姜陵光一字不漏的转述了这句话,她当时甚至听得出师姐虚弱语气中的坚定,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的。 族长看起来颇为伟岸的身子听到这句话竟然抖了起来,地上不断被打湿的尘土让姜陵光知道这个跪在那里的男人哭了。既然师姐没有给这个男人留下关于孩子的支言片语,姜陵光最后也是什么都没说,或许师姐是怕他会为了这个孩子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毕竟一族之长,他的身上没有小事,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招人非议,这是师姐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第一百四十章 双星记(三)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姜陵光将尚在襁褓中的李星阑带离了南蛮,把他交托给了西境仙门附近的一户普通人家收养,他当时太小了,姜陵光并不敢为他祛毒,好在毒药药量不大,姜陵光用了一种费时又费力但是最安全的办法保住这个孩子的性命。 李星阑年满十五岁的时候,姜陵光才将他体内的毒彻底清除,后来他的养父母去世,无奈之间,姜陵光只得把他带上山,收为亲传弟子,亲自照顾他。 只不过让姜陵光没有想到的是,同一年,她竟然收到了南蛮那边的千里传音,同样只有两个字:救我。当她赶到那里的时候,却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跟自己的徒弟一模一样的人,她当然知道这是李星辰,只是不明白他为何成了这副样子。 李星辰昏迷不醒的期间,姜陵光去山李氏调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一个人是会变的,即使再忠心的仆人一旦有了欲望也会变得很可怕。姜楠身边的那个哑女,本是一个地位低贱的奴隶,后被族长夫人所救,之后便服侍其左右,她曾经真的很好,很忠心,但是族长夫人因难产去世之后,族长悲伤过度,他不会再娶她人,但是孩子实在需要人照顾,所以族长就给了哑女侍妾的名分。 哑女本来也是尽职尽责地照顾着前族长夫人的孩子,李星阑五岁的时候,哑女突然之间有孕了,虽然她地位低贱,并没有族长夫人的名分,但是她的孩子却也是族长的血脉,她就算不为自己,也会为肚子里的孩子谋划。 李星辰十岁的时候,哑女向族中长老坦诚了他双生子的身份,一时间在族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可是当时并没有什么确切证据证明这一点,在族长的力保下,李星辰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让族长都没想到的是,哑女竟然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起誓,让长老们不得不信,双生子在南蛮被视为不详,会给族中带来厄运,既然另外一个孩子下落不明,长老们只得把李星辰交由天神审判,让他在禁地中自生自灭,若是他能撑到束发之年不死,就说明天神饶恕了他。就这样李星辰在那个满是毒虫野兽的禁地独自强撑了五年,要不是他一直把母亲的遗物千里传音控制在自己手里,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活命了。 李星辰睁开眼时,看到一个面色清冷却极为好看的女人站在自己身边,他知道自己获救了,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她想必就是母亲手札中所记的师妹了。 “你没事吧?” 没想到连声音都如此悦耳动听,李星辰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却跟着本能,猛地上前吻了姜陵光的脸颊。 被突如其来的一吻整的有些懵的姜陵光,是在片刻之后才恼羞成怒的,没想到堂堂西境仙门的掌门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五岁毛头小子给轻薄了,要不是看在师姐的面子上,她一定会一掌拍死这个小淫贼的。 “师叔请见谅,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活着的美好。” 李星辰说完这句话就又昏了过去,姜陵光本想着把他扔在半路,反正已经把他带出南蛮了,可是想想师姐,她咬牙忍了。 李星阑和李星辰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十五岁的这一年,两人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世间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但是真的见到彼此,还是感觉不太一样的,同样的五官,但是却又有不一样的表情和眼神。 姜陵光本来分不太清两个人,但是把他们就这样放到一起,还是有差别的,李星阑沉稳冷静,而李星辰轻佻狠戾。 李星辰后来就赖在西境仙门不肯走了,他说自己的兄弟在这里,他当然也要留在这里,但是姜陵光却有些犹豫,李星阑的身份她是瞒着所有人的,毕竟师姐是被逐出师门和姜氏的,如今又多一个李星辰,她就更解释不清了,她本就不善圆谎,就怕到时候越说越乱。 李星辰可能是怕姜陵光最后真的会把他赶出去,也或许是不愿看见她那紧皱着眉头的样子,所以他自己提出要做李星阑的影子,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最后被姜陵光采纳了,因为她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于是从此以后,姜陵光表面上还是只有一个亲传弟子,但是私下里却有两个徒弟侍奉左右,而且他们两个都可谓是天才中的天才,只不过李星阑并不醉心于修行,所以早入门的他反而后来比不上李星辰的境界。 修行之人的时间和普通人族不太一样,他们有更多的时间相依相伴,姜陵光和她的两个徒弟也是一样,沧海桑田,二百年也是转瞬即过,这对双生子也以一种颇为和谐的方式生存着,因为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所以平日里并没有多少普通弟子可以过深地与他们接触,所以纵使两个人频繁互换着身份,也没有人发现。 西境仙门以前关押着很多上古妖族,后来一场浩劫之后,死了很多,丢了很多,但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在它的禁地竟然还有一只上古炎魔兽,不知何故,沉睡上万年的它苏醒了,姜陵光为了封印它,几乎耗尽了自己的修为,李星阑和李星辰二人也是在这场恶战中不得已在三位长老面前暴露了身份。 姜陵光虽然没有死,但是却陷入了沉睡,长老们都说恐怕余生都不会苏醒了,李星辰疯狂的在禁地挥舞了手中的利剑,还苟且偷生在那里的妖族无一幸免。 长老们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这对双生子的事,既然掌门认可他们二人,他们三人自是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西境仙门不能一日无主,就算他们三个可以帮着打理门内事务,但是掌门之位也不能悬空过久。姜执明长老有意推荐李星阑或是李星辰其中的一人,毕竟掌门只有这两个亲传弟子,但是另外两位长老却不同意,只因他们不是姜氏族人。 其实两兄弟对掌门之位丝毫没有兴趣,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救醒师父,为此他们不惜利用魔族秘术,在寻找天魔书的过程中,他们无意间又找到了一个妖族,想都没想就要动手杀掉她的李星辰此时却被李星阑拦住了。 “你手上沾的血已经够多了,你知道师父最不喜欢你滥杀无辜了。” “那又如何?要是能逼得她起来骂我,就算杀尽天下之人,我也无所谓。” “星辰,不要让师父失望。” 李星阑不知道李星辰想到了什么,不过他确实停手了, “你觉不觉得这个女妖的状态跟师父有些相似?” “你想做什么?” “天魔书上记载的都是上古魔族秘术,你我都不知真假,即使咱们真的找到天魔书,若是有个人可以替师父试验一下效果,也不错。” 李星阑知道李星辰并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所以他并未答话,只要能救师父,就算违背他的原则,他也在所不惜。 这对双生子头一次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月下誓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百晓生的故事讲到这里,他发现刚才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三个人如今表情各异, “前辈,其实我想问你这些故事有几分可信?” 阿蔓的怀疑让百晓生有丝不悦, “姑娘这是要砸我的招牌吗?” “前辈,阿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讲的故事太详细了,就好像你亲身经历过一样。” “世子有所不知,我所了解的每个人,每件事都是经过我反复调查推敲而来的,而慕名来寻我的人,想听的也不单纯是那个人活着还是死了,那件事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时候结束,他们想听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和事。” 阿蔓想想,突然觉得这个老妖精说得也很有道理。 “那前辈你可知道,李星阑如今在哪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自从五年前他回到西境仙门,就再也没有下山。” “那他还活着吗?” 这句话是李盈问的,她会突然急着问这个问题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百晓生摇摇头,“这些年我一直在依兰阁,外面发生的事情都没有过多在意。” 阿蔓知道李盈的心里已然相信双生子的故事了,所以她才会担心起李星阑的下落和生死。 百晓生离开后,李盈就那么安安静静坐在一个地方快一个时辰了,不说话也不动,阿蔓歪着头看着她都觉得累了, “阿匪,你说李盈在想些什么?” “或许她在想要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 “啊?” 阿蔓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歪着的脖子差点拧到, “跟你开玩笑的,见到百晓生之前,或许她失去了生的意志,但是现在她不见李星阑一面,她是不会甘心的。” 风宸匪的话音刚落,李盈就如阿蔓一样跳了起来, “世子,我想离开这里,你需要我怎么做?” 风宸匪和阿蔓相视一笑,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今日已经很晚了,李姑娘早些休息,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你,大殿之上,我只需要你将所有事情据实禀告皇上。” 离开天牢后,风宸匪突然拉住了想要上马车的阿蔓, “怎么,阿匪今日还想跟我一起走回王府吗?” 阿蔓靠在风宸匪的肩头,挑眉笑着, “阿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初一,你先回去吧。” 初一知道主子不想要他这个煞风景的第三者跟着了,反正最危险的敌人已经在天牢里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他就乖乖地驾车回去了。 阿蔓从没想过月光下的湖面会这么漂亮,微风浮动,波光粼粼,以前从没把这些放在眼里过,或许如今身边有心爱的人陪着,再普通的景色看在眼中也不一样了。 那首熟悉的零蔓缓缓地从风宸匪的御妖笛中流淌出的时候,阿蔓听得如痴如醉,渐渐的,湖面上聚集了数百只的萤火虫,它们随着那悠扬的音乐开始飞舞,阿蔓似乎被感染了,她也飞身过去,置身于月光下漫天飞舞的荧光绿中,她不善舞蹈,但毕竟是神蝶大人的血脉,骨子里刻着蝶族的烙印,只要她想,灵动的身子就可随心舞动,额间的那朵彼岸花都跟着跃动起来,整个人好似一个月下仙子。 风宸匪忍不住伸手去拉她,生怕她就这么飞走了,阿蔓顺势揽着他的腰,将他一起带到了湖面之上,足尖轻点,却能安然立在上面, “阿匪,我很开心,认识你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风宸匪轻轻抚摸着阿蔓的脸颊,并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阿蔓,我们成亲吧。” “啊?” “你不愿意?” 阿蔓看着风宸匪,他是认真的,可是两人之间隔的岂止是一个林思婉那么简单。 “阿匪,我愿意。” 最终阿蔓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今晚月色这么好,就当是做了一个美梦吧。 “等我明日解决了司莫怀,我会跟皇上说。。。” “阿匪,成亲之事可以从长计议,但是洞房这件事可以现在就进行。” 阿蔓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对风宸匪上下其手,他知道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过他也不是一时兴起,只不过想借着这个美好的时刻说出来。 当风宸匪的外衣被阿蔓粗鲁的扔到地上之时,他无奈得摇摇头, “阿蔓,你确定要在这里洞房?” 风宸匪指指两人这脚不沾地,悬在湖面之上的奇葩姿势,古往今来,如此洞房的恐怕他们夫妻是第一人。 “七七说过,闺房之乐在于猎奇,不必拘泥于那四方之地。” 风宸匪总觉得狐妖七七的话颇有道理, “要不我们试试水中?” 阿蔓低头望了一眼, “这水深不深?” “水刚及为夫腰间。” “那还好。” 风宸匪的唇突然袭上来的时候。阿蔓一时没稳住气息,两人直直地掉入了湖水里,虽然不慎呛了几口水,但是阿蔓觉得水滑过皮肤的瞬间,确实很舒服,也正因如此,她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这水都要没过她的胸口了,水性不好的她只得紧紧贴在某人的身上, “与娘子月下共浴也别有一番风味。” 风宸匪这夫君,娘子的,叫得阿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了,有件事忘了问你了,李星辰不会是喜欢上自己的师父了吧?” 两个人这即将坦诚相见的时刻,阿蔓竟然提起了不相干的人,这跳脱的思绪果然让人很抓狂,冷静如风宸匪,内心也是有些抱怨的, “不只是他。。。” “你的意思是,李星阑也是?天哪,这在人族好像叫不伦之恋吧,徒弟爱上师父,姜陵光是幸还是不幸呢?” “这个时候,阿蔓提起他们,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方法,或许可以让她醒过来。” “你想救她?” 阿蔓点点头,姜陵光是她母亲的朋友,而且曾经也于她有恩,于情于理,她若是有办法,都应该出手的。 “不过我转念又一想,万一她真的醒了,面对两个徒弟的爱慕,她该如何抉择?” “阿蔓,你想太多了。” “也是,这都是她自己的因缘造化,别人插不上手。” “我的意思是现在你只想我就够了。” 两个人的身子在月下纠缠,连那上空飞舞的萤火虫都害羞地躲了起来,毕竟有了神识的它们是无法正面承受这等春色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交易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如此深夜出现在皇宫大内的林思婉,这让被掌事太监叫起来的风熙柏十分好奇,究竟有何急事让一向稳重守规矩的她做出了这等逾矩之事。 “思婉,这么晚进宫究竟所为何事?” 林思婉“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这么晚进宫,打扰皇上赎罪,奴婢罪该万死。”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扰清梦有些烦躁,风熙柏听着林思婉这话,心里都不禁想:动不动就罪该万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做这万死之事呢? “思婉严重了,如今殿内并无旁人,你也不用拘着了,有话直说吧。” “皇上,奴婢。。。” 林思婉有话难言,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风熙柏眉头一簇,好歹是他从小当作亲妹妹疼到大的姑娘,怎么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思婉,莫不是宸匪做了什么?” 风熙柏不是没听过逸王世子带了一个女子回府的事情,不过风宸匪身子再弱,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就算真的有了其她女人,也不值得林思婉做出深夜闯宫之事。 林思婉梨花带雨地摇摇头,她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皇上,奴婢有一事禀告,不过奴婢说之前,想求一旨恩赦。” “哦?恩赦为谁?” “为宸匪,也为我。” “好,朕准了,你说吧。” 林思婉衣袖下的双拳紧握, “皇上,奴婢近日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秘密,思来想去,还是不应该瞒着皇上,对奴婢来说,皇上不仅是皇上,还是从小疼我的兄长。” 林思婉越是如此,风熙柏越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秘密逼得她开始利用以前了,明明他们三个心知肚明,再也回不去了。 “思婉,朕身边的可以信任的亲人只剩你和宸匪了,无论你的身世为何,都不会影响朕对你的看法。” “那奴婢的生父若是北狄之人呢?” 风熙柏知道林思婉既然这么说,那就表明她口中的这个生父在北狄的地位一定举足轻重, “究竟是何人抛弃了你们母女?” 林思婉摇摇头,“奴婢也曾以为他是个负心之人,对不起母亲,所以我从未想过要去找他,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有苦衷的,而且他一直以为母亲和我在二十多年前已经死了。” “这么说,思婉现在是想认祖归宗?” “奴婢只是发现自己的身世可能会是我以后的倚仗。” “哦?何以这么说?” 风熙柏玩味的语气让林思婉心里有些不安, “我的亲生父亲是北狄大将军黎靖南。” 林思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有了一种释放的感觉,有些秘密在心里压得太久了, “宸匪说得对,思婉,你变了。” 没想到风熙柏得知如此惊天秘密,非但没有一丝惊讶,反而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皇上,皇上。。。” “关于你的身世,宸匪早已经跟我说过了,他说将来若有一日,你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希望我能看在你生父的面子上,对你网开一面。”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了。。。” 林思婉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前些日子,宸匪跟我说起了一些事,他说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林思婉了,再也不需要我们的保护了,对于你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可能也会不择手段,本来我是不相信他的,因为我宁愿相信你还是那个跟在我们身后的小姑娘。” “呵呵,我进宫十年,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这点皇上早该想到的。” “是啊,这个地方,不学会吃人,就会被别人吃,我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把手段用在宸匪身上,我以为他会是你最后的净土。” “是他先想要抛弃我的,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风熙柏看着眼神有些落寞,有些绝望的林思婉,他突然又能理解她了,这么多年,一直撑着她的只有风宸匪,她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风宸匪,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风宸匪最后还是不爱她吧,即使得不到他的心,她也想尽力留在他身边,其实站在她的立场,她的作法也无可厚非。 “宸匪说过,你想要的让我尽量都满足你。” “他真的这么说过?” 林思婉似乎有些惊讶,风熙柏却郑重地点了点头,可是林思婉反而觉得心里更绝望了,风宸匪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你想要的一切,哪怕是要算计我,我都会由着你,唯一给不了你的就是我的心。 “皇上,我和宸匪本就是你亲自下旨赐婚的,要不是我为太后守孝,我早已是世子妃了。所以这虽是我想要,但却不是我强求。” “思婉说的有道理,只是宸匪从没有跟朕提过要与你退婚,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呵,难道皇上忘了,以宸匪的性格,他想要的,不想要的,向来不是用说的。” “哈哈,果然你是最了解他的人。” 风熙柏突然觉得此事十分有趣,他也想看看风宸匪究竟会如何处理这件他不想要的“君恩”。 “思婉想让朕如何做?”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跟皇上做个交易。” “哦?” “黎靖南是我的父亲,若是他知道了我的存在,以他的性格,他亏欠我们母女这么多,只怕是我要他的命,他也会双手奉上。” 风熙柏听林思婉话里的意思,她这是要“大义灭亲”啊,不过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南山与北狄对峙这么多年,要说没有吞并对方的心,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利用好黎靖南,确实百利而无一害。 “思婉当真能做到如此狠心?” “皇上,思婉从小在南山长大,自是会一切以南山利益为先。” “好,既然如此,我也答应你,无论如何,逸王世子妃的位置永远属于你。” “谢皇上。” 林思婉俯下身子,头重重地磕在大殿的地上,那凉意直达心底,她知道从此刻起,她和风宸匪回不去了。 “对了,朕突然想到,你和宸匪关于你这身世的故事中,都少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你的亲生母亲。” 林思婉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眼中丝毫没有慌乱,似乎早已料到风熙柏会有此一问, “奴婢的母亲只是北狄冀州城一个普通商户的女儿,因为地位低下,所以入不得黎俯的大门。” “原来如此,那思婉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派人送你出宫吧。” “谢皇上,奴婢告退。” 林思婉走后,风熙柏盯着她的背影良久, “风宸匪,还是你赢了,就算是你不要她了,她的心还是向着你的,那些能让你万劫不复的话,她还是一句不会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朝堂指认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今日的朝堂之上,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官员们看着大殿上跪着的那个女子,想起来这是前两日的那个刺客,他们只是没想到逸王世子的审案效率这么高,既然堂而皇之的将刺客带上来了,那定是已经招供了。 司莫怀今日也上朝了,他的脸色虽不太好,但是精神尚佳,接二连三的亲人离世,让他也略显憔悴吧。 “宸匪,刺客可是招供了?” “启禀皇上,是,只不过这幕后之人有些棘手。” “好,那你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告诉大家,究竟是何人如此大逆不道?” 风熙柏和风宸匪这一唱一和地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都在窃窃私语,唯有司莫怀站在那里闭目养神。 “我想在此请教司将军,宫宴那天你身在何处?” 司莫怀慢慢睁开眼睛,不过他并未多看风宸匪一眼,只是看着高高在上的风熙柏, “老臣身体不适,在家休养。” “那你可认识此人?” 风宸匪指着跪在地上的面目不明的女刺客, “从未谋面。” “风将军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如此肯定?” “如此心怀叵测,大逆不道之人我怎会认识?” “爹,您连女儿都不认了吗?” 地上的女刺客抬起头的那一刻,满朝文武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真的是死而复生的司慧然? “哈哈哈,人人都说风宸匪心有七窍,绝顶聪明,依我看却是愚蠢至极,我的女儿已经死了,你就算是想嫁祸于我,也要想个更好的方法,如此拙劣的易容骗术又怎能骗得过皇上?” “有时候最笨的方法反而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司莫怀懒得跟风宸匪逞口舌之快, “若是司将军不相信刺客是司慧然,不妨一试?” “那若是世子执意说此人是小女,不妨拿出证据?” “传太医。” 风宸匪如何自信,如何胜券在握,在司莫怀眼中都只不过是故弄玄虚,虚张声势罢了,地上的女刺客究竟是谁,他们俩心知肚明。 太医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的时候,也被大殿上这紧张的气氛感染,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老臣。。。参见。。。皇上。” “平身吧,宸匪,你叫太医来所谓何事?” “臣叫太医前来,有两件事,一是司将军所说的易容,二是滴血认亲。” 风熙柏笑的意味深长,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一只小狐狸,一只老狐狸,究竟谁更胜一筹? 太医在女刺客的脸上验了又验,脸上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滴在地上,这两边的人都得罪不起,他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尽量让自己验出的结果无懈可击,起码当着皇上的面,他们谁也不能乱来。 “启禀皇上,此女并未用易容之术。” “你确定?” “臣。。。确定。” 太医用颤抖的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硬着头皮回答, “不知司将军对这个结果可有解释?” 面对风宸匪的质问,司莫怀确实有些疑惑,可是司慧然死了是事实,早在雍州城的时候,他的女儿就已香消玉殒了,后来是在一个神秘人的帮助下,司慧然在她的易容之下才得以“复活”,而这个女刺客,他当然也认识,正是当初有意接近他的那个神秘人,只因当初两人的目的一样,相互利用而已,此次她要进宫,也是司莫怀暗中帮忙,她的目的他很清楚,只不过他也没有退路了。 “哼,听说逸王世子在江湖上的势力不容小觑,找几个身怀异能之人相信也不是难事。” “既然司将军还不肯承认的话,那就只好得罪了,来人,取血。” “风宸匪,你敢。” 司莫怀此时是真的怒了, “皇上,臣的血只能在战场上为南山而留,怎可因这欲加之罪对老臣如此侮辱。” 司莫怀跪在地上那一刻,有一些大臣也跟着跪下了,并开始纷纷指责风宸匪的行为,风熙柏也觉得风宸匪此刻的行为有些鲁莽,不似他平日做事的风格。 “宸匪,滴血验亲之事本就有些离奇,即使两人之血相融,这结果也是难以服众,况且退一步讲,即使这刺客果真是司慧然,那也不能证明司将军有参与此事。” “皇上所言甚是,那既然如此,就只好传召另一位证人了。” “哼。” 司莫怀似乎对风宸匪的话还有他所说的证人嗤之以鼻, “李星辰,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 风宸匪这样的作法,让大殿上的官员都以为他疯了,疯言疯语,不知所云,唯独风熙柏脸色微变, “你若是不出来的话,我手里这一页残卷就要毁了。” 后殿中缓缓走出来的人,让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人分明是消失已久的前国师大人李星阑,当然他还是南山通缉多年的弑君要犯,众人更摸不着头脑了,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阿蔓姑娘当年拿走了,我早该想到的。” 李星辰虽然找到了天魔书下卷,但是竟然缺了一页,所以纵使他拿到了青囊丹,还是没有用。 司莫怀对李星辰的出现也是充满疑惑的,此人在这里,定然不是风宸匪一人可以做到的,难道风熙柏也有什么计划? “不知世子找在下有何事?” 李星辰似乎不好奇风宸匪为何会知道他在这里, “当然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何事?” “我想请你帮我证明司莫怀的罪行,当然作为交换,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会双手奉上。”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让大殿上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更诡异的是,连皇上都只是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世子的条件果然很诱人,看来我只有同意了。” 李星辰的话让司莫怀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李星阑还有待商榷,他又凭什么信誓旦旦地说可以指证自己?明明他们从未谋面? “阿盈,辛苦你了。” 李星辰扶起一直跪在那边的李盈,眼中的担忧似乎真的是显而易见,可是李盈心里再也不会因此觉得温暖了。 “皇上,此人乃通缉要犯,所说之话不能相信。” 李星辰还未说什么,司莫怀就先发制人了,而他的话当然再一次得到了众多官员的复议。 “司将军,虽然我顶着这张脸,但是我不得不说,我不是李星阑,这点世子和皇上都可以为我证明。” “哼,狡辩。” “司将军这话就不对了,若是同样的脸就一定是同一个人,那这个刺客岂不是就是你的女儿司慧然?”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既然说自己不是李星阑,那你又是谁?” “哦,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星辰,李星阑的哥哥,也是西境仙门的掌门。”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认罪伏法(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如今的人族对西境仙门的了解不多,因为它已经很少再招新弟子了,越来越神秘的它反而加深了人族对它的向往,更别说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掌门了。 李星辰的话让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了,司莫怀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心里也在权衡和判断他话里的真假,若是谎言,未免破绽太大了,谁会相信这样的话,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又有些怀疑,因为这个谎言说起来于他而言一点好处没有。 “据我所知,西境仙门乃姜氏所建,成立几千来,从未有过异性掌门。” “不瞒皇上和各位大人,我母亲姓姜,我这个身世的秘密就不在这里多说了。” 风宸匪不知道李星辰为何会当众“揭穿”自己的身份,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可是西境仙门掌门这个身份就算是真的,怕是也没有几人会相信吧。 “哼。” 司莫怀只是用鼻子轻轻呼出了一个字,就继续在那边闭目养神了,看来他是笃定没有人再会相信李星辰的话了。 “皇上,虽然我和司将军从未谋面,但是我和他的女儿司慧然却有过几面之缘。” “那朕问你,殿上跪着的这个人可是司慧然?” “不是。” 李星辰的这句否定让文武百官又开始议论纷纷,都说风宸匪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找来的证人开始拆他的台了,反观风宸匪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打算反驳还是无从反驳了。 “那你要如何证明这个刺客和司将军有关系?” “皇上,我相信刺客和司将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说到这里,连司莫怀都忍不住睁开眼了,他实在搞不懂这个李星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大殿上此刻安静地出奇,大家似乎都在屏息以待李星辰接下来还要说什么了。 “我想司将军和她只是有共同目的合作关系罢了。” 李星辰淡淡的一句话,让司莫怀又变了脸色,这合作关系说的如此轻巧,那打算弑君的刺客目的可是十分明确。 “李星辰,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李星辰的一个小小的猜测,司莫怀就有些恼怒了,风宸匪只是轻笑一声,西境仙门掌门这个身份,纵使无人相信,但这分量还是有的。 “这名刺客真名李盈,是我的人。” 李星辰的自白让大家又陷入了一头雾水,甚至是李盈本人眼中都有了不可置信, “是你?” 司莫怀似乎也有些不相信,脸上的神色也颇为怪异,不过他马上就又恢复如常, “准确的说,是我的人不假,但却是听命于皇上。” 风宸匪真是觉得这出戏越来越精彩,恐怕风熙柏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想要的幕后之人最终却花落在他自己头上了吧。 文武百官们的神情就更好看了,不过他们是连大气也不敢再出一下了。 司莫怀此时却犹如石化了一般,李星辰话里的真假他已经不想分辨了,不过他此时明白了更为重要的一点,自己曾经全力辅佐的这个皇上是真的容不下他了,若说今日以前皇上想要还只是他的军权,但是此刻之后皇上想要的就会是他的命了。 “李盈和司将军相识于雍州城,当时真的司慧然丧命于一场意外的妖患中,是李盈主动找上了司将军,所以这次的刺杀应该算是两人的第二次合作了,只不过两人第一次的目标是世子,这次是皇上。” “李星辰,李盈是你的人,这一切是非曲折,当然是由着你这张嘴了。” “司将军先不要急着动怒,我还没说完。” 李星辰脸上一直挂着的笑,让司莫怀真的想一拳打上去,他这个样子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握,而司莫怀就像是个被他玩弄的人偶一般,由着他摆弄。 “皇上之所以同意和我下这盘棋,只是想试探你,你毕竟是皇上的亲舅父,他想看看你的野心究竟大到了哪里。” “哈哈哈哈,皇上,我半生为了南山在战场厮杀,更是不遗余力地支持你坐上了皇位,你就是如此对待我的吗?让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诋毁于我?” 司莫怀大声的质问,眼眶充血,脸部通红,怒气与不甘都似乎到了顶点, “那舅父到底有没有杀我之心呢?” 风熙柏和司莫怀两人此时看着对方,似乎不再是君臣,只是这甥舅亲人之间的对峙更为残忍,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人也越走越远了呢。 “你是君,我是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若论我是舅父,你是甥男,我又怎会真的伤害于你?” 司莫怀说的情真意切,可是风熙柏信与不信,他也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这个女刺客去找舅父的时候,难道她未曾向你吐露她进宫的目的?” “看来皇上是不相信臣了,那臣无话可说了。” 司莫怀一下子跪在地上,俯身,埋头,似乎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了。 “皇上,司将军一生尽忠职守,定是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的,望皇上明察。” 一个官员接一个官员的跪在地上,转眼一大半的人都开始为司莫怀说话。风熙柏眉头一皱,又来这套,又想逼他就范。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讲。” 风熙柏看着风宸匪,心里寻思着:你终于说话了,看半天戏了,总该办正事了吧。 “据线报讲,王大人,马大人,张大人。。。等人曾私下于司将军密会多次,包括上次的废后事件及这次刺杀事件之前。” 风宸匪的话让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一下子惊慌不已, “皇上明鉴,臣等绝没有私下跟司将军有什么不轨之举。” “王大人,上个月十五,你的孙子满月宴,听说司将军给你送了一大颗东海珍珠,马大人,你的第三房姨娘听说也是司将军送给你的,依兰阁的娴姐说那可是未开过苞的雏儿,张大人。。。” 风宸匪的娓娓道来让暴怒的司莫怀打断了, “够了,世子这是打算将一众同僚的家事都拿到朝堂上来说吗?” “我说这些也是想告诉他们在这朝堂之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风宸匪这赤裸裸的威胁让李星辰都对他投出了赞许的眼神。 “皇上,刺杀之事,司将军难逃嫌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皇上明断。” 风宸匪的话也得到了另一部分官员的赞同,虽然陆庭大人不在朝中,但是他一直以来积攒下的人脉也是不容小觑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认罪伏法 (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熙柏看似有些为难,司莫怀此刻却清楚地知道他今日若是不能给自己定罪,这朝会怕是不会结束了。 “皇上,我刚刚说过我与真正的司慧然有过几面之缘。” 李星辰这时候又提起这个已死之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那又如何呢?” 就连风熙柏自己也不知道李星辰的目的了,本来他无缘无故出现在皇宫之内,说是有大事相商的时候,风熙柏就对这个西境仙门的掌门存了疑心,加上他和李星阑之间扯不清的关系,他实在无法完全信任这个人,不过他说的“大事”倒是让他很感兴趣。 “雍州城的妖患,司慧然就是罪魁祸首,当时若不是世子出手帮忙,恐怕雍州城就要生灵涂炭了。” “哦?还请李掌门细细道来。” 风熙柏对李星辰身份的承认,让殿上跪着的一众官员,都开始重新揣摩圣意了。 风宸匪十分佩服李星辰这“道貌岸然”的样子,虽然他说的妖患故事与事实并无太大出入,但是落在这些不知更多前因后果的文武百官的耳朵里,肯定又是另一番考量了。 “李掌门的意思是司慧然利用无辜之人做试验,目的是想着以后控制宸匪?” “皇上此言差矣,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事实,而且皇上不要忘了,世子身后还有逸王旧部。” 李星辰的话现在十分明了了,原来司莫怀想着造反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派胡言,皇上,此人身份可疑,包藏祸心,臣的小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可是司家对朝廷,对南山,对皇上的衷心天地可鉴。” “皇上,司将军所言有理,司姑娘已然死了,不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了,但是臣以为司姑娘一介女流,定然是不会有这种狼子野心的,或许是受人蛊惑。。。” 风宸匪的话让司莫怀差点吐血,这两人一唱一和眼看就要把这大逆不道的造反罪名安到他的头上了,关键是他还真的无从辩驳,雍州城发生的事虽然并没有广为人知,但是皇上若是有心,派人去查,不日就会有结果。 “司将军,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哈哈哈哈,事到如今,皇上还想听臣说什么?” 司莫怀的身子一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肩塌陷,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朕想听实话。” “实话?什么是实话?皇上想听的是实话?风宸匪栽赃我的是实话?” 司莫怀越说越激动,他胸内像是有一股气憋在那里,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朕只想知道舅舅有没有弑君之心?” “那皇上呢?是不是也想置臣于死地?” “朕没想杀你,司家是太后母家,是朕的至亲之人。” “呵呵,可是皇上却想要臣的军权。” “那本就属于南山,属于风氏。” “皇上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始终觉得司家是外戚,借助司家的势力登上皇位,就要将我们连根拔起了是吗?” 风熙柏不置可否,这些事所有人心知肚明,自古皇室争权都逃不过这些“兔死狗烹”,但是若是司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妄想牵制他,他不会走今天这一步。 “司家有功,功不可没,但是司莫怀,从你想着一家独大,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天开始,你就把整个司家推上了万劫不复之地。” 风熙柏的话,司莫怀没有再反驳,他的表情好像也不太对,突然喷出的一口血,让他差点稳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既然皇上已有定论,臣不想再说什么了。” “宸匪,暂时把司将军囚禁在府内,找太医帮他看一下。” “臣遵旨。” 今日的朝会终于结束了,可是百官散去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心事重重,这场皇上与司家的对弈,皇上最终胜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司家,司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就像前有逸王,今有司莫怀。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风熙柏,风宸匪和李星辰三人还在大殿之上。 “恭喜皇上,得偿所愿,司家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宸匪,你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对朕说吗?” 风宸匪眉头一皱,眼神不自觉瞥向了一旁笑着的李星辰,后者只是耸耸肩, “皇上的意思是?” “阿蔓姑娘的事,你是不是需要跟朕解释一下?” 果然,风宸匪最初只是猜测,李星辰会在宫内,没想到他真的走了这一步,原来不管风宸匪怎么阻止,李星辰都有办法让事情按照他的想法发展, 逸王府,阿蔓焦急的等着风宸匪的消息,可是她只等来了李盈, “阿蔓姑娘,我要走了。” “你打算去西境仙门?” “是,有些事我不弄清楚,心里实在不甘。” “好,那你去吧,若是等你知道了一切想知道的真相,又无处落脚的话,可以去不迷谷。。。” “阿蔓姑娘,谢谢你。” 阿蔓总觉得李盈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一脸纠结的样子,看得阿蔓都难受了,不过她又想着也许是司慧然这张脸的缘故,让她还是接受无能,所以怎么看着也不舒服。 “李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啊?没,不,其实我想。。。我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回不迷谷?” “我?暂时不会回去了,不瞒你说,我也有事要去一趟西境,或许到时候咱们还能见面呢?” “你要去西境?不回不迷谷?” 李盈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让阿蔓一脸懵, “是,可能很长时间回不去了。” “那还好。。。” “嗯?” “没,没什么,阿蔓姑娘,我看得出世子对你的情谊,不过他始终和我们不是同族,他在乎的,顾忌的,你永远不会是第一位。” 阿蔓其实不太懂李盈话中深意,不过她知道李盈这是在关心她。 “李姑娘放心,阿匪对我很好的。” “嗯,世子那么聪明,或许他会有两不负的选择吧。” 李盈前脚刚离开,风宸匪后脚就进府了,他看起来一切正常,阿蔓这才放心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阿蔓也会怕他有撑不住的一天。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最动听的话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青州城这里的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阿蔓知道终于到了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了,这两天风宸匪也十分忙碌,每天都是子夜之后才会回到府里,阿蔓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就老老实实地想等着他闲下来,要不是无衣催得紧,她估计还要再等上两天。 “阿蔓,这几日我总是心神不宁的,老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咱们还是早些动身的好,把你送到西境,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一半了。” 其实最让无衣不安的事是子都,据上次来信已经十多日了,按理来说他早该到了,可是至今还未见他的踪影,倒不觉得以他的本事会出什么事,应该是被什么琐事耽搁了,但是可能无衣这岁数也大了,总是容易疑神疑鬼的。 “无衣,你是不是忘了,咱们身处青州城了,就算有什么大事发生,那也是人族的事,咱们不宜牵扯过多。” 阿蔓现在也学会了以彼之言还施彼身了,无衣也很无奈,或许阿蔓说得对,他们在人族的时间太长了,这青州城最近不太平,皇宫内也屡屡发生大事,他的确被影响了。 “等你跟我到了西境,不如跟我一起进净池泡泡吧?” “还是算了吧,我这岁数可经不起那折腾了,不过倒是阿蔓你,现在的欲望也是颇多,这次进去怕是要受苦了。” “没关系,有你们在,我会挺过来的,不过无衣,有些话,还是要早些跟你交代。” “你放心吧,不迷谷,子都会照顾好的。” “嗯,还有就是阿匪,若是我这次进去,很长时间不能出来,你一定要帮我看好阿匪,不要让他做傻事,必要时,可以让他。。。忘了我。” 阿蔓说出这句话都觉得很心疼,现在她明白了以前的圣音竹做下那个决定的时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无衣不觉得风宸匪是那么的经不住事儿的人,即使耗尽一生等着阿蔓,他也会甘之如饴的,而且以他的心智,强硬给他脑中下禁制,怕是会伤了他。 “关于世子,我觉得。。。” “你们在说我吗?” 风宸匪突然出现,让两个人都很诧异,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气息,连他们都难以察觉到了,无衣觉得很奇怪,但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们正说要什么时候向你去辞行呢。” 阿蔓冲过来笑意吟吟的挽住风宸匪的胳膊, “决定要启程了?” “嗯,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我的状况也不宜多耽搁了。” 风宸匪宠溺地摸着阿蔓的头顶, “迟些时候,我会去接你的。” “好,我等你。不过这两日,你是不是太累了,看起来十分憔悴呢。” “司莫怀虽然被皇上幽禁了,但是他在朝中和军中的势力太大,我们需要善后的事情很多,而且这些事情解决起来要快,不能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嗯,对,不过今日你既然来了,能不能晚上留下来陪陪我。” 阿蔓双手环抱着风宸匪的腰,抬起小脸“诚恳”地说道,两人的举动让一旁的无衣颇为尴尬,不过阿蔓这身为女孩子,连撒娇都不会,这生硬的语气和表情,也就拿捏的住吃她这一套的风宸匪了。 “无衣长老,明日我会准备一辆马车给你们,上面有足够的盘缠让你们到西境,阿蔓就拜托你了。” 无衣没想到风宸匪会这么快就将他们送走,不过早些离开也好,再呆下去没准儿又出什么旁的事。 “好,世子放心,阿蔓不仅是我们的妖王,她也是我的女儿。” 这些话无衣本不用对风宸匪说,但是无论如何,风宸匪对阿蔓的情谊,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让风宸匪安心,阿蔓走的也心安。 “那个,你们两个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无衣开溜后,风宸匪抱起阿蔓就把她扔到了床上,这一下,连阿蔓都懵了,倒不是被扔得狠了,只是风宸匪赤裸裸的眼神,让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这还未入夜,外面天还有些亮,这么做会不会被府里的下人们议论?她不知道的是此时他们的门口已经只剩初一一人了,不过这种此地无银的做法怕是让那些被驱赶的下人们更加想入非非。 男女之间这点事,风宸匪一直都是隐忍克制的,或许这跟他的性格有关系,不过今日的他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让阿蔓都有些难以招架了,被身上的男人折腾地够呛,阿蔓有些困倦地睡着了。 等阿蔓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月上柳梢头了,她睁开眼看到风宸匪躺在自己身边,似乎一直在看着她,也不知道是跟她一样刚醒,还是根本就没睡。 “你。。。不累吗?” 阿蔓问出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第一次,这个男人说过的采阴补阳的话。 “阿蔓,若是有一天我做了让你伤心生气的事,你会不会怪我?” 风宸匪的话让阿蔓怀疑他又在给自己下套儿了,上次就因为她毫不犹豫的一句不会,他跟她闹了好些日子,这两人分别之际,怎能让这些莫须有的问题再次成为两人之间的不愉快。 没成想阿蔓短暂的犹豫,让风宸匪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那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生我的气了,我要如何做,你才能原谅我?” “啊?” 风宸匪这低到尘埃里的似哀求的语气让阿蔓有些不适应,她要怎样说他才能明白,她怎么会舍得生他的气?不过风宸匪眼中的强烈让阿蔓不得不思考一下, “阿匪,我先说好哦,我是不会生你的气的,不过即使有一天我真的因为你不高兴了,我也很好哄的,你亲自下厨给我做碗面好了,我很喜欢吃你府里的葱油面。” 阿蔓说完,风宸匪眼中有了迷茫,她以为是这件事让他有些为难了,也是,一个从小无数人伺候的世子,哪里会做什么面啊, “要不换一种吧,你知道我很喜欢花的,你就让初一去山里给我多找点儿花回来,我一看到那些缤纷的五颜六色,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 阿蔓的话音刚落,风宸匪的吻就再次袭了上来,带着他内心越来越大的不安,他似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吻上,阿蔓不知如何安抚他,只能竭尽全力回应他,希望他的心里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阿蔓,我爱你。” 这是阿蔓再次精力耗尽闭上眼睛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不过她没有力气分辨是真的还是幻听了,不过这三个字真好听,即使是沉沉地睡去了,都能让她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启程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离开青州城已经五天了,阿蔓每天脸上都带着莫名的傻笑,无衣最初以为她这是物极必反,想必是太思念风宸匪的原因,可是持续了这么长时间,连无衣都被笑毛了, “阿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啊,我就是开心。” 