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局不妙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X是被一桶冰凉彻骨的水浇醒的，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睛。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死了。
    在完成组长吩咐的最后一个任务后，被一起长大的同伴背叛，在她的后脑用枪开了个血窟窿。
    她自嘲的笑笑，想她X纵横边境，头号利刃之名令人闻风丧胆，最后竟死在最信任的人手里，还真是滑稽。
    可现在这一身叫嚣般的剧痛如此清晰又是怎么回事？
    她闭着眼按兵不动，凭借多年的杀手经验迅速判断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双手受制双脚腾空，这是典型的被审讯状态。浑身剧痛，说明她已经受过刑了。屋子里充斥着发霉的味道，可见这是一间长期不见阳光的密室。房中呼吸轻重不一，听起来至少有五个人……
    她心下骂了声歹势！
    “她没死吧？”一个公鸭嗓突然说：“鸨妈子只说教训她，可没让咱们弄死这痴傻儿。”
    鸨妈子？痴傻？
    X心中疑惑顿生，她几时成了痴傻？谁又是鸨妈子？
    两个陌生的信息足以让她不安，她必须迅速搞清楚当下的状况。
    她暗暗沉了一口气，自幼学的伪装课此时派上了用场。
    痴傻是吗？
    “嗯……”
    她痛苦的轻哼一声，随即缓缓睁开双眼，木讷又呆滞。
    在看清眼前景物那一刻，X惊得瞳孔猛缩，恨不得把眼睛再闭回去，当做自己从来就没醒过！
    眼前这五个大汉穿戴十分不俗，不俗到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古代装扮……
    她尼玛是狗血的穿越了？！欺负她没看过网文小说吗，别人家的穿越不是都有“接收原主记忆”这一流程吗？为什么她没有？
    可时下的情形容不得她多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她心里再疑惑也要先想办法搞清楚状况逃出去再说。
    “呜呜，好痛，放开我，我要回家。”她小脸通红眼泪夺眶而出，孩子般的语气甚至还带了点大舌头。
    “哟呵，醒了？”公鸭嗓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刚才还只知道哭，现在倒会说话了，可见这顿鞭子有用，”又轻蔑道：“你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还往哪回？”
    流放！
    她如孩子撒泼般嚎啕大哭，“放开我，这是哪？我好疼，我要回家！”
    公鸭嗓果然上套，戏谑道：“这可是个好地方，进了我们丽春院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没有逃出去的一天，何况你还是朝廷下旨充为妓奴的罪臣家眷。不如乖乖听话，也好少受些苦。否则……”
    X吓的缩瑟了一下，哭喊道：“呜呜，别打我，我要回家，我要找爹爹！”
    公鸭嗓被她吼的烦躁，反手狠狠抽了她一鞭子，“给爷闭嘴！还想找你爹？你那获罪的丞相爹，现在想必还在流放的路上！”
    “啊！”X疼的浑身一哆嗦，杀猪般扯着脖子叫疼，痛哭流涕的求饶：“好痛，大哥哥别打了，饶了我吧。”
    痴傻，丽春院，抄家流放，充为妓奴。
    她可以确定自己穿越了！
    只是这开局实在不妙。
    “大哥，你跟个傻子说那么多做什么，”站在远处的大汉揉了揉小腹下流的道：“有这功夫还不如给兄弟们痛快痛快。”
    公鸭嗓也觉得自己浪费口舌，逗狗一般对她戏弄道：“你别哭闹我就放你下来，不止放你下来，还给你好东西吃好不好？”
    话音一落，五个大汉猥琐的大笑，有的甚至已经摸上了腰带。
    “真的？”她满脸惊喜，随即又楚楚可怜的哽咽道：“可我还是想家想爹爹。”
    我见犹怜的小样让五个大汉看的直流口水。
    公鸭嗓咽了口唾沫，“你全家获罪，想也没用。如今只有哥哥们疼你，”又诱哄道：“你听话，把我们伺候舒坦，我就陪你去找爹爹。”
    X心知时机已到，更痴傻几分：“那哥哥快来。”
    迫不及待的脸上漾出痴傻的笑意，端详之下竟含着一丝妩媚。
    五个大汉被勾的心火旺盛，急不可耐的向她扑来。
    公鸭嗓首当其冲，脏手刚要摸上大腿之时，X猛然眯起双眼，凌厉的眼神像淬了血的利刃悍然出鞘！
    几息后。
    X扔掉已经断裂的绳索，面色冷淡的看着满被打晕的糙汉。
    没有一丝留恋，她推门离去。
    可刚跑出大门便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雕梁画栋抄手游廊，处处陌生，她到底该往哪跑？
    身后已经响起喊打喊杀的高吼：“黎素跑了，快给我追！”
    我？黎素？
    没时间多想，她拼着浑身剧痛拔腿冲出南面的角门，一头扎进热闹繁华的街市。
    七拐八拐跑出一段距离后，新生后的兴奋感逐渐被伤痕累累的体弱给占据，加之地形不熟竟很快被打手们追上来。这次足足二三十人，须臾间，把她团团围住。
    为首的大汉咬牙道：“不要脸的臭娘们，连我丽春院的场子也敢逃，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还以为我们兄弟好欺负！”
    X，不，黎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却俞发凌厉，她紧紧攥起颤抖的拳头摆在胸前，是标准的格斗姿势，：“还嫌死得不够？！”
    冷淡凶狠，浑不似不久前那个蒙昧的痴傻儿。
    打手里不知谁吼了一句：“上，我们一起上，她快不行了！”
    黎素弓紧腰身。正准备背水一战，可就在这时，御道上突然响起一声清喝，声音如千年古刹的晨钟般醇厚，却依稀带着锐意，从人群中劈来。
    “住手。”
    随即有人高喝：“寂皇子叫你们住手，谁敢放肆。”
    街上百姓连同打手们听了名号皆为一震，慌乱的跪了下去，虔诚高呼：“拜见寂皇子。”
    黎素寻声望去，只见人群之外，那在玉辇上的人双眸沉静，无悲无喜的看过来。
    四目相对。黎素破天荒心安了一寸。
    安全了吗？
    随即晕了过去。
第二章 你来送死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艳阳高照，阳光透过棱子照进屋里，刺的黎素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识的用胳膊来挡，才发现自己被包的像只粽子。
    恰在此时，一个头梳双平鬓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见她醒了便笑道：“黎素姑娘睡了三天终于醒了？刚好把药喝了吧。”
    黎素挑了挑眉却没动作，只用眼睛迅速扫了一圈周围地形，半晌道：“现在是什么朝代？”
    小丫鬟一惊，赶紧放下托盘伸出五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不傻了？”
    黎素翻了个白眼，这副身体的原主是傻，不是特么瞎好吗？拿只手在眼前晃什么？
    她知道多说废话解释，拿起药碗放在鼻间闻了闻道：“小蓟、芦根、茜草、大黄等十几味药，都是止血消肿消炎的，还加了赤灵芝固本培元，真是大手笔。”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目瞪口呆的小丫鬟笑道：“现在我能证明自己不是傻叉了吧，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朝代了吗？”
    小丫鬟瞠目结舌，半晌才回神，磕磕巴巴道：“奴，奴婢怎敢直呼皇帝名讳，只能告诉您奴婢的主子是当今寂王爷，皇姓凌，本国国号苍云。”
    黎素一怔，苍云国，凌姓，没听过啊！
    正疑惑间，只听门口响起一声清丽的声音，“早听说寂哥哥收留了那个罪臣家的傻子，没想到是真的。”
    小丫鬟赶紧起身蹲了个福：“见过澄阳郡主。”
    郡主连眼风都没扫她一个，趾高气扬的走到黎素的身边，抬手便打翻了药碗，骂道：“一个罪臣生的痴傻儿，也配喝寂哥哥吩咐的药？还不如跟她那短命的娘一起去死了事！”
    黎素淡淡的看了一眼澄阳又瞟了一眼地上的药碗碎片，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澄阳被她这么一看登时怒极，指着她怒喝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没规矩的下贱胚子，还敢这么看我？！别以为装疯卖傻的博寂哥哥同情，我就奈何不了你，王嬷嬷给我狠狠的教训她！”
    王嬷嬷好似早已等候多时，听到命令便气势汹汹的冲到黎素面前，抬手就要来打。
    可牟足了劲的巴掌却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澄阳郡主只觉得颈间一凉，耳边响起如鬼魅一般的声音，“你是活腻了来送死的吗？”
    没人看见黎素是什么时候从床上起来的，更没人知道地下的药碗碎片是怎么到了她的手里。
    “你，你放肆……”
    黎素嗤笑：“放肆？还有更放肆的，你想不想试试？”
    她口里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把这副身体的祖宗十八代都招呼了一遍。
    胳膊腿儿软的像面条一样是什么鬼？提口气起来，差点把胸腔鼓裂，两指夹着碎片像电动小马达一样抖个不停，居然还割伤了指尖？！
    这副死样子要是在训练营，绝壁是组长的下酒菜了！
    郡主咽了咽唾沫，“你，你别乱来，我母亲可是长公主，若是伤了我，她不会放过你的！”
    黎素哈了一声，“好大的来头啊，那就看看是你母亲的动作快，还是我的手快！”
    她两指微微用力还未等把碎片割进去，澄阳郡主便杀猪一样嚎叫。
    “住手！”
    一声惊喝制止了黎素的动作。
    这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正是她昏厥前听到的天籁。
    她缓缓转头，果然看见一袭白衣的他站在门口。
    他神色平淡无悲无喜，缓缓走到她身边不赞同的轻轻拂了一下黎素的衣袖，却四两拨千斤的挑开了黎素的桎梏，黑白分明的眸子淡然的看着她道：“我代郡主为她的冒犯致歉。”
    澄阳郡主忙不迭的冲进凌寂怀里，哭诉着告状：“寂哥哥你终于回来啊，这个疯子要杀我！”前一刻还盛气凌人的郡主这一刻却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凌寂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躲开她的触碰，淡淡道：“莫要任性。既已来了便随我们一同入宫吧？”
    澄阳郡主哭着不依，听了他的话才哽咽道：“我们？还有谁？”
    凌寂这才看向黎素，“黎姑娘，皇上听闻姑娘神志骤然清醒，大奇之下招你进宫一观，这便随我去吧。”
    黎素挑了挑眉，下意识的想拒绝。
    开玩笑，皇帝老儿当我是猴耍么？还进宫一观？
    可又一琢磨，自己如今穿越换了个新壳子，相当于删号重练，人生地不熟之下理应跟当地的头号扛把子搞好关系，便道：“前面带路。”
    凌寂微微一愣，随即转身淡然的出了门。
    因着黎素有伤在身，一路上都是乘着轿子。她透过窗帘往外看，暗暗记下地形和脱身路线……
    进了宫却让黎素微微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正中央坐着的老头明黄加身一身富态，而他怀里正揽着一个憔悴的病美人，御座下首男男女女站了十来个，瞧那衣着打扮个个身份不凡，此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黎素微微皱眉，作为暗夜杀手她十分不习惯被万众瞩目。
    澄阳郡主对这场面司空见惯，小跑着上前撒娇道：“皇舅舅，几日不见澄阳好想你。”
    皇上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顶道：“澄阳最孝顺，深得朕心。”
    饶是黎素见惯了人有千面，也不得不夸赞一声澄阳的变脸功夫，当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这位就是黎丞相的独女黎素？”
    听皇上终于点到自己，黎素便从容不迫的答，“是。”
    本着国际社交惯例，她勾起公式化微笑，甚至还上前几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所谓礼多人不怪，她自认此番举动十分上的了台面。
    “大胆！见了皇上竟敢不跪，来人先掌嘴二十，之后再拉去宗人府好好上上规矩！”澄阳郡主有这么多人撑腰立马趾高气扬起来。
    黎素眉心一跳，本以为自己伸出友谊之手已经足够有诚意，没成想人家要的不只是诚意。
    跨越千年的首脑大会面宣告失败。
    禁卫军呼呼啦啦的冲了进来，却听皇上宽和的道：“何必跟她一个痴儿计较，都下去吧。”
    澄阳郡主还待再说，却被皇上怀里的病美人打断。
    “听说黎丞相这个女儿自幼便是痴傻，今日一见，除了举动古怪些，倒也没什么疯样。”
    皇帝怜爱一笑，“前两日传来消息，说黎素当街行凶，好似已经不傻了，所以朕才把她招进宫来，让你们都瞧瞧。”
    好几日？
    黎素心下警惕，她从未放任过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毫无防备这么久。
    皇帝接着问黎素：“你可知道自己是谁？”
    “黎素。”
    “可还记得你的身世？”
    黎素总结先前套出来的信息，平淡道：“姓黎的老头犯了大罪，一窝子抄家流放，女的充为妓奴伺候爷们。”
    话音刚落，满殿众人哄堂大笑。
    病美人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道：“还说不是痴傻，哪有这么说自己亲族的？”
    皇上也乐不可支，指着黎素道：“可见传言不可信，朕真是老了，竟相信他们的疯话把她招进宫来。本还想着她一个痴傻都能恢复正常，定是遇到了高人，朕问清楚了好将高人请来给你治病，没想到……”
    在大家哄笑中只有凌寂淡然处之，沉稳的站在一旁如世外看客。
    “我不是疯子。”
    黎素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清楚。
    皇帝像逗狗一样戏谑问：“你怎么证明你没疯？”
第三章 我无所不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忽然一指病美人道：“我若是治好她，是不是就能证明我的话？”
    太子凌御已经笑的头冠都歪了，听闻此言便起哄着边拍手边讥讽道：“哈哈，真是不得了，不止不疯了，还会治病？真真笑死人了。”
    殿上皇族公卿纷纷附和，堂皇的大殿上笑嘲一片和市井大街无异。
    黎素淡定自若，对他们的羞辱充耳不闻，只扬声道：“失眠盗汗，恶心呕吐，尿频尿少，四肢无力，稍微一动便眩晕，我说的可对？”
    在大家还在哄笑的时候，皇上和病美人终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因为黎素说的正是病美人长久以来的症状。
    病美人倒抽一口冷气，“你如何知道？”
    殿上众人终于觉出不对，闭上嘴惊诧的看着眼前腰杆笔直不卑不亢的女子。
    在一片死寂中，黎素微扬下巴，却露出个莫测的笑：“我啊，无所不能！”
    皇上一笑，“口气倒不小，”又半信半疑的问：“你当真懂得医术？”
    “父皇不是真信了她吧？”太子终于认真起来，皱眉道：“怡妃娘娘久病不愈，就连太医院的国手都束手无策，凭她一个半痴半傻的疯子怎能医好娘娘的病？”
    澄阳郡主也急了起来，附和道：“太子哥哥说的没错，我看她是为逃避服刑才信口雌黄，皇舅舅千万别信她，这种妖女就该治她个欺君之罪，拉出去凌迟以儆效尤！”
    黎素淡淡瞟了澄阳一眼，寒芒一闪而逝。
    澄阳郡主被她看的心头一颤，却仗着人多强撑场面，大喝：“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慢说你是个罪臣之女又妖言惑众，就算是你那犯了罪的爹还在位，凭你的态度我也能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来人，给我挖去她的眼睛！”
    禁卫军气势汹汹的抽出佩刀上前一步，浓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黎素被他们围困在中央不躲不动，她冷眼扫了一圈，心里盘算着若现在翻脸到底有多少胜算？
    若以前世的体能，赤手空拳逃出去的几率应该是五五开，要是给她把飞镖那就是七三，如果上天垂怜给她配把M416那绝对是九一。
    可如今这副烂身体再加上这一身丧到家的伤……
    也是九一，人家九，她一。
    她几乎立刻就做出了选择，气势一收，漾出一抹无辜的笑颜问：“皇上不问清楚就要杀人么？”说罢，又咬了咬唇委屈道：“我已是家破人亡的弱女子何须动用这么多人以多欺少？”
    比变脸？她还没输过谁！
    前世纵横边境呼风唤雨，没有点虚与委蛇与虎谋皮的警觉坟头草早不知道长成什么大森林了。
    皇帝眸光闪了闪一抬手，禁卫军领命后退。
    澄阳郡主一看登时气怒，拉着皇上的袖子跺脚道：“她满口胡言，皇舅舅怎能信了她的话！慢说她是不是痴傻，就是她费尽心计住进寂王府妄图勾搭寂哥哥这一条就知她包藏祸心了！”
    黎素听的一阵好笑，原来这小绿茶翻来覆去的给自己添堵，竟是因为这个。
    她转眼去看凌寂，只见他仍旧淡然自若的站在那里，出尘而高洁，好似世间事皆与之无关。
    “寂儿，你怎么说？”皇上问。
    凌寂终于有了反应，他平静无波的道：“世间万物皆有缘法，黎姑娘神志恢复，可见已还清前世罪业。深陷囹圄尚能脱困，儿臣遇见相救是机缘，如今父皇将她招进宫来，若能治好怡妃娘娘，也是机缘。”
    黎素被他一番禅机说的云里雾里，虽不太懂，可还分得出好赖。
    果然，皇上立马追问：“寂儿是说她能医好怡妃？”
    凌寂垂下眼睑掩盖眸中芳华，淡淡道：“或可一试。”
    黎素挑眉看他，他们二人连一句正经话都没说过，这人对自己哪来的自信？
    不过皇上能这么重视凌寂说的话，还真是出乎她所料。
    “寂哥哥！”澄阳郡主高呼道：“我知道你向来慈悲心善，可这罪妇不是好人，你怎能替她说话！”又转身对皇上撒娇，“皇舅舅，你也不劝劝他。”
    皇上安抚性的拍了拍澄阳郡主的手，却对黎素笑道：“说了这么会话黎姑娘累了吧，来人，上茶。”说着，便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黎素自太监手里接过茶放到嘴边，动作一顿，无奈的笑道：“皇上若想将黎素赐死何须用鹤顶红？也太贵了些。”
    皇上被拆穿不怒反笑，“哈哈，果然颇通医术，这样朕便敢把怡妃的病交由你诊治了。”
    话音刚落，太子再次开口：“父皇不可，此人乃罪臣之女且全家获罪，如若包藏祸心在娘娘的药里动了手脚，岂不害了娘娘！望父皇三思。”
    此话一出，满殿皇室皆跪下劝阻，皇上果然踌躇了起来。
    黎素冷笑着看了一圈跪在地上的龙子龙孙，忽然大步走到太子面前，没给众人反应时间，迅猛出手动作干净利落。
    太子只觉发髻一松，待看清后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在他眉心中间抵着一个冰凉的硬物，正是他那根发簪！
    与此同时，禁卫军唰的一下抽出刀来，刀尖直指黎素。
    黎素置若罔闻，只笑的格外客气甜美，语气轻快的好似询问要吃什么甜点，“太子现在觉得我要想杀人还需要那么麻烦吗？”
    太子骇的指着她，“你……”
    黎素俏皮的歪头一笑，如同豆蔻少女的恶作剧，把簪子往太子手里一放，“嘻嘻开个玩笑。”又娇笑着对禁卫军挥了挥手道：“别紧张，都散了吧，我若想谁死，你们冲上来也救不及的。”
    这话杀伤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她这一手终于惹怒了在场所有人，四公主第一个带头高喝道：“妖女！父皇，此妖女不除定然祸乱皇家，求父皇下旨即刻将她斩首示众，以安臣民之心。”
    “对，杀了她！”
    “此妖女罪该凌迟！”
    黎素叹了口气，她本想弄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碰面会，谁知道这帮古代老古董步步紧逼，惹的她心火旺盛，一失手玩脱了。
    唯有皇帝默不作声，静静与黎素对视。
    就在掀翻房盖的声讨中，一个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父皇，儿臣愿为她作保。”
    殿中骤然一静。
    黎素猛地转头看向他。
    四公主不解道：“皇兄你……”
    凌寂依然沉静如水古井无波，说出的话却异常坚定，“若她在救治期间枉顾他人性命，儿臣愿削爵出家以还罪业。”
第四章 天神下凡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澄阳郡主尖叫：“寂哥哥你疯了？！”
    黎素凝望着他的眼神复杂，半晌高喝一声：“好！”她霍然转身，穿越后第一次认真的道：“皇上，请允许我医治怡妃，若不能使其痊愈……”她转头看向凌寂，轻笑道：“也不用你做和尚，我赔皇上一命就是。”
    凌寂终于转过目光，凝眸于她身上，无喜无嗔，徒留慈悲。
    而他此言一出，殿上瞬间炸了锅。
    不止皇族公卿，就连皇上都是一惊，“寂儿，你身份特殊怎可随便说这样的话。”随即转头对黎素道：“既然寂儿为你作保，朕便信你一次，不过……”
    他沉下脸，“你也看见大家的反对，朕虽应了你却不得不考虑其他人的意见。这样吧，在你诊治期间朕会派太医院的太医监督，若有差池，即刻下狱……”他顿了顿忽然冷声道：“你可要想好，若行差踏错，下场必然比充为妓奴凄惨百倍，届时可不要说朕没给你机会。”
    黎素笑了笑道：“我把命都押上了，皇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我也有个条件，要是把怡妃娘娘治好了，皇上准备怎么奖赏我？”她歪着头，形容如二八少女般娇憨。
    皇上哈哈大笑，指着黎素道：“好个不吃亏的丫头，事还没办就先讨好处，”他略沉吟一下道：“若你真能治好怡妃的顽疾，朕便赦你无罪，脱离奴籍，再不用充妓奴了可好？”
    黎素满意的打了个指响，“成交！”
    “父皇……”
    太子还待再劝，却被皇上制止。他紧抿嘴唇，回头深深的望了黎素一眼，杀意弥漫。
    黎素恍若未觉，无辜的耸了耸肩，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凌寂，只见他眸光低垂，一身清冷的气场出尘又圣洁。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凌寂微微抬眸望向她，只一下便别开目光，淡然的走了出去。
    将出了宫门，黎素才觉得出了一身冷汗，混合着裂开的伤口，疼的她牙齿发颤。虽说这条命是白捡的，可也不想这么快就交代出去，好在有惊无险。
    “黎姑娘慢走。”
    黎素在短暂的意外后笑问：“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黎姑娘好手段，轻而易举便博得父皇信任，就连本宫都不得不佩服姑娘的智勇。”
    黎素一脸兴味的道：“太子莫不是特意追上来夸我的？”
    “非也，”太子道：“本王倾慕姑娘才华，已命人在府中备好酒菜，不知姑娘可愿赏脸过府一叙？”
    黎素舔了舔唇，无奈的笑了起来。
    比起自己千面姿态，这些皇家的人变起脸来也不遑多让。
    她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凌寂，利索的回了两个字：“没空。”
    太子笑容一僵，低声道：“往后还要在世道上走，我劝姑娘还是不要树敌为好。就算你治好怡妃脱了奴籍，可皇家要想弄死一个人，比踩死只蚂蚁都简单，何不给自己留条退路，以谋后定？”
    黎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多谢太子提醒。可惜我向来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拿命来还。”她微微抬起目光看向太子的发鬓，云淡风轻的道：“太子的头发乱了，快用簪子梳起来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凭着记忆回到寂王府，迈进门槛那一刻浑身软的差点趴在地上。
    青竹赶紧过来扶她，“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黎素心道，疼算个屁，主要是虚！这身体的原主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身体弱成这样，走两步就喘的像风箱一样，简直连狗都不如。
    她却没想原主本就是个寻常人，加上连日来的饥饿劳顿，又被打成重伤，身体被她强行调动已是到了极限，外加伤口迸裂失血过多，可不就虚嘛。
    青竹心疼的搀扶黎素往房间走。
    “凌寂回来了吗？”黎素气喘吁吁的倒在床上问。
    青竹边手脚麻利的给她端来药边答：“王爷回来一会了，姑娘快把药喝了。”
    黎素吸溜吸溜的喝着，心里吐槽，好你个凌寂，出了宫就不认人，明知她身上有伤还自己先跑了，真不仗义。
    不过今天能脱险也全都靠他，穿过来没几天，他已经救了自己两次，若说心里没点触动，那是说谎，尤其今天他倾尽所有的信任。
    思及此，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这个寂王爷好像跟别的王爷不太一样，我看皇上都要让他几分。”
    提起凌寂，青竹骄傲的笑了笑，“姑娘刚醒，恐怕还不知道，我们王爷啊，那是天神下凡！”
    黎素一口药差点没喷出来，你就是再拍马屁，也没这么吹嘘的吧？
    青竹赶紧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口里道：“姑娘别不信。听亲眼见过的老人讲，王爷降生时天显异象，宫殿上空汇集五彩祥云，百鸟争鸣，本是快入冬的秋日里，却万花盛开。”
    “皇上本还担心是妖异之兆，请了在外云游的圆空大师来看，大师道，凡真神入人间天象必呈祥瑞，此子正是西天真神下凡护佑苍云。”
    黎素听的“哧”了一声，不屑的道：“我看这啥大师也是个江湖骗子，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
    “姑娘万不可这么说。”青竹道：“圆空大师乃是天下第一高僧，如今已一百二十岁，绝不会打诳语的。”
    黎素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要是放从前，什么高僧啊异象啊，她绝对是不信的，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除了生就是死。但如今她自己都能大老远的穿过来，可见凡事不可尽言。
    “所以凌寂才这么有威望？”难怪皇上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可见此人权倾朝野，但怎么让凌御那么个货做了太子？
    青竹一笑，“我们王爷自小钟灵独秀，从不沉溺凡俗种种，一心顿悟礼佛心怀慈悲，若不是身份使然，怕是已经……”她顿了顿继续道：“也正是因为王爷的超脱，所以在皇室和臣民的心中有着超然的地位，虽无俗权却凌驾一切。”
    黎素听她说了这么一大堆，终于总结出中心思想：他是全国的信仰，精神依赖。
    怪不得她总觉得凌寂不同寻常，剃光了头就是个和尚。
    想起那双沉寂又了然一切的眼眸，黎素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用完了晚膳已经暮色将近，黎素在屋里躺的嘴里能淡出鸟来。上一世打打杀杀从来也没这么安逸过，骤然闲下来，要电视没电视要手机没手机，简直逼疯人。
    她插着双臂吊儿郎当的出屋闲逛，不知不觉走入一片竹林，而在竹林里的八角凉亭下，一抹白色撞入眼眸。
    他缓缓转身，月光在他背后汇成银白，好似将整个人都镀了层光晕，仿若神祗，不似真人。
    黎素摆了摆手，笑道：“好巧，你也闷得慌？”
    凌寂清冷的站在那里，目光悠远仿若叹息的道：“你不该来……”
    呃……
    黎素一怔，这是禁区？也没人告诉她啊！
    “那怎么连个告示牌都没有，至少也该设个护栏提醒一下啊。”
    凌寂缓缓转过头，望着她又说一遍：“你不该来。”
    黎素盯着他的眼睛疑惑的蹙了蹙眉，半晌眉头一颤，心脏狂跳起来。
    他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这太诡异了，莫不是果真神人降世，连她是穿越的都能算出来，开天眼了不成？
    她紧抿着嘴，慢慢眯起眼睛，一瞬间的杀意如刀锋般射出。
    凌寂恍若未觉，仍旧是清冷而悲悯的望着她。
    半晌，黎素豁然一笑，“你当我想来？”
    她本以为凌寂会说些什么，至少也该问点什么，但都没有。他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再次望向当空明月，与世间隔绝。
    黎素陪他站了一会，忽然笑问：“你今天哪来的自信敢为我作保？这无异于一场豪赌，你就不怕赌输了一无所有？”
    凌寂先是垂眸，之后又望向她淡然道：“你会让我输吗？”
第五章 都是来学医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往石椅上一坐，毫无形象的抬起一只脚踩在身边，手肘松弛的搭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道：“那可说不好。”
    凌寂别开视线，轻声道：“如此……也无妨。”
    黎素一乐：“嘿！还真是视凡俗于无物啊。既然这么超脱何故救我两次？”
    “苍生皆苦，一念慈悲便可使其生。你踏机缘而来，戾气太重，我救你也是渡你。”
    黎素缓缓沉下脸，半晌嗤笑道：“我要你渡？”
    凌寂似有些无奈的叹道：“往日种种皆有因果，既已如此，何不趁机偿还罪业？”
    “罪业？！”黎素脸色阴沉，冷声道：“我何罪之有，还是说你看的出我经历过什么？”
    “不知。”
    “不知道就想渡我？”黎素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看来盛传的寂王爷也不过如此。天色不早了洗洗睡吧，告辞。”
    黎素回到房间草草洗漱一番，便躺在了床上。
    不知是不是之前几天睡的太多，今夜竟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迷瞪过去，感觉还没一会便被青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
    “黎姑娘，该起身了。”
    黎素闭着眼睛随手拿起桌上的什么猛地一掷，顿时让青竹收了声。
    青竹僵在门口，看着面前扎进门框的簪子不敢再往前一步。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干嘛，都别打扰老娘睡觉，出去，现在马上！”
    黎素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
    “可是，可是您该起身进宫给娘娘医病了。”
    床上静了一秒，随即床上的人扑棱一下坐了起来，嘴里碎碎念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宫里还一位嗷嗷待哺的病美人呢！”
    她迅速起身，穿衣洗脸洁牙一气呵成，衣衫整洁的站在门口时刚好十分钟。
    “姑娘，你头发还没梳！”青竹在短暂的目瞪口呆后出言提醒。
    黎素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已经不是从前那套零件了。前世为了出任务方便伪装，她的头发一直都是毛寸，出门必备假发。现在不同了，古人这一头长发何止是及腰，俨然已经往膝盖发展了。
    她一脸呆滞的说：“我不会。”
    青竹忍不住噗嗤一笑，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好，“姑娘稍安勿躁，奴婢给你梳头。”
    等上了马车已经半个小时之后了。
    黎素踩着点到岗，太监早已在宫门口等候多时，一路引着她来到永和宫。
    一进门黎素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诚然，皇上作为九五之尊自然说到做到，派太医院的人来监督也无可厚非。
    可是，也用不着来这么多人吧？！这是出动了整个太医院吗？
    黎素粗略扫了一眼，少说有十来个。
    她学着电视上看过的见礼方式，面带笑容的拱着手按个点头。可太医们自视甚高，趾高气扬的连眼风都不屑扫一个。
    黎素走到台阶上，仍然是那副亲和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能把太医们气个倒仰。
    “大家都是来学医的吧？别拘束，我能教你们的，自然不吝赐教。”
    打头的干巴瘦老头第一个沉不住气，怒喝：“痴傻妇人口气倒不小，当自己是谁？要不是皇上下令让我们过来，凭你个罪臣家的疯子，能站在这同我们说话？刷恭桶都不配！”
    黎素眸光一转，看着老头问：“你哪位？”
    老头旁边的中年人接道：“这是我们太医院院首刘大人，痴子还不赶紧过来下跪，哄得我们刘大人高兴，没准就带你回去刷恭桶了。”
    太医院的人哄堂大笑。
    嘲笑声中黎素神色不变，只是把他们按个扫了一遍，盘算着先给谁放血好。
    “吵什么，娘娘正在里头吃药呢，惊着了娘娘，小心你们的脑袋。”大丫鬟从里面走了出来。
    太医们一听训斥，马上收了声，直起身子规矩了起来。
    大丫鬟这才转头对黎素道：“怎么这时候才来，快随我进去吧。”
    进了内殿便见怡妃侧靠在太妃椅上皱眉喝着什么，见了黎素和善的一笑道：“黎姑娘来了，你先在旁边等等，待我喝完药咱们再开始。”
    黎素却几步走到怡妃面前从她手里把药碗拿了过来，道：“不急喝，先让我看看这是什么药。”
    她把药碗端到鼻尖细细的闻了闻，蹙了下眉，转头对丫鬟道：“去把药渣拿来。”
    丫鬟见娘娘首肯，便丝毫不敢怠慢，片刻就拿来了药渣。
    黎素把药渣倒在桌上看了一会，随手把药泼在了地上。
    刘院首再次高喝：“痴子，你做什么，犯了疯病不成，竟敢泼我开的药？！”
    黎素冷冷一笑，斜眼睨他道：“你开的？拿回家喂母猪去吧。”
    怡妃也疑惑的问：“黎姑娘，你这是……”
    黎素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道：“娘娘别见怪，他这方子确实吃不坏人，可也治不了你的病。”
    “黎姑娘这么笃定？”
    黎素嗤笑：“人参、茯苓、川芎、肉桂……十全大补吗？坐月子也经不住这么喝啊！”
    刘院首气的浑身乱颤，指着黎素道：“你懂什么！连脉案都没看过就敢驳斥我的药方？娘娘失眠盗汗四肢无力，分明是气血亏损之症，你个小小罪妇，居然敢对本院首指手画脚！”
    他双手一拱对怡妃跪下，“娘娘，此罪妇妖言惑众定是因朝廷对她亲族的处决心怀不满，从而报复。臣奏请即刻拿她下狱，严刑拷打之下必然会说实话！”
    刘院首身后十几位太医也跟着呼啦啦跪下：“臣附议。”
第六章 被全太医院针对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怡妃经过昨天的事对黎素是没有疑心的，可今日黎素连脉都没号就倒了她的药，心里多少存了点疑影，太医们又言之凿凿的奏请，一时间骑虎难下。
    “这……”
    正纠结间，门外传来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众人行礼，唯二两个还站直身子的一个是怡妃，一个就是黎素了。
    皇上竟没计较，上前揽住怡妃坐到太妃椅上，一番嘘寒问暖后才问黎素：“娘娘的病治的如何了？”
    黎素无奈的一摊手，“还没开始治就被您的太医们针对了，商量着怎么处死我好呢。”
    皇上一阵失笑，问清了来龙去脉对黎素道：“既然你不认同刘院首的治法，那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独到见解。”末了还跟了一句：“你可是寂儿保下的人，可不要丢了他的脸啊。”
    太医们听闻此言皆是一惊。
    寂王爷开口作保？
    黎素当仁不让，用两指捏起桌上的药渣捻在手中对跪着的太医缓缓道：“按你们的判断娘娘是气血两亏，可为什么治了这么久还不见起色？是买了假药呢，还是你们断错了症！”
    她最后几个字咬的格外重，同时手指微弹，药渣直打刘院首，正中眉心。
    刘院首气的满脸通红，一抹脑袋对皇上道：“陛下，臣断的脉案绝对不会出错！”
    皇上却恍若未觉，只对黎素道：“那在你看来，娘娘到底是什么病，应该如何治？”
    黎素这才走到怡妃身边，抬起她的手腕号脉，后又看了看怡妃的舌苔从容道：“娘娘这是肾衰之症，症状看起来跟血亏很相似，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长久以来娘娘的病算是被这帮庸医耽误了。”
    刘院首不服刚要说话，却被皇上一个眼神制止，皇上沉下脸来道：“那依你之见，这什么衰竭症该如何治？”
    黎素也不见外，走到书案前坐下提笔就写，嘴里还说：“我先开个方子给娘娘吃，再配合独门针灸术，不出一月便可见效。”
    皇上忽然笑道：“口气倒不小。”
    黎素放下毛笔吹干纸上的墨迹交给丫鬟。
    皇上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把黎素开的药方拿去给刘院首看。
    刘院首刚看了两行便大惊失色，高声道：“大胆罪妇，如此配药旷古未闻，竟还加了附子，虎狼之药岂可随便用在娘娘身上？！”
    皇上沉声问：“你是说这药方不妥？”
    刘院首一个头磕在地上，“大大的不妥啊陛下，且不说附子有毒，便是这几位药的配法就闻所未闻，哪本典籍里也没记载过如此药方。”
    皇上看向黎素，眼中已有杀意。
    黎素勾起一抹冷笑，淡然自若的道：“人吃五谷生的病便各有不同，针对治病的方子自然越灵活越好，”她不屑的瞟了一眼刘院首，“若什么病都按典籍记载去治，那还要你们这帮大夫干嘛，找个秀才都能当神医了！”
    她又转身对皇上道：“陛下，都说我包藏祸心，可凌寂却为我做了保。何况在黎府里的时候我尚痴傻，过往种种都不记得了。如今，我只想摆脱奴籍好生过安稳日子，治好娘娘对我百利无害，我何必自讨苦吃？”
    说完，她活动了一下下巴，这古风话说的她牙酸。
    皇上盯着她沉吟片刻，黎素甚至能感觉到头顶刮过的冷风，在她刚要准备放弃的时候，终于听到皇上缓缓开口。
    “既如此，你便试试吧。其中利害关系朕昨日已经说过了，你好自为之。”他顿了顿道：“就以一个月为期，若娘娘确见起色，朕便赦你无罪，可若没有起色……”
    黎素一笑，“我听凭处置就是。”
    太医们听到皇上松口却没有如刚才一般激动，而是露出些许安心的神态来。
    娘娘的病他们太医院国手会诊，好几年都没治好，她一个刚清醒的丫头能顶什么用？他们只需要等着看她怎么死就是了。
    不一会宫女把煎好的药端了来。
    黎素接过药碗道：“闲杂人等回避吧，这药要配合针灸一起来疗效才会好。”
    皇上命太医们在门口跪守，自己带着怡妃进了内殿。
    黎素找宫女要了一套银针也跟了进去，她把药碗往怡妃手里递了递，“娘娘趁热喝，出了汗我们马上施针。”
    怡妃不疑有他，一口气干了整碗，霎时背后泛起了汗意。
    黎素抓紧时机抽出银针手起针落，如同她杀人时一般，动作干净利落毫不迟疑。
    刚行针半盏茶的时间，便听太监来报，说太子求见。
    皇上不放心爱妃，只命人把太子带到外间见面。
    黎素手上不停顿的施着针，耳朵也没闲着，听着外间两人谈话。
    “父皇，南边多城遭遇洪涝，百姓们苦不堪言。”
    皇上叹了口气，“今年年景不好，如今又遭遇洪水实是苍云之祸。”他默了默，半晌道：“不如让寂儿开坛讲法以求上天庇佑，毕竟他是天选之人，福泽深厚，定能护我苍云周全。”
    黎素听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出了洪水遭了灾，不想着怎么抗洪倒寄希望于凌寂讲法上，还真是思维独特，怎么不直接弄个祭天？
    “还是不妥，索性让寂儿代朕祭天，方能更显诚意。”
    黎素：……
    皇上性急说办就办，当下便命人招凌寂入宫面圣。
    黎素一套针法走完已是累的一身汗，因为行针时动作不能停顿，所以身上许多细小伤口已经迸出血来，染透了衣衫。
    她混不在意的用手指抹了抹，帮睡着的怡妃盖好被子便走了出去。
第七章 神仙王爷的维护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掀开珠帘的一刹那，皇上和太子的目光一起投了过来。
    皇上问：“可施完针了？娘娘如何？”
    黎素把银针包放在矮几上道：“施完了，娘娘刚睡。”
    打从走出来她便感受到来自太子不善的目光，可她刻意忽略，终于逼得太子先开口。
    “黎姑娘好大的派头，对本太子视而不见也就罢了，连对皇上都不叩不拜不恭不敬，真真是毫无规矩可言，莫不是仗着有寂王撑腰连尊卑都忘了？”
    黎素就知道他要找茬，当下泰然处之，好似刚看见太子一般微笑道：“原来太子也在，恕黎素适才太累，一时眼花没瞅见你。至于对皇上的敬畏……”她转过目光看向皇上，从容道：“小女子以为，恭敬是摆在心中而非做出来给人瞧的。”
    皇上宽和一笑，对凌御道：“太子，你跟她一个痴子计较什么。”
    说话间凌寂已到了永和宫外，太监通禀后才走了进来。
    黎素回头去看，只见他仍是一身月白长袍，如墨长发垂于身后，随着的他的步伐微微飘起，清冷的眸子淡泊又空灵。
    “见过父皇。”清澈的声音缓缓响起。
    “见过皇兄。”太子转身行礼。
    黎素见此挑了挑眉。
    看来凌寂在苍云国身份还真是万人之上，从来只论尊卑的古代，到他这居然要太子先给他见礼，而他呢，只是对太子微微颔首，连多个表情都欠奉。
    “寂儿，此次招你来是因南方水患一事，朕欲让你代朕开坛祭天为民祈福，你看可好？”皇上直奔主题。
    凌寂眼中闪过悲悯之色，还没等开口，皇上便叹了口气道：“朕本也不想打扰你清修，可百姓受苦朕实在于心不忍，旁的事太子都可以办，但天象之事唯有你一人可担此重任……”
    凌寂微微颔首，淡淡的说了个“是。”
    话题到这就算说完了，凌寂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当下有些冷场，黎素在旁瞧着，看皇上抿着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由觉得这场面有些滑稽。
    “你笑什么？”
    太子冷冷的声音让她回了神。
    黎素转过目光看着太子，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太子如此关注我的一举一动，莫不是看上黎素了吧？”
    “你！”太子气怒，可碍于皇上在侧不好发作，只咬牙道：“不知廉耻！”
    他顿了顿，忽然对皇上拱手道：“父皇，虽说黎素刚清醒没几日不懂规矩，可以后要给娘娘诊病，总在宫中行走若无体统岂非乱了宫中风气？儿臣提议，将她带回府中让嬷嬷们教导一番，日后也好给娘娘效力。”
    “这……”皇上看向凌寂问：“寂儿，黎素你是保下的人，你什么意见？”
    凌寂终于把目光落在黎素身上，无绪无波的眸子却在她肩颈处凝了一瞬，随即淡然的转过目光，对皇上道：“全凭父皇的意思。儿臣尚有经文未曾念完，这便告退了。”
    黎素微微诧异，凌寂这种目下无尘的人怎会在自己肩窝处顿了一下，便低头去看，原来是伤口裂开的血渗在衣衫上。
    皇上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失礼，颔首道：“那寂儿就先回去吧，祭天之事待准备好了朕会派人通知你。”又对黎素道：“至于太子所提的事……”
    后面的话还没等说，便被凌寂打断。
    他好似根本没注意到皇上说了什么，只是低声对黎素道：“青竹已经备好了你治伤的药，这便随我一道出宫吧。”
    黎素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即便拼命压着可还是勾了起来，她转头看向皇上，“陛下？”
    皇上也一怔，凌寂适才虽说但凭自己处置，可现下这话分明是表明态度，他假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随即一挥手道：“那便随寂儿回去吧。”
    待看着二人出了宫门凌御才露出阴狠的神色，对皇上道：“父皇，此等妖女如此胆大妄为若不加以惩戒，皇家颜面何存？”
    皇上此时也沉下脸冷凝道：“她突然清醒，朕心里早存了忌惮，可她说能治好怡妃，朕便姑且先纵着她，况且寂儿的态度……”他忽然转头盯着太子问：“你可见过寂儿有如此回护一个人的时候吗？”
    太子紧抿嘴唇，半晌道：“没有，就连他生母贤妃薨天之时也未见过皇兄有如此明显的情绪。”
    “这就是了，”皇上以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缓缓道：“寂儿的态度不得不让朕顾忌。”
    凌御眼中闪过一瞬阴鸷，随即诚恳道：“父皇，有句话儿臣憋在心里很久了，今日索性说了吧。”
    “你讲。”
    “皇兄固然是臣民心中的神祗，可他在我苍云地位超然，若照此发展下去……”他抬头瞄了一眼皇上，一字一句道：“恐会危机皇权。”
    皇上手指一顿，沉吟道：“他有民心支持，若冒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父子俩心照不宣。皇上沉了沉气，挥手道：“此事朕心中有数，你先退下吧。”
    黎素出宫后心情格外的好。彼时阳光正盛，晃的她眼睛半眯起来，歪着头对凌寂笑道：“你这算又救了我一次。我这人恩怨分明，该感谢你。”
    凌寂恍若未闻，淡然的走着。
    黎素也不介意，配合着他的步伐也走的沉稳，满脸笑意的道：“等我伤好了亲手给你做一桌菜，算是聊表心意。”
    她知道这几次凌寂的维护，不是一桌菜就能感谢的，可谁让她只身穿来，连个能表示诚意的物件都无，眼下也只能先付点“利息”。
    凌寂却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她，似悲悯又似规劝的叹息道：“勿再生恶念。”
    黎素适才的笑容还停在脸上，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凌寂望着她，眼中有洞悉世事的了然，“我问你，若今日放任你随他回府，明日太子可还能安然出现在朝堂上？”他语气淡然，没有责怪也不是疑问。
    黎素缓缓收起笑意，漠然的别开眼。
    她承认，当太子提议要带她回府上规矩那一刻，她便想，你若敢让我去，我就敢让你死！
第八章 认清谁是爷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所以她连在皇上面前为自己开脱一句都懒得，太子是生是死，让皇上自己决定。
    却不想一向超脱俗世之外的凌寂会出口维护，这让做好决定的黎素吃惊，也让她心花怒放，即便这莫名其妙的开心不知道从何而起。
    原来……
    黎素自嘲的笑笑：“原来你不是护我，而是救他。”
    凌寂垂下眼眸，淡淡道：“是渡你，也是救他。”
    黎素不以为然的斜眼看他，讥笑道：“寂王还真是菩萨心肠，可惜我满手血腥早该下十八层地狱，怕是释迦摩尼再世也渡不了，寂王爷还是省省力念你的经吧！”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凡尘种种有因才有果，那不怪你。”
    黎素脚步一顿，忽然又两步走了回来，站在凌寂面前盯着他道：“你说的对，有因才有果，可惜我早已因为这个‘因’养成了性格中的‘果’，不可更改。寂王若想彰显慈悲，不如换个人试试，何苦在我这费力？”
    她停了一下，忽然向他走近半步，在近乎于贴合的距离下嘴角勾出一抹媚人的笑意，妩媚的轻声道：“与其你渡我从善，不如我拉你入红尘，如何？”
    最后两个字她声音轻的近乎耳语，带着妖精般的蛊惑。
    凌寂眉目淡然，眼中一派空灵，后退一步拉开彼此距离，垂目沉声道：“阿弥陀佛。”
    黎素冷冷一笑，转身豁然离去。却没发觉身后那双悲悯的眼缓缓睁开，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
    回了寂王府，青竹已备好药等在房中。只是今日，她看起来情绪不太高。
    黎素大大方方的脱了衣服给伤口抹药，抽空瞟了她一眼道：“今天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青竹锁着眉低声道：“奴婢听说南方水患，最严重的地方便是奴婢的老家，有些担心罢了。”
    黎素想起皇上的举措心里一阵哭笑不得，当笑话一样说道：“别担心，你们皇上说了，让凌寂开坛祭天，兴许马上就艳阳高照了。”
    怎料青竹竟惊喜的瞪大眼道：“真的？太好了，陛下果然英明，有王爷祭天必可事半功倍！”
    黎素简直目瞪口呆，像看疯子似的看她，“这你也信？凌寂再神还能呼风唤雨不成？”
    “姑娘忘了奴婢说过王爷是神仙下凡吗？”青竹开心的道：“即便不能消退水患也可保一方百姓平安的。”
    黎素抽了抽嘴角，怀疑自己到底穿来了怎样一个卡哇伊的世界里，“那我们拭目以待。”
    翌日，黎素照旧晨起便进宫给怡妃诊治。
    甫一进门，怡妃便笑脸相迎，“黎姑娘来了？还没用早膳吧，随本宫一道吃一些吧。”
    黎素心里纳闷，怡妃对自己的态度一向不冷不热，怎么今天出奇的热情。
    刚端起碗便听怡妃道：“黎姑娘医术真是了得，昨夜本宫难得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原来是因为这个，“娘娘过誉了，我本就是给你治病的，这只是个开始。”
    “那本宫的身子就靠你了。”
    一顿饭吃完，怡妃娘娘端起丫鬟递来的药，一大海碗下去霎时间一身热汗。
    黎素手法驾轻就熟，可一套针法下来还是累的脱力。见怡妃已经睡着，她便也懒散的往椅子上一靠，闭眼假寐。
    不知眯了多久，黎素才睁开眼，看着桌上的漏刻蹙起了眉。
    正纳闷都午时了，娘娘怎么还没醒，便听太监通传：“皇上驾到。”
    “黎姑娘，今日诊治效果如何？朕晨起时便听怡妃说昨晚睡的很好，你功不可没。”皇上龙心大悦，态度自然也更亲和几分。
    黎素宠辱不惊，甚至有点轻慢的道：“我不过是履行跟陛下的承诺，实在当不起功不功的，皇上言重了。”
    对于她的不恭不敬皇上好似已经习以为常，只笑问：“怡妃呢，怎么没见她出来接驾？”
    黎素也疑惑怎么今日怡妃睡了这么久，便从内殿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尖叫：“来人呐，娘娘不好啦！”
    皇上神色一变，急忙走了进去。
    黎素比他更快，三步两步便冲进内殿，只见宫女吓的脸色苍白，僵直的站在床边。而怡妃双眼紧闭，面色已呈青黑状，嘴角还挂着血痕。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惊怒的指着怡妃质问黎素。
    此时原本守在殿外监工的太医们也呼啦啦闯了进来，刘院首首当其冲，先是给怡妃号脉，后又翻看眼皮，随即惊呼道：“皇上，娘娘中毒了！”
    “中毒？”皇上怒喝：“谁这么大胆敢给朕的爱妃投毒？！”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药碗狠狠摔在地上，“给朕查！”
    龙颜震怒之下足以另所有人胆寒，殿中人全部跪于地上，只有黎素皱眉站在当中。
    与刘院首一同冲进来的李太医忽然道：“皇上，臣以为凶手已经昭然若揭了，就是这个装疯卖傻的罪妇！”
    黎素紧抿着唇，转头冷冷的看向他，眼中厉色一闪而逝，锋芒乍现！
    李太医缩瑟了一下，转而强撑着胆子继续对皇上道：“陛下，她定是对您处置黎相的事怀恨在心，先装作失忆诓骗您的信任，再寻机报复，虽然有寂王作保，可难保王爷不是被她蒙蔽。”
    他越说好似越找到底气，斩钉截铁的道：“且她痴傻之事满京城人尽皆知，却眨眼得愈，而她痊愈的第二天南方便出了水患，一定是上天示警有妖孽作祟。”他忽然一个头磕下去，苦口婆心的道：“皇上，此等妖女留不得啊！”
    黎素在旁听的都快气笑了，真难为他把这么大篇罪证说的有理有据，她要不是当事人，没准自己都信了。黎素扭头看向皇上，刚想开口，却见皇上阴狠的盯着自己，满眼杀意。
    “来人，给朕拿下！”
    一声断喝，禁卫军悍然闯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刀锋直指黎素。
    黎素身姿挺拔腰杆笔直的站在中央，微微扬起下巴轻蔑的扫视着禁卫军，嘴角居然还噙着一抹笑意。
    装了这么久的孙子，也是时候让他们认清谁才是爷了！
第九章 生死一线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为首的禁卫军高高跳起，从高自下向黎素挥刀砍来，试图一朝制敌。他动作迅猛，就算及时躲避也有被砍断胳膊的危险。
    怎料黎素不退反进揉身而上，忽然凌空跃起一记侧踢直打他面门，那人一个躲闪不及，“嘭”的一声摔在地上。黎素因着惯力在空中身体旋转半圈，随即落在地上，却因身体虚弱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去。
    见此变故皇帝大惊，怒喝道：“大胆妖女，你敢反抗？！一起上，你们一起上！”
    禁卫军对黎素本来满是轻蔑，要拿下一个弱女子只要头领一个人出手都嫌多，没想到她竟反手把头领打倒，一时间谁都不敢再起轻视之心。
    他们面容肃杀，挥着刀一起砍向黎素颈项，明晃晃的利刃如收割生命的机器。
    千钧一发之际，黎素猛的弹地而起，双腿收缩于胸前，堪堪躲过刀锋，却在瞬息间落在汇集而来的刀面上，借力使力长腿一跨踩在梳妆台，身体凌空一跃抓住挂灯笼的绳子，将自己吊了起来！
    禁卫军哪肯罢手，紧随其后，配合默契的攻向黎素腰间，要将她拦腰斩断。
    黎素眼神一眯骤然提气，双手抓紧绳子，小小的身体顷刻间迸出惊人的爆发力，整个人呈诡异的横躺姿势在空中绷直，如壁虎般贴在房梁上躲过锋芒，却在一眨眼之后陡然下坠，借着荡力踹向来人面门，随即安然落地。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深知自己这副身体撑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而想要速战速决，唯有……劫持！
    她眼角扫过身侧的那抹明黄，拔腿便要冲去，怎料从身后突然飞来一脚正中后背，黎素只觉胸口一阵闷痛，双腿已无力支撑，“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待再回身时，已是十几把刀尖指在胸前！
    大势已去……
    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死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删号重练了。
    可她黎素，即便是死透了，膝盖也必须是直的！
    黎素豁然睁开双眼，眼中滔天杀意如嗜血修罗般勃然而出。强提起最后力气，出手如电，准备夺刀做最后的殊死一战。
    就在生死一线之际，一声高喝自门外响起：“不要伤她！”
    众人动作一顿，只见那向来云淡风轻之人快步进来，有着从未出现过的急切。
    “父皇。”
    皇帝本是又惊又怒，见到他却收敛几分，“寂儿，你怎么来了？”
    凌寂目不斜视，仍是清冷而高洁，好似方才那声高喝只是众人幻觉。
    他神色淡然，没有回答问题，只淡淡道：“父皇今日可是要将此女斩于刀下？”
    皇上面带寒霜，狠狠道：“是。此妖女毒害怡妃又御前动武不肯伏法，非死不可！”
    又看出凌寂还想护着黎素，便道：“朕知你向来慈悲为怀不忍弑杀生灵，可此女实乃妖祸，罪该万死。你就不要再维护了。”
    凌寂垂眸，“儿臣并非想要维护于她，只是她本就蒙难家破人亡，一个孤女若再遭冤死，儿臣实在于心不忍，传出去也有碍父皇圣德之名。何不给她一个辩白的机会，若仍无法摆脱嫌疑再杀不迟。”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御前动武……”清浅叹息一声：“蒙冤之下不过是想求一条生路罢了。”
    皇上紧紧的盯着凌寂，眼神晦暗不明，始终没有吭声，压抑的气氛让在场的人都觉得窒息。
    凌寂浑然不觉的站在场中，平静接受皇帝的审视。
    半晌，皇上道：“寂儿，朕可以给她机会，但你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他语气重的近乎警告：“朕虽疼爱你，可朕是九五之尊君无戏言，皇权不容藐视，若此次她无力为自己平反，那便死有余辜，而你也要遵守为她作保时说过的话！”
    削爵出家！
    “是。”毫不犹豫。
    他转身缓缓走向黎素，拨开指着她的刀尖，蹲了下来与她平视，清冷的眸子蕴含怜悯，甚至有一丝不被察觉的疼惜。
    就是这一抹隐于眸底的疼惜，让本是拼死抵抗的黎素沉寂下来。
    “还能站起来吗？”轻柔的声音宛如天籁。
    黎素眸光闪了闪，沉默不语。
    凌寂没等到回答，便伸手要将她扶起来。
    黎素沉默的推开他的手自己起身，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床上的怡妃身体大幅度抖了起来。她赶紧走了过去，却只迈出一步就被锃亮的刀尖再次指在胸前。
    随之而来的是皇上的怒喝：“你要干什么？！”
    黎素停在原地，冷声道：“你要再不让我过去，就为她准备后事吧。”
    皇上胸膛几个起伏，到底还是挥手让禁卫军退下。
    黎素走到床前，抽出银针连扎怡妃身上几处大穴，又手脚利落的拿起小刀割破怡妃指尖，最后催动银针，动作片刻不停。
    众人屏息等着，半盏茶之后只见怡妃手腕的血管处隐隐出现一条黑线，随即指尖缓缓流出黑血。
    随着黑血越流越多，怡妃脸上的气色也从青黑转成苍白。
    黎素额头已布满汗水，待最后一滴黑血流尽，她利落的拔下针往桌上一扔，端起茶壶便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擦了擦一脑门的汗才对皇上道：“怡妃已经脱离危险，近期不要挪动，多弄些补药给她吃。”
    皇上攥紧龙椅的手终于缓缓松开，问道：“毒解了？那怎么还不醒？”
    黎素嗤笑一声，“中了勾魂引的毒又放了这么多血，想让她现在醒，你当她是神仙还是我是神仙？”
    勾魂引？！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惊。
    皇上更是震惊的站了起来，“怎么会是勾魂引？”
    这毒没什么特别，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此毒其中一味药乃世间少有，只有皇家药库才备了些许以防不时之需。
    而此前皇上以为是黎素下手，可黎素是绝无可能接触到皇家药库的。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解除了自己的嫌疑，便转头看向那白衣之人。
    “你说是勾魂引就是勾魂引？！本官看你是为了脱罪信口雌黄！”
第十章 苍云驰名双标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从凌寂身上移开眼，淡淡看向发难之人，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逝。
    众人以为她又要动粗，都做好了防御姿势，怎料她倏然一笑，轻蔑的看着刘院首道：“这简单，听说这勾魂引剧毒无比稀世难求，只要沾上一点就再难回天，现在地上黑血犹在，刘院首若不信，何不舔一口亲自试试？”
    “你！”刘院首既惊惧又恼怒，忽而眼睛一转冷笑道：“你也说再难回天，若真是此毒，怎得你就能解？用自己的话打自己的脸，真是无耻至极。”他向皇帝磕下头去，“皇上，万不可信妖女之言。”
    皇上眸光闪了闪，却沉默不语，只是冷冷的盯着黎素，但凡她不能自圆其说便要将其斩于刀下。
    紧张的气氛连凌寂都担忧的蹙起了眉。
    黎素吊儿郎当的笑了笑云淡风轻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这群杂碎的区别，你们想破头都想不出办法来，而我却能解。并且我敢打包票，这世上也只有我黎素的推针过血之法才能解此毒。”
    她一字一句的说完，忽然放轻语气问：“刘院首若还想反驳，不如按我说的，舍命尝尝这黑血，看看你们太医院的国手救不救的了你，如果能救，那便是黎素说谎，我束手就擒，如果救不了……”
    “你就听凭我的处置，我教教你什么叫生不如死！”
    刘院首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你！”
    “好了，”皇上不耐的打断，对黎素道：“既然你说与你无关，可又拿不出证据，让朕如何信你？不如你来揪出下毒之人自证清白，朕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黎素心中冷笑，空口白牙污蔑她的时候没要证据，下令杀她的时候没要证据，现在话锋一转到来找她要什么狗屁证据！
    还真是苍云驰名双标啊！
    她动了动食指，这是她要杀人时的小动作。
    正要还嘴，却撞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那目光有悲悯，有劝诫，但更多的是担忧。
    黎素就那么望着，最后叹了口气，罢了。
    “好，”她从容的对皇上道：“但在我行事期间，不希望有人出声干扰。”
    “可以，”皇上道：“朕允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朕必须见血，不是凶手，就是你！”
    黎素摆摆手，不耐的道：“不用那么麻烦！”审两个杂碎还用三天？那她也不用混了！
    她想都没想，径直来到一个跪着的宫女面前，大刀阔斧的往她对面盘腿一坐，歪着身子以手托腮，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没办法，她本来就虚，加上今天超大运动量又伤口迸裂，早就站不住了，没躺下就算给在座的各位面子了。
    她懒洋洋的说：“我向来不喜欢刑讯逼供，所以只跟你玩个游戏，我问你答，语速要快，中间不要有停顿，你地明白？”
    宫女身体微微颤抖，怯怯道：“明白。”
    黎素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问：“凌寂的袍子什么颜色？”
    这问题一出，全场惊呆。
    还以为她会问多犀利的问题，没想到竟是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废话！
    宫女答：“白色。”
    “胭脂什么颜色？”
    “粉色。”
    两人一问一答语速极快，转眼十几个关于颜色的问题过去，中间毫无停顿，宫女从开始的紧张到后来根本不过脑子就答。
    黎素也问的越来越漫不经心，只是眼睛始终没离开宫女。
    “勾魂引什么颜色？”
    “黑色。”宫女脱口而出。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一脸惊恐的白着脸道：“奴，奴婢猜的。”
    满殿哗然。
    而黎素毫无反应，还是那副恨不得睡过去的状态，还十分理解般的笑笑：“别紧张，就是个游戏。”而后沉下声音，“那么现在，我们正式开始。”
    她换了个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虚握架着下巴，看上去诚恳又认真。
    “你很小就被卖进宫了，宫里的苦累和备受委屈让你几次想要寻死，又没有勇气，就这么暗无天日的活着，却在此时碰上了怡妃。她赏识你，把你带在身边……”
    “……随着病情加重，她脾气越来越差，甚至会在没人的时候打的你遍体鳞伤，你又过上猪狗不如的日子。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为什么穷人就不能活？为什么要被有权势的人欺辱？你做错了什么？”
    黎素眼中充满同情，语气如知心姐姐般疼惜。
    “你眼睁睁看着皇上对怡妃的疼爱，你羡慕着也期望着。你这么漂亮，还是花一般的年纪，你也该像怡妃一样享受一切，被捧在手心上呵护。所以当他把那包东西交给你时，你动摇了。”
    “你不想那么做，却在昨天那顿鞭子之后狠下了心。”
    她渐渐收了声，而宫女已经哭的泪流满面痛彻心扉。
    黎素轻柔的按在她肩上抚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心疼又诚恳的问：“告诉我他是谁，嗯？”
    宫女只知道嚎啕大哭，拼命的摇头就是不肯开口。
    黎素直起身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下摸着她的头说：“姑娘，你忍辱了一辈子，活的胆战心惊，终于为自己做了件大事，好样的。人固有一死，但死也不能让拿你当枪使的人逍遥法外对不对？告诉我他是谁？”
    宫女泣不成声，忽然喊道：“是御膳房的小福子，是小福子！”
    黎素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随即起身对满脸震惊的皇上道：“传小福子吧。”
    皇上半晌才回神，一面命人去传小福子一面让人把宫女先带去角门，最后问道：“你如何知道是她又如何知晓这么多事？”
    黎素擦了擦被泪浸湿的手随意道：“猜的。”
    皇上被她的手段激起浓厚的兴趣，此时不怒反笑甚至有丝无奈的宠溺：“好好回话。”
    黎素耸了下肩，见凌寂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便勾起嘴角答疑解惑。
    “我刚醒没两日，连人都没认全怎么会了解一个宫女？这不过是最基础的审供手段外加一点心理学。”
    在场所有人全部一脸懵圈，唯有那云端之人面容柔和，唇边似有笑意。
第十一章 刑讯逼供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词倒是新鲜，”皇上笑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黎素感受着身侧那抹清浅的目光，侃侃而谈道：“知道是她不难，案发时她是唯一一个在现场的人，且房中只她一人，所以她的嫌疑最大。至于她的事……”
    她看了一眼凌寂，想在他脸上找到好奇的神色，却只看见他淡然的目光和不易察觉的鼓励。
    黎素轻轻一笑，随即昂首挺胸，周身气场蓦然一变，严肃、冷静、自信、专业。
    “她容貌不出十五岁，能在皇上最爱的妃子身边做贴身丫鬟说明在宫中资历不短，可见很小就被卖进宫……”
    “……在我问她问题的时候，又从她袖口处无意间露出来的胳膊上发现新旧交叠的伤痕。”
    “她是宠妃的贴身宫女，敢把她打成这样的只有一人。”
    她声音沉稳，眼中睿智烨烨生辉，如明珠璀璨。
    “可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明她就是凶手啊！”李太医反驳。
    黎素嗤笑：“你是小妾睡多了连带脑子都喷出去了吗？我问她问题的时候，她不是已经答了吗？”她继续正色道：“而且还有最后一点，她身穿粉红头戴珠翠，比其他丫鬟打扮的都娇艳，可见居心。”
    黎素看向皇上，戏谑道：“怕是她就等着圣上垂青呢。”
    不等回答又自顾自的解析：“我先是提些无关痛痒关于颜色类的问题让她大脑产生惯性，致使她能脱口而出我要的答案，在她发现失言后惊惧万分之下以共情的姿态摧毁她的心里防线，最后就是诱哄她说出身后之人。”
    李太医不屑道：“照你这么说，她身后的人就是一个小太监？可笑！”
    黎素气势一收，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我根本也没指望能从她这挖出什么人，一个冲锋陷阵的小宫女能知道什么。”
    话音刚落，小福子就被带了进来。
    黎素一反对待宫女的态度，自梳妆台上拿起妆刀蹲在他面前。
    小太监一脸苍白抖如筛糠，连脸都不敢抬。
    黎素神情冷漠，利落的按住他一只手，“我没兴趣跟你绕弯子，我问你答，答错一遍我便割你一根手指让你自己吃下去，你考虑好再开口。”
    她舔了舔唇，眼中有嗜血的热烈，“谁指使你干的。”语气平静，平静到近乎听不出是疑问句。
    “您，您说什么我听不……啊！”
    撕心的惨叫，让人闻之便泛起冷汗。
    而殿中所有人也都被她眼睛都不眨就割人手指的举动惊的瞪大双眼。
    黎素淡然的拿起那根割下的手指放在眼前端详，随即单手捏住小福子的下巴把断指塞了进去。
    小福子拼命挣扎，“噗”的一下吐了出来，惊骇的哀嚎。
    黎素置若罔闻，再次用平静的声音问：“谁，指使你的。”
    小福子满地打滚，哀嚎着不答话，却怎么都挣脱不开被按住的手，腿下一片水渍，俨然已经惊痛的失禁。
    黎素再次举起手中妆刀猛然向下挥。
    “我说！”
    “黎素！”
    两个声音，一个出自小福子，一个是凌寂。
    黎素淡淡瞟了凌寂一眼，转而看向小福子，“说！”
    小福子疼的汗如雨下，连两腮的肌肉都跟着乱颤，他紧紧的咬住唇，看向御座下方的刘院首，却好像下了狠心一般，用力的闭上眼睛道：“是奴才自己的主意，跟别人无关。”
    黎素挑了挑眉，笑道：“你干的？你好大的能耐啊，能进皇室药库偷药引，甚至还能配出勾魂引，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就是我干的！”小福子豁出去了，“我本是死去静妃的贴身奴才，因娘娘得罪怡妃被她用毒药害死了，我是替主报仇！”
    黎素哈哈大笑，“好一个忠心的奴才，可你还是没告诉我，勾魂引是哪来的。”
    “我……我趁库房守门太监不备偷出药引，又溜进藏书阁翻医书查到的。”
    黎素冷笑一声，还待再问，却听皇上一声爆喝：“大胆奴才，竟敢谋害皇妃，来人，给朕拉下去五马分尸！”
    黎素一愣，“皇上信了？”
    皇上怒不可歇，“他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疑问？连同那个宫女，给朕一起拉下去处死！”
    只要碰到怡妃的事，皇帝的理智从来不在线。
    黎素目光转向刘院首，只见他既紧张又阴狠的盯着小福子，眼中有威胁之意。
    她知道今天是问不出来结果了。
    也罢，她做活从来也不需要什么证据。
    闹剧落幕，皇帝还坐在龙椅上运气。
    黎素道：“皇上，我算自证清白了吗？”
    皇上缓了缓气道：“是朕冤枉了你，能揪出下毒之人是你的功劳，但你御前动武不听发落也是欺君之罪，功过相抵这事就过去吧。以后照旧来给怡妃医病，别忘了你还有个一月之期。”
    黎素都快气笑了，合着她都差点在线荷官重新发牌了，又口干舌燥忙活了这半天，最后就回到原点？
    她特么劳心劳力折腾了个寂寞是吧！
    可面对这么个昏庸的皇帝，就算再争执下去也无济于事。
    黎素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精光，从善如流道：“那皇上就静候佳音吧。”
    说罢便走了出去。
    伤口的疼痛让她难得的步伐缓慢，衣裙上多处被血浸透，看起来就像刚从战场上下来。
    她再次厌恶的吐槽原主身体，“妈的，还不如只弱鸡！”
    忽然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檀香，余光扫到那朵月白。
    “寂大神仙，有什么指教明天再说吧。”
    她是真的累了，精疲力尽。
    “还能走吗？要不要叫人扶你？”
    “不用。”黎素想都没想就拒绝。
    她是累了不是废了。
    清浅叹息，“何必逞强，随我一同乘轿辇回去吧。”
    黎素顿住脚步，倏尔转头问道：“凌寂，今次相救也是你所谓的渡吗？”
    甘冒风险，惹皇帝恼怒忌惮，就只是渡吗？
    “是……”凌寂望着她，眼中有大爱众生的慈悲，“渡你看透爱恨嗔痴，去三清净土。”
第十二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呆滞的看了他半晌，最后嘬了嘬牙花子点头道：“玄妙。”
    虽然凌寂满口禅机，但多次相救却是事实，黎素嘴上不说，心里承情。故而也没拒绝与他同乘轿辇。
    让她没想到的是，堂堂苍云万众敬仰的王爷，轿辇居然这般俭朴。
    进了内里，摆设更是简单，一盏清茶，一卷经书。
    御道两旁百姓熙熙攘攘，嘈杂的声音却被一顶薄轿阻隔在外，或是有他的地方便会沉静。
    他像是游离世俗之外的仙者，稍有不慎便会乘风归去。
    眼下他正神色淡然满目柔和的看经，而黎素看着他。
    从黎素晕倒前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便怀疑他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彼时他白衣墨发宛如谪仙，遗世而独立的高高在上，似幻非真。
    黎素看的入神，突然轿子一停打断了思绪。
    她开帘子问：“怎么回事？”
    轿夫道：“前面围了一群人，听着好像有人当街斗殴。”
    黎素本不欲管这些狗屁倒灶的闲事，她自己都累的发蒙，却突然听见从人群里传来的爆喝，致使她下轿走了过去。
    “你个穷酸溅民也敢倒在老子的马边，你知道老子的爹是谁吗？”
    “你个老不死的穷酸相，你知道爷这马值多少银子？卖了你都买不起一只马蹄！溅货！”
    黎素抱着臂，冷眼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破口大骂。而在他脚下跪着一个满身补丁一脸尘土的六旬老人。
    老人被公子打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还在跪地苦苦哀求：“少爷高抬贵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的马，求你就放了我吧，我给您磕头。”
    说着就使劲往地上磕，没两下额头便见了血。
    黎素眼神渐冷。她下意识的想起前世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有次带她去摆摊，无意中刮了一台名车，那车主眼中的鄙夷和瞧不起，还有趾高气扬侮辱至极的话语。
    那厢，贵公子辱骂的不过瘾，指着马道：“你给爷的马磕头道歉，再从它胯间钻过去我就饶你狗命，不然小心爷叫人把你逮起来！”
    说着，便挥拳轮向老人，还没打下去，就被一股大力制住了手腕。
    黎素面带淡笑，眼中充满鄙夷：“你很嚣张啊？”
    公子一愣，随即大怒：“你又是哪来的狗东西，给老子放手！”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而后左脸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围观百姓顿时爆出一声喝彩：“打得好！”
    公子都被打傻了，捂着脸道：“你敢打我？你个狗娘养的溅人，你再打一下试试！”
    黎素一乐，她八辈子也没听过有人提这种要求，遂道：“试试就试试。”
    说罢，便毫不留情的正反抽了这厮十几个大嘴巴，还是老人求情才停了下来。
    “好姑娘快别打了，他是镇国公家的公子，咱惹不起。”
    黎素看着被自己打的像猪头一样的傻叉笑道：“惹不起？今儿我还就惹了，他能奈我何？”
    开玩笑，向来只有别人惹不起她，还没谁是她黎素惹不起的。
    公子终于找回神志，挥拳便要揍她，可刚一动就发现手腕还在人家手里攥着，便拼命挣扎起来。
    “臭娘们，你给老子松开，看老子不打的你满地找牙！”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那攥着他的细手都像钳子般有力。
    黎素也没还嘴，只是又给了他一耳光。
    公子哀嚎一声，半晌从嘴里吐出一颗牙来。
    黎素笑道：“这颗牙是教你说人话。”
    公子又怒又怕，指着她威胁道：“溅人，有种你别走，我爹是当朝镇国公，非弄死你不可！”
    说话间，他嘴里被打出的血沫子喷到黎素手上。
    黎素一阵恶心，厌恶的松开手在他身上抹了抹道：“本姑娘今日累了，没兴趣陪你玩，不过……”
    她忽然抓起公子的衣襟警告道：“你给我看清了，今日教训你的是我，与他人无由，若要算账，去寂王府找黎素，本姑娘随时恭候！”
    围观群众连带公子在内听完都是一惊。
    寂，寂王府？
    黎素像丢垃圾似的把公子丢在地上便转身回了轿。
    “原来是寂王爷府中的人，怪不得仗义出手。”
    “寂王爷不愧是神人下凡，就连手下的人都慈悲为怀。”
    “寂王圣明。”
    百姓齐声高呼：“阿弥陀佛。”
    黎素一路听下来，满头黑线。
    到底是谁路见不平，她不是报了黎素的名号了吗？！怎么最后感激的是凌寂？!
    她瞟了一眼略有丝忍俊不禁的白衣人吐槽道，你们心中的神仙分明在轿子里站干岸好不好！
    莹白的手指推了推桌上的茶，“累了吧，喝口茶吧。”
    靠！
    黎素气闷的一把拿过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这回你得意了吧，姑奶奶做事，你收民心，哼！”
    凌寂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气的鼓了腮的姑娘很可爱，遂话语中便带出几分宠溺：“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我……很开心。”
    黎素不服的“嗤”了一声，“我用你开心？天天渡来渡去的连点人气都没有，再打禅机信不信我强了你！”
    凌寂一怔，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窗外，只是目光如春风般柔和。
    半晌他道：“明日我开坛祭天，你也来吧。”
    黎素挑了挑眉，邪邪一笑，那样子要多痞有多痞：“你约我啊？”
    凌寂再次无奈的叹息，形容神清骨秀，话中似有规劝：“梵音涤清浊，听一些总是好的。”
    黎素翻了个白眼，又是禅机。而后转开眼看向窗外，只是嘴角始终挂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
    回王府后黎素累的连饭都没吃就睡了个昏天黑地，再醒时已月上中天。
    青竹一边伺候她用膳一边给她上药：“姑娘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伤口好不容易结痂，这下又裂开了。”
    黎素狼吞虎咽的吃着，嘴里敷衍道：“你当我想啊，还不是这身子不争气。”顿了顿问：“咱们这附近哪有山或河？”
    青竹道：“城郊八十里外有座慈云山，高耸入云悬崖峭壁。河却没有，倒是有个湖，那湖很深，每年都有人淹死。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拉个练而已。”
第十三章 横生变故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翌日，黎素难得的没有睡过头早早出了门，打听好路线便直奔天坛。到那时，仪式将将开始。
    她找了个离凌寂不太远的地方，窝在人堆里看热闹。
    祭天仪式之盛大，除了文武百官还有城中百姓，在队首甚至还看见了太子的身影。
    凌寂仍旧一身月白长袍，只不过一头如瀑墨发被紫金冠束起，清俊的容颜凝成天地芳华，清冷如月圣洁彼神，肃穆尊贵中添了一丝王者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他一步步迈上台阶，踏月而来，步步生莲。待站于最高处，身后梵钟沉闷响起，声声悠远。
    神圣的经文自他口中咏颂而出。
    黎素看的痴了，直到祭文结束还未能回神。
    凌寂回身接过僧人递来的三炷香，插于鼎内，怎料鼎中忽然着起火来，猛的窜了起一人多高。
    千钧一发之际，黎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来不及多想便狂奔了过去。
    “你疯了，还不躲开！”她用力将凌寂拉到身后，扯的他一个趔趄。
    凌寂也没想到会横生变故，好像还没回神，呢喃道：“怎会这样？”
    而此时，下面文武百官和百姓早就乱成一团呼天抢地。
    “鼎着火了，上天示警，大不祥啊！”
    “这是天罚！连寂王都没用了！”
    “寂王被天厌弃了，这是天怒！完了，苍云要灭国了！”
    此时火势已越来越小，好似这把火不是为了伤人，目的就是要败了凌寂天之子的形象，撼动他在臣民心中的神形地位。
    黎素眼神一眯，猛地看向下首的太子，而太子却只深深的盯着凌寂。
    不能让凌寂就这么被亵渎！
    黎素脑子急速运转，忽然猛地回头问侍童：“能不能弄来皂角？”
    “皂，皂角？”侍童愣了。
    “能不能！”
    “能能。”
    “还不快去！”黎素大吼。
    侍童不敢耽搁，连跑带摔的捧来净手的皂角。
    “水！”
    等一切齐备，黎素多一句解释都没有，拉着凌寂的手便伸进盆里。
    她拼命的搓皂角打沫，全涂在凌寂手上。
    “你这是……”凌寂不明所以。
    “闭嘴！”
    时间很紧急，黎素很恼火。
    等凌寂的手上涂了满满的泡沫后，黎素一把抓起凌寂来到鼎前，毫不犹豫的抓着他就往火里伸。
    “你……”凌寂的手一顿。
    “怕了？”黎素道：“要是不想被毁的你爹都不认识你，就按我说的做！”
    凌寂复杂的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把手伸进去。
    随着他的动作，黎素沉声高喝：“天降之子，承天之力，神佛齐佑，护我苍云。”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安静，纷纷看向祭台。
    只见凌寂站在鼎后超然出尘，满目慈悲，随即缓缓抬起火里的手……
    那火从热烈到柔和，缠绕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最后汇聚在掌心，如乖顺的气流慢慢变成蓝色。
    他托焰而立，神情淡然，而后轻轻一口仙气，青焰尽灭。
    这一幕足以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全场鸦雀无声。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却不得不信，那如月华之子的寂王仿若神祗，震撼着臣民的灵魂。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虔诚高喝：“寂王神功圣德，苍云万世永昌。”
    所有人跟着跪拜下去，万声同轨响彻天地。
    黎素终于松了一口气，到现在才发觉后背出了一层汗。
    抬眼间对上那对幽深的黑眸，她扯出一个笑脸。
    御书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起火？”皇上怒问。
    太子抿了抿唇，上前一步道：“或许是天气的原因……”
    “天气？！朕还没听说过香炉灰会遇风着火！”皇上沉声道：“太子，此次祭天是你一手负责，你倒给朕一个解释！”
    太子凌御马上跪在地上，请罪道：“父皇息怒，是儿臣办事不利惹父皇气恼，所有罪责儿臣愿一力承担，好在有惊无险皇兄无事，不然儿臣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皇上紧抿着嘴角，半晌问：“寂儿，此事你怎么看？”
    凌寂还是那身祭天的装束，听到问话才道：“祭天之事已经过去，儿臣恳请父皇以天下苍生为念，下旨救济遭水患地区的百姓。”
    他神情悲悯，眼中是深深的痛惜。
    皇上一顿，随后叹出一口气：“哎，朕也心疼遭灾百姓，已经下旨拨了粮款。只是你险些遇险，朕怎能不查个究竟？”
    听了这半天，黎素终于忍不住了，她深怕凌寂再来个悲天悯人把事就这么含糊过去，赶紧开口道：“其实皇上要查出着火原因有什么难的，左右就是礼部的人办的，把沾过手的都叫来问话就是了。”
    说完，她瞪了凌寂一眼，换来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你能忍，老娘可忍不了。
    皇上深以为然，一挥手命太监去传。
    没一会，礼部负责祭天的几个官员便齐齐到场。
    黎素对皇上道：“皇上可否将此事交给我来问？”
    皇上自见过黎素审讯宫女后就对她的手段大感兴趣，此时便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黎素看着地上跪的官员，漫不经心的围着他们边走边道：“这件事闹大了，要有个人出来顶缸。不是尚书就是下面的人，你们商量好由谁送人头了吗？”
    官场潜规则就这么被她大咧咧的挑明，不等众人驳斥，她继续道：“我猜这种黑锅尚书大人是不会背的，以尚书大人为首的官也能独善其身，那么就剩下要嘛没背景，要嘛被排挤的人。”
    她顿了顿，对太子道：“太子大人，你受累帮我指一下这里面谁最无足轻重？”
    凌御一脸阴鸷，冷冷道：“你休要满口胡言，我苍云向来严明，公正不阿，你以为都像你爹一样恶贯满盈？”
    黎素勾唇一笑，没理他的指桑骂槐，转头失望的道：“太子殿下不肯说，那么我来猜猜。”
    她脚步停在一个青年身前蹲下身，目光灼灼的道：“是你，可对？”
    青年一脸诧异，“什么？”
    黎素心里好笑，这傻帽都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便好心提醒道：“你被他们拉出来送人头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十四章 她会读心术？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姑娘的话什么意思？”年轻人一头雾水。
    黎素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意外的话，现下你工作区域必定能找出丝布和香油。”
    这话虽是说给青年人，可她的目光却直接看向皇帝。
    皇上眸光一闪，挥了挥手。自有人领命去查。
    礼部尚书刚正不阿的道：“黎姑娘休要信口雌黄，我礼部向来职能严明，虽今次出了意外，却容不得你污蔑本朝官署！”
    黎素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走到礼部尚书身前。
    她打从穿越耳边听的不是叫她妖女就是痴傻，最客气的也是罪臣之女，还第一次听到黎姑娘这么礼貌的称呼。
    她看了礼部尚书一会，悠悠道：“尚书大人的意思是承认此事是你所为，愿意一力承担？”
    “本官绝无做过坑害寂王之事！出现意外，我自然难逃罪责，就算找出行事之人，难道我身为尚书就能全身而退么？本官早做好了被问罪的准备。”
    他目光灼然，鼻孔张大，挺起胸口，一身秉公正气。
    黎素扫了一圈，摸着下巴呢喃：“还真不是你。”
    她又转了两圈，最后停在一个中年人身前，缓缓蹲下身。
    中年人低着头，神态平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抬起头来。”黎素道。
    中年人缓缓抬起头与之对视，嘴角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黎姑娘。”
    嗯，这是个官场老油子，黎素心想。
    她漠然的与他互视，殿中安静的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须臾，黎素忽然开口：“你是听了谁的命令？”
    中年人失笑，抚摸了一下手指随后垂在大腿两侧，“黎姑娘这话什么意思？陛下让你查案，难道就是让你如疯狗一般见人就咬？”
    黎素面无表情的把他的动作收入眼底，他在紧张并且防备着自己。
    她对中年人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目光越发犀利：“你和凌寂有什么过节，谁指使你的！”
    听闻此言，中年人左肩一抖，眼睛眨了两下眼球极快的掀了一下右上方，“本官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只知道你无凭无据信口雌黄来污蔑本官，还请皇上为臣做主！”说着，便磕下头去。
    黎素眼睛一眯，“你说谎！”
    她也转身对皇上道：“陛下不用再查了，此人便是元凶，应即刻拿下查问。”
    皇上被她言之凿凿弄的一脸懵圈，“你何如能断定是左司务所为？”
    随随便便问了几句话而已，难不成她会读心术？
    黎素心中恼火，她总不能说是从左司务的微表情里发现的吧，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太子冷笑一声，嘲讽道：“素来听说黎姑娘醒后睿智无比，连怡妃宫中下毒的人都能几个时辰内抓出来，本王还以为多神，今日一见真大开眼界，想必当日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今次就没那么走运了吧？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难为父皇还信了你。”
    黎素眼睛一眯刚要说话，便见太监拿着一堆东西进来。
    “皇上，确实在卫侍郎桌下找到丝布和油。”
    皇上眸光一闪，既然找到了，那就说明黎素的手段不是碰运气。
    年轻的侍郎惊诧的“啊”了一声。
    黎素扯过丝布，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被烧的泛黄的半块布一对照，丝毫不差！
    她道：“失火那一刻我便觉得有诈，仪式后就留了个心眼查了那鼎，果然在里面发现了还未燃尽的半块布，可只凭布料是蹿不起那么高的火苗的，所以我断定里面浇了油。”
    皇上疑惑的问：“你是说有人要害寂儿，可只凭油和布只能燃烧一时并不能伤及他性命，若真想害他何不另做打算？”
    黎素冷笑一声，“他当然没蠢到以为在鼎里燃把火就能杀了凌寂，可适逢祭天，若出了着火的差错必会让凌寂大失民心，从而走下神坛动摇根基，这才是最终目的。”她看向凌御，“我说的对不对，太子殿下！”
    太子被点名也不惊慌，只诧异道：“卫侍郎竟如此居心叵测，意欲玷污皇兄！”
    此时，一直跪在最边缘的礼部官员忽然道：“臣，臣在大典前曾碰见过卫侍郎，当时见他怀里鼓鼓囊囊不知揣着什么便好奇问了问，卫侍郎只道是身体不适多穿了几件衣衫。臣还纳闷生病怎的不找太医，现下却是明白了。”
    “你胡说！”卫侍郎失声道：“我何曾碰见过你，又何曾有过此番对话！”
    “卫宜简你还要狡辩么！”凌御呵斥一声，随即严肃的走到殿中对皇上道：“父皇，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卫宜简心怀不轨妄图陷害皇室，实乃大不敬之罪，儿臣请旨即刻捉拿归案。”
    话音一落，立时冲进来两个禁卫军作势要抓年轻侍郎。
    逢此灭顶之灾，年轻的侍郎只高呼：“臣冤枉！”
    正是一团乱时，殿中突然想起一声爆喝：“慢着！”
    黎素满眼冷寒，一身强大的气场足以震慑所有人，她说：“赃物是我查出来的，谁敢越过我妄下定论！难不成我最开始的话你们都忘了，卫宜简就因为是被陷害才搜的出这些证据！”
    太子不怀好意的笑道：“黎姑娘果然睿智，本王收回之前的话，是本王有眼不识金镶玉，说错了话。能帮父皇找出真凶，黎姑娘功不可没，本王自会向父皇请旨奖赏你。可这卫宜简罪责难逃，来人，抓！”
    “谁敢！”又是一声断喝。
    黎素冷笑：“太子殿下这黑白颠倒偷换概念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我说了，此人冤枉！”
    太子有恃无恐的道：“黎姑娘以为凭你一句空口白牙的冤枉就能为他脱罪吗？天真！”
    黎素缓缓抬起眼冷凝凌御，眸中锋芒尽显：“我若拿的出证据呢？”
    凌御眼神闪了闪，随后一笑：“证据都已经在这了，黎姑娘还要找什么证据？”
    黎素勾起嘴角冷声一笑，沉声道：“当然是左司务纵火的证据！”
第十五章 堪比圣母玛利亚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御眯起眼睛半晌道：“你与左司务到底有什么恩怨，非要栽赃于他，至他于死地？！”
    黎素嗤笑：“栽赃？”她忽然走到左司务面前，冷声问：“我是栽赃你吗？”
    左司务苦着一张脸形如丧父，委屈道：“黎姑娘，臣不知哪里得罪了你，竟遭你如此诽谤。我左家世受皇恩，日日铭感于心，就是肝脑涂地也难报皇上之万一，对寂王爷更是虔诚拜服，又怎会起亵渎之心。请陛下明鉴啊！”
    “说的好！”黎素一口接道：“既然你如此忠心，那为表清白，我要你一双手总不过分吧！”
    “你什么意思？”
    黎素冷笑，“你马上就会知道。”
    她拿起桌边蜡烛，抓起左司务的手就烧了过去。
    左司务大骇，奋力抽了出手来惊呼：“你做什么！”
    “怕了？”黎素端着蜡烛没动，“你不是说自己清白的吗？那为何不敢试？”
    左司务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强自镇定道：“这，这有何意义？”
    “有何意义？”黎素把蜡烛往桌上一放，“近来多雨，你绝不敢提前埋好油布，必是今早趁人不备动手脚，仪式后又迅速被召见入宫，我笃定你没来得及善后，”她抬高声音一字一句道：“你身上必然有未来得及处理的油渍！”
    而浸了油的袖口只要用火一烧便会迅速燎原，与平常燃烧速度绝非一个档次。
    左司务脸色煞白，抖着嗓子道：“你，你血口喷人！”
    黎素冷笑，“是不是血口喷人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又要去拿蜡烛。
    太子终于坐不住了，对皇上道：“父皇，黎素如此逼迫在朝官员，实属藐视朝廷，无论真相如何，儿臣建议即刻将其问斩。”
    众官：“臣附议。”
    “她何罪之有，不过奉旨审案罢了。”清冷的声音却透着坚决的维护。
    谁都没想到，一直置身事外闭口不言的寂王爷此时竟开口说话。
    自己被亵渎未曾发声，御前唇枪舌剑也未曾发声，可黎素被扣上大罪的帽子时却说话了。
    黎素一愣，她以为他会一直冷眼看着失态演变，始终抽身世俗之外，却没想到……
    她怔怔的望向他，却没从他眼里看到多余的情绪，只是慈善的凝着她。
    可就这一眼以足够撼进黎素的心，让她为之震荡。
    她鼻子忽然有些发酸，那是单枪匹马面对风雨突见港湾的感动，也是饥寒交迫偶得一碗热粥的温暖。
    那一眼好似在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总是在你身后的。
    黎素的心底蓦然升腾出莫名的激荡，她深深的闭上眼，压住心头汹涌的情绪。
    再睁眼时已恢复平静，她道：“皇上，凌寂多次救我于危难，我虽顽劣却还懂得感恩二字，如今他被人设计，我又怎能不倾力找出真相。”
    皇上好似被闹的有些头疼，声音有些疲惫的道：“难为你还知道报答，既如此便问吧，只是勿要伤人。”
    黎素沉了沉气，淡淡道：“不想被烧也容易，”她看向小太监，“你去拿盆水来。”
    在场的谁都不是傻瓜，她要拿水干嘛可想而知，油遇水自然不相融。
    左司务指着她哆哆嗦嗦道：“你，你就非跟我过不去吗？”
    黎素被他说的一乐，“你这是怕了？方才不还煞有其事的喊冤吗？”
    “本官被你无凭无据的指责当然冤枉。”
    黎素一摊手，“所以我来找证据啊。”
    说完，她翻了个白眼，绕来绕去好像特么说了个寂寞。
    水端来，黎素用下巴指了一下，“伸吧。”
    左司务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她不动。
    黎素笑笑，“皇上在这看着，你不伸就是心虚，太子为你说话连带着也要遭疑，伸了好歹也算一人做事一人当，你选一个。”
    皇上也觉出不对，沉声道了一声：“左卿……”
    左司务身子一抖，知道再躲不过，索性一咬牙，狠狠道：“是！是本官做的手脚！”
    黎素挑挑眉，没想到他这就认怂了，自己准备的一大串说辞全没用上，大有种一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无聊感，“既然认了，那就说说作案动机吧。”
    她扭头看了眼凌寂，“我想凌寂这人，慈悲的都快赶上圣母玛利亚了，应该不会得罪过你吧……还是，你受谁指使？”
    左司务眼睛闪了闪，紧咬的牙连腮帮子的肉都绷了起来，半晌狠狠道：“没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不惯寂王高高在上的样子，想给他个教训！”
    黎素也不气恼，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说吗？那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了，”她缓缓勾起一抹诱人的笑意，轻声道：“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知道是什么办法。”
    左司务惊恐的瞪大眼睛，满脸惨白。黎素审讯小福子的手段早已传遍宫中各处，他身为司务自然早就知道。想到如今也轮到了自己，骇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体已是肉眼可见的颤抖，看黎素已经缓缓伸出手，惊恐之下忽然爆喝一声：“妖女休想伤我！我就是死也不能落到你的手里！”
    说着，就舌根一动。
    黎素大惊：“不好，他要自尽！”
    可到底迟了一步，等她出手扼住左司务下巴时，他的嘴角已经流出黑血。
    黎素一阵懊恼，又特么是这样，小福子被皇上一冲动斩了，没机会查出幕后指使，左司务也自杀。她就不明白，他们这些背后的人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这些人宁愿死都不透露真相。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
    “阿弥陀佛。”叹息般的清吟承载着痛惜不忍的无奈。
    皇上疲惫的说：“既然凶手已经查明，人也已经死了，便就此打住吧。”他转头看向凌御，“太子，此次事故虽然与你无关，可到底是你监管不力，又险些冤了卫侍郎，朕便罚你三月俸禄以做惩戒。”
    “父皇宽仁，可儿臣勿信人言差点冤死卫侍郎，心中难安，自请罚俸六个月。”太子一脸痛悔。
    黎素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冷笑一声，这父子俩演戏给猴看，她可没兴趣奉陪。
第十六章 神仙我要勾搭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皇上，天也不早了，可怜我一个小女子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口热乎饭，就不多留了。咱明儿见。”
    这两句话说的何止是无礼，简直就是轻慢！
    礼部的人先是惊讶，之后是吓的恨不得直接钻地缝里，深怕皇上大发雷霆的时候殃及池鱼。
    尚书大人更是怒不可歇，刚要开口斥责，却见皇上居然一脸见怪不怪的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方才还棍子大刀的，一眨眼就叫饿了，是怪朕没给你传膳？”
    黎素娇俏的一笑，像是被宠坏的少女，“我怎么敢怪皇上，人家是真的累了嘛。”她嘟着红唇，撒娇不已。
    皇上被她缠的没法，只好宠溺的道：“好好，那就回去歇着吧，明日可别忘了早些去怡妃宫里为她医病。”又对凌寂道：“寂儿今日也累了吧，一道回去吧。”
    凌寂淡淡称了个是，便率先走了出去。
    出了宫两人很久都没说话，直指快上马车黎素才问：“你这是在怪我逼死左司务？”
    凌寂抿着唇不答话，只是神情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素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冲的说：“我这是为你查案，要是别人，我特么管谁死谁活！再说，事情是他做下的，他罪有应得。他不死，难道让卫什么的做替罪羊？！凌寂，你是念经念傻了吧！”
    “哎，”凌寂叹了口气，终于看向她，“我无意怪你。”
    “那你这像死了媳妇似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凌寂对她的用词颇为无奈，却只是别开眼看着远处道：“你性子太薄锋芒太露。就像一柄剑，过刚易折，绝非好事。凡俗种种并非要求于是非对错，看透既超脱。”
    “行行行，”黎素不耐烦的打断：“又是这老一套，算我多管闲事行了吧。”
    说完，也不上他的轿辇，径直离去。
    回了府，黎素美美的泡了个澡，又饱餐一顿，心情才好了起来。
    就是嘛，管那个凌寂作甚？他超脱尽管自己超脱去。她黎素可是要享受生活的。
    青竹拿着一捆绳子走了进来，犹豫的问：“姑娘，你要这么多绳子干嘛啊？”
    黎素拿起两指粗的绳子翻看，漫不经心的道：“不是说了拉链嘛，还问那么多。”
    “何谓拉链？”
    黎素收拾好装束，拿起绳子就出门：“说了你也不懂。”
    对于现在这副身体，她早就忍无可忍，誓要练回当初巅峰状态。
    一路狂奔，终于来到慈云山山脚下。
    她抬头望了望，还真是巍峨耸立。凭她现在想攀岩上去，那就是买机票寻死，可爬山练气却难不倒她。
    黎素一口气爬到五百多米，喘的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前世是特工。约莫休息了十分钟，便把绳子拴在腰上，另一头拴在歪长出来的树枝上，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再回府时已月挂中天。
    她走的很慢，一步一个参着汗合着血的脚印，衣衫已经湿透，骤然一看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经过竹亭，正见那个缥缈之人站在当中。
    黎素挥挥手算做打招呼，脚步没停就往自己院子走。
    “去哪了？”
    黎素脚步一顿，笑道：“寂王爷，我虽寄居在你王府，可也没卖给你吧，去哪还要汇报？”
    虽然是笑着说，但口气很冲，一听就带着气呢。
    凌寂好似被她噎的一怔，半晌没有说话。
    黎素也没心情多谈，抬步就要走。
    “过来坐坐？”
    咦？
    这回轮到黎素发愣了，神仙王爷竟会主动邀请她？
    拖着近乎麻木的腿挪腾到凉亭，看都没看便坐在地上，大咧咧的问：“嗳？有水么？”
    凌寂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微微皱眉道：“怎的成了这样，你做什么去了，与人打架？”
    手里端着清茶递到她手边。
    黎素接过来咕哝咕哝不要命似的灌了几大口才道：“与人打架我会成这样？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那是……”
    她打了个水嗝，拿着壶的手搭在膝上，无所谓的道：“锻炼身体，我总不能一直是任人宰割的弱鸡啊。”
    凌寂只清清淡淡给出四个字，“执念太重。”
    黎素哼笑，“这你可说错了，我如今还有什么执念啊，不过是自保罢了。”
    凌寂抿着唇，目光中泛起一丝怜惜，半晌道：“我能护你。”
    黎素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凝视他无悲无喜的眸子，“为何护我？”
    “渡你。”
    “为何渡我？”
    “为苍生。”
    黎素一笑，身子向后靠着柱子道：“可惜，相比被保护，我更喜欢自己有能力。”
    凌寂叹息一声，如同规劝，“勿要入魔障。”
    黎素失笑，忽然倾身贴近他，“何谓魔障？我倒是很好奇，你就从来没有过yu望？”
    她越靠越近，近到再不能看清他的眼睛，呼吸可闻。
    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清淡的檀香，目所能及的是线条分明无粉自艳的薄唇。黎素的心漏跳了一拍。
    而他也在看着她，晶莹的汗珠坠在一缕细发上，瑶瑶不堪重负颤抖的滴于精致的鼻尖上，最后跌落颈间，划去无法看见的深处……
    凌寂慌乱的别开眼，站起身子看向远处，淡淡道：“修行最要摒弃的便是yu望，我只求十方净土，另塑浮屠。”
    黎素却不放过他，跟着站起来，整个人贴去他身边，看起来就像是拥抱一般，“你躲什么？”
    凌寂后退一步，还未开口便被黎素截断。
    “又要念佛号是吧？”她道：“凌寂，你若真的心如止水又何必怕我靠近？”
    “男女有别……”
    黎素不等他说完，便吃吃一笑，“在超脱的神仙眼里也有性别之分么？”她再次上前一步，踮起脚近乎耳语的在他耳边轻声道：“凌寂，若我要非拉你这个无欲之仙入红尘不可呢？”
    凌寂这次没有躲，只清冷了的站在那任由她贴近，淡淡道：“没有放不下，也不执着，才是超脱。”
    “你……”黎素刚想再贴近一点，怎料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她死死的闭上眼，却没等来预料的疼痛，而是被抱进一个充满檀香的怀抱。
    “还是先回去养好身体吧。”
    清冷的声音竟参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第十七章 皇上，您这是喜脉啊！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懊恼的恨不得把脑袋插地缝里去。整晚都在纠结怎么就跪了呢？怎么就跪了呢！多好的机会啊！
    导致她直接在第二天坐在梳妆台前都一脸痴呆相缓不过神。
    青竹拿着托盘进来，看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便笑道：“姑娘可是昨晚累着了？奴婢帮你梳头吧。”
    一提昨晚，黎素立马炸毛，气急败坏的拿起桌上的梳子，破罐子破摔的道：“不用你，今天老娘自己梳。”
    “你不是不会束发么？”
    黎素翻了个白眼，“那你能给我梳个让和尚见了就还俗的造型吗？”
    “……恐怕不能。”
    “那就歇着吧，我自己来。”
    黎素拿起梳子，将三千烦恼丝简单的在脑后扎了个马尾，高高的发髻吊在后脑顶部，如墨黑发丝丝缕缕垂在腰间，飒爽又干练。
    她既准备捡起前世的体能，就不容自己偷懒。
    离进宫还有半个时辰，黎素双手撑地坐起了俯卧撑，没几下便湿透了衣衫。汗水顺着下颚砸在地上，溅出不大的水花，渐渐形成一小滩。
    青竹满脸好奇的在旁边看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半晌问：“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98，”黎素喘着粗气：“锻炼身体。”
    “姑娘醒来后做的事还真是透着新鲜。”
    黎素凑足一百五才终于停手，直接坐在地上，拿起青竹递过来的帕子边擦汗边问：“除了外面的药方和宫里的皇家药库，还哪里能抓到药？”
    青竹从柜子里给她找了件新衣服出来道：“姑娘病了？想抓药何须去外面那么麻烦，咱们府里就有药库。”
    “哦？”黎素还真没想到：“王府里怎么会有药库？”
    青竹笑道：“咱们王爷慈悲心肠，府里别的没有，救人的药倒是能堆满两间屋子，往年进贡来的珍贵药材，除了宫里的份例，其他的都赏给了王爷。”
    黎素一听就乐了，这感情好，刚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她马上起身，利落的换上衣服，一摆头道：“走，去看看。”
    凌寂不亏是个真菩萨，黎素一进药库便觉出这人的慈悲心肠。两间大屋子，目测有四五百平米，里面满满当当摆的全是珍稀药材。
    黎素简直觉得掉进宝库一般，眼睛都冒绿光。
    她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的各色灵芝让她直流口水。有些她认识，有些也只在古书上看过，到她前世的时候早已失传。
    她捏起一个雪灵芝道：“这一株怕是就要值万金吧？”
    青竹捂着嘴一笑：“王爷常说，药能治病才是它的价值所在，不能用银子衡量的。”
    黎素撇撇嘴，已经能想到他说这话时的样子。
    在药库里鼓捣一阵，门房的小厮便来催促进宫。黎素把药沫贴进指甲里一些便匆匆入了宫。
    怡妃的毒素清了干净，人也醒了过来，除了憔悴些，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只是还不能起床。
    她醒后便知道了自己中毒的事，对黎素又亲近几分，打黎素一进门便又是招呼喝茶又是赏赐东西。
    黎素前世虽然是个只听任务的杀手，可自己的小金库也十分可观，加之眼光独到，每每投资必让钱滚钱，所以也算得上是一方富婆。
    所以对于怡妃赏的东西本是不屑一顾，可一想到自己目前穷的连三孙子都不如，吃住都是凌寂赞助，还是兴高采烈的收了起来。
    才施了针，皇上便下朝既到。进来就问怡妃如何，黎素如实回报。
    见皇上脸上略有汗意便端了杯茶递过去，指甲不经意浸了一些在茶汤里。
    皇上见她难得乖巧，笑道：“你经过这几次的事到是懂事了许多。”说着，便端起茶喝了一口。
    黎素从善如流的笑道：“差点把小命都玩没了，我若再不收敛下次怕是就曝尸荒野了。”
    这话颇有怨气，皇上却好似正中下怀，“你知道就好。”
    他把茶杯放在桌上，却突然眉头一皱，手也握上了拳。
    黎素看出不对，马上问：“皇上怎么了？身体不适？”
    皇上捂着胸口，“朕胸口很闷……快，快拿痰盂来。”
    太监不敢耽搁，赶紧拿来金痰盂放在皇上脚下。皇上对着痰盂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小太监吓的脸都白了，一面给皇上倒茶漱口一面对黎素道：“黎姑娘不是医术高超么，现下陛下身体不适，还不快来诊治。”
    黎素也一脸紧张，却不往前挪一步，在原地踌躇道：“我虽懂些医术，可也不是华佗在世，皇上千金贵体，我怎敢冒然诊治，还是让太医院的刘院首来看看吧，皇上身子向来都是他搭理，什么体质他最清楚。”
    小太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叫人去殿外传刘院首。
    因着太医们要监督黎素诊病，早在殿门口候着，听到传旨便提着药箱匆匆进来。
    他不敢怠慢，跪在地上给皇上号脉。可刚号了一会，便一脸惊诧的瞪大眼睛，好似怀疑自己是不是诊错了，又号了一会。
    刘院首的迟迟不决怎么能瞒过皇上的眼睛。
    他紧张的问：“朕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好？”
    刘院首一脸不可思议，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顷刻就流下汗珠，他慌忙的用袖子擦了擦，又把手搭在皇上的手腕上，“陛下别急，容臣再诊诊，再诊诊。”
    黎素咬着唇，紧张的脸都白了，蹲在皇上身侧屏息等着刘院首的诊断结果，口中急切的道：“刘院首，皇上到底怎么样？您是苍云第一国手，这天下还有您诊不出的病么？您可别吓我。”
    她急的气息不稳，连说话都有些哽咽。
    刘院首此时却没心思想黎素怎么突然一反常态给他戴起了高帽子，只面色凝重的诊脉。
    皇上终于耐心耗尽，一拍桌子怒喝道：“朕到底怎么了，快说！”
    刘院首被皇上吼的浑身一颤，狠狠的磕下头去，趴在地上不敢抬起来，哆哆嗦嗦的道：“陛下好像……可能……”
    皇上眼睛一眯，“好像？可能？”
    刘院首一咬牙，紧紧的闭着眼睛道：“皇上，您这是喜脉啊！”
第十八章 手段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一个口水没咽好喷了出来，随即止不住的咳嗽，抽空还偷偷瞄了一眼皇上的表情。
    只见皇上听后一脸茫然，眼中有着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空灵，仿似灵魂出窍。
    可只在须臾，他便狠狠拍下桌子，怒喝道：“你放肆！”
    刘院首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吓的连句全乎话都说不出来。
    外面这么大动静终于惊动了在房里休息的怡妃，她拖着病体强撑着走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皇上怒不可歇，指着刘院首道：“庸医！庸医！怪不得怡妃的病你治了这么多年都不见起色，开始黎素说你不会诊病朕还不信，今日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院首跪在地上恨不得一头磕死，他家从祖辈就在太医院就职，苍云第一国手的名号早就响彻遍野，母亲更是当今太子的姨母，背景雄厚。如今被皇上如此怒骂，真是连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臣，臣……”
    皇上本就身体不适，一怒一急更是难受的连脸都白了，他一指门外的李太医道：“你！过来给朕诊治！”
    黎素从眼睫下轻轻一瞟，见那李太医就是当日污蔑她给怡妃下毒的人，便淡然收回目光。
    李太医惕惕然的进了殿来，他简直是硬着头皮往里进的，连刘院首都诊不出来的病，他姓李的也没把握啊！
    哆哆嗦嗦把手搭上皇帝的手腕，一屋子的屏气凝神的看着他。
    李太医刚搭上没一会便惊骇的差点没尿出来。
    皇上冷冷道：“你可诊出什么来了？”
    李太医慌忙的跪着后退几步，哐哐哐的在地上连磕响头，求饶道：“微臣才疏学浅，实在……实在诊不出。”
    如此奇怪的脉象，他说了的话，刘院首的样子在那摆着呢，不说或可有一线生机。
    “废物！”皇上怒喝一声：“朕养你们这些太医有什么用！刘院首，枉朕那么倚重你，你，你竟……咳咳咳。”
    他气的话都说不上来，加上身体的不适，一时气急攻心，眼见着就要晕厥过去。
    怡妃弱不禁风的扑到皇上身侧，担忧的道：“陛下保重身子啊。”她现在也看出来了，太医院这帮人空有虚名，想让他们治病是一万个指望不上，只能倚仗这从痴傻醒来的罪臣之女。
    “黎素，还是你来看看吧，皇上身系社稷，若真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黎素在旁边冷眼瞧了半天，热闹也看够了，可她连日来受的窝囊气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一脸为难，眼中有着委屈的泪花，嚅嗫着唇道：“娘娘，不是我不想诊治，只是前几次但凡我一做什么就被人污蔑居心叵测，几次差点枉死，如今要给皇上诊治，黎素虽然一百个情愿，却也怕再被冤枉……”
    “谁敢冤枉你！”皇上大喝一声，显然已经动了真怒：“从前是朕识人不明，以后朕只信得过你的医术，看谁还敢置喙，便让他死无全尸！”
    “可刘院首和李太医好歹是国手，当日言之凿凿……”晶莹的泪滴顺着黎素的脸颊滑落，可怜的仿佛天涯孤女。
    皇上冷笑一声：“国手？朕看他们就是沽名钓誉！全是废物！”说着，便把桌上的东西拂了满地。
    天子一怒，所有人吓的跪在地上哆嗦，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黎素咬着唇，“那我此身分明了？”
    “自然分明，朕从来也没怀疑过你。”
    “那我再做什么，不会是居心叵测了吧？”
    “当然，你父亲有罪与你一个女子有何关系。”
    黎素这才缓缓走到皇上身边，搭上脉，半晌吁了口气道：“陛下别紧张，您只是最近公务繁忙又担心怡妃忧思过度有些气闷罢了，等我开剂药下去，保证药到病除。”
    她走到案前刷刷刷几笔就写了个方子递给太监。
    小太监不敢耽搁，赶紧拿去抓药，片刻便端着药跑了回来。
    皇上这次再无疑心，想都没想就喝了下去。
    说来也怪，随着药汁一点点进入到胃里，他胸闷之感也随着慢慢消退，只半盏茶的时间便恢复如常。
    皇上龙心大悦，一面惊诧于黎素的医术，一面更对刘院首几人恨的牙根痒。
    “刘院首，你空有太医院首的头衔却无半点本事，沽名钓誉，钻营上位之术，实在是丢了你刘家祖宗的脸，竟能给朕诊出如此荒唐的脉来，朕真恨不得立时处死了你！”
    刘院首一脸惨白，他知道事到如今说再多也难逃厄运。可虽然荒唐，但绝不会断错，若连是不是喜脉都断不出，他还不如一头磕死！但现下再辩白只会惹皇上更恼怒，只能忍了这口气，不断磕头求饶。
    皇上冷冷的道：“可念在你家世代为皇家尽忠，母亲又是太子的姨母，朕便放你一马。现革了你的院首一职，贬为庶人，从此不得再行医，以医者自居！”
    如此便是将刘院首放逐了，从此再不是朝廷命官，而是平民了。
    刘院首狠狠磕了一个头领罪，能保下一条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李太医，你忝居太医副职却没丝毫建树，也随刘院首一道去吧，贬为庶人！”
    李太医哪还敢说什么，只能领旨谢恩，跟刘院首退出殿外。
    只是刘院首在迈出门槛前却顿了一下，回头恶毒的看了一眼黎素。
    黎素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心道，扳倒你，不费吹灰之力。
    当初这帮太医们对她百般看不起，甚至栽赃嫁祸她毒害怡妃一招致命，害得她险些死在禁卫军刀下。虽然小福子到死都没招出谁是幕后主使，但他死前看向刘院首的一眼，却让黎素记忆深刻。
    她黎素何曾如此狼狈过？又何曾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过？
    想害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她当时隐忍不发，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今日稍微用了些手段，让刘院首开出了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脉案，让皇帝大怒。借皇帝的手夺了刘院首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一切。甚至还是从中为自己挣到好处，这便是她的行事作风！
    黎素深深的记得，前世组长曾与她说，永远不要得过且过，面对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还不想死，所以只能让别人先下地狱。
第十九章 他喜欢你吗？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从永和宫出来，黎素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刘院首当日等着叫她死的话还没热乎几天，就被她打回原形了，可见想要活的好，非要一刀一枪恩怨分明是正理。
    “毒妇！”
    黎素挑了挑眉，扭头看到多日不见的澄阳郡主正一脸怨怼的看着她。
    她扯开个笑脸，“澄阳郡主这是说我？”
    “就是说你！”澄阳怒视着她控诉道：“刘院首在太医院供职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偏你来了就出了这么荒唐的错，不是你做手脚还能是谁！”
    黎素乐了，插着双臂往树上一靠，“嗯……证据呢？”
    澄阳看着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气得大吼道：“小溅人，你别太得意！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出证据，到时候看皇舅舅怎么惩治你！”
    黎素看了她半晌，无奈的低头笑笑：“我说澄阳，你被千人宠万人爱的捧着长大，跋扈一点我不怪你，但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好歹也要长长脑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不就是因为凌寂？”
    “你闭嘴！就凭你个罪臣之女也配叫我寂哥哥的名字？！”
    黎素轻声问：“你喜欢他啊？那他喜欢你吗？”虽然是问句，却毫无疑问之意。
    “你！”澄阳气的指着黎素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从小便喜欢凌寂，却总是被凌寂漠视，这件事早就成了她心头的大忌。
    黎素舔了舔唇，笑道：“哦，他不喜欢你。你努力了这么多年，他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愿意，而我却刚醒就能登堂入室住进寂王府。你要气死了吧？”
    她问的特诚恳，诚恳的让人牙根痒痒。
    这句话直接点到了澄阳的筋，她气的大喊一句：“溅人！”劈手就来打黎素。
    黎素却一反常态的没反抗，连躲都没躲一下。只是脸上忽然就变了表情。
    她一脸委屈的咬着唇，眼角瞬间流下泪来，就像误入禁地的小动物，可怜巴巴的道：“郡主手下留情，黎素错了！”
    澄阳的手果然停在半空，倒不是真不忍心打下去，而是被她这瞬间变脸的样子惊的一愣。
    黎素脸上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落下，哭的梨花带雨。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上澄阳的袖子道：“郡主别生气，我是刚醒人糊涂才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打我了。”
    澄阳满是疑惑，她一面被黎素认错的样子激起了心里的得意，一面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黎素还在拉着她的袖子哀求，“郡主放过我吧，我对寂王爷绝不敢有非分之想的，他前儿还跟我说，其实心里喜欢的是你。”
    这一下澄阳什么都来不及想了，惊喜道：“你说真的？寂哥哥真的这么说？”
    “是啊是啊。他说澄阳郡主最是善良，很中他意。”
    澄阳笑的一脸得意，阳光灿烂的收回了手，“我就知道寂哥哥是喜欢我的。”又扬着下巴轻蔑的瞥了一眼黎素道：“小溅人，既然知道寂哥哥喜欢我，那就赶紧从寂王府滚出去，省的本郡主去找他的时候，你在旁边碍眼！”
    “可是……”黎素一脸为难：“可是我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寂王爷暂时不让我出府呢。”
    澄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溅人溅命，死了又有什么可惜。不过是寂哥哥发话，那就先住这，但是为保你对寂哥哥生出别的想法，我这里有瓶药，你吃下去我才能安心。”
    黎素惊慌的问：“什么……什么药？”
    澄阳冷冷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来：“这是刘院首前几日给本宫的药，让本宫找机会下到你的饭里，既然你这么听话我也就不用麻烦了，你自己吃了吧。”
    说着，便把药瓶抛了过去。
    黎素单手接住，拔开盖子闻了闻，失声道：“是断子散！我不能吃！”
    “不吃？那可由不得你！”澄阳一步步走向她，试图把药给她灌下去。
    黎素咬着唇，摇头后退，“别，你别过来。”
    就在澄阳离黎素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黎素嘴唇忽然勾起一抹笑意，单手抓上澄阳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起瓶子便往她嘴里怼去。
    “喜欢灌药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倒是歹毒。这断子散吃下去只要动情便会浑身如千只老鼠啃咬一般生不如死，你这么喜欢灌药，不如自己先尝尝这滋味啊。”
    澄阳拼命挣扎，捂着嘴“唔唔”的大叫，趁黎素不注意，一口咬在她胳膊上。
    黎素没想到堂堂苍云郡主竟学些狗的把戏，一时不查，痛的松开了手。
    “你个溅人，竟敢骗我！”澄阳一边怒喊一边往后退。
    黎素眼睛扫到澄阳背后的湖泊，便揉着手腕笑道：“我骗你什么？这药难道不是你准备给我喝下去的吗？怎么现在轮到自己就气急败坏了？”
    她一步步靠近，嘴角带着坏笑，却让人觉得恐怖。
    黎素进一步，澄阳便退一步。
    “啊！”
    “噗通！”
    黎素哈哈大笑，蹲在岸上看澄阳扑腾，手里上下抛着药瓶道：“既然不想喝药，那刚好洗洗澡吧，冲冲你这一身污秽，以后好好做人。”
    “救……救命！”澄阳在水里浮浮沉沉，双手乱挥。
    黎素身影不动，嘴角仍噙着邪邪的笑意，可眼睛里却慢慢凝出嗜血的快意。
    忽然，一阵清风从身边刮过，只见一袭白色自她身边闪去，随后水中的澄阳被一股大力拉上了岸，不住的咳嗽。
    黎素终于沉下嘴角，缓缓站了起来，冷眼看着凌寂为澄阳拍背。
    “可还撑得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澄阳在生死之间转了一圈，正是惊魂未定，待回过神来看清救自己的是凌寂，马上吓的哭了出来。
    “寂哥哥，你终于来了，她要杀我！我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凌寂看着澄阳沉默了一瞬，半晌道：“走，我带你去太医院。”说着，便扶着她站了起来。
    澄阳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直喊着“害怕”，“她要害我”，“我会不会死”之类的话。
    凌寂紧抿着唇，却没有躲开澄阳的靠近，也没有看黎素一眼。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黎素突然冷声道：“站住！”
第二十章 到底谁是魔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第二十章 到底谁是魔
    “就想这么走了？”
    黎素打从看到凌寂救澄阳上来便心中有些憋闷，澄阳的哭诉，凌寂的安慰都让她觉得那么刺眼。
    听到她不高不低的一声，澄阳顿时吓的尖叫起来，忙不迭的往凌寂怀里更贴了几分，哭道：“你，你还要做什么？”又死死的拽着凌寂的前襟道：“寂哥哥救我。”
    凌寂抬起眼眸，缓缓看向黎素。眼神中明晃晃的责备让黎素心头一怒。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凌寂的眼中看见如此直白的情绪。
    黎素拿起手中的药瓶放在面前，轻声道：“把药吃了就放了你，否则今天谁也别想走。”
    “寂哥哥，这是毒药，我不要吃，她要害我。”
    凌寂蹙了下眉，似乎发现自己和澄阳的姿势不妥，便从放开澄阳，淡淡站在一旁，可脸色丝毫未变，微冷的凝着黎素：“莫要欺人太甚。”
    黎素哈了一声，“欺人太甚？”
    若不是她有前世的功底，若不是她懂得如何自保，这瓶药早灌进自己的肚子里了！
    怎么试图害人的罪魁祸首成了被欺者，她一个被害人却成了刽子手？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欺人太甚？
    黎素面露讥讽：“我便是过分了又何如？”
    凌寂垂眉敛目无悲无喜，甚至方才那一瞬间的责备都消失殆尽，冷然的如九天神佛，既悲悯又绝情。
    “阿弥陀佛。”清冷的声音逸出一句佛号后再不多看黎素一眼，带着澄阳便要走。
    澄阳乖顺的跟在凌寂身侧，却在低头的瞬间向黎素甩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黎素微微眯起眼眸盯着凌寂的背影道：“你既觉得她委屈，何不问问她为何知道这瓶里装的是毒药？她若真无辜，怎能脱口便说出是断子散？”
    她沉声一顿，“到底是我冤枉了她，还是根本就是她拿来的这玩意要毒死我！”
    凌寂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澄阳。
    澄阳一惊，瞪着无辜的眼睛诧异道：“什么，什么断子散，我不知道。寂哥哥，你别听她胡说，我真的不知道。”
    黎素冷冷一笑，踱步走到澄阳面前，“不知道？太棒了，既然你咬死这瓶东西与你无关，那我说这里面装的是强身露，本是带给你强身健体的，你喝是不喝？！”
    澄阳哑口无言，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竟一拉凌寂的袖子哭道：“寂哥哥，她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是委屈死澄阳了，我们一同长大，你是知道我的，我何曾懂过什么医药，又怎会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断子散？”
    不等凌寂做出反应，黎素便道：“是啊，我说了是强身露，”她把药瓶往前递了递：“那你倒是喝啊，可别辜负了我孝敬郡主的一番心意。”
    “我……我……我不喝！”澄阳看着那瓶药后退，求助的看着凌寂。
    凌寂面色冷然。
    开始他只是听说刘院首被革职遭贬，便觉或许与黎素有关，未免她如前几次一样被人拖下水，便急匆匆往永和宫去救场，行至半路才反应过来，若是黎素蒙冤，那就不会是刘院首被发落。
    他自嘲一笑，世人都说关心则乱，而自己向来一心礼佛无心无情，竟也有关心到乱了方寸的时候。他一面告诫自己这种情绪绝非好事，一面又对黎素的做法有些不满。
    虽然他并不知道黎素用什么手段让父皇发落了刘院首，但刘院首的身家背景自己再清楚不过，向来顺风顺水的仕途一遭被贬为庶人，又怎会与这个恩怨分明的异世之魂没关系？
    她到底还是学不会心存善念，得饶人处且饶人。一身本事，却手段凌厉。若放任下去，实非苍云之福。自己还是要多留意些为好。
    正思量间，便听见传来的求救之声，他不及细想快步过去，远远便见黎素眼中嗜血的笑意，而澄阳正在湖里呼救，眼看就要溺水而亡。
    他心头一紧，一种陌生的情绪骤然涌上头顶，似怒非怒，似气非气。
    救上澄阳后，即便他不去看，也知道她枉顾人命后也不知悔改的冷然。直到她那声“站住”，让他泛起一股无力和失望。
    但他不是傻子，反之还睿智非常，几句话听下来多少也猜出个大概。
    见凌寂半晌无声，澄阳又拽了拽他的袖子，可怜兮兮的喊了句：“寂哥哥……”
    凌寂淡漠的看了澄阳一眼，随后对黎素道：“是非曲直并非要用人命来填，勿生魔心。”
    黎素仰头一笑，随即把药瓶猛的砸进湖里，怒道：“她把这害人的玩意带来逼我吃，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到底谁是魔！”
    凌寂看她半晌，叹息一声，话语中隐隐有规劝之意：“她有害人之心所以险些送命，也算得了报应，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黎素静静的看着他，沉默不语。半晌摇头一笑，“罢了，你多次救我，此次我就给你这个面子放她一马，若再有下回……”她把目光转向澄阳，一字一句道：“便拿命来接受教训。”
    澄阳被她的目光吓的一抖，又压不住心里的怒意。她澄阳身为郡主，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谁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如今被一个痴傻的罪臣之女这么欺负，险些丢了命去，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可眼前显然不是报仇的好时机，宫里争宠那一套她早就了熟于心，便委委屈屈的又要流下泪来，对凌寂道：“寂哥哥，此事到底如何澄阳不想分辨，只是她推我入湖差点淹死，你是亲眼所见的。虽然我身受侮辱差点死了，可寂哥哥慈悲为怀，澄阳又怎能得理不饶人，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黎素听的直发笑，她还真有脸说啊，小小年纪心肠歹毒，可演技和口才倒是一等一的好，三言两语便颠倒黑白，最后好似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自己一马。
    黎素没说话，端看凌寂怎么办。
    只见凌寂漠然的后退一步，恰好与澄阳保持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淡淡道：“澄阳，你身份贵重，正该与人为善心存柔慧，实不该起害人之心。需知走正道才能长远。今次之事是警醒也是教训，往后好自为之。”
    说罢，便再不多留，大步离去。
第二十一章 另辟蹊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收回目光看向澄阳，戏谑道：“怎么样，郡主大人，还玩吗？”
    澄阳死死的攥着拳，恶毒的盯着她道：“溅货，你别得意，寂哥哥不计较，我却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今日之辱，我定找回来！”
    黎素耸耸肩，有恃无恐的道：“随你咯，”说罢，又笑着提醒：“不过下次可千万记得不要留下破绽，否则你的心上人恐怕就快恶心死你了。不过也没有下次了。”
    她忽然收起笑意，冷声警告：“我方才的话你最好刻在心里，若还要你这条金贵的命，便老实点。不然便拿命来还。”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回寂王府的路上，一路沉着脸。
    她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相比较而言，澄阳的挑衅和心计激不起她多大情绪。本来嘛，不过就是个小绿茶而已，她黎素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杀之后快。
    让她介意的是凌寂。当然，就凌寂这个人来说，今日的做法很符合他慈悲的性格，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憋闷的要命。但具体是哪让自己不舒坦了，她也说不出来。
    是他责备看自己的那一眼？还是他救了澄阳的举动？或是他从头到尾都漠然的态度？
    更或是……他没有不问缘由的站在自己这边？
    黎素自嘲一笑，人呐，真是不能尝到甜头。往常几次遇险，凌寂挺身而出，无端的信任，不惜触怒龙颜的维护和他那句“我能护你”的话，都让她产生一种，他与她站一边是理所当然的错觉。
    今日他忽然“秉公处理”，还真有些接受无能。
    更让她懊恼的是自己这个不阴不阳的情绪！
    怎么就因为他的举动扰乱心绪了呢，不就是个假和尚么，她犯得上因为他让自己添堵吗，这黏黏糊糊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他喵的中邪了！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导致她回了房都没个好脸色，敷衍的对青竹说一句：“有事湖边找。”便拿着绳子出去了。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她和凌寂都再无接触，偶尔在府中碰见黎素也目不斜视的当他不存在。
    后又听说南方的水患虽退，可伤亡惨重，灾情后又引发了时疫，百姓苦不堪言直说上天不仁，皇上没法子，便把凌寂派去安抚民心。
    黎素听了点了点头，心道，凌寂这尊大神，镇压此等流言实在是再妥当不过。
    随着她与皇上一月之期的赌约慢慢临近，怡妃的病也一天天好转，俩人的关系也从忌惮到亲密。倒不是黎素变和善了，她这个性子天生跟谁都走不近，若非必要，跟宫中这些人她连多一个字都不爱说。
    只是怡妃因为她治好了自己的顽疾，越发觉得是可用之人，便刻意拉拢了一番。而黎素若想用现在的身份活下去，也少不得找个同伙，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所有的事都是连带反应，怡妃跟她亲近了，皇上作为爱江山也独爱美人的昏君，自然跟她也和善许多，又因黎素医术非凡，更是亲近几分，最后导致话语间经常带出宠溺小辈般的打趣之语，让黎素经常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满地。
    如今已到了最后一日，赌约结果昭然若揭，怡妃痊愈。
    收针后黎素被怡妃亲亲热热的留在宫里不许走，又偷偷摸摸的遣散宫人。
    黎素一看这架势，怕是要说些秘闻，便做出洗耳恭听状。
    果然，怡妃和善一笑，可刚叫了一声：“素素”便被黎素打断。
    “娘娘，咱有事说事，万千别这么叫我，没的让我总觉得跟张无忌有什么牵连。”
    怡妃一怔，“张无忌是何人？”
    黎素懒得解释，敷衍道：“这不重要，反正您别这么叫我就成了。要是觉得叫黎姑娘不亲近，就直接叫我全名。”
    怡妃不尴不尬的咳嗽两声，继续道：“黎素，本宫与你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早就不当你是外人了，有些话本宫就直说了。”
    黎素点头，“娘娘请讲。”
    怡妃走到窗台前拨弄着花瓣，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道：“本宫入宫很多年了，幸得陛下疼爱，宠到如今……”
    黎素听这话头，不耐烦的皱起眉打断：“娘娘，明日天黑之前能讲到重点吗？”
    怡妃尴尬的抿了抿嘴，直截了当道：“本宫想一直独霸盛宠。”
    见黎素不说话，又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道：“你也知道，本宫没有子嗣。后宫里的女人若无子嗣便没有依仗。而本宫唯一的依仗便是陛下的宠爱。可男子薄情，何况还是皇上。不瞒你说，本宫常有危机之感，若哪天宫里进了新人或是盛宠不在，我该如何自处？”
    她叹了口气，“每每想到此，我就夜不能寐。”
    “唔……”黎素听的云里雾里，心说，皇上是喜欢雨露均沾还是独爱浇灌你这一亩地，也不是我能干涉的啊，左右我不能把皇上打晕了日日绑在你床上吧？
    她纳闷道：“那娘娘想让黎素为你做些什么呢？”
    怡妃忽然直直的看向黎素道：“本宫希望你能制一种永远留住皇上的药！”怕她不明白，又解释道：“宫中合欢的药当然很多，可都多少有些伤身体，本宫看重你，觉得你一定能做出既能延年益寿又能让皇上离不得本宫的好药。”
    好药两个字被她咬的极重。
    黎素这才明白，合着怡妃是把她当成华佗了。
    怡妃没孩子，自然希望皇上越长寿越好，皇上长寿了她才有好日子过。又怕寻常欢好的药伤了陛下，这才求到自己这。
    可她黎素会制药不假，可那种药就算再怎么开发，也都是靠兴奋剂做底，想完全不伤身根本就不可能。
    黎素为难道：“这还真不容易，”她忽然脑筋一转：“娘娘想没想过另辟蹊径？”
    不伤身的药制不出来，但魅惑男人的手段她会的多啊！
    前世在训练营，为了任务和伪装，魅惑可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门课。
    怡妃道：“你的意思是……”
    黎素勾唇一笑：“娘娘附耳过来。”
第二十二章 宴无好宴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怡妃还没听完便面红耳赤，等黎素讲完，简直羞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能行？本宫怎，怎能做这样的事，实在太伤风败俗了。”
    黎素喝了口茶，淡定道：“这有什么，有个词叫解放天性，听过没？你与陛下这么多年夫妻，早就左手摸右手了，不玩点花样怎么留住皇上的身……呃，心。”
    “可，可也不能，实在太放荡了。本宫做不出来。”
    古代人有多保守，黎素用脚趾都能想得到，就是青楼女子也不过就是弹曲唱歌，附庸风雅一番。哪像现代，各种花样各种玩，各种轰趴各种嗨。让端庄的怡妃Cosplay外加半遮半掩半诱惑，着实是有些难为人。
    黎素耸了耸肩，“那我就没办法了。”
    怡妃脸红的像番茄，又忍不住那点心动，便问：“这样，真的行？”
    黎素胸有成竹的笑笑，“行不行试过就知道。就我的经验而言，还没有哪个男子能抵挡住这等手段。”
    只不过她用这招的时候，下一步往往就是夺命而已。
    “那……那本宫考虑考虑吧。”
    黎素弹弹衣衫站起身来，“嗯，考虑吧。想好了就跟我说，我再细细教你。”
    说完也不管怡妃，径直走出门。
    晃晃悠悠的出了宫，心里惦记着回去换身衣服去慈云山训练。通过她不懈的努力，体能已经恢复的颇令人满意。
    “黎姑娘。”
    黎素回身一看，诧异的挑了挑眉。
    “怎么几日不见黎姑娘不认识我了吗？”
    黎素笑的一脸玩味：“壳子倒是认识，就是这姿态有点陌生。”
    眼前的澄阳一脸温婉的笑意，亲和的就像她俩是好姐妹似的。
    “黎姑娘真会说笑，我此次来是想请黎姑娘去府上做客，头几次是我糊涂得罪了姑娘，回府与母亲一说，被母亲狠狠训斥一番，才知自己多不懂事，还请姑娘赏脸过府一叙。”
    黎素用食指和中指摩挲着下巴，半眯着眼。心说，我特么要是信你，就删号重练算了。
    见黎素不出声，澄阳含笑靠近一步，柔柔道：“姑娘不敢？你放心，我既在宫门口相邀，这么多人看着，断不会有什么坏心思，是真心诚意的想给姑娘赔不是。姑娘若不计较便随我回府吃一顿酒席，好全了我悔过之心。”
    黎素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清楚宴无好宴。但她自持本事，一身傲气绝无退缩之理，况且她没白没黑的练了这么久，也想试试自己达到了前世的几成功力。
    横竖她在怡妃那挂了号，若真有什么，怡妃自会遣人来寻。再不济，别的不行，想逃跑还没人拦得住她。
    遂也附和着一笑：“前方带路。”
    澄阳郡主的母亲是皇帝的亲姐姐，也就是苍云的长公主，府邸金碧辉煌自不必说。黎素跟着澄阳一路走一路打量，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下意识的观察地形，是她潜意识里的职业病。
    澄阳把她带到自己的小院，正厅的桌上早已布好了菜。
    黎素打眼一扫，还真是诚意十足，精致是必然的，贵重的是食材。
    澄阳一副主人家做派，笑道：“鄙舍简陋黎姑娘别嫌弃，快坐吧。”
    黎素从善如流的坐下，笑道：“你这要是简陋，那寂王府就只能说窘迫了。”她举手投足自如无比，好似完全没有芥蒂，如老朋友一般与澄阳说笑，耳朵却没闲着。
    门外三点钟方向两个丫鬟在往水盆里倒水，六点钟方向走过来一个人，脚步虚浮没有武功，听脚步快慢应该是小厮。再远一些，院中黄鹂叫的正欢，丫鬟们说说笑笑在讲什么有趣的事。
    另有几声粗浅不一的呼吸……
    黎素眸光闪了闪，如若无常般与之说笑。
    澄阳谦虚道：“怎么敢这么说，寂哥哥超然于世，这些俗物自然是不能入眼的。”
    说着便拿起酒壶给黎素倒满了酒。
    “姑娘尝尝，这是二十年的状元红，看可还能入口？”好像又怕黎素怀疑，便自顾自的也满了一杯，一口喝了罢，还给她展示了下杯底。
    黎素的目光从澄阳转到面前的这杯酒，脑子却高速运转。
    澄阳跟自己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目测一米之距。若自己突然犯难，可以在半秒内挟制住她。出门，带着人绕过回廊奔到人工湖边需要十五分钟，在此期间必然会招来府里侍卫。
    她手里有澄阳，侍卫不敢轻举妄动但逃跑速度必然会慢下来。从回廊对峙到大门，至少要二十分钟，那么就是说她从现在开始挟持人质到街上逃之夭夭，四十分钟足够了……也还可以。
    澄阳见她半晌不动，便体贴的笑道：“黎姑娘是不相信我的诚意吗？”她从桌布下拿出一根银针扎进酒里，半晌拿出来给黎素看，“无毒的。”
    黎素笑笑，什么也没说端起酒一口干了。
    澄阳赞赏道：“黎姑娘好魄力。”
    放下了酒杯又给黎素布菜，“小厨房的清蒸熊掌很是美味，黎姑娘尝尝。”
    她像是受了什么人提点一般，每给黎素夹一道菜必然自己先吃一口，以示无毒。
    黎素挑了挑眉，随即也吃了下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既然澄阳这么开诚布公，如果不是想害她，那就是有事相求，她很有耐心，等着看澄阳耍什么花样。
    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澄阳仍旧是一副要和好的样子，丝毫没透露出此番相邀的重点，倒叫黎素纳闷了。
    等菜品撤下去，黎素才闻到这屋子里似有若无的香气。
    澄阳好似心有所感，笑道：“我一个小女子，就喜欢闺房香气扑鼻，黎姑娘别见怪。”
    她这话也说得过去，黎素不置可否的道：“不见怪不见怪。只是饭也吃完了，天也不早了，郡主的悔意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这就先回去了，我们改日再见。”
    说着便学电视上的样子，一拱手起身便要出门。
    澄阳娇娇一笑，好整以暇的道：“你以为你还走的出这个门吗？”
第二十三章 防不胜防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人已经走到门口，闻言便微微侧头笑道：“郡主哪里话，我黎素想走，还有人能拦得住不成？”
    不等澄阳说话，她继续道：“就凭你房顶的四个侍卫？”
    澄阳一惊，诧异道：“你，你知道？”
    黎素一笑，“没这点成算，我怎么敢来赴郡主的宴？”
    澄阳此时才露出真面目，咬着牙狠狠的道：“你识破了又如何，今日既进了我的府里，就别想再竖着出去！”她对门口大喝一声：“王嬷嬷关门！”
    话音一落，房门应声而关，房顶的四个侍卫也落在澄阳面前，手里举着剑一副严阵以待的姿势。
    黎素嘴角仍旧噙着笑意，连姿势都没变，只淡淡道：“你以为凭这几个人就擒的住我？”
    澄阳冷冷道：“光凭这几个人当然不能，可你喝了我的软筋散，就算大罗神仙也别想逃出去！”
    黎素一脸恍然大悟状，“你是说粘在筷子上那点粉末？”她挤出一个假笑：“抱歉，我来前服了自制的百毒解，你那什么散的，怕是发挥不了作用。”
    “溅人果然狡猾！”澄阳冷冷一笑：“多亏刘院首技高一筹，他算出你或许有所防备，特让我点上这香以备不时之需。”
    黎素挑了挑眉，“被贬为庶人的刘院首在你府上？可我既然短时间内百毒不侵，就算你把香当烟花放也没用啊。”
    澄阳道：“拜你所赐，刘院首自被贬斥后一直在我府里养着，就等着什么时候报得大仇，好在没让我们等太久。”她忽然得意一笑：“你那百毒解或许百毒不侵，可若不是毒呢？”
    不是毒？黎素蹙了下眉。
    见她如此，澄阳更是得意，有恃无恐的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轻轻的啜了一口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胸口发闷浑身发热，随便动一动都双腿发软战栗？”
    黎素紧抿嘴唇，没有说话。因为澄阳说的很对，她从方才就觉得自己不大对，身上热的不正常，但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粗喘了一口气，额头已隐隐出现汗意。
    如此反应，不用澄阳说，她都能想到，这确实不是中毒的反应……
    这尼玛是中了媚药了！
    操！
    澄阳哈哈大笑，乐的前仰后合，指着黎素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不是自诩医术高明吗？你那解药就算防百毒，可未必会防媚药吧！哈哈哈，看你脸红的，好笑，太好笑了。”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趁她还有理智，必须赶紧逃出去。
    她扫了一眼澄阳，想都没想就抬脚狠狠踹向大门。
    “给我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四个侍卫听到命令，全向门口冲来。
    怎料黎素此举只是虚晃一枪，在侍卫快要到近前的时候猛地腾身而起，踩着旁边的凳子借力跃过侍卫，直扑澄阳而去！
    拿下澄阳几乎不废吹灰之力，只在须臾见两指就扣上了澄阳的咽喉。
    她呼吸渐重，方才那番动作激起的摩擦，让黎素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澄阳没想到这种情况下，黎素还能将她反制，瞬间吓的白了脸，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黎素甩了甩额头上的汗，哑声道：“干什么？当然是借你一用，助我出去。”
    澄阳咽了下唾沫，“你出不去的，我府里侍卫众多，你便是挟持我也打不过他们。”
    黎素冷笑一声，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出不去？那就先让你下地狱！”
    说完，便对着四个侍卫大喝：“让开！”
    侍卫们一脸肃然，举着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没了主意。
    黎素两指猛的用力，掐的澄阳眼前一花，拼命拍打她的手。
    她贴在澄阳耳边低声道：“乖，叫他们让开，否则咱们一起死。”
    澄阳险些窒息，连舌头都伸了出来，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让……咳咳，让开。”
    侍卫果然让出一条路。
    黎素双膝发软，将身体大半重量压在澄阳身上，却仍艰难的推着她走了出去。
    澄阳能感觉到黎素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叫侍卫把她拿下，只能拼命对着黎素的手又打又挠。
    黎素受了痛，反倒找回些力气，不由得在澄阳耳边道：“我劝你老实点，就算我瘫在这，掐死你也绰绰有余。”
    世外的境遇远比室内更糟。长公主府的侍卫几乎倾巢而出，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
    额头的汗滴进眼里，让黎素的眼前一片模糊，她费力的扫了一圈，在这种情况下，心里竟还能打趣的想，还真特么是大阵仗啊，除了拿刀的，居然还有拉弓的。
    尼玛，这是把她当敌方水晶推了吗？！
    身体的热度不断升腾，血液像奔流的浪潮，让她越发无力，她对澄阳说：“再挠我两下，越使劲越好。”
    没办法，她扣着澄阳已经用力全部力气，另一只手若想在身上弄点疼痛出来，凭现在的软劲，估计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就连扣着澄阳的手，都快撑不住了……
    她这一松，澄阳顿时喘过了气，虽然还逃不出黎素的桎梏，却能完整的说出话来。她对侍卫大喝：“都给我上，她不行了！”
    黎素眼神一厉，狠狠咬了下舌尖，抓着澄阳猛地向前方扑去。
    她把澄阳挡在身前，以此做盾，抬腿踹向攻来的侍卫。侍卫们有所忌惮，自然不敢下死手，打斗间，竟让她连续踹倒三个人还夺了把剑。
    可她的目的不是打架，只要稍有空隙便往门口奔去。
    黎素盯着出去的方位，但凡有侍卫来砍，她便把澄阳挡过去，惹的澄阳尖叫不止。
    快了，就快到了。只要出了这道门，外面就是热闹的街道，她总能有办法混入其中，逃出生天的。
    她不由得再次狠狠咬了下嘴唇，锥心的痛楚和满口腥甜的血液，让她恢复些理智，沉了口气，奋力向门冲去。
    在最后踹翻了一个侍卫后，长公主府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而千钧一发之际，后颈却骤然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酷刑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排山倒海的热像把她架在火上烤一般，翻滚的血液在四肢百骸中翻腾，黎素只觉得口干舌燥，粘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让她难受的从黑暗中醒来。
    “嗯……”好热。
    “醒了？”
    黎素的眼前模糊，迷茫的循声望去，逐渐清晰起来。晕厥前的事逐渐回归脑海。
    “澄阳，”她声音沙哑的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你竟还敢站在我面前。”
    “哈哈，”人前端庄的郡主居然笑的有一丝妖异，“我为什么不敢？你现在软的像一只发了情的母猫，我让你就要如何就何如，我怕什么？”
    说着又忽然变脸，走到黎素面前狠狠的抬起她的下巴，咬牙道：“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现在落在我手里，看你还怎么张狂！”
    黎素忍着血液里如蚂蚁啃咬麻酥感，勾起苍白的唇，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这一瞬，她如同未中毒一般冷静，盯着澄阳的眼神像看死人一样冷漠。
    澄阳被她看的手腕一抖，随即不知是被自己忽然的胆怯气到还是被黎素嚣张的样子惹怒，抬手便扇了黎素一个耳光，“到了这部田地还敢挑衅我！溅种！”
    黎素被打的偏过头去，因为媚药的关系，皮肤反应格外敏感，所有感官都浮于末梢神经，这一巴掌也就格外的疼。
    嘴里泛起腥甜，她满不在乎的舔了舔嘴角，歪头道：“澄阳，你今日加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要你拿命来还。恭喜你，成为我醒来后第一个想杀的人。”
    她声音虽哑，可说出的话却无比冷静，好像无论澄阳做什么都激不起她一丝怒意。
    澄阳死死的盯着她，忽而又笑了起来：“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难道你还以为能从这走出去？或者，你在盼着寂哥哥像以前一样来救你？”她弹了弹衣袖走了两步，“别做梦了，寂哥哥远在南边处理水患，根本不知道你在我这里。”
    黎素冷笑一声，“你以为没有他我就出不去？天真！”
    澄阳猛地走了回来，抓起黎素的头发狠狠磕向后面的墙，“你张狂什么！身为一个罪臣之女的疯丫头，合该在妓院被玩死，竟然不要脸的赖在寂王府，玷污寂哥哥圣洁！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你凭什么？”
    她忽然高声道：“我是苍云的郡主，尊贵无比！你？你算什么狗东西？千人骑万人搞的表子，也配寂哥哥维护！”
    黎素被这一下撞的头晕眼花，却放开嗓子大笑，“澄阳，我能接近凌寂你嫉妒的发狂吧？我确实命贱如蝼蚁，可凌寂就是维护我，就是喜欢我这只蝼蚁，却怎么都看不上你的尊贵无比，你是不是恨出了心头血？”
    澄阳死死的咬着后槽牙，发怒的恨不得把黎素吃了，可半晌却松开了手，轻蔑道：“就算像你说的一般又如何，你就快死了，还是被我折磨死的，光这一点就够大快人心。”
    她走向门口，像多呆一秒就玷污了自己一般，得意道：“在你死之前我会尽量‘关照’你的，好好享受。”
    说着，便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门关上，黎素才懈了那口提着的气。她两腿发软，浑身颤栗出一身鸡皮疙瘩，因着被绑在主子上才没有摔在地上。
    她紧紧咬着牙，不允许自己发出任何一点丢人的声音。喉咙干的发痒，奔流的血液叫嚣似的急于找到宣泄的出口。深深沉了一口气，安抚狂跳不止的心脏，强迫自己进入空明状态。
    不对，还有人。
    黎素豁然睁开双眼，准确无误的看着角落站着的人。
    那人一身侍卫服侍，在她看过来后终于有了动作。他拿起手边的银针向黎素走了过来。
    “嗯！”黎素刚发出一声闷哼，随即狠狠咬住了牙。
    针刺指尖之苦不是谁都能承受。俗话说十指连心，一个人哪怕是再坚强，被人用针扎进指甲和肉之间都会痛的大叫。可黎素却硬生生的把痛苦压制在喉咙里，分毫不肯泄露。
    这样也好，黎素想。
    比起媚药的滋味，她更倾向于痛。毕竟这是她最熟悉的感觉。前世在训练营她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痛没尝过？疼痛，是她从小到大的一门必修课。
    她心里一笑，就当是上反逼供课了。只是不知道痛感和媚药谁能占上风。
    她脑子里胡乱的想着，十个指头已经都被扎进了针。
    黎素痛的脸色惨白近乎于纸，在侍卫终于停手时松了一口气，却在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他竟然回到桌边又拿了一个针包过来。
    黎素怒极反笑，合着现在只是第一道工序，后面还有更多的等着她。
    她抬起眼睛对木着一张脸的侍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打趣道：“哥们……能，能不能给我透个底，你……准备扎我多少针？”
    侍卫闻言惊的动作一顿，呆愣愣的道：“我还以为你被媚药弄得没有神志了呢，竟是清醒的吗？”
    不怪他惊讶，寻常人要是被这么扎下去，一根手指就呼天抢地的干嚎了，何况他是十根全扎进去，可眼前这女子竟始终闭目一声没哼。
    黎素虚弱的笑笑，“回答我的话。”
    “再，再每根手指扎三根就行了。”
    黎素没紧张，这侍卫知道她是清醒的之后反倒呆了。
    黎素缓缓的点了点头，忍着喉咙间的干涩哑声道：“哦，就是每根手指扎四根，四喜临门，不错，来吧！”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准备熬过剩下的酷刑。
    小侍卫见她说的如此淡定，就像是开席吃顿酒一般无所谓，就更加惊恐。谁来告诉他，被上刑还漫不经心的态度到底是闹哪样啊！这人是个怪物吧？！
    他哆哆嗦嗦的拿起针，哆哆嗦嗦的对准指甲和肉之间，哆哆嗦嗦的刚要扎，便听那怪物又提着乌鸦嗓说：“要扎就利索点，抖个什么，癫痫啊？”
    小侍卫咽了口唾沫，打着商量道：“要不然你还是叫两声吧，否则我会觉得恐怖。”
    黎素淡淡的笑了笑，往墙上一靠，一副放任的姿态，哑声道：“那你就当我是个死人吧。”
第二十五章 你还是来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小侍卫见她闭起了眼睛一动不动，除了抗不住媚药的劲生理发抖以外，真像是个死人一般，便稍稍放下心来，半晌后做完心理建设就一针扎了进去。
    黎素骤然蹙起了眉，死死咬着牙关，心里不断回想上课的情形。
    “……疼痛分很多种，割肉、剜眼、断骨，这些都是常见的刑讯手法。对抗这些不仅需要强大的意志力也需要一些技巧，比如你的思想和灵魂，最高耐受手法就是肉体水深火热，灵魂泰然处之……”
    彼时她刚被注射了一支特制的制痛针，耐苦如她都恨不得一头撞死了事，却还要分出精力来听组长讲课，甚至要回答审讯师高超技巧下的各种问题。一堂课下来，二十几个人最后只活下来三个，没熬过去或者被审讯师骗出真话的当场就被处死了。
    比起当时的苦，现在这几根针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加上药的作用，触感出奇的敏感，扰的她有些心烦意乱。
    小侍卫在开始的惊恐后慢慢恢复到正常状态，手脚也越发利落起来。三十根针很快扎进去，剩下的就是……空气中莫名的安静。
    所谓上刑，要的就是施暴者面目狰狞，受刑者撕心裂肺的过程。
    然而此时，刑是上完了，受刑者除了紧闭牙关和眼睛之外就像睡死过去了似的，留下施暴者一脸呆滞……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窗外一只乌鸦飞过，“嘎嘎嘎……”
    黎素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问：“完了？”
    小侍卫呆呆的点了点头：“完了。”
    “嗯，歇着吧。”黎素吁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刘院首确实有两把刷子，这媚药制的很是成功。在经历了如此酷刑后，仍旧没有散药。
    黎素浑身发烫，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疼痛感一过麻酥感紧跟着涌了上来。她双眼模糊，依稀辨认着面前侍卫的样子，却迷蒙间眼前换了个人。
    那一身圣洁的白袍如丝墨发，无悲无喜的双眸，都让她恨不得将之撕碎玷污他的清白，让他失态，随自己沉沦。
    她想知道，在清冷的神姿之下，是不是也会露出渴求的表情，会不会因摩擦的欢愉蹙起俊眉，一脸陶醉……
    脑中的画面让她口干舌燥，奔流的血液好似忽然掀起惊涛骇浪，让她险些就轻吟出声。
    “你，你怎么了？”小侍卫被她忽然情迷的表情弄的一愣。
    虽然只是一句话，却叫黎素瞬间从幻觉中清醒。她喉咙动了动，半晌粗喘着道：“要嘛给我滚远点，要嘛再上点别的刑。”
    小侍卫一脸惊恐，火烧屁股的跑到门口，做了这么久的上刑手，还是第一次听到被施暴者要求上刑的。
    他一溜烟的跑出去复命。
    半晌，澄阳随着小侍卫进来，看清黎素的情况后，不由得心里的愤怒更重。没想到这臭女人居然这么能扛，十指连心之苦都能忍过去，剩下那些鞭子什么的就更别班门弄斧了。
    难道真的没办法治她了？
    澄阳一步步向黎素走去，还没到近前便听到不正常的粗喘声。她得意一笑，计上心来，“真是硬骨头，这样都弄不垮你。”
    黎素听着她的声音就像隔着一堵墙似的远，耳膜鼓涨着传来狂乱的心跳声。她知道澄阳就在眼前，便微微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这还要多谢郡主手下留情。”
    澄阳居然也没气恼，还不怀好意的笑道：“别急着谢我，既然你不怕上刑，那我们就换个玩法。刘院首给我的媚药还有很多，丢了也是浪费，不如都用在你身上，等你闻足个三日，我再找些壮汉来一解你的‘燃眉之急’，到时你就是下溅的残花败柳，看你还有什么脸留在寂哥哥身边！”
    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差点喊了起来。
    黎素本是迷离的眼忽然迸发出慑人的凛冽，冷冷的射向澄阳。
    澄阳却没再看，大笑着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吩咐侍卫：“把香点上，门窗都锁好。”
    黎素闭上眼缓缓靠在墙上。
    侮辱，自然也是作为杀手的必修课，只是她成绩突出，做活利落，从来没沦落到需要尝试这个。
    她拼命让自己静下心，一遍遍复习上课时组长讲的要领。
    三天……不，用不了三天，最迟后天怡妃就会发现她失踪，她只要忍过两天就好。
    熟悉的香气飘进鼻尖，甜腻中带着诱惑的味道。她静静的呼吸，浅入深出。
    血液无休止的翻腾，像是要涌出身体奔流到海，想被抚慰的身体哪怕是一阵风吹过都能激起别样的感觉。身上的汗水从毛孔中涌出形成汗滴，顺着肌理蜿蜒而下，所过之处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哼出声来，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脚下滩出水圈。
    黎素喉头无意识的滑动，血管鼓噪着在额头崩起青筋。空气中除了香气逐渐多了丝血腥味。她的鼻孔和嘴角分别流出一道血痕。
    鼻孔是因气血太过血管爆裂而至，嘴角则是因为她自咬的。
    精神过分迷离，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不是以此来抵抗媚药，只是过分难捱下情不自禁的动作。
    如此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沸腾的血液带进巨浪大海，卷进滔天的漩涡，火烧般的炙热快要将她燃尽那刻，突然被抱进一个清凉的所在。
    不知是谁隔着千山万水在她耳边说：“黎素，你还好么？”
    黎素终于放开伤痕累累的唇，轻轻逸出一声低吟：“嗯……”随即从虎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她蓦地皱起眉。
    新鲜的空气鱼贯而入，冲散了那甜腻的香气。
    她睁开模糊的双眼，依稀看见一抹白色，虚弱的问了一句：“……谁？”
    冰凉的手指拂上她的额头，半晌后她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听到一个清澈的声音道：“我带你回家。”
    黎素拼命让眼睛聚焦，从那抹白色缓缓而上，对上那双担忧又心疼的眸子，叹息般的艰难吐出一句：“……凌……寂，你……还是来了……”
第二十六章 剑走偏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出了暗室，清新的空气涌入鼻尖，黎素蜷缩在凌寂的怀里，浑浑噩噩却又出离的安心。不知什么时候这抹清透的白已经成为她危机时刻的心里依托，让向来我行我素的她产生安心的踏实感。
    门外，长公主府中已经被侍卫团团围住。他们遵循郡主命令不能放黎素离开，却碍于凌寂超然的身份不敢上前，一时僵持在当场。
    凌寂面色淡然，却紧抿着嘴唇，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像是没看见这些侍卫一般径直向大门走去。
    侍卫头子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拦：“寂王爷，郡主吩咐黎姑娘不得离开此地。请王爷不要为难小的。”
    宛如谪仙的慈悲神佛却突然发出一声与之不符的爆喝：“让开！”
    随着喝声响起，他广袖一挥，自他周身猛地爆出一圈光晕，光晕之中隐隐现出坐莲金佛，一瞬间天地失色，劲气涤荡开来，佛光万丈！
    院中侍卫都被这股雄浑的气流击飞，趴在地上再也直不起腰来。
    怀中人也被气流激的皱起了眉，不安的在他怀中扭动，咳嗽不止。
    凌寂将她抱紧了一些，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无事了，很快就到家了。”
    刚迈出门槛，正碰上闻讯赶来的澄阳，她一看眼下的情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瞬间双眼含泪的对凌寂道：“寂哥哥，你这是……”
    凌寂淡淡的看她一眼，虽然与平时淡漠的样子并无不同，却让澄阳无端的打了个冷颤。
    他什么都没说，抱着黎素大步向前走，与澄阳擦肩而过的瞬间，澄阳忽然回身问：“寂哥哥是要带她走吗？”
    凌寂顿住脚步，微微侧头，炙热的阳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颜，冷漠又绝情。
    澄阳两步冲到凌寂的面前，委屈又气恼的指着黎素道：“她不过是个下溅的罪臣之女，寂哥哥就这么护着她？”
    凌寂缓缓抬起眼看向澄阳，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却一闪而过浓重的冷寒。
    他很少这么直视一个人，他向来是慈悲的，一双黑眸半睁半垂，如佛一般，悲悯而清冷。
    如此明显的怒意让澄阳不由得向后踉跄一步，却瞬间被刺出更大的怒气。
    她挤出眼中的泪水，不甘心的高喊：“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对她！为了她不惜放弃原则与人动手，还激起了你的怒意？！你不是看破红尘无悲无喜吗？如今却为她动怒，对我动怒？！”
    不等凌寂说话，又自怨自艾的哭了出来，“寂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她就是个下溅胚子啊！你睁眼看看我，看看你的澄阳妹妹啊！我对你的心还不够明显吗？我们一同长大……”
    “就是因为一同长大！”凌寂忽然出声，打断澄阳的话。
    他语气冰冷，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就是因为一同长大，我才不予计较。澄阳，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你自幼跋扈专行任性妄为，皆为种因，他日天降罚之，你可能承其果？需知暗室窥心，神目如电，无人能逃。你我兄妹一场，我不忍见你日后不得善终，唯有劝你回头是岸。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他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更从未这么刻薄过。如今，他怀抱滚烫的身体，极力压抑着心底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冲口而出，竟不后悔也不准备自省。
    再不想多呆一刻，抱紧黎素阔步离去。
    澄阳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大喊道：“凌寂，你会后悔的！你清修半生，如今为她动了嗔念，以后怕是再难圣洁。她会毁了你的道行，她会毁了你！”
    黎素并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她只觉得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水深火热，阵阵清风如一双手拂过身体，激起皮肤表层更深的渴望，鼻尖传来丝丝檀香，让她沉醉的像将之抱的更紧。
    恍惚间，不知被人塞进嘴里了什么，苦的她瞬间皱起了眉头，呜咽着撒起娇来。
    耳边传来自言自语的声音：“清心丸都没用吗？”又见她扭动不止，便轻声哄道：“好了安生些，我定会有法子解你的毒。”
    不知过了多久，黎素又觉得被丢进冰河离，冷的她直打颤，可水波起伏洗刷着肌肤，血液里的火不减反增。
    “恕微臣无用，黎姑娘中的媚香深入血脉又吸了这么久日渐加深，用正常法子恐怕解不了。”
    “……难道只能与男子……？”
    “……也不是非要不可，只不过另一个法子实在剑走偏锋。”
    “你说说看。”
    “媚药既然渗在血液里，只要找个人过血转嫁便可。可这法子一来并非算解了毒，承载转接的人仍要受水深火热之苦，二来，谁又愿意凭白跟人过血呢？”
    半晌，“……你出去吧。”
    黎素晕晕乎乎觉得被人从冰河里七手八脚的捞起来，还没吁口气，身体里被冰水暂时压制的热意便铺天盖地袭来，像是反扑一样比之前更甚。
    她抱紧双臂在床上扭动翻滚，口里断断续续发出呓语，可到底说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待她勉强找回神志，再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难耐的焦渴仍旧折磨着身体，却已经不至于难以忍受。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打算起身给自己倒杯水。
    可刚一动，便发现手腕被什么捆绑着。她移目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腕正跟另一只手腕捆在一起。两个腕子一粗一细紧紧相贴毫无缝隙。
    黎素顺着那个明显是男性的手腕往上看去，不意外的看到料想之人。
    此时，他双目紧闭，额头一泛起一层湿汗，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至下巴，再坠进衣衫里，脸上也浮现不正常的红晕，两道俊眉蹙起，好似在强忍着极大的痛苦，丰唇一开一合，默念着什么。
    此情此景，即便没人告知，黎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忍着身上残留的不适，想坐起身来，却听那人忽然道：“躺好，不要前功尽弃。”
第二十七章 过血解药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出了暗室，清新的空气涌入鼻尖，黎素蜷缩在凌寂的怀里，浑浑噩噩却又出离的安心。不知什么时候这抹清透的白已经成为她危机时刻的心里依托，让向来我行我素的她产生安心的踏实感。
    门外，长公主府中已经被侍卫团团围住。他们遵循郡主命令不能放黎素离开，却碍于凌寂超然的身份不敢上前，一时僵持在当场。
    凌寂面色淡然，却紧抿着嘴唇，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像是没看见这些侍卫一般径直向大门走去。
    侍卫头子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拦：“寂王爷，郡主吩咐黎姑娘不得离开此地。请王爷不要为难小的。”
    宛如谪仙的慈悲神佛却突然发出一声与之不符的爆喝：“让开！”
    随着喝声响起，他广袖一挥，自他周身猛地爆出一圈光晕，光晕之中隐隐现出坐莲金佛，一瞬间天地失色，劲气涤荡开来，佛光万丈！
    院中侍卫都被这股雄浑的气流击飞，趴在地上再也直不起腰来。
    怀中人也被气流激的皱起了眉，不安的在他怀中扭动，咳嗽不止。
    凌寂将她抱紧了一些，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无事了，很快就到家了。”
    刚迈出门槛，正碰上闻讯赶来的澄阳，她一看眼下的情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瞬间双眼含泪的对凌寂道：“寂哥哥，你这是……”
    凌寂淡淡的看她一眼，虽然与平时淡漠的样子并无不同，却让澄阳无端的打了个冷颤。
    他什么都没说，抱着黎素大步向前走，与澄阳擦肩而过的瞬间，澄阳忽然回身问：“寂哥哥是要带她走吗？”
    凌寂顿住脚步，微微侧头，炙热的阳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颜，冷漠又绝情。
    澄阳两步冲到凌寂的面前，委屈又气恼的指着黎素道：“她不过是个下溅的罪臣之女，寂哥哥就这么护着她？”
    凌寂缓缓抬起眼看向澄阳，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却一闪而过浓重的冷寒。
    他很少这么直视一个人，他向来是慈悲的，一双黑眸半睁半垂，如佛一般，悲悯而清冷。
    如此明显的怒意让澄阳不由得向后踉跄一步，却瞬间被刺出更大的怒气。
    她挤出眼中的泪水，不甘心的高喊：“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对她！为了她不惜放弃原则与人动手，还激起了你的怒意？！你不是看破红尘无悲无喜吗？如今却为她动怒，对我动怒？！”
    不等凌寂说话，又自怨自艾的哭了出来，“寂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她就是个下溅胚子啊！你睁眼看看我，看看你的澄阳妹妹啊！我对你的心还不够明显吗？我们一同长大……”
    “就是因为一同长大！”凌寂忽然出声，打断澄阳的话。
    他语气冰冷，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就是因为一同长大，我才不予计较。澄阳，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你自幼跋扈专行任性妄为，皆为种因，他日天降罚之，你可能承其果？需知暗室窥心，神目如电，无人能逃。你我兄妹一场，我不忍见你日后不得善终，唯有劝你回头是岸。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他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更从未这么刻薄过。如今，他怀抱滚烫的身体，极力压抑着心底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冲口而出，竟不后悔也不准备自省。
    再不想多呆一刻，抱紧黎素阔步离去。
    澄阳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大喊道：“凌寂，你会后悔的！你清修半生，如今为她动了嗔念，以后怕是再难圣洁。她会毁了你的道行，她会毁了你！”
    黎素并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她只觉得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水深火热，阵阵清风如一双手拂过身体，激起皮肤表层更深的渴望，鼻尖传来丝丝檀香，让她沉醉的像将之抱的更紧。
    恍惚间，不知被人塞进嘴里了什么，苦的她瞬间皱起了眉头，呜咽着撒起娇来。
    耳边传来自言自语的声音：“清心丸都没用吗？”又见她扭动不止，便轻声哄道：“好了安生些，我定会有法子解你的毒。”
    不知过了多久，黎素又觉得被丢进冰河离，冷的她直打颤，可水波起伏洗刷着肌肤，血液里的火不减反增。
    “恕微臣无用，黎姑娘中的媚香深入血脉又吸了这么久日渐加深，用正常法子恐怕解不了。”
    “……难道只能与男子……？”
    “……也不是非要不可，只不过另一个法子实在剑走偏锋。”
    “你说说看。”
    “媚药既然渗在血液里，只要找个人过血转嫁便可。可这法子一来并非算解了毒，承载转接的人仍要受水深火热之苦，二来，谁又愿意凭白跟人过血呢？”
    半晌，“……你出去吧。”
    黎素晕晕乎乎觉得被人从冰河里七手八脚的捞起来，还没吁口气，身体里被冰水暂时压制的热意便铺天盖地袭来，像是反扑一样比之前更甚。
    她抱紧双臂在床上扭动翻滚，口里断断续续发出呓语，可到底说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待她勉强找回神志，再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难耐的焦渴仍旧折磨着身体，却已经不至于难以忍受。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打算起身给自己倒杯水。
    可刚一动，便发现手腕被什么捆绑着。她移目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腕正跟另一只手腕捆在一起。两个腕子一粗一细紧紧相贴毫无缝隙。
    黎素顺着那个明显是男性的手腕往上看去，不意外的看到料想之人。
    此时，他双目紧闭，额头一泛起一层湿汗，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至下巴，再坠进衣衫里，脸上也浮现不正常的红晕，两道俊眉蹙起，好似在强忍着极大的痛苦，丰唇一开一合，默念着什么。
    此情此景，即便没人告知，黎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忍着身上残留的不适，想坐起身来，却听那人忽然道：“躺好，不要前功尽弃。”
    第二十七章 过血解药
    过分沙哑的声音，让黎素险些认不出是凌寂的声音。
    “你……在过血排毒？”她自己的声音也哑的不似本人。
    凌寂蹙着眉，紧闭双目，像是在拼命克制着身体里陌生的感受，更像是怕一张嘴就泄露出不合时宜的声音。
    黎素身体里的媚药已经被凌寂过了大半，折磨消退理智也随之回归。她缓缓躺了回去，哑声问：“你不是在南边处理水患么，怎么突然跑回来救我的？”
    见凌寂不说话，便笑了笑，似感慨般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安静，静心。”
    听到凌寂的话，黎素便不再开口，只深深的望着他。
    她知道此药药性有多猛烈，那炽骨灼心的折磨就连她这种百炼成钢的毅力都险些神志不清，要不是凌寂来救，她恐怕忍到爆体而亡。
    可凌寂，虽状态能看出在忍受莫大的痛苦，却仍能安稳的坐着，甚至条理清晰的说话，不失态不越轨，可见臣民对他的崇拜不无道理，确实是超脱大成者，黎素不由心生赞赏。
    但这种药一味隐忍，将全部心神积于压制并非好事，若说点什么让他分心不知会不会好受些。
    黎素压着心头翻滚的热浪，没话找话道：“你在念什么？”
    意料之中的等不到回答。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问自答，“我看是清心咒吧？”
    “欠你的人情越来越多，看来还真要先请顿饭做利息了。”
    “你怎么收到消息知道我被囚禁的？别是在我身上装了GPS吧？”
    “嘶……不过你是什么型血啊，别输错了，会死人的。”
    黎素不经大脑的乱扯，眼睛始终盯着凌寂，随着血液一点点交换，凌寂的眉头越皱越紧，汗也流的越来越快。
    她忽然划过一丝情绪，像是谁在心头拧了一把，不疼却酸的发颤。
    “不然你再给我过回来吧，已经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可以再扛一扛的。”说完自己都笑了，当是吃葡萄么，不想咽再吐出来。
    果然，凌寂斥了一声：“安静！”随即又几不可闻的低语道：“不要让我感受到你的声音和气息。”
    黎素蓦然收了声音，沉默的看着他。
    她知道凌寂此刻不是厌烦，而是药入血液之下的反应。那汹涌的情潮，排山倒海的焦渴如惊涛骇浪般拖着人进yu望之门，她随便的一句话一个气息波动带给他的都是非人的考验。
    他要用多强大的毅力和信念才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个人，在不求回报之下，多次救她于危难。
    他说要渡她……
    可渡她什么呢？
    她很想问，你到底是在渡我，还是在勾搭我！
    她黎素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亏不欠，而如今，却欠足了他！这……该怎么还？
    她真怕欠到最后，还无可还，连自己都搭进去。
    黎素眸光闪动，忽然坐起身，盯着他认真道：“凌寂，你救我多次，这次也是因为我才让你遭这么大罪，这本该是我受的苦。不如，就让我帮你解了吧。”
    她微微俯过身缓缓靠近，好闻的檀香丝丝缕缕钻进鼻尖。
    不知是不是身体里残留着媚药起的作用，心脏乱了节奏的疯狂跳动，好似要从胸腔蹦出来。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在暗室时产生的幻觉，那抹纯洁的白成了最为诱人的颜色……
    “躺好！”凌寂断喝一声：“不要靠近我！”
    黎素身子顿住，没后撤也没更进一步，目光从他们相连的手腕看向凌寂紧抿的唇，哑着嗓子缓缓道：“你不想么？”
    凌寂始终闭着眼睛，微微侧开头躲避她的气息，嘴里的清心咒越念越快。
    “凌寂……”她喉咙滑动了一下，“我知道你一心修行，圣洁无比。可这只是解毒的过程，不必拘泥于方式……”
    黎素说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蛊惑人心的巫婆，拉着神佛下地狱，卑劣又无耻。而她自己也过不了自己那关。
    纵然她前世见惯了各种场面，可对于情事却丝毫未曾沾染。如今让她主动去要求，简直难堪至极。
    凌寂呼吸越发粗重，连清心咒都念的断断续续。连黎素不甚清楚的双眸都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身躯。
    黎素清楚的知道，他在忍受炽骨折磨，在用意志和身体抗衡，而这一切都因她所起。
    “凌寂……”她低声念了他的名字。
    深浓的夜色烘托出暧昧的气息，半开的窗棂忽然吹进一缕清风，熄灭烛火带走房间仅存的光亮。
    刹那间的漆黑，像是把房间圈出一块脱离三界的无方禁地。这里没有对错，没有是非，没有原则，所剩的只有彼此，一个媚药深重，一个身留残余。
    “凌寂。”黎素又叫了一次，用自由的那只手颤抖的拂上凌寂相连那只手的手背。
    凌寂呼吸蓦然一重，与她相连的手猛地攥起拳来，双腕错开，鲜血倏地迸了出来。
    “黎素，”他声音发颤，沙哑的像是被磨砺过，狠狠道：“别再挑衅我，躺回去！”
    终于停下的清心咒，让房中陷入沉寂，徒留清浅不一的喘息，使氛围更加暧昧粘腻。
    黎素滑动了下喉咙，撑着勇气将手顺着凌寂的手腕缓缓向上。
    坚实有力的小臂，跟凌寂清冷的性情产生强烈的反差，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属于他的一部分，而此时肌肉紧绷如铁，昭示着无穷的力量和克制。
    凌寂胸膛剧烈起伏，猛然抬起另一只手抓住黎素燃火的手指。
    炙热的手掌带着非比寻常的温度，烫的黎素心尖一颤，而被媚药浸染过的肌肤经这克制的一碰产生强大的颤栗，好似一股电流顺着两人腰间直击头顶。
    “嗯！”黎素身子一软，瞬间脱力向后倒去。
    而抓着她手的凌寂因为克制太过僵硬，也被她带的倒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已是呼吸相闻。
    身上的重量提醒着黎素两人此时的姿势，紧密相贴的胸膛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如自己一样剧烈的心跳，还有耳边已经分辨不出是谁的粗重的喘息。
    黎素抬起轻颤的手按在凌寂的肩膀上，不知是要推拒还是想抱的更紧。
    迷离间，下巴蓦然被滚烫的手抬起，同时双唇被落下狠狠一吻……
第二十八章 解毒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周身蒸腾的热意在这方寸间渲染出暧昧的禁地。
    连空气都静止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墙壁，勾勒出两个紧紧相贴的剪影。凝成水珠的汗，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凌寂只是贴着，始终未动。而黎素早已大脑一片空白，她瞪大着眼睛好似怔愣的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像是过了须臾，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黎素终于颤了颤睫毛阖上眼睛。而就在她准备将凌寂拥住的时候，凌寂却突然把头一偏，埋首在她头侧的枕头上。
    若二人站着，那现在便是标准的拥抱姿势。
    黎素能清晰的感觉到凌寂微颤的身体，紧绷的肌肉，还有耳侧粗重的呼吸。
    她知道，他不愿意。
    即便烈火灼心到如此地步，他也不愿意用她来做“解药”。
    黎素心头泛起一种陌生的感受，这是她两世都不曾体会过的词——心疼。
    她动了动手腕，试图把将两人捆在一起的绳子解开。
    抱着她的手臂骤然一紧，随之而来的是耳边一声轻斥：“别动！”
    黎素停住，解释道：“我现在已经好了大半，剩下这点余毒已经不碍事了，不过血排毒也可以。”
    凌寂的声音更沙哑几分，简直与本身的音色判若两人，他道：“我知道……可是，别动。”
    黎素忽然反应过来凌寂的意思，他不是误会了自己，他只是不能承受自己有所动作。现在的煎熬程度，哪怕她一个深呼吸都有可能消磨他奋力凝起的意志力。
    “这样下去你的会死的。为了行善，犯不着赔上自己的命去。”
    “别说话……我没关系……”近乎耳语的声音，夹杂这不易察觉的软弱，听起来甚至像是祈求。
    黎素心头忽然升起一丝气恼：“凌寂，你在过血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如何善后？给你解毒你不愿意，难道就想这么扛过去？要是这么容易，你又何必选择铤而走险的方式来为我解！”
    她知道，现下唯一能让凌寂好受点的方式就是自己扮木头装死。可一来，她不是木头，二来，根本治标不治本！
    “我……可以扛过去。不会死，别担心……”
    抱着自己的胳膊越来越紧，黎素一度以为自己快要窒息了。她也不是完全清醒，她也在克制！
    那檀香丝丝缕缕钻入鼻尖，最为圣洁的味道却带着魅惑的魔力。
    “凌寂……我们这样下去不行。”
    该怎么办？
    若是强撑着拿把刀放血能解也就罢了，可倘若真那么做，没等毒解完，人也就失血过多而亡了。所以才需要有个人过血互换。
    “妈的！我绝不会放过澄阳！”
    “别……勿……再造杀孽……”
    “你现在还有心情担心别人？！咱俩再不解就都快玩完了！”
    黎素强撑着时而涣散的精力，脑子高速运转，但无论怎么解决，他们再这么抱下去绝对是互相火上浇油，首要任务是先把自己跟他分开。
    “我准备把你推到旁边，你忍一忍……”
    不等凌寂回答，她已经开始挪动手，从凌寂的肩膀转到胸前再使力推开。
    这本是光速可以完成的动作，却因她四肢无力，做的格外缓慢。
    凌寂呼吸骤然一重，在黎素将将把手挪到他胸前的时候，不受控制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不同于之前的清浅，凌寂像是已经忍到了一个爆发点，带着席卷狂风骤雨的惊涛骇浪，侵占、索取。
    这完全是一场掠夺，像是深埋地下的熔岩陡然喷发，汹涌的毁天灭地。
    黎素在一瞬间的怔愣后努力甩了甩头，试图摆脱这个吻，却总是被他紧随其上。
    “别……凌……你……后悔。”
    她知道凌寂现在的一举一动都非他自己所愿，而自己也在最初的冲动后找回理智。
    必须制止这一切。
    她不知道忽然哪来的力气，按在他胸前的手猛的用了把力。
    “嗯！”凌寂闷哼一声，不知是因为摔了下去还是因为难捱的热意。
    黎素像是耗尽了体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恍惚间看见床头摆着一把匕首，想来是凌寂用来割破手腕的。
    她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才抬起颤抖的胳膊拿起匕首，划开绳子。
    鲜血自二人的手腕流了出来，沾在床上点点血迹。
    可黎素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咬起牙关撑着床榻站了起来，她踉跄的冲到桌前，端起茶壶猛地灌了几口，随后又尽数倒在头上。
    冰凉的茶水好似能暂时浇灭体内的热意，她扬声喊道：“来人！”可发出的声音就像低语。
    黎素无奈了，看着床上苦苦忍受的凌寂，她一发狠，拿起匕首向自己大腿刺去！
    “呃！”
    尖锐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叫出来，却又硬生生的咽回肚子里。
    鲜血顺着裙子往下流，黎素也终于找回了些许力气，她抓紧时间拔腿便向门外跑。
    从凌寂的寝殿到药库并不远，此时却用了比平时多两三倍的时间才到。
    她跌跌撞撞的翻找，不知打翻了多少珍贵药材，终于被她凑齐了几种，等不及煎煮便一口气吞了下去。
    苦、涩、酸，还有说不出的难忍味道，让她差点没吐出来。
    随着反胃的感觉越来越浓，身体的热意也渐渐褪去。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黎素才终于吁出一口气。
    身体几近虚脱，她简直想就此躺在地上不起来。而凌寂还在忍受水深火热，她就是爬也要把药带过去。
    再踏进房门的时候，凌寂已经神志不清了，粗重的呼吸在门口都能听见，他死死的攥着床单，口中不自觉的带出轻哼和呓语。
    “凌寂，我带解药来了。”
    “……我……你。”
    “什么？”
    黎素没有听清，不由侧头将耳朵靠近一点。
    “我……能渡你……”
    黎素呼吸一窒，心口好似被重锤砸了一记。
    她沉默的看着他，半晌用力掰开他的嘴，把药塞了进去，又不知在他身上点了哪个穴位，凌寂便毫不反抗的把药咽了下去。
    一炷香之后，紧握拳的手逐渐松开，身体也不再颤抖，眉头舒展后的他瞬间陷入了沉睡。
    黎素坐在床前望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帮他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黑色幽默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拖着虚弱的身子勉强回到自己院子，青竹一见她如此狼狈吓的大呼小叫：“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黎素脱离的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什么都别问，给我备水，我要洗澡。”
    青竹忙不迭的跑了出去，只一会便准备好了水，扶着黎素走进浴室。
    黎素脱掉一身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对青竹道：“拿出去烧了吧。”
    “姑娘，这，这上面怎么这么多血？”
    黎素已经没力气多说什么了，不耐的摆摆手便将青竹赶了出去。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艳阳高照了。
    黎素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对门外道：“来人。”
    青竹好像时刻在门口待命一般，立马走了进来，“姑娘可算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么久……你先给我倒杯水来，有吃的么？赶紧端点上来，有多少要多少。”
    青竹把茶具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姑娘先喝水润润喉，我这就去厨房拿吃的。”
    黎素连干了三大杯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靠在床头发了会呆，便起床洗漱。
    等青竹把饭摆好，就冲到桌前大快朵颐，那副吃相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
    “慢点慢点，别噎着，不够奴婢再去厨房拿。”
    黎素敷衍的点了点头，直到干进去两碗饭后才算把节奏降了下来。
    她不疾不徐的喝着汤，半晌才问：“凌寂醒了么？”
    青竹看了她一眼道：“醒了，比您早一个时辰。”
    “哦，底子倒是好，这么快就醒了。”
    青竹没接话，却一眼一眼的偷偷看她，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做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干什么？”
    “奴婢是想……嗯……府里下人们都在传……”
    黎素被她吭吭哧哧的样子弄的不耐烦，皱眉道：“把话捋顺了说，说不明白就闭嘴。”
    青竹一急，脱口便道：“府里人都传，说姑娘和王爷行了，行了夫妻之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黎素打断：“这是谁在胡说八道？”
    青竹低着头咬了咬唇道：“也，也不怪下人们多想。当日姑娘回来时已经神志不清了，听伺候王爷的侍童讲是中了那种不好的药，连王太医都解不了。后来王爷遣散了所有人，独留自己给姑娘解药。第二天侍童又在王爷的被褥上发现了血痕，而姑娘的衣衫上也……”
    青竹小心翼翼的看了黎素一眼，继续道：“也有血迹，还是在下半身，便免不了会揣测一番了。”
    黎素想起自己在腿上扎的那一刀，和俩人手腕上流出来的血，不由得噗嗤一乐。
    这俩地方还真是“证据确凿”，要不是离开时已经神志清明，没准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把凌寂给糟蹋了。巧的简直幽默，纯黑色的。
    她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半晌忽然想到什么，便问：“凌寂是如何得知我被困的？”
    青竹果断被黎素带偏了思路，答道：“这个奴婢也不甚清楚，只听说是怡妃娘娘给王爷传了信儿，王爷当即便往回赶……”她忽然错开话题：“姑娘，要说王爷对您，那真是一万个回护，三四天的路程，王爷硬生生一天就赶了回来。”
    “一天？”黎素道：“我被困了几日？”
    “一天半。”
    那就是说她刚进长公主府没多久怡妃就发现了，够快的啊！
    青竹还在喋喋不休：“……您是没见，抱您回来那天，王爷动了大怒，听说在长公主府便对侍卫动了手……”
    “啥？！”黎素大吃一惊的打断：“动手？他会武？”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他居然会与人动手？”黎素掏了掏耳朵：“你确定他不是掏出木鱼给人家念了一段经？”
    说凌寂快马加鞭回来，她信。甚至说他为此动了怒，她都信。可说他与人动手……
    这尼玛也太幽默了吧，还是纯黑色的！
    青竹一听，急了：“姑娘说什么呢，真的是跟侍卫们动手了，还把他们打的到现在都没起来床。”
    黎素怎么觉得这么玄幻呢，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青竹乐道：“到现在都没起来，你说的别是降龙十八掌吧？”
    “姑娘怎么不信呢！要不你出去打听打听，大家都这么传。”
    “行，我信了。”黎素诚恳的点了点头：“真的。”
    凌寂打人……别说与人动手，便是那个所谓的发怒估计都加着水分，顶了天也就面无表情。
    不过无论怎么说，他确确实实是又救了自己一次，而且救的这么痛苦，忍受那种非人的折磨。
    想到当时的情景，黎素的心脏忽然狂跳了起来。她赶紧掐断思绪，状似无意的清了清喉咙问道：“现下凌寂在何处？”
    “王爷上山了。”
    “上山？”
    “是啊，刚一醒便上慈云山去了，说是要在那潜心礼佛，短期内不会回来了。”
    黎素筷子一顿，垂下目光，默了默便让青竹将饭菜撤了下去。
    她搞不清现在心里泛起的感觉，事实上从认识凌寂以来，就时常会有陌生的情绪浮现。她对这些感受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沉默以对。
    她以为经过了那个夜晚，自己跟凌寂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至少也该是更亲近些。抛开药物作用下的种种举动不谈，他们一起经历痛苦，共同挨过折磨，怎么说也该是患难之交。
    却没想到，他竟自责、自愧至此，连多停一刻都不愿意。
    黎素忽然有种无奈到想笑的情绪。或许这就是他吧，那个圣洁到不容自己有任何偏颇的人。
    只是……他不是要渡她么？
    现下就这么跑了算什么回事？
    他凌寂倒是毫无牵挂的“闭门思过”去了，可自己还被欠他的这份大恩搅的坐立不安呢。
    这么多次不计后果的相救，想还是费劲了，可至少该把“利息”付了，心里也算勉强过得去啊。
    没错，她就是这么一个有恩必报，虚心谨慎的女子！
    唔……慈云山是吗？
    那咱们就山上见吧！
第三十章 虚与委蛇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对于上山的事黎素并没着急，反正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怡妃此次及时给凌寂传信，这份人情她是记着的，第二日便早早进宫。
    怡妃见她来了，赶紧迎了出来，关切道：“怎么不在府中多休息两天？身体可好了？”
    黎素笑道：“多亏娘娘出手搭救，现下已经没大碍了。”
    “你也是，明知那澄阳郡主与你不睦，做什么还要赴她的约。”
    黎素微微一笑，走到殿中等丫鬟倒了茶抿了一口才道：“是我大意了，本以为在这皇宫大内诸多眼睛看着，她便是有坏心思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使出来。失策失策。”
    怡妃眼睛左看右看，又屏退了左右才道：“你才将醒，恐怕还不知道宫里这里面的事。她母亲长公主是皇上嫡亲的姐姐，是皇太后的亲女儿，关系自然比旁的更亲厚些，做起事来也更随性。”
    黎素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那现下发生这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吧？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啊？”
    怡妃看了她一眼，有些为难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缓缓道：“本宫屏退左右也是因为这个。陛下知道你向来恩怨分明，可长公主为此都求到了太后那里，皇上也不好再说什么。”
    见黎素只是微笑着不说话，怡妃便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讲下去：“黎姑娘，本宫知道这次的事你受了大委屈。可澄阳毕竟是长公主之女，如今又被寂儿打了府里的人，这无疑是在长公主脸上抽了一巴掌，也算是为你报了仇，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
    黎素心里冷笑一声，好哇，她被囚在暗室又灌药又上刑，就因为是皇族亲戚，便这轻描淡写的算了？
    她十指指尖还痛着呢！
    她凝出一个深以为然的笑意，柔顺的道：“娘娘说的是，皇上的面子小女子不可能不顾，既然陛下都发话了，我当然不再计较。”
    怡妃好似没想到这么快就说通了，微微诧异一番后，拍着黎素的手道：“人人都说你性子刚硬，真真是活打了嘴。我们黎姑娘，实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既然话都说开了，那不如本宫办个小宴，把澄阳也请过来，你们两个握手言和如何？”
    她口中试探的语气，黎素听的明明白白。
    说到底，怡妃就是个说客，这番话想必是皇上授意。既然是皇上授意，那报仇之事走明路怕是行不通了……
    黎素心中不屑的一笑，但脸上却体谅的笑着，点头道：“正该如此。我早就想跟郡主解除误会了，当日去她府上本也是抱着这层意思。如今有娘娘从中调和，实在是再好不过。”
    怡妃像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这么说本宫就放心了。原还担心你这性子必然要大闹一番，现下看来是本宫将你看轻了。”
    大闹一番？
    她是有仇必报，可她不是傻！
    皇上都发话让她不要计较了，她没必要顶风作案。
    至于报仇的事……自然另有打算。
    黎素捏着茶盖一下下挂着杯里的浮沫笑道：“黎素虽莽撞，却也不是不晓情理之人。且郡主虽然跋扈些，也对我做了不好的事，不过是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本心不坏。”
    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不仅卖了个人情给皇上和怡妃，还为自己博了个贤良的美名。
    她把自己说的牙酸，强忍着心里的反感继续道：“只是郡主一向目下无尘，若是不肯言和，岂非辜负了娘娘的美意？不如也把皇上请过来，有陛下坐镇想必郡主也会给几分薄面的。”
    怡妃开怀，“甚好甚好。那就今日吧，本宫早已命人备下膳食，等皇上下了朝便过来。”
    说着，便牵着黎素的手往外殿走。
    黎素笑容不变，可心里却是另番景象。
    原来早有准备，他们是笃定了自己会答应吗？
    她脚步一顿，忽然低声问道：“我很好奇，如果我不言和，娘娘是打算怎么做？”
    说完便不顾怡妃的怔愣，大步走了出去。
    漏刻滴答滴答的提醒着时间涓涓流过。
    黎素坐在外殿跟怡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好似刚才那句话根本就没说过。聊的那叫一开怀，那叫一毫无芥蒂。
    须臾，宫女禀报澄阳来了。
    怡妃忙站起来跌声道：“快请。”
    黎素也随之站了起来。既然是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郡主来了，她怎么还有坐着的道理。
    只是她打眼看去，这澄阳几日未见，好似憔悴了许多。虽被脸上的妆遮住了，可黎素是干什么的，这点化妆技术还瞒不过她的眼睛。
    澄阳面对怡妃还算有礼，不远不近的说着客套话，却眼风都没扫给黎素一个，完全视她于无物。
    黎素也不计较，从椅子上站起来后一直也没坐下，不是给澄阳添茶就是为澄阳布置甜点。乍一看还真像是放下身段来诚恳讲和的架势。
    初始澄阳还不习惯，惊诧的嘴里险些能塞进个鸡蛋，却在片刻后故作冷静自持，冷冷的别过脸去。
    将将到了午膳的时辰，皇上终于下了朝来到永和宫。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一阵诧异。
    怡妃笑道：“陛下也没想到吧，黎姑娘竟然如此通情达理，最开始臣妾也吃了一惊呢。”
    皇上哈哈一笑，夸道：“几日不见，这丫头果然懂事不少，看来吃亏还是有好处的，这不，受了教训马上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黎素温婉一笑，附和着说：“皇上说的没错，以前我行事鲁莽，做了好些惹陛下不快的事，还连累了寂王爷从中调和。如今也算得上是吃一堑长一智。”
    皇上大为惊讶，这种话要是放在以前，绝不可能从黎素嘴里说出来，这小妮子就是拼了命不要，也得给自己讨回公道。现在转变这么快，不会有诈吧？
    黎素当然知道皇上有疑心，她也不急，该做什么做什么。
    饭菜早已备好，几人刚刚坐下，黎素就拿着酒壶给自己斟满了酒站起身来。
第三十一章 演出戏吧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她站的突兀，桌上几位“大佬”一怔，以为这小妮子又要作什么妖。澄阳更是把广袖都提了起来，就等着黎素一个不小心把酒泼过来。
    黎素动作一顿，差点没笑场，强忍着嘴角的笑意郑重其事的双手举杯敬皇上，“陛下，从前是黎素放肆，惹下许多让您不爽的事，今次我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以后会收敛的。这杯酒，我干了您随意。”
    放下了杯，赶紧吐了吐舌头，够辣的。
    她这一番不古不今的话，虽然说的粗糙，却大悦圣心。
    皇上哭笑不得的指着她道：“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欠磨炼，如今知道收敛也是好事。不枉费寂儿护你一遭。只是性子收敛了，文采上不通，也是丢人的很。你父亲虽然做事糊涂，却是个文采飞扬的人，你却半点没随了他去。”
    怡妃陪着笑给皇帝斟酒，帮黎素打圆场道：“这也怪不得她，黎丞相未获罪的时候黎姑娘还没醒呢，整日疯疯癫癫能养到这么大都不容易，还谈什么学问。”
    皇上点头：“说的很是。可以后黎素要在你身边伺候，丝毫不通文墨也说不过去。上次御儿倒是提了一嘴要带回府上上规矩，被寂儿打岔给搅了。如今朕看这规矩倒是可以放一放，找个师父教一教还是可以的。”
    黎素眸光一闪，没搞懂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找师父？是寻机找个人教训自己呢还是随口一说。可无论哪种，她都本能的抗拒。
    可刚刚跟皇帝表了忠心，不好马上驳了人家的面子，便笑道：“陛下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另派师父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些。嗯……现下我刚好住在寂王府上，与寂王爷交流的机会多些，不如让他教我何如？想必凭寂王爷的才学，教我一定绰绰有余。”
    反正要逃不开，还不如落到凌寂手里。
    话音刚落，便听桌子另一边发出清脆的声音。
    只见澄阳郡主绷着脸，把酒杯用力的往桌上一放，一脸的不满，可碍于皇上在也没好说什么。
    皇上自然懂得澄阳的小心思，哈哈一笑，对黎素道：“你倒是会挑人，寂儿自然鸿儒硕学，可他一心清修，你还是别扰了他的清净为好。师父的事，朕再斟酌斟酌。”
    黎素心里嘶了一声，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轻巧，回头倒是我来吃苦受罪。指个睁只眼闭只眼应付事的老师还好，要是给她弄个刻板清高眼里不揉沙子的，她以后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小嘴一嘟，撒着娇道：“那陛下可要给我指个慈祥的师父才好，您也知道我性子野，万一碰上个厉害的，恐怕还没开始教就鸡飞狗跳啦！不如这样，既然寂王爷没时间，那让我自己选一个师父好了，届时管束的是严是松，我都没话可说。”
    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无辜和委屈，低头扣着手指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她这副形容，连怡妃都看着起了怜惜之心，劝道：“皇上，这孩子生下来就痴傻，好容易醒了又没爹没娘的，本宫想来也时常觉得心酸。不如就随了她的意吧。”
    皇上爱恋的看着怡妃，“你就是心太善，”又对黎素道：“还不快谢谢娘娘为你求情？”
    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黎素瞬间眼睛一亮，惊喜的忙向怡妃道谢。
    他们这面说的热闹，澄阳那却半句话都没说，冷着脸看黎素耍宝。
    黎素怎么会忽略了她，今日这顿宴她可是主角之一啊。
    再次给自己斟满酒，双手举过头顶，对澄阳深深鞠了一躬，诚恳道：“澄阳郡主，之前是我不懂规矩冒犯了你，你设计教训我，这是我罪有应得，希望郡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黎素是真的知道错了。”
    澄阳先是一愣，回神后仍旧冷着脸端起架子，连眼风都不肯扫一个。
    皇上看了一眼，笑道：“澄阳，你自小乖巧，现在黎素都道歉了，你便网开一面……”
    不等皇上说完，黎素便打断道：“陛下，您别劝了。郡主心中有气也是应该，是黎素有错在先。既然郡主不肯原谅黎素，那黎素只有……”
    她忽然双腿一弯，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诚恳道：“请郡主原谅我。”
    说罢便连干了三杯，第四杯再次举过头顶：“不知郡主可觉得如此够不够表示诚意。”
    她这举动连皇上都惊了，谁都没想到那么硬气的黎素居然可以让步至此！
    这还是那个两句话不合就动手的疯丫头么？！
    黎素却在心中冷笑。
    他们只见过自己刚硬的一面，却不知她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认错算什么，下跪又算什么？只要她黎素想，比这更怂百倍都可以，只要能达到目的，并且这个目的值得！
    作为一个杀手，第一准则就是完成任务，击溃目标人物，其他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从前她可以不计后果，如今也能。只不过，以前有组长为她善后，现在要她自己铺垫前情，并且事后毫无痕迹。
    所以她做的这些不是要澄阳原谅，而是做给皇帝看。她要让这个最有权威的人感受到她的“悔过之心”，让这个天下第一人都觉得于心不忍。届时等她再做什么，便没人能怀疑到她头上。
    怡妃看不下去了，拉着黎素的胳膊想让她站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说风就是雨？这事虽然是你不对在先，可到底也受了委屈，快起来吧，你的诚意想必郡主也感受到了。”
    黎素却不起身，怯怯的看向澄阳。
    皇上也把目光看了过去，虽未说什么，但眼中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澄阳不好再绷着，不情不愿的伸出手虚扶了黎素一下道：“黎姑娘这是做什么，你肯道歉便知已经悔过，本宫怎么会与你计较。快起来吧。”
    黎素心头恨的牙痒。
    怡妃说她有错在先，澄阳说她知道悔过。
    妈的，她到底有什么错？又有什么需要悔过？！
    就因为他们是皇室，他们高高在上，而她黎素只是罪臣之女，所以受了刑还不算，道完歉还要被人开恩似的扣一顶人家“不计前嫌”的帽子？！
    这踏马到底是什么世道！
第三十二章 全方位导演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之后的时间四个人聊的宾主尽欢。黎素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皇上和澄阳，让怡妃不得不刮目相看，深觉此女能屈能伸。
    等散场时，黎素还不顾澄阳的冷脸，上赶着说改日带些自制的护肤霜来送她养颜。只是在转身后瞬间面若寒霜，眼中厉色让人见了胆颤。
    拒绝了怡妃要命人送她回府的美意，黎素一步步踏着星月往回走，脑中纷乱不堪。
    一会想着皇上要给自己指派师父到底是什么用意，一会又想起凌寂，可最多的是如何弄死澄阳为自己出这口恶气。
    其实要扳倒澄阳并不难，只要她足够沉潜，按照今天的戏路一直演下去，再使计借皇上的手开罪长公主府就是了。虽然过程麻烦了点，时间也拖的久，但副作用最小，也最稳妥。
    若是自己动手……快是够快，就是会有考虑不到的后患。
    目前来讲，她黎素是经不住任何“后患”的打击。唯一能依仗的便是凌寂能有些“患难之情”将她护下来。
    可一来，她已经欠凌寂良多，不想再欠下去。二来，她做事向来靠自己，一身傲骨不甘于靠任何人来维护，甚至厌恶这种感觉。
    她当然可以不管不顾的硬拼，反正她黎素但凡想跑，任天王老子也奈何不得。
    天大地大何处是家，又何处不可是家？
    她不由得想到那双悲悯的眼……
    还是……先放一放吧，至少她还欠了凌寂那么多人情，总要还清了才能安心。
    黎素踏月而归，路过竹亭时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如所料的没见到那抹熟悉的白，既不失望也无情绪。
    “姑娘你可回来了，展小姐都在府上等了你一天了，见天色黑了才回去。”青竹一面给她准备热水一面叽叽喳喳的说。
    “展小姐？谁啊？”
    黎素脑子转了一圈也没想到她在这穿越后不长的时间里认识位姓展的女子。
    “就是镇国公家的千金啊！”
    黎素一脸懵哔，镇国公？好像在哪听过。可她敢打包票不认识这位官宦小姐。
    见黎素呆愣愣的眨眼睛，青竹噗嗤一笑，道：“你不记得了？当日在街上，教训了一个欺负老人的贵公子，还放话说不服就来寂王府找你？”
    黎素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么纨绔？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他派人来找场子了？”
    青竹道：“什么呀，这展小姐是那位公子的妹妹，镇国公的嫡女。这次来，是特意给您登门道歉的。”
    黎素噗地一乐，白天她刚装完孙子给人道歉，晚上就有来上赶着给她道歉的了。
    “那纨绔的妹妹倒是比他懂事许多，不过到底是我打了他，怎的反倒来向我道歉？”
    难不成这世道真是变了？欺负人的都委屈，被打的都要装孙子？
    提起展小姐，青竹便情不自禁夸起来：“要说这展小姐还真是明事理，知道自己哥哥不像样，便来府上向您请罪，一面是想道歉，一面是想感谢您出手制止展公子，省的他把事情闹大，污了镇国公府的名声。”
    黎素拿起桌上的药吸溜吸溜的喝着，随口附和道：“让她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不过是顺手教育教育，真谈不上维护什么镇国公府的名声。不过她要是觉得哥哥被揍的不过瘾，倒是可以送来府上，我随时教训。”
    青竹忍不住一乐，娇嗔道：“姑娘也太坏了。不过这展小姐真是少有的纯真，您是没见，不止长得可人疼，连那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可爱。奴婢见过这么多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少有她这么没架子的，难得家世背景还一等一的好。”
    黎素放下药碗，嗤了一声，“我要不是家道中落，也是家世一等一。我就有架子了？”
    “您……您自然也是没架子的。就是性子，嗯……”
    黎素斜眼睨她，“性子怎么了？”
    青竹想了半天词，最后吭吭哧哧的道：“就是性子粗野了些。很、很是女中豪杰。”
    “噗哈哈哈哈！”黎素乐不可支，“这词不错，我喜欢。”
    说完便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姑娘去哪？”
    “能去哪，当你眼中的女中豪杰呗。”
    黎素一路疾行来到城外的深湖，摘了身上的零零碎碎，想都没想便跳了进去。
    下水的一刹那，她冻得差点喊出来。
    这湖果然如青竹所说深不见底，到了晚上更是冷的让人牙齿打颤。
    黎素忍着周身冰冷，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水里，强迫自己睁着眼，并且不在湖面上造成任何涟漪。
    随着肺里空气被一点点榨干，胸腔痛的犹如被重击，忍无可忍之下，只好浮出水面。
    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闭气了一分三十秒。
    她郁闷的皱起眉，再次扎了下去。
    这幅身体被连翻折腾，虽然各项体能在她近乎苛刻的训练下逐渐恢复，却还是让她不满意。
    如此练了一个半时辰的闭气，又练了一套水下搏击才出水。
    回去的路上仍是跑步疾行，却在转角处改了方向。
    再回府时已经后半夜，青竹在门口角房睡的口水直流。黎素没叫醒她，自己匆匆沐浴后上床休息不提。
    ——
    怡妃的病一天天好起来，气色也越发明艳照人，但仍旧每日招黎素进宫。话题从治病保养转变成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黎素一边讲着前世的所见所闻的擒夫经验，一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给怡妃出主意。时常搞的怡妃面红耳赤，嘴角泛着羞涩，眼角却冒着绿光。
    黎素不由腹诽，老娘英雄一世，怎么就混到了拍十八禁的地步了？
    整日的教怡妃如何娇媚，做个成功的祸国妖姬，大到行为语句，小到服侍妆容。实打实的当了回导演加形象设计师。还要时不时的在皇上面前讨好澄阳，演一出乖巧讨喜。
    真尼玛成了自导自演的实力派！
    不过光帮着怡妃演百变大咖秀了，自己的事是不是也该清算清算了？
    从前那座山上的庙，庙里面那位白衣小和尚应该念完经了吧？
第三十三章 大胆妖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狂风冽冽，越往山上爬越冷。
    慈云山山势陡峭，黎素整个人如壁虎般贴爬在峭壁上，艰难上行。衣衫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拍打在腿上。
    原本通往山顶有一条狭窄的小路供人通行，可黎素为了练体能自然不会走常规路线。此时，她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一个抓不稳就是万劫不复。
    她停在半山腰喘息，往下瞄了一眼，已经爬了三分之二，这种高度就算是个专业攀岩的估计都能吓的掉下去。黎素紧咬牙关抬头看了看剩下的高度，准备一鼓作气。
    心脏越跳越快，随着身体攀高氧气也越加稀薄，这是正常的高原反应。
    黎素紧紧抓着头顶的石尖，脚下骤然给力，喉中爆出一声清喝。身后踩过的石面哗啦啦掉了下去。
    她四肢无力，放挺一般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终于上来了。
    半晌，她活动活动手脚慢慢站了起来。不需要寻路就能看见前方巍峨伫立的慈云寺。
    寺庙建在山顶，层台累榭飞阁流丹，高严肃穆，两侧飞镂插空直入云霄，寺中淼淼香火升腾，神圣而不可及。
    黎素走到寺前，跟洒扫的小沙弥打听道：“小和尚，寂王爷可在此处？”
    小沙弥一怔，还从来没人这么直不隆冬的叫他小和尚，好歹也会称一声小师父，可他也没计较，脆生生答道：“施主可是来拜佛的？”
    黎素翻了个白眼，强调道：“我是来找凌寂的，他可是在这修行？”
    小沙弥瞪着纯净的眼睛道：“可此处是寺庙并非官府问询处，施主怎的来这找人？”
    黎素嘬了嘬牙花子，这小和尚莫不是念经念傻了，连普通话都听不明白了？还是凌寂在此地根本就没亮过身份？
    想到此，她换了个问法：“最近可有人来闭关？”
    小沙弥道：“有啊，我玄寂师叔前几日将将回寺。”
    玄寂？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凌寂咯。没想到他一个地儿一个身份，慈云寺的人居然不知道他是王爷，还真是超脱的很呐。
    黎素道：“那你便带我去见见这个玄寂吧。”
    “这可不行，”小沙弥道：“玄寂师叔潜心礼佛正是将要大成之时，每日除了跟住持谈论佛法便是独自诵经，不见外人的。”
    黎素一笑，“我不是外人，你带我去便是。”
    嘴都亲过了，还能说是外人么？
    小沙弥被她缠的没法，只好答应进去通禀一声。
    片刻又哒哒哒的跑回来，道：“我师叔说了，不见。”
    黎素一挑眉，不见？
    她没再纠缠，与小沙弥道了别便走了开去。
    围着慈云寺走了半圈，忽然停步打量了一眼围墙边的歪脖子树，想都没想腾身而起，只在须臾间便悄然落地。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冷笑，你说不见就不见？跟谁俩呢？！
    不费吹灰之力的翻过庙墙，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庙里十分安静，除了浓重的烧香味扑入鼻尖，便只剩远处悠悠传来的诵经声。
    黎素绕过正殿，沿着小路向后院走，穿过一个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
    青青翠绿的草地环绕着蜿蜒曲折的鹅卵石小路，路的尽头竟延至小溪，溪畔绿茵垂柳拂风而动，很有一番诗情画意。而在垂柳下两侧便是座八角凉亭。
    八角凉亭里，此时正站着一位月白长袍之人面山而立，在他身旁则坐着一位身披袈裟的白须老僧。
    黎素淡淡叫了一声：“凌寂。”
    那人闻言猛地转过身，愕然道：“你怎么来了？”
    黎素一笑，“你许久未回府，我一个寄居客不来找找，岂非显得太没眼色？”
    她走到凉亭里，看着石桌上摆着的半局残棋，随即拿起旁边的茶壶对着嘴便喝了起来。
    凌寂微微蹙起眉，劝诫道：“圆空大师面前不可放肆。”
    大师慈爱一笑，摆了摆手道：“不必拘礼，黎姑娘生性率直，肯如此不见外也是好事。”
    黎素像是刚看见这老头一般，转头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就是圆空？听说你是得道高僧，甚是神通。”
    “贫僧法号圆空，至于神通……呵呵，坊间传言不可信，黎姑娘切勿道听途说。”
    不管是不是自谦之语，黎素都深以为然，她自来熟的往石凳上一坐，附和道：“我也觉得传的太神了些。你若真是有神通，怎会看不出我的来历。”
    要是看得出她的来历，怎么也该给点反应吧？她这异世之魂往好听了说叫穿越，说的难听点那就是借尸还魂。
    他一得道高僧歹着这个机会，还不赶紧祭出法宝把她收于金钵之下，再不济也该喊一句：大胆妖孽！
    可这老和尚，仙风道骨倒是有了，但眉宇间慈眉善目，态度和蔼可亲，哪点像看出她“真身”的样子？
    黎素暗暗撇了撇嘴，心道还不如凌寂，好歹人家开场就来了句云山雾罩的：你不该来。
    老和尚被她不恭不敬的话一怼也不生气，慢慢的呷了口茶，大有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度，缓缓道出几个词：“后世、武器、横死。”
    他语气清淡，就像是在阐述黑色和白色。可随着他这一字一顿的话，黎素却渐渐收回漫不经心，眼神从散漫变犀利。
    她来自于后世，死前做的事就是一把所向披靡的武器，而来自同伴的那一枪正应了横死荒野之语。
    黎素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的盯着圆空，一时间煞气四溢。
    凌寂看的一惊，忙道：“黎素！”
    黎素紧抿着唇，随即缓缓的闭了下眼，再睁开时若无其事的扫了凌寂一眼道：“紧张什么，我不过是看的专心了些。”
    而对于这半刻钟之内的转变，圆空大师好似恍然未觉，始终淡然自若的品茗观棋。
    凌寂默了默，半晌拱手道：“大师勿怪，她并无恶意。”
    圆空呵呵一笑，竟似打趣般回道：“王爷言重了，佛家讲求四大皆空，贫僧礼佛多年怎会计较这些凡俗小事？倒是王爷你，一向出尘淡然，怎么今日却为黎姑娘打起圆场了？”
第三十四章 姻缘劫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一顿，没说什么，只转头看向别处。
    圆空大师慈眉善目的笑着，对黎素道：“黎姑娘既然来了也是与佛有缘，不如在后室留宿一夜，明日再回府如何？”
    黎素挑了挑眉，诧异道：“寺庙……还能让女人住？”
    圆空一笑，“心净自清，寺里偶有女施主来拜佛上香，遇上风雪，山路难行也会破例留宿的。黎姑娘不必拘泥。”
    黎素嗤笑，“我倒是不拘泥，就怕你们不习惯。”
    话说了半日，又爬了这么久的山，她还真是累了。反正凌寂也找到了，其他事不急于一时，便随小沙弥引路回了客房休息。
    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凌寂一双淡漠的眼若有所思。
    圆空收起温和的笑意，半是看透半是悲悯的道：“寂王爷，此女与你因缘颇深，若长久瓜葛下去，对你绝非好事。”
    凌寂眉目半垂，看着桌上的残局，半晌道：“可她一身罪业，若我袖手旁观任她深陷地狱，又如何对得起我佛慈悲？”
    “是了，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圆空叹息一声：“只是此女身为后世孤魂，早已成为缔造地狱的武器，想渡一把带血的武器又谈何容易。”
    凌寂微微扬起下巴，清冷的目光带着三分空灵七分坚定：“佛法无边，回头是岸。斗战胜佛石生无心尚且能渡成佛，何况她乎？而且……她也不过是莽撞些，本心却纯，至真至性。那些罪业是无奈之举，怨不得她。”
    “可贫僧却看出，她是你命里的大劫，王爷何必……”
    凌寂打断：“若能换得她洗清罪业安乐良善，我又怎会吝惜一己之身。”
    “哎……”圆空叹息：“王爷执念了。说句冒犯的话，从您降生入世贫僧断言为神人开始便算出你会遭此大劫，所以直到如今，贫僧都导您礼佛，对凡尘种种皆不留心。您也确实清冷高洁，大爱芸芸众生。只是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凌寂呼出一口气，叹道：“或许这就是佛光指引，躲不过便只能认了。以我一己之身换苍生太平，又有何不可。”
    圆空沉默半晌，忽然道：“若不是生死劫呢？”
    凌寂一怔，“什么？”
    圆空抬眸看他，缓缓道：“若不是生死劫，而是……姻缘劫呢？”
    凌寂错愕的许久没有动，半晌道：“这、这怎么可能？我自小修行，早已四大皆空，怎会……怎会是姻缘劫？”
    圆空垂眸看向那半局残棋，摇头道：“世事无常，若只是生死劫贫僧或可化解，可姻缘劫……情爱之事又怎是外人能插手的了的？”
    “这，这绝无可能。我自问心如止水，摒弃尘世间的爱恨嗔痴，怎么可能对她有……爱yu？”向来清冷的人，忽然有一丝慌乱。好像圆空这句话如同洪水猛兽，让他接受无能。
    圆空无奈一笑：“身在凡尘又怎会真的四大皆空，王爷半世孤冷，清心寡欲，是因为没有碰到命定之人，而正是您这种性子，一旦碰上便是劫数。”
    凌寂深深的闭了下眼，沉默无声。
    圆空道：“一切都是天意，王爷既然决定要渡她，便顺势而为吧。只不过贫僧还有一言相劝……”
    凌寂睁开眼转头看向他。
    “她满手血腥，虽非她愿却已大错铸成，且她命犯七杀将星，主肃杀。这样的人智勇双全，出将入相皆可为之，却性格刚烈偏激争强斗狠，实是天煞孤星！两两相加，命运轮转，她前世横死于野，这一世乃是同命所归！”
    凌寂瞳孔猛然收缩，喃喃道：“同命所归……”
    “是，”圆空一脸悲悯，“她这一世注定……不会寿终正寝的。即便是这样，王爷还要渡吗？”
    凌寂好似很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低声道：“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他当然知道七杀将星，这种人千年难遇。凡此星者生性胸襟磊落，不畏挑战，却杀伐极重，通常都不会有好结果。
    “你……哎！”圆空无奈的说：“既然王爷主意已定，贫僧便不再劝什么了。只是命格之说，乃是天意，无人可以化解。不过王爷与她纠葛颇深，若……若你二人果真走到姻缘劫的地步，她之命煞自然转嫁到你身上。”
    圆空既惋惜又悲悯的道：“这便是贫僧说的姻缘劫。”
    凌寂听后沉默不语，眼中百转千回不知在想些什么。
    圆空微微叹息，边往禅房走边悠悠念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
    黎素进了客房蒙头就睡，丝毫没有不适应之说，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半夜了。
    她按了按酸痛的肌肉，转了一圈颈椎，等所有关节都啪啪响过一轮后才懒洋洋的起身，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将一醒便觉得饥肠辘辘，本想找个人问问有没有备饭，岂料偌大的寺庙放眼望去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认命的叹了口气，扫了一眼最高的树，翻身爬了上去。
    果然是站得高看得远，她观察了一会便从树上跳下来直奔前院，随手抓了一个在做晚课的和尚问：“厨房在哪？还有饭吗？”
    小和尚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女色，又是陡然被抓，吓的差点噎过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红着脸磕磕巴巴道：“阿，阿弥陀佛，这，这位女施主，何故这么晚还，还在寺中？”
    黎素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寺里的和尚都是怎么回事，答非所问是语言特色不成？
    她摆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是问你厨房在哪，吃东西的地方。”
    小和尚被她一笑更是羞涩，往后靠了靠身子道：“施主，是，是说伙房么？此，此时晚膳时辰已过，伙房早，早就冷灶了。”
    我去！
    黎素一跺脚，懊恼的想，难不成今天要饿肚子了不成？
    她转了转眼睛问：“那你们玄寂师叔呢？他住哪间房？”
    “玄、玄寂师叔？他不同我们住一起的，他住在后山的观真院里。”
    观真院？
    黎素再不停留，直奔后山。
第三十五章 吃饭天大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观真院只是慈云寺独僻出来的一处院落，庭院很大却无过多装饰，甫一进院便能看见三进的禅房。
    中间的屋子亮着蜡烛，昏黄的烛光透过窗子折射出窗前人的剪影。即便在看不到容貌的情况下，黎素也不得不承认，光凭这副挺拔的身姿，凌寂也堪称当世美男子。
    还未走近便听从屋中传来的经珠轮转和弥弥梵音。
    黎素不通佛学，对经文更是无感，却不知为什么此刻听凌寂用低沉和独有的醇厚声音念起，觉得分外的悦耳。
    她敲了敲门，随着手指落下，诵经声也一断。
    “谁？”清浅却无情感。
    “我，黎素。”
    “……何事？”
    黎素翻了白眼，凶巴巴的道：“我要吃饭！”
    “……伙房在前山。”
    黎素讪讪的道：“伙房关火了。”
    “……那找我又能作甚？”
    黎素一掐腰，打定主意耍赖：“喂！这是你地盘，我又是来找到你才饿肚子的，你不能不管吧？”
    屋里的人好似叹了口气，半晌道：“前殿或许还有撤下来的贡品点心，你不妨去找找看。”
    “嘿！我说你个凌寂，我大老远来的，你就拿点糕点打发我啊？且不说咱们患难与共……”
    “砰”一下，大门豁然打开。
    黎素把后半句小声的说完：“……也算至交。”
    凌寂一脸无奈的看着她：“想吃什么？”
    “咦？”黎素惊喜的瞪大眼睛：“想吃什么都有？”
    “此处不比府里，你若真饿，我可以帮你弄些清淡的斋饭。”
    “那也行啊！”黎素高兴不已，“先来盘蛋炒饭。”
    凌寂冷漠干脆的道：“无蛋。”
    “呃……”黎素一呆，她知道这是寺庙，所以没说要吃什么鸡鸭鱼肉，只是没想到连鸡蛋都无。
    她想了想道：“那就……芝麻卷、金丝糕、再来个葡萄蜜饯？”
    凌寂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这里是慈云寺。”
    黎素抻着脖子一脸探究的好奇，“所以？”
    “没有这些。”
    “我去，那你还让我点什么啊，随便做几样填饱肚子不就行了。”
    凌寂无语，半晌道：“随我来吧。”
    黎素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片刻便随他来到一处小厨房。她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打量，“这是你私人小灶？”
    凌寂没回话，只手脚利落的从柜子里拿出一捆白菜，又从米缸里舀出半碗米来放锅里煮上，随即把白菜片片分开，扔进另一个煮开水的锅里。
    黎素看的目瞪口呆，不由得问道：“你会煮饭？！”
    不是吧！没记错的话这位是当朝王爷吧？！还是位大名鼎鼎地位超然的王爷，居然会自己煮饭？！
    古代不都奉行什么君子远庖厨吗？
    凌寂仍旧不语，盯着锅出神。
    黎素在旁看着，只觉得他这一身清冷的白衣加上独有的圣洁气质，跟厨房这种地方着实有些违和。
    见他不说话，便走近几步，用脚踢了踢他的鞋帮问：“喂，你今儿是怎么了？往常虽说也是高岭一枝花，可也没像今天这么沉默啊，在山上念经念傻了？”
    凌寂默了默道：“你来山上找我所为何事？”
    黎素身子一顿，随即别看目光看向炉灶，若无其事的道：“刚来的时候不就说了，找你回府啊。”
    “我回不回府与你何干？”
    黎素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高声道：“我说凌寂，你别不识好歹啊。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好心好意来寻你，爬那个非人的攀岩，好不容易来到山顶，你居然不见我！你说，到底是何居心？”
    她不是不想把话挑明，只是那个晚上的事，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讳莫如深的话题。她想与凌寂有一场深谈，而此时明显不是好时机，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虚张声势。
    凌寂静静的凝着锅，淡漠的道：“为何寻我？”
    黎素看了他半晌，好似连空气都凝固了，在凌寂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她倏尔一笑道：“寻你回去吃饭啊。”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请。”
    凌寂转头看她，“为何请我吃饭？”
    黎素又恢复吊儿郎当的状态，转身靠在灶台上，面对凌寂道：“我早不就说了要付你点‘利息’，你不会以为我开的是空头支票吧？”
    凌寂没计较她话里“空头支票”的意思，只淡漠回道：“不必。”
    黎素慢慢沉下脸，“必不必的是你的事，做不做是我的事。你可以把多次相救当成顺手，甚至跟救阿猫阿狗没区别，但我黎素却不喜欢欠人情，这饭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开玩笑，她黎素难得肯放低姿态给人做回饭，他凌寂居然不领情？
    哼！管你领不领情，反正她自己心安理得便是了。
    锅里的水咕噜噜的冒着泡，白菜一片片的浮在上面翻滚，凌寂却置若罔闻，只盯着她道：“我不过是要渡你，之前种种皆是自愿，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黎素没理他，用下巴指了指锅，道：“喏，水开了。”
    凌寂收回视线，自沸水里捞出菜叶，在上面点了一些麻油和各种调料，又从另一个锅里装出一碗米饭摆在桌上道：“不是饿了吗，吃吧。”
    黎素撇了撇嘴，嘟囔道：“大老远来的，就给吃菜叶子，这和吃草有什么区别？真拿我当兔子养啊。”
    话虽如此，可动作丝毫不见停滞，坐凳子上就开始往嘴里塞。
    不知是太饿的缘故还是凌寂手艺惊人，简简单单的水煮白菜居然味道还不错。
    凌寂在旁静静的等着，背身站在门边望着天边明月。
    等黎素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才抬步要走。
    黎素赶紧追了过去，“喂，那你跟不跟我回去啊？”
    凌寂神色淡然，一双无悲无喜的眸子在黑夜的反衬下，显得越发璀璨几分，“我尚有功课未作完，作完自然会回府。”
    黎素心里嗤了一声，什么功课？不过就是因为跟自己……啊？发生了点……咳咳，尴尬的事，面壁思过而已，还说的那么好听。
    “行，既然你要做功课，那我就在这等，等你几时念完了经，几时我们一同下山。”
第三十六章 不要在乎细节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皱起眉轻斥道：“不要胡闹。”
    黎素嗤笑一声：“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凌寂，有事解决事，躲山上不见人算什么本事？何况你本意是为了救人，并无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感谢你也无可厚非。你这么费劲巴力的把我往外推，到叫人胡乱猜疑了。”
    凌寂脚步一顿，转头看她：“我没有躲，也躲不过。”
    黎素笑道：“那你跟不跟我回去啊？”
    凌寂闭口不答，再不管她，抬腿回了自己院落。
    翌日，黎素睡的正香便被晨钟厚重的声音敲醒，她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还没消停一会又传来絮絮叨叨的诵经声。
    气急败坏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闭着眼睛仰着头喊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早上的折腾什么？！”
    当然没人理她。她静静坐了一会，听觉布散开，发现方圆三里都没个喘气的，不由得认命般掀开被子下床。
    迷迷糊糊的从井里打上清水洗漱，冰凉彻骨的井水泼到脸上，激的她刹那清醒。
    拾掇完自己便溜溜达达往前殿走。
    清晨的慈云寺被包裹在一片雾色之中，屹立在群山之巅，放眼望去宛如仙境。
    黎素就是在这种景致下看到凌寂的。
    彼时，他白衣墨发眉目低垂，坐在寺坛最高处，手里转着菩提珠，眼睛空灵而清澈，薄唇轻启咏颂经文。
    在一片诵经声中，他的声音被淹没其中，可黎素就是觉得这诸多梵音中，唯有他的最接近神祗。
    一个早课做到日上三竿，黎素猫在队伍最后方困的直往后仰。等人都散去了，她才依稀听见身边有人说：“要是困就回去睡。”
    黎素睁开惺忪的眼，瞟了他一下道：“结束了？那回府吧。”两手拍着地面借力，咻地一下站了起来。
    凌寂淡淡一瞥道：“黎素，你向来都这么自说自话吗？”
    黎素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痞子似的道：“反正你不下去，我就在这等着，随你咯。”
    凌寂望着她半晌，随即无奈的：“哎”了一声，随她去了。
    走前凌寂去找圆空大师谈了许久，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只是在出来时脸色更凝重几分。
    黎素扯着他来到山前，想着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训练，便道：“你先走小路下去吧，我从另一条路走。”
    “山上只有这一条路。”
    黎素拍拍他的肩道：“我知道，别担心了，晚上见。”
    说完便也不管凌寂，迈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回府的时候，黎素已经一身臭汗。攀岩过的人都知道，下来比上去更难，尤其从陡峭山崖往下爬，无异于自寻死路。黎素翻下山又一路轻装疾行，就算铁打的人也难免腿软。
    待青竹准备好热水，便躺在浴桶里不想出来。
    如此晃晃悠悠过了一天清闲日子，将到晚膳时分才钻进厨房，关上门谁也不让进。
    她煮饭谈不上什么手艺，最多就是能弄熟。从前在行动组，吃食上都有专人准备，多少卡路里多少蛋白质，都被卡成死死的标准线。只有偶尔接到野外暗杀，才会轮到自己动手。
    那也只限于烤只鱼，逮只野兔子的肉食。
    素菜嘛……
    黎素转着手里的菜刀，暗忖或许也大同小异。
    她先是把菜按照菜纹脉络一点点切分开，不偏不倚，条条像是从流水线下来的一样。
    没办法，手术刀用多了，强迫症。看着自己刀下的成果，不由得感叹，先别管口味如何，就这刀功完全够爆灯的了。
    起锅，下油，翻炒……架势十足，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还以为是哪家星级酒店的总厨在掌勺呢。
    或许是因为千面杀手出身，黎素若做一件事甭管做不做的好，但架势永远是教科书式的标准，说白了就是干什么像什么。
    等暮色已沉，六盘菜也规规矩矩的码齐了。
    爆炒玉笋、爆炒香菇等五道爆炒小菜，并不是她酷爱炒菜，只是对蔬菜，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做法。另外又加了一道临时跟凌寂学的水煮白菜。
    让小厮去外面买了两坛酒，便算万事齐备了。
    凌寂来时，看着一桌子菜到没说什么，只是把黎素倒好的酒往外推了推道：“我不喝酒。”
    黎素往天上飘了一眼笑道：“你看这清风明月，多么诗情画意，正好对酒当歌啊，没准还能学个李白斗酒诗百篇啊。”
    凌寂蹙眉道：“李白是何人？”
    “呃……”黎素呆滞，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道：“让我们忽略这些细节，总之就是如此良辰美景，喝酒才是王道！”
    “……我不准备破酒戒。”
    对哦，把这茬给忘了。
    黎素把凌寂的酒杯拿到自己这边道：“行，那你喝茶我喝酒。”又一副主人模样的招呼道：“尝尝我的手艺，别客气。”
    凌寂默了默，还是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片竹笋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就听黎素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凌寂被她的样子弄得一怔，半晌还真煞有其事的品了品道：“尚可。”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违心的评价了，然而黎素明显不服。
    “我费这么大劲做出来，就只是尚可？！不可能！”说着便自己夹了一块……
    嗯……怎么说呢，肯定是熟了，至于味道口感这些细节……
    好吧，我们不要在意细节。
    黎素放下筷子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嬉笑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认真的神色，“凌寂，自醒来后承蒙你多次相救，无论你出于何意，但我黎素都记在心上了，都说大恩不言谢，那我只好敬你一杯，聊表诚意。”
    说罢，拿起酒杯连干三杯。
    相对在宫中与澄阳虚与委蛇的演戏，现下的诚意不可同日而语。
    凌寂不赞同的蹙眉道：“少喝些，别醉了。”
    黎素一笑，“小看我啊，哪有那么容易醉。”随即又给自己斟上第四杯，“这第四杯……就感谢你当日舍身过血，与我同甘共苦过吧。”
    说罢，又是三杯。
    凌寂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别开目光看向凉亭边的繁花，半晌道：“不必谢我，我说过，是救你也是渡你，无论何种方式，不过是渡你的方式而已。”
第三十七章 救赎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虽然前世酒量不错，可她忘了如今已是换了套零件。
    六杯酒喝得又急又快，下了肚便觉得有些犯晕。
    听到凌寂的话，她哈哈一笑，似是好奇般问道：“你总说渡我，可你到底要渡我什么啊？”
    凌寂转回目光，淡淡道：“渡你出苦海无涯。”
    黎素像听了什么笑话，呵呵笑道：“寂王爷莫非还在梦中不成，我并未身在什么苦海。”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快意恩仇很是潇洒。
    凌寂静静望着她，宛如一尊慈悲的雕像，端得是仙骨伴轻风，他悠悠开口：“红尘滚滚，谁人不在苦海里挣扎，而你两世为人，一身桀骜，能有如今本事，又怎会是唾手可得……”
    黎素笑容一僵，把酒杯放回桌上，上翘的嘴角抚平出坚韧的弧度。
    她没想到凌寂会看的这么透彻，那些过往的黑暗她从未与人提过，始终深埋在心灵最深处。
    前世的种种都在眼前一一掠过。
    年幼时随着母亲四处漂泊之苦，母亲过世后剩下她一个女童的惊慌失措，被杀手组织捡回去后的种种科目折磨……
    肉体千锤百炼，有时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死是活。身边的小伙伴每天都有人死去，挨饿挨打算什么，可怕的是时时心惊胆战的活着。
    没人知道昨天还睡在上铺的小朋友，今天就被拖出去再也没回来的恐惧，也没人知道她第一次杀人后连翻的噩梦。从不得不做到精神麻木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而她闯过刀山火海，最后的结果竟是被一同长大、最信任的同伴一枪毙命……
    这一世就更不用说，从睁眼开始，没人想让她活着。
    他们端持着身份，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她，将她视为蝼蚁，践踏众生为人的尊严，将他人的生命看做玩物，只因他们是高贵不可侵犯的皇室。
    她是活在炼狱吗？黎素不禁嗤笑，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不等她说什么，凌寂似叹息般的开口又道：“我欲在黑暗中为你开一扇窗，让你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也想在凛凛寒冬送去一把火，让你有暖的希望。黎素，佛说万般皆苦，唯有自渡。若你不想自渡，我来帮你如何？”
    他很少叫她的名字。在黎素的印象里，这好像是第一次。
    而如此认真之下，说的竟是救赎……
    黎素像是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凌寂为何总说是救你也是渡你。他是想做她生死一线时拉她一把的手，饥寒交迫后的一碗温粥。是想告诉自己，在看透命运、人性的丑恶后，还有一丝救赎。
    她突然想到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某句台词：嘿，宝贝。看啊，这世间并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可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素扪心自问，自己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顶了天也就是个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与凌寂更是千年之差，别提交情，连瓜葛都不可能，那到底有什么特别，值得凌寂这么做？
    凌寂默了默，微垂的眉目尽是悲悯，悠悠吐出三个字：“为苍生。”
    “哈！”黎素不以为然的一乐，戏谑道：“你不会想说，自己不过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而恰好我是众生中的一员，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啜了几口酒，打趣道：“这扯的可就有点大了啊，当自己救世主么？”
    凌寂不为所动，坦诚地近乎直白：“我从前便说过，你不该来，可既然机缘如此，也是天命不可违。然则，你命犯七杀戾气太重，若无人点拨，恐被仇恨迷心，且你一身本事，若放手施为，实是苍生之祸。”
    “你把我说的像个魔女，若不超度就会祸乱人间。”
    黎素不知应该庆幸还是不幸。庆幸的是，若凌寂秉承救苍生的心来渡她，那她一天不“回头是岸”，他们俩便会始终瓜葛着。
    不幸的是……他果然是毫无私心的，诚如他所说，过往种种以身相护不过是渡她的一种方式。
    为了不让她彻底黑化大开杀戒，所做的努力罢了。
    她没搞明白自己此时不上不下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听他又低声道：“所以，你实在不必感激我。”
    黎素默了默，忽然倏尔一笑，戏谑道：“你就没想过这么渡下去会对我造成什么后果？”她并起食指和中指摩挲着下巴，一副研讨学术问题的样子，“有时候我很好奇，照你这么渡下去，那到底是在渡我还是在勾搭我？！”
    终于问出这句话了。
    她近乎无奈的想，你凌寂不计后果倒是对得起苍生了，可我呢？
    黑暗中的光，深渊里的手，寒冷中的温粥……
    这些救命稻草般的背后都出自同一人之手。无论她陷入多深的泥澡，始终有一双慈悲的眼眸。一次次，一遍遍，周而复始。
    那么，面对这样的他，她该如何自处？
    黎素不由得再次举杯喝了杯中酒，待再想倒满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喝光了一整坛。
    她把空坛往脚下一放，随手拿起另一坛开封。
    凌寂好似被她的问题问住了，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拦她。
    黎素打了个酒嗝，看着凌寂错愕后的茫然，便笑了出来，“怎么不说话？”
    “你……”
    凌寂脸上出现少有的迟疑神色。
    黎素一乐，开恩般指了指菜道：“行了，不想说就别说了，吃饭吧。”
    两人一个品茶，一个喝酒，沉默无话，倒也算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凌寂斟酌道：“澄阳……”
    黎素手一顿，嘴里嘶了一声：“好好的日子你别扫兴啊。”
    凌寂沉默半晌，还是道：“她……跋扈了些……”
    话还未说完，便被黎素打断，她放生一笑：“哈哈，凌寂你是不是用错词了？她做下那种事你都只说是跋扈了些？这分明是恶毒吧？我的十个手指可是疼了很久啊！”
    凌寂的目光从她脸上移至手指，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怜惜，半晌叹道：“切勿再动恶念。”
    黎素醉意熏染的往椅背上一靠，“只讲善念，不讲是非吗？”
第三十八章 我估摸是看上你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一念善起，天堂已生，一念恶起，地狱已现。我并非为她开脱，只是为你好。”
    黎素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捏着酒杯在桌上转，发出“倏倏”的声音，不刺耳却有些磨人。
    酒意上了头，被晚风一吹更醉了几分，半晌，她喝了杯中酒，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尘埃落定般道：“可我还是不能放过她。”
    看凌寂赞同的蹙起眉还想说什么，便笑着截了话：“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让她那么痛苦。”
    凌寂叹了口气，站起来缓缓走向竹亭边看向远处，“万勿多添罪业。因果循环总有天定。”
    黎素嗤之以鼻，笑道：“天定？老天爷要是那么闲，世上也就没那么多冤假错案了。”
    她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再谈，便道：“行了，好好的一餐饭让你搅合了，我被迫听了一晚上禅机，你也让我歇歇，就是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不是？”
    酒喝到尽处，黎素索性把酒杯一扔，抬起酒坛豪迈的灌了几口。浓烈的酒香弥漫满口，烧着喉一路滑进胃里，泛起一个酒嗝。
    她粗鲁的用袖子擦了擦嘴，高喝一声：“爽！”随即晃晃悠悠站直身，试图走到凌寂身侧，岂料两腿一软，眼看着就往地上摔。
    凌寂几时出手将她扶好，免了她“五体投地”之苦。
    黎素皱着眉嘀咕：“又特么差点跪下，这脸算是丢完了。”
    凌寂扶着她的胳膊有些僵硬，无奈的道：“你醉了。”
    “唔……谁醉了？”黎素不服的道：“看不起人啊？想当年姑娘我喝遍全组无敌手，什么红酒洋酒鸡尾酒，随便招呼……”
    为证明自己的话，她一把推开凌寂，可脚下踉跄着打了个绊子，又要往地上摔。
    恍惚间被一股大力拉起，随即檀香扑鼻。
    黎素醉眼朦胧的看着眼前那么白，傻笑道：“凌寂，我总是想，你没事站在这到底在看什么？呵呵……嗝，是真的被景致吸引，还是故意装的出尘范儿，好叫人望尘莫及。”
    凌寂垂目看着她，浓重的酒香自她樱桃小口中悠悠泛出，莹白的肌肤在月光的衬托下好似镀上一层光晕，灵动的眼睛此时深醉半醒的迷离。平时的嚣张锐利收之殆尽，剩下的是软软的一团靠在他怀里。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上下滑动了下喉结，不自然的别开目光。
    “凌寂……凌寂。”
    她无意识的呢喃，像是困惑又像是感叹，“凌寂……别在渡我了，行不行？”
    “凌寂……这份恩情我该怎么还？”
    “凌寂……随我入红尘吧？”
    “凌寂……我估摸是看上你了。”
    凌寂猛地转过头看她，眼神复杂。
    月朗星稀，晚风轻拂。不知过了多久，凌寂终于哑声喊了一句：“来人。”
    下人们匆匆跑了过来，凌寂把黎素轻轻交给丫鬟，道：“姑娘喝醉了，扶她回去，再准备些解酒汤备着。”
    等那抹身影在下人们的簇拥下渐渐远去，凌寂才觉得从手臂到胸膛僵硬的发疼，他紧抿着唇，久久而立。
    深夜寅时，床上熟睡的人蓦然睁开眼睛，眼中毫无醉意，锐利非常。
    她坐起身，皱眉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还是托大了，没想到古代这酒劲这么大，才喝了不到两坛就倒了。
    醒神了片刻便利落的下床，拿起桌上的醒酒汤大口灌了下去。
    扫了眼漏刻的时间，从柜子最下层拿出准备好的行头匆匆换上，直接绕过角门蹿了出去。
    风越发大了起来，吹的树枝沙沙作响，卷起落叶翻飞。
    寂静的夜将整座城市陷进沉睡之中，无人知道有个人疾行而过，如鬼魅般融入浓重的黑暗中。
    黎素停在一座府的后身，打量了一眼围墙的高度，忽然腾身而起，几个瞬息间便站在了墙上，随即毫不停留，提气一跃连踏几处瓦片，最后落在一处屋子的房顶，所过之处悄然无声。
    她沉下气息，让呼吸与心跳一致，整个人如老僧入定般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在计算着时间。
    在今日行动前，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踩点、观察、地形、路线，都在她脑子里。
    暗杀，本就是她拿手好戏。
    寅时一刻一过，长公主府侍卫换防结束。
    黎素却没急着下去，闭着眼睛如雕塑了一般。她摸着脉搏数了十五下，随即豁然睁开双眼，身子如灵猫般蹿了出去，落地时轻的连一片落叶都未曾激起。
    守夜的丫鬟靠在床角睡的直点头，黎素看了一眼便绕了开去。
    她走到床头，抽出背后用布裹着的刀，以刀尖撩开床幔，看着床上熟睡的澄阳郡主，眼中狠厉之色尽显，却在动手前停了一下。
    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骤然闯入脑海，让她不自知的犹豫了一瞬。
    半晌，她无奈的一笑，摇头挥去脑中的劝诫，却也对原本的报复计划失了兴趣。
    黎素看着床上的人，心道：你该感谢有个好哥哥为你说情，他如此慈悲心肠，我生受他大恩，不能至他的话于不顾。但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我便给你个痛快吧。
    想罢，她再不犹豫，眼中杀意淬然迸出，手起刀落，悍然割下澄阳的头颅。
    而澄阳在前一秒还陷在美梦之中，后一秒便尸首分家，连死都毫无所觉。
    收割人命，向来是黎素的看家本事。澄阳的尸体安然躺在床上，除了脖子上被切断的缝隙和喷出来的一床血之外，连头的位置都没变一下，若不仔细看，简直与睡着的人一般无二。
    黎素做完活，再不多留。利落的收好刀，几步奔到窗前，顺着半开的窗子揉身蹿了出去。
    一场行动，五天的准备，两刻钟的暗俯沉潜，一秒钟的格杀，行云流水干练而缜密，走时甚至连守夜的丫鬟都没半点察觉。
    这简直就像一幕暗杀艺术！若放在前世，想必组长又会老怀安慰的请她喝茶了。
    她一路疾行来到训练的湖泊，脱下夜行衣点火烧毁，又把刀扔进湖里毁灭证据，神不知鬼不觉。
    做完这一切才回到王府，躺回床上，没用片刻便熟睡过去。
第三十九章 事发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翌日晨起，黎素被青竹迷迷糊糊的叫起了床，听她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
    她就纳闷了，怎么青竹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黎素认命般由她伺候着洗漱，感觉自己就像只提线木偶。
    “姑娘你说好不好笑，今儿早上，厨房的王伙夫疾驰火燎的说丢了把剁骨刀，满天满地的找也没找见，给他气的站在伙房门口破口大骂，说谁缺了八辈德，连菜刀都偷，也不怕掉地上砍着自己那根棍。”
    黎素闭着眼睛坐在梳妆台前，懒洋洋的“嗯”了一声，随即缓缓睁开眼问：“之后呢？”
    青竹帮她梳好发髻，笑道：“之后？之后自然是不了了之，我们大伙还打趣他，也就他个王伙夫把菜刀当宝贝，那东西谁偷啊，就算拿出去卖又能换得几个钱。”
    黎素哼笑，嘀咕道：“他怕是要失望了，没棍。”
    今天是给怡妃复诊的日子，黎素匆匆吃了口早饭便进了宫。
    正赶上皇上休沐停朝，三个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黎素负责耍宝，那两位负责笑。
    说了没一会，就打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小太监。
    “皇上，不好了，澄阳郡主……郡主她……”
    皇上皱起眉，不耐烦道：“她怎么了？”
    “郡主她去了……”
    “什么？！”皇上惊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了？！”
    小太监吓的赶紧跪了下去，磕头道：“请圣上节哀，郡主确实去了。方才长公主府的奴婢传的话，说晨起时丫鬟发现的。现在长公主哭的已经昏过去了。”
    “死了？”皇上不可置信的又说一遍。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前些日子见还蹦蹦跳跳的侄女，今天就没了，没病没灾的，搁谁都无法相信。
    “怎么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小太监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说：“是，是被人一刀斩首，整个头都……”他不敢再说下去，把脑袋贴在地砖上，深怕皇上一个怒极，让他给郡主陪葬。
    皇上眼中惊疑不定，忽而一拍桌子，怒喝道：“大胆！”
    龙颜大怒之下，连怡妃都吓的跪了下去。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连郡主都敢下手？！让大理寺去查，若是抓不出凶手，朕要你们一同陪葬！”
    小太监汗如雨下，答道：“大理寺的人已经在长公主府上了，皇上，皇上切勿动怒，要保重龙体啊。”
    怡妃也劝道：“陛下消消气，切莫伤心太过。江山社稷可都指望着您呢。”
    皇上紧抿着嘴，半晌道：“到底是谁？谁跟澄阳有这么大仇，要置她于死地，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他阴狠的目光缓缓移到黎素身上。
    黎素从小太监传来消息之后，始终缄默不语，垂下眼睛听着。此时感觉到皇上如刀锋般的逼视，才马上有了反应。
    她惊的倒吸一口气，瞪大眼睛高呼道：“陛下不会以为是我吧？小女冤枉啊！”说着，便跪了下去。
    皇上眯起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澄阳虽然跋扈些，却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而近来与她有过结的只你一人，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杀她！你倒是说说，让朕怎么不怀疑？”
    黎素惊恐的咬着唇，瞬间泪如雨下，哽咽道：“冤枉啊，我虽与郡主有些不快，却也在陛下的授意之下和解了。这些日子以来，难道皇上看不出小女的悔过之心？皇上九五之尊，不能因为毫无证据的事，就栽赃到我身上啊！”
    她惊恐的浑身发抖，娇俏的小脸吓的发白。
    怡妃在旁看着很是不忍心，跟着劝道：“陛下，自从和解宴之后，黎姑娘的一言一行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何况她治好了臣妾的顽疾又实心办事，对皇室的忠心可谓感召日月。再说，她如今已经脱了奴籍，深得陛下和臣妾的欢心，前途一片大好，实在没有必要惹这种祸事啊，陛下。”
    黎素见皇上仍旧阴晴不定的看着自己，虽没说什么，态度却明显松动，便再接再厉道：“皇上，您且细想，满宫的人都知道我与郡主有误会，若郡主出事，我首当其中第一个被怀疑。如此愚蠢又明显的招祸之举，我怎么会做？就算我心有不甘，也不会傻到此时下手吧。”
    皇上终于收回目光，却仍旧冷冷的道：“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黎素咬了咬唇道：“是谁，我目前还想不出来。只不过此人谋杀郡主手段之阴狠，又顺势嫁祸在我身上，恶毒之心昭然若揭。黎素恳请皇上彻查，还死者一个安宁，还我一个公道！”
    “好！”皇上道：“既然你说自己是清白的，那就随朕一起到长公主府走一趟，你敢吗？”
    黎素：“小女求之不得。”
    此时的长公主府已经一片悲惨景象，甫一入门便见搭好的灵堂。
    听闻皇帝亲临，府中诸人全部跪在门前接驾。为首的便是皇帝的姐姐，苍云长公主。
    “陛下，你可要为阳儿做主啊！”
    见到皇上，长公主仪态全失，哭嚎着扑到皇帝脚下。
    皇帝扶起她，一脸哀痛的道：“皇姐节哀，朕一定彻查凶手还澄阳公道。”
    长公主泣不成声，余光看到黎素先是一愣，随即知道此女是谁，便张牙舞爪的向她冲来：“是你！都是你个溅胚子！一定是你害我阳儿，我要你给我女儿偿命！”
    黎素往后一躲，无辜又可怜的看着皇上，“陛下……”
    皇上皱着眉挥了挥手，命人把长公主拉开，好言劝道：“皇姐别冲动，黎素虽与澄阳有过结，却也没证据指明是她做的，还是先等大理寺查实后再说吧。”
    “陛下！”长公主不可置信的高声道：“就是她杀了阳儿，还要什么证据！您是被她蒙蔽了吗？”
    皇上眉峰皱的更紧，显然已是动了气，不耐的道：“皇姐慎言！朕念你痛失爱女不与你计较，真相与否朕自会命人去查。难道皇姐是想胡乱定罪？！”
    长公主看到皇上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心中一惊，深知自己此话已经大大冒犯圣威，赶紧改口道：“是，本宫太过伤心了口不择言，陛下千万赎罪。”
    皇上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澄阳尸体停在何处？带朕去看看吧。”
第四十章 协同办案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第四十章 协同办案
    黎素一路上都能感到来自长公主要吃人的目光，好在没一会长公主便被下人叫去前厅待客。
    跟着皇上来到澄阳的院落，此时已经站满了人。
    黎素粗粗扫了一眼，有大理寺的、太医院的还有刑部。
    果然是郡主枉死，来的人还真全。
    皇上不欲干扰他们，便挥挥手让众人各忙各事，带着黎素坐在门外。
    “吴卿，大理寺可查出什么了吗？”皇上道。
    那位姓吴的官马上行礼答话：“臣无能，目前还未有进展，庄大人正在里头验尸。”
    “废物！”
    皇上怒斥一声，惹得百官惶恐。过会好似又反应过来，就算一气之下把人全杀了问罪，也对澄阳的案子于事无补，便强压住火气冷声道：“凶手如此嚣张，在公主府中入府杀人。你们若是查不出来个结果，这官也就都不必当了！”
    众人一边惕惕然的请罪，一边沉痛的表决心，发誓不破案便自绝殿前，才勉强抚平皇上的怒气。
    就在这一片愁云惨淡、严肃悲伤的氛围里，从郡主屋中传出一声十分不和谐的赞叹。
    “啧啧，杨兄，你来看看。就这切口，这刀功，怎么也得是练了几百条人命的刽子手吧！”
    房中默了默，半晌道：“庄少卿慎言，不可对郡主尸身无理。”
    “愚弟就是赞叹一番。上回查刘尚书家的案子，瞧您手下那仵作剖个尸，割的支毛翘脚像块破布片子。你再瞧瞧人家这手艺，切口整齐干净，连皮带骨一刀砍下，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带突的，赶紧叫人来学着点吧。”
    黎素在外面听得五味杂陈，一边感叹这神经病大致是不分古代现代，如此严肃悲痛的情况下，还有人敢拿澄阳的尸身打趣，实在是作死都不想投胎。一边又觉得这人很是“识货”，不由得泛出些许惺惺相惜的诡异之感。
    奇怪的是，他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一门之隔的所有人听清了，可皇上除了皱起眉外，居然没什么反应，倒也让人跌碎眼镜了。
    好歹也该吼句：大胆，放肆，拉出去斩了之类的标配套词吧？
    黎素偷偷瞄了眼皇上……确实是没什么多余表现。
    就在她喃喃称奇时，只听皇上叫了她一声。
    “黎素，你不是说自己无辜吗？既然如此，朕便命你协同大理寺一同查案，捉拿真凶。如若查出来，便还你清白。如若不然……”
    后面的话皇上没说，可黎素心里清清楚楚。
    要是没查出来，这顶凶手的帽子就要扣在自己头上。
    当然，她是“实至名归”不能算扣帽子。
    黎素沉重的点了点头，“陛下放心，黎素定当竭尽所能。”
    说完，便推开澄阳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人不多，只有四人。两个穿着太医院服侍的正撅着腚墙角窗台的查看，碰上粉末状的东西就点起来闻嗅一番，想来是在找迷药之类的证据。
    另一位的官袍不认识，严肃的站在床边在翻找些什么。而在他身边站着一位身穿粉袍的漂亮男子，正满眼兴奋的盯着澄阳脖子上的切口细看。
    听到开门声，几人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动作定格。
    黎素握拳放在嘴边，掩饰性的咳了一声道：“各位大人不必紧张，我是奉命来一同办案的，嗯……都该干嘛干嘛吧。”
    见几人仍是看着她，好像没反应过来一般，便只好把手举在胸前，鼓舞道：“动起来！动起来！”
    定格的几人这才有了动作，纷纷不屑的别开眼去，把她当空气。
    唯有那粉袍之人眼中浮上笑意，开口道：“黎姑娘醒后还真是不同寻常，快来帮本官看看郡主这切口，可有什么线索？”
    黎素此时才算正眼看了看骚粉，第一印象就是：漂亮！
    没错，漂亮这个词不适用于男人。但此人面若桃花风流倜傥，一身粉袍跟他气质衬的相得益彰。不娘炮，不阴柔，只有惊艳！
    黎素挑了挑眉，心道，这便是刚才发出不合时宜赞叹声那神经病吧？还真是高调的别致啊。
    出入丧葬场合办案，不穿官服也就罢了，居然穿了一身骚粉！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逛青楼呢！
    他这幅形容是想气死谁？
    果然不是正常人。
    不过好在黎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走到床前粗略的扫了一眼澄阳的尸身，便抱着臂沉默不语，看着另外几个人忙活。
    其实有什么好看的，这断头就是她干的。
    “黎姑娘可看出什么了？”骚粉饶有兴致的问。
    黎素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曾。”
    那人夸张的往后一靠，大呼：“不会吧！黎姑娘在短时间内名声已经传遍宫里宫外，怎会对小小的一个断头尸毫无见解？”
    黎素瞪了他一眼。名声传遍？说的好像多光荣似的！
    她从醒来便连翻“惹祸”，宫里宫外的传言不用想都知道多糟糕，亏他能把反话说的这么真诚。
    “你是？”
    骚粉似是而非的一笑，看着黎素问：“姓庄。”
    黎素哼笑，果然是神经病，我问的是官职，谁问你姓什么了？你就算姓五行之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位庄公子又道：“既然黎姑娘不肯指教，那不如听听本官的愚见如何？”
    不等黎素开口，他便自顾自的讲了起来：“郡主殁于昨晚丑时到寅时之间，刀口从左至右，切口均匀干净，郡主尸身无挣扎痕迹，面无痛色，可见无论是凶手还是杀人手法，都是身经百战。”
    他语气不疾不徐，自信而肯定，最后也用了陈述句，可目光却从澄阳身上滑到黎素脸上，似有深意的问道：“黎姑娘对此可有看法？”
    这骚粉每说一句，黎素心里就越发对他正视一下，直到他问出最后一句，黎素终于缓缓拉开一个笑容，对他伸出拇指道：“牛叉，神探狄仁杰。”
    骚粉一怔，“谁？”
    黎素不多做解释，只是把目光投到澄阳的断颈处问道：“结论呢？庄大人说了这么多不会就只是阐述吧？”
    骚粉伸出两指夹住床头的白帕子拂在澄阳面上，盖棺定论道：“本官初步怀疑凶手职业刺客。”
    黎素看着他，拉起嘴角越发深浓的笑意。
第四十一章 五雷轰顶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打了个指响，中肯道：“分析的没错。”
    听着外面皇上起驾回宫，她勉强放下心来。
    好歹现在事态发展对自己并无太多不利的地方。她早在行事前便想好事发的种种可能性，被皇上怀疑是其中一种，还好有惊无险。至于奉旨办案……
    她不由得看向骚粉，这个人是意外。
    看上去不靠谱到几千年后都没这么个奇葩，实则嗅觉敏锐洞察力超强，是个既有其外也有其中的危险人物。
    黎素笑笑，感叹还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离远点为妙。
    皇帝一走，气压明显提高了好几个档，效率也随之提升。
    澄阳的尸身不能总这么晾着，外面灵堂都设好了，随时等着下葬。办案官员最后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的，便让人准备给郡主下葬了。
    黎素像个置身事外之人停留了半人，趁人不注意便出了长公主府。
    刚走出去没几步便被后边的声音叫住。
    “黎姑娘留步。”
    黎素转身看着匆匆追来的骚粉，心道，还有完没完了，莫不是真抓到她什么把柄了不成，这么揪着不放？
    她不动声色的道：“庄公子有何见教？”
    骚粉未语现笑，“素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哎？
    黎素愕然的瞪大眼睛，我该认识你吗？听着话头怎么好像很熟的样纸……
    素素……
    她搓了搓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道：“你是？”
    骚粉理解般的笑了笑，只是眼中有些许失落之色，“也是，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傻妞，如今醒了自是都不记得了。”
    “呃……”黎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骚粉失落了须臾，便拱手道：“无妨，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庄太师之子庄文卿，皇子伴读，现就职于大理寺，是大理寺少卿。家父与黎伯伯是同窗好友，黎伯伯之事……我们全家都很惋惜。”
    他语气慢慢低沉，一脸沉痛，“奈何我家人微言轻没能帮上忙。”又叹了口气，随即激动的看着黎素道：“好在你还无事，甚至醒了，真是老天有眼。作为青梅竹马的我，真是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梅竹马？！
    黎素被他这一套360度无缝衔接的情绪起落砸了个满脸蒙圈，磕磕巴巴的道：“呃……失敬失敬。”
    庄文卿沉浸在感慨中的情绪瞬间破功，噗嗤一笑道：“失什么敬啊，咱们青梅竹马，自小便相识，哪用的着那么见外。我还记得你小腿上有块粉红胎记呢。”
    黎素嘶了一声，暗忖此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分寸和不合时宜？古代的男女大防别是个空架子吧？！
    照这身体本主的家世背景，即便是个傻子也绝对被照料的很好，别说露个小腿，就是脚指头都不能让外人见啊！庄文卿这厮不仅看见了，还直莫瞪眼的讲了出来。
    她要真是古代人，现在就该哭爹还娘的上吊已表清白了！
    可她毕竟不是古代人，被人知道个小腿有胎记也不至于壮烈求死，遂只好嗤笑一声，佯装正义凌然的道：“庄公子慎言！我以后可还要嫁人的。”
    庄文卿一展手中折扇，在胸前忽扇，端得是琼枝玉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一笑道：“这有何可避，大不了以后我娶你便是。反正你我青梅竹马，凑成一对也不失为一段佳话，甚妙甚妙。”
    黎素像看个疯子似的看他，妙你个西伯利亚绿毛龟啊你妙！
    哪就要嫁你啊，哪就佳话啦？！
    还没半刻的功夫就强调了好几次青梅竹马，这是要作甚？！
    黎素一脸费解的看他：“你这不是在撩我吧？”
    “撩？”
    “就是勾搭。”
    “正是！”
    他说的正气凛然，认真无比。
    黎素心里狠狠的卧了个槽！这是假流氓碰上真痞子，五体投地啊。
    她伸出大拇哥为他点了个赞，由衷的道了一句：“有种，佩服！”
    庄文卿谦虚的低了下头，“见笑。”
    黎素对他已经无语了，不耐的道：“庄公子要是没正经事我就先走了，咱们回头大理寺见。”
    说完便转身加快了脚步。
    “哎哎，”庄文卿紧跑两步抓上她的衣摆道：“素素别急着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黎素猛地一回头，皱眉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怒道：“放开！”
    庄文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不妥，像被烫了似的倏地抽回自己的爪子，尴尬的说：“小生一时着急，冒、冒犯了。”
    说完还悄悄瞄了一眼黎素的脸色。这一眼，纯真中带着不为人知的几分羞涩，羞涩中还透着含蓄无辜的委屈。
    黎素简直目瞪口呆，心里再次卧了个大槽！
    这尼玛一副被轻薄了的样子是什么鬼？！刚才大言不惭说她小腿有胎记的登徒子难道不是他么？！现在这出又羞又臊的玩意还是个人吗？！
    黎素片刻间就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由衷的道了一句：“公子，收了神通吧！”
    庄文卿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清了清喉咙道：“素素，现下正好到了午膳时分，不如我们去前面的酒楼边用膳边详谈如何？”
    黎素简直一分钟都不想跟这神经病多呆，抬腿就走，“没空！”
    “素素……”
    黎素又一转身，盯着他怒道：“不许叫素素！”
    “素……黎……哎，我打小就这么叫你，何以现在就生分了？”
    “说了不许就不许！再叫一句，小心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此时却直了直腰杆，挺胸抬头道：“为了你我的竹马情，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妥协的！素素，我不信你会如此狠心。”
    “你！”黎素气极，举起拳头便要揍他。
    庄文卿不躲不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黎素这一拳到底没敲下去。
    她身上背着澄阳的事还没解决，要再当街打了当朝大理寺少卿处境就更乱了。
    何况这小神经病瞧着是玉树临风，可她早就感觉出来此人气息虚浮，是个久病之人，要是一不小心被她一拳头敲死了，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第四十二章 百密一疏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看着黎素恨恨的放下拳头，得意的一笑道：“我就知道素素心地纯善，那午膳……”
    黎素狠狠的瞪他一眼，“滚蛋。”说完转身就走。
    难得的庄文卿没有追，却在身后悠悠说了一句：“即便是这个，也不能让素素陪小生用顿午膳吗？”
    黎素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只见庄文勤两指间夹着一块一指长的黑色布条。
    她瞳孔猛地一缩，微微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庄文卿仍是面犯桃花的嘴角含笑，却显出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测，“小生只是有了新线索，想跟素素详细谈谈案情罢了。”
    黎素不动声色的道：“凭一块破布就成了新线索？”
    “哎呀，素素不要小看这块布，”他几步走到她身边，方才的高深莫测眨眼间消之殆尽，好像只是幻觉，抬手扯着布条放在她眼前摩挲道：“你瞧这块布，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黎素微微垂眸看着布条道：“我看不出。”
    庄文卿一惊一乍的道：“看不出？这可是冥月国进贡来的流风锦，此锦产量紧俏名贵，一年也不过上百匹，进贡到我国也只供皇室所用。没记错的话，这黑色锦缎，只有去年皇上寿辰时，特使作为贺礼进献了十五匹……”
    黎素抬眸看着庄文卿眼睛，淡淡道：“所以呢？”
    庄文卿含笑与她对视，“所以，只要去内务府一查便知道这缎子皇上都赏赐给了谁府上，凶手的范围也可缩小许多。”
    黎素缓缓勾起唇，在嘴角凝出一个冷冷的笑意，“此锦缎在哪里拾得？”
    “郡主床下。”
    “谁发现的？”
    “本官无意间捡到，”庄文卿笑着追了一句：“目前并无他人知晓。”
    “那庄大人何以认定就是凶手留下的？”
    “锦缎上被划开的刀痕与郡主颈处一般无二。”
    黎素盯着他再问：“那大人为何不把这么重要的线索交出去？”
    庄文卿两指一弯，将布条握进掌心道：“如此居功之事，自然要与素素一同商量之后再定夺。”
    黎素哼笑一声：“我有这么大面子？”
    庄文卿马上笑开了，道：“那是自然，怎么说你我也是青梅……”
    “得得得，打住！”黎素头疼的打断他。
    原本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的玄妙气氛，被他一句话瞬间从高端悬疑剧跳到了八点档狗血剧。
    庄文卿眼中闪过一丝好笑，问道：“那午膳……”
    黎素瞟了他一眼，干净利落的拒绝：“不去！”
    庄文卿出乎意料的一愕，问：“还是不去？”
    黎素冷笑一声：“我为何要去？承蒙庄大人抬举，可惜我对抢功一事毫无兴趣。”她蓦然转身，摆着手道：“庄大人若觉得此线索能尽快抓到凶手，我劝你还是尽快交出去，届时立功受赏，黎素定给大人准备份贺礼。”
    她走的潇洒，不管背后庄文卿是何反应，只在转出巷口后，渐渐沉下脸来。
    她当然认识那块黑布！那是昨晚用来包刀的布料。
    为了更好的掩藏行迹，她先是去凌寂的私库偷了块黑布做夜行衣，又怕身上带刀会在月光的反衬下闪出光芒，便就地取材用夜行衣的布料把刀包了起来。
    可谁能料到，这柄剁骨刀居然如此锋利！定是她在动手抽刀的时候不小心割下了一块。而布料轻柔，落地无声，要不是庄文卿拿出来，她到现在都不会发觉。
    黎素本以为凌寂如此出尘，与世无争，府里平日吃穿用度也就是个殷实人家水准，丝毫看不出来奢靡，一块破布而已，能名贵到哪里去。却到底忽略了他再如何出尘也是皇子，还是地位至高无上的皇子，一食一用怎会不珍稀。
    妈的，真是百密一疏。没想到她计算万全，最后居然栽在一块毫不起眼的破布身上。
    而这块破布，还攥在七窍玲珑心的庄文卿手里！
    是啊，庄文卿……
    黎素在心里翻来覆去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
    此人看似出格高调，简直不像个正常人，却一静一动一张一驰皆在章法之内，并且所有事都意有所指。
    她能看透庄文卿不按常理背后的伪装色，却无法看清这个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既有关键证据为何不上交，反倒拿来与她摊牌？还有对自己的态度，明面上看是有亲近之意，可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今日的举动是怀疑自己之下的试探，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黎素看不透，却在心里亮起红灯，提醒着此人危险！
    她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回到王府。经过竹林时偶然看到了那抹清冷的白……
    黎素身子一顿。
    关于请饭的事，她多少有些印象。
    当时醉是真的醉了，可她这个人即便醉的不省人事也会在潜意识里留一丝清明，迫使自己尽快醒来和回忆。这源于前世的种种训练和危险之下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
    她记得凌寂的话，也记得自己喝到最后姿态全失，更是记得那句表白。
    黎素不禁老脸一红，啧啧，还真是丢人。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引起了凌寂的主意，转过头来看她。
    她咬了咬唇，琢磨着该用什么态度来弥补自己“酒后失德”的残局。
    强硬点，破罐子破摔？老娘就是稀罕上你了，怎么着吧！你咬我？
    还是委婉点？含羞带臊的背过身去，娇嗔的缠着他给个答案？
    或是干脆来个失忆，之前种种皆是酒后之语，本姑娘一律不记得了！
    在她还没从这三条线里选出个胜负的时候，凌寂到先开了口，只是语气微冷。
    他问：“是不是你？”
    黎素一怔，慢半拍的“啊？”了一声。
    凌寂冷然的眼神直直向她射来，“澄阳，是不是你！”
    这下黎素听懂了，她慢慢沉下脸，静静的与凌寂对视。不知过了多久，才沉声道：“为什么怀疑是我？”
    凌寂目光清冷，语气里含着一丝怒意，“你只回答我便可！”
    黎素紧抿着唇，不知是因为凌寂质问的态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让她心头的火瞬间燃了起来。
    她冷笑一声，讥讽道：“我说不是我，你就会信吗？”
第四十三章 争执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凌寂终于压不住情绪，呵斥出声。
    黎素冷冷的看着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凌寂有这么明显的情绪，第一次见到他终于不在置身事外，走下神坛。却是对着自己的怒意。
    她忽然不想多说，那些在人前用于掩饰的天衣无缝的说辞瞬间不在考虑之内，她很想知道，凌寂在得到答案后会怎么办。
    她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轻声道：“是我，又何如？”
    “孽障！”凌寂爆喝一声，随即石桌上的茶杯应声而碎，“那是一条人命！她罪不至死！”
    黎素冷眼看着他，在这种对峙的情况下，她居然脑子里想的是，凌寂果然会武，而且武功高深。之后便被他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她抿了抿唇，讥笑道：“罪不至死？那你告诉我，怎样才算至死？非要我刑罚受尽，爆体而亡才算死有应得？！”
    “可你终究得救了，也安然无事！”
    “所以她包藏害人之心就可以逃脱罪责了是吗？！”黎素一字一句道：“凌寂，她蛇蝎心肠被你们一句跋扈就给掩盖了，今日受害的是我，明日会是谁？！我被你救了，其他人你各个都能救吗？！”
    黎素像打开了宣泄的闸门，每质问一句便向凌寂走一步。
    “她在害我的事上做的炉火纯青，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这其中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下，才能成为她今天狠毒的垫脚石？！你是救了我，但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她嗤笑道：“还是你以为，我只是她一时任性下的第一个受害者？”
    最后一个音落下，黎素已经站在了凌寂面前。
    凌寂一愕，随即高喝：“她的罪行自有其他人审判，还轮不到你黎素出手杀人！”
    “其他人？”黎素微微侧了下头，盯着他道：“你说谁？是你所谓的天道还是大理寺？！”她忽然拔高音量：“天若有眼，她早该沦为畜生道！大理寺若信公理，也不会成为你们皇室的保护伞！”
    “你放肆！”
    “我就放肆了又怎么样！”黎素怒极，眼中仿佛有万丈冰川，“凌寂，你是神人降世，那你告诉我，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她澄阳若没你们这帮天下最尊贵之人捧着，能到如今的地步吗？”
    黎素一步步靠近他：“我再问，若她之前没有残害人命，凭她一个闺阁千金，敢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吗？！”
    凌寂冷冷的看着她，眼中有匪夷所思的好笑，“所以，你是在替天行道？”
    黎素不屑的嗤笑一声：“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操，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拿命来还！我黎素一生恩怨两讫，不亏不欠！”
    凌寂深深的闭了闭眼，淡淡的道：“看来，我之前与你说的皆成云烟。你……无药可救。”
    黎素顿时心中钝痛，好像有人拿着锤子在心口处凿了一下。她用力的攥了下拳，讥笑道：“所以，寂王爷要送我去见官吗？”
    凌寂猛地转头看她，眼中的不可置信，愤怒与震惊让黎素觉得呼吸一窒。
    半晌，凌寂终于恢复常态，只是除了清冷之外多了浓重的疏离，“黎素，万法皆空，而因果不空。澄阳之罪，罪在己身，由你报之也是该当。而你报之，他日罪责必降己身。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飘然离去。留黎素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复杂。
    她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因为澄阳有罪，所以出来了她这么一个人去报仇。而她今日为报仇杀了人，在因果里也属罪行，以后必将因果循环。
    黎素忽然一笑，靠在柱子上仰头看天，鼻尖泛起微微酸涩。
    何谓因果？她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多少次生死之间徘徊，谁还了她一个因果？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回到自己院中。
    青竹见她情绪不好，便不敢多说，只规规矩矩的在旁服侍她。
    黎素往桌边一坐就开始发呆，半晌忽然问：“青竹，你对黎府的事可知道些什么吗？”
    青竹闻言大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哎哟，姑娘你可算说话了，之前那样都快吓死奴婢了。”
    黎素摸摸脸，活动了下面部肌肉道：“嗯？很吓人么？”
    “可不，活像是掉进了冰窖。”
    黎素笑了笑道：“那现在是不是春暖花开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青竹想了想道：“黎府？姑娘可说的是你的母家？”
    “啊，对。”
    “奴婢一直在寂王府听差，对黎府的事知之甚少，只知道黎丞相未出事前一直勤勤恳恳，很得皇上信任，可不知怎么就牵扯进一起贪墨案，之后便被发配了。”
    黎素摩挲着下巴问道：“那可知道他当权时可与谁家格外交好？”
    “这奴婢就不知了。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黎素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今日碰见庄家公子，据说与我是……咳，从小就认识，所以打听打听。”
    青竹笑道：“您要问这个怎么不直接去问王爷，他虽不参与朝堂，但这些事应该都颇有耳闻的。”
    黎素冷笑一声，“问他？他现在恨不得把我收进金钵里。”
    青竹偷偷看了她两眼，试探的问：“您和王爷是闹别扭了吗？”
    黎素匪夷所思的道：“我跟你们王爷在一股道上过吗？”
    “唔……奴婢还以为……”
    黎素看了看天色便站了起来道：“别瞎以为了，收拾收拾吃饭，吃完我还得训练呢。”
    她就这点好，甭管天大的事，多堵心都不会改变自己的计划，该吃吃该喝喝，也可以称之为心大。
    水足饭饱之后，黎素给自己加大了训练反码。把她屋里能打成包的全部用绳子困在一起，弄成了个豆腐块。从形状到结绳技巧都专业到教科书一般，看的青竹目瞪口呆。
    匆匆背上行囊，踏上了负重越野跑的第一站。
    一套训练下来汗如雨下。可黎素还是觉得不满意，最后吩咐青竹明日做几个沙袋，才算心满意足。
    她要尽快回到巅峰状态，无论是被形势所迫，还是为自己。
第四十四章 引爆线索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一连几日的查案，并没有什么进展。黎素像上班打卡一样，每天往大理寺跑一趟，见诸位大人对着案头愁眉不展，她便安心的一展欢颜。
    只是这位大理寺少卿实在是让人恼怒，被她拒绝了千百次，还能持续不懈的坚持无数次。
    目的只有一个：约饭！
    导致黎素每次余光瞟到姗姗而来的那一抹骚粉，便心下一突，脚底抹油般的开溜。
    她长这么大还没如此躲过一个人，真特么邪性了！
    相比黎素心里的邪性，明显这位庄少卿的段位更高几分。他手握关键证据，却始终隐忍不发。除了开始在黎素面前展示了一下之外，就像没有这回事一般，任凭大理寺这帮老家伙对着案卷想秃了头发，都没拿出来邀功一下。
    对于这点，黎素小姐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却难免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这厮到底是要干嘛？握着这么大个引线都不出来引爆一下，是打算留在家里下崽吗？
    是打算用这块黑布顺腾摸瓜查个实锤出来，爆把大的呢，还是打算卖她这个青梅竹马的面子给按下？
    想到这，黎素自己都乐了。
    她得多大个面子，能让一个毫无交情的大理寺少卿按下人命关天的线索。
    可任凭她怎么琢磨，庄公子仍旧一副“我自屹然不动”的样子。整日里找着机会的往她面前晃，可就是绝口不提黑布的事。
    直到皇上耐心用尽，再次提招大理寺涉案人员问话，这厮才算把线索拿出来。
    彼时，御书房里站满了人。连同查案的官员全部到位自不必说，还有长公主，当朝重臣，齐聚一堂。就连向来不问世事的凌寂都坐在皇帝下首，垂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凌御因为边关侵扰，亲自督战去了，所以没在。
    黎素扫了一眼，心里没正行的嘀咕，苍云队伍集结完毕，全员XXX人，实到XXX人，缺席一人，请领导指示。又听到皇上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便又小声学了一句：“敌军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噗！”站在旁边的庄文卿没忍住一乐，斜眼悄悄看了她一眼，打趣道：“素素是在唱戏么？”
    黎素这才发现身边的是庄骚包，便十分瞧不上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这厮难得今天换下了骚粉，穿上了官袍。若是用P图技术把脑袋修下去，只看脖子以下，还真有点刚正不阿的派头，可但凡目光上移，看到他那张似笑非笑、面犯桃花的脸，就怎么都正经不起来了。
    她不屑的一笑，奚落道：“不及庄大人唱的好。”
    庄文卿十分不要脸的低头谦虚道：“不敢不敢，见笑见笑。庄某怎敢与素素相提并论，只是今日阳光正好，午膳不如……”
    黎素低声怒斥：“闭嘴！”
    话音刚落，太监便打了帘子扶皇上走了进来。
    皇上往龙椅上走的两步虎虎生风，将一落座便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怒喝道：“一群废物，这么久都没查出杀害澄阳的凶手，朝廷养你们有什么用！”
    众臣吓的差点没原地跳起来，纷纷下跪请罪，只有黎素目瞪口呆的站那还没回神。
    忽觉脚下有人轻轻扯她的裙摆，低头看过去，便见庄文卿一边面朝大地的叩首，一边拽她衣服，嘴里还小声提醒道：“再不跪下就要被点名了。”
    黎素不耐烦的用脚把裙子抽了出来，皱眉轻斥：“滚蛋！”
    就像要验证庄文卿的话一般，皇上果然点名道：“黎素，你参与办案这么久，可有什么发现吗？”
    黎素一愣，满头黑线，好似上课溜号被老师叫到讲台上一般。她转了转眼睛道：“小女确实有些细微的发现，因为想法还不成熟，所以只私下跟庄大人讨论过，庄大人见解独到，让小女受益匪浅。具体事宜，还请他跟皇上奏禀吧。”
    说罢，还用脚踢了踢庄文卿，之后抱着臂等着看好戏。
    让你装孙子，老娘要不拉你出来溜溜，你就不知道自己是骡子是马！
    只见庄文卿身子一僵，随即从容的站起身来，一拱手，对着皇帝来了个九十度行礼，才道：“臣确实有所发现。”
    说完，便轻轻扫了一眼黎素。
    黎素挑衅的冲他耸了耸肩。
    不就是要爆黑布的事嘛，与其让你藏着掖着像放颗定时炸弹一样，还不如老娘帮你引爆，也好过提心吊胆。
    见她这样，庄文卿眼中笑意一闪而逝。
    “有什么发现？爱卿快禀。”皇上急问。
    庄文卿从袖子里掏了半晌，果然拿出黑布道：“臣在澄阳郡主床下偶然发现此物，想是刺客行凶时不慎留下的。”
    “快呈上来给朕看看。”
    太监接过布条拿给皇上。可皇上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却没瞧出有什么不妥，“这是……”
    庄文卿道：“陛下，此布料乃冥月国进贡的流风锦，臣去内务府查了一下，黑色锦缎只在去年进贡了十五匹，其中有七匹被陛下赏人所用。”
    说起这个皇帝到有些印象，他虽珍稀之物数不胜数，也不是所有东西都记得，但这流风锦因产值稀少又是黑色，所以印象深刻。
    皇上又看了半晌，才把布料放回托盘里，对太监道：“去查一下，朕都赏给谁了。”
    不等太监出门，庄文卿便接道：“臣已经查实，七匹流风锦，两匹赏给了太子，两匹赏给长公主，另外三匹赐予寂王殿下。”
    话音一落，便激起殿中一片低低的议论之声。
    长公主一惊，赶紧拿起黑布细看，高声道：“没错。陛下，这就是您上年赏的流风锦！本宫觉得颜色厚重一直未用，现在还收在库房里。”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庄文卿道：“爱卿的意思是，凶手是长公主府的内鬼？”
    长公主高声呼道：“这不可能！本宫府中皆是皇室家奴，偶有外来者也是皇上所赐，怎会有内鬼？！”她抬起胳膊一指庄文卿，怒道：“我看你是查案查昏了头，信口胡言！”
    庄文卿不慌不忙的一拱手，淡定道：“长公主息怒，臣只是秉公办案，向陛下阐述线索案情，并未胡言。”
第四十五章 一力承担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皇上拍了拍长公主的手，道：“皇姐稍安勿躁。听庄少卿把话说完。”又对庄文卿道：“你继续说罢。”
    “是，”庄文卿道：“因此锻只皇室所有，且只分赐了三处，范围便小了许多。内务府看守严密，排除不算。剩下三处皆是当朝最尊贵之人，所用奴才也都属家奴，所以查起来比较难。最有可能的便是监守自盗。”
    刑部侍郎问：“那有没有可能是被偷窃呢？”
    庄文卿一顿，随即问道：“三位主子府上近日可有被偷案卷？”又自说自话的一笑，“且不说长公主府和太子府守卫森严，侍卫众多，便是真有武功高强之人想偷盗，也没那么大胆子偷到他们二位府上，难道活腻了不成？”
    说来也是，谁会那么想不开去找皇室作对啊，去他们府上偷窃，还不如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痛快。
    长公主忽然道：“既然太子和本宫府上都不可能有贼人潜进来，那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寂王爷！”
    黎素终于忍不住，嗤笑道：“长公主的意思是，凌寂遣人杀了郡主？还是说寂王府无能到任人偷窃？”
    这话别说文武百官不信，就是传出去，百姓也没人会信啊！
    长公主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黎素尖声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寂王自然不会谋害澄阳，可他府上还住着你这个下溅胚子！定是你包藏祸心，见寂王府上没有侍卫，便偷了锦缎出来行凶！”
    黎素心里笑道，难为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她黎素要想做活，有没有守卫都一样。不过是她一时大意，没把这破布当回事，才露出了马脚。
    但无论如何，这祸事都不能牵扯到凌寂头上。
    她淡淡瞟了一眼怒发冲冠的长公主道：“你们搞错了一个方向，澄阳郡主乃是被利器断颈而亡，并非是用布料绳子等勒死，所以只有这流风锦，也说明不了什么。至于我……我从未有过黑色衣衫。”
    不就是当庭对质么？你们能抓着黑布说事，我还不能转移个视线吗？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的大家的主意。初始大家因为庄文卿拿出线索，给陷入僵局的案情注入了新“血液”，所以深信不疑，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今被黎素这么一提醒，好像都觉得有点乱，纷纷看向始作俑者庄文卿。
    庄文卿不慌不忙的转身，饶有兴致的看着黎素笑道：“黎姑娘果然睿智。只是你忽略了一点，郡主虽是被利器所杀，可杀她的凶手却总要伪装一番，既要刺杀，总要备一身合理的行头。而这黑色锦缎做成夜行衣最为合适……剩下的还要下官再说吗？”
    他这番话解释的清楚明白，黎素都怀疑这厮是不是在当日跟着自己来着。
    结论已经不必多说，布料是凶手留下的，而有此布料的地方只有四处，四处中唯有凌寂府上无人看守，还住了黎素这么个“穷凶极恶”的匪徒。
    看来怎么狡辩，答案都昭然若揭啊。
    黎素看了眼隐忍待发的皇上，慢慢问道：“证据呢？庄大人不会仅凭一块破布就给人问罪吧？”
    这庄文卿是人是鬼，黎素一直没有看透。今日事发到叫她心里有了底。果然七窍玲珑心啊，这么多人，只他没被带偏节奏，甚至言语间直指凶手与寂王府有关。
    就算凌寂无辜，王府是被盗窃，也免不了一个失察之罪。这事要是落了实锤，凌寂虽不受苛责，却必然大失人心。
    传出去众人会怎么想？还天神降世呢，连自己府中的事都管不好，何如成为百姓信仰？
    庄文卿倏尔一笑，“黎姑娘误会了，本官从未要给谁问罪。”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你不问罪说这么多废屁干毛？！
    皇上也被绕的脑子发晕，不得不开口道：“庄卿家不妨直言。”
    庄文卿道：“是。臣说这些无非是指出目前唯一线索，到底如何还在彻查中，至于凶手就更无法定论。虽然只有寂王府最有可能被偷，但长公主和太子府上也不能摆脱嫌疑。再牢靠的守卫也避免不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刺客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连郡主守夜的丫鬟都没惊动便一击得逞，想必偷块布料也不在话下。”
    黎素看着他侃侃而谈，心里不免有些纳闷。他一会把话题引导的直指寂王府，一会又撇清关系，为寂王府洗脱嫌疑，把三个举足轻重的皇室全拉下水，他这是想干嘛？
    皇上皱眉道：“那按爱卿的话说，这案子不是又陷入了僵局？”
    庄文卿一笑，“也未必就是僵局，这流风锦赏赐下去的数量都记录在案，只要派人去三人主子府上查查谁的流风锦少了，便知出自哪里。”
    黎素听的冷笑不止，他这话说的玄妙。查是可以查出来的，可查出来之后呢？
    就算查到确实是凌寂府上丢的，又能如何？没道理哪家少就是哪家派人杀的吧？但少的那家绝对拖不了干系。到时候就看他庄文卿怎么引导视线了。
    所以说，人嘴两张皮，怎么判断全看他心情。
    还真尼玛是个奇葩！若不是自己身在其中，都想为他叫好喝彩了。
    正想着，便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说道：“既如此，便先去我府上查验吧。若真是出自我府，所有罪责凌寂愿一力承担。”
    黎素呼吸猛地一窒，豁然转头向凌寂看去。
    从进来到众人唇枪舌战，再到拿出方案，凌寂始终一言未发，如从前一般置身事外的坐在椅子上。黎素以为，他就是来走个过场，没想到此时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别人不知道此话的重量，可黎素却一清二楚！
    所有罪责一力承担……
    他明知道此事是她做下的！
    当日凌寂的斥责和失望还都历历在目，如今他却说一力承担……
    他是又要舍身为自己挡祸吗？在她让他如此失望之后？
    凌寂，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四十六章 节奏大师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此话一出，不止黎素震撼了，连殿中的空气都凝固了几秒。
    半晌，皇上尴尬的道：“寂儿，不过是照例查验，即便真出在你府上也与你无关……”
    “皇上说的是，”黎素打断，看着凌寂道：“此事还未经查明，即便谁府上少了锦缎也不能说明什么。寂王爷又何须如此心急？就算顺藤摸瓜找出凶手，也是凶手被问罪，绝牵连不到寂王爷头上。”
    她这话意有所指，听起来像是劝阻，其实各中意思只有她和凌寂懂。
    凌寂沉静如海，并未对她这番话做出什么反应，垂着眉目连眼风都未曾扫她一个。
    庄文卿道：“皇上，臣到有个建议。既然几处都要查验，不如先从长公主府开始。毕竟公主府可能性最小，查起来快些，最后再查寂王府如何？”
    皇上点了点头，“甚好。”说罢，便给刑部侍郎使了个眼色。
    刑部侍郎心领神会，领命离去。
    待事情告一段落，殿中陷入一片寂静。
    在这片掉根针恨不得都能听见的沉默中，庄神经病终于又开口了。
    “其实想查凶手，也不一定要从是否有外贼这方面入手。”
    皇上好似反应过来刚才被庄文卿带了一路节奏，现下有些不爽，不耐的道：“庄卿家，你又想说什么？”
    庄文卿笑道：“臣只是提供个新思路。如果不是监守自盗呢？如果不是有人入府偷盗呢？如果黎姑娘寄宿寂王府有嫌疑，那另外二位主子的府上幕僚也不少吧？”
    黎素本是看着地面的目光一下转向了庄文卿。
    她没想到此人居然狡猾至此。他的话恰好对称上自己打算的下一步！
    没错，她既下了手，便做好了甩锅打算。
    黎素算到了皇上会发难，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怀疑自己，所以她准备暗中操作，把凶手指向暗藏在长公主府的刘院首。
    借力打力，为自己报那一药之仇。
    唯一漏算的就是那块黑布。现在又多了一个时刻可能爆炸的“节奏大师”。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皇上不以为然的笑道：“幕僚为何要杀郡主？文人能顶什么事？”
    庄文卿一听贬低文人，瞬间就道：“皇上，文人自然有文人的傲骨气节，古人云……”
    “行了行了，”皇上不耐烦的打断，“不亏是庄太师之子，说起道理便停不下来。朕问你，就算幕僚有嫌疑，可他们为何要杀郡主，在府中那么久，又为何现在才起事？”
    “这个嘛……”庄文卿卡了一下，“还待臣细查。”
    皇上纵容的笑笑，点了点他道：“你啊！”
    黎素在旁冷眼看着庄文卿和皇上的互动，心中不禁诧异万分。
    这对群臣之间，瞧着关系比亲父子还亲近几分。其实最开始在澄阳事发那天，她就觉出不对。庄文卿穿了身粉袍，言语间也不恭不敬，皇上居然豪不介意！
    他可不同于自己，是现代穿过来的，庄文卿可是实打实的古代人。
    今天虽然没失礼，态度却绝不是君臣之间该有的对话方式。
    这神经病到底什么来头？
    正思量间，刑部侍郎匆匆赶回。
    皇上诧异道：“这么快？”
    刑部侍郎一脸严肃的道：“回皇上，微臣刚带人赶到长公主府，便见里面乱作一团，细问才知，长公主府的库房……走水了。”
    “什么？！”
    这声惊呼是皇上和长公主同时问出。
    皇上道：“怎么会走水的？”
    不止皇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就连黎素都惊的半天没回神。
    是啊，好好的怎么会走水？还恰好是在查验的今天！
    刑部侍郎道：“公主府的丫鬟说，好像是有什么人在库房附近烧干草才引起的走水。具体原因，请容臣细细彻查。”
    皇上跌坐在龙椅上，眼中变幻莫测，半晌没有说话。
    长公主跪在皇上脚边，把手微微搭在他膝盖上，期期艾艾的道：“陛下……本宫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上转头看她，眼中犀利之色一闪而逝，淡淡道：“皇姐，怎么这么巧，朕一叫人查，你府中便走水了？”
    长公主大惊，“本宫，本宫也不知道啊！定是有人做手脚，有人要陷害本宫啊陛下！难不成，我还能害死自己的女儿吗？”
    皇上似乎是被她的话打动，半晌疲惫的道：“皇姐先回府看看情况吧，此事朕定会叫人查个水落石出。”
    长公主知道再说也无用，只好听命出宫。
    等她走后，皇上才道：“庄爱卿，你怎么看？”
    庄文卿一脸严肃道：“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长公主固然不会伤害澄阳郡主，可府里的其他人呢？会不会因为平时对主子有怨恨积压在心行凶，会不会是府中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人做客从而行凶？而今日发现刑部去彻查，便早一步毁尸灭迹。”
    皇上默了默，转头问刑部侍郎：“爱卿觉得呢？”
    刑部侍郎道：“并非没有可能。”
    皇上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其他两个府便不用查了，严查长公主府就是。务必给朕把这胆大包天的贼子捉拿归案！”
    庄文卿、刑部侍郎：“是！”
    从御书房出来后，黎素走的很慢。她还是没想明白怎么突然就失火了。
    什么有人烧干草的话，一听就是胡扯。平白无故的去库房门口烧什么干草！
    可到底谁会这么干呢？
    自己是想嫁祸给刘院首，可到底是嫁祸啊，没道理公主府自己先乱起来了吧？
    难不成是哆啦A梦听到了祈祷，帮她实现愿望来了？
    黎素把自己想的一乐，自己跟自己打趣道，要不就是圣诞老人，否则她还真想不出为什么这么巧合。
    鼻尖闻到檀香味从身边匆匆而过，她不禁抬眼去看。
    只见凌寂步伐很快的向宫外走着，像是带着极大的怒意。这是黎素见到他有情绪外的又一个“第一次”。
    第一次不是沉稳的步伐，第一次不是置身事外，第一次像是……逃离。
第四十七章 收了神通吧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抿了抿唇，准备追上去，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素素留步，小生又几句话要与你说。”
    听见着这肉麻致死的称呼，黎素便知道是谁在叫她。若是放在平时，她铁定脚底抹油的开溜。可经过今日，她忽然对此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庄大人唤我何事？”
    黎素没跑好似在庄文卿的意料之内，他似笑非笑的道：“在御书房答话了一上午，素素不累吗？不如由小生请客，去酒楼饱餐一顿，也算……”
    “行，前方带路。”不等说完，黎素便截了他的话头。
    庄文卿也不恼，只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边走边道：“素素对小生今日的表现可还满意？”
    黎素斜眼睨他：“怎么现在不自称本官了？”
    庄文卿不知道从哪摸出把扇子，“噗”的一下打开，在胸前忽扇道：“在朝堂上穿着官服，自然要称本官。可现下已到中午休沐，当然不会再摆当官的臭架子。”
    黎素嗤笑，违心的夸赞道：“庄大人豁达。”
    庄文卿装模作样的打手一揖，“素素谬赞。你瞧我是不是与其他同僚不同？可觉得小生风趣幽默？有没有些许芳心暗动？”
    黎素白了他一眼，讥讽道：“芳心暗动倒没觉得，铁拳明揍着实有一点。”
    “别冲动！”庄文卿赶紧道：“咱们都是斯文人，怎能做出那等鲁莽之事？”
    黎素回怼：“本姑娘做事从不鲁莽。”
    庄文卿颇有深意的笑道：“从不鲁莽吗？”
    黎素不说话，停下脚步看他。
    庄文卿倏然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酒楼到了，素素请。”
    黎素闻言转身，果然看见一个二层高的小楼。
    小二好像跟庄文卿很熟稔，见到他来，马上凑到近前讨好的笑道：“庄公子来了，快里面请。还坐老位置吗？”
    “对！今儿本公子要请贵客，把你们这拿手的好菜全上来。”
    小二扯着嗓子高喝一声：“得嘞！庄公子点牌儿，招牌好菜准备起来！”
    黎素便跟着他上楼边打趣道：“庄大人够阔气的啊，来这酒楼吃一顿不便宜吧？”
    庄文卿抖抖衣袖，笑道：“难得素素肯赏脸跟小生吃餐午膳，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啊。”
    黎素无奈的笑了一声。
    这人要是不这么难以捉摸和油嘴滑舌，她还真会由衷的欣赏。不说别的，就是这份心思百转就足以叫人敬佩。况且性格又介于正常人和神经病之间，实在是对黎素的胃口。
    若不是敌人，就再好不过了。
    庄文卿带她来到一个包间。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淡然的花香直扑鼻尖。
    包间不大，却“五脏俱全”。进门便是一扇三开屏风，上绘梅兰竹菊四君子，走到屋内，靠窗便是一张六脚圆桌，其上花纹木雕栩栩如生。沿墙耸立翠绿劲竹，把屋子衬出勃勃生机。竹子前面的矮几上还摆放着一个棋盘，黑白交错，看着像盘残局。
    黎素不由感叹：“果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内里居然精致至此。”
    庄文卿一笑，“这是我订的长期包间，寻常不会让其他客人进来，素素可以任意为之。有喜欢的也可拿走，我回头再跟老板结账就是。”
    黎素憋不住一笑，“这屋虽精致，可满打满算也就个茶壶勉强是个摆件，横是不能让我搬着桌子走吧？你这人情送的，忒虚伪。”
    庄文卿爽朗一笑，给黎素倒上茶道：“你果然与众不同，我庄文卿的眼光，的确不赖！”
    黎素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同不同跟你赖不赖什么关系？少往自个脸上贴金，咱俩之间不熟！”
    庄文卿被怼也不介意，笑道：“总有熟的时候，素素何必急于一时。”
    黎素嘶了一声，“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能带节奏呢？我什么时候说急了？像你这样的人，我躲还来不及！”
    “哦？”庄文卿似乎来了兴趣，问道：“小生在素素眼里，是怎么样的人？”
    黎素看了看他，“心思百转，心机深沉，不是好货！”
    “哎呀呀，”庄文卿一脸难过，“小生如此风流倜傥，在素素眼里竟成了玩弄心机之人，实在是冤枉，冤枉死了。”
    黎素看着他耍宝，不得不又一次强调：“长老，收了神通吧。”
    两人对视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
    笑过后，庄文卿道：“不过素素还真是误会我了，若我真是你口中的赖货，今日也不会多次帮衬了，你说……是不是？”
    他缓缓抬眼，眼神中好似有洞察人心的犀利。
    黎素嘴边笑意不减，不动声色的凝着他道：“庄公子此话何意？黎素听不懂啊！”
    “听不懂吗？”庄文卿无所谓的一笑：“那小生不妨把话说的跟更直白些。”
    他话语一顿，随即眼神瞟向门口。
    须臾，小二带着下人一盘盘的往包间端菜。待菜式摆满，小二弯着腰道：“菜品上齐，庄公子和姑娘慢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
    庄文卿从手里弹出一锭碎银子道：“叫人都撤了吧，我这不用人伺候。”
    小二灵巧的一蹦抓着赏钱，嘿嘿一笑道：“那您吃着，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待关上了门，黎素还能听见小二开心的高呼：“庄公子有赏嘞！”
    这情形不禁让她想到前世看过的那些民国时代电视剧，京城极有特色的各种茶楼和戏班，得了赏也是如此吼上一句。
    黎素摇头笑了笑，再也回不去了。
    “素素在想什么？”
    黎素看了他一眼道：“没想什么。你方才有话没说完？”
    庄文卿拿起筷子给她夹了道菜，“先用膳，这道清蒸鹿尾可是酒楼的拿手菜，尝尝。”
    黎素从善如流的尝了一口，赞道：“确实美味。”
    庄文卿得意的一笑，“就是嘛，我庄公子请的吃食怎会有错？与其机关算计，还不如偷闲长乐，是不是？”
    黎素缓缓抬眸看他，“庄公子的话意有所指啊？”
第四十八章 往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若无其事的笑道：“有所指倒不至于，不过素素确实该感谢我才是。”
    黎素挑了挑眉梢：“我感谢你什么？”
    庄文卿放下筷子，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道：“今日小生被姑娘逼的，不得不拿出那布条，与圣上奏陈之下多次为寂王府解围，难道当不得素素一句感谢吗？”
    黎素眼中光芒一闪，“你为寂王府解什么围了？”
    庄文卿听了此话，隔空点了点她道：“你啊，没良心。我如此落力周旋，你竟不领情。”
    黎素垂下目光，也不装傻了，直白道：“那是因为寂王府本就清白。”
    庄文卿一笑，拿着茶杯在指尖转来转去，“寂王府是清白，可你呢？”
    黎素终于放下筷子，往椅背上一靠，轻轻点着桌面问：“你想说什么？”
    庄文卿抬起他那双桃花眼，望着她道：“素素别急，小生并无恶意。只是想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一二。”
    黎素舔了舔唇，一时拿捏不好是索性承认了把话挑明呢，还是继续与他云山雾罩的聊下去。
    半晌她道：“我只是奉旨协同办案，应该没什么事需要劳动大理寺少卿帮助的吧。”
    庄文卿一笑，用茶盖一下下抹着杯里的茶沫道：“素素还是信不过我。小生的诚心感召日月，否则也不会殿前周旋，带大家一次次从寂王府转移视线，扩怀疑范围。”
    黎素深深的打量他，沉默不语。
    “哎……”庄文卿往后一靠，抬起双臂横放在椅背上，一副开诚布公的姿态，“看来不说出点真东西，素素是不会相信在下了。”
    黎素一乐，这么一会功夫他都换了好几个自称了。
    公子，大人，小生，在下。
    这人怎么这么贫呢。
    黎素吊儿郎当的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道：“那就别藏着掖着啦，我只给你三句话的机会。”
    庄文卿斜眼睨她，“素素就这么绝情？”
    黎素伸出一根手指：“一。”
    “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二。”
    “长公主府的那把火，是我叫人放的。”
    “S……什么？！”黎素一愣，硬生生把那个三咽下去一半。
    庄文卿被她的样子逗的一乐，重复道：“我说，长公主府的那把火，”他指了指自己，“我叫人放的。不知这么说，可否博得素素信任？”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为什么？”
    “你是问为什么这么做，还是问为什么帮你？”
    “废话，”黎素白了他一眼，呵斥道：“这俩不一个意思吗？”
    庄文卿笑道：“这么说，素素是承认郡主是你动的手了？”
    黎素沉下脸，冷冷的道：“你诈我？”
    顷刻间，自她眼中迸发出强大的杀气。
    “不不不，”庄文卿赶紧摆手道：“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在下都已经给你透底了，你要再没点实话，也太不够诚意了。”
    黎素不为所动，仍是冷然道：“现在你知道了，之后呢？”
    庄文卿笑了笑，随后不知怎的，竟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黎素看了他半晌，最后无奈的帮他续上了茶，推到面前道：“和口茶压压吧，你这身子也是个赔钱货，得钱治了。”
    庄文卿喝了两口，渐渐止了咳嗽道：“素素果然是神医再世，只看了两眼便知道小生身子不好。”
    黎素道：“别废话，回答问题。”
    庄文卿笑道：“之后还能怎样，自然是帮你。”
    “为何要帮我？”
    “小生不是说过吗，谁让咱俩是青梅竹马呢……”
    黎素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你给我适可而止，这说正事呢！”
    庄文卿双手摊开，开诚布公的样子，“我这样像开玩笑吗？”
    黎素眯起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庄文卿摇头，无奈的道：“确实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情义和……家父与黎伯伯同窗一场之情。”
    向来四六不靠的人，眼中竟浮现一丝认真，让黎素都不免动摇。
    “真的？我却很好奇到底是多深的交情，才能使得你居然可以为我做出此等瞒天过海之事。我杀的可是个郡主，不是母猪。”
    庄文卿哈哈一笑，“素素，我发现你，太有趣了。怎么你醒后竟是这个样子？到底随了谁啊？黎伯伯和伯母可都是严谨的人啊。”
    黎素敲了敲桌子，“说正事！”
    “好好，说正事。”庄文卿笑的歇了好一会，等心绪平静了才道：“你刚醒恐怕还不知道。当年家父和黎伯伯并称苍云双贤，只这个称号，你就该知道，他们是多好的情谊。”
    黎素没做声，她是真不知道！鬼才知道！
    庄文卿道：“因着这层关系，我自小便经常随父亲到黎府上玩，所以我说与你的青梅竹马，也不完全是逗你。只不过你小时候心智尚不健全，除了会流着口水找我要糖吃，也没什么交情了。”
    黎素翻了个白眼。
    “只是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即便没有交流也是当做妹妹一样看待的，何况你长得有这么……嗯，标致。”
    黎素只好再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说正题！”
    庄文卿从善如流的一笑，“好，说正题。”
    他渐渐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沉声道：“当黎伯伯的事爆发后，家父无论如何是不信的，还给陛下上了奏疏，企图为黎伯伯洗脱冤屈，奈何皇帝盛怒，又有太子推波助澜，最终石沉大海。”
    黎素皱眉道：“这里面还有凌御的事？”
    对于原主家中的一切，她始终都置身事外，觉得这个家世给她带来的除了诟病就是指摘，她的种种坎坷也归结于丞相父亲的获罪。现下听来，好似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庄文卿笑了笑，“你不会以为只皇上一人就有那么大决心铲除一位朝堂重臣吧？”他叹了口气，“陛下……你醒后应该也看出来了，是个……亲和之人。”
    黎素笑了，这人用词还真是恰当。亲和之人？就是个昏君！
    她见到皇上第一面的时候，虽非正式场合，却也是当着文武百官，就堂而皇之的带着怡妃上殿。之后，更是除了上朝之外，日日都守在永和宫。
    亲和？
    亲和大发了简直！
第四十九章 我可以帮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看出她的笑意，也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继续道：“通过黎伯伯的事，家父对朝堂局势有些灰心。除了日常必要的事，便不再沾染朝堂，只留我一人做了个不咸不淡的大理寺少卿。”
    黎素假惺惺的劝道：“别这么说，你年纪这么轻就做到少卿，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庄文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借你吉言。”随即又故作深沉的板起脸来，“还听不听了，严肃点。”
    黎素伸出手掌，“请开始你的表演。”
    “其实在黎伯伯还未启程去发配之地前，黎伯母便自刎了。黎伯伯在牢里听闻噩耗，心绪大拗，带着重病上了路。走前父亲去送他，黎伯伯说，他这一生无愧君主，无愧社稷，只对不起家中妻儿老小，现下他一条残命是死是活已不要紧，唯一放心不下那痴傻的幺女，让家父无论如何要照看一二。”
    说到这，庄文卿声音低了下去，一脸的哀伤和惋惜。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当时因为家父为黎伯伯说了几句话，被太子打成了一党，自保尚且不足，如何再去照看你？好在我家在朝中还算人脉深厚，父亲又是太师位列三公，这才得以保全。等再想去照看你时，就听说你已经被寂王所救，这才拖到了如今。”
    黎素听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她对这个“家”的感觉很淡。始终觉得，她就是她，是横扫边境无往不利的X，阴差阳错才穿到了这个痴傻女的身上。她有自己的父母，虽然很早就死了，但对于穿过来之后素未蒙面的黎丞相，无论如何也没有什么感觉。
    可今日听完，心中竟升起抑制不住的酸涩。
    她不知道是该感叹父母之爱天地共泣，还是该敬佩那所谓的父亲一腔热血。
    不管怎么说，这个故事都让她没办法无动于衷。
    “黎素，你可以相信我的，我可以帮你。”
    黎素看着庄文卿认真的眼神，找不出理由再怀疑。
    半晌，她道：“我……”刚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堵，她清了清喉咙道：“我杀的不是寻常人，你执意帮我，最后或许会引火烧身。你们庄家已经为我们姓黎的招过一次祸端，此次，还是明哲保身吧。”
    没错，姓黎的。
    她既然承袭了这具身体，也认同了这个姓，那她便是真正的黎素。无论过往是好是坏，她黎素都接着。
    “你这叫什么话？若我怕引火烧身何以还在皇上面前帮你至此？素素，我已经入了局，现在想抽身也晚了。”
    是啊，庄文卿在御书房多次转移视线，又找人放火烧了长公主府的库房，除了跟她一起把事情做下去，便别无选择了。
    黎素鼻尖有些泛酸，抬眼看向他：“我……无以为报。”
    庄文卿豁然一笑，“家父说，君子一诺重千金。既然答应了黎伯伯要照看你，便没有回报一说。何况……”他忽然又举起那柄破折扇，风流倜傥的忽闪道：“你我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黎素赶紧打了个停的手势：“stop！闭嘴！刚说了没两句就不着调了，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太师之子，怎么一点都没有正人君子的范儿呢？别是庄老爷子在路边捡的吧？”
    庄文卿一乐，“我倒是想呢，你是没见我家老爷子，那叫一个刻板，我长这么大都没见他笑过几次。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憋的，才养成了这样一副性子。”
    他蓦然一顿，好像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不是，我哪里不像正人君子了？我要不是正人君子，你现在……”他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黎素一眼，“还能这么衣冠楚楚的在我面前站着？”
    “哈！”黎素十分不给面子嗤笑一声，讥讽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庄文卿，就凭你个小病娇，本姑娘就是绑上双手双脚外加蒙上眼睛，都能把你溜拉稀，还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咋不去照照镜子？”
    庄文卿往前探了探身，用手支着下巴，摆出一个自认为琼枝玉树的造型道：“本公子风流倜傥，照不照镜子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放眼望去，京城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对本公子情难自已……”
    “行行行，”黎素不耐烦的打断他：“少自恋了你，继续说正事吧。”
    庄文卿一怔，“该说的不都说完了么，还什么正事？”
    黎素简直都无奈了，耐着性子道：“你方才说的一车话最多也就算个前情回顾，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下集预告啊？”
    庄文卿听得满脑袋问号，眨巴了半天眼睛总算理解了黎素的意思，遂道：“你原本是如何打算的，先说来听听。”
    黎素也不藏着掖着，开诚布公道：“我原本的打算跟你今儿在御书房说的差不多，就是找人背锅。这件事闹大了，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很大，不推个人出来顶罪，决计是过不去。”
    “那你计划的是让谁出来背锅？”庄文卿学的很快，瞬间就拷贝了黎素的用词。
    黎素微微向前探了身子，看着他压低声音道：“刘院首。”
    庄文卿一皱眉，“刘院首？太医院那位？他不是被贬为庶人了吗，怎么又扯到了他身上？”
    黎素冷笑一声问：“你可知我为何要杀澄阳？”
    庄文卿眼中闪过恼恨，“听说是她囚禁了你。”
    黎素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觉得按我现下的本事，凭她长公主府的几个侍卫能奈何的了我？”
    庄文卿眸光一闪，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发生过何事，他沉下脸冷冷道：“是刘院首下药！”
    “没错！”黎素一敲桌子，又靠回椅背，“所以我怎会只办澄阳，让刘院首钻了空子？我这本来就是一石二鸟之计！刘院首自从被贬，一直藏在长公主府上，伺机报复。如今澄阳被杀，他必然如惊弓之鸟，我再借力使力找出漏洞，总有办法将他‘捉拿归案’。而你今日在皇上面前的铺陈，恰恰与我的打算不谋而合。”
第五十章 一见如故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不禁感叹一句：“默契。”随即又道：“既然你都打算好了，那咱们就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流风锦的事已经抹平了，视线也转移到了长公主府，刚好可以借机使力，顺手把偷锦缎的事扣在刘院首头上。”
    “但还有一个地方不够严谨，”黎素道：“刘院首现下必然已经躲了起来，怎么才能把他引出来呢？”
    庄文卿斜斜的睨她一眼，不紧不慢的道：“你再想想，只有一个么？”
    黎素一怔，“什么？”
    “我是说，只有一个地方不严谨么？就你这计划，引出刘院首倒是其次，最大的漏洞是刘院首一个太医，他如何能举起屠刀把澄阳斩首，还切的那么干净？”
    黎素笑了笑，胸有成竹的道：“你怕是脑残了吧，你也说了他是太医，太医最了如指掌的是什么？是人体的骨骼，是穴位！他爬到院首这个职位，最熟读的就是医书，身为男子掌握了这些手段，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再说，颈椎不同于其他部位，砍个头，只要家伙锋利点，谁都能做的干净。”
    庄文卿道：“就算你说的在理，那动机呢？他在落魄之时是郡主收留了他，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刘院首有什么理由谋杀恩主？”
    黎素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子，半晌道：“若是澄阳先有害人之心呢？”
    庄文卿眯起眼睛，“你是说，郡主卸磨杀驴？”
    “就是如此！”黎素一拍桌子，“他们先是合谋害我，在事成之后，刘院首再无利用价值，加之他是皇上下旨贬斥的罪臣，为避免麻烦，澄阳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她松弛的抱着臂靠在椅子上，“反正澄阳已死，死无对证！”
    庄文卿摸了摸下巴道：“想法倒是挺好，可还是那句话，证据呢？就算是个伪证，你也得拿出点真东西吧？”
    黎素不怀好意的一笑，“证据嘛……那就要靠我们风流倜傥的大理寺少卿趁没人的时候想想办法咯。”
    庄文卿无奈的摇了摇头，“难为你把这么重要的活交给了我。”
    黎素严肃道：“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
    庄文卿有样学样的回道：“我谢谢组织！”
    两人相视一笑，庄文卿又道：“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如何引出刘院首？”
    黎素仰头望天，用手指一下下的点着下巴，“唔……”
    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庄文卿被她的形容逗的忍俊不禁，纵容道：“算了，这事还是让小的费神吧，姑娘您就擎等着吃现成的就好。”
    黎素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抱拳道：“那就拜托壮士了！”
    庄文卿打趣道：“怎么，现在知道小生的好了？方才是谁啊，任凭小生说破嘴皮子都不信。”
    黎素一咬唇，做无辜状道：“那不是不知道前因后果嘛，咱俩毕竟不熟，我总要给自己留两分余地吧。”
    庄文卿一乐，夸张的道：“还不熟呐，我可是连你身上的胎记都说出来了！”
    “你你你闭嘴！”黎素赶紧制止他，“我可告诉你啊，以后这事你少拿出来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真有什么呢。我好歹也是个大姑娘，以后还要嫁人的。”
    庄文卿道：“嫁人？那简单啊，直接嫁我算了。你瞧，咱俩家世相当门当户对，你芙蓉泣露，我貌似潘安。你身手超群，我文采飞扬……”
    “你快得了，”黎素道：“说不了两句就没个正经。”
    或许是因为原主的脑海里对庄文卿还有些印象，也或许是他在讲往事时深切的憾然，让黎素觉得与他自然的亲近，就像是多年老友，一朝聚首感情依然。可他们分明才相识了没几天。
    两人絮絮叨叨，着调不着调的说了半天，再回神时已至傍晚。
    黎素擦了擦嘴，准备走人。
    庄文卿意犹未尽的道：“这个时辰回去也是晚膳，不如咱俩在这连着晚膳一起吃完算了。”
    黎素斜了他一眼，“要不要连明日早膳都一起用了？”
    庄文卿道：“素素若是能这么想，那当然再好不过。”
    黎素一甩擦嘴的帕子，“贫吧你就！赶紧别啰嗦了，快点各回各家吧。别忘了你还有一堆下集预告要做呢。”
    庄文卿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跟着她往外走：“哎，为伊消得人憔悴。”
    黎素接了一句：“希望你衣带渐宽终不悔。”
    行至酒楼门口，庄文卿突然停住，问道：“你怎么突然就醒了？”
    黎素瞳仁猛地缩了一下，随即不着四六的怼了一句：“因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吧，我怎么知道。”
    说罢，便转身离去。
    她走的不慌不忙，可只有自己知道，现在的步伐比平时快了些许。
    除了凌寂外，她不准备将这件事让任何人知道。毕竟借尸还魂这么玄妙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即便是一见如故的庄文卿，也不可以。
    自古以来，鬼神之说大多没有好下场。她还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准备多活几年。
    脑子里纷纷乱乱想得入神，不知不觉便走回了王府。
    忽闻远处清澈的声音响起，“你去哪了？”
    黎素脚步一顿，这才回神。看着树荫下的那抹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还记得之前的不欢而散。
    说来也怪，他们二人从相识便始终纠缠，一直大起大落。
    远了不提，就说最近。
    先是自己跟他酒后表了白，还在不尴不尬的等着答案的时候，便出了澄阳的事，继而大吵一架降入冰点，随即便是御书房他惊人之言，要一力承担，现下又一副冷然的态度问她去了哪。
    如此这般高低起伏吐信吊胆下来，简直就是一幅股市波浪图！
    黎素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回道：“我去了哪还要向寂王爷报备不成？”
    凌寂垂目默了半晌，道：“目下你正处于风口浪尖，还是不要多在外逗留才是。”
    黎素不以为然的道：“怎么，寂王爷又要开始教训我了么？”
第五十一章 不会放弃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叹息般道：“我并无此意。”
    话题到这，其实就没什么好往下说的了，可黎素却未离开，站在原地半晌，忽然问道：“凌寂，你既愤怒于我的手段，今日为何又要挺身救我？”
    这句话一下午在她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到底还是问了出口。
    凌寂转头过看她，淡淡道：“我要渡你……”
    “得了得了，”黎素打断他道：“每次问你都是这套说辞，你要不要一次性说满一百个‘渡你’，我就当给你办张年卡了。以后咱俩都省事。不然读者们还以为作者没词了，翻来覆去男主角就这几句。”
    她瞬间把自己拔高到上帝视觉，让凌寂怔然了一下。
    他想了想道：“你本性纯善，至真至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放弃你。”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轻，可黎素还是听了个分明。
    心脏霎时漏了一拍，随即像回光返照一样狂跳起来。
    我不会放弃你。
    即便她知道，这并非是一句肯定，却都让她不受控制的呼吸一窒。
    两人沉默了半晌，黎素低声问道：“凌寂，你可还记得那天我请你吃饭时说过的话吗？”
    凌寂的目光闪了闪，道：“记得。”
    “酒后的话也记得？”
    凌寂别开目光，淡漠道：“酒后失态的疯语有甚好记？”
    黎素深深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若我说那不是疯语呢？”
    凌寂抿着唇，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慌乱，沉默了很久才道：“我早已皈依，摒弃七情六欲，世间爱恨皆与我无关。”
    黎素心里猛地一沉，却很奇怪的不觉得失望。
    或许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如今只不过是证实了一下而已。
    不期望便也没有失望。
    她从容的道：“好，那我奉劝你一句，以后我的事，请你不要再这么大包大揽。你是不愧我佛了，我却还想给自己留个余地。你既无情无爱，便放了我这个凡俗之人。”
    “我……”凌寂垂目，心头竟泛起一丝无措。
    黎素道：“我的修为没有你那么高深，我没办法面对一个一次次给我解围的人而无动于衷。但我会管好自己的心，也请你配合我，断了这份念头！毕竟，喜欢上一个出家人也不是什么幸事。我言尽于此。”
    说罢，便大步离去，没有发觉她身后那束复杂的目光久久纠缠，和轻到近乎被风吹散的一个“好”字。
    ——
    庄文卿办事果然很有效率，不出几日便上折陈奏，长公主府走水是有人故意为之。刑部也传来进展，经查实，澄阳郡主屋内的柜子边角处，藏有余留的可疑粉末，经太医院诸位太医证实，此粉末乃是宫中已禁迷药，魂梦香。
    两条线索双管齐下，一时间在朝堂上一石激起千层浪，皇帝龙颜震怒！
    走水之事尚不算严重，但这魂梦香确实让众人心中一惊。
    此迷药引药性猛烈，发散于无形，闻嗅者顷刻便失去意识，待药效散尽，也不会在体内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是杏林圣手也查验不出身体有异。
    而此药方，早在前朝就已被禁，只留了一张方子锁在太医院的密柜里，以备皇帝在非常情况下有所需。如此秘方，能接触者在整个太医院也只有一人，便是院首！
    自刘院首被贬斥后，皇上一直未封新人接替。宫中主子寻常小病，太医们都可医治，大病还有黎素，所以此事始终搁置。
    那上一位接触到此药方的人，不言而喻。
    答案昭然若揭，皇帝怒极下旨，命大理寺、刑部和府衙全力拿人，务必要把贬为庶人的刘院首捉拿归案。
    可人海茫茫，虽是只在京城范围，想找一个刻意躲避的人也如同大海捞针。
    衙门无奈之下高额悬赏，发动百姓一起提供线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没出几日，贴的榜便被人揭下。那人透露，榜文上画像的人，他好似在长公主府附近见过。
    消息传到圣上耳朵里，皇上惊诧万分，在大理寺少卿的一通分析下，皇上下旨缩小搜寻范围，重点只围绕长公主府！
    长公主初始还呼天抢地大喊搞错了方向，痛骂主事官员昏庸懒政，甚至连在避暑山庄静养的太后都请了回来，叫齐所有人在皇上面前对质。
    皇上被吵的烦不胜烦，最后还是大理寺少卿挺身而出平息了长公主的怒火。
    据说，他只问了三个问题。
    其一，“长公主不想尽快抓住凶手为郡主报仇吗？”
    其二，“如今人证物证皆指向长公主府中暗藏凶手，公主如此阻拦是何用意，到底是郡主沉冤得雪重要还是脸面重要？”
    其三，“公主阻拦的后果可知就是在包庇凶手，至亲女儿枉死于不顾，正是印证了亲者痛仇者快？”
    三个问题接连砸下，长公主终于颓败的跌坐在地上，同意了三司入府搜查真凶。
    黎素冷眼旁边都不得不佩服庄文卿的办事能力和快刀斩乱麻的手段。
    如今一切事情都在往他们计划好的方向发展，只要抓住了刘院首，基本就可以定案了。
    庄文卿坐在酒楼里摇头道：“恐怕不会那么乐观。这么大的案子想必皇上要亲自过问，届时刘院首若一口咬定冤枉，恐怕皇上还是会再起疑心。”
    黎素眼神晦暗不明，半晌道：“若我在给皇上添把火呢？”
    “哦？”庄文卿来了兴趣，“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没拿出来？”
    黎素笑道：“压箱底的到没有，不过之前发生的事倒是可以抬出来给皇上细品。”
    庄文卿不耐烦的道：“别卖关子！”
    黎素吊足了他胃口才缓缓问道：“你可听说过永和宫小太监下毒一事？”
    庄文卿道：“这件事我自然有所耳闻，”他打趣道：“你不就是因为此事在宫中大出风头，名气传遍的吗？”
    黎素学着他假模假式的回了一句：“见笑见笑。而当日的旨意是查到小福子便点到即止，后面就没再往下深挖下去。据我分析，小福子背后之人便是刘院首。”
    “你是说……”
第五十二章 无人可动心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与庄文卿已经十分默契，话不用点透便已经心照不宣。
    她道：“没错，我就是想借此事在怡妃面前吹吹风。”
    庄文卿皱眉道：“可已经是过去的旧案，还是皇上亲自下旨，想翻案重查恐怕没那么容易。”
    黎素道：“我何时说过要翻案了，我只是想给怡妃提个醒，至于怡妃能不能咽下这口气，怎么跟皇上面前找场子，关我何事。”
    只要怡妃把话带过去，皇上便不可能没有反应。至少证明刘院首并不冤枉，他确实敢动谋害皇室的不臣之心。
    谋害皇室，堪比谋逆！只要这一锤子砸下去，他喊破喉咙也得死！
    庄文卿笑着用手指点着她道：“你个小妮子，很坏哟。”
    黎素挤出个假笑，由衷的道：“不能与公子相比。连魂梦香这么偏门的方子都知道，不亏是大理寺少卿。”
    庄文卿讥笑道：“你嘲讽我，要不是我父亲做太子太师多年，听过的宫中秘闻多，我去哪知道这么邪性的方子去。倒是你，身手神出鬼没，绕开层层看守，不知不觉便把这玩意洒到郡主的柜子下面，提供给刑部去搜，果然是个中高手。”
    俩人对视半刻，纷纷会心一笑，谁也没再说下去。
    其实他们只是打了个时间盲区。所谓的魂梦香也不过是庄文卿提出的一条制造伪证切入点，说了一下用法效力，黎素临时高仿的做了一些出来。
    之所以没露馅就是原院首在逃，新院首无人接替而已。毕竟谁也没见过真正的魂梦香到底长啥样。太医们查验时，自负托大，感觉效力差不多，便认定此物是禁药。
    黎素笑笑，大言不惭的道：“谁还没点看家本事。”
    庄文卿“呦呵”一声，笑道：“你看的是谁的家啊，本事这么多。”
    黎素一挑眉，“羡慕啊？”
    庄文卿坦然承认，“羡慕啊，我早就说嫁到我家来，态度还不够明显吗？还是你嫌我只是嘴上说说没有诚意？”
    正事谈完了，俩人照例闲的逗一番嘴皮子。
    黎素开玩笑道：“我无所谓的啊，只不过我家如今是罪臣，你家可还是朝中显贵，门不当户不对啊！”
    庄文卿忽然正色问：“你在乎的是这个？！那你大可以放心，我爹绝无门第之嫌，再说你我两家算是世交，关系又那般好，能娶到你，家中开心还来不及。”
    他坐直身子道：“哎？怎么样，不然我明日就让我爹去寂王府提亲？”
    黎素像看个怪物似的看他道：“下次说你胖的时候能不能不喘？我是不是开玩笑你看不出来吗？还提亲，说的像真事一样。”
    “我可不是开玩笑啊！”庄文卿道：“你要同意，我立刻快马回府，敲锣打鼓的迎娶你。”
    黎素嗤笑道：“快行了吧你。没事就散了吧，我等下还进宫给怡妃吹风呢。”
    庄文卿似笑非笑的继续逗她：“真的不考虑考虑？”
    “我考虑你个大头鬼！”说着便把手中的筷子丢了过去。
    庄文卿哈哈大笑，戏谑道：“我说，你心里不是有了意中人？”
    黎素斜眼睨他，“干卿何事？”
    “问问呗，我就是好奇能让你动了芳心的人是何方神圣。”
    黎素别看目光，淡淡道：“没有。没人能让我动心。”
    让我动心的人，无心。
    庄文卿深深看她一眼，却未多说什么，便一起走下楼去。
    ——
    黎素进宫后直至傍晚才出来。该说的话都说到了，可每句话她都点到即止，说一半留一半。临出门时，怡妃的脸色比梅雨天还阴上几分。
    她对自己制造的效果非常满意，导致溜溜达达回府的路上吃了一道的小吃。就连青竹要给她准备正经的膳食都回绝了。
    难得今日回来的早，青竹总算逮着机会打开了话匣子。
    “姑娘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整日的不见人影，连王爷也是如此。这府里越发像个无主的空府了。”
    黎素翻话本子的手一顿，半晌问道：“凌寂也不在府中？”
    “是啊！”青竹大吐苦水，“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
    黎素淡淡的“哦”了一声，说道：“他不是向来如此嘛，许是最近念经忙吧。”
    “平常就算在忙也都有个时辰的，现在可倒好，天明而出日落才归，回府诸事不问便进书房里，诵经到深夜。”
    黎素默了默，半晌状似无事般打趣道：“好哇，你敢背地里吐槽神仙主子，瞧我告诉凌寂，回头罚你。”
    青竹大惊，“姑娘快别这么说，奴婢怎么敢置喙王爷。不过是府里太过冷清，发几句牢骚罢了。”
    黎素点着她笑道：“你啊，操心的命。”
    待青竹忙活完屋里的事出去后，她才收起了笑意。
    她有多少天没见过凌寂了？
    最后一次碰面还是湖边的树荫下，她字正词严的警告他给自己留丝余地。之后便像两条不会交错的轨道，各走各路。
    原来两个刻意回避的人，即便是在同一个屋檐下，想不见也是可以不见的。
    这府里，除了挂着个寂王府的名之外，好似真的只有她一位主子。
    当然，说是主子也不贴切，她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自己院内，接触的人也只有青竹，实在当不得主人二字。
    最近发生的“进展”想必他已经知晓了。在她自我曝光后，再来看后续铺排的种种，会怎么看她？
    想到这，她自嘲的笑笑。黎素啊黎素，几时你也会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了？还真是抽了股邪风啊！
    手中的话本再也看不下去，屋里呆的越来越闷，她索性把书一合，满院子散心去。
    刻意绕过湖泊和竹亭，往假山处走去。
    岂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进了假山的拱门便见凌寂长身而立，一派空灵之色，圣洁又……孤寂。
    孤寂？
    黎素一怔，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听到脚步声，凌寂转身看了过来，见是黎素，也是微微诧异。
    黎素心下一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假山相遇了。
    想必凌寂也是故意绕开了湖泊和竹亭，来这看风景。跟自己还真是……特么想到一块去了！
第五十三章 赠尔菩提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正考虑着是该直接转身就走，还是该若无其事的打个招呼，便听凌寂道：“黎素，过来。”
    他声音清浅，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
    黎素一怔，待回神时已经站在了凌寂身边。
    他看着远方的星空道：“你看见了什么？”
    黎素顺这他的目光望去，轻声道：“星星，月亮，黑夜。”
    凌寂浅浅的勾起唇，凝出一个似乎是笑意的表情道：“是。可你知道为何月亮已经独霸黑夜明亮万分，却还需要众星捧月？”
    黎素转过头看他。
    凌寂道：“那是因为它光芒最盛，也只有它能照亮整个黑夜。”
    黎素道：“你是想告诉我，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吗？”
    凌寂转眸与她对视，轻柔道：“这话说的不错。你总是能说出让人惊艳的句子。”
    黎素望着他清澈无垢的眸子，好似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璀璨几分，过于白皙的肌肤被月光镀上莹润的光晕，眉目柔和气质温润，圣洁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众生之神。
    她慌乱的别开目光道：“今晚的你与平时不大一样。”
    凌寂微微低了下头，道：“或许是更通透了吧。”
    黎素一笑，“你已经够透了，再透下去怕是就要飞升了。”
    或许是今夜的月色太醉人，也或许是凌寂温润的气质，让她奇迹般的抚平了多日的烦闷和心中对他的抗拒。
    微风拂过嫩柳，水仙在角落悄然盛放，远处传来湖波荡漾的清脆之声。
    他们两人只并肩静静站着，谁都没说话。
    半晌，凌寂道：“最近发生的事，我略有耳闻。”
    黎素心头一紧，不知道之后的话题会不会让两人再次陷入僵局，无论是吵架还是听训诫，都是她不愿在当下发生的。
    她不惧跟凌寂站在两个角度，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只是不舍难得的气氛。
    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低低的“嗯”了一声。
    凌寂的语气太轻柔，让她连刺都炸不起来。
    “错不在你，若是换了我……不会比你善后的更妥帖。”
    黎素愕然到呼吸一顿，像没听清般问道：“你说……什么？”
    凌寂垂目道：“从前……是我刻板了，太过急于求成，不仅自己破了嗔痴，还带累了你。”
    黎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已经做好了会针锋相对的准备，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还是那个清冷孤傲的凌寂吗？还是那个跟她怒火冲天讲善恶讲罪业的和尚吗？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凌寂默默的不说话，才反应过来是在等自己的回答，她忽然间有些不好意思，磕磕巴巴的道：“也、也没什么。我、我也有不对。你也有、有你的立场嘛。”
    凌寂勾唇清浅一笑，叹息般道：“你果然是个纯善的姑娘。”
    就是这一笑，刹那芳华，风华绝代。像是整个黑夜中的璀璨明灯，比月光还明亮几分。宛如画中仙，缥缈降于尘世。顾盼之间，光晕流转，惊碎了一池浮萍。
    翩然一笑，万古同春。千种意境，集于一身。
    黎素看的痴了，只见那繁星幕布下的谪仙笑容更深，耳边似远似近的传来一句：“在看什么？”
    黎素猛然回神，喉咙不自觉的滑动了一下，哑声道：“没、没什么。”
    心里像是有个小人在满地打滚，懊恼道：黎素，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人家笑一个你就找不到北了？瞧你刚才那副蠢样！快摸摸自己流没流口水！
    她扭过头状似无意的擦了下嘴角，还好还好没到流口水流鼻血的地步。不然以后真是没脸见他了。
    凌寂这令人心神震撼的一笑一闪而逝，半晌道：“你以后的路或许万分艰险。但我说的话不会改变。”
    “咳咳，”黎素清了清嗓子，“你说什么了？”
    凌寂似对她这么健忘无奈般的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放弃你。”
    他说的坦荡，声音却是清浅。
    黎素也知道他绝无私心，可就是脸上忽然一阵发烫，她马上转过身去，又问一遍：“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凌寂望着她的背影，缓缓抬高些声音：“我不会放弃你。”
    黎素拼命的咬着唇，可怎么都压不住嘴角勾起来的笑意，就像控制不住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猛烈。
    她咽了下口水，强行将心脏咽了回去，灵动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一闭眼睛，下了个大决心的道：“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脸皮是个什么玩意，关键时刻谁还顾的上它啊！
    凌寂一怔，不明所以的道：“我说，我不会放弃你。”
    黎素猛地转身，抿嘴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会放弃我！”
    凌寂看了她片刻，坦然的柔声道：“正是如此。我既决心渡你，自不会弃你而去。”
    黎素早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无关情爱，可还是像得了什么承诺一般心情大好，阳光灿烂。
    转头又对自己怒其不争，自我吐槽道，说什么给自己留条退路，还不是人家一个笑就被勾了魂？黎素，你几时成了恋爱脑了啊！
    正在大脑小脑互相掐架间，又听他道：“至于你说的距离……”
    黎素咬唇看他。
    凌寂只为匆匆扫她一眼便别开目光，“我会尽力掌握分寸。”
    黎素状似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可脑子里的小人又开始打滚大吼：还掌握什么分寸，哪有那么多分寸！上啊兄弟！不要大意的冲啊！老娘已经准备好了！
    “给。”
    黎素所有注意力都在“小人”身上，导致凌寂说了什么根本就没听见。
    凌寂又往前递了递，“给。”
    黎素强行让自己回神，这才看清他递给了自己一串佛珠。
    她认出这是凌寂从来不离手的那串菩提。
    “你这是……”黎素看着他的掌心，却没接过东西。
    凌寂道：“此乃千眼菩提，是圆空大师所赠，自我降生时便一直带在身上。如今赠于你，望你能逢凶化吉。我不在你身边时，可保你平安。”
第五十四章 给你耍套军体拳？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后退了半步道：“我、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她虽不懂佛学，却也知道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轻易不能送人。尤其像凌寂这种宛如神祗般的人物，常年捏在手中礼佛之物，或许早通了主人的灵气。
    凌寂将菩提交在她的手里，“拿着吧，我还有一串。”
    黎素忽然就不想往外推了，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问：“你还有一串？一模一样的？”
    凌寂点了点头，眼神清澈的道：“是。”
    不可抑制的笑又一次凝在嘴角，黎素沾沾自喜的接过菩提串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佛珠啊！
    一模一样的！！
    黎素脑子里的小人满脑门打滚，兴奋的快冲开天灵盖。
    除了那不可告人的小窃喜，她所剩的感官又被手中的佛珠吸引去。
    温润柔滑的触感，还残留着他的掌心的温度。这是他刚刚摸过而现在又被自己握在手里的菩提，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间接的牵了手呢？
    黎素小心翼翼的捧着它，深怕一个大力便会将之捏碎，带仅存的体温褪去才珍重的带在手腕上。
    “那个……谢谢你啊。你看，我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不然我给你耍一套军体拳吧？”
    黎素满脑子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凌寂把头低下了些许，好似要掩饰眼中的笑意，半晌道：“你一向都这么跳脱吗？”
    “啊？”黎素反应慢半拍的捋了一下自己说了啥，瞬间从头发丝到脚底心都红成了番茄。
    凌寂忍俊不禁，像是怕她尴尬一般，转身向外走去，“天色晚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待凌寂走的彻底看不见人影，黎素整个人都躺在假山边的草地上翻身打滚，哀嚎道，黎素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呀？！是不是人家给个甜枣你就蒙圈了啊！你的气质呢？！你杀手的范儿呢？！你游走在各大花丛中的游刃有余呢？！
    怎么偏偏栽在了一个和尚的手里啊！！
    不知折腾了多久，久到她彻底精疲力尽了才蔫头耷脑的回了自己院落。
    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将将要迷糊过去又被青竹吵醒。
    半梦半醒的由着青竹在身上折腾，又被强行喂了几口稀粥才被送上轿辇。
    到了宫门口仍旧觉得脚底发软，奈何怡妃做事太利落，她昨天刚去透了风，今天皇上就雷霆震怒，等着兴师问罪呢，不去都不行。
    在御书房门前碰见庄文卿，他夸张的向后跳了一步道：“你这一晚上干嘛去了？别是去什么秦楼楚馆的把自己榨干了吧？”
    黎素揉了揉眼睛，没精打采的问：“我样子很恐怖吗？”
    庄文卿笑道：“你怕是没照镜子吧？何止是恐怖简直就是孤魂野鬼！”
    黎素满头黑线的斜眼瞟他：“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就是一晚没睡。”
    “哎哟喂祖宗，还不严重呐？！你快找地儿照照去吧，要不是看出了你背影，就算面对面我都未必认的出来。”
    黎素认命的垂下头，“好吧，我可能是这段日子用脑过度导致的。”
    庄文卿嘿嘿一笑，贱兮兮的凑到黎素耳边问：“哎？你一晚没睡干嘛去了？”
    黎素瞪了他一眼，“收起你那十八禁的脑回路，老娘哪都没去，就是失眠！”
    “啥是十八禁？为啥失眠？”
    黎素嘶了一声，嫌弃道：“我说你堂堂大理寺少卿怎么这么八卦啊！说好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呢？”
    庄文卿折扇一甩，昂头道：“本公子就算八卦你，也一样艳压群雄！”
    黎素嗤了一声，“艳压群雄，我看你浪压群雄还差不多。行了别啰嗦了，赶紧进去吧，再晚就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嘿，你！”
    进了御书房众人皆一脸严肃的候着皇上驾到。
    黎素粗粗扫了一眼，还是同样的人，还是同样的位置。让她不禁想到前世听到过的一句广告词：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唯一不同的是凌寂坐在上首，遥遥望了过来，不易察觉的对她颔首了一下。
    黎素嘴角立马扯开了一丝笑意，差点傻叉兮兮的跟人家摇臂挥手。可惜，不等她做出什么动作，凌寂便别开脸去，老僧入定般置身红尘之外。
    等了不过片刻，皇上便气势汹汹的进来，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怡妃。
    黎素暗中撇了撇嘴，果然是昏君，御书房这种地方居然带着后宫大摇大摆的进来。苍云是没有史官吧，都昏成这样了还没有人谏言呢？
    皇上落座后率先发难刑部，“刑部侍郎，这么多天了，刘院首可曾抓获？”
    刑部侍郎道：“回皇上，昨日子时在长公主府的暗室里已经将他捉拿归案。”
    皇上冷冷的看向长公主，“杀你女儿的刺客在你自己府上抓获，你身为一府之主，可还有什么话说？”
    长公主一惊，跌坐在地上，“果真，果真是他杀的阳儿？”
    皇上顺势问刑部侍郎：“他可承认是自己行凶杀人？”
    刑部侍郎道：“不曾。他从被看押后便一直叫冤，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皇上冷笑一声，“冤枉？！朕看他胆子大的很！给朕再审，若不肯招就给他上刑，朕就不信，他一个文弱书生还能硬气到哪去！”
    大理寺卿想了想，半晌出列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刘院首固然作恶多端，可他一个文人要如何能将郡主割喉？臣当时看过郡主的尸身，那切口可不是随便就能断的那么整齐的。”
    皇上没说话，可眼中怀疑一闪而过。
    黎素瞄了一眼便在心里腹诽，一个是大理寺卿，一个是大理寺少卿，怎么一字之差，差距那么大！真是猪队友和神助力之间的区别。
    庄文卿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不得不站出来开口道：“这有何难，但凡医者最懂的便是骨骼穴位……”
    黎素将之前跟庄文卿商量好的说辞一字不差的又念叨了一遍，只是这遍说的更入戏，台词更铿锵有力。
第五十五章 拼演技？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待黎素说完，对方辩友又提出一个论点：“黎姑娘的话虽没错，可刘院首何如能把切口断的那么干净？要知道那可是斩首！”
    黎素瞟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长公主，人性化的提醒道：“大理寺卿说话请你的说话方式，郡主虽然已经故去，可斩首斩首的总挂嘴边实在太过血腥。”
    大理寺卿也反应过来长公主也在场中，顿时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解释道：“公主见谅，是微臣用词不当。”
    黎素等他们客套完才继续道：“对方辩友提出的论点很好，可我方选手认为，无论是多手无缚鸡之力，只要武器锋利点，砍断脖子那块小骨头还是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
    大理寺卿琢磨了半晌，最后实在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道：“黎姑娘睿智。”
    黎素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见笑见笑，谬赞谬赞。”
    庄文卿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黎素作势转了个身，狠狠瞪他一眼。
    皇上道：“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大可开诚布公。”
    在座的谁也不是傻子，今儿皇上这副态度进了御书房，还带了怡妃，便是下了决心要拿刘院首开刀，谁嫌活的命长往刺刀上撞啊！
    见众官员都不说话，皇上又道：“既然都无异议，那便商议一下其他的事。”
    众官一怔，其他的事？其他还有什么事，不是都定罪了吗？
    皇上悠悠道：“皇姐，你给朕解释一下，为什么被贬为庶人的刘院首会出现在你府上？还趁机杀了澄阳？！”
    长公主被问的脸色发白，抖索了嘴唇半天没答上来。
    黎素也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怡妃。只见怡妃一脸冷漠的等着长公主回话。
    她这才反应过来，怡妃这是连长公主都恨上了！
    也是，毒害之仇岂是那么轻易就算了的？皇上都下旨贬为庶人了，偏你长公主胆子大，顶着抗旨的风险把刘院首藏在府中！
    黎素嘬了嘬牙花子，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不过她这人狠辣因恩怨分明，好处也是恩怨分明。
    她虽与澄阳不死不休，但到底与长公主没什么恩怨。俗话说得好，罪不及家人嘛。
    如今怡妃超额完成任务，黎素都不知道该不该帮衬一把。
    她于庄文卿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出静观其变，稍安勿躁的意思，便闭了嘴，看失态发展。
    长公主半天没吭声，皇上不由得声音冷了下来：“皇姐，朕在问你话！”
    长公主一哆嗦，半天才道：“本宫，本宫不知道……”
    “不知道？”皇上声音压的很低，但谁都知道他已经动了怒，“皇姐的意思是把罪责推给死去的澄阳？！”
    “我没有！”长公主急急的辩白：“本宫是真的不知道。若知道有这么个畜生在府上，本宫早就将他处死了！”她声泪俱下，“陛下，难道我会留个贼子在身边，由他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皇上紧抿着唇，可眼中已有松动之意。
    怡妃适时的笑了一声，“皇姐这话没错，可本宫却听闻当日要搜查公主府的时候，您不惜在御前大吵大闹也要横加阻拦，若您心里果真这么坦荡，又何须拦着不让查呢？”
    皇上一听怡妃的发言，又深觉此话有理，随即再次一脸疑窦的盯着长公主。
    长公主慌乱的组织不起语言，半晌才道：“我那是，我那是……”她忽然站起身子直指黎素：“我那是因为笃定是她害了阳儿，才不想大家浪费时间！何况，我好歹是长公主，女儿枉死还不算，怎能再让别人随意搜府？！”
    黎素被突然点名弄的一愣，暗忖道，我没招谁没惹谁的在这看个戏，怎么还有我事？
    要说怡妃不愧为后宫第一宠妃，果然能打。只见她翩然一笑，柔柔道：“哟，当日说要搜府的三人中，哪家不是皇亲贵胄？不说别人，单就寂王如此超脱之人都没说什么，怎么偏你长公主的府便搜不得了？如今从你府中搜出来凶手，再来说自己一无所知，是不是太晚了些。”
    黎素听的心里升起一股由衷的钦佩。没想到怡妃平时亲和有礼，到上“战场”的时候简直就是天降神器啊！
    长公主这才反应过来，针对她的不是皇上，而是这位娇娇弱弱的怡妃！
    她怒然指着怡妃道：“本宫到底与你有何仇怨，你非要把窝藏刘院首之事扣在本宫头上！我说陛下怎么冲我发难，想来定然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胚子挑唆！”
    怡妃被长公主指着鼻子骂也不见生气，悠然自得的从桌上端起茶，道：“长公主这可真是冤枉本宫了，本宫不过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公道话？”长公主仰头大笑，咬牙道：“别人不知道，你当本宫也不知道吗？！你这个第一宠妃的位置到底是怎么坐上来的，你心中有数！”
    怡妃顿了顿，没有辩解，只把杯盖往茶杯上一搁，随即顺着椅子便跪到皇上脚下，顷刻间泪如雨下，哭的梨花带雨，“皇上，臣妾委屈。臣妾一直认为跟陛下是两情相悦，没想到如今到了皇姐口中，竟含沙射影的给臣妾泼脏水，臣妾真是……”
    话未说完，便哽咽的停了下来。
    黎素在心里啧啧两声，觉得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这宫里一个比着一个会演，奥斯卡简直欠你们一座小金人！
    按说怡妃的风，是她挑拨的，但剧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甭管长公主是何居心，就算她开始就知道甚至是自己授意，让刘院首藏在府上，那也不过是想对付女儿的敌人，也就是黎素自己而已。她万万不会自负到明知道刘院首心藏歹心还将她放在澄阳身边。
    如今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女儿枉死，虽然也是自己做的，但总算受到了惩罚。何必还穷追猛打？
    黎素搞不好自己这矛盾心态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伪善。此等深奥的问题，想必只有凌寂这种神人才能解答。
    想到此，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往凌寂身上飘去。
第五十六章 论打招呼的尴尬方式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似是有所感应，目光同时也向她投来。
    两道目光在空中一碰，黎素便微微笑了起来，随即举起右手露出手腕上的佛珠，冲凌寂晃了晃。
    凌寂赶紧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忍俊不禁。
    前方还在争执的不可开交，怡妃哭长公主闹，俩人把皇上夹在中间拿出看家本事，扯着嗓子嚎。
    皇上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喝道：“行了！”
    这一下果然好使，御书房瞬间从菜市场变成了停尸间。
    皇上喘着粗气道：“长公主治府不严，窝藏贼子犯了失察之罪，念在你痛失爱女的份上便不与深究，罚你禁足公主府，无召不得离府半步！”
    他又对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道：“至于那个畜生，赶紧问罪，不招就用刑！拿到口供后立刻问斩，不必再回朕了！”
    黎素忽然向前一步，高呼道：“慢着！”
    在御驾面前还能如此霸气的呼喝，除了她也没第二个这么缺心眼的了。
    好在皇上常在永和宫，跟黎素早已熟稔，已经习以为常了，否则瞬间就能治她个大不敬之罪，拖出去选个死法。
    黎素顶着众多双惊恐的眼神周到御书房中间道：“皇上可否听我一言？”
    皇上似乎被之前那俩疯婆子闹得十分疲惫，揉了揉眉心道：“你还有什么事？”
    口气虽然没有不耐烦，但态度已经明晃晃的表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黎素抓紧时间，繁而简之的道：“小女子以为，刘院首不能杀！”
    此话一出，别说皇帝惊讶，就连凌寂都猛地抬头看向她。
    皇上不解的道：“这是为何？朕以为你……”
    黎素一笑，“想来大家都觉得，我是最想让刘院首去死的吧？毕竟我跟他的恩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她点了点头，自说自话的道：“没错，我确实想他赶紧死！”
    她说完这话，瞬间就感觉到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全部满头黑线。
    她缓了缓语调，挤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可大家有没有想过，刘院首活着，或许比死了更有用处。”
    皇上皱眉问：“此话怎讲？”
    黎素微微一笑，“陛下，刘院首死了固然解一时之气，但就让他这么便宜的死了，小女子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啊！”
    皇上失笑道：“那怎么样你才甘心啊？难不成还让朕下道圣旨，拉出来鞭尸解气？”
    黎素摇了摇食指，“不不不，有些时候活着远比死了更痛苦。小女子不才，最近刚研制出一种新药，正好缺个临床试药的人，既然刘院首运气好撞在了枪口上，那便先用他试试药物反应吧。”
    怡妃不大相信的道：“什么药啊，会让人比死还恐惧？”
    黎素冲她抛了个媚眼，神神秘秘的笑道：“你懂的。”
    甭管怡妃是不是真懂，但她看见黎素这副猥琐的样子，到真放下了心，转头对皇上道：“陛下，不如就让黎姑娘试试吧。万一试药成功，也算刘院首功德一件，为下辈子积福了。”
    皇上本来心里对刘院首藏着气，恨不得立马杀了泄愤，但他深知黎素这小妮子的手段，既然她和怡妃都这么说，便开恩道：“那朕就听你之言。不过要是你那药不好用，朕可就要杀他了。”
    黎素娇嗔一笑，行礼道：“这是自然。”
    大事尘埃落定，众人散去。
    审案之类的事黎素不必参与，反正罪证，动机，作案过程她和庄文卿都编好了摆在那里，就等着刑部一点点去发现。
    走出宫门，她特意放慢了脚步，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余光看见，那抹白色越飘越近，她嘴角的笑意也越勾越深。
    她想跟他一同回府。
    等凌寂走到身边，黎素便若无其事的打招呼道：“这么巧，你也回府吗？”
    这废话说的真是刻意的上了天！
    凌寂抿了下唇，眼中闪过笑意，道：“是啊，一同吗？”
    黎素没想到凌寂会这么答她，顿时心里乐开了花，觉得简直就像两个初中生在谈恋爱嘛！
    她顶着发烫的脸道：“那就……一起吧。”
    凌寂道：“刚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嗯？”黎素哼出一个疑问音，紧接着又道：“好啊，想问什……啊！谁拽我？”
    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再回神时已经站在了庄文卿身边。用力的抽出胳膊，不满的道：“干什么呀你，差点没把我拽一跟头。”
    庄文卿笑得如沐春风，道：“还能干嘛，当然是跟你聊案子。”
    说着，又对凌寂拱手行礼：“寂王爷。”
    凌寂本是蹙眉看着黎素被没轻没重的拽过去，心中不满，可庄文卿笑眯眯的这么一行礼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只清冷的点了点头，算做回礼。
    庄文卿道：“下官与黎姑娘有要事要谈，不知可否与她借一步说话？”
    凌寂淡淡的看了庄文卿一眼，又看向黎素，半晌点头道：“也好，那我就先行回府了。”
    说罢，便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
    庄文卿装模作样的在后面行了一揖道：“恭送寂王。”
    黎素拽了他一把，“行了，人都走没影了，快别装了。你有啥要事要说，赶紧的。”
    庄文卿粲然一笑，“哟，这就卸磨杀驴了啊？翻脸够快的啊你。”
    黎素瞟他一眼，“你刚知道啊。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可回府了啊。”
    庄文卿不紧不慢调侃道：“今儿怎么这么急啊？让我想想，你昨晚没睡好，今天又着急回去，莫不是在府中藏了个俊俏小爷吧？”
    黎素照着他的脑门狠狠给了个爆栗子，“我藏个屁！老娘都快剃度出家了，还小爷呢！你也会说我昨晚没睡好，我这是急着回去补觉，懂吗？！”
    庄文卿赶紧求饶：“懂懂懂，你可别敲了。就你那杀人越货的手，本公子可禁不住你的揉搓。”
    “什么话呢，啥叫我杀人越货啊？醒来这么久，我统共也就杀了一个人，还是跟我有深仇大恨。说的好像我多嗜血似的。”
    庄文卿赶紧摆出一副五体投地的样子道：“哎哟喂，您总共才醒了多久啊，还才杀一个，亏你也好意思说。”
第五十七章 保护我方水晶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斜眼看他，“扯嘴皮子是吧？那我走了，你自己溜舌头玩吧。”
    “哎哎，”庄文卿抓这她袖口道：“别急着走啊。我知道你困，那我就问你一句话，为何要保刘院首一命？”
    黎素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挑眉道：“你觉得事办到刘院首这就算完结了吗？”
    庄文卿皱眉问：“那你还想干嘛？”
    黎素嗤笑一声，“干嘛？区区一个刘院首值得我废这么大劲么？你被忘了他身后站着的是谁！当初小福子下毒的事，皇上查到一半便下旨定案了，为的不就是不牵扯到刘院首背后那位吗？”
    庄文卿也严肃起来，“你是说……那位？”
    “对！”黎素道：“总逮这些小鱼小虾的有什么意思，要捞就捞把大的。”
    庄文卿眼神闪烁不定，一向无条件支持黎素的人，此时却沉默不语。
    黎素也不急，耐心的等着他。
    半晌，庄文卿道：“他……可不是那么好扳倒的。且不说他在朝中经营多年，早已盘根错节，就是在名义上，也是祭过祖庙的继承人，若无谋反卖国之事，根本不可能动摇他的根基。没准还会牵连自身。”
    黎素道：“我也知道此事万分艰难，”她不耐的摆了摆手，“反正也不急于一时，留着刘院首的命再从长计议。这事不过是你问了，我便坦白答你，你庄家不必参与。”
    庄文卿不满道：“你当我是怕被牵连？！我是怕你引祸上身！黎家可就你一根独苗了！”
    黎素当然清楚，点头道：“我知道，你别激动。”
    庄文卿抿了抿唇，沉声道：“此事……你再考虑考虑。”
    黎素无所谓的一笑，“你也说了，我家就我一根独苗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准备万全……毕竟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她既姓了这个姓，便要扛起这个家族的责任！
    庄文卿本来听她前面那段还跟着点头，可越听越不对，到最后直接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不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
    黎素被他逗的噗嗤一乐，哥俩好的拍着他的肩膀道：“行，我知道了。你是为我好是吧？嗯，我心里都有数。我现在算个什么啊，人家踩死我比踩死只蚂蚁都简单，是吧？就我现在这样，怎么敢冲动行事呢？放心吧，我都懂，啊？”
    庄文卿点头如捣蒜，嘴里附和道：“是，你懂就行。嗯，我放心，我一百个放心。您办事小的怎么会不放心呢！”
    俩人晃晃悠悠从宫门口走到了大街上，眼看着都快到寂王府了，黎素才放开他，道：“行了，我这也到家，你别送了，回吧。”
    说完，便不再管他，自己溜溜达达的进了门。
    她先是装作迷路似的在树下湖泊边的树下扫了一圈，后有往竹亭那里抻长脖子看了一眼，确定两处都没大神踪迹，才失望的回了自己院。
    见到青竹便问：“凌寂呢？还没回来？”
    青竹笑道：“比您早回来了一会，现下正在前堂会客呢！”
    “会客？”黎素琢磨了半天，觉着凌寂那高岭一枝花的做派，也不会有什么朋友来做客啊。
    从她穿来之后，满打满算也就澄阳来找过一回茬，再就没谁了啊。
    “圆空那老头儿来了？”
    青竹不赞同的瞥了她一眼，“姑娘慎言，圆空大师乃本朝第一……”
    “行行行，”黎素打断道：“说重点。”
    她发现最近怎么总是有人在耳边嗡嗡呢，逼得她的修养不得不离家出走，嘴巴超长加班，次次打断。
    “重点就是客人其实是镇国公府的小姐，展红昭啊！”
    “展红昭？谁啊？我还白玉堂呢！”
    小姐？跟凌寂相熟？
    em……不是太开心。
    青竹道：“姑娘你忘啦？当日，镇国公府家的少爷当街欺人，您出手相助。展小姐为表歉意，特来进府道歉。奴婢都跟你说过一遍了。”
    唔……倒是有点印象。
    不过，展小姐来找她道歉，凌寂往前凑什么啊？
    “凌寂和她相熟？”
    青竹摇头：“应该只是见过几面。姑娘，你还没反应过来吗，王爷这是替您待客呀！”
    “我去！”黎素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那就别麻烦王爷了，我还是亲自上吧。”
    因着她每日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自己的小院，所以连走带打听，好半天才找到了前堂会客厅。还没进门便听里面娇俏的笑声，“寂哥哥真风趣，连喝茶都能讲出禅意。”
    黎素差点没一个跟头摔地上。
    卧槽？这才多一会就寂哥哥叫上啦？还风趣！
    凌寂那个细胞写着风趣啊！
    黎素脑中亮起红灯，前方高能，速速保护我方水晶！
    她拍了拍衣裙又摸了摸头发，确定一切准备就位便抬手假模假式的敲了敲门。
    “咳咳，我能进来吗？”
    这话问的，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
    “哎呀，是黎姐姐回来了吗？可叫妹妹我好等啊。”
    话音一落，人也出现在黎素面前。
    黎素打眼一看，不禁赞叹道，好标致的姑娘啊。虽说美人她见的多了，自己就是最漂亮的一个，咳咳。但像展红昭这种清纯可爱型的，还真是少见。
    五官说不上多美，但摆在一张脸上，就是透着可人疼样子。
    黎素笑道：“是，我就是黎素，你好。”
    展红昭一怔，不明状况的回头看了眼凌寂。
    凌寂自然超凡脱俗的坐着，不会给她任何提示。
    展姑娘踌躇了半天，只好也学着黎素的样子微微一笑，“你、你好，我是展红昭。”
    黎素迈步走了进去，“啊，听说了，早有耳闻。展小姐请坐。”
    展红昭好奇的看了她半晌，随即捂嘴娇笑道：“外面所传果然不虚，黎姐姐真是风趣。”
    黎素暗暗摆出个囧字，又是风趣……怎么你们镇国公府把“风趣”俩字当口头语吗？我看你还风趣呢，你全家都风趣！
    本来面对这么一个可爱娇俏的小丫头，她也没那么吹毛求疵。可谁叫她听见了那声“寂哥哥”呢。
    没办法，她就是如此一个小肚鸡肠，美貌多情的女子。
第五十八章 吉祥三宝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敷衍道：“嗯，风趣风趣，你也十分风趣。”
    展红昭又娇笑了两声，随即施施然的走到黎素面前，款款矮下了身，蹲福道：“当日哥哥不懂事，当街欺负百姓，多亏黎姐姐出手阻止，路见不平，才免去镇国公府名声被污。昭儿在此先向姐姐致歉，”说着便微微直起了身，又缓缓蹲了下去，“再向姐姐致谢。”
    黎素赶紧把她扶起来。她没想到展红昭道歉的这么正式，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尴尬的道：“那个、打了你哥纯属举手之劳，千万别客气。更别说什么道谢，你要是觉得修理的不彻底，随时送来，我任何时候都愿意帮你这个忙。”
    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得展红昭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而余光瞟到的那抹白，好似把头低了下去，双肩微微耸动。
    em……说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先不管那么多，黎素把展红昭让到座位上，没话找话的道：“展姑娘今年多大了？”
    展红昭笑了笑，露出一对小虎牙，甚是可爱，“黎姐姐若不嫌弃，不如叫昭儿一声妹妹。妹妹今年刚过及笄之龄。”
    黎素眨巴了几下眼睛，及笄之龄……那是多大？
    可冒然问出口显得自己很没文化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便哼哼哈哈的道：“啊，不小了啊，照理你这个年纪该生孩子了吧？许了人家没有啊？”
    凌寂猛地在上首呛了一下，偏头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转过身对展红昭道：“展姑娘刚过十五岁成人礼，正是大好年华，该多学些女红才是。”
    他这话没头没脑的说的生硬，可黎素却明白人家那是给自己提醒呢！
    她不由心下纳罕，才十五？！这尼玛是个未成年啊！我刚才都说了什么……哦漏，我失忆了，让我们忘了刚才的事。
    不知是黎素的问题太过冒昧，还是凌寂主动开口的缘故，展红昭本来顶开朗的样子，瞬间就红了脸颊，羞赧的看向别处，小声道：“寂哥哥说的是，昭儿定然谨记在心。”
    黎素听着称呼心里不爽，便咳嗽了两声引起注意，说道：“其实凌寂吧，你别看他是个王爷，实则比你也大不了两岁去。俗话说三年一个代沟，两岁之差怎么也算同龄人，你实在不必哥哥、哥哥的叫他。”
    凌寂一怔，纠正道：“我如今已经双十有四，比展姑娘大了将近一轮，你不要妄打诳语。”
    黎素心里大声咆哮：尼玛，什么叫猪队友！这就是！最重要的是，老娘也是刚知道你的年纪！
    面上却歉然一笑：“哦，那是我记错了，既然大了这么多那叫声叔叔也是当得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那边展红昭已经兴奋的高呼了起来。
    “真的吗？寂哥哥大我九岁，那昭儿也不算叫错。以后昭儿便称王爷寂哥哥可好？如今我既多了一个姐姐，又多了一个哥哥实在是太欢喜了！”
    说着，还上前拉着凌寂的手摇来摇去，看着他的眼神里直冒小星星。
    而黎素在旁看着，心里蹭蹭往上窜火星子，各种国骂循环播放。
    尼玛！法克！八嘎！叼你老母！
    姑奶奶说叫叔叔，叔叔！听不见吗？！
    人就是这样，在你完全没有得到或者从未有过希望的时候，面对一切都会淡然处之。可一旦尝到甜头，就算知道并非是自己所想之意，也会有些许霸占的情绪。
    而这种情绪，黎素尤甚。
    展红昭一蹦一跳的又过来拉起黎素的手，笑道：“我真是太开心了，黎姐姐，你开不开心？”
    黎素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机械的点头道：“开心。”
    这幅画面不禁让她想起前世听过的一首歌：从此我们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凌寂初始还没反应过来，毕竟他长这么大也没遇上过如此热情的人，就算有，因着他清冷孤傲的气场，也都憋的只敢站在三尺之外。如今陡然遇上，愣愣的半天才淡然抽回手，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跟展红昭拉开距离，坐回到椅子上。
    展红昭蹦跶完，好似才觉出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坐下道：“是昭儿放肆了，寂哥哥黎姐姐勿怪。”
    凌寂对不涉及到自己的事，从来都置身事外，淡淡道：“无妨。”
    黎素更不好说什么，她总不能跟个未成年计较吧，“嗯，我也无妨，你只管蹦跶，自己开心就行。”
    本来展红昭就很羞赧，被她这么一说就更是无地之容，恨不得把头低到胸口去，小声道：“黎姐姐见笑了。昭儿平时不这样的。”
    黎素深觉一阵头疼，真是怎么说都不对。
    眼看快到开饭的时辰，下人来问是在前堂摆饭还是怎么安排？
    展红昭赶紧站起身来辞行道：“昭儿一时欢喜的忘了时间，现下要赶快回去了，改日再来找黎姐姐和寂哥哥玩。”
    都这个时候了，黎素怎么也不能让小丫头空着肚子回去，便道：“先别急，一起用了午膳再走吧。你寂哥哥府上别的没有，管顿饱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这俨然就是当家主人的语气。偷偷瞄了眼凌寂，见他也没什么不良反应，便也得过且过了。
    展红昭温婉的笑道：“多谢哥哥姐姐的好意，可是府上规矩严，说好了只许出来一个时辰，若是再不回去，晚了可要挨罚了。”
    她都如此说了，黎素也只好道：“那便不多留你了，要不要叫人送你？”
    展红昭道：“不必了，府上马车就在门口候着呢，哥哥姐姐快用膳吧，昭儿这就回去了，留步留步。”
    黎素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感叹道，瞧瞧人家这家教，这修养，跟她那个哥简直不像一个爹生的。
    她转身对凌寂道：“寂王爷，今天多谢你帮我招待展小姐，改日请你吃饭。”
    说罢便准备出门，刚迈出门槛便见方才来询问摆饭的人仍在门口候着，便问：“还有事？”
    小厮弯了一下腰道：“黎姑娘，今日的午膳把您和王爷的餐食摆在一起，还是……”
第五十九章 申请加个肉菜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被问的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往常吃饭她和凌寂都没凑到过一起，所以也就顺其自然的各吃各的，今日俩人刚好同时出现在镜头里，小厮便有些纠结。
    不光小厮纠结，黎素都有点纠结。
    若是说分开吃，会不会显得太过刻意？若是说一起吃，又不知道凌寂愿不愿意。
    她挠了挠头，问凌寂：“你的意思呢？”
    凌寂眸光闪了闪，道：“那便摆在一起吧。”
    小厮又问：“王爷，那餐食该摆去哪里？”
    嗯……黎素也想问，是去你屋吃还是我屋吃啊？
    凌寂想了想，“摆去青竹亭吧。”
    黎素听着心里甜甜的，青竹亭哎，他们经常相遇的亭子。可以一起吃饭了耶，他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虽然知道凌寂可能就是无可无不可，可她还是有些小欢喜。
    手上戴着他送的菩提，在相遇的青竹亭吃餐只有你和我的饭。
    是不是我不要更多，这样知足的下去，便可以一直走一直走，永不分离？
    黎素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有浪漫情怀的人。她没谈过恋爱，甚至在看过太多分分合合之后对爱情嗤之以鼻。
    可如今……
    她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绝世独立之人，能这样一起吃餐饭就好。
    真好。
    小厮动作很快，没一会便摆好了午膳。
    凌寂向来节俭，对念经之外的所有事都不追求，所以就菜式来说，实在是比别的皇子差出了好几个百分点。
    一切都很好，只是这一桌子菜……
    黎素嘬着牙花子考虑了半天，还是开口道：“凌寂，我冒昧的问一句，可以加个肉菜吗？”
    凌寂怔忪了一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半晌道：“去把原本给姑娘准备的菜端上来吧。”
    说着，又把金丝卷等黎素在慈云寺提过的菜品端到她面前。
    黎素失笑道：“合着厨房已经备着了是吗？为了配合你才没有端上来？”
    凌寂动作一顿，似有歉意的道：“你介意吗？是我考虑不周，下次让他们注意。”
    黎素本还因为凌寂的周到惊诧了一下，随即他便淡定自若的给她丢了个小火球。
    下次……
    还有下次吗？
    “会有下次？”
    凌寂把目光从菜品转到她脸上，不明白为何她会问这种可有可无的问题，“我有时回府时辰会不固定，若刚好相遇，你又不介意的话，当然好。”
    黎素一放茶杯，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菜、肉上齐，黎素跟凌寂示意了一下，我要开动了，便拿起筷子开吃。
    一顿饭吃的默默无语，但气氛很好。
    凌寂是自身的教养，秉承食不言寝不语。而黎素完全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等小厮收好桌子，又细心的为他们沏好茶才退下去。
    半晌，凌寂道：“勿动恶念。”
    几乎在凌寂刚说出口的时候，黎素便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是说叫我不要用刘院首试药吗？”
    “嗯。”
    黎素一笑，“放心吧，我只是想留他一命，并没想对他怎么样，他往后有大用处。”
    凌寂不确定的问：“什么用处？”
    黎素看了看他，随即抱着臂往石椅上一靠，双腿随意的搭在桌子上，交叠在一起，道：“凌寂，我与你不同。你是生在云际里的人，而我长在泥澡里。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方式。我尊重你的想法，请你也别勉强我的选择。”
    这是第一次，她在如此心平气和的情况下与他谈论立场。
    凌寂看向远方，似叹息般道：“我并无要勉强你之意。”
    “我知道，”黎素也随着他望了过去：“你要渡我，我很感激，可我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既定成型了，并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手起刀落快意恩仇，在你看来是杀生，是罪业，是满手血腥，可在我看来这就是我的生活。”
    “你不是……”凌寂接的有些急切，他道：“《心经》里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黎素无可奈何的笑笑，“嘿！嘿！凌寂，你是在给我讲经吗？我真的不懂，我行事只用自己的一套法则。”
    凌寂垂下眼眸，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潜藏几分黯然。
    黎素默了默，忽而举起手腕露出佛珠道：“但我保证，尽量让它少沾鲜血……行吗？”
    这是她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既然没办法成为你心中的圣洁，便让它少染些尘吧。
    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瞬间闪出夺目的光彩，看着她露出一个似慈悲似欣慰的笑意，“好。”
    至此，两人再无更多话语，只是一同仰望星空，看着星海浮沉，好似置身梦境里。
    黎素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只是鼻尖始终萦绕悠悠檀香，睡的格外深沉。
    次日清晨，是被一缕暖阳叫醒的，她颤了颤睫毛，半晌试探的睁开双眼，却被炽烈的光刺的半眯了起来。
    黎素抬起胳膊来挡，醒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直接在青竹亭中睡着了。
    好你个凌寂，回房睡觉都不叫我一声，让我躺在荒郊野外……好吧，不是荒郊野外，让我躺在外面就睡了，真是好狠的心！
    说好的慈悲为怀呢。
    她坐直身子抻了个懒腰，从身上掉下一件白袍，在它落地弄脏前，赶紧伸手捞起。
    黎素不由得咧嘴傻笑，她说怎么整晚都有檀木香，算你凌寂有良心。
    她抱着白袍搂进怀里，将脸埋进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醒了？”
    嘎？！
    黎素身子一僵，如机器人一般僵硬的直起身，强行让自己转身，证实这不是幻觉……
    “你，没走？”
    凌寂目光淡然，“没走，我在旁边打坐了一晚。”
    黎素目瞪口呆：“一……整晚？”
    “是。”
    凌寂回答的漫不经心，好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黎素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由衷道：“好定力！”
    凌寂看向她抓着的白袍，不解的道：“你这是……”
    黎素的黑眼珠子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脑子里一时间冲进了百种理由，她准备挑一个出来解释。
    最后她尴尬一笑，“我就是……擦擦鼻涕。”
第六十章 穷酸王爷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说完她就想抽晕自己，大爷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好在凌寂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自己那件袍子，而是蹙眉道：“怎么会流鼻涕？可是感冒了？”
    黎素伸出甚至在鼻翼下方搓了搓道：“没事，大概是饿了吧……”
    拜托，醒醒。饿了会流鼻涕？
    凌寂果然没被她这种连三岁孩子都不信的屁话所蒙蔽，道：“要不要帮你传太医？”
    黎素笑道：“你忘了我的医术比太医还厉害吗？叫他们，还不如我自己给自己治。”
    说起这个，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凌寂，你那药库能借我偶尔用用吗？”
    “身体还是不舒服？”
    黎素道：“不是我自己，我就想着本姑娘好歹一身医术，又守着你府上这么个大药库，不进去琢磨点什么很浪费啊，就当打发时间了。你放心，那些名贵的药材我是不会动的。”
    凌寂勾起嘴角，像是笑意，“是我疏忽了，早该同你说的。药库本就开着，平日里也无人看守，钥匙在管家那里，你若有兴趣去便是了。至于药材，要能用的上，随你来取。”
    黎素惊喜道：“真哒？”
    凌寂眉目柔和，轻轻点了点头，好心情的随着她打趣一句：“真的。贫僧不打诳语。”
    “哈哈哈！”黎素开心的大笑，“凌寂，你也会开玩笑啊，我还以为你是冰山雪莲呢！”
    凌寂眼中充满纵容，看着她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黎素高兴的像个孩子，一边数着一边嘀咕：“这回好了，我就说嘛，本姑娘一身医术，怎能埋没？！你放心，我绝对给你制出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药，让你长命百岁！”
    随即又低头道：“不过，制药手续略微繁杂。需要的家伙不少啊！不说别的，就是分门别类的药瓶至少就要来几十个。看来得进进货了。”
    她慢吞吞的走着，嘴里碎碎念着。
    凌寂虽未看她，却也在嘴角含了点滴笑意。
    黎素忽然步伐一顿，身子向左边一侧，“说的倒是容易，钱从哪来？”
    说罢，又转到右边，自问自答道：“是啊，我现在没钱啊！哎呀，我存在花旗银行的几百万美刀啊！”
    又转去左边：“让你嘚瑟，还想制药，你咋不上天呢。”
    右边：“我倒是想，你给我个F-15战斗机老娘都能给你开起来！”
    左边：“嗯，我还想给你个导弹，连你带它一起射出去。”
    右边：“啧啧……下流！”
    凌寂在旁看着她自说自话，第一次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带着浓重的新奇。
    最后只见她像泄了气的皮球，耸肩搭脑的站在原地。
    凌寂蹙了蹙眉，刚想上前劝慰几句，又见她忽然仰天长啸，大喊道：“钱呐！”
    凌寂一下没绷住，差点笑了出来，赶紧侧过头去，半晌才又平静了情绪。
    黎素一通发泄之后，终于蔫蔫的活了过来，她低着头走到凌寂面前，小声道：“凌先生，冒昧问一句，能借点银子来花花吗？”
    凌寂一怔，好似想了想钱被放在哪了。
    没办法，他太久不用货币了。
    随即从腰间的束带里掏出一个东西交到黎素手里。
    黎素呆滞的看着掌心这枚圆圆的，小巧的，做工粗糙的铜色玩意，抻长脖子试探的问：“凌寂，我再冒昧的问一句，这枚铜板，你是在路边捡的么？”
    见凌寂没反应过来，她又提示道：“呃……拾金不昧？”
    “路不拾遗？”
    凌寂终于明白过来，无奈的道：“你不是要用钱么？”
    黎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猜测，那表情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惊恐了，“所、所以……”
    凌寂清冷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就是。”
    黎素忽然夸张的大喝一声：“你不是吧！不借就不借，何必耍着我玩呢？！你不是清冷高贵吗？居然也人设崩塌开起这种玩笑了吗？”
    凌寂皱起眉，认真的解释，“我没有开玩笑，也绝无戏耍你之意。”
    这副堪比开坛讲法的严肃形容，黎素不信都不行了。
    “你真没钱？”
    开玩笑吧！堂堂苍云最尊贵的王爷，满打满算就衬一个铜板，说出去谁信呐！
    凌寂垂下眼眸，似是在绞尽脑汁的想。
    黎素用两指捏着铜板在他眼前晃晃，像是在启发弱智一样启发他，用夸张的口型道：“银、银子。YIN，银，想起来没？银子。”
    凌寂被她非比常人般的说话方式，引起了注意力，目光缓缓移回她的脸上。瞬间就被一张大脸，和撅起的夸张嘴唇逗的破了功，“噗”一声笑了出来。
    这要放以前，黎素必须看痴了，可现在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无情的金钱所吸引。
    “你笑什么啊，这是穷疯了吗？”
    凌寂好不容易止了笑意，看着她的目光如同春日里被细雨洗刷后的湛蓝天空，暖阳破云而出般惊艳、温暖，“我确实不曾带着什么银钱在身上，府上也无甚积蓄。若真要说还算值钱些的珍藏……不如你随我去个地方吧。”
    黎素先是被他勾魂摄魄的笑带偏了注意力，随即又被他无情的话语打击到尘埃里，最后听到他说去什么地方的时候，她已经基本被折腾的整个人都木了。
    说实话，她是真对凌寂所谓的珍藏没什么期待。
    想想这个一穷二白的王爷，能珍藏个啥？
    经书？木鱼？怕是连个钵都是铜的吧！
    还没人家法海有钱，好歹人家收白素贞那个盆（钵），还是金的。
    凌寂带她来到后殿的一处独立房子外，打开厚重的锁，大门缓缓开启。
    随着门板划开地面的声音，黎素本是快平成一条直线的眼睛和心情，也像被牙签慢慢支起来一般渐渐睁大，最后演变成凸！
    她激动的握起凌寂的手，哆哆嗦嗦的道：“凌、凌寂，这些真全是你的？！”
    凌寂好似正在走神，垂目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腕发呆，只觉得与她肌肤相接处，有浓浓的灼热之感，带起一股电流击的浑身发麻。
    可不知为何，他却并不讨厌，也没想过抽回。
第六十一章 发达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激动的持续不懈的摇着他，终于把凌寂摇回了神。
    “是不是啊？！”
    “是。”
    黎素就像被凌寂拴住的野狗一般，得到凌寂最后那个口令，便撒开丫子往屋里跑。
    房中并不是什么金银，也非珠宝玉器，更不是黎素猜测的木鱼金钵，而是……佛。
    全部都是佛。
    大到一米高的佛像，小到胸前挂坠，各式各样琳琅满目。最重要的是，全部都极！其！金！贵！
    别问黎素是怎么知道的，凭她前世频繁出入古董拍卖会的钛合金狗眼，绝对不会看错！
    她满眼冒光的游走在各种佛像中间，特别名贵的甚至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喜欢就试试，戴戴看。”凌寂道。
    黎素笑了笑，谦虚道：“不不，你这些佛像都太名贵了，只适合收藏，不适合佩戴。”
    “我也只是喜欢收集罢了，并不是因为它的价值而不戴。”
    黎素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所以你的银子都是用来买……呃，请这些佛像了？”
    “不是，”凌寂道：“这些佛像有些是老友所赠，有些是父皇赏赐，还有的也记不得了，天长日久便积攒了这么多。”
    黎素越发好奇，“那你的钱都去哪了？”
    凌寂被她问的一怔，坦诚道：“我从来不打诳语，说了没积蓄便不会骗你，更不会因为是不肯给你用。”
    “我知道，”黎素道：“那你府上的开销呢？这么大个王府，这么多人，总要有个出处吧？”
    凌寂道：“皇室在外建府一直都是内务府开销。”
    他这话虽然说得通，可黎素怎么就是觉得匪夷所思呢，便不死心的问道：“那你平时就一点用银子的地方都没有？手里不进钱也不出钱？你是活在山顶洞吗？”
    凌寂还颇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答道：“寻常出行讲法谈经，都有寺庙准备，或是礼部和内务府。我确实是不必准备什么的。”
    黎素啧啧一声，“大哥，你是在跟我显摆权限吗？”
    凌寂已经听出她是玩笑语气，便也不与她探究。
    黎素又问：“那你们皇室子孙，就每个按月的俸禄？凭你这身份，怎么也是年薪吧？难不成，其他皇子公主的都跟你一样？”
    凌寂不太确定的道：“我从未关心过此事。太子……他有职责在身，想必会有俸禄，至于公主，或许有吧。”
    黎素高声道：“公主要是有，那你肯定有啊！你可是皇子哎！”
    凌寂无奈的歉然道：“我对这些俗事，是真的不关心。”
    黎素严肃的正色道：“那你从现在就可以关心起来。毕竟这府里住的不止你一个人。你出行倒是走哪吃哪了，我还提着裤子要饭呢啊！”
    话音一落，她便赶紧咬上自己的唇，心里暗暗鄙视自己一番。
    你黎素现在在人家府上，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好意思逼着这么一个遗世独立的神仙去关心这些俗事，立场到底在哪啊？！你就是个寄居啊！要饭还嫌馊！
    她有些不敢看他，大眼睛提溜溜地转，深怕看到他蹙眉，甚至稍微表现出疏离之色，自己可能都无颜再住下去，马上就得落个无家可归。
    而凌寂竟没觉出她这话有何不妥，反倒因为自己考虑的不周全有些自责，“不如……我把管家叫来吧，府上的事一直都是他来搭理。”
    “咦？你不怪我？”
    凌寂一脸莫名，“为何怪你？怪你何事？”
    黎素捂着嘴偷偷窃喜，随即咳嗽了两声道：“无事无事。那就快把管家叫来吧。”
    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脸憨厚老实。黎素出入时，见过两面，却也只是“点头之交”未曾说过什么话。
    凌寂毫无迂回的直白问道：“李伯，咱们府中可有账目？”
    黎素听的直牙疼。
    听听，听听。上来就问人家这么大个府有没有账。
    她也是服了。
    管家好似习以为常了，答道：“回王爷，府中有账目。”
    “哦？那账上可有进出？”
    黎素简直都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了，没有进出那叫账本？！那特么是厕纸好不好！
    要说还是管家见过大世面，听自家主子问了这么“纯真”的问题都处变不惊。
    “每年都有进账，除了宫中各处的封赏和寺庙的进献，还有田庄上收进来的银钱。您每年也有一笔数额不菲的俸禄，俱都在册。”
    黎素瞬间亮起了眼睛，哇靠，凌寂是个钻石王老五啊！
    倒是凌寂疑惑的问：“我何时有了田庄和俸禄？”
    管家道：“王爷素来不问俗世，自是没留意过。田庄是皇室固有田产，按人分配到诸位皇子公主名下。俸禄是自您建府之日起便有了，只是您从来不用，一直也没派上用场。”
    黎素听的心都颤了，哆哆嗦嗦的问凌寂：“你……开府多久了？”
    凌寂道：“具体不记得了，好似是七岁，还是八岁吧。”
    “我去！”黎素一下蹦了起来：“你今年二十四，这俸禄也就是攒了十多年，你一分没花啊！”她控制不住寄几奔腾的情绪，兴奋道：“发达啦发达啦！凌寂，咱发达啦！”
    凌寂虽不觉得有任何可开心之处，却见她这么高兴，也不由得弯了下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又问管家：“这些银钱现在何处？”
    “一部分在皇室钱庄，一部分在府里的库房存着。”
    “嗯？府里还有放银子的库房么？”
    凌寂问的认真，在黎素听来却无比天真。也就是她性子善，否则哪天来了兴致，把他所有钱财卷了走人，他都不知道。
    管家道：“有，就在您寝殿后面。您若想看，奴才现在就领您去。”
    黎素已经木然了，毕竟连府里有没有账目的人都不知道，你不能指望他还知道自己的银库在哪。
    凌寂下意识的就想说不必了，可却感觉到来自身侧那双目光灼灼的眼，便临时改了主意，“那……便去看看吧。”
    打开银库门之前的时候，黎素深深吸了口气，她一遍遍告诉自己，黎素，你是个杀手，你还是个天字第一号杀手，不能那么没出息，请拿出你视金钱如粪土的腔调来，从容的，不屑的走进去。
第六十二章 感谢捐助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不是没见过钱，恰恰相反，她前世游走在各大顶尖富豪之间，早已对钱没什么概念，而她自己也是颇有积蓄。
    可如今却不同，她穿来古代，除了走了狗屎运被凌寂捡回来之外，便无任何依靠和家私傍身。她就像始终活在饥一顿饱一顿的贫民窟里一般，朝不保夕，毫无安全感。而这唯一能依靠的王爷，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光杆司令，这剧情就更惊悚几分了。
    现下骤然知道凌寂十几年的财产只进不出，简直就像瞬间坐了云霄飞车直接升天。
    虽然这钱也不是她的，虽然连凌寂愿不愿成为她的依靠，都没有把握。但黎素还是开心着，犹如全部都是自己的一般。
    管家带着他们进去，一个个打开箱子。那黄橙橙金灿灿的耀眼之光，让黎素恨不得睡在上面。
    她流着口水瞻仰了一圈，最后嘿嘿的对凌寂道：“寂王爷，现在可以借我一些银钱买材料了吧？”
    凌寂淡然的看了一眼四周，漫不经心的道：“何须谈借，若有需要，你随便来取便是。”
    “随、随便来取？！”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惊讶，惹的凌寂忍俊不禁，道：“我一向不好此道，这些银钱放着也是占个房间，你若能用出去便再好不过。”说着，便转身对管家道：“李伯，把钥匙给黎姑娘吧。”
    凌寂心大，没想到他的管家也没心没肺，就这么连个磕巴都没打便把这锁着巨额财产的钥匙交到了黎素手里。
    黎素小心的捧过这把沉甸甸的钥匙，要不是那点作为最拉风杀手的称号撑着，差点就要泪洒现场。
    她含泪看着钥匙，眼神缱绻而缠绵。
    半晌，她抬头对凌寂道：“你不会是钓鱼执|法，骗我上套的吧？”
    凌寂明显没懂黎素说的什么却知道那个“骗”字的意思，蹙眉道：“钥匙既给你了，便是你的。我不打诳语。”
    黎素把钥匙紧紧握在掌心，重重的点了点头，恳切的道：“感谢你，感谢王爷对我的们贫困家庭的捐助，我一定会记着你的好，长大以后好好报效苍云的。”
    这本是一个她胡乱说的梗，没想到凌寂竟认真的看着她道：“不必你有什么作为，只要你心存善念平安喜乐，便够了。”
    黎素一怔，随即噗嗤笑了出来，“你还真是随时随地的渡我啊，行吧，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尽量。”
    之前的种种奇葩表现，不过是她闲来无事变换着玩的。谁让咱是千面杀手呢。
    她把钥匙收好，在出了银库并再三确认锁好门后，对凌寂道：“我不会乱动你的钱的。”
    凌寂淡然的道：“我从未将这些视为是我的东西，所以也无所谓乱动。这些黄白之物还不及一滴水，一片叶有勃勃生机。你尽可放心大胆支配。”
    黎素自心里升起一股由衷的钦佩，感叹道：“果然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典范。更是壕无人性的时代缩写！”
    “我要回去作今天的课业，你也入宫忙去吧。”
    黎素点了点头，又不忘提醒他道：“那得了空一起吃饭啊。”
    “好。”
    凌寂先行走了几步，好似又想到什么，便停下来转身看着她道：“那些坠饰，若有喜欢的，也可取来佩戴，不必拘谨。”
    黎素本来都被一屋子金银冲昏了头脑，要不是凌寂提醒，她都快忘了，却还是心头泛起甜意，笑道：“好，我知道了。回见凌寂。”
    她嘴角噙着笑意，时不时的哼上两句小曲，心情无比灿烂。
    金子银子凌寂视如无物，可那些收藏却真真是他的心头好，临行前还能不忘叮嘱她喜欢就拿去，确实足够她开心个很久。
    怀着这种老娘最有钱，老娘最幸福，老娘最张狂的心态挺行抬头的晃进了宫。
    甫一进永和宫的门，便见皇上和怡妃亲亲热热的腻在一起。
    黎素掩饰性的假咳了几声，提醒两位老夫老妻，本姑娘来了。
    这两声果然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怡妃笑道：“黎姑娘来了？本宫正跟陛下说起你呢。”
    黎素心中腹诽，说我个屁，你俩就是在亲亲我我里说起我的？
    面上却是亲热的惊喜道：“真的啊，都说我什么了？”
    皇上截了话头，道：“说给你找师父的事。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可有什么人选吗？”
    要说这事黎素还真放在心上了，可最近实在是忙着料理澄阳的事，一时还没腾出空来。
    皇上见她答不上来，便道：“既然你不知选谁好，那不如朕来帮你挑一个？”
    黎素赶紧撒娇道：“陛下，您可是答应过我，让我自己挑的，可不能食言啊。”
    皇上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这丫头，平时见你行事，杀伐果决毫不拖泥带水，怎的在选师父上头这么啰嗦了？”
    黎素赖皮的一笑，“人家这不是忙嘛，”又娇嗔的道：“还不都怪您，先是给娘娘诊病，后又因着郡主的事查凶手，哪有时间好好挑啊。”
    皇上失笑，“合着你举棋不定，倒是朕的错了。臭丫头，越发顽皮。”
第六十三章 哪不正经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心情好，也不介意跟皇上这么虚与委蛇的拉近关系，便俏皮一笑：“谁叫陛下疼我呢，我便是顽皮些也没人敢置喙的。”
    皇上指着她对怡妃道：“你瞧瞧这孩子，古灵精怪的倒与你年轻的时候很相似。”
    怡妃附和道：“是呢，臣妾也很觉得她贴心的很呢。”
    皇上煞有其事的对黎素道：“寻师父的事，你快些决定，朕再给你三日时间，若届时还挑不出中意的，朕便给你亲自指了。”
    “好好好，我听话还不成？”黎素笑嘻嘻的道：“您就等消息吧，我呀，保准找个如同父亲一般疼的师父给您看。”
    三人又说说笑笑聊了一阵，黎素便退出宫来。
    刚出宫门，便见也往外走的那坨骚粉。
    “哟，今儿怕是睡好了吧？这么红光满面的。”
    黎素上前拉着他便往酒楼走，“来的正好，我刚好找你有事，咱聚英阁去，我请客。”
    “别别别，别拽我，我自己走。”庄文卿从她爪子里抽出袖子，“什么事啊这么急？”
    “到了再说。”
    庄文卿嘀咕道：“这么神秘？”
    两人匆匆来到聚英阁，熟门熟路的直奔庄文卿的包间。
    黎素大刀阔斧的往椅子上一坐，道：“小二，把你们这的拿手好菜给姑娘全上一遍。”
    自从他俩第一次来点了一桌“满汉全席”外，其他时候都是随便点几样草草了事，她早就馋了。
    庄文卿“嚯”的一声道：“够阔气的啊！”
    聚英阁之所以称之为京城第一号酒楼，不仅是因为菜品味道鲜美，环境优雅，服务周到，更是因为让人望尘莫及的价位。即便是庄文卿这种世代重臣之子，也不敢日日都点全了。
    黎素得意道：“说的没错，姑娘我今天发了笔横财。平日都是你请我，今天我也请请你。”
    庄文卿一乐，“我说你怎么悄默声的非把我拽这来说呢，原来是财不露白啊！”他煞有其事的凑近黎素，压低声音道：“说说，怎么发的财啊，也带兄弟一个。”
    黎素故作神秘的一笑，“这个嘛，就不能告诉你了。”随即身子往后一靠，道：“不过我今日找你并非为了这事，是要问你件正经事。”
    庄文卿风流倜傥的一笑：“哟，咱俩几时谈的不是正经事了？你说说，咱们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黎素拿起桌上擦手的帕子就甩他脸上，“让你臭贫！”
    庄文卿哈哈一笑，也靠在椅背上道：“说吧，什么事？”
    黎素道：“你跟我说说，在朝中世代有地位人脉遍布苍云的门阀都有谁？”
    庄文卿一愣，他还真没想到黎素是找他说这个，“你知道这些干嘛？”
    黎素嘶了一声：“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庄文卿拗不过她，斟酌了半晌道：“苍云建国几百年，朝中世代有言有权的人不在少数。你至少要给我说个方向，我才好给你顺着路线告诉你。”
    黎素也不隐瞒，坦诚道：“皇上说我欠规矩，想给我在朝中找个师父好好教导一番，我想着与其让他胡乱指个人不如我自己选个合适的，这不就来问问你嘛。”
    庄文卿松了口气，“嗨，我当什么事呢，就这啊？不就师父嘛，搞得像要选夫君似的，这把我紧张的。”
    黎素拍了下他的手背道：“又臭贫，就算是我选夫君，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啊？”庄文卿大惊小怪的道：“我眼巴巴的在这等着呢，你没瞧见啊？”
    黎素不耐烦的怼他：“去去去，说正经的呢，快给我讲讲。”
    庄文卿道：“找师父你还费那么大劲干嘛？我们家现成的就有一位啊，太子太师，够教你了吧？”
    黎素想都没想便道：“不行，换一家。”
    “为什么不行啊？我家要家世有家世，要背景有背景，家父的学生那是各位皇子，在朝中的人脉也是盘根错节。哪就没入的了你黎姑娘的眼啊？”
    黎素皱眉道：“我说不行就不行，换一个！”
    “我说你这挑大白菜呢还怎么着？”
    黎素没奈何的笑笑，服软道：“算我求你了成不成？您仔细与我讲讲，庄大人……庄公子？庄才子？庄美男？”
    庄文卿冷冷的瞟她一眼，“叫夫君！”
    “啊呸！”
    庄文卿也忍不住一乐，“那叫声哥来听听，叫的好了我就考虑给你讲。”
    黎素清了清喉咙，捏着鼻子极其假的唤了一声：“哥……”
    庄文卿立马打了个冷颤，“哎哟天呐，你快歇了吧。我说，我说还不行？”
    黎素嗤笑一声，“早这样不就完了？”
    庄文卿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思忖了一下道：“若说只是想找个靠山，朝中这几位阁老，你拜谁都保你一辈子没人敢惹，可若说有用之人嘛，那就要另说了。”
    他道：“按你的优势，我先说武将，本朝历来重文轻武，所以传到咱们这代，当朝第一武将便也只剩镇国公展家一家了。”
    黎素蹙眉道：“镇国公？展红昭她家？”
第六十四章 出门忘带钱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问：“怎么，你认识？”
    黎素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庄文卿笑道：“想不到镇国公府门里竟能出来这么一个懂事的姑娘，真是难得。”
    黎素道：“听你这意思镇国公不怎么样啊？”
    庄文卿喝了口茶道：“也不是，满朝就一个武将嘛，难免张狂些。他们家世代为将，传到如今的镇国公手里已经是第四代了。前几代堪称忠勇有佳，老镇国公便是死在了与冥月国征战的沙场上，着实令人钦佩，是个英雄。而这一代的镇国公嘛……”
    他这么一顿，黎素便知道后面肯定不是好话。
    果然，庄文卿道：“勇是勇了点，谋嘛……没看出来。”
    黎素噗嗤一笑，却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讲。
    “你若是投进他门下，凭着你跟展小姐的交情想必也不会太难，进去后起码军权你是有了，”庄文卿一顿，随即道：“可你一女子要军权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带兵打仗。”
    黎素白了他一眼：“你管我有没有用呢，说你的。”
    庄文卿摸了摸鼻子，继续道：“虽说有军权，但朝中的势力怕是占不好几分好处。”
    黎素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解的道：“你说苍云只展家一个武将，那岂不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吗？如此爆炸的实力，若是想谋反还不手到擒来？皇家就允许他这么……唔！”
    话还没说完，便被庄文卿一把握住了嘴：“慎言啊我的姑奶奶，什么谋反不谋反的，那是我等小臣能议论的吗？”
    黎素掰开他的手，还呸呸的吐了两口道：“我这不是不懂所以问你嘛，上来就捂我嘴，洗没洗手啊你。”
    庄文卿甩了甩手：“瞧你那嫌弃的样，我还没嫌你喷我满手唾沫星子呢。”
    他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了擦，继续道：“其实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本朝制度，所有军事行动皆听皇族号令，就算是将军也不可能擅自用兵。说白了，要打仗上前线，他上。但这仗怎么打，还是得听皇上的，没有皇上手谕，一兵一卒你也扒拉不动啊。”
    黎素失笑，“这不就是摆设么？”
    “也没你说的那么难听，不过就是皇权的一种制约手段而已。”
    黎素点了点头，没说去还是不去，只道：“往下说。”
    “剩下的就都是文官了。要说这文官，那本朝真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争奇斗艳……”
    黎素敲了敲桌子，“说重点！”
    庄文卿斜眼睨她，“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懂啥意思吗？”
    “啥意思？”
    “说了这么半天，饭呐？！”
    黎素这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冲外吼了一句：“小二，做没做好啊，下个月月末前姑奶奶还能吃上你家一口热乎饭吗？”
    庄文卿听言，噗地一口茶喷了出来，险些没呛过去。
    小二好似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黎素话音刚落，他便应道：“好嘞，庄公子包间上菜！”
    没过片刻，美味的菜肴就一盘盘的端了上来。
    小二赔笑道：“不好意思，让您二位贵人久等了。小的是见您们聊的谨慎，便没敢冒然打扰。您们见谅、见谅。”
    黎素一笑，夸赞道：“没想到你个小伙计还挺有眼色，不愧是聚英阁的人。”
    小二道：“您抬举了，能把您们伺候舒心了，下次还来，便是我们酒楼最大的福分。这都是该当的。”
    黎素道：“真会说话，不赏你点银子都说不过去了。”
    说着，便往腰间摸去。
    这一摸愣住了。
    她是有钱了，可她光记着自己有钱，却忘了带出来啊！现下腰里的荷包里，除了一把锁着万贯家财的钥匙，就是凌寂给的那枚铜板了。
    黎素赶紧给庄文卿使了个眼色。
    庄文卿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干嘛？眼睛里进沙子了？”
    黎素瞪他一眼，放屁，你眼睛里才进沙子了呢。
    她再接再厉继续给他打眼色。
    庄文卿眨呀眨巴眼睛，一脸费解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即差点没把咽下去的茶再喷出来。
    他瞧了瞧在旁边等着的小二，无奈的从兜里掏出了两块散碎银两抛给他。
    小二接了钱，照旧关上门在门口高吼一声：“庄公子给赏喽！”
    等小二的脚步声走远，庄文卿才大笑出来，那笑声简直要掀开酒楼房顶。
    黎素抱着臂斜眼看他，心道，呵呵哒，笑吧笑吧，反正这餐饭老娘没带钱，看你等会还笑不笑的出来。
    他俩好似真的心有灵犀一般，庄文卿忽然就止了笑声，近乎僵硬的转过头问她：“所以，你是真没带银子吧？”
    黎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点了点头，“嗯哼。”
    庄文卿缓缓眯起眼：“所以，等会是要我付账？”
    黎素一副雨我无瓜的亚子：“不然呢？”
    庄文卿匪夷所思的道：“我说你……就是这么请我吃饭的？”
    黎素摸了摸脑门，“你刚不是笑的挺开心嘛，继续乐吧。再乐，下顿饭也这么请！”
第六十五章 不喝就绝交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学着她嘶了一声：“嘶……我说我认识你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啊。”
    黎素淡定的拿起筷子开吃，“不幸吧，毕竟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废话少说，咱俩边吃边聊。”
    庄文卿一脸严肃的凑过脸去，“素素，咱俩商量个事吧？”
    黎素一见他像特务接头似的样子，也不由得正色起来：“你说。”
    庄文卿道：“不然你还是睡回去吧，我觉得你还是疯癫颠的时候可爱……”
    黎素形容不改，一脸肃穆，“庄公子，你要还想活着出去我劝你闭嘴，你知道的太多了！”
    说着，还用手摆了个八的手势，食指尖对着他，“biu”了一声。
    庄文卿自然不懂什么是枪，只皱眉看她：“有病？”
    黎素把另一只是手架在“八”字手下边，做成托枪的姿势：“快说！不然下一次就是戳进你眼睛里！”
    ……若你再打不中，这一枪就会打进你眼睛里。
    她忽然想到组长集训时的话，深觉自己越来越得其精髓。
    庄文卿吃了两口菜便道：“文官虽然重多，但堪称大门阀，就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动的家族有三个。杨阁老、秦阁老和白阁老。先说杨阁老，苍云文人傲骨的中流砥柱，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浩然正气，眼里不揉沙子。典型的文死谏类，学生也不少，不过做人做事有些迂腐。”
    他笑了笑：“都不知道他这脾气是怎么在朝中屹立这么多年的。”
    黎素听的直皱眉，这样的人她敬佩，可听上去就是个规矩大的，跟自己有点反冲。她是想找个靠山，甚至还要靠着这个靠山做点什么，可没想过要给自己真找个爹出来。
    “唔……下一个呢？”
    庄文卿也觉得黎素不会选杨阁老，继续道：“杨阁老……他这人不大好说，贪财，桃李满天下，在朝中势力极大。太子极为倚重他门里的人。小事上不含糊，大事上……反正朝中近几年也没遇上什么大事。但却是个极力的主和派。你要是投他门下，以后跟太子就算是同门了，哈哈哈。”
    黎素白了他一眼：“太子的老师不是你爹么，我就算去杨阁老那也同门不着吧？”
    “我爹……”庄文卿有些怅然：“我家若没遇事前当然极受皇上倚重，所以我自小便被选定做皇子伴读。说来，我还要叫太子一声师兄。可自从黎伯伯……”
    他看了黎素一眼，“现在虽说也是有些影响力，但到底不如从前了，太子太师正一品，听起来是不错，可就是个虚衔。嘿嘿，不过你要真想投进我庄家门下，我求之不得啊，多得个这么水灵的小师妹，我天天供着您。”
    “滚犊子。”黎素推了他一把。
    她知道，在庄文卿的百种样貌嬉笑怒骂之下，是颗极为正值、纯良的心。有大义，有小爱，辨是非，讲公理。家里守着那么个博学鸿儒的爹，怎么会是表面上给大家看到的这么不着调。
    黎家的事，他之前讲起来对自家影响都是一笔带过，可黎丞相与庄太师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不受牵连？这要是放在其他多疑严苛的皇帝手里，没准一并被贬了。庄文卿故意用不着四六的样子收个尾，无非是希望她不要介怀。
    黎素抿了抿唇，“文卿，对不起。”
    即便这与她无关，甚至与原主无关，即便她连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详细的纠葛都不知，却还是想真心实意同他说声抱歉。
    庄文卿一愣，看着她了好半天，倏尔一笑，竟像个大哥哥般摸了摸她的头道：“说什么呢。黎丞相一生光明磊落，很是让家父钦佩，或许黎丞相做的，也正是家父想做而没敢做的事呢。不用抱歉，真的。”
    黎素本来还被他说的很感动，却从他话中听出了重点，“庄太师也想做？黎丞相……我爹不是贪墨才满门获罪的么？”
    庄文卿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贪墨？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为了那点散碎银两弯腰！”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正色问：“你什么意思？”
    庄文卿转身看她，好似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沉默了片刻，半晌道：“素素，如今前尘揭过，祸事到黎丞相那辈就算完结了。到你这是个新的开始，你头十多年都浑浑噩噩是福，任何污糟事都牵连不到你身上，如今你醒了，天下早已巨变，你便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安生日子。现在民不举官不究，已经很好了，其他的事，不要在多想。”
    黎素被庄文卿这几句话说的鼻子泛酸。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这样一个人，肯全无私心的为自己考虑。无论他的论断是不是自己所想，但他是在真真切切的为自己好。
    黎素拿起杯，给彼此都斟满了酒，举到胸前道：“文卿，我敬你一杯吧。醒来后能认识你和凌寂，三生有幸。”
    说完，便干了。
    庄文卿怔了一下，拿起杯想多没想便喝了下去。
    可还没等酒杯放下，便咳了个惊天动地，眼泪鼻涕一大把。
    黎素一惊：“我去，你这是怎么了？不会喝酒？”她赶紧给他拍背，又把茶端到他手边，“不会喝你早说啊，逞什么能呐！”
    庄文卿接过茶匆忙的往嘴里灌了几口，喘着气道：“你……难得，这么正经的敬……敬我杯酒，那、那眼神简直像是，不喝就要绝……绝交一般，我便是拼老命，也得灌啊！”
    见他缓了过来，黎素又一脸嫌弃的道：“亏你还自诩风流倜傥，喝个酒都不会。”
    庄文卿失笑：“本公子风流倜傥与会不会喝酒有什么关系？我也想豪饮三百杯啊，奈何身体不允许，哎！天妒英才啊！”
    黎素有些疑惑，“我一直就觉出你身体不行，到底哪的毛病？你不叫我号脉，我也不敢给你确切的开方子。”
    她确实有本事一眼就看出患者的基本病症，可她也不是神仙，不“上手”还真有点拿不准。
    庄文卿笑了笑道：“其他病症咱先放一放，你先给我想个法子把过敏治了吧！”
第六十六章 选定师父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卧槽！”黎素一惊：“你酒精过敏？”
    庄文卿呼吸越来越重，嘴角噙的笑意却半点未减，打趣的道：“酒精……是什么？但每次喝酒都会浑身起红疹倒是真的。”
    “哇去！你还真是舍命陪君子！”
    黎素说完，再也不敢耽误下去，过敏这种症状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要命的。
    从庄文卿兜里强制把银子拿出来付了账，便用酒楼提供的马车去了太师府。
    门口护院一看自家公子成了这个德行，简直吓的魂飞魄散，一院子丫鬟管家手忙脚乱。
    不知道是太师府什么位份的中年女子连跑带颠的过来，进门就拉着已经躺床上的庄文卿开始哭，一头发的金银首饰稀里哗啦往下掉，劈头盖脸的砸了庄文卿一脸。
    “太医……传太医了没？哎呀，我的卿卿，你可受苦了呀！”
    黎素听着这一声肉麻致死的称呼，差点没吐出来。
    庄文卿好像对此女子的夸张表达手法已经见怪不怪了，揉了揉被砸红的鼻梁子道：“娘亲，你控制一下，儿子还没死呢。”
    “快、快死了不是？”说着又回头大喝：“到底叫太医了没啊！”
    黎素本来在旁看戏的开心，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呃……庄伯母，令郎的过敏小女就能治好，就没必要请太医了吧？而就我目测……令郎的病症暂且与性命无碍，短期内怕是死不了。”
    庄夫人这才主意到旁边还站了一个，转头一看诧异道：“素素？你怎么会在这？”
    黎素抽了抽嘴角，是不是太师府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啊？
    庄夫人擦了擦眼泪：“看到你又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伯母真是太高兴了。若是你母亲还活着，一定会开心的连放十天烟花酬神的。”
    唔……
    竟是认识的？
    也对，黎府和庄府世交，她和庄文卿都是青梅竹马了，别说两家的夫人。
    黎素打量了庄夫人一眼，总算知道庄文卿一双桃花眼随了谁。别看庄夫人已入中年，可这半老徐娘的风韵，真是迷瞎了别人的眼。
    就是这表达情绪的状态和用词，颇叫她接受无能。
    黎素笑道：“庄伯母有礼，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准备先给令郎治过敏症，之后在与您叙旧可好？”
    庄夫人满脸怀疑，并且不做任何掩饰的问：“你？你行吗？以前也没听黎府谁会治病啊！”
    庄文卿戒话道：“娘，如今的素素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您要不想给孩儿准备棺材，就先带人出去吧。”
    庄夫人半信半疑的带人出了房，临关门前，还一副猥琐的样子扒着门道：“儿砸，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喊一声，娘就在外面候着。”
    黎素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不是来治病的，更像是来绑架的。
    庄文卿无奈的笑笑，跟黎素解释：“我娘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介意。”
    黎素搬了个凳子坐到庄文卿床前，淡定自若的道：“伯母能在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清纯可爱的如少女一般，可见太师夫妇十分恩爱。”
    她不紧不慢的给庄文卿号了号脉，又回到桌前提笔写了个方子道：“你这过敏症是没办法祛根的，我先开个方子给你吃，解了现下的燃眉之急要紧，再配合一套针灸疗法，加速药物渗透，很快便好了。”
    说着，就拿着方子去开门，怎料甫一开门，庄夫人一下就冲了进来，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黎素看着一脸尴尬的庄夫人，似笑非笑的道：“伯母好身手，如此突然之下，还能保证不四脚朝天，佩服佩服。”
    庄夫人故作淡定的站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衫道：“嗯，伯母厉害的地方还有许多，素素也可以学着点。”
    黎素被逗的一乐，越发喜欢庄夫人的性格，把手里的方子递给她道：“叫下人去抓药吧。”
    庄夫人接过方子，煞有其事的一目十行看完，点头道：“素素果然医术了得。”说罢，便出去准备。
    黎素一呆，愣愣的问庄文卿：“伯母懂医？”
    庄文卿笑道：“不懂。”
    “那她这是……”
    “装懂。”
    这下黎素真是忍不住了，捧腹大笑，庄府还真是遍地人才啊。
    等煎药的功夫，庄文卿又跟黎素分析起了朝中局势。
    “要说最后一位白阁老嘛，我却看不透。他乃三朝元老，即便已经退出朝堂纷争，却影响和地位犹在，门生遍布天下。”庄文卿一顿：“我说这天下是指不仅苍云一国。”
    “哦？”黎素来了兴趣。
    “他门下学子人才济济，但流落到别国的门生，几乎都因无意于功名……”
    黎素打断：“还有不在乎功名的学子？不是说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吗？”
    庄文卿一笑：“话是不错，可别说他那些门生，便是他自己都是个已散仙自诩的人物。这便是我说的看不懂他了。白阁老为人圆滑，左右逢源，油滑的像只泥鳅。历经三朝，中间多少大风大浪仍屹立不倒，虽早早退出内阁，却还有如此影响力，由此可见，此人多厉害，你猜也能猜到。”
    黎素从小厮手里接过煎好的药，递了过去。
    庄文卿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喝了下去，好似已经喝惯了一般。
    黎素又找人要了一套银针，找准穴位扎在他虎口处。
    “嗯，确实不简单。”
    庄文卿任她施为，不紧不慢的分析：“我估摸着以你这性子，杨阁老估计是没戏了，若是真想拜师，我建议你还是投秦阁老门下，人好相处些，朝中势力还大。”
    黎素笑了笑，颇神秘的道：“你怎么不说白阁老？”
    庄文卿一怔：“你想投白阁老？”
    黎素做了个漂亮的结尾，一收针，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有何不可？”
    庄文卿沉吟了片刻道：“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白阁老虽油滑，却从未收过女弟子。”他忽然一顿，叹道：“嗐，这几个大人物谁也没收过。不知道你骤然去拜师，行不行得通。”
第六十七章 吃饭都不消停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行不行得通都要试试。”黎素收好东西道：“再说，是皇上下旨让我找师父，他总不好不顾陛下的面子吧。”
    庄文卿一乐：“这可就说不好了，他这个老油条，有什么做不出来。”
    黎素一看没什么事了，便道：“行，这事明儿再说。你好好歇着，我回去了。”
    庄文卿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在黎素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一句：“下次出门记得带银子啊！”
    回了王府，甫一进自己的院便听里面叽叽喳喳个没完。
    “姑娘回来了？”青竹道。
    “黎姐姐，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好半天了。”展红昭小脸红扑扑的跑了过来，拉着黎素的手亲亲热热的道。
    黎素对她自来熟的本事越加拜服。上次还只是相识，今次就直接进到自己院落了。
    她客气的笑笑：“展姑娘。”
    展红昭娇嗔道：“黎姐姐怎么如此客气，若不嫌弃，还是叫妹妹一声昭儿吧。”
    黎素挠了挠头，昭儿这种亲昵到掉头发的称呼，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在展红昭热切的逼视下，她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红昭。”
    小姑娘乐的满足，“黎姐姐，今天我们玩什么？”
    “嗯？你这问题还真把我问住了……”她两辈子加一起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最多就是把人绑在转盘上用枪眼画出一条线，谁画歪了或者画的不平整，便要把自己绑上去。
    这个游戏项目……展小姐怕是不会喜欢。
    展红昭又道：“没关系，只要能和呆在一起，做什么昭儿都开心。”
    黎素道：“你家就没什么课业给你么？闺阁小姐不都要学什么刺绣女红的么？”
    展红昭笑嘻嘻的道：“今日父亲去迎太子回京，不在府内，我便偷偷跑出来了。”
    黎素这才想起，前阵子听说边关告急，皇上特派太子去督战，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她想起还有要吩咐的事，便让展红昭等她片刻。一个人去了银库。
    偷偷摸摸的四处瞄了半天，确定没人才拿出那把金贵的钥匙，开了门。
    摩拳擦掌的掀开一个箱子，里面金灿灿的颜色晃得她只眯眼睛，心道，这可是实打实的金条啊！规规矩矩码成摞的金条！
    银子也被铸成银元宝，一箱箱的排列整齐。
    就这架势，甭管你见过多少钱，也不及眼前连成片的实物震撼。
    就像你手捏着一打美元，跟你某宝上的数字，那就是不一样。
    黎素拿了五根金条和几锭银元宝出来，锁好了门便去找管家。让他帮自己把这些弄成碎银子碎金子，再去找些木匠铁匠的来府里打制药的工具。
    工具的图纸她早就画好了的，古代的东西她用不惯，所以按照现代理念又画了一些。
    弄完这些也快午膳了。回到院子里见展红昭还在跟青竹聊天，便道：“红昭午膳边留下来吃吧，别回府了。”
    展红昭高兴的道：“真的可以吗？那寂哥哥也回来用膳吗？”
    黎素腹诽，你到底是来找我玩的，还是借机想接近凌寂的，他回不回来吃有什么要紧。
    “他的行踪我也不清楚，不过就算回来，应该也是碰不到的，他从不踏足我的院子。”
    展红昭听了这话，先是有些失落，随即竟像是又浮现喜色，毫不介意的道：“能跟黎姐姐用膳也很好了，那昭儿就却之不恭了。”
    话音刚落，便听小厮来问：“姑娘，王爷问今日是否还将午膳摆到青竹亭？”
    黎素一怔：“他回来了？”
    小厮道：“王爷今日未曾出府。”
    黎素抿了抿唇，压住嘴角的笑意道：“那就还是青竹亭吧。”
    展红昭等人走了之后才道：“看来王爷跟黎姐姐也并非你方才说的那般疏远嘛，连吃饭都要询问一声。”
    她这不阴不阳的语气，跟平时表现出来的单纯颇有些不符。
    黎素看了她一眼道：“我和他关系如何，好像也不需要像谁交代。”
    展红昭这才觉出自己说错话，笑嘻嘻的道：“是妹妹口无遮拦了，姐姐别见怪，咱们还是快去那个亭子等寂哥哥吧。”
    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黎素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终究没有说什么，抬腿跟了过去。
    青竹亭边的景色一如往昔般怡人。丫鬟小厮们有条不紊的上着菜。
    黎素上前打眼一看，菜式比上次丰富了许多。
    按照座位排，靠着凌寂那便的菜色一水的精致蔬菜，自己这边却丰富的让人看花了眼。
    虽然盘子不大，可荤素相宜，什么珍贵食材都有。想必是凌寂特意吩咐过。
    黎素心中一甜，心情也好了些许，招呼展红昭落座。
    凌寂姗姗来迟，见到展红昭先是一愣，随即轻轻颔首道了一声：“展姑娘。”便漠然的坐到桌边。
    展红昭却像是没发现凌寂清冷的态度一般，亲亲热热的靠过去，“寂哥哥在府中怎的也不说一声，害得昭儿还以为府里没人呢。”
    凌寂自不会理这些没重要主题的话，只又点了一下头，彻头彻尾的敷衍。倒是看向黎素道：“今日的菜色可合胃口？”
    黎素对他这种除了自己之外，都视而不见的态度甚是满意，虽然他对自己也算不得多热情，不过是因为自己之前提过，他今日问了一句罢了，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还不错，只不过我这人有肉就行，实在不必太过名贵，什么熊掌啊，梅花鹿啊，下次就撤了吧。”
    开玩笑，她可是典型的生态主义保护者好不好，这些都是珍稀动物！除了正常食物链的鸡鸭鱼肉，她可是连只兔子都不吃的。
    凌寂神色淡淡，眼中却有些许欣慰，转头对小厮道：“可听见了？”
    小厮连连点头。
    凌寂照旧还是食不言寝不语，只是他那教养做派，就连吃饭好像都带着股仙气。黎素一边啃着羊腿一边欣赏，若是没有展红昭叽叽喳喳的声音，还真是赏心悦目。
    展红昭像是只快乐的喜鹊，一边吃一边说个不停。
第六十八章 连吃闭门羹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寂哥哥，您现在在读什么经？”
    “其实昭儿也很喜欢读经，小时候经常随母亲来往寺庙拜佛，也是要读经的。”
    “寂哥哥，如果你不忙的话，下次昭儿可以带着不懂的经文来问你吗？”
    展红昭喋喋不休，凌寂可有可无的答着，黎素满头黑线的冷眼旁观，脑子里的小人差点打出脑浆子来。
    “黎姐姐……”
    “啊？”话题突然转移到黎素这，导致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过几日便是百花宴，姐姐随我一道去吧？”
    展红昭兴致勃勃的说。
    黎素一脸莫名的问：“百花宴……是什么？”
    “就是达官贵人家的子女，趁着百花盛开时节办的小聚会。宴上除了品尝写时令小点，便是咏诗、唱曲、弹琴什么的，很是风雅。黎姐姐贵为前丞相之女，以前……嗯，不方便参加，现在姐姐痊愈了，自当来凑个份子，联络联络感情。”
    黎素撇了撇嘴：“我还是……不去了吧？”
    百花宴，一听就是一群纨绔子弟附庸风雅的聚会。她黎素什么都会，就是没有风雅这根线。
    “去嘛去嘛，黎姐姐，宴会上很多才貌兼备的俊俏公子，姐姐去了没准还能遇上自己的意中人呢。”
    黎素看了凌寂一眼，心道，俊俏公子我是没什么兴趣，感兴趣的还是个和尚，真是悲催。
    何况人家都是显贵家的子女，她……要是黎丞相在位的话，那她当属是最显贵的一个。现在嘛……去了也是给人做谈资，何必呢？再说，她以什么身份去？前丞相，现罪臣之女黎素，还是寂王府寄居客人？
    黎素赶紧摇了摇头：“算了，我真不去了。你玩的开心。”
    展红昭嘟起小嘴显得有些失望，“黎姐姐就算陪我去也不行吗？你除了在宫里就是在府里闷着，该多交些朋友的，昭儿也是为了姐姐好。”
    黎素继续推脱：“我哪会什么诗词……”
    “不然去走走？”
    黎素的话说到一半，便被凌寂打断。
    她愣愣的看着凌寂，“你也希望我去？”
    凌寂眉目淡然，只道：“去留随心，只是听闻办百花宴之处景色怡人，去走走也没什么不好。”
    黎素想了想，“唔……那就去吧。”
    展红昭左右看了看两人，之后垂下眉眼，掩住眼中的光芒，半晌天真的笑道：“那真的太好了，昭儿真开心。”
    一餐饭吃完，凌寂照例在亭边喝茶，展红昭一直留到凌寂回房才辞别，约好下次再来。
    黎素回了院，换了身衣服继续自己的训练大业。
    翌日进宫，便与皇上说了自己的想法。
    皇上听闻她的选择，也是一愣，半晌才笑道：“还以为你个小妮子，会选镇国公做师父，没想到竟选了白阁老。”
    黎素笑道：“镇国公英武非常，我就算想投进门下也要看有没有那把硬骨头。白阁老最好，听闻老爷子最是随和，黎素去了定不会吃苦的。”
    皇上指着她跟怡妃打趣道：“瞧这丫头，课还没上，就先学会躲懒了。以后有的她受的。”
    怡妃如若无骨的歪在皇上胸口附和道：“年轻人嘛，满心的都是玩，难免偷懒些，哪像陛下自小便勤勉。”
    皇上又与她打趣几句才跟黎素道：“既然是你自己选定的师父，便要拿出些诚意来，主动上门去拜师。若老大人肯同意教导你，当然再好不过，若白阁老不同意，朕便要给你换个师父了。”
    黎素道：“自当如此。”
    从宫里出来，黎素丝毫不敢怠慢，先打听了一下拜师该有的流程，便回府正正经经的写了拜帖才去了白府。
    小厮接过拜帖匆匆进去回禀，半晌回来道：“阁老有言，素闻黎丞相博学多才，卓尔不群，想必身为其女，自然耳融目染，老夫才疏学浅，实在不敢班门弄斧。黎姑娘还是请回吧。”
    黎素从容笑道：“那黎素就不多留了，下回再来叨扰。”
    她不慌不忙收回拜帖回了府。
    对于首次拜访就被回绝，甚至连面都没见上的事，她早已想到，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黎素仍然客气有礼的带着拜帖去白府。
    这回更好，白老爷子上次还给两句话，这次直接称病不见。
    黎素也不失望，又从容的回了府。
    第三次，小厮连通传都省了，直接告诉她：“阁老说了，以后黎姑娘若因此事来访，就不必往他面前通禀了。”
    黎素一面极有风度的告辞，一面心里腹诽，这老头还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啊。明知道自己是皇上指派寻师父的，居然就这么一而再的把自己拒之门外。
    郁闷之下，便约庄文卿出来喝酒。
    庄文卿丝毫没有青梅竹马之情，嘲笑她道：“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黎素给自己满了一杯酒，信誓旦旦的道：“老娘非把这顽固不化的老头磕下来！三顾茅庐算什么，十顾都可以！看谁耗得过谁！”
    庄文卿笑够了，沉吟一下道：“你若是一定要拜进白阁老门下，有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谁？”
    庄文卿看着她道：“寂王爷！”
    “凌寂？”黎素愕然，“白阁老也想出家？”
    庄文卿失笑，“想什么呢你。”
    “那凌寂怎么会跟他有交情？”
    庄文卿摇了摇头道：“你这话就错了，放眼天下，谁不想跟寂王爷有交情？天神降世，心怀苍生，世人都想瞻仰其风华。”
    “唔……”黎素道：“你是让我用凌寂的影响力去说服白阁老？”
    “非也，”庄文卿转头看着她道：“寂王爷虽是臣民心中的神祗，却还不够左右三朝元老的决定。我的意思是，白阁老和王爷颇有几分交情，二人在早些年经常一起谈经论道，白阁老算是王爷在朝中少有的交好官员。”
    “哎？你不是说白老头油滑着呢么，怎么跟凌寂能喝到一壶茶里去？不太像啊！”
    庄文卿拿着茶杯哼笑一声：“所以我说这老头看不透呢，邪性！”
第六十九章 百花宴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听后，沉吟半晌都没有说话。
    从酒楼出来后，就一直琢磨这事。
    下意识里，她对请凌寂帮忙很抗拒。
    那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若因这些俗事为她奔波……她说不出口，也不想说出口。
    她搞不清心里这种别别扭扭的心态到底是为什么。或许是从穿过来，但凡解决不了的事都有凌寂出手相护，或是因为不想显得自己太无能。
    总之，她不准备让凌寂插手和帮助。
    说曹操，曹操到。
    她刚一走到王府门口就碰上从外头回来的凌寂。
    甫一走进，凌寂便微微蹙眉道：“喝酒了？”
    黎素也仔细的闻了闻他，问：“喝茶了？”
    凌寂点头道：“是，”又不赞同的出口规劝：“酒之一物多沾无益。佛言，人于世间不饮酒醉，从不醉得五善。还是少喝为妙。”
    黎素似笑非笑的等他说完，道：“寂王爷，难为你说了这么多，我要说没听懂还怪不好意思的。反正就是少喝是吧？行，我知道了。”
    俩人边说话边往府里走。
    黎素道：“倒是你，总也不见你在外有什么应酬，怎得今日倒与人喝上茶了？”
    她凑近一闻，凌寂身上除了檀香味，居然还夹杂着几分梅花香，“倒是风雅，这个时节也能找到梅花水。”
    凌寂淡漠的眸光中闪过些许尴尬，道：“是冬日里存的梅花露水罢了。你……不要乱闻。”
    黎素“噗嗤”一乐，调笑道：“害羞啊？快招，到底与哪个小尼姑附庸风雅去了？”
    凌寂无奈的瞟了她一眼，“慎言。”
    黎素却不放过他，追问道：“到底去哪了呀？”
    凌寂被她缠的没法，只好道：“去会了一个老友。”他转身看她：“你若无事，我便回去读经了。”
    说罢，也不管她还要说什么，便自行离去。
    黎素瞧着他的背影笑了半晌，才去找管家。
    “李伯，制药工具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工匠都找齐了，就是这个图纸比较古怪，他们研究了一上午也没看出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黎素心里觉得好笑，吩咐道：“你只管叫他们做出来，其他的不用管，做的好了有赏。”
    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
    隔日便是百花宴。
    听闻她要赴宴，青竹比她还激动几分，直念叨着这么多年还没机会好好展现一下装扮小姐的才艺，可算歹着机会能大显身手了。
    天刚亮便把黎素吵了起来，从沐浴熏香开始，不错眼珠的盯着她。
    黎素直到在梳妆台前坐了整整一个半时辰，终于耐心告竭。嘬着牙花子的道：“青竹，我说你是不是太紧张了点，不过就是去赴个宴，用这么正式吗？你瞧你给我鼓捣的，活像是去相亲。”
    青竹搬正她的身子道：“姑娘这就不懂了，所谓百花宴，不止是百花争奇斗艳，更是姑娘小姐的斗场。未出闺阁的小姐各个比着美貌，公子比才华，咱寂王府出去的，可不能落了下风。”
    黎素嗤笑：“你记错了吧，我是前丞相黎府出去的，跟寂王府没什么关系。”
    青竹娇嗔的哼了一声：“哼，那奴婢可不管。反正您今儿要乖乖听话。”说着又撒娇道：“哎呀我的好姑娘，您就听奴婢这一回，又不是日日这么打扮，您且耐下性子吧。何况，您容姿倾城，若不好好妆点一番，岂非明珠蒙尘？”
    黎素未免她崩豆似的给自己上一早上“课”，只好认命的点头道：“行，随你。今天我这几十斤肉就交给你了，您可劲招呼。”
    青竹手脚利索的忙活，终于在正午时分收了神通。
    黎素连照镜子的心力都没有了，抬腿便往外走。
    路过青竹亭时，刚好看见凌寂在此冥想，便匆匆打了个招呼。
    凌寂回眸看她，蓦然一怔，好半天没说话。
    黎素不知道青竹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便有些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尴尬道：“那个，你看我今天的装束很奇怪吧？”
    她从为了方便自己束发开始，一直都是简单的衣裙，和马尾辫，身上连一丝首饰都无。平日里飒爽英姿，很容易让人忽略这是个倾城容貌的女子。
    今日，青竹使尽浑身解数为她打扮，正是将她绝色容颜展露于世。
    凌寂听了她的话才回神，猛地别开目光道：“如此，甚好。”
    黎素摸了摸头上的发鬓，叮叮当当的晃着脑袋道：“好吗？我怎么觉得乖乖的，像赶着唱大戏的猴子。”
    凌寂忍俊不禁的微弯起嘴角，“胡言，猴子怎会唱戏。何况……你也不像。”
    黎素打了个指响道：“行吧，管他好看赖看，能得你寂王爷一笑，我这几个时辰的折腾也算值了。”看了看天色又道：“那什么百花宴的快迟了，先不跟你说了啊，回见。”
    说着，便匆匆出了门。
    凌寂凝视她的背影，久久未曾收回目光。
    马车开到一处院落便停下。
    黎素下了车便给门房递上帖子。小厮见后，便将人带进院内。
    此时，她才算知道什么叫雕栏玉砌琼楼玉宇。
    甫一进院便是九曲回廊，墙壁上雕刻着立体壁画，有梅兰竹菊，也有雅韵美女，不一而足。穿过回廊入目便是一片小溪，两侧垂柳依依倒影在碧波荡漾里，温婉又诗意。岸上百花齐放，古树林立，宛如人间仙境。
    就连黎素这种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见到此景都恨不得赋诗一首。
    漫步走进百花丛，姑娘小姐的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趣事。
    远远便听见有人唤她。
    “黎姐姐，这里这里。”
    黎素转头看去，正是展红昭挥着手叫她过去。
    她这一声不仅引起了小姐这堆的注意力，就连公子们们的目光也吸引过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有好奇的、有探究的、有惊艳的，更多的是鄙夷。
    黎素恍若未觉，从容的走到展红昭身边，由着她拉自己走到座位上去，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杏林圣手，黎素姐姐！”
第七十章 没义务惯着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满头黑线，心道，展小姐你真是帮我作得一手好死啊！
    本来想悄默声的含糊整场过去算了，这丫头的一嗓子，她不出来说话都不行了。
    看着全场“红果果”的眼神，她尴尬的咳嗽一声，拿出前世组长巡组时候的范儿，淡定道：“不必紧张，都坐吧。”
    怎料此话一出，别人比她还尴尬呢！
    谁紧张了？坐不坐的还要你放话？
    黎素心里一笑，反正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众人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后，终于从暂停恢复继续播放，却从中等音量变成了窃窃私语。
    黎素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他们是议论自己了。
    “这位就是黎丞相的傻女儿？早就听说不傻了，这一见还真是倾国倾城。”一个粉衣裙的姑娘道。
    黎素舔了舔嘴唇，心道，傻不傻跟倾国倾城有直接关系吗？这丫头是绣花绣傻了吧？
    她淡淡一笑：“姑娘谬赞，自从醒过来后，我也觉得越发艳压群芳了。”
    不就是胡扯吗，当谁不会呢。
    粉衣姑娘气得脸色都不对了，半晌又道：“黎姑娘真是好命，黎丞相获罪，一家子遭殃，偏你还好好活着，居然都混到了我们百花宴里，真是大本事啊。”
    黎素来之前就想到会受非议，所以早就做好准备，笑道：“是啊，着实是好命。实话告诉你，我不仅能来这什么百花宴，甚至连进宫都不用通传啦！哇塞，是不是很惊讶？”
    “你！”粉衣服气得满脸通红，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敢嘟囔一句：“不要脸。”
    黎素冷笑一声，“先撩者贱。”
    展红昭一看气氛不好，赶紧拉她坐下，小声说：“姐姐别生气，是我考虑不周。这位是秦阁老家的千金，难免骄纵些，你别跟她计较。”
    黎素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从她醒后碰见这些奇葩开始，就总有人跟她耳边说，这是谁谁谁，难免啥啥啥，你别怎么怎么样。好像她天生就要忍受这些一般。
    怎么她们骄纵，跋扈还有理了？就成了难免了？她黎素就该装大度，当孙子？
    世上的事总是习惯这种惯性思维，比如：他怎么不欺负别人单欺负你呢？比如：谁让你有钱呢？比如：你年纪大，让着他点怎么啦？
    黎素就不懂了，我特么年纪大怎么啦？我有钱怎么了？我活该吗？！
    所以当展红昭跟她说完这话的时候，黎素一下就炸了，冷冷道：“谁家的闺女谁领回去，谁特么性格缺陷谁教育！关我屁事？我黎素有义务惯着你吗？”
    “这……”展红昭被她一通夹枪带棒的话说了一脸懵圈，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好劝道：“黎姐姐别生气，是妹妹说错了话。”
    黎素耸了耸肩道：“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也是好意。只不过我没兴趣惯着这些金尊玉贵的娇小姐。”
    “黎姑娘果然快人快语，确实是个妙人。”公子那一堆人里突然有人说话。
    这横叉一杠子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黎素遁声望去，发现是个一身青衣的俊俏小哥。她小声问展红昭：“这位是谁？”
    展红昭凑近她道：“这位是白阁老家的公子白锦书，是阁老最小的小儿子。”
    黎素挑了挑眉，站起身冲他一拱手道：“白公子，久仰。”
    她这一副做派，惹得所有人的低头一乐。
    展红昭拽了拽她的衣裙，小声提醒：“黎姐姐，女子行礼是要蹲福的。”
    黎素瞬间想起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女子礼仪，好像是双手往腰侧一搭，蹲两下就行了。
    而现在自己这样……活脱就是个爷们。
    黎素尴尬的笑笑，“不必在乎细节。”
    白锦书也爽朗一笑，“确实，黎姑娘生性豪爽，实在不该用普通礼法约束。”说着，也拱手跟她回了个礼：“在下白锦书，有礼了。”
    黎素含糊的点了点头，“嗯，有礼有礼。”
    “早听闻黎姑娘容姿倾城，才华横溢，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
    黎素抽了抽嘴角，心道，你从哪听说我才华横溢的？谣传！红果果的谣传！
    旁边人打趣道：“要说才华，不禁让小生想起白公子去年的大作，那才叫惊艳才绝。”
    白锦书谦虚道：“不敢不敢。在下不过是心之所至，比不得各位博学多才，实在是献丑。”
    “嗳，怎么能这么说。谁不知道白公子才学之名，这世上能与之匹敌的，怕只有杨阁老家的公子吧。”
    黎素听了话头便明白其中意思了。
    这些公子学问好不好跟自身才华并没有什么关系，主要取决于家世背景。原来这些金尊玉贵的人，找到机会拍马屁，也是不遗余力的。
    白公子还在跟他们谦虚，一个说非你莫属，一个说自惭形秽，好不热闹。、
    气氛再次活络了起来，黎素便坐到桌子边喝茶，耳朵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声，全当个乐子。
    “黎姐姐，你尝尝这个桂花糕，是今年新做的口味。”展红昭端着小碟子糕点递过来。
    黎素拿起小糕点尝了一口，发觉是不错。紧接着就想，这种口味没准凌寂会喜欢，便问：“这个走的时候能打包吗？或者哪里有的卖？”
    展红昭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每次百花宴之后，都会把当时做出的新糕点用小盒子装好，当成手信给大家带走的。不过……从来没人拿过。”
    黎素好奇：“这是为何？”
    展红昭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把声音压倒最低：“因为能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各府公子千金，就算自持身份，也不会拿这些的。”
    黎素恍然大悟，原来是人家腔调高，看不上批量派发的礼品。
    可她完全没有这个障碍，便道：“那行，等会走的时候，你看门口准备了多少，咱全拿着。”
    展红昭一脸为难，“这……不太好吧。”
    黎素刚想再劝两句，便听远处传来白锦书的声音：“不如让黎姑娘一展才艺，让我们见识见识，如何？”
    黎素一呆，手上的桂花糕瞬间掉在地上。
第七十一章 煮酒醉苍穹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随着白锦书这一声，所有目光又唰一下，全部聚在黎素身上。
    黎素吸了吸鼻子道：“我就不献丑了吧……”
    秦阁老家的千金不阴不阳的打断：“哎，那怎么行。素闻黎丞相博学广记，您作为他的女儿必然也是文采斐然。何不展示一二，让我们这些人开开眼？”
    黎素先前狠狠的怼了这位粉衣服姑娘，现在倒是学会服软，“岂敢岂敢，家父虽然有才，却半点也没传到我身上。各位公子小姐的大作，让我看了自惭形秽，实在是不敢鲁班门前弄斧，还是把机会让给有需要的人吧。”
    另一个人又道：“黎姑娘如此推脱，莫不是瞧不上我们？还是寂王府出来的人都这么目下无尘。”
    黎素瞬间就看了过去，淡淡道：“阁下是？”
    那人一拱手：“不才乃太子门下一幕僚而已，实在当不得在众位公子小姐中说姓名。”
    旁边人道：“齐公子何须这么自谦。谁不知道齐公子年少有为，八岁能文十岁能诗，这才博得太子殿下的青睐。”
    那人谦逊的点头道：“公子谬赞了。”又回头对黎素扬声道：“不知道黎姑娘之意……”
    黎素看着他冷冷一笑。
    要是只说她自己倒无所谓，反正她丢脸丢惯了。但是扯到凌寂……
    黎素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站起身来，“公子想让黎素展示什么？”
    横竖都到这一步了，是骡子是马都得硬着头皮拉出去溜溜，否则还以为她黎素连场都不敢上。
    那位齐公子一笑，“果然是黎相之女，想必展示任何才艺黎姑娘都不在话下了？”
    黎素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试试看吧。”
    齐公子一击掌，喝道：“爽快！那不如姑娘就为我们作幅画可好？若今年百花宴有姑娘的丹青留底保存，必然是蓬荜生辉。弄个首魁也不一定啊。”
    黎素一挑眉，问展红昭：“什么首魁？”
    展红昭小声解释道：“每年百花宴说是宴会，其实也是要比较一番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会凭出个魁首。”
    “哦？那夺了魁有什么好处？”
    展红昭一笑：“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奖赏，丹青魁首给支金镶玉的笔，诗词魁首给方不世出的砚台。最重要的是博个美名，每皆魁首们的大名都会挂在宴会门口，供天下学子瞻仰，姐姐进来的时候没瞧见吗？”
    黎素兴致缺缺的道：“没注意。”
    那方已经催了起来，甚至有的人开始起哄。
    齐公子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黎姑娘是不肯为我等展示画技了？”
    黎素笑了笑，干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不会。”
    话音一落，全场哄堂大笑。
    苍云重文，就算三岁稚子也会拿着毛笔涂鸦一番，更别说这些贵族，说不会画画，那简直就像出门没穿裤子一般丢人。
    齐公子好似早料一般，戏谑道：“黎姑娘说什么？不会画画？这……这怎么可能呢，莫不是拿我们开涮吧？”
    黎素任凭他们嘲笑，淡定自若的扫了周围一圈道：“丹书我确实不会，不如弹曲古琴博诸位一乐，可好？”
    齐公子一愣，“你会琴？那、那好啊，我们就洗耳恭听。”
    黎素走到古琴边坐好，活动活动了手腕，便随意伸出手指勾起一根琴弦，又抽开手。
    琴弦顿时弹回，发出“筝……”的刺耳声，吵的人直皱眉。
    白锦书为她解围：“黎姑娘若是不会，便算……”
    话还未说完，便听几缕琴音倾泻而出。
    琴音淼淼，如涓涓溪水滑过，低沉婉转，似雨后踏歌，又似山谷乳燕归巢。随着指尖滑动，曲调高低起伏，或缠绵温婉或热情奔放，终不离声声悠扬。如微风舒展乘云直上，于天际处缥缈回荡。
    而无论何种情怀，曲音中始终带有洒脱逍遥之意，让人闻之如同身处天涯尽处，煮酒醉苍穹。
    当最后一个音落下，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似是过了很久，白锦书终于回过神来，第一个开始鼓掌，随后像是点点星火燎原，全场掌声雷动。
    没人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竟能弹出如此豪放潇洒的曲意，更没人听过，这闻所未闻的音律，居然如此震撼人心。
    白锦书掩饰不住激动，问道：“黎姑娘，此曲叫什么名？”
    黎素笑道：“笑红尘。”
    “笑红尘？”白锦书连连赞道：“好名、好曲、好琴！”
    黎素赶紧装模作样的谦虚道：“白公子过誉了。”
    到此时她才算放下心来。心中不由得感谢起组长，要不是他附庸风雅，偏爱古风这一套，从而逼着他们这群只拿枪和刀的手学琴，今天恐怕就真要把脸丢在这了。
    黎素不是样样精通，但该会的也一样不少。
    组长曾经说过：三等杀手，完成任务。二等杀手，技巧高超。而一等杀手，便是将行动化为无形，千面千手。
    说白了就是扮什么像什么，从开始做活到任务结束，甚至结束后很多年，都无人知道是谁出手。这便是最高段位。
    黎素为了这所谓的千面杀手，狠下了一番苦工。在各种场合，游刃有余，从未有人发现过谁来了，谁又走。
    齐公子跟着拍了几下巴掌，言不由衷的道：“果然不负众望，黎姑娘惊艳才绝，实乃当世才女典范。”
    黎素哼笑一声：“齐公子夸奖了。”
    说着，便要走回座位继续望她的风。
    怎料齐公子又出招：“既是才女，那怎可无诗作流传？姑娘的琴虽好，却没办法让天下人一一耳闻，不如留首诗词，也方便传美名于苍云。”
    黎素就知道他没憋着好屁，冷冷转头看他，眼中锐利一闪而逝。随即扯开嘴角的一抹笑意，淡淡道：“齐公子喜欢诗还是喜欢词？”
    齐公子一愣，道：“但凭姑娘喜好。”
    黎素冷声一笑，转过身，学着凌寂高深莫测的样子，胸有成竹的目视远方，沉默不语。
    百花宴一时间寂静一片，都等着她的大作。
    而此时她的心里却是……各位诗仙诗圣、小女子不才，借您们的诗一用，一解燃眉之急。抱歉抱歉，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第七十二章 拿俩首魁玩玩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她背过身沉默很久也没说话，仿佛定住了一般。众人不明所以，慢慢便起了讨论之声。
    齐公子更是讥笑道：“黎姑娘怎么了，莫不是一时才思泉涌不知道作什么诗词好了吧？”
    黎素转身，看着他缓缓开了口：“怒发冲关，凭栏处、潇潇雨歇……”
    她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清澈婉转的声音，在咏颂这首词的时候却丝毫不减铿锵之意。
    随着她一句句的咏颂，仿佛将众人身体里的热血激发出来。或是豪迈，或是大气磅礴，或是气吞山河，种种情绪竟叫人热泪盈眶！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白锦书忽然豪气顿生，走到一旁挥毫泼墨。黎素咏一句，他提笔写一句。
    肃然狂草，笔走龙蛇！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话音一落，白锦书笔墨华丽收尾。
    “好！”
    不同于弹琴时久久无声，这首词一念完，众人像早已迫不及待一般响起叫好声。
    百花宴汇集贵族青年，而青年最不缺的就是意气风发。他们有些激动的握拳高喝，有些互相击掌，这是奔流在血管里的家国情怀，是无法抑制的心潮澎湃！
    白锦书忽然喝道：“小厮，拿酒来！”
    小厮马上提上酒坛送来。
    白锦书倒了两杯，端过来将其中一杯交到黎素手里，豪迈道：“黎姑娘胸襟可俾睨世间所有男子，白某敬你一杯。”
    黎素被他的郑重其事弄得手忙脚乱，赶紧接过酒，与他一碰，抬头饮尽。
    白锦书喝过酒后，还是激动的缠着她说了好半天话，黎素一边答着一边心里惭愧。
    妈耶，岳王爷，您可千万别怪罪，小女子实在是无奈之举。
    借着黎素这首词，众人又就天下大势讨论了一番，直至太阳西沉才堪堪散去。
    毫无意外的，黎素拿了本届琴艺和诗词的首魁。她一边胳膊捧着琴，一边胳膊拿着砚台向外走去。
    边走边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像出来赶集的？左手一只鸡，呀嘛右手一只鸭。
    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扯着嗓子对后面扎在小姐堆里聊天的展红昭喊道：“红昭，别忘了拿上桂花糕！”
    众人说话的嗡嗡声忽然一静，随即展红昭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白锦书在旁噗嗤一笑，道：“黎姑娘真是不拘小节。”他看了一眼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展红昭道：“展姑娘一介女子，怕是拿东西不方便。不如在下找人把吃食送去府上，可好？”
    黎素连连点头，“甚好甚好。”
    各府马车已经排队站好，就等着自家主子。
    白锦书一直把她送到轿前，才拱手道别：“今日能与黎姑娘相识，实乃白某大幸。望以后还能有机会与姑娘谈诗论道，再会。”
    黎素俩手拿着东西，不好跟他行礼，便也道了一句：“再会再会。”
    回了府，管家赶紧接过东西，问：“姑娘这是……”
    黎素活动了一下肩肘道：“百花宴什么首魁给的，你看看凌寂用不用得上，用得上的话，全给他送去。”
    “百花宴？”管家惊诧道：“姑娘可是得了首魁？”
    黎素边往里走边吐槽道：“可不是首魁嘛，就给了这俩破玩意，真够小气的，你哪怕给点银子意思一下呢。”
    管家被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好一会才道：“姑娘可知道，这百花宴的首魁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的，便是多少金银也买不来的殊荣。您今次得了首魁，还一次得了两个，想必不肖几日，便会才名传遍天下。”
    黎素嗤笑道：“什么美名不美名的，能当饭吃吗？我去聚英阁吃饭能刷脸吗？还不就是个虚名。”
    管家还待跟她掰扯，便被她一挥手打断：“行了，李伯，你去门口候着吧，等会还来一车呢。”
    管家被她的神转折弄得一愣，“还一车、一车什么？”
    黎素一笑：“这一车可比什么首魁实在多了，反正你去等着吧，等货到了，全部拉去凌寂院。”
    说罢，便回了自己院中。
    “青竹青竹！赶紧给本姑娘备水卸妆，这一头的珠花，差点没把我脖子压回到胸腔里。”
    青竹满眼冒星星的道：“姑娘回来了？今天怎么样，可有看得上眼的公子？”
    黎素一边拆头发一边道：“哪那么多公子给我瞧啊？倒是被人找了一天茬。”
    青竹一惊：“姑娘又惹祸了？”
    黎素怪叫道：“什么话呢，好像我多爱惹事似的。告诉你吧，不仅没惹事，还出了个大风头。说起这个……”她马上双掌合十，嘴里碎碎念道：“岳祖宗，您别怪罪我！我真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青竹饶有兴致的问：“姑娘出了什么风头？”
    黎素一笑，把自己如何夺魁的事讲了一遍。
    青竹兴奋的连蹦带跳，拉着黎素的手道：“我就知道我家姑娘最厉害了！惊死他们那群没见过世面的。”
    黎素也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笑道：“行了，看看凌寂在没在忙，不忙的话就准备开饭吧。”
    青竹一愣，问道：“姑娘不是在百花宴刚吃过么？”
    黎素一摔梳子，“那点芝麻绿豆的糕点够干嘛的？本姑娘要吃肉！吃肉！”
    因着黎素的闹腾，青竹亭很快摆好了饭菜。等她卸完妆换好衣服后，凌寂都已经到了。
    她心情颇好的问：“桂花糕收到了？”
    凌寂点头，“收到了，你有心了。”
    黎素慷慨的一挥手：“客气，我是吃着还不错，想着带回来给你尝尝。”
    凌寂莞尔，忽而又想到什么，问道：“那架琴和砚……”
    “哦，”黎素肯着一块鸡腿道：“得了两个首魁送的，你若是用不上便交还给官家，让他帮我找个店铺卖了，看看能换多少银两。”
    凌寂怔了怔，随即欣慰一笑：“得了首魁吗？黎姑娘多智。”
    黎素啃得满嘴流油，漫不经心的道：“什么多智啊，就是凑巧。我算看透了，这百花宴就是附庸风雅，明年我可不去了。”
    凌寂满眼柔和的笑意，低声道：“黎姑娘才学出众，确实不必再去了。”
第七十三章 敲开了白府门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听了一天的夸奖都没觉得什么，偏凌寂不咸不淡的一句肯定，倒叫她心花怒放，瞪着乌溜溜的眼睛问：“你也这么觉得？”
    凌寂别开目光，淡淡道：“我一直都知道黎姑娘非比寻常。”
    黎素嘿嘿一笑：“看在你夸奖本姑娘的面子上，那我就再多吃一个鸡腿好了。”
    凌寂无奈一笑，低头吃着自己的斋饭，半晌又问：“为何要把奖励变卖掉？是库里的银钱不够用吗？”
    黎素噗的一下喷出一口茶，惊道：“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啊，还不够用？！”
    凌寂一顿，道：“我确实对银钱知之甚少……”
    黎素由衷的点了点头，心道，这才是真土豪呢，对钱完全没概念，一锭金子和一个铜板摆一起，估计都是看大小比价的。
    黎素咽下嘴里的茶，甚为严肃的解释道：“凌寂，我需要认真的提醒你，就你库里的这些钱，咱俩人躺在地上转圈的花，也够活两辈子了，所以……不存在走赤字的问题。”
    凌寂淡然的点了点头，对银钱的事完全没兴趣，只是另辟蹊径的问：“为何要躺在地上？”
    黎素又一口茶没忍住喷了出来，“我、我就是一修辞手法。你怎么连这个都问的出来，天然呆吗？”
    凌寂默了默，道：“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
    黎素一下就愣了，看着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何、为何想了解我？”
    凌寂抬起眼眸，无情无波的道：“既是要渡你，还是要多了解一些才好吧。”
    黎素抿了抿唇，谈不上失望更谈不上难过，只是心里有个声音道：果然如此。
    她笑了笑，“嗯，那你加油，我也加油。”
    你加油渡我，我加油拉你入红尘，看咱俩谁赢的过谁，听天由命吧。
    “你还未回答我，何以要变卖那两样东西？”
    黎素动起筷子重新吃了起来，无所谓的道：“那东西于我来说根本就没用，本想送你的，若你也毫无用处不如就把它卖了，虽说不缺钱，但是多多益善嘛。”
    凌寂叹了口气：“切勿以黄白之物纠缠于心，方知……”
    “行行行，打住！”黎素赶紧打断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你凌寂有那么高的节操，不代表人人都要那么高尚啊，何况还是暂时没被你渡成功的我。”
    看着凌寂低垂的双目，不由得又搜肠刮肚的劝了一句：“那个……你也别灰心。你慢慢渡着，我慢慢学着，是吧？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磨成针，我就等着你把我磨成针了。”
    凌寂没忍住，莞尔一笑：“你啊！”
    一顿饭吃的气氛正好，宾主尽欢。
    黎素在这种欢快的心情里，背上青竹做好的沙袋，快快乐乐的奔向自己的负重越野20公里去了。
    第二日一早，她照旧不慌不忙的拿着拜帖来到白府。
    今次运气不错，小厮拿了拜帖后很快便传她进去。
    黎素进门前还特意仰头看了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穿过一溜亭台隔楼，行至后方小院。只见一白须老者坐在树下烹茶，自己和自己对弈。
    听闻她道，头也没回的便说：“过来坐吧。”
    黎素也不多话，走到老者对面坐好，接过老者递过来的茶一顿牛饮，两口便喝干了。
    老者看的目瞪口呆，半晌抬手便向黎素打来，爆喝道：“你这死丫头，我这雪顶寒翠千金难买，你就这么一通牛饮给我喝了？！”
    黎素也不躲，由着他打，还若无其事的用袖子擦了擦嘴道：“解渴！”
    老爷子被她气的瞪大了眼睛直吹胡子。
    黎素看了他一眼，倒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您能否受累给提点一句，今天我碰巧做对了什么，能让您见我一面？”
    老爷子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怒哼哼的道：“本来有，现在没了。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出去就当没见过我。”
    黎素一乐，忙道：“别介呀！我进都进来了，您再赶我出去，不好吧？”
    老爷子冷笑一声，“这是我家！”
    黎素一耸肩，痞子兮兮的道：“您焉知以后不是我家呢？”
    老爷子道：“臭丫头够不要脸的啊？”
    黎素甚为谦虚的回：“让您贱笑了。”
    老头儿瞪了他一眼，半晌道：“听说，你昨个作了首词？”
    黎素颔首：“不敢不敢。”
    老头儿往木扎上一靠，发出“吱嘎”一下的声音，摸着胡须道：“再念一遍我听听。”
    黎素准备那个乔，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后面，“不念，您答应收我为徒我才念，别说念，写下来送您都行。”
    老头儿抬腿便要站起来往外走，“不念拉倒，老夫没工夫陪你。”
    黎素赶紧抓住他袖子，“咋说急就急了，我念，我念还不成？”
    都说老小孩，小小孩。她自打见到这位久仰大名的白阁老之后，咋觉得跟传闻那么不符呢？
    这哪是老谋深算油滑如泥鳅的阁老大人，这分明就是个老顽固嘛！
    她酝酿了下情绪，把那首《满江红》又背了一遍。
    老头儿沉默的听着，直到她背完好一会都没吭声，浑浊的双眼沉沉看着远山，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悠悠开口道：“此子赤诚可佳，忠义无双……”
    黎素看了他一眼，没敢接话。
    昨天在百花宴上碰见白锦书，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三顾茅庐皆被闭门谢客，说不急是假的。
    但她深知处事的道理，所以即便碰到了白锦书也没表现出刻意接近的样子，她可以用其他的办法，让别人来主动接近她。
    她想拜白阁老为师的事，白锦书不可能不知道，只要有所耳闻便会对她多留意几分。
    有了这份留意，只要她做的不是太过无知，都会让白锦书心里打个不错的分数，回来再讲与老头儿听，没准就成了。
    而她不止做的不无知，甚至还十分出众，那后面的发展，便可想而知了。
    白阁老转头看了她一眼，好似看出她小小的得意劲儿，便神秘一笑：“你以为老夫今日见你，是光凭这一首诗吗？”
第七十四章 守护细无声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挑了挑眉，大言不惭的道：“或许因为对我智勇双全、医术无双的本质，当然，皇上亲自让我找个门下拜的面子也不能不给。”
    老头儿哼笑了一声：“老夫这么大年纪，什么惊艳才绝的人没见过，活了这把岁数还顾虑什么陛下面子，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除非谋反，否则陛下也奈何不得我白府什么。”
    黎素听老头的张狂语气，饶有兴致的问道：“那是因为什么？莫不是当真太阳打西边出来？”
    老头儿十分瞧不上的瞟她一眼，拿着小马扎站了起来，边往屋里走边道：“既想拜入我门下，便老老实实听话，也不枉费寂王爷在老夫这游说了一天……”
    凌寂？！
    她想起那日凌寂回府时那一身梅花香，当时她还打趣他是不是请了谁家的小尼姑……
    原来竟是来白阁老这为自己做说客吗？
    难为他一个不问世事的人，也为她的事奔波。
    等黎素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头儿已经走没影了。
    她扯着嗓子喊：“人呐，把我晾这了吗？！师父！”
    老头从一个屋子里露出个头，呵斥道：“乱吼什么，我还没答应收你呢！”
    黎素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笑嘻嘻的道：“那我可不管，您既然让我进了这个门，我就没打算竖着出去！”
    老头儿一乐，“那我便让仆人给你打出去。”
    他带黎素来的是一个书房，里头三面墙壁送上倒下铺满了书架，满满的全是书。老头蹬着梯子正要上去拿一本什么。
    黎素赶紧过去扶着他，“你要拿什么，我上去帮你。”
    老头儿也不坚持，从善如流的从梯子上下来，指着上面的书道：“去把那本编年纪拿下来。”
    黎素动作利落的拿下来。
    老头拿着放大镜趴在桌子仔仔细细的看着。
    “师父，你在看什么？”
    老头丝毫不给面子的道：“我还没答应收你。”
    她挤到老头身边，腻腻歪歪的撒娇：“那你怎样才肯收我啊？”
    老头拿屁股一撅她，任性的道：“怎样都不收。”
    黎素无所谓的转着腰间的荷包，“凌寂可是劝了您好久呐！”
    老头一下站直身子，气哼哼的看她：“要不是寂王爷，老夫都不让你进这个门。”
    黎素嘻嘻一笑，“师父，我会听话哒。”
    老头无奈的哼了一声，半晌才勉为其难的道：“既然寂王爷都说你赤子之心，老夫便收留你吧，即是入我白府门下，就不能随随便便不声不语的来。后天我在府里设拜师宴，等你敬我一杯师父茶。”
    黎素喜笑颜开，高呼：“好嘞！”
    老头嫌弃的撇了撇嘴，嘟囔道：“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拉出去做虎皮啦！”
    黎素在白阁老家蹭完午饭还不肯走，死皮赖脸的又蹭了顿晚饭。到最后，老头都受不了，直嚷着来日方长才使得黎素离去。
    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暗。
    黎素一路进府行至凌寂门口却踌躇不前。她想道个谢，可这个谢字不知该如何出口，实在欠他良多。
    周遭越来越黑，没一会便亮起繁星。黎素就这么站在凌寂院中，听着自房里传出的诵经之声，觉得心情从纠结转为平静。
    那光影里的人始终未动，入定一般清浅出声。
    黎素转身，一步步向外走去，仰着头脑中思绪纷乱。
    凌寂，我要打开窗子让你看到这无际黑暗吗？或是你本就知道黑暗弥漫，却仍愿做那唯一的温暖明灯。
    ——
    拜师宴之前，黎素特意进了一趟宫。若进了白阁老门下，怕是短时间内没时间来跟怡妃联络感情了。
    怡妃自打败了长公主，心情大好，又因黎素的“真传”，更是将皇上迷的找不着北，每天恨不得早朝都懒得去，就耗在永和宫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导致太子回朝后，忙得焦头烂额。
    黎素琢磨了一下，还是该给怡妃提个醒。放任太子做大，对谁都不是好事。
    她自己就不用说了，于怡妃来讲……皇帝在位时，她是后宫第一宠妃，若是太子夺权继位，她怡妃还算个什么？
    怡妃听后深以为然，并将黎素引为知己，夸赞她一言一行都在为自己考虑。
    宫中的事交代完了，黎素又想起了另一宗。
    澄阳被杀的案子终于结了。毫无意外的，刘院首背锅。事情一经穿出去，百姓哗然。谁也没想到小小的太医报复起来，居然也有贪了天的胆子，敢杀害郡主。
    可最后判决却出乎所有人预料。本来手里拿着瓜子准备等着看街口砍头戏码的人，最后只等来了一个斩监候，一时间掀起议论滔天。
    天下人都知道刘院首的本家跟太子母亲是亲眷，而刘院首犯了这么大的事都没被立刻问斩，可见太子的影响力之深。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哪朝哪代也没见哪个王子与庶民一样发落了。
    现下更好，连太子的亲眷都能免于一死。
    百姓对朝廷的失望可想而知。
    黎素听到这些议论，也不过就是笑笑，暗忖这还真是意外收获。本就想留刘院首一命以谋后定，怎料竟间接的牵连了太子名声。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至于太子凌御，就更不必说了。好不容易从战场回了朝，屁股还没坐热便知道自己的亲眷在他不在这段期间，被扣了这么大个罪名，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的时候，又惹上这么个名声。真是哑巴吃黄连！
    可他虽然气的咬碎银牙，却也没失了分寸，像没事人一般沉潜，低调。无论任何舆论，吾自屹然不动，大有成大事的风范。背后聚集了幕僚，从所有消息中抽丝剥茧，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他吃的所有哑巴亏都拜黎素这个始作俑者所赐。不由得心里更记恨上她。
    可如今的黎素早已非昨日。现下她是怡妃面前的红人，皇帝面前的开心果，白阁老的入室弟子，还有凌寂这个超然如佛的守护神。再想对她做点什么，都不是一句“带回府里上规矩”那么简单了。
    凌御恨的捏碎了茶盏，恼自己一时大意，放任一条狗长成了狼。
第七十五章 探监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可无论凌御多么恼恨，黎素仍旧这么洒脱的活着，大有野蛮生长成林的趋势。
    “都打点好了？”黎素站在大理寺牢门前问。
    “好了，”庄文卿跟两个牢头使了个眼色，“你们先下去吧，有人问起便说我来提审犯人。”
    “是。大人慢聊，我们这就去外面守着。”
    待两个牢头走后，庄文卿便引着黎素往里走。
    大理石的牢狱与黎素前世看到过的那些影视剧里所表现的场景不同，没有哀嚎声和上刑的抽打声，只能偶尔听到病痛的闷哼和半死不活的轻吟。
    “怕吗？”庄文卿在前面举着蜡台问道。
    黎素讪笑：“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就这种程度跟催眠曲差不多。”
    庄文卿乐道：“还挺能吹。你一个刚醒不久的闺阁小姐，到这地方能站着走都不错了。行了，就算你依靠我一点也不丢人，别装了。”
    黎素撇了撇嘴，懒得跟他解释。
    大牢越往里走越黑。庄文卿手中的蜡烛随着步伐，好似分分钟就能熄掉，让他不得不拿手护一下。
    “还没到？”
    “到了。”
    牢房最深处的墙上只有一盏半亮不亮的蜡烛，黎素瞧着就这亮度，也就跟酒吧里的蜡台差不多。她借着庄文卿手中的烛光看才看清最后这个牢里的样子。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看清的。斑驳的墙壁已经脱落了墙皮，自砖缝里散发着霉味，让人忍不住捂住鼻子。靠着墙角堆着一片干草，上面躺着一个破衣喽嗖的人。
    庄文卿冷声喝道：“刘喜明，有人来看你了。”
    草上的人没动静。
    庄文卿拿出钥匙开了锁。沉重的锁头和铁链碰撞出的声响，在牢房里回荡。
    黎素走了进去，蹲在那人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眼。
    可以看出，他衣服的布料价值不菲，只是被用过刑后已经被血水和污泥浸的如抹布一般。身上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可伤口明显已经被处理过。
    黎素粗略扫了一眼，都是皮肉上，没什么断胳膊断腿的大问题。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那人腿上的伤口处狠狠戳了一下。
    “啊！”草上的人嘶吼着哀嚎了一声。
    黎素掏了掏被他震的发麻的耳朵，漫不经心的问：“醒了？”
    那人这才睁开眼睛，辨认了好一会，才指着她怒喝：“你……是你！”
    黎素笑道：“是我，刘院首别来无恙。”
    “你！”刘院首指着她的手指颤抖不停，“你这个毒妇！”
    “我毒你什么了？”黎素语气很轻，却咬字极重：“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你！一定是你！”刘院首一下坐了起来，扯动了伤口流出血来也不管不顾：“郡主一定是你杀的！我今天的下场也都是你害的！我早就说过，你就是个妖女！不死就会祸乱天下！”
    他忽然仰天哀嚎：“陛下，你睁开眼看看啊！陛下！”
    黎素站起身，饶有兴致的问：“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就是你杀的！这是天下皆知的事，还要什么证据！”
    黎素一笑：“可你残害郡主，包藏祸心的证据却是多的很呐……嗯，包藏祸心，这词你听着可耳熟？”
    “你！你竟记恨至此？”
    当日为怡妃诊病，他是如何在众人面前奚落她，又是如何陷害黎素，在皇上面前进谗言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
    黎素云淡风轻的道：“本来你被贬为庶人，这事也就算了了，谁让你又躲在长公主府跟澄阳合谋害我呢。那媚药的滋味，我可还记得清楚呢。”
    提起这个，刘院首竟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制这香不错吧？你这小妮子是不是见到条公狗都忍不住抱上去啊？哈哈哈哈！可惜了最后被寂王爷所救，不然我还真想看看那场面，该是多壮观啊！”
    黎素也不恼，顺着他的话道：“是啊，刘院首果然高明，那香着实折磨我了一阵，若非如此，我怎么会对你下如此狠手呢！”
    “哈哈哈哈！”刘院首如癫狂般大笑，“痛快！就算我如今身陷囹圄，就算我死了，能将你个妖女折磨至此，也值了！值了！”他笑完，忽然有一脸猥琐的问：“让我猜猜，你是怎么解毒的……”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牙，“我那毒，寻常法子根本无解。你是被全寂王府的仆人轮了呢？还是玷污了圣洁的寂王爷？”
    黎素骤然冷下脸来，冷冷的盯着他道：“刘院首，你死到临头却胆子很大嘛！”
    “被我猜中了？！”刘院首得意的又是如疯子般大笑：“果然如此！素来端坐云端的寂王爷也有破戒的时候！哈哈哈哈！若此事传扬出去，看他还有何面目见天下人！真真是好笑。”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寒芒乍现，冰冻三尺。
    “果然是不知悔改啊！既然你对自己的香这么有信心，那不如自己也试试？”
    刘院首如被人扼住喉咙一般，骤然咽住了笑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破解了药方？不可能！这不可能！那香乃我独门秘制，谁都破解不来！”
    黎素冷冷一笑，“我没兴趣破解你那上不得台面的香，只不过效仿着研制了款高仿，打算让刘院首指点一二。”
    她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在刘院首眼前晃了晃，“还请刘院首不吝赐教。”随即又嫣然一笑，“哦，我忘了提醒你，我这个香是随情绪所动。若你太过激动，药力会越来越强，最后便会爆体而亡，我劝刘院首，还是冷静一下为好。”
    但凡对药性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强力媚药是怎么回事。它不仅让人迷乱致幻，甚至会觉得身体从骨髓里往外散发着痛痒，像是戒毒一样的痛苦。
    所以很多时候，宁愿受痛，也不愿意受百爪挠心之苦。
    刘院首惊恐的瞪大眼睛，避如蛇蝎般后退道：“不，不！我宁愿死！你给我一刀吧！我愿意受任何刑罚！”
    黎素满意的笑道：“怕了？刘院首不是很善此道吗？”
第七十六章 就送几纸经？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刘院首一点点后退，缩到墙角：“你这个妖女！溅妇！”
    黎素冷漠的瞟了他一眼，“你尽管骂，看是你骂的痛快还是我的药药力厉害！”
    “你、你滚！你这个恶魔！你就是妖孽！你杀害郡主，残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忠良？”黎素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说自己吗？你伙同太子谋害一个无辜女子，这就是你的忠心？除了我以外还有多少无辜人的性命断送在你们手上？或许理由都也只是仅仅让你们看不顺眼！”
    刘院首大惊，“什么太子？我不知道，你信口胡言！我不知道！”
    黎素拔开药瓶的塞子：“不知道？你再仔细想想，小福子是怎么死的，他背后指使的人是谁？而你背后的又是谁！若你招了，或许我可以饶了你。”
    当日劝动怡妃，她便是用小福子的事转移了视线。把事情引到了刘院首图谋不轨要杀的人是她，从而让怡妃含恨在心。实则刘院首和太子的谋划，不过是想铲除她黎素而已。
    刘院首惊恐的摇头，“我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嘴很硬嘛，”黎素赞叹一句：“不亏是‘忠良’，既如此，那就好好享受吧！”
    她在刘院首恐惧的瞪视下一点点倒着药瓶，如尘的粉末缓缓化进空气里。
    再不多待，抬腿走了出去。
    出了牢房那一刻，宛如从地狱回到人间。黎素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庄文卿道：“今日之事，麻烦你了。回头请你喝酒。”
    庄文卿看了她半晌，笑道：“那你可要记着带银子了，再来一次，我非让你请穷了不可。”
    黎素瞟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庄文卿又道：“你刚才那副样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害我险些以为自己错乱了。”
    黎素得意的斜着他道：“这回开眼了吧？不说我是闺阁小姐了？”
    庄文卿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衣冠，拱手道：“是小生浅薄了，您不愧是女罗刹！”
    “呸！”黎素啐他一口，又说起正事：“明天白府设拜师宴，你来不来？”
    庄文卿笑道：“多新鲜呐，请帖我早上就收到了，就算不看你，也得给白老面子啊。”
    黎素不理他的打趣，叮嘱一句：“那你早点到啊。”
    说完，便先行离开。
    回了府，她先去找了凌寂，在门口敲了敲门。
    半晌，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凌寂淡然的站在门口，问道：“何事？”
    黎素挠了挠头，“那个……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凌寂无悲不喜的眸子将她望着，等她后面的话。
    “明天白阁老在府中设了拜师宴，我作为徒弟，不知道送什么为好……”
    凌寂懂了她的意思，思忖半晌道：“你且等我一下。”
    说话便回了房中，片刻从里面拿了叠抄好的纸张出来，“这是我昨日抄好的经文，你拿去做拜师礼，想必应该不会失礼。”
    “哎？”黎素错愕道：“几纸经文便可以了吗？”
    她接过那叠纸，翻了两下，这才发现经文竟是用红笔写的，文字隽秀飘逸，毫无人间烟火气。
    凌寂道：“白阁老心怀天下，寻常俗物怕是不喜，你送这个刚刚好。”
    黎素有点挠头。之所以来找凌寂，就是因为拿捏不好送什么。按说人家身为三朝元老，什么好东西没有，她若送什么金银之物，俗气不说，也不能表达诚意之万一。
    可就送几纸凌寂抄的经文……会不会太简单的些？好歹也得是什么惊世之作，万金难求的藏品拓本吧？
    凌寂好似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你放心去送。定不会叫你失了诚意。”
    黎素看了他几眼，最后下定决心，就它了！死就死吧！
    离开前，她回头问了一句：“明日……你会去吧？”
    而凌寂却已缓缓关上了门。
    第二日，黎素自觉的早早起床，洗漱一番后，让青竹给她简单的梳个发鬓便出了门。
    拿着凌寂写的经文一路来到白府。
    小厮见了她连通报都免了，直接放行。
    黎素熟门熟路的去到后院，果然看见老头儿坐在那可槐树下自斟自饮，自己对弈。
    她拍了拍衣衫，郑重其事的叫了一声：“老师。”
    老头儿眼风都没扫她一个，嫌弃的道：“还没到时辰呢，你叫早了。”
    黎素嘻嘻一笑，凑过去道：“早点晚点还不就是这么回事，你躲也躲不过去的。”
    老头儿冷哼一声，瞄了她一眼问：“手里拿的什么？”
    黎素故作神秘的往怀里一揣，“不告诉您，晚点您就知道了。”
    “切，”老头不屑的道：“若送的是几百两银票，老夫劝你还是赶紧找个火苗烧了去，省的一会当着大家的面丢人。”
    黎素满脸黑线，否认道：“怎么会呢！弟子就算再庸俗，也不会送那些上不得台面之物。”
    老头儿冷哼一声：“不是就最好。”
    黎素拿起蒲扇蹲在红泥小炉边烧水，帮着老头儿泡茶。一时间师徒俩谁也没说话。
    就这么一个自己下棋，一个沏茶的时间也还算快。
    等到小厮来禀报客人已经到齐，俩人才起了身，动作如复制粘贴般一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互看了一眼。一个嫌弃的哼了一声，一个嘿嘿直乐。
    到了宴会堂，黎素瞬间惊讶的合不上嘴。
    她本以为拜师宴嘛，白阁老最多也就是请一请交好的亲戚朋友就算齐活了。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放眼望去，朝中大臣几乎六成都来了，认识不认识的坐满了一庭院。
    黎素砸吧砸吧嘴，心道，不亏是三朝元老，阵仗真大啊。
    正想着，便听耳边冒出一个声音，“小师妹，我们又见面了。”
    黎素转头一看，笑道：“白公子。”
    白锦书亲和的笑笑：“如今可不能叫公子了，你要称我一句师兄。”
    黎素一拱手，从上如流的行了个礼道：“师兄。”
    白锦书赶紧扶起她，眉宇间透出发自心底的开心，道：“黎姑娘能成我的小师妹，实在是太好了。”
第七十七章 拜师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也开心的打趣：“那以后可就要师兄多照顾了。”
    没时间再闲话几句，拜师礼开始。
    白阁老站在中间，一身灰炮还挺着个大肚子。平日里见，黎素总觉得就是个拘喽的老头儿，可现下往上面一站，竟很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道：“老夫如今已过古稀之年，为我苍云也算尽心竭力，本以为剩下时日唯有坐以待亡，没想到上天垂怜，又送智徒入门。今设宴款待亲朋，广告天下，老朽白伯渊收黎素为关门弟子，愿以平生所学传导于她，继她之后再不收徒。从这一刻起，黎素之事，便是我白府之事，黎素之风，便是我白府之风，望亲朋周知。”
    黎素心神巨震，一时间竟热泪盈眶。
    她总算知道白阁老为何把拜师宴做的这么大了。
    他是要昭告天下，她黎素从此不再是罪臣之女，不再浪迹天涯。她是有根的！她师父是苍云三朝元老，根基深厚！谁敢动她，便是与白府为敌！
    这老头儿，收她前闭门不见。见她后，从无好脸。甚至就在方才，还是能拖一阵是一阵的不情愿。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头，在听完黎素念的那篇《满江红》后久久不言，又在走路都不利索的情况下，去拿他的藏书《编年纪》，更是在她毫无准备之下，用他特有的方式，将自己护在羽翼之中。
    关门弟子……
    黎素忽然有种肩膀挑起重担的错觉。
    她从此不是一个人，不是素未蒙面的那个父亲定下的罪臣之女。她有来处，她有庇护，她以后出去要说“师承白伯渊”！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师父，是白府上百年积攒下来的一切！
    凌寂说他心怀天下……
    果然不同凡响！
    黎素眼眶泛红，几步走到白阁老身前，盈盈一跪，自怀中拿出那几纸佛经，双生捧上，道：“弟子黎素，命运多舛，本是一缕浮萍，如今蒙恩师不弃，收入门下。今后定然瑾承师命，尊师重道，延传恩师博学。”
    白阁老接过纸张，未曾打开，却满眼慈爱怜惜的看着她。
    小厮递上茶，交到黎素手中。
    黎素双手捧过头顶：“请恩师喝茶。”
    白阁老坐回椅子上，看了她半晌，慢慢接过茶喝了一口，语重心长的道：“为师不求你建功立业，不求你拜朝为官。只望你持心公正，为善天下，广济于民。你可记得了？”
    黎素磕了三个响头，诚恳的道：“徒儿得教于师父，不胜欣喜。徒儿记下了。”
    如此，已算礼成。
    白阁老扶黎素站起来，笑着道了一句：“开席。”
    场面由庄重恢复到热烈。
    有位大臣打趣道：“白阁老，还不看看你这宝贝徒弟送了什么给你？”
    白阁老哈哈一笑，与刚才判若两人，打趣道：“你这个严茂才，最是好信，连我徒儿送的礼都窥视。”他拉着黎素的手道：“徒儿，你可记好了，此人便是礼部尚书，日后若碰到他，千万把好自己的口风，别让这老小子问了去。”
    黎素盈盈一笑，“徒儿记下了，以后碰见严大人，我就装哑巴。”
    几句话说的大家哈哈大笑。
    白阁老去桌上拿起纸张，道：“给你们看看也无妨，我徒儿送的拜师礼，难道还不能拿出来见人么？”
    说着，便要展开纸张。
    黎素赶紧上去偷偷按住他的手，小声道：“师父，你可想好了！”
    白阁老错愕了一下，随后皱眉道：“你个臭丫头，不会真给老夫送的是银票吧？”
    黎素挠了挠头，为难的道：“银票倒不至于，不过……也着实不是什么厉害的物件。”
    白阁老瞪了她一眼，“都到这份上了，难道老夫还把它收回去不成？”
    随后再不管她，缓缓展开了纸张。
    本事喧哗的厅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谁忽然嚷了一句：“是……是寂王爷的真迹吗？”
    “是……是！是寂王爷的真迹！下官看到了印章！”
    “竟是朱砂拓写的经文！”
    随即满堂哗然，就来白阁老都惊的瞪大了眼睛，不知作何反应。
    黎素也愣了。
    她愣不是因为凌寂的这篇经文，而是百官们的反应。
    这是……怎么了都？不至于吧？！不就几篇经吗？！何至于此啊！！
    白阁老半晌才找回声音，转头问道：“丫头，这是寂王爷给你的？”
    黎素一脸莫名其妙，点了点头道：“是啊，他让我拿来做拜师礼。”
    白阁老赶紧把经文双手捧于掌中，紧张的道：“快，快叫人准备框架。老夫要把它裱起来，挂在堂中日日观赏。”
    小厮赶紧小心的接了过去，一脸谨慎。
    黎素愣愣的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白阁老看了看她，感慨道：“徒儿，看来寂王爷于你真是寄予厚望。你万不可辜负他一片心啊。”
    “师父，有这么严重吗？”
    黎素简直觉得自己被一棒子打晕了，到底是这些人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
    白阁老道：“寂王爷超然世间，是天定之神。寻常哪怕能得他指点一句，便足以让人焚香祝祷，其墨宝更是少有问世。如今，竟能为你手抄经文，还是用的朱砂墨，便可知对你多么看重。”
    黎素觉得自己嘴都快瓢了：“这、这么夸张？”
    白阁老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才刚醒不久，当然不知道寂王爷在苍云的地位。以后为师会慢慢告诉你的。”
    黎素满头黑线，心道：我不想知道……
    她早清楚凌寂在苍云的地位，被奉若神明般存在。可怎么也没想到能到这种地步啊！几纸手抄经就镇住了满朝文武？！
    也太玄幻了吧！
    怪不得他说，送这个不会失礼。这何止是不失礼啊，这分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
    正在大家惊诧万分，还没回神间，只听门外一声传唤。
    “寂王爷到！”
    满堂重臣先是一静，静的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随后一起跪俯于地，虔诚高呼：“参见寂王！”
    而那清冷之人，一身白袍，如自九天而来，步步生莲。
第七十八章 王爷有心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他缓缓行至白阁老面前，单掌竖在胸前，打了个佛礼：“阁老，别来无恙。”
    白阁老赶紧还礼，“王爷有礼，快请上座。”
    黎素在旁边咳嗽了一声，等凌寂看过来，便给他使了个眼神。
    下面还一群人跪着呢。
    凌寂这才回身，淡淡道了一句：“起吧。”
    众人呼：“谢王爷。”
    凌寂和白阁老同坐到上首，黎素乖乖的站在白阁老身边，听着他们你来我往。而下面的宾客竟像演默剧一般安静如幕，谁都没再多话。
    凌寂的出现让热闹的宴会好似变成了丧礼一般。好似他出现的地方，都容易让人摆出一脸受教的严肃氛围。
    白阁老还算正常，问道：“寂王爷一向不问俗世，怎么有空来老夫这个小小的拜师宴？”
    凌寂道：“阁老高风劲节，收徒怎么能算小事。何况黎素……”他抬眸向她看去，沉吟了一下道：“也算是我举荐，自当来看看。”
    白阁老看看凌寂，又看了看黎素，笑道：“王爷有心了。”又对黎素道：“还不快来谢谢王爷，因你这点小事，竟连王爷大驾都惊动了。”
    黎素盯着白阁老眨巴眨巴眼睛，无奈的败下阵来，只能不情不愿的走到凌寂面前，乖乖的蹲了个福，“谢过……”
    “不必。”
    黎素话还没说完，半道就被凌寂打断。
    她麻溜的站起来，退到白阁老身后腹诽，什么嘛，在府里的时候分明相处的挺好。他的钱就是自己的钱，他的饭也是她的饭，什么一言不合吵一顿，俩人开心野外扎个营什么的……是吧？
    怎么到了别人那，就像是她得了多大便宜一样。不就是来参加了一下自己的拜师宴嘛。
    凌寂像是发现了自己在场，所有人都不自在，便起身道：“府上还有功课未完，我就先告辞了。最后恭喜白阁老新添爱徒。”
    白阁老道：“多谢多谢。”
    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行礼道：“恭送寂王。”
    直到凌寂走的看不见人影了，宴上又再恢复喧哗。
    有人打趣道：“白阁老这个徒弟不简单啊，连寂王爷这样的人物都赏脸来了。”
    另个人高声说：“白阁老好福气。”
    “早知道就把黎姑娘收入自己门下了，没准还能跟寂王攀攀关系。”
    “就你？你倒是想，人家黎姑娘愿意吗？”
    宾朋们止不住的谈笑，可无论是打趣还是议论，都红果果的表示对白阁老的羡慕。
    白阁老自然红光满面，一边招待客人一边拉着黎素按个介绍。
    一顿宴下来，黎素已经将朝中重臣认了个七七八八。
    待人声散去，日头西陲，热闹的白府终于归于沉寂。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后，白阁老道：“你随我来。”
    黎素随他来到书房，老头在柜子里翻找半晌，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她。
    小心翼翼的打开，见里面是一支毛笔。相对百花宴上夺魁赢的毛笔，这支显然古朴许多。没有过多的繁饰，简单的再寻常不过。
    “这是为师刚入朝时家父赠于我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笔杆是上好的紫竹，笔尖是取黑狐狐尾的绒毛所制。我一直没舍得用，如今传你吧，就当是个念想。”
    “师父……”黎素捧着意义非凡的毛笔，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事实上，白阁老今天一整天的所作所为都叫她心头震撼，却无法言说。
    白阁老挥了挥手，走到案前坐下，“你也不太感动，既拜我门下，总要给你些什么才好。”
    黎素把笔盒盖上，仔仔细细的收好，走到白阁老对面。
    经过一天的喧闹，老者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道：“你那首词……”
    “嗯？”
    “你给老夫解释一下，靖康耻是什么耻？贺兰山又是什么山？老夫自问对天下还算了解，怎的从未听过这些？”
    黎素一怔，心脏砰砰狂跳，好似要跳出嗓子眼。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闪烁不定。
    “这不过是我……”
    白阁老一挥手打断她，“不想说就别说了，不要敷衍为师。”
    黎素想了想，半晌道：“这不过是徒儿在梦中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事。”
    她知道这么说实在难博信任，玄幻的简直就像信口开河。
    可白阁老竟似并不气恼，还认真的问：“哦？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首诗的出处又是怎样？”
    黎素看着老者目光灼灼的眼，到底还是那一段金戈岁月。
    北宋如何羸弱，徽钦二帝如何被俘，岳飞怎么从军，怎么一步步抵御外敌收复河山，又是在何种情况下作下这首诗，如何被十二道金牌叫回、蒙冤、惨死风波亭。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老者一直沉默的听着，到最后一双浑浊的眼竟红了起来，半晌，哀叹了一句：“智勇超群、遗风余烈，天下中兴唯此人尔……”
    “老师……”
    白阁老转头看她问：“你怎么看他？”
    黎素想了想道：“太正。太正……不好。”
    白阁老哈哈一笑：“不亏是我的徒弟。”半晌又道：“今日太晚了，你就在后院歇下吧，明日师父再给你上课。”
    黎素称了个是，便跟小厮去了后院。
    白府的人世代入阁拜相，如此重臣的府邸自然精致巍峨，黎素一路走来便觉出差别，相比这里，凌寂的王府简直就不值一提。
    她暗暗记下沿途路线和藏身逃跑之处，便进了厢房。
    好吧，这么做纯粹是职业病，脑子自动入档，她也不想的。
    一番洗漱后躺在床上，才算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认床的原因，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子里纷纷乱乱不知道想些什么。一下是凌寂清冷如月的样子，一下是怎么有机会弄太子凌御。
    总之，在拜师的第一晚，她失眠了。直接导致第二天的授课迟到。
    当她睁开眼睛时，白府已经开始张罗午饭了。
    黎素手忙脚乱的洗漱一番，口里乱喊着：“怎么没人叫我一声啊！”
    随后，连床都没来得及收拾，便冲去书房找师父。
第七十九章 天下大势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到的时候老头儿已经不在房中了，打听了一圈才知道正在厅堂用饭。
    黎素又忙追去厅堂，只见老头面前一大海碗面条，上面冒尖的黑乎乎的酱料，看不出是什么食材，她暗自揣测了一下，好像是肉馅。
    老头儿看见她来，嘿嘿一乐，笑道：“哟，黎姑娘醒了？昨夜睡的还踏实吗？要不要回去再补个觉啊？”
    黎素不好意思的凑过去，嬉皮笑脸的道：“师父生气了？都怪徒儿不好，第一天上课就起晚了，都怪那知了叫了一晚上，扰的我失了眠，以后再不会了。”
    白阁老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拌面，“那是我府上招待不周了，不如你这就回去吧，省的在我这受委屈。”
    “不是不是，”黎素赶紧抓着白阁老的胳膊晃悠，“是徒儿的错，徒儿的错。师父别生气了。”
    白阁老突然翻脸，拿着拌面的筷子狠狠敲了一下黎素的脑门，蹦了她一脑门的肥肉酱料。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上课第一天就敢迟到，你当我教训不动你了是不是？！”
    “哎哟！”黎素一捂脑袋，哀嚎道：“师父手下留情啊，徒儿知道错了，快别打了，再打下去您那碗面可就没滋味了。”
    白阁老气哼哼的瞪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去给为师再拿双筷子来！”
    黎素赶紧狗腿的又给老爷子拿了双筷子。
    等老头儿吃饱喝足，黎素也就饿了，肚子咕咕叫。
    白阁老冷笑一声：“饿了？忍着吧！”
    黎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别看白阁老平日里像个老小孩，可讲起课来却无比严厉。值得一提的是，他给黎素讲的课不是四书五经也并非诗词歌赋这些大作，而是家国情怀。
    黎素一下午听下来，发觉老头儿在潜移默化的给自己灌输对苍云的认同感。她不知道白阁老这么做是何打算，却看在老头已古稀之年仍认真授课的份上认认真真的学了。
    老头儿的授课方式也非常的……古朴。
    一件事，一篇文，先讲一遍，讲完便让黎素来答，或者让她背。如果黎素完成不了，便也是两个选项——抄书和打手板。
    黎素就是在这噼里啪啦的板子中完成了一天的课业。累的她恨不得趴着回去，深觉比负重越野都辛苦。
    如此便是许多日过去。
    黎素日升而起，日落而归，当真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鸡晚。
    但在白府的待遇却是所有人都不曾有过的，就连白锦书这样白阁老的幼子，都没她横行无忌。
    阁老的书房，她可以随便进，后延还单辟出来一个房间，供她午休。饭食更是跟老头儿一同用膳。白锦书连同其他弟子羡慕倍至，黎素苦不堪言。
    进书房就等于抄书、打手板。每次留宿白府必然失眠，导致成倍的抄书打手板，吃饭就更甭说了，老头喜肉，顿顿离不开。可年岁大了牙口不好，所以厨房每次端上来的肉都被煮的稀烂，瞧着就像谁吐出来的一般。
    郭德纲有句话放在这里正合适：就像是煮熟了的地瓜，啪叽掉地上了，又让人用钉子鞋来回在上面摩擦了几下。
    那味道……不可言传。
    就在这别人艳羡，自己遭罪的日子里，有次黎素终于忍不住了，在老头儿拿起戒尺正要挥下去的时候……黎素跑了。
    她这一躲，老爷子愣了半天没回神。随后甩开戒尺，拎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开始追。
    一时间，整个白府鸡飞狗跳，十几年都没这么热闹过。
    这件事不知道被哪个下人传扬出去，搞得满城风雨。
    大家茶余饭后都当成乐子口口相传，说白府收了个徒弟，本来阁老宝贝的很，连白府的少爷都望尘莫及，却没想到这姑娘顽劣的很，被阁老满院子追着打。
    后来又被传进宫里，黎素还被皇上召唤进宫，好一顿训斥。回了府还被凌寂不冷不淡的瞟了好几眼，最后黎素实在无奈，只好跟阁老发誓，就算把她打死了，也再不躲一下，才算完。
    就在黎素这丰富多彩的噼里啪啦的板子里，京里又发生了一起大事。
    其实也算不得突发消息了。
    只是边关再次告急而已。
    经过这么久的授课，黎素早已经从白阁老的嘴里知道了天下局势，已经不是一颗大白菜了。
    如今，天下大势一分为二，苍云和冥月。二百年前两国本是附属关系，苍云自诩天朝大国，冥月作为当时的蛮夷当然是附属。只不过天下之事没有一如既往的得意，也没有永远的低潮。
    苍云越来越富有，文化越来越发达，武力军事便慢慢减弱，加之冥月很是会装孙子，到后来苍云不知道第几代皇帝便昏庸到大手一挥说：“既无仗可打、天下归心，就不必再耗用国帑养军队了。”
    还是白阁老的祖宗冒死谏言，说不可无人守国门，才勉强留下几根独苗。
    然则，卧榻之下既容了猛虎酣睡，便要做好被吃的准备。冥月果然狼子野心，自见识到苍云的富庶繁华后便打起了反攻的主意。
    顷刻间，苍云陷入人间地狱。冥月善战，放下刀便为民，举起刀就是兵，当时的冥月皇帝一纸令下，举国沸腾，据说报名参军的人直排到护城河都站满了。
    如此群情激烈的挥师南下，怎么会不赢？
    反观苍云，除了能提笔骂的不重样的文人，已经找不出几个能带兵的了。
    所以，一路打一路退一路和谈，割地赔款不计其数。
    这样下来许多年，才形成了如今的版图。苍云偏居一隅，冥月地大物博，原本是苍云的财富和土地，尽数被冥月占去，每年还要交给人家多少银子、瓶子、绸子、女子。
    苍云皇帝们祖传的怂，不管百姓多苦，反正他就一句话，只要你冥月别打我，还给我留个国家的称号，你要什么都行。
    可再割百姓的韭菜，也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冥月就时不时的骚扰边境。
    苍云象征性的抵抗一下，抵抗不过就继续和谈。
    上次太子凌御去边境所谓的督战其实就是为了和谈去的。结果没谈好，人家冥月不满意，这才又要来打。
第八十章 我愿领兵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总算知道师父为什么听到岳飞的那首《满江红》那么有感触了，除了皇帝没被俘，其他的局势几乎差不多。
    黎素想了想，其实亡国之君大多如是。哪个朝代的衰亡都是死在“君不明”的坎上。苍云现在这位皇帝也不是什么好货。
    发洪水了，指望凌寂开坛讲经。上朝就像上班打卡一样应付，天天醉死温柔乡，还疑心甚重。一遇到大事就蒙圈，恨不得赶紧找个人顶雷。而这个顶雷的不二人选便是太子殿下。
    凌御这人对内阴险狡诈，对外也是个怂货，一而再再而三的割地赔款，一让再让。如今冥月国又来，太子殿下自然再次出面。
    可这次冥月国的爷爷却没那么好打发了，人家说了，银子瓶子都不要了，就要你阳川郡那块地。
    这条件一出，连凌御这么败家的人都拿不定主意了。
    在黎素那个时代，有句古话：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说的就是川蜀这地方易守难攻，是国家的战略要地！
    而冥月国要的阳川郡，恰恰也是如此。
    白阁老听闻这个消息后，一天没有出门，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
    黎素守在门口一天，等天都黑了也没见老爷子出来。她心里便抑制不住的酸楚。
    老实说，即便上了这么久的课，被老爷子灌输了不计其数的典故要爱国，她对苍云都没什么归属感。可她对白阁老有感情。
    老爷子对她无微不至的关爱，如同润物细无声般渗透进骨髓。她两世加起来都没体会过这种情感。浓浓的孺慕之情。
    昏黄烛光下的谆谆教诲，不厌其烦的一次次讲解，她背不出来后，怒其不争的眼神，她偶尔耍娇时，看向她的纵容眼神……
    黎素在书房门前就这么站着，直到小厮来问要不要铺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天色已晚。
    她清了清因一天没说话而沙哑的喉咙道：“不必了，我这就回去。劳你明天跟老师请天假，就说我要进宫看怡妃，后天再来上课。”
    出了白府的院，一路踏月而归，草草洗漱一番便睡了下去。
    第二日她整理妆容，早起便进了宫，却没去找怡妃，而是直奔御书房。
    此时已下早朝，御书房里难得的站满了人。
    黎素一到便被太监挡了驾。
    “黎姑娘，现在皇上正在议事，不易召见，您还是先去永和宫候着吧。”
    黎素道：“我就是来参与议事的。”
    小太监为难了，“黎姑娘，恕奴才多句嘴，朝堂大事并非你一女子可参与的，需知女子干政的罪名，就是寂王爷维护也不能幸免啊。”
    黎素冷笑一声，“我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你只管去通报便是。”
    小太监思忖了一下，还是回绝道：“姑娘恕罪，奴才实在不敢通报。不如姑娘在这等等，等皇上议完了事，奴才再去通传可好？”
    黎素想了想，也没为难他，“那行吧。”
    “冥月国的提议，众爱卿有什么看法？”
    里间悠悠传来皇上的声音。
    “父皇，儿臣以为，冥月国的条件虽然过分，但未免边关百姓受苦，生灵涂炭，不如就……不如……”
    太子的话说不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懂了。
    皇帝感慨一声：“是啊，两国交战受苦的是百姓，百姓何其无辜。可阳川郡……展国公，你是怎么看的？”
    “臣以为，以目前的兵力和战斗力，与冥月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如过个几年休养生息之后，再一举反攻。”
    黎素在外听着，挑了挑眉。这是展红昭的爹？
    皇上又道：“爱卿说的极是……”
    “臣反对！”
    皇上话还没说完，便被横叉出来的声音打断。
    黎素心脏猛地一跳，这是庄文卿！
    “臣反对！冥月犯我边关并非一日两日，今次满足他们，下次呢？他们贪得无厌，若连连犯我边关，那才是百姓之祸啊，陛下！”
    “这……”
    屋里一时没了声音，半晌皇上问：“寂儿可有见解？”
    黎素一怔，凌寂也在？皇上不会让他去前线做个法吧？
    清冷而悲悯的声音缓缓响起，“儿臣不虞讨论生杀之事，只是边关百姓疾苦，还望父皇早下决断。”
    黎素一乐，这话就是说了个寂寞。
    皇上明显也被噎了一下。
    太子又道：“庄大人这话不错，不过以我国目前兵力来看，即便战，赢的把握也不大，难不成为了百姓不受其扰，就要拿将士们的命去填吗？”
    “太子的意思是，即便冥月国烧杀抢掠，我苍云都不能出动一兵一卒？！”庄文卿道：“皇上，微臣以为，将士从军护国保民乃是天责，即便战死沙场也不该龟缩一隅！”
    “那依庄大人的意思，我边关将士明知不敌也该上去送命？”这是镇国公的声音。
    庄文卿道：“战，未必就输，而不战，必输不可！”
    太子哼笑：“未必输？庄大人说的轻巧，就凭我们这点人头，谁能保证能挡住冥月国的千军万马？！你吗？”
    庄文卿：“太子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太子：“本太子只是不想逞匹夫之勇！”
    正是僵持不下之际，忽听门外一声断喝。
    “我能！”
    皇上一怔，“谁在外面？”
    掌事太监弯腰道：“回陛下，黎姑娘在外面等候多时。”
    皇上皱起了眉，不耐烦的挥手道：“让她去永和宫等着，已经够乱了，她来凑什么热闹。”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再次响起清澈的声音：“陛下，黎素此来正是为了战事，不知可否允许黎素谏言一二？”
    皇上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凌寂，又沉吟了半晌才道：“那就进来吧。”
    黎素抬头挺胸，由太监掀起帘子，沉稳的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苍云的政治舞台上！
    皇上不耐的瞟了她一眼道：“黎素，朕是看在寂儿和白阁老的面子上才允许你一个女子进到御书房，这是第一次，朕也希望是最后一次。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赶紧滚出去！”
    黎素稳如泰山的昂首而立，道：“小女愿领兵出征！”
第八十一章 请战！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话音一落，太子第一个嗤笑出声，讥讽道：“开什么玩笑，朝堂大事岂容你一个女子多嘴！还领兵出征，口气倒是不小！莫不是最近被白阁老打的昏了头，还没醒吧？！”
    庄文卿也紧张的看了过来，低声提醒道：“素素，不得在圣上面前胡言。”
    其他官员皆嘲笑的看着她，只有一人什么都没说，却紧紧的盯着她不放，那似有若无的紧张眼神，让黎素沉了口气。
    她道：“太子殿下，我一个女子都敢至生死于不顾自请出战，怎么你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想着怎么割地赔款做怂包了？莫不是太子殿下投错了胎，其实是女子吧？！”
    “你！”太子阴狠的看着她，冷声道：“你个妇人懂什么？！你以为这打仗像你绣花一样容易？！不知所谓，赶紧滚下去！”
    黎素不屑的冷笑一声，转身对皇上道：“陛下，小女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如今冥月步步紧逼，占了我们大半国土不算，竟还敢要阳川郡！小女子请问，若如太子所请，割了阳川郡，下次再要打来，我们还割什么？次次打来次次割地，是不是再过几年，皇上这座金銮殿都要双手奉上！”
    黎素不卑不亢，态度铿锵。虽站于诸重臣之中却丝毫不减夺目气场。如同璀璨明星缓缓升起，待到九霄深处，迸射光芒。
    皇上被她说的一震，“这……”
    镇国公冷笑一声道：“我们又没说不战，而是近几年不宜发动战争。”
    黎素回以冷笑，这才看向苍云唯一武将，戏谑道：“那镇国公以为何时才算适宜？这战争是我们发起的吗？！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居然还能找出理由来畏战，镇国公好胆量！”
    太子恶毒的眼睛始终没离开黎素身上，此时开口道：“怎么审时度势在黎姑娘眼中就是畏战吗？白阁老就是这么叫你的？妇人之见！”
    他回身拱手对皇帝道：“父皇，儿臣建议马上把这妖女轰出去，治她个干政的罪名！”
    “陛下不可！”庄文卿马上站出来：“黎姑娘也是为国着想，一片赤诚，望陛下恕她鲁莽之罪。”
    皇上看了众臣一眼，挥了挥手道：“黎素，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先退下吧。”
    但凡是聪明人这时候都该见好就收了。可黎素不知道突然哪升起的拗劲，偏偏就要强行抗旨。
    “皇上，说完了要说的话我自然会走，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你敢抗旨！”皇帝大怒：“朕没治你干政的罪，已经是看在白阁老的面子上，若再冥顽不灵，朕现在就叫人将你拉出去砍了！”
    黎素临危不惧，淡然一笑，“我贱命一条，死有何惧！可我死也要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想这么轻易就拿下我，大可试试看！”
    “反了反了！”皇上暴怒已极，大喝道：“来人！将此妖女拿下！”
    禁卫军齐声呼喝道：“是！”
    “慢！”
    就在禁卫军冲进来时，一个声音让大家都停了动作。
    皇上气的胸口起伏，阴沉着脸道：“寂儿，你又要护她？”
    凌寂清冷如月，淡漠的垂着眼道：“儿臣并非要护谁，只觉得她不过想向父皇觐见几句，实不该定死罪。父皇仁厚圣德，想必不会因此计较。”
    皇上冷笑：“她至少进言当然无妨，可你看她这态度，分明是没把朕放在眼里，她找死！”
    凌寂听后，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道：“儿臣听闻，她在白府也十分顽劣，常常气得老大人要教训一番。但在外却懂事知礼，可见黎姑娘虽性子鲁莽些，却也只对亲近的人才会任性几分。如此看来，她这番表现，不过是跟父皇亲近罢了。”
    皇上目光闪了闪，慢慢压了压气，游移不定的问黎素：“真是如此？”
    凌寂那么一番为她转圜，她当然不会再顶风上，便诚恳的道：“确是如此，黎素莽撞了，陛下看在往日的份上，别跟我计较。”
    说着，竟露出小女儿的娇嗔气。
    皇上瞪了她一眼，叹了叹气道：“那你还有什么话，继续说吧。”
    黎素正色道：“小女子的意思很简单，战！”
    太子刚要提反对意见，黎素却没给他机会，继续道：“并非是举国之力与冥月对抗收复河山，虽是战，却是守。他不是打到了阳川郡吗？那我们就将阳川郡守住，把敌人抗于国门之外。一来是给天下人看到我们保家守疆的决心，二来，也让冥月国的人知道，我们苍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太子一笑：“说的到容易，你以为打仗那么简单？守住了还则罢了，若是守不住呢？届时激怒了冥月人，你拿什么来还？到时就不是一座城那么简单了！”
    黎素冷冷瞟他一眼：“且不说守得住守不住，这是我苍云对外的态度！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总好过让天下人耻笑我苍云羸弱如玩卵，任人宰割！”
    她上下打量了太子一眼，倏尔嫣然一笑，“守不住，自当是太子殿下拿出看家本事去做舔狗，可若是守住了，也好让太子在谈判桌上多个筹码不是？”
    镇国公不屑的插嘴道：“黎姑娘真是好口才，可将领呢？老夫年事已高，身有顽疾。若真是灭国之灾，便是战死沙场也死得其所，可只守一城战死，岂非得此失彼？何况凭本将跟冥月国多年征战经验，他们将士骁勇，战术诡异，想在本国找出能与之抗衡的将领，实在是凤毛麟角。”
    凤毛麟角？
    黎素心里冷笑，恐怕是一个都没有吧？！还麟角！
    她面容一肃，忽然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黎素远领兵迎战！”
    “哈哈哈哈！”太子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般道：“又说回去了，还你领兵，你凭什么领兵？！你是会兵法还是三头六臂？”
    庄文卿也皱眉呵斥：“黎素！”
    黎素却对这些置若罔闻，目光灼灼的看着皇上，一字一句道：“黎素虽身为女子，却师承白阁老门下，深知家国大义，不敢顾惜己身。请陛下首肯黎素出战，我必能赢！”
第八十二章 各怀心思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皇上也皱起眉：“你如何有把握自己能赢？”
    黎素呵呵一笑，站起身来环视场上所有人，最后对皇上道：“我若想在此杀谁，你们一个也躲不了！”
    “放肆！”太子怒喝一声，“你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在御前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黎素斜斜的看他，戏谑道：“太子殿下忘了当日夺簪之辱了吗？还是要黎素帮你复习一遍？”
    她转头看向皇上，“陛下，黎素别的本事没有，只杀人和医术勉强可以见人。时局已经走到这步，不如让我试试。赢了，皆大欢喜，输了，最差也还是何谈，有何不可？”
    皇上沉吟着没说话，眼中精光闪烁。
    太子还要说话，却被镇国公一个眼神制止了。
    镇国公看了看黎素，忽然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后对皇上道：“陛下，既然黎姑娘如此有信心，不如就让她去试试。”
    太子一皱眉：“镇国公你这是……”
    镇国公安抚的看了太子一眼，又道：“可本朝自开国以来，从无女子带兵的先例，所以臣建议黎姑娘虽可带兵，但不能封赏官职，她的部队也不能有番号。为免万一落败冥月反扑，对外，本国也不承认有这样一支队伍。他们只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抵抗队伍。”
    黎素一脸玩味的看着镇国公，暗忖，还真是老奸巨猾啊。她以及以后带的兵不被任何，那么是生是死都没人会管。赢了，苍云获利。输了，没有抚恤金，苍云的史册里也不会有他们的名字。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打赢了，就平外患，打输了，就平内乱。
    黎素简直想给她拍手叫好！
    这还没完，太子现下也反应过来了，补了一句：“儿臣还有一个建议，在输赢不定的情况下，镇国公手下的兵力不易大动，以免消耗我国战力，至于派什么兵给黎素，请让儿臣来办。”
    皇上听后，觉得并无不妥，便问黎素：“即使这样的条件，你还要请战吗？”
    黎素淡淡的看了皇上一眼，漫不经心的道：“自然要战。不过太子和镇国公提了这么多要求，小女子也可以有个不情之请吧？”
    太子道：“黎素，你别得寸进尺，父皇准许你带兵已经是法外开恩，若是再提什么要求，便是自寻死路！”
    皇上悠悠看了黎素一眼，沉声道：“你说。”
    黎素舔了舔唇，“皇上放心，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太子殿下跟冥月国面前再拖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必迎战。而我手下的兵，怎么训练，练成什么程度都不能有人置喙，由我全权做主！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皇上眼中晦暗不明，半晌道：“好，就如你所言！明日便让太子拨人给你。”
    事情谈妥，众臣稀稀拉拉往外走。
    黎素刚出了御书房的大门，便被一把拽去旁边的角落，随即脑子就被狠狠的戳了一下。
    “我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的今日犯了傻！”
    黎素“哎哟”一声，揉着红红的脑门道：“庄文卿，你发什么疯，我怎么就犯傻了？”
    “你还不是犯傻？！”庄文卿恨其不争的道：“你一个女子领什么兵？你可知冥月国多能打？！你对战局根本就不了解，就敢夸下海口，我看你是活腻了！”他指着她道：“你现在马上给我去皇上面前请罪，就说你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反悔了，让皇上撤回口谕。”
    黎素白了他一眼，怪叫道：“说什么呐你！说出去的话还有往回收的道理？再说这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庄文卿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往御书房走，“不管，你今儿非把这掉脑袋的差事给我辞了。你没听镇国公和太子的意思吗？那就是让你去送死！偏你还当美差捂怀里呢！不行，现在就找皇上，我陪你去！”
    别看是个文弱书生，一激动起来劲还真不小。黎素被他猛地拉的踉跄，赶紧扒住门往后拖：“干嘛呀你！要去你去，我不去！”
    余光扫到那一抹白走出殿门，停在门口处淡淡向这边看来，那空灵的双眸凝视她和庄文卿半晌，最后垂下眼眸掩盖住不知名的情绪，缓缓走开。
    黎素心里一急，用了个力把手抽出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看着离去的背影道：“别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庄文卿也往凌寂离去处看了一眼，回头戏谑的道：“现在知道跟我讲体统了？在聚英阁跟我勾肩搭背喝酒的时候怎不见你这么拘谨？还是……”
    “别乱说！”黎素打断他的话，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走了。”
    “别走！”庄文卿又要来抓她。
    这次黎素早有准备，灵巧的一闪身便躲过了他的爪子。
    庄文卿没好气的道：“不识好人心是吧？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懂？此战别说凶多吉少，是根本就无吉！你能不能别找死啊！”
    黎素没奈何的一乐，拍了拍庄文卿的肩膀道：“你放心，我的命金贵着呢，没那么容易死。”
    “你……”
    黎素忽然正色的看着他道：“文卿，此次出征对我，对这个国家对我老师，都意义非凡。这一步我必须走，也只有我自己能走，谁都帮不了我，你懂吗？”
    她忘不了白阁老听完满江红的眼神，忘不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天都没踏出一步的难过。而自己，也需要一个契机，不是靠着谁的庇佑，不需要谁的维护。她当凭自己踏上这血雨腥风的舞台，她要有足够的势力，来让自己站的更稳，走的更快！
    所以，是生是死，她都要去做！
    庄文卿一震，半晌还是只能说出一个：“你……”字。
    黎素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为我好，我知道。可这是我选择的路。天色不早了，我去看看老师，你也快些回府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庄文卿顺着她的背影看去，只见天边残阳如血，暮色暗淡之下勾勒出瘦小身影，无畏、挺拔。
第八十三章 清扫障碍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到了白府，还没进门便被小厮扯住，急吼吼的拉着她忘后院走。
    “怎么了这是？”黎素顺着力道由着他拽。
    小厮道：“黎姑娘，你可来了。生气啦……！”
    黎素一脸莫名，“生气？为什么呀？”
    不就是今天请了天假吗，还至于生气？这老头又玩什么啊。
    “小人哪知道啊！早上听说您请假进宫去了，老爷子气的当时就摔了碗，气大发啦，谁劝都没用。”
    黎素心里哀嚎一声，这可完蛋了，赶紧跟小厮说道：“行了，我自己去找他。”
    说完便拿出八百米冲刺的劲头往后院狂奔。
    找到书房，见老头儿正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黎素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师父……”
    老爷子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哼！知道回来了？”
    黎素笑嘻嘻的凑过去，蹲在老头儿脚下给他捏腿，“嘿嘿，当然要回来啦，我想住宫里人家也不让啊。师父，你这是怎么啦？”
    她瞪着单纯的大眼睛问。
    老头儿一把扑撸开她的抓子嫌弃的道：“你滚蛋，少在我这卖乖！我问你，你今天进宫干嘛去了？”
    黎素无辜的道：“就是去看了看怡妃啊，还能干嘛？”
    “你少蒙我！”白阁老断喝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在地上：“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说，你是不是进宫跟皇上乱说话了？”
    黎素吓的一激灵，委屈的看着他，“怎么会呢，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在御驾面前胡言乱语啊。”
    “你不敢？”白阁老冷笑一声：“你太谦虚了，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吗？！你要是再不说实话，现在就给我滚出白府去，就当老夫从没收过你这个徒弟！”
    黎素被他这一吼，反倒沉静下来，半晌道：“是，徒儿是进宫面圣了。”
    “你……”老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教训她，盯着她半晌，只叹了口气道：“天下大事，怎是你一个女子可置喙的？你，哎，你胆子也太大了。”
    黎素上前握上白阁老的手道：“师父，我跟皇上请战了，皇上允了，这不也是你期待的吗？”
    白阁老震惊的看着她，半晌垂下头道：“你这孩子！我虽不忍看家国破碎，难道就忍心看你去送死吗？”
    黎素笑了笑，故作轻松的道：“师父也对徒儿太没信心了，您怎么知道我去了就会输啊，你徒儿我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你瞧好吧，我非给你打个胜仗回来！”
    “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你个女子去……”
    “师父，”黎素撒娇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是女子怎么啦？即便我是女子，那也是白阁老的入室弟子，谁敢小瞧我？”
    “哎，”白阁老叹了口气，“既然大局已定，老夫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保你个无忧却是能做到的。你且放心的去吧，朝中的障碍和压力老夫自会帮你扫清。”
    他忽然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意，“太子和镇国公想打压你，我白家虽插手不了军队，但想就这么把你欺负了，也没那么容易。你放心，训练和征战一应所需，老夫必会给你准备完全，保你后方无忧！”
    黎素眼眶发红，眼泪在眼圈里转了几转，终是没说出什么，只糯糯的喊了一声：“师父……”
    素来两国交战，打的就是个国力。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太子没安好心，兵源上都卡她，更别说一应人吃马嚼。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大不了把凌寂库里的钱全拿出来应付将士所需。
    岂料，她的师父在她最束手无策的时候，为她荡平道路，给她铺了一条坦途……
    老头默了默，随后狠狠的怒哼一声，抱怨道：“谁让老夫收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徒弟。我白府百年基业都要毁在你手上了！”
    黎素知道老头儿说的是反话，忙捏肩捶腿，讨好卖乖。
    老头儿嫌弃的挥开她道：“去去去，少在我这装孙子。天也不早了，回府准备去吧。为你这事，我气的一天都没吃饭，赶紧滚蛋，让我清净清净。”
    黎素知道老头儿是真的累了，便不再耍赖，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还在老头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老头儿一愣，随即老脸一红，抓起桌上的砚台就冲她的背影丢去。
    回府的路上黎素边走边琢磨，这庄文卿和师父都搞定了，下一个该凌寂了吧？
    不知道他会怎么说，是阻止呢？还是劝诫呢？
    对于凌寂，她还真没想好怎么应对，毕竟是金主啊！
    所以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问青竹：“凌寂呢？”
    青竹瞪着大眼睛道：“王爷？没见啊，应该是在书房读经吧？”
    “唔……”黎素眼睛转了转，想起出宫时，凌寂看见她和庄文卿拉拉扯扯的一幕，又问：“他没说找我么？”
    青竹摇了摇头，“没说。王爷向来不喜惊动下人，回府都是做自己的事，无事不会召见的。”
    “哦。”
    黎素心里七上八下，今天在御书房的事凌寂也在，按说凭他的性格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本来还担心怎么跟他解释，这可倒好，人家来个“往事随风”，倒叫自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姑娘找王爷有事？不然青竹去通传一声？”
    “别别别。”黎素赶紧拉住她，“我躲他还来不及，哪有上赶着往上凑的道理。”
    没反应就没反应吧，她宁可做缩头乌龟，也不想上赶着去触那个眉头。
    就这么怀着忐忑的心情耗到晚饭也没见凌寂，黎素才算是踏实了。
    用完了饭，黎素找到管家，让他把给自己请好的两个工匠叫到前厅，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又是一顿连写带画，直到把俩工匠弄得晕头转向，才放人离去。
    回了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日常所需，扎成个包裹便安心入睡了。
    陷入黑暗前，心里还念叨，从此便要常驻沙家浜了。凌御，且让我看看，你都给我拨了多么奇葩的兵吧！
第八十四章 怎样一群大奇葩！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选的训练场地，是一处山坳。原本此处破败不堪，杂草横生，但昨天休息前，黎素便命王府的下人来清扫。
    现下被收拾出一大块空地，在最前方又搭了个三存高的木台，旁边就是黎素以后要住的帐篷，简陋到除了遮风挡雨也干不了别的了。
    帐篷里简单的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一个不宽的床。
    黎素到了地方看了一圈，颇为满意。
    白阁老大清早便打发人过府，说在军中带丫鬟不方便，特意送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说是白府的家生奴才，很是懂事，让她留在身边使唤。
    黎素带着这小孩便在帐篷里等，直到中午，才陆陆续续的有人上来。
    她也不着急出去，跟小厮闲话，“多大了？”
    小孩谨慎守礼，一拱手道：“小的十五了。”
    “嗯，”黎素皱眉道：“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以后咱们是要长久相处的，你总这么小心搞的我也不自在，该怎么说话怎么说话，不用行礼，也不用自称奴才、小人。”
    小孩一愣，把拱起的手放下，“是。”
    “叫什么？”
    “老爷还没给我赐名，现在府里的人都叫我十五。”
    “哦，十五，这名不错，以后就这么叫吧。”
    十五有点心不在焉，一面回答她一面拿眼睛往外飘，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不出去看看吗？”
    黎素也往帐篷外扫了一眼，懒洋洋的道：“你去看吧，来了的让他们自己找人码成队站好。等人齐了咱们再开始。”
    说完，便打了个大哈欠，“昨晚没睡好，你去吧，我再补一觉。”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太阳快落山，要不是外面吵嚷声越来越大给她吵醒，没准能一头睡到第二天。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懒洋洋的往外走，眼睛还没全睁开就吼了一嗓子：“都吵什么！没看见本姑娘在这睡觉么？！都特么给我闭嘴！”
    所有人陡然一静，随即又掀起一片喧哗声。
    有个领头的出来道：“姑娘，我们都来了半天了，您才刚露面，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兵的了？”
    黎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就你也算是当兵的？先把裤腰带系好！”
    说完便不紧不慢的上了木台，往椅子上一坐，一只脚踩在椅子边上，用手支着下巴，俨然一副没骨头的懒汉像。
    她扫了一眼太子给送来的这批兵，心里都特么气笑了。
    打头跟她说话那个人站的一堆，身形还算壮实，瞧着年纪也不错，都不到二十的小伙。就是这妆容敲上去就不像是正规军出来的。
    她扬了扬下巴，问：“哎哎，系腰带内个，你们是什么兵种啊？”
    那人红着脸，挺胸抬头的道：“我等所属御林军麾下。”
    黎素失笑：“御林军？御林军里干嘛的啊？”
    那人终于有点不好意思，嚅嗫着唇道：“我是负责看库房的。”
    黎素一乐，问后边的：“你呢？”
    “我是洒扫的。”，“我是锁扣眼的。”
    黎素听了一圈，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里不禁对太子升起高山仰止般的崇拜。
    她又把目光看向另一堆。
    这一堆就没刚才的人那么意气风发了，她粗略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帮人少说平均年龄在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虽说也都是壮年吧，可这副毫无军纪的样子，一看就是平头百姓。
    黎素都见怪不怪了，心如止水的问：“你们呐？都干嘛的？”
    一个满口黄牙的人谄媚的笑了笑，答道：“小的是钉马掌的。”
    黎素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凌御还真给自己弄了一堆老百姓啊。
    黄牙小眼睛透着精明，她一乐便知道怎么回事，赶紧说：“您别看不起我们啊，我们可都是手艺人。我定的马掌保管您挑不出错来。”
    黎素揉了揉鼻子，点头道：“嗯，我相信你。下一个呢？”
    “小人是铁匠”，“小人是裁缝”，“小的会捏糖人”，“小人是农民”，“小人就厉害了，我会唱曲！而且精通多种乐器，只要是带弦的，我都能弄出响来！”
    黎素一口茶果断喷了出来，趴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这尼玛也是奇观了。
    太子是要干什么？他是想让自己带着这帮手艺人上战场做活吗？打不打的下来另说，先把外快赚了？
    太特么好笑了！
    十五在旁边越听脸色越黑，最后气得握着拳跟黎素道：“姑娘，我这就回府告诉老爷，太子欺人太甚了！”
    黎素摆了摆手，笑得肚子疼，半晌才算平息下来，倒着气道：“别，别去。不算什么大事，挺好、挺好的。”
    “就这还好？！”
    黎素坐直了身子，看着这群歪瓜裂枣笑道：“是挺好的。”
    她忽然扬声道：“有手艺的站左边，农民和有力气能干活的站到御林军那边！”
    众人听到口令，稀稀拉拉的开始分堆站好，瞬间将中间让出一条宽路，也露出躲在后边的最后一群人。
    这群人面色肌黄，身上衣衫褴褛，有的甚至还沾着血斑，他们满身污秽，目光空寂而茫然。这是对生活毫无希望，认命等死的眼神！
    黎素终于收起笑意，沉下脸问道：“你们是干嘛的？”
    在这群人旁边站着一个带刀穿官服的人，他道：“回姑娘，他们都是大理寺和刑部的死囚。”
    黎素摸着下巴，冷冷的道：“死囚？我的兵吗？”
    那人顿了顿，低头道：“是！”
    “哈！”黎素仰天一笑，凌御，你还真是有办法啊！
    “行了，我知道了。”她对衙役道：“回去告诉你主子，这些人我全要了！让他安心吧！”
    “姑娘你……”十五皱眉道。
    黎素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对所有人道：“现在就地扎营，休息一晚，明天正式训练。”
    那个管库房的皱着眉站出来问：“姑娘，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从晌午就没吃饭，是不是先让我们填饱肚子？”
    黎素站起身，边往帐篷走边冷笑道：“饿了？能完成我的训练科目再跟我谈吃饭吧！”
    说罢，再不管他们喧哗，由自离去。
第八十五章 教育烂菜叶子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回了帐篷十五就气愤的吐槽：“太子太过分了！竟然给姑娘送来这样一群人，这不就是让姑娘送死吗？姑娘为什么不让我回去跟老爷讲？”
    黎素吸溜吸溜的喝着茶道：“难道遇到什么事都要回去找家长吗？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师父年纪大了，让他少操点心吧。”
    “可是……可是也不能任太子这么欺负人啊！”
    黎素一笑，“欺负人吗？我觉得还好啊。”她往椅背上一靠，伸了个懒腰：“不就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平头百姓嘛，好歹不是老弱病残，你知足吧。”
    十五咬着唇红了眼眶，颤声说：“这仗，还怎么打。”
    黎素对他勾了勾手，等十五走到她身边便拍了拍他肩膀道：“能打。你要对我有信心。”
    当晚，帐篷外的牢骚声咒骂声不绝于耳，黎素淡然自若的该干嘛干嘛。
    十五几次想出去呵斥他们，都被她制止了。她痞子兮兮的笑道：“他们也就今晚有力气说话了。”
    事实上，连今晚都没过完。
    在牢骚声将将平息，众人刚进入睡眠的时候，黎素扑腾一下从床上起身，站在场中央牟足了力气吹响哨子。
    这一声哨子划开黑幕的沉寂，直上云霄。
    众人瞬间被惊醒，一个个坐了起来，在还没搞清状况的时候，便听到一声清喝。
    “集合！”
    人群顷刻间再次掀起咒骂声一片。
    有人喊道：“吵什么吵，这才申时！”
    黎素冷冷一笑，“申时？叫早了是吗？”她忽然大喝盖过所有咒骂声：“要不要让你们多睡一会，再配个小妞啊！”
    众人横七竖八的躺着，就是不动，嘴里各种国骂循环。
    黎素扫了一眼，“不动啊？”她忽然回身从椅子上不知道拿了个什么，放在蜡烛上一点，随手砸进人群里。
    那东西还没等落地，便轰然炸响！吓得所有人瞬间闭了嘴，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躲开。
    待再仔细看时，原来是一颗炮竹。
    黎素往椅子上一歪，戏谑道：“舍得站起来了？”
    那看库房的拨开人群，走到她面前愤愤的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不给我们吃饭便罢了，现在连个囫囵觉都不让人睡，是想让我们死吗？”
    黎素抬眼看着他，缓缓道：“又是你。你很喜欢出头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
    黎素一笑，懒洋洋的道：“实话实说好啊，那我不妨也告诉你句实话。”
    她忽然冷下声音大喝：“在这，我就是王法！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要干什么！所有与训练无关的废话都给我咽回去！谁不服，就把脑袋拧下来再从这里走出去！听明白了吗！”
    众人沉默，谁都不敢说话。
    黎素一笑，不屑的瞥着那人，轻声道：“还有问题吗？”
    那人气的咬紧了牙，连两腮都崩出一条僵硬的线，但到底没在说什么。
    黎素点头道：“很好。现在全部给我绕山去跑，直到我说停为止！后三名，罚十鞭！”
    众人又要开始国骂。
    黎素气定神闲的点了点沙漏，“同志们，抓紧时间吧。”
    看库房为首的那一堆最先反应过来，撒丫子就冲了出去。其他人也跟着反应过来，全部跟着往外跑。唯有那群死囚踌躇着不动。
    黎素饶有兴味的用下巴点了一下问：“怎么着兄弟们，要我一个个踹吗？”
    有人支支吾吾的小声问：“你就，不怕我们趁夜里逃了？”
    黎素胸有成竹的一笑：“这里荒山野岭，你们就是跑了也不过是猛兽的盘中餐。你们不跑，或许还有生机。”
    那人道：“我们都是死囚，哪有什么生机。”
    黎素边掏了掏耳朵，侧躺在椅子上，用手掌支着下巴：“跟着我抵御外敌，你们尚且能多活些时日，万一得了军功，不止能免死，没准还能脱了奴籍，堂堂正正的做人。所以……你们有什么理由跑？”
    “可要是上了战场还是个死呢？”
    黎素缓缓看过去，漫不经心的问：“不上战场就不用死了吗？那你是想像个汉子一样战死沙场呢，还是想死在衙门的铡刀下？”
    囚犯们顿时沉默了。
    黎素笑了笑道：“快没时间了各位。要逃要跑的，赶紧吧。”
    他们互相看了看，终于向门外冲去。
    等人都跑没了，十五才问：“姑娘，这能行吗？”
    黎素笑道：“行不行的，看天意吧。凌寂总劝我心存善念，若真跑了，便当我日行一善吧。”
    当第一缕晨光划过天际，太阳跃出地平线，黎素终于吹响了召回的哨声。
    人群三三两两的走了进来，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就差爬了，进来直接倒在地上。
    等全员到位，黎素便站起身拿着鞭子在他们中间走，看着就像赶着一群死狗。
    她笑眯眯的道：“都回来啦？累着了吧？统共就几十公里的越野跑，就把你们累的跟三孙子似的，别是个娘们投胎吧？”
    大家躺在地上挺尸，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黎素慢慢在人堆里走着，嗤之以鼻的笑道：“是个爷们吗？啊？裤裆里的二两肉要不要帮你们割下来减轻点负重啊？”
    说着，她脚步一顿，挥手就是一鞭子，“啪”的一下抽在一个人的后背上，瞬间见血。
    “啊！”
    那人哀嚎一声，疼的直打滚。
    黎素和蔼的笑道：“倒数第三，这是你的奖励。”
    随即，啪啪又抽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一边哀嚎一边喊：“不是我，我不是最后一个！”
    黎素蹲下身，看着他道：“不是你吗？”
    那人疼的满脸冒冷汗，咬牙道：“不是我！是他！”
    他抬手一指，正是那个唱曲的。
    唱曲的吓的一哆嗦，赶紧往后躲去，深怕黎素过来给他也来一下。
    可黎素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又看回来，对他道：“那就当，你替他挨罚了吧。”
    “你……你不公平！”
    黎素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的灰道：“我高兴。”
    说完，便扬声对众人道：“全员原地修整，不许乱走，不许交头接耳！”
    有人强撑了一口气，问道：“姑娘，今天有饭吗？”
    黎素想了想，笑道：“早饭啊，我忘吩咐了。抱歉啊，再饿一顿吧！”
第八十六章 小测试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回了帐篷，黎素就准备躺下歇觉。
    十五帮她铺好床，又递了碗粥，才问：“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黎素道：“训练啊，我得先对他们体能有个了解吧？”
    “那怎么不给饭？”
    黎素神秘一笑，却没答话，半晌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公平啊？”
    十五偷偷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是有点，那人分明不是最后一个。”
    黎素笑着解释道：“他确实不是所有人中最慢的，却是行动队里的最后一个。”
    “行动队？姑娘几时给他们分组了？”十五惊诧的问。
    黎素用拇指点了点胸口：“都在这记着呢。那唱曲的虽然是最后一个，但他以后在后勤队，体能不必那么出众，差不多就行。你总不能指望一个唱戏的上阵杀敌吧？”
    十五看了她半晌，最后心悦诚服的道：“姑娘睿智。”
    黎素喝完了粥，挥了挥手：“得啦，下去吧，我睡一会。晚饭前你让伙房烤一块猪蹄膀，越香越好，我要用。”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要醒不醒的时候半睁开眼，好像见到了一抹白坐在椅子上。她再次闭上眼睛，心道，这特么才一晚，就想到出现幻觉了？
    随即鼻尖闻到淡淡的檀香。
    她猛地睁开双眼，看着那清冷的背影一时惊的说不出话。
    不、不是幻觉？
    “你怎么来了？”
    凌寂缓缓转身，清冷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她：“醒了？”
    黎素呆滞的瞪大着眼睛看他：“我觉得我醒了，但是很可能是在做梦……”
    凌寂没忍住，眼中浮现笑意，半晌道：“既然醒了就起床吃饭吧。”
    黎素木讷的“哦”了一声，等洗漱完毕，端起热粥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到这来了？”
    凌寂坐在桌边喝茶，淡淡道：“不放心，过来看看。”
    黎素一挑眉，“你是不放心我把他们训死了，还是不放心我啊？”
    凌寂看了她一眼，叹息道：“快吃吧。”
    黎素也不再问，闷头开始吃。三口两口干掉了一碗粥，摸了摸嘴便要出去。
    临掀帘子前，煞有其事的警告道：“你来看倒是行啊，但是别指手画脚，我怎么训人自有我的道理，你要横插一杠子，小心我不给你面子。”
    凌寂看着她不说话。
    俩人对视僵持了半晌，凌寂终于叹了口气，“好。”
    黎素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东倒西歪的人终于睡了个好觉，可人一旦睡饱就会更饿，再闻着伙房传来的烤肉香，简直馋的快流口水了，所以整个场地都响着此起彼伏的肚子声，乍一听跟交响乐差不多。
    见黎素出来，他们再不敢像昨天一般散漫，深怕她又往人群里丢个什么。赶紧自动自觉的站好。
    黎素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没骨头似的一靠，道：“今天都很听话嘛！既然这样，我便开恩奖赏你们一下。”
    说着，对十五使了个眼色。
    十五领命，带着伙房的人搬上来一个桌子，上面赫然摆着烤好的猪腿肉滋滋的冒着热气，香味飘散十里不绝。
    黎素道：“别说我不疼你们啊，你们看，为了奖赏，我连压箱底的大荤菜都上了。还不快谢谢我？”
    众人看着猪腿肉都满眼冒绿光，尤其那群死囚，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了，别说肉了。
    可经过了昨天到今天的一顿训，谁也没敢高兴，黎素越和蔼，他们越胆突，深觉此女没憋好屁。
    果然，黎素不紧不慢的道：“好吧，既然都这么不给面子，那我就说说要求……”
    众人瞬间亮了眼睛，屏息等着她后面的话。
    黎素一笑：“其实没什么要求，不过是个小测试，对打而已，谁赢了谁就能吃了。”她端详了猪腿一眼道：“看这个大小，就取前五名吧。”
    有人问：“规则呢？”
    黎素耸了耸肩：“没啥规则，别打残打死，其他随意。开始吧！”
    凌寂皱了皱眉，看到黎素的眼神，又沉默下去，到底没说什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先动手。
    黎素一笑，“这么和谐的吗？那这猪腿我可就笑纳了？”
    人群中终于有个人狠下了心，一咬牙，大喝一声便对旁边的人出了手。
    像是连锁反应一般，一个开打就全部动了起来，一时间满场陷入了争斗当中。
    这些都是一群没打过仗的平民，即便有些在御林军里当值也都是“编外人员”，所以打起架来跟老百姓街口斗殴差不多，没什么套路也没什么打法。
    你戳我的眼，我撩他的阴，揪头发的咬手的，抱着在地上滚的，热闹非凡。
    十五不知道从哪弄了一盘葡萄递了上来，黎素对凌寂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等他坐下才把葡萄递了过去。
    “吃不？”
    凌寂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这么做意欲何为？”
    黎素没答话，两指捏起个葡萄丢进嘴里，吐了籽才道：“不忍心了？”
    心里腹诽道，就知道你个凌寂心软，慈悲为怀是吧？
    怎料凌寂却摇了摇头，“他们既是你要带上战场的人，当然要有些自保的本事。我只是不知道，这么打下去有何用？战场上并非平民混战，是讲兵法的。”
    黎素一阵错愕，还以为凌寂又要来规劝她，没想到竟通透至此。
    她收起玩笑，低声道：“我并非是让他们对打来锻炼上阵杀敌，”瞟了一眼像耍猴似的兵，继续道：“就他们这样，上去了也是送死。我只是想了解我的兵罢了。”
    凌寂蹙眉，疑惑的问：“这……能看出来？”
    黎素一笑，“等着瞧吧。”
    两炷香之后，场上终于发生了变化，以唱曲为首的后勤队毫无意外的被撂倒，可出人意料的御林军出品的“学院派”居然也倒了一片，唯剩下看库房的和另一个人还站着。而在场留下最多的，竟是死囚那一帮。
    他们一脸彪悍，出手狠辣，若不是有黎素不许至残至死的令压着，估计都已经杀人了。直到黎素喊停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第八十七章 点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这帮死囚都是犯了滔天的罪过，有些手上还有人命官司，既是将死之人，便不怕再多拉几个垫背，便是死也值了，所以出手之狠辣，可想而知。
    黎素把葡萄放到桌上，拿帕子擦了擦手便晃晃悠悠的往七扭八歪的人群里走。
    “不错不错，以你们现在的水平跟泼妇骂街肯定能赢。”
    众人一脸愤愤，却谁都不敢出声反驳。
    她走到看库房的“刺头”身边，伸手一指：“你，以后就是行动队队长。”
    又溜达了半圈，指着钉马掌的说：“你，后勤队队长。”
    她就这么在众人怔愣的瞪视下，溜溜达达一连指了三四个队长。最后停在一个躺在地上放挺的人身边，用叫踢了踢他，“别装死了。你，侦查队队长。”
    地上那人本来尽职的扮演着半死不活的尸体，听到这话一下坐了起来，兴趣大浓的问道：“为什么？我可是刚开始没半刻钟就被人打倒了，怎么能做侦查队长？”
    黎素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装什么装，你当我没看见吗？刚开始时，你装腔作势的左右比划了两下，等人家钉马掌的随手推了你一下，你就顺势倒地上装死，在大家伙都为了吃搏命的时候，你倒是从头休息到尾，还能小心的不让旁边人踩着。就这份油滑和审时度势，不做侦查岂非可惜了？”
    那人眼里霎时迸出光芒，腾一下站起来，笑嘻嘻的凑到黎素身边道：“嘿嘿，黎姑娘慧眼。”
    黎素唾弃的骂了一句：“老兵油子。”
    她懒洋洋的往木台上走，身后又有人出声。
    “姑娘，我有一事不明。”
    黎素不耐烦的皱起眉，深吸一口气，“说！”
    “他为何能做弓弩队队长？”
    黎素缓缓转头，面无表情的看过去，“怎么，你有意见？”
    死囚堆里的人面容一肃，不服的道：“有！他从头到尾都没上过场，一直躲在树根儿下呢！”
    黎素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被她点为弓弩队队长的人满脸通红，嚅嗫着唇什么都说不出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缓缓勾起一侧的唇，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你们这群人中，至少有七个是他放倒的。还有问题吗？”
    那人一惊，“这，这不可能！”
    黎素道：“不可能？都自己低头看看，胸口、大腿、手腕这些地方有没有被石子砸中的土痕。”
    众人赶紧低头去找，方才打架的时候，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对手身上，疼痛也都是大面积的，这种被石头砸中的小伤简直不值一提。现下被黎素一提醒，还真有好几个人站出来，发现了一直被忽略的石子点过的痕迹。
    所有人目瞪口呆，全部看向了那个面红耳赤的人。
    被众人这么一关注，弓弩队队长的脸红的差点滴出血来，低着头不敢看人。
    黎素道：“他从我喊开始之后就利用树荫的视线盲点掩藏好自己，一共出了九次手，七次命中。若把石子换成飞刀或者弓弩，你猜……你现在还有命站在这里跟我废话吗？！”
    提问的人终于说不出话来，紧抿着嘴后退了一步。
    黎素已经把视线看向弓弩队长，问道：“我猜你这手艺练了有十几年了吧？”
    脸红如血的人嚅嗫着唇，磕磕巴巴的道：“是，小人入狱前是、是猎户。从小跟着爹进、进林子打猎。因、因失手打死了知府家的亲戚被、被判了死刑。”
    黎素不咸不淡的点点头，“不错，好好干。”
    说完便迈上木台，扬声道：“我刚刚点名的队长都跟我进帐篷开会，其他人解散。”
    侦察队队长嘿嘿一笑，油滑的问：“姑娘，这猪腿……您看怎么分呐？”
    黎素十分瞧不上的笑骂了一句：“就知道吃！”随即道：“所有队长开完会后均分猪腿，剩下的人等着伙房开饭。”
    说完，便冲凌寂一歪头，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进帐篷。
    凌寂进帐后直接走到椅子上坐下，拿起十五准备好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黎素进去一看愣了愣。
    可怜她这帐篷简陋，当时安排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多个人，所以一应东西都是单份。这就直接导致凌寂坐在椅子上，她便没地方坐的尴尬处境。
    她沉吟了半晌，随即淡定如狗的走到凌寂坐的椅子前面的桌边，纵身一跳，直接坐在了桌子上。真真是身轻如燕，连个纸片子都没激起来。
    凌寂看着桌上陡然出现的背影一怔，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你坐这吧，我出去转转。”
    黎素扭身对他道：“不用，我坐这挺好，视野开阔。”
    待她的队长们一个个打帘进来后，看见她如弥勒佛般盘腿坐在桌子上的时候，全部呆滞如鸡。
    黎素拍了拍手，把大家的魂招回来，“人齐了吗？人齐了我就开说了啊。”
    队长们抽搐了一下嘴角，走进帐篷里，“来齐了。”
    黎素懒洋洋的用手肘杵在大腿上，撑着下巴。这副形容哪像是要开一场战前准备的首次会议？根本就是坐在自家炕头上打算闲扯八卦的前奏。
    就在这极其严肃而领头人非常不严肃的氛围里，黎小姐缓缓开了口。
    “来之前不知道各位的上峰都是怎么跟你们说的，现下我再说一次。咱们这次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把冥月国那帮子不要脸的玩意儿抵御在国门之外，容易吧？”
    她笑着扫视一周，见各位的脸色完全可以用锅底黑形容，便心满意足的继续说下去。
    “呐，现在来说说我对你们的要求。第一，从现在开始直至打完仗散伙前，一律称呼我为组长。而你们，按照编号统称队长。自此，你们没有姓名，没有家人，没有来处，你们只是这个组里的编号！”
    这完全不符合军队的规制和要求，而却彻头彻尾属于一个杀手组织的规格！
    黎素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都听清楚了吗？”
第八十八章 初具雏形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有异议，而黎素的眼神却如有实物般形成莫大的压力，在这种震慑下，他们不由自主的服从、听命。
    “听明白了。”
    “很好，”她气势一收，继续道：“第二，我这个人不喜欢手下太有头脑，更不喜欢回答问题。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服从，令行禁止。完成我的要求是你们的使命。”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半晌道：“是！”
    黎素不满的断喝：“马上回答我，听懂了吗！”
    这回再无人敢犹疑，异口同声：“听懂了！”
    “第三点，我这个组是为保家卫国所存在，所以，组内任何人不得骚扰百姓，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如果发现你们手下的兵犯了这条，就地打死，队长连坐五十军棍！你们给我记好。”
    “是！”
    “好，那下面我来给你们编号。侦察队001、行动队002、弓弩队004、研发队005、后勤队006、曲艺队007。各队队长回去自己挑选队员，今晚之前给我一份详细名单，明天开始训练。”
    说完，黎素就准备挥手散会了，却听001也就是侦察队队长不怕死的问：“组长，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黎素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那就当问时候再问！”
    001嬉皮笑脸的顶风作案：“我就想冒昧的问一句哈，咱们为啥没有003呢？”
    黎素跳下桌子，回身毫不见外的拿起桌上凌寂喝过的茶灌了一口道：“果然很冒昧。但是组长我心情好，可以回答你。因为我不喜欢003。”
    妈的，前世就是被003这孙子一枪崩死的，要是这一世组里再出现这个数，她很可能公报私仇。
    黎素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笑问：“还有问题吗？”
    001一哆嗦，“没了！”
    “没问题就都给我滚蛋！”
    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她眼前。
    等所有人都散尽了，黎素才把自己丢在床上放挺，眼神不由落在凌寂身上。
    “再想什么？”她问。
    凌寂半垂着眼眸，不知在想着什么，但一定不会是值得开心的事。
    半晌，他问：“你……为何要揽下这个差事？”
    黎素一笑，看着帐顶道：“你觉得我是为什么？为大义，为家国，为师父。我说了你信吗？”
    “不信。”这句话他几乎说的毫不犹豫。
    黎素无奈的闭上眼：“那你还问什么。”
    凌寂捏了捏手中的茶杯，眼神淡漠，“勿生恶念，勿伤人命。”
    黎素认命的一笑，心说来了，她就知道凌寂要说些什么，从御书房请战到现在，他一直不闻不问，看似平淡无波，实则早有打算。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追到这来，选择这个时刻跟她摊牌。
    她缓缓睁开眼，盯着他的背影道：“如果我说不呢？”
    凌寂猛然转身，眼睛直射她的眼底，“那我会阻止你。”
    黎素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你阻止的了？”
    凌寂冷然的道：“尽力而为。”
    黎素一笑，又倒回床上，“那就各凭本事吧！”
    凌寂对自己的种种好，她没齿难忘，甚至心底对他生出的那些细枝末节的情愫也照单全收，但这不能阻挡她前进的脚步。她从来都不是恋爱脑，更不会为任何感情改变自己的道路。
    她可以尽可能的放无辜的人一马，但她不介意在成功的道路上满手血腥。
    “你何必做到如此，收起野心，我保你一世无忧。”好一会，凌寂道。
    黎素看了他半晌，忽然一笑，道：“凌寂，我感谢你的好意，可我从不想做谁的附庸。”
    她想要的，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拿，拿不到就去抢！
    她不想再让随便的一个人就可以定自己的生死，不想总是在危险中徘徊。她不想被设计、被陷害！不想做只蝼蚁，任人踩踏！不想费脑筋讨好谁，奉承谁！
    她想洒脱的笑，肆意的闹，想安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可他们……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不想做女皇帝，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她只是想在下次被人肆意污蔑，随便说一句话就差点要被砍头的时候，能自保！
    是的，自保。在不用抬出凌寂的时候，尚可自保。
    所以这个部队，是她第一股力量。
    凌寂紧紧的盯着她。他为她开的这扇窗，这缕光，到底太淡薄了吗？他不能拉回她吗？他只是想阻止她终究要走进深渊的宿命！
    “七杀星，主肃杀，横死！”
    七杀星出，苍生悲鸣！
    这句话像是警钟一样不断在凌寂脑子里回响。
    他不停，不能放任不管。
    为苍生，也为她……
    若命格不可改，那可不可以由他来一同分担？
    “我会看着你的。”凌寂说。
    黎素笑了笑，翻了个身，闷声闷气的说：“那就看吧。但在此之前先让我睡一觉，晚上还有训练呢。”
    她闭上眼睛，做出拒绝交流的姿态。
    一旦涉及到这个话题，他们总是无法愉快的进行下去。好似进入一个死局，谁都不肯退一步。那些倾尽所有的维护和敞开心扉的信任如同粉饰太平的镜花水月般不堪一击。
    陷入深睡前，黎素脑子里竟错乱的飘出一句话：凌寂，若我做的事都与你的理念针锋相对，那我的喜欢是不是也会被你弃如敝履。
    ——
    事实证明，黎素还是很有些看人眼光的。在天黑前，各队的队长全部码好了自己的人，把名单交到她手上。
    黎素粗略扫了一眼，并吩咐队长给组员也都编上号或者取个外号代替本名。
    001再次不怕死的嬉笑问：“那我们这些队长能不能在编号的基础上给自己也取个威风凛凛的绰号。”
    黎素嫌弃的“嗤”了一声，开恩道：“只要能完成任务，你就是取个杀马特的名我都没意见。”
    众人虽然不知道啥叫杀马特，但是对于给自己取个牛哔的绰号却跃跃欲试。
    有的想叫“弑神”，有的要叫“麒麟”，有的想叫“鬼魂”，有的要叫“虎贲”。最有创意的还属曲艺队长，他叫“花魁美人”。
    黎素听他们七嘴八舌的闲扯，只能仰天长啸，吐槽道：这都是一群什么人！
第八十九章 要什么自行车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对于曲艺队的设立，十五小童鞋纳闷了很久，从各个角度分析黎姑娘的初衷，终不得解。之所以没去问黎素，是因为不想显得自己太无知。
    然而到底压不住好奇心，试探的问了一句。
    其实这个问题不止十五好奇，就连作为曲艺队的队长都没想明白。
    黎素听后呵呵一笑，随口道：“这有什么稀奇，大部队还有文艺兵呢，寓教于乐嘛！”
    对于她这个回答，自然没人相信，毕竟她给大家已经留下了笑面虎的美好印象，只觉得组长此举必有深意。所以在崇尚强者为尊的组里，无人敢小看一无是处的曲艺队。
    其实黎素之所以点出这个队，完全是因为凌御给拨的人着实不多。看着桌上的名单，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多人。要是这点人再往下削，那她也不用抵挡啥外敌了，直接找个山头，划地为匪算了。
    虽然这几个搞曲艺的在这个队伍里多他们几个不多，少他们几个还少累赘，但聊胜于去，何况她之所以点出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源于前世的组长。
    组长这个人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可对得力的住手却很纵容，何况黎素还是他手下第一猛将。所以黎素从小到大的成长和人格构成以及对一切的认知，皆来自这个人。
    可以说这个人对她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影响，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认同。
    组长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平日里茶不离手，身为边境第一杀手组织的头目，却没事就爱听个古乐，深迷华夏文化，并且艺术造诣极高。黎素常伴左右，也多少受些熏染，所以导致了曲艺队的诞生。
    不管这个队的存在是多么奇葩，但它从X行动组诞生之日起便始终特立独行的屹立着。直至许多年后山河变色天地轮回，都仍存着这个队留下来的诸多天籁曲谱，供后世艺术家研究。
    闲话少叙。
    黎素自点完将后，便进入了繁忙工作状态。
    除了花样百出的训练项目和课程安排，还有针对各个队的专长所拟的科目。而她不止专注体能训练，还开了“文化课”。
    她拿着一张像鬼画符似的东西站在木台上侃侃而谈，背后是研发队临时弄出来的一块木板，上面贴满了白纸，黎素写满一张，十五在旁边换一张。
    “我手里的这个东西是你们以后要用的必备装备之一，我们叫它为地图。它不同于广泛意义上的民用地图，我的腔调和专业水准要求我必须有逼格，所以我也只能如此要求你们——一律用北约制式地图。”
    她讲课很没有耐心，所有问题只讲一遍，至于里面参杂了多少现代用语和下面的这群烂菜叶子听不听得懂，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烂菜叶子们未免答不上提问，被罚做那个奇怪又累死人的俯卧撑，所以各个听的聚精会神，拿小本子记。
    当然，他们也没办法不聚精会神，且不说身上正被捆着几十斤的负重，就是那个叫十五的半大孩子拿着鞭子满场转，也够人胆战心惊了。
    是的，自从开始训练，他们就再也没有像人一样活过。
    觉，永远是睡得最香的时候被叫醒。饭，永远是限时吃的。衣服，从来就没干过。身上的负重，永远是没下过三十斤的。就这样，还要在文化课上背着沙包，吃饭的时候，无凳无桌，一律扎马步。
    组长不放过任何一个折磨他们的机会，导致全员从开始的哀声遍野，到后来的腹诽咒骂，再到最后已经连一丝多余的想法都没了。
    按组长的话讲，能活着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体能上的训练千奇百怪暂且不谈，就这闻所未闻的文化课也花样百出。
    什么北约制式地图，什么阿拉伯数字，什么钟表时间、战斗手势，不一而足。
    而组长在做这些的时候，身边总有那个像神仙般的白衣人如影随形。组长从没介绍过他是谁，但他跟了全程，对于组长的安排和授课，偶尔会不赞同的皱眉，甚至有时候学员们以为他马上就要开口求情的时候，却终究保持了沉默，偶尔也会露出新奇的样子。
    他总是默默注视着组长，眼神中有过若有所思，有过怜惜，但更多的是看着组长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学员们偶尔也会讨论这男子到底什么来路，容貌是天上地下都挑不出来第二个的俊美，气质……他们不会形容，按001队长的话说，就是仙儿，神仙下凡！
    “004，你起来回答我写的这是几？”
    弓弩队长终于从魂游天际中回神，心头暗叫一个糟！
    他站起身来，顶着个大红脸辨认组长在白纸上写的三个数字。
    “2……25……圈？”
    黎素一把将毛笔扔了过去，“25圈？我看你像圈！006，你来回答。”
    后勤队长站起来胸有成竹的道：“250！”
    “很好，坐下。”黎素又看向弓弩队长：“004，你就是个250知道吗？下课后250个俯卧撑！”
    “是！”004答的飞快，心里却已经泪流成河。
    黎素又讲了一会，终于放学员下课。下午是水下搏击，要给他们留一点修整时间。
    等人都走尽了，凌寂才问：“教这个数字的意义何在？”
    黎素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道：“这场仗我是统帅，我没时间去适应他们的习惯，所以只能让他们适应我的。”她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而且学会这些更能提高效率。”
    正值仲夏，天气闷热异常，黎素连讲带比划的说了一上午，汗早就浸透了衣服。正想着要不要去后山洗个澡，便见面前多出来一个白帕子。
    凌寂道：“擦擦汗吧。”
    黎素也没客气，拿着他带有檀香味的雪白帕子就往脑门上擦，擦完一看帕子都有点黑了。
    她尴尬的说：“不然我让十五洗好再还你吧？”
    凌寂淡淡道：“不用，扔了吧。”
    黎素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里纳闷凌寂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热的天还能一点汗都不出，并且白袍也不见褶皱和污渍的。
    她打趣道：“你不是最为节俭的吗？怎么这么珍贵的锦缎说扔就扔了？”
第九十章 敢做不敢认？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一怔，“怎么这个帕子很珍贵吗？”
    “呃……”
    合着清冷王爷是真不问俗事啊，连自己用的东西好不好都不知道。可他身为王爷，一食一用皆出于皇家内料库，自然都是天下之最。
    “对于你来说，算不得珍贵。”黎素中肯的道。
    随即又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玩味的道：“凌寂，你过来。”
    凌寂莫名的走了过去，“何事？”
    黎素出其不意的抓住他的手。凌寂一惊，下意识的要抽回，却被她握的死紧。
    黎素嬉笑着打趣道：“我说你怎么不出汗呢，体温居然低于常人这么多。果然是清冷神仙。”
    凌寂皱起眉，看着被抓的手腕道：“放手。”
    黎素突然起了调戏的心思，笑道：“不放。”
    凌寂抬眸看了她一眼，猛地一运气，一股劲气自他身上迸出。
    黎素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弹开，手不由自主的松了开去。
    她目瞪口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凌寂，喃喃的说：“……你不会是用了什么仙法吧？”
    凌寂若无其事的背过那只被她抓过的手道：“不要再动手动脚。”
    听了他这语气，黎素也不高兴了，嘴里嘶的一声：“哎你这人……我不过就是碰了一下手，至于吗？你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以前又不是没抓过，怎么现在不行了？”
    凌寂皱起眉，“上次在库房不过是无心之举，而现在，”他顿了顿，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黎姑娘自重！”
    他眼中的不满显而易见，甚至暗藏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厌恶。
    黎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中千百种情绪翻涌，最后汇聚成不可抑制的恼怒。
    理智提醒她，站在凌寂的角度并没有错，他清冷如仙，六根清净，何况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暧昧的关系，她的举动确实给他造成了不好的情绪。即使这个举动在现代人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玩笑。
    可她就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火苗，这股火燃烧着理智，一路冲上脑门。
    她戏谑一笑，奚落道：“自重？寂王爷怕是忘了，我们比这更不自重的事都做过！”
    这是她继那件事后，第一次提起。他们都默契的闭口不谈那晚的事，就像彼此失忆了一样，欲盖弥彰的掩饰过去。
    凌寂一怔，随即猛然转头看她，生硬道：“你住口！”
    黎素站起身，走到凌寂面前，嘴角勾起一丝魅惑的笑意，青葱白玉般的手轻柔的搭在凌寂的肩膀上，近乎贴合的在他耳边道：“怎么，寂王爷敢做不敢认？”
    凌寂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黎素，你不要太过分！”
    黎素对于他的怒意置若罔闻，轻轻娇笑一声，吐气如兰的压低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她眼神微凝，看着肤如凝脂的颈项缓缓靠近。
    就在似触若离的那一刻，黎素再次被一股劲气震开。而这次的力道直接将她震摔在地上！
    凌寂冷冷的看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说了，你别过分！不要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黎素大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出现短暂空白，随即只觉得身上所有的血液冲向头顶，险些让血管都爆裂开来。她眯起眼睛，出离的愤怒仿佛能毁天灭地！
    “奈何我又怎样？已经发生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凌寂猛地扭开头，深深的吸了好几次气，像是拼命压制心底的怒意，半晌，他终于强迫自己找回理智，沉声道：“当时因救你，确实用了不得已的法子，这怪不得你。若说杀，也是我破了戒，罪在己身，该自裁轮入地狱，以赎清罪业！”
    黎素咬着唇，别开目光，心底泛上无望的酸楚。
    她不知道该庆幸于凌寂的不责怪自己害他破了戒，还是该恼恨连他们亲密，连在失去理智下的亲密都算做了罪业！
    罪业……
    她忽然意识到凌寂是多么的冷心冷情。他怀慈悲于天下，寄悲悯于苍生，却对所有关乎他自己的感情，残忍的断舍离！
    黎素深深的闭上眼睛，哑声道：“凌寂，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凌寂没有动。两人像是被固定在相片里一样定格，连空气都凝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寂道：“黎素，爱恨嗔痴七情六欲皆为云烟一念而过。红尘十丈，却困芸芸众生，仁心虽小，也容我佛慈悲。切勿罪人罪己。你执念太重，而我……还是要渡你。”
    黎素终于忍不住，高声大喊：“你就不能不管我吗？！”
    凌寂向外走的脚步一顿，微微侧头回了两个字：“不能。”
    话毕，便掀了帘子走出去。
    黎素慢慢站起身，胸口像是压着阴雨般的浊气，无论怎么深呼吸都吁不出这口憋闷。
    十五小心翼翼的进来，试探的问：“姑娘，用膳吗？”
    黎素像是精疲力尽般坐到椅子上，无力的道：“不吃了，过会直接训练。”
    “姑娘……”十五担心的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素疲惫的挥了挥手，“出去吧，让我静静。”
    这一呆坐，便坐到下午训练时间。她打开帘子出帐篷，看见组员们已经列好队形等自己。
    她沉了一口气，抛开脑子里不必要的情绪，专心给他们训练。
    黎素将人带到山后现挖出来的水沟道：“下午的科目很简单，闭气而已。这水沟也就一米多深，你们站下去淹不死。好了，现在各队长将自己的队员分成两组，轮流跳下去。”
    队长们训练有素，以最快速度分好人，随着黎素的哨声想起，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脏水漫过胸口，浓郁的臭鱼烂虾的味熏的人恨不得捏住鼻子，更别说沉下去闭气。
    黎素看出组员犹豫，瞬间大怒，几步走过去一脚踩在002的头顶，腿部肌肉一用力便将人的头直接踩进水里！
    002大惊，使劲在水里扑腾，挥舞着双手要从水里出来。
    可他的劲怎么抵得过黎素的腿，黎素眼神一眯，又把他踩进去一尺，怒喝道：“还敢躲？！你怕淹死吗？怕吗？！”
第九十一章 带的出去也带的回来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2在水下咕噜咕噜的吐泡，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的差点将黎素掀翻。
    黎素一脚踩着他，眼睛冷然的扫视全场，“都愣着干什么？等我一个个踹吗？”
    众人终于回神，一个个像下饺子似的往下跳。
    黎素这才把002抓着领子拎起来，大声呵斥：“你是不是怕死？！你个孬种！”说着，再次直起身把他踹下去。
    002上来还没来得及多喘两口气就又沉下去。
    如此反复了几回，她才把位置让出来。看见站在岸上的组员谁都不敢下狠手，她气的大喝：“都很慈悲啊？不敢是吗？那你们都特么给我一起下去！谁敢上来，老娘军法处置！”
    对于这种不要命的训练方式，谁都想能拖一会是一会，便再不敢心软，全部学着黎素的样子踩在同伴的头上。
    随着黎素的口令两组人轮流调换，渐渐竟也可以挺上一段时间。
    俗话说，仲夏的天，娃娃的脸。
    本来热的让人发燥的天，突然就下起倾盆大雨，打雷闪电不绝，像是要把一整个夏天的憋闷都一扫而空。
    十五打着伞走到黎素身边道：“姑娘，这雨来势不小，不如今天就带回修整一天吧？”
    黎素抬头看了看，黑云压至，道：“修整什么？这么大的雨是求也求不来的训练机会。”
    她打开十五的手，只身走进雨里，硕大的雨点砸在身上都如同石子打上一样疼，须臾就衣衫湿透。
    雷声夹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掩盖住人声。黎素不得不提高音量让全员在空地中列队。
    他们刚经过水下非人的训练，却不得不在组长的呵斥下以最快的速度位列成行。
    黎素看着他们紧咬的牙关，被雨水砸在脸上不得不半眯起的眼，终于胸口起伏了一下，大声喊道：“你们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把各位训练的这么狠。”
    她静静的看着组员，“首先，我要告诉你们，这种程度的训练根本算不得什么。因为在我练这些的时候，上面不是同伴的脚，而是高压电网。”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高压电网是什么，但这不影响黎素脑子里骤然浮现当初训练的惨状。一个个用水泥隔出来的水池，上面放着比水位高20厘米的电网，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没撑住抬起头，就是个死！
    “其次，我要说的是，你们此次面对的不是地痞无赖，不是土匪，是冥月国的铁骑！你们自问以目前的状态，可还能活着回来？”
    她跟她的组员一同站在雨里，不高的个子在一帮爷们中显得越发娇笑，却丝毫不妨碍她的威严。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只要戳在这，这个组就有了灵魂。
    “我狠狠训你们，是希望在战场上能把你们带上去，也能把你们带的回来。”
    所有人在这一刻之前或许都有愤愤不平，他们对这个小女人除了畏惧更多的是愤恨！恨她对人的不尊重，恨她不把人命当命！可现在，没有一个人再说得出一句反驳的话。
    瓢泼的大雨不停的砸在身上，让每个人看上去就如同流了泪一般。再凝到衣襟里，顺着衣角奔流而下，终汇成水流，淌进大地。
    黎素猛地跳上高台大喝：“你们有信心跟我活着回来吗？！”
    上千名组员异口同声：“有！”
    黎素点了点头，“很好，现在就在这暴雨里，全部静立！而我，跟你们一起！”
    她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双脚与肩平行，笔直的腰杆在狂风骤雨下，屹立不动。
    余光扫到了远处小山上的一抹白。
    她眉目一转，遥遥望去。只见那白袍之人打着伞站在山巅，风雨吹乱了他的发，却丝毫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要乘风归去的缥缈之感。而在他旁边站着一抹鹅黄。
    她甚至马上就看出来那是展红昭。
    黎素看了看，最终收回视线。
    这种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两个时辰的功夫便雨过天晴。
    黎素吩咐全队带回，剩下的时间修整，又写了两个房子交给伙房，让他们赶快熬药预防组员发烧感冒。
    回到帐篷时，她身上还湿的一步一个脚印，十五刚递上帕子，帘子就被人掀了起来。
    “黎姐姐，你怎么跟他们一起站雨里啊？我方才在远处看着，简直担心死了。”
    黎素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凌寂，道：“担心什么，训练而已。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跑来了？”
    展红昭甜甜一笑，娇俏的说：“我想你了，姐姐一走就这么多天，昭儿当然要来看看。”
    黎素擦干了头发，把帕子搭在架子上，“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
    “不嘛！”展红昭撒起娇来，“姐姐在这，昭儿也要陪在这，不走了。”
    黎素累了一天，没心情再哄她，便轻斥道：“胡闹！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混在全是男人的地方像什么样子？赶紧回去！”
    展红昭跑到凌寂身边，一抱他的胳膊道：“这有什么？寂哥哥会在我身边的，谁敢欺负我？”
    黎素淡淡的看了一眼凌寂被展红昭抓住的胳膊，默了默，转过头道：“就算没人欺负你，也不成体统。快别闹了，小心叫你父亲知道了，罚你面壁。”
    凌寂始终未发一语，可眼神却没离开过黎素身上，现下被展红昭毫无征兆的一揽，便不动声色的抽回胳膊。
    黎素心中冷笑一声，被自己摸了下手都勃然大怒，被人这么堂而皇之的抱胳膊反倒淡定了。你是针对我呢，还是针对我呢？
    展红昭嘟起小嘴，“黎姐姐是不欢迎我么？”
    黎素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你。”她转过身再不看他们，只道：“你们先去外面转转，我换个衣服，等会收拾好了一起吃饭，之后找人送你。”
    身后响起帘子起落声，她知道是凌寂出去避嫌了。
    “那……那黎姐姐先忙吧，回去的事我们等会再说。”
    等人都走干净了，黎素才吁出一口气。她是真的累了，没心情再去想些什么。
第九十二章 与众不同的治军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的兵在训练的时候，个顶个的硬汉，可在休息的时候，歪七扭八的什么样都有。放眼看去别说是个兵，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也没这么散漫的。
    十五曾提议，要不要整顿一下军纪。
    黎素当时正蹲在椅子上写教案，听闻此言，没好气的道：“整顿什么，休息时间爱怎么呆着就怎么呆着，要是仗能打赢，他们躺着上战场都行。哪那么多条条框框。”
    领头的不守规矩，就导致下面的人更懒散。斜靠在树边望风的，直接倒在地上睡觉的，训练完还精力旺盛赌博的，真是比村口的水井边都热闹。
    展红昭看了一圈，觉得自己大开眼界，所以等跟黎素一起吃饭的时候便喋喋不休起来。
    “黎姐姐，你怎么不管管他们，我方才还看见有个将士偷别人钱呢。”
    黎素洗完澡换了身衣服，觉得自己又神清气爽起来，便有心情打趣两句：“哦，连你都看出来了，说明这人的手艺太差，回头你指给我是谁，我得好好罚他。”
    展红昭简直觉得毁三观，张着嘴半天才找到声音，道：“姐姐……这，这可是偷盗。这、这不是触犯军纪吗？你不因为偷盗罚他，反而因为他偷的手段不高明而罚？”
    黎素玩世不恭地扫了一眼凌寂，转头对展红昭道：“这有什么可罚的？偷着了是他本事，偷不着被抓了，大不了打一架，还顺带练了搏击技巧，这有什么不好？”
    展红昭目瞪口到：“那、那万一打死人了呢？”
    黎素耸耸肩，拿起桌上的面囫囵的吃了两口，言语不清的说：“失主被打死说明他技不如人，小偷被打死也是罪有应得。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展红昭匪夷所思的看了她半晌，呢喃了一句：“黎姐姐治军果然与众不同。”
    黎素一乐，没说什么。而凌寂听到这种事居然也淡定自若，像是完全没看法一般。
    其实但凡来到这，所有东西都是统一分配。他们来之前就把随身的银子和贵重物品上交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发放的被褥，水杯，还有一套黎素刚吩咐后勤队做的作训服。像牙粉之类的东西，都是大伙随便用。所以根本不存在偷不偷的问题。
    之所以不解释，纯粹是逗个乐子。
    训练场位于荒山野岭，自然没什么好菜饭。顿顿不是面就是馍馍。上次烤猪腿的时候，黎素说拿出了压箱底的荤菜也不算说错。像她这么顿顿少不得肉的人，如今吃着阳春白雪般的面条，竟也悠然自得。
    可她能适应，展小姐却有点下不去嘴，“黎姐姐，你每天就吃这个啊。”
    黎素从碗里抬起头，若无其事的道：“是啊，这不挺好吗？”
    展红昭咬了咬唇道：“黎姐姐受苦了。”
    黎素歪过身子去，凑在她脸边调戏道：“怎么，心疼我啊？”
    展红昭忙不迭的点头。
    黎素又坐直回来，一口干了碗里的面汤，笑道：“心疼我就让你爹在太子面前进进言，也给我们这些编外人员多拨点款啊。”
    她这条件艰苦，朝廷应该拨的银子一卡再卡，比便秘都费劲，要不是白阁老在上面顶着，估计她连饭都吃不上了。
    展红昭一脸为难，嚅嗫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黎素哈哈一笑，拍了拍她道：“我开玩笑的，别当真。”说着又瞟了一眼吃饭的凌寂道：“寂王爷不是说了么，什么吃啊喝啊用啊，都是口腹之欲，一念过去就忘了。”
    凌寂动作一顿，清冷的眸子看了看她，遂道：“府里不是还有些银两，若需要……”
    黎素赶紧比了个停的手势：“打住！府里的银子是私款，用私款办公事的蠢事，我可不干。”
    其实是还没到那地步，她师父在朝野威震四方，一应所需虽不富裕却也没到她要拿凌寂的钱充大头的程度。
    她转头问展红昭：“你今晚不回去了？”
    展红昭看了看凌寂，“黎姐姐，我在这陪你不行吗？”
    黎素心道，你回不回去看凌寂做什么，这么快他就能给你的事做主了？
    可嘴上却道：“陪我肯定是不方便。但是现下天色也不早了，你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吧。只不过我这你也看见了，实在没什么像样的地方，不如你就睡我帐篷吧。”
    “那姐姐睡哪？”展红昭又看了看凌寂，红着脸道：“寂哥哥平时都怎么睡的？”
    黎素挑了挑眉，“我自然有地方住。至于你寂哥哥嘛……”她不怀好意的一笑：“自然是跟我同住。”
    “什么？！”展红昭惊的瞬间叫了起来，随即好似反应过来失态，赶紧压低声音，脸也红的要滴了血，“你们、你们……”
    黎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戏谑道：“怎么我还没紧张，你反倒害羞起来了？”
    凌寂皱起眉，轻斥道：“别胡说。”随即又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我与你黎姐姐秋毫无犯，她逗你的。”
    展红昭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黎素淡淡的白了凌寂一眼，再没逗下去的兴致。擦了擦嘴便出去巡视。
    山上的夜空格外的清明，繁星入幕般压低在头顶。
    黎素一边在营里走着，一边听着起此彼伏的鼾声。偶有几个尚有余力的，聚在一起玩骰子，呼喝声震天，竟也没把睡觉的人吵醒。
    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漫步走到人群之外，一个人找了个草地坐下来。
    这些人是她煞费苦心培养的，是她的第一批助力，无论以后她走的多高，都不会再有亲自教授的机会。所以训练的时候有多狠，给予的感情就有多重。
    正不着边际的想着，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
    脚步渐近，最后停在身边，也与她如出一辙的坐了下来。
    “怎么不去休息？”他问。
    黎素看着天边，口气淡淡的道：“没找到地方。”
    凌寂一默，半晌道：“不然你去我帐中吧。”
    黎素一挑眉，笑道：“我去你帐中，你去哪？”
    “我打坐便可。”
第九十三章 我可以抱你吗？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自凌寂跟来，黎素便让十五在她帐篷边上搭建了一个临时帐篷，供他休息。
    他们二人白天形影不离，晚上大多是黎素拟第二天的教案，凌寂在旁边读经，一时间也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等到黎素忙完，凌寂便回自己帐中。
    黎素笑了笑，轻声说：“我不睡了。”
    凌寂默了默，半晌道：“若组里真的物资紧缺，要不要我……”
    “不要！”
    没等他说完，黎素便出口打断，她缓了缓语气：“凌寂，你已经帮我良多，实在不必再参合到这些俗事里。”
    凌寂道：“并非算得上俗事。他们……”他看向远处的人群，“也是苍生。苍生皆苦，能救便救。”
    黎素一笑，“你能救的了多少？”
    凌寂还是那句话：“尽力而为。”
    黎素终于转头看他，嘴角玩世不恭的笑意却无法阻挡眼中的一丝认真：“我也苦呢？”
    凌寂抬眸与她对视：“我来渡。”
    “我若被欺辱呢？”
    “我来护。”
    “我若求而不可得呢？”
    “我开解。”
    “非要不可呢？”她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凌寂叹息一声，劝诫道：“时间无非要不可的事，勿入执念。”
    黎素不放过他，又问一遍：“若无非要不可，你当如何？”
    凌寂垂下眸，沉默不语，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缓缓道：“不危机苍生，不违背道义，我帮你。”
    黎素不说话了，转过头看向远方。
    凌寂看着她，不确定的问：“你……想要什么？”
    黎素目视着远方星空，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轻轻吐出一个字：“你。”
    凌寂一愕，像是被这个字炸的一片空白，看着她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黎素转眸看他，倏然一笑，“怎么，怕了？”
    凌寂生硬的别开目光，“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黎素低头咀嚼着这两个字：“玩笑……”她叹了口气，用胳膊撑住自己后靠的身体，“就当是玩笑吧。”
    他们都默契的绕开了白天的话题，像是都不想再走入死局。温柔的夜色掩盖住了隔阂与不快。
    “回去吧。”凌寂说。
    黎素笑道：“我说不睡了，你当我这句也是说笑？”
    凌寂蹙起眉，不赞同的语气难得有一丝强硬：“你每日这么累，不休息不行。”
    黎素无所谓的耸耸肩，“这算什么。我以前那才叫不是人过的日子。”
    凌寂早料到她这些花样百出，近乎虐待的训练方式不是她突然想出来的，必然是亲身经历。所以他在第一天见识过后，便不由自主的泛上一种叫心疼的陌生情绪。
    这样的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致使她心坚如铁。又是什么，让她杀人如麻？她在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胆怯，会不会怕？那些漫漫长夜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倾尽全力去维护的人，到底走了怎样的一段痛苦旅程。
    “以后，你不会再过那样的日子。”
    黎素转头看着他，灵动的眼眸中好似凝聚了天空璀璨的繁星，汇成一抹水雾。
    她无奈的一笑，感叹道：“凌寂啊，你真会瓦解人的心智。”
    凌寂垂下眸，不知该说些什么。从小到大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过于淡薄的性子让他从未跟人有机会这么深谈过，很多时候她的话都让他无言以对。
    而黎素就这么看着他，那近乎尴尬的情绪用漠然去表达。忽而一阵清风刮过，带起他如墨黑发，几缕发丝俏皮的陷进唇间，让她一阵口干舌燥。
    “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黎素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凌寂一愕，像是没听清她的话。
    “我想抱你一下。”
    她这次说的更清楚些，眼睛始终缠绵在他身上。经过了白天的事，她实在不该在此时，提出这种要求。可他宛如谪仙般若即若离的神姿，缥缈于仙，像是要乘风归去的样子，都让她想去抓住，想用一个怀抱来确定，他还在。
    “这……”凌寂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不定。
    他该毫不犹豫的拒绝，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她的眼神后，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黎素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缓缓的靠近，轻声道：“就一下。若你不喜，可以像白天一样震开我。”
    最后一个音落下，娇柔的身子也贴靠在了他的胸前。
    黎素抱着他微微用了点力。脸颊可以清晰感受到来自他的体温，浓郁的檀香夹杂着他独有的清冷味道，让她沉迷的想亲吻一下。耳畔的心跳声像是空了一拍，随即跳的有些慌乱。
    她闭上眼睛，这是凌寂的怀抱啊。
    凌寂错愕的有一瞬不知该如何反应，怀中娇柔的女子如若无骨的靠在身上，致使他连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不可以……这是不应该的。
    他该推开她！
    但双手居然如被点了穴般不由自主的下垂。
    直至她离开，他心里都只泛起了一句话……她竟这么娇小。
    这是个短暂的拥抱，短暂到凌寂还来不及做什么，她便抽身离去了。那一刻，他竟觉得心头一空，像是少了些什么。
    黎素开心的弯了眼眸，笑问：“不让我摸手，却给我抱？”
    过于欢喜的情绪溢出眼底，像是感染的花儿都更绚烂了几分。
    凌寂尴尬的别开眼，难得有丝烟火气的道：“以后不可、不可如此。”
    “哈哈，”黎素的心情简直要飘上天，“凌寂，你在害羞吗？”
    凌寂动了两下嘴唇，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最后微微后撤了一下，竖掌在胸前，道了句：“阿弥陀佛！”
    “哈哈哈哈！”黎素笑的躺到了地上，“凌寂，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啊？这要是让你那帮信徒看见，怕是要惊掉下巴吧？”
    凌寂赧然的转过头，匆忙的站起身道：“天色一晚，我先回去念经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掉，竟像是逃跑一般。
    黎素在他身后大笑不止。
    这种好心情直接延续到第二天训练，导致她心血来潮超纲上了一堂反侦察受审课。
第九十四章 小游戏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组员们一大早便被通知今日不用负重，轻装越野围着山跑了50公里后回到训练场，便见场地已经改头换面。
    中间高高挂着一根绳子，四周放着几个大木箱子。
    大家一脸莫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惊疑不定四个大字。他们一面好奇组长又玩什么新花样，一面心惊胆战的等着“凌迟”，还隐隐泛起一丝期待。还真是受虐久了，两天不被组长折腾就不习惯。
    黎素拿着块西瓜缓缓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除了那个白衣仙人还有一个穿鹅黄色裙子的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让他们这些汉子看的两眼放光。
    黎素拿着棍子敲了敲木箱，“哎哎，看什么呢？我劝你们现在赶紧养精蓄锐，小心等会连眼睛都睁不开。”
    众人收到指令，赶紧眼观鼻鼻观心，瞧着比凌寂还老僧入定呢。
    黎素大刀阔斧的往椅子上一坐，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场上这些东西你们也看见了，其实算不得什么训练，就是跟你们玩个小游戏。”
    众人听完一激灵。但凡组长说出“小游戏”，“小测试”的字眼，那绝壁没好事。
    果然，听她用那清澈的声音继续道：“你们呢，既然上战场，难免有个失手的时候。万一失手被俘，少不了要一顿严刑拷问。常规的上刑工具我就不说了，只要心智够坚定，耐疼就行了。”
    她环视了一圈，悠悠道：“下面我们来说说非常规的。只要你们把我设置的副本打过去，那些常规的就是小菜一碟。”
    黎素扔了西瓜皮，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块，边啃边往场中央走，最后在绳子下站定。
    “副本非常简单，只要你们吊在上面，挨一通我扔的小玩具超过一个时辰，就算通关啦！”她一脸兴奋的问：“是不是很简单？”
    众人沉默不语，鬼知道她所谓的小玩具是什么！光想着吊在上面一个时辰就够让人糟心了。
    见大家不捧场，黎素还有点失望。走回木台上道：“行动队最有被俘风险，002你第一个，001第二个。”
    002抿了抿唇，拿出赴死的架势走了出来，任由十五把他双手捆了起来吊在绳子上。那头伙房的人借滚轮的力，把人拉起一人多高之后才算停手。
    黎素走到木箱子前，随手从里面抓了一把什么，在十五端着的蜡烛上点了一下，干脆利落的抛到002身上。
    那东西还未落到002身上，便“啪”的一声炸响，直炸的他袖子裂开个小洞。
    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是炮竹！
    002更是惊的大喊一声。他想过可能会被鞭子抽打，可能会被泼冷水，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鞭炮！他忽然觉得组长这次玩大了，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随即不断挣扎，大吼道：“放开我！放我下去！”
    黎素却置若罔闻，拿起炮竹就要再点一个，却被一只手压住了。
    她转头去看，只见凌寂皱着眉满脸的不认同，“别放了，会出人命的。”
    黎素仍旧笑着看她，只是眼神微冷，“你这是要多管闲事了？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
    凌寂默了默，却没撤开制止的手，又说了一遍：“会出人命！”
    黎素冷笑一声，一把挥开他，淡淡的道：“出了人命我负责。”
    “你负责的了吗？”凌寂丝毫不让。
    黎素淡淡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已有怒意，警告道：“我的兵，我爱怎么训怎么训，你少废话！”
    “可我不能看你枉顾人命！”
    黎素紧抿着唇，半晌一字一句的道：“你这是要跟我作对到底了？”她忽然转头看向组员：“你们呢？觉得我该不该继续！”
    大家第一次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都沉默的低下头去。
    黎素简直气笑了，她冷冷道：“很好。都害怕是吧？都吝惜自己这条贱命是吗？”她忽然大喝：“那你们还上什么战场，打什么仗！”
    001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向来油滑精明的笑脸此时也严肃了起来，“组长，我们是贱命一条，可我们也想把这条命交代在战场上，不想就这么、就这么死了。”
    黎素轻蔑的笑了一声，“就你们这怂包样儿，还想死在战场上？死在我手上都是你们的荣光了！”
    她这句话霎时让所有人群情愤然。
    他们奉命被派遣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每日被折磨的非人非鬼，领头的还经常鄙夷的辱骂，人格尊严身体皆被轮番折磨，早就窝着一股火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谁能受得了这个？