无衣心里想着:就是因为你这莫名其妙的开心,我才更不放心啊。 “阿蔓姑娘。”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阿蔓回头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不过转念想到这是去西境的必经之路,也就不再多想了。 李星辰看到旁边停着的豪华大马车,心里也不禁感叹风宸匪的贴心, “这位想必是无衣长老吧?” “李掌门,久仰大名。” 无衣能猜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人族,必定是阿蔓他们口中的李星辰。 看着无衣与李星辰陪笑寒暄,阿蔓有些嗤之以鼻,不过她心底也明白她毕竟还是要去人家的地盘,面子还是要给的。 “二位这是要去西境?” “正是,不知姜掌门可否向你提起过阿蔓的事?” “师父曾有过交代,若是阿蔓姑娘有一日要去净池,我仙门中人不得阻拦。” 李星辰的话让无衣放心了,而且显然他本人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他并没有过多询问无衣关于阿蔓或是净池的事。 眼见李星辰没有先行离去的意思,阿蔓还是坐不住了, “喂,我们的马车只放的下两个人哦。” 这么明显的驱人之意,也只有阿蔓可以说的理直气壮。 “哈哈,阿蔓姑娘放心,在下并没有想要与你们一路同行,只不过离开青州城时,听说了一些事。” “什么事?” 果然一提到青州城,阿蔓心急了, “听说陆庭将军出事了。” “陆庭?” 阿蔓听到这个名字撇了一眼无衣,心里琢磨着难道李星辰也知道无衣的事? “陆庭将军去荆州城有些日子了,前几日收到军报,说是他中了南蛮的埋伏,身中蛊毒,命不久矣。” “你此话当真?” 阿蔓并没有听风宸匪提过此事,而且李星辰此人亦正亦邪,虽是一派掌门,但做事毫不顾忌他人,只凭自己的意愿,他说的话真假且不论,他告诉他们这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阿蔓姑娘,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听说过无衣长老和陆家的渊源,毕竟人族的生命是脆弱的,我怕无衣长老将来有什么遗憾。” “那我们还得谢谢你喽?” “这倒不用,不过世子答应过我,可以把阿蔓姑娘手中的天魔书残卷交予我,我也算再做个顺水人情吧。” 李星辰的话让阿蔓内心百转千回,她霎时间明白风宸匪说的让她生气的事情是什么了,不过还好她是很好哄的。 “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那一页的残卷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若是不信,既然阿匪承诺你了,我也会把它给你。” 阿蔓不情愿却又坦荡荡地承诺了,这倒是让李星辰有丝意外, “你不怕我是骗你的吗?” “这页残卷的事,世间只有我和阿匪知道,连无衣我都是瞒着的,若不是阿匪主动提及的,我不觉得你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再说你已知道它在我的身上了,你要是硬抢,我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阿蔓说完,随手变出了一个锦盒, “这页残卷我一直随身携带,不是因为它上面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是因为上面有一个故事我很喜欢,故事里的女子跟你师父一样,虽然活着,但是却无法醒来,一个男子与你一样,想尽了这世上所有的办法,甚至用尽了天魔书中的秘术,却依然无法唤醒她。” “那后来呢?” “故事里的男子最后发现自己错了,他早就应该放女子解脱了,同时也放了自己。” “是吗?” 李星辰伸手拿过了阿蔓递过来的残页,却没有打开看,只是一翻手掌,它化为了一片灰烬。 “阿蔓姑娘,无衣长老,告辞。” 李星辰转瞬消失的身影,让阿蔓深深呼出一口气,其实她骗了他,那卷残页上还有东西,但是确实没有唤醒姜陵光的方法,故事也是真的,只不过那多出来的东西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她故意把故事讲出来,就是赌李星辰为了给自己留一线希望,他不会再看残卷上的内容,他太执着了,也太偏执,像他这样的人,若是没了希望,恐怕就走不下去了。 “阿蔓,我。。。” “你去吧,无衣,不用担心我,此去西境,没有几天的路程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我还是把你送到西境再离开吧。” “不要,你还是赶紧去荆州吧,若是陆庭真的出什么事,你不会原谅自己的,既然已经守护了这么久,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要走上这一趟。” 无衣似还是在担心什么,阿蔓只好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其实一直有人跟着咱们,你没感觉到吗?” “是世子的人?” “嗯,八成是,虽然身为妖族的我不需要人族的保护,但是阿匪的人都很厉害的,有他们在,你就安心去吧。” “阿蔓,无论这一路上再遇到何事,你都要记住,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体内的封印。” “好啦,我记住了,你放心吧。” 无衣走后,阿蔓又休息了片刻,准备上路的时候,她突然冲着不远处嚷了一句, “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坐马车啊?” 没有人回答, “马车里又宽敞又舒服哦?” 还是无人应答, “你要是不贴身保护我的话,可能我一闪身,人就不见喽?” 阿蔓沉默等待了片刻,最终还是看到了一个身影缓缓朝着自己走来,果然是个姑娘。 “阿蔓姑娘,咱们终于见面了。” 七夕对着眼前的人行了礼,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主子非要她跟着了,她的武功和追踪术都不是最好的,但是“贴身保护”只有她可以。 “你是七夕?” “阿蔓姑娘知道我?” “我听初一谈起过你们几个,从名字来看,貌似只有你一个女子。” “呵呵,阿蔓姑娘早猜到是我了?” “这一路上,我都能闻到你身体的花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这是媚香,我已经尽量压制了,可是还逃不过阿蔓姑娘的鼻子,不过普通人定是察觉不到了。” “媚香?改日你也送我一些吧,我喜欢这个味道。” “啊?” 七夕一愣,这个妖族小姑娘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她要是把媚香给了阿蔓,恐怕她家主子会提刀来砍她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碎的真相(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经过两天短暂的相处,七夕越来越喜欢阿蔓这个丫头了,她也开始理解冷情的主子为何会迷恋她了,她太简单了,主子见惯了人心的阴暗复杂,能与阿蔓这样的姑娘在一起,是他心之所向。 这一路上,阿蔓问了好多关于风宸匪以前的事,七夕都知无不言,有些事她知道主子肯定是不会自己告诉阿蔓的,不过通过七夕的口,让阿蔓了解一个完整的风宸匪,相信也是她被派来的另一个目的。 “七夕,其实几年前,我曾经调查过阿匪的底细,但是别人口中的风宸匪不如你们这些身边人讲述的有血有肉,他的隐忍他的不甘,他的仇恨他的报复,唯独没有开心快乐,这样的阿匪让我心疼,本来我以为我可以陪在他身边的,但是此去净池,我怕我会回不来,我希望你们在保护他的同时,也能好好照顾他,能让他早些远离这些纷扰。” 七夕紧握着阿蔓的手,主子能得一个姑娘全心的爱本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两人。。。 “阿蔓姑娘放心,一切就快结束了,到时你和主子一定会重逢的。” 马儿突然的一声嘶鸣让阿蔓和七夕从马车中冲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一个受了重伤,浑身是血的人就那么直挺挺立在马儿面前,怪不得它会惊了呢。 “小鱼?” 阿蔓看清来人时,眼中盛满了震惊,身子竟然一时动弹不了了,眼前这个被鲜血染红都看不出面容的人竟然是子充? 直到子充撑不住要倒下的那一刻,阿蔓才本能地上前几步,抱住了他,她的手发颤,声音都有些发抖, “小鱼,你怎么了?” “阿蔓,不迷谷出事了,哥哥让我来西境找你。” 子充的话让阿蔓的心里一下子空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痛苦又要席卷她的全身, “那大鱼呢?” “他还在谷中,阿蔓,七七死了,十三也死了。。。” 子充大声哭了出来,他忍了太久了,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不迷谷的亲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他恨自己的弱小,要不是子都及时赶回把他送出来,他怕是早就死在那里了。 “是谁?” 阿蔓想不出谁对妖族还有如此大的恨意,她全付身心都在子充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七夕不自然的神情。 “是人族,好多人。。。” “人族?不会的,他们怎么会。。。” 阿蔓猛地看向身后的七夕,眼底已然充血的她,让七夕觉得此时的阿蔓很可怕, “阿匪知不知道?” “主子不会伤害你的。” “我只问你阿匪知不知道?” “主子。。。他是有苦衷的。” 七夕的话让阿蔓的心像是落入了黑暗的无底深渊,她虽然还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一点点的事实就让她心痛地喘不过气了, “原来你不是来保护我的,是来监视我的是吗?” “阿蔓姑娘,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样都无所谓了,我要回不迷谷了,多谢七夕姑娘一路陪伴,你也请回吧。” 阿蔓这个决绝冰冷的样子是七夕没见过的,或许这才是她身为妖王本来的样子吧, “阿蔓姑娘,你千万不能回去,此次围攻不迷谷,是西境仙门的人发起的,南山和北狄的大军相信此时也都已抵达,这位小兄弟能出来一定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诱饵,目的就是要引你回去。” 阿蔓盯着七夕死死拽着她的胳膊的手,她似乎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轻轻一转身,七夕就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阿蔓背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子充, “那里是我们的家,就算是死我们也要一起死在那里。” 这就是妖王的力量吗?刚才那一甩,七夕的内力像被打散了一般,在体内窜来窜去的,她撑着自己放出了信号,希望主子能及时赶到吧。 自从阿蔓离开后,风宸匪没有一天睡得安稳过,他一直以身体为由没有跟着大军出发去不迷谷,但是他知道自己拖不了几天。 “主子,昨日收到七夕的消息,阿蔓姑娘和无衣长老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到西境仙门了。” “初一,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风宸匪这副迷茫的神情,在初一看来,这应该是主子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质疑吧。 “主子,这件事不是你能决定的,你所能做的就是保证阿蔓姑娘可以远离这次对妖族的围剿。” “不迷谷是阿蔓的家,那里有她的朋友家人,我是不是应该让她自己做决定?” 风宸匪的这个问题初一回答不了,因为若是易地而处,他也不希望自己被瞒着。 “风宸匪,风宸匪,你在吗?” 焦急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风宸匪才找回了些理智,黎木青带着朔月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顾不上寒暄,他就一阵劈头盖脸的质问, “北狄和南山大军围剿不迷谷是怎么回事?” “黎二公子为何不去问您的父亲?” 黎木青瞪了初一一眼,他要是能在自己家的老头子那里问到什么,还用千里迢迢来这里吗?而且就因为替妖族说话,他被黎老将军关了禁闭,要不是他大哥私自放了他,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其它的我不管了,我问你,阿蔓呢?” “她去西境仙门了。” 风宸匪的话让黎木青彻底松了一口气,因为朔月告诉他一个阿蔓隐瞒很久的秘密,这让他的心里很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自从风熙柏登基之后,除了要平衡朝中官员,打击势力日渐庞大的司家,他最主要的就是需要一个契机来证明他这个皇上的能力,毕竟他这个皇位来的经不起推敲,虽说并没有激起百姓的声讨,但是他一旦连根拔起司家这棵大树,兔死狗烹,忘恩负义的名声他是摆脱不了了,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将一直威胁人族的妖族彻底消灭,那么全南山的人都会忘记他这个皇位是如何得来的,在人们心目中,他是个好皇上比什么都重要,他要民之所向。所以,当李星辰,这个西境仙门的掌门找上他时,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可是,北狄呢,我父亲怎么会同意劝服我皇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风宸匪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黎木青, “或许黎老将军是受了威胁吧,毕竟亲生女儿还在别人手里。” “你的意思是林思婉。。。” 黎木青这才想起来,父亲和大哥确实收到过南山的密信,他本来没放在心上,毕竟暗探一直在。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碎的真相(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寒衣快马加鞭地赶回了青州城,他也不知道心里为何会恐慌至此,只不过在北狄听说人族大军再次集结要围剿妖族之时,他就放下了手边的一切,想要回青州,他想要亲眼确认阿蔓还在主子身边,当然他调查出的关于阿蔓的一些疑点,他也要尽快禀告给主子。 有一些事,阿蔓当日在北狄所做之事,甚至是连寒衣最好的暗探都查不到,就是因为这些疑点,才让寒衣更加心神不宁,阿蔓究竟瞒着主子做了什么,才拿到了牵机变的解药。 黎木青看到比自己还要狼狈的寒衣,他忍不住跟身旁的朔月耳语, “这位老兄看来比咱们还急?莫不是有什么亲人也在不迷谷?” 朔月却觉得眼前跪着的这个男人有些眼熟,身为暗探,对见过的人总是有些敏感, “主子,请恕属下办事不力之罪,阿蔓姑娘在北狄的事情,属下只查到她似乎和一个药铺的奇怪男子做了交易。” 寒衣讲到这里,朔月想起来了她在师父的药铺外见到过他,但是当时没有想过他竟然是风宸匪的暗探。 “朔月,他说的那个奇怪男子是不是沈千啊。。。” 黎木青刚问一句,朔月就跳起来堵住了他的嘴,这满手馨香直冲他的脑仁,让他有些想入非非,奈何风宸匪的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还让他意识到他好像多嘴了, “木青兄认识寒衣说的这个人?” “啊,认识,不过不熟。。。” 朔月说过阿蔓的秘密,最不能知道的就是风宸匪,否则。。。啧啧啧 “哦?” 风宸匪这时候竟然笑了,这让黎木青心里有些发毛, “初一,动手。” 风宸匪突然的命令,让黎木青下意识地就跳离了初一,哪知,那个恬不知耻的小人,他的目标竟然是朔月,本来凭初一一人,要想在一招内控制住朔月,是绝对不可能的,奈何人家这主仆该死的默契,就算寒衣没有收到命令,他也在第一时间出手了。 眼看着一瞬间就被初一和寒衣控制住的朔月,黎木青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风宸匪,你耍诈。” “黎木青,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寒衣这个时候星夜赶回,定是他觉得阿蔓在北狄所做之事十分重要,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风宸匪本来还不确定黎木青知道此事,但是看到朔月一直冲着他摇头,风宸匪就坚信他一定是知道什么。 “风宸匪,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不能,阿蔓也不会同意的。” “木青兄若是如此嘴硬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风宸匪话音刚落,寒衣的刀就在朔月的胳膊上划过,鲜血霎时间染红了她的衣袖,初一都有些诧异寒衣的狠辣了,他坚决的眼神让人丝毫不怀疑,若是黎木青再不说的话,下一刀就不只在这些不痛不痒的地方了。 黎木青看到朔月受伤了,怒气一下子冲到了脑袋顶, “风宸匪,你个王八蛋,你再动朔月一下,老子杀了你。” “那你可以试一下,我和朔月姑娘谁会先没命。” 黎木青以前没觉得风宸匪是如此疯狂不理智之人,可是此刻的他似乎什么也不顾了,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你要是后悔的话,可别怪我。” “黎木青,不要。” 朔月生怕一时被激的黎木青真的说出真相,不得已大喊出声。 寒衣闻言,一手打在了朔月的后脖颈,她瞬时晕厥了过去。 “木青兄,现在你可以说了。” 黎木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咬咬牙,他琢磨是不是还有什么缓兵之计? “初一,找人带朔月姑娘下去疗伤。” 黎木青看到风宸匪这个平时瞎讲究的世子,就那么大咧咧的席地坐在了自己身边,他倒有些不适应了, “木青兄,若是朔月对你隐瞒了你该知道的很重要的事,你会不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风宸匪这是打算来软的了,不过黎木青最受不了的也是这种温情路线。 “小匪匪,不是我们非要瞒着你,不过这都是为了你好。不过事到如今,我还是都告诉你吧。” 黎木青的故事不长,很快就说完了,他一直盯着风宸匪的神情,他面色未变,从始至终未发一言,但是隐藏在眼底的风暴还是出卖了他,旁边的初一和寒衣也听得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阿蔓会为风宸匪做到如此地步,尤其是寒衣,衣袖下的手因用力而青筋骤起。 “原来如此,所以她体内的封印才会压制不住,舍弃半颗内丹竟然只为了旁人,只为解一个人族的区区之毒。” 风宸匪有些自嘲的话,让黎木青觉得心里很难受,如果是他,他也会怨阿蔓的,如果是他,也不会希望心爱的人为自己做出这种牺牲。 “噗”,毫无征兆的,风宸匪吐出一口鲜血,他闭上双眼,不再说一句话, 黎木青等三人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初一,今日有没有收到七夕的信?” “昨日的信,大概是七夕五日之前发出的,后面的消息可能今日还未到青州。” 风宸匪的问话让初一心里觉得主子开始不安了, “主子。” 中元浑身脏兮兮地,脚步踉跄的跑了进来,一看就是跑死了几匹马,黎木青觉得今日黄历一定写着不宜出行,怎么一个个都如此狼狈, 中元看见风宸匪嘴角的血迹,还有屋内几个人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他一时没稳住气息,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出了何事?” “七夕两日前的消息,阿蔓姑娘遇到了李星辰,然后无衣长老就离开了。” 中元的话让风宸匪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时没稳住的身形差点又摔倒,对亏了初一眼疾手快,碰到主子的胳膊,他才知道主子浑身都湿透了, “李星辰为何要支开无衣?” 其实这个问题,风宸匪不用别人回答,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只是没想到风熙柏竟然真的会要赶尽杀绝,那他的妥协又算什么?如果阿蔓已经知道了一切,她会如何想?终究是他因为人族,负了她。 第一百五十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前面策马狂奔的风宸匪,让黎木青一时“望尘莫及”,远远落在了后面,他曾以为风宸匪是个出门只会坐马车的文弱世子,没想到他骑术如此厉害,只不过跟着他一路狂奔的几人心里都在疑惑:风宸匪这是要去哪里?这也不是去不迷谷的方向啊? 直到来到一个悬崖之上,黎木青差点以为风宸匪是来殉情的,可是谁寻死还搞这么大阵仗,带着这么多人? “你家主子不会想不开吧?” 黎木青的一句话,瞬间收到了三个人眼神中的杀气,他咕哝了一下口水,不再说话了, 风宸匪拿出腰间的零蔓,他仿佛又看到了阿蔓将它送给自己时脸上满足的笑意,他会不会以后再也见不到阿蔓对他展开那如花的笑颜了?同样还是那首悠扬的曲子,可是任谁都能听出吹笛之人心底的悲凉。 一阵狂风似乎从悬崖下卷了上来,飞扬的尘土,吹得黎木青几人都睁不开眼睛了,当风静下来的时候,睁开眼的黎木青差点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得坐在地上,初一仗着那仅有一次的“世面”才能维持面上的淡定如常,但是这个庞然大物真是见一次禁不住感慨一次,中元和寒衣两人若不是互相搀扶着,也不会比黎木青好多少。 “这是。。。鲲鹏?” 亲眼见到这传说中的大妖,黎木青目瞪口呆,他甚至有些后悔把晕倒的朔月留在王府了,害她看不见这等盛况。 鲲鹏似乎也有些诧异,它凑近风宸匪,在他的身上嗅了又嗅, “它似乎认识风宸匪?” “或许它认得的是主子体内阿蔓姑娘的内丹。” 寒衣的话让黎木青恍然大悟,怪不得它的样子看上去像是迷茫了,不认识的一张脸怎么会有熟悉的气息? 风宸匪伸出手在鲲鹏头上,摸了摸, “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鲲鹏仰头长啸一声,待几人上到它的背上后,它一跃而起,跳下了悬崖,这下坠的速度,让几人都吃不消了,片刻之后,鲲鹏才振翅一飞,向着不迷谷的方向而去。 再美丽的地方,都经不起战争的摧残,战火的蔓延会让任何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都变得死气沉沉,桃夭村没有了,不迷谷也被毁之殆尽。 人族的大军加上西境仙门的支持,不迷谷这些老幼病残的妖族节节败退,阿蔓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尸体,人族妖族混在一起,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阿蔓眼睛水雾弥漫,让她有些看不清前路,脚步虚浮的她总是被地上的尸体绊倒一次又一次,她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继续前进,当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时,她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喷薄而出, “七七。。。十三。。。” 狐妖七七的尸体被狼妖十三紧紧抱在怀里,他背上插着无数的箭矢,好好的一个狼妖都变成刺猬妖了,他以身为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保护自己心爱之人,可是依然没能让她逃过这一劫,七七脸上带着笑,想必能死在十三怀里,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阿蔓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她要找到子都他们, “七七,十三,你们等我,我会回来接你们的。” 这里的血腥气太重了,阿蔓要找到子都的气息不容易。 惩戒堂,这个天然的大溶洞是妖族最后的阵地了,一些小妖们被吓得够呛,他们从修成人形的那天起,就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屠杀,他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看着不迷谷内一起长到大的朋友一个个倒下了,他们除了哭,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子都大人,您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 “不用了,妖大,妖二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妖大摇摇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妖二带出去突围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些人族究竟想干什么?还不如直接攻进来杀了我们。” 妖三愤恨的说着,躲在这里的妖族不到五十了,能战斗的不足二十,可是人族大军竟然止步不前了,只是在外就这样守着他们。 “或许他们在等人。” 子都身上四处可见刀伤剑伤,但都只是皮外伤,只是他怕自己会护不住身后的这些人了, “等谁?” 妖大的问话子都没有回答,他也只是猜测,所以他心里很不安,他甚至自私地想让阿蔓一直不知道不迷谷的困境,千万不要回来,如今回想让子充去找阿蔓,或许是他错了,人族这次是卯足了劲儿想把这里的妖族赶尽杀绝,加上西境仙门那些人的帮助,他们就像是困兽之斗,死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外面突然传来的打斗声,让子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赶紧飞身到山洞口,果不其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扑到了他的怀里, “大鱼,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蔓的话让子都眼眶湿润,他抬起手摸摸她的头顶, “傻丫头,谁让你回来的,为什么要回来?” “这里是我的家,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我怎么能不管。” 阿蔓故作轻松的语气让子都心里发酸,他们这些人又要再一次拖累这个担着妖王之名的“小姑娘”了。 