    有人站出来道：“你天天耀武扬威就知道折腾我们，可你呢？你瞧瞧你又做了什么？除了吃就是休息，别是个光能看不能用的花架子吧！”
    “就是！把我们的命不当命，以为自己是谁？！要不是背后有寂王和白阁老撑腰，你算个屁！”
    大家愤怒非常，七嘴八舌的数落黎素种种不是，争先恐后的对她讨伐。
    黎素冷然的扫视着这些她用心带的兵半晌，忽然一跃冲上高台，怒喝：“闭嘴！”
    多日的积威让场中骤然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很不服是吧？都很气愤是吗？都他妈怕死，怕苦是吗？！”
    不知谁喊了一句：“你不怕吗？！”
    黎素冷笑一声，“我怕？我怕就特么不配当你们老大！”
    说着，便冲到002身侧，对十五道：“把他解下来！”
    十五手脚麻利的放下了002。
    002被放下来后，揉了揉手腕，愤怒的看着她。
    黎素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对十五道：“来，把我绑上去！”她伸出双手，送到十五面前。
    “这……”十五犹豫了。
    黎素爆喝：“来！”
    十五再不敢抗命，赶紧把黎素绑上去吊了起来。
    黎素被吊在半空，对她的组员们道：“你们不是心里有气吗？不是觉得我废物吗？那现在，你们每人都去箱子里拿鞭炮，冲我砸！把你们的怒气都撒出来。”
    众人这时真傻了眼，讨伐一下可以，但谁也不敢对组长动手啊。
    黎素大怒，吼道：“来啊！怕啦？！废物！”
第九十五章 给我跪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2被她激的双眼发红，走到箱子边拿起一把鞭炮就点上往黎素身上摔。
    可炮竹还没砸到黎素身上便被一股劲气打散。
    “我看谁敢动她！”清冷的声音夹杂着少有的冷寒。
    全场目瞪口呆，只有黎素气急败坏……
    她翻了个白眼怒喝：“凌寂！你特么不跟我唱反调会死啊！用你多什么事！”
    好不容易有个敢来挑衅的，还让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压制了！
    怎料她话一出，所有组员大吃一惊，盯着凌寂半天没缓过神来。须臾，只见001一声令下，所有组员齐齐跪到，虔诚高呼：“拜见寂王。”
    卧槽哇！
    黎素心里简直跑过一千头草泥马。这是什么鬼？这是什么状况？她好不容易激起的民愤，培训了多日的小狼崽子，就这么……跪了？
    “都尼玛给我起来！”她怒喝着爆了一声粗口，恨不得将隔夜饭都喷出来。
    众人纠结不动，期期艾艾的又想站起来又怕亵渎了神颜。
    这可是寂王爷啊！原来这白衣仙者就是寂王爷啊！！
    “起吧。”凌寂淡淡的两个字，所有人如蒙大赦，纷纷站了起来。
    黎素愤怒的对十五道：“你！去给我抱住凌寂！再都说一句话，我就、我就……”
    我就什么啊，打……明显是打不过他。制裁他，人家是王爷，拿个屁的制裁！凌寂到底为什么会武功啊！雾草！
    “我就亲自下去抱！”
    憋了半天，她憋出这么句话。
    十五为难的走到凌寂身边，像是忏悔般低头道：“王爷，请回避。”
    凌寂动了动唇，看了一眼黎素气急败坏的样子，半晌道：“我不再说话就是了。”
    摆平了一端，黎素还要摆平另一端。她冷然的扫了全场一眼，“都给我砸啊！刚才不是挺刚的吗？现在怎么了，凌寂一句话都怂了？！”
    所有人确实踌躇了，他们本来就不敢对黎素动手，现下心中的神仙摆明了不让伤组长，谁还敢轻举妄动啊。
    黎素冷笑一声，羞辱道：“就你们这副怂样儿，还说什么上战场？人摆在这你们都不敢动手！一群废物！我看趁早解散，回去找亲娘吃奶去吧！”
    到底还是002气性大，被她两句话说的面红耳赤，走到木箱边拿起一个鞭炮道：“组长，得罪了。”
    说罢，点燃了鞭炮就丢了过去。
    “啪！”破空的炸响在耳边炸开，黎素紧闭眼睛微微侧头躲过，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道：“就这准头，连三岁孩子都不如！”
    002抿着唇，胸膛剧烈起伏，抬手又拿起一把。
    众人见有人动手，便也放开了胆子，分别去木箱拿了几颗，向黎素砸去。
    连翻的轰炸让黎素耳膜鼓的生疼，耳边泛起类似心脏停跳时心电图“吱……”的延长音。身上的衣衫被炸的破了大大小小的洞，喷溅出血花。
    可她不躲也不挣扎，如死尸一般静静的看着众人的动作，寻找机会。
    好在这个时代的鞭炮威力并没那么大，除了够响之外，对身体造不成什么伤害，线引也足够长，让她有机会做些什么。
    忽然，一颗炮竹直冲她面门过来。凌寂惊的白了脸色。
    黎素瞳孔猛地一缩，电光火石间，她终于动了！
    只见她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凌空横躺了起来，双脚并拢，脚尖准确的夹住炮竹，双手铆足力气抓住绳子将整个人吊起，随着一声清喝，炮竹顺着来时的方向被狠狠的丢了回去！
    “啪！”炸了！
    可黎素动作毫无停顿，双腿借着荡力与身体折叠，如灵蛇般缠上绳子，她大腿猛然发力，重心从手腕转到腿上，也不知道怎么解的，手腕三下两下便挣脱绳子，一个利落的空翻，稳稳的落在地上。
    众人早被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惊的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黎素从靴筒里抽出匕首，夹着乌云压顶的气势走到002身前。
    她眼神狠厉，如淬了血的利剑，开口道：“你很恨我，是吗？”
    002被她的气势震慑的后退一步，紧抿的嘴唇连带下颚都绷起了严阵以待的线条。
    “是你让我砸的。”
    黎素冷笑一声，挥刀抵在他的脖颈，“你早就想这么对我了吧？不服是吗？”
    002狠狠的看她，咬牙道：“我没有！”
    “你没有？”黎素胳膊微微加力，顷刻间便让002的脖子见了血，“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我让你做队长，到让你生出没有尊卑的心思来。这么大年纪，却只混到管库房，你也配活着？”
    002紧紧的咬着后槽牙，连脸颊肌肉都在抖动。
    黎素一眯眼，凌厉的杀气勃然而出，爆喝：“你特么给我跪下！”
    002被激的目次欲裂，连眼睛都染上了血色。他不退不让，怒吼：“不跪！”
    “不跪？”黎素冷冷一笑，“不跪我就杀了你！”
    凌寂终于忍不住，脱口叫了一声：“黎素！”
    “闭嘴！”黎素吼了一句，可慑人的目光始终没离开002，“即使死，也不跪吗？”
    “不跪！”002冲天大吼，连脖子的青筋都崩了出来。他一脸不服的吼道：“是你让我砸的，是你挑衅所有人！现在又仗势欺人的准备杀人灭口吗？！”
    黎素抓到他话里的重点词，冷笑道：“仗势欺人？你是说，这把匕首如果在你手里，你就能赢了？”
    002咬着牙不说话。
    黎素拉过他的胳膊，把匕首塞进他的手里，直直递上自己脖子上的静脉，“现在给你了，你来杀啊！”
    002愤恨的望着她，或许是手里拿着武器让整个人都自信了。
    黎素戏谑一声：“气势挺足啊！”
    002本就在暴走边缘，如今手拿武器又被她刺激，更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他学着她怒喝一声：“你给我跪下！”
    剑拔弩张的气氛，两个人之间像是燃起烈火，当所有人都提心吊胆惊恐万分的看着他们俩人时，黎素身子一矮，堪堪跪拉下去……
第九十六章 大小通吃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她动作缓慢，身子越沉越低，却在膝盖还未落地前，整个人陡然一歪，胳膊迅猛出手缠上002拿着匕首的胳膊，在他手腕处几个麻穴一点，匕首便神奇的落在黎素手上。
    几个眨眼之后，场上局势大变。002被狠狠砸在地上，而黎素正用膝盖压在他的胸口，而匕首再次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场上所有人看得忘记了呼吸，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黎素跟他对峙了片刻，随即气势一收，把匕首随意丢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土道：“这就是我要交你们的第二件事，无论何时何地，不要忘了反抗。”
    她衣衫已经被炸的大洞叠小洞，身上的血迹和灰尘染的略显狼狈，却丝毫不减凌厉的气场。
    “在战场上，你们的任务是听我指挥，尽可能的多杀敌。而处于劣势时，最重要的是保命！只有活下来，你才能以图后事！”
    她缓缓看向还躺在地上惊疑不定的002道：“所以，我请求你，若再有人准备杀你时，不是马上动手而是只让你给他下跪，请你务必放下可笑的自尊，之后，用我交你们的小擒拿手，反败为胜！”
    黎素拍了拍手，让所有人集合，让大家一对一训练，便进了帐篷。
    真尼玛是队伍不好带了哦，不露一手还震不住这帮小崽子。
    “黎姐姐，你怎么样？身体还撑得住吗？”展红昭第一个冲进来。
    黎素一边脱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道：“没事，别担心了。倒是你，还不赶紧回府去，打算在我这待到什么时候？”
    展红昭泪盈盈的看着她：“我不回去，我担心你！”
    黎素一笑，“你留在这能干嘛？天天占我的床？”
    展红昭嚅嗫着唇道：“我可以在旁边再搭个床……”
    黎素系好衣服，打断道：“行了行了，我这又不是露营呢，都往这跑。赶紧家去，别在这碍事。”
    展红昭满脸委屈的不满，可还是给黎素端了杯茶。“姐姐先别管我了，喝口茶吧。”
    黎素顿了顿，却还是接了过来。
    自从上次在长公主府被坑了一回，她很是长记性，除了亲近的人给的东西外，半点不沾。来到这里也都是只用十五递上来的东西。
    可展红昭……
    算了。
    她喝了一口茶，瞬间觉得大满足。
    凌寂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清冷的目光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像是确定她有没有重伤。
    黎素歪在椅子上打趣道：“今天把寂王爷吓到了吧？”
    凌寂默了默，半晌转头对展红昭道：“马车以备好，现在就送你回去。”
    展红昭马上跳了起来，委屈的拉着凌寂的胳膊左摇右晃，“怎么寂哥哥也想赶我走？昭儿不想走嘛！”
    凌寂眉峰一蹙，抽出手道：“不要胡闹。快回去！”
    展红昭咬了咬唇，眼圈发红的说：“那寂哥哥会想昭儿么？”
    凌寂垂下眼眸，淡然又绝情的道：“展小姐僭越了。男女大防，慎言！”
    展红昭眼睛里转着小泪花，愤愤的看了凌寂半晌，最后一跺脚，气恼的冲了出去。
    黎素摸了摸下巴，戏谑道：“寂王爷好魅力，大小通杀啊！”
    凌寂责备的看了她一眼，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才问：“身上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黎素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道：“我铁皮铁骨，早习惯了。不过咱们之前的约法三章，王爷可是失言了。”
    她口里说的正经，可心里却止不住的赞叹，真是有范儿啊，连喝个茶都是冒着仙气儿的。
    凌寂拿着杯子的手一顿，半晌道：“今日是我逾越了。”
    黎素支起身子靠近他，用手背撑着下巴，半是调戏半是认真的道：“那寂王爷打算怎么补偿我啊？要不……再给我抱一下？”
    凌寂微微后撤了一下，叹息的看了她一眼，颇有些宠溺的道：“都是组长了，还这么不庄重。”
    黎素哈哈一乐，好似调戏他成了她最开心的娱乐项目，“你看我身上长了庄重的骨头吗？”
    凌寂沉默着不答话。
    半晌，他终于问道：“你从前……就是这么过来的？”
    黎素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一向不拘小节的她居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算是吧。”见凌寂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又赶快解释道：“嗨，人活一世哪能都顺风顺水呢？你想得到什么就必定要拿另一样去交换，都是平常事，寂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凌寂沉默着，可眼中的疼惜却丝毫未减。
    外面噼里啪啦的响着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乍一听像是谁家娶亲一样热闹。直到太阳西沉，炮仗声才算歇了下去。
    黎素赶紧吩咐后勤队按照她开的房子，进城抓药。训练中受点伤没什么，可医疗配备不能含糊。
    她在训练时严格着，可在私下里却好不保留的关心着。即便这个关心那么默默无闻，若不细细品味，几乎都发觉不了。
    等众人都吃饱喝足睡下，黎素才来到行动队，踢了踢002，把他叫了出去。
    经过了下午的事，002已经知道黎素的用心，所以此事有些忐忑。
    黎素把他带到跟凌寂聊天的那片草地才停步，忽然转头看他，问：“今天伤着了吗？给我看看脖子怎么样了？”
    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扒人家衣领。
    002惊诧的后退了一下，赶紧说：“不用不用，早没事了。”
    黎素看他难得的羞赧，便不再用强，笑道：“白天……气着了？”
    002动了动唇，有些羞愧的说：“没有。”
    “没有？”黎素笑道：“行了，我知道你早就不爽了。今天也算是给大家撒撒气。”
    不等002再说什么，黎素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这群人里，没一个正规军，只你出类拔萃也最有主见。或许我的训练方式太过激进，让你们接受不了。可我还是会继续那么做。”
    002纠结了半晌，问道：“您既然知道兄弟们不满，为何不改善一下态度？”
    黎素笑了笑，看着他道：“你们来这吃苦受罪，难道是因为我吗？”
第九十七章 飞鸽传书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2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黎素一笑，缓缓道：“你们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上峰的命令也好，还是保家卫国这种大情怀也好，总之不会是因为我黎素。那么你们要做的不是看我这个教官如何，而是要尽可能的多学到东西。”
    002猛地抬起头，语气有些急切：“可您态度好一点也不妨碍我们学东西，或者效果还会更好！”
    黎素道：“你们要面对的是生死一线的战场，敌人不会给你好的态度。而我，也没这个义务。”
    太过直白的话，让002一时无法接受。
    黎素沉了口气道：“如果我不露出最凶恶的一面，你们希望是谁呢？还有谁能一面羞辱你，一面还给你留一线生机？002，我们以后是要用命去拼的。你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我，而我……也需要你们有能力守好我的命。”
    002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或许是她平实的语调太有煽动性，也或许是被她真诚的话震撼到。一米八几的汉子，就这么被打动的热泪盈眶。
    黎素又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回去吧。准备明天的训练。”
    ——
    不知道002怎么跟这帮烂菜叶子们说的，之后的日子全体组员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
    他们尽全力，黎素下手就更重，她恨不得把自己一应所学全部倾囊相授。而无论她再出怎样的花样，凌寂也没再置喙过半个字。
    时光匆匆入水流过，烂菜叶子们长得越来越好，黎素对他们的约束也越来越少。
    001的侦察队除了必要的课程，已经几乎不太出现了，005的研发队也时不常的关上大门，面对组长提供的图纸展开研究，并且经常举一反三。后勤队偏白热化一点，只是在黎素提的条件越发难以捉摸的情况下，仍然坚持贯彻执行。
    004的弓弩队拿着005新研发的弩箭神龙见首不见尾，满林子乱串，只不过射击的“咻咻”声总在002行动队作训的时候在头上飞。
    要说还是007的曲艺队逍遥，他们顶着全世界最牛哔的代号，却根本不干牛哔的事。闲来搬出各色乐器，在人家刻苦的时候，站在一边吊嗓子的吊嗓子，吹箫的吹箫。
    一时间，整个山林都回荡着各色声响，简直比戏班还热闹。
    经常能听见002浑厚的声音喊：“全队听令，出拳，喝！”
    行动队所有人气壮山河：“喝！”
    头顶传来：“咻……啪！”
    “咻咻……啪啪啪！”
    这时候002就会爆喝对着不知名处喊一句：“004！带着你的人滚远点，这箭头差点插中了老子的蛋！”
    一声喝毕，只听原本安静如狗的草地发出一阵爆笑，那潜伏了一上午连苍蝇都没惊起来的“杂草”打趣道：“爆了好，在这鬼地方，没有比有强。”
    行动队的人怪叫一声：“卧槽！001，你们什么时候摸过来的？差点吓死人！”
    001自鸣得意的道：“被你们发现，我还叫摸哨？”
    隔壁的山坡传来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004不知道在哪吼了一嗓子：“007！你大爷的能不能别像牙疼似的哼唧，给爷来个带感的，也给兄弟们鼓鼓劲！”
    山头那边007画风一转，敲锣打鼓的曲调欢快而起，“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黎素在旁边听的满头黑线，心说，真不该给007那么多曲子让他练，实在是……太尼玛丢人了！
    随着这种不着调的训练方式，他们终于迎来了最后一个要学的科目，反审讯。
    黎素的课向来无人敢缺席，一千多人齐整整的站在空地上，哀嚎遍野……
    虽然叫的惨绝人寰，却不见动什么刑具，黎素为了这个课还特意制了个神经药，只要吃下去就如同蚂蚁钻心，疼痛难忍。
    对于她做的这玩意，凌寂只给了两个字：“作孽！”
    照旧是两两一组，吃了药的疼的嘴唇泛白汗流浃背，没吃药的负责问。
    “你来自哪？”
    “苍云。”
    “谁派你来的？”
    “太子殿下。”
    “来了多少人？”
    “……记不清了，大爷，官老爷，我就是个小兵，根本不知道这些。”
    “小兵？那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哎哟，疼死我了，大爷，大爷放了我吧。我真不知道。早知道被抓，我就不来了。”
    这类的对话不绝于耳。
    黎素在木台上听着，心中甚为满意。
    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甭管他们表现的磕头作揖还是正义凛然，答案都是真假参半。不过在她不太英明的领导下，正义凛然的凤毛麟角，几乎比三孙子还怂！
    就是，想扰乱敌人视线，想不被重视，那就要把自己缩到最小，低到尘埃里，别人才看不见。
    课程到了一半，黎素肩上突然落了一直鸽子。
    她眸光闪了闪，抓起鸽子便进了帐篷，从它爪子下的竹管里取出一个纸条。
    “阁老病危，速归！”
    黎素瞳孔猛地一缩，手抖的差点拿不住纸条，转身对凌寂道：“白府有事我要回去一趟。”
    凌寂看出她的紧张，问道：“何事？”
    黎素一边走到帘后换衣服一边道：“我师父身体有恙。”
    “我与你同去。”
    黎素利落的脱下作训服道：“不必。我速去速回。你若是在这没事，就回府吧。”
    她要回去了，凌寂自然不必再呆在这，沉吟了一下说：“……那我去一趟慈云寺，明早便回。”
    “行！”
    黎素换好衣服，再不多等，吩咐了各队队长带着训练便上马绝尘而去。
    进了城已经后半夜了。
    打更的敲梆子声响了三下，随后喊了一句：“夜已三更，小心火烛。”
    黎素快马加鞭，马蹄踏在深夜的街道上，划破黑暗宁静。
    倏然，她紧紧勒住缰绳，前冲的马儿被她拉的前蹄一立，发出一声嘶鸣。
    黎素凛冽的目光缓缓环视了一圈周遭的宁静，陡然喝道：“都出来吧！”
第九十八章 遇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顷刻间，自空中落下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他们手握长剑，把黎素围在中间。
    黎素勾起一侧唇，扯出一个轻蔑的笑意：“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互相对望一眼，却不答话，挥剑便向黎素刺来。
    黎素不闪不避，稳如泰山的坐在马上，直至剑尖来到面前才忽然一踩马镫腾身而起，在空中腰肌用力，凌空360度反转，直踢来人手腕，准确无误的接到正掉落的剑柄，抬手便刺入他胸膛！
    她冷笑一声：“暗杀？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暗杀的老祖宗！”
    黑衣人见同伴已死，瞬间大怒，齐齐向她攻来。
    黎素将剑高高举起，翻身站在马背上，几乎立刻做了弃马的决定！若此时不弃，被他们砍到马身上，还是要被甩下来，不如自己先借力使力。
    她口中发出一声清喝，从马背上直直冲了下去，落地的那一刻，剑尖穿透黑衣人的脖颈。又干掉一人！
    黑衣人像是受过专业训练，没有因为她连杀两人而乱了脚步，有条不紊的向她攻来，招招致命！
    黎素将剑舞的剑影翻飞，一面抵挡一面试图找机会逃脱。
    作为一个暗夜杀手，她很少有机会和这么多人对打。何况她还不会使剑，她擅长的是枪，是炮！更多时候，她把手中的剑当做匕首来用。她知道如此下去，自己绝对占不到好，索性跑路还算擅长。
    她索性倒持剑柄，剑剑直击黑衣人要害！
    终于，黎素余光扫到黑衣人属于防范的左后方。在干掉一个向她袭来的人后，猛地一提气准备拔腿就跑。
    而就在她提气的当口，只觉胸口一阵憋闷，眼前一黑，就像是被谁打了一闷棍一般，头皮发麻。
    这是怎么了？！她甩了甩头。
    就是这须臾的停顿，后背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她踉跄着向前冲了好几大步，喉咙间压不住腥甜，“噗”地一下，喷出一口血来！
    黎素以剑支撑住自己，强自压抑着胸口翻涌的热浪，猛地回头。眼神凌冽，嗜血的火光燃烧了双瞳，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杀意向黑衣人席卷而去。
    她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缓缓勾出一个笑：“看来你们背后的人是非要我死不可了。”她张开双手摆开架势，大喝道：“那就来吧！今天，咱们不死不休！”
    黑衣人被她的气势震的动作一顿，却又须臾间再次向她攻来。
    既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黎素便再不分神，一举一动之间皆是搏命的架势。她动作凌厉而迅猛，每踢出一脚都带着呼啸的劲风！手上长剑锋芒毕露，激起尘土飞扬，合着喷溅出的鲜血，形成道道幕色光影。
    可她越打越觉得身体不对，气力枯竭后继不足！
    这他妈到底怎么了？！
    但凡是提气腾空，必然眼前发黑，呼吸一窒，像是心脏都停跳了一般……
    不知从哪横飞出一脚，直踢她的面门。
    黎素刚要飞身去躲，却再次提不起气来，让人正中中心！身体如被抛弃的沙袋一般被踢飞，随即砸在地上。
    剩下的三个黑衣人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围了过去，试探的蹲下身，想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手指离鼻息越来越近，将将要碰到人中时，黎素猛地睁开双眼，冲着黑衣人的眼睛喷出一口血，与此同时，手上的剑也深深刺入他肚子上，扎了个对穿。
    两侧的黑衣人一看不好，举剑便向她刺来。黎素借着被她穿成肉串的尸体挡在身前，反手刺出一剑，解决掉其中一个，随即动作毫不停顿，看准时机，在最后一个人刺过来时直接断了他的筋脉！
    “啊！”响彻夜空的哀嚎，惊起一阵狂风。
    黎素翻身骑在他身上，以膝盖抵在他的胸前，如同当日抵在002身上一样。
    “说！谁派你来的！”
    胸口的憋闷如窒息般的疼，可她却不肯泄露半分。
    黑衣人死死的闭上眼睛，以沉默抵抗。
    黎素膝盖猛然加力，她甚至听到了骨骼碎裂声。
    “说不说！”
    黑衣人口鼻猛地涌出一股血，却咬牙说出唯一的话：“我不会告诉你的！”
    黎素冷冷的逼视他半晌，最终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
    这些人出手狠辣，是典型的死士，即便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收获。
    她踉跄的站起身，咽下喉头的腥甜，迈步向白府走去。
    鸽子是她和白阁老通信的唯一途径，消息也是白府放出来的。但这中间有没有人动手脚不得而知。现在看来，这消息八成不是真的。引她回来怕是就为了这场刺杀。
    可谁要非杀她不可呢？
    白阁老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始终坚信着！
    那与她有过结的就剩太子了……
    可太子为什么这么着急下手呢？还有她身体的反常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什么引起的？
    她喘着粗气一步一步的向白府走去。
    无论是真是假，哪怕百分之九十九是假的，她也赌不起那百分之一。
    她的师父……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
    走到白府门前，她再没有心力不惊扰任何人的翻墙而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衫，规规矩矩的敲起了门。
    须臾，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呵斥声：“谁啊？大半夜的敲门！”
    黎素沉了口气，让自己尽量显得自然：“我。”
    “哎哟，黎姑娘？”
    门里想起急促的脚步声，半晌，门“吱呀”地打开了。
    天色太黑，管家看不清黎素的样子，只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忙问：“黎姑娘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你这是怎么了？”
    黎素轻描淡写的道：“没事，回来时路上碰到了野兽，被我杀了。老师可还好？”
    管家一边把她往后院领一边道：“好好，就是这些日子精神头有点不济，白天时候还念叨你呢。”
    师父……
    黎素心里默默的叫了一声。
    “现在太晚了，老爷已经休息了，不如黎姑娘先回房间休息一晚，明天再见他？”
    黎素想了想现在的形容，实在有些见不得人，便点头同意了。
第九十九章 备受宠爱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翌日醒来已经中午。黎素感受了一下身体身体状况，虽没昨天那般直接头脑发晕，可胸口还是会随着呼吸有牵引般的疼痛。
    她如若无事般洗漱，换了衣裳，才出门找白阁老。
    刚穿过花园，便见白锦书匆忙的刚要出门。
    “师兄。”她叫了一声。
    白锦书几步走了过来，笑问：“醒了？晨起时本想叫你一起吃早膳，父亲说让你多睡会，便没让人扰你。现下可饿了？”
    黎素嘿嘿一笑，透着亲切：“有一点，师父呢？我去找他。”
    白锦书点了点她的鼻子，取笑道：“多大了，还醒了就找师父。他老人家现下在梅林呢，你过去吧。刚好我也有事，就不陪你了。”
    黎素问：“师兄何事这么急？”
    白锦书笑道：“还不是为着你的事。离大军开拔也没多少日子了，粮草这块马虎不得。”说着又揉了揉她的头，带着宠溺的道：“你放心吧，这些事师兄都会帮你打点好。可惜师兄是个文官，不能与你一同上阵杀敌，不然还真想去看看。”
    黎素撒娇的拽着他的衣袖摇来摇去：“嘿嘿，等以后师妹我守住城池，定带师兄去阳川郡看看。那一应后备，就仰仗师兄了！”
    告别了白锦书，她熟门熟路的来到梅林。
    老头儿还是从前的姿势，坐在梅林下自斟自酌。
    黎素三步两步走过去，到了老头身后，猛地叫了一声：“师父！”
    老头吓得一口茶喷了出去，转头怒瞪她呵斥：“吼什么吼，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吓散了。”
    黎素嘻嘻一笑，拿着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通牛饮，豪迈的用袖子一擦嘴，喝了一声：“好茶！”
    白阁老瞠目结舌的看着她的动作，动了几次嘴唇要骂她，最终都咽了回去，冷哼一声，嘀咕：“牛嚼牡丹！”
    黎素没脸没皮的凑到他身边，笑问：“这么些日子未见，师父可想我了？”
    “我想你个屁！”老头爆了一句粗口，“就你这只会惹事的徒弟，我恨不得没收过。”说着，又开始挥手轰她：“去去去，去旁边坐好，别在我身边窝着，怪热的。”
    黎素听了更加得寸进尺，将他整个胳膊抱在怀里，耍赖道：“可管家却说师父时常念叨我啊，难不成管家说谎？不管不管，您就是想了，就是想我了！”
    白阁老老脸一红，假模假式的抽了几次胳膊都没抽出来，只好任由她抱着，“想你有什么用，专会给我惹祸！我问你，大老远的怎么跑回来了？别是受不了训练的苦，偷懒回来的吧！”
    黎素眸光闪了闪，决定压下昨晚的事，只道：“怎么会呢，就是想师父了呀，再说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看看啊？”
    除了寂王府，她确实早已把白府当成了家，而白府也早就把她当成最受宠，最偏爱的小姐。
    “哼！总也长不大，过些时候上了战场怎么办，难不成还让老夫跟你同去，哄你睡觉吗？”白阁老瞧不上的瞪了她一眼。
    黎素早就被锻炼的没脸没皮，也知道老头儿别扭的性格，便顺杆爬：“那简直太好了！”
    白阁老狠狠的戳了她脑门一下，没好气的道：“不长进！用过午膳了吗？”
    黎素可怜巴巴的摇了摇头：“没呢，刚醒就来找师父了。”
    白阁老挥了挥手，让小厮把准备好的午膳摆过来。
    小厮动作利落，没一会便摆满了石桌。
    黎素一看，开心的叫道：“哇塞，都是我爱吃的啊！就知道师父最疼我了。”
    白阁老眼风都不扫她一个，吐槽：“吃你吧。”
    黎素确实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菜了。在组里的时候，看着她阳春白雪的一碗面就行，其实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叫嚣了。
    她动作飞快，真真是大快朵颐，满嘴流油。
    老头儿一面吐槽，一面心疼，拿着块帕子丢在桌上，“擦擦嘴，瞧你什么吃相。我说你慢点成不成啊，小心噎着，没人跟你抢。”
    黎素撕下一块羊腿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道：“师父，你不知道，徒儿这段时间过的什么日子，馋死我了。”
    老头沉默的看了她半晌，“不然，我叫人单独给你准备菜品吧。银子咱们白府出，不用公家的。”
    黎素赶紧制止他，“师父，千万别。我知道您疼我，但玩特权开小灶可不行。弟兄们看见也不像话。您放心吧，我撑得住。”
    白阁老眼中浮现欣慰之色，“算你懂事。”说着，又把远处的菜往她面前推了推，“慢点吃，不着急。”
    等黎素吃饱喝足，连站都站不起来时，白阁老终于问道：“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吗？之前来信儿不还说好好的吗？你别以为我老糊涂了，相信说什么想我了的话。”
    黎素心里无奈的一讪，姜还是老的辣啊，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去。可又不想照实说，让老头担心，便折中了一下。
    她沉吟半晌，道：“师父，咱那信鸽……绝对安全吗？”
    白阁老浑浊的眼睛精光一闪，“什么意思，有人动了手脚？你这次回来是有人传了假信？”
    黎素心里哀嚎一声，哎哟我滴亲师父，您能不能别这么英明啊，我无非随口说了一句，竟叫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怎么会呢，”黎素吸溜口茶道：“我就是问问。这不是要开拔了嘛，上了战场后，咱们来往的书信少不得涉及战况，要是不安全，泄密了怎么办。”
    老头儿想了想，半晌谨慎道：“养鸽子和训练鸽子的都是我白府家奴，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鸽子每次往来也都命人仔细检查过，若出问题，也只会是在中途被人截了……”
    黎素坐直身子，问：“那中途被人截胡的可能大不大？”
    白阁老道：“这种几率不是没有，任何消息传递都不会做到万无一失。只是天上飞的鸽子那么多，谁知道哪只就是白府的呢？”
    黎素眸光一闪，故作轻松的道：“说的也是。”
    可要是专门有人守在白府，等着鸽子出来呢？
第一百章 朝堂新动向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此人在中途截胡定然做的十分隐蔽，否则不可能到现在还没人发现。想抓出来，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要不……不跟师父通信了？
    她无奈一笑，自己就否了这个想法。
    既然还是要继续用信鸽，那就不得不把人引出来了，或是……
    一只信鸽好截胡，要是好几只齐飞呢？
    黎素倏尔一笑，对白阁老道：“师父，为了安全起见，咱们下次五只信鸽齐飞吧！”
    “啥？！”白阁老一愕，叫道：“五只？！我哪有那么多废话同你说！”
    黎素嘻嘻一笑，拉着他的手央耍赖皮：“就五只嘛，师父……好师父，你就依我一回吧。您可以在另外几只里给我授课啊，是吧？您看，咱一边通着消息一边就把课上了，是不是一举两得？”
    白阁老赶紧甩开她的手，连连道：“不成不成，白府统共就养了十来只信鸽，一次用五只，那不出两天还不都累死了！”
    黎素撅着嘴，不满的道：“那就多养几只嘛，好不好嘛师父。”
    白阁老没好气的打量她好几眼，最后没办法的挥手道：“行行行，就听你的。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债了，这辈子来揉搓我。”
    黎素开心的又蹦又跳，抱着白阁老“啪叽”亲了一口，“师父你最好了！”
    说完正事，师徒俩便一直在梅林，好似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黎素才不舍的起了身。
    白阁老就算再不舍，也知道她必须要回去了，便道：“去吧，看天黑了路不好走。”
    一向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小徒弟，突然红了眼眶，期期艾艾的不挪动。
    白阁老伸出饱经风霜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别拖延了，为师知道你想着我，这就够了。”
    黎素鼻子泛酸。她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白阁老，她总是放不开，浓浓的孺慕之情，就像雏鸟不想离开母巢。
    这一去怕是短期内不会回来了，离开拔的时间已经不多，训练完就直奔阳川郡，之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再见不知是几时了。
    黎素依依不舍的往门口走去，慢慢吞吞的挪着步子，一步一回头的看着师父。而白阁老始终没回头看她一下。
    直到行至月亮门，老人的身影已经被梅海遮住。黎素却突然转身，整理衣冠，直直的跪了下去……
    “徒儿不孝，不能在师父面前侍奉左右。请受徒儿三拜！”
    话毕，“咚咚咚”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随即再不犹豫，利落的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刚出白府大门，却看见庄文卿的轿子。她抱着臂晃晃悠悠的走过去，敲了敲木板，“嘿！嘿！到站了。”
    帘子被一把掀了起来，庄文卿没正行的靠在轿子上，斜眼看她：“要是我不在白府堵你，你怕是想不起来要去看看我吧？”
    黎素嗤了一声，“又不是生离死别，犯得上还大老远的去看你一趟吗？”
    庄文卿愤愤的看着她，怒道：“小没良心的，赶紧上来！”
    黎素慢慢悠悠的上了轿子，好整以暇的道：“庄公子这是特意来给我送行的？”
    “放屁！”庄文卿狠狠的喷了一声，差点把口水喷到黎素脸上，“本官闲的发慌给你个白眼狼送行。”
    黎素挑眉靠近他，戏谑的笑道：“那干嘛在这等我？莫不是……想我了吧？”
    “呸呸呸！”庄文卿急忙否认：“小生风流倜傥，琼枝玉树，看上我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知繁几，我会想你？”
    黎素一耸肩，往后一靠问：“那你干嘛来了？”
    庄文卿收起玩笑，正色道：“我此次找你是有正事。”
    黎素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说说看。哎？味道不错啊！”
    庄文卿无奈的瞪她一眼，却还是道：“你离开这段日子，朝中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黎素的手一顿，来了兴趣：“哦？庄小哥详细讲讲？”
    庄文卿却没跟她打趣，直言道：“我估摸太子和镇国公联手了。”
    黎素一挑眉：“何出此言？可有证据？”
    其实镇国公投靠太子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毕竟以后要没大变故，太子是肯定要坐江山的，早投晚投都是那么回事。
    但如今皇帝尚在，一个储君和唯一的武将联了手……
    庄文卿沉吟了一下，缓缓道：“证据没有，”他忽然一笑：“这种事还会有证据？你怕是练兵练傻了吧。”
    黎素也觉得这话问的挺二的，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想发现不难，端看朝中局势便知。”庄文卿道：“对于冥月国的事，太子一贯的态度都是求和，而镇国公虽为武将却也不主战，只说过两年再做打算。”
    “这我知道，上次在御书房不就说过嘛。”
    庄文卿眸光一闪，“可近些日子，镇国公的态度越来越暧昧，直到今天早朝竟上疏让陛下同意议和。这一前一后的差距不可谓不微妙。”
    黎素也正色起来。
    都知道武将之所以在朝堂有立足之地，让大权独揽，便是因为有战事。有仗打才能受皇帝重用。翻看苍云历史，因为天下太平被削爵去权的武将还少么？
    镇国公身为世代将门，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而现在上了这样一道奏疏，到底是为了什么？
    庄文卿一笑，“更玄的还是太子，竟奏请给镇国公加衔。”
    “还加？！”黎素一惊，“他都已经是镇国公了，还怎么加？难不成直接封王？”
    历朝历代能给官员们赐衔都是无上荣耀。公、侯、伯、子、男，展家已是公爵，再加就要跟王爷齐平了！
    黎素不禁问道：“以什么名义？皇上怎么说？”
    庄文卿嗤笑一声，不屑的道：“名义还不好找，什么世代守国门啦，忠君之将啦，随便挑一个就行，真相加怎么都加了。”他摸了摸下巴：“至于皇上嘛……没给准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含糊了一下就退朝了。不过我估摸凭咱们那位圣上啊，难说！”
第一百零一章 得赠利器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简直气笑了：“他再昏庸也不会放任储君和武将做大吧？”
    庄文卿摇了摇头，“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我说这些就是来跟你通个风，让你心里有个谱，万事小心。”
    黎素还没消化这个消息，抽搐着嘴角道：“我没谱。”
    庄文卿想了想，忽然问了一句：“你在山上这些日子，是不是都寂王爷陪着？”
    黎素猛地回神，白了他一眼道：“怎么，犯法了？”
    庄文卿笑了笑，“犯法到不至于，加快镇国公和太子联手的进程倒是有可能。”
    黎素再次目瞪口呆：“这话怎么说？凌寂跟我在山上，碍着他们什么事了？”
    庄文卿无所谓的一耸肩，“我就是妄自揣测了一下而已，你急什么。”
    黎素一脸怀疑的眯着眼看他：“你庄猴子绝不会没事找事的瞎揣测，有什么话赶紧说！”
    庄文卿嘶了一声，戏谑道：“嘿！方才我说朝中局势你都没这么紧张，现在怎么啦？”
    黎素一蹙眉，伸手就要来抓他，“你说不说。”
    “哎哎，我说，姑奶奶你快放手，我这瘦弱的筋骨可经不起你揉搓。”庄文卿把衣服领子从黎素手里解救出来，道：“我就是无意中听闻，镇国公和太子商量，要给他家那千金招夫婿。”
    黎素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道：“啊，之后呢？”
    庄文卿果然就像看傻子似的看她：“之后？之后当然是瞧上你家寂王爷了啊！”
    “放屁！”黎素爆喝一声：“凌寂半个出家人，结个屁的亲啊？！”
    老娘还在这等着打通关呢，轮得到别人痴心妄想？
    庄文卿颇有深意的道：“半个出家人，可到底还不是和尚啊……”
    黎素一眯眼睛，“你是说……？”
    庄文卿耸了耸肩，“我什么都没说。反正就是这么个猜测。该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
    黎素眼神闪烁，脑中百转千回。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下车吧您。”
    黎素回神，满脸黑线的看着他：“就这么赶我走了？”
    庄文卿莫名其妙的道：“那不然还怎么着？请你顿聚英阁？”
    黎素不屑的切了一声：“稀罕。”说着便要打帘下轿。
    “哎，等等。”庄文卿回身翻了半天，“我这还真有样东西要给你。”
    他撅着腚满轿子的找，嘴里嘀咕：“让我放哪了？”
    最后终于从座下的木桶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交给黎素。
    黎素嫌弃的捏着鼻子，躲出老远，闷声闷气的道：“什么狗屁玩意，别是你拉的翔包给我了吧？”
    “滚蛋！”庄文卿骂了一句：“这是我爹让我送你的，说是早年游历时偶然得到的，你先打开看看！”
    黎素半信半疑的接过来，边一层层掀开布包边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别是你爹拉的翔吧？……飞刀？！”
    庄文卿没计较她言语不敬，只道：“就是飞刀。听说这玩意吹毛断发削铁无声，是杀人越货谋财害命的利器！我爹说，他一介文官用不上，给你刚好。”
    他忽然假意咳嗽两声，学着他爹的样子道：“望尔奋勇杀敌，扬我苍云之威。”
    黎素抽了抽嘴角，把目光转到飞刀上。
    只见这匕首朴实无华，看不出有什么玄妙，唯一点十分特别，铁质部分不是常规的银白，而是黑色！她眸光闪了闪，寻常匕首或是刀剑，在黑夜中难免会有反光，而此飞刀通体黑色，简直就是加了消声器的枪！
    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简直就是神器啊！
    黎素拿起一把，用拇指试了试锋刃，只是轻轻一刮便割出血来！
    “好刀！”她不由赞叹一声。
    庄文卿却不管她好不好刀，只见她拇指流血便赶紧抓了过来细看，嘴里碎碎念，“都跟你说了锋利无比，怎么还不小心点，瞧，流血了吧？”
    说着，便把她手指往嘴里送。
    黎素大惊，赶紧抽回手来，“你干嘛？！”
    庄文卿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还能干嘛，帮你止血啊！”
    “我自己会含！”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把手指塞进嘴里，带吸干了手上的血珠才举了举布包跟庄文卿道：“替我谢谢老爷子，就说这份礼黎素收下了，来日必报。”
    庄文卿轰蚊子似的轰她，“报什么报，要真想报便以身相处吧。行了行了，我没事了，赶紧滚蛋吧。”
    黎素下了轿，把布包收好，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文卿，万事小心啊！”
    轿子里默了默，随后传出一声叹息，“你也是。开拔那日，我去送你。”
    告别了庄文卿，天已经全黑了，黎素不敢再等，翻身上马一路疾驰。
    她一路猛赶，不敢回头，在经过一片密林时却骤然停了下来。
    她简直无奈的笑了，心里吐槽了一句：又来？
    这人要是被刺杀多了，可能也会生出一些司空见惯的情绪来。
    黎素犯愁的扶额，嘴里淡淡的道：“赶紧出来吧，打完我还要赶路。”
    说完，便从布包里抽出两柄飞刀，正好趁机会试试手感。
    看着从天而降的五个黑衣蒙面人，心里竟乱入的想到了句广告词：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同样的味道……
    她有些讪讪的道：“还是不会说谁派的是吧？不过这次明显人数见少啊？”
    黎素这么嘚吧嘚的一通乱侃，倒把黑衣人弄蒙了，他们还没见过被刺杀还这么淡定的人。
    几个人对视一眼，提着剑就要冲上来。
    黎素一伸手，做出了个尔康的标准动作，“停！稍等一下！我还有几句话说……”
    黑衣人果然因着她出其不意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知道是惊的还是纯粹觉得这丫头有病。
    黎素不紧不慢的打着商量道：“是这样啊。你们看，上次十几个人都被我放倒了，这次只来了五个，说明你们五个跟他们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是吧？既然这样，估计我也跑不了，那不如咱们一对一啊？怎么说，你们也是爷们，五个爷们围攻一个女人，赢了也不大好看吧？”
第一百零二章 猴子毁桃！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四个黑衣人齐齐向为首的那个看去。
    黎素始终观察着这几个人，此时再不肯等，心说了一句：就你了！
    随即胳膊一震，飞刀应声而出！
    乌黑的飞刀在夜里如若无形，却夹带着劲猛的破空之声。
    五个人一惊，可到底迟了一步。“噗”的一声，飞刀没柄而入，利刃穿透皮肉的声响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黎素一击得中，翻身下马，如鬼魅般的身影合着月色隐入林中。
    这几个人果然比之前那十个高出好几个段位，他们没有因为首领身死而乱了阵脚，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再回头时，却不见马背上的人。
    四人极有夜晚战斗经验，发现人不在了，便以极快的速度飞身上了树梢，以求最广的视线，也可隐匿身形。
    黎素趴在杂草里，心里唾弃：尼玛，还会上树？！当自己是母猪吗？
    她缓缓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渐渐放到无声。忽然，她左耳动了动，豁然睁开双眼，振臂一抖，匕首悍然击出，随后看都不看，迅速转移阵地。
    听着类似麻袋落地的声音，她知道自己得手了。
    她打的是场伏击战，将自己从明转暗。而剩下的三人明显也不是吃素的，竟能将呼吸变得更轻，任凭黎素怎么辨别也只能感受到风声。
    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总要有个了结。
    黎素左右看了看，最后捡起一颗石子，照着对面的树干丢了出去。
    石子和树干发出一声敲击的闷响，其中一个黑衣人果然一跃而下，巨剑像树干处刺去。
    黎素再次丢出一枚飞刀，直插他后心，却在那人应声而倒时，一柄利剑也煌煌向她砍来！
    她眼神一眯，提气从地上腾身而起，而腰肌带动全身刚至半空再次眼前一黑，身子狠狠砸在地上！这次竟比上次更严重一些，不等她压制，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卧槽！
    黎素心里怒骂一声，还不等起身，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已经攻了过来。
    没时间多想，她猛地一阵助跑，直接蹬上树干，借力使力回身便是两把飞刀齐齐射出，做完这套动作，身子也再次砸到地上！
    不能提气只能硬抗。
    而黑衣人像是有了经验，身体如拉满的弓般斜躲了过去。
    “操！”
    黎素砸了下地面，赶紧转换位置隐匿身形。可黑衣人哪容得她再逃，剑气如虹直逼黎素面门。
    她眼中猛然爆出狠厉之色，不躲不避，迎剑而上，一个猛冲，在剑将要插入心脏的时候微微侧了角度，让其扎进胳膊！与此同时，手中的飞刀也脱掌而出，刺入来者眉心！
    最后一个黑衣人好似被她这种不要命的打发震住了，举着剑一时不敢上前。
    黎素猛地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邪魅一笑。
    她口染鲜血，张嘴时血液顺着嘴角滑落，如同地狱修罗般慑人心魄。她抬起右手抓住刺进胳膊那剑的剑柄，在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悍然拔出！
    剜肉般的剧痛让她皱起眉峰，却连闷哼都没出一声。提着剑，向那人缓缓走去。
    黑衣人握着剑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最后终于受不了铺天盖地的压抑气场，大喝一声向黎素砍去。
    黎素抬剑便挡，利刃在空中相撞发出“滋滋”的火花声。
    这是力量的较量。
    黎素被刺穿的胳膊因她过于用力而涌出鲜血，形成一道血流。黑衣人手中的剑越压越低，即便她使出浑身力气也阻止不了向自己压倒的剑刃。
    离脖颈越来越近了，再几个呼吸后她就要身首异处。
    电光火石见，黎素竟然对着黑衣人倏尔一笑，邪魅而妖异。
    趁黑衣人怔愣的功夫，她陡然身子一矮，直直向后倒去，同时大腿发力，猛地踢向他下三路！
    与黎素倒在地上的声音一起发出的还有黑衣人震天的哀嚎！
    她倒在地上猛喘了几口粗气，竟还有心情打趣一声：对付男人果然就这一招就够……猴子毁桃！
    缓缓撑起身体，提着剑一步步向黑衣人走去。那一脚她用了全力，估摸着就算他蛋不碎，心也该碎了。
    黑衣人疼的满地打滚，像个虾米似的直不起身。
    黎素停在他身前，双手举起手中的剑利落的刺了下去！
    终于结束了……
    她吁出一口气，猛地倒在地上。
    胳膊上的伤和心口钝痛，刺激的她青筋暴起。现在显然不是休息的时候。
    黎素以剑撑起身体，吃力的站起身来，一步步向几个尸体走去，弯腰拔出几枚飞刀收进怀里。
    上马那一刻，她还在心里调侃，再找不到比她更会过日子的了，这刀丢一枚少一枚，实在是扔不起啊！自己也着实宜室宜家。
    马儿几乎不用她牵引便带她回到营地。此时组员们都已经睡了，可她的中军大帐还亮着昏黄的光。
    咦？凌寂还在等自己吗？
    她掀开帘子进去，却看见展红昭正亲亲热热的坐在凌寂身旁，拿着书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时间，三人都静住了。
    展红昭最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站起身，喃喃道：“黎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黎素剧痛压身又经历一场恶战，再看见眼前的一切，心情自然不会好，她面无表情的道：“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
    凌寂皱着眉，快步走到她身边问：“受伤了？怎么弄成这样？”
    说着便伸手要来检查她的伤口。
    黎素狠狠挥开他的手，怒喝道：“滚！不用你管！”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
    凌寂一怔，随后不容分说的拉过她没流血的右胳膊轻斥：“别任性！到底伤哪了，给我看看！”
    黎素顺势推了他一把，将凌寂推了个踉跄，冷冷的道：“我说了不用你管！现在，你们两个滚出我的帐篷！”
    展红昭像是回了神，马上两眼浮起水雾，委屈的道：“姐姐别生气，你身上带着伤，要是觉得寂哥哥是男子不方便，不如我来看看吧。”
    黎素把剑使劲往地上一摔，发出“咣当”一下巨大声响，怒喝：“用特么你来假好心？你贵姓？！”
第一百零三章 等等，先别喷！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展红昭委屈的瞬间就哭了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凌寂：“寂哥哥，这……”又回头对黎素哽咽道：“黎姐姐，你怎么了啊？”
    凌寂也终于动了怒，喝道：“黎素！不要胡闹！”
    黎素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冷冷道：“我胡闹？所以你们两个大半夜地跑到我帐篷里亲亲我我，最后是我胡闹？”
    “胡说八道！”凌寂高声斥道。
    “黎姐姐……”展红昭吸着鼻子，百口莫辩地看着她：“你误会了，我只是在跟寂哥哥讨教经文。”
    黎素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揉了揉眉心道：“不管你们在干什么，我都没兴趣知道，现在都出去。我要上药。”
    凌寂默了默，对展红昭道：“你先出去。”
    展红昭看了看两人，哽咽着出了门。
    黎素冰冷的看着凌寂：“怎么，寂王爷要留在这看我换衣服吗？”
    凌寂神色淡然无波，“给我看看伤口。”
    黎素冷笑一声，戏谑道：“我的伤口在肩上，寂王爷要看吗？”
    凌寂别开目光，淡淡道：“我给你叫军医。”
    “我自己就是大夫，犯不着找别人。”
    她拿起桌上的药箱放在床边，缓缓解开衣扣，在手搭在领子上时侧头道：“寂王爷确定不走？”
    凌寂猛地背过身去，却没有丝毫要走的迹象。
    黎素冷笑一声，再不管他，单手脱了衣裳。
    伤口在大臂肌肉群上，她当时故意多躲偏了几分，让剑扎进肌肉里，才免于伤筋动骨，看着吓人，其实问题不大。只不过这种穿透性的伤也不可小觑。若在现代，是要缝针的。
    可惜她现在要什么没什么，也只能简单处理一下，只要不发炎就让它自己慢慢愈合。
    鲜血顺着伤口崩出来，跟衣料混在一起，有些地方还有粘连，若是硬撕只会让伤口裂得更大。
    她抬起眼眸对凌寂道：“帮我把柜子里那坛酒拿过来。”
    那酒是她来前从白阁老的酒窖里挑的，陈年原浆酒极度浓烈，不为喝，就怕组员们有个什么大伤用来杀菌，没想到现在用在了自己身上。
    凌寂拿过酒坛，一步步试探着倒退来到黎素床前，向后伸出手递给她。
    黎素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残废，看着递过来的酒坛简直要气笑了：“你觉得我现在还有手接过来吗？”
    一向云淡风轻的人竟身子一顿，尴尬的道：“那……该如何？”
    黎素叹了口气，“不然你还是出去吧，我自己来。”
    “……我可以帮你。”
    黎素失笑：“你怎么帮我？你敢转过来？”
    凌寂沉默了一下，半晌缓缓转过了身……
    清冷的眸子被眼睑毫无缝隙的遮盖着，纤长的睫毛在烛光的投照下拉出一片长长的阴影，闭阖住的眼睛，像是收敛了仙气，多了一抹烟火味。完全不设防的坦然，勾的人想对其为所欲为。
    “该怎么做？”他问。
    黎素收回目光，不自然轻咳了两声，道：“我要给伤口消毒，所以要把酒洒在伤口上。”
    凌寂慢慢抬起酒坛，试探地问：“这里？”
    黎素呆了一下，问：“你不是要把整坛酒就这么倒我身上吧？”
    “那……”凌寂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含进嘴里，喷到伤口上。”黎素说完，便抬眼看他。不知道这简单的含口酒算不算得上是破戒。
    凌寂犹豫了一下，拔开酒塞饮了一口。
    过于辛辣的烈酒激的他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却坚持弯下腰，在看不到的情况下与黎素来了个面对面。
    俊美的帅颜陡然放大好几分在黎素面前，她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往后撤身子……
    “嗯？”一声短促的询问自鼻尖逸出，像是来自喉咙深处，纯粹又性感。
    黎素被他勾的口干舌燥，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只会傻愣愣的看着他。
    俊脸在她面前终于起了变化，只见他两腮慢慢鼓了起来，人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黎素瞬间回神，脱口大喝：“停！别喷！”
    凌寂一顿，又“嗯？”了一声。
    黎素咽了口唾沫，就他们现在面对面，两人相距不足20厘米的距离，要让他喷出来，那无异于对着喷头洗脸。
    “往下……”她指挥道。
    凌寂一顿，缓缓低下头去。
    清浅的呼吸洒在颈边，让她有种缠绵的错觉，她不禁上下滑动了一下喉咙，微微侧开脸去。
    “再往下。”声音不由自主地暗哑，脑海里浮现上次解毒时的情形。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想到了什么，凌寂的双颊也泛起红晕。他缓缓往下，越过肩头，气息停在锁骨上。
    “左一点。”黎素闭上眼睛。
    凌寂跟着她的指引，准确地停在了伤口处。
    “喷！”
    “噗！”
    烈酒如水雾般自凌寂口中喷出，尽数洒在左臂上。
    黎素死死的咬住唇，酒精刺激的剧痛让她脸色骤然白了下来，再没心思感受那份暧昧。
    她颤抖着手轻轻揭起残破的布料，粗喘着道：“再来一下。”
    凌寂毫不犹豫又含了一口，这次准确无误地喷了上去。
    黎素一狠心，猛然揭下衣服，伤口被带动地扯了一下，加之酒精的刺激，她没控制住，闷哼了出来：“嗯！”
    凌寂紧张地问：“很疼？”
    黎素放开唇，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道：“还好。”
    她快刀斩乱麻的拽掉胳膊上的衣服，用纱布按住涌出的鲜血，看了看药箱道：“你在药箱里帮我把药粉拿出来。”
    凌寂摸索着打开药箱，在跟黎素确定了三四次后才拿到需要的药粉。
    黎素用牙咬开瓶塞，掀开纱布将药一点点洒在伤口上。待一切做完，要包扎的时候又顿住了。
    这穿透性的伤口在与腋下的平行处，让她自己前后包好明显不可能。
    她抬眸看了看闭着眼的凌寂，为难的道：“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下。”
    凌寂像是也想到了那个位置的刁钻，脸上不禁更红了几分，却仍淡定地道：“要我做些什么？”
    黎素抿了抿唇，“帮我把它缠上。”
    她把纱布放在凌寂的掌心，等着他有可能出口的拒绝。
    凌寂缓缓合上掌，淡淡的说了一个：“好。”
第一百零四章 踩着七彩云搭救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修长的手指展开纱布，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是指尖和布哪个更莹白几分。
    凌寂拿着纱布比划了一下，“这里吗？”
    黎素只觉得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轻轻的“嗯”了一声。
    凌寂小心翼翼的将纱布附在伤口上，用手指顶着布头固定住，另一只手将纱布绕到后面，身子也不由前倾了一下。
    过于压倒性的动作，带着清冷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近乎于拥抱的姿势，让黎素头晕目眩。她侧过脸看他，只是须臾间便看清了他耳唇上细微的茸毛。
    黎素上下滑动了一下喉咙。
    可以亲一下吗……？
    没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凌寂已经直起了身。
    之后是第二圈，第三圈……
    一次次的贴近再抽身，这简直就像……！！
    黎素猛地收回目光，狠狠敲了下自己的头。
    妈的，黎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波多野结衣附身了不成！
    凌寂动作一顿，问：“弄疼你了？”
    浓郁的酒香顺着声气扑面而来，被黎素毫无防备地吸入肺里。
    她用力的闭了下眼睛，心里大声哀嚎：“大哥，你觉得在这种暧昧的情况下，用这种温柔的语调问出如此有歧义的话合适吗？！”
    “嗯？”没有等到回答，凌寂又问了一声。
    黎素尴尬地摇了摇头，暗哑着声音道：“没有。快缠！”
    她被扰得心烦意乱，语气不自然的带出些不耐烦。
    凌寂以为她身体越发不适，便加快了动作，却在匆忙间碰到了露在空气里的那抹肌肤……
    两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黎素的粗枝大叶和伤口特定的位置，她几乎粗手粗脚的拽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此时的她除了一件肚兜，什么都没有。反正凌寂也不会偷看，她当时脱的没有顾忌得很。
    可谁能想到，还有这种差错！
    凌寂近乎本能的弹开了手，清冷的容颜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抱歉……”
    黎素囧的别开头，故作镇定的道：“咳，嗯，没事。继续，这是意外，不必在乎细节。”
    凌寂再次抬起手，而这次动作却缓慢了许多，带着纠结和踌躇，在终于缠好最后一圈后，松了一口气。
    完美的系好结，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之后便是长久地安静……
    黎素咳了咳打破沉默：“我没事了，你回去歇着吧。”
    凌寂背过身去，缓缓睁开眼睛问：“怎么会受伤的？”
    一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暧昧一扫而空。
    黎素悉悉窣窣的穿好衣服，有些淡漠的道：“没什么事，路上遇到几个小毛贼。”
    凌寂明显不信，蹙着眉问：“几个小毛贼会把你伤成这样？”
    黎素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一笑道：“不然呢？如果我告诉你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你会帮我报仇吗？”
    凌寂静默了一瞬，又道：“知道是谁指使的吗？”淡淡的声音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冷寒。
    黎素非常敷衍地回了一句：“不知道，爱谁谁。”她站起身从凌寂身边绕过去，把酒坛放回原位。
    凌寂看了她半晌，想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我会着人去查清楚。”
    黎素嗤笑一声，打趣道：“寂王爷，你可是向来不问俗事啊。我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费心了。有空还是多指点指点粉丝的经文吧。”
    其实她心里有个猜测，可想到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又把话咽了下去。而想起这个，那被她暂时因色忘掉的气又升腾了起来。
    凌寂眉头一竖，生硬的道：“我跟她没什么，不过是稍加提点两句！”
    黎素耸了耸肩，状似不在意地一摊手：“你跟她如何大可不必跟我解释，”她忽然沉下脸，警告：“只是下次你侬我侬的时候，麻烦不要在我的帐篷！”
    “你！”凌寂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紧紧的盯了她半晌，便一掀帘子走了出去。
    黎素吁出一口气，拖着步伐把自己摔到床上，震到了伤口也恍若未觉。
    她和他总是这样，前一瞬还暧昧的让人心脏狂跳，后一瞬便剑拔弩张。她不由嗤笑一声，到底是谁欠了谁呢？像是两只带刺的刺猬，纠缠着不死不休。
    那不由自主地吸引让她抗拒不了，却在极尽甜蜜处针锋相对。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能触碰，不能讨论的问题，只要说了便会让一切付之东流。可这深深的鸿沟谁都逃避不了……
    吸引着，也伤害着。
    她迷迷糊糊的陷入深睡，在失去意识前，脑中反复回荡着一句与之无关的话：若猜测是真的，那演技可真好！
    翌日，黎素被外面的训练声吵醒，动了动受伤的胳膊，心里大言不惭地夸了自己一句，真尼玛是再世华佗啊，亲手配的药就是好用，才一晚就不绷血了。
    她穿好衣服，向外面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十五便端着盆子进来。
    “姑娘，你昨晚回来时怎么没叫我伺候？”语气里有明显的懊恼。
    黎素一边撩水洗脸一边道：“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大半夜的把你折腾起来做什么。”
    “这衣服……姑娘，你受伤了？！”十五几步走到床前，拿起她那件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问道。
    黎素瞟了一眼，将昨天糊弄凌寂的话照搬：“啊，碰上俩山贼，被我收拾了。”
    十五是见识过她有多大本事的人，当然不信她的满口胡诌，可见她明显没有想细说的样子，便忍住了要问出口的话，只道：“是我疏忽了，都怪我照顾不周。”
    黎素擦干了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道：“嘿！嘿！关你什么事啊？这是路上遇袭，谁也没料到啊！”
    十五咬着唇，内疚的恨不得打自己一顿，“要是我跟在姑娘身边……”
    “要是你跟在我身边也就是多一个累赘，跑得了跑不了都两说，更别提把他们团灭了。”黎素打断他，难得善良地开解一番。
    怎料十五不仅没好受，反而变本加厉，羞愧的道：“是我没用……”
    黎素狠狠的吐了一句：“卧槽！”随即那不太旺盛的善良告竭，不耐烦地道：“你还有完没完啊，一大老爷们做这欲语还休的样子干嘛？要是真内疚，就把身体锻炼起来，争取下次我遇袭的时候，踩着七彩云来搭救！”
第一百零五章 给剑算算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十五像是被她激励了一般，握着拳保证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不叫你失望。”
    黎素讪讪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跪安。自己走到桌前开始吃早餐。饭后又拿着金贵无比的几枚飞刀和被她带回的那柄剑找到研发队。
    进去便把东西往桌上一摔，指着剑道：“这玩意谁能看出有什么玄妙？蛛丝马迹的线索也行。”
    005拿起剑细细的端详一番，嘴里喃喃道：“铁是好铁，只不过这样的剑但凡是个武林大派或者朝廷衙门都可能有……”
    这剑实在太过普通，005一时半会没看出什么来。
    黎素像个残疾一样往椅子上一瘫，问道：“剑柄呢？”
    005向后招了招手，叫过来一人：“鲁班，你过来看看。”
    黎素一口心头血差点没喷出来！
    鲁班？亏他敢取这么牛叉闪闪的代号！
    鲁班拿起剑看了半晌，随即又闭上眼睛，用手指慢慢摩挲。
    黎素一脸怀疑，甚至有点嫌弃的看着他问：“这干嘛呢？要给剑算算命吗？”
    005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黎素便不情不愿的闭上嘴。心道：这么灵异吗？还真会算命不成！
    半晌，鲁班睁开眼，笃定的道：“此蒯緱用的是上等蜡绳，已经被使用者用了三年以上，虽有磨损却依旧结实，能用的起这么好蜡绳的人，再配上剑身的好铁，我估摸是皇亲贵胄麾下的将领或者……死士！”
    “卧槽！”黎素大喝一声，瞬间直起身子，两眼放光的道：“还真会算命啊？！这都被你摸出来了？”
    鲁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的自小给大户家做防身兵器，练得就是这一手。让您见笑了。”
    黎素佩服的五体投地，赶紧摇头道：“不贱不贱，人才啊！”她又看了看剑，问道：“那你可能看出这出自谁的府上？”
    鲁班犯了难，皱眉道：“这个小人看不出来，寻常官宦人家都会做这样的剑给府中侍卫或者死士用，想细分怕是难。”
    黎素追问：“那就没有点其他线索？这些官宦不是最喜欢在武器上留下什么记号，来显示与众不同么？”
    鲁班拿起剑柄的头仔细看了看，又摸了半晌，缓缓摇头道：“没有，但是由此可以断定，使这把剑的人必定是死士而非侍卫。因为只有死士才需要抹平所有记号，做到不留线索。”
    黎素脑中急速运转，嘴里不由自主的喃喃出声：“那什么人府中会养死士呢？”
    005忽然接道：“本朝公侯以上权贵皆可养暗卫。”
    黎素目光一厉，心中已经有了七八成猜想。她先把这个猜测放到一边，又指着飞刀道：“这玩意，谁能照原样给我做出来？”
    005先是不经意的瞟了几眼飞刀，随即两眼放光，近乎虔诚的捧起一枚，赞叹道：“好铁！好手艺！”
    黎素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说重点！”
    005不错眼珠地盯着刀身，把它捧到黎素面前道：“组长，开眼吧！这可是赤星玄铁！您瞧这成色，黑色乌哑纯正，舞动间隐隐有赤红流动，工艺精妙，可见打造者功力深厚。是不世出的好刀啊！”
    黎素嫌弃的推开他的手腕，吐槽道：“说就说，比划什么，你再划着我。那这玩意，你们队能做出来吗？”
    005一脸为难：“做是做的出来，就是材料难寻。要知道这赤星玄铁……”
    “行行行，”黎素赶紧打断他：“就是说同样工艺的能做出来相似的是吧？”
    005肯定的道：“这个您放心，咱队不缺手艺人，就拿我来说，我师承……”
    “打住！”黎素刚发现她的005队长是个话痨，“那就先做几把出来，就算不能做成黑色，也弄几个重量手感都一样的给我备用。”
    反正她不能次次点了人之后再回去“舔包”吧？
    005连连点头。
    从研发队出来，黎素照旧巡视了她的烂菜叶子一圈，发现各个技能在线，功力过关，便心安理得的准备回去休息，却在不经意间瞟到展红昭跟伙房的师傅聊着什么。
    黎素眼神闪烁不定，半晌，高声唤了一声：“红昭，你跟我来一下。”
    展红昭神色一僵，随后展开笑颜，蹦蹦跳跳地向她跑来。
    黎素将她带到不远处的山坡上，刚好可以远离人群。之后便一语不发，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勾出一丝笑意。
    展红昭被她看的发毛，瞪着无辜的眼磕磕巴巴的道：“黎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黎素靠在树上淡淡的看她，眼神中掺杂着些许审视的意味。半晌道：“昨日，我心情不好，说了许多重话，你别介意。”
    展红昭闻之，瞬间松了一口气，脆生生的道：“哎，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姐姐千万别放在心上，昭儿哪会这般小气，早就忘了。”
    她形容纯真，好似真的没介怀一般。
    黎素眼睛始终没离开展红昭的身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若是放在从前，黎素肯定丝毫不过心的就信了，可就在连番遇到两次刺杀和听到庄文卿带来的消息之后，让她不得不多留心几分。
    像是印证她的猜测一般，展红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一如往昔的可爱大方，可却在说完后双手插臂在胸前，身子微微后撤了一点。
    这是典型的防范微动作！
    黎素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缓缓道：“我昨天遇刺了。”
    展红昭马上换上关心的样子，担忧道：“我昨晚就发现姐姐伤的不轻，现下肩膀可好了吗？”说着又咬了咬唇道：“这地方都是男子，粗手粗脚的，不然就让昭儿留下，照顾你换药吧？”
    黎素低头微微一笑，摩挲着下巴问：“我有说过伤在哪了吗？”
    展红昭表情一僵，眼睛左右乱看，吭吭哧哧道：“昭儿、昭儿只是猜测。”
    黎素点了点头，赞叹道：“昭儿好聪明啊，连伤在哪都能猜出个大致位置，那你不妨帮我猜猜，刺杀我的人到底是谁呢？”
第一百零六章 揭开真面目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展红昭后退了一步，慌乱的摇了摇头，半晌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道：“这，这昭儿怎么猜得出来呢，姐姐可别乱说。”
    黎素微微挑了挑眉峰，反问道：“我说什么了？开个玩笑罢了。”
    展红昭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娇嗔道：“黎姐姐就爱说笑，下次再戏弄昭儿，小心我告到寂哥哥那里，看他不罚你。”
    黎素笑出了声，忽然声音一收，正色道：“可有一件事，我特别想知道，还请展小姐不吝赐教。”
    展红昭瞪着好奇的大眼问：“什么事？”
    “你累吗？”黎素慢慢走近她，身上的气场随着她的步伐越渐浓厚：“每天这么演，你累不累，展红昭！”
    展红昭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抬起手攥着衣领道：“姐姐在说什么？昭儿、昭儿不懂。”
    黎素冷冷一笑，淡淡的问：“你不懂？展红昭，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扮猪吃老虎吗？这应该是我的戏码啊，怎么被你演的炉火纯青？”
    展红昭紧紧咬着唇，眼神慌张的四处乱看，像是在想对策，矢口否认道：“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要是昭儿哪里做错了，我愿意给姐姐赔罪，求姐姐千万别跟我计较。”
    黎素哼笑一声，没奈何地打量她，“还装么？这也没外人，咱就拿掉虚伪的假面，以本来面目聊聊不好吗？也让我开开眼，镇国公府的千金到底有多少斤两。”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展红昭高声叫了一句，随即我见犹怜的哭了出来，梨花带雨的小脸像是受了莫大的冤枉，如泣如诉的道：“昭儿真心将你当做姐姐，可姐姐就这么怀疑我？亏我还想念你，大老远地跑来想给姐姐个惊喜，却不知……会是这样。”
    她抽抽噎噎的哭着，让人见了都恨不得赶紧抱在怀里哄。
    黎素垂下眉目，遮住眼中的精光。
    都到这地步了，还是不肯现原形吗？看来要下剂猛药啊！
    她抬起眼，直直的看向展红昭，认真的道：“我和凌寂上过床了，你死了不该有的心思吧！”
    “不可能！”展红昭不可置信地尖叫，随后好似又发现自己的失态，马上低下头哭诉道：“我、我是说寂哥哥如此神仙般的人物，怎会、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黎素冷笑着拍了拍手，赞叹道：“真是好演员，到现在都不忘投入角色。你不参加戏精的诞生，实在屈才了啊。”
    见展红昭只一味的扮委屈，黎素继续道：“这没什么不可能的。以你的消息来源，一定知道了我被澄阳陷害的事，所以……你就不好奇，我的毒是怎么解的？”
    展红昭的抽泣声渐渐变小，眼中忽然划过一抹与之不符的怨毒之色，却霎时间消失不见了，她道：“昭儿一向深居简出，若不是认识了黎姐姐，是连府门都不迈的，如何知道这样的事，姐姐是不是听了谁的谗言，误会昭儿了？”
    “误会吗？”黎素忽然打乱问话的逻辑顺序，跳到另一件事上：“那你不如给我解释解释，昨晚你见到我，为何脱口而出问我，你怎么回来了？”
    展红昭瞳孔猛地一缩，却死死地咬住唇不说话。
    黎素笑了笑，继续道：“你这个惊讶的问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算准了我回不来？或者说，你早知道我会遇到什么？”
    也就是这一点让她对展红昭产生了怀疑。
    她是杀手暗探出身，打探消息、收风是她第二专业，连唇语都能一字不落别说明明白白在她耳边讲的话了。所以，根本不存在记错这一说。
    而产生怀疑后，她又从鲁班那里验证了猜测……那柄剑！
    或许这两个点都能是巧合，也可以说她拿捏不准到底是太子下手还是她镇国公府，可再加上之前喝过展红昭递来的那杯茶呢……？
    她吃喝虽然简单，却向来严谨，除了十五送来的东西，她只沾过那杯茶！
    而喝过那杯茶后，在两次对敌时都是提气就胸口憋闷，难忍到喷血！除了那杯茶，她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就算展红昭不是策划者，但在这些事里也一定参了一脚！
    展红昭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对她下手的呢？是临时起意，还是当初的接近，所谓的道歉就是假的？
    好手段啊，展大小姐！
    展红昭连连摇头，百口莫辩的道：“姐姐记错了吧？我说的是你回来了？这两句话虽然相似，意思却大大不同的。”
    黎素冷笑一声，再次把节奏带回去：“凌寂若不是跟我上过床，你还有什么理由解释，他每天陪我在这荒山野岭？”
    展红昭的抽泣声忽然就断了，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她紧紧的咬住唇，一言不发，只是眼神里却像燃烧起愤怒的火。
    黎素慢慢靠近她，近乎耳语般的轻声道：“你猜昨天，凌寂在我帐中逗留了多久？”她微微侧头，看着展红昭眼中的怒意越演越盛，又问了一句：“你再猜猜，是谁给我上的药？”
    展红昭忽然指着她尖叫：“你这个溅妇！”
    黎素正中下怀的哼笑一声，问道：“不装了？”
    展红昭指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浪荡货，勾引了汉子还好意思说？！这么想跟人睡，干嘛不窝在丽春院卖？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溅妇！寂哥哥是瞎了眼才被你迷住！”
    黎素无奈的仰头大笑了两声，“果然还是因为凌寂啊！展红昭，你是要步澄阳的后尘吗？”
    展红昭终于不再装下去，她阴狠地一笑，单纯的脸上浮现恶毒之色，却丝毫不觉得违和，她道：“你以为我会像澄阳那个没脑子的白痴一样任人宰割吗？别做梦了！我想得到的，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黎素赞同的点了点头：“你确实比她段位高了许多，可我和凌寂已成既定事实，你又能怎么样呢？”
    展红昭死死地咬着牙，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道：“别以为寂哥哥睡过你一次，就是你的了！你不过就是个表子，用一次就丢了！我才是那个能陪伴他一辈子的人！谁挡路，我都不会放过！”
第一百零七章 不按套路出牌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我倒是很好奇，你准备怎么不放过我？”黎素悠然的在草地上踱步，踩得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态度轻慢的像是根本没将她当成个人。
    展红昭的眼神始终跟着她，紧握的拳头连指甲扎进掌心都没发觉。倏尔，她竟得意的一笑：“你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么？”没等黎素做出反应，她又问一句：“你以为你能洞察一切？哈哈哈！”
    黎素被她张狂的样子弄得一愣。想她自穿过来遇到的狗屁倒灶事是不少，可就她堪比计算机的大脑来看的话，好像也没啥能被她捏住把柄或者有漏洞的事吧？
    “你想说什么？”黎素问。
    这回换展红昭漫不经心的全场瞎转悠了，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黎素道：“你知道你那丞相爹怎么死的吗？”
    黎素瞳孔猛地一缩，心里盘算着是顺着她的话套点消息出来，还是继续刺激她。
    “他怎么死的干我何事？”她决定两个折中一下。
    展红昭到底功力差了两个百分点，听黎素居然听到这个消息都不为所动，不由得诧异道：“你不好奇吗？”
    黎素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吗？”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无所谓的道：“既然你故意卖关子吊我胃口，我何必要配合你啊？”
    “你！”展红昭被她噎的好半天说不出话，“还真是铁石心肠，连自己亲爹的仇都不报！”
    黎素从她的话里抓到了关键信息……报仇！
    那个素未蒙面的爹果然是含冤，之前庄文卿说过，她心里只是存了个疑影。现下看来，展红昭倒是了解不少啊？
    黎素眼中精光一闪，骤然变了脸色，怨恨的怒道：“从我醒来那个便宜爹带来的就只有灾难，我独活尚且艰难，还谈给他报仇？！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大度了些。”
    “你、你真不好奇？”展红昭不可置信的问。
    黎素玩味的舔了舔唇，“你要是忍得住的话，最好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知道后要多一重枷锁，我何必呢？现在的逍遥日子不好吗？是凌寂不甜，还是白府不香？”
    展红昭果然上当，恶毒的道：“你不想知道，我就偏偏要说！”
    黎素不动声色靠上背后的树，手掌却渐渐握紧。
    展红昭道：“你父亲，是冤枉的！”
    黎素一口心头血差点没喷出来……
    放屁！这特么还用你说？
    她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歪头道：“哦，然后呢？需要我去皇上面前请命递万言书吗？”
    展红昭匪夷所思的高声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害的？”
    一抹柳絮飘飘荡荡悠了下来，被黎素一个不小心吸进鼻子里，她伸出手指揉了揉，随即大大的打了个喷嚏，像是说着早晚吃了什么一般，毫不走心的道：“太子呗。”
    展红昭惊的后退一步，瞪大眼睛磕巴道：“你、你知道？”
    黎素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不是以为我真傻吧？堂堂一朝丞相，权倾朝野，说扳倒就扳倒除了皇家集权的唯二人选之外，还有谁？”
    展红昭目光闪了闪，半晌道：“那寂哥哥知道吗？你接近他也是因为这个吧？想借寂哥哥的手扳倒太子！你好大的野心，竟然利用寂哥哥！”
    黎素匪夷所思的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心道，这丫头不会是神经错乱得了什么妄想症吧？这都被她杜撰出来？
    不过……好像她说的也是个办法啊……
    虽然她从来没这个打算也没动过这个心思。
    利用凌寂？
    她要是愿意利用凌寂也不会这么起早贪黑的“自立”了。
    展红昭像是抓到了黎素的小辫子般得意，哼笑道：“你如此龌龊的心思，寂哥哥知道吗？”
    黎素挑了挑眉，兴味十足的道：“怎么个意思？你是打算替我去提醒他一下吗？”
    展红昭轻蔑的白了她一眼，微微转过身，给了黎素一个难以企及又手握乾坤的玄妙侧脸，冷冷道：“想让我为你守住秘密？”
    黎素看着她一副“快来求我，快来求我啊！”的样子，嘬着牙花子沉吟了半晌，决定不惯着她这毛病，干脆的道：“不想！”
    “那就离开……”展红昭声音一顿，随即高声道：“什么？！”
    黎素被她的样子取悦的快笑出声了，重复道：“我说不想，”随后又伸手像挥苍蝇似的挥了下，“你快去告吧，没准凌寂看在你泄密有功的份上还能赏你三瓜俩枣。”
    “你……你就是个疯子！”展红昭捡起地上的石头，猛地向她扔来。
    黎素连躲都没躲，单手一抓，石子堪堪被夹在两指之间，笑道：“展小姐，这就不符合你千金的人设了啊，怎么能随便乱扔东西呢？要扔也要看准点啊！”
    最后一个尾音一落，黎素两指骤然一抖，石子以极其精准的角度直接飞了回去，重重的打到展红昭的眉心。
    黎素满意的打了个指响，“十环！”
    展红昭细皮嫩肉的额头瞬间红了起来，她捂着脑袋后退了好几布，刚要张牙舞爪的冲上来，却不知看到了什么，身子一歪，向后倒了过去。
    黎素纳了闷，心说你不至于吧？一个石子就把你打倒了？保龄球也没这么脆的啊！
    展红昭却忽然泪雨如下，抽抽噎噎的在黎素面前上演了出一秒入戏，嘴里却说：“你除了用武力欺负人还会什么？千人骑万人睡的溅人，有种你就打死我。可惜，你已经被我废了，就是想弄死我也没这个本事！”
    黎素忽然想到身体反常的闷痛，沉下脸道：“你舍得承认了？”
    展红昭抽出手绢捂着嘴，抽噎道：“那杯茶……是不是让你差点痛死啊？”
    她柔弱的哭着，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可嘴里的话却正中黎素痛处！
    黎素冷然的两步跨到展红昭身前，一把捏住她的脖子道：“果然是你嗯？”她声音越来越轻，轻的近乎耳语：“那你是选择死呢，还是选择告诉我下的这是什么药？”
第一百零八章 我不会原谅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微眯起眼睛，冰冷的杀气弥漫而出。
    展红昭忽然胆怯起来，她清楚的感受到，她是真的会杀她！随即，眼神不自觉的像黎素身后瞟去。
    黎素恍若未觉。
    不是她不够淡定，是身体里的毒实在奇怪，她通晓各种古医药，从未遇到这种毒素。她醒后便通查了一遍身体，却什么都没发现，就像这毒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她甚至割破了手指取了滴心头血，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个认知让她慌了神。向来自诩医术无双的她，居然也会栽了，还栽的抓不着头绪！
    而且还偏偏赶到要与敌对战的要紧关头！
    到现在她才开始无比怀念现代的各种检测手段，要是能给她台仪器，她保证不出一小时就能分析出血液样本。
    妈的！
    展红昭本是紧张的整个人都僵硬了，却在须臾间哭的更为凄惨，嘴里小声啜泣着：“你怕了吗？”
    黎素沉下一口气，手上骤然用力，展红昭瞬间满脸涨红，拍打着她的手，试图逃出桎梏。
    “住手！”
    随着一声惊喝，雄浑的劲气也骤然而至。
    黎素猝不及防，瞬间被弹出去一米开外。胸口的闷痛一下发作开来，激的她眼前一花。
    她强压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冷眼看着凌寂扶起“劫后余生”的展红昭，沉默不语。
    凌寂关切的问展红昭：“可有受伤？要不要去看看军医？”
    展红昭如惊弓之鸟的躲在凌寂怀里，连咳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寂哥哥，好疼，昭儿的脖子好疼啊。”
    凌寂看了一眼展红昭的脖子，上面的红痕让他瞬间冷了脸。
    “黎素，为何出手伤人？”
    近乎质问的语气，让黎素瞬间气血翻涌，还没等说话，便听展红昭哭诉道：“是、是昭儿不好，黎姐姐叫昭儿来这里问话、不知道昭儿哪句话答、答错了，竟让姐姐动了大气，这才教训了昭儿一下，寂哥哥别生气。”
    黎素面无表情的看着展红昭演戏，将话导向另一层意思。
    凌寂转身看她，眼神中的冷漠像是他们从来都不曾相识，“是这样吗？”
    黎素怒意升腾，灵魂的狂暴像是能毁天灭地，可身体却无比冷静，她挑衅的回视：“是，又怎样？”
    “孽障！”凌寂大喝一声：“你执迷不悟！”
    黎素紧紧捏着拳站在原地。
    凌寂，你会跟我动手吗？
    你会不会，因为她，跟我动手！
    展红昭哭的梨花带雨，像是被凌寂忽然的暴怒吓到了，双手抓着他的胳膊道：“寂哥哥别生气，是昭儿不好，是昭儿惹黎姐姐生气。你千万别怪她。”
    黎素的视线如带着锋刃一般缓缓移到展红昭身上，那是审判者看蝼蚁的眼神。
    到现在你还能演的这么全……可老娘却没心情再看了！
    展红昭还拉着凌寂喋喋不休的劝着：“是昭儿该打，寂哥哥千万别错怪姐姐，虽然昭儿差点死了，但、但昭儿不怕受些委屈的……”
    “你踏马给我闭嘴！”黎素忽然暴起，两步冲到展鸿展身前，抬手便是一拳。
    堪比教科书般凌厉的拳风骤然而至，吓的展红昭尖叫一声，瞬间捂上了脸。
    电光火石间，雄浑的劲气猛然爆发，将黎素整个人震飞至半空，随即如断线的风筝般砸落在地，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向后划出几十米。
    被她咬牙咽下的鲜血终于冲出喉咙，在眼前形成一道水雾。耳边响起一阵嗡鸣声，刺的她差点叫出来。
    她撑着地面，几次试图直起身，却都徒然倒下……
    凌寂也像是被自己的举动惊到了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右手，怔愣的瞪大了眼。
    黎素猛喘着粗气，像是跟较劲般不肯认输，一次次跌落，一次次撑起自己。胳膊软绵的使不上力，受伤的地方迸出鲜血，温热的顺着胳膊流到地上，染红了落叶。全身都在颤抖，冷汗涌出打湿了衣衫。
    马上就能站起来了，抖动的双肩像是做着最后的挣扎。
    “呀！”
    她终于爆喝一声，将自己撑了起来。
    凌寂像是被这一声大吼惊醒，撒白着脸色大步跑到黎素身旁，伸手想要去扶她：“你怎么样？”
    “滚！”黎素咬着牙怒喝，像躲什么脏东西般侧身一让，却再次摔倒在地。
    “我……”凌寂惊慌失措的看着她，心头猛然痛了一下。就像是有人拿着针连根扎了进去。
    他一下蹲下身，将黎素抱了起来，慌乱的道：“我、我带你去找军医。”
    黎素要抬起手推开他，却被胸口再次涌上来的痛楚激的眼前发黑，唇边再次逸出鲜血。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只来得及用近乎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凌寂，我不会原谅你……”
    小到被风一吹就散了的音量，却让凌寂身子一僵，心脏疼的像是要滴出血。
    他苍白着脸，紧紧抱着黎素，猛然冲向军医帐篷。
    ——
    黎素像是陷入了光怪陆离的幻境，无边的黑暗吞没了自己。她拼命的跑，试图找一条出路，哪怕是一束昏暗的光也好，只要能给她指一条路。
    忽然，自她脚边燃起熊熊烈火，像是要焚毁天地般将她烧在其中，她拼命的挣扎，却怎么都逃不出牢笼。力气一点点枯竭，灼烧的痛楚自心头蔓延至全身。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又顷刻陷入冰川。万里冰封将她困在其中，身体冷得麻木，牙齿不自觉的打颤，眼睫浮上冰霜，渐渐爬满全身，连血液都冻住了。
    “小杂种，不想死就给我吃下去！”
    她看着眼前发了霉的半个馒头，咬着唇不肯张嘴。就在刚才，这个馒头还在一条野狗的嘴里！
    头皮传来剧痛，脑袋被迫扬了起来，带着厚茧的大掌毫不留情的打了她一耳光，嘴角霎时流出了血，耳畔响起嗡鸣声。
    “不吃？！不吃就等死吧！”
    别，别逼我。我不想死，求求你，别这么对我！
    “X，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若是失败了，你知道会面对什么！”
    不，我不想杀人！别让我杀人！
    那喷在脸上的血还温热，那身体刚刚还能说会笑！
第一百零九章 钝痛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可她怎么都逃不开，像是陷入了个怪圈。她拼命的逃，却隔着迷雾清晰的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X，边境第一杀手的位置，也该让我坐坐了。”
    003冷漠的眼，不怀好意的坏笑，还有顶在后脑的枪！
    “嘭！”
    好痛……撕心裂肺的剧痛穿透了颅骨毁灭了大脑。她看见自己的头像爆开的西瓜般四分五裂。
    我死了……她想，终于结束了，好累。
    可面前却出现一个身影，他清冷如仙，端坐在云端。悲悯又淡漠的眼俯瞰众生。
    忽然，他眸光一冷，“黎素，你无可救药！”
    黎素心脏划过一阵钝痛，却倔强的不肯认输。
    忽然，白衣人怒喝一声：“孽障！”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山谷，带着回音在她耳畔久久不去。
    “我不会原谅你……”
    她不住的呢喃：“我不会原谅你，凌寂。”
    “黎素，醒醒！”
    黎素猛然睁开双眼，如未回魂般直愣愣的看着房顶。
    半晌，她睫毛颤了颤，又缓缓闭上。
    是梦呵……
    “黎素，你觉得哪里不好？我这就去叫军医。”
    床边的人紧张到慌乱，快步冲出帐篷，半晌又带着人冲了回来。
    “快给她看看。”
    须臾，三根手指搭在手腕上。一个苍老的声音轻轻的问：“组长，你可觉得哪里不妥？”
    黎素缓缓睁开眼，已经恢复神智。她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觉得喉咙火烧般的疼痛。
    一杯温茶递到唇边，浓郁的檀香靠近，像是要抱起她。
    黎素冷漠的别开眼，却伸出颤抖的手要接过茶杯。
    “我扶着你。”
    黎素连看都不想看一下，闭上眼明确表示拒绝的态度。
    十五道：“王爷，给我吧。”
    他自凌寂手中接过茶，不经意的碰到了冰凉的指尖。
    十五低下头，走到黎素床边，从后面将她扶了起来，心疼道：“姑娘，喝点茶云润润喉吧。”
    黎素轻啜了一口，却不慎呛了一下，撕心裂肺的咳嗽。
    军医马上制止道：“组长太久没喝水，喉咙不适应，还是先沾一点润唇吧。”
    十五小心翼翼的讲黎素放平，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沾了温茶，点在黎素的唇上。
    黎素觉得自己好了一点，试探着开口道：“我睡了多久？”
    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石磨砺过，每一个字的发出好似都能震裂脆弱的伤口。
    军医道：“组长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
    黎素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强忍着不适道：“都出去吧，我想再睡会。”
    帐篷里静了一瞬，半晌军医道：“那组长歇着吧，等会药熬好了我再送过来。”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了出去，黎素听出来只有两个人。
    鼻尖浓郁的檀木香犹在，可她却没心思再理了。
    她侧着头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了。
    “黎素……”低沉的语气饱含内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是我冲动了。我没想过会是这样……”
    是怎样？
    黎素不禁想，是没想到自己身体这么不堪一击还是没想到展红昭这么有心计？
    若是前者，她倒是想说，是不是她强大就可以随意出手？是不是她坚韧就以为她真的不怕伤？
    若是后者……黎素嗤笑一声，要足够信任，又怎会被人误导钻了空子？
    所以，即便想到了又怎样呢？
    一室压抑的安静。
    凌寂在说过那几句话后便再也不出声，只是执拗的守在她床边不肯离去。
    半晌，十五掀开帘子端药进来。
    看着凌寂苍白的脸色，忽然一阵不忍，劝道：“王爷，您已经守了三天三夜，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凌寂却置若罔闻，问道：“药煎好了吗？给我吧。”
    “不用。”
    床上闭目的人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否定的拒绝。
    凌寂身子一僵，伸在半空的手陡然垂下。
    十五抿了抿唇，如法炮制的扶起她，将药送到她的唇边。
    黎素清楚喉咙的状态，不敢大幅度吞咽，只能一点点润进去。
    这碗药喝的格外慢。
    凌寂见她这么痛苦，只觉得心脏像是被谁捏了一把，绞的呼吸一窒。
    铺天盖地的内疚和后悔，如浪潮般要把他淹没。
    他怎么会……怎么就对她动了手！
    那么想维护她，拼劲力气想要给她安稳，却最终竟是自己的手伤她至深。
    凌寂用力的闭了下眼睛，恨不得给自己一掌！
    药碗终于见了底，黎素像完成了什么大工程一般吁出一口气。
    十五将她放平，轻声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军医说，若是您饿了，可以少喝一些稀粥。”
    黎素感受了一下身体。除了四肢无力和喉咙剧痛之外，并没什么不适之处。想必那要命的毒又消散了。
    她点了点头。
    饭是一定要吃的。开拔的日子近在眼前，若自己倒了，她手下着千把来人也就废了。
    没一会，十五便端来了一碗像是米糊一样的粥，又在床上给她支了个矮几，方便她吃饭。
    黎素看了看矮几，用眼神示意。
    十五解释道：“后勤队考虑到姑娘可能醒来后下床不方便，便做了这个，总算能派上用场。”
    黎素点了点头。
    十五弯腰站在床边，一勺勺的喂着她。
    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结束了“艰难的战争”。
    凌寂始终站在旁边看着，紧蹙的眉再没松过。每过一分钟，心中就更疼一寸。
    一切事了，黎素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终于在醒后第一次看向凌寂，那憔悴苍白的俊颜都让她心里再无法掀起什么波动。
    “你回去吧。”
    凌寂抬起满是红血丝的眼道：“我照顾你。”
    黎素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在这我没法休息。有什么话，等我好了再说吧。”
    这一整句话说完，她又是一阵咳嗽。
    凌寂再也无法坚持，攥拳的手爆出青筋，微微颤抖。
    他沉默的站了片刻，低沉的声音道：“好，我就守在门外，有事就叫我。”
    说完，便走了出去。
    黎素缓缓抬眸看着他的背影。
    一向宛如谪仙的人此时竟步伐颓唐。
    她不由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眸。
第一百一十章 和尚会武功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隔天，黎素精神已经大好，除了不能下床和说话费劲点外，已经又是个健全的人了。
    连躺了两天，让她浑身像长了虱子般不舒服。凌寂赎罪般的态度，也让她分外的……嗯！
    从她醒后便没再见到展红昭，听十五说，是被凌寂强制送了回去，并严令不许再踏进这里半步。
    至于在她昏睡的时候，两人说了什么，凌寂又知不知道展红昭扮猪吃老虎，黎素已经完全没兴趣探寻了。
    反正无论如何，这笔账她是会算回去的。
    就在她窝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时候，皇上终于做了一件好事……把庄文卿个大话痨给她送来了。
    中午一过，便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马蹄声。
    还没等黎素坐起身，帐篷的帘子就被大大咧咧的掀开。
    一身粉嫩的庄公子善良登场。
    黎素打眼一看，就嫌弃的直撇嘴，奚落道：“庄公子真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卖弄风sao啊！连探病都穿的这么闪亮！”
    庄文卿也没惯着她，进了门就靠在桌边停了布，抱起双臂回敬道：“素素也是不遑多让啊，无论在哪都能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不人不鬼，就连训军队，都能把自己训的卧床不起。”
    黎素嘶了一声问：“你这是看病人的态度？”
    庄文卿也嘶了一声问：“你这是对待客人的态度？”
    黎素不屑的哧了一声：“你是客人？”
    庄文卿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算病人？我瞧着怎么还胖了不少？”
    黎素跟他扯不清，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行行，别气我了。”
    庄文卿这才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问：“已经严重到连床都下不了了吗？”
    说起这个黎素就恼火，她一锤床道：“那时我下不了？我是喉咙痛不是腿坏了！是他们不让我下好不好？！”
    “哟……”庄文卿阴阳怪气的道：“谁这么大胆子敢拦你啊？你要是真想下床，谁还能把你锁上不成？”
    黎素垂头丧气的嘀咕道：“还不就是凌寂！”
    庄文卿一顿，诧异道：“寂王爷？”
    黎素狠狠的又锤了一下床。
    可不就是凌寂吗？要是别人，就算拦也拦不住啊！但现在是寂王爷发话，撇开他在所有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只要一句话便奉为圣旨的遵循不谈，就光那武功……
    靠！
    为什么一个云淡风轻的和尚有那么高的武功！
    她一次两次在他手上吃亏，已经让她很不爽了！可现下不止吃亏，简直是……
    脑中不禁浮现昨天早上的情形。
    “我要下床。”
    凌寂一脸担忧和心疼，“你还很虚弱。”
    “我虚泥煤啊！你虚我都不虚！”
    凌寂蹙眉：“慎言。”
    黎素不理他，坚持掀被子。
    呼地一阵劲气，被子就像被使了仙法一样又盖了回来！
    你特么在演西游记吗？！
    内功是这么用的吗？！
    黎素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保持理智，客观的跟他道：“我只是喉咙痛。”
    “可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期间高烧不止。”陈述的语气甚似控诉。
    “我现在好了。”冷静。
    “我不觉得。”淡漠。
    高声大吼：“我用你觉得？！”
    蹙眉，轻斥：“别喊，不要过于用喉咙。”
    黎素愤怒，但压低语气：“你也不想想，老娘这样是被谁害的！”
    凌寂眼中浮现深深的愧疚，“是我不好……”
    “行了行了。”这两日以来，这句话听了不下百次，也没见他说出个后续。
    再次掀开被子。
    凌寂忽然抬起双掌，强大的劲气向被子扑来。任黎素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掀不开。
    所以……
    她只能像个全身粉碎性骨折的瘫痪一样，躺在床上……养喉咙！
    这尼玛叫什么事啊！
    当黎素吐槽完这些，庄文卿毫无兄弟情的爆笑出声。
    “哈哈哈。真没想到，寂王爷还有如此执拗的一面，真是太神奇了！”
    黎素满脸黑线，拉长了眼睛看着他：“你是来气我的吗？”
    庄文卿摆了摆手，勉强制住了笑声，道：“不不，我是真心来看你的，并且还给你带了好东西，保管你看了马上欢喜。”
    黎素已经完全不指望他了，冷漠道：“啥？金子？”
    “呸！”庄文卿吐槽一声：“你就知道金子！”
    他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个锦盒，在黎素面前缓缓打开，像揭开谜底一样观察着她的神色，就等着她惊喜的两眼冒光。
    怎料黎素只是看了半晌盒子了的东西，最后怪声问道：“这说人参不是人参，说灵芝不是灵芝的玩意……到底是什么？”
    庄文卿也惊了，诧异的问：“你不认识？”
    “嗯？我应该认识？”黎素也诧异了。
    “你不是神医么？”
    “SO……？”黎素惯性的爆出一句英语。
    “瘦什么瘦！这是千金草！”庄文卿一指灵芝大叫道。
    “千金草？什么玩意？”黎素搜遍脑子的存货，也没发现有此类物品的存档。
    “这你都不知道还自称神医！千金草别名治百病，只要你吃了它，就那破嗓子，保管你半天就好！”
    黎素瞪大眼睛，“还有这玩意！那还等什么？快给我煎药去啊！”
    庄文卿嫌弃的看着她：“我这不是担心你，先来看看么！你急个什么！”
    黎素怒喝：“老娘为养个喉咙都卧床好几天了，能不急么！”
    庄文卿也觉得十分搞笑，只好把药赶快给十五送去，又匆匆赶了回来，终于正色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谁动的手？”
    黎素“唔”了一声，好似对自己被伤的卧床的事十分介意，期期艾艾的道：“动手嘛……自然是凌寂……”
    “寂王爷？！”庄文卿惊呼一声：“他不是护着你吗？怎么会对你出手？！”
    黎素却眨巴眨巴眼，搞偏了重点问：“你知道凌寂会武功？”
    庄文卿像看个疯子一样看她，失笑道：“这世间还有人不知道吗？！寂王爷武功盖世无双，早在十二岁时便名传天下！”
    “卧槽！”黎素这回是真的惊了，“他一个和尚，为什么会武功！？”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血里有巧克力成分吗？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失笑：“以禅入武，习武修禅，不是正对吗？你惊讶什么？”
    黎素呆滞了两秒，随即恍然大悟，瞬间想起了少林寺和某寺庙里的扫地僧……
    所以凌寂集佛法于大成，便也武功于大成？
    “怎么从来没人提醒过我……”黎素满头黑线。
    庄文卿讥讽道：“谁知道你能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又微微蹙眉道：“不过，寂王爷为何要对你出手？”
    凌寂慈悲为怀甚似神仙的圣洁人设，陡然对一个人出手，那这个人得是多么罪大恶极啊，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信！
    黎素思忖了半晌，没有正面回答他，却问起了别的事：“你可听说过一种毒，服下的人身体平时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动武提气的时候才会胸闷、耳鸣、气血翻涌。但无论是号脉还是验血都查不出来？”
    庄文卿蹙眉道：“这么邪性？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我此次带来了一人，或许他会知道。”他语气一顿，“你怎么会问这么邪的东西……难道你……？”
    黎素点了点头，将事情前因后果与他说了一遍，顺便提到了展红昭透露黎丞相的事。
    庄文卿眸光闪烁不定，像是对黎丞相的事不敢兴趣，只是怒道：“我就知道镇国公府里出不来好人！这笔账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黎素附和道：“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不过……你到底带来个什么人？”
    庄文卿缓了缓凝重的脸色，笑道：“是白阁老介绍来的，老爷子怕你上战场遭人暗算，特地命人将他寻了来。此人放野于江湖，隐姓埋名许久，多少人找他都遍寻不着，好在白阁老年轻时与此人有些交情，便求他回来送到我府上，让我今日一同带来。”
    “哦？这么神？比我还牛哔吗？”黎素不以为意。
    庄文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屑的“哧”了一声道：“你要真有本事还要卧床？！”
    黎素怒砸了床榻一下：“我都说了，就是喉咙痛！”
    庄文卿也懒得和她辩，只道：“甭管神不神，你先见见再说。”
    黎素一瞬间觉得悲哀灌顶。想她横扫边境，医术无双，多少顶级大佬求她治病，她都不屑一顾，到头来反倒要个连名儿都没听过的什么神医来医治，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不过，她对医术虽然研究精深，但对这个时代的特定药物却知之甚少。
    比如身体里这毒和什么千金草……
    见见也好。
    半晌，一个满头麻花小辫，灰头土脸的人走了进来，身上还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酸臭气。
    黎素往后躲了躲身子，小声问庄文卿：“他不会是印第安土著出来的骗子，把我师父骗了吧？”随即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有没有跳蚤啊？”
    庄文卿低着头小声回她：“什么印什么安？应该不会是骗子，白阁老说的明明白白，就是此人。”他状似无意的揉了揉鼻子，“我也忍了一路了，这酸爽……”
    那人走到黎素床前，将她仔细打量了两眼问：“你就是白老头新收的女娃娃？”
    黎素眨巴眨巴眼，已经很久没人用“娃娃”这么富有童真的称呼叫她了，所以不确定的道：“没意外的话……应该是吧？”
    那人点了点头，中肯的评价：“长得倒是水灵，”紧跟着又嘟囔一句：“白老头都这么大岁数了，收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做弟子，是要晚节不保啊！”
    黎素一口心头血差点没喷出来，连连解释：“您千万别误会，我师父对待我那就像亲闺女一样！”
    这都什么人啊？！
    那人没理会她，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走到庄文卿身边一站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庄文卿和黎素皆为一愣，与之对视好几秒后终于反应了过来，马上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请坐。”
    麻花辫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对黎素道：“白老头将我请来，是想让我陪着你上战场护你一命，既然以后少不得要一起相处便先自我介绍一下，老夫吴玉泉，江湖人称杏林鬼手。”
    黎素抽了抽嘴角，勉为其难的叫了一声：“吴伯伯。”
    “别！”吴玉泉一伸手打断她：“别套近乎，你叫我吴老鬼便好。既然白老头让我照看你，我就卖他一个面子，你现下可觉得那里不舒服？”
    黎素心里止不住的翻白眼，说是杏林鬼手，连她那不舒服都看不出来还要问，瞧着怎么那么像江湖骗子啊，还没她自己神呢。
    可不看僧面看佛面，师父叫来的人，她总不好直接怼回去，便实话实说的道：“喉咙不大舒服。”
    “这个我听你出来，不是已经给你煎了千金草吗？服下去就好了。这个不算病，其他的呢？癸水可还正常？有无腰酸背痛症状？”
    黎素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了一句：“您怕别是个妇科大夫吧？”
    见吴玉泉直勾勾的看着她，只好认命的道：“并无。”
    未免这老东西再问出什么出其不意的话，赶紧抢先道：“您可听说过一种毒……”
    她把病症复述一遍。
    老头越听越有兴趣，最后竟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根针，招呼都不打一下，直接刺进她的指尖。
    黎素猝不及防，痛的“嗷！”了一声，颤颤巍巍的道：“老鬼，你下次再取我心头血的时候能不能先说一声，抽冷子扎一下很痛的好不好！”
    吴玉泉根本顾不上回她的话，用手指沾了一些黎素的血便往嘴里送。
    吧唧吧唧嘴，像是没尝够一般，又沾了点。
    如此反复三四次，眼见着扎的这点写都快给他尝干了，才目光灼灼的看着黎素，那意思好像是说，能不能再给点……
    黎素简直呆若木鸡，傻呆呆的问：“老鬼，我血里是有巧克力成分吗？让你这么欲罢不能……”
    吴老鬼不理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想境界，只是说了句：“再来点。”便不由分说的捏住黎素的手挤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五瓣昙花和七星海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虽说不吝惜那点血，可也没想过把这玩意当饮料批量发放啊。
    可吴老鬼的手劲甚大，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半晌，吴老鬼终于尝够了血，一脸激动的说：“你中的是天下奇毒之一的‘五瓣昙花’！此毒不运功时消散无形，运气时却如百虫钻心，奇痛难当，更会让人有闭气之感，若处理不当，直接就能把自己憋死！如此奇毒世间少有，老夫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如今能品尝中毒血液，实在不枉费我跋山涉水来护你一遭啊！”
    黎素听的眼角直抽抽，瞧他这意思，好像自己中了六合彩似的，就拉着她的手说句恭喜了！
    她咳了咳，将话题拽回正题：“吴老可有法子解了它？”
    吴老鬼错愕了一下问道：“你想解？”
    黎素一脸莫名的眨巴眨巴眼，“不然呢？”留着过年吗？
    吴老鬼一脸惋惜，用左拳狠狠击了下右掌，像是割了心头肉一般，劝解道：“你不再想想？”
    黎素都蒙圈了，抻长了脖子试探的问：“不然，我过给你？”
    吴老鬼拿出语重心长的态度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孩子啊……”
    “咳咳，”黎素打断：“叫我黎素就好。”
    “黎素啊，这五瓣昙花可是不世出的剧毒，而你体质惊人，居然在如此剧毒的作用下还没被憋死，就说明你跟它有缘啊！这么解了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黎素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了。emmm……所以是让她把毒带一辈子并且传承下去吗？
    “那您的意思是……？”连庄文卿都听不下去了，赶紧问道。
    吴玉泉两眼冒着幽幽的绿光，紧紧的盯着黎素问：“你可是有什么奇遇？或者还中过什么别的奇毒？”
    黎素回忆了一下，自从醒来，乱七八糟的罪是遭了不少，毒嘛……
    “中过前太医院刘院首制的媚药。”
    吴玉泉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你不妨如实相告，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黎素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可帮着隐瞒的，好像她中什么奇毒是突然乍富了一般。
    “再就没了。”她坦诚道。
    “没了？”吴老鬼明显不信，怀疑道：“不可能！你再想想。”
    “真没了！”她笃定。
    吴玉泉思忖了一下问：“那你那什么媚药是怎么解的？”
    黎素眼前骤然浮现当日情景 ，脸瞬间就红的像番茄，瞟了一眼庄文卿，便期期艾艾的把那天的事粗略的讲了一下。
    怎料吴玉泉刚听到过血的地方便大叫了一声：“过血？！怪不得！”
    他嘴里连连说了好几次怪不得，俨然一副要疯魔的架势。
    黎素不得不打断他的复读程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吴玉泉激动的道：“寂王爷天生带有神气，又自小研习佛法早已改了身体气血本质，加之内力大成，他的血乃至精至纯的圣泉，你与他推血过药，相当于也改了自己的体质，所以在中了五瓣昙花的剧毒后仍能活蹦乱跳。”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黎素恍恍惚惚的听着。
    可怎么听怎么觉得玄幻。
    这神经病啥意思？简而言之就是凌寂算是半仙之体？所以他的血给了自己一部分，所以自己才大难不死，也算个半仙？
    她到底是传到了怎样的世界……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吗？！
    如此，房中三人已有两人陷入了疯魔状态，好在还有一个算正常人。
    庄文卿在短暂的目瞪口呆后道：“咱们还是说说解毒的事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老头嘴巴崩豆似的道：“五瓣昙花练武之人倘若中了，那必然当场死亡，七窍流血。可你的体质因为寂王爷的关系改善了，所以不构成致命的伤害。”
    黎素怪叫一声：“不致命我也不能一直带着它啊！”
    “你听我说。”吴老鬼咽了咽唾沫劝道：“可这只是其一不是其二。”他故意买了个关子，说到这便停了，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黎素，好似再说，快问我啊！
    黎素满脸黑线，无奈的顺了他的心意：“那其二是啥？”
    “其二嘛……有另一种剧毒与它可以相互辉映，只要吃下去，便可互相克制……”
    “你等等！”黎素挠了挠头，不耻下问的虚心请教：“我冒昧的问一句啊，你的意思是不是不止不解毒，反倒还要给我再下一味让它们在我身体里……打擂台？！”
    吴老鬼以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她，深深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你疯了吧？！”黎素大吼一声：“我特么是请你来解毒的，不是来请你让我早死的！”
    说完便对庄文卿道：“赶紧，这人从哪来的原封不动送哪去，我这伺候不了。带走带走！”
    吴老鬼激动的道：“你别冲动啊！你这娃性子咋这么急，听我说完啊！”不给黎素反驳时间，脱口便道：“这两种毒单一服下当然致命，可融在一起相生相克，乃是提高内力的不二法宝啊！”
    黎素挥苍蝇般的手终于顿了下来，瞪大眼睛问：“你说啥？”
    吴老鬼故作深沉的正色告诉她：“我是说，只要你再服一味七星海棠，整个体质都会飞升啦！”
    “卧槽！”黎素狠狠的吐槽一句：“我还真特么是中奖了啊！”
    随即便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可咱没那什么七星海棠啊？！”
    说到此，吴老鬼故作高深的看着黎素微笑。
    黎素挑了挑眉，“吴老鬼，不会这味剧毒，恰巧你有吗？”
    “哈哈哈哈！”吴老鬼大笑出声：“不错！此毒确实就在老夫手里！”
    黎素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拿出一副谈判的架势：“您说了这么多，应该不会不给我吧？不如我们谈谈条件？”
    吴老鬼正中下怀，拉开椅子坐了过去，一脸精明的看着她道：“小娃娃真懂事，条件很简单，我要寂王爷的心头血！”
    黎素一怔，忽然有种被传销组织下了套的赶脚……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让我救你好不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沉默了。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和凌寂频繁接触快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但他那一下始终成为了心里的一个结。她尽量忽视心中翻腾的情绪与他相处，也故意漠视他时时愧疚的眼神，可看似平静，却也只有彼此知道，这道划在心中的伤痕没有消散。
    就如她当日所说，不会原谅他。
    而他也好似并未想要她原谅，而是倾尽全力的对她好，说是弥补也好，愧疚也罢，然而这些黎素都不想接受。
    如今要她去求凌寂的血，她做不到。
    黎素想都没想道：“免谈。”
    “可以！”
    两个声音叠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账帘被掀开，从外面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庄文卿马上拱手行礼：“寂王爷。”
    凌寂淡淡的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看着吴老鬼，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要取？”
    吴老鬼眼冒金星，慌忙的站起身，像是见校长一般，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磕磕巴巴的道：“寂、寂王爷。随时，随时都行。”
    凌寂清冷的点了点头，再次确认：“那七星海棠，果真能治黎素的毒？”
    “能、能！老夫敢打包票，要是克制不了，您就将我当成祭品丢进山里喂狼！”
    凌寂清冷如仙，淡漠的道：“我佛慈悲，不会献祭。倘若那毒真能助黎素提升，你便随时来取吧。”
    “嗳嗳！”吴老鬼忙不迭的点头。
    “我说不需要！”黎素忽然高声强调。她面无表情的别看脸，做出拒绝的态度。
    凌寂叹息了一声，放缓了语气道：“既能解毒为何不要？不要任性。”
    黎素转眼看他，眼神中的疏离让凌寂心脏一揪。
    她道：“寂王爷是想用这一滴心头血来还前事尽了？对不起，我黎素不接受。”
    凌寂垂下眉目，这种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我并无此意。”默了默又道：“中了毒，怎么不告诉我？”
    黎素冷笑着看他：“告诉你便不会挨你那一下？”
    凌寂低着头，微微抿着唇不说话。但他身上浓重的悔意却众目昭彰的感染了每一个人。
    现在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出二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庄文卿轻咳了一声，道：“寂王爷，素素，马车里还有些东西未拿出来，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便拽着吴老鬼走了出去。
    静谧的气氛好似连空气的凝固了。
    “既是可以解毒，便不要任性。不过是一滴心头血，你不用介怀。”半晌，凌寂道。
    黎素面无表情的别开脸，冷漠的道：“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我也没必要承你这个人情。”
    “这不是人情，你身上的重伤是因我而起，自当由我解决。”
    “所以呢？”黎素忽然转头看他：“用你的一滴心头血赎罪吗？！凌寂，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放过她！”她冷笑一声：“有这个时间，我劝你不如回城护好你的白莲花，免得我哪天一个不高兴，跑去杀了她！”
    “别说气话。”凌寂叹息一声，“此事与她无由，是我一时冲动伤了你，你若要怪，只管责备我就是。”
    “好一个有担当的寂哥哥啊！”黎素讥讽道：“她无辜，她是白莲花，错都在你，你们感情好深啊！只是不知，你们几时发展的这么亲密，连我这个每日与你同吃同住的人都不知道？”
    凌寂猛然抬头，“你明知不是如此！”
    “那是什么？！”黎素怒喝一声，“凌寂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护她，但在我黎素眼里，你是你，她是她，对你的结我不会原谅，对她做下的事，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你最好做足准备，若是怕我伤着她，不如再出一回手，直接把我弄死！”
    “黎素！”凌寂两步走到她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脱口而出：“我怎么会护她？！我护的是谁你不知道吗？！”
    黎素寸步不让，眼神直直逼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所以把我护的满身是伤，大打出手？！”
    “我……”凌寂失语，清冷的眸子浮上痛楚的神色，半晌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多添罪业……”
    “哈！”黎素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所以打着不添罪业的旗号来伤害我吗？你这别是在替天行道吧！”
    凌寂缓缓抬起眸，深深的看进她的眼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是无心的，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的话？”
    黎素被他不同寻常的眼神看的一愕，随即毫无感情的道：“要我原谅你吗？那你现在就去给我杀了她！”
    凌寂痛苦的低喃：“你知道，这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话音刚落，黎素只觉被一股大力拉扯，随后落尽一个满是檀香的怀抱。
    她怔愣着不知该作何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在漏跳一拍后狂蹦了起来，强劲的幅度像是要冲出喉咙，鼓噪着耳膜，一下下震耳欲聋。
    凌寂抚上她后背的发，内疚的闭上眼睛，沙哑道：“别任性，让我救你，好不好？”
    黎素紧紧的咬着唇，灵动的大眼像是定了格，惊诧的大睁着，不知该说什么。
    凌寂是在抱她吗？
    主动的将她纳入怀中，只为……想救她？
    “好吗？”
    清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祈求，漫入耳畔，让她险些颤抖了一下。
    “我……”
    后面的话还未及说出口，帘子便被掀开。
    “姑娘我……”
    十五端着药愣在当场，随即很快低下头，默默的倒退准备出去。
    凌寂放开手，站直身子问：“是药煎好了吗？端过来吧。”
    骤然离开温暖的怀抱，让黎素有一瞬的怅然若失，她捏了捏被子，沉了口气，从容的对十五道：“千金草吗？拿来给我。”
    十五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将药端到黎素面前。
    黎素吹了吹，把勺子拿到一边，抬头喝了下去。
    末了擦了擦嘴道：“让吴老鬼准备好七星海棠，今天晚上便开始吧。”顿了顿又道：“让他别耍花样，心头血和七星海棠一手交血一手交货，要是再想黑我点什么，别怪我翻脸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这毒过期了吧？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是夜，中军大帐里烛火明亮。
    吴老鬼在桌前将七星海棠放入碗中，细细的磨出汁液。
    淡粉色的花瓣一点点被磨成了浆变成诡异的红色，像是鲜血一般。他随手拿起一碗清水，缓缓倒了些许进去，随着清水越来越多，鲜红逐渐转换成蓝色。
    庄文卿坐在黎素床边，照旧磨嘴皮子的吐槽道：“我说你就不能多弄几把椅子吗？你瞧瞧这帐篷里，一个人坐着其他人都要站着！你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
    黎素把目光从凌寂身上收回来，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快穷死了，不如庄公子广施善举，自助我一些啊？”
    “呸！”庄文卿作势吐了她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白阁老可是想着法的往你这送钱送物，快把国库都掏空了，你还有脸在这卖惨？”
    黎素掏了掏耳朵，赖皮的道：“庄公子身为太师之子、大理寺少卿，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白阁老拨来的是公款，我这么大公无私的人怎么好占公家的一分一厘给自己帐篷添物什？就我自己来讲，那是真穷啊！”
    他俩说话从来都没个分寸，各种玩笑开了个遍。
    此时，庄文卿又祭出面犯桃花的笑颜，不知从哪掏出折扇，轻佻的挑起黎素的下巴道：“既如此，不如从了小生吧。若小娘子肯入庄府，小生必保素素一生荣华。”
    黎素舔了舔唇，端详他半晌，忽然神色一变，羞涩的以手掩口，半遮半露的侧头道：“公子怎可说如此张狂之语，实在是羞煞奴家了……”
    庄文卿一脸绅士笑，问问俯身道：“小生唐突了。实在是对姑娘一见倾心，情不自禁便说出实话来。”
    黎素羞赧的吃吃一笑，彷如二八少女般娇憨，轻声道：“那公子容奴家想想吧。”
    他俩这一来一回，直接将吴老鬼看傻了眼，他不明所以的问：“你二人……竟私定了终身吗？”
    庄文卿还沉浸在戏里，听闻此言，便道：“正是。”
    凌寂却猛然瞳孔一缩，转头看向黎素。
    吴老鬼捋了捋自己的一头辫子道：“小儿女情长先放放。毒，老夫调好了，只差一味引子便可服下了！”
    随后，他拱手对凌寂道：“寂王爷，还请滴一滴心头血放进碗里，作为药引。”
    凌寂半晌没有反应。
    吴老鬼疑惑抬头看去，又叫了一声：“寂王爷？”
    只见凌寂正愣愣的看着黎素，其中情绪复杂无法言表。
    因着他这一声呼唤，凌寂猛然回神，转过头来看他：“什么？”
    吴老鬼深觉此三人关系微妙，庄少卿和这女娃娃就不说了，怎么清冷如仙的寂王爷也会露出那种表情？
    可嘴上却恭敬的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凌寂走到桌前，拿着准备好的银针刚要扎，却动作一顿，对吴老鬼道：“你也准备好器皿，我将血一同给你。”
    吴老鬼一听，再顾不得乱想什么，乐的差点没蹦起来，连忙点头哈腰的答应着，随手便从怀里拿出个巴掌大的小药瓶道：“王爷只需许我三滴便可。”
    凌寂淡然的点了点头，随即拿针向中指指尖刺去。
    莹白的指尖瞬间涌出一滴红色，像是天山雪莲逸出一朵泣血的妖异，“滴答”一声滴进碗里。吴老鬼赶忙递上药瓶，凌寂面无表情的滴完三滴，才用帕子漫不经心的擦了一下。
    吴老鬼塞好盖子，瞬间忘了给黎素服毒的事，只拿着药瓶像是得了什么神物一般在眼前端详。
    庄文卿撇了撇嘴，走到桌前端起药，送到黎素面前。
    黎素看着一碗蓝哇哇的黏糊糊的东西心里打了突。
    这玩意看着怎么那么像化学制品啊，喝了会不会直接进ICU啊？！
    她不由得朝吴老鬼喊了一句：“喂，你这东西真能克制我体内的剧毒？别是蒙我吧？”
    吴老鬼眉头一竖，大怒道：“你个没见识的小娃娃，居然敢质疑你吴爷爷的手艺？！快喝了，我保管你延寿十年！”
    黎素舔了舔嘴唇，一脸为难的看着碗，怎么都喝不下去。
    庄文卿挑了下眉峰，不正经的道：“还要人喂吗？小生不介意嘴对嘴的喂素素喝药哦……”
    这本是他俩之间的常规操作，这厮最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黎素根本没放在心上，刚想张嘴怼回去，便感觉一股清风袭来，再回神时，手里的药碗已经转到了凌寂手上，而庄文卿也被挤到一米开外。
    “我喂你。”他声音平静，波澜不惊。
    “啊？”黎素错愕的怪叫一声。
    心里嘀咕道：这什么鬼？凌寂最近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俯身了吗？怎么做的事一件比一件让人看不透。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汤匙，盛起药递到她的唇边。
    黎素抬头快速的瞄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目光盯着药碗，机械的张开了嘴。
    庄文卿靠在桌子上，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下巴，一脸玩味的看着这俩人之间的互动，心里好像猜到了什么。
    黎素刚咽下去一口，还没等喘口气就倏然皱起了眉，大叫道：“我去，这玩意怎么这么酸，吴老鬼你别是给我个过期的剧毒吧？”
    “放屁！”吴老鬼吼回去，“你懂什么，这七星海棠天生甜性，因着要压制它剧毒反应才求王爷赐了一滴心头血做引，两两相加，自然奇酸无比！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就敢信口雌黄。赶紧喝了！”
    黎素捏着鼻子后撤着身子，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闷声闷气的道：“不喝不喝，拿走！”
    凌寂微微蹙起眉，哄道：“别任性，一口气喝下去就没事了。”
    黎素还待再说，却听庄文卿戏谑的诱哄道：“你要是乖乖喝了呢，我就给你资助帐篷里的家私。”
    黎素瞪了他一眼：“你喝！你喝了我把你太师府都重新翻新一遍。”
    “我包里有蜜饯，喝了就给你拿。”庄文卿再接再厉。
    黎素回怼：“我给你一车蜜饯，你把它拿走。”
    两人之间涌动的默契和亲密缓缓流动，好似已无旁人。
    凌寂忽然插嘴，唤了一声：“黎素……”
    空气一静。
    黎素缓缓转头看向凌寂，只见幽深如幕的眼眸中像是沉浸了星辰大海，深深的看着她……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秃驴，还会隔空点穴！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唔……”黎素一对上这眼神，立马就不会了。垂下眼看了这碗堪比指甲油的毒半晌，一捏鼻子仰头灌了下去。
    霎时间，她只觉得天地变色，从脚底心到天灵感都是一种死了一遍的酸爽。从牙齿缝蔓延出来的酸劲，两腮直往出冒口水，舌苔麻的咬一口都没感觉……
    尼玛，老娘就算不被毒死也迟早被酸死。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流，大鼻涕都冒出来了。
    实在是……太狼狈了点。
    面前忽然多了几颗蜜饯，黎素眼泪横飞的辨认了半晌，抓过来一口气全塞进嘴里。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终于恢复了知觉。第一句话就是：“吴老鬼，我要弄死你！”
    吴老鬼有恃无恐的收拾桌上的残余，道：“因着两种剧毒要融合，所以你两天内不能做剧烈运动，包括跑、跳，这些简单的体力训练。不然就会爆体而亡，所以你还是乖乖卧床吧！”
    黎素惊诧道：“还有这限制？那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你就不喝了？”吴老鬼收拾好自己的药箱，给凌寂深深做了一揖道：“王爷，服毒之事已了，老夫这就下去了。只是这两日黎素身边最好有人守着，防止出什么差错。若毒性没被克制住，还请王爷再赐几滴心头血给她，用于压制毒性。”
    凌寂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
    黎素越听越觉着玄幻，怎么个意思，合着凌寂的血是灵丹妙药不成，对压制剧毒有奇效？！简直滑稽！
    她不耐烦的对吴老鬼挥了挥手，“快下去吧你！原还觉着你多神呢，结果就会信口开河。凌寂是神仙啊，时不时得喂口血就万事大吉？！就算真是如此，你当他那心头血是太阳能的不成，随便晒晒就取之不竭？！”
    心头血，顾名思义是心脏里最为珍贵的血液，通过四肢百骸带动全身元气，由刺破指尖便可取出，只是珍稀非常，少一滴便要养很久。
    凌寂今日已经接连无偿发放了四滴，要是一直这么给下去，估计不出几日也就可以直接回他老家西天去了。
    吴老鬼一甩袖子，“你不发作当然好，可发作了只有王爷的血能压制，爱用不用。”随即打开帘子便往外走，嘴里嘀咕：“臭丫头，冥顽不灵，还置喙我的医术！”
    黎素抽了抽嘴角，看着凌寂道：“你放心，我好着呢，也绝不相信你那什么血能压制毒性。你尽可自便，不用管我。”
    庄文卿风情万种的一笑，凑到她床边道：“姑奶奶这回踏实了吧？我看这陪护的活，还是交给我吧。一来你家那十五瞧着就粗心大意，二来嘛……”他抛了个媚眼：“咱们交情更深，伺候起来更方便不是？”
    黎素嫌弃瞪他一眼，“大理寺是关门歇业了么把你空的这么闲？皇上到底给了你几天假啊？”
    庄文卿用手指一下下点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状态，“呐呐呐，这就是做副手的好处了，有事正职顶着，我一个少卿多休沐几日也没人能说什么。”
    黎素摇着头感叹：“真是天要亡我苍云，你这样的都能当上官。”
    “庄少卿且回去休息吧，黎素这里，我可以照看。”
    凉薄的声音缓缓逸出，让黎素和庄文卿的视线齐刷刷的扫了过去。
    庄文卿不尴不尬的笑道：“王爷，皇上批示了三天休沐，我其实是有时间的，就不劳您……”
    凌寂淡漠无波的看向他，“黎素时时有毒发的可能，我既要守她，那么你来照顾也是枉然。回去吧。”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直接将庄文卿堵了回去。
    庄文卿没奈何的答道：“那、那就劳烦王爷了。”
    他颇有深意的瞟了黎素一眼，转身便要往外走。身后却传来清浅的一句话：“她本就是我的责任，谈不上劳烦。”
    庄文卿身子一顿，随后大步离去。
    帐篷里只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确切的说是黎素看着凌寂，而凌寂却看着门帘出神。
    半晌，黎素尴尬的挠了挠腮道：“那啥，我要睡了。你看，你是不是也回……”
    “你好生休息，我在旁边打坐便可。”
    不容拒绝的语气直接让黎素咽回了下面的话。
    雪袍随着主人的动作荡起一角，落于椅子上，在昏黄的烛光下晕染出淡雅的光泽。
    黎素还是有点不习惯，叽叽歪歪的嘟囔：“你在这我怎么睡啊？”
    凌寂连头都没回，伸出胳膊向后指了一下。
    黎素只觉脖颈处被一股劲气点了一下，紧接着便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向后倒去，入睡前只来得及骂一句：“秃驴，竟还会……隔空点穴……”
    不知是凌寂功夫到家还是黎素被两种剧毒折腾的疲累，一晚上睡的格外香甜，导致第二天睁开眼时都觉得自己眼睛闪闪发亮。
    庄文卿没骨头似的靠在床柱上，打趣道：“素素醒了？看来这一晚睡的不错啊，连起色都好了不少。”
    黎素斜眼看他，毫无感情的道：“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你这天刚亮就往女子屋里跑，不合适吧？”
    庄文卿妖娆的“哟”了一声：“还天刚亮呐？您没听见外面都已经锣鼓震天了吗？”
    黎素仔细听了一下，还真是008带着人练曲呢。
    她环视了一圈，没看见凌寂，便对庄文卿勾了勾手指。
    庄文卿弯腰凑了过来，像特务接头似的问：“何事？”
    “皇上为何突然让你来看我？”
    庄文卿满意的笑了笑，“还以为你病糊涂了顾不上这些，没想到还没傻嘛。”
    “快说！”
    庄文卿挪了挪椅子坐下，凑到她耳边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派我来打个前站。你也知道，离开拔的日子也没多少时候了，你们走前也总要检阅一下，要是不达到标准就趁早别麻烦了，太子的意思是先看看训练成果，如若不行，他赶紧去议和。”
    黎素摸了摸下巴，“那怎样算过关呢？”
    庄文卿眼中精光一闪，“当然是打赢他们带来的御林军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材小用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叹了口气：“检阅就检阅吧，反正就这千把来人。即便不成，我也有办法带到阳川郡去。”
    庄文卿先给她透了个底：“御林军是我苍云最后一道防线，说是全精英也不为过。但具体有多少本事，我一个书生是看不出来。但是就我晌午瞧着你手下这帮人，想赢应该不难。”
    黎素嗤笑一声：“你当我傻么？把家底亮出来给太子看？走个过场而已，还能把看家本事展现出来吗？”
    庄文卿警告她，“你可别轻敌。”
    黎素一挥手，“那不能够，正好趁此机会让我试试‘刀’，打磨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耍耍了。”
    庄文卿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贴近她耳边小声道：“你只管顾好自己这摊事，展红昭我自会想办法料理，你别分神。”
    “不用，”黎素不假思索的拒绝：“这事我定要亲自动手！”
    庄文卿蹙眉反驳：“你动什么手？你身体这个样子，又要训练又要应付检阅，哪还有时间动手？就算你可以等回来之后再办，届时时局的风向不知又是如何，你觉得还有动手的余地？”
    黎素冷冷一笑，小声道：“你以为我会等到打完仗？”她顿了顿，志在必得的道：“杀她还用看时局吗？”
    庄文卿紧张的抓住她的手腕：“你别冲动！你当镇国公府的侍卫是摆设？他好歹是本朝唯一武将，府中侍卫暗卫不计其数，凭你一个人，怎么杀！”
    他缓了缓语气，劝道：“你放心，在你回来前，我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可好？”
    黎素想起那两次遇袭，眼中光芒一闪，“我当然知道镇国公府不好闯。这事你被管了！”
    “不行！”庄文卿压低声音轻斥道：“你要是敢乱来，小心我告诉寂王爷！”
    黎素刚要反驳，却听一阵打帘声，随即便传来清冷的声音：“黎素。”
    庄文卿和黎素同时闭嘴，对视一眼后拉开距离。
    凌寂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语气比平时更冷了几分，“药好了，起来喝了吧。”
    “唔……”黎素发出个鼻音，磨磨蹭蹭的坐了起来，接过药碗刚要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怎么还要喝药啊？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她低头闻了闻，好家伙，全是大补啊，有几味更是求都求不来的圣药。
    “不是吧？！连上百年的人参都用了？！谁这么败家啊！当我是要死的人来补吗？”
    凌寂不疾不徐的走到桌前坐下，一边提起笔准备抄经一边道：“你身中奇毒，如今虽已解了却大伤元气，正该好好滋补一番。这一百五十年的人参是我命十五回府取来的，若不想糟蹋了，便全喝了吧。”
    “什、什么？！”黎素瞪大了眼睛惊诧高呼：“你让人回府里拿的？！咱药库里的？！”
    “没错。”
    “我去！”黎素哀嚎一声：“你懂不懂行啊！就这颗参的价值，救个半死人都够了，你居然拿来给我喝？！太败家了吧！虽说你身为王爷家大业大，可也没这么糟践东西的啊！”
    她端着碗，眼珠子差点没掉到药汤里，恨不得有什么仙法把这颗参复原。
    她磨了磨牙道：“不行，药库的钥匙不能在放你那了，我怕等打完仗回来，家都被你败光了！”
    凌寂执笔的手一顿，从进门就淡漠的脸忽然柔和了几分，轻声道：“你把药喝了，我便将钥匙交给你。”
    黎素痛心疾首的看着药汤，咬了咬牙道：“好，我喝！”紧接着就悲痛欲绝的道：“真是暴殄天物啊！你这是在煮鹤焚琴！牛嚼牡丹！挥霍无度！壕无人性！”
    说罢，一口气便干了整碗药，末了还吧唧吧唧嘴，瞧那意思，就差把碗舔干净了。
    她把药碗往前一伸，粗声粗气的道：“钥匙！”
    凌寂放下笔，嘴角勾起清浅的笑意，接过了碗，又自腰间拆下一枚钥匙交到她掌心，“这下可放心了？”
    黎素狠狠的瞪他一眼，随即觉得鼻子痒痒的不行，便伸手揉了揉，这一揉不要紧，竟直接揉出血来。
    庄文卿看了这半晌，终于插上了话，笑着打趣道：“素素，你是见到王爷微笑，所以流鼻血了吗？”
    黎素盯着两管鼻血，满头黑线的看着他道：“我这是补的好不好！”
    甭管这个大乌龙的插曲多么可笑，也不管凌寂对于给她补身子这件事是不是用力过猛，但结果确实出人意料的好，才到下午，黎素就能活蹦乱跳的下床了。
    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也没功夫让她休息了。
    她将所有人召集到空地上，先是检查了一番组员这几天的训练成果，之后又传达了一下皇帝陛下要来检阅的诉求，得到了组员们呆若木鸡的回应。
    黎素嘬着牙花子问：“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001悄悄举起了手，一脸为难的道：“组长，我可不可以不参加。”
    自他之后，接二连三的有人举手，到最后所有组员都道：“我们不想参加。”
    黎素嘶了一声：“怎么个意思？给你们在圣上面前个表现的机会都不要？想造反是吧？”
    002一扭头，倔强的道：“我们是上阵杀敌的，不是唱大戏的，没义务对阵给谁看！要看热闹，叫008他们队去。”
    008立马不乐意了，一抖手指，怒道：“002，你少埋汰人，你们行动队高贵，我们曲艺队也不是花架子！要杀敌，我们也不比你们差多少！”
    黎素听的脑门直突突，拿起008队里击鼓的小锤子就敲了两声，怒道：“都特么给我闭嘴！吵什么吵，逛大街啊！”
    所有人终于安静下来。
    黎素冲004一扬下巴，“你说，跟御林军对阵，辱没你们了吗？”
    004作为弓弩队队长，却天生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害羞相。黎素本以为叫他回答，好歹能得个不上不下的答案。
    谁知这厮突然就有了骨气，嚅嗫了唇半晌，为难的道：“组长，让我们跟御林军比较……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该吃药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呃……”黎素被噎的卡了一下，挠了挠头终于找到安抚的词：“是这样啊，我知道你们的水准已经达到了本世纪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你们不能拒绝表演性的活动，是吧？不能骄傲啊，是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不屑。
    黎素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循循善诱道：“你们得这么想，咱们组里经费也不充足，一应物事都是白阁老多方转圜才有今天的衣食无忧，要是你们在皇上面前演好了，他老人家一高兴，就给咱疯狂拨款了呢？”
    众人终于心动，眼神已经从不屑转为认真。
    黎素再接再厉，“你们再想想，每顿都有羊腿吃的日子，每件作训服都不用后勤部补……”
    001精明的眼睛闪了闪，直接开口道：“组长，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打吧。”
    黎素满意的喝了一声：“够意思！其他人呢？”
    另外几个队长思忖了一下，表态道：“行，都听组长的。”
    黎素背过身去，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心道，现在的队伍太不好带了！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扬起下巴高高在上的转了回来，高声道：“要求很简单，不要用全力，也不能输，能做到吗？”
    001嗤了一声，不屑的道：“打他们还用全力？组长您就放心吧！”
    黎素把该说的话说完，一挥手让大家解散。
    往回走的路上，庄文卿道：“你手下这帮将士，是不是有点太过自傲了？可不要轻敌啊。”
    黎素笑着回怼道：“没点傲骨还叫兵？我好不容易把他们从烂菜叶子训的嗷嗷叫，你可别败兴啊！”
    “可万一要是输了呢？”
    黎素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一旁云淡风轻的凌寂道：“寂王爷是跟了全程的，觉得他们对御林军，胜算有多少？”
    凌寂淡漠的看向她，漫不经心的道：“该吃药了。”说完，便率先迈步回帐。
    “呃……”黎素呆了呆。
    庄文卿毫无情义的哈哈大笑，险些把眼泪笑出来，断断续续的道：“你、你竟然问寂王爷这种事、哈哈哈，你确实、确实该吃药了。”
    黎素磨了磨牙，抬起拳头吓唬了他一下，气哼哼道：“他就是装超脱，天天站那么高，也不怕冷死。”
    俩人走到帐篷门口，碰见刚要去找她的吴老鬼。
    “碰见你正好，这两日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黎素感受了一下，如实道：“没有。”
    吴老鬼疑惑的嘀咕：“不应该啊，一点都没有？”
    黎素挠了挠头：“胃口比从前好了许多，尤其特别想吃肉。”
    吴老鬼瞪她一眼，吐槽道：“你那是饿的！”
    庄文卿紧张的问：“吴神医，素素身体可是有什么不对？”
    吴老鬼道：“按说以她的体质，今天早上就该有反应。或是觉得身轻如燕，或是觉得气血饱满力大无穷，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黎素噌地一下瞪大眼睛，激动的问：“会身轻如燕？能飞吗？力大无穷？我以后可以举鼎？”
    吴老鬼不屑的讥讽道：“想什么呢，我就是个比喻，感觉，感觉懂不懂？！”
    黎素瞬间蔫了下来，“还以为吃了俩剧毒能练成只孙悟空，结果还不就是个唐僧。”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吴老鬼道：“身体机能要循序渐进，还想一口吃个胖子么？要等机缘！”
    黎素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还机缘，你说话越来越像凌寂了。”说完便打帘进了帐篷。
    彼时，凌寂正坐在桌前抄经，明媚的斜晖洒进一室和暖，围在他身上形成淡淡圆圆的光晕，衬托着岁月静好。
    宁谧的气氛，让黎素走路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她缓缓走到凌寂身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道：“你抄的这经要是拿出去卖，会值不少钱吧？我见上次拜师宴上，多少达官贵人都奉你的手书为天物。”
    美好的氛围被她一句话瞬间打破，大煞风景。
    凌寂甚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毛笔放在架上，转头看她道：“经文圣洁，怎可用凡俗之物比较？”
    黎素不耐的挥了挥手，“行行行，我庸俗行了吧？”说完又暗搓搓的凑过去道：“不过，你要是哪天写多了，或者写完没地方处理，不如赠我如何？”
    凌寂一听，饶有兴致的问：“黎素是要礼佛吗？”
    黎素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那到不是，我是想着把你用不上的废稿拿出去卖一卖，没准还能填补家用，你说好不好？”
    凌寂一怔，沉默了半晌道：“银库里的银子不够用？”
    黎素翘着二郎腿往床上一坐，不拘小节的道：“有钱不怕多嘛！”
    凌寂看了她一眼，再没说什么，转过身提笔继续抄经。
    黎素盯着他的背影渐渐出了神。
    从她说不会原谅开始，心里就决定再不因他的举动而左右情绪。抛开那些情爱，只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室友，甚至打算好得胜归来，找皇上要做宅子搬出来单住，最不济也可以去白府挤一挤。
    总之，不想再如此纠缠不清。
    他救过自己多次，于情于理，她都没办法将这个人当成陌路，可那一掌，终究成了她心里的结，想回到从前怕是难了。
    她不否认对凌寂还存有那么一些痴心妄想。或许感情就是如此，即便下定决心分割出道，也难免因为他的举动而乱了心神。
    何况……他最近确实做了很多超乎常理的事。
    出人意料的拥抱，寂静如海的眼神……
    这就是所谓的渡吗？
    这种渡要到什么时候？
    现下，她即将上战场，实在不能带着不必要的情绪分神，要早些把话跟他讲清楚才好。
    黎素正出神的想着，却忽然感觉胸口气血翻涌，奔流的血液每运行一下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嗯！”她不禁痛地闷哼一声。
    凌寂手中的笔一顿，豁然转身，大步冲到她面前，“黎素，你怎么了？”
    黎素动了动嘴唇，试图回应他，却在张口的一刹那，鲜血喷涌而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剧毒发作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苍白着脸，赶紧扶她躺好，随即毫不犹豫的便咬破手指。
    黎素艰难的握住他的手，“……不、要。”
    凌寂眉头一蹙，轻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计较什么？救命要紧！”
    黎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鲜红的血从嘴角、鼻子、眼角流了出来，乍一看上去，煞是恐怖。
    可她仍拼尽力气抓住凌寂，断断续续的道：“叫……吴……吴。”
    凌寂瞬间反应过来，冲着门外高声大喝：“吴玉泉！”
    须臾，两个急促的脚步声冲了进来。
    吴玉泉捏起黎素的手腕号脉，半晌严肃的道：“两道剧毒已经开始在她身体里博弈了，我现在要施套针法，王爷和庄公子让开些。”
    两人不敢怠慢，纷纷让出位置来。
    凌寂急道：“要不要我取些血喂她？”
    “不用，”吴老鬼手上利索，顷刻间就在黎素手腕和虎口处扎了四五根针，嘴上还不忘回凌寂话，“王爷的血虽有奇效，却只能压制毒性。而现在正是需要她发作的时候，压制不得啊！”
    只是说了几句话的时间，黎素已经疼的陷入昏迷状态。
    她浑身颤抖，脸色泛起近乎死亡的青紫，嘴唇却白的吓人，涌出的冷寒，只在须臾便打湿了衣裳。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吴老鬼终于收针，也累出了一身汗。
    可黎素仍不见好转，整个人如筛糠般颤抖，五官源源不断流出黑血，让凌寂和庄文卿看得心惊不已。
    庄文卿抖着嗓子问：“她这样……没问题吗？”
    吴老鬼行了一套针，已经累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瘫在椅子上答道：“没事，这是排毒的过程，等黑血流尽就好了。”
    庄文卿疑惑的问：“不是说两个毒素在她体内相克才行吗？怎么现在要排出来？”
    吴老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两毒相克当然负负得正，可总有消化不了的残余，要已这种方法排出来。”
    凌寂紧紧盯着黎素，心脏像是被谁拧了一把，疼的他呼吸一窒，他忽然开口问道：“能缓解她的痛苦吗？我可以用内力助她快些排毒。”
    吴老鬼恭敬的道：“王爷慈悲，只是毒素自她体内爆发，要她自己的身体消化了才好，若有外力介入，只会让她以后经常复发。”老头难得有人情味的叹了口气：“现下，只能靠她自己硬抗了。”
    黎素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带动着连床都开始摇晃。她死死的咬住唇，即使在昏迷中也不肯让自己痛呼出来。身上的肌肉已经肉眼可见的僵硬，她每动一下都能听到自骨头缝里传出来的“咔吧、咔吧”声。
    凌寂一瞬不瞬的看着，忽然觉得她身上的痛楚仿佛转嫁到了自己身上，那种陌生的、惊人的情绪，让他险些红了眼眶。
    “我能……为她做点什么？”
    过于浓烈的情绪伴着他这句话逸出，甚至让人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出自那个超脱清冷的王爷之口。
    吴老鬼叹了口气，无力道：“只能等。”
    忽然，黎素胳膊上出现一蓝一紫的两条线，它们从眉心和手掌处缓缓突起，随即如磁铁相吸般急速向胸口冲去。两条线越行越高，越走越快，好似要将血管撑爆，更像是搏命般急于碰撞。
    “不好！”吴老鬼大喝一声，“快拿刀来！”
    庄文卿猛地冲向桌子，拿起匕首交给吴老鬼。
    吴老鬼反手握住刀柄，紧张的盯着两条线，在它们即将汇集在脖颈处的时候，下手割破了黎素的皮肤。
    霎时间，两条线顺着伤口喷涌而出，直喷得黎素满身满脸的黑点，而伴随着这些黑血点处溢出了浓郁的香味……
    “啊！”黎素终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凌寂两步冲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连连哄道：“没事，没事了。我在这里，黎素，我在呢。”
    黎素毫无意识的死死抓着凌寂的手，只片刻便抓出了青紫斑痕。
    庄文卿也紧张的白了脸，失声问道：“这香……是怎么回事？”
    吴老鬼划完那一刀，像是失去了力气般跌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解释：“七星海棠和五瓣昙花皆是剧毒无香，然而碰撞到一起不仅能提升人体机能，更可使人改变血液中的本质，使身体散发幽香……”
    庄文卿闻了闻，截话道：“这香味如此浓郁，怎的也不能说是幽香啊？”
    吴老鬼看了看凌寂道：“这就是寂王爷的功劳了，是他的血液滋润才使其香味大盛。”
    庄文卿眨巴眨巴眼，问道：“那这么说，她以后都自带体香了？这……岂不是要熏死人吗？！”
    知道黎素已经无大碍了，庄文卿再次偏了楼。
    吴老鬼白了他一眼，道：“平时自然不会如此，正常情况下她只会带有淡淡体香，就跟小姐们带香囊的效果差不多，但如若出汗、动情，便会随着情绪味道渐浓……”
    “呃……”庄文卿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凌寂像是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一般，始终紧张的看着黎素，见她由剧痛慢慢平静下来，才问道：“吴神医，她现在如何了？”
    吴老鬼本来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要知道他行的这套针法是要合着内力使出的，可碍于寂王爷开口，也只好撑起身子看了一眼，道：“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了，现下让她好好休息便好，若再次发作，王爷可以喂两滴血给她压制一下。过了今晚就彻底脱险了。”
    凌寂终于放下心来，松开僵硬的手，淡淡点头道：“那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吴神医辛苦了。”
    吴玉泉怎敢当得凌寂这一声谢，俩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口中连连道：“不敢当不敢当，应该的应该的。”
    还没等说完，便被庄文卿拽了出去。
    走出帐篷后，清新的草木香扑面而来，两人均感觉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不由得深深吁出一口气。
    半晌，庄文卿玩味的一笑，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他……”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被吴老鬼听了个明白，他也不由感叹道：“是啊，那么神仙的人……这女娃娃不简单呐！”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可说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坐在床前守了她一夜，事实上，从黎素卧床以来，凌寂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了。之前尚可静下心来读经抄经，而今晚却怎么都无法做别的事，只要离开一会便会担心的不住往床上看。
    安宁的睡颜和青紫的脸色成了鲜明的对比，过于艳丽的容颜也因中了毒憔悴了许多，竟露出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打湿了块帕子轻轻拂上她的脸颊，擦拭流出的残血，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像是呵护弱不禁风的花儿一般。忽然，他眸光一凝，从她枕下扯出一块丝帕。
    凌寂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是什么时候给她的，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她接过帕子一双灵动的眼透着狡黠，傻兮兮的问他，“你连自己用的东西都不知道多珍贵吗？”
    原来，她一直随身带着……
    凌寂将帕子原样塞回枕下，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愈发复杂。
    姻缘劫啊……
    真的会应劫吗？
    自己向来无情无欲，就连血脉相连的亲情都淡薄的近乎割舍，何况四大皆空中的爱情……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他自认这些道理早已堪破，却终究回归于那句“不可说”。
    ——
    如果说小说里的女主是金刚不坏之身，那黎素就是野蛮生长的杂草。
    第二天醒来果然万事皆休，除了憔悴一点，虚弱一点，已经跟个正常人没区别了。
    吴老鬼号完脉只嫌弃的品评一句：“臭丫头倒是扛摔打。既如此便没事也下床走走，再躺着怕是要捂出痱子了。”
    就这一句话，黎素如蒙大赦，乐颠颠的便下了床，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沐浴一番后就要去找她的烂菜叶子们。
    凌寂从椅子上站起来，淡淡劝道：“即便无事了也不可妄动，还是多休养一阵为好。”
    说完，便要往外面走去，刚迈出一步便身体微微一晃，险些倒了过去。
    “凌寂，你怎么了？”黎素紧张的扶了他一下，这才发现凌寂的脸色苍白，脉搏虚浮无力，“你生病了？”
    凌寂躲开她的手，淡淡道：“无事，可能是最近有些疲累，回去休息一下便好了。”
    吴老鬼担忧的道：“王爷近些日子都阖过眼，又接连取了心头血，元气大伤，正该回去好好调养。我看给黎素熬的补药，还是给您喝吧。”
    凌寂摇了摇头，“不必。”
    黎素怎会不知凌寂这几日的操劳，之前卧床时就一直是他没日没夜的守着。看着他憔悴的脸色，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道：“明日你跟庄文卿一道回去吧，府里怎么都比这条件好些，把药库里的好药用一用，没两天也就恢复了。”
    凌寂默了默，没说什么，徐徐走了出去。
    看着他清冷的背影，吴老鬼责怪道：“你这女娃忒不识好歹，别人求都求不到王爷相陪，你还往外赶？！”
    黎素白了他一眼，回怼道：“没看见他那脸色？再白下去都能刷墙了！”
    吴老鬼忽然炸毛，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怒喝道：“你是不相信老夫的医术？！”
    黎素轻慢的哧了一声：“就你那医术，也就比我多知道几味药罢了！”
    “你！你个臭丫头！忘了是谁刚救了你一命？还敢对我的医术指手画脚，信不信我再给你治回去？！”吴老鬼的怒吼简直快掀翻棚顶。
    黎素也叉起腰扯着脖子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到敢先提这茬！我问你，我身上这自带迪奥真我的味是怎么回事？！”
    吴老鬼回吼：“什么真我，我不知道！你要是说这香味，那怕是还要感谢我！天下女子谁不想自带体香，做梦都求不来的好事，偏让你撞了大运赶上了，还得了便宜卖乖的吼什么吼！？”
    “放屁！”黎素一脚踩在椅子上，指天画地的道：“姑奶奶干得是暗杀的活，要的就是隐匿于无形，现在倒好，一身深怕人不知道的香味，走哪都带着身份识别的标记，还怎么愉快的杀人越货？！”
    她从醒来就对这一身骚包的香味不满了，心里狠狠吐槽，这特么什么鬼？！绕过了有红外探测、体温感应的现代高科技，反倒栽在了“体香”手里？白送上门给人识别吗？！
    吴老鬼没心情跟她扯，一挥袖子怒道：“你少胡搅蛮缠，要实在嫌这味道碍事，就每次出门前往粪池里跳一跳，我保管你什么香味都能遮过去！”
    黎素看着他的背影愤怒的运了半天气，心里不住的劝自己。
    别生气别生气，跟个傻叉不至于。你现在已经升华到自带香气了，跟香妃比也不遑多让。看看人家香妃，没事引个蝴蝶啥的，把乾隆迷的北都找不着了，多争气。你现在也行了，连香水钱都省了。
    随即又思绪一顿，半晌狠狠吐槽道：“这地界，哪特么还有香水了？！”
    可无论她怎么不喜欢，这似有若无的香气都如影随形的自她体内发出，好在味道还不错，否则黎素真要抓狂了。
    明日便是检阅的日子，据说这次检阅被太子弄得阵仗极大，除了皇帝本人不来，朝中重臣包括已恩养在家的阁老们都会出席。黎素琢磨着，这是太子要给她个下马威，也要让朝里的人看看她黎素是多么无能。
    毕竟凌御自己拨来的人，两个半月前是什么怂样，他比谁都清楚。
    庄文卿听完她的分析，讳莫如深的一笑，提示道：“想浅了，再想想。”
    黎素皱眉思忖半天也没想到凌御还有什么目的。
    庄文卿开恩般的解释道：“想想你家寂王爷，再想想你的恩师……”
    黎素一挑眉，“你的意思是，他想借此次的对练，用我的无能来打击凌寂和白阁老？”
    庄文卿套出扇子，在胸口不住的忽闪，扮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打击倒是不至于，但是难免会有风言风语。比如，寂王爷如此回护的人居然如此无能，真是神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比如，白阁老倾尽毕生所学教的关门弟子竟只是这样的水准，真让人贻笑大方……”
第一百二十章 接待众臣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用手摆了个八字放在下巴上，中肯道：“嗯……他长得虽丑，想得倒是美。”
    庄文卿一阵失笑，“小生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说太子殿下丑的。想来……他与寂王爷乃同父所生，容貌倒是有四五分相似。”
    “啊呸！”黎素毫无形象的吐他一脸唾沫星子，“就他长那损养，也敢跟凌寂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十八层地狱好不好！”
    庄文卿后退一步，摆出自认风流倜傥的侧脸问：“那与小生比如何呢？”
    黎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若论骚……全苍云无人及你。”
    庄文卿甩给她一个眼风，警告意味甚浓。
    黎素咽了口唾沫，强制加了一条：“若论品貌，庄公子也是当世无双。”
    庄文卿满意的忽闪着扇子，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明月落晨阳起。
    黎素早早便把大家召集到空地上，做着最后的动员讲话。
    “是这样啊，此次来的阵仗比较大，你们也别小瞧了御林军，怎么说人家也是身经百战的主儿，比你们这群只练过没上过的人强得多。咳咳……我说的是上战场。008你队伍后面那人笑什么呢？是不是想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008往后瞟了一眼，痞子兮兮的道：“组长，咱管人弦儿拉的好不好，曲唱的在不在调上，难道还能管人家笑不成？”
    黎素抽了抽嘴角，无法克说。
    没办法，这帮人已经被她练的完全脱离组织群体了，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十分的桀骜不驯。
    你就说开会吧，两个多月前这帮人还按队伍站的溜直，一个个像要捐躯般面脸肃穆。而现在……
    躺着的躺着，歪着的歪着，还有俩倒在属下抠脚丫子的，能按照队伍找堆躺着，黎素都谢天谢地了。
    放眼望去……真是一言难尽。
    她清了清喉咙，把神游九霄的烂菜叶子们唤回了神。
    “呐，规矩我之前的都说了，但是我要再强调一下。不能输，但是不能赢的太漂亮，嗯……就限时一个时辰吧。要是一个时辰解决站都的话，你们自己去002拿另军棍，按piao娼处理。”
    说完又眯着眼睛警告：“你们最好祈祷按时完成任务，超时有奖励，提早是惩罚，要是勉强压线结束，你们就可以齐唱哈利路亚了！”
    众人兴致缺缺的哼唧了两声勉强算是同意了。直等到日上三竿，太子才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姗姗来迟。
    公事面前，黎素自然有一套假模假式的虚伪面具。
    她堆起笑脸迎了过去，在轿子外便深打一躬：“欢迎太子殿下莅临指导。”
    帘子一撩，凌御便身着一身深红太子官府亮相。他下了轿来连看都没看黎素一眼，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终于施恩般的把目光凝在黎素身上问：“皇兄呢？”
    黎素满脸假笑的道：“寂王爷身子不爽，现下在帐里歇着呢。太子殿下可是寻王爷有事？要不要我去通传一声？”
    凌御似是安下心来，冷冷的道：“不必。”
    说完，便往高台走去。他身后码的整整齐齐的禁卫军手持红缨枪，身着银白盔甲，满脸肃然，跟在他身后形影不离。
    黎素转回身，向队伍看去。
    只见凌御带来的队伍，除了他自己的轿子之外，还有三顶。其他重臣全是步行而来。人群里竟然看到了庄文卿那厮，也不知道他是几时换上的官服混进队伍里去的。
    打头的三顶轿子一一撩起帘子，黎素不用找都知道哪个是自己的恩师，却没直接去找，而是先去了右边把头的轿子。
    里面出来的老头已经年入古稀，只是瞧着身子骨不好，比白阁老差了远去了。他颤颤巍巍的扶着轿子站直，就出轿子这么点事都喘了半天。
    黎素心里一阵恍惚，诚心实意的觉着，您不如回去算了，跟着凑什么热闹。
    可腹诽归腹诽，到底还是要装装样子，她弯下身深鞠一躬道：“杨阁老，您康健啊。”
    杨阁老不冷不热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你就是老白新收的女徒弟？”
    “正是。”
    杨阁老淡淡品评：“长得倒是不错。”
    黎素额头的青筋爆了一下，心说这都什么毛病，怎么谁见了她都先说一句长相。而她，委实不是靠脸吃饭的。
    杨阁老腿脚不利索，走两步喘半天。她在旁冷眼瞧着，估摸着要按他这么走下去，估计下月十五前估计就能比上了。
    他能等，别人可没那么多米国时间。
    黎素略微思忖了一下，快步走到杨阁老身边道：“秦阁老，您要是不嫌弃，不如我背您过去？”
    杨阁老一怔，“你愿意？”
    黎素堆起笑，道：“您乃是朝廷肱股之臣，有大功于社稷，能让黎素孝敬一二，是我的荣幸。”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将杨阁老背了起来，向木台走去。
    耳畔隐隐听到身后的对话。
    “奇哉怪哉，白阁老，你这徒弟可算白养了，没说先来看看你，倒是先去讨好杨老头。”
    另一个声音道：“这有何奇，老夫的徒儿心地纯善，知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正是我白府门风。莫非秦阁老门中徒弟连这点礼节都不知？”
    秦阁老哈哈一笑道：“白阁老果然通透。”
    黎素送杨阁老落座后，擦了擦额头的汗道：“阁老，您先歇着，我去瞧瞧师父。”
    杨阁老一向刚正不阿，本是对这女娃娃参政一事很大意见，可如今看到她如此放得下身段，又流了这一脑门的汗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你去吧，你师父近几日听闻身子不大爽利，你去扶着些。”
    话语中颇有些长辈教小辈做事的意思。
    黎素受教道：“是。”
    其实她到真没怎么觉得累，或许是体内那俩剧毒的效应发作了，强健了体质。若是从前虽然也背得动，可怎么都得喘上两喘，现下竟没太大感觉，就连头上的汗也是因背人，热出来的。
    回去时正碰上白阁老和秦阁老往这边优哉游哉的往这来。
    黎素赶紧行礼，拱手道：“见过秦阁老，见过师父。”
第一百二十一章 都给老娘站直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白阁老对她招了招手，“徒儿过来，你秦伯伯可是我朝第一学识渊博之人，年轻时也是数得上的才子，你正该多亲近亲近，让他多提点你两句。”
    黎素自然不会落了师父的面子，赶忙上前深鞠一躬，尊敬的道：“是黎素孤陋寡闻了，竟不知秦伯伯有如此美名，若不嫌弃，以后还请您多多指点，不吝赐教。”
    秦阁老和蔼一笑，“这怎么敢当，你师父这是揶揄我呢。天下人谁不知道白阁老四岁能文八岁能诗，那才是我朝难得的奇才。且你拜入白阁老门下，老夫又怎能过多置喙，黎姑娘逾越了。”
    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黎素看了看他的背影，不明所以的问白阁老：“师父，他这是什么意思？”
    白阁老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没收到你这个徒弟，不高兴了呗。”
    “咦？”黎素惊奇的道：“他本是想收我做徒弟的吗？”
    她本还以为自己是烫手的山芋，人人避恐不及呢。毕竟拜白阁老时，可是吃了好大一阵闭门羹啊。要不是凌寂从中转圜，估计现在还日日找机会送拜帖呢。
    白阁老好似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唾弃道：“想什么呢，他不过是听说当初是让你挑选谁做师父，而你选了老夫却不是他，再加上又知道你与寂王爷这层关系，所以不平衡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
    黎素嘻嘻一笑，赖皮赖脸的上前抓着白阁老的胳膊撒娇：“我就是香饽饽，不香的话，师父能这么疼我啊？”
    白阁老没奈何的瞪了她一眼，宠溺的道：“属你耍嘴皮子能耐。我问你，此次对阵御林军你可有把握没有？可别给老夫丢人啊！”
    黎素一扬下巴，骄傲的道：“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徒弟训练出来的。就这，我还哄着他们别打的太狠呢。”
    跟白阁老在一起，她总是不自觉的放松自己，就像回到小时候。
    白阁老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略担忧的道：“也不要风头太升，需知不露圭角才是智者。何况，好歹还要给圣上留几分面子。”
    黎素心下感动，诚心受教道：“师父放心，徒儿知道分寸。”
    木台不远，说几句话便到了。
    黎素将白阁老引到位置上，便走到台前问凌御：“太子殿下，是否现在开始？”
    凌御置若罔闻，只回头看了一个个军容肃穆的御林军一眼，才回头对黎素轻蔑的道：“本王此次来可是带了一万御林军，你那队伍可招架的住？若是现在求饶，本王倒是可以网开一面，不治你妇人干政的罪名。”
    黎素淡然一笑道：“陛下的御林军自然所向披靡，只是黎素已经训练了组员那么久，总该给他们一个施展的机会，太子说呢？”
    太子表情讪讪，不耐的挥了挥手道：“既然你要找死，本王也无甚办法。可叹的是，皇兄和白阁老怕是要颜面扫地了。”
    黎素从容不迫的保持微笑，淡淡道：“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只不过……”她忽然顿了顿，缓缓抬眼看着凌御道：“两军对阵难免刀剑无眼，若造成死伤实在不值，不如我们以记号为标准。”
    她走到一个桶的旁边，从里面抽出一把用布裹好的剑道：“这些刀剑弓弩都是被处理过的，不会伤人，上面站满了黑粉，只要碰上便会留下标记。太子看如何？”
    凌御眸光闪了闪，笑道：“你考虑的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此次上场的御林军有万人之多，你准备足了那么多兵器吗？再说，武将最忌讳临场换武器，若是听你之言，怕是会影响战力。”
    黎素像算准了他会这么说一般，低头一笑道：“太子误会了，我说的是……只我的人换而已。”
    凌御一怔，缓缓沉下脸：“你可想好了？”
    黎素微微点了下头，“举棋无悔。”
    凌御忽然仰天大笑，半晌回头对白阁老道：“白阁老，你这徒儿还真是心狠，即便那一千多壮丁不堪大用，却也是人命啊，竟这么被她送出来任人鱼肉。您的仁德胸怀，她可是半点都没学到啊。”
    白阁老听到黎素所言，本是满心担忧，此时却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凌御道：“黎素做事向来有分寸，想必不会拿人命开玩笑，还请殿下稍安勿躁，静观便是。”
    说完，却在凌御回头时，给黎素递了一个眼神。
    黎素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白阁老才放下心来。
    凌御道：“既然白阁老都同意了，那本王自然不会阻拦，你且将人叫上来吧。”
    黎素转身，对空中吹了声嘹亮的口哨。
    半晌，从山后稀稀拉拉的开始上人。
    他们各个身穿棕绿相间的布制衣裤，身上无一防身盔甲，看起来不伦不类。走那两步也十分散漫，吊儿郎当的像是没长骨头。
    这哪是上战场人该有的样子，就是街口要饭的也比他们精神几分。
    凌御止不住嗤笑一声，奚落道：“就这还说什么打仗？黎素，本王记得这些人拨给你的时候，尚且还有股精气神，怎的现下反而像在赌坊里窝了几天几夜的赌徒？”
    “唔……”黎素沉吟一声，如实相告道：“他们确实昨夜赌了一整晚，可能……还没睡醒吧。”
    不等凌寂说什么，黎素转身猛然喊了一嗓子：“都特么给老娘站直了！没听太子说嘛，你们像piao了好几晚肾亏的赌徒！”
    这一嗓子出去，众位大臣差点没直接摔在地上，就连太子都一口茶喷出去老远，回头嘲弄的看了白阁老一眼。
    庄文卿在后面一捂眼睛，恨不得扎进地缝里去。
    可黎素带的这些兵好似已经对她的说话方式司空见惯，不仅没有任何过激反应，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对，动都没动一下……该啥样还啥样。
    黎素没奈何的揉了揉鼻子，打着商量的开口道：“那啥，人你们也都看见了。就是对面的这群……装甲将士。他们有着最高的武力值，代表着苍云最高武将水准。他们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是当代杰出英豪……”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杂耍班现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咳，我打断一下啊，组长，咱是不是可以开始了？”001不耐烦的打断了黎素给对面渲染的豪言壮语。
    黎素瞪了他一眼，她还不知道001那点小心思，准是想赶紧打完赶紧回去补觉。却也只能顺着道：“嗯，开始吧。”她眸光渐深，颇有深意的沉声道：“别忘了我说的规则。”
    说完，便对御林军做了个请的手势。
    御林军头领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笑着点了点头，还不忘嘲弄道：“轻点下手啊，可别都给打死了。总要顾着些皇兄和白阁老的面子。”
    御林军头领一点头，“明白。”
    说着，便带着队伍走到场中，对着那群烂菜叶子猛地竖起长矛，异口同声的吼了一声：“喝！”气壮山河！
    黎素挑了挑眉，晃晃悠悠的走到树下，接过十五递上来的茶，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看热闹。
    只见X战队，仍旧吊儿郎当的在原地站没站相。最先动起来的竟然是008曲艺队。
    他们撤到一旁，拉开阵势，拉弦的拉弦，弹古筝的弹古筝。
    008忽然高声吼喽一嗓子：“兄弟们，唱起来呀！”
    黎素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深觉一股浓重的东北二人转气息扑面而来……
    她是如此，别人就更别提了。
    若说之前她喊那一句让在场的诸位惊掉下巴，那现在008这一嗓子简直就是直接掉头！有几个官员不堪受惊，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凌御更是整个人都木掉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笑的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连叫了三声好！
    黎素抽了抽嘴角，心道，008真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能耐，当曲艺队队长，屈才了。
    要说，还是御林军稳得住，在短暂的呆滞后很快找回节奏，他们纷纷举起长矛，混成一字阵像X战队攻来。
    澎湃的肃杀之气，让场上再次陷入严肃，就连曲艺队唱的《忘川彼岸》都不能挽救之万一。
    御林军首领率先出手，一记银枪耍的虎虎生风，直扑001而去。
    001不慌不忙的歪着身子等着，待银枪距离只有五米的时候陡然动了起来。他脚尖点地，身子急速后退，在被逼至场面的草丛时，猛然翻身一跃……
    就这么在人面前消失了……
    御林军首领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他提着银枪一下冲进草丛里，却不被哪飞出来的一枚弓箭射中右手。虽不伤人，却手腕一麻，长枪落地。
    随即本是安静如狗的草丛突然动了起来，细看之下竟是伪装成杂草的人，他身形极快，如鬼魅般窜到头领身前，抬起烧火棍直插心脏。杀完还大喝一声：“第一滴血！”
    场上像是被他传染了一般，自他之后，“2、3、4、……”的报数不绝于耳。
    黎素听的直牙疼，这什么毛病？每杀一个人就报个数？谁想出来的！
    战事越打越酣，场面也愈发胶着，刀剑相撞声，箭羽咻咻的破空声，哀嚎声，伴随着008的《一人饮酒醉》和不要脸的报数声，整个场地顿时陷入了一片杂耍班子的海洋……
    再观场上，X战队已经少了五分之三的人，只有002的行动组还在与御林军缠斗，剩下的五分之一是008的曲艺队。
    行动组打法诡异，是凌御从来没见过的招式。他们行动迅猛，毫无花招可言，出手便是杀招，次次直击要害，刚猛而凌厉。
    不出两刻钟，场上一万御林军已经损失过半。而己方虽有伤亡却都不致命，再受伤后自觉的退入后方，由第二排的人顶上。
    黎素在旁看着，觉得按照这个节奏打下去，恐怕撑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吹了声口哨。
    X战队的攻击陡然慢了下来，即便是不懂战术的文官大臣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就连曲艺组都换了曲目，随着古筝奏起一首雄壮而悠扬的《亡灵序曲》，所有组员进入调戏状态……
    弓箭的黑点落处再也不是致命地方，而是手腕，胳膊等限制行动力的位置。御林军不是被“缴了械”便是被打麻了腿行动不便，更可笑的是有人还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扒掉了鞋……
    这特么也不知道是001组谁干的？！真是缺德带冒烟了！
    黎素嫌弃的抽了抽嘴角，怎么不直接扒他裤衩呢，效果肯定更好！
    哎？这办法是不是也可以引进实战中？她要好好想想。
    在她走神的片刻钟，飘然一股檀木香萦绕鼻尖。
    “凌寂？你怎么起来了？”黎素愕然的问。
    凌寂沉静如水，一双无悲无喜的双眸端显出几分淡泊的寂静，在这个喧闹的场中形成隔离般的反差。
    “无事了，便来看看。”
    黎素仔细端详了他一眼，“真的没事了？不晕了？”
    清冷的眸子柔和了一瞬，淡淡道：“无事了。”
    黎素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随口叮嘱道：“那你可小心点，再有哪不舒服要记得告诉我。”
    凌寂唇角浅浅的一弯，低低的道：“好。”
    黎素了眼漏刻，感觉时辰差不多了，刚想吹哨，可一看场上，组员们明显比她还心急。
    虽然一比十的比例是压倒性的，可胜在她手里这帮人战术诡谲，没有任何花架子，加之004的弓弩队和001的侦察队配合，以一种敌明我暗的战术，完胜御林军。
    当然008也算出了份力，要不是他时不时的带动曲艺队换曲儿，一会《小苹果》一会《十八摸》的分御林军的神，恐怕还真没那么好赢。
    打到最后，御林军简直气红了眼，飞在天上的抓不着，隐匿在地上的发现不了，明晃晃站出来的吧又沾上就是死，一个个像泥鳅似的，显得自己像个木桩子站在那给人打。
    最后只好把气全撒在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曲艺队。
    他们手持长矛愤怒的向008冲去，口里怒喝道：“让你鬼嚎！”
    008临危不惧，拿起手边的大钹，大喊一句：“给我敲！”
第一百二十三章 爱徒之情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只见所有队员牟足了劲，狠狠的敲了手中的乐器……
    大鼓、大钹、唢呐……一时间，所有乐器齐响。
    “咣！”
    “当！”
    “呛！”
    霎时，震耳欲聋，天地回响，整座山头都被震的颤了颤。
    黎素揉了揉嗡鸣的耳朵，转而看向木台的上的高官，只见喷水的喷水、跌到的跌到，怎么是一句“凄惨”了得。
    目光不由自主转向凌寂，“你怎么没事？不震得慌吗？”
    凌寂淡泊的看着场上，悠悠道：“还好。心自清明，则万物静。”
    黎素抽了抽嘴角，对于他这种时不常就蹦出来两句完全听不懂的话，表示习以为常。
    时间终于磨磨蹭蹭的压在了线上。
    三个组终于集体冲出来利落的收尾，曲艺队也音符一划谢了幕。
    黎素区步上前对太子拱手行礼道：“不知太子殿下可满意？”
    太子铁青着脸色，怒视黎素：“你手下这帮人是怎么打仗的？难道就想靠投机取巧去赢一个郡？！”
    黎素顿了顿，回道：“小女子以为，战争胜在结果而不在过程，只要能赢，无论什么办法都是可以尝试的。”
    “哼！”凌御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就凭你手里这几个残兵败将，还敢说能赢？今日，我带来的御林军只是一万人，等到上了战场，你面对的可是百万雄师！若是败了，这罪责你担得起吗？”
    黎素直起身，漫不经心的道：“那就要等打完再来找太子殿下领罪了。”
    “张狂！”太子怒喝一声，拿起手边的杯子就像黎素扔来。
    黎素刚想要躲，却在还未动手之前，杯子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直接摔在地上。
    “太子慎行。”凌寂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淡淡的一句话伴随着他轻描淡写的一瞥，虽然语气中平静的连一丝责备都无，却让凌御慌忙的站起了身。
    “皇兄。”
    所有重臣也都纷纷起身，跪在地上齐声道：“见过寂王爷。”
    凌寂古井无波的道了句：“起吧。”
    黎素在旁看的很是敬佩，就凌寂这威望，比皇帝也相去不远吧？至少她只见过皇帝出场才有如此盛况。
    凌御两步走到凌寂面前，关切的问：“皇兄身子可好些了？之前听闻你在休息，皇弟便没去打扰。”
    凌寂道：“已无大碍了。”他看了看场上再次站好的御林军道：“既然试炼已过，上下已分，便全军带回吧。宫里骤然抽调出这么多人，还是早些归位的好。”
    凌御紧抿着唇，眼神微微一沉，半晌低声道了一句：“好。”
    御林军首领带着头，码好队形在远处等着。
    黎素暗搓搓的凑到凌御身侧道：“太子殿下的教诲黎素时刻不忘，今次还要多感谢您手下留情，让我这些残兵败将有去战场的机会。黎素在此，谢太子大恩。”
    凌御阴恻恻的看着她，“你别得意太早！本王还是那句话，你今日赢得了御林军可未必赢的了冥月国，即便被你侥幸赢了，本王也有法子治你！你可不要忘了本王曾经说过，皇室想至谁与死地，谁便逃不了。你今日傍上皇兄和白府，不代表他们永远都是你的助力。咱们走着瞧！”
    黎素礼貌的深揖一躬，谦逊的道：“小女子受教了，殿下慢走！”
    凌御狠狠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徒儿，你何必激怒他。”
    黎素转身看见一脸担忧的白阁老，赶紧凑上前去，笑道：“是他仗势欺人，怎的就是我激怒他。”
    白阁老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道：“你这丫头，就是太不懂藏拙，什么事都直面回击，这可不是好事。太子再如何也是未来的继位人，你何须跟他正面交锋。”
    黎素嘻嘻一笑，“师父是说徒儿傻么？哎呀，您快放心吧，你徒弟既有算计人的城府也有正面刚的勇气，实是内外兼修。至于皇位……”她哼笑一声，“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慎言！”白阁老警告一句，复又关切道：“出征的事可都准备好了？后方还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命人上折子，老夫战场的事帮不上你，其他的绝不会让你吃亏。”
    黎素抓着白阁老的手，感动的道：“不缺什么了。只要想到师父在后方给我撑腰，我就什么都不怕。”
    这老头儿，从见到她除了几句提点便是浓浓的关怀之语，丝毫没提过白府顶着多大压力。
    可即便师父不说，她心里也清楚，以一府之力周旋在各个部门之间，只为给她铺平一条道路，让她无后顾之忧，是多难的事。看着他的满头华发，黎素眼前浮上水雾，嚅嗫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白阁老拍了拍她的手，眼睛忽然凌厉的一眯，道：“你只管去打，输了师父自会帮你周旋，倘若赢了，也不会让你白白这么苦做工。”
    黎素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师父的意思。
    她现在带兵，说白了就是当成敢死队冲去前线。在御书房，镇国公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苍云不会承认她这股势力，那自然也就不会承认她。
    她一介女子，无官无职，拿下再大的功劳，最后也是归于太子的，毕竟兵是他拨的。
    白阁老的意思，恐怕是要在朝中给她挣个一官半职？！
    这怎么可能？！
    黎素瞠目结舌的道：“这太难了吧？！师父，你千万别冲动啊！”
    她确实算计着一步步掌权，却没想过要让白府去冲锋陷阵。挑战几千年价值观的事，不是空口白牙说说那么简单。一个弄的不好，白府的百年基业怕是都要搭进去！
    白阁老失笑，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还担心老夫么？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罢，师父有自由安排。”
    黎素还是不放心，叮嘱道：“您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啊！都这么大岁数了，好好在府里过几天消停日子吧。如今帮衬了我这么多，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白阁老眉头一竖，说变脸就变脸，“你是嫌你师父老了吗？！没大没小的，还敢劝谏我，又想挨手板了是不是！既知道师父帮衬你辛苦，便给为师打个胜仗回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战前动员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送走了白阁老，黎素站在原地久久不肯移开视线。
    她活了两世，从无一人如白阁老般像亲人一样对待自己。
    眼眶酸的发红，忍着盈盈水光不让它落下。一声叹息响在耳边。
    “回去吧。”
    黎素缓缓侧身看了他一眼，问：“你不回去吗？”
    凌寂知道她指的什么，默了一瞬道：“我随你同去。”
    “你……”
    还没等黎素把后面的话说完，十五就跑过来报告道：“姑娘，你快去看看吧，后边打起来啦！”
    黎素一愣，“谁？谁打起来了？”
    十五气喘吁吁的咽了咽口水道：“还不就是那三个组，太子他们一走，就打起来了！”
    黎素简直莫名其妙，怪叫道：“为什么啊！？”
    十五解释：“还不就是为了抢人头的事。”
    黎素一听就火了，怒骂了一声：“这帮烂菜叶子，反了天了！我过去看看！”
    刚跑出两步，身子忽然一顿，转身对凌寂道：“你别急，这个事等晚上我再来跟你谈。”
    说罢，便跟十五跑了出去。
    “004你自己说，第一箭是不是射歪了，打到了那头子的手腕上，最后是我将他一刀秒的？！”001插着腰大吼。
    004嚅嗫着唇，半晌挤出来一句：“我是想着组长说不能那么快结束才故意射偏的……”
    “放屁！”002大叫道：“你带着自己的人那咻咻的小暗器飞的欢快，一下一个，当老子没看见？！还有你，002，老子上场前跟你说什么了？你是个侦察队！总抢我们行动队的活干嘛？！”
    001声音比他还大，“侦察队怎么了？老子的侦查队不仅能摸哨还能杀敌！要是气不过，也只怪你们行动队废物，关老子的侦察队什么事！”
    由于他的声音太大，所以掩盖了004小声的辩解：“我是看你们都抢上了，我在不使劲，最后连粥都喝不上。”
    005插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你们之所以能赢，还是要靠我们研发队和006的后勤队，没我们俩，你们还打仗？！打你三舅吧！”
    006连连点头赞同。
    007不高兴了，“什么话呢？难道我们曲艺队就是白给的吗？要不是我们奏出激昂的曲子，你们能打的那么带劲？别忘了，最后御林军杀红眼的时候，还是我们给震懵的呐！”
    002从地上坐起来，不满的道：“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008，你唱的那叫什么曲儿？！平时也就罢了，随你们练，可今天是什么场合，今天是咱们第一次在朝廷面前亮相，你就来十八摸？！”
    008趾高气扬的道：“十八摸咋了，那叫出其不意！要不是我们给对方分神，你们还不定赢的了赢不了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骂着，各说各的道理，端着一副谁都不服，老子最大的架势，吵得黎素耳根子直疼。
    她怒喝一声：“都给老娘闭嘴！泼妇骂街啊？！”
    大家果然安静下来，看着黎素不说话。
    黎素两步跨上木台，没好气的道：“几个队长出列！”
    见几个队长像斗鸡似的互相瞪了一眼走出来后，黎素问：“今天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报那什么数的？！”
    一提到这个，几个人的气焰都下去了，要不低下头，要不望风，反正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说话！”黎素怒吼一声，吓的他们打了一个激灵。
    004最乖，低着头偷偷看了黎素好几眼，才闷声闷气的道：“是、是我们几个集体决定的。”
    黎素都气笑了，甩着腰间的飘带戏谑的道：“那说说吧，各位战神报这劳什子数是为哪般啊？”
    001讨好的嘻嘻一笑，“这不是那什么嘛，兄弟们就是想着看谁队伍秒的多，拨个彩头。”
    黎素继续面不改色的笑问：“哦，那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彩头，让几位大神像娘们似的破口大骂啊？”
    “彩头就是谁队赢了，就由其他队拿钱，去山下找姑娘爽快爽快。”002趾高气扬的说完，瞄了眼组长不屑的表情，接着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荣誉！是脸面！”
    黎素脸色忽然一沉：“荣誉？脸面？自己人打自己人还称得上荣誉了？！”
    她忽然高声喝道：“我问你们，以一千之数击溃本国一万御林军，这特么算的上荣誉吗？！”
    众人一愣，没反应过来组长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这群平时被人看不起、被那些御林军唾弃的“杂碎”，以少于对方十倍之力反杀，不能算荣誉吗？
    黎素冷笑一声，缓缓开口道：“在苍云代表最高战力的御林军被你们只训了三个月的草根反杀了，你们身为苍云人，荣誉在哪？！”
    “我可以告诉你们，就你们现在的斤两，上到战场上都不够冥月国杀的！可你们却赢了本国的御林军，到底是可悲，还是可叹？”
    众人终于收起了不可一世的脸，纷纷低下头去。
    是啊，国力衰败至此，他们打赢了自己人，窝里斗，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
    黎素沉声道：“想想你们的亲人吧，想想你们身后的妻儿老母，想想那些边境上被欺虐的百姓，想想我们苍云被夺的江山，想想以后的日子！再想想，你们肩上背负的是什么！”
    她站起身，走到台阶边：“国蒙大难，我们此次出征，是苍云向天下人开启的第一炮！我们要面对的不是花架子的御林军，不是养尊处优的镇国公手下。是千千万万的冥月铁骑，是夺了我们江山的蛮夷强盗！你们好好想想，就凭着千把来人，能不能把这炮打响，有没有这个本事！”
    众人忽然肃穆立正，气壮山河的齐声道：“能！”
    “好，”黎素点了点头，缓缓道：“那你们拿出本事来让我开开眼，告诉所有人，你们这些被他们看不起的杂碎，今次是怎么守护山河的！”
    说完，她片刻不留，阔步离去。
    掀开帐篷，吴老鬼竟等在那里，微微笑道：“没想到你个女娃子说起爷们的话，也这么有气势。”
    黎素吼的口干舌燥，端起茶壶就灌，擦了擦嘴道：“就当战前动员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喜欢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你来找我什么事？”黎素问。
    吴老鬼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白老头走前让我将这个交给你，说你看了就知道是什么。”
    黎素疑惑的接过来，怎么师父之前没提过啊？
    她拔开塞子闻了闻，眉头越蹙越紧，半晌惊叫道：“假死药？！”
    吴老鬼严肃的点了点头，“没错。白老头说，若去了阳川郡发现事态不好，实在对敌不过，便将这个吃了，后面的事他会想办法。”
    黎素怔愣的半天没回神。
    她还记得师父在听《满江红》时候的感慨，还记得将自己锁在房中一整天的悲伤。不遗余力的支持她，在皇上面前的据理力争，不光是要成就她，更多的是有一份报国心。
    可如今……却给她一瓶假死药。
    吴老鬼叹了口气道：“我原也没想到，他那样的人还能做出这种事，可见他有多疼你。拳拳爱女之心啊！”
    黎素将药死死攥进手里，半晌哽咽道：“我知道了。这场仗，我定要打赢它！”
    打发了吴老鬼，她将自己锁在帐中，听着外面比平日里更拼命的训练声，安慰的做着作战计划。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闷闷的敲帘子声。
    “姑娘，王爷让我问您何时用膳？”
    黎素缓缓抬起头，这才发现天都黑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老腰，“就现在吧，吃完我还有事呢。”
    十五掀开帘子，凌寂先走了进来，望了一眼桌上像鬼画符一般的纸张没说什么。
    十五将两菜一汤摆好，便悄悄退了下去。
    黎素拿起筷子便吃，她是真饿坏了，忙起来的时候不觉得，现下恨不得吃下一头牛。
    “慢些。”
    黎素连连点头，却该怎么吃还怎么吃。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道：“你说你要同我一起去阳川郡？”
    凌寂喝了口汤，淡淡道：“先吃饭吧。”
    黎素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待俩人都放下筷子后，黎素才道：“咱们出去转转消消食？”
    凌寂站起身，淡淡道了个“好”字。
    月色清凉如水倾泻而下，洒进整个山头都静谧了几分。
    他们漫步来到上次的草地边，黎素好不扭捏的席地而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
    等那袭雪袍落于身侧才缓缓道：“我记得之前说过，不会原谅你的话，你没忘吧？”
    清冷的眸子浮上一丝黯然之色，淡淡的“嗯”了一声。
    黎素看着月亮，叹了口气道：“我觉着吧，我这一辈子潇潇洒洒的挺好，却偏偏认识了你，而你又总是说要渡我，可渡来渡去，搞的我身心受挫，想来也挺滑稽的。”
    凌寂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终究陷入沉默。
    “咱俩之间纠缠这么久，谁对谁错也分不清了，我欠了你大恩，你也彻头彻尾的伤过我几次，说是所谓的渡，也太过浅薄了。”她看了凌寂一眼，又道：“我不知道别人的渡是不是像你这样，但作为被施恩这一方，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感觉很不好。”
    凌寂转头看她，太过复杂的神色，让黎素心头一颤，蓦然收回了目光。
    “当时说不原谅你，其实有一部分是气话。想来终究是我欠你良多，被你打那一下，算是还了一次。你没意见吧？”
    凌寂淡然如水的眸子不易察觉的颤了颤，“我渡你没想过要你偿还，也并非为什么报答。”
    “我知道，”黎素忽然像是感叹般低声道：“就是这样才让我为难啊……”
    她吁出一口气：“就当是我想让自己心安吧。”缓缓转过头，看着他缥缈似仙的绝世风华，一字一句道：“以后我们不拖不欠，各安天涯。”
    凌寂呼吸一窒，抬眸深深的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像是过了一炷香那么久才道：“我不会放任你……”
    黎素低头一笑，看着脚下被风吹乱的野草，用手指一下下的拨弄，“那又怎么样呢？让我心无芥蒂的继续与你相处，怕是不可能了，我无法忘记你为了展红昭出手伤我。所以，一个心里结了结的人，你又怎么感化呢？”
    凌寂抿起嘴角，手中无意识的拨弄着佛珠。
    黎素倏尔一笑，并不看他，却道：“别这么认真的看我，我怕我把持不住啊！”
    凌寂收回目光，淡然的脸上有着一丝慌乱。
    黎素继续道：“所以，既然渡已经无用，便不用再跟我上战场了。你是站在云端上的人，便继续做你的神仙。而我注定满手血腥，我们本就是陌路，何苦再纠缠下去呢。就算你再要渡下去，我也只会将你视作陌生人。”
    她看了看夜色，觉得该说的都说尽了，便站起身道：“打完仗我会搬出去，无论如何，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以后……各安天命吧。”
    “黎素。”
    凌寂叫住她。
    “即便你将我隔于千里之外，我仍会去阳川郡。你不原谅我无妨，但我初心未改。为苍生而渡你，便会为你留一束光，一扇窗。”
    黎素无奈的一笑，忽然转身认真的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凌寂一怔，“什么？”
    或许她的思路跳跃太快，他还未及反应过来。
    黎素道：“你道我为何会不原谅你？”
    凌寂静静的看着她，微微颦起的眉昭示着他多么抗拒这个话题。
    黎素却置若罔闻，继续道：“从前于你说的时候在醉酒的状态，如今我在认真说一次，凌寂，我喜欢你。”
    凌寂心脏猛得颤，慌忙的别开眼去。
    黎素像是料到他的反应一样，微微一笑，“所以，你为她伤我才那么难以原谅。所以……别再打着渡我的旗号，让我越陷越深。如果你不能答应我的话，那么就放了我吧。”
    凌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半晌道：“这与我渡你与否无关。”
    黎素摇了摇头，“怎么无关？凌寂，你也学会逃避了吗？”
    “这不是逃避！”凌寂淡漠的眼神忽然多了一丝什么：“关于世间情爱，我与你说过几回，你没放在心上……”
    “不，”黎素打断他：“我就是放在心上，才会决定如此。”
第一百二十六章 探镇国公府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我了解你，也了解自己。所以，别再接近我，我不想你我连陌路的走不成，落得一个狼狈的下场。”她淡淡看着他，轻声说：“若不能给我结果，便别去汇阳郡。若是去了，我便当你答应了。”
    说完，便再也不看他，快步离去。
    回了帐篷，她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夜行衣，带好装配。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忽然笑了一下。
    渡吗？
    或许过了今晚，恨我都来不及吧。
    匆匆赶至山脚，却被忽然蹦出来的“石头”吓了一跳。
    “石头”嘿嘿一笑问：“组长，您这是去哪啊？”
    黎素心里狠狠的吐了一口血，都怪自己走的匆忙，就连隐匿身形都忘了。
    她咳嗽了一下道：“怎么摸哨都摸到山脚下来了？”
    “石头”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上的草道：“队长说山上太挤了，让扩大下范围。组长，您还没说，这么晚去哪啊？”
    黎素白了他一眼，拿出老大的款儿道：“我去哪还要跟你报备吗？”
    “那到不用……”石头不好意思的道：“我就是瞧您这一身装束有点奇怪。要是有活可别忘了我们啊！”
    黎素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再跟他啰嗦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便不耐烦的道：“哪都有你，你们队长就教你质疑上级吗？”
    “我没教他质疑上级，只跟他们说，万一发现有好事，可绝对不能独吞。”
    讨好的声音从树上响起，随即从树上落下来一个满头树枝的人。
    黎素气急败坏的道：“001，你是闲得慌吧？”
    001嘿嘿一乐，弯腰驼背的凑过去：“您去哪捞好处，也带我们一个呗？反正都被发现了，您想这么走也没那么容易吧。”
    黎素斜眼睨他：“威胁我？”
    “哪敢呢！这不就是想跟你出去见识见识嘛。”
    黎素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将这两个货甩开怕是没那么容易，这帮小子，都成精了。可若带着去……
    她警告道：“跟着去可以，但不能添乱，回来也不能跟别人显摆，能不能做到？”
    俩人忙不迭的点头，“能能。”
    黎素十分瞧不上的瞪了一眼，“那还磨蹭什么，赶紧走吧！”
    三人一路疾行，一个半时辰便到了镇国公府。黎素是拿出平时做活时的速度，没想到这俩侦察队的还真跟上了。
    黎素隐在树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这是她第一次来镇国公府，更别提踩点了。她思忖了半晌，对另两个道：“001，你去三点钟方向探查，石头，6点钟方向。行动。”
    俩人眼睛冒着兴奋的光，顷刻间便蹿了出去。
    黎素向后退了几步，猛地一个助跑冲上外墙石瓦。
    镇国公府占地颇大，即便趴在墙头也看不全面，视线有碍。
    黎素扫了一圈周遭，随即如灵猫般蹿出，脚下两下轻踏直接落在院中老槐树上。
    放眼望去，不禁也被镇国公府的奢华震了一下。
    府内分有三段，前端前厅假山环抱，中段小桥流水九曲回廊，后段……怕就是府中人的寝房了。只是一间挨着一间，随便一算就有十来个院子。
    到底哪个才是展红昭的屋？
    正打算前去一探究竟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布谷鸟叫。
    黎素再不迟疑，飞身像那处冲去。
    脚掌刚刚沾到一座院子里的树杈后，便感觉被石子点了一下，她低头望去，只见001在树下打出一个手势。
    ——前方发现目标。
    黎素眯起眼睛，回了个手势。
    ——再探！
    树下黑影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黎素闭上眼睛，沉下呼吸等着001回报的消息。
    半晌，石子再次轻点脚下。
    黎素往下看去，001和石头都回来了。
    石头对她打出信息手势。
    ——院中暗卫五人，无巡逻侍卫。
    001等他报告完，也比划起来。
    ——目标房中两名侍女，无战斗力。
    黎素点了点头，回道。
    ——原地待命。
    抬脚便要冲出去，却在行动前被两枚石子击中。
    她心里狠狠的骂了句：靠！什么鬼？！
    睁大眼瞪了回去！
    001冲她无声的嘿嘿一乐，露出一口白牙，那意思分明是带他俩一个。
    黎素顿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没奈何的给他们分配任务。
    ——001引开暗卫。
    ——石头守门警戒。
    一道令下，两人分别蹿了出去。
    石头以轻盈的身法瞬间落在院中最高的树上，占领制高点。
    001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冲着另一院落猛跑，而跑的时候故意放大了脚步声。
    黎素原地听着，感觉四道劲风刮过，直追001而去，还有一个在不知名处留守。
    她蹙起眉，对高处发出命令。
    ——清理现场！
    只见乌黑的夜空中最高的树梢枝干一晃，响起一阵树叶声。
    黎素摇了摇头，心道，功夫还是不到家啊，这都能发出动静，要是搁现代，别说躲红外了，就是能躲过保镖都万幸。
    终于，最后一个暗卫也别引了出来。
    黎素再不多等，翻身跃下树干，如狸猫般顺着半开的窗子翻进室内，落地无声。
    这套动作与她秒杀澄阳时如出一辙，却因双毒的作用比当时轻盈的更胜一筹。
    翻滚进房后，她先是顺着微重的呼吸声寻到两个侍女，分别在她们太阳穴上猛击了一下，两人便昏倒着划到地上。
    之所以要弄晕两个侍女，并非她能力退步，而是此次，她不想再无声无息。
    在展红昭死之前，她还有话要说。
    黎素如逛自家花园子般溜溜达达走到展红昭的床前，不急着掀开床幔，像是好奇般的环顾了一圈。
    还真是千金小姐啊！
    就人家屋子里的摆设用具，说是比宫中那位怡妃娘娘也不遑多让。
    忽然，她目光一凝，看见桌上摆着的精致小点微微一笑。
    都多久没吃过这么精致的东西了，天天在训练组里窝的嘴都要淡出个鸟来。
    两手捏起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糕点尝了尝，瞬间觉得身心舒畅，暗暗下决心，镇国公府这厨子，她早晚要将他绑了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优哉游哉的吃着，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知是不是她弄的声音有点大，吵醒了展红昭。
    只能展小姐嘤咛一声，睁开了睡梦的眼睛，朝她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声什么又翻身睡了过去。
    静默两秒，随即展红昭猛地做了起来刚要喊，便听黎素道：“你要是叫人的话，我保证你活不到他们来。”
    展红昭紧紧的抱住被子，惊恐的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黎素一笑，淡定自若的道：“只要我想，这皇城根还没有我进不去的门。”
    “你来干什么！这可是在展府！”
    黎素吃着桌上的小点心，欣赏着展小姐惊魂未定的样子，心情格外的好：“找你聊天啊，咱们不是好姐妹么？我也快出征了，想着出征前来见你一面，把前尘旧事了一了。”
    展红昭咬着唇，慌张的道：“咱们有什么旧事要了？！我、我根本同你不熟。”
    “不熟吗？”黎素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站起身来走到展红昭的面前，“大老远的跑去训练组看我的是谁啊？跟我伙房伙计聊的那么开心的又是谁啊？”
    她忽然讪讪的道：“既然之前都拿出真面目了，现在就别装了吧？重新带面具不累吗？”
    展红昭见黎素靠近，拼命的往后缩了缩，忽然开口大叫：“来人啊！来人，暗卫……”
    剩下的话像是被人扼住喉咙般骤然顿住，因为她脖颈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还喊吗？”黎素玩味的看着她，就像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展红昭吓的花容失色，整个人都僵硬着不敢动分毫，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你想干嘛？你别乱来！”
    黎素手臂稳稳的架着刀，身子却坐在床边，像是来探病的好姐妹一般与她闲聊：“是你别乱动才对，刀剑无眼，万一割破了展小姐的皮肤，可就怪不得我了。”
    展红昭紧紧的咬着唇，到了这个地步竟拿出了些勇气来，强撑着道：“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也跑不了！”
    黎素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道：“那我们试试吗？”说着手腕便往前一送，白皙的脖颈上瞬间涌出了鲜血。
    “你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吗？！”情急之下，展红昭脱口道：“你若杀了我，别说我父亲，就是寂哥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黎素慢慢沉下脸色，冷冷的道：“你还敢跟我提凌寂？！”
    展红昭像是抓到了她什么把柄一般，忽然笑了起来，“你怕了吗？是不是寂哥哥打你的那一下，让你痛不欲生啊？！”她轻轻往前凑了一下，任凭刀在脖子上割出更深的血痕，“寂哥哥最是慈悲为怀，若知道你这么心狠手辣，枉顾人命，这辈子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你永远都没机会了！”
    黎素双目凛凛的看着她，倏尔一笑，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稀罕？！”
    “哈哈哈！”展红昭大笑着，“还在嘴硬，你恐怕不知道当时被打后自己是什么表情吧？要不要我告诉你？哈哈哈，简直比死了亲爹都难过啊！黎素，你装什么装！”
    黎素冷冷的看着她，半晌，忽然气势一收，笑道：“你有胆子激怒我也不错，那咱们就算算账吧！这样，我说一句便在你脸上划一道口子，最后看看你这张花容月貌的小脸能承受多少刀惩罚，如何？”
    展红昭终于得意不起来了，她瞪大眼惊恐的看着她，颤抖的吼道：“你敢！这是展府！等我的暗卫发现了，你必死无疑！”
    黎素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哼笑道：“暗卫？这么久了，你可见暗卫出来救你了？”
    “你、你……”展红昭不可置信的指着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黎素如大姐姐般微笑着说出一句烂大街的话：“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啦。”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用拇指起开塞子，看着展红昭道：“现在，我们来吃个新东西，这是我的新发明，药效还不清楚，副作用嘛……也许就是这辈子都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但是，”她语气一凝：“这已经与你无关了！”
    话毕，她手腕一抖，药丸在空中划出一道抛弧线，直接落在展红昭半张的嘴里。
    展红昭疯狂挣扎，咳嗽着要吐出来，却被黎素在脖子上连点几处大穴，也不知怎么便喉头一动咽了下去。
    她咳嗽的眼泪鼻涕横飞，干呕着试图将药吐出来。
    黎素拿开持刀的手，抱臂看她：“别费劲了，这要进胃既化，你就是把大肠吐出来，它都不带出来的。”
    展红昭恶狠狠的转过头，阴毒的看着她：“你、你到底给我吃的什么？！”
    黎素耸耸肩，安慰道：“放心啦，不是毒药，我怎么会让你这么痛快的就死了呢。”
    “你个……”展红昭只觉喉咙一阵憋闷，任凭她怎么努力都再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黎素摩挲着下巴，嘀咕道：“药力起效到是快，不错不错。”又探头好奇的问展红昭：“真的说不出话了吗？一加一等于几？”
    展红昭阴毒的眼神泛起红色，滔天的恨意简直要把黎素拆骨扒皮。她似疯了一般张牙舞爪的向黎素冲去，却被黎素一个擒拿手狠狠的按在床上。
    黎素以手肘压住她的脖颈，缓缓道：“安静了吗？那我们就开始吧！”
    她抬起刀抵在展红昭脸上，“你来接近我时，打的便是亲近凌寂的主意吧？所以所谓的道歉是假的，对吗？”
    展红昭目眦欲裂，清纯的脸上再不覆往日的可爱，剩下的只有阴毒的怨恨。
    黎素抬起刀毫不犹豫的在她脸上狠狠划了下去。
    展红昭无声的张大了嘴，痛苦的将脸扭在一旁。殷红的鲜血霎时喷溅到黎素的脸上，黎素恍若未觉，冷眼看着展红昭扭曲的身体和无声的呐喊。
    她单手捏住展红昭的下巴，过于用力的手掌将脸都捏变了型。
    “喊够了吗？喊够了我就说下一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演技派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展红昭死死的盯着她，嘴里一开一合不停，无声的骂着恶毒的话。
    黎素眸光冷凝，胳膊用力狠狠的晃了一下展红昭的头，继续道：“听着！扮猪吃老虎就要做好被宰的准备。既然你有胆子挑衅我，混到训练组给我下药，就该算到今天！”
    说罢，又再她另一边脸上狠狠落下一刀。
    展红昭疼的脸色发白，双唇不住的颤抖着，全身挣扎的快要从床上滚下去。黎素却不容她逃脱，三下两下便将她制住，微微一笑道：“不过，我还要感谢你。那五瓣昙花确实是好东西，若没有你那杯茶，我还没这么快提升体质！”
    展红昭不可置信瞪大眼，拼命的摇头，口里无声喊着。
    以黎素的唇语功底，能看出她说的是：“不！不可能！”
    黎素笑道：“不可能？你恐怕不知道吧，五瓣昙花和七星海棠相撞，有改变体质的奇效！我现在拜你所赐，功力大涨啊！”
    展红昭激红着眼睛，整个人都在颤抖。
    黎素看了一眼便说道：“想杀我？可惜，要死的恐怕是你了！”
    此时，窗外传来两声布谷鸟的叫声。她往窗外扫了一眼，只见石头给她打了个手势。
    ——侍卫巡逻即将到岗。
    黎素收回目光，冷冷的盯着展红昭道：“本想好好同你玩玩，奈何时间不等人，那咱们就别啰嗦了。你镇国公府两次派人暗杀我，无论你是不是主谋，这笔账我都要先找你讨一讨！”
    说罢，两刀连续而下。
    展红昭像是疯了一般在床上扭动，蹭的满床满枕都是鲜血，场面恐怖至极。
    黎素耳朵微微一动，已经听出远处有列队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她再不能等，一把抓过展红昭的衣领，怒道：“最后，便是凌寂那一掌！你颠倒是非蒙骗他出手伤我，如今我也该讨回来了！”
    说罢，手起刀落，狠狠向展红昭心口扎去！
    展红昭抓着床幔狠狠的扑腾了两下，最终归于平静。
    黎素冷漠的看着床上的尸体，淡然道：“放心吧，你镇国公府和太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早晚都会下去陪你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黎素收好刀，如鬼魅般蹿到窗口，却在跃出前身子一顿，陡然冲向桌子，随手拿了方展红昭的帕子，将糕点全部打包，这才一跃而出。
    与001和石头汇合后，三人迅猛的翻上树梢，几个起落后逃出镇国公府高墙。
    一路如风疾行，所到之处连叶子都未惊起，三条身影如暗夜幽灵，悄然无声。
    黎素的速度慢慢放缓，最后停下脚步，忽然说了一句：“行了别跑了，安全了。”
    001收放自如，谄媚一笑凑到黎素身边道：“组长好功夫，就是身上这血腥味重了些。”
    石头却没那游刃有余的腿功，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撞树上去。
    黎素嫌弃的撇了撇嘴道：“001，你也好好训训手底下这帮人，眼看就要出征了，连及时止步都做不到，上了战场还不一头磕死？！”
    石头被说的羞赧的低下头，小声道：“我是负责收风的，不负责阵前行动。”
    001也为他说话，“组长，您别看这小子腿脚功夫不行，那扮相可是十足十的，甭管您将他扔王公贵族的酒宴上，还是放贩夫走卒的菜市场，那保管看不出破绽。”
    黎素来了兴趣，挑眉道：“伪装功夫这么好？那不如给我演演，我就当提前考核了。”
    001往黎素怀里一看，嘻嘻笑道：“演是行，要是演好了，您是不是得给点甜头啊？”
    黎素嗤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布包：“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行，若是他扮的好，这包糕点就归你们了。”
    三人溜溜达达的边往山上赶边耍嘴皮子。
    石头道：“那组长想看属下扮什么？”
    黎素眼珠转了转，“先来个简单的，店小二吧。”
    石头瞬间堆起谄媚的笑脸，两手空着往肩膀上一打，做出个搭毛巾的动作，急走了两步到黎素面前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黎素饶有兴致的看着，心道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凑趣道：“我吃饭。”
    “好嘞，您里边请。”说着，边转了个方向吼了一嗓子：“来客两位！”又问：“您看来点什么？”
    黎素满口胡说：“水果沙拉，七分熟的牛排，番茄意面，再开瓶82年的红酒。”
    石头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媚笑道：“客官，我们店不卖果子，您要是想吃呐去街口看看，兴许能买着。”
    黎素顺着话口道：“那行吧，就把其他几样上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报这几样东西！
    石头游刃有余，直起身子冲外扯嗓子喊道：“二斤酱牛肉一盘，大碗面一碗，高粱酒半斤嘞！”
    “噗！”黎素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指着他道：“真有你的。”
    石头一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组长，您说的这都什么呀，属下闻所未闻，只能瞎猜了。”
    黎素拿出块糕点递给他：“不错，猜的八九不离十。再给我来一段王爷吧。”
    她被石头勾起了兴致，一边看着一边心想，就这演技，跟奥斯卡也差不了多少吧？要不等仗打完了，组织个演绎队，天天就给我演戏卖钱算了！
    石头面容一沉，站直了腰杆，下颚问问压下去，眼神中竟有丝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气，若不是穿的太过寒酸，黎素都快以为是谁家王爷来微服私访了。
    石头道：“今次本王来赴宴不过是看在黎姑娘的面子上，众位大人不必拘谨。”
    他声音深沉，平稳有力。恍惚间，黎素仿佛看见了凌御再现。
    黎素点了点头，中肯道：“还真是不错，那就再学个凌寂吧，学好了组长给你加餐肉。”
    谁知本来绷的直直的石头，突然颓了势，缩着脖子道：“哎哟组长，您饶了我吧，属下怎敢扮寂王爷。便是借咱十个胆子也不行啊。”
    “为啥？”
    石头苦着脸道：“寂王爷是神仙下凡，若是属下扮了就是大逆不道，要遭天谴的！您就放了我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组长非人类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一边吐槽他没出息，一边晃晃悠悠的上了山。
    此时天已微微见亮。黎素打发了两人，便打着哈欠回了帐篷。
    没惊动十五，先脱了一身血呼啦的衣服，又打了几桶冷水进浴桶，一个猛子扎下去，冻的她直哆嗦。
    草草洗干净了一身血腥气便把自己丢在床上，舒出一口气。
    展红昭就这么被她解决了。
    事实上，她有更好的办法将她拖下深渊，也不用自己动手。奈何大战在即，她没那个时间也不想等。这么做的好处自然是手刃仇人大快人心，可坏处就是会留下一堆后遗症。
    不出两个时辰，镇国公府便会发现展红昭死了，届时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她笃定自己做活不会留下“尾巴”。那五个侍卫，回来的路上001和石头也交代了，被他们打晕锁在了茅房里，行动时他们始终隐在暗处，不会被人看见。
    可这个时代，有没有把柄也不是定罪的必要条件，说难听了，还是势力和势力之间的抗衡。
    镇国公府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太子作为盟友想怎么定罪，定谁的罪，黎素一时猜不出来。
    想来朝堂上马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不知谁又会被扣上帽子，步了黎丞相的后尘。
    反正不关她黎素的事，她远在十几里之外的训练营，晚上的时候又跟凌寂有了一番深谈。按正常人的思维，她在谈话后再赶去镇国公府打个来回，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勉强算安全吧。
    就算被怀疑也无所谓，没几日她就大军开拔，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凌御还能赶去阳川郡抓她不成。
    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日悬中天，十五端着饭菜进来摆好，却没像往日一般推下去，而是纠结的站在屋里，好似有话要说。
    黎素瞟了他一眼道：“想说什么就说，做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干嘛？”她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吃着，像是闹了好几年饥荒的流民。
    十五踌躇了一下，还是问道：“姑娘昨晚去哪了？”
    黎素的筷子一顿，犀利的目光直直看向十五，淡淡问：“怎么了？”
    十五吓的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我就是看见您扔在浴桶边上的血衣，所以……”
    黎素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道：“哦，昨夜饿了，出去打了只野兔吃，可能绷上血了吧。”又状似无意的问了句：“那衣服你怎么处理了？”
    十五吁出一口气，松弛下来道：“吓死我了，那衣服我瞧着血忒多了点，洗不干净了，便直接拿到后山烧了。”
    “烧了？”黎素眸光一闪：“可有其他看见？”
    “我往常也经常去后山扔东西，不会有人在意的。”
    黎素点了点头，习惯性的问道：“凌寂呢？吃过了吗？”
    十五怔了一下，面色变了几变，低头道：“王爷昨夜便走了。”
    黎素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随便扒拉了两口饭便放下筷子，淡淡道：“嗯，可说了去哪？”
    “王爷说要去慈云寺参佛。”
    黎素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情绪，半晌道：“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十五慢慢吞吞往外走，在门口停了脚步，回身问：“姑娘，你跟王爷吵架了吗？”
    黎素一笑，“想什么呢？就算姑娘我脾气急，你家王爷也不是个会吵架的人。别乱打听。”
    她有些无力的往椅背上一靠，看着帐外烈日如火，却不知为何感觉一阵失落。
    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不是吗？
    你还在期待什么？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
    那么清冷的人，怎么会就此留下？难道他对你好了九分，就该让你全部霸占吗？
    黎素颓唐一笑，人真是贪心啊。好在她现在还能放手，还能潇洒的说一句，别再跟着我，放了我。否则一味强求最后只会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这本来就是条死路。
    她杀人如麻，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而他心怀慈悲，圣洁如仙，怎可带累他？怎可玷污他。
    也好，她劝着自己，这是最好的结局，放手吧。
    ——
    时间一日日划过，训练也一日强似一日。
    黎素像吃错药般训练组员，连同自己都一刻不停的跟训。
    组员们白天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晚上更被黎素叫去复读“文化课”。大家骤然觉得又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日子。
    除了负责行动的三个队，其他队也没闲着。
    研发队每天都能收到组长的新图纸，日夜赶工用当下的技术研究出来。每次拿到图纸的时候都满脸懵圈，却在研发的过程越渐沉迷，两眼冒光。
    譬如早上组长画的那个小球。打眼看跟孩童的玩具差不多，小巧轻便也就手掌大小，却内有乾坤威力极大。
    也不知组长怎么研究的，弄了个什么粉末加进去，又详细画出了小球应有的机关，做好后所有人都被测试结果惊掉了下巴。
    倒不是多伤人，只是燃爆的气味实在呛人。就这东西往两军阵前一扔，包管一哭一大片啊！
    005不由得问了一句：“那咱们的人不也受干扰了吗？”
    黎素不以为然的瞟了他一眼道：“后勤组早就做好了护目镜，难道你没听说吗？”
    005心悦诚服。
    被黎素点名的006也没闲着，不止要做出她要求的护目镜，还要针对每个队的特性做出相对的作训服。棕绿和夜行衣各两套，上面缝满口袋，方便组员们携带随身装备。
    平日里最悠闲的008也接到了新任务，好几个指令都要靠曲艺队用音乐传出。往常战场大家都是击鼓舞棋给将士指明方向，而黎素却说，你打的鼓点对方也听得懂，到时候怎么走位都被人看破了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特意研究了一套音乐指挥法，并强制所有组员记住曲中含义。
    一时间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直呼组长不是人。
    黎素当然非常人所能及，以前就有点铁人的意思，现在体质提升，更奔着变态的道路而去。
    就在一片哀嚎遍野中，出征之日终于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烽烟起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城外。
    狂风冽冽，卷起落叶在空中翻滚，呼啸着在地面掀起层层浪潮，吹的人脸颊生疼。
    X战队一改往日散漫，整齐划一的列队在当中，他们面容肃穆而庄重，着装怪异却不影响脊梁笔直如同一杆饮血的枪。一千多人的队伍并不庞大，可任谁都无法忽视他们强悍的肃杀之气。
    不同于其他将士们出征时的壮观场面，他们没有人众臣送行，更别提九五之尊的皇上。他们就像被遗忘的残兵，孤零零站在城外御道上。
    黎素两步冲到临时搭好的台阶上，朗声道：“将士们，今天就是我们出征的日子。我不会讲那些官方辞令，但却有几句心里话要说与你们听。”
    她环顾了一周：“我们无人送行，或许有有朝一日死在战场上也只是无名英雄。可我们流血流汗为的不止是荣誉，而是脚下的这片国土，为了我们身后千千万万的苍云百姓！”
    “你们历经三个月的集训，其中苦累我铭记于心，为的就是今日！这是我苍云在天下人面前首次亮相，往日众将沉睡，今日吾辈将之唤醒！我不知道苍云会不会亏待他的将士，但是我黎素不会亏待麾下每一个兵！”
    “我们有千百年的历史，又经历了百年征战，让我们在沉寂了这么久之后，屠出第一滴血，让这片烽火狼烟的天下听到我苍云的号角声！”
    “我无法说出让你们为了天下太平去拼命。可如今冥月国犯我边境，屠我百姓，践踏我苍云山河，今日是边境，明日就会攻进上京！我们的妻儿，我们生长的热土都将陷入战火之中！”
    “作为苍云儿郎，我们能不能忍？！”
    千人同声，带着愤怒的烈火：“不能！”
    “不能！”
    黎素大声道：“我悠悠苍云，岂容他附属蛮夷侵犯？！我黎素在此立誓：不守住阳川，誓不还！”
    组员群起应和：“杀！”
    “杀！”
    “杀！”
    雄壮的吼声震动山河，铁骨铮铮的气势扶摇直上，遥震九霄！
    黎素目光如炬，屹立狂风之中如九天战神。
    “九州大地烽烟起，且看吾辈剑锋所指万国称臣！而你们将是载入史册，打响版图的第一炮！我黎素无德无能，却有幸与诸位结识，指望诸位与我逆风前行！”
    她沉默了一瞬，忽然高声喝道：“虽千万人！”
    千人齐声呐喊，一辞同轨：“吾往矣！！”
    “好！”
    黎素刚要上马，却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洪亮的钟声。
    “咚！！”
    沉重而悠远，浩浩划破天际长空，如在苍山云海中震出的一声轰鸣。
    黎素抬头望去，只见远处高耸入云的山上站着一抹雪白，宛如神祗般遥遥而望。
    “寂王爷……”
    “是寂王爷！”
    人群中，终于有人认出他，激动的高喊。
    “寂王来为我们送行了！”
    “我们不是无人问津，寂王爷来了！神仙来了！”
    黎素眼前泛起水雾，一瞬不瞬的盯着雪袍。
    凌寂……
    随后又是三声钟响，不知从何处渐渐冒出来三三两两的人群，之后越来越多，像是受到感应，连城一片，他们围绕群山峻岭，面对场中而站，竟将这片土地围在当中。
    他们悄然无声，却目光恳切的看着组员，每人手里捧着碗酒，随即一起跪下，将酒碗举国头顶。
    “愿战队护我苍云百姓，大胜而归！”
    过于洪亮的声音，激的场中所有人热烈盈眶。
    “是，是城中百姓。”
    “那个……好像是我儿子！”
    “小凤，我在这！”
    “娘，等我回来！”
    组员们群情鼎沸，有些已经哽咽出声。
    “谁说我们没人送？寂王爷把百姓带来了！”
    黎素紧紧攥住拳，拼命忍住要滴下的眼泪。半晌，忽然大笑一声。
    “好！酒来！”
    后勤队早已备好，将碗一一发放，又给每一个人斟满，之后退回到队伍里。
    黎素举起酒碗，敬了一圈百姓，之后是自己的组员，最后停在雪袍的方向，大喝道：“这碗壮行酒，值了！”
    说罢，一饮而尽！
    随手摔碎了酒碗，翻身上马。
    所有组员干了酒，也摔碎酒碗。
    千盏坠地，犹如拉开战争的序幕。他们在黎素身后列队形成翻身上马，只等组长一声命令。
    黎素最后看了一眼远处被埋在心底的牵挂，豁然甩马鞭。
    “出发！”
    坐下红枣马双腿直立，长鸣一声，一马当先冲出闸口。身后千驹呼应绝尘而去！
    ——
    队伍疾行一天一夜，中间只休息了两个时辰。
    他们放弃了平坦的宽道，一路钻树林爬山峰，跋山涉水。
    所有人对组长这种舍近求远的做法都无意见，只002在休息时问了一句：“我们为何消耗体力用在赶路上。”
    黎素幽幽一笑，却没答话。
    天知道凌御那孙子会不会半路拦截，给他们找别扭，防人之心不可无，安全起见，累点就累点吧。
    001倒是接了一句：“组长说了，哪里不好走，走哪里。”
    002默了默到底没说什么。
    大队人马又赶了两天，终于接近边境，而越往边境走越荒凉。
    在到达阳川郡的前一天，他们终于碰上了一小股冥月国的队伍，这帮人正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手里的鞭子驱赶一群苍云的百姓。
    黎素回头下命令：“侦察队去探！”
    侦察队中蹿出一人，须臾便消失在山林中。
    黎素趴在地上像后方打了个手势。
    ——所有人原地待命。
    霎时间，千名组员全部匍匐于地，静的如无人之境。
    半晌，侦查队员回来报：“敌军两千人，骑兵，无重型武器。”
    黎素眸光闪了闪，回头对004道：“带着你的队抄到敌军后方，二十分钟之内解决战斗，不要伤及百姓。”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时钟，却在她刻意的训练下，将漏刻的时间转换成现代钟表。
    004点了个头，带着队伍迅速蹿出。
    五分钟之后，第一枚箭带着破空之声，直射冥月国兵士背部，穿心而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借名头一用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眯着眼观察，发现冥月国的士兵居然毫无反应，继续向前驱赶着百姓。
    直到第三个、第四个人相继落马才在士兵中造成骚乱。
    黎素满头黑线，这反射弧是多长，警觉性也太差了。
    冥月国士兵慌乱的抽出刀剑，一面挥舞着抵挡射来的箭羽一面寻找目标。而004的队伍从头至尾就没露面，或是隐在树梢或是藏在山脚，与周围融成一片。
    换上作训服果然是对的。黎素想。
    弓箭铺天盖地的射下，如乌云般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百姓吓的尖叫不止，四处躲藏，一个拴着一个，打头的摔倒便连城一片。半晌之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些箭只射冥月国的人，他们这些俘虏，除了互相拉踩之外，并无任何伤亡。
    而此时，冥月国的士兵已经顾不上俘虏了，他们的人越来越少，马儿受了惊吓将人甩在地上，慌乱中将驭马的人踩踏不止。
    004好似也发现了这个情况，箭击准的位置从人变成了马，任他们自相残杀。
    须臾，箭停了，可地上人仰马翻，被踩踏的死伤者不计其数。偶有幸运者逃出去，也都被凌空射来的冷箭放倒。
    随着最后一个冥月国士兵倒下，战斗结束。
    黎素带着人下了山，走到一个百姓面前，一边解开他的绳子一边问：“你们是哪的人，怎么会被俘虏？”
    老头吓的不敢答话，半晌问道：“你们、你们是谁？”
    这帮人穿着怪异，虽救了他们却连旗号都没有，百姓们一时间分不清是敌是友。
    黎素利落的解开绳子，“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
    旁边的大婶高声问：“是皇上派你们来的吗？你们是苍云的兵？”
    黎素抿了抿唇，还是说道：“是。”
    “我不信！”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喊道：“皇上怎么会派人来救我们！他巴不得将我们卖给冥月国请赏！”
    “就是，朝廷无能，只会一味求和，怎么会派兵？！我们死了都没人管！”
    “你们肯定没按好心，救下我们无非就是要拉我们去做壮丁！”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哀嚎：“家都没了，还救我们有什么用？我的囡囡，我可怜的囡囡就这么被冥月国的人杀死了。”
    啜泣声渐渐连成一片，不是对黎素他们瞪眼怒骂就是哭自己被毁的家园。
    黎素动了动喉咙，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组员们也纷纷红了眼眶。
    她上前走到以为老者面前，弯腰握住他的手，诚恳道：“我们的确是来救你们的。请告诉我你们是哪的人，我命人把你们送回去。”
    老者满脸沉痛，用手掌擦了擦将要流出的眼泪，低声道：“我们是阳川郡外的百姓，上半年听说太子要议和，冥月国的畜生便接连来抓了好几拨人。村里年轻些的壮劳力和姑娘都被抓走了，我们是最后一批。”
    黎素垂下眼睑掩盖住眼中的悲伤道：“现在好了，抓你们的人已经被杀了，我把你们送回去吧。”
    方才怒骂他们的那个十岁孩子忽然哽咽道：“送回哪？哪还有家了？家都被冥月国的人占了！”
    面对孩子怨怼的话，黎素除了沉默什么都说不出来。
    勉强还算镇定的老者忽然问了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大叔，还问什么！肯定是朝廷派来的人，不知道要打什么鬼主意，你可别信她！”
    “可不是，这些年我们被冥月国欺辱，何曾见过朝廷派兵来救人！哼，一定没按好心。”
    众人群情激奋的讨论着，眼中的防备和恶意让黎素心寒。
    半晌，她道：“我们是寂王爷派来的人。”
    心里不由祈祷着，谢天谢地，借你凌寂的名头一用，希望你的慈悲名号不是浪得虚名。
    “你、你说真的？！”大娘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百姓的辱骂声和哭泣声也都停了下来，满脸希翼的看着他们。
    黎素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点头道：“对，是寂王爷派我们来救阳川郡百姓的。”
    百姓们默了默，忽然大娘尖叫着哀嚎：“你们可算来了！你们怎么才来啊？！”
    这也声悲伤的嚎叫，像是垂死的人最后的一声泣血的悲鸣。
    “我那儿子都死啦，男人也被抓走了。你们……怎么才来啊！”
    大娘失声痛哭，跌坐在地上。
    黎素两步走到大娘面前，含泪扶起她，愧疚的道：“对不住，是我们来晚了。”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但是大家放心，冥月国欠的血债，我一定帮你们讨回来！”
    老者在惊诧半晌后，区步走到黎素面前，低着头谨慎的道：“姑娘说是寂王爷派你你们来的，可有凭证？”说完又为难的解释：“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真是被骗怕了呀。”
    他颓唐的叹了口气，像是要将这一生不幸的遭遇都随着气叹出来。
    黎素愕了一瞬，凭证？她好像没啥东西能算得上凭证的。早知道就抓几张凌寂抄的经了。
    她想了想，忽然伸出手腕，对老者道：“老人家你看看，这是寂王爷赠与的佛珠，不知可算凭证？”
    纤细白嫩的手腕上挂着一串菩提，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盈盈光泽。
    老者定睛看了半晌，像是不确定般对身后道：“石头，你来看看。”
    先前那个十岁的小孩一抹眼泪，走过来细细端详，嘴里嘀咕道：“书上说，寂王爷独有的佛珠乃千眼菩提，而千眼菩提的特征……对！就是这个！”
    他欣喜的拉着黎素的手：“真的是寂王爷派你们来的！”他转身兴奋的对大家道：“是寂王爷派来的人，大家快别哭了。我们有救了！阳川郡有救了！”
    一时间百姓将他们围做一团，激动又亲切，就像是在地狱里看到神圣的光，满眼虔诚的期盼。
    黎素被忽如其来的热情弄的不怎么适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嗯，那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老者连声道：“能能。大家不要乱，跟着这位……呃，您贵姓？”
    “我姓黎。”
    “都听黎姑娘安排！”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希望怎么伺候？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进了汇阳郡才知什么叫生灵涂炭，整座城即便有人在街上走，也透着一股沉闷的死寂。而放眼望去，城里的人不是还未成年的孩子，就是两鬓斑白的老人和妇女。
    街道两侧的房屋有些已经残破，有些被烧的发黑，官道上更是躺满了乞讨的人。
    黎素默了默问老者：“老伯，百姓的日子这么苦，衙门的人就不管吗？”
    老者叹了口气，“谁还会管啊，当官的不是谄媚冥月国的兵将，就是自保还来不及，谁还管我们死活。”
    黎素眼中升腾起怒意，“那朝廷呢？就不管管？”
    十岁男孩道：“朝廷？他们除了会退让会和谈还会什么？连太子殿下就主和，下边的官见风使舵就更不管了！”
    他还未到变声期，说出的话来还带着少年独有的稚嫩，却讲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轻蔑和刻薄。
    老者一拽孩子袖子，呵斥道：“石头，别胡说！小心你的小命！”
    石头歪着头冷哼一声：“有什么可怕的，即便不死在冥月国手里也是死在这些贪官手里，左右是个死，还不如做个痛快鬼。”
    黎素看了他一眼道：“谁说你会死了？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或许是她的气势太强，石头听了她的话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低声道：“我、我就是随便说说，姑娘别放在心上。”
    黎素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精芒一闪，“我确实放在心上了。”
    她忽然一转身对001道：“派你的人给我去探探郡守的底，天黑之前我需要确切的消息！”
    “是！”001一改嬉皮笑脸，严肃的领命离去。
    “姑娘，你这是……”老者不明所以的问。
    黎素冷哼一声：“百姓艰难至此他都不管，既然不想管这个官就别当了！”
    老者一惊，担忧的道：“姑娘三思，这阳川郡守可是有大背景的，虽然姑娘是寂王爷派来的人，可也要为自己打算。”他长叹一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你们还要在这待上一阵子，少不得要跟他们打交道，还是别招惹为好。”
    黎素刚想劝老人些什么，却被石头打断了话：“刘爷爷，让黎姐姐去！你忘记他是怎么欺压我们的了？隔壁村的红姐姐就是为了不愿给他做妾才上了吊的！虽说命大没死成，可不还是被他强行带走？可怜红姐姐，还在病中就被压进轿子，哭着喊着叫了一路。”
    老者怒声呵斥：“你个小孩懂什么？郡守可是镇国公府展家的远亲，是那么好动的吗？若出了差错谁担待的起？！就知道逞义气！”
    黎素听的来了兴趣，挑了下眉尖道：“哦？展家的亲戚吗？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老者连忙劝道：“黎姑娘，你听我一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可强权之下……还是忍了吧！”
    “忍？”黎素冷冷一笑，“您放心，最后还不定要谁忍谁呢。”
    将被俘的百姓按个送回家后，黎素问：“老伯，这可有空置的地方可供我们修整？”
    老者道：“这个城里有一半的房子都空了，你们若要安置，随便挑哪里都行。要不，我叫小石头带你们去？”
    黎素点头称好，便跟着小石头出了门。
    小石头热情的带着他们走了好几处，最后黎素选了一处紧挨着城门的一溜草房安了营。
    组员们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行礼，伙房架上锅开始造饭。
    “喂喂！你们哪来的流民，什么时候进的城，通关引牒呢？”
    刚落脚没一会，便被守城的兵过来盘问。
    黎素心里嗤笑一声，他们这帮人浩浩荡荡进城少说有一个时辰了，守城的兵却刚发现凭白多了一千多人，警惕性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001不在，就属007最机灵，他看了一眼组长，黎素的眼里分明写着逗逗这老小子。008便马上点头哈腰的过去道：“军爷，我们是隔壁郡过来的杂耍班子，来这讨口饭吃。”
    说着，便从袖子里摸出两块碎银子偷偷递了过去。
    守城军低头看着银子，轻蔑的问：“杂耍班子有你们这么多人？”
    007讨好的笑道：“现在世道乱，我们是好几个班子凑在一起行走，也好互相给个照应，军爷开开恩，容我们几天吧。”
    守城军贪心不足的眉头一竖，“这么多人入城，给我俩烧饼钱就想打发了？想的到美，滚滚！通通给我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不客气啊？”
    清丽的声音忽然自后方响起，组员们让出一条道路，露出靠在城墙上抱着臂的黎素。
    守城军眼睛一亮，色眯眯的看着她道：“没想到戏班子里还有你这么标致的小娘们。”
    他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到黎素面前。
    组员们纷纷低下头，在心里默默为他点上一炷香默哀两秒。
    黎素悠然一笑，眼角眉梢间风情万种，轻启红唇道：“军爷是嫌给的钱少？”
    守城军猥琐的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伸手便要摸黎素的下巴，“要是你肯伺候本军爷，不给钱我也愿意啊！”
    黎素眼神微微下垂，看着他摸自己的脏手，轻声道：“那军爷希望我怎么陪啊？”
    她忽然出手抓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拉将他背过身去反剪在他身后，只听骨头“咔啪”一声脆响。
    “是这么陪呢？还是……”
    勾起脚尖狠狠踢上守城军的下三路。
    “这么陪呢？！”
    一套动作快的只在须臾之间，围观的百姓只觉得眨了两下眼，这位平时威风凛凛的军爷便被制住了。
    “啊！”
    守城军尖叫着哀嚎，咬牙怒骂：“你这个不知抬举的臭娘们，竟敢伤老子，好大的狗胆！”
    “都这时候了，还嘴硬！”她忽然一甩头：“006，给我阉了这怂货！”
    006嫌弃的撇了撇嘴，“组长，这么恶心的活你咋交给我？我们平时裁剪的可都是干净物什，谁爱碰他这污糟货！”
    “别废话！”
    006不情不愿的掏出刀，在主位兄弟的取笑表情中走到守城军面前。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治你们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守城军惊恐的大喊：“你、你敢！老子要弄死你！”
    006礼貌的一笑，极其专业的道：“虽然你这狗杂碎不配我动手，但秉承专业态度我还是要说一句，放心，精割烂肉，无痛少血。”
    说罢，左手薅下他裤子，右手手起刀落。
    静默……
    “啊！！”
    守城军震天的吼叫震的黎素耳根子生疼，她不耐烦的对007道：“堵住他的嘴！”
    “好嘞。”007手脚利落，抓起伙夫擦桌子的抹布就往守城军嘴里塞。
    冲天的哀嚎声终于引来了所有当值的守城军们，他们对视一眼，拔刀与组员们对峙。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行凶！”
    组员们个顶个的吊儿郎当，根本就没把这帮垃圾放眼里，连句话都懒得搭理。
    黎素勾唇一笑，提起疼出一身冷汗的“太监”对守城军们道：“想上来火拼的自己掂量掂量，要是不想落的跟他一样的下场，我劝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在那站着。”
    又转头对002道：“把他给我扒光了挂到城楼上去，以后谁再敢仗势欺人，欺压百姓就按这个款来一套。”
    “是。”
    打头的守城军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脱成去了毛的狗挂在城上，却不敢向前一步，只是惊疑不定的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黎素一笑，淡淡道：“治你们的人！”
    她从眼尾扫了一圈守城军：“要想报信的赶紧去，要想干架就集体上，别杵在这碍眼！”
    守城军们互相看了几眼，最后齐齐转身，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
    “好！”
    百姓中忽然响起一声喝彩，随即便是此起彼伏的掌声。
    黎素噗嗤一笑，展开双臂做出一个安静的动作，和颜悦色的道：“今天的热闹结束了，大家都散了吧。”
    百姓中有人小声议论：“听说他们是寂王爷派来的人。”
    “寂王爷的人就是不一样，是为我们百姓做主的。”
    “以后就好啦，有寂王爷关照，我们再不用提心吊胆了。”
    黎素听的直抽嘴角，心说怎么我干什么都能归功到凌寂身上，他分明在千里之外修身养性好不好！
    小石头冲出人群，兴奋的跑到黎素面前，本想一把抓住她，却在将要靠近的时候刹了车，不好意思的拽了拽衣摆，满眼星灿灿的看着她道：“黎姐姐，你真厉害！”
    黎素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长大了会比我更厉害的。”
    “我、我以后能跟着你吗？”小石头满眼希翼的看着她。
    黎素一笑，“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再说吧。现在你应该回家吃饭去了。”
    兴奋的小脸忽然浮上难过，不知想到了什么，湿着眼睛嚅嗫着唇道：“我爹娘都被冥月的人杀死了，我……没有家了。”
    黎素身子一顿，长叹了口气，顺势将孩子搂在怀里，低声问：“其他人呢？一个都没了吗？”
    孩子没说话，在她怀里摇了摇头，半晌般感觉怀中湿了一片。
    她沉吟了一下，柔声道：“那今日就先在我们这吃吧，以后在想办法，嗯？”
    小孩猛地抬头，顶着红红的鼻子问：“可以吗？”
    黎素笑了笑，“当然可以。以后饿了都可以来找我。”
    小孩抱着她又哭了半晌，弄的黎素手脚无措。
    她长这么大都没哄过孩子啊！最后还是007把人哄走，才算松了一口气。
    将将要开饭的时候，001也回来了。
    他在黎素耳边低语几句，在看见黎素点头后才回了自己桌子，开始大快朵颐。
    黎素敲了敲桌子，高声道：“通知各位一下啊，这顿饭估计只有两盏茶的功夫，请各位抓紧时间。”
    众人一听，原本不慌不忙的动作瞬间提升到快进模式。
    吃了没一会，便见前方乌泱泱来了一群人，打头的是个身穿官袍的老爷。
    黎素瞄了一眼，叹气道：“看来两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了。行了，你们吃着，我来招呼他。”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近前。
    那人二话不说，遥遥一指黎素，“给我拿下！”
    黎素一拍桌子，大喝：“慢！”
    众人动作果然停了下来，戒备的看着她。
    黎素盈盈一笑，对打头的人道：“这位便是郡守大人吧？”
    那人轻蔑的瞥了一眼黎素，捋着胡须道：“别以为认识本郡守便是给自己找了条活路，你带人擅自进城又伤我守城军已经犯了死罪，本官就算心软也放你不得。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黎素优哉游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抬起眼眸看着他问：“郡守就不问问我是什么来路？”
    郡守不屑的讥讽道：“什么来路也休想扰了本官秉公执法。”说着又摆出官威对手下人道：“还等什么，给本官拿下！”
    黎素喝了两口茶，叹了叹气道：“哎，这口茶我是喝不消停了。”她一撩眼看向郡守：“大人若想抓我何须动用这么大阵仗，我一人随你去便好。”
    “你想让我放过其他人？”
    黎素一笑，“你放心，我在这他们跑不了。”
    “本官若是不答应呢？”
    黎素指了指挂在城墙上的守城军：“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上去陪他吗？”
    “你！你放肆！”郡守终于不再四平八稳，愤怒的瞪着她。
    “咻！”
    一枚拇指长的箭头直射郡守乌纱，瞬间打掉了他的管帽。
    黎素礼貌的一笑：“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郡守怔愣了一下，而后才觉出脑袋一亮，心下顿时大吃一惊，却碍于围观的人，不得不及时调整表情，咳嗽了两声道：“量他们也不敢跑，守城军给我看住了他们。你，跟我走。”
    黎素站起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的跟在郡守身后。却在众人不注意间冲后面打了个手势。
    ——所有人原地待命，侦查组派个人跟上。
    在围观群众担忧的目光中，黎素大摇大摆的进了郡守府，却无人发现方才坐在最边上的黄衣小子少了一个。
    与百姓们形成强烈反差的，是X战队的这帮人。
    他们该吃吃该喝喝，面对守城军的持刀相向，视若无睹。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谁派来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不同于阳川郡的落魄，郡守府格外豪华巍峨。进了门便小桥流水，绿荫成林。虽比不得京城的达官贵人府邸，但在这个地界，绝对是奢华建筑了。
    黎素边走心里边冷笑。
    郡守将她带进一处厢房，房里除了床和桌子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丫鬟送上一壶茶摆在郡守面前。郡守端着高官的款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给自己斟茶，嘴上慢条斯理的问：“是谁派你来的啊？是纳兰濯还是京城的人？”
    黎素挑了挑眉。
    这屋里跟她以前的帐篷差不多，这椅子既是被郡守坐了，那意思就是让她站着回话。
    她不以为然的一笑，一手撑着桌子，两腿高高抬起，利落的盘腿坐在桌子上，与郡守来了个居高临下的面对面。
    “纳兰濯是谁？”
    郡守一愣，好半天没回过神，他就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会有女子有如此“不拘小节”的举动。
    “你、放肆！”
    黎素不耐烦的摆摆手：“别放肆放五的了，这就咱俩，就是真打起来你也不是对手，赶紧说正题。”
    郡守阴狠一笑，“你以为进来了我郡守府，会那么容易放你出去吗？”
    黎素挤出个机械的假笑：“我不想跟你互放狠话浪费时间，能不能出去咱们各凭本事。现在可以说正题了吗？”
    “你……”郡守被她噎的差点没撅过去，哆哆嗦嗦的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黎素又问一遍：“纳兰濯是谁？”
    郡守终于找到了底气，一甩袖子，“哼，连纳兰濯都不认识，想必是京城派来的人了。哪个衙门的啊？”
    黎素挑了挑眉，试探道：“我要说是镇国公授命的呢？”
    郡守嗤笑一声，笃定道：“不可能。”
    “为何？”
    郡守身子微微靠在椅背上，成竹在胸的捋着胡须道：“想必你还不知道本官的来头吧？”
    黎素漫不经心的提起茶壶喝了一口，道：“知道，展家人的亲戚。”
    郡守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既然知道还敢说是镇国公府派你来的，胆子不小！”
    黎素一笑，又道：“不过开个玩笑，其实我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真的？”郡守一惊，“所谓何事？”
    黎素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他：“打仗啊。让我击退冥月国的军队，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不可能！”郡守竖起眉毛，浑浊的老眼滴溜溜的乱转。
    黎素眸光闪了闪，若无其事的问：“怎么就不可能？”
    “太子殿下向来主和，怎会突然派你来？就算是真的，怎么没人提前通知我！”
    黎素鄙夷的瞟了他一眼，讥讽道：“莫非你是天王老子，什么事都要让你知道？”
    郡守狠狠的一拍桌子，震的黎素差点从桌子上蹦起来。
    “本官贵为一方郡守，又是镇国公的襟兄弟，有动兵之事怎会不先通知我一声！你这丫头满口胡言，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黎素一愕，“襟兄弟？展红昭的舅舅？”
    这尼玛不是远亲啊，冤家路窄也不是这么个窄法吧？！
    刚灭了人家外甥女，转头连个心理建设都没来得及做就碰见人家老舅！
    郡守也错愕了一下，“你认识昭儿？”
    黎素深深的点了两下头，“认识的都不能再认识了。”连她血啥滋味都差点尝一口。
    呕……
    快把自己想吐了。
    她这反应惹的郡守狐疑了起来，试探问：“莫非，你真是镇国公派来的？”
    黎素一个没绷住差点乐出声来，缓了缓情绪道：“甭管我哪来的，你知道我是苍云人就行。”
    “那你来此有何目的？”
    黎素一耸肩，两手支着身后散漫道：“不都告诉你了是来打仗吗？”
    郡守冷哼一声：“没有镇国公府密令，没有太子的手谕，本官不会帮你！打仗？我苍云向来以和为贵，从来只有议和一途，打什么仗！”
    黎素摩挲了一下额头，缓缓抬起眼眸，一刹那的犀利如把利剑直插郡守眼底，“帮不帮我可由不得你。不如你先告诉我，纳兰濯跟你是什么关系！”
    这个姓她在苍云从未听过，若她猜的没错，一定是冥月国的人。
    而冥月国的人居然能从苍云郡守的口里如此淡定的问出来，其中有什么猫腻可想而知。
    至于这个人是谁，有什么背景，在此次的战斗中站什么席位，她自己会派人去查。
    “放肆！”郡守气怒道：“别以为你是京城派来的人本官就要让你几分，你如此不恭不敬的与本官说话，本官现在就能以通敌之罪将你看押起来！”
    黎素舔了舔嘴角，眯眼审视他，半晌淡淡的道：“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便是在皇上面前也是这么说话。既然你不想说自己跟纳兰濯的关系，那我就只好自己去查了！”
    郡守被她气的发抖，噎了半天才道：“你查？口气不小！只要本官不配合你，你在这阳川郡就什么都做不了！”
    黎素淡定自若的看着他气的火冲脑门，像个局外人一样平心静气的道：“你有九房小妾全部住在后院，昨晚你想留宿九号客房，奈何靓女抵死反抗，险些自尽在你面前，遂改去了八号。八号虽不及九号新鲜，但也是可人疼的很，你激动的一晚上没下马，今早是靠着补药直起的身。我说的可对？”
    郡守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会知道？！”
    黎素置若罔闻，继续道：“你原配夫人死了，现在这个是续弦，却也人老珠黄，你为了跟冥月国更好的套近乎，准备用杀死原配的办法杀死现在这位，办法简单，就是投毒。”
    她边说着边心里狠狠吐槽，001到底给她探了什么破消息！除了这郡守府的武装力量就是这种七大姑八大姨扯闲篇的八卦！她说出来都嫌丢人！
    郡守已经惊的合不上嘴，结结巴巴道：“你、你血口喷人！”
    黎素冷冷一笑：“我血口喷人？那就在说点别的。比如你每年贪墨朝廷多少银子，跟冥月国暗通曲款之下谋了多少利，你家藏银子的地方在何处，以及……所有的密信往来收在哪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探书房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郡守微微眯起眼睛，狠毒的看着她。即便没说话，黎素也感受到浓浓的杀意。
    黎素稳如老狗的与他对峙着。
    半晌，郡守不怀好意的阴笑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在府中杀了你，神不知鬼不觉。”
    黎素笑意更深，低声道：“你可以试试。”
    郡守忽然高喝一声：“来人！”
    十几个侍卫破门而入。
    “把她给我看押起来，没本郡守的命令谁都不能探视！”
    “是！”
    黎素伸出食指摩挲着鼻梁，若无其事的看了圈把屋子挤的满满当当的侍卫，玩味的道：“行了，我也不跑，都围在这干嘛，连空气都污染了。出去出去。”
    等大门合上，屋子里只剩自己后，黎素利索的下桌，极灵巧的冲到窗边，看着郡守和另一个低头说着什么。他们声音非常低，若不是她动唇语，恐怕站在身边都不一定能听清楚。
    “大人，把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关在府里不妥吧？”
    “本官现在搞不清她的身份，又不好冒然放出去给纳兰濯添乱，只好先关着。”
    “她可交代自己是谁的人了吗？”
    “哼！这臭表子狡猾的很，带本官绕了一圈花园都没说是谁的人。不过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镇国公和太子派来的。”
    “那大人的意思是……？”
    “你赶紧给镇国公府修书一封，问清楚她此行的目的，届时我们再做打算。”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黎素眼神闪了闪。
    这郡守果然跟冥月国有勾结。她之前问的话不过就是炸一炸他，没想到这老不死的这么不经验，瞬间翻脸把她看押了起来。
    不过也好，她正好不急着走。若郡守不把她看押起来，她也准备叫001的人再来探个明白。现在到省事了。
    可说起来，她不是叫001派人跟着么，人呢？！
    门外响起几下震天的踢门声，随后被人毫不客气的从外面踹开。
    来人气势汹汹的道：“吃饭了。从今天到明天可就这一顿饭好吃了，赶紧趁机会填饱肚子吧！”
    黎素看着来人挑了挑眉，这就是当日跟她闯镇国公府的石头人么？
    行动够快的呀，她刚进来没一会，人家妆都扮上了，还混了个送餐的差事。
    她不以为意的一笑：“两天只给一顿饭，郡守府太小气了吧？”
    石头人瞅着她露出一个十足谄媚的笑，口气却凶狠生硬：“能给你口吃的填饱肚子已经是郡守大人仁慈了！还敢挑？信不信我这就给你点厉害瞧瞧？！”
    说完，又赶忙凑到黎素身边，小声道：“组长，嘿嘿，得罪了。”
    黎素白了他一眼，“德行。”又高声道：“够张狂的啊！来，给我看看郡守府都有什么好吃的！”
    趁着摆饭的空档，她抓紧时间吩咐下去：“给001传消息，让他派人去查一个叫纳兰濯的人。另外，今晚我要探郡守府，你配合我！”
    “知道了。”石头人高声呵斥道：“赶紧吃，吃完我还要收下去。”
    黎素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一边给自己端茶倒水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不停，觉得此人来回切换的毫无障碍，不由得觉得几分有趣，小声问：“你叫什么？”
    石头人骂人的声音一顿，小声道：“组长，属下的真名已经忘了，如今我叫变色龙。”
    黎素：……
    对于他坚决贯彻了自己“忘记过去，没有姓名”的命令落实的这么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但是对于这厮的代号，她给出里最大的鄙夷。
    她咳了咳：“那我就叫你小龙吧。”
    变色龙像得了什么大奖一样，兴奋的连连点头。
    黎素抽了抽嘴角，三口两口肝了饭，挥挥手让他跪安。自己则直接躺到床上闭目养神，准备晚上的行动。
    未时一过，整个郡守府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偶有几队巡逻的脚步声穿行，昭示着府中守卫森严。
    黎素闭着眼睛如睡着一般，只是心里默默算计着时间。
    巡逻队半个时辰一圈，从中间间断的片刻算出他们每两个时辰换岗一次。
    在又一次脚步声远去后，黎素从床上腾身而起，如脱兔般冲上桌子又一个提气翻身跃上房梁，悄悄掀开头顶瓦片，只身蹿了出去。
    脚下风驰电掣，连连跃过几个屋顶，却轻的没惊响一片瓦，最后一个教科书般下跳的动作落于后院墙后，与变色龙汇合。
    “守卫放倒了？”黎素问。
    “组长放心。据属下勘察，郡守的书房有一暗格，您想找的应该就在里面。”
    黎素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查到有暗格，可见001没偷懒。”
    变色龙骄傲的一笑：“那是，您这是给的时间短，要是再长点，我连里面的东西都给您弄出来。”
    黎素点了点头，中肯的道：“下次我说你胖的时候，能不能不喘？”
    变色龙嬉皮笑脸的不说话。
    “行了，带路。”
    变色龙带着黎素一路拐了七扭十八歪，才终于走到书房。沿途路过一排主卧房的时候恰巧听见，从某个房间传出来的叫声。像是某个女子在奋力抵抗着什么。
    黎素脚步顿了顿问：“这是那个九姨太？”
    变色龙尴尬的满脸通红，应声道：“应该是吧。上次来探的不是我。但要真是九姨太，那就是小石头嘴里那个小红姐姐了。”
    黎素眸光闪了闪，没说什么，催着变色龙带路。
    书房门前被放倒的四个侍卫四仰八叉的躺在门口，黎素瞄了一眼道：“你这活不细，下次记得给他们找个地方藏好。”
    变色龙不好意思的一笑：“这不是着急回您的话么，不然我早把他们埋了。”
    埋……
    黎素抽了抽嘴角，开门走了进去。
    郡守府的书房不大，如其他附庸风雅的文人一样，墙上挂着各种字画，书架上像模像样的摆着书。黎素打眼扫了一排，除了常规书册之外，最多的竟是廉洁为官的史实。
    她哼笑了一声，“倒是会装样子。”
    “组长，这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解锁暗格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快步走了过去，看着面前的字画，不由得又吐槽一句：“电视剧诚不欺我，果然不是字画就是书架后，毫无新意。”
    “啥？”变色龙随口问了一句，伸手掀开墙上的字画，露出后面的暗格。
    “没啥，”黎素看着暗格研究了半天：“你知道这玩意怎么打开吗？”
    变色龙诚实的道：“属下不知。属下只是借着送水的由头远远看了一眼，未免打草惊蛇，没敢靠近。只记得那老不死的好像在书架那里摆弄了两下什么，这个格子就开了。”
    黎素走回书架前，上下扫视了一眼，最后在书架最下层发现了一个镶入其中的小盒子。
    “是这个？”
    不会吧？古代都这么高科技了吗？还特么带密码锁的？！
    变色龙辨认了一下，“好像是。”
    黎素掀开盒盖，心说可别是什么指纹锁眼球锁的啊，不然老娘就真要跟作者翻脸了，尼玛写的这是古言还是现言？！
    事实证明作者小姐姐还是靠谱的。打开盖子的一刹那，既不是指纹锁也没有红外扫射，而是……
    “华容道？！”黎素眼睛差点从眼眶里凸出来！
    心说这特么是不是玩我啊？！本来就时间紧任务急，还得大半夜的坐着打个通关游戏不成？！
    变色龙看了看外面快巡逻过来的侍卫，严肃道：“组长，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我们明日再来？”
    黎素一盘腿坐在地上，两个拇指自然的放在盒子两侧，摆出了一个极其专业的、一看就是骨灰级玩家的王者农药手势，嘴里不耐的道：“你去应付外面的侍卫，我来解锁。”
    不等说完，她便两指翻飞，飞快的开始码方块。
    变色龙领命，大大方方从大门走出去。眼看巡逻队快来到近前，想掩藏地上这四个侍卫已经来不及，变色龙索性将他们拖到墙根低下，从怀里拿出用水袋装好的酒直接洒到他们身上，心里不由觉得可惜。
    这本是他从厨房好不容易顺出来的好酒，准备回去给弟兄们解解馋的。现在倒好，尽付懵鬼了。
    “你！干什么的？”
    巡逻队的人隔着院门问。
    变色龙往嘴里灌了口酒，故意洒了满脸满身，让身上沾满酒气，晃晃悠悠的走到巡逻队面前，话还未说，先打了个酒嗝：“嗝……兄弟，今天小的婆娘生了个儿子，一时高兴请弟兄们喝了两口，一不小心……呵呵，就喝多了。”
    巡逻队长皱着眉呵斥，“你们守着书房重地，竟敢偷懒喝酒？！”
    变色龙脚下一个踉跄，膝盖一软就撞到了巡逻队长的身上，嘴里嘀嘀咕咕的道：“大、大人放心，我们是等到未时才敢喝两口的。不、不耽误正事。”
    说着，他吃吃一笑，把水袋往巡逻队长面前递了递：“不然、您也尝一口？就算是沾沾喜气。”又悄悄摸出几锭碎银子塞进巡逻队长手里。
    巡逻队长谨慎的看了看周围，最后蹙眉呵斥：“行了行了，看在同僚的面上我就饶你一回，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脑袋。”
    黎素听着门外变色龙跟他们周旋，手里迅速解谜，没一会便出了一脑门冷汗。
    须臾，变色龙开门悄声的走了进来。
    “组长，怎么样了？”
    黎素手上不停，嘴上却戏谑道：“演技不错啊，醉酒这招都能被你想出来。”
    变色龙默了默，半晌道：“属下还搭上了好几两碎银子，您看回去是不是给我报了？”
    黎素轻斥：“没出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变色龙一阵委屈：“属下统共就这点银钱，还是从行动组那赢的。您不能太亏心。我这算公事消费吧？”
    “呸呸呸！”黎素后悔死把现代语言传播给他们，现在连报销的路数都知道了，“你要真有本事，就再找002赢回来。搜刮我算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只听“嗒”一声，华容道开了。随之响起的是暗格缓缓挪动的声音。
    黎素两步走到暗格前，从里面拿出一摞账册。变色龙也面色一肃，拿出了旁边一搭银票……
    账册不算厚，也就现代田字格本那种厚度，可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郡守与冥月国暗通款曲的账目，和这些年来向上贿赂和平日里受贿的明细。
    黎素一目十行的看着，脑子里如电脑磁盘一样强记。可就算她真是电脑，也很难在这么短时间内全输入进去。
    她想了想，忽然问：“001可训练过你们速记？”
    变色龙一扬下巴，骄傲的道：“我本就是主抓收风，这是基础知识。”
    “那行，你就留在郡守府当卧底吧，什么时候把这本账册全背下来什么时候回去。”
    “啊？！”变色龙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组长，你不带我回去了吗？”
    黎素认真的点头道：“短期内你恐怕是回不去了！任务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
    她把账册按原位摆好，又看了一眼变色龙手里那叠银票，给他使了个眼色。
    变色龙脸都快抽吧到一起去了，苦哈哈的说：“属下刚没了几锭碎银子，又得加班加点在这当细作，您就当是给我的额外补贴不行吗？”
    黎素置若罔闻的盯着他。
    变色龙试探的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张。”
    黎素渐渐眯起眼睛。
    变色龙认命般的低下头，颤抖着手把银票放了回去，那无法割舍的情绪如丧考妣。
    黎素把暗格关好，将一切恢复原样，便带着变色龙悄无声息的出了书房。
    可走了一段，变色龙便发现不对：“组长，你不回去？”
    黎素扫视了一圈周围，小声道：“组长带你去把没了的银子赚回来！”
    变色龙眼睛蹭地一亮，动作明显迅捷了几分。
    他们走到后院寝房，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一处墙后。
    震天的鼾声吵的黎素皱起眉，她往屋里悄悄看去。只见一人躺在床上睡的正死，而另一个人却在桌前拿着匕首往脖子上抹去。
    不好！
    黎素瞳孔一缩，猛地一抖手腕，将手里的石子打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救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石子直击女子手腕，匕首随即落地。
    “谁……？”女子猛地站起身，惊恐的看着窗外。
    黎素打开门，悄悄走了进去。
    女子刚要失声呼叫，却被黎素一把捂住了嘴。
    “别叫，我是来救你的！”
    女子不信，吓的脸都白了。
    黎素微微贴近她耳边，小声道：“你要是不叫，我就放开你。同意你就眨眨眼。”
    女子惊恐的大眼睛眨了眨。
    等黎素拿开手，女子赶忙低声问道：“你、你是谁？”
    黎素道：“你可叫小红？”
    女子倒吸一口气，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那你可认识一个叫小石头的孩子？”
    女子惊疑不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黎素道：“他拜托我来救你。”
    或许他们说话声音有些大，床上的人鼾声一顿，翻了个身。
    黎素给变色龙使了个眼色。变色龙点了点头，走到床前毫不客气的掰开郡守的嘴，往里塞了个什么药丸子。须臾，鼾声又起。
    黎素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对小红道：“你准备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她没有问愿不愿意跟我走，毕竟对一个要自尽的人来讲，这就是句废话。
    小红听后，先是满眼希翼，却在刹那间暗淡了下去，她颓唐的跌坐在椅子上哽咽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跟你走。”
    “嗯？”黎素脑子一顿：“你想留在这？”
    那刚才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是什么鬼？
    小红低下头默默垂泪，“我走了他一定会找我家人算账。何况……他权势滔天，整个阳川郡都是他的，我又能逃去哪？”
    黎素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瞧把我吓的，还以为你爱上了当少奶奶的日子。”
    她拿起桌上的帕子递给小红，安抚道：“这个好办，我有个既让他不追究你家人又能让你逃出去的办法，要不要试试？”
    小红瞪着满是泪花的大眼问：“什么？”
    黎素悠悠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你死。怕吗？”
    小红的目光从黎素脸上缓缓移到瓶子上，忽然绽放一丝粲然的笑：“果然还是死。只要能逃出这里，死又何妨？”笑容如昙花般凋谢，只剩如死灰般的颓废，呢喃道：“我本就是要死的，方才你何必救我。”
    黎素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说的死和你说的明显是两个意思，要是由着你刚才的做法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她用拇指起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放在小红的掌心，“你要是信得过我便把这个吃了，不出两个时辰药效必然发作。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
    小红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姑娘这是……”
    “这是假死药。药力起效后五个时辰内服下解药便可‘起死回生’。”
    没错，这就是黎素临行前吴老鬼交给她的那丸假死药。原本是白阁老让她在危难时刻保自己一命的东西，此时却好不保留的送给了完全无交际的女子。
    她本就没想过输，也没想过扔下兄弟自己诈死！
    小红死死的攥进药丸，又看了看黎素，什么都没问，一口吞了下去！
    黎素心里感叹一句，还真是心如死灰啊！但凡有点求生意志的人，都不会连问都不问便吃下陌生人给的毒药。
    她直起身，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对小红道：“有什么要带的吗？趁还没发作，不如先收拾收拾。”
    小红此时像是了却了一桩心病般冷静下来，眼神冰冷的看着屋子里的东西，狠狠道：“没有了。这房子里的一饰一物都肮脏至极，我宁可死也不会沾染分毫！”
    黎素不以为意的拍了拍她，吊儿郎当的道：“这就是你想不开了吧？虽然这里的人是杂碎，可银子是无罪的呀，你不能一棒子都打死，对不对？”
    小红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姑娘、你，你……”
    黎素忍不住一笑，“别你了。既然你不要，那我可不客气了啊。”说着，对变色龙又使了个眼色。
    变色龙深明其意，头一次领任务领的这么开心，瞬间忙活起来，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一时间只觉得哪个都好，全都想带着。
    他随手拿起一个花瓶。
    黎素脸色一黑，“花瓶太大，不能带走。”
    “白玉香炉也不行，我说，这玩意还点着呢，你也不怕烫秃噜皮。”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不行，变色龙最后没办法了，苦着脸道：“组长，那你说能拿什么？”
    黎素往梳妆台上一扬下巴，“那几样不起眼的首饰带走吧，就算报你那几锭银子。”
    变色龙不满的撇了撇嘴，敢怒不敢言的走到首饰盒前挑挑拣拣。
    黎素这时才转过身，对目瞪口呆的小红道：“你出去后为了安全起见，恐怕不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了。可想好去哪了吗？有没有远房亲戚？”
    小红愣了一下，半晌又红了眼眶，哽咽道：“没了。我家人世代都生活在阳川郡，亲戚们都被冥月国的人杀光了，只剩一个老母亲还活着。”
    黎素听的心口一闷，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你可愿听我安排？”不等小红说话，她接着道：“你放心，家里的母亲我会找人照看的。至于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我便找人送你去京城，我在那有个不错的朋友姓庄，他全家人都很厚道，想必不会亏待于你。”
    小红感动的热泪盈眶，忽然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咚咚咚”给黎素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姑娘大恩大德，救我于水火，小红就是做牛做马也难报万一。以后便是为姑娘死，也心甘情愿！”
    这句如同誓言般的话，黎素并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一语成谶。
    黎素赶紧扶起她，劝道：“千万别这么说，不过是顺手的事。出去以后就是天高云阔，该好好生活才是。”
    天色已经快要放亮，容不得再停留下去，刚好变色龙也搜罗完东西，黎素又匆匆交代了小红两句，才和变色龙离开。
    回首时看见小红站在窗边目送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怪异的念头。
    凌寂，若你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心里可会有丝安慰？
第一百三十八章 superstar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两人在看押房门口分道扬镳。
    黎素进房提笔给郡守留了张纸条，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过高墙离开郡守府。
    纸条上书几个大字“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要先走。老娘先走一步，勿念。”
    她在飞身出府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十分罗曼蒂克，留个纸条都带着情歌的。
    刚回了扎营地便收到001送来的纸条。
    “组长，京城来信儿了。”
    黎素打开竹管，轻轻抻开纸条。
    “府门探子已清，徒可安。”
    这是白府送来的消息。她临走前曾提醒白阁老，抓埋伏在附近守信鸽的探子。现在的意思是探子抓到了，让她安心。
    看来“万鸟齐发”的办法果然奏效。
    黎素要来纸笔，也回了几个字：“以至阳川，平安。”
    等001放了信鸽，她才道：“你带几个人去郡守府守着，过几个时辰府里要办丧事，你去把死的那个给我偷出来。”
    001眨巴眨巴眼睛，一时没消化完她的话，“偷死人？组长，您这又是玩什么？”
    黎素不耐烦的轻斥：“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小药瓶抛到他怀里：“偷出来后把里面的药给她吃了，要是风声不紧你就将她带回家看一眼，之后找人把她送到京城庄太师府上。”
    001又眨巴眨巴眼，未免挨骂便没敢多问，只点头称好。
    交代完事，黎素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行了，忙去吧。我睡一会，天王老子来了也别叫我，有事你们顶着。”
    说完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倒到床上人事不知了。
    睡到一半，恍惚间听闻外面熙熙攘攘的有人叫喊。
    须臾便听001尖叫一声：“你把我们组长弄丢了，现在还好意思来找我们要人？你还想要啥，要脸不？！”
    黎素闭着眼睛噗嗤一乐，翻身继续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她神清气爽的起了床，大快朵颐的吃着十五端上来的饭菜，耳边听着侦察队传回来的消息。
    “纳兰濯20岁，是冥月国国主第八子，封号平南王，是此次征伐阳川郡的主将，现在阳川郡二百里外扎营。”
    “唔，”黎素应了一声，“看来这回咱们就是跟他对敌了。可探出他们这次带了多少人？”
    “号称十万大军。”
    黎素又淡定的“嗯”了一声。要不是白阁老早给她上过课，讲明打仗的“号称”和“实际出兵”差距，她没准儿真惊的带人跑路了。
    可既然知道“号称”是怎么回事，她便也不急了。
    古代的号称几十万大军，其实更多的是震慑作用。譬如曹操攻打刘备，号称百万雄师，实则也就二十万人。
    如今纳兰濯说有十万大军，黎素粗略一算，顶了天也就五万。可就这五万也未必好对付，毕竟她要面对的不是苍云那帮吃闲饭的御林军，而是骁勇善战的冥月将士。
    要在战场上面对面硬抗，估计都不够人塞牙缝的。可就算她耍心计走敌明我暗路线，也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但她手里统共就这么千把来人，要都损了，她还不如直接举白旗打道回府。所以具体怎么打，她还要再想想。
    她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去探的时候可听说纳兰濯准备几时跟郡守联姻？”
    这消息是上一次001探郡守府传回来的消息。郡守大人现在牟足了劲的想弄死续弦，可又爱惜名声不想把事做的太臭，便一直没下手。
    黎素本来还唾弃他只会探听些八卦，但到了郡守府，听郡守提起纳兰濯的语气便不由得猜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堂堂郡守冒着臭了名声的风险也要灭妻，故而便试探了一句。
    没想到，还真让她试探对了。果然是因为要和冥月国联姻。
    苍云当朝重臣娶敌国女子为妻，放在哪朝哪代都是砍头抄家的大罪，而这位郡守之所以敢这么张狂，可能就是看出苍云的懦弱疲软，算准了只要他娶了冥月国的女人，皇上就算再气也不敢动他，毕竟那时，他背后的靠山可不止是镇国公，还有更为强硬的冥月国做后盾。
    如此一来，他既做着苍云的官又做了冥月国的女婿，无论是议和还是打仗，他都吃不了亏去。还真是深谋远虑。
    可冥月国选择跟他联姻，也必定有其中不可见人的好处。
    黎素只是没想明白，苍云皇帝都昏庸至此了，还有什么好处是需要从个郡守手里捞出来的，直接找皇上谈不就行了吗？
    侦查队的人答：“听说要联姻要等到议和之后就开始。”
    黎素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下瞧着桌子，半晌，若有所思的道：“这样，让007从队里找个文笔好的给纳兰濯去封信，就说我要见他。”
    曲艺队里人才多，不止会吹拉弹唱，说书的、编词的也不少。
    “这……”侦查队的人有点迟疑。
    黎素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凭他纳兰濯还困不住我。既然他是阳川郡的supe
    sta
    ，我总要先见识见识。”
    “不是，我的意思是……即便咱把信送去了，人家肯不肯见你……”
    毕竟他们这个组无人知晓，出师无名，人家堂堂平南王凭什么见你啊！
    黎素一呆，随即狠狠一拍桌子大怒道：“所以我说找个文笔好的呀，说死说活也得叫他同意！”
    组员吓的喏喏称是，赶忙退了出去。
    十五微微一笑，上前帮黎素倒了杯饭后茶，道：“姑娘，小红姑娘已经送走了。”
    黎素吸溜一口茶，“哦，给庄府的信儿传过去了吗？让他好生劝劝这姑娘，等她状态好一些看是想学些什么，就请教习嬷嬷教什么，若是想自在的过日子，便寻个好人家嫁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嫁妆我来出。”
    十五由衷的躬身行了个礼：“姑娘慈悲。”
    慈悲……
    黎素嗤笑一声。这两个字什么时候也能套在自己身上了？莫不是被凌寂传染了吧。
    她忽然惊觉最近想凌寂的频率越来越高。
    不是决定忘记他吗？可为何那抹白影越来越深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给他们抻抻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青烟袅袅自香炉中悠然凌空而上，缥缈霏缕随风散。
    “笃、笃、笃……”木鱼的敲击声清浅却似敲在心上，伴随一声声梵音念出口中，冥冥之中像是指引，细细听来却更似轻叹。
    “笃！”
    如同被谁扼住了动作，木鱼戛然而止。
    凌寂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一点点上移，看着庄严宝相的佛像，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站起身来走向窗边，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经筒。
    门缓缓被推开，身披袈裟的大师走了进来。
    “王爷，您以在山上闭关多日，可参透些什么了吗？”
    凌寂墨眸颤了颤，没有回答，只叫了一声：“圆空大师。”
    “哎……”圆空走到凌寂身边，感叹道：“王爷若放不下，何不去看看？”
    凌寂眉目微敛，半晌淡淡道：“佛说，万物皆空。唯其空，便能包容万物。可包其万物后，还何谈其空？”
    圆空慈善一笑，“凡事皆有定数，不能强求。王爷深居在此，不过是想寻个答案，但世间事早已注定，答案已在命中。”
    凌寂问：“命里何以会有这些无端？我既生来修善缘，礼佛到如今为何命里还生出此等妄道？是命里设的劫还是……”
    圆空透彻的眼如勘破世事，开解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世本是世，无需刻意去做什么。王爷也无需执拗于礼法。佛祖主张戒荤，却割自己的肉喂鹰，难道肉不是荤吗？由此可见，万物皆在心中便可。几世遗留姻缘，才换来今生佛前一渡。”
    凌寂低吟半晌，“三生迷离烟火，还一念执着？”
    圆空透彻道：“趟过岁月蹉跎，才敢涅槃成佛。”
    凌寂沉吟不语。
    圆空大师长叹一声，缓缓走了出去。
    这一夜雪色长袍长跪佛前，木鱼声起，梵音不断。
    ——
    007期期艾艾站在黎素身边，半晌磕磕巴巴道：“信、信给纳兰濯送去了。”
    黎素看着桌上的军事图，淡淡了“唔”了一声问：“之后呢？”
    007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她一眼，“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啥？！”黎素一把将笔丢在图纸上，瞪大了眼睛道：“他连个回信都没有？”
    007偷偷摸摸的小退了半步，“没、没有。”
    “他大爷的够能装的啊！”黎素气哼哼的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着：“一个破王爷就敢跟老娘拿乔，老娘见过的王爷多了去了，偏他能装大尾巴狼！”
    她一回身指着007的鼻子骂：“肯定是你手下的人文笔不行，是不是没讲明白或者没送到？”
    007大呼冤枉：“组长，我找的可是咱全组最有文采的人了，那信是001找人送的，的的确确摆在了纳兰濯的案头上。”
    黎素咬牙怒骂一声：“妈的！装X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她忽然扬声对007道：“你去，把其他几个队长都给我叫来，开会！”
    007瞬间从小可怜无障碍切换到狼崽子，瞪着冒光的两眼问：“咱是有军事行动吗？”
    “对！”
    007一溜烟的蹿出去。没一会便召集了所有队长齐聚会议室。他们兴致高昂，激动的像打了鸡血，002更是连脸都涨红了。
    进来就问：“组长，你说吧，咱怎么打。”
    也不怪他们按捺不住。这帮人辛辛苦苦练了三月，又跟御林军那“开了刃”，好容易没黑没白的赶了好几天到了阳川郡，可除了跟守城军那帮杂碎周旋，连冥月国的一根毛都没见。是个人都不能忍。
    黎素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安静。自己则走到椅子上歪歪扭扭的一窝，又不知从哪倒腾出根杂草叼在嘴里，一边剔牙一边道：“打是要打的，但也不能为了泄愤乱打一气。”
    她看了眼001：“侦察队现在有几人埋伏在纳兰濯军帐附近？”
    “五人。”
    “可查到他们粮草库？”
    “查到了，不过他们粮草库守卫森严，有重兵把守，怕是不要偷。”
    黎素呸的一下吐出草屑，轻斥道：“谁让你偷了，没出息。”说完又看向006：“火油箭都备好了吗？”
    006邀功似的上前一步：“备下了十足十的量，您就擎好吧！”
    黎素目光一转，对004道：“给你一个时辰，有没有把握烧尽冥月国的粮草库？”
    004是个谨慎的，思忖了一下道：“行！”
    黎素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大家道：“他们冥月国号称佣兵十万驻扎在城外，咱们要是硬拼肯定是打不过。可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场仗打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后方补给。咱今天就先给他们抻抻筋。”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严肃的下命令，“001，叫你的人探出粮草库守卫的具体人数，弓弩队负责摧毁，行动队听我号令出动。行了，都回去准备吧。”
    三人齐道：“是！”
    后勤队和研发队知道自己的定位，非大战不上场，所以也回去各忙各的。唯有007不怎么高兴，等人走光了才凑到黎素身边道：“组长，这次行动不带我们吗？我们那行动指令都练好些日子了，可以派上用场了。”
    黎素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今天属于偷袭行动，就不麻烦你敲锣打鼓的告诉天下了。”
    007老大不愿意的道：“头回开战就不带着我们，容易浇灭队里人的士气的。”
    黎素抽了抽嘴角，吐槽道：“你当我这是戏台啊，连扮可怜都用上了。以后有的是你们忙的，急个什么。”她想了想，“你们要是实在觉得憋屈，就等前三组回来办个晚会，唔……刚好也请城里的百姓看看，就当慰问演出了。”
    007还是不满，小声的嘀咕一句：“这算个什么活。”
    黎素冷冷扫了他一眼：“再嘀咕连这都没有了，让你们全都回京里给我打把势赚钱去！”
    轰走了007，她从书柜里拿出地图细细看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偷袭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把现代理念教给组员就这点好，有任何作战行动都不用依赖击鼓或者战旗指引。人手一张北约地图，上了战场连哪多长出来个树都能看出来，除了被人家铺天盖地的包圆了之外，基本都能自由发挥。
    就算是被包圆了，也知道哪条道跑路最快。
    她一边滋溜滋溜喝着茶，一边看着地图，对自己的英明决定甚为欣慰。
    十五过来给她换了根蜡烛，轻声道：“姑娘晚上要一起去？”
    黎素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他们第一回真杀人，我不放心。”
    “那我现在就去给您准备夜行衣。”
    黎素眼睛都没离开地图，淡淡的点了点头。
    到了晚饭时间，她特意命人架起大锅炖肉，怎么说也是头回上战场，吃饱喝足了也好给大家壮壮胆。
    香味一飘十几里，全城的百姓渐渐顺着香味围了过来。眼睛掉在那盆肉里拔不出来，却没一个人上前讨要一碗，都紧抿着嘴，吸溜着口水远远的看着。
    他们穿的破衣烂衫，说补丁摞补丁都算是件全乎衣裳了。面黄肌瘦自不必说，有些已经瘦的能看出骨架了。
    小石头本来日日跟他们混在一起，今日也懂事的站在人群边上眼巴巴的看着。
    黎素出来看了一圈，就怎么也吃不下桌上那一盆菜了。
    半晌，她对十五道：“拿下去吧，把这碗肉分给百姓们。”
    十五默了默，红着眼圈把肉端了下去。
    有组长开了头，下面的人也都于心不忍。他们从前虽也是平头百姓却到底在京城，吃饱肚子还是可以的，骤然一见如此贫苦的人，心里酸的都能拧出水。
    行动组的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大多出身死囚，见到边境百姓贫苦，早有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触。
    一时间大家谁都动不下这个筷子，纷纷把煮好的肉分了下去。
    百姓知道他们是寂王爷派来的，是为他们打仗报仇的人，怎肯占组员们的吃食。一时间推推搡搡，让人看了怎是一句心酸了得。
    黎素站在门口，心酸的叹了口气。
    十五道：“姑娘，厨房还有些囤的荤菜，不如……”
    黎素感叹道：“我倒是想开仓济民，可咱们的仗还要打，难道让组员们饿着肚子上战场吗？”
    她看了看互相推让的众人，大步走了过去，沉声道：“乡亲们别推了。今天这顿就当我们来后请各位吃个饱饭。等我们平定了外患，像这样吃肉的日子还很多。国事艰难，终归是朝廷对不住大家。黎素代寂王爷给大家谢罪了。”
    说完，便深鞠一躬。
    百姓吃惊的先是一愣，随即接连跪了下去，双眼含泪道：“这，这怎么敢。”
    “你们是好人，是上天派来救苦救难的神仙，我们怎么能吃你们的饭。”
    百姓众说纷纭，中间还夹杂着哽咽声。
    黎素深深叹了口气，一挥手道：“即使请大家吃饭，大家就别推脱了。”说完便进了房。
    她实在看不得无辜的人受苦。自己小时候就是从这泥潭里出来的，每每见到难免泛起心酸。
    几个队长命人把肉分了下去，默契的进了会议室。
    一时间全都红着眼睛，谁也没说话。
    黎素低声道：“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苍云的百姓。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了吗？”
    众人一起重重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嗯，那就休息去吧，把这种心情收好，晚上用在杀敌上。”
    夜色越来越深，除了火把照到的一米三分地之外，皆目不能视。
    黎素卡着时间带着行动组潜伏在冥月国营外五里处，静静观察敌军状态。
    弓弩队早被她派遣出来，没意外的话现在应该猫进了山林中。
    忽而，草地里窸窸窣窣的传来了一阵爬行声。
    黎素猛地转眼过去，只见一条青绿色的蛇缓缓向002的胳膊爬去。
    002也听见了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青蛇爬来却不躲不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曾乱一下。
    青蛇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可以分辨出品种。黎素呼吸一顿，瞳孔猛地一缩。
    竹叶青！毒蛇！
    002明显也看出来了，肌肉自觉一僵。
    “嘘！”黎素赶紧出声提醒。这种时候若是乱了方寸不仅会激起它的注意，更会引起反扑。
    002额头已经冒出汗来，却拼命放缓自己的呼吸，和草木混为一体。
    黎素眼睛微微一眯，手腕轻抖，刹那间只见竹叶青的身上多了一把乌黑飞刀，正中七寸！
    蛇神剧烈扭动，半晌疲软的静了下来。
    大家各自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喘匀，便听冥月国营中响起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
    黎素抬起右手。
    ——准备！
    所有人屏住呼吸。
    当听到冥月营中噪乱大起时，黎素胳膊猛然向前挥了一下。
    众人腾身而起，如浪潮般涌向冥月大帐。
    四周的空气像是感受到组员们的杀意微微震荡起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沉闷的气流刹那间涤荡开来。
    短兵相接中，冥月国的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裹挟着劲风的兵器其分为二。
    终于，冥月国内爆出一声大喝示警：“有人袭营！”
    黎素目光一厉，手中飞刀射出，稳稳插进那人喉咙。
    可此时，冥月国营中早已乱了，东北角处燃起冲天大火，更有带火的箭羽激射直下，将整个大营都照的犹如白昼。
    远处熊熊烈火燃烧，偶尔迸出几声爆破响，被火势蔓延烧到的士兵哀嚎遍野。
    “咻……啪！”
    铺天盖地的火油箭如天降大雨，覆盖了整个粮草库。火势迅蔓延，瞬间便连成一片。
    而近处，慌乱中的冥月国将士拿起武器抵抗。一时间，金属在空中的撞击声，兵刃扎进肉里的“噗噗”声，凄厉的哀嚎声，响彻整个营帐。
    行动组动作利落，每一次出手都呼啸着汹涌的杀意，毫无花式，一刀毙命。他们越杀越猛，只半个时辰便杀红了眼，来自人性里嗜血的残酷，手起刀落，如地狱魔鬼来收割人命！
    残肢遍野，渐渐堆砌成一坐小山，脚下的血水已流出泥汤。
    对战间，忽闻远处一声大喝：“何方偷袭？！所有人整队！”
第一百四十一章 死伤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从尸体中抽出刀，听到声音猛地转头看去。
    因为相隔太远，看不真切，可她知道那就是纳兰濯！
    若是现在潜过去偷袭他的成功几率有多少？！
    耳侧忽然响起劲风之声，她反应迅猛弹身而起，在躲过砍来的大锤后，猛然出刀直插来人后背。
    时机不对，她杀不成！
    冥月国战鼓雷鸣，将士一个个从营中冲了出来，集结的越来越多。
    黎素知道，时辰已到。她忽而拿起胸前哨子，鼓足力气吹了三声短两声长。
    ——撤退！
    哨声尖锐嘹亮，响彻遍野穿云过月。
    黎素身影如光影般掠过冥月国士兵，偶有来挡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行动组的人训练有素，在接到命令后全不恋战，护着黎素如潮水般退潮而去。
    众人一路狂奔，穿行在山林间，动作迅捷如豹。一炷香后，终于停下。
    所有人站在原地，却无一丝声响，连呼吸都掩藏在风声之下。
    忽而，自东南方向响起一声嘹亮的哨子应和。
    黎素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人已最快的速度奔回阳川郡。