阿蔓的到来,让躲在这里的小妖们都看到了希望,他们都十分委屈地看着阿蔓,一个个脏兮兮却盛满惊恐的小脸让阿蔓很心疼, “大家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阿蔓,为今之计,是想办法先把他们送出去,要不然等到人族大举进攻的时候,就凭我们几个人,怕是顶不住。” “大鱼,你可知这次人族带兵的是谁?” “风熙柏。” 阿蔓没想到风熙柏身为一国之主,竟然真的会御驾亲征, “那我去找他谈谈,实在不行,就擒贼先擒王。” 阿蔓还未走出去就被子都拦住了, “阿蔓,他身边有西境仙门的人,要想控制住他,恐怕不容易。” 其实子都能想到的办法已经都试过了,只不过风熙柏身边的人着实难对付。 “我知道是谁,你放心吧,他们的联盟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的,我有把握。” “好,那你去吧,切记不要鲁莽,若是不成,要及时抽身。” 阿蔓看得出子都有难言之隐,他是怕自己动用体内魔血的力量,他哪知道如今的阿蔓就算是想用那股力量,都是奢求了,阿蔓摸了摸腰间的一个香囊,那里有千机子给她的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对了,大鱼,我把小鱼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我们一起去找他。” “好。” 子都看着阿蔓离去的身影,他的眼泪才滑落了下来,最终还是把这一切都压在了那个小小的肩膀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们都输了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这是风熙柏第二次见到这个姑娘,只不过当时他没有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竟然是不迷谷的主人,妖族之王。 “阿蔓姑娘,好久不见。” “你还记得我?” “像阿蔓姑娘这种既漂亮又有趣的姑娘可不多见,我自然是印象极为深刻。” 阿蔓显然是不相信风熙柏的话,不过她也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毕竟还是有求于人家。 “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风熙柏没想到阿蔓如此能屈能伸,身为妖族之主,竟然突然放下身段来求人,只不过这语气中却是十分的生硬,十分地理直气壮。 “若是我说不,阿蔓姑娘会不会突然间冲过来,扼住我的咽喉。” 阿蔓知道自己眼中的杀气藏不住,况且她本就有此意,只不过从她偷溜进风熙柏的帐篷开始,她就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难道李星辰真的不在这里? “我不想杀人,更何况你是人族的皇上,我不想让两族之间的仇恨无法化解,但若是你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没想到一个妖族之人还有如此深明大义的想法,不知道若是我那个好弟弟,风宸匪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提起风宸匪,阿蔓眼中杀气更胜,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何必牵扯别人。” “别人?你真的以为到现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为他着想,当真是对他情根深种啊,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呢?几分真几分假?”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 “若我告诉你,此次来不迷谷围剿妖族,就是你那情郎出谋划策的呢?” 阿蔓看着风熙柏的眼神丝毫未闪躲,但是她的心确实有些空了, “你不用故意说这些话来激我,我和阿匪。。。我和他本就不同族,若是他为了人族选择背弃我,那是他的立场,就算有一天我们兵刃相见,也是我们的选择。” 风熙柏对这个看起来只是个小姑娘的妖族之王有些刮目相看了,果然风宸匪看上的女人都不简单。 “阿蔓姑娘,你可知我为何要围剿妖族?而我又为何御驾亲征?” 这点阿蔓还真是没想过,确实有些突然和蹊跷,就算是李星辰有此意,人族的皇上也不是他可轻易摆布之人。 “你知道我是如何登上皇位的吗?” 风熙柏见阿蔓对自己的故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只得无奈一笑,自顾自说下去了, “当年是风宸匪杀了先皇,当然我也是帮凶,虽然后来我如愿登上了皇位,但是那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做噩梦,梦里我的父皇每天都在骂我不忠不孝,于是我告诉自己,我要做一个好皇上,一个天下人都认可的皇上,父皇一个人不满意我又如何,他已经被执念蒙蔽了双眼,若是他真的在天有灵,看到南山在我的手中越来越强大,他一定会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大错特错。” 或许这些话风熙柏从未对他人讲过,所以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如今对着阿蔓这个局外之人,非同族之人,他竟然可以将多年心结一吐为快, “所以你打算用妖族来当你的垫脚石?” “如今四海升平,若是因我挑起南山与北狄或是南蛮之间的战争,纵使最后赢了也会失了民心,不过妖族就不一样了,我如今做的一切在百姓眼里,都是一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毕竟你们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 “纵使我们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纵使我们一直在为人族解决妖患?” “阿蔓姑娘,你应该明白,妖族的强大,妖族与人族的不同,就是你们的罪过,这与生俱来的罪过,无论你们做什么,没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原来如此,我现在终于能明白上古妖族为何甘愿与魔族为伍了,就是因为神族和人族都无法接受我们。” “这个世间神族会陨落,魔族会消逝,妖族也因灵气的缺乏再难成人形,只有人族因为一代一代繁衍生息而变得越来越强大,人族才是这个世间最终的主人。” 风熙柏的话阿蔓何尝不曾想过,所以她才带着仅剩的妖族找了这个地方隐居起来, “但是风熙柏,如今你带人来围剿不迷谷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妖族只要在这世间一天,我们就与人族一样,是天地孕育出的生灵,我们有权利选择活下去。” “阿蔓姑娘说的颇有道理,但是我既然已经选择迈出了这一步,断没有回头的道理。” 风宸匪说的坚决,阿蔓不禁握紧拳头, “如此说来,是没得商量了?” 说时迟那时快,阿蔓话音未落,身子已经行动,转眼就来到了风熙柏眼前,不过她手中的匕首还是落了空,风熙柏被一个身穿大斗篷的人一下子拽到了后面, “李星辰,我就知道是你。” 阿蔓说着就与来人扭打在一起,只不过当她看清斗篷下的人脸时,她似乎吃了一惊。 “天璇长老?” 一时的分神让阿蔓差点着了姜监兵的道儿,这个人阿蔓是认识的,只不过他现在招招必杀,让阿蔓一时无法分心问清楚究竟是何缘由让一向不问世事的他也来蹚这浑水? 越打阿蔓越觉得不对劲儿,姜执明的眼神浑浊没有神采,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阿蔓突然想到什么,她没想到李星辰居然会做这种事,这跟雍州城的菟丝子事件无异,只不过姜执明与那些毫无意识的冷血低级傀儡不同,他有意识,只不过身不由已而已,而且他的战斗力可不是那些人可以比得了的。 “阿蔓姑娘,其实你猜得没错,李星辰确实也来了,不过你可以猜猜他现在在哪里?” 风熙柏的话让阿蔓心里咯噔一下,心乱如麻的她很快就在这场与西境仙门最强之人的对战中占了下风。阿蔓心有牵挂不能专心应战,体内妖气乱窜的她终于倒在了地上,没想到这时候姜执明也跟着停手了,似乎在给阿蔓机会,一个翻盘的机会。 阿蔓愣了一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李星辰好心计,打得一手好算盘,他骗了风熙柏,骗了姜执明,他也算准了阿蔓最终还是会选择那条路。 “阿蔓姑娘莫不是气疯了?” 风熙柏不解阿蔓为何会笑得没了样子,甚至是笑出了眼泪,只不过那挂满泪水的脸上却是无尽的苍凉。 “风熙柏,你以为你赢了吗?其实我们都输了,输给了李星辰。” 阿蔓不知仰头吃下了什么东西,风熙柏皱眉,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安,从姜执明突然停止攻击开始,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他一时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蔓的决定(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子都看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他想起了几年前的旧事,没想到西境仙门来的还是个熟人。 “我是李星辰,西境仙门的掌门。” 毫无意外子都眼中出现了迷茫和疑惑,李星辰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下山一趟,竟然认识了这么多“朋友”。 “不管你是谁,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早就听说过不迷谷的子都大人人美心狠话不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星辰似是想故意激怒子都,但是他说的话子都根本不在意,此时他的全副身心都在身后那些人身上,如果他稍有分心不慎,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我知道鲛人善战,可是只有你一人的话,你又能抵挡多久呢?” “若是我死了,是生是死,就是他们的造化了,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战斗到底。” “好,果然让人敬佩,只可惜你生来就是妖族,否则。。。” “不要废话了,来吧。。。” 子都和身边的妖大,妖三等人加入了与人族的缠斗,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人族的士兵不对劲儿,不仅力大无穷不说,还怎么打也死不了,子都意识到这一定是李星辰的杰作,没想到他堂堂仙派掌门,竟然用这种残忍下作的方法。 “妖大,小心,这些人族已经是傀儡了。” 子都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下狠手砍掉那些傀儡人的脑袋,即便如此,这些傀儡人依然很勇猛,很难对付。 傀儡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子都他们几人根本难以长时间招架,他想过要擒住一旁看热闹的李星辰,可是他却连李星辰的身边都难以靠近,妖大,妖三先后都倒下了,再这样下去,子都也撑不了太久,身后的小妖们开始撕心裂肺的呼喊,他们从未如此绝望过。 李星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和气息靠近这里的时候,他的嘴角扬起了笑容, “终于来了,阿蔓,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要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族得到应有的教训。” 一道金光划过,傀儡人瞬间都被切成了碎片,阿蔓手持月轮之箭出现在惩戒堂的上空,满眼血红,皮肤上不知名的纹路也若隐若现,似乎是在包裹抑制着这个躯体,不过此刻看上去它们就要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子都想起三百年前阿蔓魔化的样子,那时候她周身的封印力量强大,就算阿蔓暴走,它们也会保护阿蔓最终不会毁了自己,而如今的阿蔓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跟着那些封印一起消失一样。 “李星辰,你欺人太甚,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月轮之箭在阿蔓手中第一次被拉成了满弓的样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轮满月,金色的妖气被凝结成箭矢,周身还围绕着红色的魔气,一箭射出,随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地飞向它的目标。 李星辰看着向自己飞来的这一箭,他似乎没想闪躲,就这样生生受了这一箭,李星辰被震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碎了,不过他并没有倒下去,纵使口中鲜血满溢,体内凝聚的真气被消耗殆尽,可他终究没有死, “阿蔓,本来我还想着,你为何要急着去净池,师父曾经说过,你体内的封印千年内绝无破损的可能,除非是你自己本身出了问题,你看看,如今的你,竟然连我都杀不死了。” 阿蔓口吐鲜血的同时,她的身子也支撑不住,从半空掉了下来,子都赶忙飞身抱住了她, “阿蔓,你没事吧?” 满满的担心焦急让子都的声音有些发颤,阿蔓抬起手抚平他皱在一起的眉头,冲着他笑了笑,想让他安心。 “大鱼,扶我起来。” 子都内心也有很多疑问,不过此刻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他扶着阿蔓站起来,他甚至能感受到怀中女子身体的微颤。 “李星辰,你能受得住这第一箭,但是第二箭,第三箭呢?” 阿蔓想着射出第二箭的时候,子都一闪身,抢过了她手里的月轮之箭。 “阿蔓,让我来吧。” 阿蔓立时懂了子都的用意,她也干脆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到了身后的男人身上,子都拉着她的手,两人合力拉满了月轮之箭, “我现在还不能死,所以,对不起了。” 李星辰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笛,随着一首曲子的缓缓流出,四周迅速聚集起来成百上千的傀儡人,其中不乏西境仙门的修炼之人, 阿蔓的第二箭打中了前面的人,不过却不是李星辰,千钧一发之刻,似乎有无数的傀儡人冲了过来,挡在了李星辰身前。 “卑鄙。” 阿蔓用仅剩不多的力气咬牙切齿说出两个字,她自己也没想到原来用半颗内丹不足以支撑这个身体使用魔血的力量,加上封印的限制,才让她无法彻底暴走,她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她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看看眼前重伤的子都,身后奄奄一息的妖大,妖三,还有那群泪眼盈盈指望着她的小妖们,她似乎被逼上绝路了。 “李星辰,可否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风熙柏的到来,似乎缓和了一下这里对峙的紧张感, “就像皇上看到的,我在想办法将这些妖族清除干净。” 事到如今,李星辰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那朕的这些将士们是怎么回事?” 风熙柏似乎有些明白阿蔓刚刚所说的他们都输了是什么意思了。 “皇上,这只是让他们可以跟妖族对抗的最好方法,相信你也不想三百年前的事情重演吧。” 风熙柏无从反驳,李星辰的做法虽然可恶,但是只要能达到目的,这些牺牲也都是值得的。 阿蔓知道纵使风熙柏意识到自己被李星辰利用了,他还是会一意孤行,因为他也无法回头了,若说此战失败,他失去的将是整个南山的民心。阿蔓此刻想起了风宸匪,她是不是该庆幸他没有亲自带兵来不迷谷,早知两族的结局如此,她就不会去招惹他了,徒增思念。 “大鱼,对不起。” 阿蔓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子都瞪大了双眼,但是随即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阿蔓的决定(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等子都的身体可以行动自如的时候,他发现除了傀儡人,其他人已经到了惩戒堂的外面,而惩戒堂的上空多了一层结界,还没等他想办法强行突破,里面巨大的声响和冲击就把外面的这些人也震飞到了半空,随后又重重地摔了下来。 风宸匪和黎木青赶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人族的尸体,妖族似乎都消失了,整个惩戒堂的山洞四周似乎也被一层金色的光晕围绕着, 看到风熙柏的时候,风宸匪立即冲上去,揪起他的衣领, “阿蔓在哪里?” 风熙柏被刚才的冲击震到了肺腑,让风宸匪这么一摇晃,他的嘴角溢出了血丝,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时,他有些诧异,他刚才一度以为自己死定了,阿蔓身体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的身体犹如被钉住了一样,那样的威压之下,他们只能任她宰割了,没想到她竟然在最后一刻将他们送了出来,看来她说的不想杀他,不想让两族仇恨加深是真的。 “她在里面。” 风熙柏说完这句话就又晕了过去。 风宸匪和黎木青无暇再理会这位人族皇上的死活,他们只想着去找那个他们熟悉的身影。 “风宸匪,你终于来了。” “子都兄。。。” 子都坐在惩戒堂的洞口,浑身的伤,双手也满是伤痕,似乎用力捶打过什么东西,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黎木青觉得这里不像是经历过打斗,倒像是山崩地裂将这里毁了。 “呵,还不是阿蔓那个丫头,下手没个轻重,关起门来打狗,到最后也不给我开门,怎奈我连她的结界都破不了。” “你的意思是阿蔓用了魔血的力量?” 风宸匪的话让子都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愤怒和悔恨, “要不是被你们人族所逼,她怎会如此?三百年前也是一样,你们打着清理魔族同党余孽的旗号,对妖族赶尽杀绝,若不是阿蔓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你们怎么会惧怕了妖王三百年,如今,你们竟然卷土重来,手段更是残忍卑鄙。” 黎木青虽然有些不明白两人所说的什么魔血,但是直觉告诉他,出大事了。寒衣想往山洞里冲,被初一和中元拉住了。 “阿蔓只剩半颗内丹的事,子都大人可知道?” 黎木青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子都的脑中,他不禁回想起这一切的不对劲儿, “原来如此,这傻丫头,咳咳。。。” 子都一时气急攻心,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初一赶紧拿了一颗药塞进了他的口中,不过不知道这人族的伤药对妖族有没有作用。 “阿蔓姑娘。。。” 寒衣突然的惊呼让几人同时回头,果然那个熟悉的人好似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风宸匪想伸手去拉阿蔓,哪知她只是径直走过了他身边,似乎当他不存在一样,这大概是风宸匪第一次被阿蔓忽略吧,不过他的心里此时除了喜悦,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阿蔓无恙就好。 子都却看着眼前的阿蔓,再也控制不住,留下了眼泪, “阿蔓,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我在这里听着呢。” “子都,你把妖大他们带到东海去吧,不迷谷已经没有了,有你照顾他们,我也就放心了。” “我会的,你放心吧,你。。。” 子都似是被什么哽住了,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反而是眼前的阿蔓巧笑盼兮, “子都,你把妖大他们带到东海去吧,不迷谷已经没有了,有你照顾他们,我也就放心了。” 一直重复这句话的阿蔓,引起了大家的怀疑,风宸匪禁不住上前,手穿过阿蔓身体的一刹那,他愣住了,呆呆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 “阿蔓,你走吧。” 直到子都的声音再次响起,阿蔓整个身体就随着风那么飘散了。 “这是什么?” “这是阿蔓最后想对我说的话,她残留的妖气凝结成的影像。” “那真正的阿蔓在哪里?” 风宸匪似乎很固执的想要知道答案,子都只是同样那么直直地盯着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主子,这里的结界好像消失了。” 寒衣的一句话,让风宸匪想也不想地就要往山洞里冲, “风宸匪,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子都不知道为何他要拦住风宸匪,明明他心里想着报复风宸匪,或许让他进去看一眼,就能摧毁这个人。 风宸匪只是驻足了那么一小下, “木青兄,你和初一他们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主子,我陪你去。” 寒衣的坚持让初一和中元都为他捏一把汗,不过风宸匪并没有再说什么,寒衣就这样跟着他进去了。 “子都兄,阿蔓真的在里面吗?” 黎木青其实也想跟着进去,不过他还是决定留在外面,万一里面有什么事,他们这群人中得留一个清醒而理智的人主持大局,毕竟不迷谷外还有南山和北狄的大军驻扎呢。 “在。” 子都似乎累得不愿多说一个字,他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拒绝了黎木青伸过来想要扶他的手,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让黎木青明白,子都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人族了。 “你不等阿蔓了吗?” 子都渐渐远去,黎木青的这句话成功地让他本就不稳的身子摇晃了两下, “她不能跟我走了。” 除了黎木青,初一和中元两人似乎都明白了子都话中之意,于是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了,也转头冲进了山洞。 这是风宸匪时隔五年多,第二次来这里,惩戒堂,阿蔓曾在这里为他和黎木青表演了一番徒手剖心的戏码,如今想来,那么久的事了,竟然清晰地印在他的脑子里,阿蔓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像此时出现在山洞里的无数个阿蔓一样。 寒衣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里几乎到处都是阿蔓,不过他和主子一样,甚至不敢伸出手去触碰,怕她们每一个都如外面那个一样,只是一个幻影。 “主子。。。” 初一和中元两人焦急的呼喊声似乎惊到了这里的阿蔓,她们一个个地竟然开始动了起来,风宸匪怕她们消失,想着伸手去阻止,但是一切只是徒劳。 一个个数不清的阿蔓,并没有消失,只是慢慢地凝聚成了一个,如往常的她一样,笑着站在风宸匪面前, “阿匪,再见。” 这是阿蔓留给风宸匪的最后一句话,她似乎本有千言万语,但是最后所有的思念,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甘只是凝成了最简单的四个字。 第一百五十四章 阿蔓的朋友们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人族大军已经撤出三天了,以前热闹漂亮的不迷谷再也没有了,纵使所有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可是弥漫在这里的血腥之气还经久不散,谷中上空时常盘旋着数十只秃鹫,更加昭示着这里死气弥漫。 花露月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 “妖族这次是真的没有了。” 一个身穿湖蓝色长衫的男人从后面慢慢地走了过来, “千机子?你怎么也来了?” “我毕竟也是妖族之人。” 花露月突然觉得悲从中来,妖族最后的一片净土也没有了,他们这些人最终都会如神族与魔族一样消失在这世间。 “对了,你可看到阿蔓了?” 沈千摇摇头,他已经把整个不迷谷走了一遍了,那个叫阿蔓的姑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花露月听到这个,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或许阿蔓还活着? “当初你让阿蔓姑娘去找我,想让我给她牵机变的解药,可是牵机变唯有我的内丹可解,我已经用过一次了,所以帮不了她。” 沈千的话让花露月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她。。。” “她说想用自己的内丹一试,想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放过。” “呵呵,果然她和你一样,都是痴人。” 花露月闭上眼睛的时候,一滴泪水顺着脸颊划过,只剩下半颗内丹的妖王在这场大战中生还的几率有多少,花露月不敢再想了。 “谁?” 沈千出声的同时,手中的暗器也跟着飞了出去, “我说沈千,你能不能不每次都在你这暗器上淬毒了,要不是我了解你,就算不被你这暗器扎死,也被这上面的毒毒死了。” 黎木青小心翼翼地将紫色的暗器扔到一边,这颜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上边有毒,不过知道也没有用,沈千这刀身上淬的毒,只要皮肤碰到一下,就会马上全身溃烂而死。 “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千以为他们早就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现身的。 “你以为我想呆在这个满是死人气息的地方啊,只不过风宸匪不走,我也没办法。” “阿蔓她还好吗?” 花露月见到熟悉的人,不禁问道,不过不用等黎木青的回答,从他听到阿蔓的名字,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花露月就什么都明白了,终是再也见不到了吗? “你说的风宸匪,可是阿蔓用半颗内丹相救的人?” “是啊,不过恐怕阿蔓那半颗内丹算是白废了。” “何以这么说?” “阿蔓不在了,活着的风宸匪跟死了没两样了,不吃不喝不睡不动,已经三天了,怕是再过两天,他就真的去见那个狠心的丫头了。” 黎木青说的愤慨,内心的苦痛却只有他一人知道,本就失去了一位挚友,如今又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暴自弃,他却无能为力,恨不得,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自己也要憋出内伤了。 “他体内有妖族内丹,没那么容易死的。” 沈千的实话得到了黎木青的一个大白眼, “哀莫大于心死,明白吗?光那副躯壳活着有什么用?” “等一下,千机子,你来这里难道是为了?” 花露月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按理说千机子一个文弱男妖,既不能打,又不抗揍,他来不可能是为了帮妖族对抗人族,他选择这个时候来,还有一个原因。。。 “毕竟还剩下半颗内丹,或许我可以一试。” 沈千的话,让花露月内心重燃了希望, “等等,你的意思是阿蔓还有得救?” 黎木青当然不信一个连“渣”都不剩的人可以复活,不过妖族本就不是人,阿蔓就是棵早,没准把内丹当种子埋在土里,浇浇水,来年又长出来呢?想到这里,黎木青也有些兴奋了。 “我只能一试,成功的机会不足三成。” 沈千再一次的大实话让旁的两人又有些泄气,不过三成机会也比没有强啊, “如果这样的话,那还是不要跟小匪匪说了吧,省得他有了希望,再受到打击,啧啧,我怕到时候,他就直接抹脖子了。” “内丹在他的身体里,不得到他的同意,我拿不出来。” “这倒也是,那没办法了。” “黎公子,如果到时候风宸匪真如你所说。。。那我可以帮忙。” 花露月觉得阿蔓也会同意她如此做的,毕竟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黎木青一时想不到花露月能帮什么忙,但是看她的眼神,不像是打诳语。 “露月姑娘的意思是,你打算取而代之?” 黎木青眼中的认真让花露月深感无奈,别说她不可能那么做,就算是她真的用此法,风宸匪能就范吗?人心若是能那么容易“见异思迁”,这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生死相许了。 “黎公子,想必知道我们妖族是可以对你们的记忆动手脚的。” “啊,对,对,我差点忘了,不过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黎木青觉得风宸匪若是知道他打算这样做,一定会杀了他的。 “能活着就好,想必阿蔓也会如此想的。”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如果阿蔓不能被救回来,那就让风宸匪忘掉这一切吧。” 黎木青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做好了余生被劫追杀的准备。 “露月” “二公子” 一男一女的呼喊让这里的三人,面色各异,花露月没想到战肖肖这么快就找来了,黎木青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跑,毕竟把朔月一个人“扔”在了青州城,虽说是为了她的安全,但是依着她的性子,心里定然是气急了。 战肖肖看到眼前平安无事的花露月,心里的那颗大石才落在了地上,这一路听说不迷谷的妖族被人族大军赶尽杀绝的消息,让他差点疯了,他本来想着要好好教训她的,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花露月就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肖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一脸泪水,把战肖肖的怒气什么的都哭没了,眼中只剩心疼了。 “不哭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留我一个人。” 话还是训人的,但是这语气却是温柔到不行,一旁的黎木青都禁不住一个激灵,心里想着花露月果然是高手,战肖肖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 “我怕你会为难,毕竟在这件事上,你我立场不同。” 花露月的担心战肖肖怎会不明白,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立场不同又如何?我是不会背弃你的。” 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让这个死气沉沉的不迷谷多了一丝温馨。 “师父,你怎么也在这里?” 朔月终于看到沈千也在这里了,他还以为这丫头,眼睛会长在黎木青身上了,不过这倒是也给了黎木青喘息的机会,朔月那个眼神,他是真的吃不消,他要是能像花露月一样,撒个娇,流流眼泪,这事就能过去该多好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重生(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初一,中元和寒衣三人已经在惩戒堂洞外整整三日了,主子不走,他们当然不能离开,只不过他们也不能看着主子一直这样下去,每日的劝导是必不可少的,不过不是被打出来,就是被打出来,三人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样子。 与大部分人失去亲人,失去爱人撕心裂肺的疼痛呼喊不一样,风宸匪一直是一种近乎死一样的沉默,甚至眼泪都没有落下过一滴,他只是一直留在那个曾经满是阿蔓幻影的地方,眼睛盯着四周空荡荡的空气,好像失了魂一般。 这个样子的主子是初一三人从未见过的,但是最要命的是他的战斗力大大增强,三人联手都无法控制住他,阿蔓的死,他们三人也很难过,尤其是寒衣,他心头唯一的那抹白月光走的如此惨烈,让他的心也一度失控,但是他知道,主子的心比他还要疼千倍万倍。所以他们需要想办法让主子把那些痛释放出来,否则,一旦爆发,他会毁了自己。 所有人都以为这惩戒洞内只有风宸匪人,其实不然,里面有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人还活着。 “既然阿蔓把你留下了,我就不会杀你。” 李星辰几乎浑身浴血地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觉得整个身体如今唯一还听他使唤的就剩一张嘴了。 “呵呵,我说了这么多,世子以为我是在求死?” 风宸匪其实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他也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不管他是求生还是求死,只不过他若再这么不停说下去,风宸匪可能真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他。 “我这次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李星辰说着似乎想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换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他能感受到自己后背和脖颈的皮肤已经被后面棱棱角角的石块戳烂了,纵然不大听使唤了,但是这疼痛还是真实存在的,密密麻麻的,怪磨人的。 李星辰面部狰狞,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挣扎了很久,他当然不会认为面前这个人会好心伸出援手,所以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不过风宸匪与他一样,都是执着到变态的人,他不知道风宸匪会以这种状态在这山洞里坐多久,他更没想到在这世间最后看到的人竟然是这个人。 “阿蔓姑娘不会回来了。” 李星辰的话让风宸匪的眼神中有了杀意,真的不是他想求死,只不过他想有人能跟他说说话,这里太安静了,当然也顺便也转移一下他身体的痛苦,顺便赌一下是否真的能逼风宸匪冲过来拧断他的脖子。 “在她开始魔化的时候,我就看出她的身子有异了,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强行用了杀招,这无异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媒介,让魔血的力量强行爆发,所以到最后才会一点儿也不剩了吧。” 风宸匪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李星辰看得出他在使劲儿压抑自己, “你是否知道,她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压制不住封印,甚至承受不住魔血的力量?” 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李星辰却觉得风宸匪越来越冷漠了,好像他所说的这些事与他无关,李星辰早就知道风宸匪此人心智异于常人,他曾以为阿蔓会是他唯一的软肋,没想到她于他而言,也不过如此。 “李星辰,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了你,西境仙门会变成什么样子?” “怎么?世子也想像我一样将那里夷为平地?” 李星辰对此不屑一顾, “西境仙门对你来说,不过是一颗棋子,就算仙门因为你,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纵使整个仙门,甚至整个人族,都唾弃你,你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姜陵光呢?” 李星辰不喜欢有人直呼她的名字,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而凌冽, “姜陵光若是知道你做的一切,她会不会恨你?你毁了她的师门,害死了她挚友的孩子,让人妖两族从此不死不休,她会原谅你吗?” 李星辰知道风宸匪是在故意激怒他,但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怒了, “我和她之间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多管闲事。” “姜陵光身为一派掌门,竟然教出了你这样不忠不义的徒弟,你猜后人会如何评说她这个师父?识人不明,养虎为患?甚至你做的一切都是受她指使?” “够了,风宸匪,有我在,没有人敢诋毁她,谁敢说她一句的不是,我都会杀了他。” 怒急的李星辰终是口吐鲜血,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身子顿时疼的让他不禁蜷缩成了一团,暂时没办法再出声“打扰”风宸匪了,看来这场嘴上的战争,还是风宸匪略胜一筹。 黎木青带着这么多人去而复返,是初一他们没想到的,不过现在不管是谁,只要能让风宸匪恢复正常,他们愿意舍命交换。 “小匪匪,我回来了,你出来啊,我有办法可以救阿蔓了。” “黎二公子,这个方法我们已经试过了。” 寒衣的话让黎木青意识到,原来他们以为他再骗他,而且同样的骗术他们已经用过了。 “风宸匪,我是千机子,阿蔓姑娘的半颗妖丹是我亲自取的,若是你再不出来,她就真的没救了,你。。。” 风宸匪如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沈千面前,让在场的所有人怔愣当场,那个传说中的废物世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过转瞬大家恍然大悟的同时,又觉得世事难料,天意弄人,阿蔓为了一个人族舍弃了自己的一半妖丹,而最终她自己却又被人族逼死了。 “你真的可以救她?” 风宸匪的脸上和语气中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是一种隐忍压抑中的狂喜。 “我会尽力。” 沈千的这四个字似乎并不是风宸匪想要的,不过他只能选择相信了。 “我该怎么做?” “阿蔓的妖丹在你体内已有一段时间,已被你的骨血吸收,所以当日阿蔓剖丹,所承受的痛苦你今日都要再受一遍,加之你人族的身子本就柔弱,所以痛苦可能非你能想象。” “好。” 有什么痛苦会比失去阿蔓还要难承受,风宸匪已经不在乎了。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提前于你说明,你体内的牵机变虽已被阿蔓的妖丹化解了,但是一旦妖丹取出,你的身体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究竟是什么我现在也说不好,最坏的结果就是一命换一命。” “主子。。。” 风宸匪还未说话,一旁的初一和中元就急的喊出了声, “寒衣,若是我有任何闪失,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主子。” 风宸匪因为牵机变的原因,他早就对自己的身后事有了安排,寒衣能理解主子的做法,有些事必须要做,有些人也必须要救,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沈千,这些你怎么早不说?” 黎木青也有些急了,若是救回了阿蔓,又牺牲了风宸匪,那这有何意义? “我以为你们明白。” 反倒是沈千不懂这些人了,生命之重,岂是儿戏,没有平白无故的死,更没有不计代价的重生。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重生(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人族大军得胜归来的消息,很快就在九州大地上传了开来,无论是南山和北狄,这无疑都是功在今朝,利在千秋的大事,风熙柏终于得偿所愿,他成了南山史上最伟大的皇帝之一,南山所有子民从内心深处接纳了这个让他们敬畏的皇上。 浩浩荡荡行进了三日,虽然南山的士兵也损失了将近万余名,但是比起三百年前已经算是大获全胜了,活下来的兵士们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他们有的年纪很小,有的从未上过战场,第一次就有了如此大的战功,想到回青州城以后的加官进爵,俸禄翻倍,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来时的恐惧绝望。 回城的路上,风熙柏一直都呆在他的马车里,从未露过面,他想过人族此次会赢,但是他未想过会是以这种方式,这算什么?妖王对他们的怜悯吗?生死时刻,阿蔓竟然将他们送了出来,昏迷之前好像还听到她在说, “人妖两族的恩怨到此结束,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风熙柏不知道阿蔓最终是因为什么考量才放过他,或许她真的是因为什么两族大义,亦或许是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妖族势衰,已不能跟人族同日而语,他其实不想再去深究这些了,但是阿蔓那因一瞬间迸发出无限力量而最后分崩离析的身影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妖王以身为盾,以血为箭将人族的大军挡在了外面,可是除了那些傀儡人,她又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族,这些让风宸匪疑惑了,但是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收到青州城传来的消息时,风熙柏不禁冷笑一声, “风宸匪,我等你回来。” 桃夭村,经过一夜的焦心等待,沈千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怎么样了?” 所有人第一时间都围了过来, “没想到阿蔓的妖丹在风宸匪体内融合的如此之好,这次剖丹,无异于刮骨取髓。” 这些字眼儿听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这一整晚不知道风宸匪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小匪匪呢?他没事吧?” 黎木青垫着脚往屋里望去, “他暂时无恙,不过这确实伤到了他身体的本元,他一直撑着不肯休息,我没办法,就给他施了针。” 初一这个大男人闻言差点流出眼泪,主子的身体好不容易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了,此后怕是。。。中元拍拍他的肩膀,寒衣也不禁握紧了拳头,这些苦,若是可以,他们宁愿替主子受着。 “没事就好,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花露月看得出大家低沉的情绪,不过此刻最重要的还是阿蔓,否则,风宸匪的这些苦都白受了。 “花露月,我需要你的帮助,昨晚我修为耗损的太多了,接下来的几天恐怕会撑不住。” “你放心,我这千年的修为需要多少,你尽管拿去。” 花露月的话让一旁的战肖肖不禁皱眉拉住了她的手,她安抚似地用手指在他掌心轻划了几下,他明白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他还能说什么呢?若她有不测,上天入地陪着她便是。 “那我们能做什么吗?” 黎木青不想再这么干等下去了,实在是太煎熬了, “若是我们不能成功,阿蔓的这颗妖丹也再难为风宸匪所用了,趁着他的身子还没出现什么问题,你们去附近的城镇药铺为他找些名贵的药材续命吧。” 沈千的话说的直白,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如今再好的药也只能是吊着风宸匪半条命了。 用妖丹强行逆生阿蔓的身体,沈千和花露月需要绝对的无人打扰,所以战肖肖和中元身手最好的两个人去给他们护法,初一留下照顾风宸匪,黎木青,寒衣和朔月去寻药,所有人需要竭尽全力,争分夺秒。 风宸匪的身体太虚弱了,初一本以为他会这样睡上几个时辰,哪知还不到一刻,他就猛地睁开了双眼, “阿蔓呢?” “主子,你醒啦?身子有没有哪里觉着不舒服?” “我问你,阿蔓呢?” 风宸匪双手强撑着自己立起上半身,初一见状赶忙上去扶住他, “主子,你放心,阿蔓的妖丹已经从你体内取出来了,很顺利。” 初一的话似乎让风宸匪蒙住了,原来不是梦,阿蔓真的消失了, “初一,你觉得阿蔓会回来吗?” 风宸匪终于冷静下来了,初一松了口气, “主子,阿蔓可是妖王啊,她想回来自然是能回来的。” “那她若是不想回来呢?” “啊?” 这个问题。。。初一琢磨自己刚才说什么了? “她若是生我的气,不愿回来怎么办?” 初一突然想起了某一晚不小心偷听到的主子和阿蔓的情话, “主子,你忘啦,阿蔓姑娘说过她很好哄的,我一会就去山上摘花,我一定把这里所有的鲜花都找回来。” 风宸匪听了初一的话,整个人瞬间一激灵,脸上的阴霾也被一扫而光, “你说得对,我怎么都忘了,我这就去找。” “主子,我去就好,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这些事我要亲自去做,才能表现我的诚意,我已经错了一次了,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看着风宸匪笨拙的给自己穿衣服,穿鞋子,初一突然不敢插手了,这还是他的主子吗?会不会是幻觉?他使劲揉了揉眼睛, 风宸匪太匆忙了,没有考虑到他虚弱的身子,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初一刚想上前,就被风宸匪一伸手制止了, “如今我却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能为她做了吗?” 听到风宸匪的喃喃自语,初一毅然走了过去,半蹲在他的面前, “主子,上来,我就是你的双腿,阿蔓姑娘若是见到你亲手给她摘的花,一定会开心的。” “初一,谢谢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初一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回头一看,果然风宸匪已经开始七窍出血,一个身影突然地略过,让初一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到了风宸匪的身边, “想让他活命的话,就赶紧出去。” 看清来人,初一话也没说就赶紧遵命地奔出了屋子,出去之后,带上门,才捂着自己狂跳的胸口自言自语:“无衣长老一定有办法救主子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李星辰没有想过自己能活着走出不迷谷,更没想过会被一个女子背着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过这一路上,女子都很沉默,似乎并未想跟他说一句话,所以受重伤的李星辰也就顺水推舟一直闭眼休息了,反正他现在只能任由摆弄了。 李盈把李星辰放在了西境仙门的山门口,她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进去,李星辰望着她一脸纠结走来走去的样子,笑了, “阿盈,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人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李盈这时才仿佛正视了李星辰的存在,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你。。。你是不是骗了我?” 李盈这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李星辰心里自是明白,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我明白了,是我认错了人,不过这些年陪在我身边的确确实实是你。” “你费了这么大劲儿,把我救回来,就是想告诉我,你舍不得我?” 李星辰貌似调侃的语气,似乎在故意激怒李盈,不过他脸上那不正经的笑还没停留片刻,他体内就感到了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本来不报希望了,如今却到了山门口,他怎能不去见师父最后一面? 李盈看着李星辰手脚并用,艰难地在地上爬了很久,手被划破了,血一滴一滴地蜿蜒成一条曲线,她的心底还是疼了,罢了,就让她再为他做这最后一件事吧。 被李盈有些大力的从地上拽起来,李星辰这才皱了眉头, “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盈点了李星辰周身的大穴,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当一颗散发着黄色光晕的内丹从她嘴里飞出时,李星辰才变了脸色,他能想到这个女人要做什么,他只是不明白,明明已经知晓了真相的她,为何还会如此做?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可见李盈丝毫没有犹豫, “你不用对我心怀感激,更不用愧疚,我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不想活了,而且你犯下这么重的杀孽,轻易就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长长久久地活着,却又求而不得最想要的,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李星辰生生地以人族之驱,吞下了一颗未炼化的妖丹,若不是他有修行的基础,恐怕会立马爆体而亡,不过这种腹内燃烧的灼热感也一度让他生不如死。 李盈站起来,身子有些摇晃,眼睛有些发黑,她能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可是她不后悔,让李星辰活着,也是对他多年陪伴的感谢,她自己也要去找她妖族的同伴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突然出现一张与李星辰一模一样的脸,让李盈的眼睛模糊了,她赶紧胡乱抹掉了那些不自禁流出的泪水, “你还记得我?” “嗯,你身上的气息未变,不过你好像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李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这样好看吗?”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为难他了,他蹙眉思考的样子让李盈笑得更开心了。 “你进去的时间太长了,让我等了好久。” “我没想到你会一直等在这里。” 李盈觉得自己曾经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可是如今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掌门,掌门,不好了,密室那边着火了。” 一个少年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边跑边大声喊,可是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得他突然就说不出话了,两个掌门是怎么回事? “李星阑,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星辰的身体暂时还不能动,但是他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了。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密室着火了,我放的。” 李星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丝毫未有起伏,就像密室中躺着的那个人,他们守了那么久的人无关紧要一样。 “李星阑,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李星辰怒气攻心,吐出一口老血, “这件事情其实我们早就该做了,星辰,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自己的执念在强求罢了。” “执念也罢,强求也好,就算是逆天,我也要做。” 李星辰强行运功,虽然加速了体内妖丹的融合,但是反噬也让他的身体承受了巨大的折磨。 “啊。。。” 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李星辰脸上慢慢渗出了一条条的黑线,青线,交织汇聚,仿佛一张神秘的符咒画在了他的脸上,他慢慢安静下来,突然又跃起直朝李星阑而去。 