    他们速度极快，在将到城门的时候，城门大开，像是就为等他们回来而敞开怀抱。
    几百人冲进城中，却安静无声，整齐列队静等其他人。
    终于，城门口渐渐传来疾行脚步，一身黑衣的004率先跑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火油味，在他身后随之而来的几百人也慢慢集结。
    黎素站在队前沉声道：“各队队长清点人数！”
    半晌，001道：“侦察队应到200人，实到175人，剩余25人在出任务。无伤亡！”
    002：“行动队应到500人，实到500人，130人轻伤，74人重伤！”
    004：“弓弩队，应到400人，实到367人，54人受伤，33人阵亡！”
    众人默了默，半晌，黎素道：“全员解散修整。004跟我来。”
    组员们沉默的有些茫然，茫然中还带着丝迷茫。
    不同于出战前的兴奋，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更多的人也是第一次手染鲜血。打仗的时候想不了那么多，那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打完之后才觉得，他们杀人了。
    这种心理过渡对谁来说都算得上是阴影，即便他们杀的敌人，即便他们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黎素进了屋子，004在后面喏喏的跟着。
    十五已经倒好热水，刚想退下，便听黎素道：“去把吴老鬼叫起来，给兄弟们看看伤。”
    十五领命离去。
    黎素走到水盆前把被鲜血染红的手伸进去，须臾便染红了一盆的水。
    她草草洗了洗，擦干手，回头看004低着头沉默不语，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在等着最后的宣判。
    黎素走到桌前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低声道：“先喝口水吧。”
    004一下就绷不住了，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哭吼道：“组长，我对不起你，我没把兄弟们全带回来！”
    黎素沉沉的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下，又对004扬了扬下巴，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下说吧。”
    她语气平和，没有一丝责备。
    或许是她的淡定感染了情绪激动的004，他渐渐收了声，坐了下来慢慢的喝了几口茶。
    “说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死伤？”
    她知道战争肯定要死人，也知道自己带出来这千八百人不能都带的回去，但弓弩队按说不该在偷袭的情况下死这么多人。他们暗伏在树梢和丛林，是最不用跟敌人正面抗衡的队伍。
    004眼中的水雾很快凝成泪花，不用眨眼便自己坠了下来。他哽咽道：“开始我们打的很好，按照您事先安排的战术烧了他们粮仓，还连带着射死了不少人。可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冥月国的救兵也越来越多。”
    黎素没说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静静听着他讲。
    “这也不算什么，可其中一个粮仓不知为何就是烧不起来，火油箭射过去打在上面便像被隔离了一般，弹到地上……”
    黎素眉心一跳。
    “我听到您的哨声本想先算了，准备带队撤退的时候，苍鹭忽然拉着我说，这粮仓如此怪异其中必定有诈，他想要去探探。我原来是不同意的，可他有一句话说服了我。”
    004语气越渐哀伤，说到此忽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说，咱们组里人手本就不足，若放任这么大个漏洞不查实，日后恐怕会给组长带来麻烦，侦查队的人都是精英，再冒险跑来不值得，反正都到这了，不如他去看看，也好为组长削去隐患。”
    004泣不成声，捂着脸闷闷的继续道：“我、我本是不放心的，可他一再坚持，我就给他留了30多人。谁知、谁知我刚跑出几十里，便听后方一声巨响，炸的地方，刚好是那个粮仓！”
    顶天立地的汉子哭的浑身颤抖，连坐都坐不住，一下跪在地上，忏悔道：“组长，我错了！我没能把他带回来！”
    黎素紧紧咬住唇，强压下眼泪，深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你起来吧，这不怪你。他一心为我，为组里打算。若要怪，也是我考虑不周。”
    “组长！！”004头触着地，一下下磕着自己的头。
    黎素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劝道：“别难过了。这就是战争，有人死去是逃不过的。你记好那30多人的资料，等打完仗给我一份，我会为他请功。”
    她好一通安慰，004却怎么都不听，陷入自己的愧疚中。
    终于，黎素失了耐心，怒喝一声：“给我憋回去！哭什么哭！来这之前你们就该做好这个准备！现在来哭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将伤亡减到最少！”
    004像是一下被她骂醒，吸着鼻子不敢再哭出声。
    黎素心绪烦乱的挥了挥手将人赶出去，自己却坐在桌前彻夜未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军令如山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翌日，黎素大早上就发现所有人情绪低迷，气氛十分不好。她想了想，将所有人召集起来，打算做做心理辅导。
    怎么说也是第一次沾血，有点心理负担很正常。
    又转念一想，不怪十五说她仁慈，她还真快成女菩萨了。打一巴掌还得给个甜枣哄哄。
    想当初，她光噼里啪啦挨巴掌了，谁想着给个甜枣啊。
    她扫视了一圈往日嗷嗷叫今日蔫成实打实的烂菜叶子们，咳了咳开口道：“咳咳，我知道你们经过昨夜的事心理上都有点接受无能，所以来给你们特意加了一堂心理辅导课。”
    说完这句她就停住了，郁闷的挠了挠头。这玩意该怎么疏导啊，让她骂人，她能变着花的骂个三天三夜，可让她哄人……她没这个经验啊！
    烂菜叶子们蔫头搭脑的不出声，像是在神游太虚。
    黎素开始硬尬词，“是这样啊！咱们的行动，是绝对正确的，杀的人也是罪该万死的，啊，嗯！想想咱们受苦受难的百姓，是吧？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来杀咱，所以咱们是先下手为强！以后还要杀更多的人，咱把他们杀的连投胎都排不上号，才叫真英雄！”
    众组员越听脸色越不对，本来就是憔悴，现在直接往青白靠了。
    黎素抓耳挠腮的难受，感觉自己说的好像把情况弄得更糟。可这个组里就她是顶梁柱，她要是不站出来就没人能伸把手了。
    要是凌寂在，当着大伙面念念经超度一下，没准大伙还能好受点，可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她越想越头疼，越头疼就越郁闷，越郁闷渐渐心里就生出一股火来。
    妈的，老娘怎么把自己逼到这份上！不就是手里这帮狼崽子杀个人么，她竟宝贝的跑来做什么心理建设！幼儿园大班不成？！
    遂，脾气就上来了，扫了众人一眼，气急败坏的道：“你们咋这么拉胯呢！这特么算个啥事？！杀个敌人就把你们弄怂了？杀过猪没？这跟杀猪有区别吗？！”
    这一声终于引得众人回魂，大家纷纷抬头看她，像是怀疑她说出的话。
    “少特么看我！”黎素怒道：“这是战场！当你家炕头吗？要不要找个老婆子唱儿歌哄你们睡觉啊？！挺大老爷们这么没出息，手刃仇人都能把你们心理干塌方了！还特么能干点啥？”
    越说越气，心头的火蹭蹭直往脑门钻，她两步走到桌前，狠狠一踹，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都尼玛废物！要是怕死，全给老娘滚回去！老娘一个都不要，自己上场杀了纳兰那帮货算完！”
    黎素撒着泼的发泄一通，等再回身时，却见这帮烂菜叶子各个脸上冒亮光，像是重新投胎了一般。
    她不明所以的眨巴眨巴眼睛问：“怎么个意思？被谁隔空点穴了吗？”
    001厚着脸皮开口道：“组长，您还是这么说话比较好。方才那么温柔，搞的兄弟们提心吊胆的谁都不敢冒头，深怕一个不对要挨罚了。”
    黎素险些气笑了，嘬着牙花子道：“合着你们都是贱皮子是吧，好声好语的话听不了，非指着鼻子骂才舒坦？”
    007低着头贼眉鼠眼的左右看看，最后中肯的道：“组长，你刚才那样真挺吓人的。”
    话音一落，组员们都抿着嘴偷偷乐，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黎素终于破了功，无奈的笑道：“行了行了，既然没事了就都滚吧。该治伤的治伤，该休息的休息。几个队长留下。”
    等众人都离去后，她走到桌边坐下，双腿直不隆咚的架在桌子上，问道：“对于昨晚的仗，你们几个参加实战的队长有什么看法或者感悟，说来我听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001道：“冥月国的将士确实与御林军不同。他们战力惊人，经验丰富，即便在被偷袭的情况下也只是慌乱了一阵子，之后便掌握了节奏。”
    黎素点了点头，问002：“你呢？”
    002沉吟了一下道：“战力确实不俗，力大善战，很生猛。我们对敌时压力不小。要不是组长教的打法，恐怕正规军上来也毫无抵抗之力。”
    黎素漫不经心的道：“别拍马屁，下一个。”
    004嚅嗫着唇，还没从低迷的情绪里脱离出来。
    大家都知道这次就属弓弩队伤亡最重，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黎素紧抿着嘴唇，冷冷的逼视着他。
    她就是要看看004能不能自己脱离出来，如若一直陷入悲伤里，那绝非好事。她就要考虑是否应该换个队长了，这样的心理素质别说带队，上战场都费劲。
    好在004还算争气，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开了口：“冥月将士众多，光凭我们这些人去打，以后每次都会是一场硬仗。他们也有弓弩手，我在树上时看到弓箭了，但因为没有正面对敌，所以无法估量。”
    他看了看黎素，在接收到鼓励的目光后继续道：“就昨天那场而言，弓弩队没有大漏洞，只是……”他声音低了下去，“只是我指挥不利，最后没有听组长指令立即带人撤退，才导致损伤惨重。”
    他忽然单膝跪地：“这是我的责任，请组长以军纪处罚！”
    黎素静静的望着他，心中老怀大慰。还以为004是几个人里最没出息的，却没想到给她这么大个惊喜。
    能以客观的眼光分析局势，也能坦然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对于他擅自决定留下人去探查粮仓的事，其实她昨天就心里闷了一口气。若004当时肯坚决执行自己的命令，那30多人也不会死。虽然初衷是好的，但在一个队伍里，若将士擅自做主，那队就乱了。
    黎素走到他身前，悠悠道：“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再好不过。罚你领20军棍，算是给所有人抻抻筋。”
    她一扫在场的队长们，高声道：“在我这，没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说。但凡我的命令要坚决贯彻执行。哪怕你胳膊被人咬在嘴里，我说撤，你也得马上砍了膀子给我跑，因为军令如山！”
第一百四十三章 见面就打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打发走了队长们，黎素把007留下来单独说话。
    “你去再去找个文笔好的，继续给纳兰濯去信，一样的中心思想，顺便把这个夹在信里。”
    她从怀里掏出根羽毛，007一下就认出来这是自家弓弩队的配置，他不明其意的问：“这、这啥意思？”
    黎素讳莫如深的笑道：“这当然是见面的敲门砖啊。”
    007拎着那根羽毛下去，没出一天时间，冥月国那边便有了回函，说是晚上设宴款待。
    黎素不屑的敲了敲桌子，还真是贱皮子，好话说尽都不鸟她，非得迎头痛揍一回才给回函。
    换好绿棕相间的作训服，对镜子照了照，伸出两指比在额头，一甩胳膊，自恋道：“黎素独美！”
    溜溜达达走到城门口，却被队长们堵个正着。
    黎素抱着臂颠着腿问道：“怎么个意思？看大门啊？”
    002憋了半天，吭哧道：“组长，我从队里抽调几个人，一起去吧？”
    001难得一脸慎重：“还是我去，也好有个应对。”
    “我去我去，我目标小，一看就不是作战组，他们不会防备我。”007跟着凑热闹。
    004包的满膀子白布，看了大家一眼，嚅嗫着唇道：“我们队合适点，不用近距离跟着。”
    006和005没说话，他们知道这种事轮不上他们，但还是来了，这是态度问题。
    黎素嘬着牙花子看了一圈，“怎么着，要造反呐。我说要带你们了吗？”
    002把脸一扭，倔强的道：“深入敌后不能让组长只身犯险，反正你得带一个。”
    004也说：“冥月国狡诈多变，万一您出了事咱们队还怎么办。我们不放心。”
    “哟……”黎素笑着揶揄道：“什么时候轮到我行动的时候，你们不放心了？小毛孩子，还敢在我面前耍大刀！”她老怀大慰的拍了拍004的肩膀：“放心吧，不带着你们，组长我行动更方便。”
    006皱着眉道：“您行动固然轮不到我们保护，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啊，万一把您困住了，带上他们也好有个帮手。”
    黎素眼睛一瞟001：“你的人不是在那顿了几个吗？要是有什么事连你的人都帮不上忙，侦察队也就可以解散了。”
    001还没等说话，002先截了话头：“组长，他们都是侦查出身，摸哨收风自然不在话下，可真打起来还是带着行动组的人合适，你总不能一个人去吧？”
    黎素一笑，“我还真就准备一个人去。”她看了看天色，不耐的挥了挥手：“行了，都回吧，有什么事我让侦查组的暗探传消息。”
    说完便往城外走，可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一指几位队长警告道：“都不许跟来啊，让我发现，军法处置！”
    骑上快马，一路哒哒哒的到了冥月国营地。由于时速比较快，直到门口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因为昨天的一场偷袭，冥月这边明显已经加强防守，在还没接近入口的时候就有人拦了路。
    “吁……”黎素挽起缰绳，马儿一个不稳瞬间两个前蹄直立而起，好一会才站稳。
    “什么人？！”冥月国的士兵顶着长矛问。
    黎素从怀里抽出回函，潇洒的往小兵怀里一扔：“你们主子让我来赴宴，赶紧让开。”
    小兵半信半疑打开信函，还没来得及看，只听一声“驾！”，面前的马儿便疾驰而出。
    “快！快拦住她！”
    黎素在马上回头瞥了一眼，悠然一笑，想拦老娘？停一下就当过安检了，已经十分给面子。
    回头间，只见一个黑影兜头罩下，黎素迅速侧身，险些掉下马去。她用力一拉缰绳堪堪稳住身体，胳膊一抖从袖口甩出一记飞镖。
    那人反应极快，在空中身子一顿，急速后撤落在地上，随即一阵助跑，举起长袍像投标枪一样将长枪脱手而出。
    黎素听到而后劲风，瞬间俯身趴在马背上，马儿狂奔颠簸不止，她忽然深吸一口气，口中大喝一声：“好！”双腿用力踩了下马镫，从马上腾身而起，双臂大展空门大开，回身三枚飞刀齐发。
    黑衣人不闪不避，双臂一背抽出弯刀连档两枚，身影凌空一跃堪堪躲过最后一刀。落地间，足尖一点猛然像黎素攻来。
    他身形魁梧，动作风驰电掣向黎素扑来，目的竟不像是要伤人，而是夺马。
    黎素眼神一眯，近乎瞬间就做出决定，身子直愣愣的向右边倒去，双脚却始终缠在马背上，在将要着地的一刹那，腹肌用力一把抱在了马肚上！
    马儿身上突然多了一个人，惊的撒着蹄子狂奔，颠的黎素险些吐了出来，却在刚稳住身形后，弯刀又至！
    黑衣人趴在马背上，将弯刀耍的密不透风，招招向下刺去。
    黎素连连躲避，但她擅攻不擅守，只须臾便满头冒火，她一咬牙，双腿猛地一收，狠狠踢向马肚子，同时抽出匕首划向那人手腕，随后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一个利落的回旋转身落在地上。
    黑衣人反应迅猛，整个人腾空而起，后撤百米才站住脚。
    两人动作都快狠准，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完成。
    黑衣人遥遥看着黎素微微一笑，两指捏着一缕断发。
    黎素挑了挑眉，也伸出两指，指间夹着一块碎布料，正是黑衣人断掉的衣袖。
    黑衣人豪迈的大笑两声：“姑娘身手不凡，纳兰佩服！”
    黎素也做样子的一拱手：“平南王勇猛无双，黎素钦佩！”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尼玛，上来就开打，现在装什么绅士！刚下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手软？！分明是昨天被揍了不服气，今天特意要给我个下马威，我黎素要是怕了你，都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那方纳兰濯客气的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酒菜已备好，黎姑娘请。”
    黎素堆起假笑，“平南王请。”
    纳兰濯的中军大帐明显比黎素扎寨的任何一个营都气派。这么说不准确，是气派了不知道多少个段位。
    黎素扫了一圈，酸气的撇了撇嘴，资本……呵呵！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在商言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纳兰濯走向正上方主座，向旁边一伸手：“请。”
    黎素从善如流的落座，看了看桌上的菜色，深觉自己来是对的，不然带着他们那些小子，那桌上这些大鱼大肉就得分出去一半。
    “不知道黎姑娘约见本王所为何事？”纳兰濯单刀直入，一点花架子都没耍。果然附和他蛮夷的性格。
    黎素是个小气的人，小气的人丢了面子就免不得找机会要讨回来几分，她前次递信，这厮连回都没回，此次便要找找场子。
    她微微一笑，“素闻冥月国的平南王智勇双全，黎素早就想来拜见，只不过前次的拜帖没得到回应，今次竟有资格与王爷同桌议事，想来还真是世事难料。”
    纳兰濯目光闪了闪，装傻道：“竟还有这种事？定是我那传信的小厮办事马虎，忽略了黎姑娘的信。待明日本王定然狠狠的斥责他。”他顿了顿，倏然一笑，又道：“不过本王日理万机，平日里想拜访的人太多，着实应付不过来，没名没姓的人，小厮看见了难免帮本王私下处理。也是情有可原。”
    黎素心里冷笑一声，这是说她一介女子，没有身份所以消息都不配递到他的案头了。
    她垂下眼睑，不以为意的笑道：“那如今，我总有资格与平南王议事了吧？”
    说着，便将手里的半块残布往前推了推。
    纳兰濯脸色微微一沉，随即神态如常的笑道：“黎姑娘好本事。想必昨日火烧粮仓的小把戏，也是出自姑娘之手了？”
    黎素往后一靠，双臂伸平搭在椅背上，点头道：“不错。让平南王见笑了。”
    纳兰濯道：“姑娘手段了得，手下能人强将如云，只是不知你我无冤无仇，这么做的目的为何？”
    黎素干脆利落的道：“私仇没有，国仇家恨却颇多。”
    纳兰濯来的兴趣，玩味的看着她道：“哦？黎姑娘是苍云镇国公的人？”
    “不是。”
    “那是贵国皇帝的意思？”
    “也不算。”
    纳兰濯嗤之以鼻的一笑：“那姑娘就是百姓起义了？”
    黎素耸耸肩，无所谓的道：“可以这么说。”
    纳兰濯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失笑道：“你们朝廷都一言不发，姑娘这又是何必呢？难不成你还以为会打的过冥月的百万铁骑？”
    黎素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吹茶沫的时候幽幽道：“打不打的过总要试试才知道。”
    纳兰濯不以为意的喝了口酒，可眼神里已有了轻慢之色，“既然要打，直接开战便是，不知姑娘约本王见面，又有何企图？”
    黎素眼珠转了转，忽然凝出一抹倾国倾城的微笑，看着他道：“既然平南王爽快，那我再摆官方大义就显得小气了。实不相瞒，黎素虽然打着保家卫国的旗号，其实不过也就是想在乱世中讨口饭吃，希望在夹缝中讨些好处。”
    纳兰濯神色不改，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变。
    很显然，这句话的真实度比之前那些子虚乌有的漂亮话更得他几分信任。
    他饶有兴味的道：“却不知姑娘想在本王这里讨些什么好处？”
    黎素把茶杯一放，发出“笃”的一声脆响，“听说王爷要跟阳川郡守联姻？”
    纳兰濯脸色一变，还没等开口，黎素便赶紧解释道：“你放心，我既不是代表郡守来跟王爷谈条件的，也不是朝廷的探子。我只是来跟王爷谈个合作项目。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她讳莫如深的一笑：“我自有我的渠道，就不必跟王爷交代了。”
    她一口气把纳兰濯需要问的话都答了一遍，导致纳兰濯直接思维卡了下壳，半晌道：“姑娘想跟本王合作什么？”
    黎素悠悠一笑，淡淡道：“既然要联姻，王爷不如考虑考虑与我合作。郡守大人家有贤妻，想联姻还要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先弄死前一个，何况他年事已高，眼看黄土埋到了脖子，就算能帮王爷，也帮不了几年啊。”
    说着又开始推销自己，“王爷与其嫁个女子去郡守府上，不如找个人将我嫁去，一来我年轻貌美，能多帮王爷做事几年事，二来，我远渡别国，有什么事，王爷手里也算有个拿捏的把柄，你看如何？”
    纳兰濯目光闪了闪，终于认真起来，沉吟半晌豁然一笑，道：“姑娘好大的口气。可是郡守大人好歹是一方诸侯，姑娘……”
    黎素舔了舔唇角，笑道：“还没介绍自己，我乃苍云前丞相之女黎素，现拜于白伯渊白阁老门下，此次来阳川郡主要负责守城一事。”
    纳兰濯一惊，猛地问道：“你就是客居寂王爷府上的女子？”
    “呃……”黎素一愣，答道：“没错。”
    纳兰濯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原来是你！”
    黎素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惊疑不定。
    什么鬼？他不会是跟凌寂有过结吧？！这尼玛可真是做贼的碰上劫道的，冤家路窄了啊！
    早知道她随便编个身份亮一亮不就好了吗？！
    不过凭凌寂那种超脱世俗之外的性格能有什么仇人啊？难道是凌寂抢了冥月国的小尼姑不成？
    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黎素道：“不知王爷如此问，可是与凌寂有什么渊源？”
    纳兰濯沉吟了一下，坦然相告：“既然姑娘客居在寂王府，想必跟寂王关系匪浅，本王也就直说了。确实是有些渊源，早年间，寂王爷曾救过我一命。”
    “嗯？！”黎素诧异的道：“他管的到宽，连救人都跨个国！”
    心里却长出了一口气！
    尼玛，说话大喘气是想吓死谁？！还好她这颗老心千锤百炼，否则刚才就能直接撅过去。
    纳兰濯倏尔一笑，好似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道：“既是寂王爷开口，本王自然……”
    黎素赶紧打断他：“别！这事跟凌寂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在商言商，王爷只需知道我有足够的分量跟你谈合作便好。”
    纳兰濯目光闪了几闪，拿起桌上的酒杯对黎素遥遥一举：“黎姑娘豁达，本王先敬你一杯。”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与虎谋皮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托了凌寂的福，纳兰濯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和善的多。
    黎素也不矫情，跟他喝了一口，杯子还未来得及放下，便听他问：“既然姑娘说在商言商，那就别怪本王说话直一些。既然姑娘想跟代替郡守，那不知本王有什么好处？”
    黎素缓缓一笑，“王爷想从郡守那得到什么？”
    纳兰濯失笑，“姑娘还真是胆大，连本王跟他谈了什么条件都不知，就敢来说合作。”
    黎素舔了舔嘴唇，手指无意识的转着桌上的酒杯，淡淡道：“我确实不知，不过王爷且听我猜一猜。”
    她看向纳兰濯道：“苍云疲软，冥月连战连捷，如果是国家版图，王爷自可直接与太子谈判或是直接开战，跟本用不上跟郡守谈合作。即是合作了，那必然是王爷的私事而非国事，我说的可对？”
    纳兰濯目光一闪，笑容却已经收了起来，沉声道：“你继续说。”
    黎素一笑，成竹在胸的道：“王爷身为皇子又手握兵权，还有什么私事解决不了的呢？那便只有一个……”她轻轻吐出两个字：“夺嫡！”
    纳兰濯眼中闪出凌厉的锋芒，一瞬间杀意弥漫。
    黎素恍若未觉，甚至还淡定自若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夺嫡之事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朝中若其他皇子声望过大，那就只能寻求外力。而郡守大人身为一方诸侯，背靠苍云唯一武将镇国公，镇国公又与太子一党，多放联动之下，平南王若与郡守联姻，那就相当于得到了苍云太子的支持。”
    她笑意越加深浓，轻声问：“不知我猜的对否？”
    纳兰濯冷冷的盯着她，半晌豁然一笑，指着她道：“黎姑娘真是编故事的好手，这等离奇的空想都敢拿出来说。”他摇头道：“黎姑娘猜错了，我父皇身体康健正是老当益壮，且我跟皇兄几人也兄友弟恭，感情很好，并无姑娘所说的党争之事。”
    黎素不以为然的喝着酒，凝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淡淡道：“哦？那看来是我的消息有偏颇了。还以为贵国六皇子纳兰轩深受老皇帝喜爱又独揽朝政，早激得其他几位王爷不满了呢，原来竟是一片祥和。是黎素妄言了，平南王勿怪。”
    说着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向纳兰濯遥遥一举算做赔罪，一口喝了进去。
    纳兰濯一眯眼睛，锋芒毕露，低声道：“黎姑娘的消息好灵通啊。”
    这就相当于默认了吧？
    黎素缓缓一笑，放下杯子，转头看向他，“那王爷到底要不要跟黎素合作？”
    纳兰濯冷冷的道：“既然姑娘都知道了，那就说说，你能帮我些什么？要知道，郡守背后可以是牵连着太子的！”
    黎素不慌不忙的道：“太子固然在我朝一人之下。可王爷别忘了，我背后也是世代重臣的白阁老，还有一点王爷不知，早先我曾为皇上的宠妃怡妃娘娘治了顽疾，说来也有些交情。朝堂之事有白家顶着，后宫还有个一人独大的妃子吹枕边风，两两相加，比太子殿下也不遑多让吧？”
    纳兰濯沉吟不语，黎素也耐心的等着。
    两炷香之后，纳兰濯终于开口：“那黎姑娘想从本王这得到些什么？”
    黎素心中腹诽，我想要当冥月国的女皇，你能让啊？！说的那么慷慨！
    但她也不会傻到以退兵为条件，毕竟纳兰濯既要争位，那这场仗的输赢就对他无比重要。
    黎素道：“冥月不跟苍云议和、但凡打仗皆不扰我苍云百姓，并且要将之前撸劫走的阳川郡百姓交还！”
    纳兰濯看了她半晌，忽然哼笑一声：“黎姑娘还真是爱民如子。只不过，你说的条件本王一人可决定不了。”
    黎素也回以微笑，肯定的道：“王爷千万别妄自菲薄，你在冥月经营这么多年，这点小事定然不在话下。”
    纳兰濯收下她这顶高帽，忽而问道：“恕本王多嘴问一句，后两个条件本王都可以理解，这不议和又是为何？”
    黎素不以为然的伸了个懒腰，轻慢的答道：“不议和本姑娘才有的捞啊！”
    话说的含糊，听在纳兰濯耳里的意思或许黎素是想从中牟利。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仗一直打下去，她才能有机会在朝堂站住脚。
    乱世造英雄，她黎素一身本事，只要给个机会便能扶摇直上。若天下太平，她还玩个屁呀！
    纳兰濯无奈的笑笑，却也由衷的说了一句：“姑娘好谋算。”
    黎素揉了揉鼻子，问：“那咱们这算谈妥了？”
    纳兰濯笑道：“若有更好的选择，本王还真不想跟姑娘联手。”
    黎素好奇的问：“这是为何？”
    想她黎素，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智谋手段武力值都是一等一的，有这么好的合作伙伴还嫌弃？！
    纳兰濯道：“姑娘心思深沉，谁会想与虎谋皮呢？”
    黎素姑且就把这句话当夸赞了，举着杯瑶瑶一敬：“平南王也不遑多让，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如今成了合作伙伴又谈完了正事，气氛自然是融洽许多。按照现代人的习惯，此时就该上点节目了，或是叫一溜美男靓女唱歌跳舞，或是架着游艇出去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然而在几千年前的古代，明显没有这些娱乐项目。
    纳兰濯只是拍了拍手，叫上来一批下人，将凉了的菜换下去，重新端上来热的。
    黎素抽了抽嘴角，感叹古代生活还真是他大舅的枯燥啊……
    俩人扯了半天闲篇，纳兰濯忽然问：“姑娘既对我朝知之甚深，可想为自己选好夫婿了吗？”
    嗯？
    黎素一怔，傻呆呆的问：“选婿？选什么婿？”
    纳兰濯无奈的一笑，“即是联姻自然要选夫婿。”
    黎素反应了过来，置身事外的道：“嗨，你说这个啊？反正都是演戏，嫁谁都无所谓，你帮我选一个吧！”
    “那黎姑娘不妨嫁于本王，如何？”
    “啊？！”黎素顿时目瞪口呆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狗血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直到回了阳川郡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把自己卖了的。
    诚然，纳兰濯这小子长得是人模狗样的。家世……嗯，人家那背景是天字一号的。手里还有些权利，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以后称霸冥月指日可待。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钻石王老五。
    可这是重点吗？
    她是要以自己为饵联姻不错，可本以为随便找个纳兰濯手下的忠臣小辈走个形式也就算了，怎么说三说四最后却成王妃了？！还特么是敌国的！
    这性质就变了啊！从联姻变成和亲了，这不扯吗？！
    想起临走前纳兰濯一脸深情的道：“黎姑娘大才，若随便找个小人物婚娶实在委屈了，不如就嫁于本王做王妃，光明正大的成亲方对得起姑娘的倾国倾城之貌。你放心，本王并未娶亲，可以直接以迎娶正妃之礼向贵国皇帝递聘书，一应礼节绝不会亏待姑娘。”
    她当时说了什么？
    哦，她当时说：“这就是个假的，是个合作的纽带，咱不用玩这么大吧？”
    纳兰濯却说：“本王希望有一天能变成真的。”
    黎素猛然把自己摔在床上，抓心挠肺的满床乱滚。
    这尼玛算怎么回事啊？！要是让师父知道她一仗没打，倒先把自己卖了，还不劈了她！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十五看她满床乱滚，担忧的问。
    黎素苦脸朝天，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道：“我完了，我死了。我这就去死一死算了。”
    “姑娘，你可不能想不开啊！到底遇见什么事了，您跟我说说，我虽帮不上忙，却可以修书一封给阁老，让他老人家想办法。你，你可千万别吓我啊！”
    十五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不淡定，吓的都快哭了。
    “别啊！”黎素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这事你千万不能跟我师父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十五吓的连连后退，咽了口唾沫道：“我、我不说。那姑娘你、你到底怎么了啊？您别吓唬我啊，外面还一堆人等着您呢。”
    黎素想起回来时几个队长关心的样子，顿时觉得一团乱。使劲的揉了揉头发，仰天大嚎：“让我死了吧！我不想活了！”
    门被一脚踹开，吴老鬼堵着门口道：“什么事要死要活的？可是冥月国那杂碎给你下毒了？别怕，让老夫看看。”
    说着，便要来给黎素号脉。
    黎素烦躁的一抽手，怒道：“你就别添乱了，我好着呢！”随即轰道：“出去出去，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十五扛不住她的威压，哆哆嗦嗦的走了出去。
    吴老鬼却不怕她，吼回去：“瞧你那点出息！遇到什么事了，跟老夫说说，实在不行老夫帮你毒死那帮龟孙！”
    黎素生无可恋的道：“要能一毒解决我还用你么！”
    她心烦意乱，一堆话堵在心里，算来算去也就吴老鬼能说上两句，便道：“我怕是要嫁给纳兰濯了。”
    “啥玩意？！”吴老鬼惊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不要桃花眼了？”
    嗯？
    黎素脑筋一转，无奈道：“我跟庄文卿什么事都没有，你少瞎琢磨。”
    “那、那寂王爷呢？”
    凌寂……
    黎素顿时觉得更烦了，狠狠的瞪吴老鬼一眼，“你会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滚蛋滚蛋，不跟你说了。”
    吴老鬼赶紧坐好，哄道：“你说你说，我这回绝对不打断了。”
    黎素“啪”一下捂上眼睛，深出了口浊气才道：“我此次去见纳兰濯一来是为探探他的底，二来是想搅黄郡守跟他的合作。既然想联姻，也未必就是郡守才行。可队里满打满算就我一个女的，纳兰濯看起来也不想好龙阳的样子，所以只好自己上。”
    “我只要把合作搅黄，再借力打力搞垮郡守，也算还了一方清明。本来这就是个手段，就算真要联姻找个小官嫁了换他个安心就成，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我这场仗打赢了，再把那小子宰了，所有事迎刃而解。”
    “反正我不在乎名声，倘若能因为这层关系再探点消息出来，不是一举两得么！可谁想到纳兰濯那厮居然要娶我，还要明媒正娶，给皇上递国书！这尼玛就狗血了啊！”
    她说的乱七八糟语无伦次，吴老鬼反应老半天才明白过来，半晌道：“所以，你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卖了？”
    “可以这么说。”
    吴老鬼也傻眼了，“那你打算怎么办啊？真要嫁过去不成？”
    “放屁！”黎素一下弹了起来，在房中插着腰来回踱步：“老娘还没想过嫁人呢，就凭他？哼！想吃我这块嫩的流水的花骨朵，也不怕崩了他一口牙！”
    “那你不联姻之前打的算盘不都白费了？”
    黎素道：“好在我先稳住了他，不给皇上去国书，事情还有的转圜。大不了，老娘毁约直接开战！郡守那王霸羔子要是敢联合太子给我下绊子，老娘就拿AK47把他们全突突了！”
    吴老鬼听的云山雾罩，半晌道：“要不，我还是下把药直接将纳兰濯那小子毒死算了。”
    黎素冷哼一声，吼道：“能毒死我还不毒？！死了一个纳兰濯还有王霸濯，霸王濯，冥月国的人多了，你能都毒死啊？！”
    “哎……”吴老鬼叹了口气，“实在不行，你就想开点，嫁了吧。那小子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想必也亏待不了你。”
    黎素满脸黑线，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他：“你到底是哪头的？”
    吴老鬼嗤了一声：“老夫哪头的都不是，我就知道这事要让你师父知道，你就等着被逐出师门吧！”
    黎素只觉得被几万只羊驼万驼奔腾。
    不过事已至此，再烦也不能真去死一死，只能见招拆招了！
    值得庆幸的是事情大方向还是按照自己设定的在走，虽然小方向明显已经偏出十万八千里了。
    她连夜召集所有队长开会，直至黎明破晓才放人回去休息。
    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不可能包得住火。不几日，消息便不知道被谁传回了京城……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去渡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千年古刹青烟袅袅，雪袍仙者久久站在山巅之间俯瞰众生。
    “王爷，白府来信儿了，说有事与您相商。”
    自从黎素出征后，凌寂便一直在山上清修。她走了多久，他便闭关了多久。
    从前凌寂也有过云游之时，却从未曾这么久没回朝。朝臣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他到了什么突破的关口，谁也没敢来打扰过他。直至今日才有人斗胆找上山来。
    白袍微微一动，清冷的眼看向来人，“何事？”
    小厮不敢与之对视，慌忙垂下眼睛，只敢看着雪袍落于地上的一角道：“奴才不知。”
    清清淡淡的声音仿佛与山涧溪流汇成一色，“我知晓了，下去吧。”
    再踏红尘让凌寂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沿途花树茂盛，透着郁郁葱葱的生机勃勃。轿辇行至闹市区，人声越来越大，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凌寂不由向外看去，到了街口不知想起什么，嘴角微微一弯，勾出绝世风华，半晌又归于平淡。
    轿停，“王爷，到了。”
    白府的小厮早就认出凌寂，远远便跪了下去。
    凌寂停在门口，淡然道：“不必拘礼。阁老现在何处？”
    小厮连忙答道：“老爷已在书房恭候多时。”
    说着便麻利的站起身在前方引路。
    凌寂走的很慢，眼神飘散于风景之中。
    这便是她每日见的景色吧？可在红枫之下饮过茶？可在亭中下过棋？
    “王爷请进。”小厮停在院外，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穿过月亮门便是一趟蜿蜒石板小路，书房正在小路尽头。
    “王爷来了？快请坐。”白阁老精神头不大好，像是心里搁着什么事，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凌寂云淡风轻的走到桌前坐下，由着书童倒好茶，才问：“不知阁老寻我下山所谓何事？”
    白阁老先是长长叹了口气，半晌道：“这事本于王爷无关，只不过老朽心中烦闷难当无人可诉，只能请教王爷一二，还望王爷勿怪老朽搅扰之过。”
    凌寂神色淡淡，只当他为朝堂之事烦忧，便道：“有道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阁老需看开些才是。”他默了默，又道：“身处红尘之间，万物皆有定数，半点不由人的。”
    这话说来淡然，细听下来却有些情绪在里面。
    白阁老愕然一下，道：“这话可不像王爷说出口的话。”
    此时白伯渊才看出凌寂与平常有些不一样，虽仍是云淡风轻的超脱如仙，眉宇间却好似有些不易察觉的愁绪。再待仔细看去，又恢复寻常样子，就好像方才那一瞬只是错觉。
    “王爷好似又清减了些。”白阁老道。
    凌寂垂目，遮住眼中神采，半晌道：“白阁老有何事郁结在心？”
    白阁老又是一愕，随即想到收到的信，再顾不得分析凌寂，郁闷的叹了口气：“还不是我那徒儿……”
    凌寂那杯的手一顿，转头问：“黎素？”
    “可不是嘛！”老头一拍大腿：“说来王爷与她也相熟，老朽也就不隐瞒了。这孩子……哎！真是气死我了。”
    “她怎么了？”凌寂问的有些急切，“战事不利还是受伤了？”
    白阁老还是第一次看到凌寂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怔愣了片刻才回神，从桌上拿出一个纸条递给他道：“王爷看看吧，这是今早收到的消息。”
    凌寂接过纸条，一目十行的看完，诧异道：“她要和亲？！”
    “可不是嘛！”白阁老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死丫头，去了连个毛都没打下来，倒是先把自己卖给敌国了！真真是丢尽了苍云的脸！”
    凌寂紧抿着唇，眼中渐渐浮现冷意。
    白阁老一拍桌子，“不行！老朽要赶去阳川郡，问问这臭丫头打的什么算盘！她要是敢把自己卖了，我这个做师父的就敢打断她的腿！”
    “不用，”一丝冷然的声音打断了白阁老的怒意，“我去！”
    白阁老一愣，“什么？”
    “我去！”
    说罢，凌寂猛然转身走了出去，惊起桌上的纸条飘飘而起，最后落于冒着热气的茶杯里，打湿了墨迹污成一团，渐渐看不清字迹。
    像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白阁老才回神，却怀疑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方才那一脸冷寒的人真是的寂王爷？紧抿的嘴唇，骤然降低的气温，像是由他而发出的愤怒的情绪……
    凌寂的脚步有些凌乱，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慌张成这样。
    她要嫁人？
    是因为被自己拒绝吗？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该草率的拿终身大事开玩笑！
    孽障！
    他为了她费了多少心血，一次次护她，一次次的舍命相陪，最后就换来她如此不珍重自己？！
    没由来的怒意，在他胸中翻滚，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抓回来罚她面壁！
    要渡她，是多么艰难的事！
    姻缘劫，七杀命格。哪一样都足够让自己魂归地狱！
    可她，竟不知好歹，去选择嫁什么冥月国的皇子？！
    荒唐！！
    她说自己魂归地狱，又说他的渡会乱了她的心神。可她又何尝知道，自己正被她拉扯的寝食难安，心神不宁。这么多个日子，他就像刚认识灵魂中的自己，竟然还有情……
    他引以为傲的，引以为戒的一切，慢慢在眼前颠覆。他的坚持，他的超脱，他的心怀天下，原来在她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泼天的震撼险些让他惊诧的险些找不到方向！
    或许，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但却可保你一世无忧。我不能答应你，但我也说过不忘初心，要来渡你。
    黎素，我不会放任你！
    我不能放任你！！
    凌寂蓦然仰起头，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是她走前的画面。
    彼时她站在月光下，钟灵独秀的形容却有一丝悲伤。眼神中的认真，让他呼吸一窒。
    “我喜欢你。如果不能答应我，便不要跟来了。”
    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
    这就是你的喜欢？
    黎素，无论你我是否有情，但我绝不允许你糟蹋自己！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古惑仔谈判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在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折腾后终于在狠狠训了所有组员后得到缓解。
    她这个人就一点好，甭管多大的事，过不了三天就能神色如常，何止是一句心大概括的了。
    反正事也这样了，她就算翻出花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爱谁谁吧！
    阳川郡这几日天气不好，阴阴的憋着要下场大雨。
    黎素随着天气的变化，心情也出离的阴郁。通常是组员们说半句话就能让她怼的直翻白眼。
    好在大家已经被打击习惯了，训练也颇自觉，并且不用扰民。
    001带着队员没事就上冥月国那边溜达一圈，渐渐有越来越远的趋势。004神龙见首不见尾，见天的天上树上的飞，除了偶尔送点鸟蛋和打些野味来给伙房加菜之外，基本见不到人，颇有些要找回老本行的意思。
    002带着队员依托山河险峻的地势，天天出去练，有时候练的晚了直接在那扎营。
    剩下的就是补给队天天在黎素眼前晃，上赶着被她怼的死去活来，像是上班打卡一样，早起被骂一通，神清气爽的各归各位。
    黎素管这叫贱皮子。大家荣幸备至！
    可他们补给组的几个也没闲着，先前说好的慰问演出不能食言。所以后勤队搭戏台子，研发队按照组长的意思弄设备，曲艺队排练……
    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百姓每天围观，人山人海。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郡守大人，或者说他早就想来找黎素算账了，只不过前一次被007四两拨千斤的怼了回去，后来有事耽误了，今天才腾出空来。
    黎素由于闲的长毛，所以听说郡守大人找，便马上摆开了架势。
    先是命人清了场，之后在地中央摆了好几个大圆桌，带来的人个顶个的穿了一身夜行衣。
    为此十五还不解的问：“姑娘，我们大白天跟郡守见面，为何要穿夜行衣？”
    黎素翻了个白眼道：“这叫气势！气势懂不懂？！我就是不会弄墨镜，不然每人发一个，那才叫有味儿！”
    至此，组员们大白天的套上夜行衣，在阴沉闷热的大夏天站在黎素身后一排，并奉命背过手去。
    这时要是有个现代人看到此等名场面，瞬间就能说出一个电影名《古惑仔》。
    黎素桌前摆着沏好的茶，正滋滋冒着热气。她用大拇指在耳朵眼里象征性的转了转，一脚抬起来踩着旁边的凳子，漫不经心的道：“郡守大人找我喝茶，所谓何事？”
    郡守平生还是第一回见大白天穿夜行衣并且摆这么多空桌子的见面方式，一时间有些消化不良，半晌道：“黎姑娘，你好大的胆子，连太子的教令都敢胡编乱造，本官看你是活腻了！”
    黎素一挑眉，“郡守大人哪里话？我何尝假传过教令？”
    郡守眼睛一眯，“你不是说自己是太子派来的吗？难不成你想不认账？！”
    黎素一乐，“你不是也没信吗？”说着，便端起茶杯想喝茶，可刚一碰到茶杯便怒喝一声：“谁特么泡的茶，想烫死老娘啊！”
    十五赶紧走上前，委屈的道：“不是姑娘你说一用一物都要有气势吗？私以为作为茶来讲，就是冒着热气的时候最有气势！”
    黎素被噎的好半天没接上话，最后不耐烦的一挥手：“去去去，给我换一盏来，都影响我发挥了！”
    郡守狠狠一拍桌子，怒道：“黎素！你若再不正面回答本官问话，本官便以藐视朝廷命官治你的罪！”
    黎素丝毫不惧，抖着腿道：“听郡守大人的意思，想必是从京城探完了消息？那也应该知道，凭你一个小小郡守，是动不了我的！”
    “放肆！”郡守又拍了下桌子。
    黎素赶紧扶了下茶杯，白了一眼郡守道：“你说话就说话，老拍桌子干嘛，它招谁惹谁了。小心把茶拍洒了，好些钱买的呢。”
    郡守憋着气看了她半晌，忽然阴沉一笑，“黎素，别以为你有白阁老撑腰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本官不妨透露个消息给你，我那外甥女惨死，镇国公府哀声一片，正牟足了劲找凶手。现在怀疑就是你所为，你那靠山如今为了压下此事，把大半的精力都压在上面，恐怕照顾不到千里之外的你。就算本官想在这做些什么，也算是替我外甥女报仇，谁说不出什么！”
    黎素眸光闪了闪，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淡然的问：“郡守大人真会信口开河。就凭你，也想诈我？！不过还要谢谢你告诉我展红昭的死讯。我和她昔日交情甚笃，如今她走了，我也该上两炷香拜拜才是。”
    郡守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只是诈你吗？”
    黎素豁然一笑，“不然呢？你们有何证据说是我杀的？”
    “我那外甥女单纯可爱，跟人从无过节，偏认识你后祸事不断，最后惨死，不是你干的还有谁？！”
    黎素挑了挑眉。
    看来展红昭被杀的事没有任何线索，全凭猜测就定了她的罪！
    或许……连猜测都没有，是太子一人所为，给她扣了顶帽子，做了“替死鬼”，只为了铲除眼中钉肉中刺！
    历史的故事往往就是如此，所谓真相，不过是上位者的利己之举。
    即便……咳咳，他扣的歪打正着。
    “郡守大人，这可不该是你作为朝廷命官说的话啊！用想当然就来给本姑娘定罪吗？”
    郡守阴毒一笑，“定不定你的罪是太子殿下的事，可弄不弄死你，却是本官说的算！别忘了，你还在本官的地盘上，揉圆搓扁皆由我！”
    “哈！好大的口气！”黎素坐直身子，目光逼人的盯着他道：“我独自一人去到郡守府你尚且关不住我，现在，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又可了？”
    郡守冷冷一笑，向身后挥了一下手。半晌衙役们拖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孩子。
    黎素目光倏地一厉，“小石头！”
    小孩两颊红肿，衣衫被抽的破烂，却倔强的闭着嘴，没有哭嚎一声，只在看见黎素时，眼眶泛上红色。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何必让人下不来台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郡守一把捏住小孩的下巴，冷笑着对黎素道：“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所以事先便做好了准备，现在本官能不能拿捏的住你？”
    黎素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半晌其实一收，再次散漫的堆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道：“郡守大人想多了吧，这孩子与我只是几面之缘，你想用他拿捏我，怕是有些异想天开。”
    “真的？”郡守呵呵一笑，“那好，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话音一落，扬手就甩了小石头一个耳光。这一下用了大力气，小石头嘴角瞬间就流出血来。
    小孩疼的大叫了一声，死死的盯着他喊道：“狗官！就会欺压百姓，等我长大了，定要先杀了你！”
    郡守呵呵一笑，有恃无恐的道：“本官很佩服你的勇气，可惜你黎姐姐不准备救你，所以能不能活到长大还是未知之数，或许，你连今天都活不过去！”
    说完，便向衙役使了个眼色。
    衙役提着沾满盐水的鞭子挥手便要抽下去。
    小石头紧紧的闭上眼睛吗，把头偏到一边，做好了挨一下的准备。可等了半天，预料的剧痛并没砸在身上，不由得小心翼翼的睁眼去看。
    只见面前的衙役保持着挥鞭子的动作僵在原地，半晌，轰然倒下！
    郡守本来也疑惑手下怎么没打，刚要质问便被倒地的一声闷响惊的后退一步。
    衙役保持着目眦欲裂的样子仰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无一丝伤痕，即便已经身死也不见流出一滴血。
    咄咄怪事！
    郡守让旁边的衙役去看，衙役摸了摸他的大动脉，冲郡守摇摇头：“已经死了。”
    “什么？！”郡守倒吸一口冷气，匪夷所思的问：“怎么死的？闹鬼了不成？”
    衙役细细检查了一番什么都没发现。郡守不信，又叫他检查一遍。第二遍检查的更仔细些连头发都拆开来看，终于在风池穴处发现了一根没顶的银针！
    郡守骤然转头盯着黎素，只见她事不关己的悠闲喝着温度正好的茶，半晌才抬眸与他对视，戏谑道：“郡守座下的衙役们也太脆弱了些，怎么挥个鞭子都能将自己累死，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郡守疾言厉色的问：“你杀的？你竟敢杀朝廷命官！”
    黎素无辜的瞪大眼睛：“郡守可不要乱说，谁看见是我杀的了？”她回头问自己带来的“黑衣人”。
    “你们看见了吗？”
    组员们不出意料的把头摇成拨浪鼓。
    黎素回身对郡守耸了下肩膀，摊手道：“大家都没看见。郡守可不要冤枉人哟。”
    “你！”郡守怒不可遏，正要说什么，却听身旁响起一声爆笑。
    “哈哈哈哈，狗官，现在也有你奈何不了的人！我小石头就算死，看见这一幕也能瞑目了！”
    小孩仰头大笑，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郡守怒火滔天，没想到他堂堂郡守竟被个小孩子嘲笑，他猛地抽出身边衙役的佩刀，几步走到小石头面前，回头冷冷的对黎素道：“本官亲自动手，我就不信你连本官都敢杀！”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如地狱传来的声音，缓缓道：“你大可以试试。”
    郡守色厉内荏，说的大义凛然可心里着实有些胆怯。京城传来的消息说，她可是在皇上面前都敢动兵刃的主，若真发起狂来……
    他眼睛乱颤，咽了咽唾沫威胁道：“哼！你救得下这一个，难道全城的百姓你都救的下来吗？若我因为杀这些暴民而死，全城的百姓都会遭殃，你也休想逃脱罪责！”
    黎素神色平静，可了解她的人一定看的出来，此时她已经动了真气。
    这种人到底是怎么当上一方父母官的！自己治下的百姓是暴民，竟还要用他们的命来威胁自己。
    有这样的人在，苍云不亡，天理不存！
    小石头忽然高声喊道：“黎姐姐，你别管我！杀了这个狗官，给红姐姐报仇！我小石头死也瞑目！”
    小红被“偷渡”进京的事无人知晓，都只当她是死了。
    黎素虽知道真相却也不得不被小石头的大义凛然所震撼。
    他才十岁，却已经面对世间所有险恶，却仍能保有赤子之心。
    空气一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黎素不能杀他，至少不能在众目睽睽下杀了朝廷命官。她背后牵扯的是白府，展红昭的事还未解决，不能再给师父招祸了。郡守该死，却不是她能动手的。
    她垂目半晌，忽而抬起眼睛看向院首，淡淡开口道：“苍云二百五十九年春，收黄知府一千两银子，引荐给镇国公将其升为江南巡抚。苍云二百六十年冬，运百两金经西河送至镇国公府。二百六十一年三月，收谷州通判五百两银子升其为知府，四月又赠黄金百两丝绸白匹于纳兰濯。五月……”
    黎素淡然的说着，每说一句郡守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郡守大人，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郡守抖着嘴唇，不可置信的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黎素缓缓勾起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郡守大人既然敢做就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所以，你在这杀了小石头，甚至杀了我尚算出师有名，可我倘若想弄死你……”
    她一字一句道：“也是为民除害！”
    郡守本来就有些惧怕黎素，竟她一说更不敢对小石头挥刀了。
    他气急败坏的把刀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惊疑不定的问：“你如何会知道！你就不怕本官杀了你？”
    两个问题一起问出，足以证明他已经乱了阵脚。
    黎素冷冷一笑，“要能杀的了，我随时恭候。至于我为何知道嘛……”她一扫郡守身后的诸多衙役道：“你怎么确定自己的手下的人就是铁板一块？”
    说着，抬手对方才检查尸体的人勾了下手指，“回来吧，你在外面也浪的够久了！”
    那人忽然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谄媚的道：“组长，你也忒损了点，何必当众揭穿，让郡守大人下不来台。”
第一百五十章 收个小徒弟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玩味的看着他从善如流的道：“那行，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你再待会，顺便帮我把小石头一起带回来。”
    郡守脸涨的通红，眼珠子瞪得差点从眼眶里凸出来，整个人僵硬得如被五雷轰顶，久久不能回神。
    黎素却没给他太多思考时间，淡淡笑道：“郡守大人，现在能把我的人放了吗？”
    郡守木然的转动浑浊的眼睛，看着黎素喃喃道：“你……你竟然敢……”
    黎素谦逊一笑，口气却出奇的狂妄：“这世间还没有我不敢的事。如若郡守大人够谨慎，我劝你现在赶紧回去清点一下人马，而不是因为意气和个无足轻重的孩子，在这跟我耗，你说呢？”
    郡守终于找回理智，却燃起滔天的怒火，整个人都颤抖着如筛糠一般，指着黎素怒喝道：“把这个狂妄的妖女给本官拿下！”
    “慢着！”黎素断喝一声，止住所有人的动作，意味不明的看着郡守缓缓抛出个火球：“郡守觉得你这一声令下，会有几人听你安排？”
    在变色龙公然“反水”后，她这句话简直就是诛心！
    郡守果然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的盯着她说不能说，动不能动。
    黎素挥了挥手，为今日谈判画了个圆满的句号，“行了，散了吧。郡守大人若要杀我也要先回去点清人马，确定身份后再来不迟。”
    说完，便不再理这帮人，溜溜达达的回了自己房间。
    而与此同时，变色龙出手如电，飞身抓过小石头猛然蹿进山林。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不想直接回营，实在是营里现在留守的都不能打，万一衙役们追过去，难免将兄弟们弄好的营地弄得一团乱。作为一个合格的侦查员，还是林子里安全。
    他带着小石头东窜西窜，好一会才甩开身后的尾巴，回了营地。
    彼时，黎素已经吃过晚饭正在剔牙，突然被凭空出现的变色龙和小石头吓得打了个倒嗝。气哼哼的轻斥：“回来就回来，跑个什么劲，差点没把我隔夜饭吓出来。”
    变色龙嘿嘿一笑，气喘不均匀的道：“组长，你吃完啦？那我也下去找些吃的了，小石头就先留您这吧。”
    说完，便一溜烟的不见了。
    黎素侧头吐出嘴里的草屑，走到小石头面前弯下腰，正色的夸了一句：“好孩子，是个办大事的料。”又轻声问：“饿了吧？我叫人那些吃的给你，之后在给你伤药可好？”
    小石头本来一路倔强，即便被鞭打，被变色龙提溜着满山乱窜都没吭一声，却在黎素问出这句话之后破了功。
    他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张开双臂一下扑到黎素怀里，声泪俱下。
    黎素深深吸了一口气，摸着孩子的头，心酸的也险些滴出泪来，轻声哄道：“没事了，你安全了。都过去了。”
    小石头死死的攥着她的衣襟嚎啕大哭，像是要把生命中十年的不幸都发泄出来，不一会便将黎素的前襟打湿一片。
    黎素轻轻的将他抱在怀里，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任孩子宣泄。
    过了一炷香之后，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眼睛肿的像两颗桃子，哽咽着道：“黎、黎姐姐，我、我以后能跟着你吗？”
    黎素暖暖一笑，温柔道：“黎姐姐要打仗，带着你不方便，不过我保证，以后不让你再受苦，可好？”
    “我、我不怕苦，”小石头抽噎着不肯罢休，“我、我就想跟着你！求、求姐姐别赶我走。”
    黎素试图劝他：“可你还太小……”
    “我什么都能干！”小石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中的依赖和全无保留的信任让黎素心头一颤。
    他重复：“我什么都能干，我也不怕死！黎姐姐，你就收下我吧！我打记事起父母便被冥月国的人杀死了，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除了刘爷爷，只有你对我最好！求求你，收下我吧！”
    说着，便挣脱黎素的怀抱，一下跪在地上，眼中全是依赖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黎素看着他沉默不语。
    收下小石头明显不是好时机。生逢乱世，她自己想自保尚且还要靠着凌寂和白阁老，若再添个半大孩子，简直是累赘中的战斗机。
    可他祈求的眼神和凄苦的身世，却让黎素想起前世的自己。
    一样的无依无靠，一样的朝不保夕，一样的身在地狱却渴望一束光的照进，她当时多希望有个人能伸出手拉自己一把，让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栖息。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黎素终于哑着嗓子开口道：“若是我说，你要跟我便要随我的姓氏，你可愿意？”
    小石头连想都没想，连连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跟着我之后也不是坦途一片，要经常面对生死，甚至还不如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这样你也愿意？”
    小石头眼神坚毅，“愿意！”
    “你要受非人的训练，可能觉得生不如死，即便这样也愿意吗？”
    “愿意！”
    “好，”黎素道：“从此你便是我黎素的徒弟。”
    她站起身走到小石头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赐名，黎九思。”
    小石头整了整衣服，郑重其事的拱手下手，随即磕头下去，朗声道：“徒儿黎九思，谢师父赐名！”
    三个头磕完，黎素却没叫他起来，而是问：“你可知为何叫九思？”
    小石头乖巧的答：“徒儿不知，还请师父解惑。”
    黎素单手扶起他，谆谆而言：“论语有言：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故而赐名九思，你可明白了？”
    黎九思一丝不苟的答道：“徒儿受教。”
    黎素柔和一笑，“我看你从前也是读过书的，想来以后教起来也不难。且我也不是刻板的老夫子，所以你也不必事事恭恭敬敬，自然处之便好。”
    黎九思到底小孩心性，听了师父的话瞬间开心的从地上蹦了起来，跳到黎素怀里撒娇道：“师父，师父！我有师父了！”
    黎素也激动不已，开怀大喝：“好！本姑娘今日高兴，晚上摆酒不醉不归！”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给我闭麦吧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既然黎素说要弄出点动静，那这动静必然不小，加之准备好的戏台子，可谓天时地利。
    伙房经后勤部批准，拿出压箱底的口粮，各种大鱼大肉摆了十好几桌。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乡绅办喜事。
    郡了所生不多的百姓被黎素通通请来吃饭。曲艺班子在台上调试乐器，准备热场。
    黎素和几个队长坐在最前的桌，身边是形容不离的黎九思，正兴奋的四处乱看，没一会便有些坐不住，却到底记得现在也是师出有名的人，跟师父打了声招呼便满桌乱串。
    自打组员们知道黎九思成了组长的徒弟，各个都宠溺的不行。原本就很喜欢他，如今更是捧在手心里，放任他四处折腾。
    说说笑笑，汇报演出终于开始了。
    007人来疯似的站在台上好一顿开场白，说的唾沫横飞，压着众组员起倒哄的死线上闭了嘴，却想起不能把灵魂人物忘了，便在台上带起了节奏。
    “现在，有请我们组的一号人物上来讲几句话。”
    黎素正低头跟001不知道在扯写什么，听到被点名才微微转过头去，似笑非笑的道：“007，我看你是活腻了！”
    007厚着脸皮的直乐，“组长，今天这日子您不说一个不合适吧？你看，我们从上山开始，到现在跟您风餐露宿雨里火里的跑到这么远，这还是第一次办宴会，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们说两句。”
    说着，又拉着大伙起哄：“大家说，好不好啊？！”
    这一问，不止将组员的情绪带动起来，连百姓们都跟着吆喝。
    黎素扫了一圈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组员，一挥手不耐烦的道：“你可给我闭麦吧！该说的老娘来之前都说完了，没那么多话跟你们扯老婆舌。你还有事没事，没事下来，把机会让给有需要的演员。”
    007被她损的通体顺畅，笑么滋的下了台，走到黎素这桌坐好，贱兮兮的道：“组长，我这几句话说的还行吧？就是比咱们皇帝陛下鼓舞将士也不差多少吧？”
    “啧啧，把你能的，”黎素白了他一眼，把酒往他面前推了推，“喝两口歇歇吧。”
    收回手的时候，微微垂下头，看了002一眼。
    002几不可闻的跟她点了点头。
    黎素安了心，不紧不慢的喝着酒，看着台上曲艺队将《小苹果》唱的起劲。这歌被007按照时下人的审美改的不伦不类，在黎素听来简直就是一首全新的古风曲。可即便这样，也把下面这帮百姓听的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他们活这么大年纪还没听过这么奇怪的曲调，一时间议论纷纷。
    要说人曲艺队主场的嗓子真不是白给的，就算下面多少人推杯换盏，仍旧能硬生生唱出杜比音效的效果。
    汇报演出进行到中段，从外面匆匆进来一个人，绕过大家的视线在001耳边说了句什么。
    001点了点头，扭头压低声音跟黎素说了两个字：“成了。”
    黎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002和004。俩人像早就知道了一般，心照不宣的退了席。
    黎素自己也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走了出去，进到房间后几位队长正在换夜行衣，看她进来便道：“组长，今次的行动还是我们去吧，你在后方坐镇。”
    黎素一边利落的接过十五递上来的衣服，一边道：“我先过去看看，若是没什么大问题我再回来，不然不放心。”
    除了行动组这边的人，没人知道黎素今晚有大行动。
    001前两天收到风，说纳兰濯正调兵往这边来，看样子是等不及太子一拖再拖，打算自己动手要将他们一举歼灭。黎素知道后，便着手对应计划。算着日子，再过三天应该就到了。
    若让纳兰濯的两军汇合，无异于让他如虎添翼，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要半路拦截。而001还送来了另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此次来的大军还带来了大批粮草。
    想必上次的偷袭给纳兰濯造成不小的影响，急吼吼的都不等人齐了便先叫粮草官运量，直接跟着大队人马一起来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黎素阴恻恻的一笑，所以才敢把压箱底的存粮今天都吃了，广济百姓。毕竟，她占地不够富裕，抢来的粮没地方放。
    拟好了作战计划，黎素便让001率先带人赶去五里湖，也就是第二批军队今日扎营的地方埋好“暗器”，她手里的人不多，不玩阴的根本别想赢，这也导致了研发队和后勤部没黑没白的加班。
    至于为什么把这种常规作战弄得像地下特务接头一样，完全是因为还有个不省心的郡守大人还坐镇中帐，若是被他发现，再借机报复给纳兰濯送个信，那她直接就可以原地宣布删号重练了。
    所有人准备就绪，黎素一扫面前的几个队长，严肃道：“今晚我们面对的是两万大军，虽然同属偷袭，但量变引发质变，希望大家做好准备，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三人点头：“明白。”
    “好，出发！”
    黎素带着人一路潜入城外十里，才看到事先准备好的马匹。大家纷纷上马，不用组长号令，便冲了出去，从头至尾无一人说话。
    她带着人连夜奔袭百里，远远便见浩浩荡荡的队伍打着“濯”字大旗向左边行去。
    左边正是纳兰濯的驻扎地。
    黎素回头以眼神询问了一下001，001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转过头，观察着山下的动静。
    还有五百米……
    三百……
    一百……
    黎素忽然抬起手臂，随着她的动作所有人抽出武器。004更是飞快走到队伍前单膝跪下，手中端起弩闭上了一只眼睛，副手简短的道：“距离78米，风向西南，风速3。”
    004微微闭了下眼睛听着自己的呼吸，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一片锐利之色。
    “放！”
    “咻……”
    三棱弩箭弹射而出，夹带着破空的气势直射敌军刚迈入的那片空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断首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轰！”
    “轰！！”
    “轰！！！”
    冲天的大火接连炸起，带着吞噬天地的气势，将天空都烧红了一片。冥月国的前方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陷了进去。凄厉的哀嚎声让人听了就心颤。
    即便在几百米外的山上，黎素都能听到冥月国指挥官惊慌失措的高喊。
    “有敌情，列阵，列阵！”
    黎素看好时机，胳膊向前一挥，近千名组员骑着高头大马如浪潮般自山上倾泻而下！
    他们手举千奇百怪的兵刃，有的是改良过的流星锤，有的是带着倒刺的长矛，有些举着半丈长的大刀，裹挟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悍然直插敌军腹地！
    冥月国被突如其来的悍勇军冲的措手不及，瞬间便被击垮了阵型，仓促间匆忙举起刀反抗。指挥官对着传令兵大喝：“击鼓击鼓！阵型不要乱！”
    而黎素这边却毫无声息，他们不需要听指挥抬手便杀，勇猛无比，大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如同水银倾泻撒豆成兵。浓重的血腥之气顷刻间便弥漫整个战场。
    冥月国的号角终于响起，接连的鼓声穿透耳膜，大地都为之震颤。将士狂吼处，皆是一片血花四溅。
    黎素冲在队伍最前沿，没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却忽然听到自那处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子声。
    ——弓弩队拿下粮草军！
    哨声冲破云霄，似凤凰啼鸣。
    弓弩队迅速集结，转移目标，身影鬼魅般穿山跃树转移阵地。
    少了弓弩队的高空协助和冥月国的列阵成行，黎素明显觉得压力更大了几分。
    她现下陷入敌军包围圈的中心，士兵从四面八方而来，浓重的压迫感险些让她喘不过气！
    人像是永远也杀不完一般，在砍断了一颗头颅之后又有刀剑挥来！身前，旁边，尽是杀红了眼的冥月国将士，他们不要命似的猛冲，将黎素震下马来，随即砍刀又至！
    “组长！！”
    后方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紧跟着便是更为迅猛的武器敲击声和打斗的声音，像是要急切摆脱面前的困境，向黎素这面贴近。
    黎素听出来是002喊的，便在一个利落的翻滚躲过敌军兵刃之后，吹起哨子。
    ——原计划行事！
    002再不敢冲，只能瞪着猩红的眼睛更勇猛的杀敌。
    可是，冥月国的人太多了，怎么都杀不完。他们不是御林军那帮乌合之众，不是正在休息的守卫军，而是骁勇善战打过多次大仗的正规军！
    铺天盖地的杀戮之气将黎素困在其中，一双幽暗的眼眸染上血色，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浸透了敌人的鲜血，在她脚腕处汇集成一条细小的血流，随着她一招一式滴落在地。
    战事一接近一个半时辰，饶是她钢筋铁骨，此时也有些力竭，漫天遍野的血腥熏的她两眼发花。
    动作越来越慢，只能机械的挥舞双臂砍向袭来的敌人。
    终于，一声嘹亮的哨子声冲天而起。
    黎素心中大安，004拿下了粮草军，可以回援002他们。
    而她自己……
    她木然的转了下眼睛，敌军如浪潮般将她围在战圈之内，怕是……出不去了！
    若要其他组员来救，无疑是壮士断腕的选择。她是组长，她要为每一个组员负责，她带了他们出来，就要可能的让他们能活着回去！
    再削掉了一个冥月国将士的手臂后，她忽然做了连自己都惊讶的决定。
    她咬了咬哨子，随即当机立断的将其吹响。
    ——断首！所有人护送粮草撤退！
    哨声一落，所有组员像是脑中空白了一样怔愣了一瞬，随即大吃一惊，目眦欲裂。
    四面八方接连想起大喝：“组长！”
    黎素没时间回再管他们，余光扫到一个骑马的敌国士兵，眼睛一眯，强提一口气猛然蹿了出去，与此同时左手手振臂一挥，掷出带血的飞刀！
    士兵轰然倒地，黎素踩上堆积的残肢，长腿一跨落于马背！
    “呼……呼……呼。”粗重的呼吸带动着整个上身都一下下弯了下去。
    果然是力竭了，她想，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能累的差点趴在马背上。
    冲天的吼声越来越近，组员们在收到她的指令后不要命的向她这处聚拢来。
    黎素在打斗间余光扫到002右臂上已经中了一箭，而001的黑衣已经残破的露出好几处血条，远处004拉着弓弦的手指都好似在滴血。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吹起哨子。
    ——所有人听令！撤退！我稍后赶上，违令者军法处置！
    “组长！”所有人又是一声嘶喊。
    黎素奋力挑开眼前的剑尖，终于大喝了一句：“撤！”
    所有人再不敢违令，怒吼着冲向粮草车，眼睛好似已经滴出血来。
    冥月国的人怎肯让他们这么就走了，分出力量迅速拦截。
    黎素一咬牙，用力蹬住马镫，翻身一跃竟浑身空门大开，毫无遮掩的站在马背上。
    她扬声大喊：“我乃苍月主力军统领！冥月宵小之辈快来受死！”
    这一举动，不仅震动了所有组员的心神，更是让冥月国的将士大吃一惊。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抢着出来送死的？
    没错，黎素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她身为组长，必须掩护所有组员安然离开，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或许是她的做法太过震慑人心，冥月国的人惊有一瞬间的怔愣。
    黎素站在马背上，临危不惧，如九天战神下凡，傲然而立。她嘴角缓缓勾起个讽刺的弧度，配合着满头满脸的血色，简直就是地狱魔鬼。
    她讥讽道：“亏你冥月国号称战无不胜，却被我一介小小女子打的屁滚尿流，毫无还击之力，根本就是废物！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是不是都蹲着撒尿的？连个娘们都不如！”
    杀伤力不大，可侮辱性极强。尤其是在男人为尊的古代，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谁听得了这种话？
    冥月国的将士果然被她激的怒不可遏，猩红着眼便向她攻来。指挥官更是遥遥指着她怒喝：“杀了她！”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里逃生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须臾间，黎素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组员们便陷入铺天盖地的刀剑之中，她两腿一分跨坐在马背上，抬手夺了一个敌军的大刀，再次打斗起来。而唇角居然挂着几不可闻的笑意。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舍身取义。她一直以来所受到的教育都是活着，就算跟她一起长大的同伴，她都能面不改色的抛弃。而如今，到底是什么驱使她做出这种伟人般的决定，她自己都想不通。
    或许是抽风了吧？也或许……是被凌寂传染了。
    他说要渡她，看来也不是完全不成功啊！
    这紧迫的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最后想起的居然会是凌寂……
    黎素有些走神，机械的挥舞双臂，砍，刺，杀，像是不肯认死一般的挣扎。
    “砰！”
    先是耳边传来的一声闷响，之后才是后背来传来的剧痛。黎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整个人飞向半空……
    在失重的一刹那，她拼命睁大模糊的双眼，看着满天浩瀚星空，心中竟出奇的宁静。
    结束了吧？可以了吗？
    两世游走在刀光剑影间，两世深陷尔虞我诈，她是真的累了。
    别再穿越了吧，她想。让她喘口气吧。
    黎素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闭上了眼，等待死神的宣判。
    冥月国的人都等着她落地那一刻好将之分尸才能泄愤，却骤然感觉头顶一阵极寒的冷风刮过，随即那被击飞在半空的女子竟被抱在了一个白衣人的怀里！
    所有人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他是哪冒出来的？千军万马之间，竟无一人发现！
    闪电般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半空之间，抱着那母子飞身落于地面，不似人而是仙！
    雪袍仙者缓缓抬起冰冷的双眸，微启红唇淡泊而无情：“你们伤我黎素，便用所有人的命运来还。”
    他声音不大，语气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却让冥月的所有人都惊恐又胆寒。
    他们还有几百人，而他只有一人，即便是硬拼也不可能会输。
    但所有人竟都被他强大的气场所震慑的后退一步，惧怕到像是见到了天神之怒，要遭了天谴，双膝发软，不由自主的便想跪下称臣。
    指挥官第一个回过神来，强撑着底气命令道：“大家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将这二人拿下！”
    话说完，却见所有人都怯怯的站着不动，不由得大喝：“给我上！上啊！不上，本将现在就杀了你们！”
    将士们挨不过指挥官的命令，提着兵刃向白衣仙者冲去。
    凌寂不躲不避，单手抱着黎素，另一只手凌空打出一掌，雄浑的劲气带着碾压的气势铺天盖地而去。气流中心猛然爆出刺目的金光，随即涤荡开来，形成硕大的光罩将所有人拢在其中。
    气流正上方豁然出现一尊透明金佛，单掌竖在胸前，头顶十二印戒疤，拳头大的佛珠挂于胸前，坐下金莲花瓣片片向上飘散。
    一刹那，天地清明，日月同现于天，仿似江河湖海奔流而至，波澜壮阔惊涛拍岸！
    冥月国的人还在被眼前的一切震撼着心神，随即便觉光线一灭，如天地崩塌陷入九层地狱的无际黑暗。身体被强大的劲气扫出十丈之外，身上的血管爆裂开来，自五官处喷涌而出，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
    黎素只觉自己被千万匹羊驼奔腾而过，疼的直想骂娘，身上被撕扯的痛像是一双无情的手拉扯她睁开眼睛。
    这么难受应该是死了吧？下地狱了吗？
    下地狱好，见到阎王那龟孙，她非得跟他盘盘道不可，到底前几世做了什么孽，这两辈子过的这么惨？！
    咦？
    还能感受到疼，那应该就是没死吧？
    她睫毛颤了颤，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
    十五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得她心烦。她疲惫的不想睁眼，不耐烦的道：“吵死了，让我睡会。”本是用了正常音量，没想到说出的话居然跟蚊子叫差不多，喉咙哑的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姑娘，你都睡了三日了，快醒醒吧，起来吃药了。”
    十五语速有些快，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黎素眉头皱的更紧，哑声道：“睡了那么久吗？”她强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有些模糊，依稀看到有一抹白。
    她再次闭上眼睛，哼唧道：“我好像做了很长的梦，梦见凌寂来了……”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勾出一个颓唐的笑意：“真是奇怪，怎么会梦到他，而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房间忽然静了一瞬。
    半晌，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若是累了便再睡会。十五，你下去吧。”
    黎素猛然睁开双眼，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人，“凌、凌寂？你怎么在这？！”
    十五忙抢着解释道：“姑娘怕是睡糊涂了啊，是寂王爷把你从战场救回来的呀！”
    黎素眸光闪了闪，一瞬间回忆纷沓而至。
    她疲惫的抬起手想捂上眼睛，“唔……打完了啊。我都睡懵了。”
    嗯？手怎么动不了？
    想到这，便问了：“我手咋了？”
    十五又想回答，却被凌寂截了过去，“你身上多处重伤，吴神医已经帮你包扎好了，不要乱动。”
    黎素想抬头看看自己被抱成了什么鬼样子，却忽然发现连脖子都被固定住了。
    妈的，这回好了，以前受再重的伤顶多也就是脖子以下全身瘫痪，这回改眼睛以下了……
    靠！她这是废了吗？
    凌寂好似猜到她心中所想，解释道：“好在都是外伤，养一养便无事了。”
    黎素认命的翻着白眼看向天棚，半晌转过眼珠问：“你还没说，怎么来这了？赶快回去，你知道这多危险。”
    她倒是知道凌寂会点功夫，也听庄文卿提过他是什么得大成的宗师，可那又怎么样？这是战场！再说庄文卿向来喜欢夸大其词，可不可信都两说。
    就凌寂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要真打起来，她还得派人保护着，不够麻烦的！
    凌寂垂下眼睑，淡淡道：“我可以自保。”
第一百五十四章 某晚某人某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不行不行，”黎素跌声拒绝：“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怎么自保，你当冥月国的将士都是吃干饭的啊？！
    她用眼神扫视了下全瘫的自己，劝道：“看见我没？我算是能打了吧？在苍云算得上是头号高手了吧？就连我都被揍成这熊样了，你在这能干嘛？敌人打来了，你负责在旁边超度吗？！”
    凌寂无奈的叹息一声，而嘴角却勾起了忍俊不禁的笑意，看了她半晌，忽然轻轻抬起手掌伸向她的面前。
    黎素打量了一眼骨节分明、漂亮到超纲的手指，傻兮兮的问：“干嘛？显摆手指修长是吗……”
    那个吗字音调还没来得及上扬，便见凌寂的手掌上凭空多了一朵金色的千叶莲花。
    “卧槽！变戏法吗？！”黎素惊讶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要不是身体不能动，她都想伸手摸摸了。
    可这莲花似物非物，看起来像是气体盈运而成，若是在现代那就是百亿大片级别的特技。
    黎素看的连连称奇，恨不得钻进去一探究竟。
    凌寂被她的反应逗的一笑，随后掌式一收，莲花凭空消失，“这回相信我能自保了吗？”
    黎素目瞪口呆的眨巴眨巴眼，半晌道：“你不会是想在阵前便魔术吧？”又觉得说的太伤人，便中肯的道：“嗯，想法是不错，出其不意，就是实用性不怎么强。”
    凌寂脸上第一次出现无奈的情绪，淡泊的眼眸四周看了一下，像是寻找什么东西，最后目光落在桌上的杯子上。
    黎素也随着他的眼睛跟着看了一圈，正莫名其妙找不着北的时候，只见凌寂凌空一抓，桌上的杯子居然飘飘而起向他的手心飞去！
    她深深的屏住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看凌寂拿过杯子的手一顿，随即金光乍现，杯如同玄幻剧里的道具一般瞬间变成粉末，飘散在空气里……
    ……
    ！！！
    黎素一时找不到语言形容自己此刻心里的感受。
    凌寂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竟有些戏谑的意味开口道：“闭气功夫不错。”
    黎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憋着气，猛然呼了出来，之后便是一阵呼天抢地的咳。
    凌寂紧张的蹙起眉，快走几步到她身前帮她拍了拍，“觉得哪里不好？我现在去叫吴神医。”
    说着，也不等黎素制止，便匆忙走了出去。
    半晌，吴老鬼跟他一同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提起她的腕子就开始号脉。
    捏了胡须沉吟半晌，才松开手道：“放心吧，死不了。”
    凌寂将黎素的被子掖好，道：“但她方才咳嗽不止，可是伤到了心肺？”
    吴老鬼一瞪眼，发现说话的是凌寂，便马上矮了气焰，解释道：“她方才只是呛了风，王爷无需担心。”
    凌寂的紧张已经明显到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的地步，更别提大半精力都在他身上的黎素。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脑子里自动将其他人屏蔽成背景墙。
    她从前身体出问题凌寂也担心，却从未像如今这样情绪这么外露。到底是怎么了？是什么让他突然变成这样？
    还是……他开窍了？
    联想到她出征前跟凌寂说的话，而此时人就在眼前！她是不是可以以为……
    黎素抿了抿唇，掩饰嘴角勾起的笑意。心里还在劝着自己，别乱想别乱想啊，万一自作多情了多不好，是吧？人家没准是出来云游路过的呢？
    好吧，谁没事云游去战场路过！
    那万一是化缘不小心碰到的呢？
    去他二舅的吧，云游碰不见，难道化缘就会？！再说，凭凌寂的威望和身份，人家用得着化缘吗？
    那……
    “丫头，丫头？”
    黎素被吴老鬼晃回了神，转着眼珠看向他问：“干嘛？”
    吴老鬼凑近她耳朵低声问：“你想啥呢，一个劲的盯着王爷贱笑？”
    黎素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他俩的声音虽然很小，但黎素肯定凌寂听见了，因为她发现某王爷的耳朵有点发红，眼睛也看着地面发呆。
    黎素咳嗽了两声，打破尴尬的气氛，没话找话的问吴老鬼：“你方才说了什么？”
    吴老鬼道：“老夫说，你还真是走狗屎运，这样都不死！”
    黎素翻了个白眼，回怼道：“是啊是啊，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
    吴老鬼继续道：“你身上这些伤都无伤大雅，养几个月就行了，老夫再给你配……”
    “啥？！几个月？你当这仗是你说了算啊，说不等几个月就等几个月？！”黎素不等吴老鬼说完，便急忙打断，“我的伤我知道，没什么大事。用不了那么久，下周就活蹦乱跳了。”
    凌寂这时才转过头看向她道：“不要逞强，听吴神医的话。”
    黎素大叫道：“我听个屁呀！按他这治法，那仗也不用打了，直接叫凌御来谈判算了！”
    吴老鬼却没有凌寂那么紧张，戏谑道：“老夫不管什么仗不仗的，老夫就知道你这伤就算想蹦跶也下不了地，下地了也上不了战场。你叫唤也没用。”
    黎素斜斜的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没办法不代表我没办法，你虽比我多知道点千奇百怪的药，可在医道上未必及我厉害。”
    说着便对十五道：“你叫几个人把我抬到后勤队去，我保证不出一周便可行动自如。”
    十五做不了主，纠结的看了凌寂一眼，“这……”
    凌寂颦起眉，轻斥：“不要胡闹。”
    “我胡闹什么了？”黎素急了，赶紧给自己找说辞，“凌寂你是知道我的，当初怡妃娘娘多少年的顽疾都无人治得好，我治了。刘院首……”
    她忽然声音一顿，给刘院首弄毒香那事不能让凌寂知道，便半路拐了个弯：“刘院首当初那么害我，甚至连你都脱下水了，也能安然无事，你应该相信我的医术！”
    凌寂一愕，随即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匆忙的别开目光，却也忘了劝阻黎素。
    黎素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然后也瞬间想起了某晚某人发生了某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消息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两人间尴尬的气氛连路人甲都能感觉的到。
    “那个……要不老夫先出去避避，你们两个谈完我再来？”
    吴老鬼粗神经的说完这句话，让原本尴尬的气氛更诡异了几层。
    黎素瞄了一眼凌寂难堪的神色，心下一沉，没好气的转移话题：“别瞎猜，有什么好谈的，赶紧出去吧你。”
    吴老鬼戏谑的看了她一眼，从腰间拿出个一小包药往桌上一拍：“这是我按之前的方子给你续的量，你爱吃不吃。”说完就走了出去。
    黎素看了半晌还未恢复常态的凌寂，心想这是怎么个意思，要走不走，站在这惹眼？
    她假模假式的咳了咳，引起凌寂的主意：“那啥，听说是你救的我，说谢太轻易了，但是我记心里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最后那一句说的简直都有些无奈。
    她原本是想说我在离开之前的话你还记得么？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你是听进去了呢？还是当我是空气？可人家千里迢迢赶来救人一命，总不能刚醒就翻脸，吃饱了就骂厨子的事她干不出来，尤其还是救命之恩。
    何况她出征那天，凌寂号召全城百姓给她送行的事，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都觉得自己有点错乱了，一面说着硬话割袍断义，一面承着人家各种无以为报的情，结果还不能以身相许。
    问题这情也不是她想承的啊！凌寂这家伙强按头，她能咋办？
    黎素是真看不透凌寂是什么意思，有时候都恨不得说，大哥，你到底怎么想的，给句痛快话行不行，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凌寂墨眸闪了闪，转头看着她道：“救你不过凭本心为之，你不必介怀。”
    黎素翻了个白眼，救命之恩，你说不介怀就不介怀？有本事你别救啊！你痛快离我远点成不成？！
    他看了看桌上的药道：“我知道你医术超群，可你现在行动不便，还是多听吴神医的话为好。至于我……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你不必担心。”
    说完，便拿着桌上的药出了门。
    黎素在床上窝了三天终于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期间纳兰濯给她来了好几封信邀约，都被凌寂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其实黎素知道纳兰濯吃那么大的哑巴亏必然是要找找场子的。
    他们可是前脚刚谈完合作，后脚黎素就带人攻击了后援，顺手还劫了粮草，简直就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倘若此事不摆平，估计纳兰濯马上就要反扑了。
    可她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硬仗，实在不方便再招架另一场活。上吊也得容忍喘口气啊！
    而郡守大人自从上次在她这吃了哑巴亏，气急败坏的回去后，好似又在密谋什么，据说最近几天从郡守府飞出去的信鸽快能以组团计算了。
    黎素心里一乐，郡守府的信鸽加上自己和白阁老的传信，搞的天空航道多忙的，要不要来个高空管制？
    躺在床上天马行空的想着，自己都能把自己逗乐。
    凌寂这几天除了必要的探视和监督吃药外，几乎不怎么照面。黎素反而落的一身轻松。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太亲近了，那之前的决心就特么等于白下了。太冷漠了又显得自己不近人情。怎么表现都不对，还不如不见。
    “扑啦啦”
    一只白色信鸽落在窗台上。
    黎素瞄了一眼，不用想都知道是师父给她传信。奈何她“全身瘫痪”，即便想看也拿不过来，便只好吹了吹嘴里的哨子。
    没错，在她行动不便的这些日子里，嘴里始终叼着哨子。睡觉的时候十五帮她拿下来放在床头，醒了再塞回去。顾名思义是为了保护她不太利索的嗓子。
    这倒好，不止瘫痪还成了个哑巴。
    十五听到哨声赶紧开门进来，熟门熟路的把信鸽腿下的竹管取出来，掏出纸条放在黎素面前。
    “闻听爱徒伤重，可安否？”
    黎素心道，消息传的挺快啊，才三天京城就得着信了，想必也应该知道她这场首战大捷了。
    当时她们一千来人的队伍对敌两万精兵，最后杀了敌方只剩百人，虽说不算完胜，但按战损比看，那绝对是极漂亮的一仗了。甚至可以说是苍云近百年来第一场赢的如此漂亮的一仗。
    而且黎素还听说，即便剩那几百人，也让凌寂一掌都给拍废了。她是没简单凌寂当时出手的盛况，但据001的可靠消息，寂王爷轻描淡写的挥了一下，几百冥月军全部击飞，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想再上战场，怕是不可能了。
    黎素听完后，只觉得001适合去环球时报，甭管消息怎么样，反正渲染效果肯定到位了。
    可无论她信不信，最终的结果确实是他们赢了，并且凌寂超然一身，自然那几百人的小数据也归为黎素的功劳，导致传到京城，便是黎素带领的战队不费一兵一卒，大败冥月国两万精英……
    黎素吐出哨子，跟十五说：“回：一切安好，师父勿念。”
    其实她跟白阁老的信除了必要的后方供给之外，都是些嘘寒问暖。她习惯了报喜不报忧，而师父更是将所有事拦在白府之下，不会跟她抱怨一丝一毫。
    倒是跟庄文卿通信会有些真材实料。
    十五匆匆回完信又从怀里掏出一封展开摆在她面前。果然是庄公子送来的京城第一手消息。
    开篇习惯性的几句不正经，之后便是正题。
    一共满满四五页的纸，总结中心思想就是，皇上知道前方战事大捷，龙心大悦。太子大怒，怡妃煽风点火，镇国公和白府皆缄默不语。但此仗在文人和百姓中掀起前所未有的狂潮。
    莘莘学子们热血沸腾，不止接连为国家不平还准备为黎素开碑立传，更是有好事者，将这次大仗写成话本，每天在茶馆循环开讲，搞的好像他们亲眼见了一般。
    朝中口风一分为二，一边以秦阁老为首，觉得不要得意忘形，更不要得罪冥月国，惹急了人家万一反扑，苍云如何抵挡？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暧昧不清的关系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另一边居然是以杨阁老为首，带领朝中有志之士和新生代文人高呼乘胜追击，扬言苍云当孙子的时代过去了，以后我们要当爷爷。
    当然，这话是黎素自己脑补翻译的，原话慷慨激昂，引句经典谈论古今，大有文死谏的意思。
    两方争执不下，皇帝被吵的天天头疼。越头疼就越往后宫跑，越跑就越不想上朝，眼看就是要退休的架势。奈何怡妃太伶俐，一面帮黎素说着好话，一面独揽圣心好不得意。气得太子生母王皇后已经连续便秘俩礼拜了。
    可这其中种种消息里，却有一条让黎素特别的主意了一下，庄文卿一笔带过提了一句长公主。
    不知是这位王皇后想拉个结盟还是打的什么算盘，竟能劝动皇帝把长公主，也就是澄阳的母亲放出来，也算是有本事。
    长公主此人跟黎素算得上有深仇大恨了，不止杀了人家女儿，还设计将其禁足。
    黎素眸光闪了闪，在回信中特意交代，让庄文卿把刘院首看好，她回朝后还当大用。
    这么多烂事搅在一起，她就更躺不住了。好歹先把冥月人打回去，守住了阳川郡自己也算有点能拿得出手的成绩，回朝后也好说话。
    “你去把002叫来。”
    十五撂下笔，将信收进信纸里，回头道：“小的这就去。”
    不一会002便低着头走进来。
    黎素本来是有事要说，一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她睁开眼睛看到这几个队长，他们就一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见到她连脑袋都不敢抬一下，始终对当日扔下她自己跑了耿耿于怀。
    虽说这是组长的命令，但看到被寂王爷好回来时一身血污昏迷不醒的黎素时，所有人的心里防线全部塌方，内疚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黎素当然知道他们这样是为什么，开始不舍得训斥，可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放开，那就有点让人烦躁了。
    她没好气的怒喝道：“抬起头来！我什么时候教过你低头做人？”
    002习惯了听令，反射性的抬头与她对视，却在看见她被包扎成如此惨烈，眼眶又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哎哎哎？卧槽！你给我憋回去！还行不行了！我又没死，顶着个哭坟的表情干嘛？”
    “组长……”002又垂下头去，低低叫了一声。
    所有人里，002是最铁骨铮铮的汉子，这表情要是004做出来还有情可原，但从他脸上冒出来，黎素只觉得一阵恶寒。
    可人家都这样了，训斥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就随他去了。
    “你叫几个人，把我抬到后勤队去。”
    002猛地抬起头，“组长，你要做什么属下帮你，王爷和吴神医都吩咐了，你不能动。”
    黎素一听就火了，怒道：“到底我是你们组长还是他们是你们组长？这组里该听谁的？！”
    “可您……”
    黎素耐心全失，怒喝道：“执行命令！”
    002纠结了一阵，还是冲出门去叫上组员。回来的路上刚好碰见走过来的凌寂。
    “何事惊慌？”
    002深打一揖，恭敬道：“……王爷，组长叫卑职们去议事。”他说的含糊，明显不敢将话直说。
    凌寂淡淡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心里已猜出个大概，“那便一起去吧。”
    黎素一看见凌寂跟他们一起进来就知道准要坏菜。
    果然，凌寂像是没感受到其他人一般，径直端着药来到床前，低声道：“把药喝了。”
    他这不温不火的样子，让黎素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看着药纠结了半晌，终于妥协，拿起麦秆做成的吸管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末了，凌寂自然的拿起帕子帮她擦了擦嘴角。
    原本这个事该十五来做，远不用惊动凌寂，可每每十五做完，凌寂都用他那清冷淡泊的眼睛检查一番，搞的黎素和十五在他的目光下均瑟瑟发抖，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将打杂的活交给万人敬仰的寂王爷。
    对此，凌寂没什么表示，只是自然而然的接了过来。
    这几日两人已经习以为常。可在别人眼里，这简直就是能惊掉眼珠子的大事！
    他们心中的神，恨不得跪地膜拜的寂王爷，居然给他们组长喂药，还帮忙擦拭！！
    到底是他们幻觉了还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
    黎素在几双眼睛瞪视之下，颇不自在的咳了咳，小声对凌寂道：“药喝完了，你是不是该念经了？快去吧，别耽误正事。”
    快走快走，你走了我才好做下面的事。
    怎料凌寂竟不似往常一般离开，而是把药碗往桌上一放，坐在椅子上，淡然道：“我听说你有事情要商量，刚好我今日无事，便一起听听吧。”
    “啥？”黎素目瞪口呆的道：“你不是不参与俗世吗？”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凌寂，可不能因为凡尘俗世扰了你清修啊！这些烂事还是交给我们六根不净的人吧！”
    凌寂转过墨眸看着她，眼神中竟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无妨。”
    “卧槽！”黎素吐槽了一句，“那随你吧，但是你听归听啊，可别拦着我。”
    说着便看向行动队的几个人，“事情很简单，你们几个把我抬到后勤队，就算完成任务。”之后赶紧对凌寂道：“你不许发表意见！我今天已经下定决心非自己配药不可，谁拦跟谁翻脸。”
    凌寂还没等说话，其中一个组员便为难的道：“可您浑身都不能震动，万一磕了碰了……”
    黎素真身上被包的像木乃伊似的，连腿回弯都不行，怎么抬？按照五马分尸的规格吗？
    黎素怒喝：“抬床！”
    另一个组员看了看门框，“可是门框也不够高啊。”
    “拆墙！”
    组员们再说不出什么，深知组长这是下定决心了。正准备出门拿工具拆墙的时候，只听神仙王爷说了一句：“何须那么麻烦，让后勤队将需要的东西抬进来便可了。”
    所有目光齐聚凌寂身上，仿佛看见了黎明前的曙光。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包括伤害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按照凌寂的说法，组员们果然不在纠结，很快便把所有东西搬了过来。006的后勤队也跟了过来，顾名思义要偷师学艺。
    一时间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都摩拳擦掌的等着组长给他们上一堂医学课。
    黎素开不了方子，只能边看边说，由006去拿，每拿完一种药便解释其功效和相配比用量。絮絮叨叨连解释再回答提问，一下午便过去了。
    晚上吴老鬼陪同凌寂一起来送药，吴老鬼看了看药渣道：“你这方子虽然高明，可对身体刺激也极大，喝下去两天你就能疼的人事不知。”
    黎素确实对自己下了狠手。这个方子不说是虎狼之药也相去不远。她身上断筋骨的地方不少，按照吴老鬼的方子慢慢养着徐徐图之，自然不用遭什么罪。可自己这个相当于在短时间内激发潜能，刺激各个细胞急速生长，这便会刺激伤口，副作用倒是没有，主要就是疼！
    可黎素这辈子就是能扛，疼痛这种感觉已经成了常规操作。上辈子出任务，被子弹打进肉里，自己生挖出来的事都干过，更别提这抻筋拔骨的痛了。
    她毫不犹豫的喝下自己配的药，当晚后半夜便开始发作了。
    黎素一边咬着牙硬抗这波剧痛，心里还不由得感叹，这疼的有点不像话了啊。
    饶是她足够刚强也到底是肉身凡胎，终于在闻到嘴里的血腥味后，忍不住闷哼了出来。
    几乎在她声音刚落，门便被打开了。凌寂匆匆走到床边，担心的问：“可还能撑住？”
    黎素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与剧痛抗衡上，已经没力气回他的话。
    嘴唇痛的不受控制的颤抖，咬牙迸出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混着满头大汗全部流在枕旁。
    凌寂紧蹙着眉，觉得心脏都随着她一起在痛，一时间呼吸一窒，险些喘不过气。他赶紧拿过帕子帮她擦拭血迹和汗水，手上轻柔的如同在碰触易碎的陶瓷。
    第一波疼痛终于过去，黎素猛地呼出一口气，松开牙关，胸口剧烈起伏。
    像是找回神志一般，看着凌寂心疼的眼睛问：“你一直在门外？”
    声音哑的不像话，好像不是自己发出的。
    凌寂顿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轻声道：“别想那么多了。”又问：“这样的痛还要几次？”
    黎素白着脸上下滑动了一下喉咙，“还有三次吧……唔！”
    话还没说完，疼痛再次袭来。她陡然咬住下唇，只一下唇间便流出鲜血。
    凌寂的心上像是被谁插了一刀，疼的他紧紧蹙起眉峰，忽然抬起手臂放在黎素嘴边，“咬我，黎素，咬我，别弄伤自己。”
    黎素已被疼的神志不清，看见面前葱白的手掌，一口咬在了虎口上！
    凌寂另一只手猛然攥起拳头，却面不改色的轻哄道：“没事了，很快就好了。黎素，别怕，我在这里。”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的语气早已不在是清冷淡泊，而是温柔的如水细腻。
    手掌没一会便流出血来，他却好似失去知觉一般，心底甚至浮现荒谬的想法：我终于与你感同身受，一样的疼了。
    等黎素终于熬过去三波剧痛，天也已经大亮了，精疲力尽的倒头就睡。
    凌寂陪她熬了一晚上，手掌也血肉模糊的始终留着血。
    吴老鬼吃早餐时惊的差点没把馒头掉出来，担忧的道：“王爷，您的手……”
    凌寂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垂着目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凌寂回过神来，像是没听清他说什么，发出一个“嗯？”的声音。
    吴老鬼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王爷和黎素之前的事多少也看出来一些，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说了一遍：“我帮您包扎下手。”
    凌寂好似这时才发现自己伤的有些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吴老鬼匆匆拿过药箱，一边帮凌寂包扎一边道：“王爷，那臭丫头虽有些顽劣，却是当世难有的好女子。若是能跟王爷共结连理，想必天下人也是求之不得的。”
    凌寂愕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转头看向别处，半晌道：“吴神医，你误会了。”
    吴老鬼长叹了一口气：“我吴老鬼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王爷纵使修身礼佛，可未尝过人间感情，到底还是不够完满。”
    说完，又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一向没什么规矩，若说错了话，王爷别介意。”
    凌寂收回目光，沉默不语，半晌道：“你说的对。”
    未尝情爱谈何看透？可情爱如鸠毒如何能做到浅尝辄止？若迈出这一步，前尘尽毁。即便他不惧修行付之一炬，又怎能笃定这便是对她好的？
    清心寡欲了二十几年，他不是忘了该如何去谈情，是根本就不会。不懂爱，如何给予情？给予不了，便是伤害。
    他可以给她所有，但不包括伤害。
    ——
    黎素果然是打不死的金刚王，在经历了非人的剧痛后，她觉得自己又行了。像她之前打包票一般，没出一个星期，果然活蹦乱跳了。
    在能下床的第一时间，她马上吩咐007找人给纳兰濯修书一封，约他第二日相见。
    当时凌寂就在身边，见她如此，只是深深的皱了下眉，未多说什么。
    倒是黎素先对他道：“凌寂，明天的宴你就不必跟着我了，若有事自去忙吧。”
    凌寂紧抿了下唇，冷声道：“我无事。”
    “呃……”黎素挠了挠头。
    他态度摆的这么明显，黎素就算是傻子也能感受到他不高兴了。但明天要谈的事带着他确实不方便，她总觉得在凌寂面前把自己耍心计的一面展现出来有点尴尬。
    何况还要谈到谈婚论嫁……
    凌寂冷冷的瞟她一眼，“怎么，我与你同去不方便？”
    黎素的脚无意识的在地上搓着，吭吭哧哧的道：“倒也不是不方便……”
    妈的，她在心虚个啥？！她一切为了战事，光明正大，有什么可心虚的！
    这么想着，忽然就壮了怂人胆，硬气的道：“确实有些不方便。”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约纳兰濯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忽然站起身，淡然道：“那便分开去，我与纳兰濯也算故旧，去看看也是使得的。”
    007也在旁边附和：“既然王爷去，那就再带其他几个队长也一起去，咱们刚大挫冥月国锐气，怕这厮狗急跳墙，且组长又刚刚康复，实在不宜只身犯险。”
    黎素刚想提反对意见，便被凌寂一句话怼回去。
    “甚好。若你不同意，便谁都不要去了。”
    黎素抽了抽嘴角，深深觉得自己的组长地位受到强烈的威胁。
    因着凌寂一句话，所以黎素在出发的时候身边跟了三个行动组的队长，外加一个神仙王爷。
    她在马上啪嗒啪嗒晃悠的时候，心里想，就这阵容哪是去谈合作，简直连暗杀都够了。
    来到冥月国帐外，守军早就等在那里。虽然礼貌得当，但看黎素的眼神却如锋刃一般。
    黎素恍若未觉，该干嘛干嘛。一路上受到所有冥月国的将士眼神洗礼，她仍保持礼貌的假笑，心里不禁赞叹，演技又上一层。
    纳兰濯风度翩翩的坐在中军大帐，打眼先看到黎素，随即眼光一转，愕然的呆在当场。
    他收回假笑，匆忙走下来，对着凌寂深深鞠了一躬，恭敬道：“寂王爷，您怎么来了？快上座。”
    说着，便将凌寂请到他坐的位置。
    凌寂轻轻颔首了一下，淡然道：“平南王不必多礼，许久未见一切可好？”
    “托寂王爷的福，一切都好。当初若不是王爷施以援手，本王早已魂归西天，哪还有今日能坐在这里。”
    纳兰濯说的谦卑，姿态也摆的足。把黎素看的直瞪眼。
    她早听说凌寂曾救过他一命，却没想到这厮还真的知恩图报。
    凌寂拒绝了坐上首的提议，云淡风轻的站在黎素身侧，“区区往事不必再提，平南王也不必放在心上。”
    纳兰濯这才看向黎素，又恢复他泰然自若风度翩翩的架势，拱手道：“黎姑娘，别来无恙。”
    黎素缓缓一笑，客气道：“无恙无恙。”
    说着，也不用人请，自顾自的坐到纳兰濯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其他人也各找各坐，丝毫没有见外。
    凌寂跟着黎素走到她那桌，好在桌子够大，多添把椅子也不显得挤。
    纳兰濯看到如此目光闪了闪，却没说什么，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才笑问：“不知寂王爷此次来阳川郡所谓何事？”
    这话问的很明显了，就是打探是不是参与战事。
    凌寂平静无波的道：“只云游，并无大事。”
    “哦？”纳兰濯笑道：“可本王却听说王爷在五里河出过手，”说着，又微微垂头道：“本王知道寂王爷一向不理战事，心怀苍生，不知此次出手伤我几百将士，是何意？”
    黎素挑了挑眉，没想到纳兰濯上来就奔凌寂去了。
    不过也正常，他这样的表现就证明凌寂确实对他来说举足轻重，若凌寂插手，恐怕他以后在对敌上很难施展的开。毕竟凌寂救过他的事，该知道的人都有所耳闻，他若不顾道义硬打，那名声便也不必要了。
    加上如今他又在夺嫡的要紧时候，若是给天下人留了个忘恩负义的名声，着实不太好。
    但黎素关心的点不在这，她到是很好奇凌寂会怎么答。凭他给天下人一贯的认知，绝不会因为一己私欲便出手伤人，而且还是一口气伤了这么多。这事怎么解释都有点说不过去。
    可要照实了说……嘿嘿！
    她饶有兴致的看向凌寂等着他的回答。
    凌寂云淡风轻的啜了口茶，缓缓抬眸看向纳兰濯道：“只是不忍见一群人攻击一个女子而已，况且并无伤其性命。”
    这话说得十分附和凌寂的人设，心怀苍生扶持弱小本就是他处事之本。
    纳兰濯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凌寂始终置身事外，那一切都还在正轨。
    他这才看向黎素，笑道：“还不是黎姑娘骁勇，仅凭手下几百人便大挫我冥月两万将士。”
    黎素听到凌寂的回答心里并不十分满意，可又说不出错来，正五味杂陈间，被纳兰濯忽然点名，便赶紧调整情绪，笑道：“平南王谬赞。我这个人危机意识比较强，俗称就是没安全感，骤然听说王爷调兵来援，心中惶惶不可终日，只好忍痛去较量一番。”
    纳兰濯仰头大笑，举起杯对黎素道：“黎姑娘用词果然生动，本王先干为敬。”
    黎素抽了抽嘴角，她说什么了就值得喝一杯？就因为用词生动？
    可甭管想没想明白，人家已经干了，她就不能屈居人后，拿起杯也不含糊的喝了。
    只是杯子还没放下，便听纳兰濯又道：“只是你我二人的亲事刚有眉目，黎姑娘就出兵劫我将士，此举有些说不过去吧？”他顿了顿又道：“素日听闻白阁老身为三朝元老最令人佩服的便是一诺千金，没想到黎姑娘受他老人家真传，做的事却……”
    黎素眉心一跳，心说来了。
    这话不仅骂黎素出尔反尔是个小人，甚至连她师父都拖下水。
    好在来前早有准备。
    她面不改色的放下酒杯，缓缓笑道：“平南王谦虚了。若不是你率先调兵，我也不会被吓得连夜狙击，要说说不过去，黎素才该找王爷要个解释才是。”
    纳兰濯哈哈一笑，四两拨千斤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本王只是常规调兵，并无侵犯之意，黎姑娘紧张了。”
    黎素四平八稳的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对纳兰濯瑶瑶一敬，“原来是这样，那黎素便给王爷赔不是了。”
    说着，又干了杯中酒。
    纳兰濯拿着酒杯在手里轻轻晃动，却没喝，意有所指的道：“我两万将士，姑娘只赔一杯酒，怕是说不过去吧？”
    “哦？那王爷准备如何？”
    纳兰濯笑了笑，没正面答话，对下人挥了挥手，道：“怎么赔礼先放一放，倒是有一事十分有趣。本王前些日子抓两个细作，却怎么拷打都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素闻黎姑娘手段高超，不如帮本王审一审。”
    话音刚落，下人便从外面带进来一人。
    黎素转头望去，瞳孔猛地一缩！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审讯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与此同时，001手上的杯子也骤然掉在地上，发出叮叮的坠响。
    这是侦察队手下的探子，黎素认识！
    印象里是个羞涩不爱说话却十分爱笑的青年，每次传给她消息时都会红着脸傻笑，连眼睛都不敢抬。
    而如今，只见他满身血污，头发一缕缕粘在脸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近乎快认不出本来面貌。
    黎素喉咙滑动了一下，余光扫到001手指泛白的拳头，缓缓坐回身，调整了一下表情，若无其事的道：“南平王这是何意？”
    喉咙有些发涩，别人听不出来，凌寂却朝她关切的看了一眼。
    纳兰濯装腔作势的问：“黎姑娘不认识此人？”
    黎素勾出枚冷笑，握了握发凉的手道：“怎么王爷随便抓个人我就要认识吗？”
    纳兰濯哈哈一笑，像是正中下怀，“那就好办了，这人在我军营里潜伏半个多月，不知是哪路人派来的。本王原还以为是黎姑娘，正好做个顺水人情还给你，既然黎姑娘不认识，那不妨与本王一起看个热闹。”
    说着，便对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侍卫拿出夹棍，插在探子红肿不堪的手上。黎素毫不怀疑若这一下夹下去，这双手怕是就废了。
    她猛地一眯眼睛，喝道：“慢着！”
    纳兰濯把酒杯一放，好似就等着她阻拦，漫不经心的道：“黎姑娘是反悔了吗？难不成他确实是你派来的？”
    他目光一厉，黎素瞬间就听到帐外抽刀的声音。
    她心思飞转，缓缓凝出个笑意：“平南王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咱们好好的一场宴会，若沾上血腥实在扫兴。这人你想审，带下去随便你摆弄，可这个场合，不合适吧？还是说王爷是要给本姑娘一个下马威，非当着我的面喊打喊杀不可？”
    “哈哈，黎姑娘哪里话。你我都是战场杀伐之人，怎还忌讳这些小节？姑娘以后若嫁我为妃，还是早些习惯才是。”
    说完，又看了侍卫一眼。
    侍卫手臂猛地用力，死死拉紧绳索。
    “啊！”一声冲天的叫喊，让人心惊。
    黎素冷冷的盯着纳兰濯，耳边是她昔日属下的哀嚎。
    “说！是谁派你来的？”
    侍卫一边上刑一边问。
    探子的眼皮已经肿胀的睁不开眼，在最初的嚎叫过后竟死死的咬起牙再不肯吭一声。
    侍卫见他不说话，更是牟足了劲向两头拉扯。竹子被强力挤压，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
    “说不说！谁派你来的！”
    探子忽然大吼：“我说，我说！”
    黎素紧紧握着拳的手终于松开，心里也松了口气。
    好在他还没傻到一直硬抗，当初的反审讯课没白上。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即便他将自己供出来，黎素也不会责怪的。
    绳子一松，探子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粗喘，十指已经布满鲜血。
    “说罢。”纳兰濯道。
    探子强撑起头，从肿胀的眼缝里看向纳兰濯，连一眼都没扫黎素。
    “我……我是，七王爷派、派来的。”
    “什么？！”纳兰濯愕然的问：“你是七皇兄的人？”
    黎素垂下眼睑，遮住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小子，临场反应不错。
    纳兰濯在一瞬间的怔愣后，半信半疑的道：“七皇兄为何派你来我营帐做探子！大胆贼子，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敢乱咬！看来本王的刑罚实在是太轻了！”
    探子趴在地上倒着气，半晌才艰难的道：“王爷问，我便答。可、可我说的您又不信……”
    纳兰濯冷笑一声，“你毫无证据，我如何信你？”
    探子粗喘着道：“我……我既为七王爷……安插在您帐中的探子……如何会带着证据在身，王爷……若不信，大可问些宫中辛秘……看我，答不答的上来。”
    纳兰濯眼中惊疑不定，还没等说什么，便听一声清澈的嘲笑。
    “王爷，你这自家后院发大水，就没必要带到我面前丢人现眼了吧？还是你想让我开开眼，看清楚冥月国的争斗，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黎素讥讽的瞟了纳兰濯一眼，气定神闲的喝了口酒，拿起筷子尝了尝桌上的菜，微微点评道：“味道不错。”
    纳兰濯脸色一沉，本想给黎素一个下马威，好叫她别那么嚣张，再顺便把人在她面前弄死，让她亲眼看着属下死在自己面前，没想到竟问出了这么个答案！
    他阴沉着脸挥了挥手，侍卫拖着探子往门外走去。
    探子如破布般任由自己的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快到门口时却突然喊道：“纳兰濯，你今日擒我，我认栽。但我主上英明神武，定不会因为折了个探子便改变计划。你就等死吧！”
    呐喊声很大，即便被拖出去很远也能听得清晰。
    黎素捏着酒杯的手指尖泛起白色。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泄愤，实则是他在给她传递消息。让她不要为了一人而改变计划，他死不足惜，但是求她为自己报仇！
    一时间帐中诡异的安静。
    黎素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一笑道：“闹剧已经结束了吧？那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吗？”
    纳兰濯抬头看向她，半晌也是一笑，保持着风度道：“自然。我冥月国家事，让黎姑娘见笑了。”
    黎素毫不在意的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只要战事上能各退一步便好。王爷说对不对？”
    纳兰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道：“黎姑娘这是来求和？奈何阳川郡的事乃冥月国事，并非本王一人能左右，若想求和，还是叫你们太子来，两国递上国书再好好谈。”
    黎素冷笑一声：“王爷误会了，我再不自量力也不会托大到以为自己能左右局势。只不过上次我提的几个条件王爷可考虑清楚了？”
    纳兰濯目光闪了闪，淡然道：“黎姑娘以为，经过上次那场仗，你我的婚事还有继续的可能？”
    黎素把酒杯“咄”的一下放在桌上，“那就看王爷还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哈哈哈，黎姑娘果然女中豪杰。”纳兰濯笑道：“不过方才黎姑娘说了赔不是，那咱们婚事的规矩也该改一改了。”
第一百六十章 她不会嫁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王爷准备怎么改？”
    纳兰濯道：“本王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既然你我已经达成共识，且姑娘做事又全凭本心，本王实在是不放心，不如我先递国书给贵国皇帝，表明联姻意愿，仪式可以再议，但亲事总该先定下来。”
    黎素好笑的看着他，戏谑道：“王爷就这么急着娶我过门？”
    纳兰濯深深的看着她，眼神甚至有些直白，那身为男人本能的欣赏已经掩藏不住。
    “黎姑娘容姿倾城，有勇有谋，本王早就被其风采折服，若姑娘肯答应，今晚便可留宿帐中。”
    黎素还待跟他周旋两句，却听身边响起微冷的声音。
    “她不会嫁你。”
    嗯？！
    所有人全都愣住了，纷纷看向凌寂。
    始终置身事外的人突然开口，居然是反对黎素的策略联姻？
    纳兰濯不明其意的问：“寂王爷这是……”
    凌寂放下手中的茶，眉目清浅，语气却少有的笃定，重复道：“她不会嫁你。”
    黎素心里简直一万只羊驼奔过。
    什么鬼，好好的他突然发什么疯？！她好不容易说服合作来缓解百姓之苦，顺手还能拾掇了郡守，他这一句话把她所有计划都打破了。
    她咬着牙小声道：“凌寂！”
    凌寂置若罔闻，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云淡风轻，清淡的毫无情绪，却让黎素瞬间闭了嘴。
    心里吐槽自己，妈的，真没出息，人家一眼就直接被看灭火了。
    纳兰濯也心中纳罕，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凌寂淡然自若的伸手拨弄杯盖，淡淡道：“她的姻缘早已天定，非人力可改。”
    这话一出，不仅打了黎素和纳兰濯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带来的几位队长也瞠目结舌的看过来。
    纳兰濯愕然了半晌，问道：“王爷果然知晓天机，只是不知黎姑娘命定之人是谁？”
    黎素也很想知道，一脸好奇的看着凌寂。
    凌寂眉目微垂，遮住眼中的神色，很久后淡然道：“即是天机，自然不可泄露。”
    黎素一口心头血差点没喷出来。
    心说你就靠一句抓不到摸不着的啥玩意天机就来破坏我的计划？我还说老娘天下第一呢，有人信吗？！这尼玛哪是得道高僧，这是坑蒙拐骗地摊算命的吧？！
    你帮不上忙，可也别捣乱啊！
    纳兰濯虽然对凌寂深信不疑，却也觉得有些滑稽，笑道：“寂王爷确实神通。只不过天机之事也是随世事发展而定，我与黎姑娘结亲乃强强联合，对两国交好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届时天下再无战事，百姓安居，岂非一举两得？”
    凌寂把杯盖一口，转头直直的看向纳兰濯，坚定的道：“我不同意。”
    “呃……”
    黎素满头黑线。
    大哥，你这是闹哪样？
    纳兰濯玩味的一笑，对黎素道：“黎姑娘，你看……”
    黎素眨巴眨巴眼，到现在也没明白凌寂抽什么风，可在对上凌寂的眼神后，直接把不满咽了回去，转头对纳兰濯微微一笑道：“平南王，你看除了联姻可还有别的方式来做我们之间合作的保障？”
    纳兰濯往后一靠，看了看一眼凌寂又把目光调转回来，笑道：“若本王非你不娶呢？”
    黎素抽了抽嘴角，忽然有一种被左右拉锯的荒谬感觉。
    她看了一眼态度冷然的凌寂，觉得这事还是找个时间单独跟他谈，现在明显不是好时机。
    她烦恼的挠了挠头，对纳兰濯道：“不然王爷容我些时间，我考虑好了再给王爷答复如何？”
    纳兰濯大度的笑道：“当然可以。不过黎姑娘可要快些，本王的耐心可不多了，郡守大人的信函还压在本王的案头上呢。”
    黎素连连点头：“自然自然。”
    出了冥月国的势力范围，黎素马上给001和002使了个眼色，两人极其默契的离开队伍，直奔冥月国看押犯人的大帐而去。
    凌寂骑在马上淡然如水，一路都没说话，好似刚才破坏计划的事与他无关一般。
    黎素越看越气，终于憋不住，打马快了两步拦在他马头前面，气恼的道：“寂王爷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凌寂淡淡抬眸看向她，“解释什么？”
    “嘿！你成没事人了是吧？”黎素气的抓狂，“方才搅乱我计划时的强硬呢？现在准备不认账了吗？”
    “我并无一句诳语。”
    黎素胸口起伏，瞪着他道：“现在是你说没说谎的事吗？是你搅乱我计划的事！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做！今儿你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咱俩没完！”
    凌寂垂眸斟酌了半晌，忽然翻身下马走到她的马前，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将黎素抱了下来。
    “哎哎！干嘛啊你！发什么疯，你再摔了我！”
    凌寂稳稳的将她放在地上，淡然道：“走走吧。”
    黎素看着他率先走出的背影，简直无语。回头跟004交代了一句便追着凌寂跑了过去。
    “你到底怎么了？吃错药了这么反常？！”
    凌寂带她站在一处山坡上，忽然转身认真的看着她道：“黎素，你命犯七杀，非常人可解。”
    黎素一怔，半晌问：“所以呢？”这跟她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只我的修行可破之一二。”
    黎素静静的看着他，沉默了很久，倏尔一笑道：“凌寂，你觉不觉得插手了太多我的事？”
    对于凌寂的反常，她多少猜到一些，却不敢深想，只要这个想法一出来便会觉得滑稽。她从这次得救便一直想跟他谈谈，但始终没有机会。
    她能感受到凌寂的关心和心疼，甚至隐约猜到他今日为什么非要跟着来。但她讨厌死了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她从来都是干脆的人，爱，她爱的起，放也放的下。
    可为什么凌寂总是将两个人的关系搞的暧昧不清。他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却始终忽冷忽热的放着。
    她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他还想怎么样呢？
    黎素忽然觉得很累，她不是钢筋铁骨，她也有心也有情绪，也会希望在完全不熟悉的世界有个依靠，也会为爱恋而难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失控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深深的看着凌寂，看他琼枝玉树的风姿，绝世风华，眉黛远山的淡然缥缈，像是入了神。
    “凌寂，你记不记得我出征前对你说的话？”
    像是隔了半个世纪那么久，黎素终于低沉的问了一句。
    凌寂目光闪了闪，敛下视线，沉默不语。
    黎素好似没指望他会回答，又问：“一直没问你，为什么来边境？”
    凌寂淡淡道：“这不重要。”
    黎素吁出一口浊气，“但是对我很重要。凌寂，你知道我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我想靠近你时，你让我断了念头。好，那我就断了念头，可我都躲到阳川郡了，你还是跟了来。所以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你当我没脾气是吗？”
    凌寂紧抿了下唇角，眼神像是不聚焦般看着远处，淡淡道：“我……只是想保护你。”
    黎素好笑的“哈”了一声，点头道：“还不错，没说是来渡我。”
    她忽然狠狠的一甩马鞭，发出“啪”的一声震响。
    “渡我渡我！我他妈现在恨透了这个词！”她忽然用马鞭指着凌寂狠狠的道：“凌寂，你再他妈拿这个词来说事，小心我不客气。”
    相对于她的暴躁，凌寂静的像是一尊佛，半晌他压低声音，像是呢喃般道：“不会了，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格。”
    黎素紧紧的盯着他，忽然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压在树上，紧贴着他问：“为什么？”
    她一瞬不瞬的直直看向凌寂的眼底，甚似与逼问的语气。
    “为什么？！凌寂，你给我个答案。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没有了资格，又为什么不让我嫁纳兰濯！你觉得这样耍着我好玩吗？好玩吗？！”
    最后几句话被黎素像是宣泄般怒吼了出来。
    凌寂猛然抬起头，眼中的情绪如浪潮翻滚，像是压抑不住的热烈被强制紧锁在平静之下。
    他忽然抓住黎素的手，一个用力，两人位置颠倒紧紧贴合着，可他却没退去，而是保持这个姿势低头盯着她。
    “你想嫁谁？”他声音很轻，却充斥着肆意的怒气，“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说要嫁别人？”
    黎素被他压的呼吸困难，脸颊都泛上红色，却不肯认输：“我嫁他又怎样？！你不要我，难道我还不能找别人吗？！”
    “你敢！”忽然的爆喝简直不像凌寂会发出的声音。
    眼中狂潮的情绪再不受压制，如狂潮般肆虐，像是燃起燎原之火，要烧毁两个人。
    黎素紧紧的盯着他，被他眼中的情绪传染的心神巨震。
    这已经不是那个超脱世外的凌寂了，原来他也有情，他也会痛，会嫉妒会发怒！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来？”她问。
    “你别逼我！难道你一定要个答案吗？！”凌寂抓着她的手已经爆出了青筋，眼睛也泛起了红色。
    “对！”黎素大吼回去。像是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对峙。
    凌寂死死的盯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不止，半晌像是带着毁天灭地踏入深渊般的恼怒，咬牙道：“好，我告诉你！”
    话音刚落，还未等黎素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片阴影罩了下来，随即唇间触到湿润。
    檀香入鼻，她在短暂的空白后，瞬间回击了回去。
    这不是一个缠绵的吻，甚至毫无旖旎。像是两个斗士之间的争夺，带着彼此的不甘、恼恨，发泄着心中的求而不可得。
    没人管是否疼痛，好似越痛便越痛快。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像是他们之间爱情的缩影。
    分开时，两人气息不均的粗喘。
    “明白了吗？”暗哑的声音从凌寂的口中逸出，听起来却不像问句，“还要嫁给他吗？”
    黎素下唇破了细微的伤口，殷红的血色坠在其上，为她平添了一抹妖异。
    她惊疑不定的问：“你这是……答应了？”
    凌寂深深的看着她，试图平息心中的狂热，气息颤抖的道：“你想让我答应什么？”
    黎素喉咙滑动一下，认真道：“我要我们在一起。”
    凌寂缓缓闭上眼，手臂用力将她纳入怀中，似叹息般道：“这不可能……我们没有那一天……”
    黎素垂下眼眸，眼泪如断线般滴落下来，哽了一下喉咙，轻声问：“为什么？”
    凌寂沉痛的闭着眼，好似五脏六腑都撕裂一般。脑中却是昨天收到的那封来自圆空大师的信。
    “天象有异，姻缘劫波动，七杀星横死命格转嫁姻缘命定之人。非死不得结合。”
    纵使他舍了一身修为，纵使他愿抛弃一切，奈何非死不得结合。
    一旦在一起，必然你死我活。
    他觉得心脏被生生扯开，他要怎么告诉她我们之间若是结合只能存在一个？而他汹涌的感情深埋在心底，要怎么才得以宣泄？他要怎么做才能用一己之力保全两个人？
    如果我们的相遇注定是一场生离死别，那我又怎么敢让它开始？
    他忽然很恨，恨上天，恨命运，甚至恨黎素！为什么让他动心，为什么让他体会到爱，为什么给了爱的情动却不能在一起？！
    黎素静静的在他怀里，等的发慌，她能明确感受到他排山倒海的纠结和难过，能感受到他对自己也并非无动于衷。
    可……
    “为什么？”她又问了一次，却紧接着抬起头深深的望着他，“凌寂，我喜欢你。”
    凌寂缓缓睁开眼眸，眼中像是蕴含彻骨的伤痛，叹息道：“我也是。”
    沉默的对视，像是在两人间产生了某种吸力，不知什么时候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的亲密。
    凌寂的吻清浅而细腻，温柔的像是品尝一株花瓣，不放过任何缝隙。缠绵的节奏带起旖旎的眷恋，如潺潺溪水滑过，一路流进心里。
    黎素被吻的身子发软，险些站不住，鼻息间发出抑制不住的呜咽声。
    凌寂猛然加重了力度，抱着她的手臂也骤然收紧，像是要将她挤进身体里。粗喘的呼吸暴露了他奔流的情感，不要命般的决绝，如惊涛拍岸将两人席卷进波涛汹涌。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惊起梁尘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回了营中，黎素将自己锁在房里，一晚上都躺在床上如尸体般一动未动。
    唇角还有他咬坏的伤口，不痛却足以让她心中悸动。
    直到他们回来，凌寂也未说出为什么不可以。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也同样喜欢她。
    黎素想不出到底会是怎样的原因，所以也搞不懂自己此时该高兴还是难过。
    他也喜欢自己……
    这个认知足够她开心上一整年，可他们不能在一起……
    多么讽刺。
    脑子里纷纷乱乱想了一夜，直到第一缕晨光跳出地平线，黎素才睁开眼睛。听着外面伙房的伙计开始架锅煮饭，她便也穿好衣服起身。
    黎九思远远看见她便快步跑来，脸上带着孺慕的笑意，清脆的喊着：“师父。”
    黎素摸了摸孩子的头道：“怎么起来这么早，瞧跑的一身汗。”
    黎九思清澈的眼眸看着她道：“我早上随002去山上训练了，刚刚回来，故而才惹得一身汗。”
    黎素挑了挑眉：“还算长进，知道自己先练练。等打完仗随为师回了京，可就没什么消停日子过了。”
    黎九思期待的满眼星星，开心的道：“真的可以跟师父回京吗？那能跟师父住一起吗？”
    黎素余光扫到那抹雪白，便打趣道：“那你可要问问那位了，我都是寄居在人家府上。”
    凌寂来到阳川郡身份并未公开，反正组里的人都知道，也都熟悉，已经不会因为他在便拘谨了。至于百姓……未免闹出骚乱，还是算了。毕竟寂王爷的名号在百姓心中堪称神般存在。
    何况还有个郡守在里面虎视眈眈，若知道凌寂在这的消息，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黎九思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个白衣人便浑身发憷，连头都不敢抬，别说上前说话了，就是走近一点都恨不得退避三舍，深怕玷污了圣洁。
    黎素见他没出息的样，忍俊不禁的道：“怕什么，你是我黎素的徒弟，合该横着走。”
    说着，便领着黎九思走到凌寂身边道：“凌寂，这孩子是我徒弟，以后恐怕也要寄居府上，不知你同不同意？”
    凌寂还未说什么，黎九思先目瞪口呆了，不可置信的结巴道：“凌姓？皇……皇族？！”
    黎素恶作剧般的笑了笑，弯下腰循循善诱般的开导道：“对，皇族，你再想想，皇族中谁的封号是寂？”
    黎九思沉吟了须臾，随即眼睛瞪得比牛还大，长长吸了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过去，不可置信的看着凌寂道：“寂……寂……”
    寂了半天也没敢冒犯的喊出来。
    黎素被他逗的咯咯直笑，换得凌寂一个无奈的眼神。
    “是啊，就是你猜的那个人，但是可不能说出去哦。”说着，还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嘘……”
    黎九思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我，不对不对，草民不说。”
    “噗”，黎素一乐，轻轻拍了一下徒弟的头，“什么草民不草民的，没出息的样儿。”
    她转头对毫无诚意的道：“不好意思，小徒没见过世面，骤然见到你这么大的人物一时有些丢人，您多担待。”
    凌寂无奈的纵容一笑，“你啊。”
    黎素皮皮的耸了耸肩，死猪不怕开水烫，问道：“那王爷到底介不介意我徒弟借居啊？”
    凌寂瞟她一眼，淡淡道：“随你。”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007的队伍就开始每日的必修课：吊嗓子。
    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曲艺队深得精髓，每天早上弹琴的弹琴，拉弦的拉弦，更有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声，誓与公鸡争长短，争取把全城的百姓吵醒。
    黎素蹙了蹙眉，回身吼了一句：“小点声，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伙房的总厨拎着铲子笑道：“组长让他们唱吧。天天听着他们吱哇乱叫，我们烧饭也有点乐子，连颠勺都是带节奏的。”
    007站在戏台子上接道：“可不是，天天这么赔本赚吆喝，白给他们听曲，组长居然还嫌弃。”
    黎素“切”了一声，打趣道：“你要嫌亏本也简单，等咱打了胜仗回京，我就在街市口给你们摆台子，也算是给咱组里创收了。”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没大没小的边练曲边跟黎素扯皮。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把话题转到让黎素也练两嗓子的事上，一时间起哄声不断。
    黎素哪里愿意跟他们闹，可余光一扫，竟发现凌寂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便沉吟了一下，随后两步走到台上，跟曲乐组沟通了一下，就走到了台中间坐好。
    音乐缓缓而起，仍是大家没听过的奇怪曲调。
    黎素声音清澈好听，而唱歌时却因为调子的原因刻意压低了几分，不免有些低沉的沙哑。不同于她平时说话的样子，此时随着音乐起伏，竟沉静的如水边佳人，娓娓道来。
    忽然古筝进入副歌部分，骤然高亢起来，随着节拍加入鼓点，一声声沉闷的仿佛敲击在人心上。
    “一藏过往锦斓加身化沧桑，割断这，如意烦恼青丝三千丈。”
    她声音充满力量，却在重音后多出浓郁的堪破红尘之感。与低音鼓默契的配合，放肆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神。
    “二藏衷肠十万八千去路长，从今后，萍水聚散旧地亦他乡。”
    余音袅袅，惊起梁尘，如风烟飘渺远去，带着无尽苍凉。
    “三藏思量情之一刹最堪伤，在心如火背如芒……”
    拉长的高音如泣如诉，她目光缓缓看向震惊的凌寂，从唇间娓娓划出后面的字句。
    “苦海无边，回头是……”
    骤然转低的声音，带着悲伤的沙哑，近乎呢喃般的吟唱。
    “你在来路，痴痴张望……”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结束，黎素也收回目光，微微低垂着头，几缕碎发遮挡住容颜，看不清是怎样的神色，却足以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孤寂。
    一时间，全场都静了，就连伙夫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半晌，那静默的人忽然抬起头来，对大家倏尔一笑，问道：“怎么样，我唱的还不错吧？”
    她眼神穿过众人直直看向那抹雪白。
    只见他眼神复杂的望着她，久久未曾回神。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朝堂风向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组长不愧是组长，词好曲好，唱的也好。”007赶紧及时送上马屁。
    黎素白了他一眼，坦白道：“好什么呀，没跑调就不错了。至于词曲……那是人家大神有本事，跟我没啥关系。”
    说完，便一甩袖子下了台。
    刚想过去跟凌寂说些什么，却别001拦住去路。
    “组长，人救出来，现在在吴神医房里。”
    昨天从冥月营帐出来的时候，便命001和002去救人，想来昨天晚上就该救出来了。
    她点了点头：“嗯，手指可还能接的好？”
    001难得严肃的点了点头，“能，但是神医说要养一阵子。”这毕竟是他手下的兵，没人更比他痛心了。
    黎素道：“你去我房里将我给自己开的方子给他拿去，看他什么意思，若是不怕疼，就用我的。”
    其实001来，为的就是这个事，便赶紧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拿。”
    “让他好好养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自己的兵。”
    001满眼感动。
    黎素想了想又道：“你叫变色龙背好的账本抄录一份，八百里加急送去白府上。”
    跟纳兰濯的合作怕是谈不成了，难保纳兰濯不会再找郡守合作。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次联手，要赶在之前将郡守搞下台去。
    直接将证据给白阁老送去，凭他的朝堂直觉，想必会让这本账册发挥到最大的作用。
    “还有一事。”黎素叫住001，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001先是一惊，随后眸光闪动，点了点头便领命出去。
    安排好手头的事，黎素一身轻松，转身想找凌寂，却已经不见人影。只好跟小石头没咸没淡的乱扯。
    如此过了半月，黎素已经耐心耗尽，终于在要亲自出手解决郡守之前收到了庄文卿的来信。
    不同以往每次都要跟她扯皮两页纸的废话，今次的信函十分严谨，句句干货。
    总结下来就是，白府已出手，账册一分为三，一份通交吏部，一份交由大理寺，还有一份飘进了御书房的案头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皇帝龙颜震怒，朝堂风云再起。镇国公虽是账册上的“主角”，但毕竟身系唯一武将，国内有战争不断，所以皇帝一时还没拿他怎么样。但明显失了圣心，君臣失合之下即便太子出面转圜也未见成效。
    镇国公先是矢口否认，然则铁证如山，最后也只好缄默不语，将低调诠释了十足十。
    怡妃从宫里给庄文卿透了消息，听皇上的意思，也不是不想查办了镇国公。可一来他家世代为将军功赫赫，一时还动不得。二来，他手握军权，若把他削弱了，余出的军权谁掌理？要知道苍云国可再跳不出一位地位显赫能镇得住众人的将军了。
    至于太子，自然不敢公开支持镇国公，他虽为镇国公的依仗，但面上仍是一片公正不阿，据说私下里小动作不断，若不是他从中周旋，镇国公远没有现在的好日子可过。
    皇上对太子的态度一直很暧昧，一面依仗一面忌惮。其实早从刘院首事发时皇上便有心动摇，奈何皇上膝下艰难，活到成年的只有三个儿子。
    大皇子因出身卑微，早早被赶去封地，是个万事不问的闲散王爷。之后便是凌寂，这是位超脱的主儿，一心礼佛无心政事。剩下就是太子了。
    想来皇帝也是可悲，历朝历代的制衡之术在他这根本不存在，就像想找出个人拿捏一下太子都没有人选。若是因此事降罪太子，那这江山只能移姓而坐了。
    黎素从这段话中看出庄文卿要表达的隐晦意思。
    不是皇上不想换人，是无人可换而已。这就说明皇帝心里对凌御还是颇多微词，也不是动摇不了的。
    上述种种归类为一个意思，便是郡守还真没那么好动。
    譬如，你动了郡守，那动不动账册上提的镇国公？如果动了镇国公，军权谁掌？冥月国真要打来，谁能迎战？即便这些都不考虑，那动了镇国公，你动不动太子？动了太子江山咋办？不动太子，对天下人说不说的过去？
    所以如今算是个连环扣。
    白阁老的意思是，想办法让太子抽身脱离是非之内，郡守重判，镇国公查办暂停职权。
    然则，说来容易，朝堂风起云涌，牵一发动全身，实在是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好在黎素上场以少胜多的仗赢的漂亮，不仅大震士气更让皇上看到了其他的可能性。即便这个可能性是个不慎靠谱的女子……
    黎素忽然想到她出征前师父说的那一番话，说不会让她白白流血流汗，总要在朝堂上为她出把力，捞个一官半职。
    如今看来，白阁老果然深谋远虑，把她将要遇到的事率先都想好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账册都已经承上去了，并且闹得沸沸扬扬，即便皇上想网开一面往下压也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就算赶鸭子上架也要拿出个态度来。
    朝堂连续讨论了三天，最后决定将现阳川郡郡守革职拿办，阳川郡一应事务由朝廷暂派的新郡守暂时协理。
    黎素眸光闪了闪，只是查办，没判？
    至于暂代的新郡守是谁，庄文卿也没提，想必是个她不熟悉的人。
    而最后一页有句话庄文卿说的很是隐晦，大体意思是，阳川郡一战成败至关重要，赢，可平步青云，输则一切重新来过。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许胜不许败。
    黎素盯着“平步青云”这四个字琢磨了一下午，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师父和庄家莫非在打着让她接手兵权的准备？只要她带着千八百人把阳川郡守住，那就是在苍云历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仅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让皇上看到了其他可能性。
    届时，她与镇国公日月争辉，皇上想治谁，想捧谁也不必畏首畏尾。
    而且……她还是个女子。
    凡事有利就有弊，自古福祸相依，这个身份特征虽然是她站在历史舞台上的大不利因素，但换个角度也可以看成是好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个损招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用女子的身份站上历史舞台无疑是挑战所有有志之士的底线，被文人唾骂，甚至会被史书记载一笔都是轻的。武皇武则天治理大唐期间的表现好过当时一众皇帝，然则最后又怎么样？还不是只立了个无字碑。无功无过算是最高赞誉。
    而自己也一样，以女子之身掌权，想要站上去就千难万险了，若再拿下苍云所有兵权……呵呵哒，她都能相处后世史书会将自己骂成什么样。
    想到这，不得不敬佩师父和庄家人的高瞻远瞩，勇于挑战世俗的勇气。
    可这个身份偏偏也是她现在的优势。
    皇帝陛下明显已经回过味来，将兵权赋予一人，且此人位高权重战功赫赫是件多么危险的事。他虽然平时昏庸，但遇上皇位大宝之事明显智商提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
    这也算做皇帝的通病。纵观历史，所有昏庸皇帝针对的都是国事，而皇权之争勾心斗角才是他们表现英明的时刻。否则他也不会忌惮太子了。
    如今太子和镇国公联盟，皇上心里不可能没点X数。所以如果他扶持黎素，也算是曲线救国。
    毕竟就算黎素再怎么权倾朝野，最后也不过是个女子，是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她不必封侯拜相，不必传袭爵位，即便这些都给了又能如何？一嫁人，一了百了，多少流血流汗换来的东西尽数做成嫁妆给了夫家。
    至于嫁给谁……想收回兵权太容易了，挑位皇子嫁了就是。
    除了不能让太子一人做大，导致让他产生逼宫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出来，嫁谁都行。膝下就算再艰难，收个儿媳妇还是容易的。
    凌寂超脱世外，好歹还有个老大在封地撑着。
    按照这个思路盘算，皇帝动了削镇国公权的念想也不算异想天开。
    但凡此种种的大前提是她能拿下阳川郡的仗，否则全是空话。
    黎素翻来覆去将这封信看了好几次，最后如论如何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成了皇帝削权的筹码了。但聊胜于无，有人在乎总比放任自流的好。
    至少在后勤补给方面就不用师父一人之力来担。就是不知道这新来的郡守大人是何方神圣，能不能合作到一起。
    既然现任郡守被革职查办，那纳兰濯也明显没有后路可走，若想得到苍云的支持，仅剩黎素这一杯水。
    所以，在郡守大人被拿下的当天下午，黎素便收到了纳兰濯的来信，约她营中相见。
    黎素玩味的一乐。往常都是我求着你，今日也轮到你来跟我谈合作了。可惜她已知朝堂风向，不急着搞那劳什子强强联合。
    何况……凌寂还在这里。有这么个捣乱精，她就算有那个心也得被他搅黄了。
    说起凌寂，黎素又一阵心颤。
    自从上次挑明了心意，他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缥缈，只不过看着她的眼神里总含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搞的黎素每每与他对视都有种想扑上去的冲动，结果人家发乎情止乎礼……
    “老大，之前您吩咐去冥月国牵线的人回来了。”001拿着条子走过来。
    黎素挑了挑眉，“这么快？”她晦暗不明的一笑：“看来冥月内部争斗也很激烈啊。”
    展开纸条，上面只几个字：为表诚意，特砍濯军五万增援。
    黎素一看就乐了，这纳兰濯的皇兄可比他本尊有魄力多了。
    先前被纳兰濯拿捏选择，她早就不耐烦了。凭她的性子怎么会一棵树上吊死？所以当凌寂横叉一杠之后，黎素火速着人联系了纳兰轩，也就是纳兰濯的七皇兄。
    此人在冥月国势力最大，深受老皇帝喜爱，若不出意外，下一步只等老皇帝一命呜呼他顺利登基便可。然则，他这几个兄弟却不是省油的灯。
    纳兰濯等着拿下阳川郡的功绩。而黎素与其找人合作不如直接找个大的，没必要扶持小人物。
    她在去的信里直接表明要赢得此仗，对纳兰轩或是对自己都是双赢。故而才有了纳兰轩的这封回函。
    黎素含笑的眼光芒乍现。既然纳兰轩如此有诚意，帮她砍掉了五万冥月援军，那就代表她想守住阳川郡，只打赢纳兰濯目前手里的这些人便可。
    虽然也是无把握之仗，但好在她抢了敌军粮草，即便纳兰濯就地取材饿不死，却也够他吃一壶了。
    她眼珠一转，立马生出一个损招，贴着001的耳朵道：“传我命令，将你们行动组的三个队所有人全放出去，围绕冥月阵营附近打猎。”
    001一愣，“打……打猎？”
    黎素悠悠一笑：“没错，除了猎物还有所有能吃的草植，全部搜刮回来，争取在冥月国可及范围内找不到任何能填肚子的东西。”
    001惊疑不定的道：“组长，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黎素斜斜睨他一眼，“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打回来的猎物给全组加菜，吃不完的分给百姓。”
    001何其机灵，只思忖半晌便想通了其中关键，兴奋的一蹦三尺高，吆喝一声：“您就擎好吧！”
    要说行动组这帮人果然令行禁止，当天晚上便人手几只野味的提溜回来。
    黎素打眼一看，品种还不少。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简直应有尽有。伙房忙的热火朝天，人手明显不够用。
    百姓们早就跟组里的人熟悉了起来，见到人家忙不过来，便自然而然的来帮把手。一时间，整个阳川郡都充斥着浓郁的生活氛围。
    凌寂站在黎素身边，眼中蕴含欣慰的笑意，缓缓转头看她，低声道：“有心了。”
    黎素耸了耸肩，装作若无其事的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好大家分嘛。”
    “何须自谦，我一直都知道你心地纯善持心公正，并非蝇营狗苟之人。”他声音清浅语气温和，眼中丝丝缕缕的温柔像是要将她包裹其中。
    黎素被他夸的不大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其实我就是顺手而已，没你说的那么好。”
    凌寂垂眸一笑，轻声道：“好不好，我自然知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交还俘虏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他们一来，阳川郡百姓的日子明显好了许多，不说吃的多好，至少吃的饱了。
    并不是组里多阔气，实在是郡里的壮劳力都被抓走了，其他的老弱妇孺也所剩无几，再加上纳兰濯再没来骚扰过，日子便一天天好了起来。大有种太平盛世之感。
    就在黎素吆喝着大伙摆桌的时候，城门下忽然多出一伙人来。
    侦察队的人回报，是冥月国送俘虏来了。
    黎素挑了挑眉，走上城墙往下望去。只见几百冥月士兵压着一群被捆绑的男子在城下等着开门。
    见到黎素出现，打头的士兵高声问：“敢问城上可是黎姑娘？”
    “是我。”
    士兵从怀里拿出一个折子：“我乃平南王麾下士卒，奉命特来归还阳川郡俘虏两千人。密折在此，还请姑娘开城门。”
    行动队的人蹬蹬蹬赶下城门，接过折子却为大开城门，而是将折子递给黎素。
    黎素匆匆看了几眼，微微一笑，道：“平南王有心了，只是不知王爷凭白交还俘虏打的是什么主意。我黎素一穷二白，实在没有东西可与之交换。”
    士兵道：“姑娘不必多心，王爷此举只是聊表诚意，并无他意，还望姑娘收下。”
    黎素低头看向那两千俘虏，均是身强力壮的年纪，与之相反的是他们全部面黄肌瘦，人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看来还真像被抓走的俘虏。
    她侧头跟001吩咐了句什么。
    半晌，001从城中带上几个妇女走上城头，黎九思也跟了上来。
    黎素对他们道：“你们看看，下面这些人可是郡中百姓？”
    一位大嫂在往人群中看了看，忽然激动的指着那群俘虏大喊：“那、那是我男人，铁柱……铁柱，我在这啊！”
    俘虏纷纷抬起头，其中一个汉子眼眶通红，应和道：“云香！云香你还活着！”
    其他几位百姓也接连出声，喊着自家亲戚，一时间哭声一片。
    黎素叹了口气，问黎九思：“徒弟，你帮为师看看可有不认识的面孔？”
    黎九思被气氛感染，红着眼眶点了点头，仔仔细细帮黎素排查，看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指着两三个人道：“这个徒儿没见过，那个瞅着也眼生。”
    黎素将黎九思指出来的人叫出队伍，对上城墙的百姓问：“这几个人你们谁认识？”
    百姓们摸着眼泪看过去，认出了其中两个，剩下一个都说眼生。
    黎素冷笑一声，对士兵道：“其他人我都手下了，这位面生的公子，你们还是领回去吧。”
    看来纳兰濯做事还是谨慎的。这么多俘虏里，只穿插了一个细作，也不算过分。
    那人还待挣扎，不可置信的高呼道：“你凭什么不收我？我也是郡中百姓！”
    黎素玩味的一笑，“可我的人全说没见过你，你如何证明自己阳川郡的人？”
    “我……我……这要怎么证明？”他憋红了脸，吭哧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大喊道：“我是前不久才移居到城里，无人认识也是正常。可你不能因为这个便不收我。”
    他一把扯开衣裳的前襟，露出胸膛处密密麻麻的伤痕：“我在敌国受刑受辱，这一身伤还不能证明我是苍云百姓吗？！”
    城上百姓见了都倒吸一口冷气。他胸膛那片皮肤，已然找不出一块好地方，翻开的皮肉有些已经溃烂，冒着黄脓合着血污连在一起，惨状不忍目睹。就连黎九思都轻轻拽了拽黎素的袖子。
    可黎素不为所动。在没证实他的身份之前，她不会拿全城的百姓和战队的人做赌注。
    那人还在高喊：“姑娘，你救救我吧！我全家都死在冥月国的铁蹄之下，仅剩了我一人还被俘虏。那里简直就是地狱！我已经活不下去了，若你不收我，冥月国的人自然也不会要我，那我唯有死路一条啊！求你看在我孤苦无依的份上，放我进城吧！”
    黎九思紧紧抓着黎素的袖口，联想到自己的身世，眼中蓄满眼泪，轻轻的叫了声：“师父……”
    黎素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难保不是苦肉计。”
    随后面不改色的对那人道：“你如此想进城却毫无凭证证明身份，那我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以防万一。”
    她从002的腰间抽出佩刀，抬手便扔在城下，淡漠道：“只要你砍断双手双脚再割了舌头，我便相信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谁都想不到平日里那么平易近人的大善人，居然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就连冥月国的将士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她。
    那人惊诧的张大嘴，看着地上的刀久久没做出反应。
    黎素冷笑道：“怕了？那就跟冥月国的人回去吧。告诉纳兰濯，这套把戏早是我玩剩下的，下次就别送来现眼了。”
    说着便转身要下城楼。
    忽听城下一声大喝：“别走！我能、我能砍！”
    黎素顿住脚步，侧身向下看去。只见那人一脸视死如归的拿起刀，喊道：“为了能回苍云，便是舍了这身子又有何惧？！”
    说着，便举刀忘腿上砍去！
    “呛！”
    铁器碰撞的声音骤然响起，是黎素随手甩出去的飞镖，准确无误的击到刀把上，长刀应声落地。
    那人目瞪口呆的看向黎素，一时没反应过来。
    黎素缓缓勾起嘴唇，“恭喜你，过关了。”她转头对002道：“开门，放百姓进城。”
    随即又对冥月押解的士兵道：“回去告诉你们王爷，就说他的诚意黎素收到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议。”
    说完便下了城楼。
    沉重的城楼缓缓开启，城内的百姓早就一窝蜂似的堵在门口，而城外的俘虏也狂奔涌进城内。所有人婆娑着眼泪，寻找自己的亲人。
    一时间哭嚎震天，不像是相聚，更像别离。
    黎素远远看了一眼，心中沉闷酸涩，对001吩咐了句什么，便悄悄去了后勤队。
    半晌，001将那个险些自伤的男子带了过来。
    黎素背着身子准备着要用的东西，嘴里例行公事的道：“把衣服脱了，躺上去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倔驴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1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使劲盯着老大的背影道：“组、组长……万万不可啊！”
    “嗯？”黎素纳闷的转过身，看见两人均一副接受无能的样子，问道：“什么万万不可？”
    001用力的咽了下口水，红着脸劝道：“组长，万千别冲动啊！他、他还是个重伤的人啊！”
    黎素挑起眉梢，目光从001身上移到那个“重症犯”脸上，见其一脸恨不得一死以表清白的表情，瞬间就懂了他们在想什么。玩味的笑道：“重伤怎么了，他气息不稳，淤血凝固，正该做点什么来活血化瘀……”
    那人一脸五雷轰顶的表情，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好半晌才找回语言，怒道：“你、你……我士可杀不可辱！若、若回苍云要付出此等代价，我宁愿死！”
    黎素肠子都快乐抽筋了，玩心大起。勾起蛊惑人心的笑意，一步步走进那人，吐气如兰的道：“真的宁死也不愿意吗？”
    彼时，两人中间隔了一尺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只是黎素邪魅的笑意和说话的语气勾起人无限遐想。
    那人满是血污的脸上瞬间黑红的上升了一个档次，刚要说什么，却听门口传来冷冷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
    黎素身子一僵，慌忙后撤了一步，没事找事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裙，尴尬的道：“没什么，我就是给他治治病。”
    凌寂清冷的黑眸一扫，淡然道：“治病要靠的这么近？”
    “呃……”黎素呆了一瞬，赶紧想说辞，“那啥，治病嘛，望闻问切，我这是走的专业流程。”
    凌寂走到椅子边坐下，步伐比平时略快些，经过黎素时白袍轻轻飘起，掀起不轻不重的清风，吹的黎素感觉后脊梁发冷。
    他好整以暇的道：“离得那样近，可看出什么了？或是……闻出了什么来？”
    黎素挠了挠头，赖皮的嘿嘿一笑，“看、看出他心律不齐，怕是得了大病。闻啊，除了血腥味还真没闻出什么来。”
    凌寂不置可否的道：“那现在可以治病了？”
    黎素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就是……你们能不能先出去？”
    她倒是不怕治病的时候被围观，可凌寂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山的气场，即便不动不说话，都能将她冻的直哆嗦。这种状态，她还怎么看病啊！
    凌寂不为所动，淡然道：“我就坐在这，不会打扰你。”
    他态度坚决，黎素知道磨破嘴皮子也难把人劝走了，只好认命。
    这和尚，看着什么事都可有可无，但真正决定的事，执拗的像头驴！
    黎素撇了撇嘴，对那人道：“这回放心了吧？脱掉上衣躺好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凌寂坐镇，那人果然淡定了许多，窸窸窣窣的开始脱上衣。然而脓血和布料已经粘合成一片，想彻底脱掉衣服已经不可能。
    黎素围着他前后看了看，随即拿了把剪刀将衣服剪了下来，又准备了温水把黏在一起的布料晕开，忙活了大半日才彻底弄完。
    她吁出一口气，问道：“能躺的下去吗？”
    这人的皮肉基本已经没块好地儿了，往床上躺只会更疼。
    那人点了点头道：“行。”
    说着，便毫不犹豫的躺了上去，激起一阵呲牙咧嘴。
    黎素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掂量了半晌，极专业的问道：“你身上伤口颇多，有些需要缝针。所以，你是选择硬抗剧痛呢，还是准备暂时失去知觉？”
    那人被问的一愣，这不废话么，能失去知觉谁还选择硬抗啊？
    可人家这么问了，总不好不回答，便道：“这两者有什么需要选择的吗？”
    黎素嘿嘿一笑，“是这样，”她把手药瓶往他前面一晃，道：“我目前没制出来有效的麻醉剂，所以只能用半成品代替……而这个半成品可能会有些副作用……”
    那人赶紧问：“什么副作用？”
    “唔……”黎素思忖了一下，坦白道：“说的太深奥怕你听不懂，”她又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简单的说，这玩意还有一个名字……媚药！”
    “噗！咳咳咳咳。”
    黎素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凌寂难得的失态，咳得脸都红了。
    她一脸无辜的道：“是这样的嘛！只有媚药的成分可以致幻，让人暂时失去痛觉，就是体验感不会太好。”遂转过身问那人：“所以，你要不要用啊？”
    那人也听的瞠目结舌，盯着黎素手里的药瓶，狠狠的咽了下唾沫道：“那、那我还是不用了吧。”
    黎素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行。但是你撑不住的时候反悔也来得及。”
    说着便不再啰嗦，直接给他处理伤口。为了让他分神减轻痛苦，没话找话的道：“你叫什么？”
    那人紧紧皱着眉，回答道：“栾言和。”
    “姓栾？这姓倒是少见，怎么感觉在哪听过？”黎素嘀咕。
    001适时的提醒道：“阳川革职郡守就姓栾。”
    黎素一挑眉，问道：“你和前郡守是什么关系？”
    那人本来只是咬牙忍着剧痛，而一提到郡守竟满脸愤恨，“只是远房亲戚。”
    “哦，”黎素垂着眼，手上不停，“怪不得城中百姓都不认识你，原来是因为一直住在郡守府。可他怎么会放任你被抓的？”
    栾言和冷哼一声，咬着牙道：“谁用他帮忙，一个只会耍弄心计媚上欺下的狗官，圣上要是有眼，应该立马将其赐死！”
    黎素一挑眉：“这么大仇恨？”
    “哼！我巴不得吃他的血喝他的肉！要不是他无能，怎会害得阳川郡落得如此地步！”
    黎素赞赏道：“是个三观正确的好青年。不过……我看其他俘虏都还好，怎的偏你伤的这么重？”说着，便拿起小刀在火上烤了烤，随即手起刀落剜去腐肉。
    栾言和先是一怔，之后“啊”的一声大喊出来，咬着牙抵抗了半晌，才喘着粗气道：“冥月国的杂种让我当牛做马为他们当苦工，我不听便给我上了刑。”
    “啧啧……”黎素道：“果然是条汉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新郡守何许人也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处理起外伤可谓手到擒来，没一会便缝缝补补弄好栾言和的伤口。而后者也已经疼的晕了过去。
    黎素洗干净满是血污的手，叫来006道：“把他先安置在这吧，如果伤口发炎、发烧什么的及时叫我。等身体好些再挪动。”
    说完，便瞟了一眼凌寂，悠悠道：“走吧寂王爷。”
    凌寂手里捏着佛珠无意识的转着，见她忙完便随她一同走了出去。
    边境的气候不同于京城，风沙很大，走在路上衣袍都会被吹的翻飞。
    凌寂衣袂刮起，拍打到黎素身上，让她有种两个人叠成一人的错觉。长长的影子照出他们并肩前行，怎么看怎么都有些缱绻的味道。
    她忽然问道：“凌寂，你可有想过继位？”
    “嗯？”凌寂一怔，“继位？”
    黎素轻松的笑道：“是啊，你身为皇子又在臣民心中有着比神的地位，想要继承皇位应该手到擒来吧？”
    凌寂淡泊的眉目缓缓看向远处，淡淡道：“世间万物皆是化相，我只愿渡厄扶危，全世法弘正道。”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黎素既没失望也不灰心，只淡然一笑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自己做了皇帝才有资本创出一个盛世，让百姓安居乐业，苍生安宁？远比你仅凭一己之力拯救苍生要强？”
    见凌寂愕然，黎素继续道：“俗话说不破不立，你继位并非谋逆也非夺天下，不过是顺理成章。我想，相比凌御做皇帝，天下人更会信赖于你，因为只有你的慈悲才能善待诸人。你说呢？”
    凌寂收回目光，淡然道：“我没想过。”
    黎素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现在想想也不晚。而且，我觉得凌御那人，倘若被他登上大宝之位，恐怕没你的好日子过了。”
    对于这个凌寂倒是淡然，云淡风轻道：“一切皆为命数。”
    说完又转头看着黎素，不明所以的问：“你今日怎会与我说这个？”
    黎素舒了口气，随脚踢飞颗石子，若无其事的道：“随便问问而已。或许某一天你父皇会把我指婚给他这几个儿子的其中一个，也说不定。”
    凌寂觉出不对，颦着眉停下脚步，“何出此言？”
    黎素皮皮的一笑，跑了开去，回头冲他喊了一句：“乱猜的！你走的太慢了，我先吃饭去了哦。”
    凌寂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闪了闪，随即从袖中拿出一粒黄色的颗粒。须臾，天空飞来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落在他的掌上，先是啄了颗粒来吃，之后便温顺的停在他掌心。
    凌寂抬起修长的手指爱怜的摸了摸它羽毛，托着他走进禅房，单手提笔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塞进它爪下的细管里。
    白鸽抖了抖翅膀，侧头在凌寂手心蹭了蹭，像是撒娇一般，半晌便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
    因着回来了一大批俘虏，伙房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行动组连日来打回来的野味够多，还没穷到供应不起的地步。而阳川郡最主要的御道也被黎素包了圆，一字排开桌子，长龙般的从街头到街尾。
    一时间喧闹的像是集市，比过年更热烈几分。
    黎素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脸，深深觉得自己的决策英明神武。不过纳兰濯送了这么大了礼，估计也是等着自己回以同样的“诚意”。
    她几次拒绝纳兰濯的邀约，一是她确实不急，二是出一出当时被挑选的恶气。
    没错，她就是这么小心眼，风水轮流转，现下也该她拿个乔了。
    可能是这个乔拿得太恰到好处，导致纳兰濯等不及回函，便先给了她一个甜头，将俘虏送回来以示合作诚意。作为千金之子的王爷，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得上低三下四了。
    人家给了台阶，黎素也准备就坡下驴。所以命001传消息回去，三日后宴请平南王。
    以前都是她只身犯险到冥月国的地盘，如今也该请纳兰濯欣赏一下阳川郡的大好风光了。
    百姓们得了黎素的周济，对她很是感恩戴德，加上家人团圆的喜事，一时间都忘了尊卑，纷纷上前敬酒。黎素当天晚上便喝的人事不知，还是凌寂强行将她带回房，才免于当众失态。
    而随着壮劳力的回归，阳川郡也慢慢恢复了生气。街上热闹了不少，连组里也没少得他们帮衬。
    如此热热闹闹的过了两日，便是前郡守大人被押解进京的日子，巧合的是，郡守上任也在同一天。
    上午百姓们人贴着人的用臭鸡蛋烂菜叶子“送走”了栾郡守，下午就又齐聚城门口翘首以盼新的当家人。
    黎素刚好没什么事，混在人堆里看热闹，她准备先观察一下新郡守是何方神圣。要是鼻孔朝天，拽的二五八万似的，那也别费劲上任了，她直接给打回去算完。
    要是看着勉强过关，到不妨上去攀谈几句，也好为以后的合作打个友好的提前量。
    在烈日一点点西斜，眼看就要转到另半圈的时候，新郡守的队伍终于姗姗来迟。
    排场不大，随行的侍卫也就一百来人，庄重肃穆的列队两侧，中间簇拥着深蓝色的轿子。
    队伍刚过城门便停了下来。侍从弯着腰掀开轿帘，随着他的动作，所有百姓鸦雀无声，屏息凝眸去看。就连黎素都被传染的认真了几分。
    等帘子全部掀开，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人，他逆光而站，环视了一圈百姓，随即拱手道：“阳川郡的父老乡亲，我乃本郡暂代郡守，望以后我们官民齐心，共御外敌，守我苍云河山！”
    残阳在他身后照出如血光辉，丝丝缕缕将之环绕其中，如桃花林处一株独秀，琼枝玉树。
    黎素紧紧的盯着那双桃花眼，缓缓吐出三个字：“庄、文、卿！”
    新任郡守像是感应到那处灼热的目光，缓缓转过眼睛与之对视，倏尔凝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颜，无声的开口道：“素素，惊不惊喜？”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怕是有大病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我惊喜你大爷！”黎素往郡守府的太师椅一坐，火冒三丈的道：“庄文卿，你给老娘解释清楚，怎么突然就成阳川郡郡守了？”
    庄文卿屏退众人，笑么滋的给她倒了杯茶，“素素，你先喝口茶消消气。”
    “消你二舅！今天不说明白，你就休想睡觉！之前通信的时候，你装的大尾巴狼一样，一点口风都没透，今天就悄默声的跑来了，你是要干嘛，反天吗？！”
    黎素越说越气，拍着桌子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特么马上要打仗了！你一个文弱书生，来了能干嘛，堵抢眼是不是！当这是欧洲十日游吗？！”
    庄文卿又扯出他那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破扇子，一边自命风流的忽扇着一边解释：“素素，你这样我可要伤心了，难道小生千里迢迢来帮你，你还不高兴吗？”
    黎素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高声道：“我特么用你帮？你老老实实活着就算帮我大忙了！你行啊你，最后那封信还装大尾巴狼，连个风都没漏，今天说来就来了！我说你小子够能憋的啊！”
    她气得来回踱步，掐着腰道：“我不管，你赶紧给我回去，换个人来！”
    庄文卿用扇面半遮着下巴，露出一双欲语还休的桃花眼，笑道：“素素，你这是担心在下吗？”
    黎素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庄文卿脚边砸，“你怕是有什么大病！少在这给我添乱，滚蛋！”
    庄文卿知道这回算是把这位姑奶奶惹急了，好脾气的解释道：“你先消消气听我说行不行，呼天抢地的哪还像个大家闺秀。”
    说着，便拉着她在郡守大椅上做好。
    黎素气急败坏的甩了一下胳膊，拿眼睛斜着他，审犯人似的道：“老娘浑身上下也没长出大家闺秀的骨头，你要嘛就拿出有力解释说服我，要嘛趁早滚蛋换人。”
    庄文卿妖娆一笑，哄道：“好好，我说说，你听听。”
    他靠在桌边，拿过黎素没喝的那杯茶啜了一口，缓缓道：“其实我来阳川也并非全为了你，你也知道文官做到一定程度便要下放，我如今走到大理寺少卿这步，要是想再往上爬，便要拿出些政绩出来。”
    见黎素仍一脸不信的看着自己，庄文卿只好继续说：“苍云本就不大，一个萝卜一个坑早有人占了，本来家父还头痛该把我塞哪去合适，刚好你那一本账册把这位郡守大人拉下马，家父便心急火燎的把我塞进来了。”
    黎素冷笑道：“你少扯，苍云就算被冥月欺负的就剩一座城，你一个太师之子也必然有一席之地，犯得着大老远的跑这受苦？”
    庄文卿状似惊诧的掩口道：“呀！原来我庄家在素素心里这么有地位的吗？”
    见她又要发火，忙赔着笑道：“行行，你说的都对，苍云的肥缺只要我想，家里人都能给我安插过去。”
    他这话说的无比嘚瑟，让黎素手心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拳。
    “但任何地方，都没有来阳川郡的速度快，功绩大。”
    这话原也不错。其他地方想混出政绩，要嘛指望天灾人祸，要嘛带领富甲一方，否则一片祥和之下怎么能体现你郡守大人的能力？
    可这两个先决条件都是靠天命，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成事。多少勤勤恳恳的一方父母官忙活一辈子，也没等来一个爆点。
    如今阳川郡面临战事，虽然是最艰苦最危险的地方，但有句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只要庄文卿在战事期间将阳川郡治理妥当不出大错，并且与黎素配合得当，只要战事一结束，他便平步青云了。
    不过反之，代价也很惨烈。若是黎素守不住阳川郡，届时城破，他作为郡守第一个便要已死谢罪。
    黎素盯着他看了半晌，半信半疑道：“真的只为如此？”
    庄文卿风流倜傥的一笑，如实道：“当然也有你的因素，是因为小生对素素有足够的信心才敢来啊，况且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只有我来才最合适。”
    黎素哼了一声，却没在说什么。
    庄文卿道：“不生气了吧？现在能看在我千里迢迢赶来的份上，给个好脸了吗？”
    黎素白了他一眼，还是坚持道：“既然都来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但是有一点你要答应我，”她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道：“如果战事一起，有危险的话，一定要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上。万一有什么差池，赶紧回京。”
    庄文卿深深的看着她，半晌悠然一笑，“好。”
    其实庄文卿能来，黎素是真的高兴。除了私人感情这块不谈，单单从大局上，就说明阳川郡已经全部在她的掌控之下。
    她心情大好，就连组里的几个队长都能看出来晚上都笑容满面的。甚至准备为了给新郡守接风，连晚会都安排上了。
    可庄文卿没黑没白的连续赶路好几天，实在是没有精力，也不喜铺张，便劝说黎素只他们两人安安静静的喝喝酒就说说话便好。
    黎素当然没有意见，当晚便命人通知组里不回去了。
    前郡守是个贪图享乐的性子，所以除了办公的府衙之外，自己是私宅自然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之能事。他退了位，这好处自然落在了庄文卿头上。
    三进的大院子，一间套着一间，如今除了仆人便只有庄文卿一个主子。黎素之前也来过，甚至踩点的时候把地形摸了个透，然则还真没机会好好静下心来看看风景。
    这晚跟庄文卿从头到尾走了一遍，最后只感慨出俩字：“尼玛。”
    短短的两个字包含了无数心理感受，可谓五味杂陈包罗万千，追根究底就是一个仇富心理。
    庄文卿在府中款待黎素，自然有什么好的都拿出来，当泛舟湖上，附庸风雅的开始吃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
    黎素啜了一口酒，拿筷子翻了翻面前的菜，没事找事的道：“我说你就不能多点几盏蜡烛吗？这特么做的啥菜都看不出来，一不小心都能吃进鼻子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齐大非偶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对这个府里的了解还不如她，闻言四处看了看，笑道：“看来这风雅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的。现在除了船夫就咱俩人，你想多添灯，咱也得找的到地方拿算啊。”
    黎素嗤之以鼻：“难道不是你说的好不容易有机会约饭，一定要来点与众不同的吃法？”她尝了尝爆肚，评价道：“不及聚英阁的厨子做的好。”
    “多新鲜呐，”庄文卿笑道：“人家那是几代人的手艺，你拿我府里的伙夫跟他比？”
    说着又端起杯，好整以暇的对黎素道：“来吧，为了咱们好几个月来第一次碰面，喝一个吧。”
    黎素也不啰嗦，放下筷子便举杯跟他碰了一个。杯子还没放下，庄文卿又举起一杯：“这杯为了咱以后合作愉快。”
    黎素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又干了。
    “这第三杯……”
    黎素一把按住他的手腕道：“我说你今天是想灌晕我在这是吧？你倒好，接着酒精过敏的由头以茶代酒千杯不醉，老娘喝的可是实打实的陈酿啊！”
    说是陈酿一点都不夸张。前郡守被带走了，可府里搜罗的东西都留了下来，相当于“净身出户”。凭他多年的搜刮，府里的吃食用物无一不精。就连黎素喝酒的杯子都是白玉制成的，酒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庄文卿被识破也不尴尬，涎着脸嘿嘿一乐，说道：“我这不是想把好的都给你嘛。反正府里的酒我是无福消受，最后也都是进你的肚子，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一气让你喝够了。”
    黎素翻了他一眼，“嫌多啊，那好办啊，我今儿就替你做回主，劫富济贫都分发给百姓吧。”
    庄文卿自然没有二话，还附和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办法不错。”他顿了顿忽然道：“我看你那扎营的地方也不怎么样，不如搬来与我同住？反正郡守府也够大，装你那千把来人足够了。”
    黎素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战事一起，扎营地必然是首先被攻击的对象，你这郡守府虽好，可太过危险，我还是离你远点。”
    “你这是什么话，”庄文卿眉毛一拧，“我虽是个文人，但也有报国的气节，何况倘若真被打到郡里的营地了，我这还能偏安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咱们可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黎素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对。倘若真让冥月大军打进城，那也就等于她败了，还什么府不府的。
    “不会不方便吗？”她还是有些踌躇。
    庄文卿豁然一笑，“这有什么可不方便的，你同我还说这个？”
    “也是，”黎素道：“那就这么定了吧，明儿我就叫人搬家。”
    庄文卿笑道：“晚上我就让收拾屋子。”
    黎素深以为然的道：“行，你再给我腾出一间能见人的议事厅来，过两日我要宴请纳兰濯。现在那议事厅太拉胯了，四处透风，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看着就不气派，每次在里面开会我都觉着自己连山上的土匪都不如。”
    庄文卿被她说的哭笑不得，慷慨的道：“好说，这府里的院子认你安排，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给我留间睡觉的地方就成。”
    他直起身来，用筷子一下下的点着桌面问道：“不过为何要请纳兰濯？”
    黎素将事情原委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跟庄文卿讲了讲。
    庄文卿立马就怒了，把筷子摔在桌上，高声道：“他纳兰濯想的美，还想娶你为妃？也不问问我庄文卿同不同意！”
    黎素被他逗的一乐，赶紧帮他把筷子捡起来，在咯吱窝下擦了擦放回他面前道：“你急什么啊。这不是也被凌寂搅黄了嘛！”
    庄文卿紧紧的盯着她喘粗气，冷声问：“意思寂王爷不搅合，你就要从了呗？”说着又侧过脸冷哼一声：“白阁老也是个能藏的，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一下。”
    黎素哭笑不得的道：“这有什么好通知的，你是我什么人啊？”
    这句话直接就把庄文卿说炸毛了，他扯着脖子高喊道：“你说我是你什么人？我是你青梅竹马！我还没排上呢，轮得到他？！”
    黎素一看这人真不像是装的，这是真生气了，赶紧好脾气的哄道：“行行，你是青梅竹马，你最牛X行了吧？”
    庄文卿消了半天气才斜眼看着她问：“既然都黄了，还宴请他干嘛？莫不是你看他玉树临风大权在握，动心了？我可是听说这纳兰家的皇子长得都不错。”
    “扯淡，”黎素摆了摆手，“我身边谁不是大权在握啊，不说凌寂，就你庄公子那也是苍云排的上号的青年才俊吧？至于玉树临风嘛……”
    她回忆了一下纳兰濯的长相：“也就那样吧，当时光顾着跟他玩心思了，没来得及细看。”
    “你还想细看？”
    黎素都无奈了，“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你今天咋这么反常啊，吃错药了？”
    “呸！”庄文卿啐（cei）了她一口，沉默了好久才问道：“你跟寂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他当时听白阁老的儿子白锦书说，凌寂不知因为何事急匆匆赶到阳川郡来便坐不住了。
    之前在黎素集训的时候，他就看出两人的关系有些不对。如今神仙般四平八稳的人着急忙慌的来找黎素，说他俩之间没点什么，都没人信。
    黎素被他问的一怔，眨巴眨巴眼道：“什么怎么回事？”
    庄文卿哼笑一声，“跟我还装？”
    黎素舔了舔嘴角，决定装傻到底：“我装什么了，寂王爷超凡脱俗，心如止水，跟我能有什么呀。”
    “嗤，”庄文卿明显不信，却也没点破，只道：“我不管你们有没有什么，但有句话要奉劝你，齐大非偶。”
    黎素拿杯的手一顿，挑眉问：“什么意思？”
    庄文卿眼中透出难得的认真，“寂王爷在苍云甚至整个天下人心中已经是神一般的信仰。神都是独行与九天之上，若身边多出一位女子，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你猜会不会激起逆反之心？”
第一百七十章 一张白纸的凌寂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不以为然的嗤笑道：“怎么，他们管天管地还管得着凌寂婚配与否吗？”
    “沾染了世间情爱，还是孤傲圣洁的神了吗？”庄文卿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无。
    黎素不屑的道：“那什么意思，凌寂合该就为了他们心中那点梦幻的希望，便孤独一辈子？”
    庄文卿没有说话，只深深的看着她，半晌问：“所以，你跟寂王爷是真的有点什么，是吧？”
    黎素身子往后一靠，双臂伸展搭在椅背上，别开眼看着湖水清波，喟叹道：“有没有什么另说，但他也是个人，应该有作为人最起码的权利。”
    她不是故意隐瞒跟凌寂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他们之间现在也算不得有什么确定性关系。
    凌寂虽然表示了喜欢，却也明确的说他们不可能。导致黎素自己都说不好该怎么定义彼此。
    想到这，她眼神不由得黯然了几分。
    庄文卿一笑，似是为她这句话下了个结束语：“他早就不是人了……”
    黎素抽了抽嘴角，转过目光看着他道：“你骂人……”
    庄文卿无所谓的乐道：“小生可完完全全是夸赞。”说着又煞有其事的道：“既然寂王爷心如止水，你不如考虑考虑我啊？跟我一起绝对没有什么负担。”
    说着，便像菜市场买菜一样摆事实讲道理，“你看啊，外形上，小生玉树临风貌似潘安，家世也是苍云响当当的名门望族，父亲身居正一品，小生文采风流以后也是手握重拳的好苗子，咱俩家又是世交，交情上青梅竹马，感情一片空白，赤诚之心只许你一人，简直就是挖地三尺都难找的良配啊！”
    黎素看着他自卖自夸的样儿，简直快笑出声了，调笑的问：“感情上一片空白？那身呢，也是白纸一张吗？”
    她太清楚封建的古代，男为尊的世界里是什么生活常态了。男子自14岁过了成人礼，家人们便会帮他安排通房丫头，一方面是为了纾解，防止出去乱来，一方面是提前积累经验，为以后婚配做准备。
    古人在这方面的提前量打的还是很早的。只不过那些被安排的丫头也没人把他们当个人，跟普通下人也强不了多少，所以一般人没谁在乎这些。
    何况古代女子受封建习气影响，三从四德摆在第一位，即便夫君想一心人，为体现贤惠还要主动帮着纳妾。
    庄文卿被她问的尴尬的半张着嘴，好一会没说出话，眼睛左右乱看了半晌道：“这个、这个嘛……那做不得数的。你还在乎这个？”
    黎素耸了耸肩，陪着他演，“在乎啊，凭什么只能男子要求女子完璧，女子就不能要求男子白纸呐？”
    庄文卿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哑然失笑道：“你这说法倒新鲜，真是闻所未闻。但要按照这标准，那你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他顿了顿又道：“别说，还真有一位，天上地下也就剩个寂王爷了。”
    黎素一愕，她就是随口一逗，没想到庄文卿能把话题扯到凌寂身上。
    凌寂……白纸一张吗？
    她咽了咽口水，脸颊刹那便烧红了起来。
    唔……一把凌寂往这事上想，她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么圣洁污垢的人，清冷似仙的缥缈……而当淡泊的眼眸转为炽烈，柔软温暖的唇紧紧相贴，那不规律的呼吸……
    其中的反差，只要一想，黎素就险些要腿软了，简直想捂着脸满床打滚。
    “喂喂喂，想什么呢？瞧这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一样。”
    庄文卿敲了敲桌子，唤回她的神志。
    黎素尴尬的清了清喉咙，眼神躲闪着他：“没想什么。”
    庄文卿也懒得跟她计较，忽然把话题又带了回去，“所以，非见纳兰濯不可了？”
    黎素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弯：“嗯？哦，是啊，他把俘虏都送回来了，不见就显得小气了。再说，我还准备利用他的势力影响冥月国不对百姓动手呢，现在惹急了不好。”
    “那万一他用婚配要挟呢？”
    黎素眼眸闪了闪，倏尔一笑道：“那就看寂王爷有多大的本事了。”
    反正这事凌寂第一个反对，她倒不介意躲到他身后，由他运作了。
    庄文卿用指关节一敲桌面，笃定道：“嗯，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之后两人又扯了一会无关紧要的皮，黎素毫无意外的喝多了，被下人们扶着回了客房休息。
    第二天晨起，黎素便下了命令，全组搬家。
    组员们并没因为要去新环境而表现出什么开心的意思。毕竟跟了组长这么长时间，水里泥里，上山下河的从来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也都习惯了，住在哪都一样。
    侦察队照旧要东奔西跑，像孙悟空似的七十二变。行动队依然要风雨无阻的爬险山趟深湖。弓弩队也逃不过高空飞行的命运。研发队只要给间屋子就行，至于屋子里什么条件可以忽略不计。后勤队得了信还有点不高兴，因为郡守府再大也没有外面的屋子多，储备地方不够。曲艺队也不乐意，因为以后排练没观众了。
    所以里外里算下来，整个组就伙房的人欢天喜地，想到以后不仅有更趁手的家伙事，还有一帮“科班”出身的厨子帮忙做事，简直美的快蹦起来。
    对此，凌寂没表态，只清清淡淡的问了一句：“为何要搬？”
    黎素挠了挠头道：“那的条件更好一点嘛，何况以后跟庄文卿商量事的时候也方便些。”
    凌寂沉默不语，仍旧是古井无波的样子。只不过黎素可以感觉到，他并不高兴。
    等一切就绪，款待纳兰濯的日子也到了。
    这回排场甚大，不仅加了凌寂还多了个新上任的郡守庄文卿，所以本来一场简单的吃饭，演变成后来的宴会，在郡守府正院摆了桌子，一切都按照正规礼制来。
    而凌寂此次却出人意料的打破常规。往常他虽地位尊崇，却置身事外的另开一桌，不与他们坐在一起，表明超脱世俗的样子。但此次却骤然同意位坐上首。一派当权者主人家的姿态。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克夫的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对此，庄文卿虽然诧异，但也没说什么。无论从地位还是身份来讲，凌寂坐在上首都无可厚非。
    倒是黎素一时转不过弯来，跑到凌寂桌边问：“你这是……”
    凌寂连目光都没扫她一个，淡然道：“怎么？”
    黎素也不知道怎么说，挠了挠脖子道：“你怎么突然坐这了？”
    凌寂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坐不得吗？”
    “那倒不是。”
    凌寂坐在这就表明了参与议事的立场，黎素本来也是乐见其成的。可她对凌寂的一举一动都分外用心，骤然见他一反常态，便有些蒙圈。
    她不喜欢看不透他心中所想的感觉。
    黎素踌躇了半晌，索性直接问：“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啊？不是心如止水超脱世俗吗？怎么突然就对红尘事感兴趣了？”
    凌寂淡然一笑，墨色的黑眸缓缓转过来，看着她道：“我坐在这就代表踏足红尘了吗？即便插手也属正常吧？”他清浅的语气中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而你别忘了，我即便再超脱，也是个王爷。”
    黎素被他话中的深意一震，总觉得凌寂的转变与自己有关，却说不出为什么。
    她思忖了片刻道：“是不是我之前劝你的话起了作用，准备为自己谋些福利了？”说完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凌寂真肯放手夺位，那她简直该放个皇家礼炮庆祝！
    然而凌寂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柔软了些，勾出浅浅的一丝笑意，道：“一切皆是天意。”
    黎素无奈的一讪，“又打禅机。你是多想衬托我的无知……”
    话音刚落，侍卫便来报，平南王已到。
    黎素收了口，缓缓走回自己的位置。
    今次的位置安排很是奇妙。
    凌寂坐正中上首，左边空出来留给纳兰濯，右边是官职在身的庄文卿，最后才是黎素。
    黎素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本是她和纳兰濯议事，现在搞的好似她是个无足轻重的草民，凌寂到成了主角。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纳兰濯虽然内忧外患，但风度不改，进门便笑着拱手，却在见到坐在上首的凌寂后，也是出现了短暂的怔愣。随即笑道：“本王来迟，寂王爷久等了。”
    黎素听得差点没乐出来，她估摸纳兰濯原本要说的开场白肯定不是这句。
    凌寂淡淡颔首了一下，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黎素再次腹诽，还真是清冷啊，都做到上首的位置了仍旧绷着不多说一句废话。但好在不是那种事不关己的架势了。
    庄文卿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平南王，下官乃新任郡守庄文卿。”
    纳兰濯转头看向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带着审视，半晌笑道：“原来是庄郡守，本王早就听闻苍云才子当属庄文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久仰久仰。”
    庄文卿淡然一笑，“失敬失敬。”
    两个主要人物都打过招呼了，黎素这个草民也得出来走个形式。
    在纳兰濯看过来后，她坐在椅子上连屁股都没挪一下，饶有兴味的笑道：“咱俩还用再客气一回吗？”
    纳兰濯挑了挑眉，颇有深意的道：“你我之间自然不用。”
    庄文卿忽然举杯打断，“下官第一次见到平南王风姿心悦诚服，请容下官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
    纳兰濯的视线从黎素身上抽回来，看向庄文卿笑道：“郡守大人谬赞了。”
    说着便举起杯干了酒。
    放下杯子，又转头对黎素道：“黎姑娘可收到本王送还的俘虏了？”
    黎素一挑眉，心说这厮够急的啊，这酒还没开始喝就开始谈正事了。按照国内的酒桌文化传统，怎么也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把细枝末节八竿子打不着的废话说了个遍，才能引入正题。可他今日上来就开门见山，看来纳兰濯这段日子不大好过啊。
    想来也是，前郡守被查办，他就剩了自己这一条可以支持他夺嫡的线，七皇兄后背后掣肘，拦了他的援兵，而她这唯一的线还让凌寂掐灭半根，前有狼后有虎之下，只要不是个缺心眼的都会着急。
    黎素从善如流的笑道：“还未感谢平南王出手有魄力，一言九鼎，真是让黎素自惭形秽。”
    “哪里话，”纳兰濯道：“黎姑娘倾城之姿，为你做什么都是无法表达心中憧憬之万一。只是不知姑娘之前所说的话，如今可还算数？”
    黎素还未回话，便听上首传来清冷却不容拒绝的声音：“我说过，她不会与你成亲。”
    纳兰濯眼中闪过疑惑之色，转头对凌寂道：“恕小王愚钝，一直未想明白有何不可，还请寂王爷指点迷津。”
    凌寂眉目微垂，一副清冷模样，淡然道：“她命格犯煞，不宜成亲。”
    “噗！”黎素一口酒喷了出来。
    心说你阻拦就阻拦，把实话说出来干嘛？这要传出去我还见不见人了？
    诚然，他说的或许是事实，可事实也没有这么公告天下的呀！别人说也就罢了，偏偏是万人信仰的神亲口点名。
    这简直就是坐实了她克夫的名声啊！
    还能活了吗？
    庄文卿也是一怔，随即猛然看向黎素。
    黎素见他这副认真且震惊的样子，瞬间愁的头发都白了……
    纳兰濯惊愕的半晌没说出话来，好一会才道：“本王并不在乎这些。”
    凌寂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克服也不在乎吗？”
    这回纳兰濯是真说不出话来了。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最为看重天命之说，就连纳妾都要看看生辰八字，别说皇室迎娶正妃了。而黎素被真神一语定性为克夫命，纳兰濯就算再急功近利也不敢再打娶她的心思。
    黎素听的眉心直跳，心说你凌寂清心寡欲也就罢了，何必把我拉下水，难不成我这辈子只能陪着你做尼姑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庄文卿忽然一笑，悠然道：“其实平南王想合作，也非只有联姻这一条路可选。”
第一百七十二章 借刀杀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纳兰濯缓缓看了过去，意有所指的道：“郡守大人有好的提议？素闻庄郡守背景雄厚，若是能与黎姑娘一起，那再好不过。”
    庄文卿淡然一笑，一双桃花言璀璨夺目，“下官只是个提议而已，我想平南王与前郡守交好，也不会是因为联姻吧？”
    “可此事非比寻常，若没个……”
    黎素忽然插话：“既然不能联姻，那要不……就拜个把子吧？”
    “什么？”纳兰濯一时没反应过来。
    庄文卿没绷住，哈哈大笑。就连凌寂都微微勾起唇角。
    “我说，咱俩可以拜个把子，我认你当弟弟怎么样？”黎素强调一遍，十分认真的看着纳兰濯。
    纳兰濯木然的抿了抿唇，半晌哭笑不得的道：“本王怎么觉得好像是被占了便宜？”
    黎素不拘小节的揽过他肩膀，笑道：“这年头吃亏是福，再说你给我做了弟弟，我能不关照你吗？”
    忽然黎素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打在手上，抬头望去，只见凌寂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泛起一阵心虚，讪讪的收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问纳兰濯：“王爷觉得如何？还是看不起我毫无官阶的身份？”
    纳兰濯一笑，“黎姑娘哪里话。只不过结拜……怎么都觉得不够正式。”
    黎素摆了摆手，笑道：“不能这么说，这也没外人我就开诚布公了。”她看着纳兰濯道：“咱们这合作说到底，也不过是你放我百姓一马，我在你夺嫡的路上给你使个力，归根结底也不过就是个信任问题。”
    她低头喝了口酒，遮住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如果没有信任，即便联姻说反悔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所以你我无论任何关系，也不过就是个手段。如今有寂王爷和庄郡守作证远比走形式要靠谱的多，平南王觉得呢？”
    纳兰濯沉吟半晌，忽然笑道：“黎姑娘果然爽快。若本王再拘泥小节怕是显得小气了，既如此那我们就算目标一致。本王敬你一杯。”
    “慢！”黎素忽然用手掌按住他的杯口：“如今我们也算达成了战略合作意向的伙伴。所以在喝这杯酒之前，我不妨卖个消息给王爷，就当还你送回俘虏的人情。”
    纳兰濯将手放回腿上，却仍拿着被子，饶有兴致的道：“哦？黎姑娘想透露给本王什么大消息？”
    黎素幽幽一笑，从袖子里抽出个纸条放在纳兰濯面前，用指尖点了点纸条上的字道：“王爷应该认得出这是谁的字吧？”
    纳兰濯低头去看，只扫了一眼便脸色骤然巨变，正要拿钱细看，却被黎素一下抽了回来。
    她将纸条夹在两指间晃了晃道：“看来王爷是猜出来了。”
    纳兰濯惊疑不定的道：“七皇兄？”
    黎素笑道：“没错，就是纳兰轩。”
    纳兰濯看着黎素的眼神渐渐眯了起来，透出危险的气息：“你与我皇兄也有联系？”
    黎素将纸条收好，泰然自若的给自己倒了杯酒，边品边道：“王爷以为我若是与你皇兄达成协议，还会同你坐在这吗？”她转头对上纳兰濯怀疑的目光笑道：“不过是你皇兄想借我之手铲除你，所以才给我传了这么个消息。”
    她顿了顿，“何况，纸条上写的很清楚：为表诚意，砍濯军五万。是他向我表示诚意，这就证明我并没有答应啊。”
    黎素说的问心无愧，须臾间便颠倒黑白，将自己主动给纳兰轩示好的事，直接翻了个面。
    纳兰濯紧抿着唇，眼神晦暗不明，像是脑子里在飞速思考着什么，半晌对黎素拱手道：“黎姑娘大义，本王心领了。”
    说罢，便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黎素也喝了杯中酒，心里却道，挑拨你们兄弟反目实非我愿呐，奈何你那五万大军虎视眈眈，要不给你找点事干，我还活不活了。
    正事说完了，后面自然就是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好拉近彼此的关系。
    然而，纳兰濯收到这么大个消息之后，自然再无心攀谈，只多喝了几杯酒便匆匆告辞。
    黎素跟庄文卿将人送到大门口，等人走没了才对视了一眼。
    庄文卿拿扇子拍了下黎素的肩膀道：“素素好计谋。”
    黎素歪头看着他笑道：“你知道我打算干什么？”
    庄文卿“切”了一声，一边摇晃着扇子一边往回走：“不过是借刀杀人让他们窝里斗，就你这点小心思。”
    黎素哈哈一笑，夸赞道：“不愧是庄大才子，不过我这么做也算是为以后埋下个伏笔，只要这两条线不断，等我苍云反戈一击的时候，或可堪大用。”
    庄文卿驻足转头看着她：“想得这么远？你果真有信心我们能夺回被占的土地？”
    黎素无所谓的一笑：“那要看谁当权了。”
    庄文卿目光闪了闪，低声道：“谁当权也没那么容易收回江山，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没个十年八年的筹谋，你趁早别考虑。”
    黎素自负的仰头道：“十年八年我都攻不下冥月国，那也就不必当白阁老的徒弟了。”
    说完便阔步离去。
    但凡有宴，黎素是从来都吃不饱的，所以回了院落便把组里的伙夫拉起来，给自己开小灶。
    正吃的开心，便见一抹白出现在门口。
    黎素咽下了嘴里的肉，问道：“凌寂你也饿了？”她一扫桌子上的菜色：“可我这今儿没准备素菜啊。不然我让伙计出去买点糕点给你？”
    凌寂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不用，你吃吧。”
    黎素看了他一会，转过头便夹菜便问：“有话要说？”
    凌寂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踌躇的情绪，低声道：“你先吃吧。”
    黎素也没再问，三下两下便干掉了一碗饭。擦了擦嘴道：“咱俩换个地方吧。”
    说完便带他来到上次跟庄文卿泛舟的湖边。
    潺潺湖水细波如鳞，带着清新的空气萦入鼻尖，连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黎素深深吸了一口，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求抚摸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眉目微垂，一身白衣圣洁如雪，仙姿熠熠。一阵清风从湖面拂过，吹起如瀑墨发轻轻舞动，袍角掀起衣袂飘飘，清冷之下似与天地融为一体，似真似幻的气质清俊而淡雅。
    红唇微微轻启，好似说了句什么。
    黎素看的入了迷，没听清，茫然的问了一声：“啊？”
    淡泊的墨眸转向她，又问了一句：“怪我吗？”
    黎素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问：“怪你什么？”
    凌寂被她这副傻兮兮的样子逗的勾唇一笑，莞尔道：“说你克夫，怪不怪我？”
    黎素瞬间想起来这回事，笑了一声道：“这你让我怎么说啊，”她别开眼睛看向湖面，叹了口气道：“说怪你吧，你说的也算是事实。说不怪你吧……我以后就尼姑的命了，你可是把我坑苦了啊，兄弟！”
    凌寂随她看向远处，似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半晌道：“我……不想让你与他成亲，联姻也不行。”
    嗯？？
    黎素心头一颤。
    他说的是“我不想”，而不是“你不能”。
    联姻也不行……
    这这这，这什么意思？
    凌大仙儿，你开窍了吗？！
    可介于凌寂前几次被黎素逼问后的回答，都不太让人满意，而黎素本身也着实被他那种无望的语气说的伤出了阴影，遂这次学乖了，根本就没追问下去。
    只是用手虚虚握成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啊……嗯，那、那就不联姻。我、我本来也不喜欢什么联姻。是吧，婚姻嘛，有爱才能在一起，跟个不喜欢的人怎么结婚，是吧？”
    她不尴不尬的说着，直到闭嘴都没反应过来到底说了什么。
    凌寂垂下眼眸，浅浅的问：“你想成亲？”声音淡然，却莫名的让人觉出一丝失落。
    黎素挠了挠头，看着他道：“本来是有这个打算，这不被你一句话给毁了么……”
    大哥，你这风一阵雨一阵的到底什么意思？黎素都快无语问苍天了。
    “你若是想，我可以……”我可以将劫引到自己身上。
    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黎素打断。
    她激动的赶紧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闪烁，“你可以怎样？你同意了？！大哥，你终于开窍了啊！本来嘛，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后半生的幸福也被你一句话给毁了，你可要负责啊！”
    凌寂错愕了一下，看着她期待又希翼眼睛，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口。
    他眸光闪了闪，匆匆别开目光，沉默半晌道：“我会永远护着你。”
    黎素兴奋的过了头，一时没发现他话里的意思，只顾着甜甜的低头微笑，伸出一根手指偷偷勾住他的广袖，一点点缠绕在手里，如同将这抹白缠在了心上。
    她甚至第一次觉得，原来凌寂衣服的布料手感这么好，如丝柔滑沁出淡淡的清凉，只要摸一下便不认放手，恨不得让它随身贴在肌肤上。
    “你衣服是什么料子的？”
    “嗯？”凌寂被她问的一愣。
    黎素凝出明媚的笑意，仰头看他问：“料子，什么材质的？”
    凌寂神色一顿，被她灿烂的笑晃花了眼，下意识道：“我也不知。”
    “唔……”黎素抿着嘴笑弯了眼睛，“摸着真舒服，回头也给我准备一件。”
    似是被她传染了那份亲昵，凌寂不由得放柔了眼神，宠溺道：“好，只要你喜欢。”
    黎素扬起脸脆生生的道：“喜欢。”随后好像又想到什么，扫兴的道：“可惜我现在要带兵，一时半会怕是穿不上了。”
    凌寂看了她半晌，忽然心疼的叹息一声，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寻常女子在你这般年纪或是许配了人家或是被长辈捧在手心，而你却要经受这样的磨砺……若是不喜欢，便不做了吧？虽我回府，总归会让你安然无忧的。”
    黎素还没从怔愣中回神，以至于凌寂说了什么根本就没听见。
    他刚才是不是主动伸手摸了她的头一下？！
    啊啊啊！他主动的呀！
    他摸了她的头！
    天呐，她不是做梦吧？！这个是凌寂！清冷神仙呐！
    心脏狂乱的跳了起来，有力的鼓噪着胸腔，震颤着血液都奔流了起来，顷刻间便烧红了脸颊。
    黎素简直想打滚，想大叫，求抚摸啊！
    凌寂说完了话发觉这小妮子半天不语，傻愣愣的站在那，脸红的像番茄，不由得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须臾又看了一眼。
    直到被她炽烈的目光盯的面庞泛起微微的红色，才轻轻咳了一声问：“怎么了？”
    黎素仍是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可眼中的欣喜若狂却一览无遗，“没、没怎么。”
    凌寂被她瞧的赧然，别开目光故作淡定的问：“那为何如此看着我？”
    黎素不语不动，半晌舔了舔嘴角道：“凌寂，我想抱你一下。”
    凌寂眉梢微挑，还没等说话，便觉得一个柔软的身体靠近怀里。
    他怔忪了一下，刚想做出反应便被黎素抱的更紧。
    她窝在他怀里，整张脸都埋在他肩窝里，闷声闷气的道：“不许躲，不许推开我。”
    黎素渐渐加重了力道，就怕他忽然又用那什么劲气把自己震开。反正他已经表白过心迹了，若这次再把她推开，她一定会生气。
    然而，凌寂只是停顿了半晌，随即缓缓伸出胳膊将她困在怀里，手掌轻轻放在她脑后，低声道：“我只是……也想抱一抱你。”
    黎素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像是要鼓出胸腔一般剧烈的跳动。
    她从未想过凌寂会有这种转变，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她应顾不暇。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感情的事上如此羞涩，只因为他一句话便害羞的连脸都不敢抬起来。
    淡淡的檀香将自己包裹其中，就像凌寂的怀抱一般，把所有其他的景物排除在外，触感是他温凉的体温，鼻尖是他的味道，身上是他有力的臂膀。他就像是个金蛊罩，将她禁锢在这方寸之间。
    “凌寂……”
    “嗯？”
    “真好。”
    “嗯。”
第一百七十四章 风雨欲来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自从X战队搬到郡守府，早餐便大家聚在一起吃。
    黎素晚上有些失眠，等到出来吃饭时，众人已经齐聚一堂。
    她几乎不用找，便一眼看见坐在最中央的那抹白色，左侧空出来一个位置，右侧是庄文卿。
    黎素匆忙的别开眼，全当自己没看见，一路跟组员们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像是不经意般坐到凌寂身侧。
    庄文卿从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起的这么晚，这可不是你风格啊？”
    黎素白了他一眼，一边给自己盛粥一边怼道：“我什么风格啊，你又没跟我睡过，还知道我什么风格？”
    “噗……咳咳咳咳！”
    所有组员集体喷饭。
    庄文卿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凝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意道：“要是素素不介意，小生随时都可以。”
    黎素余光扫到凌寂好似动作一顿，便胡乱的白了他一眼，嫌弃道：“滚蛋吧你，一个病娇男还想占本姑娘便宜！”
    庄文卿停下筷子，对她盈盈一笑，“素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你又未曾试过，怎知我就是病娇？不如……”
    “呸！”黎素一敲桌子，警告道：“打住啊你，越说越没边了。”
    说完便低头扒饭，弄得自己看起来很急很匆忙的样子，眼睛就是不忘凌寂那里转半分。
    正埋头大吃，忽然从旁边端过来一碟酱菜，接着是那清冷的声音响起，“别光喝粥。”
    黎素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无比心虚，连脸都发起烫来，干咳了一声，匆忙接过酱菜道：“嗯，谢谢啊。”
    可拽了一下碟子没拽过来，她眨巴眨巴眼，又拽了一下，还是没拿过来。
    黎素疑惑的抬起头，直接对上凌寂打趣的笑颜。
    “舍得抬头了？”他道。
    黎素瞬间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赶紧给自己找说辞，“我、我这不是吃饭呢嘛，吃饭抬什么头啊？”
    凌寂抿唇一笑，松开了手，低声道：“那就快吃吧。”
    黎素立马埋下头去。
    “组长。”
    黎素茫然的“啊？”了一声，见001一脸严肃的站在身侧，便问：“怎么了？”
    001压低声音趴在她耳畔道：“京城传来消息，展红昭一案已有眉目，怀疑是组长所为，太子怂恿皇上下旨将您捉拿归案！”
    黎素眼神一肃，瞬间严肃起来，沉声道：“消息可属实？”
    “绝无差错。组长快想办法应对吧。”
    黎素眼神闪烁不定，脑中急速运转，半晌道：“你现在给纳兰轩去信，就说三日后我将出城迎战。再给纳兰濯发菡，说纳兰轩近期要趁机收权。”
    “是！”001匆忙走了出去。
    庄文卿看她面色不对，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黎素眼睛看着他，可脑子里却在想其他事，下意识的道：“无事。”
    她敢保证，做掉展红昭的时候没留下任何线索。那么现在太子骤然对自己出手，根本就是在挟私报复。回报她举报了前郡守，断了他一只臂膀之仇。
    她身在阳川郡，即便圣旨传到这也要三天左右，而此仗对她至关重要，不仅牵扯到白阁老和凌寂的鼎力相助之恩，还关乎她以后的发展。
    这在这件事中，镇国公也必然参与了一脚。若没有他的首肯，太子怎么可能将锅这么容易就甩在自己头上。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或许镇国公对自己的仇恨比凌御还要深。毕竟前郡守是他的亲信，而让她赢了这场仗之后，威胁最大的也是镇国公。所以，他们定然是算准了时机，在还没开战的时候已杀害展红昭的罪名将自己押解进京，了却后续麻烦。
    算的倒是周到，只不过她黎素也不是傻子。
    原本她还能再准备准备，等纳兰轩哥俩斗的不可开交之时骤然出兵，打个出其不意，然而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只能临时起意。
    但纳兰濯的五万大军骁勇善战，她这千把来人冲上去就特么是送人头的。好在还有纳兰轩这颗棋子。
    她这封密信一旦送到纳兰轩手里，他必然趁纳兰濯打仗应顾不暇之际，迅速收拢朝中势力。而她又传信给纳兰濯，好叫他从战场上分心。也算她和纳兰轩给纳兰濯来了个前后夹击。
    如此，便会减轻一点战场压力。
    而且她现在迎战，就算圣旨到了也带不走她，毕竟大仗在前，临时调帅，堪比自寻死路。如此一来，便谁都奈何不了她，所有事都迎刃而解。
    等她打完了仗，身上带着功勋回京，再与凌御周旋也方便些。
    危急时刻其中种种，她在刹那间便做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应对。唯一差强人意的是，这场仗来的早了些……
    太匆忙了啊！黎素轻叹着想。
    她如此不在状态，自然逃不过凌寂和庄文卿的眼睛。
    庄文卿皱着眉紧张的问：“到底怎么了？”
    黎素斟酌了半晌道：“这两天可能要有大仗，你准备疏散百姓吧。”
    “什么？！”庄文卿惊呼道：“怎么突然这么急？你快点如实告诉我，甭想蒙混过去！”
    黎素看了看凌寂，只见他也蹙着眉等着回答。
    她对组员们摆了摆手，等人都退干净了才道：“皇上恐怕要下圣旨抓我回去。”
    “怎么会？！”庄文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问：“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京城里？”
    黎素抿了抿唇，看了凌寂一眼，道：“展红昭的死……”
    “是你杀的？！”庄文卿高喊，嗓子都破了音。
    凌寂也把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沉默不语，眼神中却充满着震惊。
    黎素垂着眼睛谁都不看，只沉声道：“现在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马上疏散人群，要真打起来我没有把握一定会将冥月国的人抵抗在外，若是攻进城来，麻烦就大了。趁着还有两天时间，你就加加班吧。”
    庄文卿冷静了一会，半晌道：“疏散百姓可以，城外二十里便是临阳郡，让百姓暂且去那躲躲。我现在就修书给临阳郡守。”
    “好，我这也很多事要准备，那就都忙起来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剑拔弩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刚走出院子便被凌寂叫到湖边。
    此时大家都在忙，后山的湖边只剩他们两人。
    黎素安静的站在树下，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两人间明显已经没有之前的温柔缱绻。
    “真的是你？”凌寂一改往日清冷的样子，淡泊的眼眸浮现一丝锐利。
    这几乎不是一个问句，却还是被他问了出来，像是要证实心里的猜测。
    黎素来的时候就想到他要问什么，也知道此次绝对不会是一场愉快的谈话，便索性坦然以对。
    “是。”
    “你！”凌寂气愤的看着她，厉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素冷笑一声，悠悠道：“这还有什么疑问？她给我下五瓣昙花，害我险些死了，又派杀手伏击了我两次，我杀她难道还需要其他的理由吗？这个还不够？”
    “她有罪自有天谴之，又何时轮到你来出手！”
    黎素冷冷道：“天谴？天道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居心叵测，成心害我，我报复回去有什么不对？！”
    凌寂气极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杀人偿命千兆还钱，那我问你，你杀的她这条命该谁来还？！”
    黎素忽然怒了，高声道：“那她就来找我啊！我黎素这辈子杀的人多了，想找我报仇的人恐怕摇号都来不及，我怕过吗？！”
    “你！冥顽不灵！”凌寂狠狠拂袖，背过身去。
    黎素怒视着他的背影，看着他随着粗喘起伏不定的肩膀，半晌忽然一笑，戏谑的问：“怎么，寂王爷是失望了？你怕是因为我这两天的乖顺忘了我本来是什么人了吧？”
    她嗤笑一声，继续道：“我告诉你，我本来就是心狠手辣的女人，我做事不问过程只看结果。别跟我谈什么道义也别跟我谈什么慈悲，我特么要是慈悲，就活不到今日了！谁要有心害我，我就让她看不见明日的太阳，谁敢负我一分，我便要她还我一丈！这就是我做事的原则！”
    凌寂背对着她深深的闭上眼睛，胸口翻涌的情绪就像一个张着血口的大嘴要将他多年修行吞噬下去。
    “后悔了吧？后悔你抱的人，亲的人，动心的人竟然如此冷血。”黎素咬着唇，忽然扭过头去，狠狠的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凌寂豁然转身，指着她怒道：“黎素，你还有没有心！你做这些的时候，可有想过白阁老？他为你殚精竭虑，为你铺平道路，而你呢，只会肆意妄为，一次次的让他给你收拾残局！”
    黎素忽然失了语。这世上她谁都对得起，唯一对不起师父！
    她闭了闭眼，缓缓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旁人！”
    “你怎么当？！”凌寂怒视她：“只要圣旨一到，就算你身在阵前也会被抓回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以为打起仗来就没人能奈何的了你了吗？你以为只要这场打赢了就万事大吉了吗？”
    他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可你别忘了，这是苍云！从权力巅峰到下属官员，从来要的都是议和而已！你以为苍云连连让步是为什么？他们早就习惯了偏安一隅。一场仗算什么？临阵换帅又算什么！你太自大了，黎素！”
    黎素身神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凌寂说的可是事实？他们竟敢在打仗的时候把她抓回去？
    她不想相信，却心底里有个声音在说这就是真的。
    凌御本就是要议和，皇上昏庸摇摆不定，众臣缄默不语。要不是当时凌寂一力主张和白阁老的运作，她根本来不到阳川郡。
    所以，战争，国土，在这帮掌权者的眼里根本屁都不是！
    她失算了吗？
    她失算了！
    黎素沉默不语，好似连空气都凝固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哑声道：“既如此，我也不怕跟他们回去，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你承担？”凌寂眯起眼睛，忽然一笑，轻声问：“你想怎么承担？是让我眼睁睁的看你被他们算计死，还是看你辜负了阳川郡的所有百姓？”
    “那你要我怎么办？！”黎素忽然大喝起来，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过去的事已经做下了，眼前的仗也不能不打。圣旨一到，难道你让我抛下所有人临阵脱逃吗？！”
    凌寂深深的看着她，久到她快撑不住眼流下眼泪时，才悠悠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走到她身边，竟伸手把她纳入怀中，在她头顶叹息的道：“我替你回去。”
    黎素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还剑拔弩张指责自己的人，竟抱着自己说要替自己回去？
    她一瞬间便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如决堤一般潸然而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和突然崩溃，却哭的那般委屈，只觉得一路荆棘，满途伤痕累累。这泼天的难过像是要将她吞没，她除了靠在这个胸膛里，竟对一切都那么无力。
    凌寂深深的叹了口气，犹豫了半晌终于抬起手臂一下下轻拍她的后背，像是哄着孩子。
    柔声道：“别难过了，不哭了好不好？我替你回去，我来解决。不怕，我在呢，嗯？”
    黎素知道自己现在很丢人，却怎么都止不住眼泪，她哭的打噎，委屈的道：“那、那你还怪我杀了展、展红昭么？”
    “怪。”毫不犹豫。
    “呜呜呜。”她哭的更凶了。
    凌寂无奈的哄着她：“怪，却不忍苛责。所以，答应我以后不要那么冲动了，好不好？”他顿了顿，叹息道：“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啊！”
    “可，可她要杀我呀。”黎素不服的辩解：“若是我、我不杀她，那、那死的就是我了！唔唔，你想、想看我死吗？”
    抱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像是要把她融入骨血里，轻斥道：“不许胡说！有我在你不会死！”
    “呜呜呜，那你还怪我！”
    凌寂轻柔的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却没叫她知晓，只道：“你太偏激，不懂众生可贵。我只盼你以后做事前能深思熟虑，不要轻易伤人性命，勿动恶念。可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 动员不动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乖巧的点了点头，哽咽道：“我、我不想让你回去。”
    凌寂温柔一笑，轻声道：“别任性，事情总要有人来解决。白阁老为了战事已经压力很大了，我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黎素从他怀里抬起头，可怜兮兮的道：“可……可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回去能干嘛啊？”
    凌寂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我无权无势还这么任意妄为。”之后又叹气道：“放心吧，我虽从未涉足朝堂，却也不是任人宰割。”
    黎素咬了咬唇，羞赧的道：“那、那我舍不得你。”
    凌寂久久不语，像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忽然双手扳正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战场上危险重重，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黎素乖乖的点头，嚅嗫着唇道：“那……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
    凌寂眼中闪过一瞬间痛楚，再次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近乎冷漠的道：“黎素，我没不能在一起。我……不能答应你。”
    黎素猛地撑起身子问：“为什么啊？！”她紧紧盯着凌寂，“你别告诉我，要守什么戒律啊！”
    凌寂别开目光，“你就当做是吧。”
    “什么叫我就当做是？！合着你亲亲抱抱都是玩玩的？”黎素高声质问。
    凌寂侧着身子不肯看她，也不再说一句话。
    黎素忽然耐心耗尽大叫道：“凌寂！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这么多天的表现，就是耍着我玩是吧？！我黎素的感情就那么一文不值，那么贱吗？！”
    她忽然觉得万念俱灰，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狠狠的捏住，拧的她连呼吸都在颤抖。
    她以为跟凌寂已经更进一步，她觉得他也喜欢自己。即便他冷酷的拒绝让她起疑，也情愿相信他是一时想不通而已，她甚至不敢轻易聊起这个话题。
    可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
    他仍是那个清冷无情的人，即便对她百般好也不过是所谓一种渡的手段。
    原来真的是渡而已。
    想来，他确实没有说过想跟自己在一起。他一直强调的都是会护自己一生一世。
    可她黎素需要吗？谁问过她到底需不需要被护，又知不知道这种“护”到头来会成为伤她至深的利器！、
    黎素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落脸庞，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哑声问：“凌寂，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说完，也不等回答，转世离去。
    ——
    战前的紧迫容不得黎素多愁善感，太多的事需要她这个当家人来处理。
    凌寂在他们吵过那一场后当天就回了京，走前连话都没说一句。
    庄文卿不遗余力的做着动员工作，可百姓却一扫往日的顺民形象，完全不配合工作。导致庄郡守起早贪黑的说，口水都讲出一大车，可效果微乎其微。
    最后连黎素都发现撤退缓慢，跑过来问他。
    “你到底在没在干活啊，怎么这么长时间就撤出去一百来人？”
    庄文卿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道：“姑奶奶你就知足吧，能走出去一百多人都是我差点跪下来才求到的，不然你一个都见不到。”
    黎素做到他对面，把两脚往郡守案台上一搭，皱眉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走？”
    说起这个庄文卿都愁的掉头发，怪叫道：“这要问你啊姑奶奶，你到底给百姓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都像要与阳川郡共存亡似的。”
    黎素道：“关我什么事啊！我这两天都忙得都快脚打后脑勺了，还有功夫管百姓？”
    “不是说你现在，是你之前！”庄文卿无奈的叹了口气，咕咚咕咚又灌了一大口茶，“之前你们组对百姓太好，又是办歌舞又是周济粮食，天天大鱼大肉的培养出感情了，现下让他们抛下你们自己跑，人家不肯啦！”
    黎素还真没想到这点，问道：“你就没说着是生死存亡的大事？留在这可能连命都没了。”
    “说了啊！翻来覆去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人家就是因为这个才要你给你们一起守城。”
    黎素听完也无奈了，郁闷的挠了挠头发道：“那现在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么放任着吧？我要真是没守住，被敌人攻进来，这全城的百姓不都成了冥月的下酒菜啦？传回朝里，你这个郡守也担待不住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庄文卿都快愁死了，“要不你跟我上城上劝劝？没准你说话比我管用。”
    黎素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道：“那走吧。”
    上了城门果然见到满城百姓站在御道上，把接道堵的满满当当，监御史站在城楼上说的口沫横飞，滔滔不绝，苦口婆心。
    黎素忽然觉得一阵好笑，边往上走边跟庄文卿打趣道：“你这还循环播放的啊？”
    庄文卿虽然不懂什么叫播放，但好歹听懂了循环，便道：“否则怎么办，时间紧任务急，只能轮班劝说。”
    黎素来到城楼上，放眼满城百姓，除了老弱妇孺还有之前放回来的两千壮劳力。他们围站在一起，任当官的怎么说都无动于衷。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监御史的肩膀，把人拉到旁边去，朗声对下面的百姓道：“各位相亲，我是谁就不多做介绍了。现下我只有一句话，明天中午之前你们必须走，一个都不能留。”
    百姓们被她直奔主题的开场白说的一愣，好一会才掀起一片议论声。群众里忽然有人高声道：“黎姑娘，我们知道要打大仗了，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不能走。”
    黎素凝眸看去，在人群中看见一个身上还裹着纱布的人。
    他对上黎素的视线，不躲不避：“你救全城的百姓于水火，更是要回了我们这些被抓走的俘虏，就说你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也不以为过。如今大敌当前，我们怎么能扔下你们自己跑了？”
    百姓们纷纷附和：“对，我们不走！”
    “我们跟黎姑娘共生死！”
    “就是！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更有甚者还有百姓喊出：“父母生我易，君之活我难。”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战前准备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在人群里找到那个喊的最凶的人，厉喝道：“栾言和，你诚心的是不是！”
    那一身纱布还没拆的人毫不惧怕的与她对视，高喊道：“阳川郡危在旦夕，我们留下来就算没什么大用，但好歹冥月贼子打过来的时候，我们往城下扔扔石头总是能做到的。黎姑娘又何必非赶我们走不可？”
    “就是，我们自小就在阳川郡长大，这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走！”
    其他有识之士也纷纷应和。
    黎素叹了口起，看着老弱妇孺：“不是我不想留你们，实在是情况危险，别的都好说，”她用手一指头发花白的老头道：“您怕是有70岁了吧？留在这等着给别人压岁钱吗？”
    “你，”她又一指四十几岁的女子道：“大嫂，你是准备留下来给我们洗衣还是做饭啊？”
    她越看越糟心，苦口婆心道：“该走都走吧，我保证，你们的家还是你们的家，等打完这场仗就接你们回来。”
    几个被她点名的人终于收了声，局促的半天没说话。
    栾言和高声道：“把老人妇女送出去我没意见，但是我们这些壮劳力必须留下。别的帮不了，给你们打打下手总行吧？！”
    黎素冷冷道：“我有问你们意见吗？”
    以栾言和为首的几个壮汉抗议道：“反正要嘛我们一起留下，要嘛您把我们这些壮汉留下，您选吧。”
    黎素都气笑了，正要说什么，却被庄文卿拉住袖口。
    庄文卿给她使了个眼色，对百姓道：“既然乡亲们守城的态度这么坚决，那便将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人留下吧。其他百姓一律退往临阳郡。”
    壮汉们一听激动的高喝，老弱妇孺们也不再坚持。
    黎素不赞同的皱眉道：“庄文卿你干嘛？他们要是能打也不会被抓去当俘虏了。”
    庄文卿无奈的道：“你就知足吧，好歹能走出一大批人。再说，以前是没人指挥他们，又是平头百姓自然反抗不得。现在不是有你这么个战神坐镇嘛！”
    事已至此，黎素就算再不满意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气哼哼的瞪他一眼，走下城头。
    战前要准备的东西基本就绪。研发队拿出压箱底的货一字铺满整个墙头。
    阳川郡内衙役和百姓包括庄文卿都对这大家伙啧啧称奇，虽然没见识过威力，但瞧着就新鲜。
    不过黎素出手的任何一样东西都透着新鲜，在布战中接二连三掏出的家底，除了研发队的人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干嘛的。
    侦察队除了必要的卧底之外已经全员召回，连夜奔袭五十里在地下设伏。弓弩队手里的武器也翻出了花，单纯用弓的人只占了五分之一，其他的几乎已弩为主，而这弩也不同于正常意义上的三菱箭，而是千奇百怪的花型。
    要嘛是个手心大的圆球，要嘛是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总之让人眼花缭乱。他们各自负责自己的武器装备，就算弓弩队的人自己换了武器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后勤队和研发队因为多余出来的2000来人壮劳力，也忙的脚不沾地。曲艺队也最后“彩排”战场曲令。这三个队虽说战斗任务没有前三个队大，但也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必要时候也是要上战场。
    相较前几队的繁忙，002的行动队反而沉潜了下来。
    他们负责整个战争主要的力量输出，人数也在组里最为庞大。一应配备全是轻型装备，护甲是改良过的防弹衣。这年头虽然没有子弹，但研发队出的这玩意在致命处多加了护心镜，想一刀致命是不容易的。武器也多以刀剑为主。
    其实他们还有另一套重型配备，但就黎素来看，她所有的教学训练都更侧重于轻装越野，打起来还是以擅长的为主。且她收到风声，冥月国之所以在对敌中无往不利，是因为他们有一支特殊的队伍。
    此队伍从人到马全部配备重甲，除了眼睛之外皆护在铁甲之内，一出场就是山摇地动的架势。黎素想用轻甲军先会会他。
    古代打仗不同于现代，真正的战场也不似暗杀那般简单。大多以对阵的方式为主，打之前双方下个战帖，约好时间地点，各自码人就位。
    而黎素不是古代人，更不屑于下什么战帖，她甚至觉得这做法幼稚的像幼儿园打架。
    哦，我打你之前给你去个短信，“哥们，我要弄你了，你准备好接招了吗？”这不是傻叉吗？！
    她本来手上的人就不多，要不打个出其不意还活不活了？
    对此，庄文卿只是撇了撇嘴，感叹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大仗前夕的最后一夜，庄文卿请她到自己院中吃饭，备好一应餐食后才见黎素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毫不见外的往椅子上一坐，道：“有话快说，我那还有事呢。”
    庄文卿仍是一身骚粉长袍，在烛光的映照下一脸桃花面更显的妖媚几分。笑道：“你忙，我也不是闲人呐。但明天就是开战的日子，咱俩人要再想这么心无顾虑的吃喝，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所以也算借此机会吧。”
    黎素歪头给自己倒酒，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挺悲春伤秋。”放下酒壶，用手指夹起杯子，没急着喝，而是在指尖来回转，“你放心，无论成败，有一个月足够了。届时天下大定，你我有的是时间喝。”
    庄文卿一乐，“你就那么有把握稳赢？”
    黎素无所谓的道：“输了也不耽误咱俩喝顿酒啊。大不了就是治罪呗，你去牢里看我一样能喝。”
    庄文卿“嗤”了一声，斜眼道：“你倒想得开。”
    黎素翘起二郎腿，痞了吧唧的道：“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尽人事听天命，我都该做的都做了，输赢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庄文卿没想往日一般同她臭贫，只是断断续续的喝着茶，像是有什么话不好开口，欲言又止好几回，黎素终于忍不了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剖白心迹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沉吟半晌，像是在斟酌着用词，听到黎素问，便一口干了手里的茶，深深的看着黎素的眼睛说道：“这场仗后，无论成败我都去白府提亲，可好？”
    “啥？！”黎素一愣，懵圈的道：“你看上谁了？别告诉我是白锦书。”
    庄文卿却没接她的话茬，仍旧认真的吐出一个字，“你！”
    ……
    黎素半天没回过神。
    其实她心中一直知道庄文卿在浮夸的表面上有一颗赤诚的心，对自己也好的近乎超出了友情。可她自始至终都当庄文卿是兄弟、知己，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之一。
    黎素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在种种玩笑之下竟是认真的。认真到面对他此刻深不见底的眼眸，连打岔含糊过去都不能。
    她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道：“庄公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庄文卿脸上没有丝毫玩笑之意，认真道：“黎素，我是不是认真的你看不出来吗？还是你以为我庄文卿骨子里就风流不堪，沾花惹草？”
    “我怎么会这么想？！”黎素一时有些急躁，她从没见过庄文卿这么正经的样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只是、只是没想到……”
    庄文卿一笑，“没想到我是真心的？”他微微摇了摇头，“黎素，是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还是你真会装傻？”
    这是庄文卿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让黎素听得只想躲闪。
    她懊恼的挠了挠头，“你怎么会、会有这种想法的啊？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他要敢说从小就喜欢她，即便痴傻也不介意的话，那黎素不介意直接跟他起底自己的来路。她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庄文卿两手手指交叉放在胸口，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她道：“应该从何说起呢，我比你大了两岁，在你还未出生之前，我们两家便说好，若这一胎生的是女儿便定下娃娃亲，若是男孩便拜把子做兄弟。结果黎伯母生的果然是女儿。”
    “恐怕你还不知道，在你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我们便见过面了。我说我们是青梅竹马，这话一点不假。”庄文卿像是陷入回忆里，微微一笑，“可随着你一点点长大，大家便发现了不对。到最后请了神医来诊，才知道你天生痴傻。我们的婚事便谁也没在提过。”
    “我固然知道你与常人不同，却始终当你是妹妹，并没有过别的心思。直到黎伯伯出事，我家受牵连，等你再醒来后，便听说你的病好了。我不由得多留意了几分。”
    他低头一笑，“你还记得当初在长公主府检查澄阳尸体那天吗？你是不是以为那是你醒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不然，在那之前我便主意到你了。可从你种种表现来看，不仅忘了前尘旧事，甚至连性子都变了个人。从那时起，我便不由自主的总是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与你交好后，更是被你种种令人惊讶的言语所吸引，你的性格、想法，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沉迷。我既想靠近又怕被拒绝，只能用朋友的身份站在你身边，希望你有一天能回头看看我。”
    说到这，他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愈发低沉，“我知道你心有所属，怪只怪我在你醒后出现的太晚了。而那个人……又足够出尘，连我都不免心生敬仰，所以更不敢说嫉妒或者冒犯。只是……素素，你们之间并不顺畅，那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呢？”
    黎素静静的听着，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若说完全没有感动或是不震撼，那是假话。可她既然心有所属，便没办法回应。她甚至有些遗憾。遗憾为何好好的一段友情，难得的知己，非要去打破她。让她直面他们之间所谓的第四类情感根本就不存在。
    她不想失去庄文卿，但她不确定在自己拒绝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到从前。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黎素低声问：“既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难道你不介意吗？”
    庄文卿无奈的笑了一笑，哑然道：“我也想介意，可他……是寂王爷啊。我又怎么会对他介意。”
    黎素抬眸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半点不悦之色。
    她忽然意识到凌寂在所有人心中的信仰已经达到了鼎沸的地步。
    “那你这么久都没说，为何今日却偏偏说了？”
    庄文卿道：“明日便开战了，我希望在生死一线之前，想你表明我的坚定。若……”他微微垂眸，“若一招城破，在我死守城门之前，不想让自己有什么遗憾。”
    黎素心头一颤，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之后，她哑声道：“不会的。若真是危险到不可挽回，我第一个送你走。”
    庄文卿豁然一笑，沉声道：“心意我领了，可我身为郡守能跑去哪？若真是如此，能以我一己之身守城死了或许还是最好的归宿。逃？怎么可能呢。”他摇了摇头，“我后面也一大家子呢。死后能为他们挣个荣耀也好。”
    黎素沉默以对，半晌忽然一笑，打趣道：“你这是唱衰我啊！还没开打连身后事都想好了。谁说我就一定输啊，没准纳兰濯手下全是怂包，我还就赢了呢？”
    庄文卿看着她，笑容愈渐浓烈，眼中神采光彩夺目，随着她道：“那就更好了，届时你背靠白阁老又功勋加身，必然是本朝第一女将军，小生岂非高攀？希望素素别嫌我配不上你才好。”
    黎素忍不住侧头一笑，无奈道：“你就贫吧！”
    一句话，两人只见的气氛好似又回到当初。
    而庄文卿却不允许她回避，再次正色的望着她道：“所以黎素，你答应吗？”
    黎素缓缓收起笑容，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还是说：“文卿，如果我不答应，咱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庄文卿眸光颤了颤，一闪而逝的难过让黎素不忍再看，别过眼去。
    他倏尔一笑，敲了敲桌子道：“这叫什么话呢，买卖不成仁义在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菜叶子彻底蔫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却没笑出来，他故作轻松的姿态让她心头一痛。
    她觉得即便不能给庄文卿一个满意的答复，至少认真对待这份真挚的情感。从小在冷漠的环境中长大，让她对任何一份纯粹的感情都珍稀如宝。
    所以，容不得回避，她必须用心以待。
    “文卿，我从醒来后看到这个世界开始，它对我来说就是陌生的。那时我身陷囹圄，拼尽力气逃出来后唯一的救赎便是凌寂。我或许对情感不那么敏感，木讷的期望潇洒人生，仰仗一身本事天都敢闯。我格格不入的游走在这个世界，以旁观者的姿态看一场又一场的大戏。”
    “但大环境改变一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局外人变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凌寂一次次救我于危难。我不知几时喜欢他的，等我发现时已经深陷其中了。我也控制过，也放手过，但都收效甚微。”
    她似认命般叹了口气：“你们都说命运，我想这就是我的命吧。一旦认准了就很难更改。”
    黎素抬起头看向庄文卿：“我很在乎你，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但这与爱无关。我不想失去你，但我知道这无比自私。我不能在拒绝你之后还要求你若无其事的扮成知己。我也无法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你，为什么喜欢的不是你。”
    “其实在你方才说出那些话之后我便知道，咱们之间……完了。我失去了一个在乎的人。可能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但我还是要直面自己的内心，因为尊重你所以跟你说清我的心路历程。”
    “文卿，无论你怎么选择，我永远在这里。若你有一天想开了，看破了我们这层关系，我还是那个可以跟你喝酒讲心事的黎素。我等你。”
    庄文卿微低着头，昏黄的灯光被他遮住大半，隐在黑暗中的俊颜看不清此刻的情绪。
    半晌，只听他倏尔一笑，叹息道：“素素，你真是残忍。知道我放不开你，却还是将问题丢给我，让我来选择……做知己还是陌路。”
    黎素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长叹一声，半真半假的笑道：“行吧，看在你这么重视我的份上，我便退而求其次来做个知己。”他声音一顿，又道：“但你要记住，若你有一天改变心意，我也永远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等你。”
    黎素心头一颤，抬眼向他看去。只见晦暗不明的烛光间，风流少年俊美无双，灼灼其华言笑晏晏。
    这一夜他们并没聊到很晚，第二日都还有大事要办，黎素再喝了几杯酒后便回了自己院落。
    晕晕乎乎回了房间后，看见桌上摆着一个纸条，上面写：战书以下，万事齐备。
    是001的字迹。估计是没找到自己，所以留了个条子。
    她把自己丢在床上，吁出一口气。
    在拟定战略时她便想好了，直接冲去敌军大仗正面迎战的风险太大，还是在阳川郡城外开战最稳妥，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主场。
    可纳兰濯因为合作关系始终按兵不动，那他不来，自己就只好“请”他来了。所以早在晚饭前，她便通知001去给纳兰濯“射一箭”，这一箭夹带着约战纸条钉在冥月国的中军大帐上，估计他想看不见都难。
    而明日就战，纳兰濯今晚仓促整队，估计也有些慌乱。
    黎素玩味一笑，想起她那张纸条上写的可不够客气。简直是拿出了当初诸葛亮骂王朗的架势逼战，导致纳兰濯不应战都不行。
    派到敌军的探子现在还没消息传回来，那就说明一切步调在按照自己设想的往下走。就是不知道纳兰轩那给不给力，能不能在后方给纳兰濯添添乱。若他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有本事，想来还能给自己减轻点压力。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带领军队打仗，也不知道是太过兴奋还是太紧张，总之，她失眠了。
    清晨第一声鸡叫响起时，她便起了身。匆忙的洗漱一番，便若无其事的去餐厅吃早餐。十五在一个星期前便让她赶回京城了。这小孩虽然伺候自己，但到底是白府的人，她不能不为他的性命考虑。
    想起十五走的时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还有些不落忍。奈何该分别的总要分别，该相聚的也总会相聚。
    到餐厅的时候大家还没到，黎素跑去后厨看着伙房忙的热火朝天，不由得笑道：“嚯！够丰盛的啊，一个早饭弄这么多花样，你们也不嫌麻烦。”
    厨子一回头冲她笑了笑道：“今天非同一般，我们帮不上大忙，只好多做菜，让组员们吃饱了好上阵多杀敌。”
    黎素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从砧板上顺了块卤好的牛肉塞进嘴里，含糊道：“行，算你们有心。但可要悠着点啊。现在情势紧急，想往前线送补给怕是难了，咱这口粮可是要吃一个月的。你们别一激动全给做了，后半个月让大家饿肚子。”
    厨子一笑，回道：“组长您也太看不起人了，我干别的不行，就这粮食心里最有数。你就放心吧，保管饿不着兄弟们。”
    黎素擦了擦沾满酱汁的手指道：“行，那你做吧。”
    说完便溜达了出去。
    此时，大厅已经稀稀拉拉进来了不少人，却都低着头不说话，各个脸上严肃的像是要去上坟，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餐厅里。
    黎素嘬了嘬牙花子道：“嘶……你们这是干嘛呢，各个苦大仇深的，还没开打就蔫菜了？”
    组员们纷纷抬起头看她，其中一个道：“组长，你就不紧张么？”
    “我呸！”黎素抱着臂向他走过去，“我杀的人比你看过的都多，紧张个屁！你们又不是没上过战场，前几次不打的挺好么，今天怎么啦？”
    007从门口走了进来，就连他脸上都没了笑模样，严肃道：“还不是您之前铺垫的好，又动员百姓弃城又开会的，弄得大家都心里没底。”
    黎素翻了个白眼，“合着还怪我了，007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第一百八十章 带动气氛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7学着她耸了耸肩，大言不惭的道：“还不都你给惯的。”说着，便找了个桌子坐下。
    没一会功夫，餐厅里便陆陆续续来满了人，但全部鸦雀无声，像是商量好一般。
    黎素越看越牙疼，越看越生气，还没等开饭呢就吼上了：“我说你们还能不能有点出息？当初跟御林军对打时候的劲呢？”
    她一指001：“你不抢着邀功了？”又一指002：“你又不挣着抢人头了？”她眼神一转：“004这回让你敞开了射箭，你总该满意了吧？”
    001想了想道：“老大，我们这不是努力营造一个严肃严瑾的氛围么！”
    “氛围个屁，老娘不喜欢这种氛围，都给我乐起来！”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调笑之声：“哟……谁这么没眼色，大早上的就惹我们组长大人不高兴啊？赶紧过来领罚啊。”
    黎素一瞟那一身骚粉，很自然就想到昨天的谈话内容，不自然的别开目光道：“你少裹乱，我这都够糟心了。”
    庄文卿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用肩膀故意怼了她一下，说风凉话：“你这状态可不对啊，等会就开打了，精神状态怎么这么不饱满呢？！”
    黎素“嗤”了一声，“我倒是想饱满，主要是他们一个个的不争气。”
    庄文卿往主桌上一坐，一边拿起筷子乱敲一边道：“那还不简单，调动一下呗，你们不是专门有负责营造气氛的么？”
    黎素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走到庄文卿身边坐下，对007笑道：“说的没错，007来两手活跃活跃气氛。”
    007抽了抽嘴角，讪讪的道：“组长，你不能拿我们开涮啊！”
    “你们这群娃，黎丫头说让你们干啥就干啥算了，还讲条件，连老夫都看不过去了。”
    黎素挑了挑眉，吴老鬼是从来不跟他们一起用膳的，没想到今天竟然来这么早。
    吴老鬼自顾自的坐到她这桌，瞟了她一眼道：“你瞧我做甚，我不能来吃饭？”
    “能能能，”黎素忙不迭的点头：“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心情来凑热闹？”
    吴老鬼哼了一声，“还不是为着你这个臭丫头，给你稳定军心，我来了代表军中有神医坐镇，就算受再大的伤也能起死回生，让你手下这帮小娃娃无后顾之忧。”
    黎素满头黑线，心说你不来我也无后顾之忧。她早把可能出现的伤亡情况预料到了，也早早将应对的药方交给了后勤部。无论是中暑还是受伤，只要不需要手术的问题，都能及时得到解决。
    吴老鬼一见她这幅样子便不高兴了，瞪个牛眼吼道：“咋着，你不信？要不要老夫现在就去伙房往粥里下点药，让他们这帮烂菜叶子瞬间就能兴奋起来。”
    黎素一把按住他的手道：“别别，吴神医，我信了！真的，”说着还举起三根手指放在脸侧，“我发誓！我真信了，就不麻烦你了。”
    她局促一笑，“至于动员工作，还是交给007吧。”
    黎素赶紧给007使了个眼色，“赶紧唱！把你们私下连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曲都翻出来，给大家乐呵乐呵。”
    007满脸委屈，大嚎一声：“组长你可不能冤枉人啊，我们队啥时候练过见不得人的了。”
    黎素眉头一竖，怒道：“还敢顶嘴！信不信我让你当众跳脱袍舞来取悦大众？”
    话音一落，组员们纷纷低头憋笑，气氛瞬间好了许多。
    007被说的满脸通红，眼看都快哭了，“组长，你不能为了让大家开心就欺负我一个啊，再说，我这粗老爷们您欺负起来也没乐趣，还不如004，你去逗他，我保准没两句话他就得脸红。”
    004小心翼翼的左看看右看看，红着脸低下了头。
    黎素这个糟心呐，怎么手下没一个正常人，她厉喝一句：“004，你给我抬起头来。”
    004一惊，腾的一下站起来，差点没把桌子掀翻。
    这一下组员们哄堂大笑，起着哄的逗他。
    “我说队长，你这是急不可耐要让组长调笑了吗？”
    “我看他不是想被调笑，是想跳脱袍舞了吧。”
    “004，既然你这么踊跃，那就别绷着了。我保证看完你跳舞，绝对精神起来。”
    “快点，别扭捏，让我们见识见识004队长的舞姿有没有他的弓一样快。”
    “跳舞怎么能说快呢……快的话那只能形容一种事。”
    大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浮现猥琐的笑意。
    004被他们挤兑的都快哭了，顶着红透的脸向黎素求救。
    黎素吸溜着粥，板着脸看了一圈。
    众人瞬间安静了，谁也不敢再放肆，就等她开口喷人。
    而组长本尊在若无其事的咬了口包子后，对004正色的道：“不然……你就给大家跳一个？”
    “噗！”庄文卿一口咸菜喷了出来，咳嗽了半天，哈哈大笑。
    众人也乐的前仰后合，差点掀开房盖。
    004嚅嗫着唇半晌说不出来话，随后狠狠的跺了下脚，坐了回去。
    黎素看他是真被惹急了，赶紧开口道：“行了行了，你们一群缺德带冒烟的赶紧闭嘴，004面嫩你们别打趣他。小心等会上了战场他一个小箭射偏了，扎你们腚上！”
    若是往常，黎素绝不会跟着起哄，今天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才特意多说了两句。瞧着004恨不得找地方钻进去的羞愤欲死的样子，心里马上就有点过意不去了。
    可她想收手，手下这帮毛头小子不答应，笑道：“组长，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是一群和尚素久了，碰上一个像004队长这样像大姑娘的就控制不住逗两句。不然这青春活力往哪抒发啊！”
    黎素不屑的“嗤”了一声，用筷子点着他道：“就你还青春活力？我瞧你怕是快有四十了吧！”
    那人也不反驳，嬉皮笑脸的道：“就是这个年纪才年富力强啊。不信您给我们找个妞试试。”
    “出息！”黎素瞪了他一眼，随后又道：“知道你们苦了大半年，都不容易。有点啥啥冲动，啥啥想法也可以理解。这样吧，等打完了仗，回京后咱丽春院包个场子，组长我请客，随你们玩个开心，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一章 烽火狼烟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要说开明，那就没比黎素更不靠谱的领头人了。大家逗了会皮，气氛很快活跃了起来。吃完了早饭便各归各位。
    边境的天早晚凉，一到中午就像下了火一样，感觉地面温度能达到40，脱了鞋在地面走都觉得烫脚丫子，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就能一身汗。
    此时阳川郡城门大开，黎素骑马缓缓而行，从队伍里行至最前面。城楼遮挡了阳光，在西面形成硕大的一片阴影。她身上的衣服只一会便被汗水打透了。
    而身后几百人的行动组也都如此，只是他们面容严肃，眼中一派肃杀之气，离老远看见都能感受到与天气形成极大反差的阴冷。曲艺队兵分三组，左右眺望台各一组，城楼上一组。
    脚下的城门缓缓关上，发出厚重的磨砺声，隔绝了留守的壮汉们拿着武器，最为城破后的第一道屏障。
    不多时，远处传来汹涌的马蹄声，他们人数众多黑压压的向城下奔来，激起尘土飞扬，震的大地都跟着地动山摇。须臾便来到近前。
    几万人的队伍，奔袭到阳川郡城下队形未散，在前锋队伍离黎素只有五百米的时候训练有素的勒马止步，在队伍中有一顶白色轿辇极突兀的出现在冥月的队里。
    半晌，从里面打帘走出来一人。
    他一扫往日风度翩翩的王者风范，意气风发的脸上充满疲惫，望向黎素道：“黎姑娘，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没想到还是免不了这一战。”
    黎素的马被骤然压境的大军激的有些骚动，不耐烦的喷着鼻响，往前踏了两步。她心中冷笑道，估计是纳兰轩那开始有动作了，否则她自不量力的挑衅，应该根本不在纳兰濯的考量范围内。
    “合作是合作，打仗是打仗，您也不会因为我们之间达成了战略意向便撤兵吧。”
    纳兰濯哈哈一笑，朗声道：“黎姑娘豁达。只不过你想凭手下区区几百人来迎战我冥月几万将士，怕是会输的很惨呐。而本王怜香惜玉，听说你人手不济我连家底都没亮。”
    早在他们冲过来的时候黎素便看清了，纳兰濯此次带来的兵都是常规作战部队，那什么重骑军根本就不在列。想必纳兰濯压根就没把她这几百人放在眼里。
    黎素缓缓一笑，“王爷仁慈。我也是被逼到份了，朝廷催促，我再不出兵便要获罪，还请王爷手下留情。”
    纳兰濯志得意满的笑了笑，还没等说话，便见黎素向后挥了挥手。
    冲天的鼓声从三个方向乍然而起，嘹亮的号角直冲云霄。
    纳兰濯最快速度做出反应，一挥手，冥月大军迅速列出鱼鳞阵向前推进。
    黎素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却在堪堪跃过红线处停了下来。
    冥月将士不知其中厉害，整个阵头冲进黎素队伍面前。
    黎素似是不敌，且战且退，眼看便要带着队伍压回到城门下。而冥月将士仿佛正中下怀，凶悍的步步逼近。
    就在此时，城楼上响起一声尖锐的唢呐声，与此同时，冥月将士脚下的地面忽然爆裂开来，冲天的震响如山岳倒塌，大地碎裂。
    “轰！”
    顷刻间，冥月国阵头部分瞬间响起凄厉的吼叫声，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纳兰濯身心俱震，一下冲出轿辇，被阵头的惨状惊的张大了嘴。他火速做出反应，调转阵头，直冲黎素队伍左侧。
    而黎素也不敢懈怠，抽出腰间佩剑对身后的将士大喝一声：“列阵！”
    没错，他们也有阵。
    瞬息之间，以黎素为首的雁字阵迅速成行，在烽火狼烟的战场上凝出一只雏鸟，缓缓张开羽翼。
    在面对冥月国的巨大鱼鳞阵面前，他们就像嗷嗷待哺的婴儿般那么脆弱而幼小，却难掩杀伐之气滚滚而来，弥漫整个战场。
    鱼鳞阵阵头部分已经被后面的将士填满，躲过了第一波埋伏轰炸，不要命的向黎素的雁子阵撞去。
    黎素眼睛一眯，奋力抽了下鞭子，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悍然冲向敌军阵营。
    快了，就快撞上去了！
    只要冲垮敌军阵型，剩下的仗就好打了！
    一百米……
    五十米……
    十米……
    撞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像是某种光波自中心涤荡开来，整个雁头部分瞬间响起尖锐的嚎叫声。
    行动队悍然无惧，裹挟着风雷之势紧随其后，如滚滚翻浪滔天直插鱼鳞阵头！
    与此同时，弓弩队万箭齐发，落箭如雨，铺天盖地的向冥月国压去，钢弩如有峭壁千刃扎进鱼鳞阵中枢，让头身部分被迫切割开来，首尾不能相继。而弩箭落地后竟原地炸响，爆开断肢残血。
    一时间，浓重的血腥之气漫天彻地，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对攻战。
    杀气蒸腾的战场如人间地狱，铁蹄打破烽烟陷入血海之间，长剑在烈日的照射下寒芒乍现，用鲜血洗涤过的冷然刺的人睁不开眼。箭羽的破空之声，短兵相接的嗡鸣声，利刃刺穿皮肉的噗噗声和垂死挣扎的嚎叫不绝于耳。
    人喊马鸣，只顷刻间便横尸遍野，鲜血汇集成一道道的溪流，没过鞋帮蜿蜒而去。残肢与尸体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堆砌成山，放眼望去触目惊心。
    冥月国的将士只在半个时辰内便伤亡惨重，纳兰濯顿时慌了，他骤然走出轿辇，看着横尸遍野的战场迅速做出应对，嘶吼道：“所有人前对边后队，收缩兵力变阵！”
    战鼓雷鸣，鱼鳞阵迅速转型，舍弃鱼头和鱼身中部，集结鹤翼阵与之对冲。
    而黎素的曲艺队也火速做出反应，嘹亮的萧声伴随古筝的沉浑之音响起，雁子阵火力收缩，形成入一根钢针般的一字长蛇阵。他们人数不多，只能小而精悍，把自己打磨成一把锥子才有可能破了敌军阵型。
    鹤翼阵缓缓开启，左右两侧巨大的羽翼伸展开来，对渺小的长蛇阵形成合围之势。
    黎素眼神冰冷汗如雨下，坐下的马已经换过两匹，皆是抢了冥月国的坐骑。她猛喘着粗气，起伏间头发上的血水滴进眼底，迷糊了视线。她用力的甩了甩头，抬手又劈下一个敌人的手臂。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中场休息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城楼又传指令，“锵锵锵”的锣声如噪音版尖锐的响起，在这生死一线的战场上彷如一处喜剧。
    而随着锣声一落，战场周边的草木、石头、大树骤然动了起来。潜伏已久的侦察队凭空出现在战场上。他们形如鬼魅，穿梭无影无踪，游走在鹤翼阵外围，却在一声令下如潮水般漫进阵中。
    冥月国将士大惊，抬手便要去砍，但往往是刚看到影子还没摸到人便被一股白沫喷在脸上，随即便晕厥过去。
    从城楼上豁然望去，只见巨大的两翼迅速瓦解，如电影特效般一点点凹陷下去。
    黎素瞅准时机，猛然吹响哨子，锐利的哨声响彻山野。行动队配合指令悍然发起反击，已不要命的架势佛挡杀佛魔来挡魔。
    又侦察队的辅助，战场局势瞬间发生惊天的逆转。
    弓弩队箭如雨下，在行动组之前用利箭铺出一条绝对的屏障。
    黎素坐在马上，刀法大开大阖空门大开，刀锋所过之处皆是鲜血炸开喷溅的满头满脸。她已经记不得砍掉多少人的头颅，卸下多少残肢了。只知道身上浓稠的血液越积越多，顺着头发形成不大不小的水流流淌而下，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被鲜血浸透。
    空气中血腥气浓厚，大地剧烈震荡，马蹄间的尘土被阵阵惊起又簌簌落下。
    一个杀红了眼的冥月国将士，举着弯刀向黎素冲了过来，却还未到近前便被钢弩射中，直挺挺的从马背上砸了下去。
    黎素近乎瞬间就看向远处树梢，跟004的视线在空中一碰，火速别开眼。她胸中忽然生气豪情万丈，像是体内疲惫的血液忽然奔流开来，激的她顿生俯瞰天地的豪迈之感。
    她一踩马镫，骤然站在马上，清澈的声音呼喝一声：“杀！”
    苍云所有将士，包括城墙上的曲艺队都随声铿锵应和：“杀！！”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带着让人热血沸腾的杀气，弥漫整个战场。
    这是他们常规意义上的第一场全军出鞘之战，城楼上如雷的乐器声遮天蔽日，一下下震颤人心。行动队咆哮着厮杀，所到之处残肢飞溅鲜血崩流。箭羽的密度更大了，如九天幕瀑箭箭直插敌军后心。
    这场仗一打便是一下午，黎素的军队人数少而精，如泥鳅般让人棘手。虽两方皆有伤亡，可冥月国明显损失惨重。纳兰濯扛不住伤亡数字，鸣金收兵。
    X战队也接近力竭，即便他们再骁勇也难打成倍的敌军。黎素立时决定收兵退回城内休息。
    城门刚一关闭，百姓们便一窝蜂的涌上来，帮着照顾伤病。
    伙房早就架好大锅熬药，此时正一碗碗的装出来分发给将士们。
    黎素喘着粗气回到自己房中，还没走到椅子边便一下坐到了地上。
    太特么累了，她现在一步都不想挪动。
    “你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庄文卿急急跑过来，被她这一身的血吓的脸都白了。
    黎素疲惫的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道：“先别动我，让我歇会。”
    庄文卿心疼的连眼眶都红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黎素一惊，赶紧抓住他的脖子，喊道：“哎哎，你干嘛，别给我摔着。”
    “闭嘴！”庄文卿忽然咆哮一声，“你受伤了！”
    黎素被他吼的一愣，再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便不好意思在跟他顶撞回去，只安慰道：“你别着急，这血都是别人的，我没事。”
    庄文卿冷着一张脸不离她，将她安置好后转身走了出去。半晌便把吴老鬼带了过来。
    吴老鬼不慌不忙的走到床边，嘴里劝慰道：“不慌不慌，先让老夫看看还能不能救活。”
    黎素一听气的差点没翻白眼，怒道：“放屁！姑奶奶活的不知道多欢实，你个庸医，滚蛋滚蛋！老娘不要你治了！”
    “个臭丫头，敢说老夫是庸医，不要我治要谁治？！小心流血流死你！”吴老鬼狠狠拍了下黎素的手臂，一下拍到了她伤口上。
    黎素哎哟一声，呲牙咧嘴的要活撕了吴老鬼。
    俩人跟斗鸡似的比划半天，要不是黎素累的不想下床，估计还没个消停。
    可扯归扯，病还是要治。其实黎素知道自己受伤不重，若跟战场上的惨烈比，自己这点皮肉伤简直都不好意思提。
    吴老鬼在检查了一番后也说死不了，之后还十分鄙夷的瞪了黎素一眼，“臭丫头，够皮实的。”
    说罢，放下一瓶外伤药便走了。
    黎素躺在床上倒气，斜眼看床边的庄文卿问：“现在放心了吧？我好着呢。”
    庄文卿却紧抿着唇，低着头不说话，可那表情明显不是放松的神色。
    黎素用脚尖踢了踢他道：“喂，不都说了没事么，你这副死了亲妹子的样子是啥意思？”
    庄文卿吁出一口浊气，半晌沉痛的道：“怪只怪我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看着你战场冲杀却半点帮不上忙去。实在是无能。”他惨淡一笑，“果然如人所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黎素被他突如其来的悲春伤秋弄的接不上话茬，磕巴了半天才道：“你、你这是做什么，文人也有文人的好啊。”
    她拼命在脑子里找词，像交流障碍似的劝道：“你想啊，武力吧只能解决一时，而文化才是源远流长的根本。冥月国可以用武力占领我们，但却不能从文化上说服人心。若真是天下统一，无论谁赢了谁，最后都是要被我苍云同化的。到那个时候他学的是我们的文化，吃穿用的是我们的习惯，那他就是我，所以到底谁占领了谁，还说的清吗？”
    庄文卿被她的论点说的一怔，半晌道：“这想法倒是新鲜。”
    “新鲜，”黎素笑道：“这是多少年的积累和沉淀看下来的。慢慢琢磨吧小子。”说着又一脸不高兴的道：“嘶……是我刚才战场上下来吧？怎么还我劝上你了？你长没长心，赶紧给我弄杯水来。”
    说完又小声的嘀咕道：“也不知道这古代打仗什么毛病，打一半还待中场休息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破敌之法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听她这声嘀咕，失笑道：“你当是赌钱么，一把定胜负。占领一座城池，守好国土哪那么容易，总不能一口气打到完把人都饿死吧。”
    黎素接过他手中的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道：“这样也好，我能及时调整战术。晚点估计就能传来战损比，我要找几个队长好好商量商量。”
    “你还要忙？”庄文卿不赞同的道：“你都打了这么久的仗了，身上还有伤，明天再说吧！”
    “明天？等到明天黄花菜都凉了。”黎素叹了口气，“冥月国还是人太多了啊，这么打下去怕是要输。”
    她眼中光芒闪烁，脑子里排兵布阵。
    庄文卿知道劝她也是白费口舌，见到她安然无事总算放下心来，便命人准备热水，让黎素沐浴。
    黎素心里装着事魂游太虚，身体机械的动着，等回过神的时候都坐在饭桌上了。
    她放眼望去，偌大的餐厅一下子空了，就她、庄文卿、吴老鬼和几个队长，其他人一个没见到。
    心中一惊，急道：“不是伤亡这么也严重吧？一个能直立行走的人都没了？”
    001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道：“衙役们忙活不过来，组员都留在门口照顾伤患呢，就不来这吃了。餐食都让百姓们给带过去了。”
    黎素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说嘛，要是这么惨烈，那咱明儿直接打道回府算了。”
    打了一天的仗大家都疲惫不堪，菜一上齐便唏哩呼噜的开吃，活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一顿饭过后黎素终于找回点精力，感觉自己回了血，便上城中溜达了一圈。
    因着大家又是伤又是累，庄文卿便没管他们呆在哪。反正现在偌大个城都空了，愿意呆在哪都行。
    所以X战队的所有组员便占满御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的倒在地上等伺候，有的忙里忙外的伺候人。百姓们也没闲着，熬药刷锅盛饭，所有杂活都包圆了。
    黎素粗粗看了一圈，感觉还可以，至少死伤不大，心满意足之下又小小的骄傲了一番。
    瞧瞧，我带的兵，我训出的人，即便面对几十倍的兵力照样能活着回来。
    “黎姑娘，明天让我们也参加吧。”
    这突兀的一声，直接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黎素。
    另一个百姓道：“是啊，将士们打的这么辛苦，也让我们分担一点吧。”
    黎素舔了舔唇角，看着拆了纱布的栾言和道：“你觉得自己又行了是不是？”
    栾言和局促的抿了抿唇，半晌又拿出大无畏的精神道：“我知道我们帮不了什么忙，但敌军有十万人之巨，我们上去即便杀不了人，给大家挡刀还是可以的，你就让我们参加吧。”
    黎素失笑，“谁告诉你敌军十万了？”说着又拍了拍栾言和的肩膀道：“行了，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只不过我还是不能带你们去。”
    “为什么啊！”旁边的百姓道：“我们有力气，不会给将士们添累赘的。”
    黎素点了点头，安抚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怕流血牺牲。可我们这么搏命的打是为了谁啊？是为了阳川郡，为了百姓。若我允许你们上战场，把百姓放在危险的境地，岂非本末倒置？行了，都回去吧。”
    说完，便转身准备回院子。
    “黎姑娘，”栾言和叫住她，几步追了过去，大声道：“从冥月国第一个人踏入我国土起，我们苍云所有人就已经陷入危险的境地了。”
    黎素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
    栾言和认真而严肃的道：“我苍云国祚几百年，国土绵延几百万公里，然而一朝山河破碎，家国尽失。我们虽为草民蝼蚁在家国大事上帮不了忙，却也想在保护家园中出一份力。你就让我们上吧！”
    黎素深深的看着他，半晌忽然一笑，问道：“真不怕死？”
    “不怕！”百姓们异口同声。
    她低头思忖了片刻道：“好，既然你们报着必死的决心，我也不能阻了你们的报国之意，这样吧，明日听我安排，全部上战场，灭了冥月国那帮孙子。”
    大家骤然一听，群情激动，兴奋的喊：“是！”
    庄文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皱着眉不赞同的道：“素素，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黎素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就当是打场阳川保卫战吧。”
    说完便举步走向会议室，并把百姓中领头的几人一同叫了过去。
    几个队长七扭八歪的席地而坐，连把屁股抬到椅子上都懒得。反而是百姓头领一个个正襟危坐，等着黎素训话。
    黎素斜歪在椅子上吸溜着茶，问001：“冥月的探子可传回消息了？”
    001道：“传回来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纸条交给004,004看都没看把纸条捏成团用弹弓打了出去，正中黎素怀里。
    百姓头子们看的目瞪口呆。而黎素早就见怪不怪了，吐槽了一句：“瞧把你们懒的。”
    说着，便展开纸条，看完后随手在蜡烛上点燃。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明天是场硬仗，比今天更不好打……”
    话音未落便被栾言和抢话道：“黎姑娘，是不是冥月国要出动重骑兵了？”
    黎素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接着道：“素闻他们的重骑兵所向披靡，咱们苍云无一个队伍能敌，想必是有点真本事。对此你们有什么好建议？”
    002想了想道：“他们的重骑兵确实厉害，不仅从人到马都是重甲，就连进攻的时候队伍前方都有人抬着布满倒刺的篱障，别说对打，就是接近恐怕就已经死了。”
    黎素挑了挑眉，“那诸位有没有什么破敌之法？”
    一时间会议室陷入安静，谁都说不出话来。
    栾言和忽然道：“我们可以用火攻！就像今天黎姑娘设计的一样，用那个小爆蛋往他们阵营里丢，炸他们的马。马受惊了自然会把人甩下来，重甲之下他们自己踩自己也都踏死了，踩不死的被火一烤，生铁遇热连着皮肉，看他们还怎么打！”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玩阴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栾言和说完对自己的策略很是有信心，志得意满的等着黎素夸奖。
    黎素手支着下巴微微一笑，淡淡说了一句：“想法不错。”就不再看他，继续等着其他人拿出方案。
    栾言和见自己没受到重视，急道：“黎姑娘是觉得我这办法不妥吗？我可以保证，按我说的做，一定万无一失！”
    黎素挑了挑眉，“万无一失？”她对004扬了扬下巴，“告诉他，今天什么风。”
    004道：“西北风。”
    黎素点了点头又道：“那明天什么风？”
    004嚅嗫着唇回答：“东南风。”
    黎素“嗯”了一声，转头对栾言和道：“东南风，听清楚了吗？”怕他个书生不懂还要继续较劲，便解释道：“西北风往他们那吹，所以我今天敢用火攻，明天东南直吹阳川，怎么着，你是想自毁长城？”
    栾言和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憋着嗓子堪堪坐了回去。
    黎素往后一靠，叹了口气道：“看来还得指望我啊。”她不耐烦的摸了摸鼻子，下令道：“明天加上城中留守百姓，兵分十组，依次循环应敌。”
    她站起身走到地图下，指着城门口道：“每组迎战一刻钟，立马撤回，由下一组顶上。”她转头对后勤部说：“让伙房准备好消暑的绿豆汤，战士们只要一下场便赶紧喝汤休息，养精蓄锐。再把城里剩的粮草码一码，挑好的煮上，确保士兵们吃饱喝足。”
    006思忖了一下道：“全煮上会不会太浪费了。往后怎么办呢？”
    黎素讳莫如深的一笑，“往后？他纳兰濯连老底都上了，还有什么往后。只要明天这场打明白了，咱就全郡大捷，等着打道回府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兴奋了起来，问道：“能吗？真的能吗？”
    002激动道：“组长，你可别骗我，明天一场就能定胜负？”
    黎素装作沉稳的道：“差不多吧，看你们表现了。”
    大家离家这么久，谁不想赶紧结束，又组长的保证一时间都兴高采烈的讨论了起来。
    黎素由着他们说了一会才问006：“今天战损比如何？”
    霎时间整个会议室又安静下来，正色的听黎素说话。
    006道：“据我统计，我军伤560人，战死133人，敌军伤目前无法估量，死两万七千人。”
    黎素听后没做什么表示，只转头问001：“冥月重甲军多少兵力？”
    001道：“8000人。”
    黎素点了点头，眼中明暗不定，过了一会才感叹道：“轻骑军还是太多了啊！”
    明日对敌虽然敌军少了一半，但自己这方兵力也削弱了一大部分，再加上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重甲军，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她无意识的用手指敲击桌面，半晌道：“001，你今晚带几个好手摸去冥月营中，在他们喝水的井里添点料。004也带几个人去，配合侦察队。”
    反正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行动起来也方便。
    “组长的意思是……”001精明的小眼睛一顿乱闪。
    黎素安全无害的笑了笑道：“玩阴的，我是专业的。006，给他拿药！”
    006一蹦三尺高，兴奋的道：“好嘞！组长你说，咱下哪种比较好？是昏迷的呢，还是上吐下泻的呢，是亢奋的呢，还是萎靡的呢？”
    006所说的亢奋自然是指某项猥琐药物。
    黎素抽了抽嘴角问：“队里为什么会有亢奋药？”
    研发队嘻嘻一笑，解释道：“上回您落了我们这一包，被队里人捡去了，闲来无事就研究出个半成品。”
    黎素满头黑线的看着他：“你们还真是闲的。”随即又正色的道：“不过这些药我们全都不用，”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张方子交给006：“按照这个配比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来，后半夜他们就要用。”
    006不懂药理，看了两眼没说什么，只道队里会全员加班开工。
    可此时要是吴老鬼在旁边，必然会惊掉下巴。这哪是什么药，这分明就是致人性命的毒！
    黎素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嘴角的笑意都没压下去。
    毒药需要特定的材料，她现在被困在城里要啥没啥，但她仍有办法置人于死地。所谓中药有很多犯冲的配比，其中最为凶险的便是“十八反”和“十九畏”。
    意思是说，有十八种药但凡其中两味混合在一起便会成为剧毒，寻常医者是打小就被耳提面命要记住的。
    黎素深谙医学之道，一手能救人性命，一手杀人于无形，她向来玩的很好。
    回房后连夜重拟了战术，反复推敲才放下心来在床上休息了一会。
    她只觉得自己刚睡了一会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清醒了半晌，随即使劲的搓了搓脸，才起床洗漱。
    到了餐厅的时候，大家都来齐了。
    组里的人今天比昨天状态好了许多，只要是能爬起来的都滚到餐厅来吃饭，说说笑笑的也没了蔫头耷脑的样子。可能是昨天那场仗战损比实在是振奋人心，向来另苍云国闻风丧胆的冥月铁骑，在他们训练了半年的情况下就给打的落花流水，放谁身上都难免不激动一下。
    大家都觉着，吹的山响的冥月国也不过如此，所以烂菜叶子们又找回了自信，嗷嗷叫了。
    黎素笑了笑，侧身对庄文卿道：“你看，第一场仗的胜负果然重要，昨天这要是输了，今儿别说拿004开玩笑，就算我站中间跳脱裙舞估计都没用了。”
    庄文卿垂眸想了想，半晌正色道：“那应该还是有用的。”
    黎素忍不住笑骂了他一句，坐好等开饭。
    也不知道是大家缓过劲来了，还是昨天经历了一场大仗知道吃饭天大的道理，今天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死命往肚子里塞，导致伙房的盘子都不够用。
    吃到一半，变色龙忽然走了进来，直接到黎素耳边弯腰低语了一句：“成了。”
    黎素挑了挑眉，瞬间开怀，不由得又多添了一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智破重甲军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狂风冽冽，卷起尘土飞扬，直奔东南。
    黎素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列好的阵型，心中徒升起一阵感慨。今日便能定胜负了。她是那么想快点打完早些回去。各方面的压力不说，还有那么多烂事要处理，她不能总让别人擦屁股。
    而且……她是真的想念师父和凌寂了。
    打完了这场，她应该能交差了吧？想起师父在国土流失时悲怆的情绪，她这样算不算给老人家一点慰藉？
    远处沉闷的马蹄声渐行渐近，像是每踏出一步都地动山摇。
    黎素从思绪中抽回来，放眼望去，只见冥月国黑压压的重骑兵缓慢的向城口袭来，他们身着黑色重甲铁皮，包裹的严实。如同庞大的怪兽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足以山河破碎。
    而昨日跟他们对阵的轻骑军果然所剩无几，粗略看下来应该还剩一两百人，躲在重甲军之后。这点人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今天黎素没上战场，准备站在城楼上指挥战斗，而与之相反的竟是纳兰濯全副武装骑着高头大马行进而来。
    冥月国甫一到城下，黎素便感觉到来自纳兰濯如利刃般的目光。
    她似是浑然不觉，缓缓一笑道：“平南王，昨夜睡的可好？”
    “黎素！”只这两个字，便被纳兰濯说的如同要剔骨吃肉，“你果然阴险！”
    黎素丝毫不恼，甚至有些失笑道：“平南王何出此言？”
    纳兰濯冷然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道：“我手下将士一夕死伤大半，你别告诉我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黎素若无其事的摸了摸下巴，笑道：“平南王应该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何况你主力队伍重甲军一息尚存，还能与之一战，也不算伤到筋骨。平南王又何须动这么大的气？”
    纳兰濯冷冷哼道：“若不是我还有重甲军能敌，你今日能不能站在这里同本王说话还是未知之数！只是黎姑娘如此心机百转，再合作下去本王亦不能安心，你我之事就此作罢了！”
    黎素娇嗔的哄了他一句：“别啊，王爷息怒，咱战场是战场，私事是私事。如今你腹背受敌，要断了我这条线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再说，就因为我智谋尚算可用，您才一定要跟我合作下去，不然换个傻子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是拖王爷您的后腿吗？”
    “腹背受敌？”纳兰濯一下就抓到话中的关键，冷声问：“你知道些什么？”
    黎素笑容清纯的如闺阁少女，轻声道：“王爷知道的我自然知道，王爷不知道的黎素也知道。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王爷想瞒也瞒不住啊！”
    说着还冲纳兰濯俏皮的眨了眨眼：“我劝王爷还是不要与我翻脸为好，赶紧打完这场仗好回去收拾残局，不然你在前面卖命，一回家发现后院老婆孩子都被人拐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纳兰濯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却找不出词来反驳她，半晌冷笑一声道：“既然黎姑娘如此为本王着想，那就今日一局定胜负吧，只不过本王的重甲军向来无往不利，姑娘若输了，可别哭鼻子才好。”
    黎素大方的摆了摆手，慷慨道：“那不能够，王爷只管放马过来便是。”
    纳兰濯重重一哼，调转马头冲回队伍，须臾，冥月国战鼓乍起，响彻天地。重甲军这头巨兽缓缓而行，他们身披黑甲手持重锤以碾压的姿态冲向黎素布好的阵型。
    黎素对007使了个眼色，高亢的指挥音瞬间响起。
    城下，二百人一组的队伍训练有素的骑上马，自腰间抽出……
    纳兰濯眼神一眯，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镰刀？！
    没错，就是镰刀，农民割麦子时用的镰刀。
    纳兰濯匪夷所思的笑了出来，心里不免升起轻蔑之心。黎素到底是个女子，对敌打仗让她赢了一次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如今一听他派出重甲军，竟吓的连如何对敌都不知道了，提了个镰刀便上战场，难不成是来收菜的吗？
    可笑！
    纳兰濯不屑的给击鼓兵使了个眼色，鼓声瞬间急促了起来，重甲军也如一台巨型的机器般转动了齿轮。
    即便不在战场上，黎素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力，而她城下站着的二百人相对面前的巨兽，简直就像是待宰的羊羔，随时被会碾压在巨轮之下。
    相距越来越近了，忽然007吹响一声清亮的箫音，城楼下的几百将士终于动了。
    他们一身轻装作训服，手持镰刀，如飙风般冲着重甲军席卷而去。战场肃穆且肃静，除了马蹄声听不到任何多余的人响。他们就像暗夜杀手般身形如电却肃穆的让空气都静默下来。
    相距不到一米的瞬间，002忽然出手，右手抬起镰刀一下勾住重甲军头上面具，在面具被掀开的一刹那右手果断挥剑直取咽喉，一剑毙命。
    第一排的将士动作如出一辙，在重甲军还未反应过来时便灭掉先锋部队。
    黎素的X战队出手利落，将稳准狠发挥到极致，第一排打完好不恋战调转马头撤了下来，第二排瞬间顶上，如复制般右手镰刀左手杀人，即便失手也不拖泥带水。
    如此车轮战近一刻钟，重甲军便暴怒了起来，但他们重甲压身行动不便，即使想反戈一击都逃脱不开阵型。进，进不得，退，后面便是自己人，一时间向来无往不利的巨兽陷入尴尬境地。
    半个时辰一到，黎素立即命007击鼓换防。
    第一批的轻装军在战场上驰骋，有条不紊的向两侧散去，露出后面已经磨刀霍霍的第二批战士。
    城门缓缓开启，冥月国的人可以从缝隙中看见阳川郡内一片悠闲之态，他们有的手里拿着羊腿啃着，有的端着冒着冷气的绿豆汤，一个个惬意至极，不像是在备战，倒像是在吃酒席！
    而冥月国的将士因被黎素劫了粮草，早就弹尽粮绝，偏周围的活物不知为何也作鸟兽散，几万将士靠着野草野味才勉励为生，早就心生不满。没有哗变完全是因为平南王的威压。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且听龙吟！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两相一比，冥月国将士瞬间人心浮动，军心涣散。
    而反观黎素这边，一入城便有伙房的人送来绿豆汤，庄文卿也不待在府衙了，更没有郡守的架子，在城门口忙里忙外的帮衬。
    接过002手中的镰刀问：“战况如何？此计可行得通？”
    002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朗声大笑道：“行得通！组长不愧是组长，这招儿损的都冒烟了。老子从来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另一个下来的组员边吸溜绿豆汤边道：“队长说的不对，这哪是打仗，分明是单方面虐杀。别看他们一个个像修罗似的，到咱们手里，就是个挨打的命！”
    002豪迈的道：“痛快，真尼玛痛快！”
    庄文卿这才放下心，赶紧招呼人休息，又让第三波人准备好，再过半个时辰便要上场了。
    战场上，黎素的小分队就像泥鳅一般滑不留手，与其说的打仗，不如说是调戏。他们依次上场层叠不穷。
    重甲军举着重锤一把挥过去还没击到人，便被装备轻盈的小分队躲了过去。
    他们快马配镰刀，纵横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大有众人皆木我独浪的架势。肃杀之气越来越往不着调上跑偏。
    黎素在城楼上看的直嘬牙花子。任何一场战争，最忌讳轻敌，他们再这么浪下去，不被人打死都算积德了。
    她拿起哨子含在嘴里骤然吹响，锐利之音瞬间穿透天际传进将士耳中。
    ——严肃、警戒！
    小组的人再不敢放肆，纷纷收起玩闹之心严阵以待。
    纳兰濯也早就坐不住了，额头上的汗一滴滴往下流，不知是热的还是冷汗。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让他引以为傲的重甲军随着他东正北战攻无不克，也是因为这批独有的战场利器，才为他赢得战功赫赫，得以在朝中与七皇子一决高下。
    而此时，竟被黎素一朝而破，毫无还手之力！
    他胸口弥漫着窒息之感，像是被人骤然夺去了呼吸，导致心脏都跟着痛不欲生。
    怎么会这样？！
    纳兰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目眦欲裂，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倘若再想不出对敌之策，损失会惨重到自己无法承受的地步。
    可是退兵吗？他已无路可退。
    皇兄打着他妄自挑起争端的旗号正在朝中火速收拢权利，削弱自己的势力。而之前被黎素连攻连胜的屈辱被皇兄放大，让他在朝臣面前颜面尽失。
    若是这一场再输了，他还拿什么夺回尊严，重新立威？！
    纳兰濯眼中忽然闪过狠厉，孤注一掷的做出破釜沉舟的决定！
    他猛地一挥手，对传令官做出指令，随即战鼓雷鸣，震天动地，如同催死的命符分发给冥月所有将士。
    007听到后瞬间一怔，对黎素道：“组长，纳兰濯是狗急跳墙了啊，他竟然下令所有人全力应敌，不许撤退半步。”
    黎素不疾不徐的坐在椅子上晃悠，竹椅不堪重负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抬手接过衙役送来的绿豆汤，便喝便点评道：“战场上最忌讳心浮气躁，他身为主帅竟意气用事，便已注定了必输的结果。”
    说完又微微叹了口气：“哎，他也不容易，这场仗可谓他以后道路的关键之战。纳兰轩汲汲营营只忙着收拢手里那点权利，准备先安了内乱在平外患，给他背后下了不少绊子。否则这么庞大的军队怎么这么久都粮草不济？而仗又打的稀里哗啦，这事搁谁身上谁心态都得崩。”
    007听了半天，忽然笑眯眯的道：“组长，我怎么听你这意思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黎素白了他一眼，顺手把绿豆汤的碗放在地上，站起身走到城楼边俯视战场，懒洋洋的怼道：“一看你就没文化，我这叫落井下石！”
    她又观察了一会战场形势，发现冥月国将士果然拿出一副不怕死的搏命架势，死伤勿论的发起猛攻。而己方因为人数少，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她火速做出应对，让007传令改变策略。
    萧声、琴声、鼓声同时而起，脚下的城门再次打开。
    六百人的轻骑军悍然出列，他们装备与之前几组毫无二致，但在他们身后却猛然出现了几百步兵，步兵身披银白铠甲，手持红缨长矛，在烈日的灼灼照射下，泛出刺目的光芒！
    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步兵整齐划一的列阵前行，一路疾冲猛然停在重甲军前方，面对重甲军的重压不退不避。随着打头的一声令下，所有步兵抬起长矛毅然而立。
    尖锐的矛尖直指重甲军，配合一身银白盔甲，形成一面强光的反射镜，目光所及处如同直视艳阳产生短暂眩晕之感，刺眼剧痛。
    重甲军前冲的气势终于慌了起来，马儿因着炫光反射瞬间受了惊吓，再不肯听座上之人号令，马蹄乱踏后退不止，顷刻间便乱了阵型。
    六百轻装骑兵此时倾泻而出，如天降细雨撒豆成兵，浪潮般涌入黑家军，右手掀面具，右手斩首，动作利落的好似演练了千百遍。战场瞬间哀嚎遍野，形同人间地狱。
    纳兰濯眼见败局已定，竟不顾生死带着几百将士冲进战场，想与轻骑兵拼个你死我活，却在刚踏入战场那一刻就被自己的重甲军压的摔下马去。
    黎素眼神一眯，抢过鼓手的锤子奋力击打起来。鼓声穿云裂石，声声震人心魄，神魂激荡。
    与此同时，阳川郡城门大开，城中所有备战军和百姓位列成行。他们面容肃穆英勇无惧，双手持刃只待一声令下便奋然入场！
    黎素一把扔了锤子，拿起哨子猛然吹起，哨向如出了鞘的利刃悍然划破长空，扶摇直上！
    ——全军出击！
    一时间，千百人涌入战场，猎猎似虎狼之姿气势磅礴，杀伐之气惊心动魄，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这波澜壮阔的一幕被史官载入史册，成为苍云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直至千百年后，无数学者再次翻阅时，无不随之热血沸腾，闭目间，仿佛回到那战火纷飞的年代。
    他们把这段守卫战取名为……且听龙吟！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战局已定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俯瞰整个战场，看着自己的人舍生忘死守护家园，忽然热泪盈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万丈豪情，汹涌的热血在血管里澎湃，激荡着她异世而来的灵魂沸腾的不能平息。
    她忽然长腿一迈冲上逞强，大喝一声：“但使龙城飞将在……”
    清丽的声响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如沧海一粟，被淹没在哀嚎的浪潮。
    而X战队所有组员似心有灵犀般，默契的从四面爆发出大吼：“不教胡马度阴山！”
    异口同声的壮烈，如波涛滚滚飞流而下，气壮山河，地动山摇！
    苍云军刹那间气势如虹直冲九霄。
    黎素豁然大笑，看来没事就给他们念念古诗还是能壮壮士气的。
    她跳下城墙，对007最后说了一句：“再为我们奏一曲She is my si
    吧！”
    说完便抽出刀剑冲入战场。
    曲艺队早在她的指导之下熟悉各种曲目，虽不懂英文，单从发音上也能领会其意。
    一时间，曲艺队拉开阵势，高亢激昂的音调骤然而起。
    伴随着热血沸腾的重音乐，刀剑铮鸣，苍云军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俨然形成痛打落水狗的架势。
    他们已经被欺辱太多年了，他们忍辱后退寸寸让步，几百年积累的怨恨，他们的家园、祖辈连死都不能瞑目，恨恨而终。而今日，一朝得以昭雪！
    不出一个时辰，战局终于落定。
    冥月军毫无意外的败北，纳兰濯深陷战局被副将拼死救出遁逃，走之前他忽然嘶喊一声：“黎素，此仇本王来日必报！”
    黎素随声应和：“尽管来战！”
    一场大仗终于告一段落，所有人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即便身负重伤也阻挡不住热情。
    黎素命人整队休息，该治伤治伤该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而自己却默默回了房间把房门锁上。
    结束了。
    到此时她才缓缓松下一口气，绷了太久的弦骤然放开，一时间让她有种失重感。说不上开心更谈不上百感交集，只是平静……
    平静到大脑一片空白，心如止水。
    她无法控制的开始思念凌寂，在热血汹涌澎湃之后，在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之后，无比的想念他……
    黎素顾不上收拾干净自己便疲惫的躺到床上，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固执的想找个地方栖息。她把手腕的菩提珠拿下来紧紧的握在掌心，直到握的手心发疼才缓缓吁出一口浊气。
    她瞪大着眼睛盯着棚顶，眼泪就这么从眼角缓缓逸出。
    她赢了。
    想想半年前她还对着东拼西凑来的不足两千人犯愁，她带着他们翻越千山万水，几次命悬一线，背负着师父的期望和白家的百年声望，盯着全国上下拭目以待的目光，终于……赢了！
    凌寂……若你在，会为我开心吗？
    你会不会心疼我的疲累，会不会也激动的将我拥入怀中，会不会……答应我的请求。
    你知不知道在此时此刻，我多想与你在一起，从没这么迫切过！
    “笃笃笃。”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黎素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但她此时谁都不想见，她很累，想休息。
    她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
    敲门声没在响起，半晌传来庄文卿低沉的声音：“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你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我会帮你善后的。”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黎素慢慢陷入一片黑暗。
    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再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坐在床上愣愣的发了会呆，随后把自己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才肯出门。
    阳川郡气象一新，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被撤走的百姓也在三天内被接了回来，像是将整个城都注入了新的活力。
    所有人见到她都热情的驻足点头，叫一句：“黎姑娘。”
    一时间让黎素还有点不太能适应，她从来也没被人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过，浑身都不怎么自在。
    “师父，你醒啦？”黎九思惊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黎素呼出一口气，可算遇到个熟人，她笑着打招呼：“醒了，其他人呢，怎么都没看见？”
    黎九思兴奋的拉着她的手道：“庄哥哥在衙门处理事务，组里的人都在房里休息。师父你不知道，在你睡的这三天组里的人狂欢了两天两夜，带着闹的比除夕还热闹，这会儿恐怕都没醒酒呢。”
    黎素一乐，心说行啊小子们，趁我休息都敢越俎代庖下命令了，连开趴体这种事都能擅自做主了。
    她笑道：“那行吧，咱们先去看看庄郡守，商量商量后续的事。”
    黎九思脆生生答应着，一路上把所有能表达崇拜仰慕的词都往师父身上按，马屁都被他拍出花了。
    黎素听着前几句还颇为受用，可越听越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到最后都快求着这位小祖宗闭嘴了。
    好容易捱到衙门才松了口气。
    她进衙门是不用通传的，衙役们也没人敢拦，所以黎素一路畅通无阻的便进了阳川郡中枢。
    庄文卿难得一身官袍，埋在案头不知在处理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眼中瞬间升起光芒，笑道：“醒了？你这一觉可没少睡啊。要是今天都不醒我都准备破门而入了。”
    黎素给了他一个痞子兮兮的笑意，一提腰，搭边坐在书案上的一角，侧身看着他道：“强闯良家妇女闺房么？郡守大人，这可不是你应该干的事啊。”
    庄文卿把毛笔往书案上一扔，靠在椅背上道：“就你还良家妇女？不称你为女罗刹就不错了。怎么样，这回仗打过瘾了吧？”
    黎素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过瘾了，回了京我可得好好休息休息，再这么折腾没准不等嫁人就先老了。”
    庄文卿没因为之前的事产生隔阂，仍旧没皮没脸的跟她打趣道：“没事，甭管你是七老八十还是什么克夫命，小生都不嫌弃。”
    黎素不屑的“嗤”了一声，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我这仗打完了，倒是可以随时大军撤退，可你呢？坐上这郡守的位置，恐怕没那么好走了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叮咛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看着她玩味的一笑道：“怎么？素素是舍不得我想要共进退吗？”
    黎素白了他一眼，余光瞟到身边还一个小不点，赶紧制止他道：“你说话正经点，我徒弟还在呢。”
    庄文卿不以为然的失笑道：“那又怎么了，咱俩男未婚女未嫁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说着又低头对黎九思道：“九思，我给你做师丈怎么样？”
    小孩子懵懵懂懂的眼神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庄文卿道：“那要看师父的意思，我都行。”
    庄文卿哈哈大笑，点着他的鼻子道：“你倒是好说话。”随后便爱怜的把孩子抱在怀里。
    黎素看着他俩互动说：“问你呢，打算几时回京啊？”
    庄文卿无所谓的叹了口气，“哪那么容易说回就回啊，你这是你家后花园吗？”他想了想道：“怎么也要一年吧，即便任期坐不满也得装装样子。何况，阳川刚保下来，总要有人守在这安排后续，我跟了全程，和百姓们也熟悉了，留在这正合适。”
    黎素沉默了一瞬，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另一个话题：“有件事要拜托你。”
    庄文卿想都没想便道：“你说。”
    黎素看着一脸纯真的黎九思，半晌道：“过两天我就回京了，路上带着孩子不方便，我想把他托付给你，你着人护送回京，行不行？”
    庄文卿哑然失笑：“我说素素，你当我太师府是收容所还是怎么的？一个两个都往我家送，之前那个叫小红的妹子还在我家后院住着呢，现在又来一个。”
    黎素白了他一眼，“这个不要你庄府来养，帮我护送进京就行，到了直接送到寂王府，自然有人接管。”
    庄文卿喝茶的手一顿：“听你的意思是不准备直接回京了？怎么还要将徒弟托付给我？要说路上安全问题，跟着你总比让我的人送强吧？”
    黎素有个疑影在心里过了好几个来回，此时也不介意跟庄文卿直说：“我带着大军回京路上可能让你的人护送安逸，再说……我打了这么大个胜仗，怕是有人不会开心看到我全须全尾的出现在京城了。”
    庄文卿脸色沉了下来，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太子会路上下黑手？”
    黎素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就是个猜测。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你帮我就对了。”
    “帮你自然没问题，只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是想多了，”庄文卿道：“你的战功我已经在战事结束当天就报上去了，算算时候今天应该刚到京里，他就算手脚再快也拦截不到你，放心吧。”
    黎素道：“但愿如此。”想了想，好似没什么事要说了，便道：“行，那你忙着吧，明日我就带军回京，有什么话让我带给老太师的吗？”
    庄文卿沉默了一瞬，他本想在黎素走前好好喝一顿，算是践行也算是为了他们将要分开的一年。可想到上次并不愉快的谈话，和目前手头堆的公务，还是作罢，便道：“没什么话。倒是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黎素跳下案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你说。”
    庄文卿道：“你虽然立了大功，但回了京估计也没那么一帆风顺，甚至还可能面对众多官员的抨击……”
    黎素脑子一转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自己仅用半年的时间就训练出如此恐怖的队伍，直接干倒了苍云视为魔鬼的重甲军，并且以几千人胜了五万人之巨的冥月铁骑，此等非凡手段，放在哪朝哪代都是要遭皇帝忌惮的。
    不是说苍云就甘愿当三孙子，不盼着人好，而是黎素有这么恐怖的手段，万一有一天她想谋反呢？是不是也是分分钟的事？
    光这一点就极为致命！
    黎素没说话，等着庄文卿的下文。
    “……若当真如此，我劝你尽量低调，回了京便辞去官职，把你那组里什么乱七八糟笼络来的人交给圣上，他是要杀要剐要解散还是要论功行赏都随意，你不要插手，更不要借助白府的势力。”
    是了，这种可能会有谋逆大罪面前，即便只是个苗头都不能沾染，谁碰谁死！白府百年声望，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可跟她出生入死的组员……
    黎素道：“别的我都能做到，可以不找我师父，也可以把组员上交皇帝，但他们的生死我一定管到底！若皇帝真的多疑至此，连给他们条活路都做不到，那我必须教教他怎么做人。”
    庄文卿责备的看了她半晌，随即无奈的叹息道：“哎，就知道你是这个脾气。我早说什么了？让你做事之前多考虑考虑，你背后牵连着白阁老，寂王爷到好说，他超然余外，可白阁老呢？你一冲动不要紧，他老人家搭上的不仅是百年声誉，还有一大家子啊！”
    黎素说不出话来了，若真要为组员挣长短，很难将自己抽离在外，自己一旦出马，那白府百分百跑不了。
    真踏马了！
    她气急败坏的一拍桌子，半晌道：“行了，我会谨慎行事的。”
    庄文卿点了点头，又劝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也就是杞人忧天，没准根本没这么八宗事，你要相信，咱陛下还是英明的。”
    黎素嗤笑一声，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庄文卿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底气不足，便换了件事继续嘱咐：“至于太子和镇国公那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稳住了，让他们挑不出错来，他们便一时不敢拿你怎么样。毕竟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可是几百年来头一号，想动你也没那么容易。”
    黎素摸了摸鼻子，“这我知道。我尽量夹着尾巴当三孙子就是了。”
    “嗯……”庄文卿拿出一副师长的样子，教导道：“还有就是你跟冥月国那俩皇子的事……”
    黎素终于耐心耗尽，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你当我三岁孩子啊，什么都不懂还要你教？我要是连冥月国那俩孙子都处理不好，也不用混了。说的差不多了吧？没事我可撤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战损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行，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走的时候我去送你。”庄文卿挥了挥手。
    黎素刚转身走了两步，便听身后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随后衣服下摆便被抓住。
    她扭过头对小不点道：“怎么了徒弟？”
    黎九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小嘴一撇委屈的不行，“师父是不要九思了吗？”
    黎素回身蹲在他面前，帮孩子整了整衣领道：“说什么傻话，师父是不方便带着你，等回了京还是会跟师父在一起的。”
    小孩脖子一梗，倔强的小脸扭去一侧，晶莹的泪水瞬间滴落下来：“不要，我要跟师父一起走。”
    黎素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哄道：“跟着师父不安全，让庄哥哥派人送你。”
    “不管！徒儿不怕死，徒儿就是要跟着师父！”小手紧紧的攥着黎素的袖口，只片刻便把一副攥出褶皱。
    黎素叹了口气，她很理解黎九思对自己的依赖之情。这孩子从小失去父母，一直是在无依无靠中长大，十分没有安全感。而自己是他现在最大的依赖和支柱，自己对他来说就是全世界。
    所以一日都不想分开。
    她把孩子抱紧怀里，眼泪瞬间打湿了肩头。小孩哭的沉默无声，像是觉得只要一出声便会被嫌弃，从而被抛弃。他哭喘着张开嘴，轻轻的咬在黎素的肩膀上。
    黎素心酸不已，只能一边摸着他的后脑一边轻声哄他：“就几天而已，可能你还没到我就先赶回去了，到时候师父一定去城门口接你，好不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师父保证。”
    “可、可九思不想离开师父……”孩子闷声闷气的童音，努力控制着哽咽。
    “真的用不了几天，师父几时骗过你？”黎素轻轻拍着他的背，拿出这辈子最大的耐心。
    软软糯糯的小孩被一双手接了过去，庄文卿笑道：“哎哟，我们九思还哭鼻子啦？快让我看看羞不羞？”
    黎九思小脸通红，平时一直以小大人男子汉自居，突然在人前流眼泪瞬间便觉得不好意思，他便脸扭过去自欺欺人的道：“谁哭了，我才没哭，我只是舍不得师父。”
    庄文卿将他抱起来，走到椅子边坐下，轻声道：“你师父都已经保证了就分开几天，难不成你一个小男子汉几天都等不得？是谁说长大以后也要像师父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难道以后上了战场还要你师父抱吗？”
    黎九思被他越说越不好意思，最后都窝在他肩窝里没脸见人。
    庄文卿一边摸着孩子的头发，一边给黎素使了个眼色。
    黎素留恋的看了看黎九思的背影，断然转身。
    除了郡守衙门，她在门口停了一会，长长吁出一口气后才抬腿走了出去。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把几个队长叫到会议室，直奔主题道：“我们此次一战，战损是多少？”
    001脸色变了一下，半晌如实道：“组、组长……重伤782人，余数全部阵亡……”
    “这么多？！”黎素大吃一惊，她算准此次就算胜也是惨胜。无论她怎么智谋无双玩阴的，可人家到底是上万人的重甲军，一点本事没有早回蛮夷老窝了。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战损这么多，这简直是塌了整个组大半，将自己所有心血压空了。
    所有队长都沉痛的低下了头，001强忍着难过哑着嗓子道：“冥月拼命反攻的时候咱们本就难抵挡，但还不至于死伤太大，可最后冲出来的百姓太多，他们没战场经验，很多组员是因为护着百姓能安全撤离才受伤的。”
    是了……她训出来的人她知道，一旦百姓入场虽然是助力，却也成了累赘。
    黎素滑动了一下喉咙，艰涩的说：“那行动无碍能与我们回京的有多少？”
    001叹了口气：“不到100人。”
    100人……也就是说，最后听到全军出击的号令连后勤和研发都上了，甚至曲艺队除了主城楼上的人也都在下面。也是，百姓都上了何况受过训练的组员们。
    黎素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半晌道：“那就先让这些人跟我回京复命吧。其余组员留在阳川郡疗伤，好了再回去。”想了想又道：“传令下去，所有人轻装回京，所有重型装备包括粮草一律留在阳川郡，以后慢慢运回去。”
    006道：“那我们这一路上……”
    黎素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野外生存我早就教过你们了，饿不死。”
    众人再没什么异议，她疲惫的挥了挥手，将人都赶了出去，独留自己在会议室发愣。慢慢的，她的脸色一点点变白，眼眶红的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眼球的血丝越来越明显，嘴角抑制不住的抽动。
    在无人看到的时刻，终于潸然泪下！
    这些人，是她耗费所有心血培养的，眼看着一个个从碌碌无为到独当一面，她将他们带来战场，却没能把他们带回去。她没对谁许过任何荣耀，而他们就只凭着一腔护国热血和无尽的信任便随她冲到死神面前。
    她突然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训练的更狠一点，就算累瘫在训练场也好过死在敌人的刀下！
    耳边响起出征前说过的豪言壮语，“若在战场上我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你们，请帮我把这条命守好。”而今，她却没把他们的命护好，让他们永久的留在了边境的土地上。
    她甚至记得组里每个人的样子，那么意气风发，那么热血赤诚。或是调皮捣蛋，或是冲着她露出发自心底的笑。现下只剩一抔黄土，遥望远方。
    黎素弯下身紧紧的抱住膝盖，将头缩在臂弯里。泼天的心痛让她大哭出声，却在喉咙发出第一个音节时被狠狠的扼住。她用力的咬住唇，不肯泄露半分脆弱让别人知晓。
    因为她是组长，是整个组的灵魂，她不能倒，不能哭，甚至不能难过。
    悲伤，请你来的汹涌一些，但……请尽快过去。
第一百九十章 顶盆焚香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第二天黎素早早起来慰问了一圈自己的伤病，命他们养好身体再归队，其他的不用多想。又把吴老鬼留在了阳川郡，除了帮人治伤之外，更重要的是主意防范传染病。
    战场离阳川郡太近，如此大批量的伤亡加上这么热的天，万一触发瘟疫就麻烦了。她可不想用大半个组换来的城最后栽在了瘟疫的手里。
    以黎素为首的百十来人从郡守府里出来，庄文卿牵着黎九思在一旁。甫一出府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瞪大了眼睛。
    所有的百姓手中都拿着碗，碗中插着香顶在头上，跪在御道两侧，将御道挤的满满当当，从府衙一路跪道城门口。
    他们眼含热泪，有的妇孺不堪离别之苦痛哭流涕，哭声不止。
    “黎姑娘，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你不能走啊！”
    “我们能活下来，全靠黎家军，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你一走，我们可怎么办啊！”
    打头的栾言和开口大喊：“苍天不仁，唯黎姑娘恩德如再造，我们阳川郡父老永生永世念其恩德！”
    百姓忽然嚎啕大哭，悲伤之情漫漫天地间。
    “黎姑娘，我们舍不得你呀！”
    黎素跟所有人都心神震动，他们没想到百姓们会给予他们如此浓重的情谊。泼天的感动让她瞬间热泪盈眶。
    哽了哽嗓子道：“乡亲们，我黎素这辈子第一次被百姓如此爱戴，实在是受之有愧，我代表全组谢谢相亲父老了！”
    说完，便拱手对百姓深深鞠了一躬。
    “可再多的不舍也有分别的一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阳川郡得以保全，可其他城池百姓仍受其害，黎素纵然再不舍也要回京复命，好再去守护河山。”
    “乡亲们的热情我无以为报，只能在战场多杀敌，夺回我苍云失地才能报得万一。”
    她忽然撩袍单膝跪地，身后的一百组员也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伸出三根手指放在脸侧，铿锵道：“请百姓们相信，只要我黎素一息尚存定倾尽一生之力收复河山还天下太平，天地共鉴！”
    百名组员异口同声：“收复河山，天下太平，天地共鉴！”
    黎素缓缓站起身，缓了缓胸中激荡的感情，轻声道：“乡亲们起身吧。我们要赶路了。”
    栾言和咬着牙道：“姑娘走吧，我们就跪着送您。”
    黎素扭头看了他一眼，区步走到走到他面前将人扶了起来，由衷道：“栾言和，我看你将来必是一方人物。守好赤子之心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我在京城等你！”
    栾言和热泪盈眶，激动的嘴唇颤抖，用力的点了点头，像是发誓般道：“定不让姑娘失望！”
    黎素豪迈的仰天一笑，随即翻身上马，身后的一百将士也如出一辙。她拱手对百姓道：“乡亲们，黎素就此别过了！”
    说罢，一甩马鞭绝尘而去。
    出了城疾行几百里都是坦途。不同于来时候的翻山越岭，回去时黎素顺着大道一路向南，连续赶路一天一夜，中间只休息了三次，加起来不超过三个时辰。
    她有些心急，一来是京中那要命的展红昭案和战后的下一步部署，二来是对凌寂的思念……
    他回京为自己处理“背黑锅”的事，不知解决的怎么样了。从前总是他来护着她，如今她也有功勋在身了，有能力保护自己，可以还他一片清净，做回那个超然的王爷。
    想到凌寂，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第二天中午，所有人的体力都有点撑不住了，人困马乏。就连黎素自己都有点骑不动了，便下令原地休息。
    004拿着水袋走了过来，递到黎素面前，还未说话脸先红了，嚅嗫着唇道：“组、组长，你累了吧？我、我瞧你水袋空了，喝我的吧，我、我没喝过的。”
    黎素挑了挑眉，眼神顺着004的手臂看到娇红的脸上，调侃道：“哟，几时我们004队长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了？关心我啊？”
    004的脸瞬间烧成了紫色，低着头像是做错事了一般，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组员们东倒西歪的看热闹，001起哄道：“我说004，就你这害羞的样儿以后是你娶媳妇啊，还是媳妇娶你啊？洞房的时候要不要兄弟帮忙？哈哈哈！”
    话音一落，所有人哄堂大笑。
    一群小伙子，真是憋的狠了，时不时便开个带颜色的腔调解燥热。谁叫组里除了黎素连个母的都没有呢，就算碰到只耗子都特么是公的！而黎素……谁敢跟她开玩笑，嫌死的太痛快了吗？
    既然组长不能调笑，那在一群糙汉子中也就属004性子最为腼腆，所以有事没事大家便拿他打趣一番，算是小伙们沟通感情的一种。
    俗话说的好，男人之间的交情是建立在一起扛过抢，一起瓢过昌。前一个他们有了，共同出生入死，后一个还没来得及，只能过过嘴瘾。
    004被他们说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转头狠狠瞪了一眼001，怼道：“就你那矮冬瓜的个还想替我分担，小心都蹦不上炕！”
    001是不高，按现代的测量来算，顶了天1米72，所以除了调笑004，大家另一个乐趣就是拿001的身高开涮。
    004一句话戳到了001的痛处上，他嘶了一声，捡起身边的石头就往004身上砸，怒道：“好你个004长脾气了，竟敢拿老子的身高开涮，瞧我不砸死你。”
    004淡定的站在原地，在石头将将要砸到头顶的时候才伸手一抓，正抓个满怀，难得的露出不屑的表情说：“就你这准头，也敢在我面前现？”
    “嘿！我就不信了，”001扑棱一下站起身，猫着腰四处寻摸东西，最后双手搬起来一块大石头往004身上凿，同时嘴里还念叨：“着家伙吧你！”
    石头少说有20斤重，这一下要是砸下去，不死也是个植物人了。
    004轻盈一跳，瞬间躲开身，怒道：“001你有完没完，闹着玩扣眼珠子的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娱乐调剂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组员们看热闹不怕事大，嬉皮笑脸的在旁边起哄，“打起来，打起来！”
    001随手抽出腰间水袋兜头就泼了过去：“扣的就是你，让你丫说老子矮！”
    004一个凌空后撤才幸免于难，怒喝：“001你再闹，我可还手了！”
    “怕你呀？！”
    俩人都是身形轻灵的高手，追打间一个上天一个入地，满空间乱窜。
    007看的直乐，随手抽出笛子，对队里道：“兄弟们，给他们来段《两只蝴蝶》助助兴。”下面立马就有人应和，扯着嗓子嚎：“亲爱的，你慢慢飞……”
    005随手丢出个什么，落地爆破如闪电般晃得人险些花了眼，做出灯光效果，炸的一地飞沙走石尘烟弥漫，激起咳嗽声一片。不肖片刻围观的组员便痛哭流涕，泪流满面。
    006边擦眼泪边问：“咳咳咳，005你扔这什么玩意，这么呛！”
    005也被自己研究出这玩意的效果呛的猝不及防，捂着鼻子回道：“就、就是放了点辣椒面，咳咳……和胡椒面，没想到效果这么、咳咳棒！”
    006从背囊里掏出做衣服剩下的料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擦着，埋怨道：“天天研究出这些坑人的玩意，咳咳，你也不怕折寿！”
    004却眼睛一亮，从树上两步奔了下来，顶着迎风流泪的大红眼睛道：“这东西不错，赶明个给我们试试。”
    005随手就丢个他一把道：“一共就做出来这十几个，都给你。”
    黎素早在研发队往兜里掏东西的时候就知道这丫就没憋好屁，早就脱离战圈之外，乐滋滋的看着他们胡闹。生活太无趣，好在还有这群活宝作为娱乐调剂，每次互掐她都当成快乐洗具人看。
    只是今天……
    黎素眼眸一转，看着场中唯一沉默的人有些不解。
    002状态不太对啊。这厮虽然沉稳，可哪次群殴他都要深入战圈拔个头筹，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一路上她就觉得002不大对头，虽然看着与平时一般无二，最多就是话少了些，但凭她的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对。
    初始她还以为是因为行动组伤亡人数太多，所以002一时没缓过劲来。但这么多天都过去了，其他队长都能苦中作乐，怎么就他总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说归说闹归闹，大家在体力不支的状态下清空完仅存的精力便自发的准备生活造饭。
    他们往回赶的时候没带厨子更没有粮草，一路上全靠山林野味，打到什么吃什么。这是004的拿手好戏，带着两三个人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便能满载而归。
    006生好几个火堆，等弓弩队带着猎物回来的时候大家一起帮忙，剥皮放血，串到木棍上烤。分工明确的很。
    黎素向来是甩手掌柜，谁先烤好了都给她送来一些，最后一看面前的东西，只有她这堆积如山。
    开始两顿她吃的还津津有味，谁让她是肉食动物，加上扎营烧烤，简直就是现代版的BBQ，别有一番野趣。但肉吃多了也有腻歪的时候，顿顿纯肉无菜，还没主食的情况下，导致黎素一闻见烤串的焦味就反胃。
    随便吃了个野鸡腿就没胃口了，闲庭信步般的走到旁边靠在树上吹风，听着组员们闲扯。
    半晌，她眉头陡然皱了起来，低声道：“有人来了。”
    所有人瞬间安静。
    黎素给变色龙使了个眼色，变色龙立马会意，身轻如燕的蹿了出去先行摸哨，手里还攥着个野兔腿。却在半刻钟后就跑了回来，报告道：“组长，我还没摸到地方，他们就到近前了。”
    不用他说黎素也看见了，心道速度这么快？
    所有组员都放下手中的吃食走到黎素的身后。半晌，自前方迎面飞奔过来一批队伍，看着有万人之巨。
    001突然开心的大叫：“组长，是我们苍云的军队，他们是来接我们的吗？”
    话音一落，其他组员也都看了出来。这批人骑着高头大马，身披苍云制式铠甲，举着“展”字大旗，正向他们的方位疾驰而来。
    组员们兴奋了，七嘴八舌的道：“还算朝廷有良心，知道咱爷们打仗辛苦，所以派人来迎我们。”
    007把嘴里的兔子肉吐到地上，嫌弃的道：“老子终于不用再顿顿吃这玩意了，都特么把爷吃便秘了。”
    “打了胜仗就是不一样哈，连展国公都要给咱们溜须拍马了，迎出这么远来接我们。”
    “那是，咱是谁啊，全苍云独一份！回了京，爷们也要过过当官的瘾，把以前看不起咱们的人通通收拾一遍！”
    001最为精明，眼中算计的小光芒都懒得遮掩，凑到黎素面前嬉皮笑脸的问：“组长，你说这次回去皇上得给咱们封多大的官？”
    006鄙夷的“哧”了一声，奚落道：“就你大字不识两个的人，还想让皇上给你封官？做梦去吧！有点封赏就不错了。”
    005道：“有封赏就行，我不贪，只要能赏我点金银首饰把我小闺女的嫁妆凑齐就行。”
    天知道，他一个没成家的小伙子，闺女在哪。
    而黎素却一直沉默不语，相对大家的乐观，她却反而把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大家热烈的讨论声中，大队人马终于来到了近前，停在离他们不足百米的地方。他们面无表情，看着组员的眼神中有明显冷漠和疏离。这绝不是一个迎接队伍该有的样子。
    组员们终于发现气氛不对，纷纷闭上了嘴，凭着多次的战斗经验，下意识的摆出了防范姿态。
    此时，苍云军队中从后方走出一匹马来，马上坐着一位身穿宫内服侍的太监，从纹绣图样来看官职不低。他微微扬着下巴，眼睛从半拉耸的眼皮间睨着黎素，轻慢又倨傲的悠悠问了一句：“你就是黎素？”
    黎素抱着臂斜靠在树上，眼神晦暗不明，淡漠的道：“我就是。”
    太监像是并不需要答案，问这一句不过核对身份。点了点头，对身侧的人幽幽道：“拿下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又起波澜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慢！”001喝了一声，随后缓了一下语气，恭谨的问：“大人这是何意？”
    太监似乎十分不屑与他对话，连回他一句都像是赏脸一般，“朝廷的旨意还需要跟你解释吗？”
    001脸色一沉，语气也不自觉冷了下来：“既是朝廷的旨意，那还麻烦公公拿圣旨来看。否则恕难从命。”说着又直起腰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怎么说我们也是为苍云出生入死的将士，我相信圣上必不会如此待他的功臣！”
    太监晃着头轻蔑嗤道：“想看圣旨？你也配！”
    “如果是我要看呢？”黎素面无表情的说。平静的语调却透着冰冷的寒意。
    太监把目光转向她，眼神在她身上停了一瞬，随即从怀里掏出明黄缎子缓缓展开，朗声道：“上谕！”
    所有人跪到地上，只黎素保持原状，神色晦暗不明。
    “经查，黎素此人性情顽劣，心思歹毒，不敬皇权，藐视朝廷，私自募兵，残杀忠臣之女展红昭，更多次与敌国皇子通信，犯下滔天之罪，朕闻之惊骇不已，特下旨将其捉拿归案押至大理寺。如若反抗，就地格杀！”
    太监漠然的把圣旨揣回怀里，顿了顿忽然嗤笑一声，不屑道：“功臣？草寇而已。”
    所有人大吃一惊，像是卡了壳般脑子一片空白，任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转。
    黎素眼中寒芒乍现，紧抿着唇冷冷的盯着太监。
    她不怀疑圣旨的真实性，自己得罪的人确实都手握重权，可就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她着急忙慌的往京里赶，为的就是解决问题，看来到底是晚了。能有这么个圣旨，那只说明太子赢了！
    面对凌御的阴谋算计，她黎素从来不惧，即便现在一群人等着捉拿她，她也无所畏惧。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白阁老的处境，和回京为自己扛事的凌寂！
    既然太子占了上峰能怂恿皇上捉拿她，那凌寂呢，他现在怎么样？
    太监见她不动不语，轻蔑的冷笑一声，幽幽道：“圣旨你们也听到了，黎姑娘肯束手就擒就最好，如若不然……”他往身后的军队瞟了一眼道：“你也看到了，这些将士可没洒家这么好性子。不过洒家也劝姑娘一句，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到了这一步也没人能够救你！”
    黎素瞬间从他的话里捕捉到有用的信息：没人能救。
    凌寂和白阁老被制住了！
    她心脏狠狠一颤。看着太监的眼神越发冷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如果我不呢？”
    太监冷笑一声，阴冷的道：“那就别怪洒家不客气！”说着便对身后怒喝一声：“还等什么？给我拿下！”
    苍云军瞬间抽出佩刀，气势汹汹的打马向他们冲来。
    组员们哪肯束手就擒，即便只有一百来人，也凛然不惧。他们训练有素的拿出武器，如杀人机器般各归各位，般摆出迎战的姿势，沉默却杀气四溢。
    005猛然从腰间拿出一枚爆蛋，直接砸到苍云军队伍里，将打头的先锋队炸了个人仰马翻，战事瞬间打响。
    “咻……”一声拉长的尾音破空而袭，是弓弩队放出的箭羽。
    可敌众我寡，即便他们单兵武力值和团队配合默契程度无人能敌，也无法阻挡苍云大军进攻的脚步。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冷然的目光如淬了血的剑刃般锋利无比，她抽出腰间佩刀，大步迎着对面的军队奔去，在接近骑在马上的苍云军面前凌空爆起，高高举起大刀挥下，瞬间砍断了来人的脖子。
    落地的瞬间脚尖用力，点着地面直接翻身上马，手中白刃如虹影翻飞不停，收割攻来的人命。
    爆破声轰鸣不止，箭羽雨般落下，利刃敲击声铮鸣不断。
    而苍云军如潮水般将他们包裹其中，场面瞬间陷入混战状态。
    黎素边打边观察形势。这么打下去不行，苍云的人太多了，自己这边只有百十来人还都是轻装上阵，配备不足，根本耗不起。
    她猛然拿起胸口的哨子吹响，一声短音。
    ——侦察队寻找突破口！
    半晌，有哨声应和。
    ——6点钟方向。
    黎素再不肯等，连翻砍断两个苍云军的头颅后，吹响哨子果断下命令。
    ——所有人全力进攻6点钟方向，突围！
    打斗声音更为密集，所有组员心照不宣的直攻某一点，拼命的向那处涌去。黎素更是一马当先，手中大刀气势如虹，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终于被她打通了逃跑之路。
    她打马狂奔，口中不断吹着哨子。
    ——不要恋战，跟上我！
    组员们收到命令，且战且退，只片刻便已惊人的速度脱离战圈范围，随黎素跑了出去。
    一路疾驰狂奔，周遭景物如风掠过。黎素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滴落，终于在跑了两个时辰后勒住马绳。
    “吁……”
    她歇了口气，随后利落的下马，等着组员归队。
    片刻后，接二连三的队员停在面前，而后面的追兵也暂时没有跟过来。
    他们纷纷下马，消沉的站在黎素面前。
    黎素扫了一圈，问道：“各队检查人员，都跟来了吗？”
    几个组长清点了一下，对她点了点头。
    黎素看着跟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在两个时辰前还都一脸兴奋的期待着以后的日子，幻想着出人头地，对生活充满向往，而现下却各个失去了神采，消沉而悲伤的沉默不语，低着头，像是到现在还没搞懂为什么会有这样惊天的逆转。
    他们不是功臣吗？他们不是刚刚打完胜仗，为苍云出生入死吗？他们不是该受到皇帝出城列队迎接，百姓欢呼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就成了草寇，为什么被剿灭？他们身上还有着在战场上没有愈合的伤口，难道皇上都看不见吗？
    他们越想越不懂，越想越悲愤，越想越觉得委屈！每个人的心中仿佛都被压着块大石头，又好似有愤怒的烈火燃烧，激的人想大吼，想发狂，想摧毁一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取舍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可最终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低着头等组长说话。
    黎素压下心中不舍的情绪，不得不在此时跟所有人做个了结，即便这很残忍，即便她万分不舍，可在安危面前，她必须承受这些。
    “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皇上要我死，所以我不能再连累你们。我没办法再做你们的统领，也没理由让你们陪着我下地狱。圣旨上只说杀我一人，那么你们还是安全的，只要按照之前的安排回京，想必以后前途无量。”
    她别开目光，压下泛上的泪意，“感谢诸位一路走来对我的支持和信任。而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组长！”组员们抬起头，眼中都泛上泪光。
    004第一次出头，红着眼眶道：“组长，我们能有今日都是因为你的栽培，怎么能在你危险的时候离开？！”
    007撸袖子摸了一把眼泪道：“你把我们当什么？只认前途不认人的白眼狼吗？！”
    组织员们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谁都不肯离开。
    反倒是001颇为平静，他顶着红鼻头吊儿郎当的笑着，那形容与黎素如出一辙，“组长对我们还真是关怀有加，可我001天生不识好歹，”他扫了以前哭哭啼啼的兄弟们，笑道：“老子无牵无挂，家里就我一人儿，你们谁爱走谁走，反正老子不走！”
    “对，我们不走！”组员们随声应和。
    黎素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泪意，她猛然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来压制自己想哭的情绪。
    曾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也没有人。而她自己，也在看着身边伙伴一个个消失的时候便收起了所谓是感情的东西。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在会对从小相伴长大的003在开枪杀了自己时，才那么平静，甚至毫无怨怼。
    毕竟，他们接受的教育便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做的没错。
    可如今，这些她只相处了半年的人，却在危急时刻，无一人要离她而去。
    灭顶的感动和震撼，让她简直招架不住，不得不背过身去挨过短暂的脆弱。
    须臾，她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转过身来，理智的道：“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能让你们陪着我送死。”她往远方看了看，道：“时间不多了，等会追兵跟来就麻烦了，你们快走吧。”
    “组长！”005叫住她，“是你把我们带出来的，就想这么把我们扔下吗？！”
    007道：“咱们兄弟早就发过誓，荣辱与共！如今组长有难，我们就这么走了，还算个人吗？组长，你太看不起人了！”
    黎素忽然高喊：“那你们要我怎么样？！你们搞没搞明白情势，这不是对敌，不是演习，这特么是逃命！”
    “就是因为逃命我们才不走！”006第一次对组长不敬，大吼回去：“上刀山下火海，我006跟到底了！圣旨又怎么样？老子怕过吗？老子被送来前就报着必死的决心了，如今多活一日算一日，早赚大发了！”
    001哈哈大笑，指着005道：“兄弟，哥们平时一直看不起你个管后勤的，没想到也是个血性汉子，哥哥在这给你陪不是了，是我有眼无珠！”
    “闭嘴！”黎素怒喝一声：“这踏马是你们逞义气逞英雄的时候吗？！”
    001向来精明的脸上，忽然认真了起来，沉声道：“组长，我这辈子没服过谁，可我就认你！今天你带我们一起走便罢，要是不带，老子今天就带人冲进皇宫去，端了他姓凌的老窝！”
    “对！端了他娘的。”
    “老子早就看他们这个王爷那个皇室的不顺眼了，正好有机会了！”
    “放屁！”黎素怒吼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点！没听圣旨上说吗？我特么是什么私自募兵还通敌卖国，你们这是闹着玩的？”
    001往前走了几步，到黎素身边，沉声道：“再认真也没有了！组长，你一味的敢我们走只会适得其反，不如这样，我先问问兄弟们，要是家里没牵挂愿意跟你一起去的，就别拦着，要是家里有什么放不下想回去伺候老母妻儿的，我们兄弟也不会看不起，怎么样？”
    说完，也不等黎素回答，转身对大家道：“我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愿意跟组长走的出列，想回家的，兄弟绝不阻拦！”
    顷刻间，所有组员都向前了一步表明态度。只有002和行动组的几个人在原地踌躇不前。
    这倒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其他人也就罢了，可002是组长最费心血的队长之一，他……
    001笑了一声，拿眼睛斜着002道：“002，你怎么个意思？也想回去？”
    002眼中的沉痛与纠结简直掩盖不住，他瞪着红红的眼睛对黎素，哑着嗓子道：“组长……难道就没有其他路可走了吗？非要跟朝廷对着干嘛？或许……或许朝廷只是想招你回京问问清楚，等事情明白了就放你出来了呢？”
    007压不住火，上前一把将002推了个趔趄，怒道：“放的什么屁！你没听圣旨上说的罪名吗？这分明就是要至组长与死地！我看你平时也不傻啊，怎么这时候脑子转不过弯了？”
    大家怒视着002，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黎素淡定的走了两步，压下007的手，转身对002道：“我知道你是从军队里出来的，虽然只是做些洒扫的活，可心中多少也有一点不舍吧？再说家中还有老小等你照顾，我理解。”
    说完，她对002和那几个走出来的组员一拱手，真诚的道：“我黎素感谢你们这久的信任，咱们山高水长，有缘再聚。这便去吧。”
    留守的组员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却都似拿不定主意一般看着002。
    而此时002早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脸沉痛的闭上眼睛，过来很久才慢慢睁开，缓缓道：“组长，我们跟你走。”
    黎素一蹙眉：“002，你别意气用事，兄弟也只不过是一时不舍，你别放在心上。该回去就回去吧，总有相聚的时候。”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后有追兵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2像是下了此生最大的决心，肯定道：“组长，我想好了，我们跟你去。”
    黎素还没等说什么，倒是007就近一把搂过002的肩膀，笑嘻嘻的道：“这才对嘛，我还以为你小子脑袋被门夹了呢。咱兄弟什么风浪没见过，还怕这点事吗？至于家里，你放心，咱时不常的让001派人回去照顾着，我保准他们没事。”
    002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点了点头。
    001也心中大安，笑道：“行了吧组长，你看你赶也赶不走，就别白费力气了。”
    黎素瞪了他一眼，怼道：“那怪谁，还不是你挑唆的？”
    001投向似的举起双手，冤枉道：“这可不怪属下啊，都是兄弟们自愿的。”说着，又凑到黎素的面前，完全没有自己已经身为逃犯的意识，嬉皮笑脸的道：“组长，那咱下一步奔哪啊？”
    黎素斜眼睨着他端详了半天，才道：“我怎么看着你还有点跃跃欲试呢？”
    001呵呵一笑，径自承认道：“这都被你瞧出来了。说实话，早我就不想回京了，虽说按照原来的设想有封赏吧，可那时候咱这组还在不在都两说，属下是真不舍得啊。哪有跟着组长自在，想干啥干啥，天地任我游。就凭咱组里人的本事，那到哪也是当祖宗的款儿啊！”
    黎素嫌弃的啐了他一口，转头对组员们诚恳的道：“我黎素今日能有诸位兄弟不离不弃，是天大的福分，既然你们都不走，我再赶人就有点不识好歹了。我只有一句话，”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所有人：“从今往后，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虽然这话说的特别不阴不阳，充满了武侠小说的江湖气，但却充分的表达了她此刻的心情。
    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一阵滚滚的马蹄声，黎素回头瞄了一眼，怒骂了一句：“卧槽！追来了。”
    她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当即做了决定，“所有人弃马，跟我上山！”
    黎素随手挑选了一个最高最险峻的山峰，徒手攀爬了上去。她相信除了自己训练出来的组员，其他人肯定没有那么矫捷的身手，这些苍云的废物更不可能追的上去。
    组员们训练有素，侦察队和弓弩队先行爬上去，随后打开绳索，组员们拉住绳子接二连三往上爬。
    须臾，苍云军便追至山脚下，看着已经爬到半山腰的“草寇”急的站在原地打转。
    太监勉强跟在队尾，怒喊一声：“都等什么？从后山上去围攻！其他人射箭！”
    来之前多亏太子提醒了一声，这帮人不好对付，所以准备完全。
    苍云军从后背拿出弓箭，抬手就射。
    黎素此时正挂在队伍最上方，虽然苍云军准头不好，但架不住人多，一顿乱射难免能瞎猫碰着死耗子。眼见着自己的人接二连三的掉下去，她瞬间气急，吹响了哨子。
    ——弓弩队掩护！
    最先动的是侦察队，他们瞬间提速爬到所有人上方，稳住绳索。弓弩队所有人双腿缠住绳子，身体已75度角倾斜，向下反击。
    然而，他们人数太少，物资有限，弓弩队的箭羽更是射一支少一支。好在其他组员也不是吃素的，边往上爬边把005研究出来的小玩具噼里啪啦往下面甩，把苍云军炸的外焦里嫩。
    黎素眉头一竖，怒喝：“赶紧爬，别玩了！”
    脚下的山峰不是他们爬的最险峻的，训练的时候他们都是拿慈云山练手，却是他们爬的最危险的一座。耳边是呼啸的山峰，下面的苍云军紧追不舍，像是有射不完的箭。好多组员扛不住箭羽的骚扰，一松手便掉了下去。
    黎素不敢再回头，只能拼命的往上爬探好下脚地，为组员开路。嘴里的哨声不断，鼓舞着组员们加紧力气，千万别放弃。
    山顶就在眼前了，她一脚踩住突出来的时候却一脚踩空了出去，石头击打的山壁掉了下去，尘土不知掉在了谁的头上，只须臾便听不见声音。
    黎素整个人如壁虎般贴着峭壁，脚下另寻别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上去，上去后好帮侦察队把人拉上去，她消耗不起了。
    当手指终于搭上山顶，她猛地一提气，一跃而起跳到平地上，连口气都没舒出去便回身向下递出了手。
    组员们相继爬了上来，累的躺在地上直喘粗气，连黎素都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她双臂展开看着阴沉的天空休息了一会，随后撑起身来道：“差不多就起来吧，咱们得先找个……”
    话还未说完，身后再次响起追兵的声音。
    “我去踏马了！”黎素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赶紧动员道：“快起来了，他们追来了！”
    就在他们刚站起身子后，苍云的军队便追了过来，须臾就将所有人围了起来。
    老太监连喘带咳嗽的平复了好半晌才指着黎素怒道：“好你个罪臣，竟敢带着洒家跑这么远的路，这回看你还往哪逃！”
    001不屑的啐了口唾沫，“累死你个老不死的！”
    老太监大怒，阴沉着脸道：“还敢羞辱洒家，好好好。本来朝廷还想放你们这些草寇一马，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就一个都别想跑！苍云军，给洒家杀了他们！”
    黎素身后是爬上来的悬崖，眼前是上万的追兵，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除非带着人再跳下去！
    既然退无可退，只能拼死一战。
    她眼神一眯，毫无预兆的腾身而起，直奔太监而去。
    太监大骇，急忙躲在身边人身后。可黎素来势汹汹，人还未到近前，手中的飞刀便激射而出，顷刻间就扎进太监的胳膊里。
    太监哀嚎一声，拉过身边的人挡在面前，嘴里尖叫不断。
    黎素怎肯让他躲了过去，一发不中又出一发，飞刀裹挟着风雷之势直袭太监面门，却在电光火石间被苍云军挡了过去。黎素大怒，回身砍了一个人的臂膀，在武器被松开那一刻，瞬间接到手里，气势汹汹的奔太监冲去。
    组员们也与她配合默契，在她动作的第一时间便悍然加入战圈，势要拼个你死我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誓死追随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陷入战圈中心，俨然已经杀红了眼，她手起刀落认鲜血残肢横飞，却恨自己没长出八只手，将这帮垃圾一网打尽。
    搏斗的时间越来越长，组员们的体力也近乎告竭，全凭一腔愤恨在硬撑。
    在一个组员的头颅飞落在黎素脚下后，她终于出现一瞬间的迷茫，还来不及痛心便被后背的一阵剧痛激的向前扑了出去。
    她顾不上身上的伤，只抽空放眼望去，那些前一刻还发誓跟在她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还在抗争的，身边却围满了准备夺取他们性命的人。
    她深深的一闭眼，心脏被撕扯的剧痛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组长！”
    黎素马上睁开眼睛，却只来得及看到006不要命似的向她扑来，随即一口温热的液体喷在脸上。
    黎素骇然的瞪大眼睛，看着006满是鲜血的脸，在自己身上一点点往下滑去，在快要滑到地面的时候，她忽然伸手将人抱住，惊慌的喊：“006……”却在叫出代号后，不知还能说什么，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了喉咙。
    006满嘴鲜血，张口便顺着嘴唇涌了出来，他咬牙道：“组长，别哭。”
    黎素茫然的看着他，我哭了吗？哦，原来眼前的模糊是被眼泪所挡。
    她哽着喉咙，使劲的点了点头，涩着嗓子道：“别怕，没事，我能救你，你不会死。”
    006大半身已经倒在地上，头被黎素抱着，穿透心脏的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却仍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快……快跑！我知道……你一定……跑的掉！”
    黎素不可置信的摇头，嘴里无意识的呢喃：“不……不！我怎么能走，我怎么能抛下你们自己跑！”
    “跑！组长！”006像是拼尽此生最后的力气，大喊出最后一句话：“只有你走了，才不枉兄弟们的牺牲！”说完，便像耗尽了生命，垂下了头。
    这一声破了音的大吼，像是唤醒了所有组员的注意力。
    006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凄厉的尖叫：“老六！！”
    组员们瞬间被悲愤燃烧出烈火，瞪着猩红的眼睛不要命的想苍云军发起攻击。
    而黎素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苍白着脸看着怀里的006，感受他的体温一点点变冷，冷的像是千年冰川之水将自己冻透。
    “噗！”一股热血横扫在她脸上，耳边响起尖锐的大吼声：“组长，快跑啊！兄弟们快撑不下去了！”
    这一声太过悲凉，让黎素浑身一颤，瞬间找回了神志。她看向身侧勉励抵抗的004，知道再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黎素腾地一下站起身，锐利的眼神看了一圈形式，猛然吹起了哨声。
    ——所有人，放出所有爆蛋，向3点钟方向突围！
    她想跟苍云军搏命，但她不能带着所有人陪葬！
    众人一收到指令，迅速做出反应，掏出仅剩的爆蛋奋力丢了出去。
    “轰！”
    炸响声震的地动山摇，强光让所有苍云军闪花了眼，再睁开时X战队的人已经跑出几百米之远。他们拔腿便追，却被头领止住了脚步。
    将士问：“不追吗？”
    头领看着那群人的背影，讳莫如深的道：“不必追了，自有人替我们收拾她。”说完，回头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太监，冷笑一声，带着军队撤了回去。
    ——
    黎素带人狂奔，一口气便跑出几十里，终于在体力告竭后摔在了地上。
    她仰躺着狂喘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仔细听了一会发现没被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组员们也再迈不出一步，七扭八歪的躺在一起，除了粗喘，听不到任何声音。
    半晌，天空毫无预兆的落下雨点，只几个眨眼间便大雨倾盆，一滴滴砸在脸上，不痛却很沉重。
    可即便如此也无一人说话，更没人挪动。瓢泼大雨冲刷着他们身上的血污，一点点流出红色的溪流。
    “都清点一下还剩多少人。”黎素刚一开口才觉得自己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她以为用了正常的声音，发出来的却是蚊子叫，这哗啦啦的雨中根本听不见。
    她不得不清清喉咙，深吸一口气又喊了一遍。
    这回组员们都听清了，即便透支了体力也坚持这直起身，缓慢的站了起来。
    须臾，001跟她报了个数字。
    黎素狠狠一怔，随即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最后连嘴唇都跟着颤抖。
    “全组还剩34人。”
    34人……黎素忽然想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还记得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发誓誓死追随的，而只在一个下午便应验了誓言。脑海里浮现一张张笑脸，栩栩如生。
    脸上温热的液体，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黎素哽着喉咙问001：“现在你们还要跟着我吗？”
    001大怒，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说了不离不弃就是不离不弃！何况现在已无退路，你没听见他们说吗，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黎素白着脸点了点头，滑动了一下喉咙道：“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再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反正，是生是死咱们都是拴一块的，只是……”她哽了一下，“只是连累的你们。”
    004哭着说，“组长你千万不能这么想，咱们从上战场那一刻起就同生共死了。为苍云上战场我们不悔，为组长抗朝廷，我们也不悔！”
    黎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沉稳一些道：“那就都起来吧，咱们今晚总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组员们迈着沉重的腿向山林外走。
    “组长，你们出不去了。”
    黎素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一脸痛苦的人，轻声问：“002，你说什么？”
    002狠狠的闭上眼睛，忽然膝盖一弯跪了下去，重重的给黎素磕了个头，哭吼道：“组长，属下对不起你！”
    黎素像是习惯了大起大落，到此时反而平静的心如止水，淡漠的眼眸闪了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出来，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扑杀此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她平和的道：“你是太子的细作。”
    002沉痛的闭上眼，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黎素叹了口气，“哎，我早该想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盯着002。
    007掏了掏耳朵，凑近002道：“你……你方才说什么？雨太大了我……我没听清。”
    002睁开眼睛，像是认命般的不再回避，愧疚的认真道：“我是朝廷派到组里的细作，受太子之命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必要时……”
    话还未说完，007一拳头砸了过去。
    002不闪不躲，生生受了，瞬间便喷出了鲜血。
    “你是细作？！在我们把你当兄弟之后，在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之后，你说你是细作？！002，你踏马怎么有脸站在这的！”007一边嘶吼一边拳打脚踢。
    可无论007怎么打，002都不还手，直挺挺的跪在那等着审判，内疚的钝痛让他觉得像是烈火烹油。
    “停手。”黎素道。
    或许是声音太轻007没听到，也或许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一拳比一拳重。
    黎素厉喝：“我说停手！”
    007挥舞的拳头终于顿在半空，他放下胳膊向后退了两步，随即转过身背了过去，不想再看这个叛徒。
    黎素呼出一口气，对002道：“你站起来吧。”
    002哽着喉咙，眼里布满血丝，哑声道：“组长，你就让我跪着吧！”
    黎素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忽然笑了出来，平静道：“你等下不还要杀我吗？现在这样又是何必？何况……你既是细作，还叫什么组长，又有什么资格跪我！”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重，直叫002浑身一抖。
    黎素看了看002身后的人，问道：“你们呢？你们也是凌御派来的？”
    那几个人什么都没说，却瞬间跪了下去，脸上的痛楚和答案昭然若揭。
    黎素点了点头，像是看透尘世一般，对002道：“密令呢，给我看看。”
    002紧抿着唇，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她。
    纸条边缘已经起了毛刺，被搓的近乎如布般柔软。黎素打开一看，上面只四个大字：扑杀此獠！
    黎素笑了笑，将纸条交还给他，道：“看纸的损坏程度，估计已经送到你手中很久了，感谢你让我多活了这么久。”
    “组长！”002失声痛哭。
    黎素摆了摆手，侧身走了几步道：“别这样，我们分属不同阵营，你这么做无可厚非。”她顿下脚步，回头对他道：“其实我心中早就存了疑影。你从知道要回京的时候便状态不对，我那时候就怀疑了。只不过凭着对你的信任和感情，不愿那么想你。”
    凭她黎素的识人能力和微表情观察，若想识破002实在是太容易了。
    002听到这更为内疚，深深的低着脑袋，没脸在看她。
    黎素道：“本来还担心你是因为战场上死了太多弟兄想不开，如今揭开谜底，我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是奇怪的很了。”
    她几步走到002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现在我们势均力敌，你手里行动队的人剩了不到十个，我这面虽然人多但都不善于近身格斗，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这样吧，咱们来谈个条件。”
    黎素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如今只剩狼狈的残兵败将。再转头时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你放了其他人，我可以束手就擒。”
    “组长！”001急切的喊了出来。
    黎素头都没回，大喝一声：“你们要还当我是组长，就按我说的做！”
    组员们恨恨的闭上了嘴，谁都不敢开口。
    黎素轻声又问了一遍：“怎么样？”
    002没说话，只默默的低头哭着。
    黎素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可我这一回去只怕会被直接押进天牢，有一件事我想先问清楚，否则我不放心。”
    她舔了舔嘴角，哑声问：“凌寂……现在处境如何？”
    002如实回答道：“寂王爷如今被软禁在王府，有几千重兵看守，性命无忧。”
    黎素笑了出来，竟还有心思想，几千人看守当然性命无忧。
    又问：“我猜凌御是不敢把抓捕我的消息放出去的，所以你们准备怎么跟凌寂跟白阁老解释？”
    002紧紧捏起拳头，浑身颤抖的道：“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哈哈哈！好好好，”黎素拍着手掌，连赞三个好字，“那我猜你们就连庄文卿送回的捷报都动了手脚，只怕现在京城得到的消息就是我已经战死了吧？”
    002闭上眼睛，默认了。
    “很好，”黎素点头肯定道：“凌御果然有一套，配做我黎素的对手。”
    亏她还紧赶慢赶的准备回去解决麻烦，岂料她在京城早就“查无此人”了。
    “圣旨呢？圣旨真的假的？”
    既然捷报是“战死”，那皇帝到底是什么态度？
    002哑着嗓子道：“这个属下真的不知道……”
    黎素默了默，选择相信他，又道：“最后一个问题，白阁老如何？”
    她那恩师若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战死”，不知道要多难过。想起临走时师父的谆谆教诲，黎素的心想被人剜去了一块肉。
    002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黎素失去了耐心，大喝道：“我问你话呢！”
    “白阁老……被软禁在府中，白锦书革职下了大狱。”
    黎素心头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师父，师兄，我到底还是连累你们了。
    她心头生出一种疲惫的自责，凌寂说的没错，自己果然是个煞星啊，只要谁对她好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她忽然庆幸那几百受重伤的组员留在阳川郡养伤，可以躲过一劫。
    还有庄文卿……还好他早就远离京城，不用被她牵连。真好。
    是不是她死了，去到她该去的地方，那些在乎她的人便可以回归正轨呢？黎素呼出一口浊气，像是看开了，也像是放下了一切，对002平和的道：“我问完了，现在可以上路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情义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见她如此，所有组员瞬间摆出战斗队形，一副要搏命的架势。
    004吼道：“002，你要是敢把组长带走，我们就是舍去这条命不要，也得把你先拿下！”
    001侧头对组员道：“全体准备，对准目标！”
    所有组员纷纷拿出武器，对准002。
    002看着昔日出生入死的弟兄如今刀剑相向，自己又背叛了最尊敬的组长，简直心如刀绞。他忽然仰天长啸，像是要把多日来积压在胸中的苦闷发泄出来。
    黎素静静的站着，看着自己曾经最器重的手下，淡然而冷漠。
    002终于停止了发泄，却不再敢看组长的眼睛，低声道：“组长，你走吧，带着兄弟们快走！”
    黎素抿了抿唇，问：“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的任务不是带我回去吗？”
    002哑声说：“属下罪大恶极，万死难报组长的赏识之恩，既然总要对不起一个，那属下就只能对不起太子殿下了，组长还是快走吧！”
    005哽着嗓子吼道：“算你002还有点良心！我没认错你这个兄弟！”
    黎素被他说的动容，看了他半晌道：“既然背叛了太子，想必回去也没你好果子吃，不如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对啊，一起走吧。”组员们收了势，站起身来劝他。
    001道：“孙子，你要是还认组长，认兄弟们，就跟大伙一起走。刀里火里的咱总能创出一条路来，我保证兄弟们不计前嫌。你要是……”他哽了一下，眼泪在眼圈打转，“你要是放不下功名利禄，兄弟们也不拦你！你自己选！”
    002惭愧的笑了笑，颓唐道：“谢谢组长和各位兄弟还认我，与大家相识一场算我没白活。只不过兄弟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该是我的罪合该躲不了。我回去还可以与太子周旋周旋，给组长拖延时间。”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大家拱手道：“兄弟们，山高水长总有相见的时日，若兄弟此次不死，来日定赔兄弟们一碗请罪酒。”他深深的看着黎素：“组长，002万死难赎其罪，这便去了。您多保重。”
    黎素紧抿着唇角，又确定了一遍，“真的不跟我走？”
    002露出如数重负的笑意，“组长，快走吧。”
    黎素点了点头，吁出一口浊气，赏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亏是我黎素练出来的人，是条汉子！回去后若是凌寂那小子难为你，便给兄弟们传个信，组里的联络方式你是知道的。实在不行就再来找我们，大家都等着你。”
    “好！多谢组长。”002又深鞠一躬。
    黎素最后看了他一眼，随后豁然转身，“走！”
    ——
    黎素带着仅剩的十多个人跋山涉水，翻越过脚下的山头又乔装打扮一番大摇大摆的进了临近的小村子。
    此时已夜幕降临，经过雨水的冲刷路上泥泞不堪，大家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从头到脚不是血就是泥，形容惨不忍睹。黎素停在口的老井旁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进去为妙。
    一来她带的人太多，十几个人骤然进了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家劫舍呢。二来他们这形容也实在见不得人了一些，比叫花子都不如，好歹叫花子身上没这么浓重的血腥味。
    跟几个队长商量了一下又原路返回，侦察队临时找了个山洞，他们想都没想就决定在这凑合一晚。
    到了山洞里，大家彻底体力透支，躺在地上装死尸，就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动一下。
    004强忍着疲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点了几个人跟他去打猎。须臾，带回两只鸡，几条鱼、鸡蛋和野菜，篮子最下面竟还有块腊肉。
    黎素抽了抽嘴角问：“去村里偷的？”
    004红着脸，低着头小声说：“弟兄们实在走不动了，要是进山怕是体力撑不住打猎，就……就……就近借了一些。”
    黎素一乐，打趣道：“借的？可说了什么时候还？”
    004挠了挠头，还没想好怎么说便被后面的人挡了回去。
    “组长，我们这也是没法子了，明儿养好体力咱哥几个再去林子里打些好物，给村民送回去，行不？”
    黎素看着提队长出头这人，想了半天叫什么都没想起来，只叮嘱道：“咱组里的规矩我是强调过的，虽说现在落魄了，可规矩还在。明天千万记着给老乡把东西补上。”
    “行，您放心吧。”
    说着便抬腿踢身边躺着的“死尸”，招呼大家起来生活造饭。
    不肖片刻，烤肉的香味传了过来，山洞里的死尸闻着味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肚子响。
    黎素也饿的接近暴躁，养好了体力便出去转悠。
    此时月明星稀，除了几个火堆发出光亮照着的一亩三分地，近乎伸手不见五指。
    黎素看着组员们忙活，偶尔有几声火焰爆裂的声音漫入耳畔，心里不禁有些苍凉。
    “组长，竹笋炒好了，您先尝尝？”
    黎素借着火光看着已经分不出原型的东西踌躇了一会没有接。她不是嫌弃组员们做的不好，只是心生感慨。这一路他们吃了太多野味，能好好的吃一顿正常的蔬菜是多难的事。
    而就这一点竹笋，还先被他们送到了自己面前。她就搞不懂了，怎么日子过的这么苦？
    组员以为黎素是嫌弃做出的这玩意，便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对不起，我……我不太会做菜，虽然它卖相不太好，但……但能吃的，不信我吃个给您看？”
    黎素听了他的话瞬间心里泛上酸水，赶紧接了过来，解释道：“我绝没这个意思，就是想等大家一起开饭而已。”
    组员松了口气，笑道：“嗨，吓我一跳。您还担心他们啊？”他抬手往黎素怀里推了推，又回头扫了一眼兄弟们，调笑道：“放心吧，饿不着这帮龟孙子。”
    黎素微微一笑，拿着盘子做到篝火旁边，等着大家一道道菜做好，陆陆续续的坐了下来，才开动。
    所有人对付着吃了个半饱，随便收拾了一下便躺在山洞里呼呼大睡了。
    黎素再次醒来时，001和004已经带人出去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Plus版哈喽凯蒂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随便揪了个侦查组的人问：“你们队长呢？”
    “我们队长跟004队长进山打猎去了。”
    黎素笑了一声，调侃道：“就你们队长那小身板还能打猎啊？别让猎打走了。”
    组员陪着笑道：“您可别这么说，我们队长虽然体格看着精巧，可身形灵活，就是兔子都追不上。”
    黎素随便跟他侃了几句，便往山涧处走。
    潺潺溪流汇过，发出叮咚脆响。黎素走进一看，溪水清澈见底，心里一喜，便脱了袜子把脚伸了进去，不由发出喟叹。
    “组长……你、你在做什么？”
    骤然被叫了一声，黎素吓了一跳，转头轻斥了一句：“喊什么，吓死我了。洗脚没看见啊？”
    那人半蹲在溪边，双手保持着捧东西的状态，撅着腚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就这副样子，即便是个傻子都知道他在干嘛。
    黎素怔了一下，随即发出爆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断断续续的道：“变……变色龙，你……你喝水都不挑……地方的吗？专门跑到……下游，哈哈哈哈，怎么样……我的洗脚水好不好喝？”
    变色龙慢慢回过味来，捂着嘴趴在地上就开始吐，不一会便泪眼朦胧。
    黎素笑够了，抬手擦了擦眼角道：“行了行了，瞧把你恶心的，不就是不小心喝了我的洗脚水嘛，没毒的放心吧。”
    变色龙眼泪汪汪的委屈道：“组长，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黎素难得好脾气的哄着他，随即想到了什么，便对他勾了勾手指。
    变色龙疑神疑鬼的试探靠近，将将要到黎素身旁的时候，被黎素一把抓了过来，凑在他耳边道：“你现在便乔装一下进京帮我打探打探消息。”
    变色龙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组长，你要干什么？002刚回去复命，太子抓不到你想必正恼火呢，您可千万不能自投罗网啊！”
    黎素锐利的眼神闪了闪，低声道：“不回去看看凌寂和师父的状况我不放心。你且去吧，我心里有数。”
    组里的人对黎素简直是奉若神明，她提出来的任务即便多离谱，大家也只能劝谏，没有阻拦的道理。所以变色龙心里都郁闷出水了，也得领命执行。
    赶走了变色龙，黎素又在溪边坐了一会，脑子里百转千回纷乱非常，若拿现代的话做比喻，那就是思绪已经绕着地球一圈。
    身后传来004的吆喝声。黎素甩了甩风干的脚又穿上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鞋里往回走。
    离老远001就冲着她喊：“组长，这回咱可发达了，您瞧瞧我逮回来只什么？”
    004推了他一下，“你还要不要个脸了，这是你逮的？”
    001嘻嘻一笑：“行行，你逮的你逮的，可我总算协助了吧？”
    黎素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他们脚下那没精打采的动物身上。
    小家伙有一米那么长，通体雪白，深灰色的纹路一条条横满全身，湛蓝的眼瞳清澈如海，一身本该威风凛凛的长毛此时正一缕缕的搭在身上，右后脚的脚腕上还插着一根箭羽，鲜血半干的粘在脚掌上，怎么看怎么窘迫，可怜的都不像它本该有的样子了。
    此时正眼巴巴的看着她，委屈极了。
    黎素立时来了兴趣，问道：“白色的老虎倒是少见，哪来的？”
    004刚要张嘴便被001抢去了话头，笑嘻嘻的道：“说来也是巧，我们本来进山打野味，正追只鹿，还没等下手呢，却被它抢了先。我一看，这玩意稀奇啊，要能把它抓回来肯定能哄您开心，这不就跟004联手把它逮回来了嘛。”
    004嗤了一声，嫌弃道：“你倒会避重就轻，还不说说是谁猎回来的。”
    黎素心情大好，挥手道：“这都不要紧，你俩都记一功，004拿头份。”
    说着，便要走过去摸摸它。没办法，她天生对猫狗没抵抗力，这Plus版纯白哈喽凯蒂还是第一次见，不抱在怀里捏一捏简直对不起自己啊！
    她刚一动便被004叫住：“组长小心，这畜生脾气很烈，我们四个人都没制住它，后来还是我把箭上涂了药才将它制伏。”
    黎素挑了挑眉，毫不听劝的往白虎身边走，嘀咕道：“我就稀罕脾气烈的。”
    话音一落，人便停在了白虎一尺的距离缓缓蹲了身子，弯腰看着它道：“有多凶？亮个爪子给我看看？”
    白虎本来“穷困潦倒”的躺在地上，一脸安全无公害的样子，可随着黎素的脚步逼近，渐渐抬起了头，进入戒备状态，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只要黎素但凡有一点动作便要上来拼命。
    黎素看的直笑，心说你中了我的药现在的武力值也就比猫强点，还敢跟老娘摆架子？
    她存心逗它，张嘴学了一声老虎叫：“嗷呜……”
    小白虎听闻这一声，戒备的蓝眼睛先是出现了迷茫的神色，随后竟歪了下脑袋，卖了个不自知的萌。好像在思考这个人类什么情况，竟然会我们的语言？不过，她说的是什么，怎么听不懂？
    黎素瞬间被小家伙逗笑了，又学了几声：“嗷呜嗷呜……”
    小白虎的头越来越歪，俨然已经有要落枕的趋势，眼里充满疑问，半晌竟学着黎素的样子，也扯着脖子应和一声：“嗷呜……！”
    实打实的虎啸骤然响起，让全组的人都为之一振，随即响起爆笑声。
    黎素更是直接乐的跪坐在地上，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小奶声……也太尼玛卡哇伊了吧！！
    她往身后递了下手，005马上心领神会都递上一块水牛肉。
    黎素把肉送到小白虎面前，笑问：“吃吗？”
    小白虎湛蓝的眼睛充满疑惑，看看黎素又看看肉。
    黎素又往前送了送，把它当人一样说道：“吃了这块肉你就是我的人……猫……虎了，以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不吃……”她眼中杀气一闪，“那我就吃了你！”
    小白虎盯着她，像是听懂了一般，半晌用胖乎乎的爪子把肉扒拉到地上，低头吃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夜探白府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试探的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家伙瞬间炸了毛，抬头看她。黎素笑了笑，戳了戳它脑门还不那么明显的“王”道：“吃你的，既然同意做我的宠物了，以后再露出这么凶的表情，可就要罚你了。”
    白虎像是听懂了一般，盯着黎素看了一会，半晌舔了舔嘴角的肉屑低头又吃了起来。
    黎素边笑边喃喃自语道：“给你取个什么名好呢？”
    001笑眯眯的出主意：“组长，你看咱们组叫X战队，它又是组里养的，不如就叫它X吧。”
    “滚！”黎素头都没回，顺手就丢出一个石头砸在001的头上。
    005想了想，建议：“要不叫狂风？听着就霸气。”
    “我还闪电呢，”黎素撇了撇嘴，最后一拍大腿：“就叫大猫吧！”
    众人：“……”
    007勉强挤了个笑夸道：“不错不错，有新意有想法。”
    001：“还很贴合实际。”
    005：“并且容易误导敌人。”
    004：“……好！”
    大家正聊着，变色龙从山下上来，凑在黎素耳边低语了几句。
    黎素听了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跟组员们边扯皮边做野外训练。直至夜幕降临，所有人都睡了后，才偷偷出山。
    轻装越野对黎素来讲是小事一桩，可连日来的赶路和几场仗打下来，到底有些体力不支。站在京城高高的城墙外犯了难。
    城墙空旷，四周连个借力的落脚点都无，翻过去是不可能了。而此时已经城门紧闭，想混进去更没辙。
    她心中吐槽了一句，还不如白天来，虽然风险大，好歹能摸到门啊。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黎素侧身去看，只见十人左右的护卫中间簇拥着一顶轿子。
    轿子十分低调，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名堂。心里有了主意，安静的潜伏在墙根低下静观其变。
    快到城下时，打头的侍卫快步走到城楼下，大喊：“开城门！”
    守城军快步从楼上下来，把城门开个小缝，与侍卫交谈了几句，半晌侍卫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守城军一惊，瞬间命人开启城门。
    在大家都没注意到的时候，隐约有道黑影一闪而过，随即侍卫最后默默倒下一人，被拖入暗处。等到大队伍进城时，队伍列齐，一人不差。
    一套动作神不知鬼不觉。
    轿子的窗帘被掀起一角，打头的侍卫赶紧走到帘旁。只听里面道：“让你们在寂王府和白府安插的眼线布置好了吗？”
    “回殿下，两个府门附近都已经布好眼线，只要那姓黎的一出现，必定能当场擒获。”
    “哼！她再有本事也不会置白阁老和皇兄于不顾，本王就等着她什么时候自投罗网，只要抓住这两个人，害怕她不来吗？”轿中人声音忽然一厉：“全怪齐侍卫无能，说是黎素跳崖死了，可搜寻了这么久连个尸首都没看见，本王到底不安心呐。”
    “王爷说的是，属下也对齐侍卫的话持保留态度。若黎素真的带着手下的兵跳崖死了，打捞了这么久怎么会半个人影也没见？还是殿下思虑周全，把白府和寂王府做成饵，诱她入网。”
    “白阁老的身体怎么样了？”
    “今日属下看到白府已经遍寻名医了，想必是状况不大好。听给白府送菜的菜农说，白阁老自从知道黎素战死，已经病的三天没下床了。”
    “那皇兄呢？在府里可还安分？”
    “王爷一心礼佛，还不知道朝廷的事，不过今晚白府管家拜访，想必也该知道了。”
    轿中人默了默问：“齐侍卫还是不肯招？”
    “还是不说，只咬定亲眼看见黎素带着人跳了崖，其他不管怎么严刑拷打都说不知道。”
    轿中人冷笑一声：“哼，黎素果然又本事，齐侍卫才跟了她多久，就对她死心塌地了。”
    “……要不要属下再给他加刑？”
    “不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黎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他的先不用去管。”
    “是。”
    队伍进了城，一路向太子府走去。
    黎素在队伍路过一片居民区时猛然脱离队伍，如鬼魅般瞬间隐入暗处。
    想必那个齐侍卫就是002了，他竟跟太子说自己死了吗？心是好的，可惜太子不信。她从居民区后巷一路狂奔，先去距离最近的白府。
    即便知道白府四周已经设下埋伏危险重重，但就算刀山火海黎素也要去闯闯。
    师父身体如此，吴老鬼在阳川郡，白锦书又入了大狱，身边连个靠谱的人都没有，她若不回去给师父吃颗定心丸，还不如打死自己算了。
    离白府还有百米的距离黎素便停下脚步。她三下两下跃上房顶，观察周围动向。
    两点钟方向树后藏了两人，五点钟方向三人，府后暗巷里藏有八人，若把他们全撒开，正好形成一个圈，还真是天罗地网。
    黎素想了想，随即起身在空中几个跳跃翻进白府房顶，随手丢出准备好的石子，打在府外临近的树上。探子瞬间做出反应，一跃而出。
    她没记着动，而是原地静了一会，待听到探子快追到那可树下，又接连弹出一颗，这次打在更远的地方。
    见探子渐行渐远，才放下了心，从房顶一跃而起，熟门熟路的找到白阁老寝房。
    站在熟悉的门口，还未推门便觉得鼻子发酸。黎素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缓缓推开师父的门。
    屋里一片漆黑，浓重的中药味熏的黎素眼眶发热。她轻轻的走到白阁老床前，接着月光看着老人，小声唤道：“师父，师父。”
    老头儿皱了皱眉，还未睁眼就用苍老的声音问：“徒儿，是我小徒儿吗？”
    黎素瞬间泪如雨下，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哽着喉咙道：“是我，师父，不孝徒儿黎素回来看你了。”
    白阁老睁开沉重的眼皮，颓败的眼睛突然迸发出光彩，用力的盯着她问：“真的是你？你没死？”
    黎素握上师父的手，重重的点头：“师父，我没死。我回来了。”
第二百章 互通有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形容枯槁的老人忽然焕发出神采，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这机灵鬼没那么容易死！我就知道徒儿还活着，哈哈哈！好好好！活着好，活着就好。”
    说着，便手上使力要坐起来。
    黎素赶紧擦了擦眼泪，把老人扶了起来，用枕头垫在后面让他靠着。
    老头儿眼睛始终没离开黎素的脸庞，仔仔细细的打量她，心疼的问道：“在外面吃苦了吧。”
    黎素凝出一个笑意，答道：“不苦，师父将后方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怎么会苦呢。”
    白阁老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黎素的手背道：“你别瞒我，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你放心，加诸在你身上的这些苦难一个都不会白挨，师父定都给你讨回来。”
    黎素摇了摇头，担心道：“师父，我万事都好，你别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快叫我瞧瞧怎么样了。”
    说着，便搭上白阁老的脉。
    老头儿叹了口气，“有什么好瞧的，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不碍的。快跟我说说，你这仗是怎么打的？阳川郡百姓可安顿好了？”
    黎素皱着眉安静号脉没有回话，越号眉头皱的越紧，到最后眉头一竖，怒道：“还说不严重，您这都起不来床了。气血两亏加心有郁结，这病可大可小，要是严重，可能……可能就……”
    她怎么都说不出后面的话，只是眼眶更红了一些。
    白阁老见她这样反而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打趣道：“都是能率领千军万马的人了，怎的还说哭就哭？要是被手下的人看到，瞧他们不笑话你。”
    黎素一抹眼泪赌气道：“谁爱笑话谁笑话，我担心师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老头儿拍拍床边，让黎素做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别难过，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如今师父能见到你，病也好了大半。先跟我说说仗是怎么打的吧。”
    黎素知道师父心系百姓关心战事，便不敢再拿乔跟他一一道来。
    彼时夜色深浓，清风偶尔拂过，吹动黎素额角碎发。一师一徒坐在床边守着黑暗，一个讲的声情并茂，一个听得波澜起伏。
    白阁老击掌大笑：“好好好，不亏是我白伯渊培养的徒弟，打的好！”
    黎素笑了笑，对他道：“师父这回可以放心了吧，徒儿有真本事，不怕人算计。”
    说起这个，白阁老立马沉下脸来，怒道：“好他个太子，竟敢如此算计我徒弟，当我白府都是……咳咳，吃素的吗？咳咳咳。”
    老头儿气的直咳嗽，把黎素吓了一跳，赶紧去桌便倒了杯茶给他，劝道：“师父别激动，跟他们生气犯不上。”
    白阁老喝了两口，缓了缓气息才道：“那你如今有何打算？”
    黎素把杯子放在一边，如实答道：“我现在也没想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总之徒儿是不会乖乖就范的，早晚要把场子找回来。只是担心您……”
    “我没事！”白阁老坚决的道：“我这里你大可放心，师父在朝这么多年，即便现在退出内阁可威望犹在，除非他凌御是不想要名声了，否则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动我。”
    “可是白师兄……”
    白锦书还在狱里啊。
    白阁老冷冷一笑，浑浊的眼睛闪过凛冽的神色，“他也就敢拿锦书开刀，只要老夫还活着，他也不敢拿锦书怎么样，早晚都是要放出来的。倒是你……”
    黎素豁然一笑，轻松的道：“我就更没什么好担心了，现在他在明我在暗，想做什么都比他方便些。只要师父撑住，徒儿就不怕！”
    “嗯，”白阁老点了点头，又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现在你已经在臣民心中‘战死’了，骤然出现即便打了个太子的耳光，可到底收效甚微，最多也就判他个失察之罪，没弄明白战况便传了消息。还是要从长计议。”
    黎素道：“这是自然，我非拿捏到能伤到他筋骨的证据才会出现在人前。师父放心。”
    “对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要苦了你在外过朝不保夕的日子。”说着，老头好似想到了什么，起身便要穿鞋下床。
    这可让黎素吓了一大跳，忙说：“师父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来找。”
    老头儿指了指窗边的柜子道：“去，去把左边柜子第三层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黎素不敢怠慢，赶紧走到柜子前，把里面的一打东西拿出来交到白阁老手里。
    白阁老又把东西放回她手上，嘱咐道：“你在外面带着那么多人，日子一定不好过。这是师父的一点积蓄，你先拿去用。若不够你再想办法派人来拿，可不要苦了自己。”
    黎素赶紧推了回去，“师父我不能要。我有银子的。”
    白阁老眉毛一皱，“让你拿就拿着，跟师父还见外么，你流浪在外能有什么钱。”
    黎素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好，连声劝道：“您就放心吧，凭我的本事还能饿着不成？我手下人哪个也不是吃素的，想弄点钱太容易了。这银票您快收回去。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要的。”
    白阁老知道自己这小徒弟是个驴脾气，再撕扯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便也不再多说，只道：“我知道你有几分能耐，但是不要逞强，师父对你的期望不高，第一宗就是要你平安，你可记着了？”
    黎素再次热泪盈眶，重重的点头道：“徒儿记住了。”
    白阁老道：“京里的事你不用担心，老夫既然知道你无事，自然会帮你转圜，必要时我们里应外合，只不过……”他忽然想到什么，惊道：“不好！寂王爷怕是已经知道你战死的消息，这时一定承受不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黎素错愕了一下，疑惑道：“他能做出什么事？”
    事实上，她是最不担心凌寂知道自己“战死”的，他那么心如止水的人，即便对自己有几分感情，可凭他的修为应该早就看破生老病死了吧。
    所以她只是担心凌寂，却不担心凌寂会担心自己。
第二百零一章 气急攻心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白阁老明显没她这么乐观，紧张的道：“你没在京里恐怕还不知道，寂王爷对你的在乎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若他知道你战死，恐怕……恐怕……”
    黎素呼吸一窒，“恐怕什么？”
    白阁老长叹了一口气，“恐怕会走火入魔啊！”
    黎素一愕，不可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
    “哎……从前老夫也不信王爷会有这一日，可从他回来后的表现来看……”白阁老似有深意的看了看黎素道：“徒儿，你怕是把寂王爷连累了啊。”
    黎素简直觉得脑子都不转了，脱口道：“师父何出此言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与我说说。”
    白阁老沉吟了半晌，捡要紧的说：“展红昭的事事发后，太子的意思原本是要将你捉拿归案的，皇上态度暧昧，虽有老夫朝中的人劝阻和怡妃的帮忙却到底扛不住太子的权势威压，最后决定只召你回来问话。”
    “谁知，人还没派出去，倒是把寂王爷先等来了。他进朝便揽下全责，说展红昭之事罪在己身，愿削官弃爵，只身入慈云山，从此守着青灯古佛过完一生。”
    “你也知道王爷在臣民心中的地位，他的身份怎可有差池。皇上百般劝阻才断了他修行的念头，又问他为何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王爷也不肯说，护你的姿态一览无遗。可展红昭的事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所以太子提议暂且让寂王爷在府中修行，并派人护卫王爷的安全。”
    “哼，说的好听，保护他的安全。凭凌寂的修为需要谁保护！”黎素冷笑一声，心中却是震撼非常。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凌寂说替自己回来解决，最后竟是这么个解决法。
    他既不能认同黎素的做法，不能违心的包庇，也不舍她被人问罪，只能三缄其口，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可……可这也不能证明凌寂听到我死的消息就走火入魔啊！”黎素简直不敢相信。
    那么清冷的人……会吗？
    白阁老一顿，半晌颇有深意的看着她问道：“难道这还不够吗？你知道寂王爷如今的样子让多少人意想不到？他可是连生母去世都看的透的人，如今却为你做到此等地步。徒儿……你就没想过其中原因吗？”
    “我……我……”黎素头脑一片空白。她知道凌寂对自己有感情，可他到底也没有答应啊。那笃定决绝的话还萦绕耳畔，时时想起来都在心上割上一刀。
    分明拒绝的那么干脆，又怎会为了自己而走火入魔呢？
    白阁老叹了口气，态度不明的道：“徒儿，世间事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如王爷般清冷内敛的人即便心中已经惊涛骇浪，流于表面的恐怕也只是云淡风轻。他肯为你这样，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是臣民心中的信仰，若一遭指染红尘，不知会在百姓中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你们……可要想好啊。”
    黎素像是被一棒子打晕了，久久不能回神。
    白阁老拍了拍她的手，“未免出什么大差池，你还是先回府看看吧。王爷看见你想必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可师父怎么办？”黎素不舍。
    老头儿呵呵一笑，捋着胡须道：“老夫知道你还活着便放心了，其他那些阴谋诡计能奈何的了我吗？放心吧。”
    黎素想了想，走到桌边抬手写了张方子，吹干了墨迹递到白阁老面前道：“师父，您身体虚弱是事实。那些太医全是废物，您按照我这个方子抓两副先吃着，我包管你过几日就好了。至于师兄您也别担心，我总会有办法把他救出来的。”
    白阁老欣慰的接过药方，叮嘱道：“你稍安勿躁，现在太子占了上风，咱们全要沉潜以寻机会。你师兄在狱里没人敢难为他，暂时只能先委屈一阵。你和锦书的这笔账，老夫都给他记着，等事发的时候再一一找他清算。”
    黎素道：“师父放心，我心里有数。您好好养着身子，我得了空便来看您。”
    说完便不敢再留，顺着来时的路翻了出去。
    到了寂王府果然状况如预料般不好。寂王府四周的官道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官兵们手持火把，将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黎素躲在暗处耐心等待。现在已至未时，再过半个时辰就凌晨三点了，是人体机能最困乏的时候，到时是行动最好的时机。
    她静静潜伏在树梢上，连呼吸都放的很缓，如与夜色融为一体。
    突然，寂王府内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响，雄浑的劲气带着金光涤荡开来，自里到外的震荡出飞沙走石，瞬间将把守在外的侍卫击飞出去。
    黎素陡然睁开眼睛，错愕的盯着王府。
    只是地震了吗？
    她拔腿便要往里面冲，还没等接近，余光便扫见像是有一抹白色如疾风般掠过屋顶上方。
    黎素顾不了那么多，一心挂在凌寂身上，如此大的震荡不知他有没有受伤。趁着侍卫乱成一团，她提起全部能力冲进王府。
    府中比外面的情况更惨烈，原本他们经常吃饭的青竹亭已经塌了，周围石山尽倒，湖水倒涨涌了一地，几座临近的房屋也都塌陷了。简直就是大型灾区现场。
    黎素来不及细看，匆忙中拉住一个眼熟的人问：“管家，发生了什么事，凌寂呢？”
    管家一见到她像见到鬼一样，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磕磕巴巴的道：“黎……黎……黎。”
    “别黎了，”黎素吼了他一声：“我问你凌寂呢？！”
    管家瞠目结舌的瞪着她，喃喃的道：“你、你没死……”
    黎素终于失去耐心，一把抓起管家的领子，怒骂道：“踏马的现在是讨论我死不死的时候吗？你要是再不告诉我凌寂在哪，你就马上要死了！”
    管家被她拽的直咳嗽，可好在回了神，瞬间哭喊了出来：“黎姑娘，你没死就好了啊！王爷为了您气急攻心，刚跑出去了！”
第二百零二章 悔恨之痛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四周都是收拾残局的人，黎素未免被侍卫发现，把管家拖到角落里，疾声问：“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管家粗喘着咽了下口水说道：“今日傍晚白阁老遣人来拜访，王爷本以为是正常走动便招待一番，到晚间两人在书房谈论佛经，那人像是有什么事欲言又止，在王爷一再试探下，就在方才终于说了真话。”
    他偷瞄了黎素两眼，为难的道：“说您……说您战死了。”
    黎素抓着他衣领的手一紧，追问：“之后呢？”
    管家想到刚才那一幕，像是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又像是见到多恐怖的事一般……
    “你说什么？”凌寂像是没听清，怀疑的看着来人。
    白管家不知为何突然从心底泛上惧怕，不由得后退一步，答道：“黎姑娘……战死了。”
    凌寂瞳孔猛地一缩，挥袖断然道：“不可能！你胡说！”
    白管家也希望它是假的，但……“王爷，消息千真万确，我们老爷知道消息后，已经病倒了。”
    凌寂脸色瞬间煞白，他紧抿着唇重复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她怎么会死？她不会死的！”
    白管家和寂王府的管家对视一眼，劝道：“王爷请节哀啊，当务之急是……”
    “不可能！”凌寂怒喝着打断，随即声音一顿，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晃了晃，一把按住桌子撑住身体，而指尖却白的吓人。
    管家吓的大惊失色，赶紧给他倒了杯茶。
    凌寂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口，却忽然觉得喉头涌上腥甜，呛地他“噗”的一下将茶喷了出来。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管家吓的连声音都变了调，赶紧过去扶他。
    点点红色喷溅到桌上的经书上，染透了白纸经文，如同雪中红梅。
    白管家也吓住了，急忙道：“王爷千万保重身子啊，黎姑娘若知道您伤心至此，即便到了那边也不会安心的呀。”
    凌寂深深的闭上眼睛，唇角还挂着血红，他却像恍若未觉般连擦都没擦一下，半晌，他缓缓睁开幽暗的眼眸，明亮的烛火将脸色映照的惨白，仿佛不似真人，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逸出，像是经过地狱业火般痛苦，“是怎么……死的？尸首，现在何处？”
    白管家擦了擦眼角的泪，答道：“战报上并未细言，只说在最后一仗中状况惨烈，黎姑娘为保大队人马只身与敌军奋战，最后……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凌寂木讷的重复一遍，如同没懂这几个字的意思。半晌又道：“尸骨无存！不可能！我不信！我要去问个清楚！”
    那样一个娇艳的人，那样一个将世间万物的美好都集于一身的人，灿烂闪光的生命能照耀所有身边的人，怎么会……尸骨无存？
    两个管家被他的样子吓的连嘴都合不上，清冷似仙的寂王爷此时宛如变了一个人。
    “王爷，战报绝对不会错，您可千万看开些，天下苍生还都指望您呢，若您有个好歹，会天下大乱的啊！”
    凌寂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颓唐的笑了笑，脚步也虚浮的后退着：“苍生都指望着我？天下大乱？可我连她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能力去保苍生？”
    管家大惊，双喜一弯便跪在地上，“王爷万万不可这么想啊！黎姑娘的战死是谁都不想看见的，是意外啊！您，您不能将罪过揽在自己身上啊！”
    凌寂身形晃了晃，铺天盖地的痛楚仿佛要淹没天地，“若我能留在她身边，若我能多考虑一些，若我能不那么相信她可以自保，若我能为她多担忧些，是不是……她就不会死？”
    管家哭了出来，跪伏在地上喊道：“王爷您执念了啊！纵使黎姑娘身死，那也是为了苍云的百姓，为了江山社稷，这不也是您心中所求吗？您可不能伤着自己啊！”
    凌寂晃了晃，撑着桌子站住，忽然冷笑了出来，“我心中所求？是啊，我所求。可……”他忽然眸色一厉，怒喝道：“这苍生，这江山社稷与我何干？！却要搭上她一条命去！”
    他突然很恨，什么是江山，什么是苍生？他耗尽半生心血，却连最在乎的人都保护不了，让她为了所谓的社稷送了命。难道她就不是苍生中的一员吗？！
    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心痛的像是被千万条毒蛇撕扯，近乎灭顶的寒冷让他只想焚尽天下一切，毁天灭地。
    他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何那么教条，为何到最后都没给她一个结果，恨自己怎么就能眼睁睁的将她留在战场。所有的所有皆是错，刹那间所有的悔恨将他淹没……
    若可以从头来过，你想要什么？
    黎素，你想要什么，我都倾尽所有，好不好？
    想在一起？好，我愿意，我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想听“我爱你”？好，我说，我早就爱你了，是我无能，是我懦弱。我知道后悔了，让我爱你，好吗？
    什么七杀星，什么姻缘劫，什么你死我活？！为了你，我毁了这天地又如何？！
    可你竟这么残忍，连个反悔的机会都不给我……
    胸口憋闷的像是有千斤重石压过，凌寂觉得窒息，一股股的腥甜再次涌上喉头。
    “噗！”
    猩红的鲜血如雨喷出，坠在唇间浓重的色彩更映的脸色苍白如纸，额间因心脏剧烈的疼痛冒出细汗，须臾便打湿了白袍。
    “主子，王爷！您千万保重啊！”管家吓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只能高声呼喊着，只盼凌寂能找回理智，不要伤及自身。
    凌寂狠狠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神竟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凛冽，“我不信她会死，我要去问个清楚！”
    “王爷，王爷您冷静点，大半夜的您要去哪求证啊？”
    凌寂一把推开他，厉声道：“谁有准确消息我就去问谁！你们不要拦我！”
    管家一听吓的腿都软了，这世间谁还能有皇上的消息准确？王爷这是要夜闯皇宫啊！
    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凌寂早已不见踪影。
第二百零三章 她是不是死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王爷，您要去哪？吩咐小人就是，您现在不能出去。”
    看守的侍卫一窝蜂的将凌寂拦在院中。
    凌寂沉默不语却眼神狠厉，让所有人看的心惊，被强大的气势震慑的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凌寂淡漠的瞟了他一眼，置若罔闻的往前走。
    侍卫硬着头皮上去阻拦：“王爷，请您不要为难小人。”
    凌寂陡然双掌推出，强大的劲气如滚滚巨浪排山倒海而来，瞬间落土飞岩，天昏地暗。他冷冷的一瞥如废墟般的花园，冷声道：“谁都别想拦我。”
    说罢，展开身法翩若游龙的疾驰掠过。
    ——
    黎素听得一阵恍惚，要不是眼前所见和亲耳所听，她简直怀疑管家说的和自己认识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所以，现在凌寂在皇宫？”
    “应该是吧，”管家像是忽然找到了救星，握住黎素的手道：“黎姑娘您快去看看吧，以王爷目前的状态，定会闯下大祸的，况且他身子也受不住啊！现在只有您能劝住啦。”
    黎素不敢再等，顾不上侍卫们发现，牟足了一口气蹿上房顶向皇宫赶去。
    既然不能露面便不能大大方方的从门走，一路飞檐走壁到了宫殿外围险些把自己累出脑溢血。几个起落后如落叶般贴在屋顶上，等着第一波巡视的御林军过去。
    而此时的凌寂已经到了永和宫门口，仅剩的理智阻止他想闯进去的冲动，在门口静静等着宫人去通传，半晌便被召了进去。
    皇上被人从睡梦中叫起来，一脸惺忪的坐在正厅里，接过守夜太监递来的茶。
    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何况还是九五之尊。皇上的脸色非常难堪，若不是听说是凌寂半夜来找，别说让他起身了，便是见都不会见，直接拉出去砍死。
    可那如仙般的三儿子……皇帝想了想，到底还是过来看看，如若不是大事，他怎么会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皇上清了清喉咙问：“寂儿这么晚了求见，可是有什么要事？”
    半醒半困间没发现凌寂与往日的不同。
    “有，”凌寂微垂的眉目缓缓抬起看向皇上，“儿臣只想证实一事……黎素，到底有没有战死？”
    皇上一愣，直直的看向他，这时才发现凌寂的不对。只见他白袍和嘴角都挂着血迹，脸色格外苍白，整个人如千年冰川上走下来的人，冷然的让人胆寒。
    “寂、寂儿……你这是怎么了？”
    凌寂毫无感情的道：“父皇只回答我的问题便好。”
    “你、你放肆！”皇上震怒，就算凌寂在超然于外，也不能这么跟他说话，难道他真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治他的罪？！简直胆大包天！
    凌寂垂下眉目，遮挡住眼中凌厉的锋芒，半晌低声道：“是儿臣僭越了，请父皇如实告知。”
    皇上眼神中迸发出阴鸷，色厉内荏的道：“凌寂，你不要以为自己身份高贵便可为所欲为，朕纵容你不过是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以后若再这么没规矩，别怪朕不念亲情。”
    话说的狠厉，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外强中干。凌寂对苍云来说，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要在苍云一站，便是所有人心中的倚仗，是希望和标杆。
    然则，皇上虽然昏庸，在正事上不行，但在唯吾独尊方面已经修炼的十足十，怎能允许凌寂当面顶撞。
    凌寂不置可否，淡漠道：“儿臣知罪。”
    皇上抬眼盯着他瞧了一会，半晌道：“朕知道你在乎那丫头的紧，可生死有命，她为苍云战死是她的荣耀。”说着便对太监抬了抬下巴。
    太监会意，从案上拿来奏折递给凌寂。
    皇上生硬的道：“这是送来的奏报，你若不信就自己瞧。这份奏报已经压在朕的案头好几天了，若不是担心你接受不了，早就该给你看看。”
    凌寂越看脸色越白，最后连唇色都如纸一般。他喉结滑了一下，咽下口中的腥甜，问道：“奏报……就一定属实吗？”
    皇上一怔，匪夷所思的问：“难道承到御案的消息还会有假？”他仔细打量了凌寂一会，道：“寂儿，你是不是对黎素太过用心了？这可不是你该有的作风。从前朕只当你心善才愿几次相救，可你现在这样……”
    凌寂没多做解释，只问：“尸首在何处？”
    皇上闭上了嘴，半晌冷冷的道：“并无尸首，想必早就被千军万马踏成肉酱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该她有的荣耀，朕一点也不会亏待她。而你……”他语气忽然强硬：“你被苍云臣民奉为神明，最好认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作为皇子，我不求你如御儿一般为国操劳，却也不该枉担了这个身份！”
    说完又意有所指的敲打道：“凡尘俗世不是你该操心的，黎素本就命运多舛，若非突然醒来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你几番出手相救已经对得起她了，大可不必再为之内疚。世间任何情绪都不是你该有的，你既担了臣民的信仰，便继续好好的走下去！”
    凌寂背侧着身子遮挡住大半烛光，整张脸隐在阴影后看不清表情，只漠然的叹了一句：“是，儿臣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也再不会枉担了这身份！”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皇上浑浊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好似有些什么已经在悄悄改变，那清冷如仙的儿子，从此一去不复返。
    ——
    黎素在皇宫中心外徘徊好几次，若不是现在身体太疲倦，体力严重不济，翻墙这种事根本就不用纠结。可目前这种状况，想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驰骋”简直痴人说梦。
    她趴在太极殿的房顶，放眼望去便可将整个皇宫收于眼底。正琢磨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便见一抹白影从永和殿快步走了出来。
    黎素心里松了个大气，心说来的正好，终于不用冒死跑进去了。她看准方位，一路在屋顶飞跃起跳，又要确保跟的上他的脚步，又要算准落下时悄无声息。
    就这样，一个在下面快步走着，一个在房顶接连跳着。只一会黎素便累的满头大汗，心里吐槽，大晚上的走这么快干嘛，累的老娘尿都快出来了！
第二百零四章 给组里创收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紧赶慢赶，终于看到那抹白色出了皇宫。黎素妥妥的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老娘终于不用再旋转跳跃我闭着眼了，只要我脚沾上地，就算你是锦毛鼠也得被我追上。
    她利落的一个翻身，脚尖轻巧的点上地面，拍了拍满是灰尘的手，还没等抬头余光便扫见白衣仙人展开身法凌空飞了出去……
    黎素呆滞的望着夜空半晌，忽然大吼：“凌寂，我去你二舅啊！”
    此时，她已经颓败到心灰意冷。拼死拼活的跟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可以见面了，结果人飞了，心里那个感觉怎是一句挫败了得。
    她拖着面条似的软腿，垂头丧气的往山里走，简直对人生都产生了怀疑。
    到山洞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几个队长带着人在山上练体能，看见她回来便凑过来问道：“您这是去哪了？怎么没带着我们？”
    001更是捏着他那八撇小胡子道：“昨晚我的人便发现组长偷溜出去了，本来属下还以为你去解手，哪成想您这一走就一晚上啊？”
    黎素蔫不拉几的挥了挥手，生无可恋的道：“别烦我，让我歇会。”
    005道：“您累了也等吃完再睡，004已经带人进山了，等会就有的吃了。”
    黎素往自己的被子里一倒，有气无力的道：“快吃吧，吃完我带你们换地方。”
    “哎？组长有新目标了？”
    黎素懒得理他们，蒙上被子就睡了个昏天黑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004端着水凑到她身边，腼腆的道：“组长，您先漱漱口吃些东西吧。”
    黎素睡眼惺忪的搓了搓脸，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唔……那还早。晚点我先去城里探探路，之后你们再跟上来。”
    001一愕，“怎么能组长去探路，要探也是我派人。”
    黎素漱了漱口，往旁边一吐，“里面的地形你们未必有我清楚，别废话了。大猫呢？”
    005让了一下身子，露出后面趴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白虎。
    后腿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精神也比头一天看到的时候好的多，此时正可怜巴巴的看着黎素，好像再控诉为什么不先来看看它。
    黎素一笑，冲它招了招手。
    小家伙刚要起身，却被后腿的疼痛激的一趔趄又趴回地上，看着黎素呜咽了几声。
    黎素一乐，起身走到它身边摸着它的大脑袋笑道：“小东西还学会卖萌了。你可是贵为万兽之王，怎么伤个腿就站不起来了，就你这样以后还怎么跟其他猛兽争长短？不争气。”
    小老虎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立马甩了甩大脑袋，上身挺直冲着黎素煞有其事的叫了一声：“嗷呜……”
    黎素被逗的合不拢嘴，把它的头抱在怀里使劲揉搓，闹够了才道：“现在叫叫也就罢了，若是进了王府可就不能出声了，不然小心被人抓起来炖成菜。”
    小老虎侧头在她怀里蹭蹭，除了撒娇已经不会别的了。
    黎素逗了它一会才走到山洞外，只见组员们三三两两的坐了好几堆，正全神贯注的……赌钱？
    黎素瞪大着眼睛问旁边的004：“这什么鬼？咱组改乐透了吗？”
    004挠了挠头，解释道：“该做的训练全都做完了，组员们闲着没事干，就……就……”
    “就赌钱？”黎素高声喊了一句，吓的所有人停下了手，胆怯的回头看她。
    005从牌九堆里站起来，赔着笑脸道：“组长，您别生气，我们这也是打发时间，您要是真不高兴，就、就打我们两下吧。”
    黎素冷哼一声，“打你们两下怎么够，还不如……把你们的钱全赢来。”
    说罢便走到最近的牌九堆前坐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只见大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便笑道：“怎么，都吓傻了吗？”她大刀阔斧的摆了摆手：“别紧张，打个牌算什么，犯不着上纲上线的。要是真有本事就陪本姑娘打两把，看我不把你们赢的哭爹喊娘。”
    大家一听，这好啊，还没见过组长玩牌呢，纷纷扔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围观。
    黎素玩牌是专门学过的，前世的组长说，作为一个称职的杀手必须扮什么像什么，为了接近目标方便，特意请了拉斯维嘎斯的赌神给他们授课。所以无论是出千还是玩花活都不在话下。
    几把下来组员们就看出来黎素是个硬茬子，因为兜里的银子有限，外加输的欲哭无泪，他们便采取了车轮战。可一直打到夜幕降临，也没翻身，直教人恨不得找根麻绳吊死。
    黎素气定神闲的坐在主位，一手摸着大猫的脑袋，一手拿着牌，她想让谁抓什么谁就得会抓什么，几个时辰就把组员削了大半。
    散场的时候她颠了颠手里沉甸甸的铜板，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吩咐组员去烧饭，而自己却窝在角落里一个个的数钱。
    001端着盘羊肉递给她，苦哈哈的道：“组长，您手也太黑了，把兄弟们的钱都赢走了，咱以后连点私房都没了。”
    黎素挑了挑眉，开始苦口婆心的教育道：“你们呐，就是太庸俗了。钱是什么，钱是王霸蛋，没了再去赚。人生会遇到许多挫折，不能因为这点打击就一蹶不振，要有点理想啊！”
    001哭丧着脸，“可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命谈理想啊。”
    黎素眼珠一转，笑道：“那好办啊，不是没钱了吗，正好趁此机会把你们的拿手绝活都使出来。你们也是该为组里创收了。”
    007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问了一句：“组长，冒昧的问一句，咱创的收是给组里，还是给您啊？”
    黎素丢了他个爆栗子吼道：“组里和我什么区别，没有我哪有组，没有组哪有你！”
    007委委屈屈的退了下去，充分认识到组长假公济私的人品跟组员传达了下去，然而组员们虽然难过的梨花带雨，却也敢怒不敢言。
    黎素看了看天色，着急忙慌的扒了两口饭，便准备出山。临走时把赢来的钱交给004，让他给大家分发下去。
    开开玩笑娱乐一下无伤大雅，钱嘛……
    谁让剩的这为数不多的组员是命根子呢。
第二百零五章 没错，我爱她！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到了寂王府门口多而杂乱，好似都在为昨天寂王爷惊鸿一炸收拾残局。
    黎素看了一眼，便直奔王府侧边的角门。这个门平时不用，听管家说从仿佛落成就一直锁着。
    她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在锁眼里捅了捅。半晌传来“啪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一进王府她彻底傻眼了，放眼所及白茫茫一片，所有门廊和灯笼全部被白布罩起，下人们也都披着麻衣，俨然就是办丧事的布置。
    倏然面前走过一抹熟悉的身影，黎素一把从后面将人的口鼻捂住，压低声音道：“不叫不喊便放了你。”
    那人先是吓得挣扎不止，听到声音才拼命点了几下头。
    黎素缓缓放开手臂。
    那人转身一看，差点尖叫出来。黎素一见她起范儿便立马再次捂上她的嘴，轻斥道：“说了别喊！有话好好说。”
    那人轻轻拿下黎素的手，还未说话眼泪却先掉了出来，不可置信的道：“黎姑娘……你，你没死？！”
    黎素道：“放屁，我这不活生生的在你面前吗，死什么死！青竹，府里怎么了？谁死了？”难不成是凌寂不好了？！
    想到这，她身上骤然一寒，打了个激灵。
    青竹为难的看了她半晌，咬了咬唇道：“这是……给姑娘准备的。”
    “啥？！”黎素傻了眼，“给我？”
    青竹擦了擦腮边的泪水，小心翼翼的道：“王爷听闻，听闻姑娘在战场上……所以……”
    黎素明白过来了，凌寂这是笃定了自己身死，所以才在府里支起灵堂。
    虽说情有可原，但黎素怎么觉得这么……滑稽呢！
    她犯愁的揉了揉眉心问：“凌寂现在在哪呢？”
    青竹指了个方向道：“这会子在佛堂吧？早晨从慈云寺请了大师来灵堂超度，王爷跟了一上午，现在应该回去了。”
    卧槽，连超度都上了。黎素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心说，凌寂你行啊，你对我这份心就算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也没法怪你了。这也算给我开开眼，若有一天真死了，你会怎么样。
    “可姑娘，你怎么就……回来了？难道消息是假的？”
    黎素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现在没时间跟你多说，我回来的事你不要跟别人讲，现在我去看看凌寂，你该干嘛干嘛去，一切如常，知道了吗？”
    青竹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拖着手里的纸钱道：“那……那还给您烧么？”
    黎素回头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喊道：“烧！”
    她绕开众人，更没去看自己那什么灵堂，直奔凌寂院落。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梵音伴随着木鱼之声悠悠传来。
    黎素站在门口默了一瞬，随后躲到侧门，顺着窗户往里看去。
    佛堂如从前般简洁朴素，只是在堂中多加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摆着一座灵龛，前面各色祭品和燃着的几炷香。
    那朝思暮想之人此时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单手敲着木鱼嘴里低吟着经文，听起来像是往生咒。
    黎素怔怔的望着，一时便入了神，时间一久便看出凌寂的不对。
    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浅色，眉宇间少了分清雅从容多了一丝凌厉之气，而额头中央更是隐隐显现出一抹红色，如花纹一般。
    黎素蹙起眉，是她眼花了吗？
    她准备从窗子翻进去看个究竟，而刚有动作便听大门被人打开，推在窗棂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王爷……您终究踏了进去。”
    黎素一怔，圆空？他不是云游么，怎么来了寂王府？
    凌寂手中的木鱼一停，半晌道：“是。”
    圆空叹息一声，通透的道：“凡俗世事皆有命数，竟连王爷也无法逃脱。”
    凌寂垂目静了一瞬，忽然做出让人大吃一惊的动作，只见他轻慢的把木槌，低声道：“逃脱？呵呵，我从前就是逃的太多，才留下终生的悔恨，如今她……”他喉咙哽了一下，“她已经去了，我还有什么可逃。”
    黎素看的匪夷所思，凌寂居然摔了木槌？！他不是最看重这些法器的吗？何况，这也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啊！
    “王爷看开些吧，生老病死不过红尘一瞬，执念太过只会让自己的修行前功尽弃。何不放开心怀，让去的到该入的地方去，该来的从来的地方来。”
    圆空站在凌寂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可黎素却是瞧了个真真切切。
    凌寂幽深的眼眸仿佛容纳了千百种情绪，风起云涌之间竟闪出厉色，“修行？何谓修行？修行就是无心无情，冷眼看着红尘滚滚而叹一句悲悯！而于苍生、于万物又有何益处？！”
    圆空一惊，还没等说话便听凌寂厉声道：“何谓佛？何谓因果？！我自诩超然于世，以弘正道为己任，空有一身修为可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让她客死他乡？！在乎的人尚且不能保全，又何以保全苍生！”
    “王爷你！你入了执念了啊！”
    凌寂冷哼一声，“执念？这不就是命运安排的么？许我与她相识、相知，却又硬生生夺走！许她又一世却终究逃脱不了七杀的横死命运，我倒不懂，这究竟是为什么？！总是说洗尽前尘，可前尘洗净了吗？”
    “王爷，你爱上她了……”圆空有种悲悯的疼惜。
    “是，我爱上她了！”凌寂毫不避讳，直言答道：“我不知道面对如她般赤诚热烈的生命该如何不爱，她是我见过最纯粹最灿烂的人，她情如烈火，性情纯善，纯洁如观音手中的莲花。大师，你告诉我，面对这样的人，我如何不爱？”
    “如若可以换回她，我还修什么佛，成什么神！”
    黎素听得心中一颤，抛开他把自己形容成白莲花之外，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凌寂心中竟圣洁至此。可最为让她震撼的是凌寂直言不讳的承认自己爱上了她……
    那么坚定的话，圣洁如仙心如止水的人，直面自己的内心，他爱她……
    原来自己的“死”竟能对他产生那么大的影响，连性情都变了。黎素眼中泛起泪意，除了那抹被肯定的甜，更多的是对凌寂的心疼。
    她的神仙，她的清冷王爷啊！
第二百零六章 爱不可得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进去抱紧他，却在圆空出声那一刻，再次止了动作。
    “王爷，你入了执念啊！你早知道姻缘劫一事，若你们之间生了爱，终会有一人死去，如今她魂归九天，正是应了你们的劫数啊！”
    黎素狠狠一怔，什么姻缘劫？她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凌寂忽然收了声静静站着，只是身上却在微微发抖，自他周身弥漫出的痛楚似乌云灭顶，压的人喘不过气起来。
    他哑声道：“为何劫数会应在她身上……我明明没有答应。”他喉咙哽了哽：“若早知如此，我又何苦拒绝她，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光。若随了她的心意，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深入骨髓的悔恨像记重锤一下下凿在心上，他忽然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真的成仙，为什么不能让时光倒流，回到那日茵茵树下，对着娇俏绚烂的笑颜道一句：好。
    黎素紧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汹涌的感情。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顺着下颚滴在心上。
    原来他们之间还有姻缘劫一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么？所以他怎么都不肯答应，所以他说我们没有将来……
    圆空哀叹了一声，“王爷，如今她已魂归九重天，再入执念也是枉然，何不看开些，济民救世，我想这也是黎姑娘的心愿。就算……就算她活着，你二人一旦结合劫数只会引渡到你身上，到那时想要挽回也回天乏术，对苍生更是浩劫。”
    凌寂颓唐一笑，反问：“苍生于我何干？我说要渡她，却还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其实，该渡的那个人是我，渡我的失败，渡我的懦弱。若能让她安然的活着，即便山河尽覆，我身陷地狱……”
    他猛地转身，狠狠的吐出三个字：“又何妨？”
    圆空至此才看见他的容貌，大惊失色的惊道：“王爷……王爷你……”他颤巍巍的指着凌寂的额间道：“堕仙印！”
    凌寂对圆空的指控置若罔闻，只冷漠的别开眼去，下逐客令：“我还有要事要做，大师请回吧。”
    圆空快步走到他身侧，担忧的道：“王爷你执念太深走火入魔了呀！这堕仙印因情所生，若不断了情根只怕会毁了你一世修为，你这……你这又是何苦啊！”
    凌寂无所谓的笑了笑，低沉道：“若无她，要这一身修为又有何用？大师不要再劝了，我心已定。”他垂下眉目：“只是辜负了大师多年提点之情。”
    圆空叹了一口气，像是一下老了好几十岁，无奈道：“王爷生来便有慧根，与佛有缘，怎是老衲之功。既然王爷已有打算，老衲便也不必再说什么，只望王爷保重自己，为黎姑娘积些福德。”
    凌寂哑声道：“我知道，大师费心了。”
    圆空叹息的走出门去，而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窗外无人察觉的那抹倩影。
    黎素一路狂奔，像是要以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困苦。方才那一刻，她多想跑出去抱住凌寂，告诉他我还活着，却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自己。
    爱而不可得……
    他们就像水和火，一旦交融便只能存活一个。
    她心中五味杂陈，翻涌的情绪险些堵的她窒息。
    七杀星，姻缘劫，堕仙印……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昭示着他们的不可能。
    死局……毫无出路。
    黎素就像困在满布荆棘的小兽，拼了命的想给彼此找一条相拥的可能，却发现路早就被堵死了。她从没这么无力过……
    原来凌寂的爱这么深沉，所以他们再无可能了……
    她一口气跑到高耸的山林，眼角的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终于跑不动了，她猛然跪倒在一棵树下，单手撑着树干，粗喘着气，慢慢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点点缩了起来。
    心如绞痛，撕扯着灵魂都跟着四分五裂。
    断情吗？
    只有断情了。
    为了自己和他都能好好的活着，为了他除去那劳什子的堕仙印……
    “啊！！”
    她忽然仰天嘶吼，苍天若你真有神明，为何不睁眼看看！为什么让她重活一遍，为什么让他们相遇？！这特么到底是谁的恶作剧！
    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哭喊，不必在乎会不会被人看见，不必担心是不是狼狈，不必在绷紧一根弦，让自己始终立着。连着多日来苦闷，那些牺牲的兄弟，被背叛的苦楚和挚爱却不可得……
    她哭自己坎坷的命运，哭上天开的玩笑，哭所有的委屈和自己的脆弱。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越来越弱到最后化为无声的沉寂。黎素抱着双膝呆呆的看着夜空像是入了神。
    半晌，从远处传来高低不一的哨声，是他们组里的暗语。
    ——组长，报告你的方位。
    ——组长，听到请回答。
    黎素吁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抿了抿唇，拿起胸前的哨声回应。
    ——原地待命！
    林中骤然无声。
    黎素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方才只顾着狂跑，都不知道自己一猛子扎进了哪，现下一看才知道自己在离他们暂居的山洞不远的茂林里。
    顺着方向往回走，没走出多远就看见001担心的站在山间，见她回来赶紧上前问：“组长，您这是去哪了？”
    黎素疲惫的不想说话，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队长道：“让你们担心了，”她顿了顿，哑声道：“换据点的事可能要拖一拖。你们……”
    “嗐，”007一拍大腿：“我以为什么事呢，不转移就不转移，兄弟们在山洞也住惯了，觉得比外头自在多了，您千万别因为这个犯愁。”
    004也说：“就是，在山上还能练一练体能，对我们弓弩队大有助益的。”
    黎素心下感动，知道大家是为了宽慰她才这么说。她拍了拍004的肩膀道：“难为你们了。”又转头问001：“有没有办法弄些酒来？”
    001思忖了一下：“能！”
    黎素点头，“嗯，就拜托你了。”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几个队长看着她的背影都担忧了起来。组长的状态任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可既然她不想说，大家便不会问，只能尽力陪着她，让她开心一些。
第二百零七章 饮酒对月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1着实有些真本事，黎素下午说要酒，晚上就搬来了几坛子。几个队长坐在山坡上，对着漫天星辰聊天。
    “嚯！001你这酒哪弄来的，味道不错啊！”黎素尝了一口，开盖就闻到浓郁的酒香，进嘴醇馥幽郁，一路流进胃里，带的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001往她旁边一坐，嬉皮笑脸道：“那错的了么，这可是镇国公府的私藏，我好不容易潜进去弄出来的，”说着又举着坛子跟大家道：“哥几个别客气，喝完了还有。”
    黎素一挑眉，笑道：“你胆子到不小，连镇国公府都敢偷。”
    001仰头灌了一口，撸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偷的就是他个龟孙子，满京城谁不知道，所有当官的就数他府上钱多。这回是酒，下回就不定是什么了。”
    他一脸桀骜不驯，跟着黎素这么久，除了学本事之外，就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学了十乘十。
    黎素拎着酒坛没说什么，只看着天空发呆，半晌问：“你们都成家了吗？”
    从前她不敢问，也没时间去问，怕知道的太多心里割舍不下。如今不一样了，他们这帮人已经在朝廷里“死无对证”，以后的路怎么走还很渺茫，估计上战场的机会也不多了。
    007未开口就先笑了，“成什么家啊，想我们这些下三流能活着就不容易，谁愿意嫁给戏子呢。若不是有队长提携，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唱曲呢。”
    005威风了起来，仰着头不可一世的道：“我有，我家世代都是手艺人，不短吃穿，进队前家里给说了门亲，明年过年就办。”
    “哟，瞧把你能的，就你那手艺，够养媳妇吗？”001起哄。
    大家一听都笑嚷着打趣他，奈何005皮糙肉厚，来者不拒。
    “004呢？”黎素又问。
    004低着头，不用看就知道现在的脸一定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说出的话却有些苍凉，“我杀了人，判了年后问斩，命尚且保不住，哪还敢想娶亲的事。”
    说罢，又灌了口酒。
    黎素看了他一会，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004道：“小时候家里打猎，日子还算过的去，那时候亲戚们不少，后来我爹上山摔死了，祖母一病不起，光吃药就把家里掏空了，慢慢也就没人走动了。后来我犯了事判了死刑，我娘一听便……便找了跟麻绳吊死了。”
    黎素听后半晌说不出话来，“抱歉。我不该问。”
    004释然一笑，摇头道：“没什么，若不是组长把我选中，现在我都该砍头了，哪还有现在有酒有肉有兄弟的日子可过。若是爹娘在天上能看见，想必也会欣慰的。”
    黎素有些自责，叹气道：“是我拖累了你们。这次的仗打完，你们本该享受荣华富贵，却被我……”
    “组长，你要这么说可就没劲了，咱们兄弟早一起发过誓，唯组长马首是瞻，你现在要是还觉得对不起我们兄弟，那可就生分了。”001截了她的话。
    黎素一乐，白了他一眼，“就你嘴甜，这么会拍马屁，应该净了身送到宫里去。”她转头对004道：“等咱过了这个坎，我做主，给你找个好姑娘成个家。到时候媳妇孩子热炕头，才算是告慰了长辈的在天之灵。”
    004还没说什么，001到先不服了，高声道：“组长，您这可就偏心了啊。老四虽然家世凄苦，可在媳妇面前应该一视同仁。除了老五，我们哥几个还单着呢。”
    黎素抬脚踹了他一下，“哪都少不了你，平时是谁一直说自己大姑娘小媳妇不断的，现下又来找我说媒，你好意思的？”
    001搓着腿，没皮没脸的道：“嘿嘿，咱这不是在兄弟们面前吹吹嘛，当不了真，当不了真。”
    黎素斜眼睨他一眼，“行了，少装吧你。说说吧，家里还有什么牵挂啊？”
    001灌了口酒，一拍胸脯道：“组长，咱家在兄妹们里面可算是大户，从祖辈开始就是农户，给有钱人家做长工，最大的可是给皇室种过地。”
    “哦？哪个皇室大人物能请到我们001啊，说出来让我开开眼。”黎素打趣道。
    001像做贼似的趴在黎素耳边小声道：“说出来您别惊着，我家啊可是给寂王爷做过工。”
    黎素愣了一下，随后端起酒坛灌了一口，状似平静的道：“嗯，那还真是不得了。”
    天色黑沉沉的连个火把都没有，大家伙借着月色喝酒，一时无人注意到黎素忽然转变的情绪。
    001还在得意的道：“要说这寂王爷真是慈悲为怀，我们这些长工从来没受过半点主家的气，监工的人也和善。要不是我想给自己谋条出路，说什么也要在寂王府做到老。”
    “他……是很好。”
    001嘿嘿一笑，“组长，您跟寂王爷感情这么好，连出征都跟着，这次怎么也得找机会回去看看吧？”
    黎素滑动了一下喉咙，眨掉眼角的泪意，敷衍的点了点头。
    “那您回去，可别忘了提醒王爷一声，他派去边境的人可能要被展家劫了。”
    “什么意思？”黎素急道：“什么去边境，什么被展家劫了，怎么没人跟我说？”
    001一看黎素急了才知道事情严重了，便如实道：“今天我去镇国公府偷酒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王爷好似是派人去阳川郡细查什么事，镇国公正跟人密谋要半路劫下来呢。我是瞧您状态不好，打算明天才说的。”
    黎素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凌寂派人去边境？这不用想，肯定是找自己的啊。可他既然认定自己死了，还派人去干嘛？难不成“死要见尸”找尸体呢？
    而且，只要凌寂的人到了阳川郡，只要一问便知这是太子和镇国公的阴谋。
    镇国公消息够快的，凌寂刚一动他就有了对策。太子跟他蛇鼠一窝，定是担心凌寂知道真相，所以打算路上劫持。
第二百零八章 筹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的面孔在月色下晦暗不明。
    她现在位置太被动，以前任何事尚可随着心意来，可如今她每一个决定都系着身后几十条人命，让她不得不谨慎起来。若去帮忙，身后这几十个人扛不扛得住镇国公的大军？
    若是不能灭口，那自己相当于自投罗网，人家不仅灭了凌寂的人，顺带手连自己这个大麻烦都清了。
    不帮……放任凌寂的人去死吗？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凌寂把人召回，一切保持现状，她仍在暗处可以伺机行动。可怎么才能让他召回呢？
    脑海中忽然浮现凌寂痛楚的样子，和眉心那一抹红色花纹。
    现在怕是刀山火海也挡不住他了吧……
    黎素想了想，让005速拿纸笔过来，在纸条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才让001找人送到白府上去。
    希望以师父的智慧可以阻止住凌寂，顺带还叮嘱了不要将自己活着的消息让其他人知道。
    与其见而不可得，不如先不见。若被凌寂知道自己身处困境，想必定会倾全部之力护她周全。可他向来超然余外，手里一点权柄势力都没有，此时再为了自己向整个朝廷宣战，绝对不是好选择。
    黎素宁肯自己苦一点，也不想再拖累他。
    何况……见到说什么呢？
    她知道他所有的感情，但面对你死我活的局面下，该如何自处？
    爱亦不能，痛更难当。
    现在这样，也好。
    001连夜派人将黎素的意思传到白府，回来时又带给她一份白阁老亲自手书的密函。
    黎素看后目光闪烁不定，心思百转。
    那个曾经陷害她又被她反制的刘院首和阳川郡的前郡守这两颗棋也该动动了。
    刘院首在庄文卿的控制下相当于在自己手里，郡守被看押在大牢迟迟没有定罪，他从前的往来账目已经呈交三法司和御前，凌御经过此次事件虽遭到了皇上的呵斥和忌惮，却也没有伤到分毫。
    甚至在朝中仍然呼风唤雨，可见影响之深。镇国公身为“重灾区”却只得了一个闭门思过的处置。
    这些罪过要是放在别的朝代估计早就革职了，可到了苍云竟是这么雷声大雨点小。
    还是那句话，皇上昏庸是一宗，朝中只一个武将断不得又是一宗。
    她给白阁老去信，一面让他劝住凌寂，一面让他想办法跟朝廷施压，栾郡守的案子不能再拖了。但想打击展家，势必要先对付太子，擒贼先擒王。
    可凌御只手遮天，天下间能把太子连根拔起的只有那昏庸皇帝，可皇帝沉迷后宫，怎么会动自己唯一的接班人呢？
    黎素在山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捏在手里。
    那就要往皇上的罪痛处扎，才能见效。
    皇上最痛恨什么？自然是龙椅坐不稳和灭国了。
    可在此之前总要先有个人在皇帝面前给他“上上课，抻抻筋”，事发时才能水到渠成。
    找谁呢？朋党之争若是叫师父的人去皇上的耳边吹风，想必他一个字都不会信。只能找与朝堂局势无关的人出面。
    凌寂？
    不，一来凌寂未必肯做这样的事，黎素也不愿意让他涉足这些脏事。二来，凌寂向来超脱世俗，骤然去跟皇上说这些，难免引起皇上的疑心。他到底也是皇子啊！
    黎素手中的叶子已经被她不经意间碾成了泥，绿绿的汁液浸了满手。
    怡妃！
    只有她最合适。而且前阵子听说太子求情把长公主放出来了，怡妃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黎素眼中睿色一闪而逝，快步向山洞走去，提笔便给白阁老写信。
    等一切忙完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抬头一看山洞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大猫期期艾艾的在自己脚边趴着。
    她蹲了身子呼撸一把大猫的脑袋，大猫顺势歪着头往她怀里蹭了蹭。
    “怎么就剩你自己了？人都去哪了？”
    大猫：……
    黎素掰开它的后腿看了一眼，伤口已经结痂只剩指甲盖大小的疤还没长好，便嘶了一声道：“你这不是都好了么，怎么还天天趴着。”
    说着又双手捧起它的脸左右端详，嫌弃的道：“我说你是不是胖了啊，怎么脸这么大？”
    大猫被她摆弄的委屈不已，人家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再说组里的伙食顿顿野味全是肉，不长才怪呢。
    黎素拍了拍它的脑袋，“既然都好了，就别犯懒了，跟我出去溜达溜达，没病走两步。”
    大猫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腾地一下站起身子，看着都有点急不可耐了。
    黎素失笑，“这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既然这么喜欢撒欢，那以后几个组训练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训吧，好好练练体能，也不枉费你森林之王的称号。”
    说着便带大猫走了出去。
    山上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草木的香气。
    黎素带着它满山的乱转，忽然在山峰处脚步一停，慢慢走到一颗树下踹了两脚。
    “下来吧，蹲哨功夫不过关，回头找001领罚。”
    大树静然不动，一阵大风刮过掀起一片沙沙的叶响。
    黎素挑了挑，往后退了几步，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颠了颠。
    “还装死是吧？那就撑住了啊。”
    话音一落，石头瞬间脱手，准确无误的击到树干某处。
    不同于正常的脆响，黎素击到的地方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可树还是那颗树，虽然树干摇晃了一下，但并没从上面下来什么。
    “唔，定力不错。”黎素忽然起了玩心，往地上一坐，随手抓了一大把石子，笑道：“那你撑住了啊，我可扔了，看你能撑几个回合。”
    她随便选了一颗，还没等丢出去，便见树上匆忙的爬下来一个人，哭丧着脸嚎道：“组长手下留情，我这就下来还不行么！”
    黎素一乐，上下抛着石子道：“变色龙，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蹲哨都能被我看出来，还敢称自己是侦察队第二？”
    变色龙委屈唧唧的控诉：“您也会说我只是第二，怎么能躲过您的火眼金睛，再说我擅长的是伪装渗透，不是蹲哨扮石头。”
第二百零九章 X有限公司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只问道：“人都哪去了？”
    “各组组长都带着出去训练了。”他们真是被黎素练的成了贱皮子，两天不动就浑身不舒服，恨不得把训练时候的所有项目再做一遍才好。
    黎素老怀安稳：“还都挺上进，不错不错。”
    变色龙完美的继承了001的优良传统，赶紧赔着笑拍马屁道：“那是，有您镇着谁敢偷懒啊。再说这一天三顿的肉，再不练练连步都走不动了。”
    黎素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道：“是啊，总这么吃下去，这山早晚被咱们给吃的作鸟兽散。要开发点新项目了。”
    变色龙眼前一亮，兴奋的问：“组长，您是不是有什么好注意了？”
    黎素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有注意也跟你没关系。你方才说自己最拿手的是伪装渗透？”
    变色龙不知她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来，磕巴了一下道：“啊，是啊。”
    “那行，正好我有个任务给你，手里的活到底耍的怎么样，实践才能见真章。”
    “您说。”
    黎素上下打量他一眼，失笑道：“这么激动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派你去逛花楼呢。”
    变色龙眨巴眨巴眼，顺着杆爬：“本来都捂的快长毛了，好容易有任务了怎么能不激动，要是这任务顺带还能逛花楼，那自然最好。”
    黎素啧啧两声，嫌弃的道：“任务是真任务，能不能逛上花楼要看你本事了。”
    说完，便在变色龙耳边低语了几句。
    变色龙听得眼珠子乱战，越听越兴奋，最后吆喝了一声：“您就擎好吧！”
    黎素笑道：“你可要想好，这可不是那个草包的郡守。能不能潜的进去，潜多久，是要真本事的。一旦被发现……”她认真的看着他道：“连我都未必保的了你。”
    变色龙点了点头，“您放心，组里的规矩我都懂。若真被发现，我绝不会出卖兄弟们。”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两人都懂。
    黎素起身整了整衣冠，郑重的给他行了个礼：“拜托了。”
    变色龙吓的赶紧站了起来，扶着黎素的手道：“组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怎么能给我行礼，这、这当不得啊！”
    黎素正色道：“以命去搏，自然当得起。你就别谦虚了。”说完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就收拾收拾启程吧，天也不早了。”
    变色龙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却也知道组长就是这么个性情，便也不再多说，只给黎素行了个礼便大步离开了。
    黎素带着大猫又在山上转悠了一会才回了山洞，此时大家已经都回来了，忙着生火造饭呢。
    她走到锅边看了一眼，评价道：“嗯，今天还有点山野菜，不错不错。”随即扯着嗓子对所有人道：“等会饭好了赶紧吃，吃完了我要开会。”
    众人一听开会，那必然是有大事要商量啊，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忙活，又忙三火四的吃了一顿，便各个正襟危坐的围在黎素身边，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啃鹿腿。
    “唔，都吃完了？”黎素吃的满嘴油，眼睛都不抬的哼哧了一句。
    “吃完了，您有什么吩咐？”001狗腿的接话茬。
    “嗯，那再等等，我马上就啃完了。”
    山洞静默，除了呼啸的风声便是黎素呲牙咧嘴的吧唧。
    终于，骨头落地。黎素擦了擦嘴和手，又起身挪了个干净的地方，表示此处已经不是餐厅了，而是会议室。
    众人对她这种形式主义无语半晌，最后只能认命。
    黎素道：“咱们在山上也困了些时日了，我想了想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
    众人满头黑线，这还用想么？！他们又不是猴子，天天要在山上过日子。
    “……所以我决定，进城！”
    “进城？”大家瞬间亮了眼睛，七嘴八舌的问：“组长有什么打算么？”
    他们一行三十几个人，若是骤然进城怕是会引起怀疑，也不好掩藏，暴露了身份可不是闹着玩的。虽说不爱在洞里当山顶洞人，可跟小命比起来，那还是当猴子好。
    黎素端着老大的款，道：“我想过咱们扮成戏班，可戏班不可能就我一个女的，也想过做成商队，但商队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咱们要钱没钱要货没货，更没落脚的地方，所以此类想法被我全否了。”
    组员们只觉得头顶无数只乌鸦飞过。
    你否了说出来干啥？！
    “最后我决定，打散队伍逐一进城。”
    007掏了掏耳朵，凑近了问：“什么、什么意思？组长你慢点说，我没听明白。”
    黎素笑了笑，解释的更清楚些：“就拿你曲艺队来说，你可以带着自己的人进城找个茶馆啊戏班子啊投靠一下，实在不行就去花楼也可以。人一打散了目标就小，很容易找到营生。”
    她一指005：“你们队就更好说了，各个都是手艺人，实在不行就开个铁匠铺子，哦，006留下的人马你也顺带给安排了，暂时两队合一队。”
    “弓弩队和行动队合一队，都是有膀子力气的，是潜入哪个大户当打手还是做侍卫随便。”
    她看了眼001：“侦察队就不用我安排了吧？你们爱干啥干啥去。可有一条啊，”她扫了一圈众人道：“所得的银子就算咱们组里的盈利部分了，除了日常开销，其他的都要上交，贪墨私藏拉出去砍头滴干活！”
    007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的问：“组长，您不是变着法的把我们卖了吧？”
    黎素否认道：“不能这么说，最多算打工。咱们至此就算成立X有限公司了，你们都是股东元老，盈利的多了年末会给你们分钱的。”
    005抖着胆子问：“那组长您干啥呢？”
    黎素讳莫如深的一笑，“我嘛，自然是董事长把握大方向了。”她顿了顿又道：“城里有个客云来茶楼，以后那就作为咱们的据点，有什么任务和消息我都会在那传达。你们经常留意着点。”
第二百一十章 进城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组员们在黎素的强势逼迫下都打散了陆陆续续的进了城。
    黎素看着脚下的大猫愁的直嘬牙花子。它可怎么办呢？
    光明正大的带进去吧，估计在门卫那就能被守城的打死。“偷渡”运进去，这小东西也不会乖乖等着运啊！留山上，她舍不得，它肯定也舍不得。
    可愁死了。
    她琢磨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来，在手里掂量掂量，对大猫道：“我现在就剩这点迷魂药了，迷个人肯定是够了，可能不能迷倒只正在发育期的老虎，谁都不知道。要不……咱试试？”
    大猫已经被她养成了只要伸手不是给吃的就是摸透的条件反射，所以黎素刚把纸包打开大猫就凑过来，一口吞了下去。
    黎素一拍脑门，“行吧，这回也不用纠结了，就等效果吧。”
    不出半刻，大猫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差点没把黎素呛死。
    她回身冲004喊道：“喂，给我留下几个人，再去给我偷口大箱子。”
    004正安排手下人进城，听到组长叫便赶紧叫来几个人，先是把大猫的手脚捆了，001又不知从哪弄了口木箱子，把大猫装了进去。
    001擦了擦汗道：“组长，咱这是要把大猫抛尸吗？”
    “呸！”黎素啐了他一口：“我家大猫活的不知道多欢实。”
    “那咱往哪抬啊？”
    黎素纠结的挠了挠头说：“叫你们组出俩人，乔装好了把箱子抬到白府吧，就说有快递到！”
    “快、快递？”
    “嗯，”黎素词不达意的解释：“就是快速递过去。”
    001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行，您就放心吧。我让老七他们带过去，他们带着一身行头，多口箱子不会引人注意。”
    “行，你安排吧。务必把大猫活着运到白府。”
    “好嘞。”
    安排好所有事，黎素一身轻松。走去山涧的溪边好好的给自己洗了一番，又对着溪水好一顿照。
    天生的美人胚子即便不上妆也是可以惊艳四方的，就是身上的衣服有点见不得人，但也胜在穿着落魄，才好为她后面行事更容易些。
    组员们已经稀稀拉拉走的差不多了，黎素故意多等了一天，与众人岔开时间，第二日才进京城。
    过关卡的时候她故意打乱头发，拘喽着腰走一步卡三步的往城里挪。
    守军照例拦住检查，“哪里人，进城做什么，通关文牒呢？”
    黎素哆嗦着身子，欲哭无泪的拉着守军的胳膊哀道：“小女子是阳川郡人，家里人都死了，所以才来京城投奔亲戚，通关文牒也在路上丢了。军爷行行好，就让我进去吧。”
    守军一把推开她，不耐烦的驱赶：“去去去，没有通关文牒凑什么热闹。滚滚滚，下一个！”
    黎素被他推的一趔趄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抱住守军的叫哭道：“您就让我进去吧军爷，不然我就没活路了。求求你了！”说着，便一边哭一边磕头。
    身上衣服上已经蹭满了黄土，脸上因为流着两道泪痕更是划出一道泥沟。孤零零的弱女子趴在地上又是哭又是求，让等着进城的百姓闻之心生不忍，凑到一起小声的议论着。
    守军却没那么善性，气急败坏的踢着脚，“臭丫头，说不能进就不能进，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滚！”可奇怪的是，他越想将这女子踢开就越踢不开，看着她弱不禁风，可双臂就像黏在腿上了一样。
    另一个守军看不过去了，走过来道：“不然就放她进来吧，否则照她这么纠缠下去还不天黑了。”
    守军被他说的动了气，抽出腰间的佩刀就要砍黎素：“我看你再纠缠我，今天老子非把你结果了不可。”
    可刀刚举起来就被后来的守军拦住，在他耳边低语：“兄弟，杀她事小，得罪了上峰是大。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咱们公然杀人总归不好。何况最近朝廷风向不好，没准哪天上峰一个不高兴开罪了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啊。”
    他声音压的很低，身边绝对无人能听到。可黎素却通过唇语看了个清楚。
    她放开嗓子大嚎，比泼妇还泼妇：“来人呐，都看看呐，当官的欺压百姓啦！当街就要杀人呐！各位乡亲，给小女子做做主吧！”
    百姓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些气不过的已经对守军们指指点点了。
    被黎素抱住的守军到底听了劝，狠狠的一踹腿道：“想进城就闭上你的狗嘴！”
    黎素马上收了声，哽咽的等他下面的话。
    后来的守军不屑的看着她道：“算你运气好，今天军爷们心情好，就破例让你进城。还不快谢谢军爷？”
    黎素跪着往后退了两步，点头哈腰的道谢。
    守军冷哼一声，嫌多看她一眼都晦气，回到城门下继续检查。
    黎素颤巍巍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拘喽着身子往城里走，路过城门口的时候还赔起笑脸冲放行的两人点头哈腰。
    进了城，三下两下蹿入一座民宅的后巷，利落的翻了进去，左右看了看，先是扯下绳子上晾的衣服，又在井边打了桶水来，好好的给自己洗刷干净。再翻出来时，便是平民人家未出阁的姑娘打扮了。
    除了头型……
    她是真的不会梳古代那么繁复的发式，一直都是随手高吊个马尾了事。平常到没什么，可如今想伪装就有点露馅了。连走在街上都能感受到超高的回头率。
    她顶着百姓奇异的目光进了家首饰铺。掌柜的一看她这身打扮便不愿与她多说，忙着招呼另一个身着华丽的贵客。
    黎素也不介意，只凑到贵客身边与人家一同看匣子里摆的一枚簪子。看了两眼又像是没甚兴趣，便在铺子里闲逛。
    等贵客走了，掌柜的才从眼缝里看她，拿腔拿调的说：“看看可以，但别乱碰，碰坏了卖了你都赔不起。”
    黎素听完一笑，施施然走到台前，抬手往台子上扔了一个上好绸缎绣花的小包。
    小包叮当脆响，顺着口洒出来几锭碎银子，瞧那鼓囊囊的程度，加起来怕是有二十几两。
    她缓缓抬眼看着掌柜道：“我想听听你打算把我卖个什么价，赔不起你的首饰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应聘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掌柜马上变了脸，堆起笑弯腰道：“哟，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了，那您看看想添置点什么？”
    黎素瞥他一眼，冷笑道：“掌柜真是做的一手好生意，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若我今日没拿出这钱袋子是不是就要被赶出去了？”
    掌柜被她说的脸色变了几变十分难看，沉下脸来道：“姑娘是来找茬的？”
    黎素走到堂中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他道：“本来是买东西的，现在……找不找茬要看你的态度啊。”
    掌柜慢慢直起腰来，恃势凌人的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敢来我这撒野。别以为那着几锭碎银子就是大户了，我丘掌柜什么没见过，凭你这点银子还不够瞧。给你脸叫你一声客官，不给你脸，我现在就能叫人把你打出去！”
    “嚯，不愧是天子脚下，连开铺子的都能这么趾高气扬了。”黎素不怒反笑：“那就叫人来吧。”
    掌柜气得直叉腰，冲后堂大喊：“有人来店里找事，快来人把她给我打出去！”
    帘子一掀从里面窜出四五个大汉，各个虎背熊腰，只一人稍微瘦小，他看到黎素瞬间瞪大了眼睛，却很快恢复状态，怒视着她。
    黎素扫了一圈大汉，目光在瘦小那人身上停了一瞬又缓缓移开，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凭这些货色就想把我扔出去？”黎素站起身，左右扭了扭脖子，“谁先上啊？还是一起来？”
    话音刚落，对面就被她轻慢的态度激怒，四个人一起冲她袭来。
    黎素对付他们简直是跟逗狗差不多，粗壮的汉子不出五分钟就全被撂倒，只有那个瘦小的往后躲着。掌柜早吓的躲到了柜子下面，见自己的人都被打翻了，便伸腿使劲踹了一下瘦的，怒斥道：“还不快上！今天是你第一天做工，能不能留下全看这次的表现了。”
    瘦子吓得两腿直哆嗦，眼看就要喷出泪来，从桌子上随便抓起根毛笔就“啊啊啊”的冲黎素跑了过来。黎素稳如泰山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笑。
    只见这小瘦子马上就要跑到黎素身前的时候，脚下一绊，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噗咚一声，连黎素听着都疼，摇头道：“啧啧，脸着地啊！”
    她弯下腰笑眯眯的对瘦子说：“还打吗？”
    那人保持趴着的状态，胡乱的摇了摇头。
    黎素呵呵一笑，踩着他的后背走到柜子后将掌柜的拎出来笑问：“还有什么本事，继续使出来。”
    掌柜的已经深知此人不好惹，哪还敢对着刚，哭丧着脸说：“没了没了，有也不敢了啊。是小的不长眼睛，得罪了姑娘。姑娘就放我一马吧。”
    黎素笑道：“所以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事么？不要看人穿的溜光水滑就去拍马屁，也别狗眼看人低，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没准就是微服私访呢。”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黎素放开他，走到柜子前看了看上面摆的首饰道：“那现在咱们来说正事吧，你这有没有会梳头的人？”
    掌柜早看出黎素这头发的问题，可他这是卖首饰的，不是管梳妆的，便为难起来。
    黎素看了一眼便知他的难处，“我也不为难你，随便什么人都行，不用手艺特别精妙。只要梳好了，桌上这些银子就归你了。”
    掌柜的一听钱，精明的眼睛便闪烁出光芒，试探的问：“那您看我让我夫人来给姑娘打扮一下行吗？”
    黎素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等。半晌，掌柜的夫人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小匣子，见黎素点头便开始给她梳头。
    夫人手艺巧，不用多久便弄好了黎素的三千烦恼丝，顺带还赠了一支插头的簪子。
    黎素心满意足的出了门，刚过拐角便停了步子靠着墙等着。半晌，首饰店的小伙计走了过来，见面就笑道：“组长，您也进来啦？”
    黎素上下打量他一眼，道：“005你也不错么，刚进城就找到了营生，想必兄弟们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005道：“您这是打算去哪？要不要属下给想想办法？”
    黎素嗤笑一声，“我还用你想办法？把自己藏好就行了。”说完便迈步离开，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转头警告道：“今天我偷了那俩冤大头的事你可别给我宣扬出去，否则小心军法处置。”
    005连忙点头：“懂懂，您就放心吧。”
    黎素哼着小曲在繁华街上溜达，最后停在一处熟悉的牌楼下看了好一会。
    旁边卖糖人的老汉搭话道：“姑娘快别瞧了，这丽春院可不是正经姑娘该来的地方，快走吧。”
    黎素和蔼的笑了笑，跟老汉道：“大爷，您知道京城最有名的青楼都是哪么？”
    大爷拍了拍手上的白面，扭头跟她说：“这还用问么，你面前的就是一家，官家开的，据说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就是陪酒的丫头都是罪臣家的小姐。”
    黎素笑笑，这个她比谁都清楚。就是在这她第一次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之后一人敌四逃出生天，最后被凌寂所救。
    “还有呢？不会只这一家吧？”
    大爷是个老京城了，对城里知名的地方如数家珍，跟黎素显摆了一圈才疑惑道：“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个干嘛？”说着，有后撤了一下身子，上下打量了黎素一眼，“瞧你也不像走投无路的丫头，莫不是想去抓jia
    ？”
    黎素哈哈一笑，跟老汉道：“您老想多了，我只是要去应聘。”
    连过两个路口，终于走到老汉说的那家能跟丽春院平分秋色的醉香馆，她站门口看了下门脸，果然够气派，抬脚便往里进。
    因着是白天，青楼还没开门，只有一个看门的龟公在门口坐着半梦半睡的靠在柱子上。
    黎素也没打招呼，只管走到大厅中央好奇的四处看。在现在什么会馆酒吧夜总会，她是熟如自家，可这纯古的青楼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正瞧的起兴，身边便响起吆五喝六的声音：“哎哎？乱闯什么，你谁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醉香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转头时脸上堆满笑意，施施然的给龟公行了个礼：“大人，小女子失礼了。”
    大堂本就昏暗，黎素微微低着头，叫人看不真切。可就这身段，就这幅嗓子都足叫人酥了腿。
    龟公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由得放缓了语气，问道：“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姑娘家来做什么？”
    黎素直起身，对龟公柔柔一笑，吐气如兰的道：“自然是知道的，小女子本是阳川郡人，因着家里人都去了，便只身流浪到京城，此次来就是想投奔醉香馆的。”
    这个真是破天荒第一遭，听过投奔亲戚的，找夫家的，投奔青楼的还是头一回。
    龟公被逗的一笑，围着她走了一圈，眼睛不住的在她腰间瞄，“你是有亲人在我们馆里卖？”
    黎素淡定的站在原地，任他打量，“没有。”
    “哈哈哈，我还头一回听说有人好好的姑娘不做，愿意出来当表子的。”龟公停下了脚，冲身后喊了一句：“李妈妈，你快出来看看，有新鲜事嘿！”
    内间里传来一声干练的声音：“什么新鲜事，是哪位大爷付不起账了，还是为抢花魁打起来了？这么早便叫人不得安生。”随即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半晌，从里间打帘出来一位三十上下的女子。
    女子有了些年纪，却打扮的花枝招展，风韵犹存。见了黎素便凭多年经验猜了个大概，抱着臂靠在包柱上，不阴不阳的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跑到这来了？我们这可不接待女客。”又顿了顿，一边摸着自己的鬓角一边道：“要是寻夫，那你可来错地方了。我醉香馆可不是随便能闯的。”
    黎素一眼便看出此人是馆里的鸨妈子，不由得笑的更柔和几分，款款走到鸨妈子面前，屈膝行了个礼，轻声道：“妈妈误会了。小女子是来投靠您的。”
    鸨妈子一愣，“投靠我？这到奇了。”
    龟公跟着赔笑，“我说新鲜吧，好好的大姑娘居然想来咱们馆里当姘头。”
    鸨妈子抬起黎素的下巴，只看了一眼便眼前一亮，克制了自己一下才镇定的道：“嗯，姿色还不错。会什么技艺啊？”
    黎素自然没放过她眼中的激赏，谦逊的道：“歌舞皆可。”
    鸨妈子满意的一笑，“口气倒不小。”她眼睛转了转道：“可我这也不是拿不出手的小店，不能随便来个姿色不错的就收了。我瞧你谈吐不俗，怎么想起来我这了？这点要是交代不清楚，便是天仙也不能收啊。”
    黎素淡定自若的道：“自然要跟妈妈交代清楚。”随即便把之前的话讲了一遍。
    身世背景说的没毛病，可来青楼谋出路就说不通了。鸨妈子心下生疑，不由得问了出来。
    黎素道：“像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女做妓有何不好？给别人做工一样要吃苦受罪，还留不下什么私房，能吃饱就不错了。而做了妈妈您手下的姑娘，不止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让男人们哄着捧着，运气好没准还能被赎了身，做大户人家的妾室。那后半辈子就飞黄腾达了。”
    鸨妈子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简直是快把黎素引为知己了，笑道：“你这姑娘倒是看的开，模样也好。要是你真像说的那般想，醉香阁便再适合不过。只是……”
    鸨妈子踌躇了一下。
    黎素盈盈一笑，问道：“妈妈有事不妨直说。”
    鸨妈子道：“你虽长得美貌，可到底歌舞有几斤几两还不知道。若只是会些皮毛恐怕也卖不上好价钱。”
    黎素心知肚明，顺着她的话道：“那您看这样行不行，今晚上我便登台献艺。若效果好您便容我一处栖身之地，若不好我自己走。而且今晚所得我一厘都不留，全归妈妈所有。”
    “哟，那感情好。”鸨妈子满意的笑了起来。
    “可小女子也有个条件，”黎素道：“若我今晚过了关，那以后接什么客皆要我自己做主，要是碰上不喜欢的鸨妈子不能强迫我。而且，小女子只卖艺不卖身，你看可好？”
    “这……”鸨妈子心里有些不对味。满醉香馆都要听她号令，让人接客便是花魁也不敢说个不字，可这小妮子竟上来就提如此强硬的条件……
    她心下一狠，问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黎素不置可否的道：“没关系啊，往东走两条街便是丽春院，您这不行我去那总该可以吧。”她作势掖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微侧的脸颊泛出一丝清纯的笑意。如荧荧之光，难掩光华。
    鸨妈子一下就看呆了，龟公更是险些流出口水来。
    黎素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轻声道：“我想凭小女子的姿色，丽春院的妈妈应该不会拒绝吧？”
    鸨妈子蹙起眉仔细的想了半晌，一拍手道：“行，就为你破例一次。但你得的赏钱却不能跟其他姑娘一样。”
    黎素笑道：“这是自然，但妈妈也不能太亏了我吧？”虽然她来这不是为了赚钱的，可也不能做赔本买卖吧。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鸨妈子扭头对龟公道：“带她下去准备准备，晚上登台先试试效果。”
    黎素跟着龟公来到后院，此处跟前世电视里看到的差不多。一排二层小楼，瞧着像是住满了人，院中杆子上晾着洗好的衣物，中间一口井，两个粗使丫鬟正围在井边忙着。
    “你暂时住这屋，”龟公打开最靠边的屋子门道：“要用什么就找井口那俩丫头说，她们知道在哪。”
    黎素走进屋子四处看了一眼，心说这哪是屋子啊，柴房还差不多。满屋连个窗子都没有，灰扑扑的墙壁已经开始脱落墙皮，墙角处也发了霉。一张小木床，上面的被褥瞧着有半年都洗了，靠墙摆着个乌突突的桌子，仔细看上面好似还有干涸的血迹。
    龟公看出她的嫌弃，便道：“这间屋是给下等丫鬟住的，你刚来只能在这呆着。瞧见二楼最中间那窗子没？那是咱们馆里花魁的居所。想住好地方，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去哪都能遇到熟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心说本事是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你这住到那个时候。
    等龟公走后，黎素也没收拾屋子，搬个椅子往屋门口一坐开始望风。
    俩粗使丫鬟见管事的走了，便凑在一起边说悄悄话边干活。看黎素一个人在院中，便好奇的过来问：“姑娘，你也是被家里人卖来当丫鬟的？”
    黎素诚恳的道：“不是，我自愿的。”
    “自，自愿？自愿到这种地方来？”俩丫头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黎素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你们是被卖来的？”
    粉衣裳的丫头说：“我是被家里人卖来的，家里孩子多养不起，用卖我的钱给弟弟还口粮食吃。”
    绿衣裳默了默道：“我是被人牙子抓来卖的。”
    黎素打眼看了看两位姑娘，疑惑的问：“我看你们两个正是花儿般的年纪，样貌也算清秀，怎的做了下等丫头？”
    俩姑娘对视一眼，低头道：“我们不愿接客，先前被鸨妈子折磨抵死不从，险些死了，算我俩命大，活过来，鸨妈子怕我俩再寻死觅活，就先吩咐点粗使活给我们干。不然她花出去的银子一个大子都回不来。”
    黎素点了点头，原来是两个贞烈的。她想了想，道：“等我今晚上了场之后，想必馆里也会给派俩使唤丫头，到时候我把你们要去跟我，你们可愿意吗？”
    俩丫头怔怔的对视一眼，喜极而泣的道：“愿意愿意，只要不让我们接客，我们做什么都不愿意的。”伺候一个人总比天天起早天黑做苦活强。
    黎素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把今天的活忙完，晚点去鸨妈子那借些胭脂首饰来找我。”
    丫头们感激涕零的连连跟黎素道谢。
    黎素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继续坐在门口发呆。
    楼里陆陆续续响起起床声，说话声，不一会便热闹了起来。不是训斥丫头，就是在楼里碰见对头互相挤兑，好不热闹。
    黎素当着乐子听，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用八股文骂人呢，心说古代的文化底蕴就是不一样哈，连小姐姐骂人都走文言文路线，好在她没跟人起冲突，否则别说让她骂了，就是听都未必听得懂。
    龟公手里拿着一个匣子来找黎素，身后跟着粉衣服的丫头。
    “这是妈妈借给你晚上用的物什，衣裳在二楼第一个房间，你进去自己挑。”龟公把匣子放在她脚边。
    黎素微微一笑，“劳烦大人了。”
    龟公见她长得好看，不由得多说了两句，“今儿也是赶巧，正好有个戏班子的几个曲乐师来试场，到时候你们凑一出，也省了麻烦。”
    黎素问：“那上台前奴家是不是要先跟几位乐师见见？沟通一下意见？”
    “可以，但是不要耽误太久啊。你们这些新来的没经过妈妈的培训就登台是天大的恩典，要知道分寸。”
    “是是，您说的对。”黎素低头装孙子。
    等龟公走了，才对粉衣服的姑娘说：“小月，你会梳发髻么？要那种清纯的，越简单越好。”
    “会会，”小月不好意思的笑笑，“您要是让我梳姑娘们的发髻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简单的发饰还是会些的。”
    “那就好，随我进来吧。”
    黎素坐在桌前，从匣子里拿出铜镜摆上。小月先是点了个根蜡烛才着手拆散她的头发。
    发饰很简单，只是寻常的垂鬟分肖，只不过黎素将原本应该一起梳上去的长发留了几缕，又简单的插了银白色的珠花在侧鬓。妆容也十分清淡，她唇色本就鲜丽，略施黛色更显娇艳。
    她停下手，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得不说这张脸实在美艳不可方物，即便只是淡妆都难掩芳华，眉宇顾盼之间神采流溢。而她刻意打扮的清淡几分，很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气质。
    小月也被妆后的样子惊艳的合不拢嘴，半晌道：“姑娘，你、你真好看。只是太淡泊了些，跟那些姑娘站在一起，怕是要被比下去。”
    黎素噗嗤一笑，“要的就是清淡纯粹的效果。乐师们现在何处？”
    “已经到前堂准备好了，您现在要去吗？”
    黎素点了点头，“嗯，去看看。”
    此时前堂已经与她来时有天翻地覆的差别。四周包柱上彩灯挂起，一楼空地也摆满了桌，中间用红纱做成隔断，放眼望去空白场地皆是花团锦簇。
    最前方摆了个台阶高的台子，上面几个乐师在试音。
    黎素刚扫了一眼便感兴趣的挑了挑眉，随后大大方方的上了台，走到闷头调古筝弦的乐师面前敲了敲桌子：“师傅，水调歌头会弹吗？”
    那人头也不抬，闷着声道：“会，不过你要先跟我们队长说一声……”声音一顿，随即诧异的抬起头来，瞠目结舌的道：“组、组、组……”
    黎素一乐，“别组了，”她凑在乐师耳边压低声音道：“小心露馅。”
    乐师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好歹明白了黎素的意思，也小声道：“您怎么来这了？”
    黎素无奈的耸耸肩，“谁知道呢，还真是巧了，走到哪都能碰见你们几个，007呢？”
    “队长去茅房了，马上就回来。”乐师笑道：“我还惊讶怎么会有人点水调歌头，原来是您啊！”
    黎素在这遇见组员自然心情大好，刚想再打趣两句，便听身后传来同款卡机声：“组、组、组……”
    “咳咳，”黎素掩饰性的轻咳两声，转头对007道：“您就是今日来试场的乐师吧？我也是新来的，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007反应明显快了许多，疏离客套的一拱手打了个礼：“您客气，今天能伺候您一段是我们班子的荣幸。”
    说罢，便走到黎素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声道：“组长，您是专门来监视我们的吗？”
    黎素挑了挑眉刚想怼他一句，却被他走了过去。
    007放开声音问道：“不知姑娘晚上想表演什么曲子？”
    古筝乐师道：“组……姑娘说要唱水调歌头。”
    007煞有其事的“哦？”了一声道：“这曲子可不常见，看来姑娘也是同道中人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登台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也装模作样的跟他客气，“师傅谬赞了。既然你也会这曲子，那就不必麻烦沟通了，晚上见吧。”
    007起身一弯腰：“姑娘请。”
    黎素点了点头便走了下去，躲在侧帘子后面看。越看越咬牙切齿。
    这做青楼的买卖真是一本万利啊，没一会功夫客人都快上满了。
    龟公站在门口当接待，来一个吆喝一声，什么阁老家的公子，侍郎家的外甥，在职的官员，还不到戌时便聚齐了朝廷六部九卿的所有官位和家属。
    黎素心说自己真没来错，探听消息还得说是青楼给力，简直就是活人版微博热搜。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容貌妩媚的姑娘，身着半透明青色纱裙，怀中抱着把琵琶，柔弱无骨般的身姿款款坐在黄梨木椅子上，也不打招呼也不问安，抬手就弹。
    对于古代的音乐黎素并不太懂，从这曲里也没听出什么意境，可能这丫头就是个热场的，琵琶造诣不高。
    一楼的公子哥和二楼隔断的恩客都在三三两两的说着什么，根本没将这第一曲放在眼里。
    黎素心道，估计这也跟现代的酒吧差不多，不用司仪，上来先来段曲子，后面才是重头戏。至于到重头戏的时候客人还在不在原地等着看，还是躲到哪个房间做“人与人的连接”之事就不好说了。
    一曲终了，台下连个稀稀拉拉的掌声都没有，这场子热的也是一言难尽。
    黎素正感慨，便觉得有人在背后戳了自己一下，回头一看是龟公，便堆起笑意道：“大人有何事？”
    龟公被她淡雅如菊的妆容看的一愣，眼珠子像粘在黎素身上一般半晌没说出话来。
    黎素羞赧一笑，又问了一次。
    龟公这才找回声音，板着嗓子道：“到你上场了。”
    黎素淡然含笑的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台侧。而心里却把鸨妈子骂了一百遍。玛德，这种破场子居然交给她来上，满场客人搂姑娘的搂姑娘，喝酒的喝酒，就没一个是看台上的。明显是那臭娘们给自己加难度。
    她站在侧台，跟007对了个眼色。长时间的默契让他们心照不宣，黎素还没上场，乐队的音乐便响了起来。
    古筝沉闷的低音如晨钟暮鼓般响起，伴随着柔缓的曲调潺潺而来，倏尔高亢的笛音加入，汇集成两个不同声段，如同啼鸣般在酒色之地掀起一片清潮。
    调笑姑娘的公子停了手，喝酒的人也放低了声音，就连二楼隔断的个人都停止了交谈。场面安静下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黎素人未出场，歌声却已悠悠传出。清冷高觉，与音乐配合的相得益彰。她声音并不婉转，而是清澈到足以将人带去一片世外桃源。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奇怪的曲调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注意力也不由得全放在台上。如此清澈动人的声音，该是怎样的绝色容貌才配得上？全部的人都已经快迫不及待了。
    黎素身着一袭白裙，头上毫无多余装饰，除了一朵莹白的珠花便是绑在发鬓下的白纱。她光着脚，缓缓走到台上，裙摆随着步伐飘然而起，如九天玄女般空灵清寂。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她缓缓走到台中央，抬起手臂般垂在面前。半遮半掩半遮面，却独有如仙之气，勾的台下的看客全部入了神。
    黎素婀娜的身姿仙姿玉立，举手投足间皆是仪态万千，圣洁如莲。
    她太懂得自己的优势了，也太知道怎么抓住男人的心了。所以一曲完毕了很久，场上都未有人发出声音。像是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第一个掌声响起后如星火燎原般带动了所有人，直指掌声雷鸣，却无一人吆喝起哄，像是怕亵渎了这场邂逅。
    黎素毫不留恋的下台，连眼神都没往台下甩一个，只在错身时微微跟007点了下头。
    刚走到后院便被鸨妈子堵住了。与下午不同的是，此时的笑除了真心诚意更多了几分谄媚：“黎姑娘，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妈妈我从不会看错人。”
    黎素谦逊的一笑，“妈妈过奖了，只要您不嫌弃肯收留我，那便是我的福分了。”
    鸨妈子拿手帕挥了她肩膀一下，笑道：“谈什么收留，凭你的姿色和歌舞不出几日名声便会传遍京城，做花魁更是指日可待。妈妈我真是捡到宝了。”
    黎素处变不惊的看着她道：“那我的条件……”
    鸨妈子见识了今晚的惊鸿一瞥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满口应承道：“没问题，就按姑娘说的来。”
    黎素看了一眼自己屋子的位置，又道：“那这房间……”
    “好说好说，我等会就让人给你挪地方，”她笑着讨好道：“顺便还给你拨两个伺候的丫头。可别说妈妈不疼你啊。”
    黎素正中下怀，顺势道：“那人选我看就别麻烦了，下午在院子里洒扫的小月和小怜就很好，不知妈妈可否行个方便？”
    鸨妈子脸色一僵，复又笑道：“不是我不答应，妈妈不妨实话跟你说吧，这俩丫头我是准备过阵子带出来接客的，若拨给你做丫鬟……”
    黎素笑了笑，淡定的道：“有了我，妈妈还怕赚不到银子吗？”
    鸨妈子暗忖了片刻，一咬牙道：“行，就把这俩姑娘拨给你，但是咱们先前说好的价钱可要改改。”
    “没问题，您说怎么改？”
    黎素面上一派从容大气，心里各种腹诽，好你个油滑货，原本的价就够低了，现在还要克扣，我白给你做工好不好啊？！也不打听打听在边境，想看姑奶奶又唱又跳的人都是什么级别！
    她在心里悄悄撅了个嘴，凌寂还没看过人家跳舞呢，哼！
    鸨妈子趁机狠狠压榨了黎素一番。黎素面不改色的应了，心里却记上了这一笔。前面热闹喧天，鸨妈子没说两句便出去应酬。
    黎素的新房间在二楼最靠里的位置，进房时小月小怜已经在收拾了。看到她来，便拘谨的停下手。
    黎素道：“你们忙你们的，我这没那么多规矩。”
    小怜看了她一眼，怯怯的道：“姑娘，有客人点了你去坐坐。”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为你赎身可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猜到自己今天登台必然会有人来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想了想问：“知道什么来头么？”
    俩姑娘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黎素本想推了，可碍于是第一天上班，如果开头就不给鸨妈子面子，以后怕是见面尴尬。还是应邀去了。
    这位客人端得神秘，一路上她跟着龟公的引路，绕了好几个弯，最后停在一处僻静的房前。龟公敲了敲门：“客官，离离姑娘给您带到了。”
    黎素在醉香馆的化名叫离离。
    里面传来有些闷憨的声音，“进来吧。”
    龟公推开门，黎素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温暖而芬芳，香味是来自房间各处的花团传出，绕过四钗美人屏风，便见屋中全貌，入目无一不奢华，就连脚下踩的白毯都是白狐皮拼成。
    想必是醉想馆最好的“客房”了，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位客人来头不小。
    黎素掀开隔断的白纱终于看见她平生的第一位恩客。
    一身锦衣华服自不必说，皮肤也白净，就是这身材……少说有200来斤。
    此人贵气非常，端坐在矮几后自斟自饮，对黎素的到来置若罔闻，连个眼神都没扫。黎素从容走到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小点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来，也当这人不存在。
    比无视啊？看谁能耗得过谁，反正老娘的时间是按时辰收费的。
    那人喝完一泡好茶身心舒畅，终于打破沉默，只是仍自斟自饮，没看黎素半分：“离离姑娘歌舞双绝，仙姿非凡，没想到私下里竟是如此不懂规矩么？”
    黎素知道他是说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该吃吃该喝喝，便笑道：“奴家怎知客官是不是在想什么军国大事，冒然打扰才更无规矩吧。”
    那人呵呵一笑，这才抬头看了黎素第一眼，“姑娘果然风趣。”
    黎素颔首：“客官谬赞。”
    那人放下茶壶，随意的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道：“听闻姑娘卖艺不卖身，可身价却已经快与花魁齐平，不知是不是真有本事当得起在下出的这个价？”
    黎素淡然一笑：“公子既然点了奴家，自然是觉得物有所值，否则不就成了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了吗？”
    “呵呵，”那人笑了笑，连带着双下巴上的肉都跟着颤了两颤，“能见到姑娘仙颜自然是楼下多少公子趋之若附的向往，不过在下好容易突出重围，就凭这个诚意，姑娘也该表示一下吧？”
    黎素道：“你想我怎么表示？陪酒陪茶陪聊天，我都可以的。”
    那人看着她道：“听说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睹芳华。”
    黎素哼笑一声，“这是谁替我吹了这么没味的牛。这四样我勉强有一样算是拿得出手，便是琴，其他三种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
    “姑娘真是谦虚，那便弹一曲吧。”
    黎素好整以暇的勾起唇角，莹白的玉手向他摊开：“弹曲没问题，但是要另收费，一百两一首，公子应该不会付不起吧？”
    “哦？在下记得跟鸨妈子点你时，可只说按时辰收银子，我以为在这个时辰里，让你做什么都是无需付夜资的。”
    黎素动作不变，“鸨妈子收的归她自己，我手的归我。公子还听吗？”
    那人从袖口抽出一张银票递到黎素指尖，“自然是要听的，不然难得见到姑娘只聊天喝茶岂非遗憾。”
    黎素两指一收，将银票抓在掌心，客气道：“那就多谢公子慷慨了。”
    收好了银票她便走到矮几便的琴边坐好，琴架边早已焚好了熏香，黎素活动活动手腕，缓缓弹出一曲《相思引》。
    她对当下的曲目一无所知，能弹的只有在现代时跟着组长学的几首曲子。曲调温婉悠扬，往往是给组长喝茶时作配。
    一曲终了，那人拍了两下手，赞赏道：“姑娘固然技艺非凡，在下想问，姑娘的曲子一向都是这么别致吗？”
    黎素一笑，别致？不过就是在这个时代很奇怪罢了，说的那么好听。
    “您说笑了，不知公子对奴家可还满意？”
    那人连连点头：“满意满意，满意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黎素淡定的笑道：“请讲。”
    “在下欲给姑娘赎身，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黎素笑容一僵，心说不如何。老娘才刚混进来，你就想半路截胡把我弄出去？我要想出去还用得着进来吗？！
    她微微低下头，含羞带怯的不敢直视那人，柔声道：“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领了，可是奴家既是被妈妈卖来，想必没那么容易脱身，还是别带累公子了。”
    那人气定神闲的道：“馆里的事姑娘不必忧心，在下自有办法，姑娘只说愿不愿跟在下走就是。”
    黎素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沉下一片阴影，刚好遮住眸中的芳华，“不知公子只见一面便要斥巨资赎我有何用意？奴家实在不知道有何过人之处值得公子如此。”
    那人哈哈一笑，肚子上的肉顶的矮几都往前挪了几寸，眼中带着调笑之色道：“本公子倾慕姑娘的才华和倾世容颜，想接回去做个偏房，不知这么答，姑娘认不认可？”
    黎素也笑容浓重了几分，“即是偏房，那奴家虽在烟柳之地但可选的人也未必没有，又为何非要嫁与公子呢？”
    换句话说，等着接我入门的多了，你算老几？
    那人有恃无恐道：“姑娘放心，若在下指了你，这满京城便无人再敢指染姑娘半分。”
    黎素心下一震，不动声色的道：“公子好气魄。既然您这么说，那离离不得不问一句，公子是何方神圣啊？”
    那人撑着桌子站起身，直视她道：“我是谁等姑娘的花轿抬到别院之时便可知晓。我给姑娘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在下再来叨扰。”
    说罢，便哼哧哼哧的走了出去。
    黎素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难得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也能把深沉神秘玩的这么转。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他是何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出了房间便直接去找了鸨妈子，直言问道：“妈妈，方才点我的客官您知道是什么人吗？”
    鸨妈子刚从前厅回来歇口气，喝了口茶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以前从未见过，但是出手倒是大方，上来就递了一百两。”
    黎素嘴角抽搐了一下：“才一百两？”她好歹也算首秀，凭她的本事就值一百两？
    鸨妈子看了她一眼，“黄金。”
    黎素惊诧的道：“一百两黄金？”
    “可不是么，”鸨妈子想起来就止不住笑意，眼角的鱼尾纹都深了几分：“我知道你必是个成器的，却没想到竟如此了不得，这也算是你的开门红。”
    黎素呆的半晌没说出话来，饶是她见过大世面也没想到有傻大款愿意用一百两黄金买自己一个时辰，而且什么都没做，就只说了会子话，听了个曲，那曲钱还是另付的。
    鸨妈子挎着她的手肘亲亲热热的道：“离离姑娘，你可别犯傻，像这种贵人无论如何也要留住的，就算不为馆里，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黎素心道，还用我打算么，傻大款都替我打算完了。
    她笑着称是，又问：“那可知此人姓甚名谁？出手这么阔绰想必也不是一般人，我总要了解个大概也好投其所好。”
    鸨妈子道：“听他仆人说好像主家姓蓝，其他的就不肯透露了。”
    黎素脑子里火速把朝上的王公大臣过了一遍，并没发现有姓蓝的世家。这人到底哪冒出来的？肯拿出这么多钱就为见自己一面，甚至要给自己赎身。
    联想到他最后狂妄至极的话，更是觉得此人神秘不已。他到底凭什么觉得只要发话，全京城的人就不敢再打自己的主意？
    太子的人？难不成还会是皇上派来的人？
    黎素想的都快笑出来了，要真是这两位，后者还好说，前者想必就不是聊天听曲这么简单了。
    “他可有与你说什么？”鸨妈子的问话打断了黎素的思绪。
    黎素道：“没什么要紧的话，只说想帮我赎身。”
    “赎身？”鸨妈子一怔，“你又没与我签过卖身契，何谈赎身一说？”
    黎素笑笑，“他可能不知道吧。”
    鸨妈子眼珠精光闪了闪，堆起笑脸跟黎素道：“按说他这么大手笔，肯带你走自然也是亏待不了馆里的，只是你今天刚一登台便有这么个贵人一掷千金，以后少不得有你风光的时候。你若是愿意听妈妈一言，便别急着做决定，再留下来多看看，说不准有什么天潢贵胄钟意你也说不定，若是能比他开的条件还好，岂非美事？”
    黎素自然知道鸨妈子打的什么算盘。她跟醉香馆一无卖身契，二无合同，说离开就是分分钟的事。即便那位蓝公子做事仗义给馆里留下一笔钱，那也没有把自己留下来做摇钱树钓更大的凯子利益大。
    可她自己在没搞清楚此人背景之前也不想轻举妄动，便就坡下驴道：“妈妈说的是，我既决心走这条路便没打算草率的将自己嫁了。”
    鸨妈子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这话说的很是，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方在一起的时候自然百般好，把你宠上天去，可热乎劲一过，哪还有人管你死活？女人要想开些，趁着年轻给自己赚些体己钱才是真的。”
    黎素饶有兴致的听她絮叨，心说就这思想觉悟，眼看就是出家的款啊，真是好笑。
    想到出家，就自然想到了凌寂，想到凌寂所有好心情都没了。
    她没兴趣在跟鸨妈子周旋下去，找了个借口便回了自己房间。由着小月小怜伺候沐浴后便躺在床上休息。
    青楼是个不夜场，即便前厅的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歇了，来自客房的“杂音”也承接了扰民的使命。
    黎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被隔壁传来的放荡之声吵的险些敲墙。她生无可恋的瞪着死鱼眼看着房顶发呆，半晌终于忍受不住，扑棱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窗，直接顺着二楼翻了出去。
    直到奔出去一里开外才停下脚步，吁出一口气。
    她先是来到客云来茶馆，在周围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暗巷处用石头在墙上画了几个指令。拍了拍手上的土，便起身走到街上。
    彼时月朗星稀，路上除了风声便寂静一片，住家的院子里偶尔传出来几下咳嗽声，听着甚有人气。白日里繁华热闹的京城，此时被黑夜包裹在静谧里。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再熟悉不过的府邸。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被白布裹着的宅扁发愣。
    门口的侍卫不知什么时候被撤的一干二净，神秘的寂王府又回到本来面貌……若没有满眼的白灯笼的话。
    黎素几个翻跳便进了府内。如回忆过往般漫步在院中。双腿似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带她来到青竹亭。
    此处原本已经被凌寂一掌给毁了，而如今竟像戏法一般还原无二，好似之前的惨状只是她的幻觉。
    她坐在石凳上，脑海中浮现第一次来时的情景。当时她刚醒不久，在屋里憋的长毛，便出来乱逛，就是在这碰到凌寂，也是在这听他第一次说，要渡她。
    而现在同样的地点却物是人非了。她终于拉他入了红尘，而自己却也再无当初的洒脱，相见而不敢见。
    她站在凌寂惯常站的位置，学着他的样子将目光放远，想象着他当时在想些什么。
    半晌，黎素耳朵动了动，随即轻灵的翻身跃出，躲进竹林里，屏息看着竹亭。
    平缓的脚步一下下靠近，最后停在黎素方才站的位置，一袭白袍被夜风吹动，在空中划出飘逸的姿态。
    黎素眼眶一热，紧紧的盯着他不肯错过一丝一毫。她咬住唇，遏制住自己快要唤出声的名字。
    凌寂……
    抓着竹子的指尖已经泛白，心脏跳的又快又狂，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敢躲在暗处放肆的注视着他。
    凌寂神情淡漠，如墨的黑眸沉出悲痛和相思的色泽，眉间红色花纹愈发明显，在月光下已经可以看出雏形。
    彼岸花，曼珠沙华。
    他眼中情绪如浪潮般翻涌，唇齿轻启如叹息般吐出两个字：“素儿……”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为你打起来啦！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身心俱震，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瞬间滑落。
    他竟这么叫她……
    素儿，如此亲昵的称呼被他唤的犹如饱含了彻骨之痛。
    黎素紧紧的咬着唇，怕一泄气便会冲出去投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她多么想他……
    她拼命的克制自己，克制到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脚下无意识的踉跄，踩碎一片竹叶，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如晨钟般清晰乍响。
    “谁？”随着凌寂的一声清喝，雄浑的劲风也直打黎素脚下。
    黎素瞬间做出反应，急速后撤，当后背靠上外墙，便腾身而起如灵猫般轻巧的翻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半分不敢停顿，一次都没有回头。她知道凌寂不会追来，却仍似发泄一般奔跑在御道上。停下脚步那一刻，早已泪流满面。
    她不是太脆弱，也不是玻璃心，只是被分明相爱却不能得见，求而不可得压抑了太久，更是因为凌寂那一声百转千回的“素儿”，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想，她早晚有一天会站在他面前，到那时可能已经物是人非了。
    ——
    翌日，黎素随着青楼的作息一口气睡到下午，歌舞班子已经咿咿呀呀的开始练唱了。
    “组长，001传来消息，说只查到姓蓝的那位并不是京城人士，而是打着商队的旗号来京走商的。”007趁人不注意在黎素耳边小声道。
    黎素站在前厅的琵琶架前拨弄琴弦，压低声音道：“不可能，让他再查。最好打听出此人的落脚处，我查探一番。”
    007站直身子，朗声笑道：“姑娘今晚可想好要唱什么曲了么？小的听说登台头三天最为要紧，您可想好了。”
    黎素笑道：“今晚不劳诸位乐师辛苦，奴家自己弹一曲琵琶行就好。”
    跟007交代完该说的话，她便去后院歇着，走到半路便碰到一位容姿艳丽的姑娘。两人对面而行，那姑娘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黎素一下，黎素挑了挑眉回头看她背影。
    小怜在旁小声提醒道：“姑娘，这就是咱们醉香馆的花魁。昨个你一曲歌舞便卖出了天价，想是她心里不痛快，你别放在心上。”
    黎素哼笑一声，“我有什么可放心上的，她想当头号大表子，我还没那么不要脸呢。”说完，便转身回房。
    晚上的演出可以说是盛况空前，醉香馆难得的连“站票”都没地儿了，都想一睹仙女芳容。
    黎素还是那身清冷打扮，一身洁白跟某人很是相似，就连气质都融合几分。
    一首《琵琶行》把恩客们听得如痴如醉，举着银票呼喝着求离离姑娘一陪。
    鸨妈子乐的合不拢嘴，一边招呼着一边派人跟黎素当说客，让她给个面子随便接几个，反正又不要她做什么，陪着说两句话，喝杯酒而已。
    然而黎素高贵冷艳，岂是凡夫俗子能指染的，自然能推则推。任外面如何喧闹，黎素只自顾自的在房间里准备卸妆。
    小月开心的进来与黎素道：“姑娘，外面两个公子哥为您都打起来了。”
    黎素听了新奇，问道：“哪家公子这么有眼光？”
    “听说是新丞相家的公子和从前那个获罪丞相门下的幕僚。”
    黎素动作一顿：“获罪丞相？那个姓黎的？”
    小月连连点头：“好像是。”
    黎素放下螺子黛思忖了片刻道：“你去通知那个幕僚，说本姑娘在花月阁见他。”
    进了花月阁，那位幕僚还没来。黎素自己走到小台前倒了杯茶边喝边等。
    半晌，房门被推开，能听出门口的人整了整衣冠才走进来。
    来人不过三十几岁，一身青衣，个子不高，但很有些书卷气，见到黎素话未语先笑，拱手谦逊道：“离离姑娘。”
    黎素跟他点了点头，也未起身相迎，只笑道：“公子快坐。听闻公子为见奴家一面跟旁人起了冲突，奴家实在是担当不起，公子如此有诚意，离离便也只好过来一见。”
    那人风度翩翩的走到黎素对面坐好，不好意思的笑道：“让姑娘见笑了，实在是姑娘琴艺了得，在下心生向往才出事鲁莽。姑娘千万别介怀。”
    说着，便帮黎素蓄茶，“鄙姓冯，是外地来京的走商客。听朋友说京中来了位仙子落于醉香馆，这才过来瞧瞧，谁知果然不凡，在下一见姑娘便惊为天人。”
    黎素垂下眼眸，嘴角缓缓勾起笑意，直接揭穿道：“怎么昔日黎丞相门下的幕僚，今日反倒成了走商客吗？”
    一个两个都称自己走商，怎么着，“商家”不要面子的吗？
    冯公子一愣，倏尔摇头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离离姑娘，连在下是什么出身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黎素淡淡一笑：“公子既然拼着跟人吵架，斯文扫地也要见奴家一面，想必很有诚意，现下怎的连身份都遮遮掩掩，难不成是看不起奴家身份，觉得我不配知道？”
    “姑娘哪里话，只不过做官来京却进了青楼与名声上实在不美，这才稍作遮掩。姑娘千万别介怀。”
    黎素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问：“那公子到底是做什么的，您总要跟奴家托个底吧。”
    那人看着黎素微微一笑，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图，随后用手指点了点。
    黎素心下了然，笑道：“原来是建宁的知府大人，离离失敬了。”
    冯知府神秘一笑，轻声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离离姑娘可不要说出去啊。”
    黎素笑道：“这是自然，只是不知道公子如此抬举奴家，到底是因为奴家哪里打动了您？”
    冯知府看了她半晌，蓦然道：“姑娘一曲琵琶行勾起在下许多对陈年往事的回忆，曲中也很有些昔日恩师的风骨和影子，所以若不见姑娘一面，在下实在难以安心。”
    黎素目光闪了闪，状似无意的问：“若没猜错，公子说的恩师便是被抄家灭门的黎丞相吧？”
    冯知府叹了口气，眼中划过钝痛，低声道：“正是。”
第二百一十八章 前尘真相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看了他一下，抬手给他倒了杯茶，善解人意的问：“看公子的样子，难不成是有什么不足与外人道的话么？”
    冯知府落寞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能跟外人说，与离离姑娘知晓却是无妨的。”
    黎素缓缓一笑，扬声对门外喊了一句：“去拿两坛好酒来，我今日要陪冯公子好好喝一杯。”
    冯知府一怔，“离离姑娘，你这是……”
    黎素笑道：“我开始一见就觉得跟冯公子投缘，否则也不会两人打架只选了陪您，既然坐到这个位置上，自然要做好解语花的本分。公子若不嫌弃，不妨将心中的苦闷与奴家说说。”
    冯知府满眼感动，点头道：“离离姑娘果然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今日能与姑娘把酒夜谈是冯某的荣幸，便是打破头都是甘愿的。”
    “公子哪里话，是离离三生有幸。”
    小月把酒端了进来，看了眼黎素眼色才把两坛都开了封。
    黎素举起坛子给两人都倒满，笑道：“离离敬公子一杯。”
    冯知府道：“把酒会知己，干。”
    黎素一杯饮罢却不肯停手，连灌了冯知府三杯。
    知府大人酒量尚浅，三杯下去便红了脸，人文气质慢慢褪去，话也多了起来。
    “……不瞒姑娘说，在下这辈子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皇上恩典，唯一对不起的便是我那恩师黎丞相。”冯知府斜歪在桌旁，用手支着下巴。
    黎素笑的越发动人，问道：“公子何出此言？我瞧公子文采风流俊逸非凡，即便做了什么事，也绝不是出于本心的。”
    “你这话不错，若可以选，我说什么也不会陷恩师与那种地步。”
    黎素眸光闪烁了一下，温柔道：“公子别这么想，那黎丞相听说是犯了贪墨罪才被抄家灭门，属于咎由自取，与您何干？”
    冯知府冷笑一声，“贪墨罪……他一个文官无论地位还是家世都是一等一的，要那么些银子作甚？还不是……”
    黎素一挑眉：“是什么？”说完又觉得自己问的太过明显，便道：“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谁还会嫌钱多呢。”
    冯知府叹着气摇头，“你不知道，黎丞相此人两袖清风，若说朝中谁还能当得起清官二字的，也唯有他了。”
    黎素摆出一副好奇又纯真的姿态道：“哦？那最后怎么判了个贪墨？冯知府怕是常年在外，不知道京中的事吧？”
    冯知府忽然拔高声音道：“我怎么不知道？他是我的恩师，我从小在他门下做学文，再了解也没有了。黎丞相一生清廉，即便做到一人之下的位置也不肯贪墨朝廷一分一毫，便是对我们这些幕僚也管教甚严，说他贪？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黎素抿了抿唇，柔柔的劝道：“知府大人别激动，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与我说，我总是会理解你的。”顿了顿又试探的问：“那怎么，说他是贪墨才被问罪流放的啊？”
    冯知府缓了缓声气，难过的道：“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丞相行事刚正，是挡了人家的道啊！”
    黎素看了看他，状似单纯的问：“都是给皇家办事，他做丞相的能挡了谁的道啊？”
    冯知府缓缓抬眼看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你觉得他挡了谁的道？他被发配后，谁是既得利益者？”
    黎素眨了眨纯洁的大眼，懵懂的道：“这个……奴家还真不知。”
    冯知府颓唐一笑，端起酒又干了一杯，沉声道：“苍云就这么大点地方，朝廷权柄就像一杯水，除了皇上手里握着的那杯，其他的分分捡捡到个人手里就那么丁点，你有了我就没有，总有人想所有的水都归自己。偏生黎丞相那杯握的名正言顺，像是尚方宝剑一样悬在那，震慑的魑魅魍魉不得安生，其中还有个虎视眈眈来头最大的窥视已久，终于还是对老丞相下了手。”
    黎素垂眸遮住眼中睿色，舔了舔唇道：“您说的是……”她也用手指在酒里沾了一下，在桌上写了个五。
    凌御行五，所以黎素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冯知府看了看字又看了看黎素，忽然笑道：“离离姑娘果然是解语花，睿智非凡。”
    黎素谦逊一笑，“冯公子谬赞了，我只是好奇，这个人虽尊贵无比，可黎丞相也是树大根深，怎么说被发配就一夕之间黎府尽败？凭他的地位想抗衡一下也不会这么惨吧？”
    “哎，”冯知府叹了口气，眼中充满敬仰和遗憾，“黎丞相虽手握重权，却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忠义。那人用诡计蒙蔽了圣上，往丞相身上泼脏水，圣上一怒之下便要开罪他，而他一身风骨，坚信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肯为自己辩驳半分，更不肯号召势力为自己说情，便处在了下风。”
    “这人一见丞相竟愚忠至此，哪肯放过这机会，在皇上面前说是丞相连为自己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这明显是做贼心虚，又趁机临时做了几桩冤案扣到老丞相头上，最后由丞相最信赖的幕僚揭发告到御前，圣上大怒，这才判的这么狠。”
    黎素眼睛眯了起来，缓缓问道：“冯知府可知这位幕僚是谁？”
    冯知府狠狠的闭上眼睛，悔恨的道：“正是……在下！”
    黎素紧紧的盯着他，眼底闪过一道冷然的白光，随后慢慢归于平静、平和、和善。
    她体贴的一笑，伸出柔夷玉手拍了拍冯知府的肩膀道：“大人别自责了，我猜您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可让我想不通的是，黎丞相就算再愚忠，可在满门生死面前都不申辩一句么？”
    冯知府缓缓睁开眼，哑声道：“怎么没申辩，可那时候已经尘埃落定圣意已决，加之那人也完全掌握了大权和风向，怎会容得有一点变数？黎丞相的党羽也不是没有拼力过，就拿他的至交好友庄太师来说，就因他这个事险些获罪。可又怎么样呢？再对抗损伤的只会是苍云的国力，让亲者痛仇者快。”
    黎素眉峰一跳，“知府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又当又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丞相同盟们为他上疏的时候恰巧赶上冥月国来犯，圣上又身子不爽，一时间满朝群龙无首，若再在给丞相翻案的事上纠缠下去只会带累苍云全国倾覆，加之头几个为丞相说话的重臣都被处置过，丞相心存不忍……”
    “……后来，”冯知府点了点桌上已经干了的那个五字道：“这个人只身去狱中跟黎丞相深谈了两个时辰，无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结果却是黎丞相甘愿赴死，束手就擒，用一家之灾难换天下黎民。”
    黎素垂下眼眸，心中已有成算，也从侧面了解了父亲那个人。
    还能谈什么，无非就是晓以大义，以苍云境况来胁迫丞相放弃挣扎。黎丞相这个人，竟愚蠢至此！黎素第一次产生对他的气恼。
    可父亲是侠之大义，她黎素却不是吃素的，凌御既然敢坐下这等事，就别怪她下手狠了。
    冯知府说到这已经泪流满面，难过的道：“可怜黎丞相一家背着污命，千秋史册上都会记上这一笔。”他忽然抱起酒坛，咕咚咕咚连灌好几大口，道：“一家子十几口人呐，十几条人命，就都这么葬送了！最可怜的还是他那小女儿，听说天生就是个痴傻，被卖到肮脏的地界，如今不知道还活不活着。”
    黎素眼中精芒闪烁，沉声问：“既然公子如此自责，当日为何还要做那人的内应诬告丞相？”
    冯知府痛心疾首的握紧了拳头，懊悔的道：“我本是打算拼着前途不要也追随恩师的。我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祖父曾在先皇时期做过编撰，可后来家道中落，父亲临死都盼着我能重振家业，恩师瞧我资质尚可便以幕僚的形式收为弟子，可家境艰难，母亲生了大病，我不好跟恩师说，这时候那个人找上了我……”
    “……他说只要我将所谓的证据承上去，便会给一笔钱，今后的仕途也会越走越顺，若来日他登基，更不会亏待我。我原本不肯答应，但他劝我说黎丞相树大根深，一纸御状撼动不了什么。我急需银子给母亲治病又想完成父亲的遗愿，这才被他蒙蔽。怎料一失足成千古错！”
    说完，三十几岁的男人竟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黎素冷冷的看着他耸动的肩膀，眼中无一丝怜悯之色。
    原来这位是父亲养的白眼狼啊！什么急需用钱，什么愧对恩师，都特么扯淡！他熟读四书五经，难道不知道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经不得一星半点的置喙么？！
    分明就是利欲熏心，如今却来哭丧扮懊悔给谁看？！
    若不是始终听命于凌御，又怎会有他如今知府大人的风光！拿父亲的肩膀做垫脚石，现在又表现的像是自己才是受害者，被蒙蔽了？果真是又当又立啊！
    冯知府哭够了，缓缓抬起头掖了掖眼角的湿意，赧然笑道：“在下一时失控，让离离姑娘见笑了。”
    黎素低着头，黑发垂在脸颊一侧遮挡住容颜，让人看不透她此时的表情，只声音略生硬的道：“公子哪里话，今日听到公子掏心之言，也算不枉此行。”
    冯知府没听出其中意思，只道：“在下从听闻姑娘的一曲琴音后便觉得遇上了知己，莫名产生一种亲近之感。不知姑娘琴技师从何人？”
    黎素敷衍的笑笑，随口道：“风月之人哪有什么师承之说，不过是妈妈请的乐师从小教过而已。”
    冯知府赞叹道：“那姑娘可谓奇才，只粗粗学过便能弹出出尘空灵之感，实乃天资非凡。”
    黎素懒得听他阿谀奉承，想知道的都已经套出来了，便再也不想坐下去，直言道：“公子抬举了。奴家不胜酒力，现下有些头晕，若公子不介意，今日便到此吧，奴家想下去歇歇，要是公子没尽兴，我也可叫别的小姐妹来陪您。”
    冯知府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弄的一愣，随后扫了一圈房间，意有所指的道：“不必麻烦了。只不过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若姑娘就歇在房中吧，也好方便我们彻夜长谈。”
    黎素就差一杯酒倒他脸上了。玛德，要不是为了套消息才扯了这么长时间的皮，谁愿意在这陪你！当自己是谁呢，居然敢让本姑娘跟你“彻夜长谈”？
    前一秒还对恩师愧疚，后一秒便动了花心，简直无耻至极！
    黎素淡然一笑，灵动的黑眸从眼尾处斜斜瞥他一眼，高不可攀的气质与之前解语花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不冷不热的道：“有缘自会相见，何况我倾慕公子才华，以后若是公子来找，我想我大抵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彻夜长谈之说未免不成体统，还请公子收回此言。”
    她这话说的十分不符合当下的身份，一个秦楼楚馆的歌姬跟恩客将体统，实在是可笑。
    冯知府好歹是一方父母官，何曾被人如此回绝过，原想拉下脸来呵斥两句，又听她说以后随时可以见便稍微压下了火气，保持风度道：“是在下唐突了。姑娘今晚的时间一应招待都被在下包了，你自可安心歇息，不用担忧会有人打搅。”
    黎素心中冷笑，好大的手笔。别人想见自己一面尚且要花百两黄金，他一出手就包了自己一晚的时间冲自己邀功，想必是砸了大价钱。如此的父母官，说他干净，谁信？
    可面上却逸开一朵娇媚的笑意，柔声道：“那奴家就多谢大人破费了。”
    出了房，黎素急忙找到007，彼时他正在调试琴音。黎素一把将他扯到无人的地方，简洁直接的道：“三件事：一，让侦察队查出建宁的冯知府此次来京的目的。二，查出黎丞相在下狱期间皇上得了什么病。三，查出太子当年与冥月国的关系。要快！”
    007默默的听着，最后一句废话都没多问，只答了个“是。”
    他们去茶馆与侦察队互通有无总比黎素自己出面要方便，她如今一个青楼女子，没事出去听段评书，怎么看怎么惹人怀疑。
第二百二十章 凌御城府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冯知府言语中透露的信息太多，其中有两条虽被一语带过，但却让黎素格外留心。
    他说黎丞相下狱的时候，恰巧冥月国来犯，皇上重病，导致整个朝堂群龙无首。
    黎素纵横边境十几年，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凑巧”之事。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又特么不是电视剧。所以她瞬间就起了疑心。
    倘若凌御想夺权，想对黎丞相落井下石，想在天下人面前彰显自己卓尔不群的能力，就必须做一个类似生灵涂炭的局。
    位高权重的丞相下狱，再联合冥月国的某人骚扰下边境，要是能再加上皇上身体不适暂时不理朝政，那便可万无一失。独显他太子一人，趁机大权独揽俯视万方。
    真是好算计！
    看来，冥月国纳兰濯和纳兰轩打算借她背后的力量给自己挣位添助益的事，不过是早有前车之鉴，他们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凌御，凌御！
    黎素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倏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
    还在大理寺看押的刘院首当初可是最得皇帝信任的太医，他又是太子的外戚，会不会……
    而阳川郡前郡守是镇国公的襟兄弟……联想到栾郡守和冥月国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不成镇国公早在黎丞相落难之前便沆瀣一气了？
    黎素脑海里迅速形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当她为之心惊。
    倘若真是她思考的这个路线，那太子确然城府深厚，一早就铺好了棋局。
    如今被黎素识破，想扳倒他只缺证据。
    是啊，没有实锤说什么都是枉然。这要命的证据到底怎么得呢？侦察队的作用是探听消息，真正接触到中心便会暴露，也不易取得信任。她可不想未达目的损兵折将。变色龙被她埋进太子府时间尚短，就算得了倚重，一时半会也接触不到这么深的事。
    该怎么办才好？
    她突然心生一计，可计里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却让她心生纠结。
    黎素舔了舔唇，眼神晦暗不明，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
    ——
    是夜，看守大理寺的牢头缓缓打开沉重的大锁，在寂静的深夜里划出闷响。
    “姑娘，最里间就是刘院首的牢房，小的就不跟您进去了，在外面帮您把风。”
    黎素递过去一个满满的钱袋交到牢头手中，感激的道：“多劳你，这点心意当我请兄弟们喝酒了。”
    牢头赶忙推脱，“不敢不敢，姑娘千万别客气。庄少卿离京前曾嘱咐过小的，若是姑娘有事一定要多关照些。我们多年受庄少卿恩惠，帮您是理所应当的，可不敢收您的赏钱。”
    黎素把钱袋子往他手里一推道：“他说是他说，我给是我给的，拿着。”说完便抬腿进了牢房。
    大理寺牢房与之前并无什么不同，只是颓败的气息越发浓重，让人走出几步便觉得憋闷。黎素一路行至最里间，昏黄的灯光被墙风吹的时高时低，让人看不真切。
    黎素这么好的视力都只能勉强看清牢房里的情况。
    破烂的草席上面躺着一个灰突突的阴影，仔细辨认才能发现是个人。自里面散发出惑人的香气和恶臭两种气息，夹杂着扑面而来，让人闻之欲吐。
    黎素对这两种味道都不陌生，一种是她自己研制出来的魂梦香，一种是长期被关押的排泄物和血汗混杂在一起的臭味。前世的暗室里关着很多这样的犯人。
    她推开牢房的木门，抬腿迈了进去。
    刘院首早没有先前的精气神，如活死人一般对进来的人毫无知觉或是即便知道了也懒得抬头看一眼。
    黎素俯身蹲到他的面前，淡然的问：“可还记得我是谁？”
    那团黑肉终于有了反应，慢动作般缓缓抬起头，从打缕的头发间透出一双木讷的双眼，盯着她辨认了半晌，倏尔惊恐的凸出眼睛，像是见到魔鬼一般，支支吾吾的道：“唔、你、是你！”
    黎素一笑，“还认得我，不错，看来牢头剂量掌握的很好，还没到让你发疯的境地。”
    刘院首惊恐的拖着身子后退，躲在墙角处颤抖的道：“别、别过来，你这个魔鬼，你走，你走！”
    黎素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只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遭遇才能让人撤下心房，更想有一线生机。
    她沉下脸，声音冷然却又客观的陈述事实，通知他一个足以摧毁想活着信念的消息：“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去了。你是凌御的弃子。”
    “不！”刘院首失声大叫，嘶哑的喉咙好似带着血丝：“太子不会不管我的，到现在还没死就是证据！不会的，不会的！殿下一定会救我出去！”
    黎素冷笑一声，平静的道：“你是没有死，那是因为我当初在皇上面前为你留了一命。可这么久了，他可有派人来看过你？可有人给你传过消息？你早就被他忘了，或者说他恨不得你去死！因为你手里还握着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若不是我，你以为还有命在？”
    “不不，你骗我，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毒妇，我不会相信你！”他像是魔怔一般反复的呢喃这句话，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坚定信念，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黎素气定神闲的道：“你刘院首不是傻子，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清楚。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大儿子因为其他派系的打压已经下了大狱，如今就关在你隔壁的牢房里。”
    “什、什么？！”刘院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
    黎素客气的笑了笑，道：“你可以想想，如今前朝后宫是谁独揽大权一家独大，你长子能被其他派系打压是谁的授意。那么也就更能认清自己在凌御心中的位置，便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不会，不会，”刘院首浑身颤抖，瞪着猩红的眼睛大叫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曾负他一丝一毫，即便身陷地狱被每日折磨也不曾出卖他一星半点，他何以如此狠辣，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
    黎素意有所指道：“为什么，你心中有数！”
第二百二十一章 逐一攻破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刘院首身子一震，半信半疑的看向她。
    黎素沉着脸，正色道：“我有办法让你出去。”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巍巍的问：“你……？”
    “我。”
    刘院首忽然如疯癫般大笑，黝黑的手指点着黎素道：“你能救我出去？太子都不可信了，我会信你？笑话，真是笑话！”
    黎素任凭他嘲笑，面不改色，甚至连声音都没放大一点，平静的道：“我与你本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从前陷害我那笔账如今你也还得到了报应，之后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事。我来找你不过是想得个双赢的局面。既达到了目的又能救你出去，何乐而不为？”
    刘院首冷笑一声，“我连太子都不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黎素淡定的道：“我说了是双赢，并非是你帮我。难道你就不想对凌御的黑手反戈一击吗？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的长子被冤死？还是甘愿一辈子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里？”
    刘院首紧抿着唇不说话，可黎素已经看出他态度松动，继续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刘院首为他凌御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即便被生不如死的折磨一年多也未出卖他半分，而他却心狠手辣的连你儿子都不放过，今日是长子，明日又是谁？你刘院首还有几个儿子够他发泄？”
    刘院首越听眼睛越红，连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最后甚至瞪大的眼角处有血流出！
    “好！我答应你！”他忽然大喝，“既然他凌御不仁，也休怪我不义！我为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不求别的，却总要给儿孙寻条出路。你说吧，我该怎么办？！”
    黎素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沉稳的道：“你手里有什么东西自己清楚，黎丞相当初落难，你帮凌御做了什么，不会没留后手吧？”
    刘院首忽然一笑，恍然大悟般道：“原来你要查的是这个。从你醒的那天我就知道瞒不住，果然还是找来了。”
    黎素道：“既然知道瞒不住便如实说来，外面的事我来运作，牢里我保你和你儿子安然无事。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相信你就算为了自己也会知无不言吧？那些把柄到现在再不拿出来的话，便真要随你和你长子的尸骨一起埋进黄土了。”
    刘院首防备的道：“我怎么相信你？”
    黎素一笑，“你只能相信我。”
    刘院首眼神闪了几闪，半晌对黎素勾了勾手，让她附耳过去。
    从大理寺大牢出来时，黎素长出了一口浊气，总算办完一件事。
    回到醉香馆的时候馆里的章程已经进入了后半段……“杂音”。
    黎素踏着高低不一音色不同的音阶回到房间，刚想洗漱休息便在桌角处看见一枚新刻上的记号。遂只好出了门，走到后门僻静处，见007等在那里。
    “组长，您可回来了，我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唔，出去转转，怎么侦察队有消息了？”
    “有了，”007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条，“那姓蓝的身份不凡，侦查队动用全队之力一路跟踪最后也只查到他与皇宫里的人有关系，至于是谁，线索到这就断了，可以确定的是，此人不姓蓝，来路不明身份神秘，绝不在内阁之下。”
    黎素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其他让查的呢？”
    007道：“由于时间太短，冯知府此行的目的尚未查明，明面上是打着回京述职的幌子，却没住行馆，有人看见他进了太子府的后门。”
    “噗！”黎素听的口水都喷了出来。进了太子府的后门，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味呢。
    “怎么了？”007莫名其妙的问。
    黎素摆了摆手，咳嗽的脸都红了，“没事没事，你往下说。”
    007已经对组长时不时抽一下的作风习以为常，继续道：“第二件事很好查，黎丞相入狱期间，皇上确实生过一场大病……”
    黎素抬手打断他，“行了，这条我知道了，不用往下查了，说下一个。”
    她如今跟刘院首达成合作，皇上身体的事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最后一桩，据镇国府被赶出来的老仆人所言，镇国公一直跟栾郡守和太子之间有密谋，只不过到底说的什么无从得知。我们的人顺着这条线去查，发现太子跟纳兰濯早在五年前就有联系了。”
    五年前……那她想的这个方向绝对是正确的。看来她掐断纳兰濯跟栾郡守这条线，竟是歪打正着。他们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但是现在栾郡守事发被抓，庄文卿更是趁此机会顶上，彻底绝了他们的后路，想再安排人进去都不行。
    纳兰濯跟她达成合作，就没办法再取信太子。那2000俘虏就是证据！
    如此，也算断了太子外势力臂膀。至于他还会不会联络冥月国其他皇子……
    黎素冷笑一声，最后权势的纳兰轩和掌握军权的纳兰濯都在她手里，其他人何足畏惧？
    怪不得太子发了狠要至自己于死地，原来不止怕她做大，更是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
    可怎知她对凌御也是新仇旧恨！
    “还有一桩事，”007打断黎素的思绪：“侦查组的人说他们在查这些的时候，发现还有一波人在跟他们查同样的事。”
    黎素蹙起眉，“什么？知道是谁么？”
    007偷偷瞄了她两眼，吭吭哧哧的道：“是……好像是……”
    黎素不耐烦的轻斥：“是谁说啊，结巴了？”
    007低头小声道：“好像是寂王爷的人……”
    “啥？！”黎素忽然拔高声音：“你确定？是凌寂的人？！”
    007一把捂住她的嘴，“哎哟祖宗，您小点声啊，是想把大家都吵起来吗？”
    黎素一把撇开他的手，紧张的问：“打听清楚了？”
    007眨巴眨巴眼：“侦察队传回来的消息，应该是不会错吧。何况别人不好查，寂王爷那么清风朗月的人，做事从不避人，有什么可错的。”
    黎素简直匪夷所思，“他为什么会查这些？他又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人？”
    凌寂啊！难不成是指派庙里的和尚去查案不成？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下一步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7道：“这谁知道，不过看作风好似此次动作还很大，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像是就要告诉所有人，他寂王爷要……要入世了。”
    黎素心头一颤，联想到她之前所见所闻，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凌寂这是……要干嘛啊？那么清冷脱尘的人，是要为了她踏入红尘吗？
    这，又是何必。
    007看出黎素的情绪起伏，试探的叫了一声：“组长？”
    黎素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道：“先不去管他，把该做的做好。这几条线都不要断继续跟进。若……若凌寂的人有什么需要，你们可以小心的提示一下。”
    “好。还有要吩咐的吗？”
    黎素思忖了一下问：“庄府那里约好时间了吗？”
    “约好了，就在明日下午，茶馆二楼。”
    黎素点了点头：“好，其他的你们安排吧，要确保秘密、安全。”
    “您放心。”
    ——
    翌日下午，黎素换上件方便行动的便衣就出了门。到茶馆时正是最热闹的时间段。
    茶馆里桌子全被坐满，熙熙攘攘的百姓一边喝茶一边抠脚，任台上说书人讲的口沫横飞也难以阻挡他们聊八卦的热情。直到醒木一响换了另一个人，才出现短暂的安静。
    黎素由着小二引路带到二楼客房，点了壶茶便打发了人下去。半晌，房门被再次推开，从外走进来一个容姿清丽的姑娘。
    门一关如同一道屏障，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声。
    姑娘一见黎素，眼泪瞬间滑落而下，快步走到黎素面前屈膝跪下叩拜，哽着嗓子道：“小红叩见恩人，恩人万福。”
    黎素赶紧扶起她，沉声道：“快起来，做什么行如此大礼。快站起来给我看看，可是变样了没？”
    这姑娘就是黎素在栾郡守府上救出来的那个小妾小红，当日为了助她出苦海，特意派人护送上的京，托付给庄文卿庄府上。
    她打眼一看就知道，庄府果然没亏待她，如今真是大变了样。
    早就知道小红美，毕竟能让郡守大人看上又千方百计娶进府里的人，容貌怎么会差。可当日就算好看，也就是个村姑模样，因着家里贫苦，不止气质小家子气，就连肤色谈吐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现下在庄府住下开了眼界，整个人都散发着温婉的小家碧玉气质，瞧着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黎素不禁赞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小红已经美的快叫我认不出来了。”
    小红擦了擦眼泪，红着脸羞赧的微微侧身道：“恩人就会打趣人，若说美，谁又能比的上您呢？”
    黎素丝毫不推诿，笑道：“都美都美，咱俩就不是一个风格。”说着便往椅子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也坐了下来，道：“快跟我说说，这段日子过的可还好？庄府的人没欺负你吧？”
    小红守规矩的坐了小半边椅子柔声道：“过得很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过过这么舒心的日子。您和庄公子都是好人，都是小红的大恩人。就是做牛做马都是难报的。”
    黎素敲了敲桌子道：“嘿！嘿！嘿，宝贝，别张口闭口恩人的叫，你叫着麻烦我听着也不舒服。以后一律叫名字，你要是觉得叫不出口就称我一声黎姐也是可以的。”
    小红一听黎素叫她宝贝，瞬间就羞红了脸，这么亲昵的称呼简直让人不敢应答，只低着头用蚊子叫的声音道：“那、那怎么行，恩人永远是恩人，怎么能随便称呼。”
    黎素一乐，倒了杯茶拿在指尖把玩，“这有什么，我都不介意。不过你这性子我瞧着倒是比从前羞涩了些。以前在郡守府尚且还敢拿着剪刀冲我吼，如今怎么两句话不对就脸红的像番茄似的？”
    小红抿了抿唇，被她调笑的越发不好意思了起来，小声道：“当日是我不懂规矩冒犯了恩人，而且被逼到份上了，好人也被激出三分血性，自然、自然就狂放了些。恩人千万别介怀。”
    黎素一虎脸，“说了不许叫恩人。再叫我可罚你了。”
    她突然发现逗小红是件特好玩的事，骨子里的恶作剧基因瞬间涌了出来。
    小红不好拧着她，只好称了一句：“黎姐。”
    “嗳，这就对了嘛。”黎素半个身子往前倾，压在桌子上小声道：“你这么羞涩的性子，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好哇？”
    小红被她挤兑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一侧身娇嗔道：“黎姐姐就会打趣我，什么嫁人不嫁人的，我还未想过要出阁呢。”
    黎素笑容一顿，缓缓坐直，盘算着把此次来的目的咽回去。
    小红见黎素半晌不语，便悄悄看了她一眼，试探的问：“可是我说错了什么？黎姐姐千万别放心上，要是我有做错的地方，您说出来，我一定改。”
    黎素为难的笑笑，摇头道：“没有，你很好，看到你如今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以后若是遇到难题，尽可以告诉我，我既救了你便会送佛送到西。”
    小红咬了咬唇，坐正身子道：“黎姐姐的大恩大德已经无以为报了，现在庄府上下都对我很好，把我当小姐一样养着，还有什么不如意呢。”
    她抬眼看了看黎素道：“我知道姐姐此次找我来是有事要说，您若是不嫌我愚笨，这便告诉我了吧。”
    黎素抿了抿唇，半晌道：“没有，你想多了，我就是想看看你而已。”
    小红直言道：“不对，我知道您要说的不是这个。来之前下人都告诉我了，是您有事要拜托我。”
    黎素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嘴快的下人拉下去抽一百遍。她此次来本就纠结，说是想看看小红这话也不假，但确实有其他想法。
    凌御身边光有一个变色龙是不够的，对待幕僚凌御就算再信赖也会防备。可枕边人不一样，一来他们属于利益共同体，二来自己的私房小妾于正事上半点不懂，接触的都是后宫那些勾心斗角，好操控些。
    所以黎素便打了这个主意。
    只是小红既说了暂时没有嫁人打算，她就准备按下不提另寻出路。
    可既然小红都知道有事相商，再瞒着反倒显得生分。
    她思忖了片刻，终于试探的开口。
第二百二十三章 授课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在我说之前，你先告诉我，对以后未来夫婿的期待是怎样的？”问完黎素差点给自己一耳光。期待？反正怎么期待也不会想去地方当卧底吧？
    小红抿了抿唇，低声道：“黎姐姐，老实讲，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还会对嫁人有期待？我虽然在郡守府拼命守住了贞操，可到底是嫁过人的，怎么还会有好人家愿意要我？我只想一生跟随黎姐姐到老罢了。”
    黎素一听这个便不乐意道：“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嫁过人？现下你也脱离阳川郡了，郡上的人也都以为你死了。现在是新的生活，与过去无关。”她揉着额头想了想道：“这名字也不好，日子都是新的，咱名字也要脱胎换骨。你有没有新的属意的名字，不然我给你取一个？”
    小红一怔，喃喃道：“没、没想过。黎姐姐若有喜欢的便给取一个吧。”
    黎素站起来在屋中走了走，蓦然顿住脚步道：“轻舟已过万重山，就叫轻舟如何？”
    小红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好，就叫轻舟。”
    黎素笑了笑走到她面前，靠在桌子上道：“如今名字也换了，境遇也不同了，从前的事就都忘了吧。凭你的姿容和性情想嫁个好夫婿，不是难事。只是我想拜托你的事……却与之相悖。”
    轻舟直言道：“黎姐姐只管说，你是天大的好人，你想做的事便一定是造福黎民的，我若能帮上一二，也不枉费来京城走一遭。”
    黎素摆了摆手，转身做到椅子上道：“没那么大，说到底还是为着我自己。”她顿了顿继续道：“你在庄府这么久应该多少也听到过关于我的事，我与太子凌御不睦，互相已经到了有你无我的地步，现在我知道了一些他的把柄，但我的人无法接近他权利中心，拿不到确凿证据，所以……”
    轻舟一听就懂了，接下去了她的话：“所以黎姐姐是希望我潜入太子府，为您拿证据。”
    黎素深深的看着她，“是。”随即又道：“但这也就是我一个设想，全凭你自愿，若不愿意我再想别的办法。你刚从阳川郡逃出来不久，实在不该卷进是非里来。”
    轻舟咬着唇思忖片刻，半晌道：“我愿意。”
    黎素劝她：“你再想想。进了太子府凶多吉少，到底能不能得太子的宠这谁都说不准。那坚持的女则做饵，你真的愿意吗？”
    “愿意。”轻舟坚定的道：“黎姐姐不用劝了。轻舟虽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但该懂的大道理都懂。早在郡守府的时候就时常听前郡守提过太子为人和他们那些勾当，我知道阳川郡之所以能到后来的地步，都是太子和郡守害的。这笔仇，我永远都忘不了。”
    黎素摸摸的看着她，没有接话。
    轻舟道：“况且从太子执政以来，苍云的土地越来越少，民间早就对他不满却碍于投告无门全忍下了。如今我能为扳倒他而做些什么，也算是帮那些被割让出去的百姓报了仇。”
    黎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轻舟打断：“姐姐不要再劝了，无论是为您还是为我自己，或是为阳川郡的人，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的。”
    她眼中漫着坚定：“而且我相信黎姐姐能保证我的安全。”
    黎素认真道：“这是自然，只要你叫停或是觉得危险，随时告诉我，我就是拼着硬闯太子府也要把你救出来的。”
    轻舟盈盈一笑，“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黎素还是有些不放心，好几次欲言又止。
    轻舟好似看出她的纠结，笑着反过来劝她：“姐姐若是再举棋不定，可就不像你的作风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人有可为有可不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必不后悔。”
    黎素深深的看着她，却说不出一个字。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能，手里若是能有其他能替换的人，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轻舟去冒险。
    “你放心，所有后顾之忧我都会帮你解决。若你在太子府过的不开心，随时都可以出来。”她保证道。
    轻舟笑着点了点头，“好。”
    既然决定要这么做，那开弓没有回头箭。轻舟送进太子府，未免蹉跎岁月，必然要一击即中，让凌御一眼就能喜欢。这其中就免不了做一番功课了。
    ——
    “所谓惊艳，并非是打扮的多么哗众取宠，而是有独特的气质，能在众多集美中脱颖而出。”
    黎素站在聚英阁酒楼的包间里，对着一脸懵懂的轻舟上课。
    “你容姿清丽，气质温婉，最适合小家碧玉型。妆容不需要太艳丽，一定要纯粹。”
    “说话轻柔，眼神半遮半掩，清纯间带着些许不自知的妩媚。”
    黎素拿着把扇子遮在面前，给她做师范。
    轻舟看的小脸一红，低下头不自觉的弯了嘴唇。
    “对对对，有内味了。”黎素道：“就是要这样，哪怕俩人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哪怕行了房也要始终保持这种羞涩的样子，时不时红个脸，让他有调笑的乐趣。”
    “你音色有些高挑，寻常醇厚的歌不适合唱，挑一些比较娇嗔的来，唱出来要可爱要学会撒娇。让人一听就想捏捏脸。”
    黎素在脑子里翻了半天歌谱，好不容易给轻舟找了几首适合声线的。
    轻舟连着上了好长时间的课，突然发现一个规律，便问：“黎姐姐教的都是如何取悦男人，其不知女子已德为先，女红什么的才是首要的吧？”
    黎素嗤笑一声，无所谓的道：“咱不学那个。普天之下贤惠女子还少么？会女红的更是遍地。咱要做就做那最不一样的，要做妖姬！什么缝补烧饭，那是个宠妃该做的事吗？”
    她不由得感叹：“这个时代的女人就是把主次颠倒了。女人，尤其是嫁入皇室的女人，依附男人而活，最重要的是学会如何取悦金主保一辈子盛宠不衰。其他手艺活都是老妈子们干的，皇家还缺缝补嬷嬷么，学来何用？”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互相试探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轻舟好奇的瞪着眼睛，“这说法倒是新鲜。”
    黎素嗤笑：“新鲜？你就是被现下的思维框住了。不过没关系，有我在，我来告诉你什么叫新时代女性。”她晃悠着脑袋道：“什么三从四德，什么男为尊，什么失贞，只要能活出精彩，男人就是个屁！”
    轻舟噗嗤一笑，她还是第一次听过这么生动的描述。
    黎素揉了揉鼻子，“话说远了，咱们来学另一个也是至关重要的技能……”
    轻舟眨巴眨巴眼，跃跃欲试的问：“是什么？”
    黎素斜眼一瞟她：“床……技！”
    “噗”轻舟一口口水喷了出来，红着脸不敢看人。
    黎素也尴尬的挠了挠头：“嗯……诚然，我也是只有理论没实践的学院派，但这个是重中之重，避免不了的。该学的还是要学起来，俗话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都是本事。”
    轻舟的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蚊子叫一般道：“那、那您说怎么学吧。”
    黎素眼睛无意识的乱飘，状似云淡风轻的道：“那就从头学吧。”
    如此，两个没有实践的议论派，顶着一张番茄脸，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顿受教。
    直到从酒楼出来时脸上还烫的能煎蛋。
    送走了轻舟溜溜达达往醉香馆走，甫一进门便见鸨妈子等在门口，见她回来忙凑过来道：“去哪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客人都等急了。”
    黎素一怔，“客人？我今天还没登台呢，哪来的客人。”
    鸨妈子往客房里一努嘴，道：“不就是前儿来的蓝公子，说要给你赎身那个，今天下午就来了，在客房里等你呢。”
    黎素恍然大悟，三天之期已到，这是来等回复了，“现在谁陪着呢？”
    鸨妈子怪腔怪调的道：“谁也没陪，人家眼光高，说除了你之外谁都不见。我往里面送了多少姑娘都被打发了出来。一下午就自己在房间里坐着喝茶。”
    黎素挑了挑眉。这人目的性够强的啊，可见他就是为了接近自己故意来的醉香馆，根本就不是因为风月之事。可此人来路不明，连001都查不出背后身份，实在是让黎素有些拿捏不定。
    她对鸨妈子道：“您别急，我估摸凭他的财力即便谁也没点，也不会亏待了您。我这就去看看。”
    鸨妈子听得开心，堆起笑脸挥着手帕道：“快去吧，别让客人久等。但是别忘了今晚你可是要登台的啊。”
    “这是自然。”
    花月阁里一如既往的奢靡，一进门便能闻见芳香扑鼻。200多斤的大白胖子悠然的半靠在矮几上，一手捏着茶杯一手执书卷看，倒有几分清雅脱俗的闲适之感。
    黎素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说不清是因为他惬意的样子，还是相貌。
    此人虽然体重惊人，却不得不说容貌十分不凡，只不过平日里大家都被他身材所迷惑，忽略了本身的样子。睫毛纤长微翘，大双眼皮趁的一双墨黑色的瞳仁炯炯有神，薄唇无朱自艳。若瘦个几十斤，竟像……
    竟像凌寂！
    黎素心头一震。
    身份成疑，出手大方，口出狂言。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了一处……皇室！
    可皇室中人她自问知道的清楚，怎么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号？蓝姓？皇室中人如此自傲，不会无端取个姓出来吧？
    皇上膝下除了凌寂凌御还有谁？
    黎素脑子急速运转。是了，大家都忘了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大皇子凌耀！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人就是凌耀，可他从小被赶去封地，好巧不巧的赶在这个时候回来干嘛？还隐瞒着身份？
    “你还想在门口站多久？”蓝公子眼睛都没从书里抬一下，缓缓开口道。
    黎素掐断思绪，凝出一个柔和的笑意，款款走到矮几边坐下，“奴家这不是怕打扰了蓝公子读书的雅兴，所以不敢出声么。”
    蓝公子哈哈一笑，抬手在空中点了她一下道：“你也有不敢的事？”
    黎素眼眸闪了闪，笑道：“我怎么就不会有，难不成公子很了解我？”
    蓝公子把书卷往桌上一扔，呷了口茶道：“了解不敢当，只是略有耳闻。”
    黎素不动声色的娇笑一声：“公子真会说笑话，我一个风月之人会有什么名声让您走商的商贾都听过？”
    蓝公子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却没接话，只道：“离离姑娘真是个忙人，鄙人在这等了一下午才见芳踪。不知这醉香馆是所有姑娘都如此自在呢，还是只姑娘如此。”
    黎素淡定自若的笑道：“让公子就等奴家万分抱歉，馆里规矩严，可女子总免不了有些私人的小事不好叫下人们去做，偶尔外出也是有的。”
    蓝公子像是很有兴趣，道：“哦？那姑娘方才去做了什么小事？”
    黎素那点心的手一顿，没想到这姓蓝的竟如此追根问底，随口敷衍道：“逛街。奴家去铺子里选了几样首饰。”
    她就不信姓蓝的还能无聊的问她都买了什么，让她一件件摆出来！
    蓝公子果然不再纠缠，却忽然道：“早听闻醉香馆是京城第一，姑娘们更是身价非凡。在下原还不信，可今日却真真开了眼界。”
    黎素一挑眉，“哦？此话怎讲？”
    蓝公子一笑，颇有深意的道：“在下这么个大金主，出手便是百两黄金相赠，更是不惜代价要给姑娘赎身，却能被姑娘忽略至此，连这等大事也要排在姑娘逛街的后头。”他抬眼紧紧的盯着黎素：“你说是不是本末倒置？”
    黎素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娇笑着打趣道：“公子说的哪里话，真是羞煞奴家了。您这么说可是怪我慢怠了您？”
    二人静静的对视半晌，倏尔默契的一笑，蓝公子道：“不敢不敢，姑娘肯来相见已经再好不过。不知在下前日所提之事，姑娘可考虑好了？”
    黎素心知肚明，他指的是赎身的事。她缓缓加深唇角的弧度，也意有所指的道：“公子肯给奴家赎身，奴家自然喜不自胜，只不过好歹是嫁人，在我说出答案前，公子是否也该跟奴家交个底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互相起底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你想知道什么？”蓝公子淡淡瞟她一眼。
    黎素缓缓笑开，一字一句道：“我想知道蓝公子一直用母姓行走，是否偶尔也会有不方便之处？”
    若她猜的没错，凌耀之所以姓这个蓝根本就不是凭白取的，必然是跟他有关的人。那除了父姓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母姓。
    他母亲身份低微，始终被皇上所不喜，若不是生了大皇子，恐怕连玉谍都进不了，后来因为大皇子去了封地，她思子太甚一病不起，没几年就病逝了。
    这种事在皇宫里数不胜数，所以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谈论她。黎素自然没听说过。可若是按照思路往下想就不难猜到了。
    她此番一问，也不过是试探，就看蓝公子怎么答了。
    蓝公子一僵，看着她的眼神逐渐转冷，盯着她有半盏茶的时间，忽然一笑：“离离姑娘在说什么，在下怎么没听懂？”
    黎素也笑了起来，“没听懂也好，我不过随口胡诌。”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不需要他再说什么。
    黎素打算转移话题，随手拿起葡萄吃了一颗，便听他云淡风轻的道：“姑娘猜的没错，用母姓有时候确实麻烦些，但总好过惹出更大的麻烦。”
    “咳咳咳，”黎素咳的昏天黑地，一顿捶胸。蓝公子忽然笑的很开心，装腔作势的来帮她拍背。黎素赶紧欠了欠身，道：“不、不用，没事，就是葡萄籽卡主了。”
    蓝公子等她平静下来，悠悠道：“姑娘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怎么还做如此反应？”
    既然人家已经开诚布公了，黎素也没必要再装下去，喝了口茶压了压才道：“猜到或许不是本姓，但没猜到你这么容易就招了。”
    “呵呵，”蓝公子笑了笑，双下巴的肉也随着颤动，“现在在下算表现出诚意了吗？黎姑娘？”
    黎素缓缓抬眼注视着他，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的称呼绝不是“离”。
    她也不否认，单挑起一边眉峰，镇定自若的道：“既然公子知道我是谁，又何苦问赎不赎身之事？”
    “在下原本是不知道，可这三天耳边传来的全是关于姑娘的消息，所以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那今天还来？”
    蓝公子一笑，“自然要来，能让我那神仙般的皇弟看上的人，再怎么我也要来见见。”
    黎素呵呵冷笑一声：“说少了，还能让你那权倾朝野的弟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蓝公子或者应该叫凌耀，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哎，家里兄弟姐妹太多，总有几个想拔尖的，没办法。”
    黎素往矮几上一靠，一副没骨头的样子，云淡风轻的问：“那你是想拔尖呢还是想随波逐流啊？此次回来怕不是来看风景的吧？”
    凌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不是会猜么，不妨再猜猜？”
    黎素笑道：“我也就妄自揣测了一下，又不是大仙儿会算命，怎么知道你来京是做什么。不过我也不感兴趣，只想知道你接近我到底是要干嘛？话都聊到这份上了，你总该给句实话了吧？”
    反正大家互相起了底，不如开诚布公啊。
    蓝公子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沉着脸注视着黎素道：“你可知在没传回你‘战死’的消息之前，父皇本想给你指个夫婿的。”
    黎素拿杯子的手一紧，心说果然跟庄文卿分析的一样。皇上确实打了这个主意。
    她不动声色的道：“可如今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你又何必跑这一趟？”
    若说她没被太子坑，带着战功回来了，凌耀千里迢迢来取个妻也算说的过去。可如今她都已经“死”了，他再跑来，纯粹是没有必要啊！至于这次相会，根本就是歪打正着嘛！
    凌耀到也算直白，没带她绕弯子，坦白道：“你要知道在此之前，父皇从来没动过任何心思，好似老五的皇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他既有如此打算，背后深意不言而喻，本王总要回来看看才好。”
    黎素一笑：“看来蓝公子是想拔尖了。”
    凌耀颇有深意的道：“是想保命。”
    黎素耸了耸肩，他这话也对，若她“活着”皇上就算脑袋穿刺也不会将她许配给凌御，凌寂又是个不染红尘的，那这么有能力有兵权的女人肯定不能分给外人，要内部消化，这么算下来也就只剩凌耀了。
    可如此一来凌耀就是继太子之外另一个可以在朝堂立足的人。凭太子的精明和在朝堂的多年经营，想弄死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简直易如反掌。
    黎素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一个好笑的事，问道：“嗳？那这么说，咱俩原本可能是一对啊，哈哈哈！”
    凌耀也一脸兴致的笑道：“所以我来给你‘赎身’了啊。”
    黎素谦虚的笑笑：“可惜小女子已‘身入地狱’，没办法跟你双宿双飞了。”
    凌耀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让你‘重见光明’。”
    黎素收起玩笑，正色的看着他，“所以你来接近我，其实是想借我之手扳倒凌御？”
    凌耀道：“不是借你之手，而是我们联手。”
    黎素舔了舔唇，“我的好处呢？”
    这话无非就是探个底，她可没想过用凌耀的手再出现在人前。她想跳出来，随时可以跳，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她倒是很好奇凌耀会给她开出什么条件。
    “我会找个适当的时机让你重回人前，我再不济也是大皇子，保你还是绰绰有余。届时你背靠白阁老和我两个势力还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把正妃的位置许给你。”
    “哈！”黎素笑了一声，最近想娶她的人还真是多啊。刚赶走一个纳兰濯就来了个凌耀。她饶有兴致的问：“那我可以为大皇子你，做些什么呢？”
    凌耀意味深长的一笑，“凭黎姑娘你能训出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以千人之力抵抗万人之军，还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果然是因为这个，黎素想。她垂下眼眸，淡然道：“那殿下怎么就能笃定我会答应呢？”
    凌耀风度翩翩的说：“所以我给了姑娘三天时间考虑愿不愿意让我‘赎身’啊。”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想姑娘除了我，也没有可能从别人那里获得支持了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成了红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不等黎素说话，凌耀接着道：“我知道姑娘睿智非凡又一身本事，身后更是有白阁老撑腰，据说跟我那神仙般的皇弟还有些交情。可任何依仗都不如夫君这个称呼亲近，你觉得呢？”
    黎素抽了抽嘴角，心说我觉得把你那神仙皇弟拿下总归比跟你这个200斤的胖子强。虽然她对身材要求不高，也不是外貌协会，但总觉得万一在某个时刻，可能会有被压成肉泥的危险，就瑟瑟发抖。
    “我觉得……我没考虑好。”
    凌耀错愕了一下，问道：“莫非姑娘有什么后顾之忧？”
    黎素道：“没有，不过我早心有所属，不想用婚姻做媒介。”
    凌耀转着手里的杯子，在桌面上摩擦出沉闷的声音，半晌道：“我听闻姑娘跟三皇弟关系匪浅？”
    黎素一笑，心道果然是聪明人，听个话音就知道说的是谁，她注视着他道：“没错。”
    凌耀松弛的靠在椅背上，一身颤巍巍的肉像是要把椅子压垮，叹了口气道：“啊！原来如此。只是黎姑娘应该也有耳闻，我那皇弟一心礼佛清冷无尘，更不会为儿女之情动摇。你这个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黎素意味深长的笑笑，“大皇子的消息可不太灵通啊，不然你再探探回来我们再谈？”
    凌耀幽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沉声说：“你的意思是，他入世了？”
    黎素看着他，心思百转，她拿捏不好凌寂是怎么个打算，更不想凭白给他添阻力招是非。凌耀既然不知道，就最好继续不知道下去，否则把凌寂当成除太子以外的另一个假想敌就不好了。
    她哈哈一笑，指着他道：“这你都信啊，他什么人你不知道？”黎素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可是他不动凡心不代表我不能喜欢他吧？”
    凌耀释然一笑，感叹道：“没想到黎姑娘还是性情中人。只不过拿一厢情愿的感情和有利益的婚姻比，谁上谁下高低立显，黎姑娘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黎素思忖了片刻，笑道：“不然这样吧，最近朝堂上或许会发生桩大事，若大皇子殿下真有诚意不妨届时助我一臂之力，也好叫我看看您的实力，如何？”
    凌耀无奈的笑笑，点评道：“还是第一次碰见黎姑娘这么谨慎的人。好吧，既然你要考虑我就给你时间。至于你说会发生的事我也会审时度势。”
    “行，”黎素一击掌站起身道：“那我们就说定了。大殿下慢慢喝，我先下去休息了。”
    凌耀一笑，“这就走了？我今次可是花了二百两黄金才见到黎姑娘啊。”
    黎素耸了耸肩，“大殿下财大气粗，封地富足，一定不会将这些小钱看在眼里。殿下若是想省钱下次可以单独约我，咱们找个地方详谈，至于银钱嘛，打个折直接给我就行。咱们也算少一道手续。”
    醉香馆自从黎素登台后就盛况空前人满为患，有些人是慕名而来，有些人则是意犹未尽。黎素给鸨妈子出了个好主意，想看她演绎的按座次收门票，实在买不起坐票的还可以买站票。
    一时间，醉香馆大名火爆京城，一票难求。什么花魁，什么丽春院全部不放在眼里。为此丽春院的老鸨还来找过茬，可醉香馆的鸨妈子也不是吃素的，俩人嘴皮子大战三百回合，骂的口沫横飞，停战时也未分出胜负。
    但丽春院怎么说也是官方支持，鸨妈子就算再得意也不敢造次，总要给对方留点面子，所以便退了一步，让黎素隔一天一登台。黎素因祸得福，上起了干一天休一天的闲适工作。
    今夜仍旧爆满，黎素端坐在台上给007使了个眼色。几个人配合的默契十足，直到演完恩客们还意犹未尽，连花魁接场都难消大家的热情。
    黎素陪酒的价位直接从百两黄金涨到了千两。鸨妈子喜忧参半，喜的是从未有这么多人排着队往她手里塞钱，忧的是之前讲好了条件，所有客人由黎素自己选择。
    眼瞅着白花花的银票从手里流过而揣不到怀里，鸨妈子很忧伤，黎素很感慨。
    她头回知道京城人这么富足，怪不得冥月国说什么也要拿下苍云。如此纸醉金迷，别说冥月国了，就黎素自己都想谋反弄个女皇当当。
    可尽管客官们怎么热火朝天，也无法见离离姑娘一面。听说是被神秘人包下了，若离离姑娘本人不愿意，谁都别想沾到她的边。
    这神秘人自然是凌耀大皇子。当日他走前便给鸨妈子放了话，并留下了足够的银钱。
    黎素知道后深觉这兄弟三人，唯有老大有点霸道总裁的雏形，那霸占欲简直是直冲脑门。
    因着时间上的宽裕，教习轻舟的事也快了进度，加之这小妮子悟性好，没出半月便已出徒，下一步便是怎么往太子府送才不惹人怀疑。
    她想来想去唯有借一人之手刚好，就是背叛自己父亲投靠太子的冯知府。炙手可热的歌姬召唤，冯知府自然不敢怠慢，何况上次一面确实让他魂牵梦绕，所以黎素中午给了信，下午这厮就来了。
    知道没开门，还在耐心的等了好几个时辰，半点没有知府的架子。
    黎素不紧不慢吃过饭后才赏脸来见他，托词说想搭上太子这条线，所以有个清白人家的姐妹想借冯知府之手送给太子，问他是否可行。
    冯知府毫无怀疑，一口答应下来。刚好他入京不久，正愁不知怎么讨好太子，黎素就送来了惊喜，实在是一举两得。
    在轻舟入府前，黎素特意抽出时间陪了她一整晚。不厌其烦的将其中利害关系翻来覆去的强调好几遍。说到最后连轻舟都烦了才闭嘴。
    黎素不愧是千面杀手，手下教导出来的人也不同凡响。就像她之前预料的一般，轻舟一经入了太子府，凌御便非常喜爱，还未宠幸就直接封了承徽，说是等日后诞下世子再封为侧妃。
    如此，轻舟今后的荣华富贵算是定了下来。
    可就在轻舟入太子府的第二日，朝堂上一场夺权大战也随之悄悄展开。
第二百二十七章 破局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事情起源于一桩后宫事。被黎素治好的怡妃，忽然生了大病。其病理反应十分奇怪，竟与五年前皇上病重不能理朝政时一模一样！
    皇帝疼爱怡妃是人尽皆知的事，一时间宫内宫外噤若寒蝉。皇上下了死令，若治不好怡妃全太医院陪葬。
    太医院每天12时辰轮流守着，惕惕然的寸步不离永和宫，终于被其中一位太医诊出怡妃乃中毒之像。翻阅脉案，怡妃此中毒迹象与皇上五年前一般无二。嗅觉敏感的人一下就想到其中的不妙，分分钟觉得脑袋别在腰带上。
    龙颜震怒，命大理寺、刑部连同督察院三司联合彻查。这已经不只是怡妃一人之事，而是连同皇帝自身安危。
    弑君比谋逆更戳到皇帝软肋，认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放任有这种潜在的人存在，而且还是一潜就是五年！多亏这位白阁老推荐的太医医术高明，否则他怕是连现在还不知道呢！
    三法司连同太医院办事十分效率，没有五日便查出怡妃所中之毒乃长公主所下。皇上闻后雷霆震怒，连夜命人将长公主看押起来。这是他执政后第一次如此激进处事，铁血手腕。
    连番审讯后，长公主招出实情，因澄阳郡主之事对怡妃怀恨在心，故下此毒手。而毒的来源乃太子府管家所赠，长公主被禁足多日，感念太子为她求情才得以重见天日，故而对太子所赠之毒，不疑有他。
    三法司嗅觉灵敏，发现其中关窍，将口供承于御前。皇上阅后联想到五年前之时，一时脸色晦暗不明，随即砸碎了茶盏，怒骂：“虎狼之子！”
    这桩事在前朝后宫如巨浪般掀起波澜，却在众人还未开始缓过神之时，隐退二线多年的白阁老忽然出现在朝堂，当堂呈上前太医院刘院首的亲笔供词，更拿出当年刘院首为帮太子夺权时，下毒谋害皇上的药方和罪证。
    一时间，太子谋逆之语扩散开来，震动朝野。朝中大小官员闻着皆惊。
    苍云千百年来立国之本便是孝字，太子竟做出如此畜生不如之事，另天下哗然。一时间，文官口诛笔伐，稍微与凌御有牵扯的官员人人自危，每日上朝如上刑场，深怕太子一朝势去连累自身。
    皇帝怒气险些掀开金銮殿的顶盖，一连几日都召集重臣在御书房商议如何处置。
    这事本没什么商议的余地，如此狼子野心之人，即便是天皇老子也是砍头的命，再宽仁也是贬为庶民。然则，在这次事件中众大臣竟还能各执一词。
    一方以白阁老、庄太师为首势要“清君侧”，而另一方则认为皇上膝下子嗣艰难，若处置了太子何人能继万里江山？
    如今太子尚未被定罪，即便当初确是太子所为，也只是少年冲动行差踏错。可纵观太子涉政以来，对皇上忠孝之心臣民可见，治理江山的能力也十分出众。行差踏错之事人人会有，可寻个能继承苍云的百年基业之人却难上加难，请皇上为社稷念，也要留太子一命。
    两方不可开交的吵了五日。皇上始终缄默不语。可从永和宫传出来的消息却道，其实此时皇上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于白阁老这方，对凌御恨之入骨，却奈何无人可换始终未下狠心。
    凌御到底在朝堂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即便种种铁证面前也能被党羽们将黑的说成白的，又仗着自己唯一最佳继承人的身份有恃无恐。
    皇上心里再恨，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摇社稷根基。最后忍痛下旨废黜凌御太子之位和一切官职身份，撤去黄腰带，关押至罪己殿，无召不得出。
    如此便算夺去了太子的仕途生命。却没杀没贬，只是关押而已。
    这道圣旨一出，不仅太子党不服，白阁老党也不服。
    太子党为保自身荣华富贵自然倾尽全力为凌御开脱。
    而以白阁老为首的正义之师则认为，太子大逆不道欺君罔上，不杀不足以振朝纲！我苍云除了五皇子凌御还有大皇子凌耀和三皇子寂王爷，皆人中龙凤，尤其寂王爷乃天命之神，若将江山社稷交由他手，必会给苍云带来福泽。
    太子党和观望的官员听后无不以笑回之。寂王爷确实为全天下臣民的信仰，可谁人不知他超群脱俗，早不为红尘事所指染，让他当皇帝，便是天下臣民没异议，他自己愿意么？
    皇帝越听越不对味，心说朕还正当壮年，这帮人却想着怎么给自己找继承人了？看样子好似朕明天就会龙御归天，今日若不研究出个结果，明日江山就乱了一般！此次两派的重点，难道不是如何处置凌御吗？
    白阁老果然三朝元老，皇上一个眼神就知道收敛，此后再不触皇帝逆鳞，争论话题全围绕太子的处置问题。
    两方争执不下，朝堂进入胶着状态。如此又过半月，因着皇帝多年都没事必躬亲的搭理朝政，半月以来累的身子越发不好了起来。对两方的争执也显得不耐烦。
    就在朝堂一片困境时，寂王爷凌寂走下神坛，赫然出现在朝堂，随他而来的还有被早先看押起来的原阳川郡郡守。栾郡守当初除了承认贪墨和与纳兰濯有勾结，其他咬死了一概不知，更没把事情往凌御身上带了半点。
    可如今竟一反常态，不仅拿出当初凌御发给自己的密信，更供出几次议和凌御跟冥月国达成的协议。协议条数太多，其中一条最为使人震惊。
    协议中述，若太子同意议和割地赔款，纳兰濯便无条件支持太子登基，并在割地所收税银中每年拨出三千两白银送于太子府。
    若说皇帝因凌御谋害自己恨不得杀而后快，却不得不听从所谓“为江山念”的屁话，对凌御网开一面，那这个消息无意是在他逆鳞上又炸了一记响雷！
    之前为凌御百般开脱的官员们，此时被活生生的打了脸，简直无话可说，辩无可辩。
    这还不算，凌御一倒从前被他打压过的重臣直接群起而攻之，有怨诉怨有仇诉仇，其中最典型的案件便是由礼部提出来的当年黎丞相贪墨一案。
第二百二十八章 新立太子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此番旧事重提，黎家在黎素“战死”沙场后全部灭门，即便翻案也不过正个死后名，可礼部尚书却坚持上疏，为功臣洗脱冤屈。
    可即便议论遍野，超纲动荡也都是一家之言。太子党更是矢口否认，指责种种证据都是构陷，礼部尚书无凭无据，光凭揣测就要污蔑皇子陷害忠良，其心可诛。
    而负责看押凌御的三法司也接连提审，凌御却三缄其口，问急了便大呼冤枉。可通敌卖国之罪总是有证有据。但只有物证和栾郡守一家之言而已，凭这点料想垂死权倾朝野的太子，简直是痴人说梦。虽然人心惶惶，皇上心中知晓真假，奈何锤子不够铁。若非说成是伪造信函也不是不行。
    一时间朝聚再次陷入困顿。然而，凌御倒了，朝廷这些他本来经手的事却不能无人做主，但老皇帝经过半个月的“磨砺”已经身心俱疲，加之诸大臣连翻施压，纷纷上疏劝谏，国无太子，立本不稳。
    这话本意是逼皇上看在凌御往日处理朝政的勤勉上网开一面，将他放出来。
    老皇帝被各种原因这么一冲击，也不由得生出再次立太子的想法。可说一千道一万，他从心底里恨死了凌御，太子党们越扑腾越求情，他就越心惊。
    从前还不觉得凌御如何能耐，今日一见竟做大到如此地步，大半个朝的重臣都有是出来为他说话的，就连远在他处的地方官都有奏折呈上来，又想到目前沉默不语静观其变的唯一武将在一旁虎视眈眈，怎能让他不提防。
    好容易削下去的权，说什么也不能在让他复辟回来。
    可若不选凌御，那他就只剩身在封地的大皇子和那神仙儿子。
    老大……说实话，他是打脚底心到头发丝都看不上。而凌寂……
    虽然他一反常态的涉足朝堂事，但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能不能治理好苍云，是皇帝最担忧的。古时候都迷信，他可不想百年之后无颜见祖宗。
    如此考虑了几日，仍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终于想起还有一个部门，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这个部门平时想不起来，自从凌寂得大成后更是基本闲置……钦天监。
    钦天监的官员打从十几年前便已经被隔离朝堂之外，即便有大朝会也就是点个卯。如今被皇帝陛下召见，进宫后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由着大总管引路，左绕右绕才得见圣颜。
    皇上也没精力废话，上来就问爱卿精通天象，如今我苍云无辅佐之臣，不知天象可有指点？
    钦天监虽久未入朝，却临危不乱，不卑不亢的回道：“臣今日夜观天象，只见紫微星在京城东南角处微微发亮，有越来越盛的趋势。”
    皇上一下坐了起来，蹙眉问：“哦？怎的早不回禀？”
    钦天监答道：“回皇上，从前并无紫微星现，近日才冉冉升起，臣对应当前朝局，不敢妄自扰乱圣心独断，故而未禀。”
    皇上沉吟片刻，忽而转头问首领太监：“东南角，何人居所？”
    太监深知皇帝明知故问，却还是答道：“回圣上，当初为避纷扰求清净，东南角只指给了寂王爷。”
    皇上垂下眼睑，呢喃：“寂儿……”他又抬眼看着钦天监正使，眼中有凌厉之色闪过，沉声问：“你算的可准？”
    凌寂乃天下人心中之神，与钦天监同宗同源，若正使刻意导引，那便是另一个凌御！
    正使不卑不亢的道：“臣绝无半句虚言，若陛下有疑，不如请圆空大师来看。”
    圆空大师之威望早已不是苍云一国之事，而是被全天下信服的得道高僧，若他肯直言，那必然不假。
    立嗣之事皇上不敢怠慢，赶紧召圆空觐见。
    圆空面圣后，皇帝挥走闲杂人等。一个苍云九五之尊，一个得道高僧在御书房密议了一下午才散。当天夜里，皇上又召见了凌寂，父子俩深谈两个时辰。
    无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在远处伺候的太监只听见寂王爷说了一句话：“若为苍生，寂儿甘愿入红尘！”
    就这一句，第二日早场圣旨便颁了下来。
    立皇三子凌寂为皇太子，涉国事。
    此道圣旨一出，其轩然大波的程度不亚于凌御罪状事发时的轩然。上至官员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被惊的掉了眼珠子！
    这可是寂王爷啊！他竟然涉足了红尘，那神位谁可替也？然而更多的声音确实心悦诚服，纷纷道，果然是天定之神，若他踏足红尘，肯屈尊治理江山，苍云何愁不壮大？山河何愁不覆？政治何愁不清明？百姓何愁不平安？
    所有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像过年一般家家张灯结彩，奔走相告。更有商贾出资请了天下第一戏班，在城口连唱三天三夜，烟花不绝。
    而凌寂上台第一件事，便是彻查前太子凌御所有罪状，无论事情大小，但凡查实，一反超凡慈悲面目，皆是铁血手腕！让世人大开眼界。
    至此，世人才知，寂王爷不止慈悲为怀心怀苍生，更有摧毁罪恶的决然！
    刹那间，凌寂嫉恶如仇，誓要荡平天下的名声如他神仙之名一般迅速扩散，赢得一片崇敬风潮，名声瞬间顶到风口浪尖。
    不出几日，往常跟太子有勾结的涉事官员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朝中职位空缺频出，朝政滞留不前。好在白阁老力挽狂澜，以古稀之龄再入朝堂，并且放出了自己的幼子白锦书辅佐，更是联络大小官员稳住朝局。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清洗悄然展开，而白阁老在此次事件中功不可没。
    有人问，朝局都乱成这样了，皇上就不出来管一管？
    皇上……他本就年事已高精神不济，加之前阵子被凌御的罪一气，得了些病，更是不理朝政。只要凌寂不篡位，他巴不得图个清闲。每日滞留在怡妃处，与爱妃对着养病，俨然已经把永和宫当成了乾清殿来住。只有大事需要御批才勉强看一看。
第二百二十九章 橄榄枝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醉香馆内，黎素靠着窗边席地而坐，白狐狸毛的毯子在夕阳的折射下泛出莹莹光泽反照在她脸上，为精致的面容平添一丝温婉的色泽。清风微微吹起鬓边黑发，连带这领口的绸衣也飘逸非常。
    “黎姑娘真乃绝色……”凌耀在她对面靠着，一时竟看的入了迷。
    黎素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淡然笑道：“殿下过誉了。任凭天资绝色，不还是要窝在醉香馆偏安一隅？”
    凌耀无奈的一笑，拿过矮几上的琴谱随手翻了翻，道：“姑娘这话真是没良心，你若想出去还不轻而易举？”
    “哦？殿下何以对黎素有这么大的信心？”
    凌耀把曲谱一扔，道：“若从前还敢妄自称一句为黎姑娘‘赎身’如今朝堂事发，要还不自量力的小觑姑娘，那本王真该一刀割了舌头了。”
    黎素一乐：“王爷真是太看得起黎素了。如今朝堂暗流涌动，还是多亏王爷把家父之事捅了出去。若不是礼部尚书坚持为家父翻案，给凌御的罪状添上一笔，哪有现在的大好局势。”
    凌耀摇了摇头，叹气道：“再有筹谋也是为他人做嫁衣，真是可笑至极。”
    黎素眸光一闪，知道凌耀说的是凌寂继位。这件事不止在朝堂和民间掀起轩然大波，就连醉香馆也不能幸免，这几日每天耳朵里充斥的都是关于凌寂的传闻，就连凌御的罪状都快被淹没下去了。
    她把目光从窗口望出去，隐隐像是看着东南边的方向，淡淡道：“王爷急什么，凌寂入世是长久打算还是临时起意谁也不知。凭他的心性，我估摸着不过是不忍看见朝纲不振，百姓疾苦才不得不入世力挽狂澜。王爷发力的时候在后面。”
    凌耀目光灼灼的看向她，意有所指的道：“话是这么说，可若能得黎姑娘相助才算万无一失。就是不知道姑娘肯不肯出手？”
    黎素心底哑然失笑。他什么意思，是希望她跟他联手对付凌寂？
    果然是外地回来的王爷，即便朝中有些势力也消息不通，连自己跟凌寂什么关系都没弄清就敢递橄榄枝。
    她方才的话无非是想稳住凌耀，别在朝中给凌寂添堵，现下竟招来邀请，真是可笑。
    “王爷想多了，如今首要目标是打到凌御和肃清他的残余势力，怎么就扯到寂王爷身上去了？”
    凌耀探究的看着她不说话，黎素也一副坦然无愧的给他审视。
    半晌，凌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道理黎姑娘一定知道吧？本王脱离京城太久，难得还剩些跟在身边的心腹，最后若都是给我那神仙皇弟做了垫脚石，岂非太过不近人情。”
    黎素挑了挑眉，转头看她，调侃道：“我记得王爷最初与黎素说的可是为了保命。如今凌寂被立太子，我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王爷看尽杀绝吧。可王爷现下考虑的好似与初衷不符啊？”
    她从没天真的以为凌耀甘于偏安一隅做劳什子封地王爷。即便所有人回馈她的消息都是大皇子凌耀如何无能平庸，她也没真把此人当过不起眼的小角色。
    一个被父皇不喜，又在强势的太子手下安然无恙的过活这么多年，怎可说是碌碌无为？无能只是他的保护色，此人心机之深可以想见。
    凌耀不答反问：“难道黎姑娘就不想与本王共同进一步吗？”
    黎素失笑道：“我？我只想安稳的过好日子，对江山社稷这种厚重的题材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凌耀从矮几上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到黎素手里，自己低头啜了一口道：“看来黎姑娘还是不信任本王，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
    黎素低头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我这人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目前最大的心愿便是打垮凌御，其他的等到了该解决的时候，自然会给出答案。”
    凌耀把茶杯往矮几上一放，发出“咄”一下的声响，站起身道：“那本王就等着黎姑娘的好消息了。”
    黎素默不作声的呷着茶，一只胳膊搭在窗沿上，闲适而慵懒。半晌自远处飞来一只白鸽，扑棱了两下翅膀落在窗棂上。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鸽子的喙，鸽子便熟门熟路的跳到她的手指上。
    黎素微微一笑，自它脚上取出竹管，又从桌上拿起一块小点喂给了它才不紧不慢的打开竹管。
    “冯知府已准备回城，轻舟安好。”
    短短几句话透出两个消息。
    早在礼部尚书爆出黎丞相案的时候，黎素便让白阁老派人出面去“公关”冯知府，若他这个当年的告发人肯出来指证，那黎府翻案之事定然事半功倍。
    可黎素却大大低估了此人。原以为他也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当年能为了前途背叛黎丞相，如今就能为了发展再背叛太子。怎料黎素的想当然却落了空。
    白阁老先后派去四五个人做说客，即便好话说尽再加上威逼利诱，皆不能让他动摇半分。坚称太子磊落，自己当初也并未诬告。至于自己跟凌御的关系，更是撇的一干二净。这到让黎素高看他一眼。
    如今太子势微，冯知府既不想背叛旧主也不想留在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黎素笑了笑，心道哪那么容易。即便他的风骨再值得欣赏，也不能任凭黎丞相一家十几口白死。当初若他肯拿出对太子忠心的十分之一，黎丞相都未必会这么惨。
    白阁老谈不下来，就只能她自己亲自出马了。
    如今的朝堂看起来一派平静，所有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可平静下的暗流涌动，不是朝堂之人根本不知道有多凶险。
    凌御虽然各项必死罪名加身，却势力盘根错节，多少官员与他息息相关。若太子倒了，那与他有勾结的这些官员倒不倒？就是为自身念，也不可能轻易就罢手。
    现下的平静不过是收集证据，等着给凌寂迎头一击。
    老皇帝虽然不管事，但到底还没死，凌寂再强大也是刚入朝堂，上面还有个半糊涂的爹压着，实是举步维艰。
    他在朝堂上顶着，黎素在暗处配合，虽然一个心照不宣一个根本就不知道深爱之人还活着，却不妨碍他们之间的默契。
    黎素无论为他还是为自己，都要把这场子撑明白了。
第二百三十章 不得不杀！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轻舟自从进了太子府便一直没什么来往，所得消息也都是变色龙发回来的。这丫头命不好，虽说是为了卧底还进了太子府，却没享受几天荣华富贵便跟着被看押起来。
    为向凌御表忠心，即便他被押送罪己殿也不顾一切的跟着去了，现下陪在凌御身边伺候的，也只剩她一人。
    若能从凌御后院下手，拿到确凿证据，那就是再扑腾也无翻身之日了。
    ——
    凌寂做事还是果决的，往日大慈悲之下，神名旷古烁今，而现下处理起政务却丝毫不见手软。朝臣但凡被抓一个就被贬斥一个绝不姑息。前朝之事铁血手腕，对皇帝后宫也没留情面。
    对于长公主这个蝴蝶效应的事发者，凌寂便先把她提出来第一个开刀。这也能从侧面看出，凌寂是真的修到大成者，对一切生灵一视同仁，所谓人间之情，在他眼里皆为尘土。有大爱者心怀苍生，却不与一人给予私情小爱。
    所以说他慈悲为怀不错，可要说冷心无情也没错。
    然则，长公主是他长辈，又是亲眷，凌寂但凡还要点贤德之名就不能肆意妄为。身为皇室，家事便是国事，故而如何判决长公主便不是一家之言。
    几个得力的重臣们每日聚集在太子专用的未央宫内商议，连续讨论了三日才出结果，把拟定的奏折呈给御前。
    老皇帝本尊虽碌碌无为，做事瞻前顾后，但对关于自己和爱妃的事便如触逆鳞，半点不得马虎。长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权威，伤害怡妃，圣上早就恨得牙根痒痒。
    奈何长公主背后牵连着太子，便暂且搁置。如今凌寂把长公主的罪证和处置办法一一列出来摆在案前，皇帝简直求之不得。
    只不过对判决颇有微词。
    奏疏上言明，长公主虽犯下滔天大罪，但念在她为爱女身死伤心而蒙蔽了心智，故饶其性命，贬为庶人，发配尼姑庵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也算为往事赎罪，为苍云祈福。
    皇上看着判决蹙眉沉思良久，他已被怡妃的耳边风吹的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什么唯一的姐姐，什么一母同胞，在爱妃的病痛面前，一切都是虚无。
    看着满殿重臣等着他下旨，皇帝道：“长公主之罪，已至丧心病狂的地步，若只判出家为尼恐怕不妥。开了此先例，以后若后宫人人皆敢陷害皇妃，该当如何？”
    凌寂眉目微垂，向前站出一步道：“姑姑固然有错，却也只是后宫之事，于朝局无碍。而她与父皇一母同胞，若问斩怕父皇难堵天下悠悠之口。留其性命，父皇方可在千秋史册上留下贤德之名。”
    皇上从奏疏上抬起头看他。这个儿子是他最骄傲的作品，骄傲到有些自惭形秽。他忌惮着也仰望着。本以为他今后的路，必然是超然余外的，就是直接出家，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却不曾想，最清冷的一子，最后却肯踏足红尘，登上顶峰之位。
    可到底佛性深入骨髓，做事还是优柔寡断了些啊！
    皇上感叹道：“你到底还是太过慈悲。”他难得的传授一些生命中仅悟到不多的为君之道：“需知上位者恩威并济才能稳坐东宫，你若事事皆留一线，日后难保不被人赶下台去。如今趁着朕还在，可帮你肃清障碍，若他日朕龙御归天，你再动手，千秋之名还要不要？”
    凌寂沉默而立，即便已入红尘却仍与当初遗世独立时一般无二，清冷超然，他道：“儿臣今日做的所有事，他日绝不会后悔。”无论是夺权，还是处决。所以根本不存在“翻案”。
    皇上不以为然的笑笑，道：“所以你的行事准则就是不杀？寂儿……处理朝事不能只凭一心善念。”
    凌寂默了摸，蓦然抬头看向皇上，“父皇，不杀不是善念，是得饶人处皆留一线。若非杀不可时，儿臣也会不得不杀！”
    他语调平淡，但说出的每个字都透着剑刃般的锋利，锋芒乍现！
    皇上一愣，心脏都跟着停跳了一瞬。他从未见过凌寂有如此震慑人心的气场，配合他眉间妖异的花纹，就连他都有些心生畏惧。
    凌寂说完这句话便再次陷入沉默，整个人锋芒敛尽，洗去铅华如冰川雪莲，好似方才那一刹那的震慑是所有人的幻觉。
    皇上因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清了清喉咙坐直身子道：“既然寂儿和朝臣们都觉得这判决得当，便如此判吧。只是……哎！”
    这一声哎，哎的千回百转，多少意难平和不甘心尽在其中。
    白阁老山呼万岁，继而又劝道：“皇上仁慈，如今陛下身体强健，太子殿下勤于朝政，苍云一派祥和，放公主一命也算为百姓积福。”
    皇上悻悻然的听了，叹息道：“其他事朕自然放心，只是怡妃身子始终不好……”说起这个他就火冒三丈，怒道：“太医院一帮废物，只知道调理，半点毒都解不了，要他们何用？！”
    众人沉默，心里明镜似的，皇上这是因为怡妃身子不好所以一肚子邪火都等着处置了长公主发一发，却没想到最后得出这么个结果，所以才如此愤恨。
    白阁老忽然上前一步，沉稳的道：“陛下息怒，怡妃的病情老臣也一直放在心上，为此事，老臣特意叫回多年好友吴玉泉。”
    皇上精神一振，急问：“吴玉泉？可是那个人称医术鬼才的杏林圣手？”
    “是。”
    皇上一下从龙座上站了起来，兴奋道：“太好了！若真是他来，那怡妃的病便有救了！”说着，又叹了口气：“哎，若不是黎素战死沙场，朕何以会因为这点小事着急？有她在，怡妃的病早好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却没发现站在下首的凌寂陡然白了脸色，额间的曼珠沙华更艳了几分。
    白阁老目不斜视，倏尔双腿一弯跪了下去，朗声道：“臣正因此事有要事禀报，请陛下恩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她还活着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皇上一阵惊诧，赶紧起身走下来扶起白阁老道：“阁老有事可以直言，何须行此大礼。您乃我苍云三朝元老，实在不必下跪。”
    白阁老顺势站了起来，形同枯槁般的手紧紧的握着皇上的手腕，用力到手背青筋突爆。
    拉着皇帝圣体不放，这无疑是犯了大忌的，但在众人看见他一双泛红的双眼时又都噤了声。
    白阁老道：“难为陛下还记得臣那不成器的徒儿。这次吴玉泉进京，正是带回关于臣徒儿不一样的消息。”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疑惑的竖起耳朵，无人主意到站在最前方的白衣太子后背一僵。
    “哦？是何消息？阁老不妨说来。”皇上皱眉问。
    白阁老眼眶愈发红了起来，嘴唇抖动了几下，说出个惊天消息：“臣的徒儿并未战死！”
    “什么？”皇上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朝臣们也跟着倒抽一口冷气。
    而前方白衣仙者更是猛地转身，不可置信的紧紧盯着白阁老，一双黑眸从初时的茫然瞬间转化为浓郁的墨色。
    白阁老稳了稳情绪，沉声重复一遍：“黎素并未战死。”
    这次众人终于听了个清楚，继而纷纷心里产生疑惑。如此大事，怎的捷报到了京城就变了个样？
    皇上凝重道：“阁老勿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朕细细说一遍。”
    白阁老道：“吴玉泉自大军开拔以来便一直跟着黎素，直到战后黎素回京复命才分开。据他所言，这一仗虽打的辛苦，黎素却并未受大伤，更别说致命。她带队离开阳川郡的时候还意气风发。若是陛下不信，可招阳川郡守庄文卿和黎素手下留在郡内养伤的将士来对峙。”
    皇上眼中精芒闪烁，呢喃的问：“可捷报上分明写着黎素战死，到底谁有这么大胆子敢篡改捷报？”他忽然抬头看向庄太师，“莫不是庄文卿谎报？”
    庄太师虽已年迈，可一身文人风骨卓然，腰杆笔直。闻言便不卑不亢的拱手道：“臣可以为犬子作保，他绝不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陛下随时可以召他回京来问。”
    皇上惊疑不定，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事太大了，若捷报都敢改，还有什么是这人做不出来的？何况，改捷报的目的为何？只要黎素一回京不是什么都露馅了？倘若想把事情瞒住，那就只能在路上……杀之！
    皇上缓缓走到龙案前，问凌寂：“太子怎么看？”
    凌寂一脸苍白，周身冰冷的气质如从三尺寒峰中走出的冰雕，僵硬到好像一碰他就会碎裂，却无人看见他藏在袖口里微微颤抖的拳头。
    “她如今身在何处？”声音嘶哑到像是下一秒钟就会泣血。
    白阁老深深看了凌寂一眼，苍老的眼睛闪过疼惜之色，有那么一刻甚至想脱口而出黎素的境况，却在百般思虑后终是答道：“臣不知……”
    凌寂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不慎呛了一口，不停的咳了起来。额间曼珠沙华红艳灼人，仿似要脱离皮肉生生剜了下来。
    皇上大吃一惊，担忧的问：“寂儿，你怎么了？”
    凌寂咳的弯了腰，摆了摆手，接过太监递上来的茶，猛地喝了一口，强自压下喉头的不适。
    皇上皱着眉看他，关切道：“国事虽重要，可寂儿也要保重好身子才是。”
    凌寂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没有过多解释，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皇上的目光从凌寂身上划到白阁老，口气严厉道：“查！朕倒要看看是谁敢胆大包天篡改捷报。若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决不轻饶！可真假与否也不能只听吴玉泉一面之词，叫庄爱卿回朝，朕要问个明白。”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黎素，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真如吴神医所言，那如今再何处？又为何不现身？派人去找，只要她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一切的事便坐实了！”他看向凌寂问：“太子以为如何？”
    凌寂眉目微垂，眼中情绪翻涌，却无人猜的到他在想什么，只哑声道：“是。”
    散朝后众臣三三两两的往外走，低头议论间话题无不围绕黎素二字。
    白阁老年纪老迈，皇上特许太监扶着在宫中行走，刚迈出御书房的门槛，便听身后有人叫他。
    “阁老。”
    白阁老心知肚明，转身看了凌寂一眼，低声道：“我知道殿下想问什么，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太子若不介意，便随老臣去府上吧。”
    凌寂默了摸，率先走了出去。
    白阁老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叹息一声。谁能想到一向无心无情的人如今竟被世俗牵绊至此？仅仅是一句黎素还活着的话，便能让他当众失态，险些咳出血来。若是一年前对人说会如此，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而致使清冷神仙走下神坛的人，此时却坐在醉香馆大堂跟曲乐班子排练新曲。
    “变色龙那有新消息回吗？”黎素认真的拨弄琴弦，远远看去像是在虚心跟乐师取经。
    007矫正了一下她尾指的角度，压低声音道：“凌御现在急于翻身，已经暗中联络好几个朝臣准备证据打算反戈一击。”
    黎素认真看着曲谱，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淡淡道：“他还有什么底牌？”
    007道：“变色龙接触时间太短，一时探听不到，倒是轻舟姑娘那里发现了些端倪，说是有天晚上见凌御修书一封，信里抬头便是太子殿下。”
    黎素一挑眉，手指在琴弦上拨弄出一串流水音符，低声道：“他想联络纳兰轩？”
    凌御的“太子”，总不会是叫凌寂的。
    007道：“大抵如此。”
    黎素冷笑一声，半晌道：“让001拨两个人，去太子大牢对接一下002。他若能开口，至少在我的事情上就算是第一把实锤了。”
    007犹豫了一下，问：“002……可还能信？”
    黎素默了默，眼中漫上坚定之色：“我信他不至于堕落至此，我也说过不会辜负每一个手下的兵！”
    007深深的着她，沉声道：“我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为将士正名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随着吴老鬼进宫给怡妃解毒，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庄文卿也从阳川郡赶回了京城，随他一起入京的还有黎素留下的一千多将士。
    入京当天，庄文卿连府门都没回直接进了宫。
    他一个长期不走寻常路，玩世不恭的纨绔竟在陛下面前沉下脸来慷慨陈词，将黎素如何苦战，X战队如何险象环生说的沉雄悲壮。御书房中所有人闻之无不为之震撼，就连皇帝都难得的热烈盈眶。
    凌寂只是静静的听着，站在那犹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幽深的眸子穿过御书房的窗棂投向远方，耳边的话语如锋利的刀子一下下扎在心上，灵魂经受彻骨之痛的煎熬，肉体寒冷如冰。
    “皇上，微臣亲眼所见黎素的将士如何苦战，怎会将消息虚报？而篡改消息之人用心之毒可以想见。臣冒死奏请，从皇上以下所有沾手战事人等一律彻查，已还黎素公道，还天下清明！”
    庄文卿忠义之言，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人也跪在了地上。
    众臣附议，随之也跪了下去，独凌寂只身站在殿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难得圣明一回，准了庄文卿的奏，又开恩封赏所有X战队的将士，战死者抚恤家人，尚再世者为其正名。
    所谓正名，不过是将原来朝廷不认可的“流寇”头衔去了，成为苍云编制内的正规军。这对所有出生入死的将士也算是个慰藉，更是给那些死囚一线生机。
    他们终于能像个人一样活着了。
    出了御书房，庄文卿跟庄老太师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去了白府。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凌御会这么卑鄙！可现在黎素在哪，到底好不好，他根本不知道。他甚至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多为她考虑一些，不放她回京！
    黎素这一路上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不信她已经死了，她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可她但凡还活着，别人不联系，至少会联系白阁老。他要去问个清楚！
    ——
    黎素从白阁老那得到第一手资料，得知庄文卿带着她的人回了京，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现下人已到齐，时机刚好，她不能再等了，当即吩咐人给冯知府带信，约晚上会面。
    冯知府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就等着琐碎的事情一了便打道回府。接到黎素的邀请，先是一怔，随即从容的应了下来。
    晚上如约而至。
    黎素早已命人准备好酒菜坐在桌边，不同之前的清纯样子，此次恢复本来面目倒叫人有种移不开目光的飒爽之感。
    冯知府愣了一下，随后笑道：“离离姑娘真是千姿万态，冯某能认识姑娘真是三生有幸。”
    黎素笑了笑，抬手把酒盅倒满，对他道：“冯知府言重了，快入座吧。”
    冯知府端着风流才子的架势踱步走到桌边坐好，礼貌的道：“不知姑娘今日约在下所谓何事？”
    黎素抬眼看了他一下，笑道：“怎么说我们也有一面之缘，以知己相称。既知道知府大人要回任上，我总要设宴跟大人告个别，才算有始有终。”
    他要走连句话都没跟黎素说，反倒是黎素来请他，还叫人点破了，其中尴尬一言难尽。
    冯知府尴尬的挤出个笑，理亏道：“实在是事出有因，行程匆忙才没来得及跟姑娘打招呼。失礼，失礼了。我自罚三杯。”
    说罢，便端起杯子仰头。
    黎素一把按住冯知府的手腕，道：“知府大人别急，这酒可不能这么喝。”
    冯知府以为黎素要玩点花楼惯常的游戏，便顺势放下杯子，饶有兴致的笑道：“姑娘想怎么喝？”
    黎素抬起头看着他道：“我们来玩你问我猜吧，何如？”
    冯知府一乐，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问道：“姑娘想问点什么？”
    黎素身子向前倾了倾一只手手背拖着下巴，另一只手松弛的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问道：“我冒昧问一句，冯知府当初既能背叛黎丞相，为何今日却不愿背叛太子了？”
    冯知府本以为黎素是想增添情趣，没想到她开口就问如此诛心的问题，嘴角戏谑的笑意不由得一僵，半晌沉下脸来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黎素没答，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面前的酒杯，提示道：“现在是我问你，知府没作答便先喝了这杯酒吧。”
    冯知府抿了抿嘴角，拿起杯子利落的喝了，擦了擦嘴角问道：“现在该我问了，还是上一个问题，姑娘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黎素慵懒的“啊”了一声，眼睛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答道：“好奇呀，你我既是知己，我又知道大人心底的秘密，一时想不通便问了。”
    冯知府低头默了半晌，道：“其实告诉姑娘也不打紧。”他语气有些深沉，看着手里把玩的酒杯缓缓道：“众人皆传我唯利是图，忘恩负义。他们的话虽没错，却也不尽然。我当日确实背叛了师父，但也是被逼无奈，老母生死边缘由不得我选。就算天下人都说我是表子，我也不能真就做了表子。”
    他抬头看着黎素的眼睛道：“我已经背主过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太子……五皇子虽心胸狭窄做事心狠手辣，但对我到底是有恩的。我能有如今也全靠他，现在他身陷囹圄我作为他昔日的追随者又怎能落井下石？”
    黎素嗤笑一声，讥讽道：“冯知府真是忠肝义胆，放着一身正气的恩师不追随，反倒追随一个卑劣小人，还把自己装点的如此俯仰无愧，实在是难得，难得。”
    冯知府沉下脸，警告：“离离姑娘放肆了！我仰慕姑娘的才华，却不代表姑娘可以在我面前狂妄！”
    黎素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感叹道：“官架子倒摆的足。”抬眼看了他两秒道：“如此看来，冯知府对从前做过的事并无悔改之意，那为何当日却又跟我痛哭流涕？”
    冯知府已有些怒意，冷然道：“哼！本官还以为离离姑娘与市井小民不同，如今一看却是本官看走了眼。想来也是，你本是青楼艺伎，能有什么出尘的修养。”
    他站起身，扬着下巴道：“告辞！”
第二百三十三章 炸营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不怒反笑，帮他把酒杯满上，笑道：“这就怒了？”她拍了拍桌子：“坐下，不过是个游戏，知府大人何必当真呢，给我个面子，别计较嘛。”
    冯知府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回头斜睨着黎素道：“姑娘若再口无遮拦，本官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黎素没答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人坐到椅子上便向前倾了倾身，收起嘴角的笑意问道：“你看我可觉得眼熟？”
    冯知府被她问的错愕了一瞬，疑惑道：“姑娘什么意思？”
    黎素深深的盯着他，“就一点都不觉得熟悉吗？”
    冯知府仔仔细细的看着她，从眉眼到直挺的鼻梁再到丰润的唇，只觉得处处精致，拼凑到一起简直就是惊人之姿。可这惊艳的容颜中竟真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他紧紧蹙着眉，越看越疑惑，半晌猛地瞪大眼睛，指着她：“你……你！”
    黎素缓缓的一笑，“我什么？”
    “你像、你像……”
    黎素撤回身子坐正，轻声道：“我像黎丞相是吗？”
    冯知府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可置信的问：“你、你是他什么人？！”
    黎素豁然一笑，问道：“黎丞相府上，还剩下什么人？”
    冯知府脑子急速运转，忽然大喝道：“你是黎素！那个被贬进妓馆的痴傻女！”
    黎素往后靠向椅背，一拍松散状态，肯定道：“算你还不傻，还会记起我。”
    冯知府紧紧的看着她，呢喃道：“你竟还活着……”他蓦然仰天大笑：“你还活着！黎府总算还留了一丝血脉！”
    黎素用筷子敲了敲碗，警告道：“嗳嗳，小点声，你是想把人都招来么？”
    冯知府勉强稳住情绪，再抬头时已经眼眶发红，他甚似忏悔的道：“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恩师。”
    黎素轻笑一声，“现在说这个也已经晚了。既然我跟你起底了身份便不妨与你直说。”她盯着冯知府的眼睛道：“我只问你一句，从前你错过一次，如今可愿痛改前非回来帮我？”
    “你……想让我帮什么？”冯知府眼中一片茫然，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的道：“是……你？”
    是她什么，两人心照不宣。
    黎素点了点头，承认道：“是我。现下为我父亲翻案成败在此一举。你曾经错过一回，如今又有一次机会，你怎么选？”
    “我……我。”冯知府哆嗦着下唇，心慌意乱的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黎素笑了笑，“我也不逼你，给你一天时间。明日这个时候若你来了，我们万事好商量，若没来，我就知道你的答案了。”她顿了顿又道：“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凌御到今天这地步，都是他咎由自取，想翻身怕是天方夜谭。你站出来是为公理为道义，也为你自己的前途。不站出来也与大局无碍，懂吗？”
    冯知府紧紧的握着酒杯，低声道：“我当然懂。”
    黎素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一声推门声打断。她扭头望去，只见007一脸急躁的走了过来。
    黎素一愕，问：“怎么了？”
    没有大事007绝不会冒然闯进来跟她“相认。”
    007沉着脸，连扫都没扫冯知府一眼，趴在黎素的耳边道：“组长不好了，弟兄们炸营了！”
    “啥？！”黎素惊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007这才看了眼一脸蒙圈的冯知府。黎素道：“无妨，他知道我是谁。”
    007道：“阳川郡的兄弟们回京后听说您带回来的百十来个兵全军覆没生死未卜，一下就炸了，现在已经排兵布阵准备杀进皇宫了！”
    “卧槽！”黎素狠狠的骂了一句，把这茬忘了！“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先是打听出002出卖您，又知道是太子从中作梗，怒火中烧，直嚷着要清君侧呢！”
    黎素一拍桌子怒道：“妈的，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细？”
    007小心翼翼的瞄她一眼，小声道：“他们那里面有好几十侦察队的人，什么消息查不到啊？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弄个明白啊！”
    黎素气得胸口疼，扶着额头问：“001呢，他手下的人，他怎么说？”
    007说：“他现在在暗处，没得您的令哪敢擅自暴露身份，这不一得着信儿就找您来了么。”
    黎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复了半晌道：“让001出马，告诉他们我还活着，都给我稍安勿躁。谁要敢坏了老娘的事，看姑奶奶不活炖了他！”
    007一哆嗦，唯唯诺诺的称了个是，又试探的问：“组长，那我们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啊？这段时间几个队加起来都赚了好几百两银子了，再待下去，估计都忘了本来身份了。”
    黎素都快气乐了，舔了舔唇，眼睛看向冯知府：“躲到什么时候，就看冯大人什么时候给咱们契机，能让咱有个舞台展示人前啊。”
    冯知府茫然的与她对视，半晌说不出话来。
    “组长，那现在怎么办啊？弓弩队可是连弦都上了。”
    黎素无奈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道：“先让001去安抚，他安抚不了就让谁的组员谁管去。”她想了想又问：“002那接上头了吗？”
    007点了点头道：“接上了。现在太子府群龙无首松散的很，侦查队的人早混进去了，至于谈成什么样，还没收到消息。”
    黎素眸光闪了闪，决断道：“等不了了，把所有进程拉快，再这么耗下去老娘就快疯了。等轻舟那传回可靠消息，咱们所有人马马上行动！”
    “是！您就放心吧！”007吆喝一声。天知道他们也早都憋不住了，随后问道：“那001把兄弟们劝下来后怎么安置啊？”1000来人，总不能再扮成百姓撒豆成兵了吧？
    黎素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脑门，轻斥道：“这特么还用问？朝廷不是给了身份吗？从哪来的都回哪去！全给我在家里安生的等消息！”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女子怎能护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仅一天之隔，朝堂风向瞬息万变，从前几个锤即便人证物证具在，也没能锤死太子，归结到底便是他朝堂势力盘根错节，更是有苍云唯一武将作为依靠。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在处置上始终犹豫不决的原因。
    镇国公世代军功赫赫，麾下雄狮百万，若他起事，谁人可挡？从事发时他便始终沉默不语，岂料今日早朝竟率先上疏，参白阁老招揽朋党祸乱朝纲，又参庄太师蒙蔽圣听，诬陷皇室。
    此恕一上，已经势微的太子党瞬间气焰嚣张了起来，站在乾坤殿上骂的口沫横飞。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的头疼，推说身体不适，挥挥袖子将这烫手山芋交给了太子凌寂，自己躲去了永和宫偷清净。
    凌寂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等皇上走后才缓缓站起身，走到乾坤殿中央，面无表情的扫了一圈斯文扫地的众臣们，淡漠的眸子甚至连一丝苛责之色都无，却让所有人噤若寒蝉的闭上了嘴，纷纷低下头聆听神仙训话。
    他抬起眼看向镇国公，幽黑的眼睛仿似能看透人心，淡淡道：“镇国公，你参白阁老和庄太师，可有证据？”
    镇国公展震远躬身上前一步，沉声道：“是。如今朝局不稳，百姓动荡，若无这两位从中作梗，何至于天下非议？”
    凌寂平静如水，淡泊道：“哦？镇国公的意思是，本王资质愚钝昏庸无能，比不得五皇弟，所以黎民受苦，朝局动荡？”
    镇国公一惊，马上解释道：“末将，末将绝无这个意思。太子殿下误会了。”
    凌寂淡然道：“众所周知，五皇弟被囚是白阁老和庄太师率先上疏揭发，而他会落到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本王能接替太子之位也全赖于此，展将军如今反过来参他们，实则是看不惯本王吧？”
    镇国公顿时起了一身冷汗，撩袍便跪诚恳道：“末将绝无此意。太子殿下乃天命之人，谁敢置喙半句。末将只不过是、只不过是为五皇子伸冤罢了。”
    凌寂冷哼一声，“有没有冤自有三法司论断，镇国公身负苍云唯一武力防线，还是管好分内之事便好。”他淡淡瞟镇国公一眼，嘴唇轻启，问出诛心之语：“本王再问镇国公一句，若五皇子真如你所愿重回朝堂，卿以为他该站在朝堂的什么位置？”
    此话一出，所有朝臣皆白了脸色，纷纷跪了下去。
    太子党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神仙王爷不是来暂时顶替的，也不是从前那个不问世事的神仙了，而是真真正正手握生杀大权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说根本就是万万人之上，不在任何人之下！
    他们一味保全太子，却在不经意间得罪了当朝第一人！
    凌寂今日之语如同醍醐灌顶，浇醒了一干还活在过去世界的人。让他们细思起来无不白了脸色一身冷汗。
    镇国公用力的磕了个头，“咚”的一声震的头下那块砖山响，沉痛道：“五皇子即便复位也只会是皇子，有他该站的位置。太子殿下慈悲之名传颂于世，又英明神武，无论是谁都不能撼动您的位置。”
    凌寂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漠，云淡风轻的提醒道：“世上哪有不可撼动之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镇国公，你的权柄是朝廷给的，不要以为唯一武将的位置无人可替代。”
    镇国公又磕下一个头去，语气却有些不以为然：“末将惶恐，末将知道了。”
    ——
    下朝后几位大臣连同凌寂再次聚集御书房，把皇上错过的片段讲给他听。
    皇上闻后，愤怒的冷哼一声，斥道：“这个镇国公，仗着手握大权便来威胁朝廷，若不是他跟凌御那个逆子沆瀣一气，何至于纵的他无法无天？！”
    刑部尚书道：“可惜我朝一直重文轻武，让他唯一武将张狂到现在，参他和他那不成器儿子的本都堆的老高，可谁又敢真动他呢？”
    皇上此时也意识到祖宗的做法有多荒唐，其实他早就知道，只不过子孙不能妄议祖辈，所以即便知道苍云的弊端也不敢擅自改革，“哎，现在说这些都无用，恨只恨苍云之将皆姓展，无人可以制衡于他。”
    刑部尚书闻此，忽然垂下眉目，状似不经意的嘟囔一句：“天下第一元帅，也不是就非他不可。”
    皇上抬眼缓缓看去，意有所指的问：“爱卿这是何意？”
    刑部尚书把腰弯的更低些，无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低声道：“不是刚有一个以少胜多边关报捷的么……”
    皇上犀利的眼睛在他头顶盯了半晌，随即收回目光，一边拿起茶杯撇开水中浮沫一边云淡风轻的道：“爱卿是指黎素？”
    “是。”
    皇上将目光划向白阁老问：“白阁老，你那徒弟身在何处可查出些眉目了吗？”
    白伯渊精明的眼睛闪了闪，答道：“还未有线索。”
    “咄！”皇上把杯盖一放，淡淡道：“人是死是活都尚未可知，谈何替换？”
    他虽恨凌御恨的牙痒痒，也知道镇国公跟太子是同盟，可镇国公到底也是在他手下献了半辈子忠心的人，现在国事艰难，凌寂上位后铁血手腕，换下一大部分朝臣，若再动镇国公，难保社稷完全。若此时冥月国来犯……
    皇上就算再昏庸也不想做个亡国之君。所以打心眼里，他只想敲打镇国公，并不真的想替换他。
    白阁老抬眼看了皇帝一眼，沉声道：“臣可以拿性命担保，黎素还活着！”
    所有官员一震，纷纷看向白阁老。
    庄文卿也站了出来，郑重其事道：“微臣也可作保。”
    皇上失笑一声：“哦？爱卿如何肯定？她若活着，为何现在还不现身？”
    众臣沉默。
    皇上又道：“即便她活着也是个女子。身为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生子，如何能担得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庄文卿脸色一沉，上前一步道：“黎素已一己之力抵御外敌于阳川郡，这样的忠心和能力，臣以为早就超越男女之别。”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救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皇上笑了笑，“若让一个女子带兵，岂非让天下人笑我朝无人？给她带的什么战队正名已经算是网开一面。至于后面的事，以后再议吧。”
    庄太师道：“皇上。我苍云千秋基业皆系于镇国公一人之身实非明智之举。如今五皇子敢仗着他独揽大权坐下种种罪事，以后也难免别人仗着他祸乱朝纲。臣以为多树立一个能与之抗衡者百利无害。”
    皇上沉默的看了他半晌，转头问道：“寂儿，你以为如何？”
    凌寂神色清冷，只眉间一抹花纹艳丽非常，淡淡道：“儿臣以为天下生灵皆为平等，苍云的治理有能者居之。”
    皇上一笑：“朕就知道你会护着她。”他环视众臣：“若你们能稳住朝局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朕自会考虑给黎素个官职。现下说什么都是空话，还是先把人找到。连同她父亲的案子也一并查实。若黎丞相真是冤枉，朕便给他平反。”
    从御书房出来后，凌寂神色匆匆的向未央宫走去。白阁老几步赶上他的步伐，“太子殿下留步。”
    凌寂转身问：“白阁老何事？”
    白伯渊将凌寂拉远几步，低声道：“前几日庄郡守将黎素的余部带进了京，现下群龙无首，您看该如何安置？”
    凌寂默了默，问道：“黎素……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白伯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却还是道：“现在还没有。”
    淡泊眸子中的失望稍纵即逝，半晌道：“先让他们归在兵部吧，人我亲自带，不归任何人管辖。”
    “您这是……”
    凌寂看着他道：“我总要等她回来交给她一个完整的队伍。”
    翌日下午，黎素刚把冯知府送走便被人破门而入。
    黎素一惊，高呼道：“变色龙？”
    变色龙浑身是血，形容狼狈不堪，进屋便倒在了地上。
    黎素快步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紧张的问：“你这是怎么了？有人追杀你吗？”
    变色龙喘了一会，咽了下口水道：“没事。组长，轻舟姑娘带回来消息了。”说着，他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纸条。
    纸条已经被变色龙身上的血浸染了一部分，看着十分让人揪心。
    黎素让小月把门关好，俩人合力把变色龙扶到床上。刚要给他把脉便被变色龙压住手。
    “组长先看消息吧。”
    黎素把他手挥开，不耐烦的道：“先看病。”
    变色龙苦中作乐的一笑，“别担心。我这都是皮外伤。”
    黎素一下就怒了，大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让你去卧个底，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回来？”