这一掌李星辰虽未尽全力,但是暴怒之下的他却是收不住自己澎湃而出的妖丹之力,一旁那个被吓傻的仙门弟子似乎是听到了肋骨和肺腑破裂的声音,他那个瘦弱的小身子不禁跟着颤抖了起来。 李星辰收回手的时候,眉头皱到了一起,心底涌起些自己都不懂的莫名情绪, “为什么?” “反正我已要死了,再说我这条命没有人会在乎,你们是亲兄弟,你会后悔的,星辰。” 李盈最后的这声轻声呼唤算是把李星辰的理智暂时拉了回来,他拉着那个小弟子,就飞身向着密室而去,他不想在那里呆着了,那两个人都疯了。 李星阑及时抱住了李盈要倒下去的身体,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也会有个人面对生死威胁时会不计后果地挡在他的身前,而且还是个姑娘。 “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 “好,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你最开始找到我的地方。” 李星阑小心翼翼地抱起李盈,那种温柔,还有身体接触带来的内心悸动,让李盈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原来她不只认错了人,她也忘记了曾经的这份温暖。 “李星阑,我叫阿盈。” 怀中人的手臂就这样垂了下去,李星阑低下头,还能看到她嘴角来不及消失的笑容和眼角未干的泪水。 “阿盈,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前主人去了,易主的妖丹反应也很大,李星辰几乎撑不住,竟一时跪坐在了地上,那细细密密的蚂蚁啃噬般的疼痛慢慢蔓延至他的全身,渐渐的,这股疼竟然超过了李星辰眼睁睁看着姜陵光的身体消失在大火中的痛。 “哈哈哈哈,阿盈,你赢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成亲(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无为在荆州看到生龙活虎的陆庭时,才明白自己上当了,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只因这个人在他的心里分量是不一样的,真真假假,只有亲自确认过,他才会放心,可是他回去时只看到受伤的七夕,等他知晓了前因后果,一切都已经晚了。 疗伤时,无为才注意到风宸匪的身体曾经经历过什么,当然他也明白了阿蔓封印破损的因由,这两个孩子,做事情都不计后果的,让他这把老骨头心痛又无奈。 “长老,我家主子没事了吧?” 初一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生怕打扰到无为。 “哼。” 听到对方只是鼻子里甩出一个字,初一当然知道无为长老这是生气了,不过他既然出手了,想必风宸匪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他瞅着老人家下巴上的胡子真的是不剩几根了。 “你家主子现在是死不了了,不过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看他也多活不了几天了。” 无为的话让初一眉梢一抖, “这还不都是为了阿蔓姑娘。” “你还敢说?要不是风宸匪自作主张,要不是人族咄咄相逼,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长老,主子也是逼不得已的,皇上的决定,就算是主子反对,也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只是想方设法保住阿蔓姑娘,主子妥协的唯一条件就是阿蔓姑娘的安全,谁曾想。。。” “初一,你真的确定风宸匪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其实他只不过是选择了一个于他来说,于人族来说最好的一条路,就算他舍不得阿蔓,但是他却能因此牺牲不迷谷所有的妖族,他与阿蔓终究还是要错过的。” 无为的话让初一第一次好好思考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他总觉得这些事来得太急太快,他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不过长老的话也有道理,主子跟他是不一样的,好多事他会提前预料到,然后一瞬间就会想出好多种解决办法,只不过这件事究竟还有没有更好的选择,初一不知道,他更不知道主子知不知道。 “无为长老,你会恨主子吗?” “呵,要是恨他,我就不会救他了,只不过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无论阿蔓能否回来,我们和他,和你们人族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在这个时候,初一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一切等主子醒了再说吧。 黎木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初一垂头丧气地坐在门外,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屋里张望了一眼,看到风宸匪躺在床上,胸部有规律的起伏,他才呼出一口气, “初一,我们带回来很多名贵的药材,我让朔月都给炖上了。” “黎二公子,你说阿蔓姑娘还能回来吗?” 他确实等的时间有些长了,所以心里越来越不安, “她一定会回来的,阿蔓可是妖王啊,这个世间最强悍的妖族,一定会没事的。” 这句话是黎木青宽慰初一的,也是他一直不断告诉自己的, “刚才无为长老说了,就算是阿蔓姑娘真的重生归来,他们妖族也会和我们人族划清界限的,他要把阿蔓姑娘带走了,我该怎么跟主子交代啊?” “无为长老来了吗?不过他说得也没错,这次两族之间的梁子算是解不开了,不过人能活着就好,就算不能在一起,各自安好也是不错的结局。” 朔月端着药碗走过来,就看到门口堵着两个一副要死的样子的丧门神, “药熬好了,趁热让世子服下吧。” “朔月,你确定这能喝吗?本来人家小匪匪好好的,喝了这会不会立马一命呜呼了啊?” 黎木青看着那一晚黑乎乎黏兮兮,散发着异样气味的酱汁,他皱了眉头, “我是千机子唯一的真传弟子。” 朔月人生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身份是那么的让人理直气壮。 “可是沈千最擅长的是炼毒吧?” “那就以毒攻毒。” “里面躺着的可是南山逸王世子,你这碗药可关系着两国和平,要不然还是找人试试吧?” 黎木青半开玩笑的话,朔月当了真,他话音未落,朔月就自己尝了,还是很一大口, “味道确实不好,不过喝不死人。” 朔月这一副严肃又认真的样子真是让黎木青又爱又恨, 屋里细微的动静传来,初一立马闪身跑了进去, “初一,扶我起来。” “主子,您刚醒,要不要多休息一下?” “不必了。” “你要是敢下床,我保证出不了这个门口,你这小命就没了。” 突然进来的无为长老,这一句话吓得初一立马松了手,风宸匪又再次身不由己地躺了下去。后面跟进来的黎木青和朔月也咂咂舌,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子发飙呢, “朔月姑娘,你端的那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赶紧给他喝了吧,既然他想死,咱们也成全他。” 被无为长老点名了,朔月觉得自己这碗补药可能确实卖相太差了, “初一,木青兄,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长老说。” 朔月端着药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这碗药说真的,真的是大补的,风宸匪突然伸手过来抢过药碗,一口喝下了全部,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让一旁的四人一时都有些怔愣,要不是他嘴角残留的黑色药渍,黎木青都不相信他竟然真的喝下去了,片刻之后,风宸匪并没有什么不妥,他才拉着朔月和初一出去了。 “不知世子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风宸匪挣扎着爬下床,双膝忽然跪在地上的举动让无为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头子一下子跳出了半米远,他只能以咳嗽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怎么就被一个毛头小子跪一下子吓得灵魂出窍了, “世子这是做什么?” “于情,你是阿蔓的长辈,于理,我要娶阿蔓,自然要得到您的同意。” “哦,那是自然。。。啊,不对,什么娶阿蔓,谁要娶阿蔓,你要娶谁?” 无为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那几根胡子都竖了起来,他真是没想到风宸匪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希望长老成全。” 又是这种坚定的不容拒绝的语气,无为真不知道一个曾经的废物世子怎么会养成这种性格?明明曾经是被全南山看不起欺负的对象,怎么好像他才是一直发号施令的那一个? “世子放手吧,于她于你,都是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你自己也是衡量过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一直瞒着我们人族要围剿不迷谷的事情了?” 风宸匪抬起头,无为总觉得他的眼睛里像是起了一层迷雾,让人更看不清了, “无论你们怎么想我,阿蔓我是娶定了,就算她什么都不剩,我也会抱着她的妖丹拜堂成亲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成亲(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经过了漫长的一天一夜,沈千和花露月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战肖肖立即冲上去扶住了脸色苍白的花露月,满脸心疼。寒衣在开门的一瞬间就看到了里面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阿蔓,她真的回来了?相对于寒衣脸上的狂喜,沈千的脸色却是十分的凝重, “我们失败了。” “失败了?我不明白,沈先生,那里躺着的不就是阿蔓姑娘吗?” 寒衣不想面对沈千说的失败的后果, “那只是她的尸体。” 沈千自己也没想到,他和花露月耗费了千年的修为,只是重新拼凑出了她已死的身体。 这样的结果寒衣显然是接受不了的,中元上前拉住他, “寒衣,沈先生和露月姑娘已经尽力了。” 寒衣直直的站在那里片刻,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露月姑娘,麻烦你了。” 中元在寒衣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也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也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你们先起来吧,我答应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做的。” “露月,你。。。” 看着一脸担忧的战肖肖,花露月握紧了他的双手, “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 为了让计划顺利实施,寒衣找来了所有人,除了风宸匪,当然无衣的加入让花露月也有些意外,他一向是不赞成妖族用自己特有的能力去改变人族的。 “无为,没想到如今连你也放弃原则了?” “原则?哼,我要是再不管管,风宸匪就要抱着阿蔓的尸体去拜堂了。” 无衣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没想到堂堂南山世子竟然想要冥婚? “既然如此,此事势在必行,阿蔓。。。回来的事要暂时先瞒着风宸匪,等他忘了这一切,应该就会离开这里了。” “露月,如果有一天,我和世子面临同样的处境,我不希望有人替我做决定。” 战肖肖的话让花露月一愣,她这时也清醒地认识到他们的这个决定对于风宸匪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 几个人分工合作,陪风宸匪聊天转移注意力的,给风宸匪做饭下药的,最后就是花露月趁他昏睡不醒给他下禁制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做完的时候,花露月觉得很累很累,她有时候也在想究竟人族和妖族能不能和谐相处,可是经过这千年的变迁,沧海桑田的,唯一不变的就是两族之间的杀戮,她看着身边的战肖肖,两人能在一起已经是很幸运的了,还奢求什么呢? “无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阿蔓这尸身又该如何处理?” “我会先去鲛人族,跟子都汇合,一起安顿好那边的妖族,阿蔓,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那阿蔓是要埋了还是烧了啊?” 朔月用拳头顶了身后黎木青的肚子,让他注意措辞, “师父说阿蔓现在的状态,是死非活,但是跟真的死亡还是有差别的,我看不如就找个满是鲜花的地方,让阿蔓长眠在那里吧。” 不迷谷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也准备各奔东西了,要不等风宸匪醒来,看到如此多的“陌生人”还需诸多解释,只不过这里没有一个人有信心当着风宸匪的面说谎而不被他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大家都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氛围中含泪告别,毕竟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可能是这一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围成一圈的几人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一时都愣在了那里,黎木青偷偷回瞥一眼就看到风宸匪站在那里,一旁的初一偷偷冲着他耸耸肩,摆摆手, 黎木青清清嗓子,用眼神示意大家淡定:这厮现在已经不认识咱们了,既然没逃过,那就见机行事吧。 “呵呵,我们是在这谷里迷路了,正商议如何出去呢。” 风宸匪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光看着黎木青,朔月,无为,沈千,花露月和战肖肖几人, “寒衣,你和中元又在这里干什么?” “主子,我们就是好心帮他们的忙。” 中元被寒衣这话呛得直咳嗽,风宸匪看他们的眼光更加惊悚了,那是一双似乎看透了他们谎言的眼睛, 风宸匪慢慢向他们走进,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几人都不敢大声喘气了,眼看着风宸匪什么也没再问就走过去了,几人才同时松了一口气,哪知风宸匪突然又驻足了, “你们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自己去,不过你们总该告诉我,阿蔓在哪里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风宸匪的话让这几人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这不可能啊,你怎么还记得啊?” “木青兄的意思是我应该忘记什么吗?” “啊,不。。。也不是。。。” “算了,木青,世子的心智果然不是常人可比,妖族的禁制对他没有用,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瞒你了,阿蔓醒不过来了。” 沈千的话,阿蔓的这个结果,可能在风宸匪的心中早已预料到了,他只是犹豫了一瞬,但是身边的人都能明显感受到他那身子刹那间不堪重负般塌陷了下去。 “劳烦沈先生带我去看看她吧。” 这大概是风宸匪第一次见到如此恬静的阿蔓吧,他坐在她的身边,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庞,那彻骨的凉意让他的手一时缩了回来,紧接着他把头抵在了她的颈窝处, “阿蔓,我们成亲吧,好不好?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们成亲之后,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就陪你一起在这不迷谷里,哪里也不去了。” 。。。 风宸匪再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时,他的眼神清明了许多, “你们是我和阿蔓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和亲人了,今日,趁着大家都在,我想和阿蔓把亲成了,大家也好做个见证。” 就算是听过无为长老说的风宸匪打算冥婚了,这本人亲自说出来的还是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炸在了每个人的头上。 “小匪匪,这成亲是大事,哪能这么仓促,不如我们再从长计议一下?” “明日我就要返回青州城了,所以我想在今日跟阿蔓把婚事办了,这样等我回去找那些人算账的时候,我才能名正言顺。” 第一百六十章 最后的角逐(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宸匪走的时候,嘱咐黎木青帮她照顾阿蔓一阵子,其实黎木青心里明白他是不想让他跟着,不想让他卷进那些是是非非中,不过风宸匪也看得出黎木青的为难,他也承诺过不会伤害林思婉的,他会想办法把她送回北狄。 “朔月,所有人都觉得风宸匪是个冷情的人,其实他内心挺温柔的,对吧?” “所以啊,二公子,你应该庆幸你是他的朋友,是会让他温柔相待的人。 “也对,你师父和花露月他们都走了吗?” 朔月点点头,看着一直躺在那里的阿蔓,她好像一直都不相信阿蔓就这样死了,她总觉得下一刻,她就会从那里蹦起来。 “缘聚缘散,终归有时,应当珍惜眼前人才对。” “小丫头,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无衣突然站起来放大的脸,让朔月踉跄地后退了三步,黎木青眼疾手快一把揽她入怀,虽然不是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但是这次竟然让朔月的心“咚咚咚”有力地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无为看着这两个年轻人懵懂的情窦初开,他摇摇头,继续俯下身子在阿蔓身上研究了起来, “没想到千机子竟如此厉害,仅凭阿蔓的半颗妖丹就能让她已毁的身体重聚,只可惜,肉身易塑,魂魄难造啊。” 只不过无为看着以前那个生机勃勃的阿蔓如今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他的心里说不出的痛,他实在愧对蝶衣和陆离,失去了阿蔓,往后余生,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无为这厢悲伤的气氛一点也影响不了另一边不知怎地冒出来的暧昧紧张。 “朔月,等我们回到北狄之后,就成亲吧。” “好。” 一个字成功的让两个人都愣住了,说的人或许无心,听的人可是非常有意, “你。。。你。。。答应了?” 朔月一时都懵了,或许这两天太多生离死别让她的心里触动很大,但是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啊,怎么就一个字把自己莫名其妙嫁出去了?不过扭头看到黎木青绯红的脸颊和耳朵,她又一瞬间释然了,或许这并不是她冲动,只是那个人已然在心里了,她一直不肯承认罢了,珍惜眼前人是她应该送给自己的话。 “怎么?你说不出话啦?难道是又反悔啦?” 黎木青急忙摇摇头, “没,没有,怎么会,我只是太激动了,跟做梦一样,一时。。。” “你可要做好觉悟,你要是娶了我,对我来说,可就再也没有什么二公子了。” 黎木青心里腹诽: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主子了?不过,他还是拉起了朔月的双手,搔搔头,一边傻乐一边使劲儿点头。 “好。” 这么好的气氛,无为本不想煞风景,但是两个人实在是“目中无人了”,这等的情意绵绵,让他都忍不住后悔当初没有在昆仑山上,漫山遍野的母山参中,寻一个红颜知己了。 “阿蔓有救了。” 无为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蹦了起来,脸上也带着莫名的兴奋。 “无为长老,你再说什么?什么有救了?” 黎木青和朔月两人迅速围拢了过来, “我曾想过,阿蔓这个样子,是不可能恢复了,除非神族再世。” 无为没有说到重点,所以一旁那两个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神族不可能再降临世间,但是神鹿大人还在。” “神鹿大人是?” “九色鹿。” 这九色鹿的传说,黎木青多多少少还是听过一些的, “那在哪里能找到他?” 朔月的这个问题让无为眼中的光亮又黯淡了下来, “是啊,昆仑已然不在,要去何处寻他老人家啊?” “无为长老也不要这么灰心,既然还有方法救阿蔓,就是有希望的,我加上风宸匪,就算是要把南山和北狄,哪怕整个九州翻过来,也要试试。” “黎公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您说,为了阿蔓,就算让我和朔月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你们带着阿蔓去青州找世子汇合,他曾和神鹿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或许他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我去鲛人族找子都帮忙,东海五族长老那里或许会有些有用的消息。” “好,无为长老放心,我们一定把阿蔓完整无缺的送到风宸匪手里。” 黎木青他们的离开让不迷谷真正的安静了下来,这里恐怕再也难恢复以往的生机勃勃了, 活着的人们早晚会忘记这里曾发生的一切,但这里被鲜血染红过的每一寸土地,它们都会被怨气笼罩,让这里成为永远的死寂之地。 人族大军班师回朝已有五日了,青州城每天都会举行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皇上和皇贵妃也会每日在城楼之上与民同乐,漫天的烟火和喧嚣的声音让风熙柏终于不再想起那惨烈的一幕。 陆繁花看得出风熙柏有心事,尤其是这次从不迷谷回来,他整个人变得更难亲近了,她知道,他是不会对任何人真正的敞开心扉的,他的宠,他的爱都是有条件的,不过她也明白他的不易,抛开皇上的这个身份,风熙柏其实是一个孤单没有安全感的人,她进宫是有野心的,但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也很难对眼前这个男人不动一点儿感情,毕竟做戏首先她自己要入戏。 “爱妃,在想什么?” 风熙柏温柔的抚摸着陆繁花已经隆起的肚子, “皇上,陆大人已经去荆州有些时日了。” “嗯,爱妃的意思是?” “他毕竟是臣妾的父亲,荆州地处南蛮交界,自是十分凶险。” “这点爱妃可以放心,逸王的属军就驻扎在那里,他们可是我南山最精锐的部队。” 陆繁花当然能猜到风熙柏派陆庭去荆州任职的原因,这也正是她担心的,南蛮自是不敢轻举妄动,但是风宸匪呢,他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他的背后插刀吗?他是什么样的人,陆繁花虽然了解不多,但是他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更不是大家口中的废物世子,否则,荆州逸王的军权,风熙柏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收不回来。 或许是快要临产了,亦或是进宫之后,总是多思多虑,陆繁花最近一直嗜睡,风熙柏看到她眼中的疲惫时,还是有些不忍心了, “爱妃还是回去休息吧,朕一个人就可以了。” 陆繁花靠在风熙柏的怀里,把身体的重量分给他一些,头也顺势在他胸前磨蹭了两下, “不用了,我想陪着你。” 陆繁花用只能两个人听得见的喃喃低语,卸下了那层身份的阻碍,闭着眼睛享受靠在自己“丈夫”怀里的幸福。 “朕明日就下旨宣陆大人回青州城。”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时心疼怀中的女人了,风熙柏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说了这些话。而已小憩的陆繁花却嘴角微扬,似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甜言蜜语。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最后的角逐(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熙柏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道圣旨还未到荆州,陆庭的消息就先传回来了,原来风宸匪已然到了荆州城,更让他讶异的是,风宸匪竟然主动与陆庭商议移交荆州逸王属军军权的事宜。 “风宸匪,你究竟再搞什么鬼?不过无论如何,这军权朕是要定了。” 十日之后,陆庭回青州城了,当然与他一起的还有风宸匪,他们风尘仆仆都未先回府,而是立刻进宫了。 风熙柏看着跪在殿下的风宸匪,这副身子看上去更加瘦弱了,刚才匆匆的一瞥,那脸色也甚是不好,看来这些日子,他过得确实不好,不迷谷的事,妖王的事,他一定已经猜出了全部真相,只不过没想到他还能如此淡定,风熙柏真是猜不到他的心里都在想什么了。 “皇上,荆州城的事臣已处理妥当。” “好,陆爱卿辛苦了,朕有事想和世子商量一下,你先去贵妃那里报个平安吧,她很是担心你呢。” “谢皇上恩典,臣告退。” 陆庭走之前,眼神不由自主地还是看向了一旁的风宸匪,荆州城时,风宸匪跟他谈起军权的事,他也曾吃了一惊,这可是逸王府最后的仰仗了,一旦交出,风宸匪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若说他真的像他自己说的生了引退之心,陆庭也不是很相信,风宸匪这个人,年纪轻轻,城府颇深,连先皇都没有让他交出军权,如今,他却主动相让认输?