    变色龙道：“本来一切都还好，凌御也没对我和轻舟姑娘起疑。直到昨天收到队长的信让加快速度，轻舟姑娘便趁着晚上凌御睡下以身犯险，从他随身带着的行礼里翻出这几年来往冥月国和大臣的密信。”
    黎素一听，这没什么问题啊，只要把密信带出来就行了，怎么还弄的一身伤？
    变色龙好似看透组长的想法，接着道：“好巧不巧凌御这个时候醒了，他大发雷霆抽刀就要杀了轻舟姑娘，我当时正在门外放哨，等着轻舟把密信交给我，听到里面有动静就马上进去接应。”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可那时候已经惊动了罪己殿的侍卫，我就只能带着轻舟姑娘逃命了。”
    黎素皱着眉担忧的问：“那轻舟现在在哪？安全吗？”
    变色龙刚要开口便咳嗽起来。小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倒了杯茶给他。变色龙缓了缓气息道：“安全。属下将她安置在庄府后就来给您送信了。”
    黎素没好脸色的看了他半晌，一面气恼他不知爱惜自己一面又心疼。可现在事态紧急容不得她婆妈，赶紧展开纸条来看。
    上面消息很短，只交代了将密信和账册都在她身上，望黎素速派人去取。
    黎素在房中踱步，心思百转。忽然脚步一顿大叫一声：“不好！轻舟暴露了，他一定会猜到是冯知府倒戈！”
    她急忙走到柜子前拿出作训服，边在屏风后面换衣服边吩咐小月：“你去叫小怜请个大夫过来给变色龙治伤。如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身子不适。”
    小月早就发现自己跟的这位主子不寻常，可现下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被吓的惊疑不定，磕磕巴巴道：“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黎素从屏风后走出来，“先别问这么多，你只知道我不是坏人就行了。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带你和小怜走。”
    小月用力的点了点头，叮嘱道：“那您一定要小心啊。”
    黎素没惊动任何人从后窗翻了出去，一路直奔客云来茶馆。
    茶馆如往昔般人声鼎沸，只是现在没人再有心思听书，而是聚在一起谈论着朝廷风向。黎素甫一进门险些被里面的乌烟瘴气掀个跟头。
    “客官里面请，您想喝点什么？”小二热情的弯腰给黎素引路。
    黎素淡定自若的道：“对不住，我不是来听书的。只是路过此处有些口渴来讨碗水喝，不知店家能不能行个方便？”
    小二精明的眼睛一翻，笑道：“当然可以。出来行走都不容易。只是大厅里没什么位置了，怕后来的客官进来没处坐，不然您跟我去后堂？”
    黎素微微一躬身：“有劳。”
    小二搭着白手巾引她走到后堂僻静处，随后关了门，深深一鞠躬道：“组长。”
    黎素自顾自的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耐烦的一挥手：“行了别装了，001几日不见你这潜伏功夫见长啊，要不是你乱翻腾那眯缝小眼我险些都没认出来。”
    001涎着脸谄媚的一笑：“瞧您这话说的，我就再厉害还能翻出您的手指头啊。”
    黎素放下杯子道：“行了，别说废话，我这次来是有事吩咐你。”
    001换上认真的表情，“您说。”
    “联络行动队的人去行馆救冯知府，救出来后安排到白府上。叫004也带人去白府，留在那保护府中人安全。”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再看轻舟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1一听就觉出不对，马上问：“组长，咱们这是要行动了吗？”
    黎素点了点头：“对，联络各组组长通知组员随时待命。”
    001一脸兴奋，摩拳擦掌的道：“好嘞！”
    黎素想了想又道：“派去接触002的人有消息吗？”
    001沉了脸，“有。说002已经答应了。组长……”001看着黎素欲言又止。
    黎素道：“有什么就说。”
    001一咬牙道：“那属下可就说了。我知道您看重咱们之间的情义。可002到底是凌御的人，他能背叛咱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您还肯信他？”
    黎素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001接着道：“嗐，您是不知道，因为002这事，带累整个行动队的人都抬不起头来。后回来那批知道这个事……哎！”
    黎素看了他半晌，忽然严肃喝道：“001重复一遍组内守则！”
    001面容一肃，立正站直道：“绝对服从组长安排调度，不可有任何异议！不可伤及百姓！不可擅自做主行动！”
    黎素点了点头：“让组下所有人默诵一遍。”她顿了顿道：“我决定的事你们不要置喙。何况……我既信的过他，你们也要对他有信心。若他真是无药可救也不会在太子府刑房受那么久折磨。说到底，他还是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
    001有些微微红了眼眶，用力的点了下头。
    黎素拍了他肩膀一下，“行，让兄弟们各就各位吧。离我出场的日子不远了。”
    “好！”
    从茶馆出来，黎素直奔太师府。轻舟从罪己殿死里逃生，她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
    摸哨排查地点向来都是她的拿手绝活，即便太师府再大也没用多少时间便找到了轻舟住的地方。
    彼时，轻舟正忐忑的坐在桌边，不知想些什么。
    黎素悄无声息的从窗子翻了进去，轻声唤了一句：“轻舟。”
    轻舟一惊，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神叫道：“黎姐姐？你怎么亲自来了？”
    黎素快步走过去牵着她的手道：“你好不容易脱困出来，我不来看一眼不放心。”她细细打量轻舟，半晌笑道：“沉稳了，也漂亮了。只是我看着怎么有些瘦？”
    轻舟拉着她坐到桌边道：“黎姐姐看错了。跟着他……虽然时时被监视着，但也不敢苛待我们，一应吃用都是最好的。”说着，便防备的四处看看，随即走到床边从枕头里拿出一搭信和一个本子交给黎素。
    “黎姐姐，这是他……凌御所有的往来信件，账册不全，我当时太着急了，只能拿一本。”
    说到最后，轻舟慢慢低下了头，有些愧疚。
    黎素把密信和账册放到一旁，看都没看一眼，只跟轻舟道：“能拿来便是大功一件，还什么全不全。这是你的功劳。”继而蹙眉轻斥道：“你也太鲁莽了。你查到在哪我让人去取就好，何须自己冒险？”
    轻舟摇了摇头：“他那个人一向最为谨小慎微，睡觉都要带在身上的。连我都是跟他进了罪己殿才有机会得他信任，其他人根本近不了身。若派变色龙这样的探子去冒着大风险不说，还不一定成功。而我取，是最好的法子。”
    黎素观察了她一会，半晌问道：“轻舟，你对凌御是不是……？”
    轻舟像是料到黎素会问她一般，只落寞的一笑，“黎姐姐，你别担心我。从我到了他身边就是抱着别样的目的，又何敢谈情爱？只是，我见证了他从意气风发到颓废，再到如今的狠厉……”
    她声音一下哽住，让黎素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想也能理解。轻舟半生凄苦，在阳川郡那个民不聊生的地方苟延残喘，又被郡守霸占始终没遇到过好男人。而凌御……为人自不必说，光凭相貌，他可是跟凌寂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能做到太子之位，无论从才情还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轻舟骤然遇见他，又被他所宠爱，自然难免逃脱情网。
    黎素忽然升起深深的自责和内疚。好死不死的她为什么偏偏要把轻舟推到如此位置上。
    她哑着嗓子道：“是我……毁了你的一生。”
    轻舟一惊，赶紧解释道：“姐姐千万别误会。我能活着都是你救了我一命，何谈毁我？我……我知道他是坏人，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若不是他以为退让，苍云又如何会失去那么多土地，百姓又怎会流离失所？我只是……”
    她无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轻声问：“黎姐姐，若尘埃落定，他还有命活着吗？”
    黎素缓缓抬起头看她，眼眶泛红，不得不残忍的道：“恐怕……不会。他陷害忠良，勾结敌国，卖国求荣，更犯下弑君之罪。怕是……”
    轻舟难过的垂下眼睛，复又硬挤出一丝笑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态，“其实我早就料到了。应该的，这是他的命。”
    黎素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抬手附上轻舟的手背，“轻舟，你这么通透，这么好，以后会有更好的男人等着你的，别困在错的姻缘里。”
    轻舟淡淡的笑道：“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又谈什么姻缘？”又发现黎素更难过，便赶紧劝道：“姐姐别乱想，我本也没打算嫁人的。跟着姐姐一辈子，不好吗？”
    黎素深深的看着她，半晌忽然道：“你要是实在忘不了他，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饶他一命！
    若要搭上一个如此心地善良姑娘的一生，她宁愿放凌御一命，算是补偿对轻舟的亏欠。
    “不，”轻舟打断道：“姐姐千万别为我改变决定。”她咬了咬唇道：“其实想想，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在他心里我恐怕只是一个可以相信的妃子。当他知道我要偷密信的时候，是拔刀要来杀我的。若他对我有半点情爱，又怎会舍得……”
    是啊，若真有心，即便知道轻舟背叛他，也不会狠心下杀手吧。
    黎素叹了口气，“你既然都明白，又何苦念念不忘？”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迈入历史舞台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不过是有些庸人自扰罢了。”轻舟忽然抬起眼，认真的道：“黎姐姐，请你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为百姓清楚毒瘤。”
    黎素站起身，郑重其事的道：“你放心。”
    ——
    翌日早朝，礼部尚书率先发难，直指凌御买通朝臣陷害黎丞相，致使黎府满门蒙冤被灭，并且当堂呈上冯知府状告凌御的手书。紧接着，庄太师也上本，参凌御连同镇国公迫害功臣，篡改捷报，出兵拦截杀害黎素。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臣震惊，龙颜震怒，当庭命人将凌御带上殿来。
    多日不见，凌御略显消瘦，却缺少了以往的风度和气质，一双充满戾气的眼让人看了无不心惊。
    凌御上殿后矢口否认所有罪状，更痛骂白阁老一干人等不按好心，扰乱朝纲陷皇子污名。镇国公更是大怒，当场就和庄太师吵了起来。
    凌寂和白伯渊始终一语不发，冷眼看着局势发展。
    直到话题再次引到两人联合在途中截杀黎素，皇上才开口问道：“黎素现下可有消息了？若她能站出来说明原委，便能证明庄太师所言非虚，五皇子和镇国公就没什么可狡辩的了。”
    镇国公和凌御对视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在众人多次失望后，白伯渊终于给出了不同答案，他站出群臣队伍，高呼道：“回陛下，黎素现下就在殿外，陛下随时可招她入殿！”
    众臣大吃一惊，就连皇上都短暂的怔愣了一下，随即一挥手道：“宣。”
    太极殿的大门缓缓开启，绚烂的阳光从开启的门中一点点照耀进来，刺的人睁不开眼。恍惚中只见一女子英姿飒爽，气势俾睨的出现在人们的视觉中。
    她站在殿外沉稳的跪下，清丽的声音高喝道：“民女黎素参见陛下。”
    说罢，站起身来一步步迈上这个千百年来只有男子众臣才能进的前朝，太极殿。从容而强大的走进历史舞台。
    她目不斜视，好似周围的惊讶和倒吸气声都与之无关，只淡淡的看着皇上，眸光中只有郑重没有敬畏。
    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场所震慑，呆愣愣的盯着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首领太监轻咳一声，皇上才回了神，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问道：“庄太师说你被五皇子和镇国公在回京的路上截杀，此话可属实否？”
    黎素深打一躬，沉声道：“庄太师之言句句属实。当日，民女带领一百将士回京，中途遇上一队镇国公麾下人马，说是奉命剿匪，带队太监更是拿出圣旨，说格杀勿论。”
    皇上一惊，怒道：“什么？圣旨，太监？”
    此事原本只是凌御和镇国公沆瀣一气，若扯上圣旨和太监那就把事情引到了皇上身上，如此当庭讲出来，岂非坐实了皇帝妄杀忠臣之名？！
    皇上满脸寒霜，对首领太监怒喝道：“怎么回事！”
    首领太监吓的腿都软了，一下跪趴在地上，颤巍巍的道：“奴才、奴才不知啊！”
    黎素冷眼看了一会，开口道：“皇上，民女以为假传圣旨和那位太监都是五皇子和镇国公私下所为，与内宫并无关联。”
    皇上冷道：“你如何知晓？”
    黎素道：“民女手下便有一人乃五皇子安排进X战队的棋子，民女当时已经摆脱了镇国公的追兵，若不是那人反水，致使我重伤，也不会到现在才出来。”
    说着，她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沾着血字迹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模糊的纸条，递给太监。
    太监匆匆接过，交给皇上。皇上展开一看，上书几个大字：“格杀此獠！”
    虽然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不难辨认出是谁的手笔。因为这个笔体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在奏折的太子批示中看了十几年。
    皇上阴鸷的眼睛猛地看向凌御。
    “由此可见，五皇子和镇国公想杀我之心并非临时起意，所以假传圣旨和收买太监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与宫中绝无关系！”
    黎素缓缓转身看向凌御，沉声问：“不知民女哪里惹到了五皇子，让您非要杀之而后快？”
    凌御一双阴毒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死死的盯着她，冷声道：“你说的指控本殿下一概不认！”他咬着牙道：“黎素，你跟你那死去的父亲一样，都是妄图祸乱朝纲之人，如今处死了一个老子不算，你又来污蔑我，到底是何居心？！”
    黎素冷笑一声，“不亏是做过太子的人，我这个被害正主都来了，你还能嘴硬！”
    凌御忽然转过头，满脸悲痛的跪了下去，眼含热泪的高呼：“父皇给儿臣做主啊，儿臣冤枉！”他指着黎素道：“都是这个妖女作怪，她不按好心，策划着扳倒了我，我苍云就后继无人了！”
    “哈，笑话！”没等皇上说话，黎素便截过话头：“五皇子的意思是，苍云离了你就灭国了？你怕是忘了当初怎么联络敌国皇子卖国求荣的事吧？！”
    她轻蔑的睨着凌御：“你若还不肯认，我可以叫冯知府和002一起出来作证，等到人证物证具在，你还能说什么？”
    凌御目眦欲裂，红血色迅速布满眼睛，咬牙切齿道：“黎素！”
    黎素淡定自若的微微勾起唇角，又看向镇国公道：“镇国公，五皇子不认，你呢？也不认吗？”
    镇国公展震远一身忠臣般的样子，冷哼道：“哼！黄毛小儿信口雌黄。本将乃苍云肱股之臣，辅佐皇上和太子何错之有？！你如此血口喷人，但凡本将有一口气在也要报了此仇！”
    “哈哈！说的好忠义啊！”黎素戏谑的看着他道：“镇国公的意思是，我说的全是假话，你和五皇子并没有沆瀣一气卖国求荣了？”
    镇国公一甩袖子，“自然！”
    黎素微微一笑，扭头看向白阁老。
    白伯渊此时才站出来，自袖子里拿出一打密信和账册，高声道：“臣有本奏！”
    见此密信凌御和展震远终于变了脸色。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说！”
    白伯渊将两样东西举过头顶，道：“此乃五皇子和镇国公私自勾结冥月国皇子的密信！”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死局做活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众臣大吃一惊，有些凌御早先的党羽甚至已经流下冷汗。
    太监将密信和账册接过来，递给皇上。
    皇上随便拿出几封，越看越怒，到最后简直气得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挥袖子狠狠将信件扔到凌御脸上，大喝道：“逆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凌御白了脸色，跪在地上紧咬着牙不说话。
    “枉费朕煞费苦心栽培于你，如今到栽培出一个卖国求荣的货色！”皇上气的在龙案前来回踱步，“不是说别人都是污蔑吗？不是说都是一家之言吗？现下信件摆在这里，上面有你凌御的亲笔签名和太子印，你还想赖么？！”
    皇上胸膛剧烈起伏，一指镇国公大喝道：“还有你！枉你展家三代忠良，到你手里竟成了卖主之辈！你还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老国公？！”
    所有朝臣齐齐跪在地上，山呼：“陛下息怒！”
    皇上坐回到龙椅上，怒视着自己的大臣们，喝道：“还有你们，平时说的如何忠于苍云忠于朝廷，一个个口若悬河，如今呢？！凌御犯下此等大错你们还能为其狡辩，难道忠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最后一个字说完，皇帝愤怒的拿起案上的砚台狠狠的向大臣们砸去。
    “咚”地一声巨响，砚台落地在金銮殿的地砖上砸出了裂缝。
    大臣们噤若寒蝉，白阁老为首的几人神色漠然。
    皇上一拍桌子，怒道：“传旨！五皇子凌御勾结敌国，残害忠良，弑君谋逆，结党营私，罪恶滔滔数罪并罚，判秋后问斩！”
    “展震远助纣为虐欺君罔上，持功自傲，通敌卖国，下旨满门抄斩！”
    “凌御和展震远一派党羽，但凡查实革职查办，情节严重者斩立决！”
    “前黎丞相忠臣蒙冤，命三司查实后全家平反！”
    “黎丞相之女黎素，以女子之身拒外地于国门外，有大功于社稷，朕念其忠肝义胆，特封骠骑将军，金印紫绶。暂接手苍云军队！加封礼与太子礼择日同办。”
    “白锦书、庄文卿、礼部侍郎刑部侍郎等一干忠臣，一概封赏！”
    留到圣旨裹挟着雷霆之势而下，前几道如刀锋般剑剑带血，无人能侥幸幸免。
    御林军当场出动，瞬间下了展震远的随身佩刀，收了帅印。凌御也被制住不得动半分。
    凌御目眦欲裂，好似从眼底能流出血来，他挣扎着大吼：“黎素！你这个魔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黎素神情淡漠，两步走到凌御身前，打量着他一身狼狈，倏然一笑，微微弯下腰靠近凌御耳边道：“太子殿下可记得当日与我说的话？”
    对上凌御恶狠狠的眼神，黎素淡定自若的道：“如今皇室没踩死我这只蝼蚁，反倒被蝼蚁所打败，你说是不是很滑稽？”
    “毒妇！”凌御咬着牙怒骂：“你这只溅狗，碰到人就乱咬的狗！本王真后悔当日没狠心把你弄死！”
    黎素堆起礼貌的笑意，轻声道：“不是你没狠下心，是你没这个本事！”她缓缓沉下脸道：“凌御从我醒来到现在死局盘活，一步步多么艰辛，若没有你背后激励，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该谢谢你！”
    她拍了拍凌御的脸，笑道：“好生去吧，地狱的门向你敞开。”
    说完，任凌御怎么怒骂都不再理会，而是走到展震远面前。
    展震远还算冷静，或许他早算到有这么一天。他眼中弥漫着彻骨的仇恨，死死的盯着黎素一言不发。
    黎素姿态放松，缓缓凝起一个笑意：“展国公，你连同凌御诬陷我黎家时怕是没想到有这一天吧？”
    展震远冷笑一声：“哼！老夫既然敢那么做，就不怕有这一日！”他轻蔑的斜眼看黎素道：“倒是你，即便为黎丞相翻了案又能如何？你家满门都已在黄泉，怕是没福气尝到今日的胜果。”
    黎素从容道：“是，所以我要送你满门下去陪他们啊。”她来回踱了两步，“你该谢谢我让你展家到此为止，否则凭你那不争气的儿子，今后还不知道要丢多大的人。你获罪牵连满门也只是你一人之过，若你那儿子以后出来丢人现眼，那就难保展家百年名声了。”
    “你！”展震远怒道：“五皇子说的果然不错，你就是个毒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装疯卖傻的克死了全家还不算，如今又来祸乱朝堂。黎素，我在地府等着你！我看你怎么死！”
    黎素凝视他半晌，忽然倾身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怎么死现在还未可知，但你那捧在手心的女儿展红昭怎么死，我却一清二楚。”
    “你！果然是你！”展震远瞪大眼睛，眼眶好似要撕裂一般，大吼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溅妇！我要杀了你！”
    他忽然奋力挣扎，险些连御林军都制不住他。
    黎素冷眼看他翻腾，只道：“要怪只能怪你教子无方。养了个儿子是废物，女儿又心肠歹毒。你们展家如今走到这种地步，皆是咎由自取！”
    说罢，她一扫御林军道：“带走！”
    看着御林军押解着凌御和展震远出殿，黎素终于深深的吁出一口浊气。
    她缓缓抬起眼看着天空的晴天绚日，心中感慨万千。
    所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从睁眼那一刻开始就被桎梏在尔虞吾诈的方寸之间，她做过“蝼蚁”，也犹如困兽，她经常徘徊在生死之间，她几次死局做活。她对得起“黎素”本主的肉身，对得起师父的期望，对得起黎家满门。
    “徒儿……”
    黎素回过头，看见一头华发的师父，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泛起热意，颤声叫了声：“师父。”
    老人家走过来，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用苍老的声音道：“难为你了。”
    一瞬间，黎素所有坚硬的外壳，心中堆起的堡垒顷刻崩塌。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掉了下来，哽着嗓子又叫了一声：“师父……”
    老人满眼疼惜，却终是宠溺的一笑，叹息道：“怎么还是长不大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相遇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平安回来了就好，事情过去了就别再想了。以后都是坦途。”白阁老拍了拍黎素的手，忽然动作一顿，轻声道：“你……要不要去见见太子？”
    黎素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师父所说的太子是凌寂。
    其实从她进殿开始就能感觉到那到锐利的视线始终落在身上，她刻意回避，刻意做出淡定从容的样子，尽量忽视那到视线。从进殿开始，他一言未发，却从未离开过她一举一动。
    现下师父既然提了，她知道已经躲无可躲了。
    黎素缓缓转身，几个月来再次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却见眸中再不复往日淡漠神情，而是如贪婪般的凝望着她，像是要将她吞食入腹。眉宇间的曼珠沙华格外娇艳妖异，如同白雪中一抹血色。
    她疏离而有礼的走到他身前，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拱手道：“太子殿下。”
    凌寂只紧紧的盯着她，好似只要一错眼就会消失不见。
    黎素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从前承蒙太子殿下多番维护才有黎素今天，黎素没齿难忘。”她顿了顿又笑道：“还未恭喜殿下被立为太子。”
    古井无波的人终于开启唇齿，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百转情绪，道：“你想说的就只是这些吗？”
    黎素心头一窒整个人僵了一下，她缓了缓气息，努力调整面部管理，客套的道：“殿下操劳这么多日也辛苦了，黎素还有些事要办，就不耽搁您休息了。”
    说完，便一步步后撤，直至安全位置才猛然转身。
    当回头那一刻，眼泪毫无预兆的滴落脸颊。她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后背，她甚至能想象出那是怎样一道目光。
    可那又怎样……姻缘劫啊！
    凌寂，我该如何面对你呢？我该拿这份无处安放的感情如何是好。
    妖异的彼岸花绽放在他额间，如同刀刻在她心上。
    出了皇宫的门，便见一群人等在门口。黎素匆忙的擦了擦眼泪，快步走了过去，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老远就跟人家挥手打招呼。
    “嗨！庄公子，白师兄，都站在这是等我吗？”
    倒是白锦书先宠溺的一笑，打趣道：“都做骠骑将军的人了，还如此没正行。怪不得父亲说你永远也长不大。”
    黎素难得像在长辈面前一样腼腆的笑笑，仔细看了白锦书半晌又愧疚的道：“师兄你瘦了。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
    白锦书无奈的看她一眼，微笑着轻斥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傻话，难不成我唯一的师妹被欺负，我这个做师兄的还能干看着？”
    黎素撒娇的拉着他的手晃，“师兄最疼我了。”
    “咳咳，我说你是没看见有我这个人是吧？”庄文卿不满的提醒她。
    黎素噗嗤一乐，侧身看他，戏谑道：“庄大公子这么风流倜傥我怎么会没看到啊。”她走到庄文卿面前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难为你为我的事跑回来一趟。”
    庄文卿被她一巴掌拍的险些摔了下去，挥手打开她的胳膊吐槽道：“你轻点，让谁都像你似的钢筋铁骨啊！”他边揉着肩膀边道：“知道我辛苦，就要想好怎么补偿啊。”
    黎素当然知道他也就是讨口头便宜，俩人的交情早就不是言语可表述，便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道：“想怎么补偿，以身相许好不好啊？”
    话音一路，她忽然发现周遭一静，连白锦书都看向她身后。
    倒是庄文卿飞快的向黎素身后瞟了一眼，倏尔一笑：“那感情好，只要你敢嫁，我庄府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啊。不然，咱们先试试？”
    黎素无奈的一乐，打趣道：“行了你小子，就会耍贫嘴。我不跟你扯了，还有事没交代完呢，你回任上前我们再好好聚聚。”
    说完便跟白锦书行了个礼，弯下腰时余光扫到远处一抹纯粹的雪白。她神色一黯，很快又调整回来。
    转身刚走出几步忽然又想到什么，返了回来，对白锦书道：“师兄，我新官上任，府邸还没建好，您同师父说一声，我最近先住白府。”
    白锦书一怔，“住白府？你不住……”他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远处的凌寂。
    黎素撒娇的道：“师兄这是嫌弃我吗？”
    “怎、怎么会？”白锦书赶紧看回黎素。身后那抹冷光看得他如芒在背，额间流出一滴冷汗，他强笑道：“师妹能来府上住自然最好。你房间一应物品都没变，随时去就行。”
    简单的一句话，说的十分磕绊。深怕太子殿下一个发怒，把他白府拆了。
    庄文卿却若无其事的把话接过来，跟黎素说：“你与其去麻烦白阁老，还不如住到我府上。我过几日就回阳川郡了，看在我为你奔波一场，好歹也该陪陪我吧？”
    “这……”黎素有些纠结。住到白府还算师出有名，毕竟是自己师父家。可住到太师府算什么回事啊。
    庄文卿如若无骨的往轿子边一靠，戏谑道：“你不会不好意思吧？轻舟在呢，你去了就跟她住一起，也算做个伴，怎样？”
    黎素心思有点动摇了，思忖了半晌道：“那……行吧。”
    说完便头都不回一下，大步离去。
    ——
    慈云山脚下。
    上千人的队伍码的整整齐齐，每个人都神情肃穆。双腿与肩齐平，双手背后。这是典型的聆听训话姿态。
    黎素慢悠悠的走到最前方，郑重的看了一遍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冷然的面孔忽然笑了出来。
    倾城之美骤然绽放，如牡丹花开一般光彩夺目，只是眼眶的红润和眼角的泪意表达着她此刻的心情。
    她抬起胳膊挥了一下，笑道：“行了行了，别像咱们都‘悲壮’了似的摆个死人脸了。”
    黎素这么一笑，气氛立马变得轻松了起来。组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出来。
    001趁这机会赶紧邀功：“组长，这回我可算是居功至伟吧？”
    黎素打量他，慷慨的道：“算！你说想怎么赏吧？”
第二百四十章 为002平反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嘿嘿，”001谄媚的一乐，小眼睛闪着精光，半羞半臊的道：“您之前答应我们的话可算数？”
    说完这句，他马上虎着脸撇清关系：“我这可是为弟兄们问的啊，可不是问我自己。再说去花楼的事，嘿嘿，您不也早答应了嘛。”
    他凑到黎素面前讨好的道：“您既说我领头功，那见到姑娘们，是不是要我先选啊？”
    黎素戏谑的看着他，直把001那张老脸看的泛起红色，才道：“行。本组长说话算数。今儿就带你们开个大荤去！”
    组员们瞬间兴奋的高喊，那音量简直能将人掀翻个跟头。
    黎素笑道：“在去之前，我还有个人要给你们介绍。”
    大家安静下来，一脸好奇的等着黎素下面的话。
    黎素向远处看了一眼道：“出来吧。”
    远方自山林间渐渐走来一个人。他低着头，步伐缓慢却沉稳，像是带着沉闷的心事向大家一步步走来。
    不等他走进，组员们便认出是谁，继而闭上了嘴，冷漠的看着他。
    黎素等人走到近前才笑道：“怎么慢吞吞的，是在牢房里时间久了把组里的规矩都忘了吗？”
    来人微微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愧疚的看她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哽咽的叫了一声：“组长。”
    黎素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就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对着大家道：“这个人想必你们都还认识吧。我们行动队的队长002。”
    下面一片死寂般的沉静。
    黎素道：“怎么着，002死里逃生刚归队，你们连欢迎都不会了吗？”
    “组长！”005猩红着眼低吼一声：“老六死时候的惨状您忘记了吗？”他颤抖的手指指向002：“就他！就是因为他啊！您现在还敢相信他？那老六不是白死了？！”
    “闭嘴！”黎素呵斥一声，“过去的事还提有意义吗？我被他反水都没炸，你们倒先炸刺了？”
    她知道005跟006关系最好，平时也是他们两个队合作最多，006为救自己死去，现在让002归队很多人接受不了。可002千错万错也是为苍云流过血拿命去拼的人。若只因他站错队就从根本否定一个人，这不公平。
    黎素不是什么白莲花也没那么圣母，她只是用一种过来人的角度客观的看待事实。
    她道：“诚然，大家都知道002是太子的人，早就被埋伏在我们中间。因为这个事，还让整个行动队抬不起头来。”
    她目光放远，注视着行动组的人纷纷低下头去。
    “可换一个角度想，他早就是太子人，他所做的只是终于朝廷，终于旧主，这有什么错？”
    002早已愧疚的哭出声来，堂堂七尺男人当着众目睽睽，颓唐的跪倒在黎素脚下。
    黎素低头看了他一眼，怒其不争的大喝：“给姑奶奶站起来！”
    002双肩颤抖，整个脸埋在手心里。
    黎素提高音量断喝：“站起来！”
    002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黎素看着手下这帮兵，大喝道：“我问你们，他在面对冥月国雄狮百万的时候，可曾退却？”
    众人低下头沉默不语。
    “说话！”
    001是最先派人接触002的，所以先低低的答道：“不曾。”
    “那他可为边关流过血舍过命？”
    007也叹了口气道：“有过。”
    “那他可有做过对不起苍云，对不起百姓的事？”
    004嚅嗫着唇低声道：“没有。”
    黎素冷笑一声，看着005道：“那他可有在最后关头放我一马，甘愿自己回去领罚也放了所有人一马？”
    005紧抿着唇，脖子一梗看向别处。
    黎素盯着他问：“005，我问你呢！”
    005被她逼的没办法，忽然转过头来大吼，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有！有！有行了吧！”
    黎素哼笑一声：“看来你很不服啊。005，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心胸狭窄的人。”
    005一脸不愤的怒视着她，这是黎素在组员里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眼光对向自己。
    她收回目光看向众人，高声道：“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杀006的人是凌御，给002下命令杀我的也是凌御。如今凌御已经伏法。我自认对自己对大家对006都有了交代。至于002……”
    她回身走到002身边，一把将人扯到面前，对众人道：“他为了不透露组里的信息，不暴露大家的行踪甘愿受刑，在凌御私设的牢里受尽刑法，这还不够赎罪吗？”
    黎素猛然扯开002的上衣，把002的惨状公之于众。
    堂堂七尺男儿，身上已经没一处好地方，血痂叠着血痂，伤口密密麻麻，有些甚至已经化脓，流出的黄水也黏黏的粘在其他伤口上。有鞭伤、烙伤、刀伤，还有许多数不清的细碎伤痕。
    黎素道：“你们都是个中好手，他都受过什么伤，不用我再强调了吧？”她高声道：“面对这样一个人，你们能说他背叛了组里吗？我就问你们，他够不够做你们兄弟的资格！”
    所有人都被他一身伤痕累累所震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久久说不出话。
    黎素鼻子忽然酸了起来，厉声喝道：“这不是一天，不是两天，在你们打把势卖艺，往京城赶，不愁吃不愁喝的时候，他在经受什么？！日复一日的折磨，他够不够赎罪，他能不能有一次悔过的机会！”
    “能！”人群中忽然响起爆喝。继而接二连三的大吼声盖过了穿山的风。
    黎素拍着002的肩膀，郑重其事的道：“002，我现在以X战队组长的身份，再次邀请你加入我们战队，你……愿意吗？”
    002已经泣不成声，太多的愧疚和感动，太多的情绪让他一时哽住了嗓子，憋的额头青筋暴起，缓了好一阵才道：“我愿意。”
    他转过身面对组员，高声道：“谢谢大家的宽容，我发誓，以后我002这条命，就是组里的。如违此誓，形同此剑！”
    说罢，他抽出腰间佩剑，拦腰斩断！
    黎素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意，对005也是对大家道：“若谁对他还有意见，不妨今晚使劲灌醉他！”
第二百四十一章 组团冲进醉香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一伙人嬉嬉闹闹回了城，直奔醉香馆，可到了门口黎素才想起来，这一千多人冲进去，里面也不够分啊。她当机立断下令全员解散，自行找地儿，第二天把账报给005，晚上一切用度全从组里出。
    这帮大小伙子瞬间撒开了欢，成群结队的乱窜在京城街头。
    黎素带着人进到醉香馆，鸨妈子看她一下带来了这么多人，愣了一下，随即一边招呼姑娘们下来接客一边把黎素拽到一边，小声问：“怎么来了这么些人？”
    她抬头像探测仪一样扫了一圈道：“瞧着不像是能付得起夜资的人啊！”
    黎素笑了笑，安慰道：“你只管放心，今天他们的一应花费我都包了，”趁鸨妈子没反应过来，又跟她道：“还有两个事我要跟妈妈知会一声。”
    鸨妈子回过神，探究的看着她道：“你说。”
    黎素道：“咱们之间说好的合作，现在怕是要结束了。我在这段期间，没少给醉香馆创收，算是感谢你收留之恩。咱们这就好聚好散吧。”
    鸨妈子大吃一惊，道：“这就走了？可、可我连告示都贴出去了，咱们馆里就数你最赚钱啊！”
    她想了想，堆起风月场里惯用的谄媚笑意，拉着黎素的手道：“你是不是对咱们分钱的比例不满意？没事，我也觉得凭你的资质只拿三有些少了。”
    她拍着胸脯道：“想怎么提价你只管说，我鸨妈子别的做不了主，却也不会亏待了手里的姑娘。咱们好商量。”
    黎素笑着解释：“没这个意思，你误会了。钱是事先谈好的，我怎会因为这个跟你撂挑子。只是实在是该办的事已经办成了，不适合再留下去了。”
    鸨妈子看出她态度坚决，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便慢慢沉下脸来，不阴不阳的道：“莫不是离离姑娘嫌我们醉香馆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想跳槽到隔壁的丽春院去吧？”
    黎素哼笑一声，将手抽了回来：“我既不在你这，自然也不会去丽春院。说白了，秦楼楚馆不过是我暂时的藏身之地，你不会以为我会终身都留下给你卖命吧？”她提醒道：“咱们可没有卖身契谈啊！”
    最后一句话她压低了声音，而眼睛却射出凌冽的锋芒，震慑的鸨妈子心头一惊。她怎么早没发现这位离离姑娘有如此气场！这怎么会是一个普通女子能迸出的震慑力！
    鸨妈子强挤出一丝笑维持气度，道：“姑娘说的是。你想走，难道我还能拦你不成。咱们好聚好散，好聚好散。”
    黎素见她识趣，便接着道：“鸨妈子别急，我还有一事相求。”
    鸨妈子已经摸不准黎素的脉了，只堤防的看着她道：“还有什么事？”
    黎素瞧她吓的不由一阵失笑，安慰道：“你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要两个人。”
    鸨妈子管着这么大个场子，自然不是一般人，脑子一转便明白黎素说的是谁，“小月小怜？”
    黎素道：“妈妈智慧。确实就是这两位姑娘，不知妈妈可愿卖我个情面，将这两位姑娘的卖身契给我？至于银子，随你开。”
    鸨妈子眼睛转了转，不高兴的道：“离离姑娘，没有你这么做事的吧？你走了，把我场子撂下，我无话可说。但那两个姑娘可是我花重金买到的，到了馆里一两银子没赚到，反搭我许多培养的钱。现下你说带走就带走，未免太过分了。”
    黎素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要钱么，她笑道：“我说了，价码随你开。”
    鸨妈子审视了她半晌，像是探底一般道：“小怜小月我可是打算培养成未来花魁的，骤然带走我馆里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啊，所以……我要是不同意呢？”
    黎素玩味的看着她，忽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经营夜场消息最为灵通，应该知道朝堂发生的事。我在醉香馆化名离离，你知道，可有一点你或许还不知道……”
    她把声音压的更低一些，近乎贴近鸨妈子的耳根：“今日朝堂上御封的女将军也姓黎……”
    鸨妈子一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她，“你……”
    黎素淡然一笑，将食指放在唇边：“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鸨妈子吓得一个踉跄后退几步，直直的看着她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黎素和蔼的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小怜和小月的价钱了吗？”
    鸨妈子咽了口唾沫，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黎素形容放松的安慰道：“不急，你还有一晚上的考虑时间，等我这帮兄弟尽兴了再告诉我价格不迟。”
    说完便走向正搂着姑娘的001而去。
    “组长，您干嘛去了这么半天才来，”说着又把怀里的姑娘往前推了推道：“您瞧，我选的这姑娘好不好？”
    黎素假模假式的打量了一眼，随口夸道：“不错。002呢？”
    001下巴往左边一抬，道：“喏，跟老五在那拼酒呢。”
    黎素安下了心，哥们之间只要能敞开了醉一场，那什么隔阂也都烟消云散了。眼珠一转，倒是看到004老大不自在的在后桌，被两个姑娘围着劝酒。那大红脸简直比煮熟的螃蟹还红。
    黎素没正行的凑过去，猛地在004后背拍了一下，同时喝道：“喂！干什么呢！”
    004吓的手中的杯子都掉在地上，洒了一衣服的酒。回神看是熟人，像是抓到救星一般，嚅嗫着唇道：“组、组长，你快管管她们吧。”
    黎素玩味的看了一眼两个姑娘，戏谑的道：“管谁啊？这不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吗，难不成你想打退堂鼓，让兄弟们笑话你？”
    “我……我……”004脸上都快滴血了，磕磕巴巴道：“我要娶媳妇的。”
    黎素哈哈大笑，“娶媳妇也不耽误你乐呵啊。”见004是真扛不住，再逗下去就要哭了，便开恩道：“行吧，既然你不习惯，便去002那桌拼酒吧，若看到他俩不对头还可以调停一下。”
    004忙不迭的点头，“行行，我这就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四处借钱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找了个空桌坐下，远远看见小怜小月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冲人招了招手。等俩姑娘走到近前才道：“看什么呢，半天没过来？”
    俩人对视一眼，小月才支支吾吾的问：“姑娘，你、你还要我们伺候吗？”
    黎素一乐，道：“要啊，干嘛不要。”她看出俩姑娘的心思，也不卖关子，直白道：“放心吧，你们的事我已经跟鸨妈子说了，这回是肯定能带你们走的。”
    “真的？”俩姑娘瞬间笑了起来，惊喜的望着她。
    黎素挑眉道：“自然是真的，不过跟我走后以后的事我还要跟你们说清楚。”她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道：“出去后我可能不再需要你们照顾了，”见俩姑娘一脸紧张，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要放弃你们的意思。”
    她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接着道：“我是觉得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有你的人生。如果还有亲人可以投奔，我给你们准备盘缠，如果无处可去可以暂时跟着我。今后你们若是想学点什么，或者有了意中人再分出去不迟。”
    小月低垂着脸，眼睛红红的道：“我亲人早就死了，被人牙子抓来卖到这的，我、我没地方去了。”
    黎素扭头看向小怜，“你呢？”
    小怜一脸哀伤的道：“家里父母死了，哥哥嫂子把我卖来的，我再回去只会被再卖一次。”说着，便激动的给黎素跪下，抱着她的腿道：“姑娘，你别扔下我不管。我什么都会做，我给你当牛做马！”
    黎素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扶了起来，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道：“你激动什么啊，我就是说说想法。你不想走就不走啊，跟着我，保证你有吃有喝。”
    顿了顿又道：“唔……不过现下我也没个正经的住处，你们怕是要跟着我借居在别人府上了。”
    俩姑娘明显误会了，争着抢着道：“没关系，我们不怕看人眼色，不怕寄人篱下。被欺负也不会吭声的。”
    黎素噗嗤一乐，捏了捏小月的脸蛋道：“咱们借居的人家很好，不会欺负你的，放心吧。”
    等一切交代清楚了，组里的人也都各自搂着小姐姐休息去了。只剩002那桌还呼喝着划拳，兄弟俩没有了之前的隔阂，放开了嗓子嚎，喝的叫一豪迈。
    黎素算是彻底放下了心，照旧回了自己之前的房间。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凌寂看自己的那一眼。直到天放亮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中午，黎素收拾好自己便走到一楼前厅，一边喝茶一边等组员们出来。
    鸨妈子拿着两张纸走了过来，一脸精明的跟黎素道：“这是那俩丫头的卖身契，但价钱咱得好好谈谈。”
    黎素把茶杯放在桌上，看着她道：“你说个数。”
    鸨妈子一伸手比划个五。
    黎素一挑眉，哼笑了一声：“一个人五百两？妈妈可真敢开口啊！”
    鸨妈子也不纠缠，一晃脑袋道：“姑娘过是拿不出，那就当没这回事吧。”说着便作势要将卖身契拿回来。可刚拿到一半，纸张就被一根莹白的手指点住。
    黎素笑道：“妈妈别急啊，我又没说不给。可五百两是不是太多了点啊。”
    小月和小怜虽然尚且清白，可姿色只能说是清秀，别说跟自己比，就是轻舟也甩她们好几条街去。在这种只看脸的地方，这俩姑娘至多一人二百两。五百，实在是狮子大开口了。
    鸨妈子笑道：“姑娘家大业大，既想为姑娘们赎身，怎么也不会在乎这一二百两的差距吧？再说对她们俩我可是很费了一番苦心的。就是看在我劳苦的份上，也值这个价。”
    黎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说话，直把鸨妈子看的发慌才道：“行，一千两就一千两。派人跟我去太师府拿钱吧。”
    鸨妈子一听太师府，惊的瞪大眼，半分不敢怠慢，赶紧两个龟公陪着。
    黎素的话说完了，组员们也各个红光满面的出来了。005拿着一沓子银票跟鸨妈子结算。
    带着小怜小月出门找了辆马车，坐了进去，俩龟公跟在下面跑，一路直奔太师府。
    甫一进门就被庄文卿堵住了，黎素也没时间跟他废话，伸手便道：“有没有银子，先借我一千两。”
    庄文卿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身后这俩姑娘，再看看那俩龟公，打趣道：“素素这是夜宿花楼没钱付账了吗？”
    黎素心急火燎的道：“别废话，借钱！”
    庄文卿失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慢说我之前就是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便是我满府上下也拿不出一千两啊！”
    黎素吃惊的惊呼：“啥？你堂堂太师府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庄文卿比她还夸张，大呼道：“你当我太师府是什么地方，内务府吗？一千两银子说拿就拿，我们府里可没有贪官啊！”
    黎素一看他那鳖孙样子就知道这厮说的恐怕是真话。
    “卧槽！那怎么办，人都跟家里来了。”
    庄文卿不紧不慢的笑道：“银子不银子的先放一边，你赶紧去正堂看看吧，太……”
    “这事不能放一边，我先去想办法筹银子了，有事回来说。”
    黎素一挥手打断他，转身就带着俩龟公跑去下一家。留着俩姑娘跟庄文卿默默对视。
    庄文卿无奈的一乐，对俩姑娘道：“行了，甭管你俩是干嘛的，先跟我来吧。”
    黎素指望的下一家毫无疑问便是白府。她琢磨着庄太师清苦，她师父白伯渊好歹三朝元老，总该有点家私吧。
    家私当然是有，当黎素找白锦书伸手借钱的时候，白锦书充分表现出一个兄长的宠溺，连个磕巴都没打就答应下来。
    黎素心中大喜，满眼期待的望着他。
    望着他……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黎素有点尴尬的收回手，挠了挠头道：“师兄，取银票去啊？”
    白锦书直愣愣的道：“银票？哦，”他反应过来，随即低声跟黎素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一个月后把银票一分不少的交给你，可现在……你总要给我点时候筹集一下。”
第二百四十三章 凌寂慷慨解囊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从白府出来后，黎素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奈之感。她唯二的两家关系最好的府邸，居然都拿不出一千两银子，还枉称朝廷重臣。
    就这么重的？
    她有点颓废的迈出千斤重的腿，一步步往庄府走去。
    俩龟公跟他跑了一大圈，眼瞧着每到一处那显赫的能撅人一跟头，结果哪处都没拿出钱来。俩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位笑眯眯的问道：“姑娘……您看，咱们还去哪？”
    黎素一咬牙道：“先跟我回太师府吧，反正那么大座宅子在那，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把这钱给你凑出来。”
    三人再次回到太师府，管家听说黎素回来了，赶忙迎了出来，“将军，您总算回来了。”
    黎素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声将军是叫自己的，便问：“怎么了？”
    不会又出事了吧？他大爷的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管家急的一边擦汗一边道：“太子都在正堂等您一夜了，您要再不回来，就要派人出去寻啦！”
    黎素错愕了一下：“凌寂？等了我一夜？”
    管家受不了她不紧不慢的态度，也顾不上尊卑了，一把抓起她便往正堂跑，“可不是嘛，您快跟我来吧。”
    黎素迫不得已的跟着跑，她这一走俩龟公不干了，也甩开膀子在后面追。
    好容易到正堂，黎素还没等歇口气便见那抹无上雪白坐在最中间，陪坐的还有庄太师和一脸等着看好戏的庄文卿。
    黎素简直没脸见人，她折腾了一中午，头发早就有些乱了，顺带着衣裳都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庄文卿颠倒众生的一笑，调侃道：“哟，黎将军这是去哪了？怎么好像刚打了一仗似的。”
    黎素斜眼看他，恨不得将这妖孽抽筋拔骨，怼道：“你少说风凉话，我去哪了你还不知道？”
    说完，整了整衣冠对凌寂和庄太师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庄太师。”
    凌寂淡泊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一言不发，庄太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回道：“黎将军不必多礼，坐吧。”
    黎素走到椅子边，屁股还没坐稳便听门口两声巨响。
    “咚！”
    “嗙！”
    “啊！！”
    只见两个龟公已极高难度姿势摔倒在门外，另一个还叠在前一个人身上。
    黎素微微侧头，紧紧的闭上了眼。不用想都知道这一下有多疼。
    庄太师面色一沉，呵斥道：“何人在此放肆！”
    俩龟公头晕脑胀的站了起来，打着晃的回道：“见、见过大人，我们是来寻离离姑娘的。”
    “放肆！”庄太师一拍桌子，怒道：“黎将军的名讳也是你们能叫的？还黎黎，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黎素赶紧起来解释：“误会误会，他们可能就是叫顺口了，太师千万别当真。”
    “噗！”
    他们这边正乱着呢，那头庄文卿憋不住乐了出来，一脸玩味的看着黎素。
    黎素狠狠的瞪他一眼，跟庄太师接着解释：“是这样，我……”黎素城墙厚的脸皮突然就红了起来，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欠了他们点钱，正筹措呢，等想出办法了就赶他们回去。”
    庄太师一听更不信了，诧异道：“你将将回京，怎会欠人银钱？欠了多少？”
    面对一个跟自己父亲一般年纪的人，黎素有种犯错误被找家长的感觉，小声道：“一千两。”
    “什么？！”庄太师高声道：“做什么能欠一千两？”继而转头对俩龟公怒喝道：“你们是哪来的？别是想欺我家将军不通世事，坑骗她吧？”
    庄太师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便冷哼一声：“哼，讹诈都讹到我太师府来了，真当我庄府无人了吗？来人，给我痛打20大板，赶出去！”
    俩龟公吓的险些尿了裤子，哆嗦这双腿哭天喊地的道：“冤枉啊太师大人，我们是醉香馆的奴役，确实是离……黎将军欠的银子啊，您不信，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啊！”
    庄太师听后直接愣在当场，庄文卿却一口茶喷出老远。
    “噗……哈哈哈！”他毫无形象的瘫在椅子上大笑，指着黎素道：“素素，真有你的，刚回来就逛花楼？还没钱付账被人追到府上来了，哈哈哈，是你能干出的事。”
    凌寂本来都已经移开目光去看两个龟公，闻言又把目光转了回来，只是此时却带着些气恼的味道。
    黎素简直被闹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太师终于回神，不可置信的问黎素：“这、这怎么回事？”
    黎素深深的叹了口气，险些把腰都叹弯了，解释道：“太师，您别误会，这一切就是……就是个大乌龙啊！总之，总之我就是欠了人家银子嘛。”
    正在事情愁眉不展之时，始终未开口的凌寂突然对两个龟公道：“欠了你们一千两？”语气虽淡，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冷意。
    俩龟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神仙似的人，强大的气场震慑的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战战兢兢道：“是。”
    凌寂对管家道：“劳烦管家带着他们两位去寂王府取银子吧。”
    凌寂自从被立太子后，虽被赐予未央宫，却始终没住进去，平日里除了办公，仍旧住在寂王府里。
    管家将两个吓破胆的龟公带走，这场闹剧才算告一段落。
    黎素千躲万躲，到此时也不得不站起来跟凌寂道谢：“多谢太子殿下慷慨解囊，等黎素发了月银一定慢慢还上。”
    凌寂淡淡瞟了她一眼，这一眼犹如刀锋，刺的黎素一激灵。
    庄太师不明状况，只以为凌寂不过是慈悲为怀，便顺势道：“黎姑娘，你我两家是世交，我与你父亲更是同窗好友，如今他虽不在了，我便托大劝诫你几句。”
    黎素神色一整，虚心道：“黎素洗耳恭听。”
    庄太师爱惜的看着她，谆谆教诲道：“你能醒过来，我作为你的叔叔，开心不比你父亲少。而你又出落的这么好，若是黎丞相再世也会欣慰的。我知晓你一路艰辛，可身为女子，即便再不如意也不能流连烟花之地。”
    黎素咬了咬唇，真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她心中的小人在咆哮，我何曾流连烟花之地了啊！庄太师，您能不能调查清楚再说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剔骨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面对庄太师一双寄予厚望的双眼，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深深的道了个：“是。”
    坐在上首散发着冷气的凌寂忽然开口，“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庄太师可以放心了。人我带回去了，太师留步。”
    嗳？
    黎素一脸蒙圈，没想错的话凌寂口中的人“人”应该是自己吧？带哪去？
    “这……”庄太师为难的看了看庄文卿。
    庄文卿终于有点正行的站了起来，拱手道：“太子殿下，既然素素已决定住在太师府，就不必再搬了吧。您放心，在将军府建成前，我府上下绝不会亏待黎将军一丝一毫。”
    凌寂清冷的神情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强势，眼神直视庄文卿道：“她有家就不劳烦贵府了。”
    黎素眨巴眨巴眼睛，为自己争取一线插话的机会：“咳咳，冒昧的问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要搬了？”
    凌寂转头看她，那一眼如深海中猛然迸发的巨浪，让黎素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古井无波的声音淡淡道：“你还想去哪？”
    黎素垂下眼睛遮挡住眸中翻涌的情感，躬身向后退了一步道：“太子殿下，我已决定要住在太师府，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凌寂淡淡看她一眼，不容拒绝道：“我说过的话不想复述第二遍。”
    黎素默了默，抬头望着他道：“我决定的事也不会改变。”
    凌寂像是突然到了一个临界点，所有的情绪如山呼海啸般汹涌而出，吞天噬地一般堵在胸口，逼着他从喉咙里挤出咬牙切齿的一句话：“由不得你决定！”
    黎素还没等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被一股大力拉扯进怀里，继而便是耳边呼啸的风声。
    双脚再次踩到地面时身边的景色已经陡然变换。
    黎素甩了甩头，这地方她熟悉无比，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指出一草一木。
    她睁眼看着如离开时一般无二的寂王府，问道：“你带我来这干嘛？”
    凌寂松开她的腰身，答道：“你本来就该在这。”
    黎素失笑道：“太子殿下……”
    “不要叫我太子殿下！”凌寂断喝一声，打断了黎素的话。
    黎素被他喝的一怔，如此汹涌的情绪，这么直白的表达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凌寂身上。她哑然的闭上了嘴，别开目光看向别处。
    凌寂向她走进两步，带着不容忽视的压倒性气势，像是从头顶压迫下来的气场，将人罩在其中。
    他问：“这么久，你去哪了？”
    黎素被他覆盖在胸膛的阴影之下，投远着目光不与他对视，也不说话。
    他道：“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凌寂微微垂头望着她，幽黑的眸子再不复淡漠，与之替代的是汹涌的思念和彻骨的痛意，额间的曼珠沙华娇艳而炽烈，如血般的花瓣一点点绽放，勾勒出流动的线条，似昙花般顷刻间凝结出绚烂的样子。
    “黎素……为什么要躲我？”凌寂眼中布满血丝，音调陡然哽了一下。
    黎素目光缓慢的移到他的脸上，在发现他的变化后，瞳孔猛然一缩，呢喃道：“你……”
    凌寂像是陷入执拗，对她的反应毫无所觉，只瞪着猩红的眼睛望着她：“回答我，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装作见面不识，为什么不早些来找我？”
    “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
    黎素再顾不得他额间堕仙印的变化，只被他忽然迸发出的悲伤弥漫的心口一窒，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却怎么都不肯落下。
    她嗓子哽的升腾，喉咙无意识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半晌才勉强找回语调。
    “凌寂……你眉宇间的是堕仙印吧？”
    凌寂短暂的愕了一下，答道：“是。”
    黎素抿了抿嘴角，压住眼中翻腾出的泪意，哑声问：“我们之间……还有个姻缘劫吧？”
    凌寂明显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词，吃惊的蹙起眉。
    黎素抬头看他，太近的距离和模糊的视线只能看清他线条右美的下巴，“回答我啊。”
    “是。”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可听到他亲口证实，还是叫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死我活啊凌寂……你是想你死，还是我死啊？”
    凌寂深深的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如被惊碎的一池秋萍不住颤抖，眼角处缓缓凝出清澈的水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黎素见他如此，心脏像是能感觉到实物一般撕扯，疼的她只想大声喊叫。可终究只颤着嗓子道：“姻缘劫，命犯七杀……”
    她忽然像脱力一般自胸腔内发出颓然的悲凉：“无解啊！”
    凌寂抬起胳膊，极轻极慢的将她纳入怀中，就像怕碰碎了娇嫩的小花，疼惜而怜爱的轻轻吻着她的黑发，自心底涌出百转千回的痴恋凝到舌尖，只留得一声：“素儿……”
    再坚强的堡垒也被这两个字击溃了，黎素所有的情绪顷刻间不可抑制的爆发，她紧紧的抱着凌寂，喉咙中哭出无助的嘶哑。
    “凌寂，凌寂，为什么让我遇到你啊！为什么这么难啊！怎么就这么难啊！我们做错了什么啊？”
    她半生漂泊，坚强就像是她的铠甲，带领着她脱离脆弱击溃满布荆棘的深渊。而今却终于在他面前无助的哭喊，将自己的无奈，无助，无力挽回彻头彻尾的展现于他。
    凌寂心疼的快要窒息，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随着她每一次哭喊便撕裂一分。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鲜血淋漓了，却仍执拗的不肯撒手，把她抱的更紧。额间彼岸花灼热的像是要将自己焚噬，却让他奇怪的生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痛快。
    烧吧，越痛就越说明多爱她。
    痛吧，越折磨便越代表情深几许了。
    她一滴滴的泪水像是化成他身上的血，流出一滴就带出抽筋剔骨鲜红。
    他疼的眼前发黑，抱着她的手臂却越来越紧，紧到快要听到骨骼摩擦的声音，终于，他像是垂死挣扎般脱口而出：“素儿，我们在一起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疏离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哭声一顿，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向他，像是没听清一样问：“……你说什么？”
    凌寂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素儿，我想同你在一起。”
    黎素心中的震撼像是一场海啸向她扑来，这是她期待已久的话，她做梦都想等到他说我们在一起吧。若是阳川郡，但凡他给出一点可能牵手的意思，她都会欣喜若狂。
    可如今，她明知彼此之间会死一个，还怎么能开这个口。
    满是泪痕的脸上挤出一丝强笑，哑声道：“我、我们不如先试试分开吧？”
    凌寂的手从她的后背移到脑后，将她压在自己肩窝，爱怜的道：“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素儿。你看到我额头间的堕仙印了吗？若从前我还能说自己清修静心，心如止水，但现在这炽烈的曼珠沙华就是提醒我已深陷其中的证据。”
    他的话黎素怎么会不懂，可她不想让他死啊。她宁愿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将他看着。
    只要他平安的活着，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她咬着牙吞下自己到了嘴边的那个“好”字，故作轻松的劝道：“你的堕仙印是因为知道我死了才出现，可如今我还活着，你还有什么好担心呢？”
    她吸了口气，平复下心中烈火灼心的剧痛道：“记得你曾经劝我的吗？没有放不下，也不执着，才是解脱。现在该我拿这话劝你了。”她自他怀中抬起头，近乎央求的道：“凌寂，咱们试试好么？”
    凌寂整个身体僵硬的微微颤抖，胳膊从她身上一寸寸如撕扯般艰难的移开。心疼的看着她道：“好。”
    ——
    时光在愉快的时候如白驹过隙般匆匆而过，在难捱的时候却总是度日如年。
    黎素不知怎么在房间里熬过了三天，这三天她将自己与凌寂相识的一点一滴都想了个遍。有时候会傻笑，有时候又泪流满面。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凌寂的，更不知道凌寂是几时对自己有了别样的情感。她相识凌迟自己一般把每一个细节放大，越想越痛，越痛越想。
    那天她到底没走出寂王府。凌寂最后说那个“好”字的眼神，如一把枷锁深深将自己困住，让她觉得若迈出去一步简直是罪大恶极。
    她又回到了曾经住的房间，青竹见她情绪不对也不敢来叨扰，只是在用膳的时候安静的把饭摆好，再在她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的一顿饭后端下去。
    如此过了三天，她像是想通了一般，也或许是做好了心里建设，将最致命的心头朱砂埋在心底，不再自怜自艾下去。
    她吩咐青竹为她准备好水，一番沐浴后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青竹给她梳了个不那么应付的发式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路过青竹亭时，余光扫到那抹白色，心头还是会如被蛰一般泛起痛意，她却刻意忽视，目不斜视的向外走。
    “你去哪？”
    黎素顿住脚步，默了默转身道：“我去太师府。”
    空气骤然陷入安静。
    黎素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转身刚要走，便听他在身后道：“几时回？”
    “还不知道。”
    凌寂默默呼出一口气，终究如叹息一般道：“去吧。”
    黎素沉闷的迈开脚步，却越走越快，到后来近乎逃跑一般。冲出寂王府大门那一刻，她简直有一种再见天日的感觉。
    太痛了，即便做过多少心里建设，劝过自己多少次，可在面对他的时候都会进退失据。
    她甩了甩头，让自己跳出这种低气压的情绪。为了能分散精力，她连马车都没坐，一路闲逛走到太师府。
    甫一进了门，便见轻舟带着小月和小怜往出走。
    黎素凝出笑脸迎上去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轻舟亲切的拉过她：“黎姐姐来了？这不是小月和小怜刚来嘛，身上也没带什么随身的用品，我们正想出去买几件衣裳呢。既然姐姐来了，我们就不去了。”
    黎素一笑：“别呀，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我本来也是看你们在这住的习不习惯，见你们都好我就走啦。”
    轻舟三人怎能让她刚来就走，热情的将她连拉带拽的拖进住的院子。
    黎素打眼扫了一圈，道：“庄文卿办事还是靠谱的，这院子虽然不大，但还算清雅，你们三个住刚好。”
    小月红着脸道：“庄郡守是大好人，昨儿晚膳还叫我们一同去用呢。”
    小怜也害羞的低着头，蚊子叫一般道：“对，早上还差人给我们送了些银钱。”
    黎素挑了挑眉，心道庄文卿这厮果然不是吃素的，一脸面犯桃花的风流相随随便便就能把两个姑娘迷的神魂颠倒，连提一提都禁不住脸红。
    她打趣道：“那感情好，若是你俩觉得他人还不错，不如我与老太师说说，将你们许给他做填房如何？”
    俩姑娘一惊，赶紧摆手道：“不敢不敢，姑娘千万别开这种玩笑，庄郡守神仙般的人物，怎么能收我们两个做填房，不能这么说的。这是玷污了郡守大人的圣名。”
    黎素听得直乐，嗤笑道：“他还有圣名？你们把他想的也太好了些……”
    “哟！我怎么就不能有点好名声啊，瞧被你说的，好似我就是地沟里的老鼠一样。”
    装腔作势的音调，黎素不用看都知道谁来了。
    她回头看他，含笑着戏谑道：“那你有什么好名声，不妨说来也给我开开眼？”
    庄文卿仍是一身粉色长袍，更趁的脸色人面桃花相映红，一双丹凤眼勾魂摄魄，手里永远举着把扇子，一边扇着一边风流倜傥的走到近前道：“这还用我说么？小怜小月两位姑娘不是刚夸过。”
    黎素一把夺过他那把破蒲扇，丝毫不给面子的吐槽道：“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刷帅啊，天天那个扇子摇，也不怕吹感冒了。”
    庄文卿像没骨头似的把胳膊肘往黎素身上一搭，调笑道：“我生病，你心疼吗？”
    黎素嗤笑一声：“我不止心疼，我还头疼。”说着便抖了他一下，警告道：“这还有没出阁的姑娘呢，你有点正形。”
第二百四十六章 带你们回去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大言不惭的道：“我的正行你都见过了，就是没正行的时候看的少，现在正好给你开开眼。”
    黎素斜了他一眼，奚落道：“我说庄文卿，你好歹也是一郡之守了是吧，就不能像个人吗？”
    庄文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公事上为民请命，爱护百姓，私事上还不能做回自我了吗？”
    “行行行，你最牛掰了。”黎素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小月小怜终于有插话的机会，赶紧上前蹲礼，红着脸颊恭恭敬敬的道：“见过庄郡守。”
    庄文卿终于把是人的那一面秀了出来，客套而和蔼的道：“两位姑娘不必多礼，在鄙府住的还习惯吗？”
    俩姑娘本来就羞红了脸，他一说话简直让两位妹妹脸都快贴到胸口了，小声道：“习、习惯，叨扰庄郡守了。”
    庄文卿盈盈一笑，像是没发现她们害羞一般，又转头对轻舟道：“轻舟，你是府上常客了，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再过几日我便要回阳川郡，若府里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千万别客气，直接找管家说就好。”
    他看了看小怜和小月，“这两位姑娘初来乍到，若有不熟悉的地方，也劳烦你帮衬着些。”
    黎素挥了挥手赶紧打断他的话：“行了，你可以闭麦了。我今儿来就是想接他们三个回府的，用不着你叮嘱了。”
    庄文卿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问道：“回府？回哪个府？你将军府建成了吗？”
    黎素被他说的一愕，继而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便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道：“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好吗？”
    庄文卿不咸不淡的笑问了一句：“想好了？说通了？”
    黎素都无奈了，笑了笑道：“嗨，我说庄公子，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她一挑眉，“不过这次你猜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庄文卿一怔，“不是？”
    黎素道：“当然不是，我和他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但是居所，我大概是搬不回来了。”
    庄文卿又恢复方才妖孽的样子，斜挑着丹凤眼道：“所以还住在一起啊，我还以为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了呢。”他极其做作的拍了拍衣袖，“本还以为有机会，结果就是逗着玩。”
    黎素懒得跟他解释，“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人我带走了。”
    庄文卿耸了耸肩，“你想带走难道我还能拦住不成。随你吧。”
    说着又直起身来，跟三个姑娘打了一揖，道：“这段日子鄙府因朝局之事没顾上三位姑娘，款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本想着空了给姑娘们接风，如今怕是也没机会了。小生在这先道句抱歉，以后有机会一定补偿姑娘们。”
    说着，又对管家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管家便拿着三个鼓囊囊的钱袋子过来。
    庄文卿道：“一点薄礼，算是庄某补偿三位姑娘的歉意，还请不要嫌弃。”
    三个姑娘赶紧摆手拒绝，轻舟道：“在京城多亏有庄府才有轻舟容身之地，怎能再收公子银钱。万万不可的。”
    小怜和小月也连连点头：“对对，我们不能要，公子快收回去吧。”
    庄文卿还待再劝，却被黎素一挥手打断：“行了，你们也别互相推了，”说着，便拿起三袋银子，“这钱我帮你们收着了，就当庄公子接济灾民吧。”
    庄文卿一乐，戏谑道：“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灾民？出手就是一千万两。啧啧……怕是要把寂王府掏空了吧？”
    黎素还真被他问住了，仔细回想了一下被掏空的可能性，又一想凌寂那个银库……
    “你得了吧，当你们太师府呢，一千两都得四处凑。凌寂不知道多有钱。”
    她狠狠的凡尔赛一通，把庄文卿说的只想吐。
    俩人又扯了一会嘴皮子，黎素才带着三个姑娘打道回府。
    直到进了寂王府，三个人还如做梦一般，小月便走便呢喃道：“姑娘，我们真能住到寂王府来？”
    黎素一面拨开垂下的柳树枝一面笑道：“当然啊，咱这不都进来了吗？”
    小怜不可置信的怪叫道：“天爷，我就是做梦也不敢梦到有朝一日能与神仙同府啊！”
    黎素乐道：“他这也没什么好，简朴的很，慢慢适应吧。”
    轻舟与黎素更熟一些，说话也不怎么遮掩，赶紧为凌寂说话：“姑娘也不能这么说，寂王爷乃天下人心中的神明，他的居所怎能以好坏论之？何况以寂……太子殿下的修为，恐怕早就视凡俗于无物了。”
    黎素好笑的看了三人一眼，心道凌寂这名望真不是盖的，别管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就连闺阁姑娘都对他仰视至此。工作做的深入人心。
    四人说说笑笑的往院中走去，忽而听闻一声清澈的声音，淡漠的道：“回来了？”
    四人声音一收，还是黎素最先反应过来，转身去看仍旧站在青竹亭的凌寂。她站在原地微微颔首道：“回来了。”说着又对三个人接受：“这是太子殿下。”
    三位姑娘像是被惊醒了一般，赶紧跪下去，惶恐的说：“见过太子殿下。”
    凌寂神情淡泊，微微扫视了三人一眼，道：“不必多礼。”
    他虽然开了恩，可三位姑娘不敢冒犯天神，仍旧胆战心惊的跪着，倒是黎素看不过去了，把人扶了起来，“快起来，不是让你们别多礼吗？以后还要在府里长住，经常能遇见，若是每次都这么跪来跪去的可怎么好？”
    三位姑娘不得已站了起来，却万万不敢抬头触犯神颜，如做错事一般小心翼翼的站着。
    黎素回身对凌寂道：“这三位姑娘都与我有些渊源，以后要跟我一同借居府上，不知方不方便？”
    凌寂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丢给她两个字：“随你。”
    黎素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答案，便随意点了点头，打算领着她们回院。
    天知道她多不想与凌寂碰到一起，心中的痛楚即便再掩饰也终究是痛的。她可不想给自己找虐。
    既然招呼也打了，事也交代了，黎素便道：“那便多谢了。我先带她们回去，改日再聊。”
第二百四十七章 妄想从我这走出去？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素儿……”他唤她。
    黎素转过去的身影忽然一顿，听他道：“叫李伯带她们回去吧，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黎素默了默，还没回答，李伯便不知道从那走出来将三位姑娘带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问：“想说什么？”
    凌寂走下青竹亭，一步步向她走来，停在她面前道：“去太师府了？”
    黎素点头，“嗯。”
    “可开心？”
    黎素心里升起疑惑，却还是老实的道：“还……行吧。”
    凌寂沉默不语，只静静的注视着她。
    安静的空寂中只有风声缓缓而过，吹得一湖绿水潺潺作响。
    半晌，凌寂道：“仗打的很辛苦？”
    黎素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兮兮的“啊？”了一声。
    凌寂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笑意，难得的调侃道：“打仗打傻了么？”
    黎素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咬了咬唇道：“还行吧，也没他们说的那么邪乎。不、不算辛苦。”
    她心里的小人疯狂哀嚎：你磕巴个什么啊！说好的保持距离冷静以对呢？！
    凌寂笑意越发深了一些，眼中如水般温柔，额间花纹散出莹润光泽，又问：“那么苦，是怎么打赢的？”
    黎素眼睛提溜乱转，就是不敢与他对视，只觉得头顶那两道柔情似水的暖光浇的她心里直发颤，“就……就那么打赢了啊。可能、可能冥月国的士兵都比较菜吧。”
    气氛再次陷入安静，黎素简直觉得快噤若寒蝉了，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既活着怎的没回来见我？还是偷偷回来过，却又走了？”
    询问中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只是在温和的话语中带了些许怜爱。
    黎素默默的自己抠手指，小声道：“回来过……”
    “哎……”凌寂叹息一声，换了下一个问题，“这段日子都躲在花楼？”
    “呃……”黎素突然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扣手指的速度更快，头也垂的更低。
    “怎么不说话？”他语气平静甚至有些诱哄，却掩盖不住一丝凌厉之意。
    黎素抿了抿唇道：“……是呢。”
    “所以一举成名，京城少了个黎府将军，而醉香馆却多了一位千金难见的离离姑娘。”
    黎素大吃一惊，抬头看他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她忽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不合理的事，什么凌寂派人去阳川郡寻她、还有001传回来的消息说凌寂也在派人查太子的罪证，更有那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只要他想，都能知道。
    她狐疑的看着他问：“你说实话，是不是早就培植了一批自己的势力，”黎素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像是抓到他什么把柄一般，得意的道：“哼，还以为是多出尘的王爷，结果也是难逃世俗之事嘛！”
    凌寂被猜测的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什么培植势力。不过是在京中有些旧交，联络了一下罢了。”
    黎素半信半疑的斜眼看他，“就这么简单？什么旧交还会替你出人去查事情啊，连阳川郡都肯去。”
    凌寂微微漾起笑意，眼中的宠溺快要溢出来，“京中礼佛者众多，皆是向善之人，我未与你相识时，时常开坛讲经，故而结为友人。”
    这话乍一听来没什么，可仔细一琢磨，黎素简直细思极恐啊！
    这个时代还没那么多信仰，天下人凡是心中有神者，皆于佛门弟子。然则，家家户户人群众多，任何一家总有一两个是信的。而凌寂，作为万民心中之神，可见信仰于他的有多少。
    所以……他到底是有多少信徒啊！苍云大半的人口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吧。
    她由衷的佩服，伸出大拇哥赞了一句：“真。凡尔赛！”
    凌寂虽不懂她说的意思，却被她的样子逗笑。
    一瞬间如牡丹绽放春水恒流，万物复苏之下熠熠生辉。
    黎素看呆了一瞬，随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的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凌寂慢慢收起笑意，“要问的没有了，但是要说的还有一句。”
    黎素慷慨道：“你说。”
    凌寂眸光温柔如海，只是说出的话却饱含警告之意：“不可再去花楼。”
    “哈？”黎素瞪大眼睛，她想破头也没想到凌寂会说这么一句。
    凌寂认真的重复一遍道：“不许再去花楼！”
    黎素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下意识的就反驳了一下：“那我要是非去不可呢？”
    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却还是没能逃出凌寂的耳朵。
    他眸光乍然一凛，如说天气般淡然道：“那我就去拆了全京的风月场，看谁还敢收留你！”
    黎素眨巴眨巴眼，说好了做彼此的天使呢？不对不对，说好了保持距离呢？
    凌寂望着她，轻声问：“可记住了？”
    黎素敢怒不敢言，悄咪咪的瞟了他一眼，又一眼。
    凌寂到底扛不住她耍乖的样子，宠溺的笑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黎素思维还停留在之前的话题上，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好孩子般乖乖的转身往回走。可刚走出没超过五步便回了神。
    心道，这节奏不对啊！凌寂哥哥的路数怎么越来越野了呢？！她压了压，还是把心头的疑问说了出来，回头道：“这就是你说的试着分开？”
    凌寂勾出一个芳华绝代的笑容，意有所指的道：“若不是遵循你说的试着分开，你以为还有机会从我这里走出去？！”
    黎素被他这一句话震的目瞪口呆，心尖尖颤的快要冒出水来，表现到表情上又被她强行压制。一瞬间失去面部管理，说严肃不严肃，说灿烂不灿烂，弄得她嘴角略微有些抽筋。
    她猛地转过头，迈着唱戏的小碎步疯狂暴走，一路顿都不敢顿一下，冲回院子后还能感觉脸烫的不行。
    小月刚好出来泼水，见了她，立马大叫了一声，“姑娘，你这是哪不舒服？怎么脸这样红？”
    黎素一把拦住她，可到底晚了一步，只听小月扯着嗓子飙高音：“大家快来看啊 ，姑娘脸红的成虾子啦！”
    声音高亢悠远，不难想象站在不远处的凌寂已经听了个清楚。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礼貌吗？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声音无疑也把院里的所有人叫了出来。青竹紧张的跑过来，捏起黎素的下巴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遍：“天爷嗳，姑娘这是天热中暑了吗？”她回身对轻舟张罗道：“快请太医来，姑娘不好啦！”
    黎素一把拍开青竹，气急败坏道：“你才不好了呢，我不知道多好！”
    轻舟大惊小怪的道：“那您这是怎么啦？”
    黎素闭着眼睛吼回去：“我血脉逆流不行啊！”
    说完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却刚到门口便忽然身形一闪，只见一把匕首“哆”的一下扎进门框上，上面还扎着一张纸条。
    黎素想都没想顺着风声过来的方向腾身而起，拔腿边追了出去。
    那人身法极快，她只来得及看清一个背影，便被他混进闹市街里了。
    黎素回府后凌寂也正站在她院中。她走到门框前拔出匕首，把叠了好几层的纸条展开，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明日午时，醉香馆。”
    她把纸条团在手心，半晌没有说话。
    知道她曾在醉香馆藏身的人除了冯知府便是凌耀。冯知府因为状告凌御陷害忠良受了牵连，削去了官职，看在他知道迷途知返的份上免了死罪。黎素心中不忍，为其说了情，如今被白阁老安排在翰林院做个编撰。
    一定不会是他。
    那就只剩凌耀了，也只有凌耀才有能力拼轻功这么好的人已这种方式来给她送信。
    “谁的人？”凌寂问。
    黎素转身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自己跟凌耀的这段瓜葛。忽而又想到之前凌寂放的狠话，就更不敢把实话说出来，要告诉他刚被警告过不许去花楼，明天自己就要顶风作案，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她想了想，顾左右而言他的调侃道：“我说太子殿下，你如今虽然被赐居未央宫，可寂王府好歹是你的旧府，怎么防卫竟这么差，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行凶？”
    凌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未说什么却让人不寒而栗，“谁的信？”
    黎素咬了下唇，扮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样，吐槽道：“好凶哦，你……你礼貌吗？”
    凌寂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云淡风轻的威胁道：“不说我便自己拿了。”
    黎素警惕的看着他，趁其不注意猛地把纸条塞进嘴里，“我告诉你大……”
    “爷”字还没说出来，便只觉一道劲风打在自己喉头处，随即无论她怎么大吼都发不出声音来。
    黎素怒视凌寂，拿起匕首直接就甩了出去，出手毫不留情直奔眉心。
    凌寂不躲不动，镇定自若的看着她，甚至眼中还带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匕首夹带着风雷之势顷刻攻到，电光火石间，凌寂眉宇间曼珠沙华骤然绽放，娇艳的红色如星光般迸发出神圣的光泽。如同形成一道屏障般将匕首阻隔在外。
    匕首强悍的冲力像是打在墙上，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便掉在地上。
    黎素看的眼睛都快脱出眼眶了，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啊，尼玛……特效吗？
    她情不自禁的走到凌寂身前，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摸了一下花纹，只觉得它与其他皮肤无异，温度却高于正常体温，微微有些灼热。
    她眨巴眨巴眼，一脸懵圈的看着凌寂。
    凌寂任她靠近，如拥抱般贴在怀中，又被她的形容逗的忍俊不禁，轻声问：“摸完了？”
    语气清浅却饱含宠溺。
    黎素脸一红，果断缩回手，嘴巴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凌寂一笑，抬起一指轻轻拂过黎素喉头。
    “……凌寂，你别是真飞升成仙了吧？这么牛哔的特技都被你学会了？”她赶紧上下起手的摸凌寂胳膊和腿：“是打通任督二脉了吗？快给我瞧瞧。”
    凌寂被她毫不掩饰的动作弄得一阵赧然，微微后撤一步，道：“不过是冲破了瓶颈期，功法更大成些。”
    黎素停下手，啧啧两声：“你都快赶上米国队长了。”
    凌寂不知她说的什么，只说道：“还没回答我，谁的信？”
    黎素嘿嘿两声，边往后退边道：“一个故人，约我明日相见。”
    凌寂微微侧头，露出鬼斧神工般的下巴，问道：“故人？你有什么故人是我不知道的？”
    黎素怪叫道：“这话说的，我认识谁还非得都让你知道？你是王大仙啊？我就不能有两个朋友了？”
    凌寂不理她的胡搅蛮缠，继续问：“约在何处？”
    黎素当然不能说在醉香馆，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就在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
    凌寂问：“酒楼？”
    “唔……差不多吧。”
    凌寂微微眯起眼睛，“还是花楼？”
    黎素一惊，赶紧否认：“不是不是，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是吧。你思想也太野了，就是个吃饭的地方。”
    就她这副心虚样，别说凌寂，便是旁边的几个姑娘都不信。
    凌寂淡淡瞟她一眼，“既然不是，那明天我便与你一同去吧。”
    “啥？！”黎素错愕的瞪大眼睛，“不不不，你不能去。”
    “为何？”
    黎素嘬着下唇想了想道：“你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就是往日|你也是声名在外，天下谁不认识啊。如今你身为太子，行动就更不方便了，你要跟我去，还不把所有人吓跑啊！不行不行，你还是去念经吧。”
    凌寂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向院外走去，却在快出门口的时候说了一句：“明日辰时，我来院中等你。”
    黎素呆滞的看着他的背影，半晌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问轻舟：“凌寂这种不容反驳的脾气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轻舟见神仙走了，才敢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长长舒出一口气，回道：“姑娘，你怎么跟太子殿下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
    黎素顿时语塞……什么鬼？这是叛变了么？
    “我……”
    轻舟不轻不重的捏了她一下，道：“太子殿下如此神仙人物，这么紧张你，我们看着都为你开心的。你可千万要好好把握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半夜跑路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其他几位姑娘都眼巴巴的看着她点头。
    黎素瞬间觉得自己背负着全村人的希望。要是被她们知道自己刚刚拒绝了凌寂求组CP的要求，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淡定的。
    轰走了凌寂的一群死忠粉，黎素坐在窗子下脑子飞速转着。
    这个一直被大家忽视，被皇帝排除在外的皇子，她要重新审视一遍了。
    凌耀回京这么久都没透出一点风声，并且能暗中操控这么多人，可谓心机之深。现下再说他对皇位没有一点觊觎之心，那就是扯。他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等到机会，给自己助攻一把，一举扳倒凌御，下一个目标……
    黎素眸光闪了闪，暗自猜测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凌寂要声望有声望，无论在民间还是在官家都是不可撼动的。凌御做的那些狗屁倒槽的事更是不可能，那么凌耀会以什么方式扳倒他呢……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
    等黎素回神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她忽然想起凌寂之前说的大早上就要来堵她，瞬间起身。拿起夜行衣换上。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凌寂碰上。这大神如今武功精进，就是没精进的时候咱一个现代派也比划不过他，没必要硬碰。打不过咱躲的过，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先去醉香馆蹲着。
    反正老娘只要一出寂王府天下就是我的。怕毛？！
    她悄悄在门边听了半晌。两个呼吸都很沉，一个是小月，一个是青竹。黎素缓缓划开门，如灵猫般蹿出屋子，在路过青竹亭时下意识的把脚步更放轻了几分。
    没办法，凌寂实在是太喜欢在这个地方冥想，每次她想做点什么都被抓包，说实话，就这地方都快成她心里阴影了。
    她静静的靠贴在树下，与夜混为一色，呼吸随着轻柔的风吐纳。
    安全！
    黎素猛地越出青竹亭范围，一路风驰电掣翻出寂王府高墙，心里吐槽道，老娘可是连摸哨的功夫都拿出来了，若是这也被凌寂发现，那她干脆缴枪不杀吧！
    到了醉香馆，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虽然因离离姑娘的缺席少了一半的客人，可秦楼楚馆从来都不却歌舞升平。黎素熟门熟路的进来，龟公一见她来，瞬间两腿发软，险些跪了下去。
    不说别的，就那天跟她跑了那么多个显赫府邸，放随便一个人身上都扛不住。回来就找鸨妈子打听，离离姑娘到底什么人啊！
    鸨妈子支支吾吾没回答，更为她的身份增添了神秘色彩。
    “离……姑娘，您，您来这是？”
    黎素吊儿郎当的把胳膊往龟公身上一搭，小臂用力将人拉近了点，问道：“我以前那屋有人住了吗？”
    “没、没有。”
    黎素放开手笑道：“行，那你忙着吧，我就是来借宿一晚。”
    龟公听得险些晕过去，您有那么多皇卿贵胄的府邸不住，偏来我这醉香馆？
    鸨妈子刚招呼了客人进房，下楼见黎素来了，也赶紧迎了上来，堆起谄媚的笑容道：“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黎素笑道：“妈妈，之前我可是在你这没少住啊，怎的今日就这么客气了？”
    鸨妈子身子一扭，说：“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你是我这的台柱子离离姑娘，现在你可是……”她看了看身边熙熙攘攘的人，咳嗽了一声，道：“总之不能同日而语。不知移驾来我这有什么指点呐？”
    黎素爽朗道：“无论我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往当日妈妈收留之举，今天来就是借个地方睡一觉，明天见个朋友就回去。不知道妈妈这里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鸨妈子连声说：“姑娘要是肯屈尊，那不是我们醉香馆蓬荜生辉嘛。但是有件事，我还没跟姑娘说。”
    “你说。”
    鸨妈子凑到黎素耳边，压低声音道：“您这一走，我们全馆可是守口如瓶，前儿来了一波人，话里话外都是跟姑娘们打听你，我瞧着不像是那些慕名听曲的，我怕他们不按好心，可是半个字都没多提。”
    黎素不动声色的听着，眼中眸光一闪，继而感激道：“多谢妈妈帮我照应。若是再有这样的人来，请照旧帮我打发回去。妈妈的恩德，我是不会忘的。”
    话点到这，鸨妈子自然听得明白，顿时欣喜不已。又趴到她耳边小声道：“别的好打发，可有一个却是尊送不走的佛。”
    黎素一挑眉，“谁？”
    “就是你第一次陪的那个豪客，”怕黎素不记得，还强调道：“出手百两黄金那位。之后你还见过他，记不记得？”
    凌耀吗？
    黎素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记得，他怎么了？”
    “他呀，自从你走后便常年包了你们弹曲的那间屋子，也不叫姑娘陪着，也不要人伺候，就一个人在那住着，即便我解释了你已经赎身，却还是不为所动，而且……”她眼中闪出铜臭的光芒，“出手忒大方，给的都是金子。”
    说着，又指了指楼上的包间，对黎素示意：“喏，现在还在上面呢。”
    黎素一笑，后撤了身子跟鸨妈子道：“既然他愿意花，妈妈不妨让他住着，只是不要对外人说起。”
    鸨妈子赶忙点头哈腰的道：“那是那是，这些规矩我们懂的。”邀完了功又顺势拉踩了一下丽春院，“不像其他馆里，以为有官家护着便什么体统都不讲，赚的都是黑心钱。”
    黎素一边往自己以前的房间走，一边随口跟鸨妈子闲聊，“妈妈说的是丽春院吧？”她低头看着台阶，笑道：“我也好奇，总听说丽春院然是官方撑腰，可到底是哪个官方一直没人指明，总该有个出处吧？”
    “出处？”鸨妈子得意的道：“这事别人恐怕不知道，可我秦妈妈却是个耳报神。”
    黎素好笑的看着鸨妈子，决定满足她的虚荣心，顺势问道：“哦？那是谁啊？”
    鸨妈子防备的左右看看，见没人才伸出手挡在脸前，靠在黎素耳边道：“听说是当朝大皇子尚在京中的时候开设的。”
    黎素一惊，轻呼道：“什么？！”
第二百五十章 丽春院是他开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问：“凌耀开的？”
    “嘘……”鸨妈子吓的心肝一颤，“你快小点声，皇室宗亲的名字也是可以随便乱叫的。”说着又爬黎素耳边道：“可不就是大皇子开的嘛。所以说啊，一般人搬不倒！”
    黎素垂下眼眸，精致的脸上被灯光照的晦暗不明，笑道：“好，多谢妈妈告知。我先进去了，您不必再送。”
    怪不得凌耀在京中这么吃得开，之前的怀疑现在都迎刃而解。丽春院若是他开的，那收到任何消息都不足为奇。明面上用女人收风，暗地里养些什么人为他所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黎素一边想一边感叹姓凌的除了皇帝外果然都不简单。凌御不用说了，在自己没穿来前大放光芒，凌寂出尘的要命，却不念声不念语的说夺权就夺权，全天下都是他的信徒。
    本以为这个被皇帝厌弃打发到封地的大皇子，算是圈外之人，没想到人家的暗棋早就八百年前就埋下了，自己还在里面溜了一圈砸了人家的场子。
    黎素猛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他就是丽春院幕后老板，那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尤其是相貌，不存在不认识的可能。那他第一次来捧离离姑娘的场，就是装的！
    而且她当时被凌寂所救也是所有人都看见的。但他现在还来跟自己谈什么合作？！
    黎素越想越乱，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早便被门外吵吵嚷嚷吵醒，黎素闭着眼睛凭记忆走去洗漱。还没完全醒门就被推开，鸨妈子急急的走过来道：“黎姑娘怎么还没洗漱，外面官府查馆了。”
    黎素迷迷糊糊的用鼻音哼出个“嗯？”说道：“什么查馆，发生什么事了？”
    鸨妈子说：“昨夜不知道哪个大官家的丢了小姐，大早上就起来搜城，这不搜到咱们这了么。你快起来，别等下人冲进来了你还衣衫不整，让人都看了去。”
    黎素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懒洋洋的道：“行了，我知道，你先出去吧。我洗漱好去伙房找点吃的。绝对不给你添乱。”
    等鸨妈子走出去后，黎素好容易给自己收拾妥当便去了伙房。隐约听见前堂的搜查声，黎素不屑的撇了撇嘴，所以说，凌御落下的“病根”一直都在，以为扳倒他就天下太平根本就是扯。
    因为丢了个小姐就大动干戈的四处搜查，把官吏之风用到了极处。
    吃完饭看时间差不多，她便慢悠悠的溜达到花月阁，站在门外听不见什么声音。她刚想敲门便听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黎素一挑眉，推开门进去，毫无意外的看见凌耀衣冠整齐的坐在窗口。200斤的身材将窗户遮挡了大半，一身颤巍巍的白肉，瞧着都热。
    “大皇子这么早？”
    凌耀看着她一眼，笑道：“能请到朝廷里炙手可热的黎将军，已经是难上加难，本王自然不敢怠慢。”
    黎素笑着走到他对面坐下，道：“大皇子真会开玩笑，我就算官升上了天，不也在您皇室之下。倒是大皇子的做法让我刮目相看，居然会以这种方法来约我相见。”
    她指的是直接派死士以匕首送信。
    凌耀谦逊的一笑：“实在抱歉，因为姑娘出入时间实在拿捏不准，且我那皇弟又武功盖世，将你护的甚紧。本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黎素脑子里转了一下，将我护的紧？凌寂？没觉得啊。
    她笑道：“不知道大皇子送信叫我来此所为何事？”
    凌耀淡然一笑，抬起胳膊给她倒了杯茶，“不急，将军先尝尝我泡的茶如何。”
    黎素看了他一眼，提议道：“不然这样，我不叫你大皇子，你也别叫我将军。咱们互相以名字相称，如何？”
    “那再好不过。”
    黎素给面子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其实她对茶没太大研究，要不是前世组长附庸风雅，她连碰都不会碰。
    装模作样的品了一口，把前世常用的词找了出来，附和道：“果然好茶。茶汤清冽，香味浓郁，入口回甘。不错不错。”
    凌耀也跟着喝了一口，笑道：“原来姑娘也是好茶之人。不过你可知这茶叫什么？”
    黎素如实答道：“不知。”
    “叫雪顶寒翠。此茶一年产量不过十斤，尽数上交内务府，民间一丝一毫也求不到。即便皇室里也万金难求，可谓有价无市。”
    黎素听着他说茶经，挑了挑眉道：“大皇子以外放封地之身仍能弄到此茶，可见金贵非常。”
    凌耀道：“我要说的不是自己。姑娘不妨听我讲完。”
    黎素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耐心的等他后面的话。她相信凌耀千方百计把他约来，不会之谈茶经。
    凌耀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沿道：“此茶生性娇贵，一株茶从种植到采摘至少要用20个人精心呵护，一应所需更是多的令人咂舌。所以它金贵在此。皇室收上来后不为自己品咂主要是为了赏人。”
    “可由于它的稀缺性，能赏到个人手里的非常少，每家只得几两而已。这剩下的……”他抬眸看着黎素问：“姑娘猜猜都给了谁？”
    黎素一耸肩，“这还用问，自然是皇上自己享用。”
    凌耀一笑，答道：“姑娘错了。这剩下的，被尽数送去了寂王府。”
    黎素拿杯的手一顿，抬眼着看等他的下文。
    凌耀微微垂下眼睑，盯着手中的茶杯道：“我那皇弟……哦，现在该称呼一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修身礼佛无欲无求。平时没甚要求，父皇重视他，便投他所好。知晓他好茶道，便将天下最名贵的茶全赐于他。”
    黎素道：“这也无可厚非吧？”她哑然失笑，“你与我说这个，不会是因为父亲偏心弟弟，吃醋吧？”
    凌耀一笑，否认道：“姑娘也把我想的太不堪了些。我的意思是说，太子殿下虽然看着简朴，超然于世，然则一用一物皆为天下珍品。不爱名利却尽享荣华。”
    他忽然抬起眼睛，直视黎素问：“姑娘觉得，这样一个人，能管理好苍云吗？”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太大意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眼中光芒一闪而逝，默默与他对视片刻道：“凌耀，你想说什么？”
    她之前还在好奇凌耀在知道她跟凌寂渊源不浅的情况下，会怎么说服自己跟他合作，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剑走偏锋，用一杯茶做开场白。
    凌耀淡然一笑道：“姑娘别误会，我只是点明一个观点。太子殿下深得明心，可他对自己一口茶就喝进几百两的事却茫然不知，一心礼佛，如此的人怎么能管理好一个国家？且他从小便没学过帝王之术，对朝堂之事也不甚了解。难道以后登基，要大臣们每天听他诵经祝祷吗？”
    他的话不可谓不尖锐，说到后面已经毫不留情。
    黎素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凌寂如何，她比谁都清楚，即便从前有些太过神仙了，也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的话。
    她淡淡反问：“凌寂不懂帝王之术，难道大皇子殿下就懂吗？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很小就被送去封地了，如今再来忧国忧民是不是晚了些？”
    如此刺了一句还不作罢，继续道：“而且你所说的什么帝王之术……不才冒昧的问一句，何谓帝王之术？是制衡大臣，浊清两相宜，还是依靠朋党和外戚门阀？若是这两个，我想不学也罢。”
    她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茶水瞬间溅出，滚烫的热水溅了几滴在手上，她都恍若未觉。
    “凌寂半生礼佛超然于世，心中大爱与悲悯之心已非常人可比。帝王将相所谓的成功无非是夺天下，守国门，造福黎民。有道是：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凌寂身为当世第一慈悲，这几条会比任何人做的好，不会让天下人失望。”
    黎素冷漠的看着凌耀，“至于开疆固土，护佑苍云……”她傲然一笑：“凭凌寂的武功想上战场定然所向披靡，而且，即便他不行，还有我。他想要的天下，我夺！他想守的苍云，我护！”
    她缓缓降下语调，笑问：“如果是这样，殿下便没什么好说了吧。”
    凌耀的表情随着她的话一点点沉了下来，到最后已经彻底阴下了脸，冷声道：“黎姑娘的意思是要帮太子帮到底了？”
    黎素失笑道：“不然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她敲了敲桌子，“不然大皇子也说说自己的优势，我可以拿出来衡量一下。”
    凌耀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抚掌道：“有趣有趣，素闻黎姑娘与众不同，一身反骨无人能及。今日一见再次让我大开眼界。只不过姑娘的与众不同也太狂妄了些，你以为本王就真没什么能制衡你的吗？”
    黎素一挑眉，当仁不让的道：“本姑娘一向狂妄，你今天才认识我？至于制衡……难不成你还能现在就把我绑了不成？”
    她戏谑的上下打量了凌耀一眼，“凭殿下的身形怕是难一些。”
    黎素这一眼饱含轻蔑，甚至有些羞辱的意味。
    凌耀却没像刚才一般翻脸，而是处变不惊的笑道：“本王自然不会自不量力的跟将军拼长短，只不过，若是本王把你暗中勾结冥月国皇子的事公之于众，不知道你这将军还当不当的成。”
    他气定神闲的给自己一边倒茶一边道：“若被百姓知道，悠悠之口之下，即便是太子殿下一力维护，恐怕也难挽回将军的清誉。勾结敌国这种罪名，连太子都扛不住，姑娘以为，你又凭什么能接的下来呢？”
    黎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中不由一惊。
    他竟连这个都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她当时在阳川郡确实做事十分高调，可他凌耀的手会伸到那么长吗？
    “殿下慎言，无凭无据的事最好不要拿出来说，否则陷害功臣这个罪名，恐怕就要你担了。而且，你怎么就能肯定我跟冥月国有联系呢？”
    “哈！”凌耀笑了一声，道：“姑娘这是套我的底吗？没根据的话本王自然不敢乱说，否则你一个状告到太子殿下面前，凭他对你的维护程度，我怕是最后连个封地都混不到了。”
    黎素道：“你有什么证据？”
    凌耀笑了笑道：“姑娘怕了？”他向后靠上椅背，摆出一副闲适的样子，道：“本王无意间抓到一个阳川郡的百姓，据他所说姑娘在边关很是风光呢。不止数次出使敌军大帐，更是将敌军将领都请到了郡守府上。如果这件事属实，别说姑娘自身难保，恐怕太师府上下也要受到牵连。”
    黎素冷冷的看着他问：“人在何处？”
    凌耀失笑：“姑娘不会以为我能将他交给你吧？”
    黎素盯了他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走回桌边坐下，端起那杯千金不换的茶抿了一口，道：“大殿下，你觉得丽春院收来的消息当得了真吗？还是说你已经被一个漂鸡的流氓忽悠了，派人去阳川郡查了呢？”
    凌耀脸色一变，眼中迸发出一丝厉色，冷声道：“你居然知道丽春院？”
    这回换黎素淡定了，她悠闲的喝着茶，调侃道：“若没这点收风的本事，现在也不会在这与大皇子相对品茶了。”
    丽春院果然是凌耀的重要根据地，之前那么羞辱他都没翻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可提到丽春院倒像是只炸了毛的公鸡，好似分分钟就要冲上来叨她。
    凌耀阴鸷的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黎素故作高深的道：“殿下知道的，我知道，殿下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我知道你大爷！以前都没把你当个选手好吗？要不是昨晚鸨妈子高密，自己现在连个拿捏他的把柄都没有。
    太大意了！若真像她猜测一般，凌耀派人去了阳川郡，那现在派人半路截杀还来不来得及？
    她倒不是怕自己那点事公之于众，她黎素问心无愧，怎么都行，可庄文卿不能出一点事，太师府刚喘过气来，也经不得流言蜚语。她说什么也要把凌耀按住。
    凌耀哼笑一声：“既然姑娘都清楚，那就该明白，即便你知道丽春院是我的暗桩，也奈何不得我什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缘分天定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冷冷一笑：“一个丽春院自然奈何不了殿下，可若是我由此发动百官治你的罪呢？”她靠在椅背上，胳膊松弛的搭在桌子上，指尖点了点桌面：“你知道我手下探子的能力，若是我从这入手查你大皇子的罪证公之于众，我想你一个毫无依靠的皇子，也扛不住一星半点的罪名。”
    凌耀镇定自若的道：“姑娘这是威胁我？”
    黎素耸了耸肩，撇嘴道：“你刚不也是在威胁我吗？”
    “哈哈哈哈，”凌耀仰头大笑，却忽然神色一整，道：“可惜，凌寂刚扳倒一个前太子凌御，若反手就来治罪自己的亲哥哥，想必他天神的形象在百姓心中会顷刻就崩塌，姑娘舍得让他在千秋史书上留下如此残暴不仁的一笔吗？”
    黎素阴冷的盯着他，第一次发现，此人不仅心机深沉，更如毒蛇一般咬上就不松口。
    她淡淡道：“你说的都对，但若是大皇子殿下忽然暴毙而亡，估计天下人除了惋惜也不会有人为你这个从来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王爷出头吧？”
    凌耀脸色一变，“你要暗杀我？”
    黎素嗤笑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我做事向来只看结果，知道扫清障碍，何必在乎细节呢。”
    凌耀紧抿着唇警告道：“我手下的暗卫黎姑娘已经领教过了。”
    黎素无所谓的道：“我X战队的能力也不是吃素的。”
    “这么说就是没的谈了？姑娘要出尔反尔不与本王合作？”
    黎素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你就这么想娶我啊？”
    凌耀紧紧的盯着她，有些气急败坏的道：“我没与姑娘说笑。”
    黎素打了个指响，忽然倾身压在桌子上与他对视，“我可以与殿下合作，只不过不是以婚姻为前提。”
    凌耀自然不信她，问道：“你肯嫁给我一起扳倒凌寂？”
    黎素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好似在嘲笑他的天真，“扳倒凌寂是不用想了，但是我可以帮你争取获准回京，继续做你的正经王爷，如何？”
    与其让他在暗处捣鬼，不如放在眼皮子低下看着让人放心。
    凌耀冷笑一声：“姑娘是当我傻吗？这点甜头，恐怕还不够我们合作一次。我若爆出你勾结敌国，可比这个重的多啊。”
    黎素索性破拐子破摔：“你不就是有个我与纳兰濯几次相邀的证据吗，难不成你还想用此要挟我一辈子。我告诉你，只要我想便可让天下舆论反转，你信吗？”
    舆论这东西，黎素在前世已经见识过它的强大，若把它比作剑，可谓杀人于无形，但引导舆论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如今虽没有媒体平台帮她散布，但凭借X战队的渲染力，她相信，不出几日便可传的铺天盖地都是。
    至于这其中的故事该怎么编，她回去还要好好想想。
    凌耀忽然一笑，竟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意味在里面，“本王与姑娘还真是旗鼓相当啊。与其针尖对麦芒，何不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呢？”
    黎素笑道：“我这不是一直坐在这等着殿下好好谈么？可殿下总拿旧事威胁我一个小女子，我也很无奈啊。”
    她心里清楚，凌耀也就只敢威胁威胁她，真惹急了，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凌寂护不护她不提，她自己从来都是欺负被人的角色，撕破脸，凌耀半点好处也得不到。
    凌耀风度翩翩的一笑：“是本王急迫了。其实姑娘不妨想想，皇弟当初出面做太子，无非是因为凌御之后后继无人，他一心礼佛，本无心朝政。姑娘何不扶持我上位，还皇弟一片清明世界，继续做他的神仙去？”
    黎素哼笑一声，心道这人还真是心思百转，一条路走不通就马上还一条路，方才还剑拔弩张，现下又一副好兄长的样子谆谆劝导。
    她道：“若凌寂无心朝政想退位，我自然支持他，届时扶持大皇子也无可厚非，毕竟姓凌的也没剩下别人了。可这不代表我要与你合谋，在他还没决定是否让贤之前，把他拉下马来！”
    凌耀玩味的看了她半晌，忽然问：“容本王好奇的问一句，姑娘如此维护于他，可于他额间突然出现的花纹有关？”
    黎素道：“大皇子果然消息灵通，只是此事我无可奉告。”
    凌耀追问：“那是与他出手相救有关？”
    这个黎素倒是不否认，“可以这么说。他几次救我于危难，若按人头算，也十辈子都还不清了。”
    凌耀遗憾的摇了摇头：“本王真是后悔，为何当初在姑娘落难的时候没来得及出手救一把，也好过现在于姑娘谈事情一点依仗都无。”
    黎素失笑，讥讽道：“若时间倒流，即便殿下在京恐怕也不会始于援手，不多踩两脚就是黎素的万幸了。”她倾身，直直看着凌耀道：“殿下可不要忘了，我醒后第一次出现的地点可是丽春院啊。说来，却是咱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红尘轮回，世态万方，一切皆为定数。
    她穿越过来第一个地方便是丽春院，是他凌耀的场子，可他并没因为她是可怜的“傻女”而放她一马，更没什么援助之手，错过了本该属于他的契机。当黎素穿越而来披荆斩棘逃出去之后，才遇见了凌寂，由此开启了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姻缘。
    所以，谁比谁幸运？不过是擦肩而过的瞬间，所有人都不觉得罢了。
    凌耀道：“是我糊涂了。当时我正好在京，只不过不是奉命回京不敢露面，况且……姑娘彼时，还是个傻女吧？”
    黎素嗤笑，讥讽道：“所以傻女没有相救的意义，但黎将军有，是吗？”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可凌寂救我之时，并不知我是何人。”
    她说完，便站起了身，微微扭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凌耀道：“所谓机缘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殿下在京也不短了，如今尘埃落定，你再待下去也未必会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她想了想又道：“我之前的话仍旧算数，若王爷想从封地回京，随时可以给我留信。”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从清冷神仙到霸道总裁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姑娘就这么走了？”凌耀在她身后道。
    黎素说：“殿下还有什么指点？”她一顿，做出恍然大悟状：“哦，若殿下真想把阳川郡的事情闹大，我也是随时奉陪的。”
    “黎素，与其多树一个敌人，不如多交一个朋友，我虽不才却也是皇室中人，身为大皇子，总不会半点自保能力都无。”
    黎素一笑，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她道：“殿下这话在我刚醒的时候也听到过。彼时凌御高高在上，特意追出宫门指点我一番，其中话里的意思与你方才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则时过境迁，谁胜谁负答案明了。”
    她略略侧头，淡漠道：“我黎素从不主动招惹谁，但也从不怕事。越打压越亢奋，越逆境越骁勇。殿下不妨来试试。”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去。
    将将下了楼，便被楼下的架势看的一怔。
    只见几十位御林军手持武器，将前堂围了个水泄不通，中间鸨妈子和龟公还有醉香馆的所有姑娘们被困在里面，有的哭哭啼啼，有的含笑待媚的与木头桩子似的御林军调笑。把不大的前堂站了个“人满为患”。
    黎素好奇的道：“这……都干嘛呢？”
    鸨妈子一见她简直想看到救命恩人一样，嗷一嗓子叫了起来：“姑娘，您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这醉香馆恐怕就要被拆了。”
    黎素一脸莫名其妙，边下楼边问：“什么鬼？你不会告诉我，这些人都来捉拿我的吧？”
    打头的御林军头领走出两步，对黎素拱手道：“将军，我们是奉命来请您回府的。”
    黎素还想再装，矢口否认道：“你们认错人了吧，我是离离姑娘，可不是什么将军。”
    御林军首领刚要说话，便听从门口传来清冽的声音，淡然而又充满压迫，“素儿，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随着尾音的落下，一袭白衣如清风朗月般款款而行，进入前堂，风华绝代的风姿让所有人不敢直视，深怕亵渎圣颜，一步一步沉稳而飘逸，步步生莲。
    黎素眼睛瞬间激凸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凌寂一脸淡漠的进来，目光直直看进她的眼底。
    她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道：“你……你怎么来了？”
    凌寂淡然一笑，“我怕再不来，你就乐不思蜀了。”
    黎素不好意思的挤出个勉强的笑意，道：“怎、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就出来溜溜嘛。”
    凌寂走到正堂中央坐下，所有人跪到于地，垂着头不敢窥视半分。随身的侍童赶紧给他倒好茶，侧立在一旁。
    凌寂收回目光，两指轻捏笔盖拨弄着茶沫，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瓷盖更白些还是手指更晶莹些。
    “溜到青楼来了？”
    问的语气极其清浅，然则压力却铺天盖地袭来。
    黎素抖着嗓子道：“就……就好奇来转转。”
    凌寂淡然自若的点了点头，“好奇，你已经在这住了那么久，居然还会对这里好奇吗？”
    黎素抿了抿唇，眼睛乱转想借口。
    又听凌寂道：“可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
    开玩笑，黎素当然记得，她就算把姓什么忘了，也不敢忘凌寂的警告啊。
    黎素胆战心惊的道：“你不会……真想把这拆了吧？”瞧他带了这么多人来的架势，恐怕八九不离十了啊！
    此话一出，醉香馆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抽泣了起来。
    凌寂淡淡扫了他们这些人头顶一眼，又抬眸对黎素道：“还站在那做什么，等着我过去抓你么？”
    该乖的时候必须乖，该孙子的时候黎素也从没含糊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凌寂身前，堆起礼貌的微笑道：“这个速度您还满意吗？”
    凌寂瞟她一眼，再低头时眼中已隐隐有些笑意，“该办的事办完了？”
    黎素脑子卡了一下，“啊……办完了。”
    靠，不说还没想到，凌耀那孙子还在楼上猫着呢，这要是被凌寂发现她大半夜偷跑来青楼，就是为了约见他哥哥，还不把她吃了！
    她一把握住凌寂的手腕，险些把茶水泼了出去，急切道：“既然找到我了，咱回府吧，啊？”
    一脸的恳切，深深的哀求。
    凌寂先是看着黎素握着自己的手腕，怔了下神，随即顺着她的胳膊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却终究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只此一次？”
    黎素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一次一次！”
    凌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开恩般的道：“那就先回府再找你算账。”
    黎素心中大松了一口气，跟凌寂在前面走，御林军排好队形尾随。将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凌寂又顿住脚步，黎素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只听他道：“若她再来此处，一律赶出去。”
    说完便带着黎素走出了门。
    轿辇是早就备好的，黎素跟凌寂上了轿辇便一路相顾无言。
    黎素心里自然很是不满，虽然她心虚的快一路牵连到肾虚了，但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对。咬了咬唇道：“凌寂，你觉不觉得管的也太宽了些。”
    凌寂淡淡瞟了她一眼，虽未说话，但眼风如有实物。
    黎素被他这一眼瞟的心里直突突，反过来一想现在怎么被他看的死死的。
    不服，疯狂啃手。
    半晌，“凌寂，你觉不觉得自己自从当了太子后，仿佛变了个人？”
    凌寂刚拿起桌上的经文翻看，听闻此言便从微微抬头问：“何处？”
    “何处都是，你不觉得吗？”一说到此处，黎素立马控诉，“以前是清冷神仙，多么高高在上，多么高不可攀，多么高岭一枝花，是吧？可现在呢？”
    凌寂云淡风轻的问：“现在如何？”
    黎素怪叫道：“你现在简直就是360度无缝衔接霸道总裁人设啊！你不觉得吗？”
    凌寂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问：“何谓霸道总裁？”
    该怎么解释呢？再次疯狂啃手。
    “嗯……你让我说，我也说不明白。我念几句标配台词你听听？”
第二百五十四章 染上你的味道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无可无不可的听着。
    黎素煞有其事的咳嗽了两声，板着嗓子道：“天凉了，让X氏企业破产吧。”
    凌寂面无表情，淡然自若。
    黎素再接再厉，想象着前世看到的电视剧里霸道总裁的样子：“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凌寂继续淡漠。
    黎素心说这么霸道的台词都没点表情？好胜的劲头瞬间冒了出来。
    她一起一落，坐在凌寂身侧，上身微微前倾，仰头注视了凌寂的黑眸，霸气道：“我要你身上染满我的味道，这辈子都逃不掉！”
    清冷的墨眸终于有了反应，短暂是失神后，深深的凝望着她。
    黎素全然入戏，戏精附体。绞尽脑汁的想还有什么词，身子又贴近几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凌寂感受到怀中芳香扑鼻的温软，眼中清冷的神色渐渐退去，浓郁的炽烈缓缓而升。
    黎素简直匪夷所思，就这种脑残的词他都不笑？
    现在贴的太近，不方便啃手，只能在心里拼命啃着。
    她忽然想出一个办法，就不信凌寂还不就范。
    黎素纯粹的眼神中慢慢换上一片柔情似水，如若无骨的身子贴在他胸前，勾起恰到好处的笑意，吐气如兰的道：“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凌寂呼吸一窒，能明显感觉到气息乱了节奏。
    黎素得意的心里开了花，再接再厉。抬起莹白的手指，顺着凌寂的脸侧划向下巴，轻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挑|逗，嘴角的笑意更娇媚几分，可眼中的纯净却入莲般出淤泥而不染。
    强烈的反差缔造出极其诱|人的氛围，空气中好似有暧昧流动。
    她继续念着台词，“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话音一落，黎素只觉的腰间一紧，继而天旋地转，整个身子被一股大力压倒，倒在地毯上时，一只手护在她的后背上，防止她磕到。强烈的压迫气息自头顶发出，身上的重量让她反应过来现在和凌寂是什么姿势。
    小脸骤然一红，咽了咽唾沫，刚想开口便听那清冷之人带着混乱的呼吸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啊这……
    没记错的话，这是她方才刚讲过的台词吧？！
    黎素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男人！不要轻易挑战我！”
    说完这句，她知道自己死期已到，在凌寂没发飙之前还是先跑为妙。
    她一点点后撤着身子，试图挤出凌寂布下的天罗地网，怎料自己刚一动就被他狠狠抱住。
    凌寂眸色骤然一黑，如深渊般泛起汹涌的狂潮。压低声音呵斥道：“别动！”
    沉重的呼吸扑在黎素的脸上，烧的她精致的小脸越发红烫。
    她下意识的咬住唇，细小的动作却带动了凌寂的眼神，缓缓落在她的唇上，过于痴迷的眸光，让彼此间的温度陡然上升。
    黎素只来得及听到一声暗哑的“别咬。”便觉得眼前一黑，同时唇上被温润的柔软覆盖。
    温柔而清浅的触碰将她那一抹嫣红从齿间解救出来，凌乱的心跳在胸膛铮铮作响，好似要跳出胸腔与另一颗心相融，呼吸交错间，是谁乱了谁的呼吸，又是谁将谁揉进怀抱。
    凌寂顶着她的额头，两个鼻尖既触既离，平息着灼热的气息，从喉间逸出一声暗哑的话：“我要你身上染满我的味道，这辈子都逃不掉。”
    黎素还在震惊中不能回神，恍惚间又听到他追了一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害羞的不敢与他对视，只将目光投在他凸出的喉结上，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性感。
    “殿下，到了。”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寂王府。暧昧流动的气氛骤然被这一声提醒打断。
    黎素如火烧屁股般一下推开凌寂，准备起身。
    嗯？没推动？
    再推！还没推动？
    黎素红着脸怯怯的抬头看他，小声提醒道：“到地方了，还不起来？”
    凌寂幽黑的眸子像是不舍般深深看进她眼底，半晌如叹息般将她再次拥入怀中，“素儿……”
    黎素咬了咬唇，缓缓伸出胳膊回抱了他一下，轻轻的唤了一声：“凌寂……”
    凌寂把头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记住她的味道，继而撑起身子，打开轿帘走了下去。
    黎素能感觉到他由衷的不舍和克制，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没有动，直到管家走到轿前问：“将军可要此时下轿？”
    她马上回过神来，“下下。”
    整理了一下衣衫果断跳出轿子，跟管家大眼瞪小眼。
    管家跟黎素颇为熟悉，故而此时眼神放的有些肆无忌惮，将她娇羞的大红脸看的结结实实。
    黎素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往院子一指道：“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撒丫子往自己院子跑。
    院子里几个姑娘都站在门口，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青竹更是掐着腰道：“姑娘终于知道回来了？”
    黎素胡乱的点了点头，还没进房就被小月拦住。黎素毫无气势的一瞥，道：“干嘛，要造反吗？”
    轻舟笑眯眯的走过来道：“姑娘哪里话，我们怎么敢造反？只是希望您下次出门的时候，能不能也跟我们姐妹几个打声招呼？大家一同服侍姑娘，将姑娘当做心肝宝，可姑娘您呢？大半夜的跑出去，不晓得我们有多担心。”
    黎素虽然理亏，但输人不输阵，主子的架势还是要摆足，“我这也是临时起意，什么时候我出门还要跟你们交代了？”
    这话明显是强撑出来的色厉内荏，她平时待这几个人如亲姐妹一般，从来也没一句重话。故而纵的几个女孩十分不把她的训斥当回事。
    小怜胆子略小些，怕真激怒了黎素，便小声劝道：“姐姐们别怪姑娘了，她也是……也是……”也是了半天都没相处好词，只好选一个颇为能用的：“也是贪玩。”
    青竹却不管那些，泼辣的道：“贪玩？小怜，就你好脾气，你忘记早上太子没见到姑娘时候的脸色了？”
    小怜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黎素无奈的笑了，双手作揖的求道：“几位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以后去哪绝对跟你们知会一声。现在能让我清净一下不？”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好说歹说让她们放自己去休息。
    黎素在房中一面摆弄她那些药瓶一边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
    “组长，您有事找我？”
    黎素对002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道：“侦查你们组也是学过的，我要你现在行动队的人撒出去，沿着去阳川郡的路线图一路找过去，但凡发现大皇子的细作，一律格杀勿论。这事本该交由001，但是怕一来一回时间上来不及，就你们组去做吧。”
    自从黎素当上将军，阳川郡所有人归队，黎素就把他们安排在京城的各个角落，只留几个队长随着她住在寂王府。一来是保护组里安全，二来也方便她行事。
    002站起身，拱手说了个“是”。
    黎素伸出胳膊往下按了按，道：“坐着，别总站起来。你看001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过，恨不得在我这能多占点便宜。”她忍不住吐槽。
    002顶着一张正直的脸道：“他只是性子比较活跃，是因为跟您一起才更亲近些，您千万别错怪他。”
    黎素无奈的笑笑，道：“我还你用你当和事老。你啊，就是性格太刻板，是不是在凌御那训练的，都不知道怎么放松过日子了？”
    002难得露出赧然的神情，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黎素也没再为难他，挥了挥手道：“行了，不逗你了，让队里的人快点，我估计这时候大皇子的人都走很远了。”
    002出去后，黎素又叫来管家，“我离府前让工匠们做的药剂室可弄好了？”
    管家听着名词新鲜，马上答道：“早就好了，在西边那处空房子里，太子殿下谁都不让动，不然您去看看，还缺什么少什么？”
    黎素点点头，由着管家领路到了药剂室。
    她知道凌耀没那么容易放手，抓着这么大个把柄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今日谈了个平手，不过是他羽翼未丰不想跟自己撕破脸。
    派002去拦截探子也是治标不治本。
    既然凌耀有这么大个把柄在手里，黎素总要有点什么能牵制住他才好。明面上的办法，她现在还没想出对策，只能拿出老本行，下毒！
    一进到药剂室，黎素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应摆设用品皆按照她的图纸做的，每张桌子上还铺好了白色桌布。
    只是这个桌布怎么这么眼熟……
    管家何其精明，一下就看出黎素的困惑，解释道：“这里一应布料皆是内务府提供，是按照太子殿下的衣料送的。”
    黎素一阵咂舌，按照凌寂那衣料？
    他那衣服别看朴实无华，上面半颗珠宝都没镶，可那料子确是一等一的珍品。如今拿来给她当桌布……她就想问问，是谁这么大手笔啊？
    管家弯腰答道：“是太子殿下命人做的。因着不知道你之前所说的白布铺上去作何用处，未免用几次便要换一批，所以太子殿下便吩咐按照他衣服料子送。”
    黎素摸着下巴啧啧两声，心道凌寂是真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凌耀说的没错，这尊神太清冷了点，一应用度自己心里都没数。不过此番举动倒是让她心里泛甜。
    怎么说呢，有钱有权能挥霍谁不爱啊？这不就是上辈子的期盼嘛。
    将自己关在药剂室一下午，终于做出一种勉强能用的药。
    出来时，正是晚饭十分，管家过来问黎素是否还将碗筷摆在青竹亭，把黎素问的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出征前，始终跟着凌寂一同吃饭。
    她思忖了一下之前跟凌寂的约定，又琢磨了一下回府路上那一通没羞没臊的举动，顿时决定距离产生美，还是别往一起凑了，万一再吃着吃着吃他怀里去了，叫什么事啊。
    想通了这个关键，便跟管家吩咐将她的餐饭摆在自己院中便可。回去的路上又绕道去各位队长的院中看了看，大家凑在一起扯了通不疼不痒的皮，才回到自己院落。
    正厅中饭菜已经摆好，而坐在桌边的人也已经就位。
    黎素一怔，傻傻的问：“你怎么来了？”
    凌寂古井无波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既不想在青竹亭用膳，便只好来你这里吃了。”
    黎素咳了咳，强调道：“咳咳，我的意思是我吃我的，你吃你的，不是把咱俩共同的饭桌搬到我院里。”
    凌寂自有他的四两拨千斤的能耐，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云淡风轻的道：“膳食都要凉了，快过来吃些吧。”说罢便自顾自的拿起筷子。
    良好的教养，让凌寂即便吃饭也如绅士一般，行云流水的动作，丝毫不觉得突兀。
    黎素抽了抽嘴角，无奈的坐到他对面，道：“太子殿下，咱俩说好了要保持距离吧？”
    凌寂淡泊的眼缓缓看了她一眼，“然后呢？”
    黎素怪叫道：“然后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啊？！又一起吃饭又……啊，咳咳，哈，是吧？”
    凌寂忍不住泛起笑意，眼神如秋水般意有所指的看着她问：“又什么？”
    黎素一生金戈铁马，半辈子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可一遇到凌寂头上就忍不住露出小女儿心态，羞红着脸道：“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啊！真讨厌！”
    她气吁吁的拿起筷子，随便夹了颗菜便放进嘴里。
    凌寂到底不是孟浪之人，暧昧的话点到即止，淡淡道：“不过是一餐饭而已，你未出征前也一同用膳，怎的不见你有这么大反应？”
    他顿了顿又道：“若你实在不想与我同桌用膳，明日我回去就是了。”
    黎素瞧他有些落寞的神情，忽然就说不出什么了，反而还有些心虚的道：“谁……谁说不喜欢了？我这不是没想到嘛！”
    凌寂满意的勾起唇，给她夹了个菜道：“那便吃吧。”
    俩人自顾自的吃着，席间虽无人说话，却掩盖不住弥漫在房中的亲近之意。一个行云流水，一个大快朵颐，远远看着竟出奇的般配。
    半晌后，凌寂放下筷子，提醒道：“明日大朝会，你不能再偷懒，要与我一同去。”
    黎素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如今自己也是将军了，以后要天天上朝。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想家吗？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她心中哀嚎一声，苍天呐，好好的懒觉就这么被扼杀了吗？
    黎素偷偷瞟他一眼，小声问：“我能不能不去？”
    凌寂云淡风轻的道：“若不想当将军，便不去。”
    黎素叹了口气，不死心的问：“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凌寂淡泊的目光停在她脸上，半晌近乎无奈的道：“除了大朝会皆可不去，可好？”
    黎素瞬间欣喜若狂，开心的叫道：“真的吗？哇塞！太好了吧！凌寂，你太牛了！yyds！爱死你了！”
    凌寂先是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随即又被她的“表白”弄的有些许不自在，假意的轻咳了两声，道：“坐下好好吃饭。仔细呛着。”
    现在凌寂说什么，黎素自然都听，赶紧做好，一边吃饭一边讨好的问：“你吃完了？”
    凌寂点了点头。
    轻舟适时的端上茶，为他倒好才退了下去。
    黎素瞧见他面前这杯茶，便情不自禁的问：“你喝的这玩意可是叫什么‘雪顶寒翠’？”
    凌寂点了点头，淡然道：“正是。”
    黎素抿了抿唇又问：“听说这茶千金难求？”
    凌寂抬眸看了她一眼，答道：“是，也不是。”
    黎素一脸莫名，眨巴眨巴眼睛道：“什么意思？”
    凌寂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在手里把玩，解释道：“世人只知此茶名贵，将它吹捧的天上有地上无，却不知它还有另一个品性，便是有毒。”
    黎素一惊，惊呼道：“有毒？”
    凌寂看她一眼，点头道：“对。它年产量稀少不假，可即便产的多也无人敢长久的品用它。父皇将每年收上来的茶分均给皇室宗亲，每人只得一二两，原因除了实在稀缺，也是因为怕大家贪饮重了毒去。”
    黎素瞪大眼睛看着凌寂若无其事的一口口抿着如罂粟一般夺人性命的茶，心思百转千回。
    凌耀果然是断章取义，骗取她的信任。他只说其一，却让凌寂凭白担下骄奢淫逸的罪名！
    皇上是什么意思？他明知道有毒会致人性命，居然把剩余的茶都赐给了凌寂？
    想到此，她一把夺过凌寂的茶杯，将茶水泼在地上，发脾气的道：“知道有毒你还喝？你怕自己命太长啊？！”
    凌寂一怔，倏尔温暖一笑，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淡淡道：“无妨。”
    黎素急的又要去抢，嘴里噼里啪啦道：“你总无妨，这也无妨那也无妨，命都被你玩坏了。”
    也不知道凌寂是怎么躲的，没见他怎么动，可黎素就是抓不到，凌寂嘴角笑意渐浓，转头对她道：“放心。我喝无妨。”
    黎素气的一掐腰，怒道：“你怎么就能喝？”
    凌寂深深看着她，温暖的目光中如有水光流动，接着夜色宛如天上星子熠熠生辉，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黎素与他对视半晌，忽然问道：“你可以避除毒性？”
    凌寂微笑颔首。
    黎素像看个怪物似的看着他道：“我说凌寂，你到底还有多少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你不会真是什么天仙下凡吧？人世间还有什么是能奈何你的吗？”
    凌寂给自己把茶杯满，云淡风轻的道了一句：“有，你。”
    黎素呼吸一窒，心道，大哥你下次说情话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心脏有事没事被你玩的停跳，也是很不健康的好吗？
    不过一向心如止水的人，突然就能说出这么暧昧的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黎素不解风情的道：“凌寂，你最近是看了土味情话大全么？以前超然于世的人去哪了？”
    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凌寂的脸侧：“你说实话，是不是易容了，还是别人乔装打扮的？！”
    凌寂轻轻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淡淡问：“如此不知收敛，是想把轿辇里的事再重复一遍吗？”
    黎素立马怂了，使劲抽出手，往后退了几步道：“你、你、你别乱来啊。”她指了指天上，警告道：“那什么满天神佛都看着呢，你、你贵为太子，怎能随便调戏良家姑娘，自、自重！”
    凌寂听得哑然失笑，大发慈悲的放过她。站起身问她，“出去走走？”
    “唔？”黎素被他突然转移话题弄的一愣。
    “刚吃过就想歇下吗？”
    “哦，”黎素挠了挠头，跟着他往外走去。
    彼时，月光倾泻于湖面，像上好的绸缎一般，清风缓缓拂过，激起水面破碎波澜。
    凌寂形容未变，天人之姿站在星辉之下，连皎皎明月都暗淡几分。他站在湖边，忽然转头问：“这里，和你来的地方有何不同？”
    黎素本是随着他的脚步走着，听到所问，先是一怔，须臾明白过来凌寂指的是什么。
    这是他继最开始点明她身份之后，又一次提起她的前世。
    时移世易，彼此的心境却早不如从前。
    黎素想了想道：“全部都不同吧，或者说，这里是我生活的地方的几千年之前。”
    凌寂转头看她，问道：“可有想家？”
    黎素默了默，释然的笑道：“想啊，怎么不想。把你丢到几千年之后，放眼望去全然陌生，你会不想家吗？”
    是的，她想家。即便那个所谓的家早就不存在，即便活在那里九死一生，即便送她下地狱的人是至亲伙伴。但她仍会时不时的想念过往。
    凌寂道：“可以跟我说说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黎素深呼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张开双臂道：“那里啊……那里是一片繁华世界。”
    她忽然转身笑道：“你知道吗？我们那里的人传话根本就不用鸽子，也不用快马。只需一个……”她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的小盒子，便可以传话了。”
    “小盒子？”凌寂顺着她的脚步走到她身边，侧脸问她。
    “嗯！我们叫它电话。不管你在北美还是非洲或是华夏，都可以瞬间听到对方的声音，看到容貌，知道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她马上又强调，“你别问我这几个地名都是哪啊，我解释不清，只能告诉你，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二百五十七章 爱别离，求不得。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向来淡泊的眸子忽然闪出向往的神色：“居然可以千里传音吗？若是我们也有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你在阳川郡经历了什么？是不是就可以及时去救你？”
    黎素笑容一僵，随即再次凝起笑意，开玩笑的道：“嘿！凌寂，你在想些什么？我只是跟你讲我那个时代的情况，不要想太多哦。”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凌寂还在自责没能来得及护她。黎素感动着，也心酸着。
    凌寂沉默了半晌，又问：“还有呢？”
    黎素若无其事的想了想道：“还有好多呢。我们可以随便上天，开着一个铁壳子，那个铁壳子还能放炮，嘭一下就能将敌人炸上天……”
    “就像你组里用的那种？”
    “唔……”黎素道：“那也不是，我这就是自己研究的简易款，相当于过年的烟花，做不得数。与其说杀伤力，还不如说听个响吓人来的实在。”
    凌寂宠溺的笑道：“还有吗？”
    黎素接着道：“有啊，我们有很浓重的文化，有博大的胸怀，有很多好听的歌，很好的电影，很多小说。”她忽然俏皮的看他一眼道：“你知道我现在这样叫什么吗？我们那叫穿越！”
    说着她又叹口气，“不过我比较惨一点，人家穿越不是团宠就是所向披靡。我呢？穿过来就是死局，要不是认识你，估计早死一百次了。”
    凌寂看着她的目光温暖如水，道：“我会护着你。”
    黎素笑道：“是啊，始终都是你护着我。”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他：“你第一次见我，是如何认出我不是从前的原主？”
    凌寂清浅的目光落到湖面上，淡淡道：“或许是礼了这么久的佛，多少有些成效吧。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认出不是她，你的眼神和行为是睿智而干练的，眉宇间猩红的煞气隐隐而出，何况当时你的魂魄与肉体并不相符，所以我认定你不是那个痴傻的黎素。”
    灵魂和肉体？
    黎素想了想，当时确实总觉得疲惫，随便动一动都能感觉到浑身发软。她原还以为是原主不锻炼身体荒废了。如今想想，再虚弱怎么可能走几步就不行了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身体和灵魂还没契合好，所以只配能力低。
    她打趣道：“那你怎么没做个什么法事将我赶走？”
    凌寂拿她没有办法的一笑，继而认真道：“当时原主魂魄已魂归九天，即便将你赶走也只是死尸而已。且你能来此乃是天命，我向来顺势而为，如何会改天命？”
    黎素嘿嘿一笑，围着他转了一圈，：“咦？不是哦，我可是记得就在青竹亭，你见我的第一句话便是……”她学着他的样子，板着脸道：“你不该来……”
    凌寂黑眸闪了一下，微微垂下眉眼，轻声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黎素明显不信，笑问：“你不记得了？你凌寂还有不记得的事？说！当时为什么说我不该来！”
    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凌寂不知怎么说出口后面的话。
    算准命里有场劫数，若说遇见她之前不过是若隐若现的可能性，那当见到她那一刻，便知道他的劫在她身上。
    彼时，他心如止水一心礼佛，不想多添任何凡俗中事，才会见她第一眼便说出了心中的话。
    可如今，大劫已应，他已入魔，堕仙印熠熠如辉的刻在额头上，再说那么多也无济于事。
    黎素还不肯罢休，围着他不停追问。
    凌寂无奈道：“不过是礼佛久了，看不得不属于这世间之物，才出言相劝罢了。”
    黎素失望的“嗤”了一声，“还以为有什么玄妙的，原来是私心啊。看来你也没那么淡泊么！”
    凌寂将目光转向她，淡然道：“我本淡泊，奈何为卿所惑。”
    黎素被他说的小脸瞬间发烫，她发现自从凌寂变身后，经常能把自己撩拨的脸红，路子越来越野，在暖男的道路上越奔越远。
    这路数不对啊！不是该她妖娆魅惑，撩的他高呼阿弥陀佛么？！
    由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凌寂可是半分都不多看她一眼的！
    黎素正在腹诽，又听他问：“又闷住了？”
    言语间忍不住的笑意都快溢出来。
    黎素被他打趣的越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转过身不看他。
    两人心上了一会月色，便听凌寂道：“你说前世有很多好听的歌，当时在阳川郡唱的便是其中一首吗？”
    黎素点了点头，用鼻音哼出一个“嗯”来，道：“那是我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古风歌。我们那里的歌与现下不同，词虽没现在人作的好，但曲子是不错的，不然我哼一首给你？”
    凌寂温柔缱绻的颔首，“好。”
    他本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怎料她却突然声情并茂的说了一段词。
    “和尚：我这里有个三皈依的故事……”
    “秀姑娘：什么叫三皈依？”
    “和尚：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秀姑娘：你说的是三皈依，我有四皈依。”
    “和尚：何谓四皈依？”
    讲完这几句，她开始悠悠的哼唱起来。
    这首歌讲的是一段可遇不可求的故事，小和尚本一心礼佛，却无意间救了一位姑娘，从此姑娘每晚都去寺庙前求着小和尚给她讲故事。慢慢钟情于他。而和尚不通情爱，即便有些念想，却始终压在心底。
    终于秀姑娘离开，小和尚才知道自己心中早已有了她的位置，可一切为时已晚。
    黎素声音清浅悠扬，带着娓娓道来的味道，向他讲述凄美的故事。
    “佛说五蕴六毒是妄，将因果都念作业障，虔诚皈依，是痛后才懂的绝望。”
    唱完之后，很久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像是沉浸在这种悲伤里不可自拔。
    凌寂忽然叹息道：“痴儿……”
    黎素问：“你是说秀姑娘还是小和尚？”
    “都是，”凌寂转过头来深深的看着她，眼底蕴含浓烈的情谊，“素儿……我们不会这样。”
    黎素一怔，缓缓垂下眼，落寞的笑道：“我们的情况与他们有什么不同？都是可遇不可求。爱别离，求不得。”
第二百五十八章 等你归来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直视她的目光，认真道：“我们不一样。”
    黎素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笑了笑说：“好，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
    凌寂蹙眉，“你不信我？”
    黎素无奈的摇头，笑道：“喂，喂，凌寂我们现在是试着分开，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合时宜啊？”
    凌寂云淡风轻的道：“我们今天做的不合时宜的事还少吗？”
    这话一下把黎素问住了。她是发现了，只要凌寂一“发功”，谁也扛不住啊！
    她没办法，只能道：“所以呢？”
    凌寂没回答她，只淡淡别开目光，看着远方的星辰道：“素儿，你想如何我从未阻拦过你，即便你单方面左右我们的感情，我都可以随你去，只有一点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那个和尚，我也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论到何时，你该知道……终有我。”
    始终有我，我始终在。在你肯回头的时候，我在云端跌入凡间，等你归来。
    两人都沉默不言，肩并着肩要要看去远方。呼吸间，总有一缕情丝绕肠百转。
    ——
    翌日，黎素头回上早朝，除了新奇之外，就是……困！即便青竹都将她打点好，送到门外时，还是迷迷糊糊。
    马车行了一段路，黎素才算清醒起来。她微微睁开眼，环视了一圈马车，忽然扑棱一下坐了起来。
    这不是她该乘的轿辇，身为武将她的代步是马！
    凌寂还以为她睡迷糊了，关切的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黎素转过眼珠看他，问道：“这是太子轿辇！”十分肯定的语气。
    凌寂微微勾起唇，答道：“是，怎么了？”
    黎素摸了摸头发和衣服，发现都没问题，便安了一半心，怪叫道：“我怎么上了你的轿辇啊！我应该骑马的不是吗？”
    凌寂忍俊不禁，难得的打趣道：“怎么黎将军也开始讲规矩了吗？”
    黎素道：“这是规矩的事吗？我要是坐着这个跟你一起进宫，这第一天入朝就要让大臣们参死！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说着，便对窗外喊：“停车停车！”
    凌寂淡淡道：“无妨。今日第一次，不会有大臣敢置喙。何况，你的马没有人代骑过来，现下你下去，只能徒步走去上朝了。”
    黎素懊恼的一锤垫子：“卧槽！真是失算呐！”
    凌寂看了她半晌，问道：“你这是不想同本王共坐一程？”
    黎素反而笑了，倒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他的自称，“哟呵，难得啊，我们清冷的神仙，也会自称本王？”
    他鲜少，或是近乎从未将身份用于自称的时候，这么陡然听来还真是新鲜。
    凌寂无奈叹了口气，宠溺的道：“你几时可以乖一点。”
    黎素把坐错马车的事忘在脑后，笑道：“我几时不乖了，不过就是觉得新鲜而已。”她将食指放在下巴上一点，思忖道：“唔……让我想想，你若是有一天荣登大宝，以朕自称……哇塞，很跳戏很……奇怪的好吗？”
    凌寂一笑，轻声斥道：“休得胡言。如今父皇身体康健，谈何我继位之事。与我说说没什么，到了人前，千万记得要慎言。可懂了？”
    黎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懂了懂了，这不是没外人嘛。”
    凌寂因她这一句话，眼中浮上暖色，见她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深怕她摔着，便出言劝道：“坐好。”
    黎素老大不情愿的坐正，掀开帘子看向窗外，感叹道：“我还是头一回做着太子轿辇去上班呢，视线果然不是一般的好。”
    这话说的不准确，坐太子轿辇是第一次，上班也确确实实是第一次。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黎素接的任何任务，做的每一件事无非都是“做个活”。正经上班……她也得有机会算。
    凌寂拿她没办法，只能随她去闹。
    到了宫门口，已经有诸多大臣的轿辇停在此处。一见太子落轿，便都走了过来行礼，等着凌寂下来。其中不乏朝中重臣，甚至还有年迈的白阁老。
    大家作揖静候，半晌听见轿帘打开，从里面迈出一个步伐轻盈，行动利落的脚步。大臣们在心里腹诽：今日太子殿下心情很好嘛，连下轿声都比往日轻快了许多。实在难想想如此沉稳的人，是如何做的。
    大家按照往日的规矩齐齐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黎素瞬间愣在当场，越规制坐太子的座驾来上班也就算了，还被这么多人一起抓包，并且被行如此大礼，顿时就不会了。
    “呃……”
    须臾，轿帘被再次掀开，凌寂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众臣惊的抬起头，一见是两个人，瞬间也有点蒙圈，知道自己的礼行错了人，忙又补上一个。
    这次比上次声音更高，好似试图用这次的声音刷新上次的耻辱一般，齐声高呼：“见过太子殿下！”
    黎素被这万众一心的声响震得险些摔个跟头，倒是凌寂淡定自若的道：“平身。”只是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众臣直起腰，纷纷跟凌寂打招呼。
    黎素在人群中看见一白须老者，赶忙跑过去，亲亲热热的拉着他的手撒娇道：“师父……”
    白阁老无比嫌弃的挥开袖子，训斥道：“大庭广众的，休要拉拉扯扯！”说着，又竖起眉毛问：“我问你，怎得跟太子一同来上朝了？那轿辇是你能坐的吗？”
    黎素简直快屈死了，赶紧高呼道：“这能怪我吗？我都不知道怎么上的轿子，等醒来就在他轿辇上了。我冤枉，师父！”
    白阁老没好眼的瞟了她一眼，“行了行了，如今也是当将军的人了，赖赖唧唧的成何体统。嫌人丢的还不够？”
    黎素撅起嘴，委屈道：“师父你嫌弃我。”
    旁边走来一人，笑着安慰道：“父亲哪是嫌弃你，那是疼你。像我们想让他老人家训斥几句，还求不来。”
    黎素欢欢喜喜的叫了一声：“师兄！”
    白锦书上下端详了她一番，夸赞道：“师妹这身武装倒是飒爽的很，已经有些做将军的模样了。”
    话音刚落，便别斜插来的一句不阴不阳的话接了过去：“白大人也太宠溺自家师妹了，我怎么没瞧出飒爽来？”
    黎素一转头，没好气的道：“庄文卿，从你嘴里就听不到好话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第一次上朝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妖媚一笑，“想听好话啊，那你先说句好听的哄哄我。”
    “文卿，慎言！”庄太师走过来警告道。
    几个小辈立马收起调笑的神色，正正经经的行礼，叫了一声：“庄太师。”
    庄太师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在黎素身上，问：“第一次上朝，感觉如何？”
    黎素对他也充满了亲近之心，毕竟是这套壳子父亲的世交，便亲热的笑道：“多谢庄伯伯关怀，目前一切还好。”
    可不好嘛，连皇宫的门都没来得及进，能说出什么好不好来。
    庄太师赞许的点了点头。
    掌事太监适时走到门口，通知道：“早朝时辰到，各位大人进殿吧。”
    大人们按照官职先后顺序一一入场。走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凌寂，文官里紧随其后的便是白阁老和庄太师，而武官里，黎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人丁单薄的让人心酸。
    这是她第二次踏上太极殿，却是第一次以为官为臣的身份登上这座屹立多年的巍峨殿宇。
    太监在殿外甩开三声鞭响，殿中正上首侧帘处太监高呼：“皇上驾到！”
    百官跪拜，黎素站在人群中不敢放肆，也跟着跪了下去。
    直到听到头顶脚步声沉稳而来，坐在御座上，一声拉长的：“平身。”起，才站起身来。
    皇上扫了众臣一圈，最后目光在黎素身上停了一瞬，才再去看太监。
    太监仰着下巴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黎素一边听着，一边腹诽，果然与电视上演的差不多，这套词她也会背。
    因着今日是大朝会，所以百官齐聚，奏本一个叠一个的往上递，下面议论声不断。黎素开始还认真听着，可听了一会便有些走神，慢慢早上被打断的瞌睡，现下又勾了起来。
    她半闭着眼睛，迷糊的险些睡过去，站在那如不倒翁般东摇西晃。
    过了不知道多久，只听上方皇帝问了一句：“黎将军怎么看？”
    黎素一个激灵便清醒了过来，茫然的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众人，只见大家都安静下来等自己的“慷慨发言。”
    她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已经尴尬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微微低下头，视线往后扫去，先是给庄文卿使眼色。
    然而这不要脸的孙子，不仅不帮忙，甚至还一脸看好戏般戏谑的回视着她。
    黎素闭了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向白锦书看去。可白锦书官职不高，离的远不说，也没想到该怎么提示她，只能挤眉弄眼，焦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黎素认命了，转过身准备跟皇帝坦白，让他把问题重复一次。
    就在此时，只听上首传来清浅的声音道：“儿臣认为，与其让黎将军现在就说出对付冥月国的对策，还不如先想想如何将关系调节好。毕竟战争只能驱逐一时，为长远记还是结交为好。”
    黎素一听便知道皇上问的是什么了，心中深深的感动了一把，继而反应过来，凌寂的意思就是建立外交嘛！
    没想到他一个修佛之人，居然眼光这么长远，思想堪比现代。
    黎素附和道：“太子殿下说的对，所谓远交近战，若冥月国犯我边关，本将自然派兵出征，可长久耗损下去，不仅国库吃紧国力也会被耗退。不如像太子殿下所言，先建交为好。”
    礼部尚书站出来反对道：“黎将军的话恕老臣不能认同。冥月国狼子野心，几番挑衅实在有辱我苍云国风，若不将其驱逐出去，何以面对天下人？”
    黎素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他，此人便是在他们扳倒凌御时为黎丞相平反的发起人，也是凌耀在京中的重要党羽。如今能站出来反驳她，想必是因为得了凌耀的授意。
    她气定神闲的道：“尚书的意思是，要倾国之力打到冥月灭国？”
    天下谁人不知，要想冥月灭国，以苍云如今的实力简直是痴人说梦。即便黎素有百般手段，可重新训练军队和需要耗费的国帑岂是一时半会能凑齐的？
    礼部尚书一惊，驳斥道：“本官何事说过是这个意思？黎将军休要含血喷人！”
    黎素笑道：“哦？不是吗？按照尚书大人的话，我听来就是这个意思。冥月国狼子野心，只驱逐出境怕是不能堵住悠悠之口，唯有将其灭国才能有脸面对天下人，难道我理解错了？”
    “你！”礼部尚书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好对皇上跪了下去，求道：“皇上、太子明鉴，老臣绝无此意啊！”
    黎素冷笑一声，转过身不再看他。
    皇上大度的挥了挥手，道：“爱卿快起身吧，朕知道你并无恶意。”说着，又对黎素道：“黎将军，既然你附议太子说的结交，可是有什么好提议了吗？”
    本来冥月国就比苍云国力强，若冒然去结交只会给天下人留下谄媚的形象。也就是现代俗称的舔狗。
    黎素沉吟了一下，道：“本朝太子更替，前太子伏法，新太子的册封宴还未办，不如就借此机会宴请冥月国皇子，这样便也说的通了。”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称赞道：“倒是个好主意，也可以连同你的升官宴一同办了。”
    黎素无可无不可的行礼道：“正是。”
    此议题一过，皇帝问大臣：“众卿还有何事要奏？”
    户部尚书站了出来：“臣有本要奏。”
    皇上道：“爱卿请讲。”
    户部尚书道：“臣近日收到兰乡府奏报，称当地干旱眼中，蝗虫横行，庄稼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请求朝廷减免今年赋税，给百姓休养生息。”
    皇上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道：“爱卿可查明了此事确然属实吗？”
    户部尚书道：“臣以查明，属实。”
    皇上兴趣缺缺的道：“哦……那他想减多少？”
    黎素一怔，心下好笑道，都颗粒无收了，还减多少？能报到朝廷来，自然是全免啊！没想到满朝官员对皇帝问出此话，竟无一人惊讶，像是司空见惯一样，等着户部尚书回话。
    礼部尚书一顿，为难的道：“他们想……全减。”
第二百六十章 凌寂和天庭有染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众臣捏了把冷汗，皇帝冷冷一笑：“想得倒是不错。兰乡府土地最是肥沃，全苍云最好的地方便是那里，往年都是赚的盆满钵满，如今一遇到灾年便想一毛不拔，有这等好事？”
    黎素听得微微蹙眉，心道这是皇上该说的话？庄稼不收，百姓遭殃，难道他们想闹灾是吗？合着丰收的时候是快宝，灾年了也要砸锅卖铁吗？还让不让人活？他们卖血给你交赋税吗？！
    她刚想说话，却被白阁老的声音打断，他道：“陛下，臣有一言。”
    “讲。”
    白阁老道：“兰乡府历年在其他乡镇遭灾的时候都曾倾囊相助，每年拨出的银款不在少数，如今他们遇到灾年，也可让周围被救济过的乡镇拿出粮米来替他们上交赋税。”
    黎素一听，师父这意思就是众筹啊！真有他的。
    皇上听到此言也眼前一亮，称赞道：“果然是谋国之臣，大家都看看，这才是为朕分忧的忠臣。如此一来，朝廷既收得赋税，又不给百姓施压，实在是再好不过。”
    黎素抿了抿唇，心里的不屑已经冲上头顶了。
    从前她没参与朝政，虽然知道皇帝昏庸，但没切身体会过，如今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她不犯恶心。
    又听皇上道：“朕向来心系百姓，如今赋税一事解决了，可百姓疾苦朕感同身受，不如这样，由太子出面开坛讲经，为民祈福，众卿家以为如何？”
    众臣齐声附和：“皇上圣明！”
    只有黎素目瞪口呆，瞬间觉得时间倒流，如今的一切竟与刚穿过来时候没半分变化。
    仍旧是哪有灾就让凌寂出面讲经。可笑的是，满殿众臣竟无一人觉得不妥，他们是不是觉得凌寂跟天庭达成了战略合作啊？！
    再看凌寂，只是沉默的站着，眼中的淡漠稍稍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不易察觉的悲凉之色。
    黎素叹了口气。
    算了，若凌寂出马能换得天下人心安稳，又不能体现朝廷的爱民之意，也无不可。虽然这在她看来无比荒谬。
    如此，此事也算议妥了。
    黎素脑子一转，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便站出来道：“启禀皇上，末将有本要奏。”
    她这一站出来，殿上所有的目光都向她齐聚而来，就连凌寂都转过身看她。瞧那意思，好像就怕她说些什么不妥之语触怒龙颜。
    黎素镇定自若的道：“大皇子凌耀在封地多年，如今太子册封如此大事，向来也该叫他这个做兄长的来京沾沾喜气。”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个不咸不淡毫无意义的提议，导致满殿安静了一瞬。
    皇上回神道：“唔……也无不可，”他对身边的太监说：“拟旨将耀儿招回来吧。”
    “是。”
    黎素低垂着头，无人看到她嘴角弯起不怀好意的笑意。
    凌耀，你不是耗在京城准没偷偷咬谁一口么？老娘就让你不得不回封地。皇帝老子的旨意都去了，你敢不快马加鞭回去亲自接旨？！
    散朝后，黎素跟庄文卿走在最后面，相较来时，气氛有些沉默。
    等人群走远了，庄文卿才问：“你怎么突然想起说大皇子的事了？”
    黎素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好奇，从来也没见过面，趁此机会瞧瞧有多不受皇上待见。”
    庄文卿看了她半晌道：“你不像说便不说，我只劝你一句，这在皇宫里长大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寻常不要去招惹他们，若哪天真将人惹急了，小心引火烧身。”
    黎素一笑，心道，不惹也惹了，现在想撤都晚了。可这话却不能跟庄文卿讲，只能安慰道：“放心吧，你还不知道我吗？从来不惹是生非。”
    庄文卿挤出一抹假笑：“呵呵，你还真敢说。”顿了顿又正色道：“这几日我便要回阳川郡了，你什么时候得了空，我们找机会聚聚？”
    黎素诧异道：“这么快？你才回来几天？”
    庄文卿苦笑道：“我本是因着你的事才回来，如今事情办完了自然要回去，其实早该回去了，只是担心你，所以才留到现在。”
    黎素心下感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兄弟的心意我收着了。至于聚会，你说时间，我一定奉陪。”
    庄文卿目光投远，看到站在宫墙外停着的那顶太子轿辇，道：“就明日吧。和你聚完了我就启程了。”
    黎素有些不舍，却还是慷慨道：“行，明天咱们不醉不归。”
    庄文卿一笑，风情万种的道：“那小生就恭候大驾了。行了，你快过去吧，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经他一提醒黎素才顺着看过去，见到凌寂的轿辇迟迟没走，便知道怎么回事，与庄文卿作别后就走了过去。
    也不急着上轿子，只抱着双臂靠在轿辇上敲了敲木板，道：“太子殿下现下还不回府，是在等谁吗？”
    怎料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训斥：“小兔崽子，跟太子殿下说话就这么没大没小的？”
    另一个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无妨。”
    黎素抽了抽嘴角，她要是早知道师父也在轿子上，说什么也不敢当着他的面放肆啊。
    利索的跳上轿辇，一掀帘便见凌寂和白阁老相对而坐，像是在商议些什么。
    黎素贱兮兮的凑到白阁老身边，勾起老头儿的胳膊撒娇道：“师父，您来太子轿子上怎么也不说一声。害人家出这么大丑。”
    白伯渊冷笑一声，奚落道：“我要是告诉你了，还能看见你这么不懂规矩的样么？与天子说话也不知深浅，传出去没得让人说我白府毫无门风，关门弟子连规矩都不懂。”
    黎素耍赖道：“哎呀，都说了是关门弟子嘛，关着门谁会知道什么样！”她委委屈屈的撅起嘴巴，“师父，您今儿可是骂我两回了，是不是我离开太久你都不心疼我了？”
    白阁老痛骂：“放屁！老夫这条命都快搭你身上了，还要怎么疼你？将骨头渣子炸出二两油来送你好不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宠爱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被白阁老训斥的头都抬不起来，半晌委屈道：“师父，你怎么这么凶，是不是一个人太孤苦寂寞，性格大变啊？”说着又贼兮兮的凑过去馊注意道：“要不要徒儿给你找两个妹子陪陪？没准火气就降下来了，还能益寿延年呢。”
    白伯渊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简直要气得冒烟，把胳膊往回一抽，使劲推她道：“你出去！老夫没你这样的弟子，赶紧走！”
    奈何黎素是个狗皮膏药，黏上就甩不下来，哄道：“师父别急，徒儿错了，错了还不成？”
    “走走走！老夫不想看见你！”
    黎素赶紧咬着唇，挤出两滴眼泪，泪汪汪的对白阁老道：“师父……徒儿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忍心赶我走吗？”
    “忍心！”白伯渊丝毫不留情面。
    还是凌寂出言相劝：“白阁老切勿气恼，素儿说话向来毫无遮掩，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且容他一回吧。”
    话音一落，倒把白伯渊弄的一愣，随即赶忙道：“这……这怎么好劳烦太子殿下求情，是老夫教徒不慎，让太子殿下笑话了。”
    凌寂似笑非笑的瞟了黎素一眼，温和的道：“无妨，她这样直率，很好。”
    黎素抿着唇，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往后躲了躲。
    白阁老怔愣了半晌，忽然意有所指的一笑：“殿下觉得好，便是她的福气了。”
    凌寂与白阁老对视一眼，虽未说话，却好像两人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心照不宣。
    黎素瞧着师父不生气了，才敢出声道：“师父，您与凌寂在商量什么？”
    一句话又把白伯渊惹炸了毛，训斥道：“放肆！太子殿下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黎素莫名其妙的问：“那我叫他什么啊，一直这么叫的不是？”
    “你……”
    凌寂打断：“无妨，阁老勿要矫枉过正了。”
    白阁老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半晌叹了口气，如认命般道：“殿下，你如此宠溺于她，早晚是要将她纵的没边了啊。”
    凌寂淡然一笑，低声道：“那也很好。”
    白阁老点了点头，觉得活了一辈子了，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宠爱。
    他对黎素道：“为师与太子殿下正在商议冥月国的使者前来祝贺的事。”
    “唔……”黎素道：“这有什么可商议的，按照从前接待使节的规格办就好了呀。”
    白阁老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知道什么？如今的冥月国和曾经的能一样吗？无论从礼节上还是防范上都不能同日而语。”说到这，白阁老正色道：“我问你，你手下那帮人若防冥月国的探子和保护使者的安全，有没有把握？”
    黎素根本不当回事的笑道：“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师父还怕他们玩什么花活么？再说，我那帮组员也不是吃素的，想防他们，保准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白阁老叹息一声，“哎，不可大意啊。这是我们苍云自征战以来第一次接待使节，总要慎重些才好。”
    黎素笑着安慰：“师父你就放心吧。别的徒儿不行，在这方面，您完全可以交给我。”
    白阁老点了点头，“既然事情已经谈妥，老臣就不打扰太子了，这就回府了。”
    黎素赶紧拉住师父，“您去哪啊？既然都来了，就坐这个回去呗？您放心，我们先把您送到白府，再回家。”
    白伯渊狠狠的瞪她一眼，轻斥道：“没规矩的小崽子，你与太子同坐一程就够越规制了，还想让老夫同你一起犯错么？”
    说着，便不容分说的下了轿辇去。
    黎素无奈的看着凌寂道：“都怪你，当什么太子，你瞧，送我师父一趟都不行了。”
    凌寂哑然失笑，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两句话，唯一说的还是为她开脱，现下这小妮子到怪起自己来。
    两人乘轿辇回了府，管家早早准备好午膳，问过了黎素的意见，把饭菜摆到青竹亭。
    黎素忙活了一上午，早饿的前胸贴后背，坐到桌边就开始胡吃海塞。
    凌寂一片悠然之态，一边欣赏景色一边不紧不慢的吃着。
    黎素肚子垫了个半饱才有心情说话，没事找事的道：“你说现在天气好，我们在青竹亭里吃也就罢了，等到冬天，大雨纷飞的，还能去哪吃？”
    凌寂不以为然的道：“那就去我院中。”
    黎素筷子一顿，随即道：“我才不要去，你那里瞧着像慈云寺似的，要在你院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总有种亵渎神灵的感觉。”
    凌寂忍俊不禁，又道：“那去你院中？”
    黎素夹了块鸡腿塞进嘴里，含糊道：“去我院子也行，就是我那院子略微小点，怕是加上伺候的人，施展不开。”
    凌寂道：“那你这几日便看看府里哪处得眼，便搬过去。”
    他把“我的就是你的，我府里的一切都由你做主”的姿态摆的这么足，反倒让黎素不好意思了。
    忽然想起她也是有府邸的，便随口问道：“我那将军府盖的怎么样了？”
    凌寂动作一顿，随即放下筷子，淡然道：“你想搬出去？”
    黎素没心没肺的道：“不然呢？我不能总蹭你的屋子住吧？再说，你身为太子，早晚要搬进宫里的，我一个人住在龙潜之地算怎么回事啊？！”
    任何天子没登位前的居所，皆称为龙潜之地。
    凌寂思忖了片刻，处变不惊道：“那你便随我一同入宫。”
    “哈？”黎素顶着满嘴的油道：“这行吗？皇宫能随便住的吗？”
    凌寂神情淡然，风华绝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别人不行，你可以。”
    黎素又一次被凌寂的语言会心一击，半晌没说出话来，只低头默默干饭，准备用沉默应对对方的强烈暴击。
    等一餐饭吃完，桌子也收拾下去，凌寂才道：“你的将军府……并未盖建。”
    黎素正在掏耳朵，还以为自己没听清，傻不拉几的问了一句：“你说啥？”
    凌寂被她的样子逗笑，复述道：“你目前还没有府邸。”
    这次黎素听清了，瞪大眼睛道：“卧槽，你们朝廷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苍云第一将军？！”
第二百六十二章 比划比划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她站起来跳脚，“凌寂，我可告诉你啊，你们可不能区别对待！再不济我现在大小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府邸不说赶上镇国公府吧，好歹你们得给我个窝啊！朝廷不管分房的吗？！”
    对于她自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凌寂并未指正，只淡淡问：“住在寂王府……不好吗？”
    黎素无奈的叹气，“你总不会真让我跟你去住那劳什子皇宫吧？！”
    凌寂转过头来看她，问道：“你不喜欢？”
    黎素瞬间就炸毛了，“这是我喜欢不喜欢的事吗大哥？！那是随便住的？”
    凌寂默了默，半晌道：“若你不喜欢，那便不去……”
    黎素半信半疑的道：“那我的将军府？”
    “……我也不去。”
    卧槽！
    黎素心道，大哥，你说的意思不会是我心里想的意思吧？！
    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好在这个事不是马上就要办，还可以有待商榷。
    话题到此算是卡住了，黎素因为心里藏着事，便没跟凌寂说几句话就出了府。
    一路来到醉香馆，刚想进去便被龟公拦在了门外。
    黎素气急败坏的道：“嘶……我说你是不认识我了还是怎么着，不让我进？！”
    龟公愁眉苦脸，就差给她跪下了，哀求道：“姑奶奶，您快走吧，上次太子爷来时候的警告您也不是没听见，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您进去啊！”
    黎素皱着没道：“你去把鸨妈子叫出来，我跟她说。”
    龟公道：“您跟谁说，这事也不成。我们不能因为您一个人，连馆都不要了。”说着，又赶忙作揖道：“姑奶奶，我求求您，就放咱们馆一条生路吧。楼里还这么多姑娘等着这口饭吃呢，要是因为您搞砸了，今后大伙可怎么过啊。”
    黎素被他说的快气笑了，半晌摆了摆手道：“行，那我不进去了。你去花月阁把里面的客人叫出来，我找他有事。”
    龟公一怔，“花月阁里的客人？早走啦？早上时候就走了，”说着又嘀咕道：“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走的那么急，连留下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带走。”
    黎素问：“留下了什么？”
    龟公道：“也没什么，就是随身衣物。”
    黎素沉默的往回走。
    看来凌耀在朝中真的有很多眼线，并且消息灵通。早朝刚商议的事，他现在就跑回封地了，急的连东西都没带。
    她捏了捏手中的药瓶，她这药算是白制了。
    不过也不急，过阵子太子册封宴，由不得他不来，届时再把这玩意下到他酒里，总有机会拿捏住他的。
    ——
    时光匆匆而过，黎素得了太子令，除大朝会外不必上朝，所以日子过的十分安稳。
    终于休息够了，才想起自己已经是将军了，既然是将军，总要熟悉熟悉手底下这帮兵的情况和战力。
    她溜溜达达走出院子，叫上组里的几个组长，一同到了京城驻军地。
    由于她平日里不喜欢穿官服，也不坐轿辇，所以瞧着就像哪家当官的小姐。走到驻军地外便被拦在了外面。
    守军刻板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军事重地。”
    黎素有心试试他们，便也没解释，顺着道：“我是京城的人，来这附近走走，瞧这风景不错，便想看一看，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守军一怒，轰她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就敢来这看风景？！快走！再不走不客气了。”
    001也瞧出黎素的意思，此时便吊儿郎当的走上前来，嘬着牙花子道：“哟，你想怎么不客气啊小兄弟。这里面我们不能进，难道在外面转转还不行？”
    他们这的喧闹，惹来了巡逻的人，走过来问守军：“发生什么事了？”
    守军如实相告，巡逻的人听后眉头一竖，根本不听001再讲，拔出刀剑便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爷爷砍断你哪个零件，让你后半辈子都站不起来。”
    005“呦呵”一声，不屑道：“你想戳我哪个零件，不服咱们比划比划？”
    巡逻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开眼的一群人，怒吼一声便向他们冲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熟悉军务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刀剑凶猛，只是还未到近前便听“叮”的一声被颗小石子打歪。
    004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出来道：“别这么暴躁，不过是来看看，就要招致杀身之祸？”
    这哥们除了在兄弟们面前会被调侃的脸如红霞，在外人面前还是很能撑的起来的。经过黎素坚持不懈的“训练”也再往不要脸的道路上越奔越远。
    巡逻首领大怒，提刀再次砍来。
    黎素对身后这几位一侧头，意思明显，上！
    这几个人已经很久没见“荤腥”了，天天在家里窝的都快长蛆了，一看组长发话，兴奋的就差叫出来了。
    驻地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开始还以为以多欺少，端着膀在旁边看热闹，谁知没看一会就发现，这明显是自己人在自己的地方被欺负了啊，瞬间犯了众怒，一拥而上。
    黎素找了个凉快的地方乘凉，想了想又拿起哨子吹了一声。
    ——点到即止，勿伤人命！
    如此打了半个时辰，驻地过来的人已经东倒西歪了，组里这几个还不罢休呢。
    黎素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吹了声哨子收兵。
    几个人正打在兴头上，被组长勒令停止，一时都有点意犹未尽。各个红光满面的回到她身边。
    黎素问：“过瘾了吗？”
    几个人像商量好似的一起摇头，“没有。”
    黎素一乐，顺手拍了一下离她最近的007肩膀，道：“行吧，以后有的是你们比划的机会，今天就先跟我进去看看吧。”
    守军换晃悠悠的站起来，向地上吐了口血沫子，一抹嘴道：“你们不能进！就算我们打不过你们，也不能让你们进去！”
    黎素挑了挑眉，倒有几分欣赏他，问道：“小哥贵姓？”
    守军一挺胸，大声道：“李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黎素等了须臾，发现他这是说完了，忽然大笑起来，道：“你这小哥有意思，话都说半句的。”
    乐完了，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他，“你先验验这个，看我能不能进去。”
    守军疑惑的接过来，细看之下大吃一惊，哆哆嗦嗦的道：“将……将军！”
    黎素笑道：“没错，我就是你们新上任的将军，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守军一擦鼻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快快，里面请。这话怎么说的，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
    黎素笑了笑没说什么，带着人往里走。
    苍云虽重文轻武，但该有的配套设施一点不少，训练场中间一大片空地，正有士兵拿着长枪在训练。旁边便是梅花桩，高高低低的木头输在围场中，瞧着就险峻。再往东便是马场。
    最里面是办公区域，主要是将军开会和处理公文的地方。
    黎素绕着驻扎地走了一圈，知道这只是京城的部分兵将，她手下的千军万马散步在苍云各个要塞。
    文书大人接到信，知道将军来了，便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来到“指挥所”。
    黎素上下端详了他一眼，是个四十几岁的瘦男人。皮肤很黑，衣服整洁的过分，指甲各个剪到根处，丝毫不见邋遢。她心中评价，这是个有洁癖的。
    文书上前行礼，拱手道：“见过将军，下官是京城防务的文书，鄙姓唐，您称我幼贤便好。”
    黎素也像模像样的客气道：“唐大人好，我这人随性的很，千万别客气。”
    等唐文书落了座，黎素才问：“展国公被处决后，军中一直都是你管事吗？”
    “是。黎将军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找下官。”
    黎素点了点头，“好，那你现在去把人都召集起来，我先跟大家碰个面。”
    唐文书领命出去后，几个队长才活泛起来，满屋子乱看乱摸。
    001拿起书架上的花瓶道：“我说组长，展国公这孙子够会享受的啊，连办公的屋里都要摆点瓶子。”
    黎素如瘫痪一般窝在椅子里，拿着茶壶对着嘴儿一口一口吸溜着茶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庸俗？”她看001那爱不释手的劲，忽然笑道：“瞧上这瓶子了？”
    001嘿嘿一乐，恬不知耻的道：“瞧上了，怎么样，您赏给小的？”
    黎素笑道：“行啊，以后拨给你的兵你能给我训明白了，这瓶子就归你。”
    001窜高一兴奋道：“咱可把话敲准了。就这么说定了！”
    黎素嗤了一声，吐槽道：“德行！”
    004摆弄墙上的一把长弓，忽然想到什么，便把长弓挂回去，转身问黎素：“组长，我们的队伍要扩编么？将这些军人吸纳进来？”
    黎素直起身，抻了个懒腰道：“是啊，到时候你们就不是按队划分了，我准备按组，不过还是老规矩，各组的人你们自己挑，把技能细化。”
    007不满道：“可我们叫你组长都叫习惯了，突然改了将军显得生分。”
    黎素站起来溜达到窗前往外开，无所谓的道：“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我无所谓，知道是叫谁就行。”
    005却愁眉苦脸的接话道：“别的都好说，他们的人倒是好选，可我这队和老六的队伍呢？这里面都是职业军人，谁愿意在我们这俩队混？”
    黎素转头笑道：“这还不好说，等其他几个队选剩下的就都归你那，到时候你挑挑拣拣，看谁不行就打发回家去。”
    005道：“哦，合着我们这两组成捡破烂的了，人家不要的才分给我。”
    黎素道：“那你自己去发展啊，要是能从民间招上来人才我一样收。”她深吸了口气道：“个人的人员个人码，个人的训练个人操持，我就不费这个心了。”
    大家异口同声问：“那您干嘛啊？”
    黎素一笑：“我啊，自然是上班打卡下班养老啦！”
    要说还是002有正事，拿着一堆兵书放在黎素的办公桌上，道：“您啊，就好好在房间里看看兵法吧！”
    几个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唐文书便进来通知人都召集好了。
    黎素给诸位使了个眼色，大家一起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她出了门。
第二百六十四章 缺德带冒烟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几万兵士齐站在操场上，等黎素训话，其他京军尚在外围。
    黎素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望过去，大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她也没那么多废话，开门见山道：“我是你们的新首领黎素。我知道，你们之中有很多人是曾经镇国公的亲信，也有很多人对我一个女子不服，更有人会对我表示不屑。然而，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你们只要对苍云有绝对的忠诚，能在关键时刻为守护苍云舍身往死，你把我家拆了都可以。”
    “我黎素治军向来没什么规矩，但有两点是底线，一、绝对服从命令，你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二、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百姓的一分一毫都不能动。以上两点，但凡违规者，立即斩杀！”
    几万人异口同声：“是！”
    黎素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现在，我来说一下军队训练问题。”
    她背着手在高台上踱步，“我这个人训练不喜欢按部就班，你们那些举着根棍很哼哈嘿的练法，从此以后取消了。”
    下面忽然有人高声问：“您是说以后我们都不用练了吗？”
    黎素淡淡的看了过去，目光如炬：“花架子自然不必练了。”
    有人愤然道：“您说我们辛辛苦苦练的是花架子？可我们从军开始就是这么练的！”
    黎素轻蔑一笑，“所以你们打不了胜仗啊！”
    人群里已经渐渐响起议论的声音，有些已经气红了眼。
    而反观黎素带来的这几个人，却面面相视，心照不宣的抿嘴偷笑。心道，组长又玩以前的把戏了。当初训他们的时候就玩这手，现在还是一样。非把踩到脚下，气极了才行。
    终于有人忍不住站出来，高喝道：“你不也就赢了一场仗而已，要不是背后有人撑腰，轮得到你一个女子登堂入室？”
    周围的人附和道：“就是，现在还来我们面前冲大头，凭什么？！”
    “回家绣花去吧！带兵？别冥月的人还没来就先吓尿了裤子！”
    “女子领兵，苍云果然亡矣！”
    对他们七嘴八舌的奚落和谩骂，黎素只是一笑置之，半晌等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才斜眼从眼缝里睨着他们，鄙夷的问：“不服？”
    大家再次高呼：“当然不服！”
    黎素不气反笑，拍了拍手，“不服好。看你们的样子，不跟我打一场怕是不会认怂。”
    台下几万兵士摩拳擦掌，就等着黎素发话，好痛快的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
    可黎素却只讥讽道：“可惜，你们现在还跟我打不了，因为你们……”她扬起下巴，轻轻吐出两个字：“不配。”
    “你！”
    士兵们已经被愤怒烧红了眼，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与她同归于尽。这种彻头彻尾的鄙夷，是个人都忍不了！
    黎素抬起胳膊掌心冲下往下按了按，道：“各位稍安勿躁，你们虽然跟我打不了，但是跟我手下几个兵比划比划还是可以的。”
    她冲那几个队长使了个眼色。队长们一起走到台上。
    黎素对士兵们道：“我允许你们在各自队伍里挑出最能打的，上来与他们切磋！未免公平起见，我会命令他们让你们一只手。双方点到即止，当然，你们要想玩命也可以。”她一指兵器架道：“武器任选。”
    这条件不能说是优厚，简直有点羞辱的意思在里面了。
    可士兵们已经被她激怒的考虑不了那么多，没一会便推举上来第一个人。
    此人身高八尺，身材健硕，一看便是重攻击型。
    他气势汹汹的上了太，随手在兵器架上拿起把一米长的大刀。
    黎素悠闲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对着壶嘴吸溜着茶，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
    X战队的几个队长本来各个摩拳擦掌，可真等上来了人，又谦让了起来。
    001扫了一眼大汉，回头对004说：“老四，这个你上，你轻盈。”
    004往后退了一步，嚅嗫着唇道：“不不，还是先让老二上吧，他好些天没动手了，都忘了怎么打了吧？”
    002正直的脸上难得泛起不好意思的神情，指了指005：“别，我还能忍忍，我等下一拨，让老五去吧，老五总在后勤也没什么机会练手。”
    005倒是当仁不让，刚想上去却被007拉了下来，“你歇会啊，你研发队没机会上，我曲艺队也闲着呢，天天吊嗓子练曲，都快唱成名伶了。”
    005向来好说话，一听他这么说，便谦让道：“行，那老七你先上。”
    007一个唱曲儿的，身段自然没话说，窈窕拂柳婀娜多姿，可怎么看怎么都不想是个会打架的。
    大汉一看上来的是这么个人，顿时来了火气，怒问：“你们这是瞧不起你韩三爷？找个戏子上来侮辱我吗？！”
    001赶紧出来打圆场，笑道：“没没没，大哥千万别误会，我们绝无找个意思。只是我家老七贪玩，您要是看不顺眼，便狠狠的揍他一顿，我们绝不插手……如果你揍的到的话。”
    “你！”大汉怒目而视，大喝道：“既然你们这么看不起人，我便打一个给你们看看！”
    说着，举起大刀便向007跑去。他身高体壮，每跑一步都震的整个高台发颤，沉闷的声音像是下一刻就要崩塌。离007还有不到一米之距时，手中大刀对着007的脑袋就砍了下来。
    看台下大家屏息凝神，只要这一砍下去，007必然从中间被分开两半！
    而007却从他冲过来时便气定神闲的站着，甚至笑意盈盈的起了个范儿，等大刀挥舞下来那一刻，脚下纹丝不动，上身却已不可思议的角度弯了下去，身子柔软如蛇，让人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而与此同时，一声悠远的唱腔骤然响起：“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
    黎素挑了挑眉，这是昆曲牡丹亭中的画眉序，没想到007这小子真能玩花活，跟人打架也不忘溜两嗓子。真是缺德带冒烟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比试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两人打的虎虎生风，准确的说是大汉打的虎虎生风，007完全就是逗狗的架势。充分体现了边哼歌边就把对方制住了。
    大汉越打越急，越打越快，整个人如暴躁的狮子般不计后果的向007发起猛攻，嘴里大喝：“你特么给老子闭嘴！”
    007自然不管那一套，像是比高音一样，曲调陡然拔高一个八度，瞬间震的全场都安静下来。
    黎素被吵的掏了掏耳朵，不耐烦的道：“行了，差不多得了，快被你咿咿呀呀的吵死了。”
    组长都发话了，007自然不敢再玩下去，瞅见个对方疏于防范的空档，手指飞速一点，直戳神封穴。
    大汉保持砍杀的姿势立在当场，半晌后武器陡然掉落，颓废的说了一声：“我输了。”
    007这才收了神通，笑盈盈的拍了拍大汉的肩膀：“承让了。”
    黎素不屑的哧了一声，对着台下喊道：“下一个。”
    这次上来的是瘦的像猴子似的小矮个，凭黎素的目测，也就165的身高。他身形轻巧的跃上高台，态度还算谦虚，对几个队长拱手道：“小的来领教哥哥们的本事，哥哥们手下留情。”
    几个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谦让的看向005。
    005一怔，不满的道：“什么意思？让我上去欺负小孩？”
    002道：“方才是你说要第二波上的。”
    005道：“那我也没想到第二波是个孩子啊！”他怼了怼001，怂恿道：“要不你上，你俩身材差不多，谁也不算欺负谁。”
    001不高兴的一挥袖子骂道：“老七你少找事啊，我就矮点呗业务能力可不差啊！”
    004吭哧了半天道：“要不……咱投票吧？”
    001瞬间就道：“同意老五上的举手！”
    事实证明，X战队是没有兄弟爱的，所有人万众一心，齐齐推举老五。
    005一看这行市也只能认命。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和蔼可亲的对瘦小孩道：“那哥哥就不好意……”
    “思”字还没说出来，便听那小孩“啊呀！”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手为勾，直直向他冲来。
    005一怔，很快做出反应，却未时以晚，让小孩一个勾拳打到了面门上。005脚后重心向后移了半步却马上稳住身形，伸出双臂顺势缠在小孩的胳膊上，上身猛然用力，一个堪比教科书式的过肩摔把小孩砸在地上。
    黎素在上面看的直撇嘴，“嗤”了一声对其他几位队长道：“你们等会上去要是也这么丢人，咱趁早散摊子吧。”
    大家被她奚落的都说不出话来，只有002为005辩解一句：“老五也是没准备好，您别怪他。”
    自从他俩之间一顿酒解开了彼此心中的隔阂，关系竟比从前了更近了。
    黎素不咸不淡的瞟他一眼：“我教你们的都喂狗了是吧？还没准备好，要不要先给你们下个战帖约好几时几刻谁先动手啊？”
    002被她训的抬不起头来。
    黎素叹了口气，凌空一指队长们：“你们啊，是打场胜仗就飘了，以为自己所向披靡了，其不知比你们能的大有人在。兵者戒骄戒躁，我教的你们竟半点没往心里去。”
    平时几个威风八面，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队长，被黎素训的脸都红了起来，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话音落了，那方那打完了。
    005研究东西有十足的耐心，一打架就有点稳不住性子，本可以再打一会给小孩点面子，奈何这么快就结束了战斗。
    小孩输了也不恼，也不觉得丢面子，仍笑眯眯的跟005拱手道：“哥哥厉害，小弟拜服。”
    005也很欣赏这小孩，毫不吝啬的夸赞一番，算是为此次对战画上完美的句号。
    黎素对台下吼了一嗓子：“还有没有人上？苍云军队的水准就这种程度？怪不得连翻打败仗，被冥月国追着屁股跑。”随即又不屑的道：“一群就会耍嘴皮子的废物！”
    台下人群中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此人一身正气凛然，面容刚正身材魁梧，身着军官服饰。边往上走边脱身上的护心甲。
    黎素轻蔑的歪唇一笑，奚落道：“还是个有官职的。报报自己的名号吧？”
    那人赤膊着上身站在台上，洪亮道：“本人苍云虎贲校尉郑一稻。”
    黎素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毫无诚意的道：“原来是校尉大人，久仰。”说完又懒洋洋的对队长们道：“来大头了，谁上啊？”
    004难得勇敢一回，往前走了几步，对兄弟们道：“轮也该轮到我了吧？”
    002和001自然无所谓，纷纷道：“你去你去。”
    004站在郑一稻对面，规规矩矩的跟他拱了拱手。
    郑一稻却没好脸色，只说了一句：“得罪了！”
    话音一落，还没等郑一稻动作，004人就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
    郑一稻一脸蒙圈。正茫然间，右耳耳侧只听见极细小的破空之声，他神色一凛，迅速后撤，而在他刚才站的位置下已经陡然落下一颗石子。
    他摆开架势，愤怒的皱起眉头，眼观六路，随即又是强劲的风声刮到，他伸出满是肌肉的臂膀凌空一抓，却只觉抓住东西的手心瞬间一麻，东西掉到了地上。
    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刚吃完的桃核。
    黎素笑了笑，004越来越有她当年的风范了，真是抄起什么丢什么啊！
    郑一稻被戏耍半日，怒气已经达到定点，此时目眦欲裂，冲到武器架前顺手就抽出一把流星锤，大喝道：“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的比划比划，生死不论！躲在暗处玩些见不得人的把戏，算什么爷们？！”
    001一看真把人惹急了，便上前劝解道：“校尉大人别生气，我这位兄弟练的就是这个。你要是打的不畅快，我给您换一个？”
    郑一稻怒道：“让他出来！”
    001思忖了一下，对不知名处说道：“老四，你出来吧。”
    台下所有士兵仰头四望，他们也好奇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到底藏在哪？
    随即只见从树上下来一人，正是004，他一脸不知所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树下，手里还捏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捡的小石头。
第二百六十六章 英雄相惜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一看，差点没笑出声。这长不大的孩子啊，可怎么办？
    004不是她组里年纪最小的，却是最惹人疼的。每每遇上什么事，总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人想训斥一句都下不去嘴。
    黎素对他招了招手，等004走到近前才道：“行了，没你什么事，你打的很好。伪装功夫也见长，回去吧，换其他人来。”
    她本是好意，却不料郑一稻不领情，大声道：“我不换人，我就跟他打！”
    黎素把目光移到他脸上，心里思忖，此人有两把刷子，被004几次猛攻要害都能躲的过，是个好苗子。要知道004现在的技术，即便是她上场也未必敢保证全然无事。
    可练武这玩意，术业有专攻，让004满天满地的放暗箭行，真刀真枪的对打，她还真没底。本来是一场下马威，要是玩脱了可就丢人了。
    004见她半晌没说话，便知道组长的想法，闷声闷气的道：“组长，没事，您让我跟这位大兄弟打吧。”
    黎素看了004一会，道：“行，那你就去试试吧。”
    004走回台上，对郑一稻说：“兄弟……方才是我在暗处，咱比不出什么来，现在你放开本事打吧。”
    黎素听得哑然失笑，这尼玛哪是约架，根本是送上去让人泄愤的。
    郑一稻没想到他能跟自己说这样一番话，愣了愣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双臂举起沉重的流星锤兜头便向004砸下。
    004迅速做出反应。整个人凌空一跳，堪堪躲过重锤，而他方才站的位置，已经被流星锤砸断了木板。
    几个队长对视一眼，没说话，静观台上变化。
    郑一稻打的认真，一锤失手紧跟着又来一锤。重锤夹带着破空之音呼啸而来，004急速躲避拔腿便跑，看看跑到台边才猛然一回身，竟伸手硬接他一锤。
    众人看的倒吸一口冷气，就连黎素都缓缓坐直了身子。
    这一锤若是砸到004胳膊上就算不断也骨裂了。这可是拉弓射箭的手！004是她队里唯一射击精湛的人，容不得半点闪失！
    说时迟那时快，在大家都以为004要徒手硬接郑一稻这一下的时候，只见他忽然化掌为拳直取郑一稻手腕，借力使力，顺着他挥来的方向整个人腾空而起，绕了半周，随即站在郑一稻身侧！
    这一招“顺水推舟”被他使的漂亮至极，不仅队长们松了口气，就连台下看热闹的士兵都分不清敌我的开始叫好。
    黎素擦了把冷汗又歪回椅子上，心里吐槽，吓死老娘了，这要是打坏了，谁再赔她一个一毛一样的“神枪手”？！
    郑一稻明显也感觉到此人非比寻常，瞬间调整心态，从暴怒的情绪改为冷静下来认真对待。
    两人打的速度不快，至少足够所有人看清楚一招一式，却在每一次的猛攻和化解间都让人为其捏一把冷汗。
    黎素在旁冷眼看着，知道004可能要输。他爆发力不错，但持久性不强，从前都是躲在暗处放箭，若说飞檐走壁，恐怕001的侦察队都不及，但跟人正面刚，尤其还是这么骁勇善战的人，颓势就显现出来了。
    果然，黎素正想着，只听郑一稻大吼一声，整个人凌空跳起，挥舞着流星锤带着风雷之势向004砸去。
    004刚躲过他一招脚跟还未站稳，明显乱了气息，听闻身后吼声，赶紧做出对应，顺势弯下腰去打算避过一劫，奈何后力不济动作慢了许多，虽然化去了大部分力度却仍被砸中后心。
    “噗！”鲜血从004的口中喷出，整个人被打的向前踉跄好几步。
    所有队长面色一变，忙上去把004扶好，001紧张的问：“老四怎么样，还撑不撑得住？”
    004摆了摆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道：“没事，是、是我技不如人。”
    大家扶着他站了起来，走到郑一稻面前，004道：“校尉大人果然武艺超群，我甘拜下风。”
    郑一稻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他虽然开始是抱着出口气的心思，可打到后来已经完全抛开了杂念，完全进入了认真状态，越打越有种英雄相惜的感觉，越打便越使出全力。
    他惭愧的道：“兄弟，对、对不起了。哥哥一时太入迷将你打坏了，是我没收住，对不住了。”
    004大度的笑了笑，“比武又不是戏班子，受个伤在所难免，兄弟千万别放在心上。能让兄弟认真对待是我的荣幸。只是我实战体能着实不行，没能让兄弟尽兴。惭愧惭愧。”
    郑一稻爽朗的哈哈一笑，厚实的手掌拍在004的肩膀上，好悬将人又拍吐血，“是条汉子。你不善近战却能与我周旋这么久且没吃亏，已经说明问题了。”
    说着，又看向所有队长，“几位兄弟都是好样的，虽然这两位兄弟还没上台比试，但看你们身姿和步伐便知道武功不俗。若是再打下去也是我们输。”他高喝一声：“不打了！”
    001将004交给002，上前笑道：“兄弟果然爽快，我001认你这个兄弟。”
    俩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是男人间的豪情，两掌在空中交击握紧，透出彼此的赤诚相待。
    男人之间的感情或许就是如此，上一秒还打的如火如荼，下一秒便因为某件事惺惺相惜，古人尤为如此，交情深者即便毫无血脉关系，也可以为彼此交付性命。
    黎素看的感动，也走上前，笑着对郑一稻说：“我瞧你底子不错，若是不介意改日可以跟我们组的行动队长002比划比划，说不动你们之间能找到语言。”
    此时郑一稻已经欣然接受这个新群体，他为官为将多年，当然知道几个队长都这么厉害，能让他们信服的人是多么恐怖，所以再不敢轻视眼前这位女子。
    恭恭敬敬的道：“是，谢将军赏识！”
    黎素和蔼道：“既然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以后也不必叫我将军。我这人没什么阶级观念，你瞧他们跟我也没大没小的，你若是不介意，同他们一样叫我一声组长，就再好不过。”
    郑一稻还没遇到过这样的领导，愣了半晌，顺从的叫了一句：“组长。”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害羞了吗？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郑一稻这一叫相当于“拜了山头”，下面的士兵自然也没话可说。他走到台前，对下面的几万将士道：“兄弟们，从前咱们群龙无首，几次看着苍云被占都空有一腔悲愤，却从未有机会正面对敌。”
    “今天，皇上让这位战无不胜的人做我们将军，她能带领几千人赢的冥月国几万人，那是不是女的还重要吗？！你们这些人里有多少是听到消息时精神大震，又有多少听闻她‘战死沙场’而惋惜的？！怎么现在反倒不服了呢？！”
    他大喝道：“不服好，谁不服便上来打一场！”一拍胸脯：“我郑一稻是服了！”
    郑一稻扫视了一圈：“你们谁要是不服，就好好在她手里练，以后上战场多杀敌人，回来博个功名！不然你们连女人都不如！”
    说完，也不管大家反应，径直跳下高台走回自己的位置。
    士兵们被他说的无言以对，各个低下头去。
    黎素走到台前做最后的收尾：“郑一稻说的不错，如果想证明自己的价值首先要拿出真东西，等你们真正站在战场上打了胜仗，再回来质疑我的能力！”
    她厉声高喝：“现在！迅速找好自己的位置，等我手下的人来选！”
    说完，对几个队长使了个眼色，便下了台。
    回办公室转了一圈，把几个主要干将的资料搜罗了一遍便打道回府。
    刚回了院还没站稳脚，便被一个黑影蹿了出来，直接扑到她身上。黎素第一时间摆好战斗姿势，却在看清后收了手，展开双臂，被黑影撞了个踉跄。
    随即只觉湿漉漉软绵绵的东西舔在自己脸上。
    黎素边躲边哼哼：“唔……大猫，你、你冷静点……卧槽，别舔了！”
    大猫怎么会听她的话，好久没见把所有的热情积攒下来，这会都发在她身上。
    “大猫……唔，你大爷……我打你了啊！”
    黎素连威胁再防卫，但怎么都制止不了大猫的袭击。她正百爪挠心之时，只觉大猫动作一顿，随即顺从的从她身上下了来。
    她眨巴眨巴眼问：“怎么了？发完热情了？”
    大猫呜咽一声，乖乖的趴在黎素的脚边，把自己缩圈到最小，好似只要缩下去它就能变成真的猫。
    黎素不明所以的顺着它的目光转头去看，只见凌寂云淡风轻的站在门口，淡淡的看着她。
    她撇了撇嘴，心道凌寂简直就是自带冰冷气场，不光能震慑人类，连老虎都退避三舍！
    黎素俯身摸了摸大猫的大脑袋哄道：“别怕别怕，他就是长得吓人，不会真伤害你的。”随即又一脸嫌弃的道：“嘶……怎么几天没见你长这么大了啊，瞧着都是成年虎了。”
    可不么，这段日子在白府养的体重飞涨，因着是白阁老最疼爱的徒儿的宠物，全府上下都将它视作掌中宝，随它折腾。
    这货也不知收敛，今天咬死只孔雀明天拍死只鸽子，日子过的不知道多逍遥。
    白阁老年纪大啊了，顾不上这些，只要它不闹腾到他书房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便养成了大猫越发“奔放”的性子。
    大猫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凌寂一眼，试探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黎素的手心。
    凌寂淡泊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大猫瞬间低下头，一副要把自己藏起来的样子，呜咽一声不敢露头了。
    黎素回身对凌寂道：“你吓它干嘛？本来胆子就小，被你一吓都没了。”
    轻舟本来侧立在一旁，听她这么一说险些摔下去。大猫胆子小？！姑娘你是不是对胆子小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凌寂没说话，如仙般走到黎素身边，垂目看着大猫问：“几时收养的？”
    “躲追兵的时候收养的。当时它被004射中，可怜兮兮的带回来，我瞧着可爱便收养下来。”黎素一边摸大猫的下巴一边到。
    凌寂默了默问：“躲追兵的时候过的很难？”
    他从她回来从未问过关于她回来一路上的事。不是没有机会，是怕自己太过自责太心疼，从而做出无法控制的事。好在如今她就站在自己面前，终于有勇气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黎素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也不算很难，最多就是住的地方有些简陋。”她倏然一笑，“你知道吗？那阵子我们天天吃肉。各种飞禽走兽几乎吃了个遍。直接导致我回来看见肉都没什么食欲了。”
    她语气轻松，只字片语便将当时的情形盖过。但凌寂知道，她受的苦难远不止这些。他甚至能猜想到当时的她有多少困苦。一个女子，带领一帮等着她拿主意的手下东躲西藏，每日靠打猎为生……
    凌寂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神出手将她拉站起来，继而不容抗拒的将她拥入怀中。
    黎素被他拉的莫名其妙，随后被温暖的怀抱拥紧，淡淡的檀香夹杂着清浅的温情，让她有一瞬失神。
    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现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舟她们可都在旁边呢，便小幅度的挣扎起来。
    “凌寂……你、你放开我，还有人看着呢。”
    凌寂在头上带着微微的挑逗之音：“哪有？”
    黎素抬眼偷偷瞄了一眼，果然没人了！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集体退散的，这行动力！
    黎素还是小小的挣扎一下，“那……也不能没事就抱啊！”
    头上传来清浅的笑声，难得的打趣道：“害羞了吗？”
    黎素明显是外强中干款，色厉内荏的道：“谁、谁害羞了？我会害羞？我见过的比你听过的都多！”
    这话也不错，前世出任务，什么没见过。可怎么一到凌寂这就怂呢？！
    “不害羞？”清冷的声音带着细微的轻佻，笑道：“那说说都见过什么？”
    黎素赧然的咬了咬唇，“就、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呗，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是和尚可也不至于连这都不懂吧？”
    凌寂忽然眸色一变，问道：“见过谁的？”
    黎素有一种空气骤然变冷的感觉，哆嗦了一下道：“我现在撤回上面那句话还来得及么？没到两分钟应该可以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谢师宴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颦眉问：“在说什么？”
    黎素从他怀里出来，若无其事的道：“没什么，对了，你来找我有事？”
    凌寂也没继续纠缠，只道：“过两日便是册封礼，连同你的将军封礼，可有什么要准备的？”
    黎素想了想问：“我要准备点什么？”
    她实在不懂这些古代的规制，按说换套将军服饰就行了吧？
    凌寂淡笑道：“我是说有没有什么想在封礼当天呈现的，也好让礼部提前打点下去。”
    黎素咬唇思忖了半晌道：“呈现的倒是没有，但是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凌寂眉峰微挑，“你说。”
    “我想让那些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去参加，怎么说也是共同的荣耀，没他们在不热闹。”
    凌寂淡然一笑道：“这个不难，只是凭白多出几千人，或许没那么多席位。”
    黎素道：“也不用各个都安排作为，你们要是实在没地方，不如就让御林军他们下去，换他们安保，这样不就行了吗？”
    凌寂默了默，道：“好。”
    商量完所谓的正事，俩人又一起在青竹亭用了膳，饭后黎素挣扎在挑逗和反挑逗之间疯狂试探。直到晚上回房间脸都是红的。
    如此过了几日，礼部因着册封礼忙的不可开交，许多拿不定主意的事都要请示太子殿下，连带着凌寂都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倒是黎素清闲许多，每天睡到自然醒，在府里逗着大猫玩一圈，下午去军营看乐子。
    士兵们在黎素训话当天就被分好了队。每日被几个队长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几个队长也是暴躁，好像要把他们做小兵时候的仇恨都附加在这帮士兵身上似的，根本不留情面，上来就玩猛的。别说士兵，郑一稻这种硬汉都有些扛不住。
    黎素连看了两日，乐子捡够了，册封礼的日子也到了。
    听说这次阵仗奇大，不止苍云内外地的官员回来了一部分，连冥月国的使者也比往年多了好几倍。
    理由非常简单，皇帝不喜欢大皇子的事天下人皆知，更不可能传位于他，所以凌寂的册封相当于提前昭告天下，下一任苍云之主，意义非同寻常。
    外放的官员争着抢着来提前溜须拍马，冥月国没接触过凌寂，以后两国失态一切都要再看，所以先来了解一下。能结交成凌御那种“通敌卖国”的当然好，结交不了也好早做部署。
    一时间京城人满为患，官方驿馆险些住不下。好些苍云地方官发扬风格，找在京城交好的老友，与人家挤一挤，不给朝廷添乱。
    如此，白阁老桃李满天下，白府自然逃不开被他门生挤破门槛的命运。白锦书忙的前脚打后脚，白阁老被吵的发了几通脾气。管家一看厢房明显不够用，便打起了黎素屋子的主意。
    问到白阁老面前，老头一吹胡子，怒道：“没地方睡就去大街上，我看谁敢动我小徒的屋子！赶走赶走，都赶走！”
    管家一看老爷动了大怒，便再不敢提此事。白阁老的众多徒弟们也意识到，这个素未蒙面的小师妹在师父眼里不可相提并论，那是真宝贝到骨子里。
    黎素听闻此事，得意的连着开心好几天。想了想还是去白府走一趟，不为别的，礼数总要做到的。
    所以在册封礼前一天晚上，白府也办了个谢师宴。
    黎素因着军营有些远，到的时候白府的花园子已经坐满了人，各位师兄全部落座，老的少的，为官的做学问的，应有尽有。看起来那阵仗跟百家讲坛似的。
    黎素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师父的徒弟，说大了就是白府的党羽，而自己正是众多党羽中的中流砥柱，故而在进门时先整了整衣冠，随后昂首挺胸的阔步迈了进去。
    她是一个都不认识，但是所有人都早闻黎素的大名。嘈杂的花园瞬间就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黎素。
    一直以来关于她的传闻从未间断。从她痴傻骤醒，到妙手回春治好了怡妃，再到请缨出征，最后以少胜多，大胜冥月国，回朝后扳太子，登历史舞台，一桩桩一件件无不令人咂舌，亘古未闻。
    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她与臣民心中神仙寂王爷的一段佳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凌寂三番五次相救，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家喻户晓。两人中多少纠葛多少暧昧，天下人心中好奇不已，却谁都不敢宣之于口。不为别的，实在是凌寂在人们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若对他有半点流言，都是对神明的不敬。
    这种心理相当于现代饭圈文化，谁都不能说爱豆一句不好，我爱豆独美。不能问，问就是关注作品。
    凌寂也是一样，他的信徒遍布大江南北，十个人有九个半都拿他当神仙。心中敬仰有之，推崇有之，仰望有之，唯独没有诽言。黎素借了凌寂的光，也避免了一场舆论。
    白阁老坐在花园子最上首，老头年纪大了，脾气也愈发古怪，看见疼到心尖尖上的徒儿来，不说高兴反而赌起气来，冷哼一声把脸侧到一边。
    黎素早知道自己师父是个什么德行，走到他近前先是堆起讨好的笑，继而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个礼，道：“请师父安，徒儿来晚了，请师父责罚。”
    白伯渊把头又扭去另一侧，不阴不阳的讥讽道：“哼，你如今是将军了，我一个赋闲在家的糟老头子还敢责罚你？将军实在言重了。”
    见师父跟自己闹别扭，黎素不气反而更觉得亲近，好笑的道：“徒儿就算把官当到天上去，也不敢在师父面前放肆啊。”
    这要是平时，黎素肯定死不要脸的贴上去，不管是撒娇还是耍赖总要让老头气消了才好。可现下众多师兄看着，她就是脸皮再厚也做不出来当众邀宠的事。
    老头明显不吃她这一套，继续讥讽道：“不敢放肆也放肆几回了。我这府里还装的下你吗？”
    黎素赔笑道：“师父要是这么说就是怪徒儿最近来的不勤了。”
    老头冷哼一声不说话。
    黎素一见这招不行，邀宠她是做不到了，只能扮可怜，希望师父的疼爱之心能“摒弃前嫌”。
    她四周看了看，忽然道：“咦？是因为徒儿来晚了所以连个椅子都没有了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所有人的小师妹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老头果然上套，一下就炸了，狠狠的一拍桌子对白锦书道：“做事越来越不周全，你小师妹来连把椅子都没有了吗？！她天天在军营那么辛苦，你们一群做师兄的竟一点都不体谅！快搬把椅子来！”
    白锦书被他怼的半天没说出话来。老管家赶紧搬来椅子，但是能坐的位置都已经坐满，老人家左看右看也没拿定主意摆在哪好。
    白伯渊怒斥道：“还看什么？摆到老夫身边来！”
    古代尊师重道，在大场合徒弟没有与师父同桌用膳的道理。此话一出再次强调了黎素在白阁老心中的与众不同。
    黎素挨着白阁老坐下，脸上挂着客气又大气的笑脸，而桌下的手撒娇似的扯了扯白阁老的袖子。开始几次，老头就当没感受到，可次数一多，老头便有点不高兴。
    怒斥道：“你老拽我干什么？！”
    黎素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师兄们好奇的眼神，硬着头皮说：“我……我以为拽的是自己的。原来是您的啊，哈……哈哈。”
    老头瞪她一眼，使劲把袖子拽回来。
    下首坐在前排的人倒是笑眯眯的打趣道：“早听闻小师妹性子活泼喜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黎素打量了一眼这个四十岁上下的老男人，转头求助的去看师父。
    怎奈老头很不给面子，虎着脸就是不说话。倒是白锦书厚道，跟她介绍了一句：“这是大师兄，宋知州。”
    黎素忙对他拱了拱手，叫了声：“大师兄。”
    宋知州和蔼的笑道：“小师妹别多礼，在公事上，你官职比我高，在师父这里我们是一家人，不讲求那些虚的。自在些便好。”
    黎素不好意思的道：“师兄客气了，谈什么官职高低，都是为苍云办事而已。”
    第二排桌忽然有人笑道：“听闻师妹以一人之力大挫冥月国士气，真真是女中豪杰，让我们这些人都不好意思自称苍云之子。”
    白锦书在旁适时提醒：“这是父亲早年的徒弟，你叫十五师兄。”
    黎素满头黑线，这就排到十五了，要是把这一花园子的人叫齐，她的师兄还不得排到上百号去。
    “十五师兄说的哪里话，我做学问不行，唯有膀子力气，只能做些这些粗重事，师兄千万别笑我。”
    坐在十五师兄身边的人笑呵呵的接了话：“嗳，小师妹多心了，你有师父护着又听闻跟太子殿下交情匪浅，我们疼爱你还来不及，谁敢笑你。”
    这话说的白阁老立马不高兴了。怒斥道：“说她就说她，你扯太子殿下做什么？太子殿下再不拘小节也不是你能私下议论的。”
    那人被白阁老训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黎素看着怪不落忍的，便劝道：“无妨无妨，师兄也是随口说说，师父别生气。”
    白阁老不领情，“哼！哪轮到你讲情了。”
    黎素抽了抽嘴角，看来今天师父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啊。
    老头见一个两个都不说话了，便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开席开席。赶紧吃完赶紧散，整天在我耳边吵的我脑瓜仁儿疼。”
    大家一听，谁也不敢炸毛，甭管多大的官都低头拿起筷子开吃。这场面哪像是师徒聚会，简直比参加葬礼还安静几分。
    黎素向来是个没脸没皮的，吃了两口便出幺蛾子，用筷子怼了怼老头的胳膊道：“师父，你是不是该正式把我跟师兄们介绍一下？”
    老头正吭哧吭哧吃着面前一大海碗的面条，被她一怼差点捅到鼻子里去，虎着脸道：“介绍什么？我就你一个女徒弟，谁还不知道你是谁吗？！”
    黎素又上来皮劲，趴在白阁老耳边小声道：“那可不一定，要是师兄们误以为我是您新娶的小妾可就麻烦了！”
    “你！”老头瞪起牛眼，气的高声道：“你还有没有点大小尊卑，我看你是找打了！当着你这么多师兄的面，我可给你留着面子呢！”
    黎素知道自己玩过界了，赶紧赔着笑脸哄道：“师父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嘛。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老头哪有那么容易放过她，竟不知从哪抽出把戒尺，指着她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看是太久没教训你，你忘了这个滋味吧？连为师都敢打趣，反天的了你！”
    黎素偷摸扫了一眼等着看好戏的师兄们，不好意思的对白阁老道：“嘿嘿，师父，咱记账行不行，下次再打？”
    “呸！伸出来！”
    黎素挺大个人，又是女子，当着这么多第一次见面的师兄就要被体罚，简直休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白阁老又不像要放过她的样……
    她在脸面和让师父消气上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一闭眼把手一伸，大义凛然的道：“行，只要您能消气，就打吧。打死我看你还去哪找这么好的徒弟去！”
    白阁老才不吃她这一套，抬起戒尺就是一下子。
    黎素疼的哎哟一声，呲牙咧嘴的赶紧抱住手委屈的道：“师父，您还真打啊？打残了谁去带兵打仗啊！”
    白阁老冷笑道：“打死了你，老夫大不了再收一个！”说着，又拿起戒尺往她身上招呼。
    黎素这时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拿出平日里的无赖劲撒娇道：“您就这么舍得啊？哎哟喂！您今儿是更年期吗？我都赔礼道歉了，还打。当着这么多师兄的面，您就不能给我留点脸！我去去去，我的胳膊！”
    其他师兄先是看的目瞪口呆，随即各个压着笑低下了头，可耸动的肩膀暴露了他们此时的样子。
    白阁老手一停，扫了一圈众徒弟，冷冷的警告道：“你们也别幸灾乐祸。别以为我年纪大了打不动你们。但凡你们争气一星半点，我也不会到了晚年只能指望这个皮猴子！我教育她是疼爱她，你们？哼！”
    众徒弟都知道自己师父是个古怪的性格，被骂了也不生气，倒是反而笑的更开心些。
    宋知州道：“师父这是向咱们炫耀呢。如今小师妹这么争气，率领全苍云的千军万马，估计也就只有在师父面前还能抱有孩童气。我们该高兴才是。”
第二百七十章 要不要包个鱼塘？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白阁老忽然把戒尺往桌上一扔，训斥道：“你们知道就好。这次办这个宴也是让你们都认识认识。我年纪大了，跟不了你们一辈子，以后还要你们师兄弟相护扶持。尤其你们的小师妹，她以女子只身舔居高位，多少人等着她粉身碎骨，你们作为师兄，以后要全力帮衬她，有她在你们位置才做的稳。否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都别想好过！”
    所有弟子正色道：“是。”
    黎素泛起感动，师父搞这么大阵仗，原来就是想给她铺路而已。她先前还纳闷，怎么这次白门下回京的人这么多。原来师父意图在此。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递到白阁老面前，说：“师父，要不你再打我几下吧？”
    白阁老没好脸色的看她一眼，嫌弃的道：“现在想起为师的好了？让我打我都不打了，你皮糙肉厚的，还不够我累的。”
    黎素赶紧赔笑，又倒酒又夹菜，“行，那师父您多吃点。”说着又对众多师兄道：“师兄们也别客气啊，今天敞开了吃。”
    老头边吃边嘀咕：“说的好像你请客一样。”
    黎素没憋住噗嗤一乐：“行，只要师父高兴，这顿我请了。”
    老头白他一眼：“你少冲大头，刚上任没几天，你哪来的钱？”
    黎素下意识就把凌寂的银库当成私有，嘻嘻一笑：“这您就别管了，反正我有钱。”
    白阁老眼睛都没抬一下，但是说出的话却颇有深意：“你的将军府我听太子的意思是暂且先不动工。现在你又住在寂王府上，吃喝用度平时开销都是哪来的？流言蜚语淹死人，纵然你不怕也要为太子殿下考虑考虑。要掌握好分寸才好。”
    黎素被他说的一怔，半晌嚅嗫着唇道：“我也没太过分啊。只是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总不能当了将军就翻脸不认人了吧？”
    白阁老看着她，沉声问：“就只是救命之恩？我看太子的样子，却不像这么简单。”
    黎素忽然老脸一红，显出小女儿样子，“那、那还能有什么啊，师父你就别乱想了。”
    白阁老嗤笑一声：“是为师乱想就好了。总之，若是并无其他便早些掌握距离，若是……还是及早澄清的好。众人现在不议论，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名望在那压着，要是哪天压不住了，你这将军之位会被人传成什么样？明明是自己一手一脚打下来的地位，不要弄到最后斯文扫地。”
    师父的建议，黎素是很往心里去的。但他们之间有那么多解不开的结，想要在一起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如今两人的关系也确实暧昧不清。
    黎素的心沉了沉，大好的心情一下子散尽，有太多的不得已不知该如何纾解。
    师父说的对，如果不能有结果何必还纠缠下去？但她怎么能抗拒的了他？她那么喜欢他……
    黎素没再说过一句话，直到宴席快结束，她才道：“师父……不然，你给我说门亲事吧？”
    老头已经吃完了饭品着茶，听闻她的话，手上一顿，问：“想好了？”
    黎素颓然一笑：“还有什么想好不想好的，我和他……哎，中间曲折就不细说了。想要修成正果恐怕要等到来世。师父说的对，与其纠缠着，不如快刀斩乱麻。”
    白阁老疼爱的看着自己最爱的徒弟，半晌道：“你想切割干净也不是不好，只不过不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做赌。何况，你现在的身份，也不是说嫁就能嫁的……”
    黎素求助般的对白阁老道：“师父……想想办法吧。”
    白阁老咽下了后面的话，半晌道：“容师父想想吧。”
    话题到这就算告一段落，宴席也刚好结束。
    黎素又跟众多师兄聊天套关系到半夜才回了府。
    翌日便是册封礼，刚好赶上大朝会。黎素早早起床将自己收拾妥当，出了府门就见太子轿辇等在门口。她想了想，便绕了过去，径直奔自己的马。
    侍童小步走到黎素面前恭敬的道：“将军，太子说与您同坐一程。”
    黎素面无表情的道：“帮我谢谢太子殿下的好意，就说我今日骑马，不劳烦太子打架。”
    “这……”侍童一脸为难，劝道：“太子殿下已经吩咐了，小的不敢违背。求姑娘别为难小的了。”
    黎素上马的动作一顿，失笑道：“我怎么就为难你了，你直接把我的话传过去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便见凌寂从太子轿辇上走了下来，淡淡的望着她。
    黎素看了他一眼，继续转过头去上马。可刚上到一半便被一股大力抱了下来。她一阵天旋地转，等睁开眼时已经在凌寂怀里了。
    她赶紧后撤一步，掸了掸袖子道：“今天我骑马去上朝，你走自己的吧。”
    凌寂颦着眉，只回她两个字：“上轿。”
    黎素不以为然的转身，淡淡道：“我已经说了自己去上朝。”说完又马上反应过来，往后跳了一步，警告道：“你别过来啊，别仗着有武功就乱发功，我可不怕你。”
    凌寂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沉声问：“闹什么？到底怎么了？”
    黎素抿了抿唇，故作轻松的笑道：“大哥，我也不能每次上朝都坐太子轿辇吧？上次就弄的百官哗然，要是次次如此，我还见不见人了。”
    凌寂眉头越皱越紧，淡泊问：“与我同坐一程就没脸见人了？”语调虽清浅，可其中的冷寒连身边的侍童都听了出来，纷纷低下头将自己伪装成透明人。
    黎素好笑的道：“喂，你是太子殿下，我是将军，你就算不按官家的想法，按照正常人的做派也没有将军天天跟太子一抬座驾的道理吧？”
    凌寂淡然道：“我这里就只有这个道理。”
    黎素狠狠的瞪他一眼，吐槽道：“霸道总裁啊你！要不要包个鱼塘？！”
    说完，便自己翻身上马，那动作利索的堪比平底起飞，连多余的空闲都不留，起手就“驾！”
    凌寂冷然的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带虎上阵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到了宫门口，刚好碰见白阁老带着一众做官的徒弟站在那。
    黎素赶紧下马，先是跟白阁老行礼，之后跟各位师兄打招呼。皇宫门口头一回堵了这么多人，不止白阁老的门生，更有其他地方官员。
    没一会，凌寂的座驾也到了。
    众人一起安静下来，等凌寂走出来，才齐声问安。
    黎素混在人群里，行礼吧，她心里别扭，不行礼又显得不合群，正纠结间见白阁老狠狠的瞪她一眼，她才不情不愿的拱了个手。
    凌寂下轿后目光直直从人群中射到黎素身上，久久未曾挪开。
    官员们低着头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直起腰来。还是侍童轻轻咳了一声，才提醒凌寂回神。
    凌寂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起吧。”
    众人异口同声：“谢太子殿下。”随即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凌寂沉稳的顺着夹道走，在路过黎素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
    黎素垂着眉目只盯着脚下方寸之地，却能明显感觉到头顶两道凌厉的视线。直到凌寂再次迈步走开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首领太监适时的出来宣布入朝。百官鱼贯而入。
    因着是大朝会，皇上也比平时早来了几分，精神头看着也不错。
    一溜官员上疏的上疏，问安的问安，好半天过去都没一件正经事。黎素越听越困，整个人都有点打晃。正跟睡眠做斗争间，恍惚听到有人道：“……驿馆已经安排好，冥月国使者颇为满意。”
    黎素一下就精神了，转头向礼部尚书看去。
    皇帝想了想问：“嗯……凌耀呢？几时到京？”
    这个称呼十分不客气，不是亲昵的耀儿更不是以身份相称，而是直接指名道姓，由此便可看出皇上有多不喜欢这个儿子了。
    礼部尚书一拱手：“大皇子殿下，今天中午便到。”
    皇帝一脸不满的道：“知道是大日子也不早些启程，连别国使臣都到了，他作为兄长却要等到中午才进京，按得什么心？！果然不堪大用！”
    黎素抿了抿唇，不以为然的垂下眼。且不说凌耀为人如何，但皇上这态度实在让人心寒。文武百官都在，他便如此训斥自己的长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就算对臣子也没有这么干的。
    正想着，便听上方问话。
    “黎将军，驿馆的守卫可安排妥当了？”
    黎素赶紧站出来一步，道：“回陛下，一切安排就绪。”
    皇上点了点头：“此次是我苍云难得的盛宴，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黎素答道：“陛下放心，一应安保工作皆有末将手下原将士负责，相信一定会平安无事。”
    原将士就是她最开始带出去的一批X战队里的人。这些事各个队长早就有安排，不用她费心。
    如此皇上也放心下来，他就算对御林军没信心也不会对那一千多将士没信心。
    又问了问宴会的事，一场大朝会就算结束了。
    出来时已经到了午时。黎素未免安保出什么纰漏，还是去看了看。发现一切就绪后便回了府。
    今日虽然凌寂的大男主戏，但她作为沾了光一起升官的人，也要露个脸，装扮上就不容马虎。
    黎素由着四个姑娘折腾，一会嫌妆太浓了不够英武，一会嫌太淡了不够出众，总之光一个妆就把她折腾稀了。她坐在梳妆台前只觉得脑袋上有一万只鸟儿在叽叽喳喳。
    好不容易定了妆几个姑娘又对发饰产生了分歧。
    没办法，自盘古开天以来还从没有过女子做将军的先例。官服到好说，按照男款的改一改就行，可这头发该怎么梳？
    按年纪，黎素还未出阁，梳女孩头配将军服饰不合适，梳妇人头就更不合适，梳寻常将军发饰又显得不伦不类。几个姑娘为此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黎素一拍大腿拿定主意。
    什么都不改，就按照她往常的习惯，高调个马尾算完。
    这么一折腾便到了宴会快开始的时候。黎素站在镜子前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一身鎏金甲的武将装扮，头发高高梳起，三千墨丝自然而垂，精致的脸上清妆淡抹，恰到好处的将绝世容颜衬托出来。既不阴柔亦非女生男相，端的是英姿飒爽。
    就连一直折腾她的几个姑娘都看直了眼。
    轻舟盯了她半晌，竟忽然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姑娘你、你真……”
    黎素凝出一个风流的笑意，斜挑着眉目问：“真什么？”
    轻舟害羞的一跺脚，道：“哎呀，人家说不好。”
    黎素嘿嘿一笑：“真帅是吧？”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其他三个姑娘附和。
    黎素骄傲的一甩头，大言不惭的道：“那是，今天是本姑娘的大日子，说什么也不能在天下人面前丢脸。”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因着凌寂要祭拜天地和宗庙，所以自打下朝便没回来，一应所需都由管家事先送了过去。故而等黎素到寂王府门口的时候只有自己那怕匹高头大马。
    黎素长腿利落的踩上脚蹬翻身上马，却在刚要出发时见到府中跑出来的一道白影。白影身形魁梧，速度如风般冲到黎素马下。马儿一惊，蹄子乱踏，要不是黎素驭马技术好，估计都要被甩下去。
    她握住缰绳，口中长长的“吁”了一声。等马儿安静下来才看向白影，笑道：“你要干嘛？也想跟我去？”
    大猫不管将路人吓的冷寒直冒，只顾自己爽，张开大嘴就“嗷呜……”了一声。
    诚然，此时的大猫已经不是004刚带回时候的样子了，如今体型硕大，皮毛浓密，在晚霞的照射下闪闪发亮，直立起来有一人多高！
    这一嗓子彻底把侍从们吓的作鸟兽散。
    黎素与它对视一会，小家伙……不对，大家伙委委屈屈的视线里竟十分坚定。她倏尔一笑，一拍马背道：“行！只要你能跟上我的速度，不吓到其他人，就跟我来吧！”
    说完，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大猫兴奋的吼叫一声，虎啸震天，随即撒开四腿跟了上去。
    官方御道上，只见一人一马英气勃发，与之并驾齐驱的白虎威风凛凛。
    正可称为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下马威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一路打马来到太和殿门口，掌事太监和礼部人员已经等在门口。
    殿中已经熙熙攘攘开了场，黎素站在门口左看右看没见到一个熟人，便问太监：“太子和其他人呢？”
    领路太监恭敬的答道：“太子殿下还在忙政务，马上就到。其他官员已经都进到会场了。”
    黎素带着大猫在门口等了一会，很快天色全部暗下来。凌寂自未央宫方向姗姗来迟。见到黎素脚边的大猫微微挑了下眉。
    话说大猫自从进了皇宫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虽然始终安静的跟在黎素脚边，那眼睛却不够看，而谁要是多看它一眼，它马上呲出虎牙，非把人吓的浑身颤抖不可。现下一看见凌寂，原本高傲的挺胸抬头的样子，瞬间就缩了回去。
    毛也不炸了，头也不扬了，一副委屈兮兮的可怜样儿，大眼睛恨不得都能流出水来。
    黎素十分瞧不上的敲了它头一下，“欺软怕硬的怂货！他都不看你一眼，你怕什么？”
    她本是习惯性吐槽，没想到凌寂淡淡的接了一句：“那你看见我都在看谁吗？”
    黎素顿时噎住了。那两道明晃晃的视线带着不可抗拒的高压落在身上，她再发现不了就死了算了。
    多亏此时太监在里面高呼了入场，要不黎素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凌寂难得换下一身白袍，穿上纯黑色的太子服饰，上锈烫金花纹，金龙出海气吞山河，头顶墨发微垂五珠金冠。一扫往日飘逸出尘之气，帝王风姿尽显，每走一步都带着雄浑的压迫感，如同压在人心上喘不过气。
    一时间所有歌舞尽歇，全场鸦雀无声。
    太监顶着一脑门的汗，勉强扯着嗓子呼喝道：“请太子殿下入座。”
    凌寂沉稳的脚步走到御座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请黎将军入席……”
    黎素从方才看凌寂的惊鸿一瞥中回过神来，整了整衣冠阔步走了进去。
    熠熠星辉之下，只见一女子昂首阔步走了进来，步伐不疾不徐，沉潜的气质中带着可与日月争辉的锋芒，脚边亦步亦趋的跟着只白虎，威风凛凛。
    她先是走到殿中间单膝跪下给皇帝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声音清澈而有力：“参见陛下。”
    殿上的人都被她的身影所吸引，皇上半晌回过神来道：“好，黎将军，落座吧。”
    黎素的位置被安排在武将边的第一把交椅。可刚走出两步，便听一声清淡的声音道：“不必麻烦了，就坐在本王身边吧。”
    皇上连同百官皆为一惊，纷纷向凌寂看去。只见他面色无常，那句话说的好似再合离不过，一双眼却径直的看着黎素。
    黎素站在殿上一阵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刚想回头婉言谢绝，确定皇帝道：“既然寂儿要求，黎将军便坐过去吧。”
    黎素闭了下眼睛，心说这叫什么事啊！当着文武百官还有冥月国使者的面，就这么不避嫌的吗？！这……这让她以后在怎么在人前行走！
    可无论她怎么腹诽，大局已定。太监们丝毫不敢怠慢，赶紧把黎素的位置换到凌寂身旁。
    如此，宴会顺利开始。
    古代的音乐和歌舞黎素是欣赏不来的，不是人家东西不好，是她没这个文化积淀和艺术细泡。低着头一边吃两口东西一边喂大猫两块肉，也算悠然自得。
    可她自得，有人却不放过她。
    “黎将军几时养的白虎，倒是招人疼。”
    黎素自打进殿就看了皇上一眼，其他时间都目不斜视，连身边的凌寂都没得一个眼风。骤然被身边人喊了一声，还弄得她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谁的。
    她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来道：“大皇子殿下好兴致，今天中午才到恐怕也没得闲便进宫了吧？现下还有心情关心我的宠物，末将真是受宠若惊。”
    凌耀一身肥肉坐在椅子上，黎素都怀疑他会不会一动就把椅子压塌了，下巴上的肥肉颤巍巍抖了两抖，笑道：“能让黎将军挂心，是本殿下的荣幸，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将军用膳？”
    黎素一笑，不阴不阳的道：“殿下客气了，我们这不就在一同用膳吗？何况你我并不相熟，实在无需私下会面。”
    凌耀意有所指的道：“不熟吗？”
    黎素直直的看向他，问：“难道我们在其他地方也见过？”
    老娘就不信，你敢把之前私自回京潜藏在醉香馆的事说出来！只要你敢招，老娘有什么可怕的？！
    凌耀果然不再接下去，只笑道：“总要有个熟悉的过程嘛，黎将军意下如何？”
    黎素还没等答话，凌寂到在旁边淡淡的道：“她无闲赴宴，皇兄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凌耀笑容一僵，却很快从善如流的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是我冒昧了。”
    不知什么时候歌舞告了一段落，场中除了低头私语声便再无声响。第二场演出还没到位，坐在对面的冥月国使者却突然发了话，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听闻贵国黎将军手下有一批将士，很会唱曲，当世最红的戏子也难比起一二，不如趁这个机会给我们表演一下，也好让大家饱饱眼福。”
    此话一出，所有苍云官员皆沉下了脸。
    所有人都知道，黎素所带的兵个顶个能征善战，将士们都是用血来捍卫苍云的。他们是值得尊敬和仰望的。
    如今冥月国使者却提出让将士们上台表演，还用戏子做比较，简直是奇耻大辱！
    黎素淡淡看了过去，目光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尖锐，只肖一眼，她便觉出此人来头不小，绝不是普通使者那么简单。那一身贵族气质，淡定自若犹如尽在掌中的做派……
    她仔细打量他，眼神中带着敏锐的审视。越看越觉得与某个人十分相像……
    忽然，黎素脑中精光一闪……
    是纳兰轩！
    没错，一定是他！那与纳兰濯四分相似的相貌，稳如泰山的气场，周围使者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是纳兰轩还能有谁？！
    他们一直书信来往，没想当见面，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口舌之快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还没说话，白阁老先截了过去，不客气的道：“荒唐！我苍云战士各个只会效忠国家，在战场上表演，难不成你们冥月的士兵是用来在宴席上表演，取悦皇朝贵胄的吗？”
    说罢，又嗤笑一声，喝了口酒道：“怪不得号称挥师十万，最后却被我们几千人打的屁滚尿流。”
    老头年纪大了，说话还带着些许的气喘声，可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丝毫不留情面。
    站在纳兰轩身后的使者一怒，张口就要来驳斥，却被纳兰轩制止，他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苍云德高望重的白伯渊白阁老吧？久仰久仰。阁老的话没错，是我朝皇子一时大意输了这场仗，这我无从辩驳。只不过，贵国也只是赢了一场而已，如此傲慢怕不是大国该有的风度。”
    礼部尚书嗤笑一声：“风度？让别国将士当众做戏子以供取乐便是你们冥月的风度了？还是冥月国历来就有这样的传统？我苍云目下只赢了一次，可既然赢得一次，就能有两次，三次，千百次！”
    冥月使者不顾阻拦出声讥讽道：“向来只听说过狗仗人势，你们赢了一次便如此嚣张，是不是忘了当初被我们打的满地乱跑，你们皇室摇尾乞怜找我们求和的时候了？”
    这话无疑是指着鼻子骂了，不仅百官愤怒，就连皇上的脸都挂不住。
    当年被冥月国追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太子凌御为山河念，亲自给冥月国国主修书，哀哀祈求只保留国号和给一地栖身便可，从此奉冥月为主国。
    这事无论在当年还是现下都是苍云上下的奇耻大辱！若说从前他们还有所忌惮不得不阳奉阴违，可如今，黎素一场仗干倒十万冥月军，凌御退位凌寂后来居上，政治清明，他们再也不用忍了，难得借此机会好好出口恶气！
    庄太师虽年过半百，但赤子之心未灭，听闻此言，不屑的一笑，讽道：“蛮夷以武取胜，我泱泱苍云乃千百年的文化沉淀，你们刚褪了毛的禽兽又懂几分？疯狗咬人时，人怎会与狗挣长短，但人一旦得了机会，这狗早晚是盘下酒菜！”
    太师的比喻赢的满堂喝彩，苍云百官连连叫好，就连皇上都露出笑意。唯有黎素和凌寂面不改色。
    他们请冥月国使者来，初衷是为了建立外交，与国休养生息，而不是为了呈口舌之快，让人家“路转黑”。再这么纠缠下去，怕是她连夜就得收拾行装上战场了。
    而目前苍云的国力实在不适合大动干戈。
    这回连纳兰轩都怒了，沉下脸道：“贵国请我们来不会就是要耍威风的吧？！若是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战场上见就是了！”他冷笑一声，“就是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之前的好运，把之前拱手相让的地再要回去！”
    一直如坐云端的凌寂缓缓开口，声音浅淡与往日无差，可若仔细听来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力：“使者稍安勿躁，何必逞一时之快。世间万物皆化为灵，苍云之民是民，冥月只民也是苍生，苍生无罪，掌权者其罪而已。我苍云为苍生念，故而请使者前来交好，并无他意。”
    黎素听完，在心里佩服的直砸吧嘴，瞧瞧人家这两句话说的，那叫一气派，一句话就点明了天下大同。虽然仍旧是满口禅机，但既没失了苍云脸面，也没兜住了冥月要掉地上的面子。
    实在是化干戈为玉帛，四两拨千斤……再多的词黎素就想不到了。
    纳兰轩果然被凌寂安抚住，或许他心中也存着对凌寂的敬仰，就坡下驴道：“寂太子别误会，我们也有鲁莽之处。”他眼眸一转，看着黎素道：“只不过，既然有意交好，我冥月早就想一睹黎将军手下之人风采，并无恶意，贵国何不成其美事聊表诚意？”
    凌寂骤然冷下脸来，周身散发出的冷寒将身边人吓的瑟瑟发抖。
    黎素作为离他最近的“重灾区”更是差点被冻成冰棍，她不得不回头看了凌寂一眼，随即转回头似笑非笑的对纳兰轩道：“使者真想看？”
    纳兰轩直直的与之对视，“自然。”
    黎素的手在桌子低下安抚性的拍了拍凌寂的手背，等“空气回暖”才道：“那好，黎素这就献丑了！”
    说完，便走到殿中央，对空中吹了声口哨。
    瞬时间空中不知从哪跳下来几百将士，他们制服怪异，脸涂青黄油彩，一身干练气场如待出鞘的利剑。而从外围进来的另外几百将士更是冷然，他们与之前的人穿着相同，进场便让所有人感受到极大震撼。
    他们的着装，冥月国的人眼熟无比，正是在阳川郡大杀四方的苍云将士，他们自己命名X战队！
    就是这些人，将他们冥月国奉为战神的纳兰濯打的一败涂地，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冥月军全军覆没！
    更有混在人群中，前一秒还跟身边的人喝酒取乐，下一秒便站了出来走进场中。他们不用号令，不用言语，自发位列成行，全场静默如死寂，当列队站好那一刻，一股强劲的肃杀之气铺面而来。震慑的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肃然起敬！
    黎素站在最前方，飒爽英姿，背后如有千万光芒勃发而出，锋芒无人可挡。
    她喝道：“将士们，冥月国的使者想看看你们除了在战场外还有几分本事，我带着你们在阳川郡赢过，如今能带着你们在皇宫这片最权威之处演出满堂彩，你们说，好不好？！”
    千人同声：“好！”
    黎素又一声哨子，所有人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只有曲艺队留在场中各自回到自己乐器的位置。黎素走过去在007的曲谱上翻了翻，指了个曲目。007福灵心至。
    她慢慢走回大殿中央，所有灯光烛火骤然暗了下来。只有黎素头上的一盏孔明灯径直的照着她，照出她睥睨于世的傲然和倾城绝世的容颜。
    全场安静如一，所有人连呼吸都缓了下来。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而是在他们看过X战队的出场后，不得不严阵以待！
第二百七十四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咚！”一声沉重浓厚的鼓声敲响，震动大地。像是要提醒所有人收敛心神一般，一声巨响后再无它音。随之而来的是编钟敲响，潺潺如流水般浅入，声音越来越重，古筝的弦音也随之附和，款款流淌。
    鼓声再次响起，带着鼓点骤然震慑人心。正在所有人为之瞪大眼睛之时，几十个高亢的萧声乍起挑起主音，如穿云之箭又如凤凰冲天，直冲云霄！
    正是一曲《Victo
    y》。
    场中猛然奔入几百将士，他们身手利索，杀气肆意，直奔扑杀黎素而来。
    黎素被围在场中，众人几乎看不清中心的人是怎么打的，只觉阵阵劲风擦过头顶，耳边除了骨肉相搏的碰撞声便是一下下出手带起的风声。
    将士出手毫不留情又如杀人机器在收割人命，即便被击飞都无声无息。
    以黎素为中心的将士越来越少了。但无人敢小觑被打倒的将士，因为即便是全天下人加一起都未必会有如此凶悍的战斗力。
    当黎素最后一个大擒拿手将002制伏后，天空骤然落下如雨般箭羽，与此同时，在宴席上的白虎悍然登场，以风一般的速度冲入场地。
    箭羽在宫殿上方开始如幕布般遮天蔽日，将所有人都盖在其下，场中无论苍云百官还是冥月使者无不吓得缩了起来，仿佛马上就要毙命于此。
    却在下一刻，发现硕大的幕布越缩越紧，最后形成一把利剑高悬在黎素头顶，兜头刺下！如此震撼的场面，就连皇上都看的失声惊呼。白阁老更是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而凌寂放在膝上的手，也已经握起了拳。
    黎素傲自挺立在殿中，大猫白毛乍起，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她忽然腾空而起，整个人迸出惊人的爆发力，全身在空中缩卷一团，腰身一拧，口中爆出清喝：“呀！”余音刚落，大猫也应和出虎啸之声。
    只见她轻灵的身姿如化身朱雀般绕“剑”一圈，白虎也在她正脚下不偏不倚的跟着狂奔。她丝般长发随着她的灵动纤纤飘起，唯有几缕挂于唇间，淡然回首时，似不灭战神似九天神女，刻印心间。
    曲调越来越激昂，连不能欣赏古怪乐谱之人都觉得热血沸腾。
    当黎素脚尖点在地上那一刻，所有箭羽悍然扎在地上，没根半寸！
    而弓弩队并没给她时间喘息，第二波箭羽又至。
    黎素且退且躲，在她每跃出一步的地面上也近乎瞬间就落下乌黑的箭羽。一人一虎在场中跳跃，像是她带领着弓弩队在嬉戏。
    这时，在无人注意处默默出现一群身穿作训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看不清的小东西，连号令都没有，冲着黎素便砸了过去。抛到空中时，与箭羽彷如形成一体。
    所有人看见了，却无人在意。而在下一秒后又都震惊的尖叫了起来，文武百官险些斯文扫地。
    “轰！”
    “轰！！”
    “轰！！！”
    圆球夹杂着破风之势落在地上骤然炸响，惊起万方尘土，闪耀出毁天灭地的决绝之势！
    箭羽遇到火苗燃烧起来，远远看去，好似黎素每一步都划开一道刺目之光。直至她停下脚步，众人才骇然看清，地上出现以千百支箭羽勾勒并且熊熊燃烧的“苍云”二字！
    在场所有人无论老少，官职高低，此时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难掩鼻尖酸涩，眼中热泪盈眶！在大家还沉浸在如此震撼的场面时，曲乐队所有乐器齐响，音调也再次拔高。007亮开嗓子，哼出不同以往的厚重高音，将气氛推向高潮。
    躲在暗处的X战队将士全部出动，他们互相对打，以最残忍最搏命的方式。带着这些文武百官进到他们心中向往的战场，如身临其境般亲眼目睹当时那一战的激烈、肃穆、悲壮！
    刚打倒了一个，身后却射来箭羽，躲开了箭羽又被不知何时摸上来的人按住了脖子，脚下是恐怖到能将人炸上天的奇怪球体。
    曲调在尾声最高亢处，哨声也随之穿云乍起，只见为首女子猛然跃起冲上高台，脚下是凶猛威武的白虎坐立，身后所有无论倒下还是正在打斗的将士迅速收势紧随其上。
    尾音落下的同时，黎素连同所有将士，抽出佩剑，举起手中武器，直指冥月纳兰轩！
    黎素猛然大喝：“虽千万人！”
    千百将士怒随喝道：“吾往矣！！”
    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扑面而来的杀气和必胜的决绝之意，震慑的纳兰轩脸色煞白，瞳孔猛缩，久久不语。
    灯光亮起，众人像被震去了魂魄，那千百年来的忍辱偷生，那激荡在灵魂深处的热血，在此刻被熊熊唤起。他们有千百年的文化，他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耕耘，这是他们的天下，是先辈用热血一寸一寸铸就！
    苍云所有人埋在身体里不屈的因子，在这一刻被唤醒。
    殿中久久没有声音，像是定格的相片一般。
    半晌，忽然响起清浅的掌声。
    黎素收了势，站在台上遥遥望去，只见凌寂淡漠的眼中竟有些微微发红，饱含的情绪太多，让她一时分不清是震撼更多些，还是心疼更多些。
    战队的人纷纷收起武器，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凭空消失，只留曲艺队站起身给所有人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
    掌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最后形成鼎沸之势。宴席中不知谁猛然爆出一声大喝：“虽千万人，吾往矣！”
    苍云所有人都被点燃了激情，跟着异口同声的喊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黎素知道，这一刻她赢了。不是赢了冥月国，不是赢了这场演绎。是再次赢回了苍云国的战意！
    他们隐忍太久了，他们终于从沉伏中直起了身来。
    黎素伸出手臂往下压了压。场中再次静默。
    她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看向纳兰轩问：“使者对这场表演，可还满意？”
    纳兰轩紧抿这嘴唇，半晌才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句：“黎将军果然非同凡响，可称当世名将。”
    黎素放松的一步步走下高台，笑道：“使者过誉了，我苍云将士所有人都如此。”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为你破的戒还少吗？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气定神闲的走回座位，刚一落座手便被一只温热的掌心包裹。黎素一悚，猛然瞪大眼睛，转头看了过去。
    凌寂低垂着眉目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只是整个人都沉浸在浓重的情绪之中。
    黎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半晌伸出手甚似安慰一般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凌耀在旁边看的直抽嘴角。
    歌舞声又起，这回大家再不像之前那般窃窃私语，而是像压不住心头的激荡般，纷纷起来敬酒，硬生生把一场严肃的宫廷宴会弄得像庆功酒一般。
    纳兰轩再没出什么幺蛾子，只是一双眼总是似有若无的落在黎素身上。
    黎素恍若未觉，该吃吃该喝喝。大猫可能是跟着她一顿折腾累了，大脑袋搭在桌子上，盯着盘子里的羊腿两眼冒金星。黎素揉了揉它的头，将羊腿丢给它。
    大猫跳起来叼在嘴里就跑，黎素还好奇这孩子要去哪？只见它动作迅猛，所过之处惊起连连尖叫，最后停在白阁老脚边乖乖啃骨头。老头儿深感大慰，笑咪咪的拿了一个空杯倒上酒摆在大猫面前。大猫眼中迸出犹如饿狼见肉的眼神，舌头一卷，竟把酒杯卷了起来，丝毫不漏的全倒进嘴里。
    黎素看的叹为观止，眉峰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心道大猫在白府上都过的什么日子啊，果真是上了“梁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吗？！它喝多了会怎么样？
    会不会像人一样，扯开嗓子吼段神曲？或是直接吃人？！
    “在想什么？”
    黎素从自己不切实际的想象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凌寂，发现他已经恢复状态，才道：“我在想，你连红尘都入了，几时会破酒戒啊？”
    连大猫这货都已经快千杯不醉了，凌寂做了太子，以后再当上皇帝，难免有场面需要喝酒的吧？！
    不过他要是打定主意一直喝茶，也是没人敢劝的。
    凌寂看了看她桌上的酒杯出了下神，问道：“你想我试试吗？”
    嗳？
    黎素一呆，你喝不喝酒为什么要我来做主，说的亲昵的样纸……说好了保持距离呢？
    “嗯？”
    凌寂见她没回答便又问了一次。鼻音中缓缓逸出的单音，让她瞬间破防。
    啊啊啊！好迷人呐，尼玛！
    可即便心里已经满地打滚了，面上还淡然自若的道：“这……要看你吧？我又不能劝你破戒。”
    凌寂低沉一笑，眼中充满无奈，如低语般道：“为你破的戒还少么？”
    黎素：……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凌寂动了心，入了魔，其他的清规戒律属实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黎素无意识的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心中藏着事便有些喝不下去。
    刚放下的酒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拿了过去。黎素眼睛始终看着杯，看着它一点点移走一点点向上，最后放在无朱自艳的唇间，被一口抿进。
    黎素倒吸了一口气，徒然瞪大眼睛，眼神缓缓移到凌寂的脸上。只见他先是微微皱起了眉，随即喉结上下滑动……
    她情不自禁的也跟着狠狠咽了下口水。好奇的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凌寂放下酒杯，嘴唇上还沾着残留在上面的湿润，让人恨不得想吸一口。他恍若未觉的道：“还好，就是口感有些怪。”
    他唇齿一开一合，带动着唇间的湿润一点点凝成酒珠划了下来，又被他修长的手指拭去。
    黎素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哑声道：“晕吗？”
    “嗯？”凌寂问了一个单音，随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答道：“还没觉得。”
    黎素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别说保持距离了，就是能控制住现在不扑倒他，都算自己立地成佛了。赶紧收回视线，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不知名处，装作理智还在线的道：“不晕就好，那你酒量还挺好的。”
    凌寂被她的样子逗的忍俊不禁，笑道：“那有机会我们一起喝喝看。”
    “嗯？哦，好啊。”她尴尬的扯出一丝笑，傻兮兮的挠了挠头。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宴会也接近尾声。皇帝难得的给面子坐到最后，此时已经乏的面容憔悴了，黎素在下面看着都为他捏把汗。
    终于耗到结束，太监一声高呼，众人起身先恭送皇上，之后又齐齐看向凌寂，等着他先走。
    凌寂站起身，看着身边的黎素，意思很明显，跟我一起回府。
    黎素揉了揉鼻子，磨磨蹭蹭的不想起来。可凌寂明显没有要妥协的意思，一时搞的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着久久没有起身。
    她被“万众瞩目”的浑身不自在，好在白阁老尚算清明，区步走过来道：“太子殿下辛苦了一晚上，早些回去安歇吧，保重尊体才是。”说着，又摆出为师的架子对黎素道：“你先别急着走，等下为师有事要嘱咐你。”
    黎素赶紧就坡下驴，连道：“好，那徒儿迟些再走。”
    白阁老都这么说，凌寂不好再坚持下去，只颇有深意的看了黎素一眼，便迈步离去。
    等人出了殿门，众臣也按部就班的往外走时，黎素才跟白伯渊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她没事找事的问：“师父，大猫呢？”
    白伯渊讥讽的笑了一声，道：“你还能想起宠物吗？为师看你跟太子殿下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难为你还有心。”
    黎素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没理辩三分的道：“太子殿下找我是说关于军队的事。倒是您，您说您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心里那么没数呢，给老虎喝酒？亏您想的出来！”
    老头狠狠拍了下黎素的脑门，训斥道：“死丫头跟谁说话呢！你把它寄养在我府里，我爱怎么教就怎么教！”
    黎素揉了揉额头，反正她在老头那是占不了上峰的，说急了老头没准还拿师父的架子压她，便只好道：“好嘛好嘛，师父您都对。那今晚怎么着？”
    她往白阁老坐的位置瞟了一眼，也不知道白阁老给它灌了多少酒，只见大猫已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脸下面还是块没啃完的骨头，这副形容要多上不得台面就多上不得台面。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多智近乎妖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老头爱答不理的问：“什么怎么着？”
    “大猫啊？你带回去还是我带回去？”说实话，她是真没有伺候酒醉后的白虎的经验，这要是带回去会不会把轻舟她们吓死啊。
    老头儿嫌弃的道：“把它这样交给你，你转头就会把它五花大绑了。还是我带回去吧。”
    被师父戳破她的想法，黎素也不尴尬，嘿嘿陪了几声笑，便恭恭敬敬的将人送了出去。见人走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溜溜达达往宫外走。
    刚走出去没几步，便听后面有人叫她，黎素回头看去，心里一乐，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使者大人有什么指教？”
    纳兰轩倏然一笑，开门见山的道：“我要感谢你。”
    黎素一挑眉，笑道：“哦？不知黎素做了什么要当使者大人这句谢？”
    纳兰轩背过手去，一边跟黎素往前走，一边道：“黎将军还要我点透吗？”
    黎素当然知道他指的是没揭穿他是冥月国皇子一事。
    这事说来也够可笑的。两国之间“建交”已久，却一直连对方掌权人的样子都没见过。从前和谈都是凌御亲自出面，礼部作为最该陪谈的部门，因为不是凌御自己麾下的人所以一概不用，而凌御带去的人又受此次风波的牵连，杀的杀贬的贬。
    如此算来，满苍云就剩黎素跟纳兰氏还有来往，但也是第一次跟纳兰轩碰面。
    黎素笑道：“怎么想着亲自来了？”
    纳兰轩侧头看她，意味深长的目光让黎素眉头一跳，他道：“黎将军成为千古第一女将军，我身为与之合作的伙伴，来一睹其风采，不以为过吧？”
    黎素漫不经心的笑笑，客气道：“使者大人谬赞了。不过是时移世易，我也是赶鸭子上架。”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路过他们身边都难免留心看一眼。本国将军和敌国使者边走边谈气氛融洽，属实遭人侧目。
    黎素本来是不在意这么眼光的，他们爱怎么揣测怎么揣测，老娘用本事说话，老娘的本事无人能敌，怕泥煤！而纳兰轩明显不这么想，他作为勾心斗角的中心，对朝堂和人际这些事了如指掌。
    刚好两人也行至宫门口，纳兰轩便停下脚步与黎素拱手高声道：“多谢将军作陪。”
    黎素对他的体贴心下领了这个情，也顺势抬高音量：“使者大人客气了。有款待不周的地方，千万海涵。”
    纳兰轩微微一笑，随即与她擦身而过，却在擦身的瞬间，快速的低声道：“明日聚英阁一会，请黎将军赏脸。”
    黎素回头玩味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这人还不错，怎么看都比纳兰濯顺眼，好歹肯为她着想率先断去流言蜚语，又屈尊降贵的宴请她密事。
    “你还要站在那看多久？”
    清清冷冷的一句问话，让黎素瞬间回神，转身一看，竟是凌寂站在轿辇下。
    “你怎么还没走？”
    他不是最早一个出宫门的吗？
    凌寂淡淡瞟她一眼，没有作答，只道：“上轿回府吧。”说罢，便自己转身先上了轿辇。
    咦？！
    黎素满头问号，快步走到轿辇边敲了敲窗棂道：“我自己骑马了，你先回去吧。”
    里面默了默，半晌道：“你的马已经有人牵回去了。”
    “啥？！”黎素怪叫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的马牵走啊？！”
    凌寂道：“我。”
    “唔……”黎素瞬间蔫了，可是……可但是……“你虽然有权利支配所有人，可也不能完全不顾大臣的意见吧？”
    里面半晌没有声响，隔了一会才传来他淡泊的声音，似无奈，似惆怅的道：“素儿，现下百官都已回府，没有人会发现你我共坐一乘，你还在担心什么？”
    黎素一怔，她虽然只把说怕百官看见当做借口，可现下却实实在在感受到凌寂的感受。如此，便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利索的上了轿，凌寂抬眸看她。而她却只与他对视一瞬间便别开眼去。
    待她坐稳，轿辇才缓缓而行。
    黎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话，只把头伸出窗外，看着夜色中的京城。
    “与使者说了什么？”
    向来清冷的人，率先打破沉默。
    黎素头也不回的道：“没说什么，只不过是些官场的客套话。”
    凌寂再次沉默下来，在黎素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却听他忽然道：“他不只是使者吧？”
    黎素一愣，随即猛然转头看他，问道：“你说什么？”
    凌寂淡淡放下手中清茶，被茶水流淌过的喉咙，声音清冽了几分，“还想瞒我吗？”
    黎素看了他一会，半晌无奈的一笑，“凌寂啊凌寂，你是真敏锐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凌寂抬眸看着她，淡淡道：“在你发现之前。”
    黎素惊讶的瞪大眼，“怎么可能？！我不信！你从哪看出来的？”
    凌寂一笑，淡然道：“寻常使者出使苍云要么眼高于顶，要么卑躬屈膝一脸谄媚，而此人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一身卓尔不群的气质足以说明身份。而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虽然好强些却不是有失分寸之人，能在大殿上表演出如此震慑人心的节目，就足以说明我没猜错了。”
    黎素拍了拍手，夸赞道：“太子殿下果然敏锐。一直以为你高洁出尘，不想入了世也是举世难有的睿智之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凌寂更了解了一些。没错，他怎么会只是个被上天眷顾而资质欠佳的平庸人呢？普天之下人人礼佛，却不见一人得大成。而凌寂若不是太过聪慧睿智，光靠所谓的天神眷顾就得此修为，黎素是不信的。
    他本就是天之骄子，人中之神，他有超于世间所有生灵的大智。只是从前人们都被他清冷的心性遮住了双眼，以为他生下来便是天仙下凡，合该睥睨万物。
    凌寂不以为然的道：“看多了罢了。”
    黎素泛起玩闹之心，笑问：“那你能猜出他真实身份是什么吗？”
    凌寂缓缓抬起眼睛看她，眼中锐利之色一闪而逝，想都没想便笃定的道：“纳兰轩！”
第二百七十七章 选婿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瞬间惊悚了！
    按说见微知著或是侦查理论，再或者顺藤摸瓜放在她前世的圈子，是基本要领，并不觉得称奇。可凌寂不是啊！他一个任何现代知识都不懂，甚至一心修佛的人，上来就能看出纳兰轩的身份还猜出来是谁，这敏锐的洞察力，简直恐怖好吗？！
    难不成……真开了天眼？
    黎素简直想伸手摸摸他额头，那彼岸花是闹着玩的幌子吧？其实在花纹后边是只眼睛吧！
    凌寂被她看的微微弯了眼睛，轻声道：“坐好。”
    回了王府，俩人都忙活一天了，黎素已经没有心情再剖析凌寂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下了轿就径直回了自己院落，多一句话都没说。
    几个姑娘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黎素一进门就受到了空前的待遇，恨不得茶都直接喂嘴里的节奏。黎素在接受了她们围着叽叽喳喳一顿炮轰后，终于被摆放在适合的位置上，卸妆洗漱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并非大朝会，黎素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懒洋洋的起了床，拿了两个包子便骑上马去了军营。X战队的组员们并没因为昨天宴会上大出风头而骄傲，毕竟他们的骄傲已经在骨子里了，随便露一小手给外头的人开开眼，对他们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几个组长将原战队的组员打散，容进新一批的将士中。
    可他们不以为然，原镇国公的手下却把他们当成了神。他们昨天的表现是苍云多少热血将士求也求不来的梦。被冥月压了这么多年，能在皇上办的国宴上给敌国迎头痛击，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
    而且军队都慕强，他们昨天的表现早被传到了军营里。什么神乎其神啊，什么穿云箭啊，什么天降神兵啊，简直把这帮兵崽子虎的一愣一愣的，直接导致今天看组员们的眼神都不对了。
    组员们被盯的毛骨悚然。几个队长更是“重灾区”，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后，觉得这帮崽子还是练的轻了！从而重新拟定计划，直接把“惨叫连连”升级到“鬼哭狼嚎”。
    黎素仍旧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歪在躺椅上，边啃果子边乐。正看着，便见十五匆匆走了过来。
    她怔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这孩子自从被她从阳川郡送回来便被白阁老安排在兵部做了个不太重要的闲职，反正年龄还小，以后的发展机会很多。
    十五气吁吁的跑到黎素身边，“将……将……”
    黎素命人给他倒了杯茶道：“你先喘口气，什么事也不用这么急。”
    十五也不见外，拿起茶便一口气喝了下去，喘匀了气才道：“将军，您快回去看看吧，太子发怒啦！”
    黎素一蒙，下意识的就道：“他为什么发怒？”随即又反应过来，“他发怒为什么要我回去看看。”
    十五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抓着袖子就门口走，“来不及解释啦，您快跟我回去吧。”
    黎素被动的被他拽着，莫名其妙的道：“你确定没说错人？是凌寂发怒了？”
    十五撸起袖子擦了把汗：“可不是嘛！太子震怒，百官现在还在大殿跪着呐！”
    黎素简直惊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什么事啊，发这么大脾气？！有人把慈云寺炸了？！”
    她机械的上马，十五也骑上自己那匹，一挥马鞭连话都没来得及回就疾驰而去，激起万丈尘土扑了黎素一脸。
    黎素一脸呆滞，却也只能打马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十五进了宫，果然看到文武百官在太极殿外跪了一地，而没看见白阁老和凌寂的影子。
    黎素被动的往太极殿里走去，进了门便见皇帝一脸疲惫的揉着眉头，凌寂神色冷然，冰冻三尺，白阁老沉着的站在一旁。
    见到她来，几个人终于有了不同的反应。
    皇帝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一般希翼的眼神，让黎素蒙圈了片刻。而凌寂……那眼神像是带着刀子直接就冲她刮来。至于白阁老，只是颇有深意的在空中与她对视了一下，便切断了视线。
    黎素定了定神，先是给皇上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之后又假模假式的给凌寂和白阁老拱了下手。最后一脸莫名的问：“这是……怎么了？”
    皇帝展开笑颜，一脸慈爱的对黎素招手，笑道：“黎将军来的正好，朕与太子和你师父正在商议你的婚事。”
    “嘎？”黎素一愣，“我的婚事？”
    随即很快想起来，当日在谢师宴上与师父的那番谈话，怪不得师父方才会给自己那样一个眼神。
    白阁老道：“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虽说官拜将军，可到底是个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再拖下去怕错过了花季。原本这事你既然父母皆不再世，理应由我这个做师父的全权处置，可考虑到你的官阶，所以今天在朝堂上提议了一下。”
    黎素好笑的问：“那师父提议将我许配给谁？”
    白阁老一仰头，一字一句道：“庄太师之子，庄文卿。”
    “噗……”黎素喷出一口气，怪叫道：“庄文卿？！”
    白阁老拿眼睛斜了她一下，端着师父的款道：“怎么，他还配不上你吗？你家与他家是世交，你们又是青梅竹马，庄公子青年才俊，小小年纪便官拜郡守，以后前途无量，你也做到了将军。你们合该是门当户对。”
    话音一落，黎素瞬间就感觉到来自凌寂方向的温度骤然又降了几个百分点。
    不过嫁庄文卿这事……
    黎素抽了抽嘴角，倒是没先表态，而是转身去问皇上的意思。
    皇上提起这个事就头疼，他道：“白阁老和太子的想法略有不合，朕以为，户部尚书之子也是不错的人选。”
    黎素满头黑线，合着你不说给他俩调和，还又提出来一个将局面搅的更乱？
    何况……户部尚书之子是什么鬼啊？！她见都没见过！
    凌寂释放了半天的冷气，忽然开口道：“庄郡守身居要职，若拟定为他作为将军夫君，怕是又要拖上几年。而户部尚书之子虽在京，也颇具才干，却与黎将军素不相识……”
    后面的话他没说是给皇上面子，但意思大家都了解了，就是这俩都不行。
第二百七十八章 虎狼之词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皇帝无奈的道：“所以请黎将军来自己拿主意，更倾向于谁？若是不喜庄郡守，可以先跟户部尚书之子接触接触。”
    黎素心道，你这皇帝当的也没谁了，自己一点主意没有，这点事还要听臣下的意见。
    她看了白阁老一眼，老头却没看她，只往前迈了一步，对皇帝道：“老臣以为，陛下圣明。毕竟苍云只有一个将军，嫁娶之事马虎不得，多选选也总是好的。臣提议，让黎将军与尚书之子先相处。”
    黎素垂下眼眸，知道老师的意思是甭管是谁先定一个再说。皇上的意思也不难理解。他看起来昏庸，可心里对于制衡之术比谁都精明。
    庄家跟她黎家渊源这么深，且庄太师位居一品已是文官做到了顶，庄文卿又年少有为，若她跟庄文卿结亲，那相当于将苍云大半掌握在手中，是谋反还是逼宫全看这家人的心情。作为皇帝，怎会让权柄被架空？
    而户部尚书官位虽然不低，但比之庄太师还是好拿捏些，且很有可能这个户部尚书就是皇帝的心腹。如果她嫁过去，相当于军权再次回到皇帝手中。何况，就算户部尚书飘了，上面还有诸位阁老和皇室压着，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歪心思。
    再说黎素与户部素无来往，与太子却是“救命之恩”的交情，即便对方有什么想头她也未必会跟随。
    她还没等说话，便听凌寂断然道：“不可！黎将军手握重兵，为社稷念，万不可下嫁臣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愣了一下。
    实在是太狠了，将平静湖水下的暗流涌动一语点破。这句话谁心里都可以想，但谁也不能把它拿到明面上说。这话不仅说透了皇室心计里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更会将大臣得罪了个遍。
    臣下会想，哦，我们拼了命的为苍云鞠躬尽瘁，最后你们居然怀疑我们会谋反？如此疑心大臣，乃为君者大忌！
    黎素悄悄转眸望向他，却不经意的刚好与他的眼睛对视。凌寂目光锐利的望着她，势在必得的气势如一股铺天盖地劲气将她包裹其中。
    她看到心头一颤，赶紧别开眼去。
    皇帝也没想到凌寂会突然说出这种话！要说这个儿子，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了解的，可不知几时开始却一点点变的就像不认识这个人一般。好像……就从他额头渐渐隐现那朵奇怪的花纹开始！
    他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看了下白阁老，忽然笑道：“寂儿你是礼佛太久了，我苍云臣民上下一心，怎么会有这等想法。白阁老，你也不要多想，太子虽然说话直白，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黎将军与昔日不同，要考量的也多些。”
    白伯渊倒是神色如常，拱手道：“陛下宽仁，臣对陛下与皇子的心可昭日月。”
    皇帝好脾气的呵呵一笑，道：“好在此事不急于一时，黎将军还有一两年可以仔细选选，若腾的出空，与户部尚书的儿子接触一下也是可以的。”
    黎素拱手道：“是。”
    皇帝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中心思想就是“奉旨相亲”。
    这事一落定，黎素便纳闷起来，按说这是她一个人或者说也就殿里这四个苍云骨干的事，那门口跪那一群老少爷们是什么情况。
    皇上适时出来答疑解惑，他轻咳了两声，对凌寂道：“太子，先前你嫌人云亦云，将大臣们都打发了出去，现下总要表明个态度。需知，臣下尽心办事，大胆上疏是苍云之福，你身为太子该有容人之量。”
    黎素听的一脸莫名，说破天她也不信凌寂是因为大臣上疏才发怒把人赶走的啊！
    凌寂在听见黎素那声“是”后，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却被深入骨髓的修养遮去了一些，淡然道：“儿臣受教。”
    折腾了这半日皇帝早就待不住了，一心想回后宫，便挥了挥手表示退朝。
    黎素跟白阁老跟在凌寂身后出殿。大臣们一见太子来了，赶紧把头埋的更低，深怕方才朝堂那一幕重演。
    从前他们只将凌寂奉为神明，即便他坐上太子之位也只是敬畏，并没想过他已经是确确实实的手握大权，掌握所有人生死！而今，让他们见识到了神明一怒之威，简直胆寒！想起早朝时的情形，谁都不愿再经历一次。
    凌寂站在台阶上沉默不语，几十人的广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更引出人们心中的惶恐。
    半晌，他淡然道：“诸位大臣都起身吧。”
    所有人噤若寒蝉，齐声高呼：“臣下不敢。”
    凌寂眸色愈渐幽深，再次闭口不言。
    黎素却突然来了火气，冷笑一声站出来道：“这倒好笑了，你们口里说着不敢，却在太子叫你们起身后还抗命不尊，这就是你们平时说的忠君爱国？”
    她顿了顿，拔高音量厉声道：“还是你们对方才的事心存不满，想要以这种方式，逼太子殿下给你们认错呢？！”
    大臣们已经，再次磕头下去，高呼：“臣下并无此意，臣冤枉！”
    黎素断喝：“没这个意思就都起来！跪在这里给谁看？！你们一个个也是苍云的肱股之臣，现下跪了一地，好看吗？！亏你们还以文人自诩，简直是斯文扫地！”
    大臣被她骂的各个面红耳赤，突然冲人群中爆出一声斥责：“黎将军此话差异，古人云文死谏，武死战。我们身为苍云之臣，自然有理由跪在这里！”
    黎素锐利的目光直射过去，冷笑道：“你这话没错，但你忘了，只有遇到军国大事或主上昏庸时才会出现文死谏！怎么？你的意思是皇上昏庸，太子无能，所以你们这些做大臣的才不得已跪在这劝谏吗？！”
    “你！本官何尝有这个意思？！倒是你，入了朝后几时对陛下对太子恭敬过？！本官可是听说，你私下还称太子的名字！若算来，你这才是死罪！”
    这位大臣说完还以为其他官员会随着附和，但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竟都把头垂的更低，恨不得堵上耳朵，没听到这种虎狼之词！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小心砸手里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且不说黎素为苍云立下赫赫战功一雪前耻，便是之前的册封礼上那一场表演就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何况，私下怎么称呼太子，人家太子本尊都没提反对意见，你算干嘛的？
    果然，凌寂开口了：“上大夫此言差矣，我向来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不过是个称呼，黎将军能以本名相称并无不妥，何况……”他忽然眼神一厉，“她如何称呼我，干卿何事？！”
    果然，如众大臣所料的一样。凌寂如此护短是个瞎子都该看出风向了，还有人敢当着凌寂的面置喙黎将军，简直是找死！
    上大夫一口老痰卡在胸口不上不下，旁边的人拽了拽他的袖子，他这才反应过来犯了太子的大忌，身上顿时冒起一身冷汗。赶忙磕头认错：“臣……臣失言，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黎素冷笑一声，“所以……你们还是不起来吗？”
    大臣们左右看看，都在纠结要不要起身。
    凌寂终于叹息了一句：“众位大臣为苍云的心，我与父皇已经知晓。如今已过午时，诸位大臣若再跪下去，今日的政务便也不用处理了。”
    大臣一听这话，赶紧相护搀扶着站了起来。实在是跪的太久，膝盖已经麻木了……
    黎素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太监低语了两句。须臾，太监拿来纸笔。黎素在上面刷刷刷飞快的写了张方子，对众大臣道：“各位大人跪了这么久，膝盖一定红肿不堪，不才给各位开了张方子，等御药房煎好了药大家敷完了再回任上吧。”
    说完，便象征性的给凌寂拱了下手，就跟着师父出了宫。
    刚走出宫门黎素就绷不住了，跳脚的问，“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扯到给我说亲了？”
    白阁老淡定的瞥她一眼，“上回你与我说想断了他的念想，既然若即若离不如一断到底，于他于你都是好事。”
    黎素眨巴眨巴眼，围着白阁老乱转，“那就议喽，关百官什么事？”
    白阁老无奈一笑，低声道：“苍云第一武将招婿，当然是炙手可热，谁不想来分一杯羹？百官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朝堂上争先恐后的上疏，有儿子的推荐儿子，没儿子的推荐亲属，热闹的像菜市场。”
    他沉默了一瞬，接着道：“只是老夫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如此大的反应。”
    黎素眉头跳了跳，“就因为百官报名给我安排对象，凌寂就发飙将人赶出去了？”
    白阁老责怪的看她一眼，轻斥道：“不许这么说太子殿下。”
    黎素抽了抽嘴角，等着师父后面的话。可等老半天却没见老头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只嘱咐了她一句：“陛下既然有意让你去接触户部尚书之子，那你就顺势去认识认识吧，总没有坏处。”
    黎素双肩往下一沉，叹气道：“现在不接触都要接触了，难不成我还能违逆他旨意不成？”
    白阁老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接触他对你的仕途百利无害。户部尚书是皇上亲信，你借此给自己谋得一个助力和党羽没什么不好。至少以后再有人对你女子的身份置喙，也多一个人挡在前面。”
    黎素愁眉苦脸的道：“那这也是一时的啊，我总不能嫁给他吧？！”
    “为何不能？”白阁老反问。
    黎素抽了抽嘴角，“师父，你是真想把我嫁出去啊，随便挑个人就往外扔了？”
    白阁老眉头一竖，狠狠的敲了黎素一个爆栗子，“你这丫头还以为自己年轻吗？眼看都快20了，快熬成老姑娘了，再不嫁还想窝在寂王府一辈子不成？！”
    黎素“哎哟”一声，捂着脑门，撅着嘴嘟囔着道：“我也没说一定要住寂王府啊。实在不行，不还有您那嘛！怎么说也是终身大事，不能马路上捡一个就结婚吧？！还有没有点恋爱自由了？”
    刚放下手来，又被白阁老再原位置敲了一下，“你想的倒是美，我白府可不养闲人！再说，谁家闺阁小姐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师处处替你考虑，让你先接触接触，你还抱怨了？”
    黎素额头都被他敲红了，赶紧求饶：“师父您可别敲了，再敲我就傻了，小心真砸手里。”
    白阁老看不上的瞪她一眼，随即问：“你就真瞧不上庄家那小子？”
    黎素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道：“这怎么谈的到瞧不瞧得上呢，我与庄文卿是知己，是朋友，过命的交情。骤然说结婚很错乱好不好！”
    何况，庄文卿一片真心对她，那厚重的情谊若不能以同等感情去对待，对他来说简直是份侮辱。黎素深知此心，便万不会做出任何践踏之举。
    白阁老感叹一句：“可惜了，你父亲与他家那么交好，你们尚在腹中的时候便被指了娃娃亲。一遭家变，竟再不能续缘。”
    黎素笑了笑，抬起胳膊揽上老头的肩膀宽慰道：“师父，您就别为我担心了，如今我跟庄家也相处的很好，关系不会断的。”
    老头冷哼一声，瞪了她一眼道：“要不是锦书已经娶了正房，我还会惦记庄家那小子？”
    黎素失笑道：“怎么听您这意思是，要是师兄没有妻室您就要把我抬进门？”
    老头步伐开始加快，“想你这臭丫头给别人也是祸害人全家，还不如放在自己家里，丢人也没丢在外面。”
    师徒二人说说笑笑，一个老小孩，一个活泼跳脱，老的那个只管往前走，小的那个一会围着他乱转，一会又蹦又跳，远远看去竟是一副出奇和谐的画面，让人看了都不禁会心一笑。
    而有个人却眸光复杂，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侍童微垂着头道：“殿下，轿辇已经备好，您是回府还是去未央宫？”
    凌寂淡泊的眉目看不出情绪，只淡淡道：“回府吧。”
    侍童领命，扶着太子殿下上了轿辇。凌寂步履从容，却无人注意到他广袖中紧紧握住的拳。
第二百八十章 前情提要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将师父送回府，正好碰见十五往外走，便问：“这是要去哪？我送你一程？”
    十五赶紧摆手：“不用不用。”随后又试探的问：“宫里的事，将军都解决完了？”
    黎素一撩头发，装出一副潇洒的样子道：“那是，你家将军是谁啊，还有我出马解决不了的事？”
    事实上，她属实没解决啥，去了无非就是平息了一下三方的摩擦，以及……把凌寂惹的更火了一些。
    十五一副惕惕然的问：“太子殿下的火气……也消了？”
    说起这个黎素便马上问道：“朝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凌寂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火？”
    把人都赶出去跪着，这是他能做出的事吗？我佛慈悲啊！她发现凌寂自从“放飞自我”后，整个人的脾气就越来越往霸道总裁上靠拢，简直说一不二，从前的云淡风轻都快消磨没了。
    这么想着，便也这么说了。
    十五哀叹一声：“哎哟我的将军，您还没看出来吗？太子殿下那是只针对您的事才会进退失据，在其他事上仍是清冷神仙呐！”
    黎素眨巴眨巴眼，是吗？她怎么没发现？哦，主要她也不怎么关心他朝堂的事。
    十五边连比划再说的道：“今儿本来一切正常，从阁老提起您的婚事开始……”
    黎素赶紧挥手打断他，“行行行，前情提要就不用讲了，直接说凌寂的反应。”
    十五满头黑线，组织了一下语言，掐头去尾的道：“大臣们正各抒己见，怎料始终没说话的太子殿下忽然就怒喝了一声，说黎将军的婚事自有白阁老和父皇安排，至于选谁不选谁，也是圣心独断，即便要问，也是黎将军自己拿主意，诸位大可不必如此热情。”
    “尚书大人说，太子殿下话虽不错，但事关我苍云武力命脉，严谨一点总是没错的。”
    “太子殿下就发怒啦，那眼神简直能直接把人戳死了，冷冰冰的说，难道选尚书大人的公子就是严谨了吗？”
    十五回想到当时的情形，止不住的打个寒颤，接着道：“太子殿下一指朝中大臣，怒道你们身为苍云的重臣，正事参奏时各个缄默不语，却对其他官员的婚事这么操心，难不成当我苍云朝堂是媒婆集会吗？！”
    黎素听得眼睛发直，这……这是凌寂能说出的话吗？要不是十五人品可靠，她简直觉得是谁编段子骗她。
    十五也咽了咽口水，颤巍巍的道：“百官从没见过太子殿下如此怒气，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太子对陛下请示，说大臣们本末倒置，需去门外冷静冷静。陛下或许也被吵的头疼，便应允了。”
    黎素听完半晌没说出话来，随即想被烫着的母鸡一般对十五道：“你，你先去忙吧，我还有事先回军营了。”
    说着，便脚底抹油的开跑，刚跑出几步还不忘回头叮嘱：“不管谁问，你就说没见过我啊！”
    话音落下，人已经不见踪影。
    开玩笑，就这还不跑，等着被凌寂抓回去“凌迟”吗？！
    光大臣们提议给她选婿都发这么大火，她方才胆大包天的答应与户部尚书那劳什子崽子接触，简直就是作的一手好死！
    她骑上马，马不停蹄的跑去军营。好在还有块自留地能供她躲一躲。
    彼时近黄昏，将士们还没回来，伙房正热火朝天的架锅造饭，看到她来都愣了一下。
    原来跟着黎素的厨子大着胆子笑问：“组长今儿怎么这么好兴致，来营里吃饭了？”
    黎素面不改色的扯谎，“嗯……我又不是拿着款儿的领导，总要与兵同乐方显出大爱无疆。”
    厨子琢磨了一下她这句话，总觉得有哪不对，却指不出来，只好笑道：“那您真赶巧了，咱今儿摆酒，可这劲让您喝。”
    在X战队摆酒的意思就是晚上这顿有酒，并且敞开了量喝。算是黎素教的其中一门课程。
    一个好的杀手或者伪装者，要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有一丝清明，即便已经在任务中陪目标人物喝了几个来回，也要保证行动时临危不乱。
    黎素一乐：“那感情好，正好我也馋酒了，你今晚多弄几个好菜，咱们一醉方休！”
    “好嘞！”厨子吆喝一声，心里却在腹诽，您倒是一醉方休了，将士们喝的晕头转向还要继续训练。
    组长们陆陆续续的带人回来，瞧见黎素来都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而带回来的将士们，也一改之前的英武之气，各个灰头土脸，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再没了往日的军队规矩，进了营不是抓紧时间回房间休息，就是往地上一倒，一副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的样儿。
    黎素瞟了一眼众将士，老怀大慰的对几位组长道：“看来你们训练的还不错，没偷懒。”
    001讨好的笑道：“嘿嘿，有您压阵哪敢呐。您瞅……”他往后一指：“都像烂菜叶子似的。”
    黎素点了点头，“嗯，不错，就这么练，再有个一年半载就能拉出去‘试刀’了。”
    007一晃脖子道：“还一年半载，我们当初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强练了几个月就被您拉出去杀敌了。”
    黎素一笑，揪着007的衣领子道：“你们当初是姑奶奶亲自练，现在是徒弟训徒孙，能一样吗？”
    002公正的道：“组长说的是，何况现在人数也比以前多。”
    闲聊了几句，终于开饭了。
    黎素说是跟将士们众乐乐，可到底没忍心跟“徒孙”们挤，端着饭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几个组长自然不会放过难得亲近她的时候，也都端着酒菜来陪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005就有点多了，随手从腰带里不知拿出个什么玩意往黎素身上一抛，邀功道：“组长，这是我们新研制出来的小玩意，您给看看。”
    黎素大惊，急忙接在手心，吐槽道：“你特么疯了？就研发组弄出来的东西，能随便抛么？你也不怕炸着我。”
    005嘿嘿一笑，“这玩意不炸人，就是个藏东西的小物件。”
    他扔过来的是个木球，黎素一打眼便知这是个机关球，此球设计十分精妙，只用几块木头便能做出让人煞费脑筋都解不开的机关，此物源于她那个时代历史的著名木匠鲁班所创。
第二百八十一章 梦里错觉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有次闲来无事，便随便给他们画了个框架，讲了下大概原理，再细致的她也不知道了。没想到今日，研发组竟将它做了出来。
    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半天，也没看出该怎么解开机关，随即便嫌弃的给005抛了回去，道：“谁稀罕你这玩意。自己留着哄孩子玩吧！”
    005赶紧解释，“您别小看它呀。这东西里面可藏蜡丸大小的密信，以后咱组传信全靠它了。”
    黎素故意找茬，不屑的嗤笑一声，“你就拿这玩意传信？万一被人截了去，一斧子下去就都解开了，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005得意的一仰头，自夸的道：“这您就不懂了吧？咱研制的这东西，如果暴力破解，瞬间就能喷出毒粉，沾谁谁死。”
    黎素半信半疑的问：“有这么厉害？”
    005大言不惭的笑道：“那您看呢，吴神医临走时候留下好多方子，我和后勤部的一琢磨，方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用起来，便做出了东西。您给起个名儿？”
    吴老鬼是个不安分的，到了京没待上半个月便急着要去云游，黎素一直忙着宫里的事也没得空陪陪他，只在他临走那天送了好些银票过去，又被老头原模原样的退了回来。
    黎素笑道：“吴老鬼的方子想必差不了，回头你把这玩意怎么解教给几位组长，以后咱们也好联络。”
    边说边聊，便越喝越多，等散场的时候黎素已经喝蒙圈了，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若是其他地方，她绝不会如此放松防范，可要是在自己的营里都不能大醉一场，那手下这帮人也该砍头了。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被一只清凉的手摸过头顶，黎素正热的难受，便下意识的靠过去，在那凉爽处蹭了蹭。不知是错觉还是做梦，她总觉得有一股熟悉好闻的香味，在鼻尖萦绕，越来越浓郁，直到唇上被一个温润的东西含住，香味也到了顶峰。
    黎素嘴唇有些发麻，身上的体温也跟着热了起来，衣服被冒出的汗贴的很是不舒服，便不高兴的扭了扭身子，哼哼了一声。
    怎料唇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好似要将她吞食入腹。她渐渐魂飞天外，像是在好闻的气息中徜徉。脑子没有意识，身体却有记忆，她迷恋这禁yu般的气息，迷恋炽热的触碰和怀抱，便情不自禁的伸出胳膊环住对方的脖颈。
    不知什么时候唇上的触感停了，随即只觉得整个人腾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迷迷糊糊的想，自己这是起飞了吗？
    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太子殿下，不如就让组长在这休息一晚吧？”
    脸侧的胸腔缓缓震动，一路直上从头顶上方传出好听的声音：“她醉了，我要待回府照顾。你们去休息吧。”
    随后黎素便人事不知了。
    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黎素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狠狠的甩了甩头才看清自己在哪。
    门“吱呀”的被从外面推开，青竹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将军醒了？快把醒酒汤喝了吧。”
    黎素皱着眉问：“我怎么回来了？”她记得睡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在军营里，被001扶回了办公室后面的小床啊。
    青竹怪道：“将军还说呢，您昨夜半晚未归，殿下便在厅中等了您半晚，后来实在等不下去了便出去寻您，再回来时您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黎素仰天放空了一会，之后拿起醒酒汤喝了两口。
    小怜端着早餐进来，嘴里嘀咕道：“姑娘快起来用早膳吧，殿下早早便吩咐下去要煮暖胃的了。”
    黎素懒懒的起了床，一番洗漱后，往桌上一看，好嘛……又是十全大补。什么当归、茯苓、枸杞、桂圆……稠稠的一锅粥看着就饱了。
    黎素端起碗来随便吃了两口，擦了擦嘴问：“咱府上有孕妇吗？”
    寂王府上很多家养奴才，成了亲生了娃便在府里一生一世做工。
    青竹想了想，“这到没听说。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黎素指着砂锅道：“我就是觉得这么多补药熬出的粥仍了可惜，你拿去到下人院子，问问有没有孕妇，没有孕妇给年纪大的老人也可。都尝尝。”
    小怜被她逗的一乐，端着砂锅便走了出去。
    黎素伸了个懒腰满府上散步，刚走到花园，便见凌寂站在花园中，一方争奇斗艳的鲜花都被他的风华绝代衬的暗淡了几分。而在他身边正站着一女子，一身火红色的艳丽，背影纤细婀娜。
    一白一红出奇的和谐。这时女子不知说了句什么，凌寂微微侧头像是在仔细听，随即唇角凝出一朵淡然的笑意。
    黎素看的怔住，甚至有一瞬觉得那么刺眼。
    “将军，门外有人求见。”
    黎素一惊，蓦然回神，“谁要见我？”
    小月道：“奴婢也不知，好似是个姓齐的。”
    黎素蹙了下眉，“姓齐？”没听说过啊。
    他们这方的声音毫无意外的惊动了花园中的二人，黎素只觉得一道冷光从花园处射来，扭头望过去后，只见凌寂一脸冰冷的看着她，而他身旁的女子也终于被她看了个正脸。
    果然如背影一般容姿无双。
    黎素转身抬腿道：“那就去看看吧。”
    到了前厅正见一青衣公子坐在当中，见她来赶紧起身行礼，“见过将军，在下是户部尚书之子齐纶，乍来府上叨扰，失礼失礼。”
    黎素瞬间明白方才凌寂为何脸色那么冷若寒霜了，合着这位齐公子是来找她兑现跟皇帝许下的“债”的。她疏离一笑，拱手道：“原来是齐公子，久仰。坐。”
    老实说，她现在心里尴尬的要死。现代相亲还有个介绍人在中间转圜一下，再不济那些什么红娘网组织的也是有个主持人。到她这可好，直接就两两相对，尴尬无言。
    齐纶明显也不自在，拿起茶杯好几次都没见他喝进去两口茶。
    好在黎素是个（缺）豁（心）达（眼）之人，即便心里尴尬出脚趾挠地了，脸上也能保持淡定，她打量了齐公子一会，忽然问道：“齐公子，恕本将冒昧的问一句，咱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参禅愉快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齐纶脸上有一瞬的尴尬，随即硬着头皮道：“不瞒将军，咱们之前确实见过。”
    “哦？在哪？我只是觉得公子看着眼熟，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齐纶低着头问：“将军可还记得当日的百花宴？”
    黎素一怔，脑子迅速运转，瞬间想到展红昭再世时确实带她去过一次百花宴，还在宴上认识了白锦书，因为她背了一首岳飞的《满江红》从此被白阁老认可。
    这位齐公子……
    黎素看了他半晌，忽然在脑海里找到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可不就是当日奚落她，给她挖坑的凌御幕僚么！
    原来是他……
    黎素忽然觉得滑稽，她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跟凌御的党羽……相亲！
    呐……这盘棋就很可笑了。凌御一党早被凌寂肃清，可他昔日的幕僚却安然无恙，甚至接着父亲的力量能跟她这个朝廷新贵相亲。
    所以到底是皇上早就开始提防凌御，在他身边按了个棋子呢，还是户部尚书着实“深谋远虑”？他自己是皇上的心腹，却把自己儿子送进凌御手里栽培，等太子一登基，他齐家借着东风仍旧纵横朝堂。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算计的再好他也没想到凌御那么不堪一击，被她和凌寂联手打倒了台。如今又极力把儿子送到自己这，要促成这门亲事，妄图“强强联合”，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可惜……他只想着如何招揽住黎素，却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以后最大的Boss凌寂。恐怕他都没想到朝堂上凌寂会那么大反应吧？
    呵呵，这老头也算破釜沉舟了，即便知道凌寂反对，还是把儿子送来，不过就是打的如果她和他儿子促成了，即便太子之威，他也不怕。
    齐纶见黎素若有所思的半晌都没说话，忐忑的道：“将军可是介意当日之事？”
    黎素从思绪里回神，笑道：“怎么会，当日各为其主谈不上对错，如今能跟公子相识，也是缘分。”
    话音刚落，便见凌寂带着方才那姑娘走了进来。
    齐纶赶紧起身，作势就要跪下，“见过太子殿下……”
    正常情况下非正式场合，除非面圣，其他皇室见到臣下行礼不会真叫人跪，总会适时的轻扶一下表示尊重，更别说凌寂这种完全众生平等理念的人。
    可今日凌寂竟一反常态，淡漠的从齐纶面前走过。
    齐纶并没真想跪，也就是做个样子，但太子居然没扶，一时间他以撅着屁股半蹲半站的姿势卡在当中，尴尬的满脸通红，好在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双膝一弯，正正经经的跪了下去。
    凌寂坐在上首，身侧与黎素隔了张四方桌，这幅画面远远看去，竟像是夫妻俩在训斥犯错跪地的儿子。
    他神色清寒眉目淡然，不开口叫起，反而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一口口抿了起来。
    黎素在旁看的嘴角直抽，心说你公报私仇也没这么报的，人家齐纶并没做什么错事啊。未免场面太尴尬，她轻咳了一声，道：“齐公子快起来吧，太子殿下最是好说话，不必行此大礼。”
    凌寂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的锋芒让黎素险些打了个寒颤。
    齐纶偷偷抬头看了眼黎素又看了看凌寂，见凌寂脸色不好，刚抬起的腿又放了下去。
    黎素心中一乐，腹诽道，就这么个货皇上居然让她接触接触？他老人家就不怕日后自己一个不高兴把人卸了？
    凌寂收回视线，淡漠的看了一眼齐纶，这才开恩般的道：“不必多礼。”
    齐纶一边擦汗一边站了起来，见到凌寂身旁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坐回到椅子上，低着头一时无言。
    四个人谁都不说话，空气中的尴尬简直要把除凌寂外的三个人烤焦了。
    黎素看了看齐纶又扫了红衣女子一眼，忽然觉得这场面忒幽默。玩味的敲了敲桌子，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
    凌寂还未说话便听那女子道：“我是莲静寺静璇师太座下大弟子清霜，见过黎将军。”
    黎素愕然了一下，随即小声问凌寂：“莲静寺……是个尼姑庵吧？”
    凌寂从开始便冷漠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笑意，微微颔首了一下。
    黎素又问：“那我再多嘴问一句，师太座下的弟子应该就是小尼姑吧？”
    清霜截过话道：“将军说的没错，只不过我早已还俗，故而不必以庵里规矩打扮，将军还有什么要问的？”
    黎素点了点头，拿起茶喝了一口道：“那没事了。”
    见黎素再无话说，清霜便对凌寂道：“殿下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去湖边泛舟讲经，怎的突然来这了？”
    黎素喝茶的动作一顿，继而放下杯子，笑道：“清霜姑娘与太子殿下是旧识？”
    清霜直言不讳的道：“我与太子殿下自小相识，偶尔一起坐禅讲经。”
    黎素心中一沉，心道凌寂啊凌寂，你青梅竹马不少啊？即便超然于世也挡不住朵朵灿烂的桃花，先是撒娇双面人澄阳后有扮猪吃老虎的展红昭，现在又来了个一同清修参禅的清霜，还真是防不胜防。
    泛舟湖上，果然浪漫。
    “咳咳，黎将军……”一直当透明人的齐纶终于刷了下存在感。
    黎素将目光移到齐纶身上，“齐公子请讲。”
    齐纶飞快的看了一眼凌寂，随即对黎素道：“外、外面阳光大好，不、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黎素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瞬间沉下脸的凌寂，顺势道：“好啊，那就请齐公子带路吧。”
    她利落的站起身，看都没看凌寂一眼，便要往外走。身后却传来凌寂微凉的声音，“既然都要出府，便一同走吧。”
    黎素抿了抿唇，迈步走了出去。
    四个人一路无话，齐纶和清霜一个觉得尴尬，一个不明所以，却都深深感觉到太子和将军之间非同寻常的火药味。
    行至府门前，凌寂的轿子早已等在门口。
    黎素跟凌寂一拱手，淡然道：“那我们就先走了，祝殿下参禅愉快。”
第二百八十三章 是个妙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直到黎素走出去好远还能感觉到有一道微凉的视线定在背上，让她觉得如芒在背。
    齐纶紧张的道：“将军，太子殿下是不是心情不好？”
    黎素想到凌寂此时已经跟清霜俩人往湖边去了，烦躁的道：“管他心情好不好，我们为国尽忠，难不成还要伺候到心里去吗？他不好活该！”
    齐纶听得直冒冷汗，擦了擦额头道：“是是，为国尽忠是应该的。”他偷瞄了黎素一眼，“那将军是不是心情也不太好啊？”
    黎素插着腰哈哈一笑，大声道：“谁说我心情不好？我好的很！就没这么好过！”她一拍齐纶的肩膀，差点将人拍跪地上，“齐公子，你不是说要出来逛吗？说吧，咱奔哪？今儿本将军舍命陪君子，就算去天皇老子那转一圈都行。”
    齐纶赶紧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觉得方才气氛有些诡异，对你我相处也不方便，这才提议要出来。”
    黎素点了点头，赞许的道：“齐公子果然上道。既然无处可去，那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会吧。”
    齐纶紧跟她的步伐，路过茶馆的时候，黎素脚步一顿，看着牌匾念道：“清幽阁，嗯，名字不错，咱们就这吧。”
    自己嘟囔完便不由分说的将齐纶拉了进去。
    当黎素踏进去后，顿时觉得此阁不同凡响，门口看着平凡，可里面内有乾坤。高耸入云的青竹与墙体隔开，层峦叠嶂中环绕着中间的水榭兰亭，雕栏玉砌却清新雅致，宛如仙境。
    整个大厅无一个桌子也无闲人，只留一位公子在亭中端着棋谱，自行对弈。
    见到他们来，也不起身相迎，也不客套，而是如老朋友般悠然一笑，“今天醒来便觉得眼皮直跳，还以为有什么奇事，没想到是贵客到访。”
    黎素经过如天堂般的地方一洗涤，先前郁结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调侃道：“公子怎知就是贵客，没准是来讨饭的呢？”
    那位公子缓缓从椅子上坐起来，步履款款的向她走来，“若当朝将军都要来清幽阁里讨饭的话，那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黎素微微诧异，笑问：“公子知道我是谁？”
    公子谦逊一笑，“黎将军容姿倾城，一身飒爽之气不输男子，若连您都认不出来，陌颜也该以死谢罪了。”说着，水雾般的眸子又看向齐纶：“有道是双喜临门，今日鄙阁不仅迎来了黎将军，连户部尚书的公子也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齐纶一愣，“你认识我？”
    陌颜温和一笑，“齐公子乃当世少有的才子，陌颜怎会不识。既然两位贵客到访，那就不能随随便便安排厢房了，两位随我来。”
    黎素一路跟着他上了楼，二楼更是别有洞天，迎面便是朵朵红梅，香气扑鼻而来，走廊的尽头硕大一个“禅”字写在墙上，字体飘逸灵秀，大有缥缈超脱之意。
    她笑道：“你这字不错。”
    陌颜谦逊一笑，解释道：“将军说笑了，我怎么会写出如此仙风道骨的字，是另有高人。”
    黎素不禁来了兴趣，“哦？那是谁写的？若是有机会还真想认识认识。”
    陌颜若有所思的道：“有缘自会相遇。”
    他停下脚步，推开面前的门，“二位慢坐，我这就吩咐下去给二位的茶品。”说完便款款离去。
    黎素看着他的背影，感叹道：“是个妙人，真应了美人如花隔云端啊。”
    齐纶也随之附和，“此人必定不俗。”说完，便向房中一伸手，客气的道：“将军请。”
    陌颜给他们找的这处果然雅致到了极致，就连喝茶的矮几桌都是香樟叶组合而成，可见有多煞费苦心。
    齐纶自诩文人墨客，到了这种地方自然早就把之前的惕惕然忘在脑后，如鱼儿进了水里般自在，身上的酸腐气也跟着上了一个档次。
    黎素大刀阔斧的往矮几边一坐，望着楼下的风景，从这个角度看，刚好能避开熙熙攘攘的繁华街，越过人群看到古代京城的另一面，也恰巧能越过城墙看到湖光山色。
    齐纶风度翩翩的坐到她对面，笑问：“黎将军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黎素意兴阑珊的道：“杀人。”
    齐纶表情一僵，半晌不自然的笑道：“那、那还真是别致。除了这个呢？”
    黎素收回目光，看着他笑道：“没了。”
    齐纶勉强挤出一个笑，忽然想到什么，似是来了兴趣般的问道：“黎将军不止武功高强，文采也绝不输古今任何大儒，我们还是有共同爱好的。”
    黎素讪然，“窃取前人智慧罢了。”
    房门被外面敲了几下，齐纶客客气气的说了声“请”。
    陌颜端着茶盘走了进来，一样样的摆好，笑道：“打扰两位的雅兴了，二位继续。”
    黎素调侃道：“怎么清幽阁只有陌公子一人么？上个东西都要东家亲自来？”
    陌颜眸光闪了闪，看着她笑道：“黎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看出我是本阁东家。”
    黎素谦虚一笑，“若连这个都看不出，我黎素也可以以死谢罪了。”
    这正是陌颜之前的话原样奉还。
    陌颜笑的开心，称赞道：“将军真是个妙人，怪不得……”
    黎素一挑眉，等着他后面的话，陌颜却不说了，给两人行了个礼退了出去。黎素正琢磨着他的话，只听齐纶惊呼了一声：“将军快瞧，这茶可不一般呐……”
    黎素还未转过脸便文件一抹淡淡的茶香萦绕鼻尖，香味清冽比任何香料都好闻一些。
    她来了兴致，问道：“齐公子可知道这是什么茶？”
    齐纶吃惊了半晌，遂端起茶仔细的闻了闻，又品了一口，摇了摇头道：“不知，但绝对是天下难得的好茶。”
    黎素端起杯子在鼻尖轻轻晃了晃，笑问：“比雪顶寒翠还好？”
    齐纶一怔，赧然的笑道：“雪顶寒翠在下是没机会品过，但此茶应该相去不远，将军尝尝。”
    黎素垂下眸微微抿了一口，茶香浓郁茶汤润滑，一路带着茶香进到胃里，好似洗涤了五脏六腑，再反到舌尖，迅速回甘。
    “果然好茶。”她夸赞道。
第二百八十四章 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齐纶放下杯，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继续套近乎的道：“将军……在下可否换个称呼？”
    黎素好说话的笑道：“随你，叫名字便可。”
    齐纶道：“那素素也不要称我公子可好？”
    黎素忍住反胃，礼貌的建议道：“我劝你换个称呼，要不叫黎素，要不称黎姑娘，素素的话……我怕有人打你。”
    真不是她开玩笑，就庄文卿那小肚鸡肠的样儿，要是知道她不仅在朝廷上把他推了，还让别人叫了自己的专用称呼，还不从阳川郡冲回来宰人？！
    她可记得刚跟庄文卿相识那天，他是怎么面不改色一脸戏谑的给澄阳验尸的。
    齐纶一怔，“姑娘的意思是？”
    黎素笑笑，“没什么。齐……”她拖了个长音，要是不叫公子她还真不知道叫什么好，直接叫名吧，总觉得太亲近了些。
    可盯着齐纶200瓦的眼神，她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只好道：“齐纶，你我从前素不相识，也无间接来往，为何肯听尚书之意来结实我？”
    齐纶神色一顿，复尔倜傥一笑，“在下仰慕姑娘已久，早就想来结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承蒙圣上开恩，在下当然不胜感激。”
    黎素面色不变，心里却以给此人下了定论，他已经带上了面具。将这套官方辞令拿出来说，以为自己是没见过世面的娇花么？
    既然他不往实话上唠，自己也知道该怎么聊了。
    她微微一笑：“你太客气了，我也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惊为天人，能有幸得陛下恩典与你相识，是我的荣幸。”
    随即两人双双一脸假笑的举杯，一饮而尽。
    齐纶放下杯，问道：“那黎素觉得我如何？”
    黎素下意识的恭维一句，几时十分不诚恳：“非常好！”
    齐纶像是早猜到了答案，对自己非常自信，紧跟着就问：“那我们的婚事，你觉得放在年底合适还是明年开春？”
    黎素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擦了擦嘴角道：“咱是不是太快了点啊？这才见了一面，就谈婚事？”
    齐纶自负的一笑，“我们小辈的婚事自然是长辈做主，若是白阁老也没意见，当然越快越好。黎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据我所知今年都不会再起战事。”
    黎素心中腹诽，还真是很把自己当回事啊。就没想过她没看上他？果然是曾经凌御门下，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若是真要选，她还不如选陌颜，怎么说也是七窍玲珑心，俩人在一起日子不会太无趣。
    可明面上把人否了，多少有点折面子，不看齐纶还要顾忌他背后的皇帝。
    黎素斟酌了一下，笑道：“我这人肆意妄为惯了，你不如再多接触两次，若是觉得不好，还能及时收手。”
    齐纶势在必得的笑道：“黎素不会不会知道，咱们这桩婚事是陛下亲自促成的吧？”
    黎素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必须在一起了？”
    方才还只是接触，现在连婚事都必须了。齐家还真是急的火上房啊，恨不得今天就把她娶过门，好独揽她后背的军力。
    齐纶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黎素不会拂了陛下的美意吧？”
    黎素无所谓的一笑，吊儿郎当的往后边一靠，道：“那可不一定，我的事你应该听到过一些，若是我不愿意便是玉皇大帝也勉强不了我。”
    齐纶面色一变，“你、你方才不还说我非常好？”
    黎素顺手捏起摆设在一旁的棋子，在手里翻来覆去的倒，嘴上漫不经心的道：“我说你好不假，可我觉得好的也不少，难不成各个都嫁过去吗？”
    齐纶冷下脸来，斥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耍着我玩？”
    黎素玩味的看了他半晌，终是惦记着师父的话，给了他个面子，“齐公子别急，我只是觉得咱们相识时间尚短，说婚娶还太早。”
    这孙子真是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才见一面就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甚至装都懒得装一下，顺带还用皇帝压人，他到底是怎么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中存活这么久的？
    齐纶这才缓和了一下脸色，淡淡道：“你想多接触接触，在下也没什么意见，不过结果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黎素心中冷笑一声，有没有改变可不是你一个小垃圾说的算。
    第一场“碰面会”不算太圆满，可两人仍旧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还是在清幽阁。
    齐纶因着黎素的推诿很是败兴，不等黎素一起走，自己就先甩袖子离开了。
    黎素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继续看向窗外，眼神不受控制的瞟向城外那片湖泊。
    “将军可是将齐公子得罪了？我瞧着他走时的脸色可不大好啊。”
    黎素转过头看陌颜，含笑道：“陌颜怎么不想是他惹急了我呢？”
    陌颜笑容淡雅，打趣道：“凭将军的城府，齐公子若想惹你，怕还要修炼万八千年。”
    “哦？这么看得起我？”
    陌颜坐在齐纶之前的位置，温和的道：“这天下间还有谁敢小觑将军吗？”
    黎素微微颔首，装腔作势的道：“陌公子抬爱了。”说着，又冲齐纶原先用过的茶具一抬下巴，点了一下，道：“陌颜将这套茶具扔了吧，多少钱算在我的账上。”
    陌颜失笑道：“看来这位齐公子把将军得罪的不清，连茶具都要一并仍了。”
    黎素道：“我这是为你考虑啊，如此风雅之地沾上官场污秽事，岂不玷污了此处？”
    陌颜低头一笑，附和道：“说的是。”随即仰头对门外道：“来人，将这套茶具全给我扔了，并且以后齐公子造访所用之物全换成下等，皆按照今日之举处理。”
    半晌，从门外施施然进来一女子，低眉垂目的端走齐纶用过的东西。须臾，黎素便听到外面哗啦一声，扔的叫一干脆。
    她哈哈大笑，“陌颜真是难得的爽快人，我怎么从前没听说过你？”
    陌颜抬头看着她道：“相识不怕晚，相遇既有缘。”
    黎素琢磨着他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跟凌寂如出一辙，又联想到上楼时看到那个大大的“禅”字，便不由问道：“陌颜可是也修佛？”
    陌颜眸光闪了闪，笑道：“天下之人皆如此，陌颜也不能免俗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背到家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耸了耸肩，“是啊，天下之人都有信仰，就我一个俗人。”
    陌颜温婉一笑，安慰道：“将军大智，快意恩仇，是难得的豁达之人，能有如此胸襟者，天下间恐只有您一人，将军又何须自谦呢。”
    黎素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陌颜言重了，我就是天下第一俗人而已。”她笑问：“陌颜如此七窍玲珑心之人，怎么在京这么久我都不知道？”
    她看了一圈装修典雅的茶室道：“清幽阁也是今天偶然遇见，如此妙所，以前竟半点没听过。”
    别人不说，庄文卿要是知道肯定会带她来，可庄文卿都没提过，可见此处实在是知道的人太少。
    陌颜一边给两人倒好茶一边笑道：“即是修禅，自然只欢迎有缘人。”
    黎素含笑的看着他道：“既然有缘，那我以后每日都来喝茶可好？”她摆弄了一下茶杯，笑道：“只不过我不是什么风雅之人，对茶不甚了解，陌颜可不要怪我才好……”
    陌颜笑道：“将军说的哪里话，你肯来陌颜再高兴不过。”
    他抬起胳膊，一只手虚挡着广袖，一只手燃起熏香，陪着黎素看着窗外。
    黎素放松的把头靠在椅背上，赞叹一句：“陌颜这里果然不同，属实能让人忘掉烦恼心旷神怡，就连这香都格外淡雅。”她缓缓闭上眼睛。睡意朦胧间，听陌颜轻声道：“那将军便歇歇吧。”
    黎素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格外沉，连一个梦都没做。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全黑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待看清时发现陌颜还坐在对面。摒弃了之前谈笑时的温润，此时的他格外淡漠，竟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或许感受到黎素探究的视线，他转过头来，随即脸上盈起笑意，“将军醒了？睡的可好？”
    黎素直起身喝了口茶，眼睛不经意的瞥了一下花台上的香薰炉问：“陌颜一直在这陪我？”
    陌颜浅淡一笑，“将军下榻鄙阁，陌颜怎好独自走开？”
    黎素低头笑了笑，继而忽然问道：“你这香里放了什么？”
    陌颜也不回避，坦诚的看着黎素的双眼，道：“还是被将军发现了，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加了一些安神香。我见将军一脸疲色，想着若能好好睡上一觉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没经过将军同意，还望海涵。”
    他微微欠了一下身。
    黎素倒没生气，虽然对别人给自己“下绊子”多少有些不舒服，但陌颜这样的气度实在让人气不起来，她笑道：“陌颜不必自责，不过……”她眸光微凉，警告道：“以后还是不要自作主张的好。”
    陌颜神色不变，只道：“是，陌颜受教了。”
    黎素抻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陌颜陪我枯坐了一下午，想必也已经累了，早些安置吧。”
    陌颜也随之站起身道：“我送将军吧。”
    “好。”
    行至门口，黎素再次拱手道：“陌颜留步，明日|我还来。”
    陌颜站在门口，倚着门道：“将军慢走。”
    黎素踏着月色一步步往王府走，精神果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睡的好。心道，清幽阁果然不简单，从装修到人，茶，香，无一不透着雅致的神秘。
    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府，她难得的好心情准备去假山垂柳处转转，穿过了九曲回廊，终于得见假山之貌，可待她看清后，嘴角闲适的笑意却慢慢收了起来。
    “殿下，这便是你说的昙花一现，万事皆空？”清霜看着盆中一抹昙花问道。
    凌寂淡漠的眼眸放空与外，淡淡的“嗯”了一声。
    清霜灵秀的眼睛看向他，不解的问：“既然万事皆空，那殿下额间的曼珠沙华又是为谁凝出来的？”
    黎素站在假山修葺出来的洞内叹了口气，深深觉得自己这点子已经背到家了，本来想躲个清净故意不去青竹亭，没成想还是没躲开。又觉得这俩人还真是如胶似漆，一起在湖上泛舟讲经了一下午不算，深更半夜的竟也能躲在假山后面赏什么花。
    真真是好情调！
    她利落的转身，却在准备甩开大步走的时候遇上了所有狗血小说桥段里都会遇到的事……踢到石头了。
    “卧槽！痛痛痛！”黎素抱着脚直跳，痛的眼泪都流出来。
    这时候也顾不上打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扯着嗓子就开始泄愤。
    “尼玛这什么破地方！还有这破|鞋！这么不经用，一点防护作用都没有！我的脚啊！卧槽！”
    她一叉腰，指天画地的冲着天上喊：“你特么不是有灵吗？倒是管管老娘啊！把我送来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给我弄回去！老娘要回去！老娘要吃西餐！穿齐X小短裤！用手机！开战舰！”
    一双手扶住她的腰，担忧的问：“你怎么了？磕到哪了，给我看看！”
    黎素正在气头上，狠狠一推凌寂，怒道：“滚！不要你假好心，我特么怎么样关你屁事！陪你的清霜师妹去吧！”
    说完，便试探的用受伤的脚着地，准备一瘸一拐走回去。
    凌寂被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不见生气反而神色柔和了几分，见她又逞强，便将她拉到身边站好，轻斥道：“不要任性，快让我看看伤到哪了。”
    黎素又把他推了出去，吼道：“你滚！我要你管？！你贵姓？！赏你的花去！”
    她扶着墙单腿跳着往外走。
    刚挪出去没两步便被一股大力从后面拦腰抱住。
    黎素想都不想就一后肘，耳边只听到凌寂一声闷哼，可腰间的手仍旧抱的死紧。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怒道：“凌寂，你没完了是吧？怎么个意思？想强抢民女？！”
    凌寂也忽然来了火气，强硬的道：“我今日便是抢了又如何？！”
    说罢，一展身法，带着黎素赫然飞去。
    黎素当然不会任他摆布，一路上又打又踹，“凌寂，你武功高了不起啊？！妈的，放开我！当我是你那小师妹一样好说话吗？！放开我！”
    凌寂紧抿着唇，像是感觉不到落在身上的踢打一般，坚定的抱着她飞过千万广厦，越过百尺城墙，身后流星飒沓。
第二百八十六章 相信我，好不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终于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后停止挣扎，可口气仍旧气愤：“你要带我去哪？！”
    凌寂这时才开口回她，“可否去天涯？”
    黎素忽然沉默下来，半晌冷笑道：“凌寂，你觉得这样有劲吗？”
    两人双双落在地上，这是一片城郊的无人区，四周环山，黎素稍微分辨一下，便知道离慈云山不远。
    她脚下沾到地那一刻便以最快的速度对凌寂出手，直取面门。
    凌寂侧身躲过，随后黎素下一招又到，招招都是杀人时标准动作。
    凌寂连翻躲了几次，终于在黎素伸手戳喉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腕，淡淡道：“你的招式对我无用，别白费力气了。”
    黎素粗喘着气，冷冷的看着他。她当然知道自己这点现代格斗功夫不可能打的过能“上天入地”的凌寂，她只是一肚子气需要发泄。
    她狠狠抽出手，别看脸不肯看凌寂。
    凌寂冷着脸，平息这心里翻腾的怒火，半晌忽然弯下腰抬起她的腿。
    黎素一惊，忙抖着腿要抽出来，“你要干嘛！你放开我！”
    凌寂被她抖的看不清脚上的伤口，微微一蹙眉，抬起手指隔空一点，黎素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木了，再想动四肢却已经不受自己摆布。
    凌寂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脚，脱掉鞋袜，看到拇指的脚指甲已经被磕的摔了一块，心疼的眉头紧蹙，随即从腰间掏出药瓶拔开塞子将药粉洒到伤口上。
    黎素眼神一直跟着凌寂的动作，直到看到他做了所有电视剧里必出桥段，撕衣摆……
    “停！！”她拿出尔康标准表情包制止道：“别撕！”
    凌寂被她吼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无声询问。
    黎素道：“你知不知道就你这套袍子多贵啊，说撕就撕？已经有人准备用这件事抓你小辫子了，还敢撕！不准撕！”
    凌寂心疼的脸上闪过一瞬笑意，随即毫不犹豫的撕开下摆，缠在她脚趾上，又帮她穿上鞋才再次隔空一点。
    黎素赶紧站了起来，因为药粉里有止痛成分，对她来说这点小伤简直不值一提。
    温情的气氛随着她起身也淡淡消退。
    她冷视着凌寂道：“你大半夜的把我劫来，就为了让我在这陪你吹风？”
    凌寂转头望着她，半晌问：“与齐公子聊的可算畅快？”
    提起这个，黎素瞬间想到他与清霜泛舟和晚上的赏花，心里压下的怒意再次浮了上来。
    她冷笑一声：“畅快，齐公子才学兼备文采风流，能跟他相识自然是畅快的。”
    凌寂微微的眯起眼睛，额头的曼珠沙华越发明艳，“素儿，你又何须如此气我。”
    黎素失笑，“气你？太子殿下言重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比不得你跟清霜姑娘郎情妾意。”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凌寂忽然高声道：“黎素，你到底以为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我只知道从我穿来，你身边的人就没断过！先是澄阳，后是展红昭，现在又来一个小师妹，凌寂，天下人都说你清冷出尘，可你出尘到身边桃花不断？”
    “你怀疑我？”凌寂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黎素道：“我没羞辱你，你救我多次，我怎么会羞辱自己的恩人……”
    “别再提救命之恩！”凌寂断喝，截住了黎素的话，他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别再提救命之恩……你我之间，早已不是这四个字可以概括。”
    黎素猛然背过身去，半晌道：“凌寂，我不管你跟那个什么清霜是什么关系。但既然说过要分开，我便是咬碎牙也不会限制你跟谁来往，而我……”她微微扬起头：“今后，我黎素婚丧嫁娶，皆与你无关！”
    “无关？”凌寂声音清淡，可语气中冰封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一双盯着她后背的双眼如饱含滔天怒意，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他说：“黎素，有我在，你以为还能嫁给谁？！”
    黎素冷笑一声，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挑衅道：“太子殿下，纵然你权倾朝野，也别忘了在你之上还有一个皇帝！他属意我跟齐纶来往，你难不成还能违抗皇命不成？！”
    凌寂此时已经怒不可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居高临下的冷然道：“那我便将生米煮成熟饭，看谁还能拦我！”
    “凌寂！”黎素断喝一声：“你冲昏了头吗？！”
    凌寂冷冷一笑，“我是冲昏了头，我早就冲昏头了！”他冰冷的看着她，目光直达眼底，用手指着自己额间的曼珠沙华咬牙道：“看到它了吗？看到了吗？！”
    黎素毫不退缩的与他对峙，眼神不由得随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株妖艳的花纹。
    “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知道它为谁而来吗？”
    黎素咬着唇，沉默不语。
    她怎么忘记凌寂额间隐现出这朵花纹时的样子。
    凌寂道：“即便这样，你还怀疑我与清霜有私？”他忽然压低声音道：“黎素……你到底有没有心？”
    黎素眼中忽然泛起热泪，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大吼道：“那又怎么样！”她喉咙一哽，泪水不受控制的潸然而下，痛心的道：“那又怎么样？我们之间有那么多迈不过去的坎，跃不过去的劫，即便你长出这种东西来，我心如刀绞，又能如何？！你能抗的过命运吗？”
    她颓唐一笑，无奈道：“我是不能了，凌寂。我怕了命运了！原本我不信什么鬼神，不信命运，可我踏马的从几千年后穿过来就是活生生的证据！我特么能不信吗？！”
    凌寂忽然上前，一把抱住她问道：“那你信我吗？”
    黎素深深的闭上眼睛，心脏像是被刀划开，鲜血溢了出来，却又慌忙的被手捏住，试图捂住伤口，却将心捏的窒息般的疼。
    凌寂将她狠狠抱紧怀里，用力到能听到骨骼摩擦的声音，“相信我吗？别管什么命运，别管什么天意，相信我，好不好？”
第二百八十七章 跟我在一起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哭的有些发哽，眼角还挂着未及落下的泪，被他小心拭去，她问：“该、该怎么相信？”
    凌寂双手捧着她的脸，眷恋的看着她，声音轻的像怕惊碎了时空，却无比坚定：“在一起，剩下的交给我，可好？”
    黎素咬了咬唇终于说出心底里的话，“可……可我不想你死。”
    凌寂将她拥入怀中，“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相信我好吗？素儿……跟我在一起。”
    “可……”黎素还是不放心。
    “没有什么可是，”凌寂将拥抱缩的更紧一点，“我们谁都不会出事。”他忽然捧起她的脸，“告诉我，你怕死吗？”
    黎素一怔，像是反应了很久这句话，随即倏然一笑，“我前一世刀头舔血，这一世金戈铁马，你问我怕不怕死？岂非笑话。”
    凌寂嘴角微微一弯，随即认真的道：“我只有这一世，这一世本一心修佛望朔三千净土，却一步迈入红尘百戏，虽死而无惧。”
    黎素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梦里，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愿意？”
    凌寂凝出一个倾城之笑，风华绝代如日月璀璨，自负又神情的道：“万丈红尘茫茫人海，我凌寂许你一世，又何妨？”
    她深深的望着他，像是痴了，胶着的视线从这一刻有了温度，呼吸越来越近，眼前渐渐模糊不清，她缓缓闭上眼，感觉到他打在自己脸上温润的呼吸，而她的也呼在他的鼻息间。
    一呼一吸间纠结着彼此的缠绵，她甚至能感受到来自他的体温。却在马上要触碰的时候，忽然推开他，红着脸娇嗔的问：“那个清霜是怎么回事，你还没解释清楚！”
    凌寂被她弄得一阵哑然，继而失笑道：“都说了只是谈经。”
    黎素明显不信，闹起小性子，撅着嘴道：“谈经哪里不能谈？还用得着大老远的跑去泛舟？！”
    凌寂无奈的抬手去揉她的头发，却被她一歪头躲了开去，他宠溺的道：“原本也不是非要去湖上，只是幼时清霜性子跳脱，常常不能静下心来，师太为让她修身养性便想了这么个办法。”
    这解释明显没打到黎素的满意，问道：“那做什么要你陪？你身份这么高贵，居然要陪一个小尼姑念经吗？”
    凌寂耐心的解释，“空门哪有什么身份可言，况且……清霜的身份也不逊色于我……”
    黎素诧异的“啊？”了一声，“她什么身份？不会是你父皇的私生女吧？”
    凌寂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道：“哪有什么私生女，又不是后宫养不起。”
    这黎素就更不明白了，“那怎么就特别了，快跟我说说。”
    凌寂叹了口气，“说是私生女也不错，只不过并非是父皇之女，而是皇叔一脉的遗孤。”
    黎素惊的深吸一口气，没意外的话，凌寂口中的皇叔便是那个唯一肯为苍云战斗的老王爷吧？！
    此人她倒是在白阁老口中听过，据说是目前为止苍云国唯一一个愿意为之战斗的双珠亲王，一生征战数百场，逢战必赢，为苍云立下赫赫战功，却终其一生未曾娶妻，最后战死沙场。从而被世人封为苍云战神。
    无论是在民间茶馆的评书里，还是在史记记载都是完人一般的存在。
    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有个私生女？！
    黎素简直不敢相信啊！她八卦之心被钓了起来，追问：“他、他、他不是没娶妻么？”
    凌寂道：“所以说是私生女。”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世间知道此事的人不多，故而都以为他从未有过妻子。他也确实没娶过。”
    黎素瞪大眼睛问：“那清霜的母亲是谁？”
    凌寂叹息一声，“就是师太……”
    原来如此。黎素瞬间明白了，一代战神与尼姑相爱，还生下了孩子，这种事怎么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简直是毁三观啊有木有！
    她眨巴眨巴眼睛：“那这么说……你跟清霜还是亲戚啊？！”
    凌寂一笑，“正是如此。所以，你还吃醋么？”
    黎素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承认道：“谁、谁吃醋了，我不过就是问问。”
    “好好好，只是问问……”他将她拉倒身前，伸出两指抬起他的下巴，低头看着她道：“倒是你，那个齐纶果然那么好？”
    黎素没绷住“噗嗤”一笑，道：“凌寂，你……你不是吃醋吧？”
    凌寂放下手，淡淡的道：“我就是吃醋。”
    黎素简直心里乐开了花，那无形的小人在里面翻身踢腿，开心的恨不得跳出来。
    “我是故意气你的啦，我怎么会那种人有感觉啊！什么才子，沽名钓誉而已。空有其表……不对，连其表都没有！”
    凌寂却不放过她，用他那淡泊的口吻追问道：“那庄文卿呢？”
    黎素不急着回答，倒是像是看怪物似的围着凌寂看了一圈，道：“凌寂，你别是转了性子吧？爱吃醋到这种程度？”
    凌寂淡淡的瞟她一眼，“是又如何？”
    黎素被他谈恋爱就变身的态度弄的好半天不适应，笑道：“不、不错啊。嗯……蛮好的，非常好！”
    凌寂微侧过身面对她，“所以……答案呢？”
    黎素挠了挠头，半晌道：“庄文卿嘛，是知己吧！是可以交托性命之人。”说完，还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下凌寂的反应。
    凌寂神色如常，淡泊空灵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说出的话不禁带出强势，“他一个也就罢了，以后不能再有。”
    要是按黎素平日里的性子，此时必然炸毛。开玩笑，敢管老娘？老娘爱怎么交朋友就怎么交朋友，爱交什么朋友就交什么朋友，轮得到别人置喙？！
    可现下却被管的身心舒畅，甚至还带点小开心，好脾气的道：“是是是，都听太子殿下的，可好？”
    凌寂无奈的瞟了她一眼，继续道：“至于什么纳兰濯，纳兰轩，也要懂得分寸。”
    黎素失笑道：“哇塞，你不是要让我除了你之外，对其他所有男性一概视如狗|屎吧？”
    凌寂镇定自若的道：“能如此，自然最好。”
第二百八十八章 而我倾慕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忽然倾身上前，贴着凌寂轻声道：“太子殿下好大的醋意啊。”
    她身姿柔软，贴着在他的身上如若无骨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若即若离的笑意，眼角微微上挑，瞬息间气质如同翻书般变的蛊惑人心。
    凌寂抿着唇，额间彼岸花娇艳魅惑，黑眸紧紧的望着她越渐深浓，像是要将她吞噬入腹。
    黎素咬着唇，笑的愈发诱人，吐气如兰的道：“太子殿下会不会又回我一句佛号？”
    话音刚落，便觉下巴被微微抬起，对视间能明显看到凌寂眼中深深克制的炽烈。
    “别玩火……”他声音哑的不像话，气息却越来越近，“你受不住。”
    最后一个字落下，唇间也随之触碰到那片温润。
    这是一个由浅入深的吻，如水中的一叶浮萍起伏在海间，却在须臾后风云变色，惊涛拍岸。
    黎素只觉得心脏跳的快要蹦出来，拥着自己的双臂强劲有力，极尽窒息般的急切仿似能毁天灭地。
    再分开时，两人都听到彼此不规律的呼吸和乱了节奏的心跳。
    黎素舔了舔唇间的湿润，羞赧的道：“那么用力的，嘴唇都快破了。”
    耳边传来他胸膛因笑而泛起的震动，继而头顶感觉到柔软的亲吻，他柔情百转的道：“素儿……这个吻我已经想的太久。”
    黎素心里甜的快要冒出来，不由得把小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
    他静静的抱着她，目光不由得投向天际的闪闪星斗，半晌道：“一直这样，可好？”
    黎素轻轻的问：“什么样？”
    “天地之余我和你的模样。”
    黎素痴痴的笑，觉得一生能有这么一刻，便不负她重活一回，可嘴上却习惯性的打趣道：“咦？怎么我们心怀天下的太子殿下也有如此自私的时候吗？之余我们两个啊……那苍生怎么办？”
    凌寂无奈的一笑，用下巴轻轻磕了下她的头顶，“调皮。”
    空气中充满青草的芬芳，连月色都显得甜腻。
    半晌，黎素轻声道：“我愿意。”
    “嗯？”凌寂哼出一个鼻音。
    黎素最受不了他发出这个字的声音，温柔而暧昧，宠溺又性感。却极力克制着自己花痴的样子，说道：“你方才带我来时，不是问带我去天涯好不好？”
    她低头一笑，“我说……我愿意。”
    凌寂亲了亲她的额头，眸中如水温柔，“三生有幸。有你之处，便是天涯。”
    忽而刮过一阵夜风，黎素一晚上又恼又笑，早就出了一身汗，被这么一吹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缱绻的气氛瞬间尽毁。
    凌寂紧张的问：“冷了么？”
    黎素揉了揉鼻子，摇头道：“不冷。”
    凌寂摸了摸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 ，心疼的道：“怪我，不该带你来这么高的地方。我们回去吧？”
    黎素有些不舍，撒娇道：“可我还想同你待会。”
    凌寂揉了揉她的头发，哄道：“来日方长，我答应你以后经常带你来，好么？”
    黎素老大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勉强道：“那好吧。可是回去的时候，你可慢点飞啊。”
    凌寂哑然失笑，揽过她的腰，一展身法如仙似神般“飞”了起来。
    黎素还是第一次在毫无铁皮包裹的情况下，如此真实的感受身体腾空，她仰望缓缓流过的星空，又情不自禁的把目光落在凌寂身上，呢喃道：“你真的像神仙。”
    一身白袍随风轻摆，墨色长发在空中飘逸，不看着她时眸中淡泊之色似悲似悯。
    听闻她的话，凌寂低头一笑，看着她的目光瞬间染上了温度，轻斥道：“什么话……”
    黎素安心的窝回他的怀里，“就是这话。世人说的都对，就是像神仙，他们都仰慕你。”
    凌寂声音清浅，如同被吹散在风里，“而我……倾慕你。”
    黎素咬着唇甜甜一笑，心想，原来这就是爱情，原来这就是恋爱。怪道总听人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从前她不以为然，而今却深深的眷恋着，沉迷着。
    不知是担心黎素受不住，还是因为不舍，回去的速度被凌寂刻意放缓，落到府里时，天已经快亮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到黎素院门口，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彼此。
    凌寂长身玉立站在院外，对她道：“进去吧，我看着你。”
    黎素俏皮的吸了吸鼻子，手指着院里道：“那我进去了？”
    “嗯。”他含笑望着她。
    黎素抬眼偷看了他一下，随即倾身上前在他脸颊处落下轻轻一吻，继而火速转身，边往回跑边道：“你也快回去休息吧，等下就要上朝啦。中午见。”
    她低着头冲进房中，靠在门上低头痴痴的笑，脸上的热度让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有多红。
    嗯！
    谈恋爱了呢！
    最重要的是跟凌寂！
    那个超然于世的神仙！
    嘻嘻嘻……
    “将军这是怎么了？”
    “我瞧着怎么像是……思|春？”
    “难不成真跟那齐公子看对眼了？”
    “怎么可能？！我们将军那么雄才伟略，怎么会看上只弱鸡？！”
    “小月，你这形容也忒形象了点。”
    黎素满头黑线，缓缓的抬起眼睛，看着面前四个姑娘像研究外生物一样看着她品头论足，瞬间就觉得天都踏了，让她去死一死吧！
    她尴尬的问：“你们怎么还不睡？”
    青竹白了她一眼，“主子一晚未归，我们做奴婢的哪里睡的着？”
    黎素故装淡定的绕开四个人往房里走，“咳咳，嗯……我就是临时有事出去转转。”
    小月瞪着好奇的大眼问道：“何事要转一整晚？”
    小怜也忽然疑惑道：“听说殿下也一夜未归呢，难不成……”她看向几个人里最有主意的轻舟，试图问出个答案。
    而轻舟却只是故作神秘的一笑，没给任何提示。
    黎素揉了揉鼻子，尽量让自己端出主人的架势，冷静道：“咳，有些事还是不要乱猜的好。需知偌大的王府若人云亦云，最后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轻舟颇有深意的笑问：“咦？将军到说说，您有什么事是怕传的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岁月静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白了她一眼， 终于忍不住开始轰人：“出去出去，都窝我这干嘛，我可要休息了。”
    轻舟捂着唇偷偷笑，随即对几个人道：“好啦，我们出去吧，咱们将军恐怕还要‘温习’一会，我们可别这么没眼色啦。”
    小月小怜还一脸懵懂，却被青竹和轻舟推了出去。
    黎素扶额摇了摇头，继而把自己摔在床上，嘴角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群，好半天才慢慢睡了去过。
    再次醒来时是被窗外耀眼的阳光刺醒的，她闭着眼不想睁开，微微撅起嘴抱着枕头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窗子，小声嘀咕道：“怎么这么亮啊，讨厌死了，这还怎么睡。”
    她迷迷糊糊的把头窝在枕头里，半晌只听见一阵脚步声，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之后房中便微微暗了下来。
    黎素满意的含糊道：“轻舟，数你最细心了，我再睡会。”
    她闭着眼睛安心补眠，却总像是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檀香，勾的她想睡都睡不安稳，脑子里总回想昨晚的凌寂。
    黎素有些懊恼的嘀咕：“什么鬼嘛，睡个觉都不踏实，难不成才几个时辰没见就思念成灾了？凌寂也太妖孽了吧！”
    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让黎素陡然一惊，瞬间转过身来。
    “凌、凌寂……？你怎么在这？”
    凌寂眼中还弥漫着温和的笑意，轻声道：“下了朝便来看看你，本想等你睡了再去处理公务，没想到却听到如此一句。”
    黎素红着脸道：“我、我哪有说什么。”她强装无事的道：“倒是你，还有公务便跑回来了，我要去皇上那告你玩忽职守的状。”
    凌寂揉了揉她的发，“都由你。还睡吗？”
    黎素一掀被子坐了起来，“都醒了还睡什么。”
    在她掀开被子那一刻，凌寂不自然的别开脸去，双颊泛起淡淡红晕。
    这一表情被黎素瞬间捕捉，搞怪的笑道：“凌寂，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
    她一边憋着嘴偷笑，一边暗自庆幸，多亏她今日犯懒没等脱衣服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要是往常，借她十个胆子也不好意思在凌寂面前这么……奔放的。
    凌寂抿着唇不说话，却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她、
    黎素无声的笑了起来，连肚子都快笑疼了，继续逗道：“凌寂，你不是来看我的吗？干嘛背着身对我？好哇，昨天才说要带我去天涯，今日就反悔了吗？”
    凌寂无奈的摇了摇头，轻斥道：“不要调皮。”
    黎素下了床，赤着脚一步步的走到凌寂身后，脚步声足以让两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足够让凌寂知道，她是直接从床上下来的，中间没有任何穿衣声音。
    她站在他身后不到一尺的位置停下，伸出手指点在凌寂背上。凌寂身子瞬间僵硬了一下。
    黎素抿唇偷笑，两根手指故意在他后背模仿走路的姿势，一下一下点到他的肩上，忽而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捂住。
    “别胡闹。”他声音有些暗哑，连身子都没放松半分。
    黎素也不抽出来，顺着他的手的方向慢慢划到胸前，从后边将他抱住。
    凌寂垂眸看见袖子，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又在使坏，宠溺的摇了摇头，随即在她的环抱里转过身，反客为主的搂着她的腰，将她抱住。
    “小妖精。”
    黎素噗嗤一乐，安心的窝在他怀里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好词，不过你还少说了几个字，是磨人的小妖精。”
    “素儿……”浓浓的爱恋化于舌尖。
    “嗯？”
    “素儿……”柔情百转，心心念念。
    “嗯。”
    一室岁月静好。
    半晌，凌寂轻声问：“可睡好了？下午去做什么？”
    黎素点了点头，“下午去一个茶馆。”她忽然抬头，献宝似的道：“凌寂，我发现一个妙处所在，特别好，改日带你去。”
    凌寂向来淡泊，即便踏足红尘也无心世间事，却耐心的顺着她的话问：“何处？”
    黎素后撤一步，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道：“叫清幽阁，从名字到风格都是我喜欢的，尤其里面的老板，真真是个妙人，他也修佛，你一定会喜欢。”
    凌寂眼中的笑意更胜了一些，问道：“喜欢此处？”
    黎素道：“自然是喜欢的。我答应他了，日日都去那坐坐，算是给他捧场，也算是多交一个朋友。”她忽然一拍大腿，道：“你说这么个好去处，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真是可惜。”
    凌寂低头一笑，似有深意的道：“或许也只是刚刚兴起吧。”
    黎素没心没肺的点了点头，“我猜也是，不然庄文卿那厮怎么可能不知道。”
    凌寂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倏尔说了件别的事，“今日早朝，我已经将你与齐公子接触的事推了。”
    “咦？”黎素这回是真开心了，“那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这事她正愁怎么办呢，当初她可是在皇上面前点头答应要接触的，如今才接触一次就否了的话，难免不给皇帝面子。她原打算做样子碰个几面再说不行，可昨日跟凌寂的事定了下来，她便一刻钟都不想再跟齐纶有什么瓜葛。
    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急，甚至已经干净利落的下手办了。
    凌寂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信息，只淡泊的道：“父皇必会理解我的苦心。”
    黎素斜着眼看他，心道你不过就是假公济私醋坛子罢了，还有苦心？
    凌寂被她看的忍不住一笑，解释道：“齐纶才学之名世人皆有耳闻，且在前太子府历练已久，如今还只在翰林院修撰编书，实在是浪费贤才，我今日在朝上提议，将他派去做知府，磨砺两年，以后进京入朝便顺理成章了。”
    黎素听得直发愣，半晌不由得暗叫一个妙字！
    先说凌寂这一手，简直是公报私仇的典范，顷刻就将人从京城赶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官，没个三年五载就别想回来。即便回来了，她黎素估计也跟凌寂生米煮成熟饭了。
    届时户部尚书就算再打什么主意也是枉然。
第二百九十章 执棋之神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再说他以此来掐断齐氏一族的手段。
    知府无疑是个实权，掌一方水土命脉，通常官宦子弟都要如此出去遛一圈，在以当值那几年的成绩“荣归故里”返回朝堂，从此之后前途无量。
    翰林听着虽好，却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编撰，若没人提拔，一辈子都别想走出去。而齐纶虽然背景雄厚，可在京城这种掉个花盆都能砸到俩天潢贵胄的地方，实在算不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原本齐尚书给他安排的路线是跟着凌御，以后飞黄腾达皆可实现。可谁承想凌御一朝被废，再无力回天。而新太子凌寂又是个清绝于世无党无派之人，想巴结都不知道从哪下手。要说靠皇上提拔，那就更不用想了，他老人家连政事都懒得过问，要不是还担着皇帝的名头，估计连朝都懒得上了。
    如此一来齐纶便被耽误了，始终不尴不尬的在翰林院混日子。齐家如此努力想促成黎素跟齐纶的婚事也是考虑于此。
    现下凌寂竟然大发慈悲有意给齐纶一个机会，齐家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若说娶黎素的好处跟凌寂给安排的路线比，自然是黎素更胜一筹，但黎素明显不是个好相与的，当今太子又在这件事上显出了超乎常理般的方案，齐家思来想去，在得罪现在的皇帝和未来的皇帝之间权衡了一下，最后决定两权相害取其轻。
    现在的皇帝再怎么不满也是半隐退状态，何况是太子提议，他们齐家只是遵从，并无直接惹恼陛下，皇帝就是再生气也是找太子掰扯，与他们齐家无由。
    如此一想，自然喜不自胜。想想，未来皇帝亲自点将，今后齐纶的路还能不顺畅吗？
    正被大馅饼砸昏头的人只顾做白日梦，自然不会想到，这正是凌寂所利用的盲点。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凌寂今日能抛出个馅饼让他们得意忘形，明日就能翻脸不认人。几年后的齐纶能不能回朝，几时回朝，皆看齐家人怎么表现和凌寂心情。
    然，齐纶又是齐家千亩地中的一根独苗，给齐纶机会就等同于卖了齐家一个天大的好处，瞬间就收买了人心，让齐家人心中的天平不得不从皇帝那倾斜到他身上。
    被拿捏的死死的，还捂着嘴偷笑，想想也是可怜。
    到如今，黎素不得不佩服凌寂的朝堂手腕。都说他云淡风轻超然于世，可就是这样的人，一旦入世便更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他不声不响的利用盲点削弱齐家势力，甚至能暂时收买人心，为自己赢得片刻同盟，朝堂重臣一家的荣辱生死皆在他股掌之间。
    真可谓润物细无声，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她现在才懂得圆空大师评价凌寂的话：多智近乎妖。其实她也并非今日才懂，只是今日才如此客观彻底的感受到。在他淡泊的双眸背后藏着怎样一颗近乎妖般的七窍玲珑心。
    他从来都是那个站在云山之巅俯视众生的人，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掌控于手中，以超然于世间万物的角度，俯瞰芸芸众生。就像世间所有都身处棋盘，每个人都是颗棋子，为自己在当下杀出一条璀璨之路，而凌寂……却是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执棋之神。
    棋子和棋神……别说什么胜算，这根本就不在一个副本里。
    黎素舔了舔唇，从他怀里撤了出来，问道：“在你的剧本里，我是个什么角色？”
    凌寂怔愣了一下，继而明白了黎素的意思，倏尔一笑，眼中仿似有水般柔情流过，认真的看着她道：“心之所向，命之所系，情之所起。无你亦无我。”
    无你亦无我。
    黎素缓缓拉开一个柔和的笑意。
    是啊，凌寂能成为今日的他，皆由她所驱使。若非一朝为她踏入红尘，哪有日后心计百转的太子殿下。
    是她多虑了。
    房门响了几声，遂从外面传来青竹的声音：“殿下，将军，奴婢请主子们示下，饭菜可还布在青竹亭？”
    黎素听着青竹规规矩矩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怎么跟她一起的时候这帮丫头就那么放肆，但凡有凌寂在，瞬间就化鬼为人，规矩的像是在西点训练过一般。
    凌寂向她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黎素不耐烦的对门口道：“就还青竹亭吧。”
    反正今日天气大好，阳光闪的刺眼，无风无浪。
    两人来到青竹亭时，饭菜已经备好。
    黎素忽然觉得此情此景与当日第一次一同用膳时格外像，便打趣道：“太子殿下肯屈尊陪末将一同用膳，实在是末将的荣幸。”
    说罢，还一拱手像模像样的行了个官礼。
    凌寂无奈的宠溺一笑，随即竟然顺着她的话道：“既如此，将军可千万要吃的尽兴，否则便是本太子待客不周了。”
    黎素假笑的一点头，冲椅子一伸手：“请。”
    周围伺候的四个丫头都看傻了眼，心说两位主子这是演的哪出啊？可还没看出个所以然，便被管家使着眼色给支走了。
    黎素拿起筷子在菜盘子上方顿了一下，接着演道：“太子殿下可用末将为您布菜？”
    凌寂也拿起筷子，笑道：“不必，将军乃是本太子钟意之人，即便布菜，也是我为你。”
    黎素终于装不下去了，哈哈哈大笑道：“行了行了，太子殿下赶紧吃吧，再不吃你都快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凌寂倒是兴致正浓，问道：“何谓二路汽车？”
    黎素噗嗤一笑，“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代步工具，跟马车差不多。但是汽车速度更快，也能载运更多人。”
    凌寂点点头，“倒是玄妙。”
    黎素夹了个金丝卷塞进嘴里，含糊的道：“可惜我不懂汽车的原理，懂也造不出来，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凌寂默了默，半晌道：“若是能随你回到生长的地方看看，便再好不过了。”
    黎素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怕是没机会了。不过我现在也习惯了，要是真让我回去，恐怕还不适应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 别来无恙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吃着吃着黎素忽然想起个事，抬头问道：“我说，我都当了有段日子的将军了，饷钱什么时候发？总不会让我堂堂一个将军白干活吧？”
    老实说，她真是皮毛没有啊现在，在醉香馆赚的钱在请组员们出去“团建”时候就千金散去了，日子过多越发紧吧，这还让她怎么愉快的去清幽阁了。
    凌寂神色淡然，问道：“要银钱何用？”
    黎素都听愣了，“凌寂你是认真的吗？这吃穿用度，应酬交友哪点不需要钱？你以为都像你啊，太子殿下到哪都是平趟。”
    凌寂忍俊不禁，半晌道：“你的俸禄应该都挂在兵部账上，若想用，去支取便是。”他想了想又道：“将军一职除了月银还有诸多田地农庄，估计你的那份户部已经安排好了，你得了闲可以去问问。”
    “啊？”黎素惊讶的张大了嘴，“我还有田产？！我去，这么说本姑娘现在也是一方地主啊！”
    凌寂被逗的一笑，颔首道：“是，如今你也是有权有钱了。”
    黎素眼睛转了转，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她嘻嘻一笑道：“可我的俸禄总归每个月就那么一点，田庄的钱也不是立时就能拿到的。手头上实在是紧吧啊。”
    凌寂一听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颇为好笑的道：“那你想如何呢？”
    黎素摸了摸下巴，严肃的道：“嗯……你看啊，你是堂堂太子，苍云一人之下的存在，要银钱已经没什么大用了是吧，毕竟天下都是你的。银库里的存款……”
    凌寂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把黎素迷的简直要说不出下面的话。
    “你若需要，全拿去便是。从前都是你的，如今更由你只配。”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一片意有所指的坦诚，仿佛在说，我的都是你的。
    黎素看的心脏差点没偷停，随即巨大的甜蜜涌了上来。
    “殿下原来今日在这用膳……将军也在？”
    黎素一听便知道是谁，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前的酸意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笑着转头道：“清霜，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清霜看了看桌上的菜色，摇头道：“实非出家人该用之膳食，罪过罪过。”
    黎素好笑的道：“你不是已经还俗了吗？”
    清霜看了凌寂一眼道：“我不及师兄的勇气，即便还俗也不敢破戒太多。需知万物皆为灵。”
    黎素抽了抽嘴角，心道这丫头说话够直白的，上来就开怼，而且就这调调，简直就跟凌寂以前一毛一样。
    凌寂像是早就习惯了清霜说话的风格，丝毫不介意的问：“下午可要去坐禅？”
    “不去，我下午有事。”说着便一拱手，对两个人道：“殿下，将军慢用。”
    黎素看着她的背影，反而多出几分欣赏。一身火辣辣的红，连性子都冲的像朝天椒一般，不做作，这样的人反而不用防备。
    她转过身拿起筷子继续吃起来，对凌寂道：“你这师妹不一般，若是永远能游离在世俗之外，当会逍遥一生。”
    凌寂不知可否。
    一顿饭吃完，凌寂也该回未央宫处理公事去了。黎素则拿着根不知在哪揪下来的草边剔牙边往府外走。
    皇帝为了让凌寂专心礼佛，王府赐的也比较偏僻，穿过几条街才能走到京城繁华地。
    黎素溜溜达达的走着，忽然觉得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手里却多出了一个纸条。
    她挑了挑眉，回头望了一眼，目光准确的落在一个姑娘的背影上。
    纸条上用蝇头小楷写着：丽春院一见。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凌耀这厮居然还没走。黎素想了想，脚步从清幽阁方向一转，直奔丽春院。
    这地方，她也算“荣归故里”了。还记得当初刚醒时就是从这个门逃出生天，从而认识凌寂，走上一条追和尚的不归路。
    如今再来，不说感慨万千吧，至少有点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尼玛，不会让老娘又穿回去了吧？！
    在门口站了一会，肃清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抬腿便往里进。
    不愧是官方认证的窑子，里面装修的富丽堂皇，跟醉香馆比，那是踩在地上碾压。里面早有人等在门口，见到她来赶紧起身行礼，什么都没问便给她引路。
    黎素一眼便认出这是丽春院的鸨妈子，当初原主的一身伤都是拜她授意，现在想想还真特么幽默。
    没想到她这厢刚乐完，迎面就来了个更搞笑的乐子等着她。
    大黄牙溜溜达达从二楼往下走，刚好跟黎素碰了个照面。
    第一眼黄牙还没认出来黎素，也是，如今的黎素可谓脱胎换骨，与当日痴傻狼狈的原主不可同日而语。
    而黎素倒是对这个人印象深刻，不就是当初带头打她那个人嘛，还企图对她图谋不轨。自己从他带的人手底下死里逃生，一路跑到繁华街才有机会被凌寂所救。
    她看着黄牙笑了笑，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哈喽，别来无恙啊。”
    大黄牙先是一愣，见鸨妈子恭敬的样子，他也拘谨起来，讨好的行了个礼，随即眼中闪过疑惑，看着黎素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黎素大度的笑道：“想起我是谁了吗？”
    大黄牙拼命回想，却总觉得差那么一点。
    黎素想他是平日里欺负的人太多了，一时忘了她这么个“逃犯”提示道：“五个人，一间房，被个傻女痛揍一顿，逃跑了。”
    大黄牙眼睛渐渐瞪大，随即瞠目结舌，磕磕巴巴的道：“是、是你……”
    黎素礼貌一笑，“就是我，老大好健忘啊。”
    若没记错，当时那几个人都这么叫他。
    大黄牙先是目瞪口呆的盯着她，随即双腿开始发抖，慢慢的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如筛糠一般，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哭天抢地的哀求道：“将军饶命，小人当日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将军，实在是无奈之举，将军饶命啊！”
    他每日游走在花街柳巷，信息最爆炸的地方，自然知道当日虐打过的那个傻女如今已经今非昔比，早就提心吊胆的惶惶不可终日，今天一见瞬间觉得报应来了。
    黎素一挑眉，合着这人以为她是来找人算账的，不由得好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要发落你的意思。”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不配！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鸨妈子一脸尴尬的对黎素挤出个强笑，知道再也躲不过，便只能跟着求情道：“将军恕罪，当日实在是上峰的命令，不敢不遵从。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您，您千万别记恨。”
    黎素一阵失笑，摊着手道：“我也没说什么啊，你们这么紧张干嘛。”她拍了拍鸨妈子的肩膀笑道：“放心，我即便要报复也会从根本上找原因，连根拔起！”
    说完，便绕过鸨妈子径直上了楼，可刚走上去就站住了，回头指着里面不好意思的问：“那个房？”
    鸨妈子好半天没回神，“啊？哦，就、就最里面那间。”
    黎素无奈的叹了口气，心说怎么都这么喜欢把重要的房间排在最里？好像她自来到古代但凡见人都是往最里面走。够费劲的！
    吐着槽就走到门外，她门也不敲，大刀阔斧的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正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黎素脚步一顿。
    来的是不是不大合适？
    里面的人明显也听到了开门声，警惕的问：“谁？！”
    黎素卡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咳嗽两声道：“是我，那个……你继续，继续。我可以在外面等会。”
    说完就脚步一转往门外走。
    怎料里面反倒笑了起来，打趣道：“怎么黎将军也如此拘泥小节了吗？”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黎素失笑道：“我有什么可拘泥的，这不是怕大皇子殿下尴尬么，万一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我长针眼怎么办？”
    大皇子一边穿着外衣一边走出来，脸上还有微微的红晕，笑道：“放心，一定不会让将军看到不合时宜的东西。”
    须臾，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连头都没敢抬便匆匆走了出去。
    黎素镇定自若的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问：“大皇子殿下约见我是有什么事要谈？”
    凌耀系好腰带坐到她对面，笑道：“听闻前朝正在为将军的亲事着急？不知道现在可有好人选了？”
    黎素眸光闪了闪，笑道：“朝堂之事何时逃过大皇子的眼睛，如此小事你还用问我？我如今正与户部尚书之子打的火热，你不会不知道吧？”
    凌耀风度翩翩的一笑，只是配上这200来斤的身材，实在算不得倜傥，“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可表面文章谁都做得，将军既然要成婚，何不考虑考虑本王？”
    黎素一挑眉，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张开双臂搭在椅背上，笑道：“没记错的话，我已经拒绝过大皇子了吧？”而且还拒绝的十分不留情面。
    凌耀胸有成竹的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将军有退路，如今父皇都有意给你寻门亲事，怕是将军再强硬也躲不掉了吧？然则，我这个儿子虽然在父皇眼里算不得得宠，但总比齐纶更亲近些，若我请旨赐婚，想必父皇也未必就不答应。”
    黎素垂下眼眸，半晌道：“大皇子的话为时过早，你怎么就知道我没退路？”
    凌耀笑容一僵，复尔笑道：“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
    黎素目光似有深意的与他对视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竭王爷凡事不要想当然，我若是那么好被摆弄也活不到今天了。”
    凌耀沉下眉目，思忖了很久才道：“你不会是跟我那皇弟有什么吧？”
    “哈！”黎素笑道：“王爷还真是睿智，说说为什么猜是凌寂？”
    凌耀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猜。你与他的纠葛就不用说，只说你这次议论婚事他的反应就知道关系不俗。且听闻他早不是当初云淡风轻的心性，额间一朵妖花盛开，便昭示着他已入疯魔，能与你产生些不能见人之事也实属正常。”
    黎素微微眯起眼，眸中的杀意瞬间迸发出来，冷冷道：“我劝王爷说话小心，凌寂何人不是王爷此等凡夫俗子能置喙的！至于我和他，”她眼睛瞟了一眼屏风里，冷笑道：“凭王爷如此风流下作的风格，能这么想也不奇怪，只不过我还是要教诲王爷一句，不是所有人都如王爷一般如发|情的狗一般，只图及时行乐！”
    凌耀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讥讽道：“怎么本王说将军的时候不见翻脸，一提皇弟便发怒了呢？”
    黎素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了捻，这是她准备出手杀人时下意识的动作，她轻启红唇，吐出几个字：“因为你不配！”
    凌耀也沉下脸来与她对视，眼中的阴鸷之色尽显。两人的目光中似有火花。
    半晌，凌耀咬牙道：“他就算再高贵，现在也不过是尘世间的一颗棋子，还不是照样为了权利尔虞吾诈？！同样的污秽满身，谁比谁干净？！”
    黎素冷冷一笑，“他便是身在阿鼻地狱也比你们这些市井小人干净一百倍。”她忽然倾身，直视着凌耀道：“我不怕告诉你，我心中爱恋之人正是凌寂，此生非他不可。更会帮着他夺得大业，平定天下！”
    凌耀色厉内荏的道：“将军这话未免太嚣张。本王是不是该现在就买号棺材等着被处死的那天？”
    黎素嗤之以鼻，忽然收了势，靠在椅背上道：“王爷大可不必紧张，我定会保王爷平安，直至眼睁睁看着凌寂俯瞰天下那天。”
    她喝光了杯中的茶，起身便往外走。
    身后传来凌耀阴冷的声音：“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黎素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轻慢的道：“尽管来战！”
    出了丽春院，黎素深深吸了一口气。
    凌耀此人比凌御更加阴险，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等着趁其不备给人一口！不声不响的韬光养晦这么久，先是把凌御退到前边吸引火力，当凌御做大又联合有利棋子扳倒。
    后又想借自己这个东风扶摇直上，却从来不肯露头，伺机而动！
    真踏马是个难对付的主。
    今日将他惹急了，不知道他又会出什么损招来对付凌寂和自己。
    这个人不除掉，必然后患无穷！
    可他不同于凌御，身上几乎没有什么把柄可言，到底该怎么顺水推舟的让皇帝动手杀死另一个儿子呢？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迷死个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边想着边去了兵部，看了看账册上令自己比较满意的月薪，老怀安慰的点了点头，她这也算是过上那月薪的踏实日子了。
    支了些银子出来便直奔清幽阁。
    清幽阁无论是风格和是里面的人，总能让黎素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每每跟陌颜聊天都乐不思蜀，什么朝堂纷扰，什么与凌寂的爱恨纠缠，什么勾心斗角，瞬间都能化为过眼云烟，极致的放松。
    从清幽阁出来，她只觉得脑中一片清明。
    甫一进了府，便被管家通知说凌寂在书房等她。
    黎素凭着记忆走到凌寂书房。这地方她从前只来过一次，便是偷偷回来，亲眼看见凌寂“变身”的时候。如今能光明正大的从前门走，竟泛起些说不出的优越感。
    她心里痛骂自己没出息，凌寂把所有都给她了，进个书房算个屁！
    但秉承着礼貌淑女的原则，还是在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让她迷恋的声音，“进。”
    推开门进去，便觉一股清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凌寂正坐在案台后垂眸写着什么，见她进来也不抬头，只轻轻的招了招手。
    黎素几步走到案前，看桌上正放着幅还未还完成的画。
    画风轻缈飘逸，画中景色如有实物般跃然纸上，黎素只看一眼就觉得身临其境般。正是一幅雪景图，图中白雪皑皑落于山峰之巅，一株红梅傲然绽放。
    她新奇的问：“你画的？”
    凌寂这才抬眸看她，浓黑的眸子泛起温柔，“可喜欢？”
    黎素点点头，故作深沉的道：“还不错。”看了凌寂一眼，又不好意思的笑道：“哎呀，我一个玩刀剑的，实在不懂这些风雅的东西，就是觉得好看。”
    凌寂莞尔，道：“你若喜欢，送你如何？”
    黎素瞪大眼睛，吃惊的道：“送我？”她到现在还记得凌寂的笔墨有多值钱，当初一幅朱砂经文都能震动百官，当礼物送。如今这一笔一笔勾勒出的红梅傲霜图得多少钱啊？！
    凌寂颔首，清浅一笑，将笔放在笔架上，道：“就是为你而作，自然送你。”
    黎素这回更不明白了，“为我而作？”她再次把目光落在画上，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下，怎么也没看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要人物没人物，要题字没题字的，怎么能说为我作的？”她眨巴眨巴眼：“咱俩也不是什么梅花定情，完全想不到意义嘛。实在说是为我画的，怎么也该是竹子啊，咱们的缘分可是从青竹亭开始的。”
    或者丽春院？！那可就搞笑了。若说投其她的所好，那画银子就成。
    凌寂云淡风轻的道：“在我心中，你就如这梅一般，傲然而立无视风霜。”
    “唔……”黎素仔细看了看那株梅，还真有点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意思。
    她心中窃喜，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甜甜的笑，撒娇道：“凌寂，你怎么那么好啊。”
    凌寂宠溺的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道：“我好，你还在清幽阁这么久才舍得回来？”
    其实黎素在陌颜处并没停留太久，但若加上之前在丽春院跟凌耀交谈的时间，那确实算是出门比较久了。
    提起凌耀黎素就心里不舒服，她摇了摇头，打趣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吃醋了？”
    凌寂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没否认，“既知道我吃醋，下次便该早些回府。”
    他难得的霸道让黎素非但不气，反而有种被拥有被需要的甜蜜感，她嘻嘻笑道：“好嘞，谨遵太子口谕。”
    凌寂宠溺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调皮。”
    他提起笔沾了沾墨汁，黎素自动自觉的在旁边研墨。
    凌寂忽然眉目微挑，斜眸看着她，笑道：“红袖添香素手研墨于案前。”
    黎素一挑眉，别的东西她可能不懂，可要说压线的荤话，她可是在组里浸Yi
    多年。张口就接了下句：“羞解罗衫……”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却一脸戏谑的看着凌寂道：“太子殿下这是暗示什么吗？我要不要主动点？”
    黎素这纯粹是打肿脸充胖子，明显是嘴炮打的嗨，动真格的就完犊子的典范。
    凌寂眼中墨色渐浓，额间彼岸花也越发妖艳。
    黎素被他看的满脸通红，最终受不了先破功，侧过身去小声道：“你看什么嘛，讨厌。”
    凌寂被她娇嗔的语气弄得心头冒火，面上却镇定如常，压低声道：“素儿……”
    “唔……”黎素心都跟着颤了，觉得再这么下去容易自燃，马上耍赖道：“哎呀，你还画不画，不画我可走了。”
    凌寂莞尔一笑，终于放过她，调整心神安心作画。
    半晌，黎素忽然问：“凌寂，你对你那位哥哥有没有什么看法？”
    凌寂笔墨不断，漫不经心的道：“怎么这么问？”
    黎素道：“就是问问啦，你们是亲兄弟，怎么从未听你说过他？”
    凌寂看了她一眼，笑道：“皇兄自幼便去了封地，我与他也是不熟的。”
    黎素撇了撇嘴，心道这人以前是真超脱，连亲哥哥都不熟，“那这次他回京也未见你跟他走的多近啊。”
    凌寂沾了一下墨，道：“前些日子在御书房碰见了一面。”
    “哦？”黎素来了兴趣：“可说什么了？”
    凌寂笔墨一顿，缓缓抬起头看她：“你对皇兄有兴趣？”
    黎素怪叫道：“有兴趣啊！兴趣大了！”
    凌寂眸光微凉，不咸不淡的道：“哦？几时对皇兄产生的兴趣？”
    黎素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正想着怎么跟凌寂说，一时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怎么说呢，好歹他也是你的皇兄，苍云的大皇子是吧？我身为将军怎么能不搞清楚皇室的局势呢。若算起来，他也是有继位权的，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你的对手吗？”
    凌寂垂目继续作画，淡淡道：“你只知道我会护着你就行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用搞清楚皇室的局势，再大的局势也大不过他去。
    黎素抽了抽嘴角，这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霸气，真尼玛……迷死个人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求娶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不过……你到底搞没搞清楚重点啊！
    “我是说，你就没想过凌耀成为你的下一个敌人？”
    凌寂一脸淡漠，漫不经心的道：“皇兄只身在外，有心权势也鞭长莫及。”
    “咦？”黎素惊奇的道：“听这意思你是知道他蠢蠢欲动了？”
    凌寂云淡风轻的瞟她一眼，“众生看不透，皆为利往。贪嗔痴，三毒也。皇兄有此心也实属随波逐流尔。”
    合着人家凌寂不是看不透，是看的太透，且根本就不是作为平等的角度，而是用上帝视角俯瞰众生。
    黎素为难的掏了掏耳朵，“行行，我勉强算是听懂了。咱能不能不要总打禅机，你知道我没什么文化，总说些深奥的话，难为人呢吧！”顿了顿又道：“既然你都知道，那赶紧想个防范措施啊。”
    她的行事作风一直是在知道有潜在危险的时候就直接扼杀掉，不会等到事情发生时再临时抱佛脚。既然知道凌耀不按好心，那就要抹杀他！
    怎料凌寂却不以为然，放下手中的笔道：“红尘百般事当顺势而为，欲速则不达。且匹夫无罪，待有罪时再规劝也不迟。”
    黎素抽了抽嘴角，凌寂和她的作风完全相反。
    她能明白凌寂的意思，比如一只狼，在它还是幼崽的时候你不能杀它，因为它还没做错事，还没伤害到谁，若它以后真伤人时再惩戒也不晚。
    黎素揉了揉鼻子，试探的道：“那如果他现在就要对你动手了呢？”
    凌寂转头看了她半晌，忽然道：“你知道了什么？”
    黎素尴尬的挠了挠头，干笑道：“哈哈，我能知道什么啊，我就是猜测。”
    凌寂道：“那也无妨，只要不沾染到你，我自随波逐流。”
    听意思是只要凌耀要的不是黎素，要其他的什么凌寂都不放在心上了？！
    黎素惊诧的大声道：“你到大度！还随波逐流，难不成他要太子位置你也给？”
    凌寂看着她颇有深意的淡然一笑，“若无地位如何保的住你？痴儿。”
    黎素吓得赶紧拍了拍胸脯给自己压惊，“还好还好，没无心到连皇位都拱手相赠。好在你还有一个执念，不然真怕你把大好江山都不放眼里。”
    凌寂道：“我放在心里的，唯你而已。”
    黎素眨巴眨巴眼，把他前后句连起来回想了一下，又捋了一下思路，瞬间反应过来凌寂这是在跟她表白啊！
    哎呀，说的那么隐晦，害她差点就没听出来！
    这意思不就是说，因为要保护她，所以他才不会放弃地位，而若无她，要这江山何用？！
    黎素抿着唇拼命压着嘴角弯起的笑意，却经不住脸上乐的灿烂如花，含羞带怯的拉着凌寂的广袖晃来晃去，撒娇道：“凌寂，你这可是昏君的节奏啊。”
    凌寂抬起胳膊轻轻一拉，将她转了个半圈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微微低侧着头贴着她的脸颊道：“早已入迷，谈何明君。”
    黎素咬着唇偷偷的抬眼看他，过于靠近的容颜，能让她清楚的看到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墨黑色的眸子似饱含了漫天星子，如上帝雕刻出的艺术品般的绝代风华。
    她不仅看的入了迷，情不自禁的慢慢靠近他，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凌寂呼吸一窒，眼眸越发幽深，在她撤身离去时追随而去，衔起那片温软细细品尝。骨节分明的手慢慢爬上她的背，越抱越紧。
    待再分开时，都气息不稳的大口喘息。
    半晌，凌寂哑声道：“素儿，我愿护你一世无虞。”
    黎素难得顺从的点了点头：“我信的。”
    ——
    凡事经不得推敲，他们在书房的戏言没想到一语中的。
    次日早朝，多年未曾露面的大皇子凌耀竟破天荒的出现在朝堂上，在皇上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站出来认真的求皇上下旨，求娶黎将军为妃。
    此一举动惊的满朝文武哗然。谁都知道以黎素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对苍云的重要性，早已不是能嫁到别人家的普通女子了，即便皇上给她议亲，也是招赘！
    她可以嫁庄文卿，嫁齐纶，但也是说说而已，真正运作起来，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夫君进到将军府！
    可皇子求娶，那意义便大大的不一样了。
    任凭你将军再大再重要，在皇室面前也只有委身后宫的份，还谈何做苍云的武力支柱？！
    户部尚书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言辞恳切的对皇上晓以大义，从古代史书中引句经典，又就当前两国局势做了一番深入剖析，最后禀明犬子跟将军相处甚欢，甚至已经谈到了婚配日期。
    这时候若是黎素在，肯定要更正他，只是你儿子说了对婚配日期的期待，她黎素可没有过半点这个意思。
    奈何今日不是大朝会，黎素正窝在军营里“捡乐子”呢。
    皇帝还未等发话，白阁老也站了出来，直说自己小徒顽劣不堪，不可当后宫典范，若嫁于皇子为妃，定会叫天下人耻笑。
    黎素若是还在的话，定会抽抽嘴角，心里骂道，师父你就算不同意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徒儿吧？！
    可惜，她不在，所以皇帝替她无奈了。
    他揉了揉眉心劝道：“白阁老何须妄自菲薄，你教出来的人怎会如此不堪用。苍云能有将军这等人才，朕心大慰。至于婚嫁……”他看向凌耀，冷淡的道：“你也听见了，黎素将军对苍云多么重要，婚嫁不可儿戏，你先退下吧。”
    若是从前的凌耀，定然唯唯诺诺的撤到一旁，而今日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胆敢不听圣谕，坚持站在殿中，拱手道：“众大臣说的道理儿臣都懂，只是儿臣与黎将军早有往来，儿臣对将军倾慕已久用情已深，若不能娶她为妃，儿臣情愿削发为僧！”
    “大胆！”皇上怒喝一声：“你这可是一个皇子该说的话？！”
    好歹是自己的儿子，再不待见也不能眼睁睁看他当和尚去。只不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凌耀竟如此强硬，说出这么上不得台面的话，简直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恨不得下去抽几个耳光！
第二百九十五章 情投意合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龙颜一怒山河变色。不止百官们吓得跪地，大皇子也撩袍跪了下去，言辞恳切道：“求父皇成全！”
    殿中跪倒一片，唯二站着的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凌寂。
    凌寂神色淡漠，一双望着凌耀的深黑的眸子透着凉意。
    皇上只顾自己生气，没注意到凌寂的变化，怒喝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朕若不答应，你还要逼宫不成？！”
    “儿臣不敢！”凌耀痛哭流涕的道：“儿臣与黎将军实在是情难自禁，是真心的，求父皇成全！”
    皇上气的直喘粗气，训斥还没出口，却被另一个冷淡的声音打断。
    “皇兄说，与黎素情难自禁？”
    凌耀的哭声一顿，随即沉声道：“是。”
    凌寂淡淡的看着他，幽幽道：“皇兄怕是误会了，本太子与黎素朝夕相对，从未听她提过与你之事，未免中间有什么误会，不如请黎素当场澄清为好。”
    说完，也不等皇帝下旨，直接转身对太监道：“去，将黎将军传来。”
    凌寂难得以自己身份自称，现下一声“本太子”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动了真怒了。
    太监为难的看了皇上一眼，战战兢兢道：“回、回太子，黎将军现下正在军营……”
    不等他说完，凌寂怒喝一声：“去！”
    太监再不敢说什么，赶忙跑着小碎步冲了出去。
    皇上被凌寂突如其来的怒意弄的一愣，问道：“寂儿，你这是……”
    凌寂面无表情的看了皇上一眼，淡淡道：“黎将军之事，事关苍云上下，不可听一家之言。且儿臣早知她心有所属，若此时再不昭告天下，怕是容忍让人误会了去。”
    皇上一愣，“心有所属？”
    户部尚书也待不住了，赶紧磕头道：“陛下，容老臣说一句，黎将军和犬子相处甚欢，想必心中之人定是齐纶。”
    凌寂回身淡淡一瞟，轻蔑且冷然，没说什么，却足以让户部尚书冒出一层冷汗。
    半盏茶的功夫，黎素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一边喘一边擦汗，那形容怎么看怎么像逃命的，哪还有一丝大将军的做派。
    黎素喘匀了气，终于感觉到殿中的气氛有些诡异，她先看了看白阁老，可惜老头根本就不鸟她。又看了看一脸漠然的凌寂，心头不由犯了嘀咕。
    怎么了这是？昨晚上还你侬我侬的，今儿翻脸不认人了？摆这副清冷的样子给谁看？
    再看了看坐在御座上的皇上，只觉得老头精神状态更差了，半是生气半是蒙圈的看着她。
    黎素抽了抽嘴角，心道，你蒙圈，我还蒙圈呢！
    她整理了下仪容，步伐稳健的走到自己的位置，跟皇上行礼：“末将黎素参见皇上。”
    直起身子时才看见旁边还跪着一位红袍胖子。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了。
    苍云皇帝穿黄袍，之下以黑为尊，凌寂的朝服便是黑色金丝秀，红袍是王爷皇子的服制。
    黎素眉尖一跳，心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脑中飞速运转，凌耀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人跑出好几十里开外将自己传召回来？联想到凌寂的脸色，她心里大约有些谱了。
    “黎爱卿不必多礼，今次把你叫过来，是有件事想听听你的说法。”
    黎素正色道：“是，陛下请问。”
    还没等皇上说话，凌寂先截了话头打断道：“皇兄说，你与他早就相识，并且情投意合，情难自禁，故而今日特来请旨赐婚。”
    这两个“情”的成语被他咬的格外重，像两颗大石头一样冲黎素的脑门砸来。
    黎素被“砸”的满头星星，待回神时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我想大皇子殿下恐怕是有什么误会。早就相识没错，可这情投意合情难自禁……从何说起啊？”
    凌耀像是早就想到黎素会这么说，顿时一脸哀伤的道：“将军这是矢口否认了？想当初我们在册立宴上一见钟情，之后几次会面都相谈甚欢，将军更是看过本王衣不遮体的样子，如今何以变卦的这么快？”
    此言一出，满朝大臣皆倒吸一口冷气……
    看过衣不遮体的样子？！这是……发展到哪步了啊？！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黎素抽了抽嘴角，心说这厮是真能演啊，扮猪吃老虎演的炉火纯青，当然在丽春院阴狠的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冷笑一声，料他也不敢说出在醉香馆就相识的事。
    可这一副被辜负了真心，柔情款款的戏码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凌寂像是死了爹一样的棺材脸。她没来之前，这厮是不是说出过更荒唐的话？
    不过想拿“衣不遮体”从而营造一种他们已经发生过什么的情景的话来拿捏住她，却有些异想天开。
    黎素镇定自若的道：“衣不遮体？大皇子指的是丽春院里，不小心被末将撞破您招鸡的事吗？”
    众臣又是一惊！
    皇室招鸡啊！按说在这个时代去个暗门捧个姑娘算不得什么大事，丽春院就是官方指定“商家”。可即便是大臣也要顾些脸面，流连花街柳巷传出去，可是大大有损名声的，故而都用个假名，碰见相熟的官员也会赶紧躲出去。
    而大皇子，身为皇室就更沾不得“色庸”的名号了，不为别的，就是皇室的体面和脸面都不容出现这种事。
    黎素当着众人面，直接点破此事，简直就是半点脸也没给凌耀留。
    凌耀的脸色在众人看不见处微微一沉，半晌辩解道：“将军何出此言？我们的亲事，你想赖账就罢了，何故还往本王身上泼脏水？需知即便你是将军，也担不起污蔑皇室的罪过。”
    他冲着皇帝深深磕了一个头，言辞恳切道：“儿臣绝无招鸡之举，若父皇不信，可以将丽春院众人招来对峙，求父皇明察。”
    黎素冷笑一声，“叫他们来？大皇子还真是会给自己开脱。据我了解，丽春院根本就是您开的，让奴婢指证老板么？殿下，果然下了一盘好棋啊！”
    凌耀神色一变，指控道：“将军慎言！此等大罪可不能信口开河。丽春院与本王没有丝毫关系，你何以随口就污蔑本王？”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还带这么玩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眯了眯眼，“你说丽春院不是你开的？”
    凌耀义正言辞道：“当然不是本王！本王乃苍云皇子，从小聆听父皇教诲，读圣贤书。怎会以皇子之尊开什么商铺，何况还是秦楼楚馆此等污秽之地！”
    黎素审视的看着他，心里却在急速运转。
    丽春院是凌耀开的这个消息是醉香馆鸨妈子透露给她的，怪她当时太草率没有让001去核实，故而现在手上连个能反驳他的证据都无。
    但凭她的经验和她亲临丽春院的感受，鸨妈子的消息绝对不会错。现下凌耀敢如此信誓旦旦说丽春院与他无关，定然是早有准备。或是登记在别人的名下，或是早已抽身，总之无论怎么说，他都只是躲在暗处那个人。
    现在再想去查出他跟丽春院的关系，怕是不可能了。也就是说，黎素想用这点来打击凌耀，已经毫无胜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黎素身上，就等着看她下面怎么说。
    黎素抬眸看了眼皇帝，面不改色的问凌耀：“既然殿下说丽春院与之无关，那殿下何以约末将在那会面？”
    凌耀更是一脸茫然，转头看着她道：“将军的话本王是越来越听不懂了，分明是将军传的信，约本王去丽春院见面，说那里隐蔽，寻常注意不到，也更方面你我诉衷肠，本王不得已才去了一次。”
    说罢，又对皇上诚恳的道：“此事也可招丽春院中的人审问，请父皇明察。”
    皇上听的满头雾水，问黎素：“黎将军，你还有何话说？”
    黎素没回答皇帝的话，只若有所思的看着凌耀，问道：“大皇子说是我传信，证据何在？我何时何地传信于殿下？信呢？”
    凌耀像是早料到黎素有次一问，不慌不忙的道：“将军当日是派手下的人传的口信，并无证据。”
    “哈！”黎素假笑一声，“你是说毫无证据就来指控我私下约你？”
    凌耀低下头，意味深长的道：“将军手下兵将行动入神，这满苍云何处不可入得？何事不可办得？想送个信且不留痕迹，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满朝大臣皆沉默下来，就连皇帝都冷冷的看着她，眼中的忌惮和审视已经表露无遗。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目睹过黎素手下的军队有多么强大。
    黎素沉下脸。
    凌耀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语，当着皇帝的面就一口点破，只要黎素一声令下，她手下那帮如鬼魅般的神兵能在苍云无孔不入！
    她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看凌寂。
    凌寂却并未看她，脸色也已经不是冷若冰霜，而是像第一次认识这位皇兄一般，淡漠的看着凌耀，眼中隐隐有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审视。
    黎素摩挲着下巴，半晌道：“王爷说的不错，若没这点本事，便早就成了冥月国的刀下亡魂，还谈何击溃十万大军？倒是王爷，毫无压力在封地做闲散王爷，才养的如此心宽体胖。”
    大臣们被她一句话逗的险些笑出来，纷纷低下头掩饰脸上的表情。
    她这句话算是四两拨千斤，不是说给凌耀听的，而是说给皇帝。间接的说明了她手下的将士是浴血奋战保卫国家的，没有他们便没有所有人的安乐日子过，更无凌耀这种无德无能的王爷，还可以在封地尽得自在。
    皇上的脸色稍微缓了缓，道：“话说远了，现下是议你们二人的婚事。”
    黎素心里失笑了一声，是皇帝你扯远了吧，这个话题早过去好几集了，您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点，丽春院的问题还没说完，居然能按个快退又闪回去。
    可皇帝之所以叫皇帝，就是他带的节奏谁也不能置喙，即便是快退模式。
    黎素拱手道：“陛下，末将与大皇子殿下绝无任何私情，末将心里早已心有所……”
    “属”字还没说出来，便被凌寂打断。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有事要禀。”
    皇上本就被凌耀和黎素吵的脑瓜子发晕，正愁一个矢口否认，一个委屈，这事可怎么判呢，现下凌寂突然站了出来，还以为此事他有什么高明的见解，马上兴致高昂的道：“哦？太子有何高见？”
    凌寂眉目低垂，神色淡然，可说出的话却如一颗巨石砸在了海面上。
    “儿臣心中也有一人，乃心头朱砂，永世不能割舍，求父皇成全。”
    话音一落，全场静默。
    所有大臣被这句话吓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什么情况？！这可是凌寂殿下啊！！那个万民心中的信仰，天下苍生之神，竟说心中……有人了？！
    这、这怎么可能？！
    谁这么神通广大，居然连清冷神仙都敢指染！！
    皇帝也瞪大了眼睛，头一回当众失态，把蒙圈表现的淋漓尽致，半晌没回过神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年岁大了，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不太确定的问：“寂儿，你、你方才说什么？”
    凌寂沉稳如斯，一字一句道：“儿臣心有所属，情根深种，求父皇成全。”
    皇帝长长舒出一口气，像是被石头砸中了一般，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他没听错，他那万事不放在心上一心修佛的儿子，确实是说有意中人了。
    老皇帝瞬间觉得脑瓜仁儿发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凌耀和黎素的事还没处理完，这厢太子又扔出个“重磅炸|弹”。
    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都想挥挥手退朝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认命的道：“那太子心中之人是哪家千金？”
    若不离谱，赐了婚也好。怎么说凌寂也是未来继承人，早能些成家开枝散叶，对江山社稷，对百姓也算有个交代，稳定民心。
    凌寂缓缓侧过身，目光直直看向黎素，淡淡道：“素儿，还不过来么？”
    此话一出，皇帝连同几十位重臣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当场晕厥！
    黎素更是从凌寂开口那一刹那就屏住了呼吸，又是震惊又是甜蜜又是兴奋的五味杂陈，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情绪。
    震惊的是没想到凌寂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种情况下“官宣”。
    甜蜜的是他竟敢如此招摇的“官宣”。那句“素儿，还不过来么？”简直不要太霸气好不好？！
    兴奋的是心里的小人不合时宜的满地打滚，激动的嘀咕，来了来了，凌寂带着爆炸新闻来玩把大的了！
    以上的种种情绪，在她脑海里汇总成一句话：卧槽！还带这么玩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验身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文武百官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黎素，给黎素造成了一种被万众瞩目的错觉。
    她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之前沉稳自若的气质荡然无存，换上一副小女儿情态，她悄悄看了凌寂一眼，抿着唇勾起笑意，迈步走到他身旁。
    凌寂云淡风轻的看着她，道：“去跟大家解释清楚。”
    嗯？
    黎素一怔：“解释什么？”她正被凌寂这个“官宣”砸的找不到北，骤然被提醒解释，脑子难免木了一下。
    还未等凌寂提示，皇上便先开了口，“寂儿，你说的意中人，就是、就是黎将军？”
    凌寂一拱手：“正是。”
    “那……”皇上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凌耀，“凌耀……”
    凌耀姿态不变，仍一脸哀戚的道：“儿臣不知太子殿下与黎将军有什么内情，但儿臣对黎将军之心可昭日月！”他忽然转头盯着黎素道：“黎将军，我自知身份不及太子贵重，可你当日与我互诉衷肠时我却是动了真心，如今，你说反悔便便会，当我凌耀是什么？！”
    黎素本还脸红着，被凌耀一指责忽然差点笑出来。
    这心情还真尼玛大起大落啊！
    她挑了挑眉，“大皇子的意思是本将脚踏两只船，将苍云两位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话别说凌耀停了不舒服，连皇帝都变了脸色。
    开玩笑，这事要传出去，还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两位皇子皆沉迷于当朝将军的石榴裙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皇上沉下脸来训斥道：“黎将军慎言！”
    黎素虚心的行了个礼：“是。”她转身对凌耀道：“大皇子，慢说我与你没什么，即便真有，凭我黎素做事，也万不会让你有机会在早朝时出来指证我。”
    她顿了顿，走到凌耀身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道：“你说我与你有私，可无凭无证，一句我手下人神出鬼没便给打发了，而我自证清白，你却暗示所有人我脚踩两只船，先前你说我见过你衣不遮体，言下之意便是你我做了不可见人的苟且之事，那么敢问大皇子殿下，你可能说出本将身上的任何一处特征？”
    她大胆妄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皱起眉头。若是放在男人身上，并无不妥。可她是个女子，当堂让别人说出自己的身体特征，简直伤风败俗！何况如今她的地位是首屈一指的武将。
    凌耀也没想到她如此破釜沉舟，敢这么不要脸，当下便磕磕巴巴的道：“这、这如何使得？本王即便再钟意你，也尚且知道礼义廉耻，怎会在朗朗乾坤之下说女子身体……”
    黎素冷笑一声，跟凌寂学了一句：“无妨！万物皆灵，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既然把话咬的那么死，不如把话说的更透彻些，好过半遮半掩的让人误会。我倒要看看大皇子能说出什么来。”
    皇上看了半晌，忽然玩味的一笑，放松的靠回到龙椅上。
    “这……”凌耀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额头的汗却顺着双下巴滴了下来，“当时屋内灯光昏暗，本王并未看清……”
    黎素呵呵一笑，陡然转身，目光灼灼的看向凌寂：“太子殿下，你可能说出我身上的特征？哪怕一处。”
    问完这话，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凌寂，赶忙收回视线，抿着唇看向地面。
    大殿静默无声，半晌后，终于想起云淡风轻的声音：“耳后有颗红痣，锁骨处有道小疤。”
    殿中纷纷响起抽气声。今天震惊简直太多了。太子殿下不仅当堂宣布有意中人，甚至还能说出身上的印记……
    这亲密程度不用想都知道到了怎样的境界！
    怪道将军府到现在还没动工，原来二人住在寂王府，早就……早就……
    黎素低着头，嘴角笑意慢慢加深。
    她就知道凌寂不会忘。彼时，她被澄阳陷害吸了媚|药，是凌寂奋不顾身的救了她。即使二人并未发生什么，却足以让他看清自己身上的痕迹。
    “那又如何！如此，也只能说明是本王瞎了眼，将真心给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而已！”凌耀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指着黎素道：“你如此没有廉耻，跟太子和本王皆有不可见人之事，若再做将军，岂非让整个苍云蒙羞！”
    大殿上百官议论声一片，女子名节之事可大不可小。若当真如大皇子所说，黎素浸猪笼都不为过。
    白阁老听不下去了，起身便要反驳，却被黎素一个安抚的眼神制止，强压着火气站到一边。
    皇帝不耐的咳嗽一声作为警告，殿中瞬间安静下来。
    “黎将军，你还有何话说？”
    黎素对皇上行了个礼，淡笑道：“陛下，请容末将问大皇子几句话。”
    皇上看了一眼凌寂，缓缓道：“你问。”
    黎素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好似成为众矢之的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大皇子前面几句话的意思是，我与你有私，暗通款曲，奈何当时月黑风高，所以你未将我看清。而我与太子两情相悦，他能说出我身上的印记，也是因为我和他做了苟且之事，可对？”
    这不是明摆着么，众人都没搞懂黎素为何又复述一遍。
    凌耀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自然！”
    黎素点了点头，“很好，我再跟殿下确定一下，你我二人是否已经行了夫妻之礼？”
    凌耀斜眼睨着她，“是！如何？”
    “不如何。”
    黎素得到了满意答案，向后退了一步，随即陡然转身对皇帝拱手道：“陛下，末将请旨让后宫精奇嬷嬷为末将验身！”
    “什么？！”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黎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连凌寂都皱起眉。
    皇上沉吟片刻，沉声道：“黎素，验身之事对女子来说于名声有碍，你可想好了？”
    黎素果断的道：“想好了。与其让人菲薄，不如点明真相。”
    她侧过头问凌寂：“你以后可会嫌弃我被验过身？”
    凌寂望着她，目光中似有星辰划过，凝声道：“山高水长，唯有你不可放。”
    黎素嘴角缓缓勾出一个甜蜜的笑意，继而昂首挺胸向殿侧走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各得其所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从侧殿的角门出来，精奇嬷嬷一路跟着她返回太极殿。
    嬷嬷一板一眼的道：“回皇上，黎素将军确实完璧之身。”
    满殿静默，只有凌耀不可置信的声音惊呼道：“完璧？！不可能！你有没有仔细验？！”
    黎素冷笑一声，“大皇子是不相信本将从未跟太子行过夫妻之礼吗？”
    她早就猜到凌耀心里的小算盘。
    他先是指责她用情不专，将两位皇子玩弄在股掌之间，在黎素点破他与自己并无龌龊之事后，又见招拆招，听闻凌寂能说出自己身上的特点时，顺水推舟指责她水性杨花，打算从女子贞操下手，打她个措手不及。
    可惜，他算准了每一步，却没想到她跟凌寂根本就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越礼之举。
    黎素轻蔑的看着他道：“大皇子还有什么话说？”
    凌耀沉下脸，冷声道：“那也不能说明你没有玩弄本王和太子的感情……”
    “说起这个……”黎素打断他道：“我刚好澄清一下。”
    她忽然转身，面对所有王公大臣朗声道：“我黎素此生只钟情一人，此人在我刚醒后便愿为我担保，后又在我危难时几次救我性命。他陪我辗转京城和阳川郡，尽其所能的护我周全，更免于被凌御陷害，一腔深沉之情可感天地。”
    “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会不敬不爱？”她微微转身，看着凌寂道：“他便是太子殿下。”
    凌寂望着她的目光似有水光闪动，如夜般深沉，如星般璀璨。
    他们凝望了片刻，黎素抽回视线，对凌耀道：“至于大皇子殿下说我与你之事，我自然会给你个交代。”
    她抬头看向户部尚书，老大人此时已经脸色发白，垂着眼不说话。
    黎素转身撩袍一跪，对皇上道：“末将辜负陛下厚望，因心有所属，故而不能与齐公子相交，还请陛下赎罪。”
    皇上眸光闪了闪，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凌寂，半晌沉声道：“既是无心，便也说不得有罪。你若能拿出证据与凌耀无私请，又决心与寂儿在一起，朕自当成其美事。”
    “谢陛下。”
    黎素站起身，走到户部尚书面前，先发了一张好人卡：“尚书大人，齐公子文采风流，实属当世少有的才子，”后又拒绝道：“只不过黎素乃粗鄙之人，习惯了舞刀弄枪，实在配不上齐公子，还望海涵。”
    如此，皇上的面子给了，户部尚书也得了个台阶，大家各得其所。
    她转头似笑非笑的对凌耀道：“大皇子还有什么异议么？”
    凌耀阴沉着脸，一张与凌寂有四五分相似的脸，气质却大相径庭。
    他咬牙道：“可你污蔑本王开丽春院的事还没交代清楚。将军不会觉得靠上了太子这颗大树，便可以肆意欺辱皇族吧？”
    黎素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自然不会。丽春院之事我定然给大皇子一个交代。”她顿了顿，忽然玩味的道：“只不过若我能证实自己的话都是真的，大皇子届时准备怎么办呢？”
    凌耀阴鸷的眼神如毒蛇般缠上黎素，冷声道：“将军不妨想想若不能证实，你该如何。”
    黎素仰头大笑，连声道：“好好好，不亏是大皇子。那我们拭目以待。”
    一场如闹剧般的早朝，就这么轰轰烈烈的退朝了。
    皇上经过了一早上的炮|轰，连御书房都不去了，直奔怡妃处求安慰。
    百官们被凌寂接二连三的消息炸的现在还没回过神，出宫时全部一脸怀疑的世界的样子，把黎素看的偷偷在后面捡乐。
    正乐着，只觉手掌被一片温润握住。她转头，与意料中人相视一笑，慢慢向宫外走去。
    走到一半黎素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不去未央宫办公？”
    凌寂云淡风轻的道：“我送你到宫门口。”
    黎素嘴角的笑意渐浓，又听他问：“还回军营？晚上可还回府用膳？”
    说起这个，黎素顿时气恼的道：“回！一定要回！今儿让凌耀杀了我个措手不及，甚至逼的我去验身，若此仇不报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凌寂眼神微凉，淡然道：“你与皇兄几时相识的？”
    黎素一僵，半晌尴尬的笑道：“唔……这个嘛，认识有一阵了。”
    凌寂凉凉的瞟她一眼，“那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黎素挠了挠头，“还不是认识的地方和方式都不怎么靠谱，这才跟你说嘛。”
    凌寂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她道：“所以你昨日便问我关于皇兄的事？”
    “嗯？唔……是啊。”
    凌寂微微眯起眼睛，“你昨日与他见过？还在丽春院？”
    黎素微垂着头，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支支吾吾的道：“唔……是他约我去的，”说着又义愤填膺的道：“哼，凌耀真不是个好人，居然约我去那种地方！太龌龊了！没的都把我带坏了。”
    凌寂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复又淡漠的道：“可我却听说，你们相识便是在醉香馆。”
    黎素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眼中的调侃，才知道他故意逗自己，便有恃无恐道：“哎呀，我那不也是没办法嘛，当时凌御四处追杀我，哪里还能比花楼更安全？”
    凌寂捏了捏她的耳唇以做惩罚，警告道：“你怕是忘记我先前的话，只这一次也就算了，若再有下次……”
    他直视着她，眼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黎素自然不会顶风上，赶紧服软道：“好嘛好嘛，我现在也算是有主的人了，怎么还会往那种地方跑。再说，你也该信任我一些啊，你应该觉得，即便我去了，也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凌寂忍俊不禁的道：“我自然信你，但……”他忽然拉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将人抱在怀中，“你的美只有我能看。”
    黎素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小声道：“人来人往的呢，这么抱着……不太好吧？”
    凌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难得起了调笑的心思，轻声道：“黎将军向来不拘小节，现下怎么扭捏起来了？”
    黎素顶着番茄般的脸娇嗔道：“那人家偶尔也会害羞的嘛！”
    随即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周围，这才发现凌寂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她带到宫门边的角门里，此处地势偏僻是个死角，实在是杀人越货，偷晴缠绵的好地方！
第二百九十九章 查！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哆哆嗦嗦的道：“凌寂我、我可告诉你啊，咱们现在虽然官宣了，可……可还没定个说法，你、你最好别乱来。”
    凌寂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微微弯下腰，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是提醒我要定下个说法，还是……提醒我乱来？”
    黎素简直羞愤欲死，轻轻锤了一下凌寂的胸膛道：“说好的清冷王爷呢？！这么调笑我是几个意思啊？！”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威胁道：“你就不怕我拿出绝招来，让你连未央宫都回不去？”
    凌寂眸中墨色渐深，若即若离的距离间用气声推出几个字：“你要如何？”
    黎素心尖随着他这句话跟着抖了几抖，咽了咽口水道：“我……我可是很魅惑的。”
    “你会怎样？”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间。
    黎素只觉得心脏停跳，连呼吸都变得不规律，她甚至能感觉到凌寂纤长的睫毛随着他的侧头而刷过眼睑。
    空气慢慢抽离，在她以为快要窒息的时候，凌寂终于开恩般的放开她。
    黎素抿了抿湿润的唇，轻声道：“唔……你不办公了哦？怎么入世之后变化辣么大的。”
    凌寂闷声笑了笑，带动着胸膛都跟着震动，“只是想吻吻你。”
    黎素顶着番茄般的脸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他一下，“那、那也亲过了，可以……可以放我走了吧？”
    凌寂后撤一步，二人间空出来的距离瞬间被空气涌入。他摸了摸她的头：“早点回府，嗯？”
    黎素乖乖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啦。”
    说完，便推开凌寂提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奔到军营，脸上的热度还没消退下来。她闷着头往里走，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001吓了一跳。
    001笑嘻嘻的问：“组长，您这是想什么呢？连我出来这么大动静都没听到，警惕性不行了啊。”
    黎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骂道：“滚蛋，哪凉快哪待着去。”
    这几位队长早就被她练出铜墙铁壁，一星半点的训斥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死皮赖脸的接着凑过去笑道：“组长，您脸怎么这么红？有什么好事也跟我们说说呗？”
    黎素抬脚就踹，怒道：“就你八卦，就你爱打听，显你了是不是？”
    001一边装模作样的躲，一边赔笑的解释：“那怎么办啊，咱干的就是包打听的活啊！哎呀……您还真踢啊？”
    黎素瞪他一眼，吩咐道：“去把002找来，我有事交代。”
    须臾，002和001就来到了办公室。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泥坑钻出来的，从衣服到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泥浆包了一圈，远远看去像雕塑似的，顺着裤脚往下流。
    黎素挥了挥手，让他先把自己拾掇干净。002也没扭捏，走到黎素的水盆前就洗。
    半晌，终于能看出是个人了，黎素才道：“今儿叫你俩来是有件事让你们去办。”
    001没皮没脸的嘻嘻笑道：“组长，您可算有事能想起我们了，再这么熬下去，我们都快成山上的兔子了。”
    黎素白了他一眼，直接道：“001，我需要你去给我查凌耀的料，越详尽越好，无论是没离京前的还是现在的，宫内的宫外的，我都要。”
    001脸上谄媚的笑容一僵，随即收起了笑意，严肃道：“查大皇子？”
    “没错，”黎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从丽春院下手，”她加重语气：“务必给我查出他和丽春院之间的关系！”
    “得令！”
    黎素转过头对002道：“现在行宫的安保工作还是你负责？”
    “是。不过属下为了历练新人，把刚入编的原军队安排了进去。”
    黎素点了点头道：“把新人都撤回来，换上原组员，着重监视凌耀的一举一动，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
    001听她讲完，才问道：“组长，您这是要做什么啊？”难不成要把除了太子之外的所有皇子都一网打尽吗？
    黎素不虞多解释，只道：“我自不会让你们通敌叛国，让你们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你们可以放心。”
    002一下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皱眉道：“自保？莫不是他要害组长？”
    自从凌御被看押，黎素出手救回002，他便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这个组里的人，人人都对黎素忠心不二，赴汤蹈火，但若说谁最护黎素，那就非002莫属了。简直像是信奉着神一般的守护着。
    黎素笑了笑，安抚道：“也没那么严重，你组长也不是说害就能害的呀。”
    她是真怕002一个冲动，现在就冲去行宫把凌耀了结了。无论是身手和对自己的忠诚，他都会这么做。
    002却没那么乐观，沉着脸道：“属下知道了，定会加强防范。”
    黎素给001使了个眼色：“001，你可看着他点，别让他一个不愤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事。”
    001赶紧道：“属下知道轻重，您就放心吧。”
    黎素想了想又叮嘱一句：“三日后便是大朝会，我希望在我上朝的时候，能拿出有力的证据。”
    001正色道：“属下明白。”
    赶走了两个得力干将，她又去“烂菜地”里转悠了一圈，捡了几个乐子心情大好后便匆匆回了府。
    因着寂王府最靠近权柄中心，所以消息传播的最快，以至于黎素回了府就被几个丫头关在房间里，“严刑审问”。
    “将军，为什么您跟太子殿下的事都弄的人尽皆知了，而我们作为你的贴身丫鬟却完全不知情？”青竹掐着腰问。
    黎素抽了抽嘴角，“这要问你们自己吧？我可没藏着掖着啊！”
    “哼！您就是不想说，枉我们还当您心贴着心的，结果这么大的事还要从别人嘴里知道！”
    黎素耸了耸肩，“主要你们也没问啊！”
    轻舟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怪道庄文卿庄公子那么诚心都打动不了您，原来您早就有意中人了。”
    黎素看着轻舟笑道：“小妮子，你心里比谁都明白，还来问我！”
    小月不开心的噘着嘴嘟囔道：“反正，反正您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们了。”
    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半天，黎素被吵的头疼，最后终于投降，发誓再有屁大的事都会汇报，才得以脱身。
第三百章 舆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让黎素没想到的是，她和凌寂的事不仅在府里造成了不小的波动，在民间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时间，不止苍云民众，就连冥月国的人都听说此事。纷纷展开激烈讨论，把黎素瞬间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褒贬不一，骂声比赞同声多。
    当然，骂她的几乎都是女性，她们觉得黎素玷污了心中的神，如此粗鄙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清冷如神的凌寂。
    对此，黎素置若罔闻，全当耳旁风。
    开玩笑，她黎素一辈子金戈铁马，想做什么做什么，谈个恋爱还要听谁的置喙？就是跟凌寂在一起了，怎么着？问你们意见了吗？还需要谁批准吗？
    由于她万事不留心的态度，直接导致舆论越来越烈，俨然已经到了全民皆论的地步，看着形式再发展下去就要游行了。
    民间如此大的波澜，朝堂上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白阁老第一个做出反应，号召门下所有学子引导舆论走向，以文人的姿态呵斥反对的声音，又高调歌颂黎素的能力和战绩。慢慢的，百姓的呼声也不再是一家言论。
    庄太师作为苍云德高望重的文学泰斗也没闲着，直接出了一篇文章，替黎素扳回口碑，更是实名支持黎素，怼百姓咸吃萝卜淡操心。
    三天之内，民间掀起前所未有的舆论浪潮，又被“拨乱反正”。
    黎素坐在清幽阁里转着茶杯，看着窗外的风景，像是这一切都与之无关一般。
    陌颜悠悠一笑，调侃道：“不亏是大将军，连私下情事也被传的如此沸沸扬扬。”
    黎素收回目光，看着陌颜笑了笑道：“以陌颜的七窍玲珑心，不会看不出来此事背后是有人推波助澜吧？”
    陌颜把茶壶放在一边，端起茶杯在鼻尖闻了闻，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将军。将军如此睿智，可想好如何反戈一击了？”
    黎素拿起桌上的核桃，用了个巧劲捏开剥出完整的核桃仁，抛向空中又用嘴准确无误的接住，边嚼边道：“我做事向来讲求顺其自然，他既有本事挑衅我，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陌颜颇有深意的看着她笑道：“顺势而为？这可不像将军的做派。”
    黎素无奈的一讪，“好吧，我是跟太子学的。”她眼中精芒一闪，“有人好日子过烦了，想找点事干，那我自当奉陪。”
    陌颜举起杯道：“陌颜对将军甚有信心。那我就以茶代酒，静候将军的好消息了。”
    黎素豪迈一笑，与他碰杯，一口饮进。
    出了清幽阁，黎素好心情的在街上闲逛，一会买个糖人攥在手里，一会蹲在路边听百信们聊天。
    “按说太子和将军都到了婚配的年龄，以他们两个的身份，即便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可你们瞧这两天闹的，连我个拉车的耳根子都不清净。”
    “可不是嘛，太子殿下千古第一人，从前不问世事一心修禅，如今为了苍生踏足红尘，有个意中人也不算什么。”
    “怎么就不算什么？！太子殿下如此人物，理应找个贤良淑德的大家小姐，就算找天上的仙女也配得，何以让她黎素占尽风头？女子男相，手中不知道握着多少人命，杀戮太重，怎能跟我们太子殿下相配？”
    “兄台这话就有失公允了，黎将军虽为女子，却为我苍云雄战边关，为我们打了一场几十年都没赢过的仗，就这一件功绩，便足以配得上苍云任何男子。”
    “这位仁兄别激动，太子与将军之事现下也只是谣传，两个人都未表明态度，或许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
    “怎么会是捕风捉影？你没见庄太师连文章都写出来了？”
    “写出来又如何？庄太师文中的意思只是让我们百姓安居乐业，勿要议论太子私事，和表明支持将军而已。”
    “哼！庄太师一家与前丞相世代交好，为黎素说话也在情理之中，做不得数。”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传着，黎素在旁边听得直乐。心说庄老太师真是年纪越大越沉不住气，就她这点私事还值当他老人家出篇文章。可无论怎样，她心里是领情的。
    这事也间接的给她提了个醒。耳目她有了，001的侦查组无孔不入。可她还却个口舌。
    朝堂之事，尤其太子后宫辛秘事能在民间传播的如此之快，是谁在背后主使，不用想黎素都知道。
    而这主使之人恰恰占了一副好“口舌”。
    黎素把手里的瓜子一扔，拍了拍屁股，感叹道：丽春院真是个好地方啊。凌耀这小子高瞻远瞩。自己没抢占了先机，总要学会亡羊补牢。
    当前能跟丽春院旗鼓相当的地方，只一处。她想都没想便直奔醉香馆。
    进馆时姑娘们都已经起来梳妆了。黎素绕过前厅，直接从后院上了二楼，穿过一趟木桥，熟门熟路的来到鸨妈子的房间。
    鸨妈子正眯着眼睛数手中的银票，听人闯了进来赶紧把银票坐在屁股下面。
    黎素笑吟吟的道：“妈妈生意兴隆啊，近来又赚了多少？”说着，还丝毫不客气的往桌边一坐，拿起小糕点吃了起来。
    鸨妈子一看是她，大大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将军啊。”
    像黎素这种身份，到哪都是要被恭恭敬敬奉为上宾的。可鸨妈子跟黎素实在是熟的早就忘记了身份了，加之黎素本身也是对这些虚弦可有可无的人，便谁都没在意。
    黎素眼神一瞟，看着她压在下面的一叠纸调侃道：“行了，快把你那银票拿出来吧，小心坐皱了兑换不了。”
    鸨妈子小心翼翼的把银票拿出来，用手背一打，发出响亮的声音，笑道：“坐皱了也是银票，我看哪个钱庄敢吞了老娘的银子。”又看了看黎素，笑道：“不过奴家这都是小打小闹，若说风光，谁又能比过将军您去？您最近可是风头正盛啊！”
    黎素挑了挑眉，讪讪的道：“嘲讽我是吧？”
    鸨妈子一拍大腿，“哎哟，奴家哪敢呢。我这可是发自真心的羡慕。若您的风头放在我们馆里的任何一个姑娘身上，我也不愁揭不开锅了。”
第三百零一章 双赢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嗤笑一声：“行了，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鸨妈子放下银票，兴致勃勃的问：“哟，难得到我这来的是有正事的，您且说说是什么正事。”
    黎素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我且问你，丽春院挂着官方的牌子与你打擂，你可服气？”
    鸨妈子沉了一下脸色，随后又笑道：“这话怎么说的，人家背靠大树，生意好些也是平常事，我们小门小户总不好与官家争长短。”
    黎素笑了笑，随手拿起桌上的团扇在手中转，道：“鸨妈子，你那点小心思就别瞒我了，咱们是老相识，有什么话不妨敞开了说。”
    鸨妈子精明的眼睛转了转，一副包打听的样子，抻着脖子问道：“将军可是有什么小道消息？”
    黎素斜了她一眼，往后撤了撤身子道：“小道消息没有，可扶持计划倒是有一个。”
    鸨妈子眨巴眨巴眼，嘀咕道：“这词到是新鲜，您给详细说说？”
    黎素放下团扇，冲鸨妈子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道：“我注资并且提供官方支持，让你与丽春院有同样的背景，与它打擂，如何？”
    鸨妈子一脸算计，半晌没说话，“您能注资多少？”
    黎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注资多少是小问题，很多时候银子未必能起大作用，我保证只要醉香馆经我入伙一定会上一个新台阶，比丽春院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顿了顿，倏然一笑又道：“其实有官方背景，已经是对醉香馆最大的支持了。”
    鸨妈子沉吟半晌道：“话是不错，听起来也很吸引人，不过将军此举于自己有何益处？或者需要我们为您做点什么？”
    黎素拿着起团扇，用手柄敲了下桌子，笑道：“这句话才算问到点上。其实也不需要你们付出太多，明面上你仍是醉香馆的话事人，可利润上，我要分账面的五成。”
    “五成？！”鸨妈子惊呼一声，“五成可不是小数目，大将军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走馆里的一半收入，那以后姑娘们岂不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黎素打趣道：“是妈妈你要勒紧腰带吧？”她安抚道：“你放心，我既能开这个口，便能保证你以后赚的只比这个多，不会比这个少，如何？”
    鸨妈子讪讪一笑，“这您怎么保证？慢说还有个丽春院分杯羹，便是只有我醉香馆一家独大也难保把收益翻翻。就算是翻了翻，我们忙来忙去最后落的也不过是与现在同样的水平，倒是叫将军白得了五成的利，何苦呢，您说是吧？”
    黎素淡然一笑，“可你背后的支持却远远超出利润。鸨妈子不妨将眼光放长远些，是要一时的得失还是要长久的财源，你可想清楚。”
    鸨妈子眼睛转了转，忽然笑道：“恕奴家多嘴问一句，您贵为大将军考虑的都是家国的事，又与太子殿下……按说看不上我们小门小户这两个烧饼钱，怎么突然对醉香馆有了兴趣？”
    黎素悠悠一笑，“这便是我要提的第二点要求了。我要你醉香馆不止能‘收风’，还能做‘口舌’，我需要你们把我想传达和需要你们引导的事散布出去。”
    鸨妈子一怔，“您是说让我们做您的傀儡？分舵？”
    黎素失笑道：“没这么严重，若非要指个词，那就算代言人吧。”她拿起桌上的糕点，低头吃了一口，掩住脸上的表情，悠悠的道：“鸨妈子怕是不会不知道最近民间舆论声迭起吧？”
    鸨妈子猴精般的人，瞬间就反应过来黎素的意思，笑道：“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砸到我的头上，原来将军是把我们这当村口的大槐树了。”
    黎素哼笑一声，“愿不愿意鸨妈子可以自行斟酌，说来你与丽春院的纠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被压到现在难道不想反戈一击吗？”
    她把剩下的半块糕点往桌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道：“此事当算的上一本万利，是个双赢的局面。我给鸨妈子一天时间考虑，若同意我便着手打擂的事，若不同意……”她看着鸨妈子微微一笑，“我自当扶持其他花楼，届时醉香馆还能不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就各凭本事了。”
    说完，她再不多留，大步出了门。
    醉香馆应不应下来此事，在黎素心里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内。如此好事不答应下来才是傻子。
    至于注资……醉香馆怎么说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花楼，寻常小钱人家都未必瞧的上眼。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黎素自己肯定是没有的，但……凌寂有哇！
    银库里码的整整齐齐的箱子，可都是真金白银！与其放在库里落灰，还不如拿出来发挥一下作用。
    黎素越想心情越好，哼着小曲往王府走。
    凌耀个孙子，用丽春院多次被她下绊子，这回她就让他遭到反噬！她不止要在朝堂上证明丽春院是凌耀开的，还要让他赖以收风的官方第一花楼输的一败涂地！
    不就是夜店么？她黎素别的或许不懂，吃喝玩乐却是手到擒来。前世诸多经验，她随便拿出一条来都够这帮老古董吃一壶了。
    她的好心情直接延续到了开饭时，凌寂见她笑眯眯哼着小曲的样子，不由得也放柔了神色，问道：“何事这么开心？”
    黎素弯起眼睛，甜滋滋的道：“看到你自然开心。”
    凌寂眼中柔色更浓，轻斥了一声：“调皮，快坐好用膳吧。”
    黎素乖乖听话的坐好，刚拿起筷子，便被凌寂夹了个香菇放在碗里，淡淡的道：“厨子刚研究出来的新菜式，你尝尝。”
    黎素马上投桃报李，夹起一份金丝卷给凌寂道：“这个我吃着不错，你也尝尝。”
    二人相视一笑，连空气中透着甜腻的意味。
    半晌凌寂道：“明日我要祖庙前开坛，你若无事便也一起来吧。”
    “咦？”黎素一怔，“最近没听说哪闹灾啊，好好的开什么坛？”
    每次凌寂说要开坛的时候，黎素都哭笑不得。实在搞不懂这些古人都是什么脑回路，难不成还真指望凌寂能呼风唤雨不成？
第三百零二章 武力值代表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不置可否的笑笑：“不过是寻常开坛而已，你若得空便来陪我可好？”
    黎素思忖了一下，虽然明天要去醉香馆谈事，但天大的事也没有凌寂邀约重要啊！只不过人家约会都是泛舟游湖，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到自己这却是要听枯燥的佛经……
    没办法，谁让咱喜欢的就是这么个人呢。
    黎素慷慨的道：“行，明儿天大的事我都放一边，咱也好好听听至理名言，洗涤一下心灵。”
    凌寂加她一副像是要慷慨就义的样子，不禁莞尔道：“放心，不会让你无聊的。”
    正聊着，小厮匆匆走了过来，恭敬的道：“将军，门外有人求见。”
    黎素漫不经心的道：“谁啊，赶着饭口找人？”
    小厮为难的看了一眼凌寂，支支吾吾的道：“好像、好像是花楼的大茶壶。”
    大茶壶的意思也就是龟公。小厮深受凌寂影响，万不会开口说出不雅的称呼。
    黎素挑了挑眉，心道够快的，她本以为鸨妈子就算装，也要装的抻一抻，明天才能给她回信。没想到现在就等不了了。
    她笑道：“叫他进来吧，我就在这见他。”
    凌寂淡淡瞟她一眼，随即放下筷子，眸中柔情渐凉，再次恢复清冷神仙的样子。
    黎素赶紧赔着笑脸哄道：“你别不高兴嘛，我这回是真的有正事要谈才去醉香馆的，又不是寻欢作乐，而且我保证，从进去起除了鸨妈子，我可是一个人都没让看到，绝对不会让别人窥视我的美。”
    凌寂被她说的忍不住一笑，凉凉的看着她道：“出宫前刚嘱咐你，晚上就去醉香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黎素站起来，小步走到凌寂身边，抓着他的袖子来回摇晃，撒娇的道：“那人家是真的有事嘛。你又在宫里处理政务不能陪我，我只好自己去了呀。不然这样，下次我叫上你，可好？”
    凌寂道：“这就完了？”
    黎素抿了抿唇，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微微俯身，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
    远处脚步声渐近，她虽然意犹未尽却也不好在人前调|戏太子，便继续摇着他的手臂道：“好不好嘛，别生气了嗯？”
    凌寂功力深厚，自然听出百米之外的声音，开恩般的道：“暂且放过你。”
    黎素得了“恩典”赶紧坐了回去，摆出胸有成竹的样子，一面喝着茶，一面学着凌寂的样子云淡风轻的将视线放远。
    半晌，小厮领着大茶壶走了过来。
    龟公本以为只有黎素一人，哪料到太子殿下也在，瞬间吓的腿都软了，忙不迭的跪下去行礼，“参、参见太子殿下。”
    凌寂淡漠的看了一眼，“不必多礼。”
    他虽开了恩，可龟公不敢冒犯，仍跪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黎素看的好笑，调侃道：“你在楼里左右逢源的架势怎么没了，见到太子就蒙圈了是吧？”
    龟公哆哆嗦嗦的道：“太子神威，草民不敢……不敢……”
    黎素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快起来吧，你不会让我跟你这么说话吧？”
    “草民跪着回话就好。”
    黎素哑然失笑，瞬间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惕惕然的求息怒了，看着凌寂道：“你看，我就说你在这要坏事，不然你回避一下？”
    凌寂淡淡瞟她一眼，虽未说什么，但足以让黎素咽了咽口水，决定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妙。
    黎素尚且如此，龟公就更不用说了，额头的汗顺着鼻尖往下滴，不一会便在地上形成一片小水窝。
    她道：“你们鸨妈子是怎么考虑的，可是有了回话？”
    龟公颤巍巍的道：“有了，鸨妈子差草民跟您回话，若您不嫌弃随时可以去馆里签契，以后馆里一应收益皆分您五成，馆里的人也听凭将军只配。”
    意料中的事，黎素也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只把身子往后一靠，道：“算你们妈妈懂事。这样吧，我明日下午会带着银票过去，届时再好好商量醉香馆运营的事。”
    “是。”
    说到这，也就算谈完了。可龟公跪在地上半晌没有站起来，像是还有话没说完。
    黎素挑了挑眉问：“还有事？”
    龟公为难的道：“还有一事……”
    黎素最不耐烦人这样，蹙眉道：“说！”
    龟公吓的一抖，撑着胆子道：“鸨妈子还有一个请求，望将军应允。先前与将军一同入馆时来的乐师队，您看可否让他们偶尔来串串场？”
    黎素一乐。当初007伪装身份，与她一起碰巧遇在了醉香馆，为掩人耳目从来没在人前表现过相识。可她离开醉香馆之后，007也带着人陆续走了，想来凭着这点，被鸨妈子猜到他们是一伙的。
    叫她好笑的事，鸨妈子打的一手好算计，不仅要她的支持，还要001去做客座嘉宾。
    要知道，007可是在圣上面前当着文武百官都亮过嗓子的人，即便从X战队退役，光靠这把好嗓子那也是求之不得的天下第一“艺人”。想让他屈尊降贵去醉香馆……
    算了，怎么说醉香馆现在也是自己家的买卖，让007去造造势也并无不可。
    得了她的首肯，龟公感恩戴德的连磕好几个响头，嘴里感念的不止是黎素的恩典，还有太子殿下的宽仁。
    黎素抽了抽嘴角，等人走出去后才转头对凌寂道：“我发现无论我做什么好事，只要你在旁边，哪怕连个眼风都没扫一下，人情便也都是你的，这是为什么呢？”
    凌寂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胡言乱语”不置可否。
    他纵着，黎素便越发大胆，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几眼道：“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按说你算得上是天下最慈悲的人了，平素也不见苛责谁，名声也好的堪比九天神佛，怎么谁见了你都一副死了亲爹的架势，吓成这样？”
    她摩挲着下巴道：“没道理啊，我才是那个分分钟取人首级的武力值代表吧？要怕也该怕我啊！”
    凌寂不置可否的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吃完便陪我走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第三百零三章 大哥别玩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由于凌寂的开坛属于临时起意，众官员和百姓们都有点措手不及，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赶往皇室祖庙，俗话说宁可不吃饭，也要听太子开坛，天下人的趋之若附让凌寂在这一领域独领风骚。
    好在负责开坛的礼部已经对这种活动手到擒来，哪怕提前一个时辰通知也能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一应所需。由此可见，苍云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遭遇了多少次天灾人祸，凌寂又开坛了多少次。
    黎素起了个大早，草草洗漱一番便走到院外。凌寂的轿辇已经等候多时。
    她走到窗外敲了敲，打算打个招呼就自己骑马过去。怎料凌寂掀开轿帘道：“上来，与我同去。”
    嗯？
    黎素吃惊的道：“这不合适吧？”
    一起上朝就罢了，最近他们之间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开坛如此严重的事还是避嫌更好吧？秀恩爱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啊。
    凌寂态度坚决，淡然道：“无妨。”
    黎素是无所谓的，反正她也跟凌寂在一起了，别人说什么根本不在她考量范围内。可凌寂不一样，太子的名声事关重大。如此大张旗鼓的同她一起出现在人前，后面又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
    她踌躇的站在轿外。
    凌寂见她半晌没进来，便又重复了一次：“无妨。”
    黎素一跺脚，掀开帘子就坐了进去。
    太子都不怕，她瞎担心个什么劲。
    轿夫脚程很快，一路顺着御道便到了祖庙。
    黎素掀开帘子往外看，心道果然是大场面，这是凌寂继“绯闻”后首次公开露面，来看热闹的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到了正门，凌寂先行下轿，随即回身伸出手去，黎素在他肯定的眼神里，将手递了过去。
    如她所料一般，所有人一见两人同时出场，全部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若不是神圣庄严地再加上凌寂的气势在这顶着，估计议论声都已经响起来了。
    凌寂对所有的人的变化置若罔闻，牵着黎素的手一步步走向最前方，如同带着她走在山水林间。
    他不介意，黎素就更不放在心上了，昂头挺胸的随着他的步调，只是越走黎素越心里犯嘀咕。这路线分明是直通天坛顶峰，那是凌寂讲经的地方，她一女子跟上去怎么都不合规矩啊。
    黎素几不可闻的往回抽了抽手，却被凌寂微微用力握住。
    她偷偷瞄他一眼，小声道：“快到地方了，我去下面先找个位置。”
    凌寂目不斜视的又丢给她两个字：“无妨。”
    黎素着急的蹙起眉，怎么就无妨，我要是跟你一同站在天坛上，那就不是讲经了，根本就是“皇帝皇后”莅临，昭告天下啊。
    她不由得胳膊用了点力，打算趁其不备将手抽回来。
    凌寂像是早算准了一般，拇指一叠按在了她的手背上，轻声道：“听话。”
    黎素心一抖，实则她委实被这句宠溺的过分的两个字说的满脸泛红，也属实不好意思被大家万众瞩目，左右脑子一打架，得，就听凌寂的吧，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当两人站在天坛上之后，百官终于回过神来，跪在地上高呼“太子千岁。”
    凌寂云淡风轻的看着芸芸众生，淡泊的眸子清冷如月。
    书童帮他翻开今日要讲的经文，凌寂却看都不看又给合上。
    黎素在旁看着他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着凌寂不是要讲经，不知道又要憋什么惊天大消息。她为求自保，几不可闻的向后退了半步，又半步，再半步……
    凌寂放着众人不管，忽然转头看她，眼中似有笑意，淡淡道：“你要去哪？”
    百官的目光从凌寂身上骤然被黎素吸引，纷纷向她看去。
    黎素尴尬的脚趾抓地，挠头笑了笑，“嘿嘿，我就是往后站点，躲躲太阳……”她往天上一指，“太晒了，嘿嘿。”
    凌寂没奈何的向她伸出手，安抚道：“忍忍，马上就好。”
    百官倒抽一口凉气，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黎素也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给他打眼神。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寂温和的望着她，只是态度坚决的出人意料，总结出来只有一个字：“来。”
    黎素大眼睛看看凌寂的手又看了看下面乌泱泱的人，对他一皱眉。
    ——别玩了啊大哥，这么多人呢！
    凌寂眼中闪过笑意，还是那个字：“来。”
    黎素终于认命了，瞧凌寂这意思，要是自己不答应，恐怕他会一直跟她这么耗下去。
    她缓缓把手递到他的掌心，触碰到的那一刻便被他握住，继而使了个巧劲，便被坚定的拉到他的身边。
    直到黎素乖乖站在他身边后，凌寂好似才想起下面还跪了人，淡淡道：“不必多礼，都起吧。”
    百官早就被神仙太子弄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想起自己可以站起来了。
    偌大的祖庙鸦雀无声，背后之后袅袅檀香升腾，昭示着神圣而肃穆。
    凌寂环顾四周，淡淡道：“今日|我们不讲经……”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清楚。
    “只讲近日风波。”他把经书拿起来放到一边，转头看向黎素，对众人道：“最近关于我和她的传闻已经太多。苍生无知，将黎将军盛名肆意玷污，可我却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下面的人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就连黎素都没想到他能站在祖庙前，当着天下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凌寂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继续道：“诚然，如天下人所知，我与黎将军两情相悦，却非人云亦云的理由，而是……我钟意她，情根深种。”
    如此这番话，已经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扯下了他为神的面具，走下众人心中的神坛，甘愿为了她摒弃前尘所有。昭告天下，他凌寂已不是无情无心大爱天下，而是踏足滚滚红尘，为情所动的沧海一粟。
    黎素震撼的呼吸一窒，她不知道自己有何过人之处值得凌寂深情至此，甘愿赌上所有，只为给自己正名。
    “凌寂……”
第三百零四章 我爱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他终究实现了当初的承诺，从一句“我愿给她作保”开始，命运的齿轮便将他们交织在一起，爱过恨过怨过，终于逃不过心之所念，到两个生命的轨迹融合，纠缠不清，不可分割。
    凌寂缓缓转过目光，看着众人朗声道：“我见过她受的苦难，见到一个女子是在怎样的荆棘之路上一步步走出来，看着她在一群男人里是如何为了理想带着人杀去边关，也陪着她走过阳川郡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她顶着烈日迎着夕阳，在生死之间几番徘徊，最终带领将士冲破险阻，为苍云赢得生机。”
    “若世间万物皆为虚妄，那黎将军便是世间独有的璀璨星辰。她的功绩不可用性别而论，不以她的私事作为准绳。”
    凌寂淡淡垂眸，“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然则，诸君不立，谁立之？若人人不立，何谈苍生为念？我们站在庙堂之巅，生灵之上，大谈普爱众生，我佛慈悲，却无一人肯立于危墙，她去立，但竟要被世人评论一句粗鄙。可笑亦可悲。”
    坛下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没听过如此说法，却被深深的震撼着，继而羞愧的低下头。
    凌寂道：“粗鄙的不是黎将军，不是千千万万为救苍云的将士，而是隔岸观火享受着太平盛世的我们。”他淡淡道：“我凌寂从出生便身份尊贵，却心无杂念一心礼佛，端坐在云端之上，看着凡世之人挣扎求存，除了叹息与悲悯付出不了更多。”
    “是她将这片黑暗照耀出一丝光亮。也照出诸君的渺小。”
    凌寂转头，深深的看向已经热泪盈眶的黎素，低声道：“所以不是她配不上我，而是我知道该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些什么，是我追随着她。”
    黎素鼻尖酸涩，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从不知道凌寂已经把事情看的如此深刻，更没想到他会以如此方式为她正名，只为她不在受流言蜚语的伤害。她感动着却也心疼着。
    她知道不是这样的，凌寂不必如此自降身价，他应该永远清冷如仙的屹立在人前，站在云山之巅受苍生膜拜。
    可此刻，他却甘愿将自己压进尘埃，将她捧上宝座。
    黎素握着他的手用力的近乎颤抖，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终于感受到他的深情了，终于知道他额间那抹曼珠沙华背后的意义。
    凌寂清浅的勾起唇角，温暖的安抚着她，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摩挲，像是在说，素儿，别怕，一切有我。你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其他风雨有我来遮。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众人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不自救，阿鼻无门。与其感天叹地的悲悯，不如实心用事。诸君若有苍生之念，愿万事公允。”
    “至于黎素……我敬她爱她，非她不可。”
    说罢，牵着黎素的手便阔步走出祖庙。
    他步子迈的略大，黎素被他牵着小跑的跟在后面，直至走出祖庙才歇了口气。
    黎素顶着红彤彤的眼睛道：“你也不必如此釜底抽薪的剖白心迹啊……”
    凌寂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眼中泛起心疼，伸出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道：“我既钟情于你，便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非议。自当要在众人面前给你个交代。”
    最近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凌寂早有耳闻，在禅房待了一晚后，才做此决定。既已决心好好待她，其他虚名还有何要紧？
    “可……可你心中过的去吗？”
    黎素知道他清冷之气有多深入骨髓，对九天神佛的崇敬和自身的性子，骤然反转问了世俗，怎么过的了心里那关？
    凌寂哑然一笑，“我并无作恶，对得起苍生对得起百姓，何谈过不去？”
    “可你……可你……”可你爱上我了啊，从而带出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黎素不忍，不忍他为了自己摒弃从前所有，那原本是他终其一生的追求。
    凌寂爱恋的将她拥入怀中，叹息般的道：“上天之命早已拟成，你我姻缘乃天道指引，不可抗便顺其自然。还记得我们定情时所说的话么？你既不怕生死劫数，我便随你走一遭又何妨？”
    黎素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小声道：“那咱们这算是生死相随了吗？”
    凌寂温柔一笑，“算。”
    她又问：“那、那咱们算是生死相许了吗？”
    “算。”
    “那你方才，可算是在天下人面前表白说爱我吗？”
    “自然算。”
    “唔……”黎素红着脸，往他怀里又钻了钻，小声道：“那我还想听你亲口说。”
    凌寂唇角的笑意加深，柔声问：“说什么？”
    “……就、就说那三个字嘛。”
    “哪三个字？”
    “哎呀，就是我爱你啊！”
    凌寂眸中暗潮汹涌，低声道：“再说一遍。”
    “嗯？”
    “再说一遍，素儿。”
    黎素咬了咬唇，轻声道：“唔……我爱你。”
    凌寂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亦然。”
    ——
    经过祖庙事件，民间风向舆论一窝蜂的逆转，黎素口碑触底反弹，民间歌颂之声已成鼎沸之势。而凌寂经过此次“剖心”非但没跌下神坛，反而在百姓心中地位还上升一步。
    更是在女性百姓里掀起了“完美男人”的风潮。
    一时间，什么绝种好男人、深情男神、千年难遇的好夫君之语遍布大街小巷。无论是酒楼、脂粉铺还是茶馆，每每提起来，都会由衷的迷恋称赞一句：嫁人当如黎将军，唯有太子才是真男人。
    还有甚者，直接出了话本，将两人的爱恨情仇编成故事，一经问世便被哄抢一空。
    现在满京城最流行的一句话便是：今天有什么小道消息么？太子殿下跟将军做什么了？
    黎素在街上走了一圈，听的嘴角直抽搐。
    心道，吃瓜的天性果然不是后世才有的，古代磕起CP来那也不是盖的啊！
    她就是想破头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被磕CP的主角，更搞笑的是，男一番居然是凌寂！
    黎素瞬间觉得，这世界真尼玛魔幻！
第三百零五章 胖的辣眼睛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翌日上朝，刚好是大朝会，宫门外大小官员将门口都堵的水泄不通。
    黎素自从跟凌寂官宣后也不再扭捏，大张旗鼓的成双入对，什么规矩体统根本不放在眼里，太子轿辇俨然成了二人的专属座驾。
    下了轿所有官员跟凌寂行礼，而黎素则侧身站在一旁，等他们礼毕，她才走过去跟同僚打招呼。
    白阁老没好脸色的训斥道：“你是越来越大胆了，身为武官连马都不骑，是想就这么一直下去？”
    黎素局促的道：“我也没办法啊，凌寂非要这么走，我能怎么办？我能拗的过太子吗？”
    白阁老抽了她胳膊一下，“你少在我这装蒜，太子殿下多纵容你，当老夫不知道？”
    黎素哎哟一声，赶紧揉了揉胳膊，委屈道：“师父就会欺负我，怎么不去找凌寂辩驳？再说，你徒儿跟太子殿下情投意合，您这个做师父的脸上有光才是啊！”
    白阁老毫无形象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我有什么光？若真想让我以你为荣，你今日便将跟大皇子的事打赢了。”他顿了顿问：“我问你，今日等会早朝便要拿出证据，你可准备充分了？”
    黎素小声道：“准备了准备了，至于充不充分就看皇上圣心独断了啊。刚好也看看凌耀在陛下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白阁老瞟了她一眼，警告道：“还是谨慎些，虽说你有太子殿下维护，可大皇子到底是皇上唯二的血脉了，凡事不要做的太过。”
    黎素不以为然的道：“我还是苍云唯一将军呢。他能做的过，我就让他知道知道厉害。”随即她讨好的一笑：“反正弄垮了，我还有师父担着，到时候革职就赖在白府等您养。”
    白阁老狠狠的拧了她一下，怒道：“出息！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说着又意味深长的像凌寂那看了一眼，道：“呵呵，何况现在恐怕是老夫想养你，也没这个机会了。”
    黎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凌寂虽然云淡风轻的站在那，生人勿进的样子，可眸光总是似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
    视线在空中两两相撞，继而相视一笑。
    白阁老咳嗽了两声，“注意点影响。”
    黎素在师父面前自然不敢放肆，好在此时掌事太监出来，请大臣进太极殿。
    凌寂淡然走在最前方，即便在皇宫重地也能走出漫步山水间的感觉。黎素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墨色长发随着步调轻摆，一时只觉得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进了殿中，太监一声呼喝，皇上缓缓而来。
    坐上龙座先是环视了一圈众大臣，后对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站出来，用他那独有的尖锐的嗓子呼了一句千篇一律的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黎素上前一步，道：“末将有本要奏。针对前几日与大皇子争执一事，今日末将已有了说法，只是……”她扫了一眼凌耀的位置，此时却空无一人。
    皇上问了太监一句：“大皇子今日怎么没来？”
    太监道：“回陛下，大殿下突发急症，昨儿夜里便起不了身了，现下正在行宫医病。”
    黎素眉头一跳，缓缓垂下眼睛。
    皇上沉下脸，冷哼一声：“朕早训斥过他要强身健体，他偏就当成耳旁风，如今那个体态，走一步都喘三喘，实在是有碍观瞻。”
    黎素心里冷笑，无论凌耀因为什么没来，可皇帝对他这个儿子的态度已经能看的一清二楚了。
    寻常人家的孩子听说生病了，都要关怀一番。咱这位皇上倒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顿训斥不说，还说出有碍观瞻的话来。那怎么个意思，凌耀已经胖到辣眼睛了呗？
    黎素一边为凌耀不值，一边理解了凌耀犹如毒蛇的性子，摊上这么个爹，不变态都算好的了。
    大皇子没来，黎素带来的证据便也不能说了。总不能在对方不在场的情况下一个人上堂吧？
    可皇上明显没那个耐心，直接命黎素将收集的证据呈上，若百官没有异议便单方独判了。
    这一做法瞬间让黎素对皇帝昏庸的认知上了一个新高度。就街头买菜也没这么草率的。
    可陛下发话，黎素再不认同也得陪着玩。她一边呈上自己带来的证据，一边心里调侃，这就是过家家吧？充分体现了什么叫治大国如烹小鲜。
    我爱过家家，过家家使我快乐。
    按她从前的脾气，就这样的皇帝，不弄死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可现下再看不惯也只能忍着，毕竟是凌寂的亲爹，再不是人也不能随便就给抹杀了。
    001办事还是稳妥的，给黎素搜集来的证据皆是凌耀平时与丽春院千丝万缕的关系。里面更是点出凌耀擅自离开封地多次偷偷回京，住的正是丽春院。
    而丽春院的所有收支账目，东家印章便是一个“蓝”字。
    “蓝”虽未指明就是凌耀，但凌耀开始与黎素相识用的就是这个名字，可见他平时在外行走办事，用的皆是“蓝非之”的假名。
    大臣们听到这，礼部尚书站出来道：“臣有异议。蓝非之是丽春院东家不错，可何以证明这个人便是大殿下？”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黎素道：“黎将军可不要趁着大殿下不在，随便扣罪名。无凭无据便随便按个人名，你居心何在？”
    黎素嗤笑一声，她就知道礼部这位要跳出来，她不慌不忙的对皇帝道：“陛下，末将自然没有那个胆子敢随便给大殿下扣帽子，末将如此说，是有根据的。”
    “有何根据？”
    黎素微微抬起眼眸，直视着皇上道：“想必陛下还记得大殿下的生母，便是姓蓝吧？”
    皇上眼中闪过茫然，半晌竟转头看向身侧的太监。见太监微微颔首，才又道：“朕自然记得。黎将军的意思是，他在外行走皆用母姓化名？”
    礼部尚书再次慷慨陈词，“陛下切勿听黎将军胡言乱语，她早跟大殿下有隔阂，此时更是想趁着殿下不在便往他身上泼脏水！仗着上不得台面的蛛丝马迹来污蔑皇室，其心可诛！”
第三百零六章 您说什么都对！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礼部尚书越说越激动，直起腰来指着黎素的鼻子道：“天下姓蓝的人何其多，你怎的就能扯到大殿下头上？我看你是居心叵测！先是勾|引了太子殿下，污神之盛名，现在又污蔑大皇子殿下，你难不成想将‘凌’之一字一网打尽吗？！”
    黎素看着他幽幽一笑，她可算找到舆论背后推波助澜的源头了。能说出勾|引凌寂，污他盛名的话，想来也是筹谋已久。
    她这厢还未说话，只听一声冷然的断喝：“放肆！”
    黎素转头看去，见凌寂沉着脸，眸中似有冰霜般彻骨的寒意，漠然的盯着礼部尚书。
    “本太子昨日便在开坛时讲明黎将军之事，为她正名。今日尚书竟还能说出污蔑之语来。枉顾上令，肆意羞辱朝廷大将，非议太子欺君罔上！若苍云之臣人人如你这般，我苍云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他陡然转身，对皇帝拱手道：“父皇，苍云官场风气早已暗潮汹涌，为官不职者比比皆是，即便父皇再英明也难保下面的人不实心办事，污了父皇的千秋盛名。儿臣请旨，先拿这个礼部尚书明正典刑。”
    凌寂态度坚决，一出手便是真刀真枪的定了礼部尚书几桩大罪，继而请旨，杀了皇上个措手不及。即便有谁想回护，也没这个反应的时间。
    皇上一怔，从没见过凌寂有如此强压气势，看了看已经脸色煞白的礼部尚书，为难的道：“太子，此事是不是再从长计议？”
    一个礼部尚书，怎么说也是朝廷重臣，其派系和关系在朝堂盘根错节，若只因几句话就革了职恐难服众。
    凌寂丝毫不让，沉声道：“此人舔居尚书，却臣职不明，妄议本太子和朝中大将，如何率领礼部做苍云表率？且黎将军乃是父皇亲封的将军，本宫也是父皇立的，他如此不尊不敬，可见对父皇的旨意早有不满，今日的只字片语便暴露出其背后的野心，如何能不惩戒？！”
    他一锤定音，罗织条条罪名，皆可让礼部尚书仕途不保。
    礼部尚书此时已经吓的满脸惨白，噤若寒蝉的跪在地上高呼冤枉：“臣绝无藐视圣听之意，绝不敢非议太子，还请陛下明鉴。”
    始终未说话的白阁老冷笑一声，悠悠道：“方才的话百官们都听到了，尚书大人此时再说不敢非议，难道当这满殿的人都聋了不成？！”
    皇上已经被他们说的沉下脸，冷冷的盯着礼部尚书，“你可知罪？”
    礼部尚书自然不肯认，这一认了那他在官场的仕途也等于折损大半，只哀哀低嚎：“臣冤枉！”
    皇上不理他的求饶，目光一转看向黎素，问道：“黎将军，礼部尚书之语与你有关，你怎么看？”
    黎素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惊变搞蒙圈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她压根就没想到凌寂会突然发难，上来就“推塔”，而自己的师父还不慌不忙的打了个默契的配合。
    说实话，她跟这个礼部尚书确实不是一个路数的，他听命凌耀，那就变相的是自己的敌人。又在舆论一事上出了大力气来诽谤她，凭她的性子自然要搞死为止。
    她淡然一笑，拱手道：“臣最近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再多说什么恐怕会引起新一轮的风潮。针对此事不必多言，一切只听陛下旨意。”
    不温不火的发言等于说了个寂寞，顿了顿又道：“只不过诚如太子殿下所言，苍云官场风气向来不严谨，陛下英明神武，却被下面的大臣弄得乌烟瘴气，末将实在是为陛下惋惜。史官笔下记录千秋，若放任于此，千百年后恐于陛下圣名有损。”
    皇上的脸色越听越阴沉，半晌道：“来呀，拟旨！”
    禀笔太监有条不紊的展开纸张，皇上说一句他写一句。
    “礼部尚书严茂才，立身不正，身居要职却为官不明，妄议皇室欺君罔上，现革去尚书一职，降为参事，以观后效。”
    这一下连降三级，严茂才凄厉的高呼冤枉，却被御林军架着胳膊拖了出去。
    一个朝廷重臣就这么被凌寂三言两语就降了职，扣上欺君罔上非议君主的帽子，这辈子的仕途算是到了头。即便凌耀出来说情，也于事无补，毕竟到那时，恐怕已是凌寂的天下。
    眼睁睁的经历了这一幕，重臣们终于认清黎素在这位清冷如神的太子心里是怎样的分量。堂堂尚书只因几句话便连降三级，以后别人再有什么对黎素不利的想法，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这点官职够不够太子发威的。
    该处置的处置了，话题回归正轨。
    黎素道：“严尚书说本将随意给大殿下泼脏水，向来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怎么能用臆测来给皇室定罪？”
    众臣擦了擦额头的冷寒，心道：不敢不敢，您随便说，您说什么都对！
    黎素笑道：“刚巧，我这里有份证实大殿下便是蓝非之的证据。”
    说罢，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信的纸张有些泛黄，看起来有些念头了，上面的字字体娟秀，却笔风生涩，一看便知是个不太有文化的女子所写。
    这是一封女子在临终前托付老嬷嬷照料自己孩子的信件。里面详细叮嘱如何照料孩子，如何为他后半生打算，拳拳爱子之心让人闻之落泪。
    没错，这是蓝答应，也就是凌耀的生母临死前留给老嬷嬷的信件。清楚的说明了，担心凌耀不受父皇所喜，却阴差阳错的成为了长子的尊贵身份，以后的路不好走。
    未免成为皇位之争的牺牲品，她私下决心给孩子取了另一个名字……蓝非之。在必要之时可脱去身份，回归平民，为自己留得一线生机。
    众人看后，皆沉默不语。
    黎素道：“这封信想必足以证明蓝非之乃大殿下化名，也就变相的证实了丽春院的幕后老板便是大皇子。”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信件的真伪……乃是从小养大大殿下的嬷嬷所提供，上面字迹和语句习惯，可以找从前伺候蓝答应的贴身丫鬟分辨。”
第三百零七章 怡妃中毒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这蓝答应连长什么样他都不记得了，再世的时候就不讨喜，以至于生的儿子也不被他所爱，死前竟还嘱咐孩子改随母姓，实在是胆大妄为至极。
    可再怎么说凌耀也是亲生骨肉，再不喜欢也不能在人不在场的时候就给他定罪，故而沉吟半晌没说出话来。
    黎素自然看出皇上的想法，她固然想今日一把就将人锤死，奈何凌耀那个狡猾狐狸居然没来，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她抿了抿唇道：“若陛下对末将的证据无异议的话，末将建议待大殿下病好后再做定夺。”
    皇帝沉吟了半晌，沉声道：“他在与不在，事实都已分明。且皇子私开花楼本就违背了祖制，又借此污蔑黎将军与之有私，毁辱当朝将军声名，不罚不足以取信天下。”
    他顿了顿道：“传旨，大皇子凌耀即日起赶回封地，无召不得回京，不得参与政事，禁足府中自省其言行。”
    说罢便退了朝。
    黎素跟着白阁老慢悠悠的走出来，嘴里嘀咕道：“这圣旨倒有些意思。听起来很吓人，像是发配边关一般，然而细想想，简直就是旨了个寂寞，轻拿轻放，跟从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凌耀原本就是被打发去了封地，且为防止封地诸王在京城勾结党羽扰乱朝纲，向来是入京必须有圣旨下诏，否则便是违制，往大了说，判成居心叵测的谋逆也不无可能。
    所以前几次凌耀偷偷回京都是用的蓝姓身份，被黎素撞破才不得已露了“真身”。
    皇上举起了大刀，最后却用巴掌轻轻摸了下脸的行为，让黎素默默无语。
    白阁老却好似早就料到一般，不以为然的道：“寻常人家膝下只得两子尚且捧的如珠如宝，皇室这一脉讲求枝叶繁茂，到了圣上这一代已经是子息凋零了。你让陛下还怎么举起大刀砍向唯二的儿子？”
    黎素撇了撇嘴，“也对，再砍就真没剩什么了。”
    白阁老顿住脚步，压低声音略有深意的道：“何况，你与太子情投意合，怎能不让人心里忌惮？”
    黎素心头一跳，压低声音道：“师父的意思是……？”
    白阁老垂下眼眸，谆谆教诲道：“为师早叫你收敛锋芒，你偏逞一时义气，如今怎样？一把利剑握在苍生之神手中，认谁都会睡不好觉。”
    黎素低着头，身形被斑驳的宫墙影子盖住，衬的脸色晦暗不明。半晌她道：“师父徒儿知道了。”
    白阁老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黎素抬起头，正对上从远处走来的凌寂的视线。
    后者眼中温润如水，嘴角微微弯了一下，黎素便心花怒放，情不自禁的扬起最灿烂的笑容，三步两步迎了上去，问道：“不去未央宫？”
    凌寂云淡风轻的道：“先送你出宫。”
    黎素心头一甜，心说，什么忌惮，什么收敛锋芒，有凌寂在，姑奶奶怕过吗？！即便前方是满途荆棘，也要跟他轰轰烈烈爱一遭。
    她打趣道：“咦？太子殿下这么体贴啊，连女朋友出宫都要抽空来送一送。”
    凌寂无奈的叹息一声，宠溺道：“调皮。”
    彼时阳光正好，晒在身上不觉得热，反而暖洋洋的很舒服，用手掌放在额头上遮着阳，忽然问：“你今天怎么那么冲动，一下就逼的皇上不得不办了礼部尚书？”说着又笑道：“如此铁血手腕，不像你的风格啊。”
    凌寂淡淡道：“他在其位不谋其政，利用权利谋求私利，早该严加惩治，只不过今日凑巧而已。”
    黎素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说辞，倏然一笑，毫不留情的点破道：“可是为我？”
    凌寂眼中泛起笑意，转头看着她道：“你觉得呢？”
    黎素恬不知耻的点头道：“我觉得是！”
    凌寂微微摇了摇头，转而沉声道：“我说了要护你，自会护你周全。且他若果真是清廉为官一心为民，我自当公正以待，可惜……”
    黎素点了点头，接下去道：“可惜他蝇营狗苟钻研心计。”
    到了宫门口，凌寂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淡淡道：“回去吧。”
    黎素对他盈盈一笑，刚要转身，便听远处传来叫她的声音，“黎将军，黎将军留步！”
    黎素转头望去，“杨公公，可是有什么事？”
    此人是怡妃宫里的掌事太监，她自从回京便忙的没来得及进后宫，如今永和宫的太监来找，莫不是……
    杨公公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是怡妃娘娘，娘娘不好了，将军快去看看吧！”
    黎素脸色一变，一句废话都没多说，跟凌寂点了个头便随杨公公走了。
    她步伐极快，杨公公跟的几次险些没摔倒。
    “娘娘怎么了？”
    杨公公呼呼的喘，咽了口唾沫道：“本来早上还好好的，一到晌午便喊着透不过气，好几个太医去看都查不处病症，只说天气炎热娘娘可能中暑，开了方子吃了也不见好，方才跟皇上说着说着话，突然就晕过去了。”
    黎素紧抿着嘴，心里已有成算。
    到了永和宫门口，院中已经跪满了太医，想必都是被皇上发落出来的。
    她快步绕过众人，直接进了后殿，只见皇上怒气冲冲的坐在上首，脚边是打碎的杯子。
    黎素刚要行礼，便被皇上制止，沉声道：“不用那些虚礼，快看看怡妃。”说着又怒道：“哼！这些太医院的饭桶，平素拿俸禄积极的很，真用上的时候，全都是废物！”
    黎素道：“皇上息怒，容末将给娘娘看看。”
    她走到床边，见怡妃脸色发白并且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却有些微微发紫。黎素心下一沉，连号脉都省了，直接从床边的药箱里抽出一根银针，缓缓扎进怡妃的食指指尖。
    十指连心，怡妃即便在昏迷的情况下也感觉到剧痛，皱起眉哼哼了起来。
    半晌，黎素抽出银针观察了片刻，见银针没有变色后又挤出怡妃指尖的一滴血放在碟子里。
    她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又用小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半晌往地上啐了一口，道：“陛下，娘娘是中了毒。”
第三百零八章 查毒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皇上大惊，高呼道：“中毒？！怎么会中毒？！是什么毒？”
    黎素蹙眉道：“末将暂时还不清楚是中的何毒，”古代的奇药奇毒繁多，她虽知晓一部分却不能完全识得，“但可以肯定是中毒无疑。”
    皇上急道：“那此毒该如何解？可有解药？”
    黎素拱手道：“陛下，末将既不知道是何毒，那解毒便也无从下手，不如先查出来娘娘都用过什么，找到蛛丝马迹再做打算。只不过娘娘现下已陷入昏迷，查毒一事还需快些，否则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即便是华佗在世恐怕也回天乏术。”
    皇上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扫了一圈宫女，厉声问道：“还不赶紧将娘娘都用过什么一一招来，若娘娘有个好歹，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说完，像是被气顶了一口，不住的咳嗽。
    黎素一惊，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又发现他脸色蜡黄眼珠浑浊，接过茶杯时更是手指发抖，不禁心里更沉了一分，安慰道：“陛下莫急，末将定能为娘娘解毒。”
    下一句话就是，等给她解了毒再给你治治，瞧这颤颤巍巍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担心。
    她沉吟了半晌道：“陛下，考虑到效率，可否让末将来查？”
    皇上想都没想便点头道：“允！”
    黎素直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们，淡淡道：“未免错乱，咱们就按最慢的办法，倒着把顺序走一遍。”她扬了扬下巴，“最后一个给伺候怡妃的出来。”
    跪在最前面的宫女哭丧着脸道：“是、是奴婢……”
    “嗯，你给怡妃递了什么，从谁手里接过？”
    宫女道：“奴婢是听娘娘说口渴，便去小厨房烧水泡了壶茶，茶叶是杨柳递给奴婢的。”
    杨柳哆哆嗦嗦在后面道：“奴婢是从茶叶坛子里取的。”
    黎素眸光一闪，问：“水谁打的，壶谁洗的？”
    “这……”两个丫鬟互相看了看，又同时看向身后的一位宫女。
    黎素顺着目光望了过去，一个身着淡黄色宫女服饰的丫鬟端端正正的跪在那，不同于别人的惊恐之色，她的脸上一派淡然。
    黎素问：“你叫什么？”
    宫女答道：“奴婢叫莺歌，是永和宫的粗使丫头。”
    黎素点点头，“水是你打的？”
    “是，”宫女不卑不亢，“奴婢起早从井口打上的水，水壶是昨晚刷好的。”
    黎素盯着她，眼中似有光芒般一闪而逝，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问道：“娘娘中的什么毒？”
    宫女垂着眉眼，磕了个头道：“奴婢不知。”
    黎素摸了摸下巴，倒是为她的气节所动容，缓了缓语气道：“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想害怡妃娘娘，但已经到了如今这步，你就算撇的再赶紧也不可能逃罪，不如一口气招了，为家人求条活路。”
    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宫女谋害嫔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一经查出祸及全家。
    那宫女仍是木着一张脸，刻板道：“多谢将军提醒，奴婢家里已经死光，仅剩自己一人并无所惧。”这便是认罪了。
    黎素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皇上爆喝一声：“大胆！在朕面前还敢不说实话，你以为不松口朕就奈何不得你了吗？来呀，去调她的档案来，朕倒要看看是哪路送进宫的杂碎。”
    黎素赶忙制止道：“皇上别急，查她的事且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先查出娘娘中的毒，时间不等人啊。”说着又对大宫女道：“你去小厨房把给娘娘煮茶的水壶拿来。”
    宫女慌忙的跑了出去，半晌提着水壶走了进来。
    黎素接过水壶，仔细的检查一番发现壶内并无不妥。她沉吟半晌，倏然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把水壶的壶嘴割开，将铜片摊平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刀小心翼翼的刮着上面的粉末。
    偌大的寝殿雅雀无声，之余利刃刮擦在铜铁上的声音。
    皇上问：“可发现了什么？”
    黎素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说话没有气声，不至于吹散刮出来的细小粉末。
    “陛下别急，很快便见分晓。”
    片刻，黎素直起腰长出一口气，将粉末倒在小碟子里，道：“大概就是这种东西了，皇上请看。”
    她拿去放在皇上面前，皇上自然认不出是什么，问道：“这便是怡妃中的毒？”
    黎素点了点头，用镊子夹出一点放在水里，粉末遇水而化，无色无味顷刻间消失无踪。她将浸了粉末的水倒在一片花瓣上，只眨眼功夫叶子便迅速枯萎。
    她道：“没错，是它了。”
    皇上紧张的问：“这是什么毒？”
    黎素摇了摇头，她现在手边没有趁手的仪器，想化验也来不及，只能凭花瓣的反应和残留粉末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此毒蕴含十五种致命素，我只能认出其中十四味，还有一味恐怕要请太医帮忙了。”
    她冲外面喊了一句：“外边跪着的太医随便进来一个。”
    须臾，太医院首躬着腰走了进来。
    黎素把碟子往他面前一放道：“辨辩吧，都有什么。”
    太医虽医术差强人意，可时下所有稀奇古怪的药却认了个全，细细研究半晌，谨慎的道：“红信石，葫蔓藤……拘魂草。”
    “什么什么？”黎素打断：“什么草？”
    太医道：“拘魂草，此草性喜凉，生长在阴冷潮湿地……”
    黎素再次打断：“就它了，单这东西一味，可有法解？”
    “有，只需用河豚血液做引，两两相融便可解。只不过……”他偷偷看了一眼皇帝，提醒黎素道：“只拘魂草一味虽然好解，可再加上其他十四味药，恐怕……”
    黎素知道他的好意，点了点头道：“行，麻烦院首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便走到案前刷刷写了20几种药，递给杨公公道：“以最快的速度去御药库去来。”杨公公不敢怠慢，接过药方拔腿就跑。
    黎素走回床边，从药箱里拔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在怡妃几处致命大穴，才松了口气，对皇上道：“陛下，我已经制止住了娘娘体内的毒素蔓延，现在倒是可以查查这位小宫女了。”
第三百零九章 顺藤摸瓜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走到宫女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语气平淡：“真的不说？”
    宫女处变不惊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若陛下和将军硬要把罪名扣在奴婢身上，奴婢只有认了。”
    黎素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半晌道：“你进宫时间很长了吧？”她的目光落在宫女满是冻疮的手上。
    宫女把手指往袖子里缩了缩，答道：“是。”
    黎素如聊家常般又问：“过的不如意？”
    宫女脸上闪过哀伤的神色，垂下头声音刻板，像是把所有情绪都克制在心里道：“奴婢是奉命办事，没什么如意不如意的，只管尽心伺候娘娘便是。”
    黎素点了点头，叹息道：“还真是不如意。”她走到椅子边坐下，“说说吧，临终前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能办的自然帮你办了。”
    宫女陡然抬起头，看着黎素问：“将军真的肯帮奴婢？”
    黎素道：“你人都要死了，我帮你也算积一点福德，逢年过节也可为你烧些纸钱，算是不辜负上天安排的一面之缘。”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还不知道你本名叫什么？烧下去的纸总要有个去处。”
    宫女像是想到身后事，也或许是想到自己不算长却坎坷的一生，神情哀伤的道：“奴婢姓严，若将军心慈便请在奴婢身死后买口薄棺随便葬了便好，万千……”她眼圈泛红，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千万别丢在乱葬岗。”
    黎素点点头，见她提到乱葬岗便情绪喷薄，便顺着她道：“我一向说到做到，必不会让你被像畜生一样丢尸。”她叹了口气：“乱葬岗那种地方臭气熏天，常年有野狗野狼出没分食尸体，死得人连个全尸都不可得，到了夏日蚊虫苍蝇横飞，好些尸体腐烂的青黄汁水能将整座坟圈淹没，实在是惨不忍睹，我又怎会让你落得如此下场。”
    宫女随着她的话越听神色越哀伤，最后竟如感同身受般低声啜泣起来。
    黎素叹了口气，再次走到她面前，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何以如此难过？是有什么亲人曾被丢在乱葬岗吗？”
    宫女像是被惊醒一般，赶紧否认道：“没有，奴婢入宫前亲人就死绝了！”又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激进，便低下头，眼神左右乱看解释道：“是奴婢想到自己也快成为一具尸体，任人欺辱丢弃，感同身受之下，才会如此。”
    黎素眸光闪烁了一下，看着她问道：“你姓严，可知道朝堂上有一位与你同姓的大人今日连降三级，被贬为参事，并且以他的立场，以后恐怕都再站不到朝堂中心了，一家荣辱从此付之一炬，多少算计布局都将功亏一篑成为弃子。”
    她最后几个字说的尤其重。宫女倒吸了口凉气，矢口否认道：“奴婢不认识！将军在说什么，严尚书与奴婢有什么关系！”
    黎素微微一笑，眼神无比锐利的直视她，“我有说那位大人是何官位吗？！”
    宫女骤然反应过来，惊恐的看着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黎素慢悠悠的走到皇帝身前道：“陛下，改问的都问完了。末将猜测，此女应该是礼部尚书的私生女，因着母亲身份低微不得尚书所喜，成了宅门争斗的牺牲品，身死后被随便丢弃在乱葬岗。”
    “而这个私生女自然也不被正室所容，因着尚书大人的谋划布局，宫中不能没有自己的眼线，便顺水推舟将她送了进来，安插在陛下最宠爱的妃子身边以谋后动。”
    “可是……”她眼中闪过疑惑，“为何今日骤然出手？”她看向宫女诚心求教的问道：“严姑娘可否为我解惑？”
    宫女已经吃惊的眼睛圆瞪，失控的高呼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污蔑人！”
    黎素失笑，淡淡的问：“我污蔑谁了？”
    “你……你！”
    宫女支支吾吾半天，却一句有力的话都说不出来。但她的反应早已经暴露了一切。
    黎素笑道：“是不是本将军污蔑，一查便知。”她转身对皇上拱手道：“陛下，事实已经查问明白，您尽可以顺着末将分析出的线索查下去，想必定然会有实证。”
    皇上沉着脸，阴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盯着宫女，咬牙道：“给朕查！太子说的果然没错，朝堂的风气是该清一清了，连前朝的臣子都敢在朕的后宫布眼线了，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黎素垂下眼，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上面有一句话说的很有导向性，“尚书大人布局谋划”。呵……就如皇帝所言，一个前朝的尚书何以要在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身边布局谋划？他一个说大不大的文官又不能谋朝篡位，又不是皇上私生子，何须做这等无用功之事？
    黎素哼笑一声，查吧，查他个水落石出，总有惊喜等着你。
    说话的功夫，杨公公已经把黎素要的东西都带了回来。黎素不敢怠慢，赶紧让人将药分煮，手上利落的放下床幔，将怡妃的衣服褪去，再用银针连扎几处穴位，算是暂时稳定住。
    她从床幔中走出来，不见外的直接去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皇上问：“怡妃如何？”
    黎素放下茶杯，清了清喉咙答道：“暂时无性命之忧，等药一煎好末将便开始施针。”
    皇上看了她半晌，忽然叹息一般的道：“早先你刚刚苏醒时，朕还颇多忌惮，如今一看反倒是你帮衬甚多。只是你这性子……”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像是拿黎素一点办法都没有。
    黎素笑了笑，谦虚道：“陛下千万别这么说，家父一生忠于朝廷忠于百姓，我身为他唯一的女儿自当为陛下赴汤蹈火。只是末将向来散漫，且忠君在心不在形，您若真是爱惜我，不妨便让黎素松泛些吧。”
    知道怡妃性命无碍，皇上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听到黎素如此讲，便失笑道：“你还想怎么松泛？你瞧瞧这满朝文武可有一人像你一般没规矩？”
    继而又调侃了一句：“黎丞相和白阁老都是文坛大儒，最是守礼，却独独养出你这么个性子来。”
第三百一十章 散漫成性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笑了笑，颇有深意的道：“是忠是奸不浮于表面，家父和恩师守礼是忠，末将性子不羁也是忠，可每日把孝道君臣挂在嘴边的人未必就是忠。”
    她把目光转到宫女身上，“比如这位严小姐的生父，天天把为国尽忠为君分忧挂在嘴边上，却能做出把爪牙伸到后宫之事，甚至今日还胆敢对皇妃下毒，可见居心叵测。只是末将有一点想不通。”
    黎素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咄咄”的响声，让人下意识的集中精神听她后面的话：“严尚书并无非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理由，为何能做出此等事？”
    她顿了顿又提醒道：“此事若说是凌御在位时身边党羽所为，尚还说的过去。可……严尚书？”
    皇上浑浊的眼珠陡然闪过老谋深算的光芒，如有压迫般直直向黎素看去，沉声道：“黎将军想说什么？”
    黎素悠然一笑，瞬间化解身上的压迫感，漫不经心道：“末将也只是顺着思路随口分析了一下，陛下切勿多心。”
    指引的路她都给皇帝铺好了，到底如何让皇上自己查去，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儿子，她黎素可不愿意当那出头鸟，最后再得个杀光皇子的罪名，何苦来哉？
    皇帝沉默的看了她半晌，继而将目光投向宫女，对太监吩咐道：“先把这溅婢看押起来，别叫她死了，等查问清楚了再做定夺。”
    太监应了一声，刚把人从地上提起来，便听黎素喊了一声。
    “慢着！”
    她走到宫女面前，神情有些疼惜有些不忍，温言道：“我怜你一生孤苦，若你现在招了，我可保你不受皮肉之苦死的痛快。若被拉去看押，你可知道要面对什么？”
    死则死矣，何必临死前还受那非人的折磨。
    宫女眼中泛起盈盈泪光，因为左右胳膊都被架着不能下跪，只得深深的点下去头，看着像是磕头一般，哽咽道：“婢女感谢将军恩德，只是奴婢早已是溅命一条不该再连累旁人。便是肉身被如何折磨也想保全心中守护之人。将军就放奴婢去吧。”
    黎素叹息一声，心中泛起酸楚，拍拍她的肩膀道：“那便去吧，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必不会让你像你娘一般死后被丢在乱葬岗。
    宫女眼泪夺眶而出，在被押着路过黎素身边的时候，忽然极轻的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心青竹。”
    黎素神行一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她目光盯着宫女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没想到黎将军竟是剑胆琴心，连心狠手辣的溅婢也怜惜。”
    黎素被皇上这一句说回了神，扯了个笑容，淡淡道：“她也是可怜人。”
    皇上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训斥道：“她胆大包天，敢对怡妃下手便是罪该万死，有何值得可怜？同情狠毒之人却不是身为一个将军该有的。黎将军当明辨是非才是。”
    黎素懒得跟他辩驳，只虚心道：“末将受教。”
    杨公公端着两个药碗进来，黎素再没心思跟皇上闲扯，接过药碗刚要掀开床幔，动作忽然一顿，转身问道：“陛下，末将施针时间略长，您可要先去后堂休息一下？”
    别在老娘这碍眼，万一施针的时候再来指手画脚，她还干不干了？！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那朕便去后殿歇一歇，有何问题速来向朕禀报。”说着又对满屋奴婢道：“你们都小心伺候着，一切听黎将军吩咐。”
    “是。”
    等皇帝移了驾，黎素才算能施展开手脚。
    她拿起其中一碗药喂进怡妃的口中，腾出手来在怡妃的脖颈处缓缓滑动，也不知按在了何处，只见本是昏迷不醒的怡妃竟自己吞咽了下去。
    黎素将人放平，把另一碗粘稠的药涂抹在几处大穴上，随即抽出银针运指如飞施展针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黎素的额头渐渐泛起细汗，凝成水珠顺着脸侧滴落。
    满殿安静，所有人连呼吸都放轻了，漏刻滴答滴答的响着，两个时辰后，黎素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拔下银针走了出来。
    她用已经被汗湿的袖子擦了擦额头，对杨公公道：“去跟陛下复命吧，就说怡妃已经脱离危险，后面的事交由太医调理便可。只是半月内不可着凉，不能见半点风丝，让宫人们把窗子都关严了。”
    杨公公感激的道：“是，奴婢这就传话。只是将军不去跟陛下复命了吗？”
    黎素连喝了几杯茶水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轻慢的道：“我为救他的爱妃，命都快累进去半条，复命这种事还是你们来吧，我要回去歇着了。”
    杨公公满头黑线。
    这话要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人嘴里，那都是砍头的大罪。可黎将军偏偏不同，听这方才皇上跟将军的对话，便知道皇帝对她也只有无奈的份。
    黎素走出永和宫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汗湿的前胸贴后背了，算了算时辰刚好到了午饭的时间，她眼珠一转，本是向着宫门口方向的脚步陡然一转，直奔未央宫。
    未央宫作为历代太子的居住办公为一体的殿宇，自然气派非凡。黎素站在门口看着匾额半晌，忽然觉得凌寂就该在这种地方，他天生就该让人仰望，值得世间所有最好的。
    守门的御林军虽未见过黎素，但朝中唯一一个女子武将却是早有耳闻，赶紧走过来，行礼道：“将军，此乃未央宫重地，不知您……”
    黎素道：“我来找凌寂，不知你可否帮我通传一声？”
    她和凌寂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所有人心知肚明。御林军当然不敢纠正她的称呼，赶紧行了个礼便进去通传。
    须臾快步走出来道：“将军请。”
    黎素边往里走边扫了一眼引路的御林军，笑道：“我瞧你精神风貌与我军营中人很是合贴，要不要考虑到我那玩一玩？”
    御林军一板一眼的道：“小人乃太子贴身护卫队，虽向往将军的军营却不敢擅自离岗，还请将军见谅。”
    黎素笑了笑，眼中不吝啬于赏识之意，道：“既是凌寂的侍卫那我就不挖墙角了。”说着还嘀咕了一句：“看来凌寂很有几分眼光，护卫队选的不错。”
    说罢，也刚好到了门口，抬眼便看见那云端之人倾城绝代的站在那，眸中含笑对她伸出了手。
第三百一十一章 神仙心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扬起笑脸迎了上去，牵过他的手笑道：“怎么出来了？今天公务不忙？”
    凌寂一笑，带着她往内殿走，“听闻你来寻我，便出来接你。怡妃的病可严重？”
    黎素看看四周伺候的人，边往里走边道：“还好，只是有些胸闷。”
    凌寂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也不计较，只把她带到后殿，道：“可饿了？等下就摆膳。”
    黎素晃着腰间的香囊满屋子转悠，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赞叹道：“哇塞，凌寂你这里可以啊，够气派，不带我四处转转吗？”
    凌寂温和一笑，“你若喜欢，我们可以搬过来住。”
    黎素站在书架前随便翻了一本书，边看边道：“这地方看看就行了，真住的话我可受不了那么多规矩。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宫里再好，也不是家啊。”
    凌寂听她把寂王府当成家，眼眸中的笑意越加温暖，道：“早晚都是要搬进来的。”
    黎素回头瞥了他一眼，“几时你能当家做主了，不用框架约束我了，几时再考虑搬进来的事吧。”
    怎么说现在还有个“顶头上司”，这巍峨的皇宫说到底还是人家当家做主，她进来了难免被制约，何况她跟凌寂最多算是私相授受，连个名分的无，一个大将军用什么由头进宫住啊。
    不过说起老皇帝，黎素转身道：“凌寂，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一声，陛下的身子瞧着不大好了，等怡妃的事弄完，我就给他老人家瞧瞧，但是……”
    她看了凌寂一眼，“你可别抱太大希望啊，皇上虽然得天庇佑，但终究是年岁大了，嗯……”见凌寂淡然的神色，她一时拿不准他是个什么心态，赶紧解释道：“我可不是咒皇上啊……”
    凌寂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云淡风轻的道：“我知道，生老病死天道循环，不过是生命往复……”
    黎素满头黑线，她这还想词劝解他呢，结果人家比自己看的透多了。怎么忘了他看淡万物的神仙心肠。
    她抿了抿唇道：“反正我尽力就是。”
    侍童在门口禀了一声，“殿下，午膳已备好。”
    凌寂淡漠的点了点头，转身牵起黎素的手道：“走吧，用膳。”
    皇宫的午膳果然不同于王府里的格局，偌大的餐厅摆着巨大的桌子，上面各色菜品应有尽有，几十种热菜加上十几种冷拼，一应糕点小食做的精致可爱。
    黎素感叹道：“真是奢侈啊！这算是自助餐了吧？！”
    凌寂莞尔一笑，在正位坐好，淡淡道：“不过是规格祖制而已，你看看喜欢什么便吃什么。”
    黎素咽了咽口水，打趣道：“跟宫里一比，让你跟我在青竹亭吃饭，实在是委屈了您嘿。”
    凌寂拿她没法，无奈的摇了摇头。侍童照例站在一旁布菜，凌寂只许眼神示意一下，侍童便将菜夹进碟子里。
    黎素扫了一眼，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他又不是没长手，不用这么伺候，你们在这我反倒不自在。”
    “这……”侍童等着凌寂发话。
    凌寂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等人都走光了才笑道：“现在可放的开了？你准备怎么吃？”
    黎素嘿嘿一笑，徒手就抓了块鹿肉塞进嘴里，含糊的道：“这才过瘾嘛！”
    她吃的满嘴流油，凌寂宠溺的拿过一旁的真丝帕子为她擦了擦，自己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凌寂用膳的样子与他本人性格一样云淡风轻，动作慢而优雅。
    黎素耳朵听了听，知道附近没人之后对凌寂道：“你那大皇兄可不是善茬，今儿你刚处置了礼部尚书，他的私生女反手就在宫里给怡妃下毒了。”
    她边吃边道：“唔……下毒倒是其次，我要说的是，他的触角都伸到宫里了，你可要防着点。”
    凌寂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此等功于心计之事并无兴趣。
    黎素很快就干了一碗饭，走到帘子后又给自己添了一碗，若无其事的问道：“寂王府里的人你可都知晓来历？”
    凌寂筷子一顿，抬头道：“李伯应该都知晓。”
    黎素抽了抽嘴角，拿起帕子擦了擦汤汁道：“就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了。行了，回头我问李伯吧。”
    凌寂思忖了一下道：“府中下人大多是皇室御用奴仆，偶有买卖杂役也是从正道过手续，且我怜惜百姓，嘱咐过只买些穷苦人家子女，到了年龄也会放出去，可有不妥？”
    黎素喝了口鸡丝汤，顺了顺胃打了个嗝，瞬间觉得在永和宫失去的体力又回来了，摸着肚子道：“并无不妥。我就随口一问。”
    她沉吟了半晌，觉得还是跟凌寂打个招呼的好：“你那大皇兄我怎么瞧怎么不顺眼，放在眼皮子低下总觉得埋了颗定时炸|弹，我欲对他动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能不能把他置于死地且不说，但让凌耀的势力伤筋动骨是必然的，否则凌耀即便身在封地也一样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埋在京城，伺机而动。
    敌暗我明的局势实在让人不爽，与其让自己睡觉都不香，还不如让别人睡不着觉。
    凌寂默了默道：“切勿下手太过，皇兄……也是可怜人。”
    黎素噗嗤一乐，笑道：“今儿刚被你父皇教训一顿太过仁慈，中午你就来提点我，你们父子能不能站在一条战线上，也好让我们做臣下的有劲往一处使？”
    凌寂无奈一笑，只宠溺的道了一句：“调皮。”
    用过午膳黎素便有些犯困，赖在未央宫的正殿不肯走。凌寂自然无可无不可，见她耸眉搭眼的样子心下不忍，吩咐侍童将人请去后殿午睡，自己则回到书房处理公务。
    黎素这一觉便睡到傍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入目的黄帐半晌没反应过来。须臾从床上利落的翻下了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路过一处殿宇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
    “殿下，冥月国在边境屡次试探，想必明年之前定要用兵。”
    殿中静默半晌，忽而传出凌寂清冷的声音，“庄郡守可有奏折传来？”
    “没有，庄太守的请安折子只道一切安稳，与民休养生息。却是平河郡的太守上折子称已经几度组织护城军平乱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凌寂有产业？！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另个声音道：“殿下，边境终年被敌国骚扰，民心惶惶。于此事不知朝廷有何打算？或是……叫黎将军来一起商讨商讨？”
    凌寂道：“黎将军……”
    话还没说完，便被黎素的截断：“不用叫了，我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冠，堂而皇之的大步走了进去。
    殿中的人黎素都认识，全是苍云的肱股之臣，见到她纷纷行了个同僚礼。黎素草草回了个礼，便走到中央对凌寂道：“殿下，边境之事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平河郡与阳川郡相邻，既然平河郡都已经组织过防守反击战，那阳川郡也好不到哪去。”
    她道：“庄太守报喜不报忧，想必也是不想让朝廷担心，对苍云对百姓的忠心实属难得。”
    凌寂垂下眼眸，对黎素盛赞庄文卿心里略有些不快，淡淡道：“那黎将军有何建议？”
    黎素道：“咱们跟冥月的纠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前一次册立礼的时候给他们使者了下马威，外交一事交由了礼部负责，然则严茂才此人的人品和官风各位也都知晓，今日冥月能扰我边境，就可知道他并未正心办事，把陛下和太子的心意搞砸了。”
    户部尚书道：“那依将军的意思，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苍云现在的国力，打，打不起，和谈，那就又回到最开始的怪圈里，割地赔款。虽说黎素一战大显神威，可没有完全的准备，谁也不敢先挑起战火。而且还是那个问题，仗好打，钱哪来？
    这几年苍云的国库早就被皇上和凌御糟践的差不多了。
    黎素目光灼灼的看着凌寂，朗声道：“和谈！”
    大臣们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道：“还和谈？”
    苍云唯一的武将，向来主战派的黎素居然说和谈？！
    黎素幽幽一笑，“对，和谈！”她缓缓转过身，如同在后花园闲庭信步般边走边道：“可此和谈与以往不同，以往我们只知道装孙子，人家说什么我们应什么，那是因为我们手里没有对方的把柄，只能被动的听之任之。可若是拿到他们的关键处呢？”
    吏部尚书听得一头雾水，疑惑的道：“黎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确说出来。”
    另一位官员也沉不住气了，无奈道：“将军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黎素看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凌寂身上，“这事说来简单，他冥月国也不是铁板一块，朝堂内部早就斗的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还没我们苍云清明。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借力打力，让他不得不与我谈条件。”
    凌寂眸光闪了闪，“黎将军有把握？”
    黎素胸有成竹的一笑，悠然道：“现下还没有我X战队飞不进去的地方。只是有一点，”她直视凌寂道：“此事从筹谋到和谈最后提条件，皆要由我做主，我要绝对的决策权，还请殿下应允。”
    凌寂与她对视半晌，淡淡吐出两个字，“允了。”
    议事后大臣们走出书房。黎素舒出一口气，显出本性，贴着凌寂坐在他的太子椅上道：“时辰差不多了，你也该下班了吧？一起走吗？”
    凌寂往旁边让了让，让她坐的更舒坦些，淡泊的眸子染上柔和的温度，宠溺的道：“那便一起回府吧，我叫他们备轿。”
    黎素抓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咱们走着出宫好不好？今晚不回府用膳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凌寂微微一挑眉，饶有兴致的问道：“何处？”
    黎素故弄玄虚的道：“到了你就知道，咱们这就算约会了。”
    凌寂自然不会反驳，与她一道走出宫门。走在街上因着二人的容貌气质太过出众，引得百姓们无不驻足观看，一时间连繁华街都静了。
    黎素抽了抽嘴角，拉着凌寂脚步加快了几分，嘴里嘀咕道：“下次还是坐轿吧，省得被人当猴看。都怪你，气质这么神仙，让人家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凌寂被她毫无道理的一顿呲哒弄得好气又好笑，无奈道：“世人爱美只看皮相，无论是观赏者还是被观赏者，何罪之有？”
    黎素撇了撇嘴，刚要回他两句，一抬眼却看见到了清幽阁门口，便停下脚步道：“就是这了，”又献宝似的道：“你别看它外面装饰不怎么样，可里面却是内有乾坤，我保证你会喜欢上这地方。”
    说罢，便拉着凌寂往里走，却没注意到凌寂眸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黎素对清幽阁已经轻车熟路了，进了门果然看见陌颜慵懒的靠在亭子里自己与自己对弈。
    她未语先笑，遥遥喊道：“陌颜，我又来了，这次还给你带来个新朋友。”
    陌颜嘴角漾起笑意悠悠转头，却在看清来者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神色一变，马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二人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道：“陌颜给二位贵人请安。”
    黎素被他谨慎的样子弄得一愣，眨巴眨巴眼道：“陌颜，你这是做什么，几时也学会弄这些虚的了。”再侧头一看凌寂，只见他眉目温和，轻声道：“陌颜不必客气，请起吧。”
    黎素呆滞了一瞬，随后问道：“你们认识？！”
    凌寂和陌颜皆不语，只是对她微微一笑。
    黎素陡然瞪大了眼睛，怪叫道：“不是吧？！果真认识？”
    陌颜低头温婉一笑，柔声道：“将军莫非不知？这清幽阁本就是殿下的产业。”
    “啥？！”黎素这回真的惊了，凌寂还有产业？！
    她眯起眼睛威胁似的看着凌寂：“你还有产业？那你早知道我说的就是这处了？你还装大尾巴狼，一副雨女无瓜的样子！你就是想看我出丑对不对？！说，你还有多少事瞒我！”
    凌寂被她问的哑然失笑，解释道：“不过是区区小事，我并未放在心上，故而也就没特意提起，你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黎素大叫道：“我怎么可能不发火？！合着我一直当知己的陌颜是你的好友，我当成世外桃源的地方是你的产业，最后就我像个傻子似的穷乐呵！”
第三百一十三章 武林盟主之子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无奈的看着她，替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簪，柔声道：“我们之间向来不分你我，难得你如此喜欢清幽阁，如今尽归自己名下产业，岂非更好？”
    黎素一愣，把这句话来回想了一遍，深觉凌寂说的很有道理。她煞有其事的转头对陌颜道：“听到没，以后我就是你老板了。”
    陌颜莞尔一笑，水雾般的眸子看着黎素道：“是，陌颜全听将军差遣。事实上清幽阁待将军本就是按照最高规格，您喝茶的房是从不会对外开放的，且陌颜以身相陪也是对将军的尊重。”
    黎素抿了抿唇，道：“意思就是说，你是瞧着凌寂的面子才陪我？”
    陌颜刚要解释，却被凌寂打断道：“莫要误会陌颜，清幽阁虽属我的产业，却完全不必听我指派，一应事务皆有陌颜自己做主。”
    黎素撅了撅嘴，看着陌颜道：“看在你确实陪了我那么多天，凌寂又为你说话的份上，我便饶了你，以后你们可不许有事瞒着我啊！”
    陌颜从善如流的温婉一笑：“将军英明睿智，陌颜怎敢在您面前有所隐瞒，之前未曾实话告知也是因为将军没提过，且陌颜向来不是多嘴之人罢了，但能与将军做知己，实在是三生有幸。”
    黎素被他几句话说的气焰全消，笑眯眯的跟着他上楼，照例进到常去的包间。
    走到二楼拐角处，黎素忽然指着那个大大的“禅”字问道：“陌颜，你当初说这字是位高人写的，莫不是就说的凌寂吧？”
    陌颜看着凌寂笑了笑，道：“自然是殿下写的。”
    黎素抽了抽嘴角，装作不屑的道：“我还以为是哪路高人，原来是凌寂，哼！”
    陌颜微微一笑，维护道：“殿下乃千古第一人，自当衬得起这句高人。”
    黎素熟门熟路的坐到蒲团上，手里把玩着棋子打趣道：“陌颜如此维护凌寂，想必早就视为知己了吧？我说你怎么跟凌寂的气质那么像，不说不笑的时候，都像是要乘风归去一般。”
    陌颜谦逊一笑，给凌寂和黎素分别倒好茶才道：“陌颜如何能跟殿下想必，将军谬赞了。”
    凌寂道：“何必妄自菲薄，天下间如陌颜这般通透之人实属少矣。”
    黎素笑道：“你们两个行了，凑到一起怎么染上了爱互相吹捧的毛病了。不过凌寂会有产业属实让我没想到。”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莫非你从前那些消息，都是陌颜帮你收的风？”
    凌寂道：“从前只将陌颜引为知己，我长久不理朝堂中事，你又……”他顿了顿道：“故而请陌颜帮了几次忙。直到我准备深入朝堂，陌颜也刚好遇到些麻烦事，故而才收了清幽阁。”
    黎素问：“那你当初派去阳川郡寻我的人，也是清幽阁里派出去的？”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感叹道：“瞧着这阁里也没什么人啊，来来回回也只见过陌颜一人，没想到还另有乾坤。”
    陌颜一笑，“将军言重了，如将军所见，清幽阁在京城并不惹眼，来的人也少，只能算是……一个聚集地吧。”
    黎素还在纳闷，只听凌寂道：“陌颜是武林盟主的少公子。”
    “武林盟主？！”黎素兴奋的瞪大眼睛，“莫非真有武林一说？！”她兴致勃勃的扯着陌颜的袖子问：“那会不会降龙十八掌，暴雨梨花针呢？要不就乾坤大挪移？”
    凌寂眸光微凉，淡淡的瞟了一眼黎素拉着陌颜袖子的那只手。
    陌颜七窍玲珑心，不用凌寂说，便几不可闻的缓缓抽出袖子，离黎素远了些，笑道：“将军说的都是武功吗？听着倒是气派。”
    黎素正在兴头上，没发现两人之间的变化，只嚷着道：“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开开眼，到时候陌颜可要为我引荐啊！”
    “自当如此。”
    彼时风轻云朗，三人端坐桌边，手中一壶茶，一静一动一温婉，清风吹动间，带起飘逸长发，谈笑风生，融汇成一副水墨画卷。
    凌寂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对黎素道：“时辰不早，我们回府吧，改日再来。”
    黎素心里也惦记着有事要办，便不再多留。
    陌颜起身将两人送至门口，有些依依不舍的道：“陌颜知道二位都是办大事的人，且大事却是办不完的，若得闲不妨多来坐坐，陌颜随时恭候。”
    凌寂云淡风轻的道：“陌颜心思剔透，红尘事皆为过往云烟，还是看的开些才好。”
    陌颜垂眸道：“陌颜受教了。”
    黎素听出话中深意，却不虞多问，只道：“你这里是难得的清净地，要是不嫌烦，我自然得了空便过来。”
    两人离开清幽阁走在御道上，黎素道：“凌寂，我要去趟军营，你是同我一道过去还是回府？”
    凌寂转过眼眸看她，“那便陪你走一走吧。”
    到军营时刚好赶上将士们吃晚饭。因着凌寂常年深居简出，寻常难得一见，故而将士们也没认出他便是当今太子，却被他的风华所折服，连饭都忘记吃了。
    黎素抽了抽嘴角，嘀咕道：“还不如让你先回府，瞧你到哪都造成骚乱。”
    凌寂失笑，“这与我何干？”
    别人不认识，几个组长确实早就见过神颜的，纷纷拘谨起来，就连001都不敢忘黎素身边凑了。
    黎素冲着他们一招手，全部叫进办公室。
    凌寂云淡风轻的往旁边一坐，如开启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自己阻隔一隅。
    黎素大刀阔斧的坐在太师椅里，抬起一只脚散漫的踩在桌沿上，对几个队长道：“最近让你们查的事如何了？”
    001道：“变色龙送回的消息，大皇子一直身体康健并无不适，只今早骤然闭门不出，对行宫中人宣称病了，可属下曾派人查探，发现大皇子已经不在京城了。”
    黎素眉头一皱，“不在京城？你是说他不在行宫了，还是不在京城了？”
    001道：“不在京城。”
    黎素眉目微垂，眼中精光闪烁，半晌抬头问：“002，行宫安插的人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002刻板的道：“前天夜里有人曾给大皇子送过密信，此人武功高强绝非等闲之辈，行动组的人追踪三百里，却仍被他逃脱了。”
    黎素眉头皱的更紧，疑惑的道：“连行动组都能跟丢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各司其职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2脸上闪过愧疚，“是，此人行动神出鬼没，身形功法绝非常人。”
    因着黎素刚知道陌颜的身份，此时不得不想到这个送信的人或许也是武林中人。
    她转头问凌寂：“武林里的人都像你似的会轻功？”
    凌寂淡淡道：“只有拈花派轻功尚可。”
    黎素摩挲着下巴道：“先不用去管他，给凌耀的密信里写了什么，可查出来了？”
    这回轮到001惭愧了，他低着头道：“因着密信是王爷带到书房看的，阅后即焚，故而未曾探听到。属下无能。”
    黎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防范措施做的好，跟你无不无能什么关系，别说没用的。继续往下查，看他是回封地了还是另有他处，务必要查到确切动向。”
    她眸光一转，看向002意有所指的道：“另外，皇宫防卫虽说向来都是御林军的职责，可你们这些行动组的也不好总是把这么繁重的工作让友军一队承担，有机会的话也要多去帮衬些。”
    002一怔，继而从善如流道：“属下明白。”
    黎素点了点头，继续道：“必要的时候004也可以带人去帮忙，毕竟你们飞檐走壁的更方便些，‘保护’起来也更趁手。”
    她倏然一笑，“比如怡妃的永和宫吧，我与她素来交好，可今日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给她下了毒，说来是我没尽心之过了。那下毒的小丫鬟倒是抓到了，背后的牵扯也审了出来。但总觉得不尽如人意，倘若当时是你们保护，想必也不会发生这样让人心痛的事。”
    她总觉得宫女此时对怡妃动手怎么都不是明智之举，若说觉得皇帝的判决不公从而报复，那严尚书只是贬职并非问斩，何至于直接拿怡妃下手？
    先是凌耀接到密信离开京城，匆忙的连今日早朝都不来了，后又严尚书贬职，怡妃宫里反手就被小宫女下药。
    若说礼部尚书的贬职是凌寂临时起意，是个意外，那其他的呢？
    凌耀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要致自己于死地，后一秒就走了，一个小小礼部尚书就敢让自己闺女冒天下之大不韪毒害皇帝宠妃。
    这不扯吗？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黎素点明了方向，002和004瞬间默契的懂了其中含义，“得令！”
    她想了想又对005道：“你组里的人跟吴老鬼也厮混了许久，想必学了些皮毛，太医院那帮老古董胆子小了，让他们开进补的方子还行，治病救人怕是强人所难，你们若是有机会便去考一考，能进太医院也算光宗耀祖，为皇上分忧。”
    005眸光一闪，继而拱手道：“属下明白了。”
    黎素吩咐完手头的事，一抬头对上007“嗷嗷待哺”的目光，忽然一笑，道：“听闻冥月国的十七王爷近日要办生辰宴，弄得很是铺张，冥月举国上下都琢磨着怎么讨好这位位高权重的老头，咱们苍云虽然不便露头，但心意总该尽一尽。”
    007眼中光彩越来越盛，拍着马屁道：“您说的是，那您看……”
    黎素幽幽一笑，手里倒拿着毛笔，用笔头一下下点着桌子，道：“007的曲艺组是苍云唯一出众的演绎队伍，不如就派你去贺贺寿吧，若是能有幸被纳兰轩或是纳兰濯看上留在府中，也是你们的造化。”
    007兴奋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赶紧领命，好像深怕下一秒黎素就改了主意一般。
    黎素扫了几个队长一圈，悠悠道：“你们都是学过潜伏伪装的，虽不及侦察组精通，却也算科班出身。此次全组出动该怎么做都要心里有个数。若暴露了身份，便都提头来见吧。”
    几位队长异口同声：“是！”
    等人都撤了出去，伙房的人才将饭菜端了进来一一摆好。
    黎素伸了个懒腰，回头对凌寂道：“怎么着太子殿下，快来用膳吧？难不成还要我请你吗？”
    房中只余他们二人，凌寂渐渐柔和了目光，不理她的调侃，反倒宠溺的笑道：“怎敢劳将军大驾。”
    黎素哈哈一笑，继续道：“难为殿下了，你瞧，你请我在未央宫吃饭的时候是何等气派，可惜末将这里寒酸简陋，只能混个饱腹，委屈您了。”
    凌寂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调皮。”
    黎素只要在军营，向来秉承与将士共甘共苦，从无开小灶一说，所以桌上的菜色与外面的将士没有任何不同。
    一大海碗的炖肉，一盘爆炒时蔬，几个馒头和一盆牛肉汤，虽粗糙了些，却也吃的实在。
    凌寂看了一圈，满桌子只有一盘时蔬尚算对胃口，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黎素也从没有过让他全然破戒的想法，只开心一桌子肉菜都便宜了自己。
    吃到一半凌寂问：“你似乎很忌惮皇兄？”
    黎素嗤笑一声，“忌惮？我若是有办法今天能宰了他都不会留到明天。不止是我，即便你也应该多提防些。我与你说过几次，你都不放在心上。”
    凌寂云淡风轻的道：“若他威胁到你，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黎素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无奈道：“他这还不算威胁到我啊，都在早朝上指控我了，何况，他威胁到你难道就能听之任之吗？”
    凌寂道：“此事，我心中有数。”
    “哼，”黎素噘嘴道：“此次都像是运筹帷幄的样子，让别人急的火上房。现下他虽跑了，可留在京中的残余势力，却是要铲除的。明儿我就去醉香馆准备打擂的事，你可别拦我啊。”
    凌寂目光微凉，淡淡道：“我与你同去。”
    黎素噗嗤一乐，笑道：“你同我去？你有那个米国时间吗？再说，我是去发号施令的，又不是接客，你紧张什么？”
    凌寂被她说的面色微囧，无奈的道：“那要懂得适可而止，知道吗？”
    黎素甜甜的笑道：“都听你的太子殿下。”
    两人吃完饭，踏着一室星河回了府，中间诸多缱绻情话暂且不谈。
    翌日，黎素连早饭都没吃便急匆匆的去了醉香馆，只是在临走前吩咐青竹随行。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下马威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因着时间太早，醉香馆的人还都睡着。黎素到了门口一脚就把门踹开了，声势浩大的把醉香馆的打手都招出来。
    她往馆中间一站，掐着腰喊道：“睡什么睡，起来嗨！”
    鸨妈子刚躺下没一会便被吵了起来，跑出来的时候手里还系着腰带，嚷嚷着：“怎么了怎么了，谁这么大胆敢来我醉香馆闹事，不知道我们背后是将军撑腰吗？”
    黎素嗤笑一声，“就是你的将军来给你撑腰了。”
    “哎哟，我的祖宗，您来就来呗，弄这么大动静。”鸨妈子赶忙换上笑脸迎了出来。
    黎素往中间一坐，青竹赶紧帮她把茶倒上，随后毫不见外的道：“你们这有早膳么？我们将军可还没用膳呢。”
    鸨妈子不好意思的道：“我们这是花楼，早上是不备膳食的。”她给龟公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去外面给将军买点吃的拿回来，快！”
    龟公一溜烟的跑了。
    黎素笑道：“鸨妈子，前阵子我说要扶持醉香馆，今日来履行承诺了。把姑娘们都带出来给我见见吧。”
    鸨妈子一脸为难，推脱道：“将军，您瞧您来之前也没打个招呼，现在姑娘们都歇下了，现在叫起来怕休息不好，晚上就没精力接客了。”
    黎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气势，道：“你放心，不会耽误你赚钱，先叫姑娘们出来，我看看。另外醉香馆的装修我也要大改，你最好先把前后堂切割开，免得到时候客人们来了没地方。”
    鸨妈子一惊，“这么大动作？”她挤出一个笑脸来：“将军，咱们就是想挤掉丽春院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吧？你瞧，咱们醉香馆也是京城叫的响名号的，装修更是花了大银子……”
    黎素挥了挥手，打眼扫了一圈道：“若说附庸风雅金碧辉煌，你这确实已经够味道了。可我要的不是这个，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只把后续问题安排好就行。”
    古代人进古代楼有什么稀奇，要来就来别出心裁，换点不一样的东西，她不只是要挤掉丽春院，更要引领消费。
    龟公把买号的饭摆在桌上的时候，姑娘们也磨磨蹭蹭的走了出来。
    黎素边喝粥边拿眼打量着诸多姑娘，一眼就看见打头那个容貌娇美的花魁，她记得这人当初因为自己爆红还故意用肩膀撞了下自己，便明知故问道：“这位便是花魁？”
    鸨妈子赶紧把花魁拉到黎素面前，介绍道：“没错，这就是咱们馆里的镇馆之宝。”
    黎素看着花魁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笑问：“有什么擅长的？”
    花魁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一眼，懒洋洋的道：“奴家自小便被名师指点，琴棋书画都有涉猎，若说哪样擅长，奴家一时还真想不到。”
    黎素点了点头，对鸨妈子道：“把她带下去吧，以后这些都不用练了。”
    “什么？”鸨妈子和花魁都大吃一惊。
    黎素道：“她既然觉得自己可以了，那以后都不用练了，甚至卖身契都可以还给她，从此山高水长她爱干嘛干嘛去。”
    花魁脸色一白，不知道黎素到底是什么意思。做到花魁这个位置，早已经不是楼里普通女子可比。她平日里被各种达官贵人捧着，为了见她一面，甭管是名扬天下的才子还是京官重臣都趋之若鹜，她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日子。
    若陡然被还了身契，把她打发出去，她该怎么办？还能去哪？在楼里她算个头牌，可出去谁还会将她放在眼里？
    鸨妈子也是一惊赶紧求情道：“将军且听老婆子一言，月儿是咱们馆里的顶梁柱，若骤然放出去咱们可指望谁去？您……您到底是为什么啊！”
    黎素冷笑一声，“恐怕就是这一声顶梁柱把她给宠坏了，以为见过京官无数，所以我这个小小的将军已经不够看了，态度不恭不敬，散漫的像是回句话都是赏我脸了。既这么，便别在我的馆里了，我这庙小装不下这么大的佛。至于花魁……”
    她看着老鸨轻蔑一笑：“世上女子千千万，还愁找不到接班人吗？鸨妈子自可放心。”
    鸨妈子猛地一锤花魁后背，训斥道：“让你张狂，往日里馆里人都让着你，到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连将军都敢给脸色，还不快跪下道歉？！”
    花魁也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瞬间泪如雨下，期期艾艾的跪在黎素脚边道：“将军，是奴家没有眼色，方才是我没睡醒猪油蒙了心，您万千别跟奴家计较，奴家再不敢了。”
    黎素不屑的垂眸看她，冷淡的道：“还真是一秒入戏，说哭就能哭出来，可惜我非男子，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说着，便对龟公道：“去，把她的身契拿来，以后馆里不需要她了。”
    花魁见黎素是要动真格的了，顿时惊慌失措的抓住黎素的裤腿求饶道：“奴家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奴家一马吧！”
    黎素看了她半晌，冷笑一声道：“既然鸨妈子为你求情，那我便给你条忠告，无论何时何地，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即便见到寻常人，把姿态放低些对你也有好处。寻常姐妹相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她眼中冷芒一闪，“要知道，你就算被捧的再高，也不过是花楼里的一个竞品，你存在的目的是为我赚钱，否则便没有留下的必要，可懂了？”
    黎素这话十分刻薄，甚至已经脱离了她的本意，但她说出来不是只给花魁听，更是给所有楼里的姑娘一个下马威。
    鸨妈子和姑娘们身处风月场，哪有听不懂的道理，纷纷驯服的跪下低头称是。
    黎素满意的点了点头，气势一收，倏然一笑道：“都起吧。”她把目光再次落在花魁身上，问道：“那现在再回答我一次，你更擅长什么？”
    花魁被她当着众人面连消带打的一顿数落，再不敢跟黎素炸毛，柔顺的说：“奴家在风雅上略懂皮毛，若说稍稍能见人的也只有棋之一项。”
第三百一十六章 现代理念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点了点头，心下知道当下的人大多附庸风雅，逛花楼除了容姿靓丽更重要的是有才情，对照从前的李师师等人便知道，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就算长成个天仙也无用。
    花魁能做到现在的地位，绝不是自己说的这么简单。但这人设与黎素以后给定的大方向不符，便道：“除了琴棋书画，你也该学学别的了，放心我会找人教你。”
    她抬头对姑娘们道：“从前你们熬不出头是因为方向错误，以后跟着我，只要放得开脸面，我保证你们各个生意兴隆。”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朗声道：“从即日起，所有姑娘都要接受培训，为期一个月，若在培训期间分数高的，我会大力培养，争取醉香馆百花盛开。”
    说完，黎素对鸨妈子道：“妈妈，我知道你担心醉香馆以后的走势，”她顿了顿道：“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便是有我黎素在一日，醉香馆便兴隆一日。”
    话音刚落，便听门口有询问声：“不知黎将军可在此处？”
    黎素目光绕过人群，看到门口的005带着人站在那，便喊道：“005来的正好，过来，我给大家介绍介绍。”
    005领着百十来号人走到黎素身边，叫了声“组长。”
    黎素点了点头道：“就不来那些虚的了，这地方就我是要让你们改造的，005你先看看地基和构架。”
    005扫了一眼，随后恭敬的说了声“是。”却在人都走后露出本来面目，疑惑的道：“组长，您给我们这草图也忒草了点，根本看不出要盖什么啊！”
    黎素白了他一眼道：“别说你，就是把全天下的能工巧匠召集到一起都不一定看的明白。”她刚要带着青竹走，忽然想到一事又回来对005道：“我让你发展一个后勤组的组长，你到底留没留意啊，你一个人带两个队不嫌累得慌吗？”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005在研发方面天赋异禀，可后勤队是确保整个组的运作保障，丝毫不能出纰漏。在心思细腻上一点都不能马虎。如今006已经去世那么久了，再每个人接手，以后跟冥月对抗上会有诸多麻烦。
    005苦着脸道：“我也想快点找个接手的人，可后勤组的老人都想着老五，不愿意别人带领，再说也确实没个趁手的人。”
    黎素拍了拍005的肩膀道：“慢慢寻觅着吧，后勤队重情义没错，可过不了多久或许会有场大仗，少个管事的不像话。”
    “行，属下知道了。”
    黎素说完便带着青竹去二楼选丫头，她先是把自己需要的服装吩咐给后勤组的人，后又在姑娘堆里一通“点将”，把各种风格的姑娘分好组，打算让007来培训一下。
    其实她打的算盘非常简单，任何一个现代人看到都能瞬间明白，无非就是现代“选秀”。
    她把醉香馆打造成现代酒吧模式，从装修到运营一色按照现代款来，所以姑娘们只会琴棋书画这些风雅悠然的技能可不行。唱跳、钢管，DJ，一样都不能少。
    在醉香馆忙了一大天，脑子高速运转，因着现在的人对她要求的东西一脸蒙圈，所以屁大个事都要她来指点，故而从馆里出来时，黎素有一种得见天日之感。
    走在熙熙攘攘的御道上，青竹才疑惑的问：“将军，您这是要干嘛啊？”
    黎素转过目光看着她悠悠一笑，道：“不懂了吧？学着吧。”她默了默又问：“青竹，你来寂王府多久了？”
    青竹道：“奴婢自小便被卖进王府了，是在府里长大的。”
    “嗯……”黎素像个知心大姐姐般问道：“我刚醒时听说你老家都在乡下，当时正逢洪灾，现下都怎么样了？”
    青竹眼中泛起红意，吸了吸鼻子低落的道：“劳将军挂心，奴婢的亲人……都在水患中去世了。”
    黎素脸色一顿，半晌叹息般的道：“是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幸。别难过，说不定他们已经再入轮回过好日子去了。”
    青竹紧抿着唇，哀伤的脸上竟划过几不可闻的恨意，半晌道：“……是。”
    黎素眸光闪了闪，别开目光道：“青竹，你知道天灾人祸最是无常，凌寂有句话说的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要陷入执念。”
    青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殿下说的是。”
    黎素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若是她没猜错，在青竹老家闹水患的时候正是她被传祸国妖孽最重的时候。永和宫小宫女的提醒，让她暗暗心惊。她防备天防备地，却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侍女会有二心。
    可若让她就此让青竹消失，想起以往的情分，还真做不出来。只能放在身边时时看着慢慢劝解，希望她有一天能走出执念，届时黎素会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照旧与她做姐妹。
    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黎素忽然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按民间的习俗，已经可以说亲了吧？”
    青竹一惊，“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将我打发出去？”
    黎素摆了摆手，“你别乱想，你们几个我与你相识最久，自然为你考虑的更多些。女人大好的年华就这么几年，你在府中伺候了这么久，我总不能亏待你。若是得空，我便找个好人家帮你说门亲事可好？”
    一个女子如果有了家，便会踏踏实实过日子了吧？
    青竹的小脸上浮现慌乱，忙道：“将军是嫌弃我伺候的不好？”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你也说了家里已经没什么亲人了，终身大事能做主的也就是我了，所以……”
    青竹打断道：“谢将军关怀，可奴婢已经想好终身不嫁，想留在将军身边多伺候几年。”
    黎素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道：“……那随你吧。”
    两人刚走到自己的院子，便被管家通知凌寂在书房等她。黎素连门都没进便去书房找人。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她连门都没敲便走了进去。
    凌寂端坐在书案后批阅公文，远远看去如一幅画般清雅缥缈。
    黎素不禁夸了一句：“美人如花隔云端啊……”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别咬，我心疼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墨黑的眸子望向她，顷刻间如星般璀璨，淡笑道：“回来了？”
    黎素忽然升起一种回家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让她的笑意更暖了几分，乖巧的点头道：“回来了，”她走到凌寂的书案前，问道：“忙什么呢？”
    凌寂放下笔，揉了揉眉心道：“边境问题一直是个大隐患，如今迫在眉睫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他抬起头问道：“你上次吩咐下去的事可有回音了？”
    他是直黎素指派001去冥月国探查的事。
    黎素往里挤了挤凌寂，坐在他身边道：“这才过去几天，还没有那么快。”她看着凌寂略有疲惫的样子，心疼的道：“是大臣们上疏催了吗？”
    “不是，”凌寂眼中浮现悲悯，淡淡道：“只是我有些急切，百姓何辜，苍生何辜？由得冥月国这么闹下去，天下皆苦。”
    黎素握起他的手，柔声道：“你放心，边境的事一直在我心里，我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卷。不要太累着自己了。”
    凌寂望着她柔和一笑：“在其位谋其职，这本该是我承担的。”
    黎素微微垂下头，小声道：“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承担这些……”照样是他的清冷王爷如仙似幻。
    凌寂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又说这些。”未免黎素陷入内疚中，便转移话题道：“今日都去醉香馆都做什么了？”
    黎素当然懂他的心意，便也顺着他道：“还有什么，不过就是把醉香馆大改造一番，不过今日刚刚动工，想见成效怕是还要一阵子。”
    凌寂抚摸着她的发，淡淡道：“其实你想让丽春院消失，何须用这么繁琐的办法？下道令查封便可。”
    黎素失笑着打趣：“哟，我们清冷高贵的太子殿下几时也学会徇私枉法了？”不等凌寂说话，又自顾自的解释道：“其实也不知是想挤垮丽春院，最重要的目的是要打开名气。一个企业的撅起营销手段是必不可少的，我借由此机会将醉香馆的名气宣传出去，也算是一举两得。”
    凌寂思忖着她的话，“营销？”
    “对！”黎素笃定的道：“这是我那个时代的理念，其实都已经被人玩绝了，我只是照搬过来。”
    凌寂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不禁微笑道：“有把握？”
    黎素一拍胸脯，“有大把握！你就等着看吧，以后的苍云将是带动天下经济运行的富饶大国。”
    凌寂越看越喜欢，不由得倾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黎素红着小脸，小声道：“如今你可对我放心了吧？”
    “我对你从来都是放心的。”
    两人亲亲我我的甜腻了一阵，便携手去青竹亭用饭，饭后管家被黎素叫来细细的查问了一下府里人的来源，得到确切的消息后便放下了心。又去银库里盘点了一下银钱，瞬间觉得自己事业爱情双丰收，实在是睡觉都能美的冒泡。
    ——
    没过几天，又到了大朝会的日子，黎素懒洋洋的起床，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不想上班，被轻舟从床上拽了三次才算不开心的起来。
    这几天可把黎素忙坏了，醉香馆的选秀在紧张筹备，各组发回来的消息也络绎不绝，白天忙选秀晚上整理消息，连每日甜蜜的小约会都草草了事了，一时间把她烦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草草洗漱一番后懒洋洋的磨蹭到府门口，凌寂的轿子已经等了许久。
    掀开车帘进去，发现轿辇上竟多了一副白狐狸毛毯。
    凌寂道：“若是困了便在这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黎素一脸哀怨的撒娇道：“凌寂，我好惨啊，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揽这么多事，都快忙死了。”
    凌寂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若是辛苦，便不做了？我会替你解决。”
    黎素也只是卖个惨博凌寂心疼而已，这些事虽然凌寂能用其他办法都帮她办到，但她还是想自力更生。
    她把自己摔进毛毯里，把头躺在凌寂的腿上，闻着他好闻的檀香气道：“你还是忙自己的吧，多少家国大事等着你呢，我这点芝麻绿豆的事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凌寂纵容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小妖精，心疼你还要遭你的调侃。”
    黎素往他怀里钻了钻，在他肚子上闷声闷气的道：“人家就想感受你有多宠我嘛。”
    凌寂眸色一深，呼吸陡然重了起来，别看目光看向窗外，半晌道：“素儿，别闹。”
    黎素听着他轻重不一的心跳，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状似无辜的问：“怎么了？”
    凌寂沉默不语，却能听出呼吸里强压住的克制。
    黎素像是恶作剧一般又往他怀里蹭了蹭，瞪着纯洁的大眼睛扭头问：“怎么了吗？人家哪里有闹。”
    凌寂被她闹的没法，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头凝望着她警告道：“不要玩火。”
    黎素咯咯直笑，娇俏的道：“玩火你又能怎样，马上就到了，你还敢不上早朝……啊！”
    话音未落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已经被凌寂压住。过于精致的绝世容颜把黎素看的心头乱颤，靠近的距离呼吸可闻，黎素屏住呼吸，甚至能听到心脏穿透耳膜跳动的声音。
    “怎么不说了？”凌寂声音暗哑，用气声推出这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暧昧，好似连空气都凝固了。
    黎素一脸红晕，害羞的不敢直视他，只盯着他刀削般的下巴道：“你……你要干嘛？”
    一问出口她便觉出不对味了，怎么听着像是请君入瓮的意思。
    果然，凌寂微微沉下头，用鼻尖轻轻触碰她的鼻尖，在唇与唇之间形成似有若无的距离，更低沉的问她：“你说呢？”
    黎素羞赧的道：“你……你别乱来啊。”说完又下意识的咬住唇。
    顷刻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唇间被一片温润覆盖，丰润的下唇被研磨，柔情百转。
    须臾，在她终于能吸到稀薄的空气时，听见他用性感的声音在耳边道：“别咬，我会心疼。”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想同你成亲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感受着如若擂鼓的心跳，羞赧的小声道：“你可是清冷神仙，怎么、怎么……”
    凌寂将头埋在她的发间，轻声道：“早已为你摒弃所有，还谈什么神仙。”
    黎素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伸出胳膊将他抱住，手指不经意的缠绕着他如丝的长发，明知故问的道：“真那么喜欢我啊？”
    凌寂从鼻音里哼出沉沉的一个“嗯”字，继而又加了一句：“喜欢。”
    轿辇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马夫却没出言提醒。
    黎素感受着片刻温存，只想就这么抱着他到时光老去。
    半晌，凌寂抬起头，深情的望着她，认真的道：“素儿……我想同你成亲。”
    黎素一愣，随即心头涌上巨大的喜悦，眼中的灿烂如纯洁的孩童，“你当真的？”
    凌寂深深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又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真。素儿，我想娶你。从此唯有你一人长久相伴，可好？”
    黎素幸福的快要冒出粉红泡泡了，抱着凌寂道：“当然好。只是……”她抿了抿唇道：“现下国事如此，太子娶妃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只要你愿意，其他的都交给我。”
    黎素像是被泡在里温泉里，整个人都散发着甜腻的气息。可她知道，凌寂已经很忙了，苍云这台大机器全部抗在他一个人的肩上，内忧外患之下再谈太子娶妻的大事，只会乱上加乱。
    她自己也有诸多事尚未解决，现在成婚明显不是个好时机。
    她将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哄道：“凌寂，你我之间的感情，彼此都很了解。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我愿随你去天涯海角，但我们肩上都有不同的责任，现在谈婚嫁明显不是好时机，等忙过这一阵，我们就成婚，可好？”
    凌寂侧头吻了吻她的耳廓，轻声道：“委屈你了，素儿。”
    黎素温婉一笑，“说什么委屈，能遇见你，三生有幸。”
    甜蜜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他们觉得只拥抱了刹那，而朝会已经快开始了。
    两人意犹未尽的下了轿辇，见满朝文武已经侧立在旁。
    黎素的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红晕，被白阁老远远望了一眼，不由得害羞的低下了头。
    今次的朝会仍旧按部就班，各大负责人出来上个奏折，好解决的皇上便大手一挥说个“准”字，不好解决的便如同菜市场一般一起讨论。黎素听的直犯困，却在每每要睡过去的时候，偷偷看一眼凌寂的背影便瞬间神清气爽。
    心里不由得自卖自夸的赞叹：瞧瞧，这就是咱选的男人，多帅，多有气场，多神仙！早上就跟咱求婚了，像样吧？自己都佩服自己怎么这么有本事！
    她脑中止不住的YY，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不怀好意又嘚瑟的笑意。
    “黎将军，有何喜事如此开心？”
    正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黎素被皇帝骤然问话，惊的瞬间回神，拱手道：“末将没开心。”
    皇上调侃的笑道：“没开心你乐什么？”
    黎素摸了摸自己的脸，睁着眼睛撒谎，无辜的道：“末将笑了么？那可能是因为苍云在陛下的带领下日渐壮大国泰民安而高兴吧。”
    皇上被拍了个不轻不重的马屁，心情大好，爽朗的道：“天下安定，朕心甚慰，其中少不了各位爱卿的鞠躬尽瘁，黎将军更是我苍云的肱股之臣，朕该赏你。”
    黎素谦逊的一拱手：“末将不敢受赏，为陛下和太子效忠是我等的荣幸。”
    皇上哈哈大笑，凌寂则淡淡转身，看了她一眼，眼中浮现几不可闻的笑意。
    黎素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神仙笑意更胜。
    三朝后黎素被叫去了乾清宫，皇上歪在龙椅上，虽然起色看着不错，可精神头却大不如前。他道：“黎将军，朕近来总觉得身子乏的很，太医院那帮废物又检查不出来什么，你来帮朕看看。”
    此举正中黎素下怀，她早想着给皇帝瞧瞧病。虽然他做皇帝把苍云赔了个底掉，内部治理也毫无建树，昏庸的肉眼可见，但好歹是凌寂的父皇。况且，他只是无才无德，并不暴虐，对苍云的百姓还是好的。就看在这点上，也不能放任不管。
    她快步走到皇上身边，在他手腕上搭了个丝绸帕子才开始号脉。
    半晌抬起手，沉吟着走到书案前，也不管是不是御用，拿起朱笔便找了张纸开始写。
    皇上问：“朕的身体到底如何？”
    黎素道：“陛下，您的身体并无不妥，只是……”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皇上看出了她的顾忌，开恩道：“你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黎素想了想，坦白道：“那我就直说了，陛下您身体确实无大不妥，只是您年事已高，身体各个技能难免退化，加之朝政繁琐，您处理起来颇费心神，又因前阵子担忧怡妃娘娘的身体，这才消耗过大。我先给您开副补气的方子，您吃两日看看。”
    皇上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疲惫的问：“吃了你的药，朕能回到从前的状态吗？”
    黎素斟酌了一下用词，劝道：“陛下，借由太子的话，天道轮回，日月轮转皆有定数。人的一生巅峰状态只有短短几十年，您天纵英明，为苍云创下不世之功，可此消彼长，也正是因您的殚精竭虑才积劳成疾，末将只能治病却无法与天道抗衡。”
    她把能给皇帝歌功颂德的词都用上了，将皇上捧上高位，力求把说的委婉。至于他到底是为朝政殚精竭虑还是为勾心斗角和流连美人掏空了身子，根本不在考量范围内。
    皇上沉着脸，半晌悲凉的道：“哎……世人都以为，为君者独掌乾坤，却不知道其中辛劳有几分，朕不求千古留名，却也总算舍去一己之身，对得起祖宗的教诲了。”
    黎素一口心头血差点没喷出来，心道，你祖宗要知道你这么昏庸，还不从祖坟里爬出来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
    可脸上却比皇帝还难过，悲痛道：“陛下为苍云鞠躬尽瘁，自当名传千古，照耀我苍云千年不忘，后世子孙定当以您的英明神武为目标。”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各个都是人精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皇帝疲惫的挥了挥手，把黎素打发了出去。
    掌事太监一直把黎素送到宫门口。黎素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便停下脚步道：“公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
    掌事太监谦逊的低下头，压低声音道：“将军，今日之事还望将军切勿对人言。”
    黎素失笑道：“公公怕是把我当什么鲁莽之辈看了吧，此等宫中秘闻，涉及到陛下身体之事，我怎么会对别人讲。”
    太监赶紧道歉：“将军误会了，奴才绝不敢怀疑将军。只不过……”他意味深长的说：“如今朝局动荡，纵然太子有万般英明，在如此虎踞龙盘之下也难免掣肘。何况大皇子虽回了封地却是名正言顺的长子，实在是……”
    黎素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郑重的看着他。这太监一直伴随在皇上左右，从前黎素从未正眼看过他，如今这番话却属实掏心掏肺，算得上老臣谋国之言。
    虽说这宫里没有一个人是简单人物，他能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必然有不可过人的能耐，但能有这番成算，属实让黎素刮目相看。
    她严肃的道：“公公放心，宫里的事我半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至于陛下的身体，还需您多费心。”
    太监叹了口气，担忧的道：“老奴在陛下跟前伺候了几十年，皇上的身子老奴再了解不过。今日将军的诊断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老奴虽难过，却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黎素拱手道：“公公放心，陛下的身子我定当尽力而为。”
    告别了掌事太监，黎素边走边在心里玩味的笑了笑。
    宫里的人果然各个都是人精。这太监特地跑出来跟她说了这番话，无非是也看出皇上时日不多，且看出自己跟凌寂的关系，故而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凌寂和她打算。
    面上听起来是忠心爱主的话，第二层意思却是来她这卖了个好，谋一条后路而已。
    毕竟她和凌寂的关系天下皆知，皇帝若真有个不好，便是凌寂继位，而自己也必然顺理成章的做了皇后。管理后宫是皇后分内的责任。
    他在皇帝仍在位的时候便把路铺开，只要自己和凌寂买了他这个人情，以后即便皇帝死了他也有富贵的晚年可过。
    黎素叹了口气，真是不要小瞧了身边的任何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都知道给自己最好的选择。
    她一边想一边走到醉香馆。
    馆里正在如火如荼的装修着，005把留守在京的人都叫了过来，进度上快了一大截。
    黎素在醉香馆已经有了自己的专属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看见001和002在屋里说着什么，见她进来反而闭上了嘴。
    黎素不紧不慢的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看着两人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002看了001一眼，沉声道：“组长，宫里的防卫已经换好了，现下御林军里有五个我们的人。”
    黎素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往外撇着浮沫一边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对002的安排很满意。御林军毕竟是苍云的最后一道屏障，直接归皇帝调遣，若人数多了反而惹眼。
    若被皇上发现自己的御林军都被换了人，还不立刻把她斩立决了，就算能治好再多的病也没用。
    黎素抬眼扫了一眼001，连话都不用说，001便知道轮到自己发言了。
    “组长，大殿下确实回了封地，至于密信里写的什么至今无人知晓，但据追踪大皇子的队员分析，很可能是因为他的乳娘去世。”
    黎素一皱眉，“乳娘？什么乳娘有这么大的本事，够格让堂堂皇子连朝廷都不顾了跑回去？”
    001道：“这妇人与大皇子关系十分亲近，在蓝答应去世后一直是她照顾大殿下，可以说是大殿下在世间唯一的亲人。”
    他这么一解释黎素就懂了，说白了就跟养母差不多。可凭凌耀的心机算计，怎么也不会因为私人的小事放弃拿捏自己的机会。
    就这么回去了？怎么这么滑稽呢！
    黎素摩挲着下巴，忽然问道：“他回封地后可有跟什么人接触？有没有密信往来？”
    001道：“大皇子回了封地拜访的人不少，其中不乏当地的豪绅和官员，知府也去拜访过。追踪的人已经一一核对了身份，并无不妥。”
    黎素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道：“不对，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让追踪的人严查，事无巨细都要留心，大到知府小道粗使丫鬟，一个都不能放过。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
    黎素呷了口茶，又问：“曲艺队呢，冥月国可有消息传来？”
    这些日子只顾着忙醉香馆的事了，007被她临时调派去给馆里的姑娘当表演老师，下面的事还真没来得及细问。好在001收风厉害，组里的事都要先经由他的手过一遍。
    001道：“曲艺组已经顺利进驻到冥月国了，下面的人搭上了一个戏班子的线，不日便可住进十七王府。”
    “很好，”黎素赞赏的道：“让他们不要露出马脚，如果有机会，可以提前接触一下纳兰濯和纳兰轩。人员要分散，不要堆在一处。”她悠悠一笑，“戏要唱对台才有看头。”
    001精明一笑，“是。还有一事属下要跟您商量商量。”
    黎素一挑眉，难得他们也有想跟自己商量的事，饶有兴趣的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001看了002一眼，道：“曲艺组里的人出城前曾提出个建议，说组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像这种渗透的活做的很是艰难，若是能招些女子进来，必然事半功倍。”
    002直起身反驳道：“我们X战队乃是上战场的铁血队伍，怎可招些女人进来？就算对探听工作有帮助，却于理不合，我不同意。”
    001嘶了一声，指着002的鼻子道：“我说老二，你怎么总那么死板，没女人你去勾搭纳兰濯吗？不说别的，就说这次去冥月国献艺，若是有几个女子，是不是早就渗透进去了？”
第三百二十章 蜜汁自信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若只因为侦查渗透便要招女子的话，只能说明你侦察组的功夫要再练练了。何须找那些借口本末倒置？！”002丝毫不让。
    001一撸袖子，怒道：“老二，你说谁技术不到家，不服咱俩比划比划？”
    002白他一眼，“正面对垒你打不过我，还是别找事了。”
    “002我X你大爷，你敢看不起我？你还看不起女工作者！咱组长就是女的，难不成你连组长都鄙视了？”
    002也被逼急了，大喝道：“001你个不要脸的，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组长怎么能跟寻常女子一样，她是咱们组的组魂！”
    黎素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抽，劝架她不是专业的，哪怕两口子吵架她都能劝出离婚的架势。
    组里的人向来是和睦的，难得吵回架一时还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黎素挠了挠头，尴尬的道：“那啥……咳，要是实在掰扯不明白，你俩友好的打一架也是可以的。”
    俩人好像刚发现旁边还有个组长，一时间002马上收了声，001还不依不饶的对黎素道：“组长，您瞧他说的什么话？！”
    黎素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们说的这个事我早有考量，然则军队毕竟是军队，虽然女兵也是以后的一个趋势，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002心悦诚服的拱手道：“组长英明。”惹得001一个白眼。
    黎素又道：“至于探子的事……嗯，就先把醉香馆当成一个试点吧，最近007也在这培训，若真有好苗子我让他通知你，不算队伍里，算一个分支吧。”
    001那抽吧的小脸立马笑成花一般，道：“那感情好，组长就是组长，考虑问题都跟我们不一样。”
    黎素觉得被这俩人闹的脑瓜仁都疼，又问了问其他组的渗透问题便放俩人离去。
    ——
    如此过了半个月，醉香馆的所有装修已经接近尾声，姑娘们也被培训的越来越趋于现代化，后期部准备的服装简直是亮瞎这个时代人的眼睛。
    黎素打蛇随棍上，发动所有人将手帕上印好广告语，每人出门的时候都随手发一发，这也算借鉴了现代理念，只不过咱们不发扇子发手帕。
    一时间京城大街小巷口口相传，都知道数一数二的花楼转型了，要从一个古早传统作坊变成引领潮流的休闲娱乐为一体的场所。
    至于这个词是哪来的，当然是手帕宣传语的功劳。
    “醉香馆音乐club，浪漫之约，梦幻之夜。”下面还附赠了一行小字：“开业当天，凭手帕可享受所有酒水八五折，另赠果盘一份。”
    百姓们被这种新奇的传播方式所吸引，甚至连好人家的女子也难免出来参合一脚，毕竟送的手帕料子比店铺里卖的还要好，不要白不要。
    鸨妈子被黎素这种别出心裁的想法惊的连连赞叹，连同对X战队的人都高看一眼，每每碰见都要含蓄温暖一番。而反观X战队的组员，却各个气定神闲。
    虽说这种手法他们也闻所未闻，但他们的组长是谁啊，那是黎素！天下唯一的女将军！大有一种组长做出什么来都不足以惊讶的蜜汁自信。
    可即便在京城这么折腾，大家茶余饭后说的也不止是醉香馆，而是被另一件事压过了风头。
    “嗳，你听说了么，冥月国最近可是大事不断。”
    “知道，不就是他们内十七王爷寿辰，凭空出来的曲艺班子嘛。这事还有人没听说过吗？”
    那人磕了磕烟袋，“这曲艺班子可不一般，我可是听说了，他们排的那曲新奇的很，好听的连那十七王爷都呆住了。现在什么王公大臣皇室宗亲，只要办堂会必然要点这个班的，可惜呀可惜，人家视金银如粪土，千金难求。”
    “什么啊，谣传谣传，我跟你们说吧，我在冥月国有个远房表亲，他说那天是因为濯王爷和轩王爷抢曲艺班子的人打起来了，老王爷又不舍得割爱又不知道怎么劝，这才呆住。”
    “打起来了？这话怎么说的，两位位高权重的王爷为个戏子打起来了？何至于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全天下办宴会都以能请到这个曲艺班子为荣，为的就是个脸面，排面！”
    “呵呵，这冥月国两个顶梁柱为了戏子打起来了，怎么说都够天下人笑掉大牙的了，不思进取，亡国之兆啊！”
    “没错，你们别瞧纳兰濯平时耀武扬威的，还不是被我们黎将军驱逐出去？冥月国还说他是什么战神，简直笑掉大牙！还有那纳兰轩，挂着太子的名儿，可你看他上位后都干了些什么？不作为的废柴！”
    这人一拱手：“哪像我们的太子殿下，心怀天下广济苍生。”
    “说的是呢，冥月国这回算是快完了。不过话说回来，曲艺班子最后到底归了谁了？”
    “哈哈，说来这事好笑，三个王爷谁都不肯拱手想让，最后只好各退一步，把曲艺班子解体了，各自分到几个人去。”
    茶棚子里百姓们说说笑笑人声鼎沸，险些把棚盖掀开。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处坐着两个姑娘，听完一个段落便站了起来。黑衣姑娘毫无形象的磕嗒磕嗒鞋，由另一个青衣姑娘扶着走了出去。
    “将军，您也太不拿架子了，好好的来这粗野的棚子坐了半晌，听他们说那些粗鲁的话，瞧，把您腿都坐麻了吧？”
    黎素呲牙咧嘴的抖了抖腿，像是被几百万小虫子咬一般又麻又痒，缓了好半晌才道：“你懂什么，要想知道最真实的消息和风向就要来这种地方，从百姓嘴里听到的才是最真实的。”
    青竹好奇的道：“将军真信他们说的话？那什么曲艺班子能那么神，连王爷都为他们打打出手？奴婢听着怎么这么荒唐呢。”
    黎素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道：“信啊，怎么不信。天下荒唐事多了去了，天潢贵胄抢个戏班子算什么新鲜事，比这玄幻的都有。”
第三百二十一章 捷报不断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她今天难得有一上午空闲时间，特意带着青竹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出来听听百姓的“心声”，没想到却听到这一通乱侃。可见八卦以讹传讹果然不假。
    事实上从十七王爷寿宴之前，黎素就收到来自曲艺组的各种消息。
    先是谈古琴的乐师，在寿宴之前的一个晚上练琴，“不小心”被前去谈事的纳兰濯碰上，据说一曲《广陵散》被他弹的气势磅礴，慷慨激昂，尽显英雄本色。
    纳兰濯以冥月第一战神著称，听闻此曲顿时觉得与自己相得益彰，兴奋之余便礼贤下士的邀琴师品茗，两人越谈越投契越谈越相见恨晚，整整聊了一整夜，纳兰濯第二日从十七王府出来便将琴师引为知己，相约寿宴之后定要去濯王府多留几日。
    黎素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发口头“嘉奖令”便被另一个好消息冲昏了头。
    曲艺组的人平时在队里习惯了争强斗狠，到了冥月国脱离了黎素和007的管控更是气焰嚣张，恨不得大马路上都横着走。
    某日，唱曲的在街上闲逛，正碰见一个杂耍班子在街头卖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轮番上阵，耍的是虎虎生风。百姓们围观叫好，那赏钱像流水似的哗哗往里扔。
    唱曲的眼馋的看了半晌，就差流口水了。心道还是打把势卖艺的来钱快，要是他会这两下子也不至于连逛个花楼都要再三慎重。
    正想着，杂耍班子就出了幺蛾子，好好的杂技不耍吊起了高音，给百姓们来了一曲乡村小调助兴。唱曲的这能服吗？简直是正中下怀！
    先头的杂耍已经把场子热了起来，现在只要唱的不算太差都有赏银可拿。
    唱曲的一撸袖子直接冲上台，期期艾艾的先来了一曲《长生殿》，在把所有人都镇住之后，又紧随了一首《千忠戮》，音色低沉委婉中带着苍凉悲壮，搭配着曲调和唱词，形成了独有的怆然之感。
    随着他越唱越嗨，街上所有的百姓都停下了手中动作被吸引了过来，没一会整条街都安静如许，只余唱曲的声音回荡。
    两曲唱毕，所有人如经历了恍然一梦，待再回神时纷纷往台上砸银子，险些把唱曲的当场砸个鼻青脸肿。
    杂耍班子不干了，这明显是砸场子来的。他们各个身怀绝技，拿上趁手的兵器便向唱曲的砍来。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唱曲的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正赶上纳兰轩的车驾路过，听闻此音，纳兰轩低低赞了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两首听完更是勾起了心中忧国忧民的情怀，见有人要打歌者，便顺道出了个手将人救下来，又见歌者被打的鼻青脸肿，惜才之心一起就顺势带回府中看伤。
    唱曲的搂干净了地上的钱，便顺理成章的进了轩王府。纳兰轩几次询问之下，得知歌者身世悲惨，因着有把好嗓子才能在曲艺班子里混口饭吃，不由得升出了解救之心。
    唱曲的戏很足，一番声情并茂的故事之后，又连连感谢纳兰轩的仗义出手，痛诉自己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帮衬过他，王爷此举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愿意后半辈子结草衔环当牛做马的报答。
    瞬间将自己打造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老实人。
    纳兰轩感叹唱曲的不易，又着实欣赏他的歌技，便保证等寿宴一过就将人接回府上，以后只服务自己一人。
    唱曲的感激涕零，心里给自己大大的点了个赞。他这一宗不仅赚的盆满钵满，还顺利打进了轩王府，实在是双喜临门。
    此事由于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发生的，所以纳兰轩爱惜百姓锄强扶弱仗义出手的美名也随之传播开来，冥月百姓在赞美纳兰轩的同时，也不由感叹一句唱曲的好命。
    至于为什么偏偏那日、那时、那刻唱曲的要上去争强斗狠，无人关心。
    黎素听闻汇报后老怀大慰，深觉手下的兵已经带出师了，就连混进敌方当探子都能做的这么精准，一切看似阴差阳错走了狗屎运，却不知其中多少算计，掌握多少时机。
    这事要是侦查队去办，自然会比曲艺组进的巧妙，更悄无声息也目标更小。可曲艺组虽说不擅长这个，但人家剑走偏锋，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混进去了，你上哪说理去？
    所以说，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不服不行。
    黎素这厢还没安慰完，那厢又有“捷报”传来。这条捷报差点让黎素惊掉了下巴，深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简直是惊奇中带着幽默，幽默中带着黑色……
    此事要从曲艺组一个独树一帜的人说起。这人是整个X战队唯一被团宠的存在。并不是说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而是在一群大老爷们里，陡然出现了一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实在是少见。
    此人身高八斗，端的一副好身材，又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娃娃脸，猛然看上去很容易被他眼中的纯真所迷惑，可内里却是心思多变，很会借着自己的容貌求好处。
    撒娇的时候瞬间就能激起人的母/父性关怀。一把萧又吹的格外好，很容易博得人的疼爱之意。
    在组里的时候，全队人哪怕吃糠咽菜也有他的肉吃，说是团宠，确实是实至名归。
    此次跟着大队伍去冥月献艺，卖乖的本性不压反增，博得十七王爷的关注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所有人还都在吃大锅饭的时候，他就能跟着世子郡主吃小灶了。
    因着他容貌很有欺骗性又嘴甜会说话，先是拿下十七王府的世子和小姐们，后又得了十七王爷的喜爱，故而在王府里过的顺风顺水。
    但时间一长，众人便觉出不对，怎么向来沉迷后院的王爷越来越不往妾室的屋中去了，而是每到无事的时候便叫小乐师去给他吹上一曲，伺候的人时常能听见房中传出的谈笑之语。
    曲艺组的临时领队也觉出有问题，这十七王爷喜爱团宠是好事，怎么喜爱着喜爱着，就有点喜爱跑偏了呢？
    可这诸多猜测也只是领队的一个想法，直到某天小团宠哭咧咧的找他拿主意，他才终于觉得一颗大石头砸脑袋上了。
    小团宠哭道：“领队，快想个办法吧，十七王爷分桃啦！”
第三百二十二章 揉碎灵魂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所谓分桃就是跟龙阳之好是一个意思。
    小团宠一说，不止领队差点晕过去，就连接到消息的黎素都差点把眼珠子掉出来。
    消化了好半晌才感叹一句：团宠不亏是旷野中的一朵水仙花，果然神通广大，竟能让年过半百的王爷硬生生将自己掰弯了，也是旷世奇闻！
    这回不仅成功混进了王府，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
    三个消息，前两个黎素乐的打颤，最后一个更是打颤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如此哭笑不得的局面下，十七王爷的寿宴开始了。
    曲艺组的演绎本事，黎素是不担心的，能震惊所有人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事。
    两代王爷又在他们正经演绎之前都对其中的人有了这样那样的接触或是感情，再看下来就更有一番风味。故而在结束后才出现了三王抢人的局面。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三位能人的推波助澜，暗地里的小动作变着花的往出使，加之三位王爷本来就面和心不和，涉及到权势之争，就算再亲也不过是笑里藏刀。
    若说他们暗地里剑拔弩张，形同暗潮汹涌的海水，那这三个人的出现就是砸在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
    到最后挣人的本身已经不是最重要的目的，而是借由此事演变成彰显自己的实力和对权利的态度。三人各不相让，将一场寿宴弄的不欢而散，更是将冥月朝廷圈搅的越发剑拔弩张，越来越浑。
    好在百官调解，三人拆分曲艺组，各自领了心仪的人回去，才算息了这场闹剧。
    黎素听的心里直乐，觉得跟纳兰轩坐在谈判桌上的日子不远了。
    她心中的打算和在此事中的手段，苍云臣民知晓的人聊聊无几，所有人都当做笑话，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而知道她筹谋的白伯渊老怀安慰，当夜便拉着爱徒喝了两壶美酒，对月高喝苍云后继有人。
    黎素醉醺醺的回府后又被凌寂截去，关在房里好一番恩爱缱绻。凌寂眼中的浓情之意俨然已经到了刻骨的地步，望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吸进骨髓，让她永世不能离开一寸。
    “素儿……我清冷半生，从未想过会想要占有什么，如今却深刻感受到它有多么汹涌……”他埋首在她脖颈间，气息沉重不稳，喷薄的热气让黎素身上止不住的微颤。
    她微微侧开头，看着他眉宇间露出一半的曼珠沙华妖艳炽烈，哑声道：“我本就是你的，是你救了我，也是你救赎了我，无你便无我。”
    他在她脸颊上深深印上一吻，像是从心灵深处逸出两个字，推动到唇间，百转千回的萦绕不散，轻唤：“素儿……”
    黎素被他唤的心尖一颤，用力吸了一下他身上的冷香，回应道：“凌寂……”
    该怎么爱？把心掏出来给你好不好？
    还能怎么爱？将两个灵魂都揉碎行不行？
    夜色如许，月光透过窗棂照进一室星河，勾勒出浓情的颜色。墙上似被镀上一层银光，如水墨画一般映出交叠的两个人，紧紧相拥而眠。
    ——
    翌日，黎素是被窗外一抹刺眼的光照醒的。
    她抬起手臂挡在额头上，睁开惺忪的眼睛，一侧头却看见凌寂琼枝玉树的绝世容颜就在眼前。他阖着目，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浓密的阴影，即便睡着也难掩风华眉黛远山，呼吸清浅。
    须臾，画中人微微睁开眼，淡泊空灵的眸子慢慢聚焦，凝在面前人的脸上，清冷之色蓦然一变，柔和的温情的暖光深深的看着她，轻声道：“醒了？”
    黎素为他的变化看的痴了，半晌才用鼻音哼出一句：“你怎么没去上朝？”
    凌寂凝眸一笑，天地失色，回道：“心头爱在侧，少去一次又何妨？”
    黎素甜甜的笑道：“那我岂不成了祸国妖姬？”她往他怀里钻了钻，闷声闷气的说：“我们那有句诗就是形容你现在的，‘从此君王不早朝’。”
    凌寂闷声一笑，拥着她道：“甚为贴切。”
    黎素幸福的感觉整个人都在冒着粉红泡泡，低头在他怀里蹭了蹭道：“凌寂，你怎么这么好。”
    凌寂动作一僵，半晌哑声道：“素儿，别动了。”
    黎素茫然的“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凌寂眼中闪过一瞬的尴尬，别开头道：“乖，别再乱动了。”
    黎素傻傻的望着他，只一会脸上便布满红晕，眨眼间整张脸都红的像番茄一般，她僵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我要不要后退一点？”
    凌寂无奈的一笑，宠溺的道：“没关系，就这么抱着就好。”
    黎素如被点了穴般不敢再乱动，直到四肢都快僵硬了，才感觉到凌寂呼吸平静了下来。
    她轻轻推了推他：“起床吗？”
    凌寂垂眸望向她问：“饿了吗？”
    黎素忍俊不禁，笑道：“合着我不饿咱们就这么抱一天啊？”
    凌寂云淡风轻的道：“也无不可。”
    黎素在他怀里咯咯的笑，任性的道：“那就抱着，反正我都是小事，起不起无所谓。”
    凌寂到底是个沉稳的人，由着她闹了一会，终于哄着她双双起了床。
    一番洗漱用膳后，才进宫去处理政事。黎素也神清气爽的出了门，她身上的事也不少。
    醉香馆开业的日子在即，今天是最后检查的时间。
    她坐在一楼大厅，让所有姑娘换上她指定的衣裙，由鸨妈子带着出了场。
    姑娘们从来没穿过如此“豪放”又奇特的衣服，一时间有些羞赧，推来推去的谁都不肯第一个走出来。
    黎素耐心有限，催促道：“早晚都要出来，以后更要站在客人面前，像现在这样怎么行？赶紧的，我时间有限，再啰嗦下去就把你们都压到柴房，让大茶壶好好教训教训。”
    她这番威胁还真起了作用。姑娘们排着队走了出来，一一站在台上。
    黎素摸着下巴，用评审官的眼光按个品评。
    “你，穿一字肩晚礼服的那姑娘，谁让你里面穿内衬的，这衣服要的就是把锁骨露出来，你可到好，把自己当粽子吗？去去去，赶紧换了。”
    “后排那个，说的就是你，你这裤子是什么回事，知道什么叫大开叉拖地裙摆么？本来是要把你腿的修长线条显出来，你这一穿裤子像土包子进城似的，简直辣眼睛，赶紧去换！”
第三百二十三章 醉香馆见面会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挑挑拣拣，几乎按个指点了一遍。终于所有人都被她折腾了一遍才勉强达到要求。
    下一步便是检查007的培训成果，一切带着妆和舞台走一遍。
    姑娘们唱着曲调奇怪的歌，跳着大胆奔放的舞，配合着音乐和灯光，俨然就是现代演绎吧的标准气氛。
    鸨妈子和大茶壶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震撼人心的表演，惊的合不拢嘴。战战兢兢的问：“将军，这……这能行吗？也太伤风败俗了！”
    黎素嗤笑一声，在古人眼里的伤风败俗，在她眼里不过是现代酒吧的常规操作，便道：“怎么不行？该包的包着，该展现的展现才是美的最高境界。”
    她不由得给鸨妈子上起课：“达官贵人们来花楼是为了什么？”
    鸨妈子道：“自然是寻欢作乐。”
    “没错，”她指点道：“即是找乐子，还遮遮掩掩的干嘛？你们从前的路子不是不对，风雅自然是好的，但风雅无处不在，如果所有花楼都千篇一律，还有什么特色可言？”
    她拿起茶呷了一口道：“他们想看，咱们就给他们看，所谓视觉冲击便是如此，直接把最蛊惑人的，最纸醉金迷的东西捧到他们面前，让他们一进来就能勾起心底最渴望的东西，这才是赚钱之道。”
    鸨妈子听得目瞪口呆，不懂，但大受震撼。
    黎素淡淡一笑，也懒得解释，只道：“你听我的就是了，我保管咱们一开张便会赢个满堂彩。”
    如同像印证黎素的话一般，醉香馆改版开业当天，便被来围观的百姓挤破了门。
    黎素未免出现伤亡和意外，特意调了军队的人乔装成保安的样子维持秩序。所有醉香馆原本的打手也都换上统一服装，一溜的黑西装，瞧着就严肃冷酷。
    不说别的，就这奇装异服就够百姓们叹为观止了。
    今天是首场，算是个见面会，所以只演绎，不比赛。
    因着前期宣传到位，门票早早就被兜售一空。
    醉香馆一楼大厅被分为三个大区，最前面是一人高的舞台，第二大区是最贴近舞台的黄金位置，留给达官贵人。后面便是“观众席”，只要买票就能入内。
    因为今儿来的人多，黎素早早命人进行筛选，没娶妻的单身汉优先。为了不造成拥挤，她还特意另辟了VIP通道，供贵宾老爷们避免排队的问题。
    黎素身为将军，来捧场的达官贵人自然不少，她站在场中一一接待，其主要工作则是给目瞪口呆的王公大臣们压惊。
    没办法，她这装的太超前，老爷们一进这乌漆嘛黑的地方加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心脏都不免有些难以负荷。
    刚把吏部尚书送到座位，黎素就听到身后有人扯着脖子高喊：“师妹、师妹！”
    黎素两步走了过去，面对面的回喊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白锦书笑着调侃：“师妹的花楼开张，做师兄的怎么能不来捧场？”说着，有环顾了一圈，道：“师妹这里……属实与众不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黎素哈哈大笑，“师兄快别捧了，您是要说我这太奇怪了吧？”
    “不敢不敢，师妹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黎素甜甜的撒了个娇，拉着白锦书走到位置上道：“就知道师兄待我最好。”
    白锦书知道她今天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便体贴的道：“我是自家人不用招待，你自去忙你的。别在人前失礼才好。”
    黎素点头道：“那师兄先坐着，我招呼完了就来陪你。”
    她刚离开，侍女们便端着雕出花样的果盘放在白锦书的桌上，其服务十分到位。
    正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忽觉肩上被人拍了一下，黎素赶紧转身，待看清来人，便开心的打趣道：“哟，什么风把我们终日不出门的陌颜都吹来了？”
    陌颜即便身处在如此“吓人”的地方，也是一身慵懒的气质，淡定自若的道：“将军新店开张，陌颜便是再如何也要来看看。”他环顾一圈，笑道：“就是不知将军这可还有陌颜的位置？”
    黎素哥俩好的一拍他肩膀，笑道：“谁的位置没有，也得给陌颜占个好座啊。”说着，便带他走到第一排的偏处道：“我知道你定然是不喜欢跟他们凑在一起的，委屈你坐在这可好？”
    陌颜温婉一笑，由衷的道：“将军知情识意，陌颜拜服，这个位置再好不过。”
    两人又说了两句话，陌颜便贴心的催促着黎素去招呼其他客人。黎素离开前对侍女吩咐，“把最好的茶上来，只给这桌喝。”
    半个时辰后，所有嘉宾进了场，百姓们也落座后，醉香馆见面会正式开始。
    作为醉香馆的第一大股东，在开场前总要上台讲两句。
    黎素也抽空换了衣服，一身纯黑的休闲西装穿在身上，让她有种回到前世的错觉。上身白色衬衫搭配收腰西装，衬的她职业又干练，下身紧身西裤，把两条长腿显露无疑。
    头发梳起马尾，英姿飒爽。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心中无限感叹，一时间恍如隔世。
    当鸨妈子热好场，她便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上了台，站在005临时做的简易扩声器前，郎朗出声。
    “今日各位能来，是我黎素的无上荣幸。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对于现在这个地方都很不习惯，甚至觉得荒谬，但这就是我要给大家呈现的。所谓不破不立，这里的一切或许你们闻所未闻，但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她实在不适合讲演致辞，搜肠刮肚说了这两句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勉强做了个结尾便宣布演绎开始。
    一时间，所有烛光全部熄灭，全场陷入黑暗之中。
    在座的人错愕了一瞬，随即响起议论声。
    “怎么回事？谁把蜡烛吹了？点上啊！”
    正在所有人焦虑不安时，一声冲天的鼓声骤然响起。
    “咚！”
    “咚咚！”
    三声鼓响，像是警示音般让全场安静下来，震的地面都跟着颤了颤，随即琴音袅袅而入，场内光线闪烁不定，明暗之间光怪陆离。
    陌颜在最初的错愕后，嘴角缓缓勾起笑意，心道，黎将军果然不同凡响。
第三百二十四章 师徒相见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随着音乐越来越激进，场中的灯光也开启霓虹效果。
    吊顶几盏孔明灯被各色布料包裹，用鱼线牵出绳子，由几个工作人员轮番转换，带动的整个场地都灯红酒绿光怪陆离。
    场地四面摆着大鼓，分别用棉布包裹，做出低音炮效果，再由无数小鼓打着鼓点。所有乐器前面就架着奇怪的东西，发出的声音居然格外的大。
    黎素对音响和灯光效果勉强满意。
    当热场音乐推到高潮的时候台上的等豁然亮起，几十位穿着束腰长裙的姑娘走了出来，她们青春奔放，扭动着舞姿展现着姣好的身材，随着舞动还能隐隐看见藏在裙底的大长腿。
    台下的观众已经看的目瞪口呆，随即交头接耳的议论四起。
    “伤风败俗啊！”
    “实在是有辱斯文！”
    “丢祖宗的人啊！”
    黎素似笑非笑的用眼睛一瞟，发现这些批判的人，聚精会神的盯着舞台，连眼睛都没舍得眨一下，有的甚至要站起来看。
    她冷笑一声，这些道貌岸然的鳖孙，骂的一个比一个难听，看的一个比一个起劲。
    黎素站在侧台，见陌颜身边空着位置便坐了过去。
    等热场舞结束后，鸨妈子走上台充当客串主持。先是感谢了一番来的高官，后又介绍醉香馆的最新特色，最后经由黎素授意，加了段口播。
    “本场晚会特别鸣谢：清幽阁。清幽阁，优质你的生活。”
    陌颜一怔，随即转头含笑的看着黎素，凑到她耳边道：“将军有心了。”
    黎素嘿嘿一笑，也侧过头去道：“应该的，我这也算给你拉了广告了，下次去可要给我打折哦？”
    陌颜低头温婉笑道：“您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怎敢再收您的茶资？”
    黎素一副老板娘的样子，诚恳的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上，用台下官员的话就是群魔乱舞，然则气氛却异常热烈，等酒过三巡之后，再刻板的人也有些坐不住，随着强劲的鼓点舞动起来。
    黎素忽然觉得像是回到了前一世的纸醉金迷，她靠在椅子上，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听着再熟悉不过的音乐，一时间分不清是哪个是真哪个是幻。
    半晌，感觉肩膀被人碰了碰，黎素转头刚好对上陌颜水雾般的眼睛。
    “将军，陌颜阁里还有事，就没办法陪到最后了，实在是失礼。”
    黎素站起身道：“哪的话，咱们之间不讲那些虚的，快回去吧。”
    陌颜抱歉的道：“就是后面的节目看不到了，真是遗憾。”
    黎素哈哈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卡来，交给陌颜，“这有什么，这卡是我们店里的唯爱皮专属用卡，以后你只要带着它来，全馆上下分文不取。”
    陌颜一惊，忙道：“这怎么好意思？”
    黎素道：“快收着吧，这卡一共不超过五张，陌颜可要收好哟。”
    陌颜笑着行了个礼道：“那陌颜就却之不恭了，下次将军去清幽阁，陌颜也要找个信物相赠才好。”
    黎素乐呵呵的送走陌颜，便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的一刹那，便把所有嘈杂阻隔在外。
    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闭着眼懒洋洋的把头搭在椅背上。倏然耳朵动了动，随即眼睛蓦然睁开，抬起胳膊按住肩膀的手，一套干净利落的小擒拿手瞬间使了出来。
    “哎哟，哎哟，放开我。”一个变声期的声音响了起来。
    黎素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干净放开手，紧张的赶紧摸他肩膀上的骨头，关切的问：“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小孩龇牙咧嘴的直吸气，抱怨道：“师父，您也太粗暴了，这么久不见，上来就教训徒儿。”
    没错，来人正是黎九思，那个她在阳川郡收的徒弟。
    话说黎九思被庄文卿派人送回京城的时候，黎素还在凌御的追捕下东躲西藏。凌寂见孩子眼中皎洁颇有慧根，便送去了宫里，平日跟皇亲国戚一同在上书房读书，一点外界的消息都无，真真做到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黎素担心他，有几次想去探望探望都被凌寂拦住了，劝着小心扰了他的心神。黎素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环境为首要。如此，师徒俩便一直没碰面。
    黎素把孩子检查了一遍，发现胳膊腿都没大问题才放下心，问道：“你怎么出宫了？谁带你出来的？”
    说起这个黎九思就委屈起来，撅着小嘴道：“师父只顾着自己乐呵，回了京也不来看看徒儿，把徒儿自己扔在冷冰冰的宫里，您……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黎素把徒弟带到桌前坐好，又把桌上的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道：“说什么傻话，为师就你一个徒弟，不要你要谁？还不是担心你见了我会分心，不好好读书，才一直忍着。”
    她上下打量了黎九思一眼，道：“快叫师父好好看看，是不是长高了？”
    小孩子都长得快，加上在宫里膳食营养又大补，才多久没见，黎九思都长得快跟黎素一样高了，人也比从前沉稳了许多，虽然在她面前还有小孩子的调皮劲，可气质确实偏不了人的。
    黎素看了半晌，关怀的问：“宫中可有人欺负你？”
    她太了解这些皇室宗亲的孩子了，自己跟自己人都斗的你死我活，更别说黎九思一个外来的，何况还毫无背景。
    黎九思懂事的道：“开始进宫因着是寂王爷……太子殿下亲自送去的，也无人来找事，可后来……”他垂下眼眸，很快又释然的笑了起来，道：“后来师父被封为将军，有隆恩盛宠，大家都知道我是您的徒弟，自然无人敢小瞧我。”
    黎素当然没忽略他一闪而逝的低落，不理他后面说了什么，只轻声道：“可有欺负回去？”
    黎九思狡猾的一笑，一拍胸脯道：“自然不会给师父丢人。”
    黎素赞许的一拍他的头，“好样的！”她喝了口茶又道：“不过要注意隐蔽，不能明着找场子，知道吗？”
    黎九思受教道：“徒儿知道，我在阳川郡的时候就已学会了。”
    黎素点了点头，“都有谁欺负你了，把名单记下来，师父倒要看看谁家的公子小姐这么大胆，连我黎素的徒弟都敢欺负。”
第三百二十五章 银子打着旋的往手里钻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九思看着黎素，眼中满满的孺慕之情，“徒儿知道了。可是……徒儿有一事相求，还请师父答应。”
    “你说。”
    黎九思眼中微微泛起泪意，小声道：“徒儿不想住皇宫里，想跟师父同住。”
    黎素想了想，同住倒是没什么，只不过他现在还在上书房读书，如果每天早起晚归的上学，难免累了些，可面对黎九思要哭不哭的样子，一时又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只好问道：“在宫里住不好吗？”
    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便是黎素了，难免有些依赖之情，低头道：“皇宫固然处处都好，住的是金碧辉煌，吃的是金颗玉粒，可那不是九思的家啊，九思想跟师父一起。”
    黎素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那你的学业怎么办？要是出了宫，再想去上书房怕就难了。”
    黎九思瞬间兴奋的抬起头，眼中冒着小星星道：“徒儿可以跟在师父身边，向您学。”
    “我……”黎素抽了抽嘴角，若说从前没当将军的时候，教他一些医理博个活命的本事也不是不行，可现在……
    她看了看自己待的这地儿，犹豫道：“你也知道师父现在是将军了，比不得在边关的时候那么得空，跟着我，恐怕学不到什么。”
    “谁说的？”黎九思不服的反驳，“您的名声在我的同窗里都传遍了，在武之一字上，所向披靡挥斥方遒，在文上又一手独冠天下的医术，连太医院都看不好的病，您都能看好。怎么会没的教？”
    他骄傲的扬起下巴，那样子好像大家称赞的是他一般，随即又失落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师父……是不是嫌我笨？”
    “呸！”黎素狠狠的啐了一口，“怎么进宫没多久，到学会自轻自贱了？师父几时说你什么来着？”她不耐烦的道：“行行行，你若愿意跟，就跟着。但是我可告诉你啊，跟在我身边，多做事少说话，遇见不懂的也不可以当时就问，要在只有我们师徒俩的时候才给你答疑解惑，你可明白。”
    黎九思激动地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黎素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吐槽道：“出息！好好的在宫里请文学大儒教你，你不学，偏偏跟着我。”
    黎九思得了恩准，早就把那点难过抛到九霄云外，撒娇道：“您是我师父，不跟着您跟着谁？您放心，我绝不会给您添乱。”
    师徒俩敲定了今后的打算，便再也待不住。黎素走出办公室，顺着二楼往下看了看，正是夜生活激情时刻，一时半会怕是完不了了。
    她没惊动任何人，牵着九思悄悄的从后门走了出去。
    一到大街上，黎素深深舒出一口浊气，忽然问道：“你还没说是怎么从宫里跑出来的？”
    黎九思蹦蹦跳跳的跟在她身边，道：“白家那小子告诉我的，说师父您的店今天开业，我就跟他偷偷跑出来了。”
    黎素一愣，“白家的孩子？谁啊？”
    “唔，就是白阁老大儿子的孩子，我同他关系最好。”
    黎素点了点头，这孩子她还真没见过，事实上她除了白锦书，师父其他的儿子她都无缘得见。
    “那白家小子呢？怎么就你一个？”
    黎九思嘿嘿一笑，“我俩偷偷从后窗户爬进去的，他在门口看了一会，说非礼勿视，红着脸便跑了。”
    黎素忍不住噗嗤一乐，心道，果然是师父家的孩子，就这道貌岸然的样儿都学了个十乘十。
    俩人慢悠悠的走回府，路过青竹亭的时候果然看到凌寂等在那。
    黎素牵着黎九思走了过去，笑眯眯的问道：“还没睡呢？”
    凌寂转头看向她，清冷的目光又落在黎九思身上。
    小孩子局促的往后退了退。
    黎素介绍道：“虽然你们已经认识过了，我再介绍一遍吧，凌寂，这是我唯一的徒弟黎九思。”她低头对孩子道：“九思，这是我未婚夫，你未来的师丈。”
    凌寂嘴角勾起淡淡的暖意，整个人的气质顷刻间温润如玉。
    黎九思怯怯的叫了一句：“师丈。”
    凌寂莞尔一笑，淡淡的“嗯”了一声，又抬头问黎素：“将他带回来是准备……？”
    黎素道：“这孩子跟我一样，不耐烦守那些规矩，所以以后不在宫里读书了，由我来教。”
    凌寂宠溺的笑道：“你教？教成花楼的大闸柜吗？”
    黎素撒娇的“哼”了一声，娇嗔的道：“你就知道人家会带着孩子不学好？再说花楼有什么不好？你不也说众生平等？若能将花楼经营好，也是本事啊。”
    黎九思在旁边听的满脸通红，尴尬的恨不得脚趾挠地。
    他想破头也想不到清冷的神仙王爷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更想不到自己一向雷厉风行的师父还会……撒娇？！
    这要是说出去，别人怕不是以为他幻觉了。
    黎素也觉得当着徒弟面跟凌寂撒娇十分为老不尊，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徒儿，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房吧。我让人给你安排院子。”
    黎九思哪敢打扰师父谈情说爱，赶紧道：“师父别忙了，我从前在王府住过，有自己的院落，只是不知道现在还……”
    凌寂接道：“你的院子没人动过。去休息吧。”
    黎九思如蒙大赦，行了个礼便匆匆走了出去。
    黎素看着他的背影，对凌寂道：“以后他就跟我们一起住了。”
    凌寂不置可否的道：“我们终有一日要搬进宫的，如若你和他都不习惯……”
    黎素叹了口气，耸了耸肩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能拖一日是一日。”
    彼时夜已深沉，四下无人，她才显出娇柔的本性，忙不迭的跟凌寂炫耀：“凌寂，你今天没去真是亏死了。醉香馆这见面会，把那些大臣们都震傻了。”
    想起当时他们脸上的表情，黎素忍不住哈哈大笑，自夸道：“我简直太智慧了，竟想到把现代的酒吧形式搬到古代，以后的银子还不打着旋的往我手里钻？”
第三百二十六章 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宠溺的看着她柔和笑道：“你开心就好，只是自己要懂得分寸。”
    黎素还以为他说的是，不要给他添麻烦，毕竟在花楼有股份这种事怎么说都不太硬气。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会把事情做的很圆滑。”
    凌寂颇有深意的看她一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素一怔，“那是……”随即看出他警告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过来，红着脸道：“哎呀，我知道啦。定会跟所有男子都保持距离，好不好？”
    两人又一番说说笑笑才各自回房。
    ——
    因着见面会做的格外成功，不仅官员耳目一新趋之若鹜，在百姓中也掀起不小的狂潮，终于压过了曲艺组的风头。
    据说当天，观众和姑娘们整整闹了一个晚上，直到早晨才依依不舍的出了馆。
    醉香馆的演出，只一场便瞬间将名气打响，全城的人无论是朝廷高官还是贩夫走卒，只要得了空，都像特务接头似的，要问一句：“听说了吗？”
    “听说了。”
    “看过没？”
    “还没，遗憾。”
    “我看过，那阵势……啧啧。”
    “哦？兄台快详细讲讲。”
    如此超强的口口相传之下，醉香馆俨然成为了苍云最热的话题之一，也让它的名气一晚时间传遍大江南北，真正做到了一炮而红。
    黎素和鸨妈子坐在办公室，看着桌上堆着如山的银票，乐得合不拢嘴。
    鸨妈子把自己那份银票往怀里一塞，谄媚的问道：“将军，您真是天纵奇才，从前只听说您带兵是一等一的，没想到您做生意也是这个！”说着，便比了个大拇指。
    黎素淡定的笑笑，“少拍马屁，后面让你准备的事都准备好了？”
    鸨妈子笑眯眯的道：“好了，都好了。”她往前凑了凑道：“将军，恕奴家多嘴问一句，咱醉香馆现在已经是京城的头份了，只靠现在的模式做下去也能赚的盆满钵满，何须还弄那些麻烦的选拔？咱们只招待客人不就好了？”
    黎素斜眼睨了她一眼，道：“这才哪到哪，你就满足了。见面会只是把名气打出去，后面的比赛才是重头。”
    她太了解养成式偶像的作用，这次只要办好，以后别人拿银子求着她，她都未必看得上。
    “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吧，保准错不了。”她微微一笑，自信的道：“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鸨妈子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自然。”
    ——
    经过黎素刻意的引导和宣传，醉香馆的在苍云的名气大有舍我其谁的架势。以至于挤的京城中别的花楼已经没什么生意可言，若不是有几个伶俐的丫头勾着老客人，想必全都门可罗雀了。
    这里面“受灾”最严重的便是丽春院。
    侦察队的人传来消息，近来丽春院已经连放了无数信鸽飞往凌耀封地，他们无聊的时候截了两只，密信上说的都是求助信息，希望凌耀的英明决策可以带他们走出困境。
    黎素看着纸条呵呵一笑，心道，凌耀自己都不敢在京城跟她过招，还指望能救丽春院这个傀儡吗？
    她把纸条拿在手上把玩，无意间扫到背面一行小字：侦查组友情上报，信鸽肉硬，煮着吃不错，组长得空记得尝尝。
    黎素嗤笑一声，这帮崽子真叫她惯的不成样子了。连传消息这么严肃的事都能拿来玩。
    她摸了摸下巴，对门外高喊一声：“小月，咱晚上吃煮鸽子汤啊。”
    醉香馆的花魁大赛已经走上正轨，黎素将一切事安排好便也不再去了。一时间又闲了下来。
    无聊的时候带着黎九思去军营转转，想点非人的法子折磨手下的兵，看着他们呲牙咧嘴，她一天的心情都会好上许多。偶尔也把黎九思留在那，让他跟着一起训练。
    小孩也争气，不怕苦不怕疼，哪怕摔出血了都没吭一声。
    黎素捡够了乐子，晚上再跟凌寂你侬我侬一番，小日子惬意的像是到了黄金时代。
    只有一样比较烦心。皇上的病老是不见好，即便黎素多少味药下去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俗话说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纵然她杏林第一圣手，也不能跟阎王抢人。
    只是怡妃身子康复的不错，知道又是黎素救的，心中便对她更亲近了几分，俨然已经将其归为了自家人。有事没事便招进宫说些悄悄话，关系比亲母女还热乎。
    毒害怡妃的小宫女严姑娘，据说被押期间大刑用尽，可是一个字都不肯说，最后审讯的嬷嬷没办法了，吓唬她如果不说就只能把前礼部尚书也就是她的生父，定性成谋逆之罪，一家人吵架问斩死无葬身之地。
    严姑娘担心父亲一家，被逼的没法，弥留之际厉声喊了一句：“与严家无关，严茂才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张，替严家传递信息，也是我为泄私愤毒害怡妃，你们要杀就杀我！”
    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气的皇上本就不康健的身体越发的颓败下去。
    他不是气小丫头下毒，而是由她这句话里听出了重要信息。
    这话搁谁听了都不会只相信片面之词。
    传递信息，泄愤！
    他一个礼部尚书要宫中的信息做什么？他又想从后宫之地得到关于皇上的什么信息？
    严茂才是谁的人，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他在为谁收集信息也不言而喻。
    皇上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被自己嫌弃，不声不语的大儿子居然有此等狼子野心，把手都伸进他的后宫来了！他想干什么？造反不成？
    泄愤，泄谁的愤？今日有人敢下手毒害他的爱妃，明日是不是就敢直接来毒害自己？
    若没有凌耀授意，区区一个礼部尚书，他敢这么干？
    皇上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可悲。
    虽说这个儿子一直不被他看好，但他自认从未亏待过这个长子。甚至知道凌御的心性后，怕以后身为皇长子的他遭到迫害，还早早的选了块不错的封地打发过去。
    为的就是让他远离朝堂中心，保他一命。
    却没想到，竟养出个白眼狼。
第三百二十七章 你纳不纳妃！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因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皇上的身体越发不济了。为此，黎素每日都要进宫给皇上走一趟针法，才能保证这一天皇上安然无虞。
    只是早朝是再上不得了，下了个口谕，朝中一切大小事务皆由太子做主。
    自此，苍云本朝皇帝正式退出历史舞台，在后宫颐养天年，而凌寂则首次大权独揽成为苍云的实际掌舵人。
    黎素擦了擦汗，从乾清殿出来。
    怡妃担忧的走过去问：“陛下何日？”
    黎素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答道：“睡了。娘娘要进去看看吗？”
    怡妃坐到她身侧，难过的道：“既睡了，本宫便不去打扰了。”她看了看四周，将宫女们都打发了出去，沉吟了半晌才问：“黎素，凭你我的感情，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黎素了然的道：“娘娘有事便问，黎素一定知无不言。”
    怡妃叹了口气，看着她压低声音道：“你给我一句实话，陛下的身子……”她往殿里面看了看，问道：“还能多久？”
    还能什么多久，她没说，但黎素已经听明白了。
    黎素抿了抿唇，在心里计较一番，还是如实答道：“若将养的好，熬过来今年冬天便还有几年的寿数，若是……”
    怡妃眼中充满急切，攥进了手中的手绢，向前探了探身子道：“你说。”
    黎素把声音压的更低些，“若是思虑过重，冬至便是一大关了。”
    怡妃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憋了半晌才长长呼了出来，眼中已泛起泪花，哽咽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黎素对于生死也很无奈，她叹息的劝道：“娘娘还是想开些吧，不如在陛下还再世的时候多陪陪他，也好过等他龙御归天之后追悔莫及。”
    怡妃难过的闭上眼，眼泪潸然而下，轻声道：“我今后可怎么办啊！”
    皇上大怡妃二十多岁，如今皇上风烛残年，可怡妃却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虽说本朝并无陪葬的残忍惯例，但历届圣上崩天之后，后宫除了皇后可以借着儿子继位的由头升为太后，其他的妃子都是集中圈在几个院子里头了过残生，相当于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怡妃年纪尚轻，若陛下有个什么……
    黎素心下不忍，拍了拍她的手道：“娘娘别多想，慢说陛下如今还再世，可以让他为你先打点好以后的事，便是陛下真……”她顿了顿继续道：“凌寂也不是个刻薄的，定会好好待前朝后妃的。”
    怡妃思既以后的日子，不由得悲从中来，越哭越不可收拾，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黎素一边劝她，一边想办法，怎么说她跟怡妃也是这么久的交情，不说别的，光凭她没少帮衬自己，在皇上那总是美言，就该为她考虑一番。
    半晌，她道：“娘娘可有想过让皇上下道旨？从他这代开始，若皇上崩天，后宫妃子可自由来去，若有子女的可住去子女府上，若无子女，有母家也好，或是由内务府出资，置办些房产给妃嫔们养老，这样便可以不用非要困在深宫中了。”
    “这……这怎么行？”怡妃听愣了，如此新鲜的说法，简直与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驰。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打从一脚踏入宫门开始，便等于签了永久的卖身契，是生是死皆有皇帝一人独断，就连死后的事也要按照皇室的规矩办，怎能说走就走了？
    黎素笑道：“怎么不行？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义务为了另一个人奉献终生，您才30多岁，如若以后只语四面宫墙相伴，岂非跟活死人没区别？”
    “这……这于理不合，本宫……”怡妃还是无法接受。
    黎素道：“礼法规矩不也是人定的？谁规定不能改了？”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雕梁画栋道：“你看这精雕玉彻，琼楼玉宇，不知葬送了多少女子的大好年华，一代代一辈辈，就是因为无人提出质疑才流传至今。”
    她转过身，目光灼灼的道：“您再想想以后的日子，是冒险跟陛下提一提为自己博个出路好，还是认命在宫里等死好？”
    怡妃被她说的心动，低着头沉吟着不说话。
    黎素知道自己如此惊世骇俗之言总要给人家消化一阵，便道：“娘娘再考虑考虑吧，黎素先告退了。”
    出了宫门，她深深叹了口气，算是为古代腐朽时代女人的悲惨命运。这事她原本也想过，若是以后真跟凌寂有个结果，有一天她入主东宫，总要把这些无用的条例废一废。
    不过……凌寂怕是没那个心思纳妃，若是有……
    黎素忽然升起一股火，不怀好意的冷笑两声。若是有，那就照着她手里的刀说话！
    正想着，抬眼便看见凌寂的轿辇等在不远处。
    她带着火气几步奔了过去，动作利落的坐了上去，掀帘子，拔匕首，两个动作同时进行，一气呵成。
    在凌寂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便把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冷冷的问道：“说，你纳不纳妃？！”
    凌寂一怔，淡泊的眸子里闪过疑惑，却对脖颈下的匕首置若罔闻，问道：“纳妃？”
    “对！你别给我装傻，正面回答我！”
    凌寂蹙起眉，问道：“可是父皇与你说了什么？”
    黎素一听就炸了，大吼道：“什么？皇上还有这个分类的问题要跟我说么？那意思就是，真要给你纳妃了？！”
    凌寂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并无此事，只是好奇你为何突然提起。”
    黎素却没那么好安抚，把匕首往前送了送，追问道：“那你到底纳不纳？！想纳几个？！嗯？”
    凌寂忍不住一笑，丝毫不顾脖子上的利刃，往前探了探身，轻声道：“我连你都还未娶进府，谈何纳妃之事……”
    黎素在他往前挪动的那一刻便吓的赶紧把匕首缩回来，听到他的回答便稍稍消了点气，却继续胡搅蛮缠道：“那意思就是说娶了我之后，就可以放开手脚招那些花花草草进府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哑然失笑，“我何尝有这个意思？”他微微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只你一人，便占据我所有心神了。”
    黎素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娇嗔的道：“算你识相。”
    凌寂宠溺的亲了亲她的脸颊，问道：“何以突然来问这个？”
    黎素撅着小嘴叹了口气，“还不是怡妃，皇上身子不康健，她难免想的多了些，年华刚好却要老死宫中，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难以接受。”
    凌寂淡然的侧回身看向窗外，云淡风轻的道：“历朝历代皆如是，只苦了苍生要活在一隅规矩方圆。”
    黎素眨巴眨巴眼，抱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道：“听你的意思，也是不赞同的了？”
    凌寂只淡淡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黎素为难的挠了挠头，道：“你又说禅机，反正我听不懂。我的意思是，既然与生命无益处，不过是腐朽王朝的封建陋习，不如就此废去，她们该去哪去哪，想怎么活怎么活，总好过被当成宠物一般圈养起来。”
    凌寂转过眼眸，看着她道：“所以……？”
    “所以我就劝怡妃让皇上下道旨，在他崩天后，所有后宫妃子可以自由来去，不必限制非在宫中守寡。”
    凌寂怔愣的看了她半晌，倒把她看毛了，小心翼翼的问：“我说错了吗？这是皇上的雷点？”
    凌寂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不是，你做的很好。”
    黎素一头雾水的道：“那你这么看我干嘛？”
    凌寂淡然一笑，“只是没想到你有如此通透的想法，也没想到会如此慈悲……”
    黎素哈哈一笑，捏着他的手指道：“这你可高看我了，我属实没什么慈悲的想法，只是受前世影响太深，更倾向于唯物主义……若按我们那个时代的话就叫，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凌寂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叹道：“这样也无不可，好过循规蹈矩的不自由。”
    黎素状似在听着他的话，可心思早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故而他一说完，黎素便装腔作势的再次确定道：“你可说好了不纳妾的啊，如若有天被我发现跟其他女子有什么暗通款曲之事，小心我先阉了你，再去杀那狐狸精！”
    凌寂眼中盛满笑意，宠爱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便是为了让你手上少添人命，我也会克制己身的。”
    两人对望了片刻，随后便一起大笑不止。
    黎素也知道凌寂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他们感情的事。他这样清冷的心性，能对自己动心已是极限，还谈何沾花惹草。
    两人回了府，刚在正堂坐下，便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师父你回来啦？”黎九思喘着粗气跑过来，看清里面的人又马上顿住了脚步，站在门外竟不敢进来。
    黎素冲他招了招手，将人唤到身边，轻斥道：“什么事这么急，瞧这跑的脑门的汗。”
    黎九思在凌寂面前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站在他们面前，稳了稳气息才道：“徒儿大半日没见到师父，听闻您回府了，便赶紧过来请安。”
    黎素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打趣道：“你几时学会了给师父请安的规矩？如此也好，以后每日晨起都来我门口候着，等着请安吧。”
    黎九思悄悄的抬眼看她，哀求的叫了一声：“师父……”
    黎素被逗的哈哈大笑，调侃道：“凌寂向来不苛责身边的人，怎么你们一个两个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其不知，他最是好说话的。”
    黎九思飞快的瞄了一眼凌寂，拍马屁道：“师父说的没错，只不过九思是尊敬太子殿下，而非惧怕。”
    黎素笑了笑，也懒得拆穿他，只问：“你匆匆忙忙的来找我有何事？”见他又要扯谎，便警告道：“说实话，否则为师就什么都不答应你。”
    黎九思尴尬的嘿嘿一笑，只好硬着头皮道：“徒儿是想问问师父今日可还去军营？若是去的话，能否带上徒儿？”
    黎素挑了挑眉，笑道：“嚯！这才去了几天，便上瘾了？”
    其实她很能理解，像九思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崇拜军营里的将士，对英雄和兵器很是痴迷。
    她思忖了一会，问道：“很喜欢那？”
    黎九思连忙点头，诚恳的道：“喜欢！”
    “嗯……既然喜欢，那不如我让人把你送去，在那住一段时间？”