是真的心灰意冷还是另有他想? “宸匪,朕听说你想移交军权给陆庭?” 风熙柏单刀直入,从小到大,他都知道,跟风宸匪较量,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耍心眼。 “是,臣在荆州,听说了陆大人在那里做的一切,不光是百姓,就连我父王的许多老部下都对他称赞有加,相信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朕不把荆州军权给陆庭,你就不打算交出军印了?” “皇上,臣绝无此意,荆州的一兵一卒都是属于南山,属于皇上的,只不过他们的先辈都曾追随过我父王,臣也想为他们寻一个最好的将领,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能为荆州,为南山,为皇上继续尽忠。” 风宸匪的话字字听着真心,但又字字透着威胁,风熙柏盯着他沉默了一刻,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宸匪,你内心对朕是否有怨?” “臣对皇上没有怨。” 风宸匪眼神深邃幽远,但是直视着风熙柏的眼睛丝毫没有闪躲,他知道风宸匪说的是真心话, “那对风熙柏,对你的二哥呢?” 风宸匪没有回答,风熙柏自然也知道了他沉默中的答案。 “当李星辰告诉我,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阿蔓姑娘就是妖王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确实想过要放了她,但是斩草不除根,对我,对南山,甚至整个人族都会有后患。” 风熙柏此刻放下身份,仿佛又回到了两个人以前曾经并肩战斗的状态,即使他心底明白,再也回不去了。 “二哥,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如何活着的,曾经我以为,当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你会护着我,让我可以不用费尽心力还只能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是我错了,原来人都会变的,尤其是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后,兄弟变君臣,连着曾今的那份信任也一起烟消云散了,只不过我最后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宁可相信李星辰这个奸诈的小人,都不相信我。” 风宸匪这些字字珠玑的“抱怨”让风熙柏一时愣住了,他没想过原来风宸匪对他的怨气竟然只是他的不信任? “宸匪,我。。。” “阿蔓是我的女人不假,但是若是让我在南山和她之间做个选择,我会毫不犹豫,这一点,我想若是换做二哥你,一定也会如此的。” “那是自然,女人自是不能跟江山社稷,人族大业相提并论。” 风熙柏一时被这惊诧搞得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跟着风宸匪的思路走,他更没有注意到风宸匪脸上诡异的一笑, “呵,二哥果然是天生的王者,只有绝情弃爱,才配做这个孤家寡人。” 风熙柏顺着风宸匪的眼光,看着眼前台阶之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它象征着尊贵,象征着权力,但是只有一个,谁都不配站在它的身边。 “皇上,军权的事情就交给陆大人全权处理吧,臣一定会全力配合。” 突然又变回恭顺臣子的风宸匪让风熙柏又有些措手不及, “宸匪,朕。。。” “臣告退。” 敢两次打断皇上说话,不给皇上面子的人,整个南山恐怕只有风宸匪了,看来他这次回来的怨气果然不小,不过越是如此,风熙柏的心里反而踏实了。 风宸匪扭过头的那一刻,眼中的怨气愤懑一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留在那里的只剩冷漠。 初一扶着风宸匪登上马车的那一刻,他心里很难过,主子这身子似乎还不如从前了,面个圣出来,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还未进府,初一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林思婉,她似乎有些忐忑,初一没想到这个姑娘如此胆大,这么明目张胆的“背叛”主子之后,竟然不知道躲躲。 “宸匪,你回来啦?” 林思婉的笑容在见到风宸匪的那一刻就僵在了脸上,她真切地感觉到了风宸匪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短暂而又可怕。 “有什么话进府再说吧。” 风宸匪的语气中有疲惫,有冷淡,有疏离,一切都是他的样子,唯独没了以前对这个青梅竹马的亲人独有的那份怜惜。 林思婉还是像以前一样跟在风宸匪的身后,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她不知道他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她当然更不想承认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离开,让他日渐憔悴。 “思婉,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年。” “原来都已经这么久了,久到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风宸匪的话让林思婉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她做的这些事瞒不了风宸匪多久,只是没想到他这次打算亲自揭开了,看来这次是真的触到他的底线了。 “宸匪,无论你知道了什么,我都可以解释的。 ” “不需要了,思婉,你做的所有事情,我都可以理解,但是我不会留你在身边了,既然你已找到了生父,我就把你送回他身边,让你们父女相认,共享天伦。” 林思婉确实没想到风宸匪会把她赶走,所以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不,我不要,我哪里也不去,我要留在你身边。” 林思婉瞬间就哭得梨花带雨,连初一都看得出这姑娘确实对主子用情至深,而且这感情相当澎湃,就如这哗哗的眼泪一样。 风宸匪慢慢走到林思婉身边,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林思婉的眼泪就神奇地止住了,随即脸色苍白更甚风宸匪,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初一有些后悔刚才只顾看眼泪了,竟然没有听到主子的说了什么话,竟然这么厉害。 第一百六十二章 托付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三个月后,南山又发生了一件大喜事,皇贵妃陆氏诞下一子,这可是风熙柏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南山的第一个皇子,他满月的时候,有了自己的名字,风林染,更有了自己的身份南山太子。 俗话说,母凭子贵,皇贵妃陆氏繁花最终还是被风熙柏送上了皇后的位子,再加上陆庭不久前升任大将军,陆家一时间在青州城尊贵无比,风头无两。 逸王府已经闭门半月有余了,不过在青州城,几乎没有人会在意这个王府,偌大的王府在这条街道上仿佛隐身了一般,人来人往的都不会多看它一眼。 “初一,你赶快给我让开,你再不让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黎木青瞪着双手抱剑像个石柱子般杵在门口的初一,可是后者一直保持着你在旁边发狂暴跳,我自归然不动的状态, “初一,你家主子在里面都呆了三天了,你就不担心他吗?饿不饿?冷不冷?闷不闷啊?” “黎公子,主子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 自从有了不迷谷的经验,初一学乖了,何况这府里的密室中有吃有喝的,主子肯定不会有事的,起码不会饿坏了身子。 朔月也在一旁拉了拉黎木青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你看这里有风宸匪手下的四个人,每个人都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哪像他们的主子有危险的样子。 除了初一,黎木青的眼神又一一扫过那边凉亭坐着的寒衣,中元和七夕三人,每一个都不像是善茬儿,他故意“小声”对朔月说, “他们啊,巴不得他们的门主死在里面呢,这样他们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正当双方因为这一句玩笑话横眉冷对的时候,风宸匪终于出来了,在密室待得久了,外面的阳光都略显刺眼了,他用宽大的衣袖遮着自己的脸,而后最先看到的却是门外所有人震惊的脸。 “小匪匪,你的头发。。。怎么了?” 黎木青的话没说利索,但是风宸匪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自己又不瞎,那垂到面前的几根白色发丝,他早就注意到了,早生华发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就是比同龄人早了些,多了些。 黎木青这个从不愿多思多虑的人是怎么也不会明白,忧思会令一个弱冠少年,在三天时间内,满头黑发白了将近三分之一,或许九色鹿都没能把阿蔓立刻唤醒,让他心力交瘁了吧。 “七夕,我交给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主子,陆似锦已经起疑心了,陆繁花一旦有什么事,我们的人会助她在第一时间找到真相的。” 黎木青对他们南山的家务事没什么兴趣,不过他也能猜到风宸匪的报复不可能是杀人那么简单, “小匪匪,那个神鹿大人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嘛,阿蔓会醒过来的。” “木青兄,我只是怕我自己有生之年不能等到她,不能亲口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休书给沈千了,你知道他的,别的本事没有,让你长命三百岁绝对没有问题。” 风宸匪脸上似乎因为黎木青的话有了笑容,不过他怎么看着那么莫名心酸呢,这笑实在太空洞了,跟风宸匪现在整个人一样,毫无生气。 九色鹿两日之前来了,是风宸匪用零蔓召唤而来,原来他当时说的心中有昆仑处处是昆仑,是真的,只不过他能现身,也完全是看在阿蔓母亲的份儿上,他不能看着蝶衣的血脉就这么消失,只不过他神力有限,纵使重新赋予了阿蔓一丝生机,但是却不能让她马上恢复,只能让那一丝生机在阿蔓体内重新生根发芽,待有朝一日可以真的将她唤回来。 “木青兄,谢谢你送阿蔓回来。”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再说阿蔓也是我的朋友。” “好,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拜托木青兄。” 风宸匪的话让黎木青心里早有预感, “我知道你又想赶我走了对不对?” “这次。。。你还真的猜对了一半。” “一半?” 黎木青怀疑风宸匪是因为被他看破了心中所想,故意说这些故弄玄虚。 “思婉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随时带她离开回北狄了。” “那还有一半呢?” “我想把他们托付给你。” 风宸匪手指着的那三个人,让黎木青撇了嘴, “他们三个?一个会杀人,一个满肚子坏水,一个丑。。。泼辣的不行,哪需要托付给谁啊?他们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 “不光他们三个,还有他们身后的劫。” 这下子,不光黎木青,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木青兄大可放心,只是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重阳回来,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一年?”黎木青挑眉看着风宸匪,“你就不怕我一年之内把你的那个老巢据为己有了。” “呵呵,不怕。” 风宸匪这两声干笑让黎木青心有不悦,他这个“不怕”让黎木青不明白风宸匪是单纯的信任他还是纯粹地以为他没这个本事啊? “哼,不要以为我觊觎你那个门主之位,有什么啊,我可是堂堂大将军之子,手下有百万将士,就你那个几百人的小组织,我还不放在眼里。” “黎二公子,还真是孤陋寡闻,我们劫里可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足有三万人之多。” 中元不服气地在一旁嘟嘟囔囔, “主子,这。。。” “寒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劫发展到现在,很难再保持以前的神秘了,风熙柏现在已经把它视为了眼中钉,若它有一天完全暴露在世人眼前,我希望你们能有个护得住你们的幕后之人。” “喂,我说风宸匪,我人还在这里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算计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黎木青的抱怨,风宸匪好似没听见, “明日我就要进宫了,除了初一,你们都不必跟着我,你们三个人跟着黎二公子回北狄,有朝一日,重阳回来了,他若是愿意,门主之位自然由他继任,黎二公子必不会插手,但是他永远会是你们的后盾。” 风宸匪这早已打好的如意算盘,让黎木青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不过他最终没有说上一个“不”字。朔月看着这样的黎木青,眉眼都忍不住笑弯了,看来这个风宸匪真是把自家这个大木头吃得死死的。 “主子。。。” 寒衣,中元和七夕三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他们都知道明日皇宫之行怕是凶多吉少,可是主子竟然不让他们陪同? “主子,您的命令我们自是不敢违抗,但是起码明日,让我们三人跟您一起进宫,待明日事情一了,我们一定会跟黎二公子回北狄的。” “是啊,主子,陆似锦那边还是让我亲自去为好。” “主子,就算你不带着寒衣和七夕,您总得带着我啊,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初一一个人怕是护不住您。” 中元一句话,成功让三道寒光精准地射在了他的身上, “好了,你们三人都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这是命令。” 风宸匪冷冷的眼神和语气,让三人都咬着嘴唇回了一个是。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心痛吗?(一)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入夜后的皇宫一向是戒备森严,尤其是后宫,除了太监和禁军,这里绝对不应该出现任何外男。 陆繁花在自己的寝宫之内,睡床之前,未着正装面对一个男人,她竟然没有吓得惊叫或是晕过去,风宸匪觉得他以前还是小看了这个姑娘了。 “世子这么晚来,是有何要事吗?” 陆繁花不慌不忙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襟,又从床上拿了一件外衫,披在了肩上,玉足轻点,走到了风宸匪面前, “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我此时前来,也是形势所逼。” 风宸匪抬起头的时候,陆繁花才注意到他的白发,还有那依旧漆黑却生气全无的双眼,她也多多少少听说了逸王世子和不迷谷妖王的故事,只是不知那故事里几分真几分假,就像她一直看不懂风宸匪此人。 “世子,我有一事很好奇?” “皇后娘娘请问。” “妖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后娘娘为何会对她有兴趣?” 陆繁花微微一笑,“我有兴趣的是你。” 风宸匪发现这个皇后娘娘似乎不想在他面前自称本宫,他们两个好像没有那么熟,这有兴趣三个字从何而来呢? “我?我只是南山人人都知道的废物世子。” “呵呵,你若真的是废物,恐怕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我还记得当日世子上门去劝说。。。我的父母送我和似锦进宫。” 这劝说二字陆繁花故意咬得很重, “我以为皇后娘娘有兴趣的该是我今晚为何而来?” 陆繁花可没想过风宸匪会对她倾吐什么,不过她就是忍不住,甚至故意忽视了他夜闯后宫的目的。 “若你当日只是威胁,我一定不会就范,但是你的利诱让我动了心,或许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皇后娘娘也是太抬举我了,其实早在我去你府上之前,我就已经派人调查过你们姐妹了。” “哦,原来如此,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有什么想法?” 风宸匪有些弄不明白此时的陆繁花了,不仅对他深夜私闯寝宫的无礼大胆毫不害怕,反而是将谈话的主动权牢牢握在了她自己的手里。 “愿闻其详。” “你长得不错,我当时觉得你会是个如意郎君。” 陆繁花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紧紧盯着风宸匪的脸,想从那里看到一丝动容,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 “不过,你说明来意之后,我就知道你并非良人,在你眼里,当时的我和似锦只是棋子,当然现在也还是一样,我一直在想着你把我们送进宫的真正目的,可是我猜不到,后来你一直没有找过我,再后来我也就懒得多想了,反正你需要的时候总会来的。” “没成想皇后娘娘竟然是我的知己。” 风宸匪早就知道这个姑娘冰雪聪明,有野心但又能深藏不露,她这样的人适合在这宫内生存,果不其然,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就爬上了这个最尊贵的位置。 “也许我们骨子里有一样的东西,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天就亮了,你的人会控制不住外面越来越多的宫人,说吧,世子今日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我若说我是来杀你的,皇后娘娘会不会相信?” 陆繁花眼神一黯,该来的始终会来的,只是她得弄清楚这是谁的决定?风宸匪还是他? “信,我有什么资格不相信?在你们这些男人眼中,我们女人都是随时可以舍弃牺牲的棋子不是吗?” 风宸匪似乎被陆繁花眼中的悲戚还有语气中的嘲弄刺痛了,阿蔓曾几何时,是不是也这样想过? “皇后娘娘还有什么要问的?” “是你还是他?” 风宸匪的沉默,让陆繁花顷刻间就明白了,她怎么会不明白?风熙柏谁也不相信,更不会相信势力如日中天的陆家,哪怕陆庭是他一手培植起来的,哪怕他这个皇上可能会比她这个皇后还要长命百岁,根本不会有什么太后和外戚专权的一天,但是他不想冒那个险,他要把这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 “我进宫的那一刻起是不是就注定了今天的下场?” “这是皇上答应我让皇后娘娘的儿子继承大统的条件之一。” 陆繁花的身子终究还是受不住地晃了晃,她咬咬嘴唇, “那似锦呢?” “她心思单纯,太子会在她身边长大,她会荣华安乐一辈子。” “好,世子果然思虑周全,只是如果我不想如你们所愿呢?” 风宸匪看着陆繁花眼中最后的一点倔强执着, “皇后娘娘应该知道皇上为何一直没有子嗣,而他既然有了太子,以后可能就会有二皇子,三皇子,满朝的官员都在盯着后宫这块肥肉,一旦他们发现皇上任何的一点风吹草动,他们任何一个都可能成为第二个陆大将军,第三个陆大将军。” “世子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识相,皇上会废太子,诛陆家。” 陆繁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是她的双眸已经赤红, “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以皇后娘娘的聪明,早该知道他不喜欢被人掌控,但他更不喜欢他掌控不了的人。” “是啊,皇上之所以看重我父亲,也是因为他的愚忠,他永远不会想到他的女儿有朝一日会被他誓死效忠的人逼上绝路。” 陆繁花说着说着就光脚走到了梳妆台前,坐在镜子前,发了一会呆,竟然笑了, “我不想死的时候太丑,世子能否帮我一个忙?” 风宸匪手上拿着陆繁花塞给他的发簪,眉笔,一时也犯了难,不过他深吸一口气,还是静下心来,一项一项的按照陆繁花的要求去做了,这也是他欠她的。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陆繁花似乎回到了嫁人之前的样子,风宸匪没有那么好的手艺,太难的发髻他根本学不来,但是平常见阿蔓糊弄过,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 “看来那位妖王是个不拘小节的姑娘。” 陆繁花也奇怪自己怎么这时候还有心情调侃别人,或许这短短的时间内,她的心情平静了,这一生虽短,但是她得到的更多,不遗憾了。 “世子,我想要个体面些的死法,你知道姑娘家的最怕丑了,听说悬梁会吐舌头,服毒会脸色发青,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又漂亮又不疼的?” 陆繁花的问题让风宸匪怔愣了一下,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 “这是千机子用南蛮无名之毒提炼改良的,会让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 陆繁花几乎是瞬间一饮而下,或许她是怕犹豫之后就没有勇气了吧,不过风宸匪果然没有骗她,她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只是睡意渐浓。 “其实风熙柏心里是舍不得你的,其实他。。。” “不重要了,风宸匪,希望你们能信守诺言。” 陆繁花闭上眼睛的时候,一滴眼泪也在那一刻滑落,风宸匪的那句:其实他根本没要你死,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不知为什么,在陆繁花弥留的那一刻,他想把真相告知她,原来他也会有心软的一天。 不过风宸匪有一点做到了:陆繁花死得很美,就像是睡着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心痛吗?(二)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风熙柏被门外的宫人吵醒的时候,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这还未到早朝的时辰,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打扰他这来之不易的好眠,若是等一下宫人的回禀没有能让他平息怒气的理由,这顿板子怕是免不了了。 风熙柏穿好了外衫,看着前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觉得有些眼熟, “你是谁宫里的?” “回禀皇上,奴才是皇后娘娘宫中今日的执事太监。” 小太监托皇后的福虽然经常得见天颜,但是这么近距离回话还是第一次,他身子抖如筛糠,脸上的汗珠一直流个不停,他知道自己这次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风熙柏也注意到了小太监的不对劲儿,他那个大难临头的样子让风熙柏更加烦躁了。 “究竟是出了何事?” “皇上,皇后娘娘没了。。。” 小太监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嘶喊出了这几个字,他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敢盯着风熙柏明黄色的靴子。下一刻一个不明物划过他的脸颊和耳朵,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小太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额头一阵湿润,滴滴哒哒的血顺着他的眼睛流到了地上。 “皇上饶命。。。” 风熙柏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他才意识到他刚刚扔的是太医送给他的安神枕头,他停在半空的手还有些发抖,小太监说了什么让他勃然大怒,他好像有些想不起来了, “你刚才说了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小太监此刻哪还说得出话啊,张了半天嘴,他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来人,给朕把他的舌头拔下来,既然不会说,留它何用。” 被两个宫人从地上架起来之时,小太监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皇上,皇后娘娘服毒自尽了,奴才不想死,皇上饶命啊。。。” 小太监虽然口齿不清,但是那一字一句还是准确地飘进了风宸匪的耳朵里,他不会相信小太监说的任何一个字,他就是该死的奴才,该死。 “把他拖出去。” 说完这几个字,愣了一下,紧接着风熙柏就跟着了魔一样,人生头一次衣衫不整地跑出了自己的寝宫,后面的一群宫人只好在后面跟着,往常觉得不远的一段路,风熙柏今日觉得跑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熟悉的门口,宫人们没有一个敢出声提醒,只是跟着他慌不择路,跑错方向一次又一次。 这是风宸匪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风熙柏,只不过他此时似乎顾不上这个时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皇上的出现,也让这里的宫人们纷纷跪了一地。 风熙柏冲进屋里,就看到陆繁花毫发无损的躺在床上,他甚至还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他又想起了千万个阿蔓瞬间消失的那一幕。 “刚才有个小太监跑去朕那里说你不在了,吓了朕一跳。” 风宸匪轻轻坐到陆繁花身边,生怕他搞出太大的动静吵醒她,他自己知道被人吵醒不是很愉快的事。 陆繁花的双手很规矩的交叠在肚子上,风熙柏拉起她的右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 “皇后是不是太贪凉了,你刚刚生下皇儿不久,还是要多注意身子。” 风熙柏有些笨拙地拿起床里边的锦被,拽过来,盖在了陆繁花的身上。 宫人们看到他们往常冷静睿智的皇上如魔怔了一般在皇后的尸体旁边做着奇奇怪怪的事,甚至还时不时地与皇后贴耳自语,着实吓到他们了,最后还是姗姗来迟的,跟了风熙柏十来年的贴身老太监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情景。 “皇上。。。” 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老太监在宫人们的搀扶下跪在了地上, “皇上节哀啊,皇后娘娘已经去了。” “怎么连你也说这些混账话,皇后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她只是睡着了。” 风熙柏的样子让老太监禁不住老泪纵横,他也从未见过风熙柏这个样子,仿佛失了魂,他知道不能让风熙柏这样下去,就算是拼着一死,也得让风熙柏面对现实。 “皇上,您看清楚,皇后娘娘已经殁了,若是她在天有灵,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您这个样子。。。”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老太监不知道哭诉了多久,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风熙柏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太医怎么说?” 风熙柏面无表情,但是眼中那散了的神终是聚了回来, “太医说皇后娘娘中了一种奇毒,连他们都闻所未闻,只不过皇后娘娘看起来并没有承受多大痛苦,似乎是在睡梦中就去了。” “你们都下去吧,把世子叫进来。” 老太监也奇怪这个时辰,逸王世子怎会出现在皇后寝宫,而皇后又莫名其妙地中毒而亡,不过这些事都不是他应当过问的,今夜之事太过蹊跷,但是不听不看不说才是这宫内的生存保命之道。 风宸匪刚踏进寝殿中,风熙柏就拔出了身边侍卫身上的配剑,这明晃晃的剑尖毫无意外地指向了风宸匪脖颈, “为什么?” “臣只是履行对皇上的承诺而已。” 风宸匪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却又信誓旦旦的话让风熙柏脸上青筋暴起, “风宸匪,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 “臣不敢,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只不过有些事臣一定是要做的。” 两个人就那样对峙了很久,旁边的人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一个刺激,风熙柏的剑就刺进去了。 “风宸匪,这就是你报复朕的手段吗?一命偿一命?那你也应该冲着朕来,为何要伤及无辜呢?” 风熙柏似在质问,又似在喃喃自语, “臣不敢。” 又是这句话,自从两个人变成君臣关系,风宸匪最常说的恐怕就是这句话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说最怂的话,却干最大胆的事吧。 “风宸匪,你是不是觉得陆繁花的死可以让我跟你一样一蹶不振?” 风熙柏突然扔掉了手中的剑,俯首到风宸匪耳边低语, “二哥,她的死,你心痛吗?” “不,一点儿也不,就算你今日不动手,有朝一日,我也会做的,这是咱们早就商量好的,不是吗?” 此刻风熙柏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好像刚才失魂落魄的人不是他,只不过他似乎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下去了, “回宫。” 一声令下,那群浩浩荡荡的宫人跟着风熙柏又离开了,只不过不同于来时的慌慌张张,这时他们的皇上步履沉稳,似是真的恢复如常了。 “出来吧。” 所有人都散去,这寝宫突然间变得安静的可怕,一个瘦弱的宫人打扮的姑娘在风宸匪的示意下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满脸泪水,已然是泣不成声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陆似锦的选择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陆繁花的死,让很多人都说这是陆家盛极必衰的转折点,可是又有人说陆家虽然没了一个皇后,可是太子还在。还有一个让所有人想不通的是,逸王世子竟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太傅,无论是陆家还是逸王府,大家关注的永远都是利益关系的转换,没有人在意那个如花般美好年纪的皇后娘娘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皇后的死因对外声称的是病故,本来贵人体弱,无可厚非,怪就怪在皇后死后第二天,她宫里的宫人们就来了个大清洗,近身伺候的那些都被处死了,于是乎,一时间也是谣言四起,不过这深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故事了。 帝后情深,这本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毕竟陆繁花进宫一年多,就得到了太多,奈何自古君王不长情,陆繁花对于风熙柏来说可能也是众多风景中的一株花草,枯萎之后,伤感一番,就会抛诸脑后了。 风熙柏真的做到了不心痛,或许是没有时间心痛,他本就是个勤于政务的皇上,如今更是让自己像个永不停歇的旋转陀螺,每日都会批阅奏折到深夜,陆繁花死后,风熙柏从未去过任何一个嫔妃的寝殿,甚至连太子也未去看过一眼。 这一日深夜,风熙柏寝宫的宫人们都格外的紧张,因为他已经干坐在那里一个时辰了,手中的奏折也未换过一本,他在发愣,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有人敢打扰,就连凉了的茶盏都无人敢上前更换,跟先皇比起来,风熙柏可以谈得上是个温和的帝王,但是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这些惯常伺候主子们的宫人们是可以深深地感受到的。 锦贵人的到来,无疑是给了这些宫人们一个喘息的机会,皇后离开已经半月有余,宫人们每次见到锦贵人,都还是会有一种错觉,其实这对姐妹花曾经站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将她们认错过,因为她们实在太不一样了,从衣着到气质性格,甚至一颦一笑。只是陆繁花还在的时候,风熙柏的宠爱让这个姐姐更加光芒耀眼。 陆似锦推门进入大殿,这里亮的刺眼,风熙柏似乎有意让宫人们多点了灯,这里也很静,静得可怕,可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风熙柏就连有人“闯入”都没有察觉。陆似锦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请安,她也只是那么静静盯着眼前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熙柏终于抬起了头,看到陆似锦的那一刻,眼中有着不可置信的惊喜,他扔掉手中的奏折,快步走了下来,将陆似锦一把揽入了怀中,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陆似锦也只是抬起手在风熙柏的后背安抚似的拍了拍, “皇上,天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风熙柏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感受着怀里熟悉的温暖,还有这若有似无沁人心脾的馨香,他脸上的疲惫在此刻才浮现的淋漓尽致,他轻轻抱起怀里的人,边走边说, “繁花,我想你了。” 这是锦贵人入宫一年多来第一次有文字记录的侍寝,陆似锦一直还是完璧之身,在这后宫不是什么秘密,虽然皇上从未与她亲近过,但是因为陆繁花的缘故,后宫内也无人敢“看不起”这个不得宠的贵人。 两个时辰之后,陆似锦竟然又偷偷地出了风熙柏的寝宫,宫人们虽心有疑惑,但是也并未多问,毕竟皇上也确实不曾留宿过嫔妃。 时隔半月,再次来到皇后的寝宫,陆似锦心里还是有些酸涩,不过她已经不是那个傻傻的小姑娘了,姐姐死了,以后陆家还有太子都需要她的守护。 “让世子久侯了。” 陆似锦对于风宸匪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皇宫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她都不感到惊讶了,再也不会像陆繁花死的那晚,看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花容失色了。 “锦贵人不必多礼,此番约我前来,可是已经有了决定?” “是,东西呢?都备好了吗?” “当然。” 风宸匪从怀中拿出两个瓷瓶,一个青色,一个白色,陆似锦毫不犹豫地取走了白色的那一瓶。 “这就是你的选择?” “有你在,太子根本不需要风熙柏,所以他可以去陪姐姐了。” 陆似锦似乎也不想跟风宸匪多说一句,拿了药,留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主子,她这是?” 初一觉得在陆似锦眼里,主子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野狼,人家姑娘一刻也不想跟他多待啊这是。 “锦贵人可能怕待久了自己会忍不住对我也拔刀相向吧。” 初一心想也是,陆似锦心思再单纯,过了这许久也该猜到陆繁花的死与他家主子也脱不了干系,纵使不是主谋,也是风熙柏的帮凶。 “属下还有一事不明白,既然锦贵人如此恨皇上,那她为何不选神痴,毕竟让仇人死得痛不欲生,才更痛快不是?” “或许是她心软了吧。” “心软?难不成与皇上春宵一刻,她就爱上他了?” 初一的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毫无防备的他疼得龇牙咧嘴。 “陆似锦需要一个身份,若是风熙柏死了,她都不曾成为他真正的女人,那些大臣们怎么会同意由她抚养太子?” “哦,原来如此。不过这种事情,就算锦贵人有意,可皇上若无心。。。” “七夕前几日进宫给陆似锦带了魅香。” 初一觉得这女人们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对自己狠,对男人更狠,看来还是一个人的生活来得逍遥,来得安全。 陆似锦手里紧紧攥着那白色的药瓶走了一路,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御花园,这时的天还未亮,满园的姹紫嫣红看起来都如这朦胧的月色一般,平添了几分落寞。 手里的药,听风宸匪说过这是牵机变,陆似锦不懂这些,但是她也听说过废物世子的故事,不过风宸匪又告诉她,风熙柏可没那么幸运,跟他一样只是废了,这次的牵机变一旦服下,会在顷刻之间要了风熙柏的命。 还有另外一种药,风宸匪说过那叫神痴,是一种漫长而又痛苦的要人命的方法,陆似锦本来是想着选它的,可是就在刚刚,两人温柔缠绵的时候,风熙柏一遍一遍叫着陆繁花的名字,她突然之间改了主意,是她心软也罢,心狠也好,既然风熙柏如此思念姐姐,不如就此成全了他。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十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对于妖族来说,不过须臾,对于人族来说,却是一个漫长的生长阶段,有人出生,有人死去,亦会发生许多翻天覆地的大事。 十年前,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儿继承了南山帝位,世人都以为南山会就此势衰,但是令人称奇的是,不论是朝堂还是虎视眈眈的邻国,竟然没有一丝动荡。也正因如此,世人才知晓了那个曾经的废物世子的手段,身为太子太傅,这十年间,风宸匪就相当于南山的摄政王,就连当时有着滔天势力的陆家都心甘情愿屈居他之下。 世人都以为南山会变天,但是风宸匪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十年间,他竟然只是尽心地辅佐着幼帝,世人眼中南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局势,似乎只是一种错觉。 “太傅真的要走?” 陆似锦看着皇宫城墙上立着的那个消瘦的身影,内心竟然生出了一种不舍,或许,这十年两人的相处中也不只有防备和猜疑。 “和当初锦贵人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若我还是留在南山,如今的锦太妃心里难道不会觉得我图谋不轨吗?” 风宸匪半开玩笑的话让陆似锦的脸上有了一丝愠怒,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她知道自己永远说不过他, “太傅要去哪里?” “昨日皇上给了我一道赐婚的圣旨,我不能违抗皇命啊。” 风宸匪说到这里,眼中的期待让他整个人仿佛又活了过来,陆似锦当然也多多少少知道关于那个妖王的故事,她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可是风宸匪却一直在等着她。十年里,也只有说到她的时候,风宸匪眼中才会有一丝活人的气息,陆似锦有时候会很羡慕她,她自己此生怕是都不会得一人如此相待了。 “皇上对你这个匪叔当真是好,竟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亲下圣旨御赐妖妃。” 风林染从小跟着风宸匪一起长大,陆似锦甚至觉得身边那个孩子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风宸匪,做人处事,可以说他学了风宸匪十成十,一个十岁的孩子,看起来天真无邪,牲畜无害,其实内心腹黑到不行,近两年,朝堂上的很多事,那些大臣们都以为是风宸匪的手笔,其实都是那个他们眼中尚且年幼的皇上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心思单纯的人在那个位置上是坐不住的。 “太妃总是说皇上像我,其实,我倒觉得他的心性随了你。” “这不正是太傅想要的吗?” 陆似锦觉得她内心可能真的把那些恩恩怨怨放下了,如今再提及以前的那些事,那些算计,她已经能从容面对了。 风宸匪知道陆似锦已经彻底放下了,以前的事情无论对错,都是他必须要去做的,他不会后悔,对于那些利用更不会觉得愧疚。 “其实对于皇上来说,在他年幼的时候,羽翼未丰,他自然是需要你我的,但是有朝一日,当他有能力自己站在那个最高的地方的时候,你我都要懂得退和放。” “太傅这话是在敲打哀家吗?” “臣不敢。” “呵呵呵,风宸匪,你说的这些,哀家自然是明白,你放心,哀家不会让皇上为难,也不会让南山重蹈覆辙。” “既然如此,臣自是不必再多说了,那臣就借此机会,跟太妃道别了,或许此生都难有机会再见了,珍重。” 陆似锦看着风宸匪潇洒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些年,皇上也好,南山也好,其实都是他的负累,她不禁喃喃道:“风宸匪,愿你也能如愿以偿。” 黎木青刚进青州城,就听说了风宸匪辞官回乡的事,他气急败坏地从马车中冲出来,骑上马就骂骂咧咧地返身去追了。 “风宸匪,你给我站住。” 初一驾着车,听到后面那个熟悉的声音,还未及询问,风宸匪的声音就从马车里缓缓飘出来, “不用管他。” 奈何黎木青是铁了心一定要追上,片刻之后,他的马还是长啸一声,挡在了马车前, 掀开车帘,风宸匪似笑非笑地出现在他面前,黎木青一时愣住了,十年过去了,这厮竟然除了那白发,岁月竟然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木青兄,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风宸匪说话的声音让黎木青反应了过来,一想到他来青州城的目的,他这满肚子火又要压不住了, “风宸匪,你这厮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你不算计我,你心里就不痛快是吧?再说你算计我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还把手伸到我家闺女身上了,你说你这安得什么心?” 早就听说黎木青自从有了女儿后,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女儿奴,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初一看着吹胡子瞪眼的黎木青,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不过自家主子也是,为了让小皇上同意赐婚,竟然把别人家的女儿私自许了出去,小皇上一听对方是北狄大将军家嫡亲的小孙女,当然是欣然同意了,毕竟这买卖不亏。 “木青兄,南山与北狄的联姻是一桩好事。” “好你个大头鬼?我闺女今年才八岁,就被你这个干爹卖了,你于心何忍啊?” 黎木青说着说着,都有了哭音,看来是真心舍不得啊, “最少也要等到我皇束发之年才会大婚,木青兄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那也是,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我亲闺女许出去了?” “我许的是南山的后位。” “我不管,我才不稀罕什么后位呢,我闺女也不稀罕。” 风宸匪其实也知道因为朔月身子的缘故,黎木青这辈子就只能有这么一个女儿了,虽然朔月曾劝过他纳妾,但是这根木头又怎么会同意呢? “风林染自小跟我一起长大,我可以向木青兄保证,他一定会对黎惜好的,若是有一天他让惜儿伤心了,我这个做干爹的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黎木青看着认真跟自己作保证的风宸匪,他无奈地摆摆手,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等我去了青州城,我亲自跟你们小皇上说去。我这次来,除了惜儿的事,就是听寒衣说你要走了,特意过来送送你。” “多谢了。” “不过说起来,你也是太不够朋友了,十年了,你究竟把阿蔓藏到哪里去了?我拜托寒衣去查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顾忌着你这个前前门主,对我这个前门主也是不说实话,查了那么久,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阿蔓在昆仑,五年前,神鹿大人把她带走了。” “那你这个凡人之躯如何去得了那个传说中的神族之地?你要去哪里寻她?”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黎木青不忍打击风宸匪这一点儿希望了,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若是阿蔓醒了,想念也罢,算账也罢,她早就会来找风宸匪了。 “对了,这是沈千让我给你带的药,不过他也说了,这药虽能让你老得慢一些,但也不宜多吃,不过没想到你也这么世俗,容貌有那么重要吗?” “我只是怕阿蔓会认不出我。” 不知为什么,黎木青从风宸匪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丝卑微和凄凉,果然被留下的那一个才是最可怜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重新开始 - 匪王当道之御赐妖妃 - 赫赫一笑 身为南山的世子,主子从小就饱读诗书,虽然并没有行万里路,但是整个九州的一切他也了然于心。主子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那些画在书中的一座座山,一条条河,一个个城会亲眼出现在他的眼前,等待和寻找阿蔓的每一天,他的心,也因为这一切变得不再彷徨。 而我也没想到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会是自己的主子,随着年龄的增大,我的身体不足以支撑我再跟着主子走下去了,身子骨再硬朗,即将步入古稀之年的我都不能再长途跋涉了。 我很早以前就曾求过主子让我也服用那种“延年益寿”的丹药,但是主子拒绝了,他说这种逆天的做法将来的反噬无法估量,他希望我可以正常的老去死亡,对于人族来说,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我也曾劝过主子不要再管我了,但是主子也拒绝了,他说我陪了他一辈子,这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他希望能陪着我走完。 主子在荆州城的郊外买下了一个小别院,这也暂时成了我们的家,主子在家中也只雇了一个厨子和两个打扫的仆人,他说年纪大了,喜欢清静。我有时候看着主子那张数十年没有一丝变化的脸,心里偶尔也会恍惚,但更多的时候,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怕哪天我真的不在了,留主子一个人在这世上,他会把自己逼疯,一个内心再强大的人,经过这么久的杳无音信的徒劳等待,他总会有受不住的一天。 我和主子一向是深居简出,加上我们住的偏僻,所以城里见过我们的人不多,但是久而久之的还是有不少流言,说是这宅子里住着一个妖精,不老不死,还有沉鱼落雁之容,可能现在的妖族真是稀罕物了,所以总会有不怕死的人想要一探究竟,每次看到有些好奇八卦的人在我们门口张望,我就忍不住拿着扫帚追着驱赶他们,虽然追不了多久,我这老人家就会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久而久之的,荆州城里的流言又变了,被我赶走的那些人们信誓旦旦地说宅子里的妖精根本就是一个奇丑无比,脾气暴躁的糟老头子,每次听到这些,我都会为主子鸣不平,主子除了头发白了些,哪里丑了?当然每次我跟主子抱怨时,主子只是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然后无奈一笑,我真心觉得主子的脾气这些年变得温和许多,哪有暴躁? 今日午时刚过,又有一个臭小子来我们宅子外偷窥,我发誓这次一定要追到他,然后把他暴打一顿吊在门口的大树上,杀鸡给猴看,但是追了不知道多久,还是让他跑了,我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这身子真是不服老不行了,正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张模糊的人脸出现在我面前, “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妖精?” “你才是妖精,你们全家都是妖精?” 作为一个老人家,我其实不想跟这些孩子们一般见识,但是他实在有些欺人太甚,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看还不行,竟然还对我毛手毛脚的,摸来摸去。 “身上一点妖气儿都没有,唉,又不是。” 面前的人喃喃自语,声音听上去应该是个小姑娘,老眼昏花的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眼前的人,可是当我看清之后,我又觉得自己眼花的更严重了,于是我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眼泪不知怎的都被我揉了出来, “老人家,你怎么哭了?” “你。。。你是。。。” 我觉得自己有些泣不成声了,老泪纵横这个词此时被我发挥得淋漓尽致,眼前的小姑娘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怪异了,或许她头一次见到哭成这样的老头子吧。 “你们人族可真奇怪。” “阿蔓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嗯?你认得我?” “我是初一啊。” 我以为是我老得让阿蔓认不出来了,片刻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她真的不认得我了,那本来澎湃而来的喜悦一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浇灭了。 我一直有想过阿蔓姑娘回来的场景,就算是对我们刀剑相向,我觉得主子心里也会是欢喜的,可是如今的“我不认识你”,这五个字会不会是压死主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待我反应过来,想阻止阿蔓姑娘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我的视线里了。 拼了老命般往家赶,我还是晚了一步,院子里下棋的主子和突然出现在大门口的阿蔓面对面地站着,虽未发一言,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眼中卷起的狂风暴雨和千言万语。 看着阿蔓一步步慢慢地走到主子面前,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她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会要了主子的命,哪知阿蔓只是伸头在主子身上嗅了嗅, “好奇怪,你一个人族的身上为何会有妖气?” 我不得不佩服主子的定力,同样面对一个失忆的阿蔓,他的表现就淡定多了,除了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可思议,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是因为我的妻子是妖族。” “妻子?真可惜,你长的不错,本来想着和你试试话本中所说的一夜春宵呢?” “好。” 主子毫不犹豫的答应似乎也出乎了阿蔓的预料,她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忘了这赤裸裸的大胆言论是她先提出来的。 依我对阿蔓姑娘的了解,她一定不会轻易认输的,果然。。。 “既然你不反对,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好。” 时隔多年,我终于又见到了主子眼中升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亮,或许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