    黎九思两眼冒光，也顾不得凌寂了，兴奋的问：“可以吗？”
    黎素手指敲击着桌面，“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要提几点要求。”
    “您说！”
    “第一，不能以我徒弟的身份自居，别人怎么训练你就怎么训练。”
    “那是自然！借着师父的光辉算什么本事！”
    “第二，不怕辛苦，不能喊累，若是我发现你坚持不住偷偷溜回来，小心我罚的比在军营里训练还苦。”
    “必须的！别人能坚持下来，徒儿有什么不能？您要听到我喊一声苦，随您怎么罚！”
    “第三，训练也不能落下功课，我教给你的医理每天都要背，回来我要考的。”
    “行……啊？”黎九思苦着小脸道：“师父，您就让我好好的学打仗不行吗？以后我可是要继承您的衣钵当大将军的！”
    黎素白了他一眼，怼道：“当将军耽误你学医吗？你师父我不也是两手都在抓，两手都很硬？”
    黎九思撅着嘴，小声嘀咕道：“谁能跟您比啊，这万八千年才出了您这么一个。”
    黎素冷冷的威胁道：“你说什么？”
    “没没，徒儿什么都没说！”黎九思赶紧摆手，赔着笑脸道：“师父怎么说，徒儿便尽力去做就是了。那我现在可以去了吗？”
    黎素开恩般的一挥小手，道：“去吧，让行动组的人送你。”
    黎九思一蹦三尺高，“好嘞！师父再会！”
    说完，便开心的冲了出去，却刚跑出去没两步又冲了回来，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冠，沉稳的给凌寂行了个礼，“师丈万安，徒儿告退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全京城的笑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又过了几日，醉香馆的花魁大赛做的如火如荼，不仅“观战”人满为患，在黎素的提点下，赞助商也越来越多。
    京城的商家像是被一棒子打开了窍一般，都发现这是个好商机。先是陌颜慷慨拿下冠名权，聚英阁随后嗅到好处直接斥巨资买下了醉香馆内部所有广告展位。
    一时间京城各大商户纷纷举着银票求广告。鸨妈子每天乐的合不拢嘴，数钱数到手抽筋。真真印证了黎素那句银子打着旋的往手里钻的话。
    不仅大商贾如此，就连小摊贩也在醉香馆门口支起了摊子，卖糖人的，煮混沌的，手帕香囊一应俱全，眼瞧着要成为繁华街最热闹的地段。有些精明的，甚至直接找到大茶壶，暗暗塞了点银子，在比赛开始的时候还可以混进去卖点新鲜的花。
    从外地来走商的商人或是别国来探亲的人，听闻此事都新奇的来凑个热闹。如今能来醉香馆看一场比赛，俨然成为时下最流行的事，若聊天的时候谁要说句“没听说过”，保准要被人翻白眼，骂句土包子。
    如此一来，醉香馆的名气传遍天下，想来看的人趋之若鹜，可惜一票难求。好些官员为了能观赏一番，后门都走到了白阁老那里。
    老头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自打第一个人拜访后便闭门谢客，声称身子不爽，来人一概拒之门外。待黎素上门看师父时，才跟她发了句牢骚：“瞧你办的好事，连为师都不得安生。”
    黎素理亏的陪着笑脸，撒娇道：“那也是您教的好，您瞧都知道只要您发话，我没有不听的，所以直接绕过我，来找您说项。”
    老头儿冷哼一声，把脸扭到另一边，嫌弃的道：“少拍马屁，我问你，你办这什么大赛，是不是已经把下辈子要用的钱都赚到了？”
    黎素赶紧道：“哪有那么夸张啊，只赚了些皮毛而已，这不……”她把手里买的糕点提起来，给老头看，“都给您买吃的啦。”
    老头生气的狠狠抽了黎素一下子，怒道：“你少在我这打马虎眼，我还不知道你？芝麻粒都能被你卖出天价去。人家商贾卖东西，赚个双倍也就是了，你呢？双倍还带拐弯的！”
    “哎哟！”黎素抱着胳膊呲牙咧嘴的往后一躲，委屈道：“师父，您还真打啊？”
    “哼！打你是告诉你，百姓们日子不易，现在天下不稳国库空虚，你赚了这么些银子总要学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帮太子殿下减轻些负担。”
    黎素一边揉胳膊一边道：“徒儿当然知道这个到底，赚的钱我一分都没动，有一部分拨给了兵部给苍云的士兵们打造新的防具兵器，再拨一部分拨给各州郡的百姓，银子虽然不多，总能吃口饱饭。剩下的全发给户部，他们是冲国库也好，还是有什么挪用，我就不管了。”
    白阁老吃惊的道：“真的？”
    黎素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坐到椅子上，“自然是真的。全天下也就您这个师父会那么想自己的徒弟！”
    白阁老自知理亏，呵呵一笑，便坐回到藤椅上，一边撸着胡子，一边老怀安慰的哼着曲，半晌讨好的对黎素道：“徒儿，晚上留在我这用膳吧？”
    黎素撅着嘴道：“我不！别以为冤枉完我，用顿饭就能打发了。”
    老头儿也不气恼，继续堆着笑，脸都抽吧到一起去了，哄道：“吃吧，师父吩咐他们给你烧最喜欢的鸡腿。”
    黎素一扭头，“哼！不吃。”
    老头嘿嘿一笑，拿着大蒲扇给黎素扇风，“别介啊，为师都好些日子没跟你一起吃饭了。师父年纪大了，吃一顿就少一顿啊。”
    黎素目瞪口呆的转过头，她没想到师父为了哄她，连卖惨的招都使出来了。原本也不是真生气，师父都这么哄她了，再端着就没大没小了。
    故而她留在白府跟师父开开心心的吃了顿饭才回府。
    ——
    因着醉香馆的火爆，其他花楼已经没有生存的空间了。丽春院不知得了凌耀的什么指示，没两天也支起架子要办什么大赛。
    可一来他们只学得其形学不得真髓，二来装修的内部设施也不会弄，故而最后成了东施效颦，被全城的百姓好一顿奚落，真真成了小丑，只好草草收场了事。
    黎素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得冷冷一笑，“凌耀想跟我过招，可惜他眼界太窄，只局限于古代的尔虞吾诈，可拿古代的办法对付我一个现代人，实在是自不量力。”
    001虽然听不懂组长说的什么，但不耽误拍马屁：“谁说不是呢。”
    “那丽春院现在如何了？”
    001谄媚的给黎素倒了杯茶，答道：“现在啊，现在正盘点铺面，准备关门跑路了。”
    黎素挑了挑眉，疑惑的道：“就这么经不得风浪么？才多久就要跑路？”
    001笑道：“咱们醉香馆的花魁大赛虽然是一时的，但运营模式却非一朝一夕。长此以往下去，他们还有什么活路可言？还算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知难而退。”
    黎素皱起眉，总觉得不太对劲，“按说，他们不至于这么不能打啊……”凌耀就舍得把京城这么重要的线掐断了？
    她沉吟了半晌，忽然问道：“他们盘点了，可楼里的姑娘呢？是遣散了还是变卖了？”
    “听说是要变卖换银子。”
    黎素眼中精芒一闪，道：“你去找个人办成外来商人，出面挑几个好的买下来。”
    001皱眉问：“咱们楼里的姑娘也不少了，再加进来恐怕馆里要放不下了。”
    黎素道：“没关系，大不了我再开个分号，你只管去找人，装成不知道京城情况的外来客，把姑娘们收进来。”
    “这好办，”001认真道：“回头我就让变色龙去丽春院。”
    黎素想了想，警告道：“记得压压价啊，别可着她漫天要价。”她思忖了一下又道：“若是他们开出的价好，丽春院也可以直接盘过来，这样咱们连开分号都省了。”
第三百三十章 逼直为弯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1办事十分靠谱，没出三天丽春院的事就办好了。从花楼到姑娘，房契身契全部交到了黎素手上。
    黎素看着手里的东西，没多开心，反而担心的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还真要走？”
    001给自己倒了杯水，海灌一口道：“这还有假，我眼瞧着顾了好几个大马车走的。”
    黎素沉吟半晌，忽然道：“不对，你马上派人跟着她，看她要去哪……”
    001动作一顿，半晌半信半疑的道：“不会是去大皇子的封地吧？”
    黎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的锐利让人心头一颤。
    001赶紧放下杯子，“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说完，连个礼都没时间行，赶紧冲了出去。
    黎素却不紧不慢的坐回椅子上，摸着下巴，心道，凌耀，你这到底是在玩什么啊？还真让我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
    随着丽春院的成功，冥月国的消息也如雪片一样传到黎素的手里。
    各种消息不一而足，可全拼凑起来却又在黎素的脑子里形成一张巨大的网。
    “今日早朝，纳兰濯提议再次进攻阳川郡。纳兰轩持反对意见。”
    “老皇帝身子不爽，一连三日未上朝，纳兰轩暂理朝政。”
    “纳兰轩处死一批囚犯，其中便有纳兰濯母妃的远房表亲。”
    “纳兰濯探访十七王爷，两人在书房密谋，出来时撞上府中做客幕僚，被幕僚指控非礼，从而惹得十七王爷不快。”
    “传十七王爷不爱美人独宠幕僚，皇帝听闻大怒，召十七王爷进宫，不欢而散。”
    种种消息汇集黎素手里，她捏着最后一张纸条苦笑不得。正是团宠发来的求救信：组长快动手吧，不然属下节操不保了！
    黎素忍了半天，到底没绷住，坐在椅子上笑的前仰后合，险些喘不过气。
    002也觉得滑稽，严肃的脸上露出笑意，并且泛上可疑的红晕。
    黎素好不容易笑够了，一看002，又乐了起来，指着他大笑道：“你脸红什么，莫不是你也被人逼弯了？”
    002立马收起笑脸，惊恐的道：“组长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黎素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喘息的道：“太、太尼玛搞笑了，我甚至都能想象出团宠在写这封求助信的时候是何等的绝望，逼直为弯啊这是！”说完，又止不住乐了一会儿。
    002被她的话逗的想笑，又不敢真的笑出来，一时间嘴角都忍的抽搐了。
    黎素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静下来说正事，“从这几张消息来看，很容易理出其中脉络。”
    002正色道：“是，纳兰濯提议进攻边境的意图想必并非是开疆固土，无非是党派之争，他身为战神，自然战功越多上位的几率越大。”
    黎素点了点头，“所以纳兰轩给否了。”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还好有个纳兰轩制衡他，否则我苍云哪有机会休养生息。”
    002道：“是这个道理。不过纳兰轩也太心急了些，老皇帝刚放权给他，他便处死了兄弟的外戚，这传到老皇帝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做皇帝的，虽然为了把皇位做的更稳喜欢用善于制衡之术，但不见得真的就能接受两个儿子你死我活。就像苍云的这位，即便再不喜欢凌耀，也只是置之不理，到底也没想过让他去死。
    而冥月的皇帝也是如此，何况纳兰濯还在朝中占有很大的比重，被封为战神。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纳兰轩就敢动纳兰濯的外戚，倘若他一死，纳兰濯还有命在吗？
    况且，身为君王，连亲手足都不放在眼里，一点仁慈之心都没有，岂非成了暴君？
    而纳兰濯明显也不是吃素的，反手就知道去找十七王爷做同盟。十七王爷也应该是看到了纳兰轩眼里不揉沙子这一面，才同纳兰濯有了书房密议之事。就是没想到纳兰濯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调戏”自己正宠的小幕僚。
    至于是不是真的“调戏”……
    黎素无奈的笑道：“团宠不亏是鬼精灵，连这点子都想的出来，”说完又砸吧砸吧嘴，落井下石的道：“可怜纳兰濯了，一世英名被团宠糟践个干净。以后还怎么在江湖行走？还怎么见人？还怎么面对以后的人生？”
    她越说越想笑，越说越觉得太尼玛滑稽了。
    002这次学乖了，直接绕过这个话题，“十七王爷想必也没想到会这样。但从他的表现看来，对团宠还真是用了心思，否则也不会跟老皇帝不欢而散。”
    黎素嗤笑一声，“可惜啊可惜，他这一没谈拢倒好，直接便宜了咱们。老皇帝因此越发的身子不济，无形中便加速了冥月的内斗，纳兰轩两兄弟还不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再加上个虎视眈眈大权在握的十七王爷，冥月国这场戏可精彩喽！”
    002淡淡一笑，附和道：“是。那下一步您看……”
    黎素一下下敲击着桌面，眼中精芒闪烁，半晌道：“埋在两个王府的棋子也该动动了，总不能只让团宠一个人使劲。”她顿了顿道：“让007给他们发密信，以我的名义，就说之前所谈之事尚可再议，大宝之争，黎素定然帮帮场子！”
    “是！”
    黎素意味深长的一笑，如今再谈交易可就与从前不能同日而语了。现下她自己就是将军，背靠大权在握的太子殿下，巧合的是苍云的皇帝也身子不行了。种种因素在那两位皇子看来，都是对她十分有力，更衬出她独一无二的身份和重要性。
    而她的条件，也会更深一步。
    黎素感叹道：真是顺风顺意啊，想不赢都不行。
    半晌，她忽然转头认真的对002道：“十七王爷那里……你帮我给团宠带句话，若他控制不住心里汹涌的情绪，真弯了的话，我做组长的定然送上一份厚礼！”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乐的前仰后合。
    002满头黑线，半晌，仰天长啸，无语问苍天，怎么他就跟了这么个人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 江山分你一半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随着日子的推移，花魁大赛已经接近尾声。结果早就是内定好的，原花魁自然得了第一，其它还设立了最佳身材奖，最受欢迎奖，投票最高奖等十余个奖项，确保醉香馆所有姑娘都能得个头彩。
    苍云所有官员百姓都被这种新颖的方式迷晕了眼，更有许多外地和别国的慕名而来，只为进醉香馆逛逛，感受一下“伤风败俗。”
    丽春院的原“职工”仍然留下以备后用，但运营模式上，黎素按照醉香馆的模板改造一番，却因为没精力再办什么大赛，热度上差了一些。但好歹算是吃得上饭，在京城屈居第二。
    其他的花楼规模小的已经经不住冲击关张了，稍有底子的也只能“降价销售”，勉强捡着那两家的牙秽聊以为济。黎素一时间形成了行业垄断，然则，她这辈子也没想过能做个花楼的垄断……
    因着两大花楼属于连锁行业，不存在内部竞争，黎素为了让素来对头的两家握手言和，还特意办了个团建，将两个楼里的人凑到一起，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顺便做点小游戏。
    由于行业和谐，生意也越做越好，客人们捧着银子排队来找。
    寂王府的银库前阵子被黎素掏出去一半，如今已经要另开处院落装钱了。
    凌寂对此事并无太多看法，只叫她切莫过火，凡事适可而止。黎素当然知道一金一银皆属于百姓，故而也像在白府上跟师父承诺过的一般，该拨的拨，该充公的充公。
    最后剩的那点钱，她粗粗是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忙活了好几个月，最后竟忙了个寂寞。但每次出去遛弯时，听到百姓们赞扬声一片，为凌寂歌功颂德，她觉得也算值了。
    老皇帝身子越发的不好，每日靠着黎素开的药过活，强打着精神处理国家大事。凌寂虽说已经独揽大权，但涉及国策和战事都会跟皇帝禀报一声，该怎么拿主意都是老皇帝的事。
    因此，他还得了个至仁至孝的美名。
    要知道，他从前的声望一直都只在清冷入神，淡泊超然的层面上，如今揽了权，口碑也在渐渐扭转。
    黎素一边忙宫里，一边忙花楼，还要抽空看冥月国发来的消息，忙的焦头烂额，连谈情说爱的时间都没有了。
    凌寂心疼她，每每休沐的日子都陪在她身边，导致那天她身边的人都格外的拘谨规矩，就连效率都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彼时已经是下午，黎素坐在军营的办公室看着桌面上一溜密信，沉吟了半晌，问凌寂：“你说咱是谈个判呢，还是我直接叫曲艺组的人将冥月朝廷搅浑算了？”
    凌寂呷了口茶，淡淡道：“征讨之事冥月再如何内斗也不会放弃，引得他们三王相争也只是暂时稳定而已，若有更大的好处，不如就此敲定了事。”
    他的话可谓一针见血。纳兰家的人怎么争，最后是谁上位做了皇帝，其结果都是要对苍云下手，讨伐的心已经深入骨髓。
    黎素思忖了一下，对002道：“那就跟他们说，皇位之争若想得我的支持，就派人来何谈，没有好处的事我不干。”
    002看了她一眼，又确认道：“敢问组长，是否两个王爷都发同样的密函？”
    “对，”黎素拿起凌寂的杯子灌了一口道：“就算是何谈也得搅的他们乌烟瘴气，给他们两个都发，顺便让团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十七王，没有他加入战局，怎么看都不够精彩。”
    “是。”
    002退下后，黎素往凌寂的肩头一歪，撒娇道：“你看，人家每天为了苍云多辛苦的，真是操碎了心。”
    凌寂疼惜的抚摸着她的发，柔声道：“那往后江山分你一半可好？”
    黎素腾的一下坐直身子，怪叫道：“你可别害我啊，现在没担江山我都累的要死，要是与你分担一半，还活不活了我。”
    说着，又想到正事，懒洋洋的问：“何谈的条件，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凌寂垂着眸道：“不如你先说说自己的想法……”
    黎素“唔……”了一声，缓缓道：“国家大事嘛，我是没什么主见的，但是看过了前世的历史，有些前车之鉴，所谓国家立足无非是远交近战。但我们这个时代只两个国，平分秋色，所以总要恩威并施的好。”
    她手指无意识的划着杯沿，边想边道：“若是想快的，那就是和亲，但是你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剩下的就是老两样了。”
    凌寂刚想详细听听她所谓的老两样，便被门外闯进来的人打断了话。
    “师父，您来了？怎么都不叫我一声。”黎九思一身泥猴般的形容，兴冲冲的问。
    黎素嫌弃的喊了个“停”，指着他道：“你要嘛去把自己洗刷干净再来，要不离我两米开外。”
    黎九思一脸受伤的表情，但还没忘给凌寂请安。凌寂淡淡的点了下头，继续看他手里的书。
    小孩一脸受伤的道：“师父，你嫌弃我。”
    “没错，”黎素嗤笑一声，“就你现下的样子，我着实嫌弃你。我问你，最近跟着行动组的人上山下河，可有什么心得？”
    黎九思偷偷瞄了眼凌寂。
    黎素翻了个白眼，道：“你看他做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
    黎九思试探的问：“那徒儿就直说了？”
    “嗯！”
    黎九思一拍大腿，弹起裤子上的无数泥点子，咬牙道：“徒儿觉得涉及这些科目关卡的人实在太变态了，简直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黎素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弧度，淡淡道：“你说什么？”
    黎九思指着门外道：“就那越野障碍，简直是非人训练！我估摸着就是002组长瞧我们不顺眼，特意弄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为难大家，目的就是要罚人泄愤！”说着，又委屈的对黎素道：“师父，您得空可要说说他，总这么看谁都不爽可还行？”
    黎素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恐怕还不知道，那非人的科目，都是出自你师父的手笔。”
第三百三十二章 和谈一对三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啊？！”黎九思目瞪口呆，好半晌像是回过神一般，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往后退：“那个、师父，我刚想起来，研发组长方才说找我有事，我、我先去看看啊。”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黎素无奈的笑了笑，转头对凌寂道：“我想着九思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带着他见见世面。你若是不反对，我打算在和谈的时候领着他一同去，也算是给他先上一课。”
    她叹了口气，“这孩子现在太野了。”
    凌寂无可无不可的道：“随你。”
    夜色将近，两个人并肩而行，没有骑马，踏着月色回府。
    ——
    冥月国的消息传回来的很快，纳兰轩和纳兰濯的密信近乎同一时间落在了黎素的办公桌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三方探子发回来的消息。
    俩皇子的信没什么可看的，自然是同意议和，又都同时提出要在军事武力上支持自己。纳兰轩比纳兰濯更胜一筹，说是对黎素的侦查队慕名已久，想请一两位能人去府上做客。
    黎素拿着密信冷笑一声，“这纳兰轩还真是不吃亏，开口就找我要两个侦察队组员。”
    001陪着笑脸，“那您……”
    黎素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慷慨道：“给他！他只想到让侦察队替他办事，却不想自己也正好暴露在我的消息点之下。”
    001狡猾的道：“您说的是，我们侦查队什么时候也没有给人白做工的先例。”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则消息，冥月因为这次和谈的事已经闹的局面很僵了。各方都想推自己的人，在朝堂上展开互撕模式，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大臣们拿不定主意，故而找到十七万王爷给点意见。”
    001玩味的笑道：“怎料十七王爷非但没出来主持大局，反倒自己也推荐了一个人，这下可好，三方撕扯，已经闹到病入膏肓的老皇帝面前了。”
    黎素笑道：“这太正常了，派谁的人来就等于谁的人能先跟我方接头，对自己也更有利。”她一挥手，“让他们争去吧，反正谁来我都一样的条件。”
    这事黎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却不想竟成了有史以来第一滑稽事。
    ——
    和谈的地点选在了苍云和冥月的交接处。黎素带着黎九思和大猫提前半个月启程，到了那检查各种布置，忙得黑白都不分。好容易等到冥月使者前来，却给她惊了个目瞪口呆。
    她如何也没想到冥月国会如此奇葩，也不知道三位王爷怎么商量的，最后居然一方各派了一个话事人来谈判。
    黎素瞬间就乐了，自古谈判都是一方出一个绝对能做主的你来我往口沫横飞，轮到她这倒好，一对三。
    和谈前一天晚上，黎素连翻收到了两个纸条，不用想都知道是俩王爷的人约她见面。
    黎素吧唧吧唧嘴算了算时间，决定给每人分配一小时，已赶场子走穴的方式分别会见。
    纳兰濯的使者很利索，是他们军方的人，此人还跟黎素在阳川郡交过手。见面后一番假情假意的含蓄温暖后，便直奔主题，提出支持纳兰濯登基的种种好处。
    比如濯王爷掌管冥月兵权，只要跟他大好关系，他必不会忘记扶持之恩，以后对苍云用兵会更谨慎，甚至可以签下百年停战的协议。
    黎素哼哼哈哈的应着，顺着他表示与纳兰濯交情匪浅，阳川郡一战是因为各为其主，没办法才打了那么一仗，私下两人并无恩怨。
    可心里却道，当初她用计把纳兰濯害的不轻，纳兰濯要是上位怎么会不找找场子？再说，什么对苍云用兵谨慎，你不打来怎么知道我不会打过去？
    百年停战更是扯淡。翻阅史册，哪个朝代签协议不是修订多少年只好的？又有哪个朝代坚持住了？
    打发走了纳兰濯的人，黎素赶紧骑上快马，紧赶慢赶的到了下一个会面点，与纳兰轩的人碰头。
    这人黎素也见过，正是当日与纳兰轩到苍云参加册立礼的其中一个。此人明显比纳兰濯收下的武夫有文化，见着黎素先不谈正题，而是引据古今经典，先讲她一顿吹捧，后有吹捧自家主子，把黎素绕的云里雾里，险些睡过去。
    只听他口若悬河的夸夸其谈两个来时辰还没算完，黎素实在是等不了了，出口打断道：“时候也不早了，您要是再说下去天就亮了，有什么事咱还是直接说了吧。”
    那人似是说的正在兴头上，被黎素这么一打断老大不愿意，却不敢表现在明面上，赔着笑跟她分析利弊。
    一会是纳兰轩天纵英才，连老皇帝都把朝政交到了他的手上，可见对其的重视程度。一会又说，纳兰轩仁德兼备，对天下苍生皆一视同仁，不同于莽夫纳兰濯，纳兰轩却是支持和谈者，讲求共同发展，故而更不会发动战乱，使百姓流离失所。
    黎素照旧虚与委蛇，心里把对方骂了个遍。
    纳兰轩要是宽仁，那凌寂就是再世活佛了。个孙子，好意思把自己标榜的这个高！
    等回了驿站，天也快亮了，黎素感觉整个人都被透支的没电了，趴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只是感觉还没睡多久，黎九思就来叫醒了。
    她顶着大大的熊猫眼，勉强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才走出门。
    到了和谈地，三位使者已经落座了。
    黎素扫了一眼，心道还真是有精神啊，人家商议了一晚，愣没聊废，各个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场，只有她一脸肾虚的样纸。
    她抬腿走到桌子旁坐在他们对面，身后站着徒儿黎九思，脚下是威猛的白虎大猫。
    主持人是新任礼部尚书，秦阁老的得意门生。开场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漂亮话，黎素越听越烦，却也知道这是华夏特色，就算是火烧眉毛了也得先从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绕一圈才能说到正题。
    好在他也不是迂腐的人，简单的扯了几句才引导今日的主题上。
    纳兰濯的人果然沉不住气，先开口道：“黎将军，我们只有一个要求，纳贡称臣！”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三件大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虽然暗地里他们已经“狼狈为奸”，可谈判桌上却要拿出各国的大义凛然。
    黎素冷冷一笑，“这位使者怕是还没睡醒。”她扫了一眼对面的三个人道：“你们之所以能跟我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是因为我苍云赢了阳川郡的仗！”
    所谓，扯虎皮拉大旗，和谈的对外方向仍是苍云赢的那一场换来的筹码，否则难道要跟人家说，冥月三个势力最大的王爷来谈判是因为要得到黎素的支持？
    纳兰轩的使者不高兴了，扬声道：“将军此话差矣，苍云虽胜了却也是一场仗，我冥月轩王爷仁德，不忍见百姓受苦才允许你坐在谈判桌上。”
    黎素嗤笑一声：“既然如此仁德还何须议和？直接把我方条件签了就行了。”她从黎九思手里接过条款摆在桌上，冲对面扬了扬下巴，“动笔吧！”
    使者气的话都说不全了，“你、你……粗俗武夫！”
    黎素淡淡的看着他，缓缓的道：“我劝你若是还想继续跟我‘谈’下去，便收起装哔的体质，否则……”她看了一眼纳兰濯的使者，笑道：“我自然可以另寻他路。”
    她刻意把“谈”这个字咬的很重。
    纳兰轩使者一听，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了她半晌，最后不得已把气咽了下去。
    黎素扫了三人一眼，轻慢的笑了笑道：“现在我可以说条件了？”
    就是嘛，本来就是因为她支持几位王爷登基，才衍生出坐在这议和，扯那些冠冕堂皇的口水战有什么意思？她昨天晚上都没睡好，正急着赶紧说完，好回去补个觉。
    黎素微微倾身，在议和单子上吹了一下，将条款单吹到他们面前，“看看吧，这是我方的条件。”
    说白了，就是如果想让她支持他们的主子上位，就要答应她的条款。
    三个人拿着条款传阅，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皱着眉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十七王爷的使者最先开口，态度也算恭谨，拱手道：“敢问将军，这条款……”
    黎素一挑眉，问道：“有什么问题？”
    三位使者一讪，就是没什么大问题才让人心惊好不好？！
    他们都以为这次黎素坐庄，定然没那么好打发的，早就知道这个女子铁血手腕，十分不好相与，如今她占主动必定狮子大开口，至少也是要回被占的地或者要钱。
    可她却……
    使者疑惑的盯着条款道：“您确定只有这些？”
    黎素悠悠一笑，从唇间吐出两个字：“确定。”
    她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只需要答应我这三件事便可：停战、通婚、通商！”
    此话一出，不止冥月使者们疑惑，就连礼部的人都大吃一惊。他没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将军居然只提了这三个不痛不痒的要求。
    停战他们懂，可通婚和通商是什么意思？！这……对我苍云有何益处？根本是白白浪费了此次机会啊！
    黎素看着全场人不可置信的样子，悠悠一笑，对使者们道：“怎么样，不苛刻吧？如果都觉得没问题，就签了吧？”
    “慢！”
    制止的不是冥月使者，而是苍云的官员。
    他看着黎素皱眉道：“将军，我们是不是再想想。”
    黎素一个眼风扫过去，把官员吓的心头一颤。
    她轻斥道：“想什么？太子殿下把此次议和的决定权交给我，”她敲了敲条款，“这便是我的决定，你有异议？”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趁着冥月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签了，等他们回过神就没这么好说话的了！
    那官员也是个硬骨头，严肃道：“不敢，只不过……”
    “不敢就闭嘴！”黎素冷声呵斥，低头对脚边的大猫说：“大猫，把他给我拉出去！”
    大猫像是听的懂人话一般，硕大的身体腾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直扑官员而去。
    官员大惊失色，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便晕了过去。大猫却不管他是死是活，叼起官员的衣领便拖了出去。
    黎素缓缓转过头，对三位使者道：“怎么样？三位还需要再商量商量吗？”她状似无意的低喃一声，“若是这张单子不同意，下次就没这么容易的了。”
    她低头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也算是我对诸位王爷的诚意。”
    在三位使者听来，有两句多自动解读出这句话：算表示一下是对支持你主子的诚意。
    三人对视一眼，碍于黎素的名声，还是谨慎的道：“可否容我们回去禀报一声？我们只是负责谈判，主意还要主子们拿的。”
    黎素嗤笑一声，淡淡道：“几位大人怕是把我当成三岁孩子了吧？若你们拿不了主意，今天也不会坐在这了。”她懒懒的伸了个腰，站起身道：“若你们觉得这份条款不好，那我现在就回去拟下一个。”
    “诸位大人慢坐，我先回去了。”说着，竟真抬腿向外走去。
    三位使者顿时紧张起来，站起身，叫道：“将军留步，我们再谈谈……”
    黎素站在门口顿住脚步，态度强硬的道：“没什么好谈的，这就是我的底线。你们签不签？”
    使者们没办法，最后都看向十七王爷的使者，使者一拍大腿，咬牙道：“签！”
    三个人刷刷刷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拿出冥月金印按在名字处。
    黎素慢悠悠的走回去，拿起条款用手指弹了弹，对三位使者挤出一个假笑，“如此，便祝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再不多留，带着黎九思走出议事厅。
    三位使者条款虽然签了，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真会这么简单么？只要这样就能得到她的支持？
    他们越想越没底，却丝毫找不到任何破绽。
    而黎素这看着闲庭信步，但心里却乐开了花！终于走出第一步了。她方才真怕几个人反悔，走到门口的时候手心都在冒汗。
    一路淡定自若的回了驿馆，关上门那一刹那，黎素蹦起来高呼一声：“啊！黎素你太牛了！这都让你办成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解读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九思看着师父兴奋的发狂，一脸莫名的问：“师父……您就这么开心？”
    黎素坐在桌子上，两只腿来回晃悠，“自然开心。只要他们不发起战乱，未来冥月国就是我们的了。”
    黎九思跟大家的想法一样，怎么都想不通这三点不疼不痒的条款有什么值得她这么紧张的，不过好在他是徒弟，可以随便请教。
    黎素冲他招了招手，将人叫到面前来，语重心长的道：“你也一定想不明白这三个条款对我们有什么深远的意义吧？”
    黎九思乖巧的点了点头。
    黎素体谅的一笑，解释道：“师父这就教你一个道理。任何侵略和霸占都只是一时的，为长远计，只有文化……”
    “文化？”
    黎素道：“世人都以为武力夺取才是大头，是保家卫国开疆固土的必备，这想法原也没错。但与之相比，武力只是一时的，文化侵略才是千古俘获。”
    “比如冥月国，他们可以用武力占去了我们的土地，逼我们签下卖国书，但他们却永远占领不了我们的文化，反之，是我们的文化影响了他们，当他们学的东西跟我们一样，他们的信仰与我们相同，他们的理念以我们的衡量标准为基础，那么他们就变成了我们。”
    黎九思听的懵懵懂懂的，却瞪着聪慧纯洁的眼睛看着她。
    黎素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道：“武力占领永远都只是一时的，蛮夷骁勇善战，但他们没有内涵，没有文化底蕴，没见识过文明的发展。我们从前虽打不过他，但是只要占领了我们的地方，他们的人就会自然而然被我们同化……”
    黎九思眼睛一亮，脆生生的道：“师父的意思我懂了，是不是就像我们村子里曾经收养的难民的孩子？虽然我们生长在不同的地方，但他学习的东西和养成的习性是阳川郡的，所以他跟我们没有区别。”
    黎素满意的夸赞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若在上书房时好好读过历史便知道，冥月国哪怕在十年前还是杀猪宰羊的蛮夷，可在这十年的不断同化里，已经越来越懂得规矩，懂得礼义廉耻。”
    “对！”黎九思答道：“确实如此。徒儿读到此处还疑惑来着，怎么他们发展的这么快。”
    黎素笑道：“不是他们发展的快，而是他们在步我们的后尘，学我们怎么走路。但他们毕竟是牙牙学语，而我们已经跑起来了，当他们彻底认同了我们的信仰却又不及我们，那便只能认我们为祖宗！”
    黎九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那师父提的这三点条款与文化侵略又有什么关系？”
    黎素耐心的解释道：“停战就不必说了，通婚通商却是长远计。”
    “通婚，当他们冥月与我们苍云的女子通了婚，那士兵便不再是纯粹的冥月士兵，因为他们的家庭成员有一半是苍云人，他们的妻子也会为此难过，这便容易消除战士的斗勇之心。”
    毕竟他们要攻打的相当于自己家的“亲戚”，再也不能像从前面对陌生人一样举起屠刀。
    “而且他们的孩子也有一半的苍云血统，他们学的又是我们的文化，当他们对苍云有归属感，有敬畏之心，谁还会欺师灭祖呢？当然，通婚的好处也有让两国臣民相处的更为融洽，相当于两国之间的和亲。”
    黎九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通商呢？”
    黎素意味深长的一笑，“通商就更好理解了，任何国家的运转都离不开经济，而经济打击是最有效最兵不血刃的办法。试想一下，如果他们要对我们发起攻击，可国库空虚，要从农商收税赋。”
    “农，与我们通了婚，商又跟我们苍云有绝对的合作，只要我们这一掐断，他们便没钱买粮草，没钱动兵。”
    黎九思问：“可是这样也相当于牵制了我们啊？”
    黎素悠然一笑，伸出根手指摇了摇，“非也。冥月国地处偏僻，大多数以牧马放羊为生，而我们苍云才是泱泱大国，你别看现在版图很小，但不得不说苍云的君主还是有些远见的。”
    “他们把所有值钱的，特有的东西留在了自己版图内，割让的都是边关，虽然其中也有战略重地，但就产钱方面还是握在了手里。比如丝绸，瓷器，茶叶，这些都是只有苍云才有，况且就算被冥月占去，他们也不会加工生产，这才是我苍云经济的根本。”
    “如果通商，他来买我们的奢侈品，一两上好的茶叶便可卖到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那要给我们多少牛羊可以顶账？长此以往下去，他们的资源越来越少，而我们的资本却越来越多。”
    “我开始说了，让他们被我们的文化侵略，等他们习惯了奢靡之风，还有什么战意？如此一来，我们便掌握了冥月国的经济命脉……”黎素冷笑一声，眼中精芒闪烁，自负的道：“命脉都在我们手里了，他们离灭国还远吗？”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激烈的鼓掌声，随即走进来一个人，正是被大猫吓晕过去的官员。
    他听得激动万分，连脸都透着兴奋的红晕，心悦诚服的道：“将军不亏是天下第一智者，原来竟有如此深谋远虑，粗粗三个条款，却透着收服天下的深意，刘某佩服！”
    黎素早就知道门外有人偷听，她佯作不知，为的就是省去以后再解释一遍。
    她谦逊的笑道：“刘大人言重了，末将只是学前人之事，谈不上深谋远虑。”
    刘大人正在激动的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谦辞，只兴奋的问道：“以将军看来，想成事还要多少年？”
    黎素胸有成竹的笑道：“我敢笃定，若按此等路线走下去，不出一个甲子，天下定然尽归苍云。”
    刘大人没因为过长的时间而低迷，像是见到曙光一样向往的道：“真希望能看到这一天。”他顿了顿，又担忧的问：“可若是冥月国率先撕毁条约呢？要知道他们就像将军说的一般，是未开化的蛮夷，若是看到我们苍云的瑰宝，下手来抢怎么办？”
第三百三十五章 思念泛滥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冷冷一笑，答道：“大人放心，不等他们来抢，我黎素便先一步采取措施了。”
    刘大人何等精明，一听她话中的意思，便知道早晚有一场大仗。心中不由得升起五体投地的佩服。怀柔策略有这一纸条约，想硬碰硬，苍云也有无敌战神！
    刘大人整了整衣冠，郑重其事的给黎素深深鞠了一躬：“苍云得将军一人，实乃苍天有眼，万民之幸！”
    黎素一惊，干净走过去将人扶起来，道：“刘大人何必如此，这、这都是应该的。”
    刘大人抬起头，却早已红了眼眶，深沉道：“将军不知，我苍云过去多少年来，都……”他忽然哽咽，堂堂七尺男儿念及过往，竟悲伤的说不下去。
    黎素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心里由衷的升起敬佩，这刘大人是真的心怀家国，一片忠君爱民之心可昭天地。
    “大人，我都懂。”她认真的道：“您放心，有我黎素一天在，必不让蛮夷再侵我苍云一片土地，过去的屈辱也都一一血洗！”
    刘大人一边擦眼泪，一边连连点头，“下官信你，下官以后就信你！”
    黎素一笑，劝道：“大人回去休息吧，这签约后的很多事还要你们礼部照应，有的忙呢。”
    刘大人破涕为笑，真情实感的道：“只要我苍云能复辟，能再站起来，下臣便是累死也是甘愿的。”
    黎素轻松的打趣道：“那可不成，若连您这般为国效力的忠臣都累死了，你让凌寂用谁去？”
    刘大人听得又骄傲又觉得身负重任，像打了鸡血般兴奋的走出门去。
    黎素一回身，看着黎九思道：“你呢？师父的话可都听明白了？”
    黎九思目光灼灼的看着黎素，崇拜的五体投地，激动道：“徒儿听懂了。师父放心，徒儿若不能学到师父的本事，不能为苍云做出贡献，就妄为您的徒儿。”
    黎素心道，今天这都怎么了？她不过是把自己和凌寂定的国策与他们解释了一下，怎么一个个都好像见到救世主一般。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还没穿来的那些岁月里，苍云这片土地经历了怎样的折磨，留下了怎样的满目疮痍。
    正事一了，思念之情便泛滥了。
    黎素在简单的跟三位使者沟通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其中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收获，就是跟十七王爷的使者也搭上了关系。
    用的理由自然不是扶持上位。这位王爷十分与众不同，对大位从来没有贪恋之心，相对自己做皇帝，更希望扶持一个傀儡，或是架空皇权，自己大权在握。
    黎素琢磨了一番，他颇有些三国时曹操的影子。
    挟天子以令诸侯？
    呵呵，还真是个懒散的王爷。既不想被宝座困住了自由，又不想大权旁落，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天下的好事都让他占了。
    可无论他怎么打算也都是痴人说梦，她黎素几时会把主动权让到别人手里？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苍云休养生息，以备后战，还有……会情郎！
    连着赶路三天三夜，一路风尘仆仆的回了京。进京的时候刚好是下朝的时候，黎素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驭马冲进皇宫。
    在路过守卫的时候，从腰间抽出令牌，直直甩了出去。众人只见一道黑影如风闪过，随即包柱上传来“咄”的一声，待仔细去看，便见一块黑色将军令镶嵌在包柱中，入木三分！
    黎素一路疾驰，在快行至太极殿前，远远便看见凌寂淡漠的从殿门走出来。
    她来不及下马跑过去，只腰身用力，忽然腾身而起立在马上，扬声大喊：“凌寂！我回来了！”
    马儿正在奔驰状态，速度极快，黎素毫无把手直接站在上面，下一刻便要被颠落马下。
    凌寂骤然转头，瞳孔猛地一缩，电光火石间，将身法展到极致！
    随行官员只觉一阵风吹过，眼前的太子在一个眨眼的瞬息之间便停在几百米开外。
    说时迟那时快，黎素觉得自己刚站在马上便被颠簸的翻了下去，却在将要落在地面的时候，被一股大力拉进怀中，一阵天旋地转，再看清时已经被凌寂抱在了怀里，站在地上。
    凌寂皱着眉怒斥：“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黎素却丝毫不惧，还冲他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得意的道：“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嘻嘻。”
    凌寂冷硬的指责道：“即便我是天神也总有失手的时候，你如此胆大妄为，若摔了伤了可怎么了得？！”
    黎素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撒娇道：“还真生气了呀？我就是开个玩笑嘛！若不是对你有信心，我怎么敢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说着便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闷声闷气的道：“你想不想我？你都不知道，人家想死你了。”
    凌寂无奈的叹了口气，半晌才平息了怒意，轻声道：“我自然是挂念你的，可伤着了？”
    黎素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好闻的香气，才道：“没呢，你接的很及时，连跟汗毛都没掉。”
    凌寂轻哄道：“以后不可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可记得了？”
    黎素额头顶着他的胸膛，敷衍的道：“记得了记得了。啰嗦，人家大老远的赶回来，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就知道凶人。”
    凌寂无奈的一笑，叹息般道：“我怎么会不想你……”
    事实上，从她离开的那天开始，他便开始思念了，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再是自己。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情绪，一切的爱恨纠葛牵肠挂肚，皆因她而起。
    黎素满意的笑了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抬头看着他道：“那你都怎么想的，快跟我说说？”
    还没等到答案，到先听到了两声尴尬的咳嗽。
    “老臣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黎素转头看过去，正瞧见白阁老一脸不赞同的盯着她。她尴尬的挠了挠头，拆穿道：“师父真会说话，您是来的不是时候么？您明明是跟凌寂一起走出宫门的吧？！”
    老头碍于凌寂在，不好过分苛责，只拿眼睛狠狠的剜着她，训斥道：“你知道刚刚下朝，还当着众人的面做出如此……如此奔放之事，是想把人丢到宫里吗？！”
第三百三十六章 经济打击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这才发现宫门处已经围了一群人，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事一般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
    她小脸一红，怯怯的收回手，小声问凌寂：“你早就发现了是吧？”
    凌寂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却不答话。
    黎素懊恼的咬了咬唇，娇嗔的瞪他一眼，随即对白阁老道：“师父，咱们回府吧。”
    老头儿冷哼一声，“回哪？寂王府还是白府？”
    黎素就知道老头一定惦记此次和谈的结果，便也不绕弯子道：“那就带上凌寂，我们一起去白府坐坐？”
    老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背着手闷头率先走了出去。
    黎素转身看了凌寂一眼，佯装生气的道：“还不快走？留在这给人当猴看么？”说完，便顶着红的猴屁股一样的小脸走了出去。
    到了白府，黎素像回了家一样，熟门熟路的直奔梅园。这地方下人们不会来，景色也格外的好，加之师父和凌寂都是品茗大家，坐在这一边喝茶一边聊聊国家大事，再好不过。
    书童摆好一应茶具边退了下去。
    黎素狂奔了一路，早就渴的嗓子都冒烟了，拿起茶壶也不倒进杯了，仰头就是一通狂饮。气的白阁老胡子乱颤，拿起身边的戒尺就抽了过去。可戒尺还未能沾到身，便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凌寂淡淡道：“阁老勿怪，让她喝吧，这一路也很是辛苦。”
    白阁老抽了抽嘴角，举着戒尺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最后只能无奈的把尺甩到一边。
    黎素放下茶壶嘿嘿一笑，讨好道：“师父别生气，我知道您又要教训徒儿没规矩，可这也是因为在您面前嘛，若是有外人在，我自然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白阁老冷哼一声，“当着老夫的面到没什么，总归是我教徒无方。可还有太子殿下再次，你这副形容，还未嫁过去就贤良淑德全无，让未来的夫家如何看你？”
    黎素和凌寂对视一眼，却很快分开，赧然的望向别处。
    他们虽然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太子，但在白阁老面前却的的确确是小辈。被长辈提及婚娶之事，难免就面子薄些。
    白阁老却不管那些，在徒弟的事上，管你是不是太子，都要敲打一番。
    “太子殿下，小徒生性顽劣，性子野了，不知男女大防。与您同住寂王府，您的品行老臣是信得过的，本不该多言。可素儿年岁也不小了，寻常家的女子，到了这个年纪都该婚配了，您贵为太子，自然考量颇多，只是我这徒儿……”
    白阁老的这番话就是为黎素撑腰了，着实将她当初了自己女儿般对待。
    凌寂受教的行礼道：“阁老说的是，凌寂定当尽快给素儿一个结果。”
    白阁老满意的点了点头。
    黎素满头黑线，知道凌寂这是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前阵子还说了要与她成亲，是她觉得时机不对才未能成行，今日被白阁老不阴不阳的一说，竟什么都没解释。
    她挠了挠头，打着圆场道：“师父，怎么一见面就说婚娶的事啊？您徒弟我这么倾国倾城，英明神武，还怕没人娶吗？”
    白阁老瞧不上的瞪了她一眼，冷斥道：“也就你自己把自己当香饽饽，我看你哪天被太子殿下休了，嫁给谁去。”
    黎素嘻嘻一笑，给白阁老敬了杯茶，“师父消消气，先喝口茶，之后徒儿还跟你汇报正事。”
    白阁老开恩的放了她一马。
    黎素等师父喝完才开始讲这一路的算计，包括如何给三方带话，前期怎么铺垫，中间怎么运作，和她提出的三点条件。
    本以为还要把之前解释这三点的原因再说一遍，没想到师父果然是师父。
    白阁老一声文采风流，宦海沉浮屹立不倒，自然有自己的远见和眼界。听完后，浑浊的眼睛迸发出亮光，半晌沉默不语，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兴奋的脸上泛红，连道了三个“好”字。
    他一拍扶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我苍云屈辱几百年，如今终于能看到崛起的曙光。”随后转身对黎素道：“好徒儿，你能有如此远见，实是苍云大幸。”
    又转身对凌寂道：“太子殿下，苍云沉寂百年，江山社稷将压于您一身，愿您的英明能带领我苍云再创盛世。”
    凌寂怎么会不懂白阁老话中的意思，无非是告诫他，不要像从前一般不将国事放在心上。如今前景一片大好，黎素在前面使劲，您可不能袖手旁观。
    他微微颔首，淡淡道：“凌寂尽力而为。”
    兴奋劲过了，白阁老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徒儿，若冥月国果真不动兵，而我苍云也拿不出实力与之抗衡的时候，你要如何去收服被占国土？难不成真要跟他们做什么双赢？”
    黎素冷笑一声，答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他们牛哔的时候践踏我们，如今却要我大发慈悲吗？”她顿了顿道：“师父说的这种情况是最坏的结果，但也不是无法可破，只是时间要用的久一些。”
    白阁老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道：“哦？你说说要怎么破局？”
    黎素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缓缓道：“还是经济打击，我会用前十年乃至二十年来给冥月国提供优惠便利，只要是冥月来苍云做生意的人，一律免税赋，并且开启VIP先行通道，一切一他们为准。”
    白阁老皱起眉，“你这是……这不是把他们养肥了吗？那对我苍云百姓何其不公？怎可用自己的国力去养一只老虎？”
    黎素冷冷一笑，“老虎？顶了天也就是只炸毛的猫而已。”她安抚着白阁老道：“师父且听我细说。”
    “都知道我苍云物产丰富，虽地域不大却将天下的珍品尽收囊中，我用十年时间圈养一只‘金丝雀’当它习惯了我的优惠措施，习惯了少劳多获，那它的整个经济依赖都在我的掌控中。”
    “十年之后，若我翻脸，直接断了他们的供给……”她悠悠一笑，“师父您觉得，他们还有路可活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吐你脸上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白阁老眼中精光闪烁，就连凌寂都眼神蓦然锐利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捧杀？”
    “没错！”黎素打了个指响，“这法子虽然慢点，但不废一兵一卒，算得上兵不血刃，就是时间战线拉的长一点。”
    这个策略并非是她想出来的，而是前世偶然跟组长聊天，谈起古代各种战略，提起管仲对付楚国，便是用的这个办法。
    她喝了口茶润喉，听师父兴奋的道：“妙啊！我苍云复国有望！”
    黎素嘿嘿一笑，调皮道：“人家就说了自己是天纵英才吧，偏师父小瞧我。”
    白阁老心情大好，爱惜的拍了拍黎素的头，语重心长的道：“为师这是爱护你，与其让你在外面被人置喙，还不如师父我亲自来教训。”
    黎素吸了吸鼻子，心里满满的孺慕之情。她当然知道这世上除了凌寂，就是师父最疼她了。
    太子仪架到了府上，自然没有谈完正事就走的道理。
    白阁老盛情邀请留下用膳，白府上下便忙开了花。好在白府也是历经多少大事的门阀，准备一餐招待太子的膳食还是手到擒来的。
    等几人做到餐桌上，才看出这餐饭准备的十分特别。
    不说别的，只说这些菜色，简直是山珍海味，美味珍馐，而且荤的占多数。
    黎素摩拳擦掌的坐在椅子上，赞叹道：“师父，这可都是我爱吃的啊！”
    白阁老一看，也觉出不妥，明明是招待太子，怎么反倒准备了这么多荤菜？
    凌寂可有可无的坐在上首，云淡风轻的道：“无妨，素儿一路风尘仆仆正该多进补一番，只要她喜欢便好。”
    黎素咬着唇偷笑，心想凌寂这一谈恋爱是不一样哈，简直就是强烈反差萌，这强势宠妻的形容是怎么回事？
    凌寂都发话了，白阁老便不好再说什么，只责备的瞪了管家一眼。
    管家垂着眸，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道：“老爷不知，伙房的人听说是黎姑娘留下用膳，便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大家都道黎姑娘有些日子没来府上了，没回她来都能让老爷开心一阵子，这才多做了些姑娘喜欢的菜色，望她能多来几趟。”
    黎素骄傲的一笑，用胳膊肘怼了怼老头儿，道：“师父，您听到没，府上的人都很喜欢我，盼着我来呢！”
    老头又上来别扭劲，嫌弃的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来把我府里闹的鸡飞狗跳还是把我的老底吃光？”说完又老大不愿意的瞪了她一眼，嘀咕道：“自己来祸害我也就罢了，人走了还弄了只老虎来。”
    他伸手一指门口的竹亭道：“你瞧见那亭子里的椅子没？那里原本是五个竹墩子，现在就剩了两个，都是你那大猫惹的祸！我告诉你啊，你以后少把它送来，小心下次老夫拿它炖汤喝！”
    黎素对白阁老面冷心热的性格十分无奈，越是心疼喜欢的，便越要表现出嫌弃。她敷衍的点了点头，“行行，师父说的算，没事的时候我肯都把它送来。”
    “你！”
    黎素嘿嘿一笑，拿起筷子给老头夹了一块红烧肉，哄道：“别气别气，快尝尝今天的红烧肉喝不喝胃口。”
    说罢，便顾不上其他的了，大快朵颐起来。
    她是真的饿了，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路上除了给马喂草料之外基本没歇过，吃饭也是草草解决，饼子馒头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战报要禀呢。
    一顿饭吃完，黎素满足的躺在椅子上，摸着肚子打着嗝，“可……可撑死我了。”
    凌寂倒了杯茶递给她，心疼的道：“以后切莫再如此暴饮暴食。”
    黎素接过茶浅浅的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有气无力的摆着手道：“不行不行，喝不下了，胃里没缝了。”
    白阁老皱着眉训斥道：“吃的这么狼吞虎咽，谁还同你抢了不成？你若喜欢，每日回府来吃便是，何须将自己作弄成这样！”
    话虽生硬，却句句透着疼爱和亲近。
    黎素嘻嘻一笑，给自己找借口道：“我这不是也怕浪费师父府上的粮食嘛！”
    白阁老剜了她一眼，硬气道：“你师父我还没致政，尚且还养得起你！”
    饭后师徒俩又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几句，眼看天色渐深，才告辞回府。
    回府的路上，黎素坚决拒绝了乘轿和骑马的要求，积极要求步行回去。
    然则，提议不错，但凌寂却是从宫里下朝出来的，一身黑色蟒纹的太子服饰加上绝世芳华之颜值，要走在街上必然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黎素挠了挠头，懊恼的道：“那可怎么办啊，轿辇都打发回府了，总不能飞回去吧？”
    凌寂沉吟了半晌道：“你只是想走走还是想回府休息？”
    黎素摸了摸肚皮道：“当然是想走走啊，你瞧我吃的肚子都圆啦。”
    凌寂淡淡道：“如此，我先带你去慈云山下，之后再散步可好？”
    黎素连连点头，开心的道：“好好！只是你抱我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要压着我的胃，我怕一‘晕机’吐你脸上。”
    凌寂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她轻轻拥进怀中，顺手还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调皮。”
    当双脚离开地面的时候，黎素觉得整个人都放松的像是躺在了云朵上。靠在他的怀里，垂眸看着脚下的人生百态，忽然道：“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就好了。”
    凌寂微微勾起唇角，“那就一辈子都这样。”
    温暖的风伴着凌寂身上散发出来的檀香，让黎素无比惬意，她将胳膊紧了紧，叹息的道：“凌寂，我真想你。我在谈判的时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支持我的决定。”
    凌寂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为何会有这样的疑惑？我们不是早就谈好的事吗？”
    黎素叹了口气，“话虽这么说，可到底是你的国家，我总怕有个行差踏错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
    她也不是永远那么潇洒，也没看起来的那么坚定。她也会担心，也会拿不定主意。她所定下的方针毕竟关系的千千万万的生灵。
    凌寂默了默，半晌道：“放手去做，我总是支持你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为你夺天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慈云山下苍翠茂盛，群山峻岭之间薄雾缭绕，静谧幽暗。远处一株百年菩提树婆娑沧桑。
    黎素走过去拍了拍树干，微笑这回头问：“凌寂，你送我的菩提珠可是这棵树上结的？”
    凌寂眼中温润如玉，摇头道：“不是。”
    黎素抬起胳膊，露出手腕的菩提手串，笑道：“你瞧，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带在身上的。”
    凌寂握了握手中与她一模一样的珠子，道：“带着，可保你平安。”
    黎素耸了耸肩，“我到没指望能不能保我平安，哪次危机的时候都是自救，或是你英雄救美，只是想着你也随身带着一串，咱们这是情侣款。”
    凌寂垂下眼眸，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心。
    菩提珠自然挡不住人间凶恶，却是为挡劫数的存在。他算不出来两人之间的劫和她的七杀宿命几时应验，只能时时提醒着她将手串戴好，以求安心。
    黎素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凌寂抬头时眼中一片清明，柔和笑道：“既是情侣，那我不摘，你也要记得不要离身。”
    黎素忍不住一笑，打趣道：“凌寂啊凌寂，没在一起前还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实在是……太惊喜了！”
    凌寂别开眼，略有些尴尬，不知怎么回答她的话。
    黎素忽然指着慈云山最高处的慈云寺问，“凌寂，你有多久没上去闭关了？”
    凌寂顺着望了过去，眼中淡泊之色一如往昔，淡淡道：“有些日子了。修行之事无需非要走形式。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
    黎素哈哈一笑，围着凌寂转了一圈道：“啊，你说圆空大师是小隐。”
    凌寂宠溺的看着她，纠正道：“圆空大师乃是高人，不拘在何处的。”
    黎素突然想到一事，好奇的问：“那对于你我之事，圆空可说过什么？”
    凌寂默了默，回想到圆空云游前的告诫，半晌只道：“大师是得道之人，早已堪破天下事，只说顺应天命便好。”
    “天命。”黎素对这个词嗤之以鼻，轻斥道：“天命就是狗屁，都快把我玩死了，顺应它的话，你我哪还有今天的好日子？”
    凌寂淡淡一笑，转头问她，“你怎知我们结合不是天命所使？三千法门，禅律净密，门门皆可成正果。”
    “emmm……”黎素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半晌，问道：“你猜我听不听得懂？”
    凌寂忍不住一笑，将她揽入怀中道：“听不懂也没关系，以后总会有答案。”
    黎素在他怀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幽香，只觉得檀香味越发淡去，而是多了一种似香非香，似麝非麝的味道，凝聚在一起形成了冷然轻渺的味道。
    她问：“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没有慧根？”
    凌寂失笑，“这叫什么话？”
    黎素双臂抱着他的腰，微微晃动着，颇有些撒娇的意味，囔囔着鼻子道：“你不是也说，我是异界而来，一身杀戮罪业，所以你要渡我，不然我就要下地狱。”
    凌寂哑然，小妮子越发被他宠溺坏了，竟拿从前的话来调侃他。
    “我何尝说过你要下地狱来着？”
    黎素撅着嘴道：“反正你就是那么个意思，当谁听不出来啊？”说着，她又想起从前的事，不高兴的道：“你瞧瞧你当时冰冷的样子，好像我靠近一下就会玷污你一般，天天端着个冷脸，连瞧都不瞧我一眼。”
    她越说越来劲，指控道：“你说你冷到底吧也就算了，结果你有事没事就在我面前耍存在感，时不时的还出手搭救一番，你说是不是故意的？”
    凌寂对上她的胡搅蛮缠甚为头疼，无奈的道：“这是哪学来的胡言乱语？况且，我在你面前何曾摆脸来着？”
    黎素任性道：“你就有，你就有！”
    凌寂安抚的抚摸着她的发，无奈的道：“好好，是我从前委屈你了，可好？”
    他气息沉了一瞬，感叹道，“过去几十年，我向来独修起身，从不问红尘中事，偶有想接近我者也从不敢失礼。交友也只是护谈佛法，随缘而聚。从未遇到如你一般……刁钻的女子。”
    黎素噗嗤一笑，她太能想象出从前的凌寂是什么样了，即便有人喜欢他，也只敢膜拜不敢亵渎，比如澄阳。
    “我本淡看红尘事，因天命所限不宜插手太多。然而，你异世而来，命带七杀，必然掀起腥风血雨。为苍生念，不得不多留心些，规劝些。是渡你也好，救苍生也罢，总是不忍让你再入地狱。”
    他淡然一笑，认命般道：“却是没想到，关注太过，连自己也……”
    黎素咯咯一乐，接到：“没想到关注着关注着，就移不开目光了。”
    凌寂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毫不回避的道：“是。”
    黎素本是调侃，怎料凌寂还真承认了，瞬间红了小脸，害羞的道：“那……你可曾后悔？”
    “悔？”凌寂感叹一声，“我只后悔为何当初如此刻板，浪费了许多时间，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黎素感动的收起了玩笑，抬头在他下巴上轻轻落下一吻，“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君临天下，收服万方。反正，来日方长。”
    凌寂默了默，将她抱的更紧些，“我无意于天下，只想有足够的能力护住你。”
    然则，天下不稳何如能给她一个盛世安稳？
    夺了天下，只为护住她。
    在几百年后的工笔史书上，悠悠历史长河中有无数不世出的英雄和帝王，他们缔造千秋功业，开创繁华盛世，引无数后世赞叹敬佩，却难有人如凌寂一般让人每每提及都奉为神祗。
    他的一生淡泊、超然于世，无丝毫供人指摘的污点。奉行佛法无为而治，以慈悲仁孝治天下，悲悯怜世，却统一天下。
    他身上也太多疑团，比如何以摒弃前二十年的禅道改为入世，比如无论是当时民间的口碑和后世子孙的研究都说其是圣人，却在他执政期间两个唯二的亲兄弟皆命不长久。又比如，他如此清冷无私，为何遣散后宫三千，废黜帝王选妃制，独宠一后……
    史书笔墨，舆论争辩，随与他人说，而其中真相随着沧海横流日月轮转，滚滚淹没。
第三百三十九章 重在震慑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议和后的效果在使者们回到冥月后，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反馈。两国齐心合力促成此事，只用一个月时间便开了闸口，打通道路。两国商贾可以自由来去，百姓嫁娶随心。
    一时间竟有种化干戈为玉帛，两国百姓不分你我，亲如兄弟的繁华景象。
    黎素知道后，抽了抽嘴角说：“现在好不代表真的好，但愿苍云百姓不会安于现状，忘了国仇家恨。”
    007笑道：“怎么会呢，”他从吧台倒了杯研发组新研制的“洋酒”推到黎素面前，“只要不傻都知道是暂时的举措，冥月国反过味来，也不会安于现状，不过是现在他们内斗斗的凶，腾不出手而已。”
    黎素接过酒抿了一口，随即噗的一下吐了出来，怒道：“这什么玩意？005还好意思说这是他研发的XO？这尼玛跟马尿差不多吧！是人能喝的么？”
    001赶紧趁势拍马屁，递上帕子给黎素擦嘴，“您说的是，我早就说他做这玩意不行，他还非说要拿出来卖卖，试试行情。您瞧，吧台下面堆了三四坛子呢。”
    黎素嫌弃的挥了挥手，“去去去，都拿去倒掉，就这东西，喂狗都不喝。”
    007一乐，怼了怼黎素道：“组长您也别这么说，您瞧那桌，点了两坛呢。”
    黎素顺着方向望去，还真是点了两坛，她呸了一口：“一看他们就不是我们苍云的人，瞧那面相跟冥月人一模一样，怪不得会喜欢喝这玩意。”
    她一侧身，对001道：“不用倒了，让005有多少搬多少，全卖给冥月的人。”
    001哭笑不得的道：“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黎素接着之前的话题，叹了口气道：“现在这时机是真好，冥月斗的乌眼鸡似的，咱们要是有银子有国力，现下就该抓住机会打出去，不说全占回来，拿回燕岭十二洲也行啊！真是白白错过了，可惜可惜。”
    燕岭十二洲位于苍云边境，是苍云从前的第一道山脉，其跨河而立，群山峻岭地形繁复，是苍云的第一道屏障。而上一个皇帝，也就是凌寂的爷爷，那孙子竟说割让就割让的，现在反成为冥月的保护伞，苍云相当于一道门槛都没有，“果跑”！
    黎素每每想到这事，都气得恨不得把老皇帝从皇陵里拉出来鞭尸，你昏庸可以，但别拿版图当筹码啊！这给她添了多大麻烦！
    提及此，001也是一脸颓败，感慨道：“好在组长您坚持守住了阳川郡，要是听了凌御那龟孙儿的话，咱现在可是真的路坦任马踏了。”
    黎素玩着腕子上的菩提珠，忽然问道：“今年各处的收成怎么样？”
    001沉思道：“咱们的势力范围从未渗透过行政，故而属下知道的消息也不完全准确，但是看百姓的反应，应该还可以，总归没有太大的天灾人祸。偶有遭患的地方，太子殿下也开了坛了。”
    黎素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乐了，怎么觉得这么滑稽呢，她匪夷所思的问：“我说001，你们就这么相信凌寂有神力啊？哪遭了灾只要凌寂开坛便能解除？你当天庭是他家开的啊？”
    001笑了笑，道：“组长您有所不知，没被您指点之前，我们是真的相信殿下无所谓不能，可跟了您之后，我也渐渐明白了些事。现在想想，每处遭灾让殿下开坛，为的不是真跟天上求什么雨，而是能让太子殿下为其开坛，便代表这次受灾的地方被朝廷格外重视了，重视到连太子都请了出来，所以当地官员不敢敷衍，更不敢贪墨。拨过去的粮米能落到灾民手里。”
    黎素闻言沉默了许久，原来凌寂的作用重在震慑！
    苍云奢靡之风历代如此，朝廷拨了银子下去，即便有皇命也都暗通款曲，层层盘剥之下，灾民苦不堪言。而凌寂的地位超然于世，更有天神下凡的传言傍身。官员们可能觉得能侥幸躲得过朝廷的追查，却躲不过上天之眼。
    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在这个奉行佛法的时代就更为忌惮。所以凌寂一旦开坛，那便是上承天命。如此，若引来天罚，谁人能躲过？
    黎素无奈的嗤笑，愚蠢的古代人，若她有一天能执掌乾坤，必然给他们所有人洗洗脑，开个什么唯物论的学堂，都送进去先学学如何为官再说。
    “那国库有多少存银，米仓有多少存粮？”
    001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尴尬的道：“主子，咱没渗透朝廷，更无从得知具体数字了啊。”
    黎素嫌弃的白了他一眼，随即语重心长的道：“001啊，你们要学会为主分忧，好多事我没吩咐，但你们要学会自己去做。咱们X战队怎么能有渗透不到的空白领域呢？你现在就拨人吧，一周之内我收到确切的数据。”
    001抽了抽嘴角，偷瞄了黎素一眼，又瞄一眼。
    黎素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就来气，呵斥道：“有话就说，搞得像要非礼我的样子做什么？”
    001吓的往后一跳，哀嚎道：“哎哟，组长您可嘴下留情吧，您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有什么……啊？”
    黎素淡淡瞟了他一下，“那你倒是说啊。”
    001满腹委屈的嘀咕，“咱侦查队统共就这么些人，能堪大用的都指派了出去，剩下的就是后纳入的那批人，寻常事还可以，像这种渗入朝廷的活，怎么敢用他们？您就给我留两个人备用吧。再说……”
    他看了黎素一眼又赶快错开，低声道：“您想知道国库的具体数据，还用吩咐我们去探么？回府找您那位问一问不就全知道了。”
    黎素：“……”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她哈哈一笑，以缓解自己在属下面前的尴尬，哥俩好的拍着001的肩膀道：“哈，我就是考考你，看你脑子长进点了没有。”
    说着又收回手，拿起杯子一口干了，冷笑道：“我是不甘心错过机会的，总要给冥月国找找别扭才好！”
第三百四十章 报个账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夜已深沉，星子清朗照的湖面如银泄流沙般波光粼粼，黎素依偎在凌寂的怀里看着月色，撒娇不已。
    “凌寂……我想找你探听件事，你告诉我好不好嘛，人家超想知道的。”她用额头轻轻的蹭着他的胸膛，声音带着囔囔的鼻音，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又像是糯糯哀求，俨然就是只抱在怀里的粉嫩团子。
    这谁受得了，凌寂的心都要化了，别说只想探听些什么，便是现在就把江山许给她都可以。
    “何事？”他语态温柔，目光如水。
    “唔……我就是想问问咱们国库目前存粮如何，库银有多少？”
    凌寂默了默，问道：“想撕毁盟约？”柔和的语气透着淡淡的询问。
    黎素嘻嘻一笑，自他怀里抬起头来，“谁说要撕毁盟约的，只不过想给他们找找麻烦而已。现下冥月国乱成这样，我们若不在其中讨点好处，岂非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
    凌寂倏然一笑，问道：“你不是已经跟他们提了三点要求，拿到好处了吗？”
    黎素一噘嘴，失落的道：“这么说，你是不同意了？”
    “怎会，”凌寂笑了笑，又把她重新拥进怀里，“你想做，我自然是支持你的。明日我便让户部尚书将今年的账册拿给你，可好？”
    黎素嘴角都快笑到耳根了，轻声问：“你就不问问我想怎么做？万一真撕毁盟约，可是要背上出尔反尔的骂名的。”
    至于她的用意是要进攻冥月的事，两人的默契根本连说都不用说。
    凌寂幽黑的眸中闪过淡淡的薄凉之色，云淡风轻的道：“天下大势早晚有此一举，你不过是将它提前了。而且，我相信你必然是最后的赢家，届时天下合一，还有什么盟约之说。”
    虽然黎素没这打算，却还是被凌寂的话说的心花怒放，甜甜的撒娇道：“凌寂，你怎么这么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让人诟病的事的，不能明目张胆出兵，我还不能乔装打扮么？”
    凌寂眉峰一扬，“几百将士你要如何打扮？天下只有苍云冥月两国，你再如何打扮也无法掩耳盗铃，”他顿了顿道：“不必多此一举，正面对敌便好。”
    黎素抿了抿唇，沉吟了一下道：“其实天下并非只有两国，外面的世界很大，只是我们偏安一隅没有见识过。此事你放心，我总不会让你执政期间有任何污点就是了。”
    “素儿，不必考虑我，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身后名……”凌寂还待再劝，却被黎素打断，她霸道的道：“你在不在乎我不管，反正我是要在乎的。你是我心中的神，要一直站在云山之巅，无论现在还是未来，都不能有任何置喙之词。”
    凌寂淡淡一笑，却未说话。
    ——
    凌寂说到做到，第二日户部尚书便带着今年的账册来到寂王府。
    十几口大箱子往正堂一摆，黎素眼睛都快直了，惊呼道：“尚书大人，你不是要一样样跟我报账吧？”
    户部尚书严肃的行了个礼，朗声道：“太子殿下说将军想了解国库的收支情况，因涉及到银钱米粮，若不解释清楚，本官难免担上说不清的罪名，故而把今年的所有账册都带了过来供将军查验。”
    黎素满头黑线，道：“尚书大人误会了，我并无查账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个具体数字，好做些打算。”
    户部尚书却不管她那一套，早朝后被通知带着账册给将军查验时，就已经很不高兴。苍云的国库，皇上可以查，太子可以查，甚至王爷都可以，却怎么轮都轮不到将军身上。
    虽然太子与将军之事已经满朝皆知，但查国库于理不合，所以从进到寂王府开始，尚书大人就没给过黎素好脸色。
    尚书冷哼一声，“国库银两向来只对皇家当权者公开，将军既能开口说动太子殿下为你破例，倒不如一口气全看明白了，好过日后再开一次，坏了规矩。”
    黎素听闻此言只是淡淡一笑，老头心里想什么，她一清二楚。这还算是客气的，若是被师父知道，还不拿藤条抽的她上蹿下跳。
    她好声好语的道：“尚书大人别误会，我绝无想指染内政之举，不过是这些日子有些战略上的部署，想先知道国库存粮。”至于什么部署，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户部尚书冷下的脸缓和了一些，却还是公事公办的道：“那就查吧，下官这就将今年的收成跟将军汇报一番。”
    “别别，”黎素赶紧打断：“你就说存粮和银钱的具体数字就行。”
    户部尚书眼中光芒闪了闪，半晌报了两个数字给她。
    黎素听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心里疑惑怎么会这么少？
    虽说这些年被战乱扰的民生不稳，但自从她醒后以来并无太大动荡，唯一一次大举措便是她守阳川郡的那场仗……
    尚书看出她的疑惑，中规中矩的解释道：“上半年怡妃身子不爽，陛下心疼爱妃下令修建摘月楼，供娘娘养病，年中将军出兵讨伐冥月，太子和白阁老全力支援。加之一年中几个州县水患、旱涝的拨款，能剩下这些已经是万幸！”
    黎素紧抿着唇，深知尚书大人说的没错。若按这么个花法，换谁来当这个户部尚书都未必有他当的好。
    她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知道了。尚书大人一心为国，令人钦佩。”
    户部尚书思既国库的现状，脸上难免露出难过之色，半晌沉重的说：“本官为官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良心就好。”他思忖了一下，忽然拱手道：“本官有句话想跟将军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将军，如今你知道了苍云的情况，便也该知道用一次兵对国家意味着什么，本官只想建议将军一句，国事艰难如斯，还望将军在用兵之前再三考量，切勿让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黎素严肃的望着他，半晌道：“尚书放心，黎素绝不会置苍生于不顾。”
    尚书一打袖子，诚恳一拜，“下官替天下黎民谢过将军仁德。”
第三百四十一章 割了绳子升天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尚书大人一走，黎素一下就抑郁了。
    账面上没钱，任她有三头六臂也难做出什么大事了。眼睁睁的看着大好机会从手边溜走，黎素怎么能甘心？
    所以，她越不甘心就越郁闷，越郁闷就越想做点什么。在府中如没头苍蝇般转了半晌，最后只能深深一叹，直奔醉香馆。
    别的做不了，喝酒总行了吧？
    到了醉香馆，竟意外的碰见黎九思，她气不顺的拉过来训斥道：“你怎么来了？才多大点就不学好？这么小就逛酒吧，你有身份证了么你？”
    黎九思本来见了师父还开心的要命，没想到刚说话就遭到劈头盖脸一顿骂，委屈的道：“谁想来这种地方来着？还不是002组长说带大家来历练历练，我才跟着过来的。”
    黎素正在气头上，拧着眉毛满场一扫，正瞧见002在角落不知道跟人家说着什么，隔着忽明忽暗的灯光，连唇语都瞧不清楚。
    她也懒得过去找人，拿起胸前的哨子便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声在“音响”震天的醉香馆着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好在战队的人都十分敏感，对哨声指令更是敏锐，近乎形成了条件反射。
    002表情一顿，瞬间在此起彼伏的音乐声中分辨出指令。
    ——002，西南方向靠拢！
    002转头一看，果然看见组长一脸怒意的瞪着他。他匆匆交代几句，忙像黎素走去。
    等人走进，黎素开口便骂：“002你是精神错乱了还是怎么着，带队来这历练？我问你，这能历练出什么？沾花惹草吗？”她一指黎九思，“还有他，他才多大，你就敢把人带过来？你就不怕他被人拐跑了？”
    黎九思低垂着脑袋，心道，当我是痴傻不成，还能被人拐跑？谁拐算谁倒霉！再说，我要是在您的场子里被拐跑了，那笑话可就大了。
    002被她骂的一愣，却也不辩解，严肃认真的听着教诲，等黎素发泄完了才道：“组长说的是，属下以后一定注意。”
    他要是反驳，没准黎素跟他对吵两句气也就撒出来了，可002这虚心受教的样子，让黎素大有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挫败感。
    她一叉腰，“就这？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002道：“组长责备属下哪有辩驳的余地。战队规定第二条，不要质疑组长。属下深刻于心。”
    黎素被他说的一口气噎了回去，半天没找到话头发泄一番，随后放弃的叹了口气，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行了，少拍马屁，你先说说带将士们乔装打扮来花楼做什么？”
    她刚进门的时候还没注意，现下仔细一观察才看见馆里只大厅就埋伏了不下三十人。虽然客人们感觉不出来，但黎素是什么人，任他们藏的再好也没用
    002道：“组长曾说过，战队的将士必须有颗坚韧不拔的心，在任何时候都能稳住心神，不被诱供，不被迷惑。又说，男人最容易栽跟头的点一个是贪一个是色。属下想，若想练这两个，醉香馆是最好的场所。”
    黎素听后也没话好说了，没错，若想在色之一字连出功夫变成柳下惠，普天之下也就她这最纸醉金迷了。
    “那练的如何了？”她环视了一圈，奚落道：“我看也没练的怎么样吧？这一个个上房梁的上房梁，钻地窖的钻地窖，”她拿手一指：“还有那个，都爬到孔明灯的绳上了，是想割了绳子升天吗？”
    002瞟了一眼灯上那位，羞愧的道：“是属下教导无方，他们一进来便严阵以待，瞬间找准自己的位置，时刻准备出击……”
    黎素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帮小伙子怕是从来也没见过这种光怪陆离的场面，所以一进来就如同掉进了另一个世界，第一反应就是防守反击。
    “行了，让人都收了吧。若是真想练，回头我找几个漂亮丫头去军营亲自勾搭。”
    002听令，对空中打了几个手势，这三十来个人便在瞬息间如黑色潮水般顷退。
    黎素带着两人走到吧台，为自己和002各点了一杯白酒，给黎九思点了一杯鲜榨西瓜汁。因着她心情不好一直沉着脸，导致其他两个人也不敢放肆。
    半晌，002终于忍不住问道：“组长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黎素哼笑一声，“我不顺心的事多了去了，你问哪桩？”
    002想了想，妄自猜测了下，“跟太子殿下吵架了？”
    黎素啐了一口，“呸！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被白阁老训斥了？”
    “你当我是你，时不时要被训斥一番？”
    “……那丢银子了？”
    黎素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怒道：“滚蛋，我就这么没出息？”
    “那是……？”
    黎素叹了口气，将她的打算可国库的情况粗略说了一遍，末了还感叹道：“时不我待啊！”
    002抿了抿唇，“那组长就真的甘心放弃这大好机会吗？”
    黎素一摔杯子，杯子里的酒花四溅，洒了一吧台，“我甘心个屁！别以为老娘就会放手了！总能想出法子治他！”她越说越气，越说越不甘，怒道：“这将军当的，还踏马不如土匪了，好歹人家想灭哪个点子就灭哪个点子……咦？”
    她忽然话音一顿，随即对上002看过来的视线，像是瞬间都想到了什么，默契的相视一笑，像是两只狡猾的狐狸。
    对呀，她怎么早没想到！
    002刻板的脸上泛起憨厚的笑容，“组长想好怎么做了？”
    黎素坏坏一笑，“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002蹙眉想了想，“可如此一来风险就大了。”
    黎素嗤之以鼻，不屑的道：“咱们哪次做活是没风险的？”
    “太子殿下怕是不会同意吧？”
    “嗤……我决定的事他一定支持！”
    002咬着下唇想了一下道：“那属下现在就回去让人准备？”
    “不急，”黎素摆了摆手，“明天我亲自到营里部署。”
    两人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把旁边的黎九思听的一头雾水，问道：“师父，你们在说什么？到底什么妙计，快说给徒儿听听？”
    黎素故作高深的笑道：“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第三百四十二章 皇上驾崩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回了府直接去找凌寂，准备把她计划的事先跟他打个招呼。可满院子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凌寂的踪影，黎素看了看时辰，早该回来了啊。
    她正准备去门口迎一迎，却看见宫里来的马车停在府门前。
    “将军，您可回来了，陛下不好了，您快随我入宫吧！”来者正是皇上身边的掌事太监。
    黎素错愕了一下，“陛下怎么了？”
    公公一边扯着她上轿一边急道：“也不知道怎么了，陛下下午看完送上来的折子就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呢，宫里乱做一团，多少太医看诊都束手无策，就连太子殿下都一直守在乾清殿没出来。”
    黎素马上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甩袖子道：“陛下的身体耽误不得，你自己坐轿吧，我骑马去。”
    说罢，便两步冲到马前，一踩脚蹬子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她驭马极快，到了皇宫门口驾轻就熟的直冲进去，这次连腰牌都省了。好在御林军也见怪不怪了，反正全天下也就一个人敢这么进宫。
    一路奔到乾清殿，把鞭子往太监身上一扔便冲了进去。她到的时候，乾清殿里已经跪满了人，除了凌寂之外，怡妃和诸位大臣也也在。
    怡妃一看见她就像是看见救星一般，急道：“黎将军，你可算来了，快去给陛下看看吧。”
    黎素跟凌寂对视一眼，随即快步走到床前搭上了皇上的脉。
    这一诊不要紧，惊的她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心梗！
    她几乎瞬间就断定出来了，不用再诊了，认真的看着凌寂，沉声道：“我可以施针让陛下清醒一刻半，你将大臣都召集过来吧？”
    凌寂一怔，随即沉下脸来，沉痛的表情一闪而过，半晌道：“好，你且给我一点时间。”
    怡妃听后愣了好半晌没反应过来，随后猛然哀嚎出声，“陛下！”
    这一声可谓声泪俱下，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黎素不知该如何劝，她走过去拍了拍怡妃的肩膀，轻声道：“娘娘请节哀。”
    怡妃的泪水如雨滴落，难过的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黎素默了默道：“陛下这是突发急症，我能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时半刻已是尽全力了。”
    怡妃深深的闭上眼睛，一下冲到床头，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黎素叹了口气，安慰道：“娘娘还是想开些吧，若是陛下看见也会放心不下的。您先平静一下，我施针让陛下先苏醒可好？届时你们有什么话还可以说说。”
    怡妃抽泣着让开了身子，带着大臣们退到殿外。
    黎素沉下一口气稳住心神，从药箱中抽出银针，接连在皇上几处死穴上下针，又是一套飞针走穴。
    此套针法有激发人的潜能作用，一旦患者被施针只要不是死透了都能救回来，但清醒的时间很短，如同回光返照，而施针者也要高度集中精神，体能和心神都不能掣肘。
    黎素一套针行完，只觉得汗水已经打湿了衣服，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此时有多苍白。
    她扶着床柱下了床，大出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自己，胡乱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想出去叫人，却听床上传来哼哼的声音。
    黎素赶紧转身，轻声问：“陛下，您觉得怎么样？”
    皇上浑浊的眼睛如慢动作般移到了黎素脸上，像是辨认了很久才虚弱的道：“是黎将军啊……”
    “是啊，”黎素握住皇上的手道：“陛下，现在太子和众大臣们都在外面候着呢，我现在就去叫他们进来？”
    皇上沉默了一会问，“朕可是不行了？”
    黎素低下头，沉闷的道：“是末将无能。”
    皇上到此时反倒释然了，颓唐一笑，“不怪你，大限将至谁也无能为力。去叫他们吧……”
    黎素沉默的走出去，对凌寂道：“进去吧，皇上已经醒了。”
    凌寂带着朝中的几位阁老和重臣进了内殿，黎素本来是没准备进去的，却被白阁老一个眼色打醒。对啊，她是苍云唯一武将，简直是重的不能再重的臣了。都怪自己，一治病就忘了本来身份了。
    皇上颓败的脸上透着死寂般的灰气，看着面前的老臣，强提了口气道：“拟旨，自朕驾崩后传位于太子凌寂，内阁辅理。封白阁老为内阁首辅。其他王爷、世子等无需回京吊唁。”
    说了这几句话皇上便开始大喘气，黎素一看不好，赶紧上前又连扎了几个穴位，才算稳住。
    皇上的目光缓缓移到她身上，又道：“赐婚，黎将军黎素指给太子凌寂为妻，登基起便成其大礼。”
    黎素和凌寂皆一怔。
    皇上转头对凌寂道：“太子，黎将军此人乃我苍云的一把神剑，可惜朕功德薄，捏不在手里，你从出生便称为天命之子，刚好双剑合璧。以后无论夺回疆土还是推行新政，唯此人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凌寂和黎素同时跪了下去谢恩。
    皇上微微颔首了一下，眼珠一转，又看见怡妃，便吃力的冲她勾了勾手。
    怡妃本是忍着情绪，此时却突然迸发出来，哭着扑到床前，“陛下！您不能丢下臣妾啊！”
    皇上眼神眷恋的停在她脸上，哄道：“别哭，生死有命，即便朕是九五之尊也不能逆天而为……”他拼命的喘了喘，接着道：“可怜你还这么年轻便要在后宫廖廖一生……”
    他叹了口气：“哎……罢了，拟旨，从本朝开始，后宫妃嫔若皇帝大行，可自由来去，无需在寿阳宫守寡。贵妃以上死后可入皇陵。”
    “陛下！”怡妃再次哀嚎一声。这条圣旨是这个男人一生中能给她的最后一份温柔。
    皇上叹了一口，拍了拍她的手，随即目光转去窗外，看着窗外的如血残阳，忽然低声道：“朕御极37年，做过很多错事，有些是逼不得已，有些是顺势而为，朕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百姓，如今朕要去跟他们谢罪啦。”
    百官跪在地上痛哭道：“陛下！”
    而皇上却早已经听不见声音，本是紧紧握着怡妃的手，也渐渐松开，最后垂了下去。
    掌事太监沉痛的高呼：“陛下龙御归天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送嫁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大行皇帝崩天后，一切丧葬都是按祖制，虽说去的突然，但礼部新上来的尚书却是个有才干的人，置办起来也井井有条。
    凌寂为其上了个“孝”字做谥号。
    若是寻常人家，父亲去世儿子要为其守孝三年，而皇室却不能如此，国不可一日无君，故而凌寂在第七天后便御极登基，因着先皇有遗诏下旨，让同时迎娶黎素，所以登基礼和皇上大婚便同时举行。
    碍于还在丧期，礼仪一切从简，好在黎素也不挑这些。
    大婚前两天，她便被白阁老接去了白府，说什么都要让她从“娘家”走。黎素临行前把寂王府的一干事交代了一下，毕竟以后凌寂和她都住在宫里，除了随身的几个丫鬟和凌寂的书童，其他人不方便带进去。
    管家更是自请留在王府，说是府里不能没人打扫，怎么说也是龙潜之地。
    黎素虽不舍却也不好勉强别人，待一切安排好，才想起青竹来，特意将人叫到书房聊了一下午。具体聊了什么没人知道，最终的结果便是给了青竹一笔银子打发出府，而青竹竟一扫往日的伶俐乖巧，把赏下来的银子扔了一地，孑然一身的出了寂王府，从此杳无音讯。
    外派出去的所有将士只要不是身负重任的都回了京，一来维护京城秩序，先皇遗诏里有一条是不许王爷和世子进京悼念，其实就是防止作乱趁机谋逆。二来嘛……军中之魂成婚，他们怎么能不回来看看。
    从001到007早就摩拳擦掌的准备好好热闹一番。醉香馆和丽春院也特意腾了出来，对外挂出牌子，因皇帝大婚，楼里休息三日。
    冥月国的几位王爷也纷纷“发来贺电”，明面上写着什么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的喜庆话，夹层里却带着真正目的。
    黎素看了两眼嗤笑一声，暗骂了一句：三只狐狸。
    黎九思跟大猫在白府住的如鱼得水，偏黎素最惨，天天被师父拉到书房“紧急培训”，美其名曰让她学学为皇后之道。白阁老拎着她的耳根子每天耳提面命，深怕她当了皇后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黎素被扰的不厌其烦，却不敢反驳，日子别提多憋屈了。
    终于到了成亲的日子，黎素一大早便被轻舟提溜起来沐浴、焚香、更衣。她前一天晚上跟组里的几个中心人物在丽春院玩了半宿，要不是小月小怜一直催，她还准备来个通宵。
    所以做到梳妆台前的时候就有点半梦半醒，迷迷瞪瞪问：“什么时辰了？”
    轻舟道：“回主子，寅时了。”
    黎素大惊小怪的道：“什么？！才寅时你们就把我弄起来干嘛？”
    小月在旁边道：“主子，这已经很晚了。您不知道皇后的妆容服饰有多繁琐，我们也只是略懂皮毛，等下有宫里的礼仪嬷嬷专门来为您打扮。”
    黎素光听着就有点不耐烦了，挥手道：“不就是结个婚吗？连证都不用领，还这么多事！”
    小怜捂唇一笑，“您这可不是随便成婚那么简单，您是封后！”
    黎素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只不过没睡醒乱发脾气而已。
    须臾，嬷嬷们果然带着吉服走了进来，连给黎素置喙一句的余地都无便对她上下其手。
    十几个嬷嬷围着她一个人转，把黎素搞的晕头转向，耳边还传来教习嬷嬷喋喋不休的声音。
    黎素本来没怎么听，直到不经意溜进耳朵一句“一定要忍着疼，不能惊了圣驾”才回了神，疑惑的问：“什么疼？”
    嬷嬷刻板的道：“老奴说的是与陛下圆房之时，无论多不舒服都不能叫嚷出声，更不能反抗。”
    黎素满头黑线，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不就是那个啥啥啥么，行了行了，我比你懂，别啰嗦了。”
    她虽然两世都没尝过伊甸园的苹果，但没吃过猪肉，猪跑却是已经到了马拉松级别，根本就没在怕的。她是忘了在凌寂面前自己的怂样，人家亲的热烈点都容易找地缝钻进去。
    如此装扮了三个时辰，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的像衣柜似的，头上的凤冠少说有十多斤，脸上被一群人化了半天，待照镜子时，黎素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眼波流转之间，顾盼生辉，明眸皓齿，玉骨冰肌，端的是倾国倾城之貌，占尽风流，而皇后服饰和本身的气质又飒爽夺目，不笑时万方威仪。连教习嬷嬷都不禁夸赞一句：“古往今来还未见过如皇后这般神女之姿。”
    黎素淡淡一笑，走出了门。
    门外，三十六人抬的皇后移驾等在门口，白府上下以白阁老为首侧立在旁，老人家年纪老迈，鹤发银丝一身风骨，可此时眼中却微微泛起红意。
    X战队精锐身着迷彩服黑军靴，站在凤驾四周，几位队长双手背后一字排开，异口同声道：“组长，属下等为您抬轿！”
    黎素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却在路过白阁老时突然停下脚步。
    她转身正对白伯渊，豁然撩袍便跪。
    所有人一惊，开口劝道：“皇后，万万不可！”
    黎素却置若罔闻，朗声道：“还未入宫，我还不是皇后！”她双手作揖，对着白阁老道：“师父如天之恩，徒儿万死难报！我黎素在此发誓，无论今后是何身份，立下何等功绩，都是白伯渊的徒弟，尽孝床前犹如亲父，如违此誓，天厌之！”
    白伯渊眼眶发红，哽着嗓子道：“好好好，是为师的好徒弟！”他摸了摸她簪满珠宝的发鬓，慈爱的道：“去吧，以后好好服侍陛下，人月长圆。”
    黎素哽了哽喉咙，深深给白阁老磕了个头，随即断然起身，毫无迟疑的一步步走上移驾。
    司仪高呼一声：“凤驾进宫了！”
    鼓乐队锣鼓起名，一路吹吹打打，走过繁华的闹市街，路过已经破败的丞相府，穿过寂静的寂王府，缓缓向宫中驶去。
    如同她之前走过满布荆棘的前半生，匆匆穿云而过，往后风云尽散，人月两团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入驻乾清殿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正当中午，黎素的凤驾游街了一圈将将来到皇宫正门，宫里早已中门大开。十几年都未必开一次，除了迎娶皇后和皇上出巡，其他没人配从正门入内。
    凌寂已经走完登基流程，刚从祖庙回鸾。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黎素的凤驾落脚，她掀开珠帘缓缓走了出来，目光紧紧看着前方，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高昂着头，步伐沉稳且缓慢，带着与日月争辉的光芒迈向苍云的最顶端，而眼神中的坚韧与信任始终牢牢锁在前方身穿明黄的那人身上。
    凌寂换下一袭白衣，身着明黄龙袍，头束紫金冠，不同于以往的淡泊空灵，此时更多了些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气，眉宇间君临天下的震慑力足以让臣民叩拜。
    可与她纠缠的目光却似有水雾，温柔缱绻的落在她身上，伸出手等着她走到身边。
    黎素迈上台阶，将手搭了上去，甫碰到指尖便被紧紧握住，由凌寂带着受文武百官朝拜，又行至云楼祭拜天地，最后才将黎素送进乾清殿，凌寂出去大宴群臣。
    事实上，按照苍云的礼数，皇后有自己的宫殿，新婚之夜也应该在特殊的宫里。乾清殿乃皇上一人办公休息的居所，无召不得入内。而凌寂在大婚前便下了旨，撤销皇后宫殿，从此往后乾清殿皇上皇后一同而居。
    此旨一经颁布，在朝中文人里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纷纷上疏劝谏。
    第一，先皇刚刚驾崩，凌寂甫一登基就改祖制，是为不孝。
    第二，皇后尊贵却也是后宫女子，怎能住进乾清殿这等重要之地？于理不合。
    第三，古往今来皆是夫为妻纲，怎可平起平坐？寻常夫妻尚且如此，何况九五之尊的陛下！
    三条大罪，各个都含沙射影的点名凌寂的昏庸。
    凌寂当时面不改色，只淡淡道：“百官为苍生之心朕已知晓，如今国库空虚，大敌当前，正是众爱卿为国效力之时，且父皇再世时就说过苍云贪墨横行，不如就借此机会查一查吧，缴来的银钱也好填补国库亏空。”
    百官闻言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当今圣上素有慈悲之名，性子清绝高贵，不惹到面前怎会大动干戈？
    却不想凌寂一改往日风格，雷厉风行。督察院连同大理寺连夜带兵抄没两个朝中重臣的府邸，搜出黄金百两白银千两，都没等到天亮便直接问斩了。
    百官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这位新皇是怎样的铁血手腕，他下的旨意绝不是信口开河。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
    而有些心思活泛的，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由庄太师带头率先上疏，大肆赞颂皇上对皇后的深情，为两人旷世之爱歌功颂德，更是怒斥百官手伸的太长，连人家小夫妻怎么住都要管，实在是太闲。
    一套慷慨激昂的陈词并没换来凌寂的点评，仍旧面无表情，却在下朝前夕下旨召庄文卿回京，入内阁参与政事。
    百官一看这风向，瞬间明白了自己哪里触了逆鳞，赶紧跟风连夜写折子，引据古今经典，绞尽脑汁的把凌寂和黎素的爱情夸的口沫横飞。
    至此，黎素住进乾清殿的事朝廷再无异议，也由此事看出凌寂看似清冷如神，实则铁血手腕，心中自有丘壑。从前那些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官员们，再不敢小瞧凌寂，兢兢业业的做好手中的事。
    黎素在乾清殿安静的坐着，其中几次困的已经睡了过去。没办法，早上起的太早，又折腾了一大天，想不睡都不行。
    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不由得腹诽道：“凌寂，这次我算是给你面子，乖乖坐着当木偶，要是还有下次，你瞧我怎么把这宫里闹翻天！你倒好，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姑奶奶在这饿着肚子玩123木头人，还有天理吗？”
    殿外传来脚步声，同时响起忍俊不禁的声音：“确实没有天理，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说罢，人已到了近前。
    黎素骤然收声，眼睛在盖头下滴溜溜的转，手心也冒了汗。
    说实话，不紧张是假的，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结果婚啊！何况结婚就意味着晚上要发生些“因为所以”的事情，怎能让她不紧张？
    身边的位置一沉，随即而来的是好闻的冷香。她咬着唇，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点。
    “怎么不说话？”
    黎素赧然的道：“说、说什么？”
    凌寂叹息一声，柔声道：“说什么都好，只要让我知道在盖头下的是你。”
    黎素噗嗤笑了一声，原来紧张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她说凌寂怎么半天都没掀盖头呢，原来他也在紧张。
    她调皮的笑道：“放心吧，如假包换。”
    话音刚落，只觉得头上一轻，眼前骤然明亮起来。
    她转过头，羞涩的对上凌寂痴迷的眼神，不由得垂下了眼，不好意思与之对视，“你……看什么？”
    凌寂深深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印竟眼底，“……你好美。”
    黎素脸上瞬间升温，抿着唇将头垂的更低。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凌寂如此直白的夸赞。
    空气像是都被两人之间的气氛沾染的甜腻。
    凌寂情不自禁的点点靠近，时间落在被她抿过后丰润的朱唇上。
    黎素轻轻的闭上眼，感受着他越来越近的鼻息和传来的热度。
    “咕咕……”
    凌寂的唇停在她的红润间咫尺之处顿住，随即倏尔一笑，轻声道：“饿了吧？先吃饭？”
    黎素尴尬的简直想找块豆腐撞死！
    心里的小人不住咆哮，什么鬼啊！早不叫晚不叫偏偏现在叫？！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都快亲上了啊！
    她紧闭着眼睛，当自己已经去世，手却被牵起，带着她走到桌前，忍俊不禁的道：“好了，别害羞了，快看看这些喜不喜欢吃？若是不喜欢，我再命人换一份。”
    黎素硬着头皮睁开眼，尴尬的连余光都不敢忘凌寂那扫一下，只盯着桌上的东西道：“不、不错，我都爱吃。”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终于娶到你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这绝不是假话，她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个苹果，现在就算摆个窝头，她都觉得是珍馐。
    凌寂温柔一笑，“那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有凌寂发话，黎素自然不在抻着，做下便大快朵颐，可刚吃了几口便停下动作问，“你不再吃点？”
    凌寂一身黄袍坐在她身边，眼中的凌厉渐渐褪去，换上世上无人见过的似水温和，笑道：“我看着你吃就好。”
    风卷残云的将吃食塞进肚子，端起茶来便想灌一口，却被凌寂挡住杯子。
    黎素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只见他拿过她的杯子放了回去，顺手拿起旁边的酒壶为彼此斟满了酒。她愣愣的看着举到面前的酒杯，傻兮兮的问：“你要破戒了？”
    凌寂笑了笑，低声道：“别的酒可以不喝，这杯酒却推脱不得。”说着，又把手里的杯子往前让了让。
    黎素瞬间反应过来，这是……
    凌寂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对，这是合卺酒。”
    黎素的脸瞬间红成番茄，以她前世多年的肥皂剧和小说经验，顿时断定此酒“有料”！她顶着大红脸看了凌寂一眼又很快错开，嚅嗫着唇小声道：“唔……合了这个咱们就是夫妻了吧？”
    凌寂眼中笑意更胜，意味深长的道：“喝了交杯酒，还有一宗事……”
    说着便把酒杯塞到她手里，深情款款的与她对视。
    黎素羞赧的望着他，两人的目光如胶似漆的纠缠不休，半晌两人默契的勾起胳膊，将合卺酒一口饮尽。
    暖身的合卺酒如温泉潺潺而下，从喉咙一路流进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抱在一起的，等黎素有感觉的时候，已经被凌寂亲吻着带到床边。
    “素儿……我终于娶到了你。”
    黎素羞红着脸，手指无意识的抓着凌寂的肩膀，身上的重量一沉，便倒在床上。
    她赧然的道：“这话，该我说才对。”
    凌寂闷笑了一声，眼神始终不离她的身上，他情不自禁的贴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轻柔的像是怕惊碎了一池浮萍。
    黎素缓缓闭上眼睛，感觉着他的气息将自己包裹，他缠绵轻柔的吻如同呵护珍宝般一下下落在脸上。
    丰润的唇被一片温润包裹，清浅的试探和触碰让两人都不禁微微一颤。黎素情不自禁的自喉咙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只觉得身上的人呼吸骤然一重，触碰的温柔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霸道强势的攻城略地。
    黎素紧张的握着他的肩头，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紧绷，身上不自觉泛起了汗意。
    “你是我的……”他声音暗哑的不像话，气息不稳的从喉头逸出一句。
    黎素睫毛颤的厉害，用鼻音闷哼出一个“嗯”字。
    凌寂温柔且急切的亲吻她，在不被发觉时打出一道劲气。床帐不堪内力骤然落下，将两个恩爱之人隔绝于世。
    窗外花月正浓，房内红烛摇曳，似是要燃尽毕生热情尽覆洞房花烛。
    不知何时，外面忽然春风乍烈，掀起疾风骤雨，惊得乾清殿外池塘涌出层层波澜……
    “嗯……！”
    剧烈的喘气，暗哑的呢喃：“……素儿，我爱你。”
    大雨滂沱滴滴打在池面上，从丝丝密密到山呼海啸，滴皱一池碧波翻涌不绝。狂风卷落树叶，掉在排山倒海的波浪里，犹如一叶扁舟浮沉在水面上，随着惊涛拍岸汹涌来去。
    浪花一浪高过一浪，拍打在池边上，犹如潮汐，随着狂风时起时落，竟似凝合出柔情蜜意，彻夜未曾停歇。
    ——
    经过一晚的洗礼，第二日果然是绝好的天气。
    炽烈的阳光将黎素照醒，她微微蹙起眉，睫毛颤了颤，随即睁开眼眸，却对上一双深邃如星辰的眼。
    他柔声问：“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
    黎素先是短暂的怔愣了一下，随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赧然的问：“嗯……还、还好。你几时醒的？”
    凌寂吻了吻她的发，“早朝前便醒了。”
    “呀！”黎素一下想起正事，“你该早朝了吧？还是……”她偷偷打量了一下凌寂的脖子以下：“已经回来了？”
    凌寂忍俊不禁的笑道：“今日不用早朝。”
    “咦？”黎素好奇的问：“是苍云的规矩，还是你昏庸，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凌寂像安抚调皮的孩子一般摸了摸她的头，道：“算是昏庸吧，也是规矩。”
    黎素惊喜的瞪大眼睛，开心的问：“那你可以休沐几日？”
    凌寂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三。”
    黎素泄气的撇了撇嘴，撒娇道：“在我们那，新婚之后要蜜月的，蜜月最少要七天。你这自己当老大，却硬生生减了一半。”
    凌寂爱恋的吻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抱歉的道：“却是对不住你了。”
    黎素也就是吐槽一下，她怎么会不理解凌寂身负社稷，怎么能像寻常人一样，故而便笑嘻嘻的道：“那我先接受你的道歉，这宗先欠着，以后可要找你还的。”
    “好，都依你。”
    黎素瞄了一眼漏刻，这一瞄吓了一跳，大惊小怪的道：“我去，都午时了？！我也太能睡了，快快，快起床，这要是让人知道我新婚第一天就睡到中午，文官的折子还不定怎么说我呢！”
    凌寂道：“急什么，他们不敢置喙你。你昨日累到险些晕过去，今日要好好休息。”
    黎素闻言羞愤的简直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她本还以为自己也算半个“习武之人”，不过就是行个夫妻之礼，能累到哪去？没想到凌寂这厮不仅是习武之人，还是得大成者，那武功……
    “非人类！”她咬牙嘀咕一声。
    “嗯？”凌寂一头雾水。
    黎素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生气道：“都怪你！非人类！”
    凌寂眸光闪了闪，随即悠悠一笑，贴到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的小妮子瞬间炸毛，像只小奶猫一样对他又打又踢。
    两人嬉笑着闹了半晌，凌寂才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夫人别气，为夫这就去传膳，好好给你补一下可好？”
    黎素娇嗔的哼了一声，支起身子便要下床，却被凌寂按了回去。
    “躺着休息，我命人把饭端进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到底该谁补？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心里止不住的吐槽：尼玛，黎素你还有没有点骨气？！诚然，凌寂在某方面着实出众了些，甚至让她怀疑这厮是不是前半辈子憋着的劲都撒在了她身上，直接导致腰酸背痛腿抽筋！
    加上昨晚居然没出息的差点晕过去，以后简直没脸见人了！！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怂到他一个眼神就听话如鸡啊！你的嚣张呢？你的狂妄呢？你还是那个睥睨天下横扫千军的黎素吗？！
    正自我检讨着，便听耳边突然传来他的声音，“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黎素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凌寂无奈的笑笑，“起来吃还是把桌摆在床上？”目光停留在她腰部。
    黎素顿时老脸一红，利索的掀开被子，“起来吃！”
    开玩笑，睡到日上三竿已经够丢人了，要再在床上摆个桌，她还怎么面对相亲父老！
    扶着老腰坐在桌边，一看菜色，再次瞠目结舌，等着大眼睛问凌寂：“你是不是把谁家月子餐拿过来了？”
    凌寂云淡风轻的坐在她身旁，一边帮着她布菜一边道：“你最近辛苦，合该好好补一下……”
    不等他说完，黎素忍无可忍，怪叫道：“还有没有完了？！不就是昨晚运动了一下吗？至于当归党参黄芪枸杞全上吗？！还有这个……这是什么？”她一指中间那道菜，“鳖汤？！你当我是废人吗？”
    她任性的一推桌子，噘嘴道：“不吃了！要补也是你补，我不需要！”
    凌寂也不气恼，只悠悠的看了她一眼，似有深意般的道：“哦？你觉得我还需要再补补？看来为夫昨日实在不该心软放过你。不如我重新证明一下？”
    黎素顿时就怂了，心里的小人怒道，尼玛！说好的清冷神仙呢？说好的断情绝欲呢？！这时不时强势撩一下是什么鬼？！
    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委委屈屈的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哎呀，人家也是吐槽一下嘛！那你看，这些大补的东西怎么吃嘛，还不补的鼻孔蹿血啊！”
    凌寂被她娇嗔的小样子逗的心都要化了，宠溺的道：“乖，这顿先忍忍，如此菜色也是宫里的规矩，意在养好身子好多添子嗣。下顿在备你爱吃的可好？”
    他目光温柔如水，似含丝般缠绵落在她身上。
    黎素赧然的看了他一眼，终于妥协。
    一顿十全大补餐吃的她嘴里不咸不淡的，但好在体力消耗过大，也没心思计较合不合口味。
    待太监们扯下餐食，黎素才无聊的道：“今天我们要干嘛？你还要去处理政务吗？”
    凌寂道：“按祖制我确实该去御书房处理公事，晚上再回祈宁殿，”他顿了顿道：“但若你喜欢相守，我这三天亦可推了政事，专心陪你。”
    黎素心里泛着甜，体贴的道：“还是不要了，别让人家说你留恋后宫，是个昏庸皇帝，你自去忙你的，我出宫转转。”
    凌寂一怔，“出宫？”
    黎素傻傻的看了他半晌，忽然想到如今的身份和宫里的规矩，眨巴眨巴眼道：“我不会以后都只能困在后宫守皇后的规矩吧？可我还是将军啊！”
    如今身份不同，她做任何事都不会像从前那么方便了。身为皇后理应掌六宫事宜，做天下女子典范。可这些规矩属实不适合她的性格，甚至恨排斥。若是凌寂不同意……
    凌寂云淡风轻道：“我自不会拦你出宫，更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未成亲时我便说过，即便进了宫也和从前一样，你喜欢怎样生活都可，但有一点……”他有些迟疑的道：“出宫时还是乔装打扮一番，切莫引起百姓的恐慌。”
    黎素松了口气，心惊肉跳的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同意。”她走到凌寂身边，抬起胳膊环在他的脖子上，笑眯眯的道：“放心吧，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端着皇后仪仗出宫吗？”
    凌寂粲然一笑，垂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哄道：“早去早回，嗯？”
    黎素追着他回吻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轻响，连连点头道：“嗯嗯，知道啦。”
    一番甜腻的恩爱缠绵后，凌寂去了御书房，黎素则叫来轻舟给她换上寻常衣裙，躲过众人耳目翻墙跑了出去。
    因着师父的规矩大，此时她是万万不敢出现在白府的，故而只能回到她的根据地醉香馆。
    此时馆内的人已经陆续起床，准备晚上的演出。看到黎素出现简直惊的眼珠子快掉了出来。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鸨妈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黎素奇怪的白了她一眼，“这是我的店，我怎么不能来？说的好像没见过我似的。”
    鸨妈子咽了咽唾沫，“您自然能来的，只不过今日您不该出现在这吧？”
    黎素哼笑一声，懒得管她的大惊小怪，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问：“他们呢？昨晚疯到什么时候？”
    鸨妈子好容易从惊吓中回神，支支吾吾的答道：“组长和将士们昨儿都喝多了，险些把我这醉香馆掀翻，估计丽春院的情况也差不多，一伙子爷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酒都喝了几缸，闹到天明才找客房休息。这会想来也该起了。”
    不能想黎素都能猜到当时的画面。战队里跟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昨天一定感触良多，把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回忆一遍。
    正想着，门便被人敲响。
    黎素一笑，能这么守规矩的也就是002了，“进！”
    门被推开，没想到几个队长全站在外面。
    黎素一愣，“几个意思？都来这报道了？”
    几个人竟不似往日一般嬉皮笑脸，更不像是来贺喜，而是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像是有什么大事要禀报。
    黎素沉下嘴角，肃然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001看了一眼鸨妈子。
    黎素会意，对鸨妈子道：“妈妈，你先出去吧，告诉人不要进来打扰。”
    鸨妈子也发觉气氛中的凝重，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顺便还帮他们把门关好。
第三百四十七章 突变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1向前一步，凝重的道：“组长，不好了，冥月刚传回消息，说三王派斗已经出了结果，老皇帝禅位纳兰轩，自己退居幕后了。”
    黎素眉头一下皱了起来，疑惑道：“怎么这么突然，曲艺组的人没收到消息吗？”
    007严肃的道：“之前只是听到了风声，但没有确切消息之前他们也不敢冒然传消息回来，如今大局已定说什么都晚了。”说着，他忽然拱手跪在地上，“是属下办事不力，耽误了最佳时机。”
    黎素摆了摆手，让他起来，“不怪你，他们能有次成算也属正常，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补救。”她顿了顿，对007道：“你让他们几个回来吧，现在事情尘埃落定，再留下去也没意义。”
    007低垂着头，脸上闪过沉痛的表情。
    黎素心头一跳，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没说？”
    007死死的握着拳，眼眶红了起来，难过的道：“安插在纳兰轩府上的探子暴露了，如今已经被折磨致死。”
    “什么？！”黎素惊呼一声，手上的杯子骤然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007咬了咬牙，哽着嗓子道：“被抓时纳兰轩用百般手段拷问，可他坚持不说，终于耗尽了审问者的耐心，判了个……五马分尸。”
    黎素心头陡然一窒，紧缩的疼痛如滴血一般，她不可置信的道：“怎么会被发现？怎么会跑不掉？！”她高声道：“我不是教过你们该怎么应对审讯怎么逃脱困境了吗？他为何傻到要死扛？！”
    007闭了闭眼睛，七尺高的汉子眼泪潸然而下，解释道：“听说是因为纳兰轩争取上位，在上位前把府中不明身份的人全部彻查一遍，这才踩了雷。而他被困在马蹄上的时候，高喊过，一生追随组长，不愿假意投敌来为自己换一线生机，希望组长不要怪他。”
    “愚蠢！”黎素又痛又难过，怒道：“假意投敌有什么，只要能保命就算给纳兰轩当孙子我都不会置喙他半句。如今是成全了忠义，可命呢？！谁来赔我一个出色的手下？”
    眼眶中弥漫着泪水，却被她几个深呼吸强忍着不肯落下。
    她指着几位队长警告道：“我再跟你们强调一遍，若以后再遇到同样的事，我命令你们，保住命是第一任务！这是军令！”
    “是！”
    黎素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半晌转头对007道：“既然他暴露了，其他几个的处境想必更加危险，你现在就传信，命他们无论有多么重要的事都给我放下，火速回京！”
    007点了点头。
    黎素敲了敲桌子，把几位队长从沉痛的情绪中叫出来。
    她沉稳的道：“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我们要做好二手准备。”她手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缓缓的道：“纳兰轩上位，纳兰濯必然不服，十七王爷态度暧昧不明，但他们再怎么斗，对苍云用兵的事上一定会一致对外。”
    “而纳兰轩刚刚登基，定然要做出一番功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和臣民的信心。”
    她眼中锐利之色一闪而过，笃定的道：“那他下一步打算定然是对苍云用兵了！”
    黎素猛然抬起都，对002道：“命所有将士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兵平乱。”
    “001，把侦察队的人撒出去，全面收风。”
    “004把你们撒在御林军的人召回。”
    她眉目一肃，命令道：“所有人整合队伍，等候全面出击！”
    “是！”
    等人都走后，黎素再没心情待下去，火急火燎的回了宫，直接去了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内三五个官员正跟凌寂商议着政事。黎素被掌事太监拦在门外。
    “娘娘，陛下正在商议国事，您先稍等片刻？”
    黎素冷着脸道：“我也是要谈国事，你进去帮我通禀一声。”
    “这……”太监为难的道：“您可能有所不知，后宫嫔妃不得擅入前朝，这是祖上的规矩。”
    黎素冷笑一声，回道：“你可有也有所不知，我除了是皇后还是苍云的将军！”她耐心耗尽，呵斥道：“赶紧给我禀报，否则耽误了军情小心你的狗头！”
    太监吓的冒出一头虚汗，赶紧进去通禀，没一会便把黎素请了进去。
    黎素一掀帘子，第一眼便看见凌寂温和的眼望着自己。可她实在没什么柔情蜜意的心思，阔步走到殿中，公事公办的道：“皇上，末将有要事要禀。”
    凌寂错愕了一瞬，缓缓道：“何事？”
    黎素看了一眼殿中几个重臣，沉声道：“冥月国有异动，末将怀疑短期内会起战事。”
    “荒谬！”秦阁老冷冷道：“冥月国三王相斗早已是不可开交，怎会有精力对我苍云用兵？何况议和的协议刚签下去，难不成他们要率先毁约不成？”
    黎素冷笑一声，转过身直视秦阁老道：“阁老，您的消息慢了，现下他们大局已定纳兰轩登基，至于协议……”她不屑的嗤之以鼻，“那就是一张擦屁股纸，有谁真把它当真吗？！”
    她转回身拱手道：“陛下，末将请旨，让边境百姓后撤一千里，以防冥月军突袭，另整合全国兵力在边关排兵布阵，随时准备迎战。”
    “不可！”杨阁老皱着眉道：“现在朝廷还没接到确切的消息，只凭将军臆想便大动干戈，若将军猜错了呢？我全苍云劳民伤财，岂非成了笑柄？”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冷然的看着他道：“难道要人打到家门口了再防御吗？杨阁老，我看您是安稳日子过多了，把脑子过坏了吧？！”
    “你！”杨阁老气的瞪大了眼睛，刚要反驳便被凌寂呵斥住。
    “行了！”他声音不大，却有足够的震慑力让所有人闭嘴。
    唯有黎素置若罔闻，无视他的警告，甚至忘了此处是何地，直呼其名道：“凌寂，我的消息绝不会错，冥月国欺压苍云多年，如若他们率先撕毁盟约，咱们不如借着机会直接打回去，收复失地！”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关你们屁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静静的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安抚，淡淡道：“你先别急，收复失地的事绝非一朝一夕……”
    话还没说完便被黎素强硬的打断：“那还要计算多久？难道要走前镇国公那一套等人家来打吗？”她呼出一口气，沉声道：“凌寂，我向来尊重你，但在战事上，我一步都不会让！”
    她这两句话说的直接让所有官员惊恐万分，别说是凌寂，就是刚过世的那个昏庸皇帝也没人敢这么触犯天颜！
    秦阁老普通一下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高喊：“上天不仁啊，居然让这样的女子做了皇后！”他怒指黎素道：“你这个欺君罔上的妖女，仗着陛下宠你便肆无忌惮，你这身犯下欺君之罪，现在夺去后位问斩都是开恩，还不跪下求死！”
    杨阁老也跪了下来，哀嚎道：“大行皇帝您开眼看看吧，您被黎素蒙蔽只给当今圣上，可还有礼法可言？！”
    黎素冷冷的眯起眼睛，怒喝一声：“都特么给我收声！我跟我老公说话关你们屁事！关苍天屁事！关指婚屁事！”
    “你才给我住嘴！”
    这回说话的是白阁老，他气冲冲的走到黎素身边，抬手就拧她耳朵，训斥道：“还没人管的了你了是吧？！连皇上都敢直呼其名，为师就教出你这么个不懂尊卑的徒弟？这是大不敬！往大了说是要问斩的！”
    老头瞟了一眼凌寂，继续训斥道：“好在陛下宽仁不与你个武夫计较，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他这一下是下了死手，黎素疼的“哎哟哎哟”乱喊，连眼圈都红了。
    凌寂眉头一蹙，快步走下龙座，把黎素从白阁老的手上解救出来，劝道：“白阁老切勿生气，她有错我自会说的，但伤她决计不行！”
    说着，又心疼的捧起黎素的脸仔细打量，关切的问：“可掐疼了？给为夫看看。”
    黎素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心里不平极了，用力推了凌寂一把，“你走开！都怪你！现在你高兴了吧？所有人都怪我，师父还拧我耳朵给你出气了吧？”
    凌寂是什么人，凭她的小力气怎么可能推的动，哄道：“我何尝高兴过？快给我看看严不严重……”他抬头对门外道：“去传太医！”
    “你可算了吧！这点小事叫什么太医？要闹得全皇宫都知道我被师父拧了吗？”黎素撅着嘴道。
    凌寂赶紧好声好语的哄她，“好好好，不叫。”说完，便不由分说的将她可爱的小耳朵观察了一遍，发现除了有点红确实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随即眉目一沉，对众臣道：“众爱卿为朕为国的心，朕铭感五内，但对朕的家事还是不要多嘴为好。素儿向来直率，喜欢怎么说怎么做，朕都甘之如饴，各位还是把精力放在正事上吧。”
    说着，又转头淡淡的看着白阁老道：“白阁老素来受人敬仰，更是素儿最亲近的师父，今日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便不计较你以下犯上之罪，若是再犯……”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那眼神足以让人噤若寒蝉。
    白阁老一惊，赶紧下跪道：“老臣知罪！”
    黎素一看师父被训斥，心里老大过意不去，赶紧把老头扶起来，对凌寂道：“我师父也是心急，你干嘛这么凶嘛！”说到最后，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凌寂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妮子是真的被她宠坏了，为她出头反倒惹了自己一身不是。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爱惨了她。
    他走回龙椅上坐定，对还跪着的两人道：“两位阁老也起身吧，本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如此夸大其词。”
    凌寂先前的训斥还由在耳，两位阁老再不敢拿礼法来指责黎素，只好见好就收站了起来。
    凌寂道：“黎将军说的事，想必不会空穴来风，既然冥月国有此异动，我们事先准备总不会错。稍后将户部和兵部的人都叫来御书房，看看具体该怎么实施。”
    众官再不敢多言，拱手称了个“是”便一起退了出去。
    黎素心疼白阁老被凌寂怼了两句，不放心老头自己出去，便一路送出了门。等身边的人都走干净了才问：“师父，你今天怎么在殿上那么激动，居然拧人家耳朵。”
    她撅着嘴撒娇。
    白阁老瞪了她一眼，轻斥道：“我不拧你，你就要被那几位说的快废后了！”
    黎素不以为然的梗了梗脖子，“不可能，凌寂才不会不管我。”
    “哼！愚蠢！”白阁老怒骂了一句：“你以为皇帝那么好当的？陛下便是再舍不得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处置。”他越想越气，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一下黎素的额头，骂道：“我说你长没长脑子？当着百官的面敢那么跟陛下说话，是嫌命太长了吗？”
    黎素咬着唇不语。
    白阁老又道：“陛下在那个位置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一言一行都要做万民表率，你倒好，肆意妄为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倒是留下一堆尾巴让文官们抓住，把陛下架到火上烤！”
    “我问你，若是群臣上疏参你，你让皇上怎么办？是休了你还是落个昏君的名头保住你？”
    老头掰开了揉碎了跟她一讲，黎素也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她实在不该用现代的情侣思维放在古代君主制的环境里。
    但心里知错是一宗，嘴上却不肯认输，嚅嗫着唇道：“那您也不该拧我啊，好歹我还是个将军……”
    “你还知道你是将军，有这么跟皇上说话的将军？”白阁老狠狠啐她一口，“你还委屈了，我当时若不把它弄成闹剧，如何收场？皇上也没台阶下来为你解围，更没机会借此警告那些大臣！你懂个屁！”
    黎素真心知道错了，拉着白阁老的袖子摇来摇去，“好嘛好嘛，师父最厉害了！可是凌寂那么说你……”说着，她又心疼起来。
    白阁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陛下是真的急了，这样也好，一下就试出陛下对你的真心。徒儿，真心难得，要珍稀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 开源节流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被师父好一通数落和劝解终于说通了，再回御书房的时候已经偃旗息鼓了。
    她暗搓搓的凑到凌寂身边，垂着头脚尖在地上一下下的画圈，小声道：“唔……刚刚我冲动了，让你没下来台，考虑少了。”
    凌寂放下毛笔，扬了扬眉，淡淡道：“知道错了？”
    黎素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认错态度超好。
    凌寂不动如山，问道：“那你说该怎么罚你？”
    黎素瞬间愁眉苦脸，哀嚎道：“啊？还要罚啊？”随即又一脸委屈的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不要嘛，人家都知道错了……”
    “不罚不足以震君威，不罚下次也不会记得。”
    黎素可怜巴巴的咬着唇，认命道：“那你说怎么罚……可不要太重哦。”
    凌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附耳过来。”
    黎素眨巴眨巴眼，好奇的把耳朵贴了过去。
    “再近点。”
    唔？
    黎素不由得又贴近了一点，耳朵离他的薄唇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凌寂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黎素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红了起来，一下直起身子，羞愤的道：“凌寂，你还有没有点正经的，这可是在御书房！”
    凌寂镇定自若的一边拿起毛笔批折子一边道：“传宗接代为皇室绵延后嗣乃是国之大事，如何不正经了？”
    “你！”黎素被噎的半天没想到词，一掐腰道：“可仗着你是还俗了啊？要把前二十年的清心寡欲都找补回来是吧？你、你有种跟我拼酒啊！咱们谁赢了谁说了算！”
    凌寂墨眸一瞟，淡淡道：“想好了？”
    嗯？？
    黎素吃惊的瞪大眼睛，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是什么鬼？她是说的拼酒吧？！这哥们长这么大也就喝过一次合卺酒吧？！怎么这么淡定？
    他准是吓唬我！
    嘿！这小子学坏了嘿！懂得故弄玄虚了！我别的比不过你，酒还比不过吗？！
    于是她一拍胸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凌寂淡淡道：“好。”
    说完，又提笔开始批奏折，好似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一般。
    黎素道：“你别只顾看折子啊，我方才说的事你怎么想的？”
    凌寂头都没抬一下，问道：“哪件？”
    “打仗啊！”
    凌寂笔墨一顿，抬头看着她道：“我自是相信你的消息和判断力，只不过冥月国还无表示，骤然发动百姓后撤恐怕……”
    “还恐怕什么？我方才就说了，等他们打过来黄瓜菜都凉了！你既说相信我，那还犹豫什么？”
    凌寂沉吟了一下，还没等开口便见太监打帘进来，恭敬的道：“皇上，户部和兵部的大臣已经在门外候旨了，您看要现在宣吗？”
    “宣。”
    须臾，两位大臣走了进来，一番君臣礼后直接说正事。
    凌寂道：“两位爱卿，若苍云此时用兵，国库可能运转过来？”
    两位大人对视一眼，户部尚书谨慎的道：“回陛下，臣前阵子跟皇后娘娘报备过，若此时用兵恐怕户部难以担负。”
    兵部也道：“我军西北部正在改制，按照皇后娘娘的新提议进行重新调配没几日，都在试用阶段，若是用兵……”
    黎素打断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的战斗力我心里有数，你只说如今苍云上下有多少固定兵源，给我报个数字。”
    兵部尚书默了默道：“五十万。”
    “够了，”黎素一打指响，“五十万虽然有些艰苦，但好在不是不可敌。”她转身对凌寂道：“现在只剩钱粮之事。”
    凌寂沉吟了一下，抬头对户部尚书道：“苍云各处可还有大宗消耗银子的地方？”
    户部尚书道：“除了几个受灾的州县需要拨款之外，还有陛下和皇后新修的摘星楼是大宗进出。”
    摘星楼本是先皇为怡妃所建，谁知建到一半老皇帝就驾崩了，怡妃娘娘也自请出宫，由宫人跟着准备先游山玩水一番。故而这个摘星楼便成了为新皇登基和新婚的贺礼。
    凌寂道：“摘星楼停工吧，朕和皇后都不是奢靡之人，不需要费钱费力。”他身子往后一靠，手里无意识的捻着菩提珠道：“今年受灾的州县有三处，免赋税的提议不能撤……”
    他思忖了半晌，道：“这样吧，让临近的州县帮衬一下，拨些米粮过去，不从朝廷走银子。是赊是借都可，等他们熬过了灾年再还回去。”
    开源节流，节流这一步算是拟定了，开源嘛……
    黎素舔了舔唇角，试探的道：“短期内想从赋税上凑足银子是难了，只能找些倒霉鬼下手……”
    凌寂缓缓看向她，与她对视的时候两人心中都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
    凌寂目光闪了闪，半晌转头对户部尚书道：“朝廷存在不正之风已久，致使贪墨横行，早就该严办一批，如今苍云大敌当前，万不可有内患掣肘，首先要肃清贪官才能一致对外。”
    两位尚书眉心一跳，瞬间领会了圣上的意思。
    黎素道：“陛下的话不错，听说庄文卿快到京了，他从前便是大理寺少卿，此事交给他去办最好。”
    凌寂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庄爱卿耳清目明能力出众，果然是极好的人选，那便将此事交给庄文卿办吧。”他顿了顿，又道：“但有一条，谨查严办，情节严重者直接抄家下狱。其中尺度如何，可懂了？”
    谨慎查处，严加办理。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黎素沉声道：“懂了，庄文卿不是心里没成算的人，陛下可放心。”她想了想又道：“查贪官还需要些时间，可行军布阵却等不了了，末将建议先行出兵边打边等。”
    凌寂沉吟了半晌，“允！”
    “谢陛下！”黎素正正经经给凌寂行了个礼，铿锵道：“那大军七日后兵分三路，分别向边境开拔。”
    凌寂默了默，眼中划过百种情绪，最后沉声道：“拟旨，封黎将军为枢密使，掌管天下兵权，一干将士皆听黎将军指挥号令！”
    “末将领旨谢恩！”
第三百五十章 凌寂，你坏透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是夜，宫里灯火通明寂静无声，因着新皇无奢靡之好也无后妃，故而除了宫人的几句低语声便显得格外冷清。唯一处尚算热闹，便是……乾清殿房顶。
    黎素拿着两坛酒和几碟小菜大刀阔斧的往殿顶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不要拘泥小节嘛，来坐呀。”
    凌寂无可无不可的坐在她身边，问道：“怎么喝？”
    黎素嘻嘻笑道：“也无妨什么规矩，你一坛我一坛，喝光算完。如果到时候你我都没多，就再多让人送上来些。”
    她拿起一粒花生高高抛了起来，用嘴接住，大言不惭的道：“你可别说我欺负你啊，这酒可是你同意比的，想我前世那真真是千杯不醉，现在虽然不争气，好歹被我这两年练的尚且算是能打。”
    说着，便拔开坛子塞，瞬间酒香扑鼻。
    黎素陶醉的道：“哇塞，不亏是宫里的珍藏，果然好酒！”
    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只觉得芬芳的味道带着醇厚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滑进了胃里，带着滚烫的热意，让人舒爽的恨不得大叫一声。
    “痛快！”她一抹嘴，挑衅的向凌寂扬了扬下巴。
    凌寂淡然一笑，也随着喝了一口。刚入口时浓烈的酒香和热辣让他微微有些蹙眉，可放下酒坛后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道了一句：“尚可。”
    黎素噗嗤一笑，打趣道：“你喝过几次酒啊，还尚可。”
    凌寂转头看她，认真道：“洞房当日的合卺酒才是酒中佳品。”
    黎素想到那加了料的酒和之后发生的事，不由得红了脸，羞赧的道：“唔……那酒是不错，可、可咱们也不能天天喝那个啊！”
    凌寂却未像往常一样接话，而是微微叹息道：“素儿，你七日后便要开拔，而我如今坐上这个位置却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万事要自己小心。”
    黎素垂下眸，鼻头有些泛酸，却还是倏尔一笑，开玩笑道：“你舍不得我啊？”
    “嗯，舍不得。”
    黎素心头一颤，把头搭在他肩上，小声道：“我也舍不得，我们才刚刚成婚，本以为七天怎么也是个蜜月期，没想到蜜月一过便要分开了。此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鸾，我也很惦念你的。”
    凌寂拥住她的肩膀，心疼的道：“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黎素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命人给吴神医传信，让他随军，若有什么事有他在，我还放心些。”
    黎素心里甜滋滋的，看来凌寂是真舍不得她，不由得往他怀里凑了凑，“嗯，都听你的。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七天要好好腻在一起，你去哪我去哪。”
    凌寂微微一笑，“好。”
    黎素直起身，拿起酒坛道：“来，我们开心点，怎么说咱们还是新婚呢，不能因为过几天的事影响心情。”
    凌寂不忍扫她兴，提起酒坛与她碰了一下，香浓的烈酒顺着完美的下巴蜿蜒而下，瓷白的肌肤好似雕工最好的白玉刻画而成。潺潺浓酒顺着丝滑的皮肤 流淌没入衣领之间，让人意犹未尽的恨不能化作酒浆随之而去。
    黎素不禁看直了眼，傻呆呆的咽了咽唾沫，赞叹道：“妖孽……”
    凌寂回头看她，见她险些流下口水的形容，哑然失笑，调侃道：“这么好看？”
    “好看好看！”黎素忙不迭的点头，继而特别虚心求教的道：“凌寂，你知不知道你特别风华绝代？”
    凌寂冷俊不禁，笑道：“这是什么话？”
    “就是这话！快回答我，你知不知道自己颠倒众生？”
    凌寂颇有深意的看她一眼，笑道：“不及某人。”
    “呃……”
    这突如起来的撩人是什么鬼？
    又听凌寂淡淡道：“不过皮相，几十年后黄土一捧，唯灵魂可槊三千净土。”
    黎素娇嗔的道：“哎呀，花好月圆气氛独好，你又扯什么禅机，人家听不懂的嘛，来，喝酒。”
    凌寂宠溺一笑，举起酒坛与她一同喝了一口。
    黎素几大口下去现下已经有点微醺，一身的热意让她无处发散，忽然道：“我给你唱首歌吧？好花好酒的，没歌怎么行？”
    凌寂自然任她施为，笑道：“好。”
    “呐，在我那个时代，有很多喝酒时候听的歌，不像现在，动不动就是歌舞演乐，听的我都困死了。”
    “就像你的曲艺组编排的歌曲吗？”
    “对！但不完全，我给你来首劲爆的，嗯……我穿来前最火的就是《野狗迪斯科》，我你给来两句啊。”
    说着，便站了起来，掐着腰对月大吼：“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
    “……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
    她在上面唱的起劲，下面猛然串出一声应和：“嗷呜……”
    大猫已经急不可耐，随着主人的嚎叫，大吼出声。
    一人一虎对着嚎，让整个皇宫仿佛都置身在光怪陆离的世界，所有宫人噤若寒蝉，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一曲唱毕，黎素哈哈一笑，拎起酒坛就开喝，粗鲁的擦了擦嘴角问凌寂：“怎么样？是不是很嗨？”
    凌寂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不得已敷衍了一句：“很……特别。”
    “哈哈哈，欣赏不了吧？”她摇摇晃晃的站在殿沿边，低声嘀咕：“这酒还真够劲，我刚喝了半坛便觉得有点……”
    她看着凌寂，甩了甩头道：“凌寂，你别晃，我本来就眼花。”
    凌寂抬眸看她，在她脚下一个踉跄的时候，惊得迅速起身，将人抱在怀里，蹙眉道：“小心些，既然没有酒量何故要喝那么快？”
    黎素两眼有些失神，朦胧的看着他道：“你……怎么都没反应，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凌寂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有内功护体，酒液流进体内被自身功法化于无形，自然不会喝多。”
    黎素迟钝的脑袋终于转了转，忽然怒道：“好哇，你骗我！什么不会喝酒，你根本是千杯不醉！我说你怎么肯跟我比……”她推了凌寂一下，脚下软绵绵的险些摔倒：“凌寂……你坏透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垂帘听政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赶紧把她拉回怀里，轻斥道：“别乱动，小心掉下去。”
    黎素又冲着他嘿嘿一笑，“掉下去有什么要紧，反正有你在呢。”
    凌寂忍俊不禁，怀里的小身子如若无骨的贴着他，脸上媚眼如丝，盈盈一笑间还带着几分娇憨，让凌寂不禁有些失神。
    他哑着声音贴在她的耳边道：“愿赌服输，如今我可是要讨回赌资了。”
    黎素晕乎乎的在他怀里，“什么……赌资？”
    “不知道吗？”他眼中闪过锐利之色，声音却出奇的温柔：“我来教你。”
    说着，黎素只觉得一阵风刮过，身体飘然而起。
    窗外暖风和煦，屋内黑暗如许，月儿不忍扰了有情人，悄悄躲进树梢，随着月光的推移，洒在御花园的水面上，映出朵朵红莲静然绽放。
    夜入三更，琴瑟正和鸣。
    ——
    翌日，黎素扶着自己半残的老腰呲牙咧嘴的坐在饭桌边，没好气的道：“凌寂，你还是个人吗？”
    凌寂也知道昨夜过了些，难免有些愧疚心疼，但面色却格外红润，神清气爽，如同采阴补阳了一般，哄道：“对不住，昨夜是我孟浪了，”说着，便拿起勺子乘了点汤喂到她嘴边，“喝点汤补一补可好？”
    黎素垂眼一看，嫌弃道：“又是十全大补？！凌寂，有你这样的吗？虐待了我的身子，如今还想虐待我肚子？”
    凌寂抿了抿唇，半天挤出一句：“对你身体好的，乖。”
    黎素摇头如拨浪鼓，“不乖不乖。见天的喝这些草药，当我孕妇啊？！要喝你喝！”
    凌寂默了默，“我不能再喝了，怕你……受不住。”
    他说的堂堂正正，属实在阐述事实。然而听在黎素耳朵里，那简直就是红果果的炫耀！
    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黎素冷冷的看着他，忽然道：“你让我打你也一顿吧？”
    凌寂像哄孩子一般在她额头吻了吻，顺着她道：“好，喝了汤才有力气，有力气了随你打，可好？”
    黎素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也知道若是不把这汤喝了，就这“伤”，少说一天不能起床。
    她愤愤的拿起勺子，赌气似的喝的飞快。
    凌寂柔和一笑，赔礼道：“我以后一定注意，再不会让你这么累，别气了，嗯？”
    黎素咬了咬唇。诚然，她昨晚也十分……咳咳，但怎么也没想到凌寂有如此强劲的爆发力。闹别扭根本就不是因为……而是战神英明毁于一旦！
    这种事，分明应该她占上风，事后还对凌寂轻蔑的一笑，之后该哄就哄，该疼就疼。现在怎么全反过来了？！
    正想着，只觉得腰间一暖，随即一股柔和的气流冲入身体，随着血液的流动游走四肢百骸，如同给整个酸痛的肌肉都做了SPA一般，瞬间缓解了疼痛。
    她舒服的喟叹一声，看着凌寂问：“这便是真气？”
    凌寂的左手抚在她腰间为她缓解不适，右手拿着筷子吃饭，“嗯，可好些了？”
    黎素感叹道：“真神奇，我要是有这本事，凭他冥月国有多少人，也没在怕的。”
    凌寂悠然一笑，“一人之力即便大乘，面对千军万马也难力挽狂澜，你才是真正厉害的。”
    黎素喜滋滋的笑道：“难得你夸我一句。”
    夫妻俩独处时很少让人伺候，乾清殿的一干宫人都在殿外候旨，等主子们吃完了再进去收拾。
    跟着黎素进宫的轻舟成了皇后贴身丫鬟，小月小怜也跟着荣升。但黎素承诺她们，如有心仪之人可随时出宫，她定会备好嫁妆将她们风风光光嫁出去。
    早膳后凌寂要去上朝，黎素不舍得开拔前的这点时间与他分开，便也要跟着去。凌寂心疼她的身子，又不忍拂了她的意，最后想了想，命人先抬把太妃椅到殿上，在自己的龙座后面垂了帘子遮挡。
    黎素眉毛一挑，笑道：“哎哟喂，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垂帘听政了。”
    时辰一到，百官鱼贯而入。
    黎素坐在帘子后头看着昔日同僚一个个站在下面，偌大的殿宇一目了然。心想，原来这就是皇帝视角啊。
    前期议的民生，她没甚兴趣。哪又发水了，哪的官员要更替，谁谁谁贪污，她越听越没劲，不由得看着凌寂的背影支着下巴发呆。
    “……陛下，柳南郡守如今已年近花甲之年，请旨致仕。而他长子在柳南帮衬多年，对朝廷算有些尺寸之功，请旨调京，还请陛下定夺。”
    凌寂的背影沉稳如松，腰背挺的笔直，宽松的龙袍穿在身上略微有些松垮。只有黎素知道在这身象征君王的衣服下是怎样一副蜂腰猿背的身躯。
    她不禁被自己的想象弄的脸红，灵动的大眼蓦然一转，心里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柔夷般的玉手悄悄探出纱帘，似有若无的点上他的腰，顺着腰椎慢慢向上……
    “柳南郡守的事朕早有考量，念及他勤勤恳恳为百姓做事，便赐他一座宅院几亩田地，好生养老去吧。他的长子若真有才干，调进京……”
    凌寂脸色一变，声音骤然顿住。
    百官不明所以，悄悄抬头望了一眼，随即沉下头继续等着皇上后面的话。
    过了两秒左右，凌寂才接着道：“调进京也无不可，先把他安排在翰林院做编撰吧。”
    黎素躲在帘子后忍不住偷笑，听到凌寂突然失态的一顿，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肚子里继续冒着坏水。
    她的手指时轻时重，时而勾勾他的玉带，时而化指为掌轻柔的抚摸他的腰侧，感受着手下的身子越渐僵硬，不由得勾起坏笑。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凌寂面色无常，镇定自若，只是放在膝上的手已经握起了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臣子们还在陆陆续续的参奏，凌寂却忽然开口打断，“爱卿们议了这么久想必已经累了，不如先退出殿去歇息片刻，半个时辰后再议。”
    说罢，也不管百官的一脸懵圈，大手一挥便开始赶人。
    百官们八百年也没见过这架势，从古至今还没听过上朝上一半休息的，但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太监一声呼喝，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奉旨休息。
    待人都走尽了，偌大的太极殿空无一人，凌寂才骤然起身，一把将黎素压在太妃椅上，凌厉的道：“不累了是吗？”
第三百五十二章 弃笔从戎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咬着唇一脸无辜，到现在才知道错了，可怜巴巴的说：“累……”
    凌寂一扬眉，“累？要不要为夫帮你纾解纾解？”
    黎素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不用了……”
    “方才不是很起劲？”
    黎素都快哭了，委委屈屈的道：“人家知道错了，你、你快把人叫回来上朝吧。”
    凌寂淡然一笑……
    “啊！！这是太极殿啊！”
    ——
    一个半时辰后，大臣再次鱼贯而入。有心人偷偷瞄了一眼帝王，只觉得圣上比“休息”前更红光满面一些，虽然脸色也是淡淡的，却不难看出身心愉悦。
    更有甚者，还看出皇上腰间挂坠居然少了一个。
    啊这……
    凌寂面容平静，风华绝代的坐在龙椅上，云淡风轻的道：“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启奏？”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煞下心来继续议事。
    一场朝会进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把所有的事解决，才宣布退朝。
    白阁老留了个心眼，特意走在最后面，在快出殿门的时候，果然听到殿内一声尖锐的吼叫。
    “凌寂，你不是人！我不想看见你！”
    白阁老一个没踩稳，险些摔在地上。出了宫门后不禁仰天长啸，实在是家门不幸啊！
    凌寂不由分说的将黎素抱了起来，一边哄着一边往后宫走。
    “现在就回房休息可好？我下午都陪着你。”
    黎素锤着他的胸口生气道：“不用你陪，你走！禽瘦！我不想再理你了，分居！”
    凌寂脚步一顿，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轻声哄道：“不说气话了，嗯？为夫下次会小心的。”
    黎素憋屈着小脸，怒道：“你早上就这么说的！”
    凌寂忍不住笑了起来，悠悠道：“素儿……我真的想放你一马的，谁叫你……”
    黎素小脸通红，也知道自己手欠招惹他。
    回来的一路凌寂都是抱着她的，惹得宫里的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谁说我们皇上清冷如斯，谁说皇上断情绝爱？简直活打了嘴！
    凌寂连哄带赔礼好容易把小祖宗哄好，二人用了午膳便约好一起去御花园里下棋。
    黎素对围棋是没什么研究的，停留在知道规则的阶段，至于凌寂的棋技……不用想也知道。反正风雅之事就没他不通的。
    故而两人说好了，黎素可以随便悔棋，轻舟做裁判。即便是这样，黎素也没挺过一炷香的时间。好在她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何况输给自己的老公不算丢人。
    正在她摩拳擦掌准备大杀四方的时候，太监来报，说阳川郡守回京了，此事正在御书房候旨见驾。
    黎素瞬间高兴起来，撑着老腰就要一同去。凌寂被她闹的没法，只好命人扶着黎素一起到了御书房。
    多日不见庄文卿似乎瘦了一些。边关苦寒，原本如剥了壳的鸡蛋般的肌肤也粗糙了，整个人的气质也不似初时那么风流，而是更加沉稳，平和，只是一双桃花眼一如往昔，与黎素对视的时候，还悄悄的眨了眨眼。
    黎素缩头一笑，心道，小兔崽子你再怎变，在我面前也是这个傻样。
    凌寂命人给黎素备好椅子，上面又垫了好几层棉垫，才对庄文卿道：“爱卿一路辛苦了吧？”
    庄文卿正色道：“托圣上的福，微臣一切都好。还未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贺喜，祝陛下和娘娘百年好合。”
    凌寂淡然一笑，道：“爱卿的心意朕知道了。此次调你回京是希望你协助朕处理朝政，六部九卿你可想好要效力什么部门了吗？”
    庄文卿看了黎素一眼，默了默道：“微臣想好了。微臣想弃笔从戎，还请陛下应允。”
    还不等凌寂说话，黎素先炸了。
    “什么？庄文卿，你疯了不成，你当军队好玩的？”
    凌寂也皱起眉，一脸不赞同的道：“爱卿可想好了？你家世代文官，转为武将实在不妥，何况庄太师只你一个独子……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庄文卿道：“微臣已经想好了，不会再变。”他又看了一眼黎素，继续道：“如今大敌当前，阳川郡曾深受其害，我身为郡守深有体会。现下有大战事，即便百姓都踊跃参军，何况身为臣子的我们……”
    黎素打断道：“你这是谬论！我就问你，你一个文官去了能干嘛？你是能提刀上战场还是能手刃冥月军？哪来的全民参军？你当我部队那么好进的？按你这么说，咱这朝廷的官也都别当了，全都上战场算了，往那一站啥都不用干，把从古至今的典故，古书全背一遍，看能不能把冥月国的人烦走！”
    凌寂一蹙眉，警告了声：“素儿！”
    黎素狠狠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凌寂看着庄文卿，淡淡道：“皇后的话虽然激进了些，但不无道理，庄爱卿，此事你再考虑考虑吧。”
    庄文卿低着头，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带着绝对坚持道：“微臣心意已决，圣上若一意不准，臣便请求辞官，只身前往边关。”
    “你！”黎素气的插着腰怒道：“你这是威胁我？！孙子，你胆子见长了是不是？我说不准就不准！”
    “素儿，你冷静点！”凌寂回头轻斥了一声，又转头对庄文卿道：“此事庄卿家可与太师商量过了？”
    “……还没有。”庄文卿默了默，“可微臣心意不改，即便家父不同意，也改变不了什么。”
    黎素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挥手赶苍蝇似的：“你你你，你走吧。回家跟太师大人商量去，看他不打死你个不孝子孙。”
    凌寂也颇为无奈，淡淡道：“庄爱卿还是先回去考虑清楚吧，朝廷这么多个部门现在都急需有能之人，若你做好决定，随时可以给朕上疏。”
    “……是。”
    待庄文卿出去后，黎素才气哼哼的道：“你方才干嘛制止我？应该让我直接骂醒他。”
    凌寂搂过她的腰，轻声道：“我知道你与他交情甚笃，可庄文卿不是稚子，他有他的打算。我瞧他的态度……”
    “哼！什么态度也不行，今晚我就去庄府，看他怎么说！”
第三百五十三章 生死勿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当晚黎素真的换了衣服出宫，到了庄府也没惊动任何人，找了个防卫少的地方翻墙而入。
    彼时正是晚膳时间，本来府中唯一的公子回来正该是喜庆一片，而黎素到的时候，庄府上下却愁云惨淡。
    庄太师沉着声音道：“你想为朝廷出份力，想为百姓做事，这为父都可以理解，可出力不是一定要参军，你从小身子弱，连桶水都没提过，谈何上战场？”
    庄文卿道：“就因为儿子庸庸碌碌半生，见过了边关疾苦才知道文虽能治国却不能抵御外敌，只有武力才能保一方平安。儿子虽不才，但心意已决……”
    庄母哭哭啼啼的道：“你心意已决可想过家中长辈多伤心？我们庄家只你一根独苗，若你真出了事，还叫我们怎么活？”她哭倒在老太君的怀里，哀求道：“母亲，您劝劝他啊！”
    老太君花白的头发，哀叹道：“他自小就被宠的十分有主意，如今这么说想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老身年纪大了，再说什么他也不会听进去了。”
    庄文卿一脸愧疚，忽然起身撩袍一跪，悲伤道：“是孙儿不孝，孙儿对不起您。”
    庄母气道：“你还知道不孝，你连亲都未成，以后若真有个什么，我们庄家可怎么办？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母亲……”
    庄文卿深深的磕了个头下去。
    庄太师长长的叹了口气，半晌问：“你同我说实话，弃笔从戎可是为了宫里的那位？”
    黎素在外面听的身子一僵，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庄文卿深深的沉默，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道：“不是。”
    庄太师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半晌叹息一声，抚摸着他的发顶，“痴儿……”
    庄文卿眼含热泪，恳切的叫了一声：“父亲……”
    庄太师道：“若你执意如此，为父再阻你便是老糊涂了。你若想去就去吧……”老大人满目沧桑，看着外面的星空道：“我庄家三代元老，为苍云治国传道上也算鞠躬尽瘁，如今你要参军，便也算不负太祖皇帝的提携之恩，对凌姓一族尽了最后的忠诚。”
    他收回目光，慈爱的看着独子，“好孩子，起来吧。”
    庄文卿站起身，故作轻松的劝道：“奶奶，父亲母亲，你们也别这么愁云惨雾的。孙儿有多少本事你们还不知道？若看到情况不好，我第一个就跑了，怎么会让自己有危险？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等孙儿打了胜仗凯旋的时候，还等着您去正午门接我呢！”
    老太君心里不舒坦，赌气道：“我不要你立什么军功，我就要我孙子！”
    庄文卿粲然一笑，“您孙子不就在这嘛，谁都抢不走，您就放心吧！再说，皇后娘娘乃是天降战神，从无败绩，您要对她和对我都有信心……”
    “我统共就打过一场仗，从无败绩从何说起？”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黎素的人已经站在膳厅里。
    庄家的人先是一愣，随即各个如临大敌般的站了起来，撩袍就准备跪下行礼。黎素一把扶住老大人，诚恳的道：“太师，我今天来是用您老友之女的身份，并非什么皇后，当不得您如此大礼，应该我给您行礼才是。”
    庄太师乃当朝一品，为人最是重礼，坚持要跪。而黎素乃一代武将，她出了手任老大人使出浑身力气也是跪不下去的。故而，全家人就跟着庄太师这么半蹲着……
    黎素抽了抽嘴角，对看着干乐的庄文卿道：“笑什么笑，还不劝劝！”
    庄文卿乐够了才开口道：“父亲，您就别为难娘娘了，她最是不拘小节，能来咱们府上做客是把咱这当娘家，您若是行礼来行礼去的，下次她都不敢来了。”
    黎素连连点头，“说的对，老大人快起吧。”
    庄太师被说的没法，只能直起身子，惭愧的道：“老朽失礼了。”
    黎素笑道：“您要这么说，那我这个做小辈的可要给您磕头才算不失礼了。”
    “不不，万不敢这么说。”
    黎素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脆生生的道：“晚辈给各位大人请安。都坐吧。”
    等大家都坐好，黎素才笑眯眯的道：“长久没来请安，是我没规矩了，还请大人们见谅。只是庄文卿从军一事，我还是全诸位再想想，毕竟打仗不是儿戏，战场上刀剑无眼，实在难保全身而退。”
    她说的既是事实也是意在恐吓。
    庄文卿一撇嘴，不满的道：“我刚把家人说通，你这就来给我拆台，你黎将军也指挥千军万马，怎没见你出什么事？”
    黎素嗤笑一声，轻蔑的道：“你若是能打的过我，我自然让你跟我去。”
    庄文卿抽了抽嘴角，服软道：“我是打不过你，可军队里也不是只需要上战场的兵吧？所有文书通牒，后勤保障，都需要有人来做，不才刚好擅长此事。”
    “庄郡守多虑了，我那什么都缺，就不缺文书。”
    “递刀递剑端茶倒水的总需要一个吧？”
    “抱歉，我能自力更生。”
    “将军要号令三军，怎么能让你为这些小事操心，你带着我总有用处。且我在阳川郡时日颇长，无人比我更了解那的情况。”
    黎素抿了抿唇，被他这一句话说的有些心动。
    两军对垒之下，当然是越了解当地的人胜算越大。她虽有侦查组，可人员稀缺，这次要全面反击，万军齐发，只一个侦查组……
    她看了看庄文卿，“你是笃定了要去？”
    “笃定！”庄文卿收起嬉笑，从未如此认真的道：“身为男儿若不能为了社稷披甲上阵，简直愧对祖先！我庄文卿一腔热血，愿报国恩！”
    黎素深深的看着他，沉声道：“你可要想好了，上了战场我恐怕照顾不到你。”
    庄文卿傲然一笑，“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何须你来照顾？”
    “此一去……”
    “不用再说了，”庄文卿打断道：“你要说的我已经都考虑过了，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是非去不可，生死勿论！”
第三百五十四章 开拔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那一天黎素是沉默着从庄府离开的。
    战事刻不容缓，凌寂在和黎素商议之后，第二日便把旨意在早朝上公布，在朝中掀起全然大波。
    百官安逸惯了，骤然听到皇上要出兵的旨意，全部都是否定态度。然则，圣旨以下，凌寂一意孤行，用强势手腕镇压反对之声，将开战的准备工作提上日程。
    而黎素也更粘凌寂一点，两个人除了上厕所时分开之外，就连沐浴都不舍得离开半步，像是要把时间用到尽处。
    可再难舍的感情，也敌不过时间的推移。眨眼，便到了开拔之日。
    当日，秋风冽冽，号角声鸣，擂鼓震天。
    凌寂站在台上，检阅三军。
    黎素换下凤袍，身着银白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队伍最前端。身后是她的X战队，再之后是正规军。他们每个人的马上皆立着大旗，旗上烫金的一个大字“黎”！笔风苍劲，力透纸背，乃是凌寂御笔亲提。
    凌寂看着黎素，纠缠的眼神如胶似漆般凝在她身上，百种情绪翻涌却被他瞬息间藏了起来。
    “将军，此一去望尔铸剑习以为农器，放牛马于原薮，室家无离旷之思，千岁无战斗之患。”
    他垂下眼眸，默了很长时间，在瑟瑟西风之下显得有些落寞，半晌终是抬眸粲然一笑，道：“战争辛苦，将军要保重自己。朕盼你得胜而归，共谋一醉。”
    黎素迎着烈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凝出娇丽的笑意回道：“定不负皇上重托！待末将凯旋时，还请陛下在宫中为末将庆功。”
    两人对视半晌，视线纠缠不散。
    半晌，凌寂冷然挥手，高喝：“开拔！”
    黎素毫无留恋，调转马头，一马当先绝尘而去。身后将士紧随其后，激起尘土飞扬。
    因着时间尚且充裕又是大仗，黎素并不着急赶路，狂奔了千里便停下，让大军歇脚。
    将士们给她支起临时帐篷，供她休息。
    黎素一边喝着庄文卿递上来的热水，一边调侃：“我说这荒郊野外的，你哪弄来的热水？”
    庄文卿妖孽般的一笑，“现在知道我的用处了吧？还不想带我。”
    黎素嗤笑一声，“弄个热水就算你本事了？茶楼的伙计也能干。”
    庄文卿没大没小的抬起胳膊肘往她肩膀上一搭：“茶楼的伙计有我这么风流倜傥？”
    黎素斜眼打量了他一眼，“倜傥是没看见，风流是真风流！”
    “切，”庄文卿啐了她一口，随后说起正事：“此次打仗，主战场你打算铺在哪？”
    三路大军，各有将领，东部乃太祖辈的名将后人曲凤英领军，这位老将军也是奇葩，从前两代开始便赋闲在家，却始终不忘钻研兵法，如今苍云又重视起武力，才开始启用。
    而南部则是她麾下虎贲将军郑一稻之父郑魁老大人领兵。黎素领着主力军从西面进发。
    排兵布阵的时候，她不禁感叹，好在前几代皇帝们昏庸是昏庸但不残暴，没把这几位能打的都杀了，否则她可真要自己带百万雄师上阵了。
    黎素吸溜着热水，懒洋洋的道：“哪有什么主战场，这几路大军谁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主攻和佯攻没什么分别。”
    庄文卿不禁一笑，他虽然不懂打仗，但懂兵法，黎素这个打法简直闻所未闻，可反过来想，她什么时候做过正常人干的事？
    黎素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叮嘱他道：“我可告诉你啊，要是遇见外敌，你可给我藏好了，我到时候没精力顾你。”
    庄文卿傲然一笑，“我早有打算，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你猜这是什么？”
    黎素上前闻了闻，“百草毒？”
    “没错，我来前找吴老鬼要的，专门防身用。”
    “哎？我怎么没见着他？”
    “人家嫌你行军慢，自己先走了。”
    黎素耸了耸肩，这老头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也习惯了。
    正想着，帐子帘被人掀开，随即走进来一人，让黎素和庄文卿都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庄文卿回神，赶紧打袖子跪下，“微臣给皇上请安！”
    没错，来人正是凌寂，他身着一身雪白长袍，墨色黑发垂在身后，如从前一般，只是身上沾了些许灰尘，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淡淡道：“我未着龙袍，庄公子无需多礼。”
    这话意思很明显，我就是瞒着身份来的，你别弄的大惊小怪。
    庄文卿是什么人，瞬间领会的皇帝的意思，起身道：“是。”他看了看两人，识趣的说：“我帐中还有事，两位慢聊。”
    当帐内再次回归平静，黎素才哽着嗓子道：“你怎么来了？”
    凌寂拉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拥进怀里，“我不放心你，来看看。”
    黎素的心像是被小暖炉烘着一样，以至于眼中都浮上雾气，乖顺的道：“早上不是刚见过，干嘛不放心？”
    凌寂深深的闻了一下她的发顶，“那些话都是给外人听的，现在才是我来送你。”
    黎素听得感动，往他怀里蹭了蹭，囔囔着鼻子道：“那你不理朝政了？”
    “我疾行而来，无人知晓，看过你便回去了。”他叹息一声，将她抱的更紧了些：“为夫不能陪着你，此行一定要小心，即便战事再要紧，也要保全自己，可记住了？”
    “记住了，我才刚刚与你成婚，大好的日子等着呢，还要陪你君临天下看大好河山，怎么会不珍重自己？”
    黎素能体会他的心情，若是他上阵杀敌，自己也会提心吊胆的。
    久久的沉默，半晌，凌寂叹出一口气，“真想陪你同去，有我在总能护你周全。”、
    黎素不忍他太过担心，笑道：“我又不是纸扎的，你忘了吗？打仗才是我的拿手好戏啊！”
    凌寂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像是想到什么，意味深长的道：“若发现身子与平日不同，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
    黎素眨巴眨巴眼，傻兮兮的道：“跟往日不同？会有什么不同？”
    凌寂但笑不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入城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迎着他的目光渐渐红了脸，磕磕巴巴的道：“哪，哪就那么快，你当自己是神仙啊，说有就有。”
    凌寂淡泊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赧然道：“以防万一吧。若是真有了，便别逞强直接回朝，我自会另指派将军，可知道了？”
    “唔……那也要看战场局势如何啊。”黎素也有些不好意思，回想起凌寂的能力和频率，还真说不准就种出了瓜。
    凌寂又亲了亲她，低声道：“再大的战事也不及你，别叫我担心，知道吗？”
    黎素难得没有反驳，乖巧的点了点头。
    帐外传来庄文卿的声音，“贵人、贵夫人，时辰不早该开拔了。否则日落之前怕是难到下一个落脚点。”
    黎素依依不舍的抱着凌寂的腰，轻声道：“我要走了。”
    “嗯。”
    凌寂一动不动的应了一声。
    “你在宫里要好好的知道吗？除了处理政事就只能想我，再不行就看你的经文。反正、反正眼睛不能乱飘，不许乱看宫女，有人要给你进献美女你也要通通赶出去，还要把进献的人打顿板子！”
    她想了想，又道：“还有那些在御花园里唱曲的，在月下吟诗的，在梅园里祈福的，通通不是好货！你给我擦亮眼睛，若是我回朝的时候发现一点不对，你就等着我跟你合离吧！”
    凌寂听得闷笑不止，笑道：“好好好，都听夫人的。若真有这样的女子，为夫全部将她们驱逐出去。”
    说笑过后，两人再次沉默。
    半晌，黎素从他怀里抽身出来，沉了口气，肃然道：“我走了。”
    “千万保重。”
    “等我凯旋。”
    说罢，黎素毫无留恋的阔步离去。
    ——
    此一路黎素带领主力军疾行三千里，用时半个多月，终于赶到了阳川郡，期间风餐露宿翻山越岭不足为外人道也。
    难得的是所有将士都没叫一声苦，或许他们在经过非人的训练之后也不觉得这些算苦。就连庄文卿都咬牙跟着，从未掉队。离阳川郡还有三百里的时候，黎素命军队驻扎，自己则带着几十名亲卫军入城。
    阳川郡的百姓听闻X战队又带队回来，全郡沸腾。他们早早等在城下，夹道欢迎。
    守城军远远便看见大队人马奔驰而来，黎字大旗迎风招展，打头的女子英姿飒爽，一身银白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让人不敢直视。
    临近城下，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黎素驱马而入，百姓们跪地欢迎。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从后面蹿出一匹红枣宝马，上面坐的人虽然风尘仆仆却挡不住绝世容颜。
    他妖孽的一笑，忽然高喝道：“相亲们，你们的翘首以盼的青天大老爷又回来了，掌声！”
    本是严肃感人的场面，因他一声不找到的喊声，瞬间成了娱乐场。
    百姓们齐声起哄，“吼！”
    “郡守大人，您是不是舍不得我们阳川郡的姑娘所以找机会又回来了？”
    庄文卿一扭脖子，“扯淡！我像是那么花心的人吗？”
    “像啊！来来来，老王家的闺女，你不早就惦记大人了吗？他走了你还好一通哭。”
    被扯上来的姑娘面脸羞红，低着头不敢看人。
    庄文卿用鞭子一指起哄的人，怒道：“葛二愣子，你别瞎说啊，人家姑娘还没议亲呢，再乱说小心我拿你下狱！”
    旁边的百姓哈哈大笑，“庄大人，您现在可不是我们郡守了，拿什么抓人？”
    黎素在旁边听着，心里直乐。心说这庄文卿真是到哪都改不了散漫的臭德行，即便做了一方郡守也能跟百姓打成一片，半点官威也无。不过也侧面证明了他的廉洁和英明。
    能与民同乐的官儿都是受爱戴的。
    庄文卿调侃了一阵，终于想起旁边还一个大将军呢，便咳嗽了两声，跟大伙高声道：“都安静一下啊，我介绍一下，站在我身边的这位，你们也都熟悉，正是本朝第一将军，黎素。大家鼓掌欢迎。”
    到了黎素这里，百姓的嬉闹收了起来，纷纷规矩的给黎素行礼，齐声道：“阳川郡百姓欢迎将军！”
    黎素心里憋屈，怎么到了自己这就成了“朝拜”呢，但面上还要装着严谨，沉声道：“相亲们快起来吧。本将此次来要盘桓数日，咱们还像从前一样，不必多礼。”
    她扫了一眼人群，发现没有穿官服的，便问道：“你们郡守呢？怎么不见他？”
    守城军首领道：“因着郡西面的水井枯竭，百姓没水用，郡守大人带着让人去打井了。”
    黎素点了点头，并不怪罪，心说这是个好官。即便知道她的身份和大军入城，为了百姓也没摆那些虚礼，不错。
    她回头对亲卫军道：“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别闲着了，一同过去帮把手吧。”跟守城军一扬下巴：“带路。”
    到了西城，果然看见十几个衙役干的如火如荼。
    黎素带头下了马，往人群里一扫，并没看见谁向郡守，便问守城军：“哪个是你们大人？”
    守城军往最里面一指，一个身穿灰扑扑衣服的老头进入眼帘。
    “那位就是，只不过……”守城军看着自家大人的形容，一时有点赧然。
    黎素打量了一眼老头，只见他毫无当官的样子，身上的灰炮下摆被他掖在腰带上，裤腿卷到膝盖，头发也因为干活显得凌乱。
    守城军道：“将军，我这就将大人请过来。”
    黎素一抬手，“不用，我自己过去打招呼。”
    她越过人群走了到老大人身后，和蔼的道：“大人，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郡守认真的拴着草绳连头都没抬，一听是个女人说话便斥责道：“女子添什么乱，回家哄孩子去，下午井就通了，回去等着吧。”
    黎素玩味一笑，也不点破，顺着他道：“女子也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俗话说人多力量大，您就指派给我个事干吧？”
    老头手脚麻利的把草绳拴在木墩子上，拉耸个脸道：“那你就去城门口看看将军大人到没到，若是到了让人把他们先带到衙门里歇着，我打通了井就去赔罪。”
    黎素在他身后淡淡一笑，“老大人，你回头看看我是谁。”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后撤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郡守大人终于舍得回了个头，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赶紧后退一步，想整整衣冠行礼，却发现自己这身实在有辱斯文，怎么整理也没用，开口便要请罪。
    黎素赶紧扶住他，笑道：“老大人，您正忙着就不用将那些虚礼了，现在可以告诉我都能帮什么忙了吧？”
    老大人一脸惭愧，连忙道：“不敢不敢，怎敢劳将军做这些粗活。”
    黎素笑道：“老大人这话就言重了，您身为郡守是为百姓，我打仗也是为百姓，咱们都一样，不分粗细。再说我还带来这一帮人呢，您指派个活干吧，大家一起进度也快些。”
    郡守看到黎素眼中的真诚，也不再客气，指派着大伙把剩下的活干完。
    众人热火朝天的忙了小半天才算在新打的井里看见水。郡守大人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招呼黎素的亲卫去休息，把她本人请到准备好的院子歇息。
    黎素一边喝着茶一边道：“老大人果然是晴天老爷，看来庄文卿推荐您是实至名归。”
    郡守已经换好了官袍，站在一旁惭愧道：“将军谬赞了，老朽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就是这些，比不得将军收复失地的功劳。”
    黎素笑道：“大人就别跟我客气了。此次来郡，我们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合作，客气来客气去的不好办事。”
    “是。”郡守笑了一下，低头间几次悄悄打量黎素，像是有话要说。
    黎素一头雾水，问道：“老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郡守踌躇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难过的道：“黎大人一生磊落，可惜时运不济。好在还有您留下来，他老人家在天上想必也会瞑目的。”
    黎素一怔，“你认识我父亲？”一直被叫黎丞相之女，叫他大人的还是第一次。
    “实不相瞒，老朽曾经是黎大人的侍读。”
    黎素吃惊的站了起来，“原来您和我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老大人红了眼眶，“惭愧，老朽愧对黎大人栽培，在他出事的时候无能为力。”
    黎素默了默，低声道：“这不怪您，您曾经能做到侍读想必也是有些背景的，现在到了这个岁数才做到郡守，可见也是受了波及。该我跟您赔罪才是。”
    “使不得使不得，”郡守一擦眼泪，“将军折煞老朽了。”他舒出口气，叹道：“现在都好了，您……”他赞赏的看着黎素：“您很争气，又做了娘娘，实在是大幸。”
    “哟，这就聊上了？”
    庄文卿风情万种的走了进来。
    黎素打趣道：“怎么庄大人哄好那丫头了？”
    “呸！”庄文卿啐了一口，“那是葛家那小子瞎起哄，我可是守身如玉的。”
    黎素嗤了一声，还待再调侃两句，却见001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在她耳边小声道：“探子来报，冥月二十万大军正向阳川郡而来。”
    黎素眉头骤然蹙了起来，她果然没料错，纳兰轩这孙子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刷战绩。
    “可知谁人领军？”
    “冥月大将呼延寒。”
    “哪冒出来的，没听过啊！”
    001道：“组长有所不知，此人骁勇善战，是除了纳兰濯第二位武将，燕岭十二洲就是他指挥打下来的。”
    黎素眼中寒芒一逝，“原来是他，那我一定要会会了。”
    冥月国还不知道黎素已经领军到了边关，所以没用纳兰濯，只派了个什么战神来攻。
    她转身对郡守道：“老大人，烦您马上组织百姓后撤，在明日午时前务必剩下一座空城。”
    按说凭黎素的实力，打他的赢面很大，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还是做好后勤工作。
    老大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怠慢，匆匆出了门。
    “二十万大军……他们现在到哪了？”
    “刚出都城。”
    黎素走火书案前，若有所思的道：“那就是说还有七天时间给我们布防。”
    庄文卿沉声问：“没把握？”
    黎素淡淡看了他一眼，“只是一个呼延寒何足畏惧，我只是在想，纳兰轩急于立功绝不会只单军攻来，既然是全面作战，那纳兰濯的军队走的是哪个方向……”
    001道：“组长，探子收到风，说纳兰濯好像去了东边……”
    黎素腾一下站了起来，“曲老将军的部队？”
    “正是。”
    黎素在房中来回踱步，须臾对001道：“曲老将军消息不及我们快，你速速派人去通风报信，让他及早想好对策，若是不敌可暂时弃城后撤。”
    “弃城？！”庄文卿和001都是一惊。自古以来，将士守国土是第一准绳，黎素竟让人打不过就撤，把大好城池白白丢了，这简直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庄文卿道：“你疯了不成？这种令是好下的？你别以为皇上护着你便可以随自己心意，要是真出了事，百官的弹劾都能吃了你！”
    “你少危言耸听！”黎素怒道：“这是策略！纳兰濯用兵诡异，曲将军如果不及他狡猾，难不成让他打光了部队为边关殉葬吗？！只要留得人在，调整之后再打回去，有何不可？！”
    庄文卿还要辩驳，“你这是……”
    “行了！”黎素断喝一声，对001道：“就这么办，去传话吧！”
    001看了黎素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黎素拿出地图，各种对策在脑中演练。
    纳兰轩绝对不止这些家底，想必还有更大的谋划在后面。
    她一边敲击着桌子，一边研究地图。
    “素素，你太紧张了。”
    黎素看了庄文卿一眼，叹了口气道：“我跟你说实话，不是我紧张，是我对苍云的武力值没信心。若苍云有能御敌的本事，也不会被人欺负了那么多年还毫无还手之力，我真恨不得自己分成八瓣来用。”
    庄文卿坐在她身边劝道：“我知道你的焦虑。”他想了想道：“曲家两代人没上过战场，但战意由在，之所以没露头是因为武将一直被打压，可战术和策略是胸有成竹的。相对你，他们更懂在战场上该如何打仗。你要相信他。”
    他的话虽然不多，却属实抚平了黎素的烦躁。
    她敲着地图道：“行吧，那我就信他一回。”
第三百五十七章 撒出去的猴子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郡守大人的动员速度很快，五天后阳川郡就几乎成了空城，由此也可看出他在百姓中间的威望和受爱戴程度。
    黎素拿着北约制式地图在城外全面布控。昨天收到风，呼延寒带着8万骑兵和12万步兵已经到了城外六百里，不出两日便会兵临城下。
    军队里的人脸上都涌现出紧张和肃穆，再不见往日嬉笑。
    庄文卿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滚滚黄沙问道：“这一场大仗打完，苍云能不能保百年无战火？”他太清楚这一仗给苍云带来的是什么，说举全国之力也不为过。
    黎素道：“我想要的是天下，是万里河山，不只放眼苍云原来的版图。”
    庄文卿转头看着她，目光中有迷茫和不确定，“难道你还要把冥月国全部打下来不成？”
    黎素默了默，“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两国割据几百年战火不断，与其防着他们养精蓄锐后卷土重来，不如直接从根上断了。”
    庄文卿一笑，“你可真有野心。”
    黎素挑了挑眉，“我是为后世再无战乱考虑。”
    “将军说的对，冥月狼子野心，养不熟的。”
    黎素下了一跳，转身看向郡守，吃惊的道：“老大人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让你随百姓转移了吗？”
    郡守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沉声道：“这是我的郡，我是这的父母官，你让我往哪撤？”
    黎素皱起眉，不赞同的道：“大人，不是后撤这个郡就丢了，等战事一起战火必然会烧进城里，您在这很危险，等打完了这场仗您和百姓再回来，这个道理还用我再讲吗？”
    郡守一脸坚决，铿锵道：“我懂将军的意思，百姓可以撤，但我不能走，我裴元枫与阳川郡同在。”
    “你！”黎素来了脾气，斥了一句：“迂腐！”
    庄文卿默了默，劝道：“素素，你就让大人裴大人守在这吧，这片土地即便是我，也不想离开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黎素就更生气，指着庄文卿道：“还有你！我说了几次你撤到后方去，你竟死都不走，想干嘛？一个两个都要反我是吧？”
    庄文卿转身看她，正色的道：“素素，不是只有你才能为苍云舍身忘死，我们都有权利用自己的方式来为它做点什么。”
    黎素紧紧的盯着他，却半天说不出话。
    她无法说出这些人留在这就是累赘，更没办法置喙他们的决定。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守在这帮不上太大忙吗？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一方热土。就像庄大人理解庄文卿弃笔从戎的决定。
    这是他们爱护苍云的坚持。
    她悠悠吐出一口浊气，“你们相信我，我一定能打赢。”
    裴郡守轻松的一笑，“黎大人的女儿从不会输。”
    庄文卿含笑的看着她，坚定的道：“我当然相信你。”
    ——
    苍云1103年，一场改变历史格局的大战轰轰烈烈拉开序幕。
    史书记载，冥月国主纳兰轩上位后挑衅苍云，试图扩大版图已成功绩，不顾臣民反对，单方面撕毁盟约一意开战。派出五路大军进攻，百万雄师顷刻而下剑锋直指苍云。
    然，苍云新皇一反求和常态积极应战，命其皇后领兵御敌。
    一时间狼烟四起战火遍地，苍云将士在黎素的指挥下愤然出战，拒外地于城外。
    前线的战报如雪片般一道道涌入京城御书房，连报信的快马都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
    前方战事吃紧，御书房里灯火彻夜长明，皇帝连同百官皆不眠不休的进入紧张状态。所谓上行下效，朝廷如此民间就更是如此。
    在苍云的百姓里同样掀起了从未有过的护国狂潮，有志之士纷纷报名参军，家里富裕的也捐出银钱米粮，就连寒窗苦读的学子都组织起同窗走上大街，悉数冥月国的种种罪行。
    短短几日，苍云收复失地的热浪空前高涨。
    御书房。
    “下午可有消息传来？”凌寂坐在龙椅上，倾城的俊颜已经显出疲态。
    掌事太监给他添好了茶，轻声答道：“还没来呢，想是傍晚会有新消息。”他偷偷看了看皇上，担忧的劝道：“陛下，去歇歇吧，您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凌寂舒出一口气，捏着眉心呢喃：“不知她怎么样了。”
    太监心领神会，“陛下别担忧了，皇后娘娘洪福齐天是战神下凡，定会安然无虞的。到了阵前只要吹口仙气，冥月国的人就能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凌寂被他逗的闷声一笑，“若真有此神功倒也好了。”
    太监跟着赔笑，“您可算笑了，前些日子那么绷着，都把奴才们吓死了。”
    凌寂默了默，拿起桌上的朱笔在一副画上简单勾勒了几笔。画中线条简单，却不难看出是某个云霄高处，女子迎风而站，虽是背影却因画师功力深厚，寥寥数笔便将风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外面太监通传，“陛下，白阁老求见。”
    笔尖一顿，凌寂小心的将画收好才道：“宣。”
    白阁老花甲之年，精神却格外饱满，脸上透着红光，意气风发的走进来。
    “参见陛下，老臣特来复命。”
    凌寂淡淡道：“白阁老不必多礼，贪墨案查的怎么样了？”
    白阁老道：“从调查之日起，臣连同三司共查大小贪官47人，其中12人问题严重，已经下狱抄家，其余人等银钱充公，至于如何处置还请皇上下旨。”
    说罢，便递上名单。
    凌寂仔细看完，拿起朱笔在几个人的名字上画了个圈，道：“出这几个人以外全部降职，画了圈的秋后问斩。”
    白阁老眼中精光一闪，“遵旨。”顿了顿又道：“老臣想斗胆问一句，皇后娘娘可有家书传回？”
    战争的事早有捷报传回，不必多问。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宝贝徒儿。
    说起这个凌寂就憋闷，阳川郡的战报倒是一天好几封的传回来，可这小妮子却像撒出去的猴子，一去不复返。走了一个多月，竟一封私信都未写来一封，实在是胆大包天！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天下早晚是我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沉着脸，只给了两个字：“没有。”
    白阁老看了眼凌寂的脸色，知道可能是思妻过甚反多了些气恼，不禁劝道：“陛下别急，没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战事紧急，她一个人统领三军想来也是分身乏术的。”
    凌寂悠悠叹了口气，无奈道：“但愿如此。”
    话音刚落，外面太监便高呼：“前线急报！”
    “宣！”
    太监双手捧着黄筒快步走了进来，凌寂匆忙看了一眼，对白阁老道：“阳川郡和曲老将军都守住了。”
    白阁老吊着的心放了下来，舒了口气道：“甚好甚好，只要第一仗打响了就鼓舞了士气，下面一鼓作气打下去，必会事半功倍。”
    凌寂的表情却没那么开心，沉着脸一言不发。
    白阁老心里一颤，问道：“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不好？”
    “没有，”凌寂深沉的道：“曲将军的队伍遇到了纳兰濯，奋力抵抗之下，赢的很是艰辛，实乃惨胜。”
    白阁老沉下脸，半晌道：“能抵挡住第一波就说明不是没有赢的可能，端看皇后娘娘怎么调配了。”
    凌寂默了默，半晌道：“阁老，劳您尽快把抄来的银子换成米粮装备，速速运给边关将士，前方浴血奋战，后方不能让他们再饿着肚子。”
    “遵旨。”
    ——
    在凌寂收到战报之前黎素便接到了曲将军的消息，彼时她刚打赢一场仗，呼延寒那孙子终于夹着尾巴逃走了。庄文卿跟她回报完便担忧的站在帐中。
    黎素匆忙的洗着脸，血水顺着脸颊滴进水盆里，没一会便染红了一整盆水。
    她草草的擦了擦脸道：“早在意料之中，曲将军能撑住纳兰濯的第一波进攻已属难得，不过照这么打下去，还没到反攻他的部队就要被打光，虽说咱们的家底我还没舍得用，但前期也不能这么损耗，我得想个办法把纳兰濯的战火引过来。”
    庄文卿沉吟片刻道：“纳兰濯手下几十万雄狮皆骁勇善战，你虽用兵如神却也难保能全身而退，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黎素嗤笑一声，走到案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道：“普天之下谁能全身而退？苍云积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骤然对付冥月必然是吃力，我身为总统帅不能光挑立功的打，谁的命又不是命呢，就这么着吧。”
    她就着热气吸溜吸溜的喝了两口，吐槽道：“这边境的天气真特么邪性，说冷就冷下来了，上午打那一仗下来，头发里的血都成了冰碴子。”
    庄文卿一乐，打趣道：“你那算什么，去年才叫苦，撒泡尿都能冻上，今年算好的了。”他走到窗前道：“看着样子，明天怕是有场大雪要下。”
    黎素顺着他的目光望了出去，下学可不是好兆头。
    冥月盛产牛羊和马屁，打起仗来骑兵居多。而苍月地处水乡之地，鱼米是多的很，打仗却十步一骑，主要已步兵作战为主。平时打起来都很吃力，别说遇上雪天。
    冥月国的人一冲过来骑在高头大马上如砍瓜切菜，而用步兵对骑兵基本是找死，亏了有弓弩手点路，不然输赢难说。
    黎素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一截，在心里无数次吐槽前几任皇帝的不作为，他们到底哪来的底气觉得快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师父，探子有信来报。”
    “进！”
    因着大队伍都来了边关的关系，黎九思和大猫也跟了来，只不过一直混迹在军营里，寻常不屑于跟黎素为伍，是彻底的养野了。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级，半个月不见就长高了一大截，俨然已经快成大人了，只是花猫似的小脸勉强有些孩子气。
    黎素一边接过他手里的密信，一边示意他给自己倒点热水暖暖手。
    庄文卿问：“信里说了什么？”
    “南部战区的郑将军道已经跟十七王爷他们交上火了。”
    庄文卿没正行的笑道：“冥月还真是举全国之力啊，纳兰濯和十七先后出场，纳兰轩后方坐镇，看来他们此次是不拿下边关不罢休了。”
    黎素不屑的笑笑，“本将军不拿下冥月也不会罢休，就各凭本事吧。”
    她转头对黎九思道：“去传我命令，今晚派出三万突击队袭击呼延寒大营，限时两个小时，能杀多少就杀多少，时间一到马上撤离，不要恋战。”
    黎九思满眼冒着兴奋的光，跃跃欲试的道：“师父，我也想去。”
    黎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孩子跟她时日也不短了，是该历练历练，便道：“去吧，跟紧002。”
    黎九思激动的高喊一声，开心的跑了出去。
    庄文卿蹙着眉道：“你这欲意何为？ 呼延寒已经输了，不日便会打道回府继续整军，你何须如此挑衅？”
    黎素嗤笑道：“我不挑衅能把他惹急吗？放他全须全尾的回去码足了人再来攻我？不如直接就把他打急了叫来救兵。”
    庄文卿眸中精光一闪，“围魏救赵？”
    “算是吧，”黎素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棚道：“我没亮家底纳兰家也一样，总这么打下去咱们步兵人多消耗不起，一鼓作气吧。我先把纳兰濯引过来，给曲老将军那留些喘息的机会，他们有五路大军，现在的局面我自己扛两个，其他逐一蚕食才是上策。”
    庄文卿担忧的道：“那你的压力太大了。”
    冥月军作战之勇猛是天下人都心知肚明的，打一个主帅都难，何况挑两个。
    黎素忽然抬起头，眼中光彩熠熠，整个人散发出舍我其谁的气势，“那又何如？这天下早晚是我的，我还怕跟他们碰碰么？”
    她打定的主意寻常是无人可以改变的。
    当晚，三万突击军连夜奔袭五百里直冲冥月大营，手刃敌人不计其数。他们行动迅猛指挥诡异，一切杀戮都暗藏在黑夜之下，由哨声发令。冥月被打的措手不及，慌乱间死伤无数，呼延寒连夜后撤三百里，怒发冲冠，给纳兰濯急发求救信，以求支援。
    如此不讲武德的打发彻底激怒了冥月朝堂，纳兰轩连连下旨，命临近的两路大军支援阳川郡。至此，三路大军齐聚，剑锋直指黎素。
第三百五十九章 投降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也很郁闷，她本想把纳兰濯引来就算了，没想到冥月国这么不经逗，一口气来了两支队伍。
    真踏马的了，让她以一敌三，真当她是不死之身么？
    阳川郡得到消息后，整个城都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这已经不是硬仗那么简单。
    对方三路军马，光骑兵就有三十几万，步兵更多。而黎素带领的部队，满打满算有二十万，别说取胜就是不死光就算大造化。
    黎素把自己锁在作战室三天三夜，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弃城后撤，与后援军回合。
    但在后援军到来之前至少要在阳川郡守足两天。
    此消息瞬间被传回京城，一时间声讨之声此起彼伏，凌寂在朝堂上怒目而斥，当场摔了菩提串，厉声道：“不弃城难道要黎将军将几十万将士的性命付之一炬？！”
    私下更是担忧的几天几夜未合眼，连同低下的人都不敢劝。
    白阁老骤然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就病倒了。老人家年纪大了，心里除了家国天下还有对爱徒的担忧之情，知道爱徒危在旦夕，疆土也要再割一城，便一病不起，叫了多少名医来诊都无效果。
    白锦书急的火上房，却也无可奈何。
    而远在阳川郡的黎素，即便知道不可敌却仍然积极应战，她命人把前几年刚修好的水渠挖通，更在距离阳川郡百里以外设下关卡机关，所有带来的火油和危险品倾囊而出。
    对方三路大军汇合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留便直接向阳川郡攻来，纳兰濯指挥得当战术强硬，俨然就是气吞山河的架势。
    黎素带人苦战一天一夜，战况惨烈，终于在第二天的午时呈现败相。
    她知道不能再等，必须让剩下的精锐迅速撤离，但纳兰濯的三路军马已成合围之势，想逃走哪有那么简单。
    黎素站在墙头满头血污，闭着眼睛迎风而站，身上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脚上的布鞋被带着血的脚趾戳了个洞，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悲壮。
    她从穿过来还没这么落魄过，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她一遍遍的在心里问自己，没其他办法了吗？一定要弃城吗？即便百姓已经转移是做空城，她也不想放弃。
    没办法了……她对自己说。
    悠悠睁开眼，转头对庄文卿道：“等下我只要说出‘我亲自去开城门’，你就带着将士们悄悄撤走。”
    “不行！”庄文卿断然拒绝，“我们都撤走了，你连个贴身保障都没有，还怎么撤？难道你想跟阳川郡同归于尽吗？”
    黎素颓唐一笑，故作轻松的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弃城的令是我下的，我怎么会迂腐至此？放心吧，我有办法逃脱。”
    庄文卿早已不是公子哥的模样，身上的粉袍满是灰尘，脸上尽是沧桑。他无法反驳黎素的话，只能狠厉的道：“你记住说过什么，到了后方我只等你两日，若你不来，我便是死也要来阳川郡找你的。”
    黎素盈盈一笑，感动的鼻头一酸，拉过庄文卿的胳膊道：“文卿，我对不起你的深情厚谊，但你永远是我心中无比重要的人。千万要保重自己。”
    庄文卿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禁颓唐一笑，她连生死关头都不愿把来生许给他……
    这样也好，只要她能平安活着，能如愿，他还有什么舍不了？
    庄文卿哽了哽喉咙，眼眶有些泛红，决然的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顾好你自己就是了！”
    说罢，甩了袖子走下城楼。
    半刻一过，纳兰濯出现在阵前，抬头望向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劝道：“黎素，当日你狡诈用计赢我，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黎素叹了口气，大大方方的笑道：“是啊，时移世易，谁还没个走窄了的时候。好在我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明知不可敌便不敌，”她定下脚步，侧头望向纳兰濯道：“所以我决定投降。”
    纳兰濯一惊，怔愣了半晌，不可置信的道：“你会投降？”
    黎素悠然一笑，如在自家后花园般闲庭信步，“我怎么就不能投降，打不过还硬拼，白痴才那么干。”
    纳兰濯眯起眼睛，狐疑道：“别信口雌黄了，你以为我会信你？”
    黎素一挑眉，“这便好笑了，我要打的时候你怀疑我有诈，不打了你还怀疑我，濯王爷可真是难伺候。”
    纳兰濯紧紧盯着她，半晌道：“既要投降，为何还在城外设下埋伏，伤我数万将士？”
    黎素嗤笑一声，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道：“这有什么好不理解的？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服软，即便要投降，我也得先比划比划吧？如今知道确实打不过，那还挣扎什么？”
    她顿了顿又道：“我一个女子，没什么气节而言，打赢了名利双收，打不赢没必要把命赔进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黎素善于伪装，只要她想演的人物皆惟妙惟肖，前世便有千面杀手的称号，如今落力演出，说服力登峰造极。
    纳兰濯明显被她说的动摇了，心里各种想法闪过，让他一时间有些踌躇。说实话，若跳出身份，他还真的打心眼里欣赏黎素，如她这般智谋勇气并存的人，实在不可多得。
    呼延寒在旁急的劝道：“王爷万不可信此妖女的话，她向来诡计多端，又是苍云的皇后，怎么肯临阵投降？”
    纳兰濯漂浮的眼光骤然闪过锐利，直视黎素。
    黎素淡然一笑，“呼延将军此话差矣，打仗兵法自然讲求个多变，但做人却不用如此。成如你所言，我贵为苍云皇后，身份贵重无人可出其右，更没道理为了一座城伤及自身，且凌寂对我用情至深，也不会怪我弃城投降，这还有什么说不通的吗？”
    纳兰濯冷冷道：“你怎么证明自己投降的诚意？”
    黎素打了个指响，“这好办，现在我就可以下令让将士们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她厉声一喝，“所有人，放下武器，就地修整！”
    将士们果然听话，落寞的低着头丢掉兵器，如丧考妣。
    纳兰濯终于放下心来，豪迈笑道：“黎将军果然痛快，那现在便命他们来开城门吧！”
    黎素悠悠一笑，沉声道：“还是我亲自去为王爷开城门方显诚意。”
第三百六十章 怀孕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她单手背后，一边打手势一边气定神闲的走下城楼。
    大部队已经退的七七八八，留守在城内摆样子的将士由几个队长领路悄悄散去，如褪去的清风一般无声无息。
    黎素越过埋伏圈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撤退的将士，除了几个衙役还在摆样子其他的都撤了出去，才放下心来缓缓将城门推开。
    纳兰濯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笑道：“早知如此，当初你还跟我打什么，实在愚蠢。”
    黎素悠悠一笑，“王爷说的不错，早知皇位必然传于纳兰轩你不也用了吃奶的力气往上冲么？到头来还是为人家开疆固土，咱俩没什么差别。”
    纳兰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随即很快笑道：“那又如何，好过你丢城投降般惨淡。”说完，又嗤笑一声，“本来也该如此，一个女子在后宫绣绣花就行了，领什么军？笑话！”
    黎素漠然的看着他，嗤笑道：“没错，所以我来在你脸上绣花了。”
    与此同时，双手瞬间推出，精准无误的将一个不明物体丢在埋在地里的信捻上，身体却如灵猫般迅速后撤。
    纳兰濯先是一怔，随即被人用力拉扯了一把掉下马来，阳川郡的大门在眼前缓缓关闭。
    这一举动顿时惹怒了冥月将士，怒吼着冲到城下，然而此时的阳川郡城门口已经是一片火海，接连不断的爆破点将城池震的地动山摇。
    黎素动作迅捷，跳出爆破点后翻身上马，向城中后门奔去。将将跑到门口便见郡守裴元枫带着数十名衙役等在那。
    她心头一颤，怒斥道：“怎么还没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裴元枫身着郡守官袍迎风而立，飒飒风骨如雪山青松般坚韧不屈。他带着衙役们对黎素拱手道：“后城门外已经清理完毕，将军可自行离去，我裴元枫就不送了。”
    黎素身子僵了一瞬，升起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裴元枫道：“城门的关卡抵挡不了多久，城里要有人拖住他们，我裴元枫一朝舔居郡守，便要与阳川郡共存亡！”
    “你！迂腐！”黎素急怒攻心，打算强行撸劫他一同后撤。
    奈何几百衙役将裴元枫护在当中，她连下手之处都没有。
    城门外已经接连响起巨响，那是冥月国撞城门的声音。
    没有时间了！
    黎素急的汗都冒了出来，但眼睁睁看着郡守大人去死，她说什么也做不到。
    郡守也明显感觉出事态紧急，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打开后城门，而另一个人竟蹿到黎素马下，狠狠在马屁股上扎了一刀！
    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冲出人群狂奔而去。
    黎素拼命勒紧缰绳，却怎么都控制不住。颠簸间，她回头望去，只见裴元枫整整衣冠跪在地上，对着她高喊道：“将军若来日祭祖，记得跟黎大人说一句，裴元枫来世还给他当侍读！”
    后城门缓缓关上，只留几百人死守空城，铁骨铮铮的英魂与城池共同埋葬。
    黎素猛然转回头，一滴热泪盈出眼眶，吹散在风里。
    史记：1104年冬，冥月将士攻破阳川郡，其郡守裴元枫带手下二百衙役拼死抵抗，死守孤城无一生还。冥月将领纳兰濯深受震撼，费解问道：“尔军皆撤，你一小小文官为何不退？”
    郡守飒然一笑，鄙夷道：“文官也有报国之志，面前乃丧心病狂的畜生，身后便是我苍云万方土地，裴元枫不敢撤！”
    纳兰濯不怒，反生敬意：“你不怕死？”
    郡守视死如归，仰天大笑道：“为国尽忠荣幸之至！我阳川郡即便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死守城池！”
    冥月将领心生不忍，却终究成全他忠义之名。
    ——
    黎素疾行一天一夜终于在傍晚与大部队回合。
    庄文卿看了看她身后，急问：“裴郡守呢？”
    黎素声音一哽，涩然道：“裴郡守殉国了。”
    庄文卿骤然红了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黎素难过的道：“对不起，没能把他带回来。”
    庄文卿摇了摇头，“不怪你，他执意如此谁也拦不住。”他仰头看着天，深深叹了口气道：“待到功成，我们要好好祭奠他才是。”
    黎素沉痛的点了点头。
    现下明显还没到悲痛的时刻，黎素和庄文卿在短暂的痛苦之后迅速进入战备状态，紧急调整军队，商议找时机反攻。
    安顿的城池被战火波及的很少，城中也一片安然之色，百姓如往常一般度日。
    黎素越看心越沉，说什么也好打回去，若让冥月国攻到这局面就惨烈了，不说别的，便是这一城的百姓就要先遭殃。
    她胡乱裹了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听着001回报战损比。
    其实也没什么好听的，基本伤亡她心里都有数，好在她当机立断下令弃城，否则连这点人都保不住了。
    前方三军压境，她已一军人马是怎么打都没甚胜算的，所以早在撤退前便给郑老将军去信，从西部战区调兵。
    算算日子，没几天也快到了。现在唯一的指望便是纳兰濯没那么大的战斗力来乘势追击，在阳川郡多修整几日。
    001回报完，观察了下黎素的脸色，不由得担心道：“组长，您歇歇吧，战事也不在一朝一夕，我瞧您状况不大好。”
    黎素脸色苍白，连日来的战争和精神高度紧张，近乎把她的精力压缩殆尽，再加上今日目睹裴元枫的以身殉国，情绪悲坳，一时间竟有些支撑不住。
    她揉了揉眉心，哑声道：“歇不得，前方战事吃紧，这个城又全是百姓，若不把守城方案做好，我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她长出了一口气，扶着桌子准备站起来，却还没站稳便觉得脑袋一晕，随即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庄文卿担忧的坐在床前守着她，见她醒来便轻声问：“可觉得好些了？渴不渴？”
    黎素虚弱的点了点头，“水……”
    庄文卿马上到了杯水给她，却不敢喂给她喝，只用湿帕子濡在她的唇上。
    黎素清醒了一会，问道：“我怎么了？”
    庄文卿动作一顿，随即把杯子狠狠放在桌上，怒道：“黎素，你长没长心，都怀孕两个月了自己都不知道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御驾亲征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错愕了一下，“我怀孕了？”
    庄文卿怒道：“不然还是我吗？！”他掐着腰在床边来回踱步，“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怀了孕还敢上战场，还日夜奔袭，你是有几条命可以糟蹋？行了房自己一点避讳都没有，”他一指黎素的肚子：“这可是龙子！”
    黎素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看了庄文卿好半天才道：“我、怀孕了！”
    她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在肚子上，心里竟跳脱的来了一句：“凌寂真有你的，这就……种出瓜了？”
    庄文卿刚喝口茶压火，听闻此言一口水喷了出来，指着她哭笑不得半晌，却一句责骂的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多亏你当初没同意跟我一起，不然我的小心肝都能让你吓出来。”
    黎素沉浸在有宝宝的喜悦中，喜滋滋的抿着嘴笑，对于他说什么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内。
    庄文卿没正行的往桌上一靠，悠悠道：“这回行了，苍云社稷有人接班了，陛下和百官也都放心了。”
    黎素忽然像被醍醐灌顶一般，急忙道：“我有孕这事先别告诉凌寂！”
    庄文卿动作一顿，挑了挑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怎么个意思，这都要瞒着？莫不是……”他伸出纤纤玉手一指黎素的肚子：“这瓜不是陛下种的？”
    “放屁！”黎素瞬间炸毛：“不是他还是你？”
    庄文卿耸了耸肩，“我到希望是我呢。”
    他当然知道黎素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她最近心情沉闷找个乐子逗她开心罢了，半晌道：“我就算准你醒了肯定不会让我报信，所以早在你醒之前就把密信八百里加急送进京了。”
    “什么？！”黎素气的叉腰道：“你有病吧？！要让凌寂知道了他还能让我带兵吗？那这场仗还打不打？”
    庄文卿死猪不怕开水烫，吸溜着茶道：“仗打不打我不管，但什么都比不过你的身子，再说……”他淡淡瞟了黎素一眼，“苍云能用的将领虽然少，可也不却你一个，你在后方坐镇指挥，也不耽误什么。”
    “呸！主帅不上场还打个屁？！”
    庄文卿一摊手，“那没办法，反正信已经送出去了。”
    ——
    事实上，不等庄文卿报喜的密信传进京的时候，凌寂就坐不住了。
    他太了解黎素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丢了城池。如今她败北后撤，定然是撑不住了。
    凌寂无法想象黎素面临三面大军时经历了什么，他也能想象前方战事多么吃紧。
    然而，他担忧就越沉默，除非必要，连上朝都不太说几句话，整个人都近乎回到当初清冷的状态，甚至比从前更孤寒。
    白阁老一病不起，庄太师接下了朝廷所有的繁杂俗物。正待百官为战事担忧的时候，凌寂忽然下了道圣旨，在朝堂上掀起惊雷。
    “朕要御驾亲征！”
    他淡淡甩出这句话便不顾百官劝谏直接退朝。
    进了御书房后更是拒绝了所有人的参见，只招庄太师一人将后续的事交代几句。
    庄太师深知陛下的忧虑，却还是不得不劝了几句，希望陛下打消念头。
    可凌寂主意已定，沉默的听着庄太师说完，才悠悠道了一句：“为公，此战非同小可，我身为帝王理应挥师北上。为私……黎素乃我结发妻子，我又怎能将她置于危险境地，独享河山？”
    庄太师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
    凌寂临行前去看了看白阁老，老头已经病入膏肓，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听闻皇上来探望，勉强打起精神。
    此时再没办法讲什么君臣之礼，他握着凌寂的手道：“陛下，老朽此生没什么太大建树，唯一件事尚算没愧对祖宗，便是收了黎素这个徒弟。她一生坎坷，性子烈些，以后若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陛下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善待与她。”
    凌寂低垂着眉目，轻声道：“阁老放心，我便是伤了自己也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老头缓缓的点了点头，“陛下对她用情至深老朽是知道的。”他说了几句话便开始不住的粗喘，发出像拉风箱般的声音。
    凌寂不忍，劝道：“阁老歇息吧。朕回朝便来看你。”
    白伯渊一把抓住凌寂的手腕，强撑着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老朽唯有两个冤枉……一、一是收复失地，二……愿小徒幸福。陛下……陛下……”
    凌寂默了默，拂上他的手背道：“朕保证。”
    白阁老终于安心，缓缓松开凌寂的手。
    开拔之日凌寂十分低调，身后跟着百万雄师，也就是黎素说的家底，在清晨便出闸赶往阳川郡方向。
    凌寂心里越急面上就越沉着，带着大军不眠不休，只用了四日便赶到黎素驻扎城池的外围。还未大举进城便见战火弥漫，城外狼烟四起。
    他一眼便认出是黎素的部队跟纳兰濯在交火，当机立断下令出兵援助，与黎素成合围之势。
    而此时，黎素正陷在战圈最中心，跟纳兰濯酣战。
    说来也背，她原本预料纳兰濯至少要修整七天才攻过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阳川郡连下几天几夜大雪，厚的没到了膝盖。
    纳兰濯占了阳川郡后本想修整几日，可因着黎素前期工作做的太好，撤退的时候连跟毛都没给他留下，城里城外人和马都没吃食，再加上铺天的大雪，想打个野味果腹都没机会。
    如此再等下去不等黎素反攻，他们自己都要饿死。
    纳兰濯没办法，只好将目光放在二百里外的阳岭，也就是黎素暂时驻扎的城池。与其窝在这被饿死，还不如一鼓作气再拿下一城，届时果腹自然不成问题，功绩也更上一层楼。
    如此，他便靠着自己带的肉干勉强休息了三日便直取阳岭。
    黎素不顾庄文卿阻止紧急迎战，更是怕他碍手碍脚命人直接将他绑了起来丢进柴房。自己则不顾有孕在身领兵作战。
    前两日的战况两方输赢参半，黎素有后方支援粮草齐备，自然打的起。可纳兰濯的三军却还饿着肚子，故而攻势越发凶猛，黎素的应对起来也越发吃力。
    两边都较着劲，就都有点压不住火气，纳兰濯要为自己寻个生路，黎素担负一城百姓的生死，谁都没有退路，如此今日一战便是破釜沉舟之势。
第三百六十二章 凌寂是直的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一步一步进的艰辛，耳边弥漫兵器铮鸣，战马嘶吼和人的尖叫声。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是如此，她甚至已经对这种声音产生了麻木感。
    血水顺着头发形成水流的往下淌，还未来得及甩头就又被面前头颅飞出去的血浆喷了一脸。黎素定了定神，余光瞄到纳兰濯就在两米以外，她咬着牙，手中的剑更凌厉了几分，愤然向纳兰濯冲去。
    短短两米的路，她竟杀了十几分钟，冥月国的将士人山人海的将她围在中间，即便不用砍杀都难挤过去。在剑身卷了刃后终于冲到纳兰濯马下。
    黎素眸中冷光一闪，直劈马腿。
    马儿嘶鸣着向前俯冲，把纳兰濯甩了下来，他猛地看向黎素，眼中的狠毒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咬着牙道：“黎素！”
    黎素轻蔑一笑，“是我！本将军送上的埋伏大礼包王爷吃的还开心否？”
    “奸诈毒妇！”纳兰濯在阳川郡吃了大亏，对黎素一直含恨在心，这回让他抓到机会，不亲手杀了她难消心头之恨！
    黎素挥手砍断一个敌军的臂膀，回嘴道：“兵不厌诈！”
    “好！本王技不如人，吃了你的埋伏也认了，今日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黎素猛提了一口气，不等纳兰濯动作，提着剑腾身而起，剑锋直指纳兰濯眉心：“那就来吧！”
    纳兰濯举起弯刀便挡，两厢僵持之下，交接的刃间似有火光擦出。
    纳兰濯微眯起眼睛，狠狠向前一推，黎素踉跄着后撤数步，还未站稳，纳兰濯的弯刀又至！
    黎素抬剑去挡，“叮”的一声震的个胳膊发麻，随即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忍了几忍到底喷出一口鲜血！
    纳兰濯冷笑一声，“小小女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王，今日若不把你斩于刀下，还怎么在世上立足！”
    黎素粗鲁的擦掉嘴角的鲜血，不屑道：“想杀我的多了，你恐怕还要排队！”
    话音一落，她提剑再上，几个回合后她总觉得似有若无的闻道一股腊肉味，这股味道勾的她直反胃。
    再有一次与纳兰濯分开后，黎素骤然问道：“你身上带什么了？”
    纳兰濯冷冷一笑，“又想耍花腔？本王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不是不是，”黎素认真道：“你是不是带着腊肉呢？”
    纳兰濯一怔，下意识的回答：“对。”
    “卧槽！”黎素狠狠吐槽道：“你特么有病吧？打仗就打仗还随身带干粮？你是想打饿了啃两口么？”
    这事说起来纳兰濯也很尴尬，因着粮草不足，他在阳川郡便将剩下的吃食都分发下去，省的将士们在饥饿之下出现哗变，而自己作为统帅便无可厚非的分到腊肉。
    身为王爷怎可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简直成何体统！但随从明显不这么想，不知道几时放进他衣服里的，等上了战场他才发现。
    纳兰濯本来就觉得很没有面子了，被黎素一吼更是恼羞成怒，高声道：“命都快没了，还有心情管本王？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便向黎素攻来。
    他动作迅猛，带着那股子腊肉味瞬间冲到黎素面前。
    黎素一闻到这味道就反胃，怀孕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害喜的感觉。
    她猛地皱起眉，急速后撤，大喝道：“你特么先把腊肉扔了再来战。”
    然而纳兰濯攻势太猛，根本不给她喘息时间，只两招过后黎素便有颓败之势。她咬破舌尖奋力抵抗，试图用血腥味冲散那股子油腻的感觉。
    胃里冒着酸水，头上的眩晕感和胸口的憋闷越来越浓烈，连带着反应和动作都慢了下来。
    纳兰濯明显也发现了她的变化，攻势更加凌厉，终于在她一个前冲的动作后找到了破绽，利刃顺着她的脖颈而去。
    黎素瞳孔猛地一缩，知道这一下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她狠狠闭上眼睛，等待着剧痛的到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黎素头顶忽然爆出一道金光，强劲的气流如雄浑的热浪涤荡开来，击飞她周遭的将士，随即一道黄影疾风般冲了过来，把黎素抱在半空。
    黎素只觉得眩晕刚更重了些，胸口翻涌的热血像是随时能喷薄而出，还未睁眼便求饶道：“轻点轻点……小心吐你一脸。”
    凌寂悬浮在半空，周身散发出淡薄的金光将二人包裹其中。他紧蹙着眉头，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抓住般疼痛，“怎能如此逞强，伤到哪了？”
    黎素缓缓睁开眼睛，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即诧异的道：“真是你？！我还以为灵魂出窍的幻觉呢……”
    凌寂幽深的眸中暗藏着汹涌的怒意，眼神如寒光利剑般钉在人群中纳兰濯身上，额间的曼珠沙华红似滴血，随着他怒意越来越盛，本是固定的花纹竟慢慢向外延伸。
    黎素心头一惊，上次见到他的变化还是听到自己战死的消息。她心叫不妙，赶紧劝道：“凌寂，你别紧张，我没事，都是别人的血！”
    凌寂冷漠的眸子缓慢的转回她脸上，目光闪了闪却紧抿着唇没说话。
    黎素看着他额间的花纹不再外扩，才松下一口气来，刚要说些什么，便听下方纳兰濯挑衅大笑道：“没想到连苍云的新皇都为了你御驾亲征了，黎素你果然好手段！”
    黎素淡淡的看着他，甚至还有点炫耀，“羡慕吗？可惜凌寂是直的。”
    “你！”纳兰濯一怒，吼道：“休侮辱本王恩人！”
    黎素一挑眉，他不说自己都快忘了，凌寂还救过纳兰濯一命，她嗤笑一声：“都听说以德报怨，你纳兰濯当日被凌寂所救，今日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纳兰濯默了默，忽然对凌寂道：“寂皇，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永世难忘，但家国之事非私人恩怨可比……”
    “够了。”凌寂打断他，淡淡道：“我不怪你攻我苍云，但你伤我素儿便要拿命来还。”
    说罢，再不给纳兰濯机会，单掌退出雄浑的劲气直追纳兰濯而去。
    黎素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一声晨钟乍响，天地清明。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一招退敌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纳兰濯不闪不避，直直迎上凌寂的劲气，当金光在胸膛炸裂，瞬间被击飞数丈，再落地时已是满口鲜血。
    他咬着牙道：“这一掌便是还了寂皇的救命之恩。”
    凌寂淡淡的点头：“从此我们战场相见再无旧情。”
    纳兰濯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弯刀一指凌寂，对身后的大军喊道：“此乃苍云皇帝，杀了他便可立下不世之功，将士们给我上！”、
    凌寂眸光一冷，身影如疾风般将黎素放在城墙上，轻声道：“安心等我。”
    黎素抓住他要离开的手，担忧道：“你要小心……”
    她知道凌寂武功已至臻化境，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如今冥月军已被纳兰濯挑起了战意，所有人都扑他而去妄图立下大功，他一个人……
    “放心。”
    凌寂留下这句话便飞身进入战场，身后百万雄师已得他的号令，不敢妄自行动，只能紧张的盯着局势。
    黎素带出来的兵还在浴血奋战，凌寂一人当先直奔纳兰濯而去。
    冥月将士迅速集结，护在纳兰濯身侧，因着受了重伤，其他两个将领代替指挥，直面迎接凌寂。
    凌寂落在地上面对千军万马淡然自若，淡泊的眸子像是将一条条人命视作蝼蚁，当敌军挥舞着大刀长剑向他砍来时，忽而广袖一挥，刺眼的金光澎湃而去！
    冲在前面的冥月军受到冲击，瞬间口吐鲜血倒下，而后面的将士踏着尸体不要命似的向前冲。
    呼延寒挥舞着流星锤从马上骤然跳起，锤子直直冲凌寂头顶砸去。
    黎素心脏一窒，从地上坐了起来，高喝：“小心！”
    凌寂无悲无喜的望着呼延寒，目光中竟有一丝悲悯。
    就在流星锤落下的瞬间，面前的人陡然消失了！须臾，在万里层云中金光隐隐闪烁，继而越发浓烈显出形状。一朵似真似幻的金莲穿云而出，朵朵花瓣在空中飘浮，如圣物降临。
    半晌，只见莲上缓缓浮现凌寂的身影，他单脚轻点莲心，漂浮于上，指尖拈着一朵鲜红的彼岸花垂于胸前，云层气浪将墨发吹动，飘在空中如神祗降临，引人膜拜！
    倏尔，他眉目微挑，自眼角处看去两位冥月将领，淡然一掷间似悲似悯，如超度人命，回头是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点，彼岸花在空中几经旋转渐渐落入阵中……
    “轰！”
    巨大的劲气爆裂之声震的地动山摇，仿似风雷炸响江河横流。
    地面剧烈的摇晃，只几个瞬息间便大地割裂露出细缝，无数将士陷落于此，如掉进阿鼻地狱般求生无门。
    呼延寒迅速侧身堪堪躲过一劫，却被劲气波及喷出鲜血。、
    如此恐怖的内功下，无人再敢上前迎战，纳兰濯当机立断下令撤兵。将士们如潮水般退了下去，阳岭终得片刻安宁。
    当凌寂飞身落在黎素面前时，黎素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她一脸血污，已经看不出本来的容貌，只一双灵动的大眼惊恐的落在凌寂身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凌寂全力施为，没想到竟恐怖如斯，一招退敌！
    凌寂俯身抱起她，对身边的人问道：“营地在何处？”
    庄文卿这才从震惊中回神，一指南边，磕磕巴巴的道：“就、就在城南。”
    凌寂淡淡点了下头，展开身法带着黎素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直到他走了很久，战场中才爆发出激动的欢呼。
    “我们赢了！”
    随即众人跪伏余地，高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这一切凌寂都不知晓，即便知晓了也不会在意，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黎素的伤。
    匆匆回到营地，将黎素放在床上。侍从已经飞奔去找吴老鬼了。
    半晌，吴老鬼打帘进来，嘴里还喘着粗气，进了门先给凌寂请安，凌寂蹙眉道：“不用多礼，快来看看素儿，她怎会虚弱至此？”
    吴老鬼难得这么乖觉，坐在床便就开始诊脉，半晌刚要发表高见便被黎素一个威胁的眼神制止住，又咽了回去。
    他吞了吞口水对凌寂道：“禀陛下，将军身上没有明显大伤，唯一一处伤口在右肩处，老夫包扎一下便好，至于身子……”
    黎素适时的咳嗽了两声。
    吴老鬼道：“将军最近思虑过重加上战事吃紧，难免心力交瘁，好好休息一阵……或许、或许就好了。”
    凌寂听到回禀并没放心下来，蹙着眉头问，“肩膀的伤如何？”
    吴老鬼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您放心，我吴老鬼治外伤是拿手本事，保准将军连个疤都落不下。”
    黎素听的烦，加上身上的衣服血呼呼的粘在身上，早就躺不住了，便挥手赶人：“行了行了，我自己就是医者，不用你废话了，赶紧走吧。”
    吴老鬼眉头一竖，碍着皇上在不敢放肆，只能忍气吞声的走了出去。
    凌寂担忧的坐在床边，握着黎素的手心疼的道：“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精明如斯，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黎素有事瞒着他。
    黎素咬了咬唇，觉得这时候说出惊喜实在是不够正式，便撒娇道：“哎呀，人家身上都是血腥气，难受死了，我要先沐浴。”
    凌寂沉默着看了她半晌，终是拿她没办法，叹气道：“好，我陪你。”
    黎素吃惊的瞪眼道：“你陪我？！我是沐浴，不是用膳！”虽然两人已经同房了，但如此“坦诚相见”还从未有过。
    凌寂被她活泼的样子逗的一笑，“我知道，可你现在有伤在身，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自己动手了。”
    说罢，又贴着黎素的耳边道：“放心，我非礼勿视。”
    黎素瞬间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每当凌寂调笑她的时候，都毫无意外的怂！
    凌寂果然说到做到，别说非礼勿视了，人家为了怕媳妇太过害羞，连眼睛都蒙了起来。
    沐浴后又按照吴老鬼留的药帮她把伤口包扎了一番，其中多少心疼和愤怒都被他压在心底。
    等一切事毕，凌寂才问：“现在可以说了？”
    黎素咬着唇，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半晌害羞的道：“唔……真被你猜准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纳兰轩坐不住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黎素咬着唇，有些羞赧还有些小兴奋，飞快的道：“你种出瓜了。”
    凌寂一怔，随即眼中迸射出夺目的光芒，冲天的狂喜，声音中居然带着些颤抖，“真的？”
    黎素点了点头，甜滋滋的问：“你开不开心？”
    凌寂喜上眉梢，却在下一秒转为怒意，轻斥道：“有了身孕还上战场？！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黎素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无辜的像是可怜的小兔子，小声辩解道：“战事吃紧嘛，谁知道纳兰濯会突然打来，再说事赶事而已，又不是我要将自己至于危险。”
    凌寂握着拳头的手指泛白，怒气已经达到了顶点。
    黎素悄咪咪的往后撤了撤身子，颤抖的咽了咽口水，心说不用发这么大脾气吧，还要打我不成？
    凌寂眼神森然，冷冷道：“给纳兰濯那一下还是打轻了。”
    黎素长舒出一口气，吓死老娘了，还以为凌寂是对自己发脾气。
    她小心翼翼的瞄了凌寂一眼，又一眼，试探的道：“那个……按我多年的医学经验，你那一下怕是他一年半载都起不来床了。”
    好家伙，她当时在上面看的真真切切，凌寂那一掌推出去的威力，连大地都震了三震，要不是纳兰濯也会武功，估计能直接让他拍死。
    凌寂冷冷的看着她，半晌似拿她没办法般悠悠叹了口气，将她护进怀中，“你几时可以让我不这么提心吊胆？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一身是血，险些被纳兰濯毕于刀下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他实在不敢回想当时的感觉，像是整个血液都凝固了，脑子一片空白，唯一能做的就是调动平生最强大的劲气将她护住。
    还好，他赶得及，否则出现任何结果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黎素乖顺的窝在他怀里，知道今天是真把凌寂吓到了，否则他不会在三军阵前大开杀戒。往他怀里蹭了蹭，小声安抚道：“我都有好好照顾自己的，上战场的时候也很小心，今天是特殊情况。”
    凌寂轻柔的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后怕的道：“我不能接受这种特殊情况。”
    黎素抿了抿唇，不想让他在沉浸在后怕里，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突然来了？我瞧你好像把家底都带来了啊？”
    凌寂叹息道：“我在宫中收到你弃城后撤的消息，如何还能坐得住？与其日日提心吊胆，不如索性御驾亲征。”
    黎素一惊，“御驾亲征？你疯啦？战事远没到需要你亲征的地步，我以为你来看看我就回去的！”她琢磨了一会，赶紧道：“不行不行，你马上给我回去好好上朝，亲什么征，你信不过我吗？”
    凌寂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哄道：“别乱动，小心身子。”
    黎素抱怨着嘀咕：“哪那么娇嫩，说来他也是跟我上过战场的人了，从胎里就带着霸王之气，不怕！”
    凌寂拿她没办法，只能挪了挪身子，让她躺的更舒服些才道：“圣旨以下，现在无从更改。”他淡然一笑，“你还担心我保护不了自己和你吗？”
    黎素当然知道凌寂的武力值，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了张嘴还待再说，却被凌寂打断。
    “别劝了，如今你怀着身孕我就更不可能离开，我们一起夺天下不是更好吗？”
    “唔……”这事想想是不错啦，可是，“朝政怎么办？”
    “已经交给庄太师了。”
    凌寂大局已定，黎素也就不再多劝了，况且现在精神头真的不如之前了，怀着身孕做什么都不方便，凌寂一来她能好好休息休息。
    如此，三天之后001突然带回的消息也没让黎素多紧张。
    “纳兰濯已经被送回冥月京城，两年内无法再上战场。而都城的探子回报，纳兰轩有可能代替他御驾亲征。”
    黎素一挑眉，嗤笑道：“这没什么惊讶的，凌寂都来了，纳兰轩怎么还坐得住？”她吸溜一口保胎汤，苦的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凌寂心疼的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这才好些。
    她缓了缓道：“可打听出他的路线？”
    “直奔阳岭而来。”
    黎素冷笑一声，“还有几日路程？”
    “十日。”
    “唔……”黎素捏着鼻子一口喝干了汤药，擦了擦嘴角道：“还有十日休整，我估计他此次也是带着家底来的，准备在阳岭与我们一决雌雄。”
    兵力上，苍云就算亮出家底也没人家的人数庞大。冥月那个地方，所有的士兵皆是牧民，真真是全民皆兵。而苍云这边的百姓大多以农耕为主，头朝黄土背朝天，打仗的将士都要经过训练，所以才一而再的被冥月碾压。
    黎素摩挲着下巴，心计百转，这实在是场硬仗，虽说凌寂以一敌百，可纳兰轩听说也不是吃素的，况且，皇帝御驾亲征大多都在中军大帐把控全局，真正上战场的时候少之又少。
    开玩笑，连皇帝都亲自下场了，是笑我苍云无人么？也丢不起那个脸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打算细细谋划一番。
    正思量间，庄文卿闯了进来，脸色十分不好。
    黎素心头一紧，“怎么了？”
    庄文卿手里捏着被攥皱的信纸，急道：“白阁老不好了。”
    “什么？！”黎素惊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抢过信纸草草扫了一眼。
    信上只寥寥几字，阐明了白伯渊病入膏肓，不日怕是就要……
    黎素眼睛瞬间红了起来，眼泪遮住双眼，转身对凌寂道：“我要回京看师父！”
    凌寂出征前看过白阁老，状态确实不容乐观，可黎素的身子……
    他担忧道：“回京长途跋涉，你……”
    黎素咬着唇，紧紧的看着他，眼泪不必眨眼就潸然落下。她还记得开拔之前师父是多么意气风发，等着看祖宗基业再次回归苍云，然而，是她无能，耽误了这么久还弃了一城。
    凌寂被她眼中的内疚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知道再劝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将她拥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怪你，别难过。想回去就回去吧，但是要注意身子，知道吗？”
    黎素用力的点了两下头，哽咽着道：“都是我无能，不能让师父健康的时候看到天下归一。”
第三百六十五章 白伯渊辞世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吻了吻她的发顶，“你尽力了宝贝，天下之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们无愧于心就好。”
    黎素被他安抚了好一阵，终于稳定了情绪，可说什么都没办法再等，把阳岭的事简单交代了一下就赶回京城。
    因为有孕在身不能骑马，凌寂特命002驾马车护送，002知道病情不等人，把马车生生驾出玛莎拉蒂的效果。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京，黎素甫一进白府大门便见所有人都一脸悲戚，整个白府笼罩着阴霾。
    她心里一揪，抓着管家问：“我师父呢？我师父怎么样了？”
    管家大吃一惊，“您怎么回来了？老爷，老爷在正房，您快去看看吧，晚了恐怕就……”他眼眶骤然红了起来。
    黎素只觉得脑袋一晕，向后踉跄了两步，随即拔腿就往正房跑。
    进去时，白府的所有亲眷已经都到场了，看到她了急忙跪下行礼。
    白锦书快步走了过来，红着眼睛道：“小师妹，你终于来了，父亲迟迟不肯闭眼，嘴里反复的念叨着你……”
    黎素一刹那悲从中来，眼泪潸然而下，她冲到白阁老的床前，跪在地上哽咽道：“师父，徒儿不孝，来晚了。”
    白伯渊的脸色灰败，闭着眼睛像是沉睡了过去，听到黎素的声音才缓缓睁开浑浊的眼，虚弱的道：“徒儿，你回来啦？”
    如同多少次她回京时一般，老头都是这样一句话，就像是她只是出去吃了顿饭一般寻常的问一句：“你回来啦？”
    黎素心如刀绞，哭道：“徒儿回来了，徒儿不孝，对不起您！”
    老头喘了几喘，手指轻微的动了动，黎素赶紧握上他的手。
    白伯渊吃力的道：“临阵回京……不应该啊……”
    黎素瞬间止不住心里的悲坳，“我对不起师父，没能守住城池……”
    白伯渊歇了口气，好似喘气对他来说都是困难的动作，半晌道：“不怪你……为师、为师相信你的收回失地……”
    黎素除了哭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太多的愧疚和难过将她淹没。
    白伯渊慈爱的望着她，问道：“身子，可还好？可……有受伤？”
    黎素拼命的摇了摇头，忽而想起什么，破涕为笑道：“师父，还没告诉您好消息你，我怀孕了。”
    白伯渊茫然的重复：“怀孕了？”随即像是反应过来，忽然大笑起来，满脸红光的道：“好！怀孕了，我苍云社稷后继有人了！这真是喜事，大喜事！”
    他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都看呆了眼，难不成老爷是被冲了喜一下子病就好了吗？
    只有黎素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师父怕是在消耗自己最后的精力。
    老头手上颤巍巍的用力，试图拉着她坐起来。
    黎素心头一紧，赶紧道：“师父，你要做什么？您好好躺着别乱动。”
    老头试了几次都没能坐起身，却没阻挡他激动的情绪，洪亮的声音一如往昔，“怀孕了好！列祖列宗开眼了，我徒儿为苍云延续了血脉！”
    黎素越听心里越难过，哭的身子打颤，“师父，你别激动。”
    白阁老拍了拍黎素的手，笑道：“皇上待你情深至此，为师也算了了一桩心事，看到你过的好，我也能瞑目了。”
    “师父！”黎素心中悲戚，这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将她视如己出的长辈，是她最亲的人！
    她忘不了在自己举步维艰的时候，是他将自己收为关门弟子，教导时的倾囊相授，出征前的谆谆教诲，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为她打算，让她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告诉世人我有出处，我有师父，我有人撑腰，谁敢轻视我，先问问背后的白府答不答应！
    而今，这唯一将她视如己出的长辈也要离她而去了，可就在离去前还都在为她担心。而她，又给了师父些什么？
    黎素越想越难过，内疚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白伯渊笑过后像是用尽了身上的精力，一下子萎靡的倒了回去，胸口剧烈欺负，喉咙里像是拉风箱般的发出嗬嗬声。
    黎素紧张的抓着白阁老的手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你要说什么？”
    白伯渊粗喘着，艰难的道：“燕、燕岭……十二洲……”
    黎素一震，燕岭十二洲，那是被冥月国占去的土地，十二险山峻岭垮河而立，正是苍云的天堑之地，只有收复了那，苍云才算完整。
    师父到现在都惦记着国土，被战火袭扰的地方是多少人的意难平！
    他将将说完这几个字，便缓缓吐出气，精神也陷入弥留状态，只是抓着黎素的手却如铁钳般紧。
    垂死之兆！
    黎素的心被狠狠揪着，失声痛哭：“师父！”
    本以为白伯渊要就此离去，怎料他忽然双目圆瞪，目眦欲裂，拼尽一身力气怒喝了三声：“过河！过河！过河！”
    随即手上顿失力气垂了下去。
    屋中的人瞬间哀嚎出声，哭喊震天。
    而黎素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大受震撼。她师父的一生都在为失地不平，都在为再创辉煌努力，他周旋在朝堂斗争之间，看遍宦海沉浮却仍有报国的决心。
    收黎素，扶凌寂上位，正朝纲清贪官，耗费所有心血造福黎民，临死前都在心心念念着收复失地三呼过河而亡，可谓当世真俊杰。
    而师父的最后一个愿望，她知道了，她从未有如现在这一刻般认识到苍云是自己的国，丢失的是自己的土地，白伯渊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她落下句点，让她不再迷茫，不再游离在时代之外。
    燕岭十二洲……
    黎素忽然跪正身子，抬起手放在头边，肃穆道：“我黎素发誓，此生定要收复失地，夺回燕岭十二洲，踏平冥月疆土扩张苍云版图，使天下归一！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她声音洪亮，字字铿锵，直冲九霄，屋子里的人全被她的气势所震慑，连哭声都停了。
    深深的给白伯渊磕了三个头，沉声道：“请师父放心。”
第三百六十六章 阵前表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料理完白阁老的丧事，黎素匆匆赶回阳岭，连日来的奔波和心情悲坳让她脸色看起来越来越憔悴，吴老鬼一路跟着为她保胎，好在悉心照料之下除了自身受些影响，孩子无大碍。
    这孩子也是个皮实的，被母亲如此折腾竟能安安稳稳的在肚子里待着，要不是闻到腊肉味，连害喜呕吐都没有。
    到阳岭的时候刚好是下午，凌寂将将布置完战略出来迎接她，却见她头戴白花两眼红肿，便知白阁老过世了。
    黎素一路上情绪都在绷着，可见到凌寂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就刹不住车了，莫大的委屈让她恨不得抱着凌寂好好哭一场。
    她两步走过去，抱着的腰，高声哭道：“师父走了，我以后只有你了！”
    凌寂爱恋的抱着她，轻拍她的背哄道：“生死轮回，生亦是死，死亦为生，出离生死成就佛果。切勿太过伤心。”
    黎素任性道：“我不懂你们什么佛道，我也不懂轮回，我就要我师父，我要师父！”
    凌寂悠悠叹了口气，弯腰抬起她的脸道：“素儿，人生四大苦，唯有自渡。白阁老一生磊落定是要去极乐世界，你为他难过不如整理情绪好好生活，完成他的心愿。”
    黎素渐渐止了哭声，抽泣的问：“师父会在天上看着我吗？”
    凌寂心疼道：“这是自然。”
    黎素用力的点了点头，凌寂说的对，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完成师父的遗愿。她在师父床前发过誓，定要夺回失地，收复万里江山！
    自此后，黎素在战事上就更用心了，因着凌寂下了死令，每日必须照常休息，不能思虑过重，所以她坚决执行了现代规律，工作八小时。
    纳兰轩的军队离阳岭已经不远，兵将已经点好，战事一触即发。
    凌寂和黎素在中军大帐坐镇指挥，郑一稻身为虎贲大将领兵。
    二人站在高高的岗楼上，拿着研发组新做出来的简易望远镜居高临下的望过去，只见纳兰轩的军队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还没等叫阵，纳兰轩先出来了。
    他往城墙上望了望，像是再找什么，半晌他身边的仆人对郑一稻喝道：“你们皇帝将军呢？”
    郑一稻豪迈的仰天一笑，轻蔑道：“就你们这帮杂碎也值当我们陛下和将军出战？先过我郑一稻这关！”
    仆人一怒，指着他骂道：“狂妄小人，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我陛下再次，休得放肆！”
    郑一稻嗤笑道：“那是你的陛下，可不是我的陛下。偷国狗贼，今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倒是你，一个腌臜货也敢在爷面前说话，真是不知死活！”
    “你！”仆人大怒，刚要骂回去却被纳兰轩制止。
    纳兰轩如看蝼蚁般看着郑一稻道：“叫黎素出来说话。”
    郑一稻到底还讲些礼节，面对纳兰轩的时候收了些气势，正色道：“将军在后方坐镇，不方便与贵国陛下见面。”
    纳兰轩冷笑一声，忽然高喝道：“黎素，你是连见我一面都不敢了吗？”
    他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遍每个角落，连阳岭的百姓都听的清清楚楚。
    黎素一挑眉，好奇的问凌寂：“这是什么功夫？”
    凌寂淡漠道：“不过夹了内力罢了。”
    黎素嗤笑了一声，道：“既然他这么想见我，我便去会会他。”
    凌寂一蹙眉，不赞同的道：“你好生歇着，不要乱跑，我去。”
    黎素一边套上披风一边道：“郑一稻说的好，他们怎么配与你说话，我去就够给他面子了。”说完，又踮起脚在凌寂脸上亲了一下，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一步步迈上城墙，战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悠然一笑，开口便道：“还未恭喜纳兰兄荣登皇位。”
    纳兰轩笑道：“将军客气，从上次一别咱们也有日子没见了，倒是寡人该恭喜你登上皇后宝座。”
    “好说，”黎素道：“不知你叫我出来意欲何为？”
    纳兰轩挑了挑眉，在车驾上来回踱了两步，倏然笑道：“你我二人早已相熟，虽然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但通过的信却足以越过其他人去，寡人从知道将军起便心生仰慕之心，如今你我各自为主，何不一起携手强强联合？”
    黎素一愣，半晌失笑道：“你不会是在三军阵前跟我表白吧？”
    纳兰轩一笑，“正是如此，这也足够说明我的诚意了吧？将军不妨考虑考虑？”
    黎素哭笑不得，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纳兰轩会这么奇葩，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她不由得生出一股看热闹的心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便顺着道：“我在苍云已经贵为皇后，若顶着改嫁的名头跳槽，不知道纳兰兄能许我些什么？”
    纳兰轩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光芒，急切道：“若你肯与我联姻后宫之事皆由你做主，并特赦你为天后领前朝事，你我的子嗣也可直接封为太子。”
    黎素都快乐出来了，“就这？”
    “你还想要什么？要知道女子以贤良淑德为主，寡人能破格封你的孩子为太子已经是破了祖制。”
    黎素嗤笑一声，“纳兰轩，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但你的底牌实在不够诱人。”
    纳兰轩眯起眼睛，“你想要什么，不妨拿出来谈谈？”
    黎素笑了笑，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冥月万里江山，要你偿还所有霸占的土地，要你从此国号改为苍云，要你烧杀掳掠的将士尸首分离，要天下归一！”
    “你！”纳兰轩怒喝：“黎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黎素冷笑，“敬酒罚酒可不是你说的算！”
    话音刚落，她只觉一阵劲风擦耳而过，直直向纳兰轩打去。
    纳兰轩果然身怀武功，再一瞬间的怔愣下飞身而起，堪堪躲过一劫，咬牙道：“凌寂！”
    凌寂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沉稳的走到黎素身边，蹙眉问：“站了这么久，可累了？随我回去吧。”
    黎素甜甜一笑，打趣道：“看来我这辈子也只能嫁你了，别人给的彩礼都上不得台面。”
    凌寂宠溺的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调皮。”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人间理想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这一下彻底激怒了纳兰轩，他指挥大军悍然开战。
    黎素被送回大帐，居高临下的俯瞰战场。
    冥月的将士果然勇猛，身材魁梧行动如地动山摇，相对苍云这边就显得弱鸡了，但好在经过多日训练灵动性更高。
    敌军的骑兵冲锋时势如破竹，轻骑军打头阵，重甲军压后，冲阵的时候苍云军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若不是研发组做出的小玩意接二连三的爆，估计这场仗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第一仗打了三个多时辰，堪堪平手，双方收兵。
    黎素听完战损比，紧急调整方案，把战场直接移到山涧。
    阳岭这个地方跟名字一样，四周群山峻岭，山下江河环绕，上去的人下不来，下来的人难攀高峰，唯他们驻扎的这个城里尚算平原，所以一般开战都在城外。
    黎素好路不走走坏路的风格X战队的人早就习以为常，可其他将士却不理解。
    郑一稻道：“将军，我们在平原作战都勉强应付，若翻山越岭恐怕战损更多。”
    另一位大将也道：“而且山岭下面便是江河，若是掉下去，不用人家打咱们就输了。”
    黎素与凌寂对视一眼，悠悠一笑，“你们要相信将士们的训练成果，咱们都站不稳，冥月国的人就站的稳吗？”
    将士们心中怀疑将军是不是输疯了，打算拉着冥月国的人直接跳海自尽，可谁也不敢宣之于口。
    没办法，皇上都全力支持，他们即便看出不对也只能认命。
    晚上休息时，凌寂抱着黎素躺在床上，大掌轻柔的摸着黎素的肚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问道：“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
    黎素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不舒服，天天补的都快吹成球了。”
    虽然战事艰辛，但对她的进补却丝毫不差，一食一用皆为最好，凌寂恨不得把御膳房搬来给她每天煮东西吃。仅仅三个月的身孕她便胖了一圈，黎素每每照镜子都觉得惨不忍睹。
    外面风雪交加，屋内火龙烧的正旺。黎素还是撒娇的往他怀里蹭了蹭道：“你可想好给宝宝取什么名了？”
    凌寂眉目柔和，勾唇一笑道：“想了几个都觉得不够好。待战事结束再静下心来想想。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儿，自然认真对待。”
    黎素“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打趣的道：“纳兰轩许我孩子为太子，你呢？是不是也要趁势追上？”
    凌寂目光微凉，淡淡道：“江山社稷天下苍生，岂可儿戏？我会倾尽全力去爱他疼他，把所有东西都传授于他，但若他真的不适合继承大统，我也不会强加给他。”
    黎素轻轻的点了点头，很认同凌寂的话。
    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将她盖好，又道：“我尚有些薄产，若他没有能力，吃一辈子也够了，家业可以随他败坏，但江山不能随便交付。希望你能理解我。”
    黎素笑道：“我当然理解，即便是我，也是这么想的。端看他自己吧，没准像你一样是个奇葩一心向道呢？”
    凌寂倏尔一笑，“半生修禅终敌不过心有所属。”
    他深深的望着她，眼中柔情刻骨，轻声道：“素儿，我想吻你。”
    黎素赧然的抿了抿唇，凌寂的眼神分明不是只亲一下那么简单，遂红着脸道：“三个月……不行吧？”
    凌寂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缓缓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不碰你，只亲吻你。”
    说罢，不等黎素给出反应便倾唇而就。
    今日的凌寂比平常更霸道些，相濡以沫之间带着放肆的攻城略地和强烈的占有。
    待气喘吁吁分开时，黎素的小脸红的像是番茄一般，嚅嗫着红肿的唇小声道：“你怎么了？”
    凌寂将头窝在她的肩颈处，哑声道：“素儿，我爱你。”
    黎素甜甜的抿着嘴偷笑，“我也是。”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你是吃醋了吗？”
    凌寂一僵，索性承认道：“嗯。”
    黎素忍不住笑出了声，“就纳兰轩那厮的样子，还值当你吃醋？”
    她双手捧起凌寂的脸，仔细的端详，只觉得无处不精致，无处不是绝代风华，痴迷的道：“这世间没人及的上你的。”
    清冷的禁yu却为她深入魔道，至高无上的地位却不被他放在心上，有着最高的武功却悲悯天下，明明缥缈如神的人，却为她痴狂……
    只有她能看到他这一面，“你是我的人间理想……”
    凌寂爱恋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是我的心头朱砂。”
    有了爱情的滋润黎素越发的面色透红，看着竟比从前娇俏几分。可此时还没到能放心谈情说爱的时候，故而黎素早上洗漱一番后便急不可耐的走上岗楼。
    拿着望远镜遥遥一看，险些没笑岔了气。
    兵书她不懂，但兵法略知一二。兵法有云，步兵立险阻，骑兵立旷野。这纳兰轩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他气疯了，竟摆了个对调。
    她昨天商议战术，特意将骑兵步兵分开，将不多的骑兵摆在江河岸边，步兵在俊山摆阵。
    庄文卿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信心，疑惑道：“你乐什么，冥月国将士众多，你瞧瞧这山都快被他们蓝杉军围满了。”
    黎素轻蔑的一笑，悠闲的坐回椅子上，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有恃无恐的道：“管他来多少人，此仗必胜！”
    庄文卿不明所以，“何以见得？”
    黎素嘿嘿一笑，对他勾了勾手指，“要不要赌一下？此仗十万大军可破敌！并且不出晌午便见分晓。”
    庄文卿抱着臂斜眼睨她，讥讽道：“我瞧你是怀孕怀傻了吧？要真如你所说这么容易，我庄文卿三字倒过来写！”他顿了顿又道：“要是陛下上场可不算啊，你这属于犯规。”
    黎素嗤笑，“别玩那么大，要是我赢了你给我回去乖乖做文官就行。”她摩挲着下巴，“至于凌寂嘛……别说他不上场，就是我都不屑跟他们打！”
    说罢，她对身后的002道：“今天你领军，午饭之前提着呼延寒的首级来见。”
    “是！”
第三百六十八章 退敌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战势果然如黎素所料，简直是一边倒式的花式单虐。
    苍云步兵舍弃了高头大马，窜入群山峻岭仿佛青龙入海苍猿进山。以侦查组和行动组为首，带着十几万将士翻山越岭，行动灵敏，砍杀之间越发的像在逗狗……
    黎素嘬着牙花子道：“这……这怎么感觉有点调戏人啊？”
    庄文卿抽了抽嘴角没理她，反而认真观察局势。
    只见冥月国以呼延寒带领的不对人数众多，呜呜泱泱的挤在山上，战鼓一起连个换阵的地方都没有，稍有不慎连人带马全部跌入深渊，连个尸骨都看不见，更别说反攻了。
    黎素笑眯眯的道：“怎么样，相信我从不打诳语了吧？”
    “果然精妙，”庄文卿赞叹道：“若按如此方法打下去何惧什么百万大军？”
    黎素无奈的摇了摇头：“苍云被一再的欺负，输在无人懂兵法，我其实也只是略知皮毛，跟前人学的罢了。”
    庄文卿感兴趣的问：“哪个前人？”
    “岳飞。”
    庄文卿想了想道：“就是你曾经咏颂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满江红的作者？”
    “是，我今日的排兵布阵都是按照他的打法照搬。”
    庄文卿以拳击掌，愤愤的道：“此等英豪若让我苍云得来何愁失地不回！”
    黎素默然，她与岳王爷的境遇何其相似，都是收复失地，不过自己比他强些，至少没有垃圾皇上和奸贼掣肘。她忽然有些心虚，实在不敢跟岳武穆相比，比不得啊！
    说话间，战事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苍云军的动如狡兔，把冥月军逼的无路可走，而冥月军马踏人喊，人踢人都掉下山崖大半，其惨状不忍目睹。
    再观河岸边，黎素将所有骑兵在此摆阵，战事一起，将士们挥着马鞭子连杀带抽，如赶鸭子似的把冥月步兵全部赶进河里，一时间浮尸遍野血流成河。
    没出三个时辰便出了结果，冥月惨败，呼延寒被001一刀斩首，另外一个将领跌落悬崖，纳兰轩带着仅剩的十几万兵力后撤潜逃。
    这一仗大震了苍云将士的士气，凌寂当夜下令设宴，慰劳将士。
    黎素忙了一天精神头有些不济了，恹恹的窝在房里不出去。凌寂心疼的一刻也不舍得离开，把公事搬到房间处理。
    他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脸蛋，柔声道：“可好些了？”
    黎素噘着嘴哼哼两声，撒娇道：“你在这我就好多了，一离开就不好。”
    凌寂忍俊不禁，俯身亲了亲她眉心，“好好睡一觉，我不离开。”
    黎素叹了口气，“歇不得啊，晚点我还要召集几位将军布防，以防纳兰轩杀个回马枪。”
    “有我呢，”凌寂拨弄着她的头发，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今天这仗打的妙，一夕之间便灭了他们大半的兵力，已经是旷世奇功，别再劳神了。”
    从打完这一仗她听到的称赞不计其数，只凌寂这一句让她发自内心的高兴，得意的道：“我厉害吧？”
    凌寂不吝夸奖的道：“真棒！”
    而他们此时都不知道，这一仗在历史的长河里画下了怎样浓墨重彩的一笔，为苍云统一也打下了势不可挡的伏笔。
    ——
    经过昨日的奋战，冥月败北退兵，退居阳川郡。黎素重新布阵跟凌寂研究战术，打算趁热打铁一举夺回阳川郡。凌寂下旨召回另外两路人马与他们回合。
    大军修整了三日，终于开拔向阳川郡进军。与此同时，纳兰轩也紧急调回部队，双方心照不宣的准备在阳川郡打最后一仗。
    因着凌寂的严令，黎素不得不坐上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到了阳川郡城外险些没晃吐出来。从未有过的害喜，终于迟迟到来。黎素左边摆着痰盂右边摆着吃食，一边吃一边吐，两不耽误。
    凌寂心疼的终日皱着眉，身边服侍的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如此晃悠了七日终于到了城墙下，黎素打开帘往下了车，仰头望着高高的城墙，不由心生悲凉。
    昔日热热闹闹的城门已经被战火熏染的满目疮痍，她能想象裴元枫守城的时候是何等的悲壮，在这片热土上曾上演着英雄悲歌，知晓的人却寥寥无几。
    她道：“凌寂，裴郡守为守城而亡，我辈当不负前人热血，愿打完这场仗可以收回国土，也要让后辈知道他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得来不易。”
    “是，”凌寂道：“唯有天下归一才可避免争端。”
    两人默契的对视着彼此，倏尔一笑，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
    黎素沉了口气，对007下令，“击鼓攻城吧！”
    郑一稻一怔，“不下战帖叫阵了吗？”
    黎素失笑道：“怎么，我打他就打他了，还要提前递交个申请吗？”
    曲艺组的战鼓乍起，铿锵之声遥震九霄，配合着黎素给的曲谱，鼓舞之气如给滚烫的热水注入鲜血般沸腾。这不仅是战鼓，更是出征战歌！
    肃杀之气弥漫在苍云军队伍中，每个人的心里都燃起熊熊烈火，像一柄锋利的剑，见血封喉！
    黎素忽然高声道：“将士们，两个月前，这还是我们的城池，而如今却被冥月夺去，能不能忍？！”
    “不能！”
    “不能！”
    “他们杀我百姓，辱我黎民，我泱泱苍云世受战火袭扰，今日便是最后一战！儿郎们，苍云的命脉就靠你们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定不负皇上将军重托！”
    “好！”黎素高喝：“且问今日之域到底是谁家天下！冲！”
    苍云的将士如开了闸的江水奔流到海，呼啸着朝阳川郡城门而去。
    几个队长带队率先冲了过去，侦查组行如鬼魅，一马当先到了城下，架云梯，攻城门。弓弩队冲上高处乱弩射死岗楼守卫，占领制高点。研发组手中不停，各种暗器火油起飞，炸飞冥月城楼将士，为行动组打通道路。
    行动组举着巨木撞开城门，一时间苍云将士裹挟着势如破竹之势悍然涌入！
    曲艺组的战歌忽然拔高，似穿云利剑，呼啸之音震天动地，这是苍云之魂在国土上吼出的虎啸龙吟，是背负着世代血仇的含恨亮剑！
    曲凤英老将军以花甲之龄奋勇冲击，坐在马背上高举战刀，怒吼道：“将士们，给我杀！”
    随即，胯下战马立身嘶鸣，悍然冲了出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罪无可赦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豪迈之气顿生，让凌寂带她飞身上了城楼，居高临下的望去。只见苍云将士舍身往死浴血而战。
    冥月军全面出兵，两国在狂奔之下对冲。002英勇闯入敌军阵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而黎九思带着白虎在阵中强势猛冲，所过之处皆残肢飞溅。白虎终于在长久的乖顺之下露出本来面目，百兽之王在人类的面前露出青红獠牙，俯冲跳跃间收割人命。
    黎素忽然手对曲艺组下了个指令。
    曲艺组萧声骤起，弓弩组霎时万箭齐发，箭羽如黑幕般遮天蔽日直射冥月阵中。
    忽然，阵型左翼涌出强烈的震荡，苍云军以光幕四周被震的人仰马翻。
    黎素目光一厉，紧紧盯着左翼，正是黎九思和白虎所在的地方。她心头一紧，拿起哨子骤然吹响。
    ——002左翼救援！
    002收到指令，带着兵将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扑左边要塞。然而到底晚了一步，黎素指尖徒弟和白虎再又一次的巨响后被击的飞起数丈！002也在强劲的气流下被波及，推拒出好几百米。
    黎素眯起眼，看清了震动中心有一黄袍之人立在当中。
    “纳兰轩！”黎素咬牙道：“你果然不能小觑！”
    黎素向旁边一伸手：“弩来！”
    侍从赶紧递上弓弩，黎素弯起一直胳膊驾弩，微微侧着头，单闭一只眼睛，冷厉残酷之气自她周身散发开来，她调整呼吸，随着纳兰轩的动作瞄准。
    心中默念，风向西南，风速三。
    “咻！”
    钢弩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去，直取纳兰轩首级。
    练武之人反应灵敏，纳兰轩感觉到腾腾杀意的时候，竟直接拉过身边的将士挡在自己身前。而钢弩也不偏不倚的钉进将士眉心。
    黎素的这一弩瞬间引起了纳兰轩的主意，她甚至觉得纳兰轩此时正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冥月的战鼓陡然换了频率，所有将士像纳兰轩的方向不顾一切的紧急收缩，将他围在中间，以这个半圆慢慢四散杀敌。
    黎素眼中闪过一瞬疑惑，不知他欲意何为？
    而在顷刻间便知道的他的用意，因为恐怖的内力已经袭到面门，黎素大吃一惊，可凭她想躲开，显然是不可能的，她猛然闭上眼睛，却没感觉道预料之内的痛苦。
    她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面前那抹黄色如屏障般挡在自己面前，而在两人周身竟泛起淡淡的金黄，如光幕般把两个人包裹在内。
    黎素大惊之下又抽了，呆愣了半晌竟道出一句：“这……是护体神功么？金钟罩还是铁布衫？”
    而凌寂却没像往常一样宠溺的安抚她，他背对着黎素，长身而立的背影在一瞬间的僵硬后缓缓放松下来，而身上的龙袍竟无风自动。若是此时有人能看到他的脸色，定会被震慑的瑟瑟发抖。
    他紧抿着薄唇，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而眸中无悲无喜，望向纳兰轩的眼神如看草木蝼蚁，淡漠的让人心生恐惧。他沉默不语，但人们却好像脑海中有冥冥之音不断冷喝道：“你该死！”
    不停不休，一声比一声阴狠，像是地狱冲出的修罗，凸爆着眼球在耳边呐喊。
    “你该死！”
    凌寂缓缓抬起双手在胸前结印，须臾，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凝在指尖，修长的手指轻轻夹着它，如同在垂目赏花，若是不知道的人看来定会觉得这是怎样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然则，凌寂却神情淡漠，一双空灵的眼睛好似饱含世间万物，他眉间斜挑，纤长的睫毛下是幽黑般的眼眸，自眼角处淡淡看了出去，额头间的曼珠沙华与手指中那朵交相呼应，形成两朵妖异的对称。
    一切只在片刻，他手指微微一动曼珠沙华瞬间悬在空中，随即慢慢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如一枚刚钻般直直向纳兰轩头顶扎去。
    纳兰轩推出双掌在头顶结出个半圆的屏障勉励抵抗，而曼珠沙华的根茎竟如金刚石般尖锐，若不是都为内力凝出，黎素深知怀疑此时会不会听到电钻的声音。
    两厢僵持，纳兰轩手臂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越来越低，眼看屏障要被破开，他猛提一股真气奋力向上定去，曼珠沙华应声而破，他自己也倒退数丈，捂着胸口喷出一口心头血。
    他阴毒的盯着凌寂，半晌竟笑了出来，唇齿沾着鲜血，衬的他好似厉鬼，讥讽道：“凌寂，枉你一世圣名，如今也深入红尘，不仅破了se戒还妄图破杀戒，足够让那些信服你的人被天下嗤笑！”
    凌寂神色不变，淡泊的望着他，淡淡道：“罪则罪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千不该万不该对素儿存了杀念，否则朕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你放我？！”纳兰轩怒喝道：“你虽武功大成，我纳兰家的独门秘籍也不是好相与的，你怎知我就打不过你？”
    凌寂的望着他似怜似悯，似乎是不忍却又不得不杀，半晌叹息的道：“世人愚昧不肯自渡，终铸成罪无可赦，今日我收你性命，算为万千生灵求个平静。”
    纳兰轩仰天一笑：“想要我的命？那就试试吧！”
    言罢，他双庄推出，强大的劲气并非冲着凌寂，而是直直向着黎素扑去。
    凌寂冷眸一眯，展开身法飞身迎上气流，在将要冲撞的瞬间双手结印，菩提珠脱手而出，直击纳兰轩面门，纳兰轩匆忙闪避，菩提珠在空中打了个旋再次回到凌寂手中，而纳兰轩推出的劲气却被菩提珠牵引瞬间化解在凌寂掌中。
    “阿弥陀佛！”
    他低声咏颂了一声佛号，声音不大但却随之响起了一声晨钟乍响于头顶。
    “咚！”
    “咚咚！”
    三下钟声一过，纳兰轩只觉得头晕眼花，耳边嗡鸣不止，胸口翻涌的内息忽然倒流，顺着经脉倒行逆施。他紧紧咬着牙关，双眼爆凸欲裂，半晌景控制不住真气猛然爆发出来，震飞身边一种护卫，瞬间哀嚎遍野。
    纳兰轩还未站稳，凌寂第二招又至！
第三百七十章 Boss挂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硕大的金莲高悬在纳兰轩头顶，花瓣层层绽放，温和的光幕将天空骤然推入黑色，而金莲如指路明灯般照亮战场，让战士们纷纷停下手，看着不可思议的一幕。
    而在金莲前方凭空出现光幕的经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似金粉凝聚而成。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连黎素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原来这就是凌寂的大成武功，原来圆空大师说的是真的，他恐怖的力量已经登峰造极。
    就在所有人都惊异间，符文在空中横了起来，如一张渔网般兜头罩下！
    纳兰轩恐惧的连连后退，身法运到极致如飞起来一般，然则符文越扩越大，似要遮天蔽日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砰！”
    符文悍然砸下，似如来五指落地，生生将纳兰轩砸进大地裂缝之中！
    凌寂神情淡漠，只鬓角间泛起细汗。
    半晌，天地清明，血腥之气烟消云散，只留江河湖海潋滟无穷。
    将士们呆呆的看着四分五裂的大地将纳兰轩的尸体吞噬，似张着的嘴慢慢闭合起来再无缝隙，像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想。
    黎素最先反应过来，几步跑到凌寂身侧看过去，呢喃道：“就这么……死了？”
    凌寂目光流转，悲悯的望着她叹息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黎素眨巴眨巴眼，见他一脸悲天悯人的自责，便为难的劝他道：“你也别太不忍，他自己作死是吧？没准下辈子投胎成个好人呢？”
    凌寂被她的话逗的破功，无奈的笑了笑。
    城楼下，冥月军见皇上一死，瞬间大挫士气，部队中发出冲天的哀嚎，谁都没想到新皇登基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对面的BOSS两招秒杀了，人家甚至位置都没动一下。
    别说他们，黎素也没想到自己视为最大敌手的纳兰轩说被埋就被埋了，一时间竟有些一拳头打棉花里的失重感。
    她匪夷所思的道：“你既然能一招至敌，干嘛还费劲巴力的打仗呢？上去磕啊！”
    “天下大势自有天道，不可逆天而行。输赢皆从天命。”
    黎素抽了抽嘴角，“意思就是还得继续打呗？”
    可你把人家BOSS都灭了……
    刚想到这，只听冥月的副将忽然高喝：“他们杀我君主辱我将士，我们要报仇！”
    黎素满头黑线……杀你是实，可辱你将士从何说起啊？！
    还没等她发号施令，下面战事又起。但纳兰轩身死对冥月将士的打击不是一点两点，除了最开始的仇恨之勇，越打越后继无力。
    她在看台上紧紧盯着战事，一眨眼便到了晚上。两方都有些透支，可若这时候停战难免会给冥月将士喘息的机会。她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砖瓦，半晌转头问：“战损比现在多少了？”
    庄文卿道：“1比3。”
    “唔……”她踌躇了一下。
    凌寂知道她的担心，淡淡道：“换人吧。”
    “嗯？”黎素一怔，“现在就亮家底吗？”
    凌寂道：“与其单边消耗不如发散压力。”他对太监道：“下令，叫重甲军出战。”
    “是。”
    重甲军一出，战势就是一边倒的情况了，不出两个时辰便“清扫”干净，冥月军剩的残兵败将攻破城西窜逃。
    黎素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鸣金收兵。
    大军京城，原来的阳川郡被这几日的战火洗礼已经满目疮痍，原本的郡守府也被毁的不成样子。
    庄文卿一脸惕惕然，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废墟上沉默不语。
    黎素看的担心，便叫他跟自己一起给裴元枫和几百衙役立个衣冠冢。
    之后的几日将士们原地休息，因着纳兰轩的身死，他们所有事先拟的战略部署要全部整改，故而黎素几天几夜都窝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
    凌寂心疼她，在指挥部后身命人盖了个休息室，如此也算有个休息的地方。
    大军在阳川郡停留了七日，期间探子回报，冥月军听闻新君归天之后举国素缟悲坳万分，纳兰濯带病登基，发下狠话，定要为兄报仇，不取黎贼首级誓不为人。
    黎素嗤笑一声，这厮算是如愿以偿了，之前那么斗都没登上皇位，现在捡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她，他能有这么大个饼落头上吗？
    还黎贼……要是有设备，她真想把他当初怎么费尽心机要跟自己联姻的那段录下来公之于众，让天下人瞧瞧他的嘴脸。
    有凌寂在很多事便不用她操心了，七日后兵分三路大军北上，凌寂和黎素带中线，一路长驱直入杀进燕岭十二洲没有纳兰轩的指挥，冥月将士溃不成军，仰仗着兵强马壮堪堪撑了五日，五日后城破投降。
    黎素在丰碑前站了很长很长时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心头无限悲凉。
    师父，这便是你想收回的燕岭十二洲，如今已入囊中，您可瞑目了吧？您看着我吧，我会继续打下去，把天下版图尽入囊中！
    苍云的军队就像她的话一般，已摧枯拉朽的气势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十月十九日攻下罗城，二十五日取西寰，十一月十日又取汴州……
    直至十二月末苍云失地全数收复。
    眼看就要到春节了，越打越冷，冥月边境一片冰封，将士们都是南方人，骤然到了寒冷之地难以习惯，有三成的人生病，其他得冻疮之类的不计其数。
    黎素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越发的不方便行军了。凌寂考量再三决定安营扎寨，过了年再攻不迟。
    如此，在冥月边境上便上演着全军搭帐生火的一幕。
    几十万将士在此扎营，竟没袭扰边境任何一个牧民，而是悄无声息的做着个人的事，井水不犯河水。这完全要得益于黎素严苛的军纪。
    牧民们本是胆战心惊，岂料这么庞大的队伍居然跟自己秋毫无犯，不由得从心中便生出好感，导致临近春节前夕，两国人相处的如一国一般，丝毫没有隔阂。
    闲时几位队长便会窝在老乡家里，跟人家聊聊牧马放羊，他们也教教村里的孩子读书。
    黎素觉得这样挺好，先把关系搞好，让他们把口碑传出去，等到夺下江山的时候在百姓中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排斥感。
    时光流水过，眨眼便到了春节。
第三百七十一章 愿你君临天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这是黎素唯一过的如此寒酸的春节，即便在训练营的时候，组长也是要在公馆里摆宴会的。
    现下要啥啥没有，虽说再苦不能苦皇帝，她身为皇后寻常东西是不缺的。但看着几十万将士吃苦，她是说什么都用不下金碟玉碗的。至于凌寂，那就更无欲无求了，只要照顾好她的身子，他就算打坐到天明都没关系。
    为着将士们能过的开心些，她责令曲艺组出一台晚会，又命后勤把好酒好肉都搬出来，不止让将士们饱餐一顿，连临近村庄的村民也来凑凑热闹。管他谁国的人呢，反正以后都是她的百姓。
    如此便算忙活开了，有力的出力有绝活的出绝活，古语说：鱼和熊掌如何兼得，答曰：上山下河。
    转眼到了除夕，将士们从早上就开始忙，伙房更是架锅煮饭。
    黎素在皇帐里睡到日上三竿才恹恹的醒过来。没办法，怀孕的人本来就嗜睡，加上昨晚又跟凌寂“互诉衷肠”到深更半夜，今天能醒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她先摸了摸肚子，在心里跟小家伙打了个招呼，随即撩开纱帐向外看去。
    因着是行军，部队里没有女的伺候，从前是她自力更生，后来凌寂御驾亲征直接从皇上变成了侍从，一应贴身事宜都是他来照顾，故而在军中得了个“独宠将军”的美名。
    凌寂听到声响便放下笔走了过来，柔声道：“醒了？可饿了？”
    说罢，便把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用掌心轻轻的抚摸。
    黎素还没完全清醒，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梦见你了。”
    凌寂温和一笑，“哦？梦见了什么？”
    “梦见我刚刚穿来的时候你在御道上久了我，我当时还以为是临死前的幻觉。后来你几经救我于危难，我在宫门口逗你随我入红尘，你却冷着眉目喊了声佛号。那强烈的疏离感，真让人心寒。”
    凌寂脑中浮现当日的场景，不由得失笑道：“怎么梦到这个？你当时心里恨透了我吧？”
    往事历历在目，他清楚的记得当时是何等绝情，口口声声说要渡她，却从未真正关心过她。
    黎素俏皮的笑道：“你救我多次，我便是再没心没肺也不会恨你，最多骂一句装大尾巴狼。但你整日一副要升仙的模样，每次见到都想扒下你的面具，玷污你的圣洁，看看你皮囊下到底是怎样的灵魂。”
    凌寂莞尔，“如今可满意了？”
    黎素一把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吻了吻，“满意！十分满意！”
    凌寂宠溺的拍着她的背，“满意了就起来用膳吧，你不吃宝宝也要吃些的。”
    黎素故意找茬，任性道：“好哇，你现在只疼宝宝都不爱我了？你说，是不是因为人家怀孕才对人家这么好的？”
    凌寂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胡扯，没有你哪有他？”说着有俯身在她耳畔用气声道：“我不爱你的话也不会有他……”
    黎素羞的小脸一红，娇嗔的指控：“你、你不正经！”
    凌寂闷笑出声，催促着她起床用膳。
    黎素像个废人一样由着他伺候，到梳头的时候才叫内侍太监进来。一切弄好，小夫妻俩像寻常人家一般围坐在桌前用膳。只是黎素这几日胃口不好，每进一点都要凌寂哄很久。
    用完膳，黎素又陪着凌寂处理了一会公务。待太监进来通报宴席已经准备好，才停笔携手走了出去。
    苍云的皇上皇后，寻常别说百姓，就连地方官员都未必有机会一睹天颜。然则今日的将士们和冥月的村民算是一饱眼福。
    黎素又是个没有架子的，凌寂就更把这些看做过眼云烟，故而竟有些与民同乐的和谐感。
    舞台搭在正中间，凌寂和黎素坐在最上首，下面依次是庄文卿和几位队长。
    时辰一到，好酒好菜纷纷摆了上来，台上的鼓点也愈发热闹，一切曲目竟都是醉香馆用过的。
    先是一首《最炫苍云风》把场子热起来，也表现了天下归一的美好愿望，紧接着便是一段琴箫合奏，把将士们各个听的一愣一愣的。
    几个队长见怪不怪，跟凌寂也更熟悉些，故而没有那么拘谨，其他人却不敢造次，纷纷正襟危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台上演的热火朝天，台下却纹风不动，黎素越瞧越不顺心，等节目间隙，便扶着肚子走上台道：“今日是除夕，咱们几十万将士能聚在一起过年也算前无古人了，后面应该也无来者，因为今年咱们就会平定天下从此再无战事。”
    “所以大家要珍惜这段精力，该喝喝该乐乐，不要估计陛下和我。陛下下旨办这个宴就是想让大家开怀，若都这么绷着，岂非枉费了他的好意？”
    她从庄文卿桌上拿起一杯茶，对大家举杯道：“来，为了以后的太平盛世，干！”
    将士们齐刷刷的举杯，严肃的干了杯中酒。
    黎素抽了抽嘴角，无奈的走下台，对001道：“这任务交给你了，把大家都带动起来，要不都喝倒了也行。”又对其他几位队长道：“一起去，划拳讲段子随意，给我热闹起来就行。”
    “好嘞！您就擎好吧！”001打着指响就冲进队伍。
    把大家灌醉是不可能了，毕竟十几万将士呢，带动气氛却不在话下。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一桌热闹起来了，其他桌也跟着叫唤。
    几位队长果然不负所托，没一会便把场子轰的热乎乎的，黎素瞧着高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凌寂打趣道：“开心了？”
    黎素连连点头，“嗯！看到他们尽兴我就开心。”她叹了口气，“这些男人都当得起一声汉子的，为国为家抛头颅啥热血，今日在乐谁知道明日是不是马革裹尸呢，在能对他们好的时候，尽力去做，以后想起来也不会遗憾。”
    凌寂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劝道：“今日过节我们不说不开心的，来，我也敬你一杯。”他单手举起杯子，另一只手抚在她肚子上，柔声道：“祝你和小郎君一世平安。”
    黎素甜甜一笑，端起杯子与他一碰，“愿你君临天下。”
第三百七十二章 凡尔赛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放下杯子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小郎君？万一是女孩呢？”
    凌寂看着她的肚子，目光愈发柔软，“女孩更好，生的如你一般。”
    话音刚落，只听天空传来巨响，继而天空中无数烟花四散开来。将士们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纷纷站起身互相敬酒说些吉祥话。
    黎素与凌寂一同仰望天空，半晌，她道：“过年了。”
    “嗯。”凌寂应了一声。
    两人默契的转过头对视，眼中纠缠如月老牵的红线般缠绵。
    “砰！”又一声烟花冲上天际。
    在所有人都为之欢呼的时候，无人主意到主座上的君王深深吻住他的娇妻。
    黎素感受着唇齿间的温存，心中暖的快要溢出来。
    半晌他抬起头，轻柔的道：“素儿，新年吉祥。”
    黎素一笑，“凌寂，新年快乐。”
    除夕这晚将士们哄闹到大半夜，将士们喝的东倒西歪还惦记着守岁。黎素怀着孕精神头不济，早早被凌寂哄回了房，一番温柔缱绻才堪堪睡下。
    如此折腾到了初三，大雪终于停了。
    苍云军整装待发，由曲、郑两位将军打头阵向冥月国国都进军。
    呼啸的寒风穿耳而过，每一步里程都走的格外艰辛。攻城、守城，双方死伤人数不计其数，仗打的格外艰辛。
    因着纳兰濯登基，身子又被凌寂打成了内伤，无法亲自参与筹划，冥月军再无主帅，十七王爷被临时受命封为虎啸将军，统领全冥月兵马。
    凌寂和黎素在战术上与他几次过招后，不禁感叹此人果然非同小可。
    抛开滑稽的性向问题不说，在战争上，他绝对是老谋深算的悍将，可谓有勇有谋。
    然则，冥月国自从纳兰轩被凌寂一巴掌拍死，全国从上到下士气蹉跎，早已不复往日风采，曾经全名皆兵的热血，如今只剩下闭门谢客。百姓们也不再劝家中男子参军抵抗，没有必要出去送死。
    故而尽管十七王爷使出浑身解数，也难当大势所趋。
    反观苍云军，有凌寂压阵气势大盛，加之两位老将军骁勇善战，每每攻城都倾力而为，被X战队训过的将士更是一马当先勇猛无比，导致带动的所有将士都似出了鞘的利剑茹毛饮血。
    所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自家圣上都御驾亲征还有什么可怕的。如此一路披荆斩棘，竟在战争中淬炼出悍勇军魂，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半年后，黎素用计绕过临清关偷袭都城，剑锋直指皇宫。一时间冥月京都告急，十七王爷匆忙之下紧急收敛残兵回京救援，至此便是最后一战！
    七月份的都城热的能把地烤烈了，黎素挺着大肚子在帐中直哼哼。
    凌寂心疼她，命人把帐中堆满水缸，旁边站着人在水上扇风，可即便这样也难消黎素心头烦躁之意。
    她郁闷的吐槽：“冥月到底是个什么垃圾地方，冬天那么冷，夏天又暴晒，亏这帮人住的惯。”
    凌寂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摸着肚子，蹙眉道：“早说不要这么任性却偏偏要跟来，若是听我的随通信军回京何至于受这些苦？”
    京中每月都会有通信军往返，主要是送些必须要处理的公文，再把凌寂批示好的送回去。
    黎素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凌寂便催促她跟着回宫修养，可她一路坚持，说什么都要拿下冥月才肯听话，说急了便几天不理人，凌寂拗不过她，只能哄着捧着将她带到都城。
    “我几百里山路都走了，还差这一哆嗦了？眼看着要完结了，我怎么能不留下来亲眼见证？”她摸着肚子强调：“他也要留下来见证！”
    凌寂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准备换块冰帕子给她擦擦额头，却被她拽住。
    “不许走，这满帐子属你身上冰凉消暑，就在我身边当人形空调吧。”
    凌寂随手把帕子一丢，将她抱在腿上坐好，哄道：“早听闻你说你那个时代有可以调试屋中温度的东西，待打完了仗让研发组也制一个，摆在乾坤殿也好给你解暑。”
    黎素噗嗤一笑，“那玩意我可不懂，就算制出来咱们也没电啊！”她双臂环着凌寂的颈项往他怀里钻了钻道：“有你就行了。”
    不知是什么缘故，凌寂的体温从来低于常人，冬天时只觉温润，可到了夏天真真是冰肌玉骨。
    凌寂紧蹙着眉头沉默不语。
    “怎么了？”黎素疑惑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强行克制之下汹涌的渴望一览无余。
    她对凌寂这个样子太过熟悉，小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怯怯的往后退了退，刚想收回手却被他抓住。
    凌寂哑着声音道：“乖乖给我抱着就好，别乱动，听话。”
    黎素抿着唇，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不敢造次，半晌小声道：“都九个月了，唔……早没关系了……”
    因着在行军的路上条件艰苦，黎素身子又不适，两人休息时一直秋毫无犯，凌寂更是拿出前半辈子入定的功力来克制。
    他身子一僵，心跳声如似擂鼓，拇指不经意的摩挲着黎素的胳膊道：“不想你太累。”
    “噗！”黎素瞬间无语，“搞了半天你是怕我太累啊？！不是担心我身体？”
    凌寂笑道：“也是担心你身体承受不住。”
    “你你！”黎素狠狠的咽了下口水，“你说实话，是不是有点太凡尔赛了？”
    “嗯？”
    黎素又羞又恼，根本没心情给他解释用词，只道：“你就对自己那么有信心？”说完又觉得这话明显是送命题，赶紧改口：“不对不对，你就不能不让我累吗？也不对，”她懊恼的道，“你就不能轻点？”
    凌寂被她逗得闷笑不止，半晌擦着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好，那今晚试试。”
    黎素一下就怂了，顶着番茄脸喃喃不肯出声，嚅嗫着唇窝回到他怀里。
    帐外有人通禀，“陛下，冥月国下来战帖，约明日下午出兵应战。”
    黎素动作一顿，脑中竟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一句话：“完蛋，今晚的泡泡约不上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还打不打？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眼神一眯，冷冽的寒芒从黑眸中迸射而出，“他敢坏我好事，明日便让他有来无回。”
    卧槽！
    这是黎素听过凌寂最情绪外露的话了！
    太监吓的噤若寒蝉，回话都更小心了几分，谨慎道：“是！奴才一定传到！”
    黎素憋笑憋的肚子疼，等人出去了才放开声音哈哈大笑，“凌寂……你这是要憋坏了啊。”
    凌寂无奈的叹息一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我是心疼你。”
    “呃……”黎素瞬间笑不出来了。
    ——
    一夜风平浪静，两人心里意难平，都窝着不能对人言的火气。直接导致在对战的时候下手毫不留情。
    黎素用兵诡谲讲求出刀见血，从不给对方留喘息的机会，凌寂大道无庸无为而治，一切顺从道法自然，当敌人还没辨明意图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输了。
    两人因为战术不同，故而从来不合力图谋对策。而今天，夫妻俩出奇的和谐，站在岗楼上配合下令，下面的将士摆阵攻阵的走势诡异难辨。
    黎素拿着望远镜观望，嘴里嘶了一声，嘀咕道：“这走位有点野啊！”
    庄文卿嗤笑道：“多新鲜呐，您瞅您二位布的着阵法，明明是太极八卦图，却各个要点透着玄机，出手便是尸首分家，别说冥月了，就连我看着都瘆得慌。”
    跟凌寂和黎素相处了半年多，只要不在正式场合，庄文卿早没有最开始的惕惕然了，即便面对凌寂也能轻松应对。
    黎素笑道：“要的就是这效果，纳兰轩不是誓杀黎贼么？我瞅着，不出三日咱就能在冥月的皇宫跟他汇合了。”
    “不过这十七王爷到底不是吃素的，瞧着对阵也是有备而来。”
    黎素不屑的笑道：“你看准了，这是十七王爷的打法吗？分明是纳兰濯亲自上场了！我赌他最后狗急跳墙，还会出拐子马。”
    拐子马的打法是纳兰濯的拿手好戏，当初在阳川郡交手就被黎素给破了，也因此仗纳兰濯在争皇位上输了纳兰轩一筹，被纳兰轩抢了先。
    庄文卿摸着下巴道：“他不至于吧？”
    黎素笃定的道：“你就等着看吧。”
    果然不出黎素所料，冥月军在一次次溃败中节节败退，纳兰濯急怒攻心冲昏了头，再次祭出看家本事拐子马。
    只见五万冥月重甲骑兵在城门列阵，每向前一步都震的地动山摇，从气势上就压倒了苍云军。
    然而黎素却愈发轻松，对002吩咐道：“就按照阳川郡的打法去应战，让伙房架锅煮绿豆汤给将士们消暑。明日午时前我要听到城破的消息。”
    说罢，便跟凌寂回了房。
    苍云军大部分将士对拐子马从心里就有畏怯，他们世代被冥月欺负，说白了就是打不过人家，而拐子马更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心里下意识的惧怕，让士气陡然灭了下来。
    X战队的老人是见识过的，神情淡定的部署战略，曲老将军在中军大帐中指挥战斗，听完002的破敌之法，满眼光芒的道：“若早得此法，我苍云何至于多年忍辱！”
    说罢，便冲上阵前给将士们鼓劲。
    汹涌的战鼓声如浪潮般响了起来，双方各自摆阵。
    郑一稻充当先锋，带着部队悍然杀了出去，他们轻装简从行动灵敏，照着001吩咐的手法上前迎敌。
    第一排队伍割马腿，第二排将士左手撩开拐子马铁面具，右手顺势砍杀，一个时辰后换人。
    如此循环往复，苍云军的人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上演了一场杀不完的车轮战。
    而反观冥月军，他们人和马都身披重甲，除了前进之外没有退路，第一排的被砍杀倒下，砸中第二排的人，几十斤重甲从马上摔下去，不用苍云动手，他们自己都能把自己砸死。
    一时间哀嚎之声充斥着整个战场，马踏人鸣，血水顺着铁甲流出，在地上形成一道惨烈的血河没过脚腕。
    残肢断臂烽烟迭起，整个冥月军陷入一片悲歌之中。
    三个时辰过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黎素用完了晚膳找庄文卿问起战事。
    庄文卿紧皱着眉，“还在打，而且冥月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
    黎素一愕，“猛烈？我们处在颓势了吗？”
    庄文卿抬起眸深深的看着她，“不，是优势。”
    黎素瞬间反应了过来，她大吃一惊道：“冥月军是不要命了吗？势必要与纳兰濯共存亡是怎么着？明知送死还往上冲！”
    庄文卿沉痛的道：“探子回报，说纳兰濯下了死令，后撤者斩并祸及全家。”
    黎素一怒，大喝道：“纳兰濯疯了！那可都是他的子民他的兵！竟敢残忍至此，他还是不是人！”
    她虽然杀人不眨眼，但从不是丧心病狂之人，如今一听纳兰濯的命令，简直怒发冲冠！
    畜生！
    庄文卿哀叹一声，“可怜将士明知要死为了亲人也不敢后退半步，”他眼眶泛红，哽咽道：“那可都是人命啊！”
    黎素沉痛的闭了闭眼，问道：“凌寂知道吗？”
    凭他悲天悯人的性子，若是知晓了此事，还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
    “陛下还不知情。”
    黎素紧紧皱着眉，眼中厉色一闪，断然道：“走，我现在就上城楼跟你看看去。”
    庄文卿慌张道：“你、你不能去，身子这么重在帐中好好歇着，有什么事吩咐下面的人去办。”
    黎素怒道：“人都快死绝了，我还歇个屁！难道让苍云军血洗都城吗？”
    说罢便穿上披风阔步而去。
    她站在城楼上，看着战场中血流成河，无数冥月将士不要命的往前冲，有些甚至连武器都不掏了，像是但求速死。
    满目疮痍之下，让她陡然生出悲凉之感。
    半晌，她对庄文卿道：“纳兰濯丧心病狂，我们却不能做这等畜生不如之事，告诉曲艺组，发令停战吧。”
    “什么？”庄文卿一愣，“现在的战局明显还没到压倒性的胜局，现下停战死的就会是我们的将士！”
    打，屠杀人命，不打，自己死，你选哪个？
    黎素深吸了一口气，“拿扩音器来，我有话要说。”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几声鼓声一过，苍云军停下手纷纷后撤回来，冥月军的人却不肯罢休拼着命的往上冲，大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黎素拿过简易扩音器大喊道：“不想妻离子散的就给我停手！”
    冥月军在短暂的对冲之下慢慢消化了黎素的话，随即颓败的放下武器。
    黎素道：“冥月的将士，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并不想打下去，但碍于家人在城中不得不上来送死。我敬佩你们是条汉子也为你们感到悲伤。现在我苍云军率先停战，若你们肯投降随我反杀纳兰濯，我黎素保证你们家人安全，你们可愿意？”
    冥月将士人群中渐渐响起议论的声音，大家一脸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纳兰濯的做法无疑是留下了残暴君主的头衔，不仅伤了将士的心同时也失了民心。
    将士们本是杀敌为国保卫家园，可如今和送死无异还要搭上家人的性命，现下听黎素竟肯停止战火只为保全自己和家人，一时间便动摇起来。
    他们脸上充满迷茫，彼此对视之下都显出跃跃欲试的想法。
    黎素又道：“我知道你们是冥月的将士，可君主残暴百姓何辜？天下大势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即便再抵抗也违逆不过天意。”
    “面对这样的君主，你们凭什么为他丢命？跟着这样的人，以后你的家人，你的孩子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苍云有德，德在悲悯苍生。当今明主凌寂慈悲之名广传天下，你们好好想想，是要这样的人带领你们，还是要那个以家人性命威胁的人带领？”
    倏尔，黎素鼻尖漫入冷香，身侧多了一个长身玉立的人。
    他眉目淡然，眸含慈悲，淡然道：“万千生灵皆为天之仁慈，终究大道同归，何以分国分家？”
    黎素一打指响，“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咱们分冥月和苍云，若天下归一便都是一国人，哪还有什么你我？”说着，转头问凌寂：“你要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凌寂忍俊不禁，“相差不多。”
    冥月将士被苍云两位最尊贵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摇摆不定，谁都不想率先站出来挑这个头。
    忽而，冥月后方指挥部走出一人，他仰着头朗声道：“苍云陛下说的不错！咱们的君主今日能用家眷逼迫我们送命，明天就能逼迫我们交出牛羊和田地，我李宏源一腔热血追随纳兰氏，到如今竟落得家眷命危的下场！”
    他走到城墙下仰头看着凌寂和黎素道：“若皇上皇后不嫌弃，便收下我吧！”
    黎素一挑眉，豪爽道：“收了！自今日起，李宏源特封为战前参谋，总领战事司，赏田建府，受五品俸禄！”又为表对凌寂的尊重，还转头多此一举的问道：“这么的，行吧？”
    凌寂淡淡一笑，“随你。”
    “臣领旨谢恩！”李宏源起身，对身后的将士道：“得此明主乃是上天有德，大家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打仗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过上安稳的日子，有粮吃有房住，现在明主降临赏给你们，还不赶紧表态？”
    冥月军中讨论声越来越大，半晌，左边的一群将士放下武器，跪在地上道：“我们愿降！”
    就像牵一发动全身，一支队伍投降，随后几支队伍都跟着放下武器，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冥月军十几万将士俯首称臣。
    黎素心中豪气顿生，大喝道：“好！无论你们说什么语言，穿什么着装，都是我苍云的将士！现在，我要你们打开冥月都城的大门，直取纳兰濯暴君首级！将士们可愿与我一战？”
    “愿意！”
    “愿意！”
    “好！后对变前队，给我冲！”
    冥月的将士训练有素，不用安排阵法自己便能自成一派，自己人反攻自然熟门熟路，城门大开之下所有将士倾巢出动，不仅没殃及百姓，还加快速度冲进了冥月皇城。
    凌寂的皇帐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皇宫。
    纳兰濯带着守城的将士和贴身侍卫站在宫门口，冷冷的盯着黎素，咬牙道：“寡人当初便该杀了你以绝后患！”
    黎素冷笑道：“何出此言？能坐几天龙椅你还要感谢我，杀了我可就没这么好的事了！”
    “你！窃国狗贼！”
    黎素仰天一笑，“哈哈哈，窃国？你冥月世代霸占我苍云国土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日？”
    “狗贼！”纳兰濯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要不是你信口雌黄夸下海口，我冥月将士怎会倒戈？！”
    黎素不屑的道：“我黎素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都板上钉钉！他们要反你，也是因为你残暴无德，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把将士不当人，也怪不得人家反你！”
    “哼！休得多言，今日寡人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凌寂向前一步，将黎素护在身后，淡淡道：“纳兰濯大局已定，休再做无谓挣扎。”
    “寂皇，到现在你还要护着那个妖女吗？若不是她，你又何至于走火入魔，从天上掉下来？你不是一直慈悲为怀吗？这妖女满手血腥，你……”
    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道刚硬的劲气直击他的胸口。纳兰濯躲闪不及，生生被打了个正着，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凌寂神色冷漠眼中无悲无喜，只是说出的话却如冰封寒雪，“若你再口出狂言，下一次便叫你永无说话之日。”
    纳兰濯满口是血，形同厉鬼，“哈哈哈，怪不得我几十万将士都俯首称臣，妖女果然道行高深，连天神都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冥月若不输可还有天理可言？输的不冤，不冤！”
    黎素道：“冥月输是人心所向，至于我和凌寂的事还轮不到你置喙。纳兰濯，我就问你，你是降还是不降！”
    纳兰濯转身看着偌大的皇宫，他纳兰氏百年基业便要葬送于此，一时间悲从中来，竟双目流下血泪。
    半晌，他颓唐的挥了挥手，对守城将士和护卫道：“你们都走吧，再做反抗也无济于事，不必枉送性命。”
    护卫们一震，沉痛道：“陛下！”
    纳兰濯再次摆了摆手，低声道：“走吧。”
    将士们含泪向他深深一拜，随即撤了下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要生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舒出一口浊气，劝道：“纳兰濯，算你识相，只要你肯称臣，我保证饶你一死。”
    纳兰濯豁然转身，豪迈的大笑道：“我纳兰氏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君王，想让寡人俯首称臣？痴人说梦！”
    说罢，他大喝一声，随即身上无数血点在各个穴道出迸裂开来。
    “不好，他要自断心脉！”002大喊一声便要冲过去，奈何为时已晚。
    纳兰濯早已浑身是血，气绝于宫门前。
    场上的人无不被他的选择所震撼。他这一生虽不是贤主却实实在在当得起一句英豪。
    “阿弥陀佛。”凌寂轻念了一句佛号。
    黎素心中悲戚，即便赢了也没多高兴。
    只要是战争便会死人，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和平卫士，却在看到冷兵器时代人命如此卑贱之下，生出苍凉之感。
    凌寂说的没错，万千生灵何辜？
    她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般痛恨战争！
    好在，以后便是平凡世界，她的子孙再无征战可言。
    半晌，她对侍从道：“把纳兰濯的尸首抬下去吧，命人按冥月皇室之礼埋葬他。”
    “是。”
    ——
    天下初步大定，全天下人喜笑颜开，甭管是冥月的还是苍云的，现在统一都是一国人。
    战争停止了，以后就是安安稳稳的小日子，百姓们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脸，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黎素在冥月皇庭短暂的停留几日，便吵着要回京。
    这地方虽然山好水好，可怎么都不及苍云待着舒坦。凌寂心疼她快临盆的身子，说什么都不肯现在启程，每天变着花样的哄才安抚的她留了下来。
    因着皇城内没受到战乱，故而宫里的所有“配置”都在。太医院，接生嬷嬷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黎素，就怕她有个闪失，惹得新君不高兴。
    好在黎素也算皮实，这么折腾下来宝宝一点事都没有，连吴老鬼都感叹她铜皮铁骨。
    天下一统，按理应该弄个登基仪式，统一文字、货币、法典等等的必要事。然则，因为皇后娘娘临盆在即，皇上什么事都推迟在后，除了必要的公务，都陪在娘娘身边。
    黎素一天被十几个人围着，还有吴老鬼时不时的刷存在，心情烦的想打人。
    凌寂看她眉头紧锁，沉吟半晌道：“不然我带你出去走走？”
    黎素瞬间两眼放光，“好哇好哇！”
    他小心的抱上她，展开身法飞了出去，停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此地绿树成荫，瀑布飞流直下，连空气中都透着青草气。
    黎素开心的像个孩子，坐在石头边伸手拨弄着河水，笑道：“这里真好，你怎么发现的？”
    凌寂不赞同的把她手指抽了回来，蹙眉道：“小心着凉。”顿了顿又回道：“从前云游路过此地，觉得景色尚可，没想到今日用到了。”
    黎素撅起小嘴撒娇道：“你们不用这么小心，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样怀孕生子，也没见那么多人陪着。”
    凌寂俯身蹲在她身侧，“可寻常家的女子也未像你这般东征西战。”
    他伸手轻柔的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柔声道：“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儿，自然要小心些。”
    黎素抿嘴一笑，“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吴老鬼要说，让我制止了。窝在肚子里这么大个盲盒，还是等开奖的时候知道才有成就感。”
    “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黎素嘬着牙花子嘀咕：“这孩子胎教就是没完没了的打仗，不知道生出来会不会是个暴力宝宝，万一像孙猴子似的可就惨了。”
    凌寂倏尔一笑，“那岂不是你的翻版？”
    黎素瞪大眼睛，不服的道：“我有那么皮吗？”
    凌寂似是想起什么，笑道：“怎么不皮，挑战御林军，上房揭瓦什么没做过？”
    黎素也想到刚穿来时候的脾气，失笑道：“那是被逼到份了好不好，谁让他们总是妖女妖女的叫我，还说什么不详，不杀光了他们留着给我添堵吗？”
    凌寂闻言心头一窒，若不是她说，他都快忘了两人身上的姻缘劫。
    命犯七杀，如今天下平定，她的劫数还未到来，就连转嫁到他身上的横死预言都未应验，到底会出现在什么时刻？
    他不由把目光移到黎素隆起的肚子上，难道会是在生产的时候有危险吗？可七杀命格却是要应验在战场上。
    横死……到底是他还是她？
    黎素感觉到凌寂情绪忽然沉了下来，疑惑道：“怎么了？什么事不开心？”
    凌寂淡淡一笑，“无事，只是担心你生产时会有危险。”
    “哎哟！”黎素哀嚎一声，“你就放心吧，宝宝风餐露宿跟了一路都没事，我也健康的很，会有什么危险，你太紧张了。”
    凌寂叹道：“是吧，”他抬起眼眸温柔的看着她，“等生下宝宝养好身体，我们就回鸾，届时准备一统大典你与我同行。”
    “咦？这种场合我不适合上吧？”黎素再现代理念也知道这种旷古烁今的事只能君王一人到场，千百年也没听说过带着媳妇一起君临天下的。
    凌寂淡淡一笑，“我在意吗？还是你在意？”他亲了亲黎素的额头，深情道：“我之一切皆属你一人，天下如此，我亦如此。”
    黎素咬着唇傻乐，刚想说点什么，突然觉得肚子阵痛了一下。
    “啊！”
    凌寂紧张道：“怎么了？”
    “肚子……肚子痛！”黎素小脸都皱在一起，扶着肚子不敢乱动。
    凌寂一时竟慌了神，抱着她问：“是、是要生了吗？”
    黎素痛的须臾间便出了一头虚汗，“好像是……快、快带我回宫。”
    凌寂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片刻不敢耽误，将身法开到极致，飞速向皇宫掠去。
    将将进了殿，黎素的羊水就破了，她身为医者太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一路上紧紧咬着唇，不肯痛呼出来。
    宫里被闹得人仰马翻，好在接生嬷嬷早就在宫里待命，一应器具也是备好的。
    产婆们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见到皇上还在殿内，便赶紧过去道：“陛下，产房乃血腥之地，男子不易停留，您先出去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 苍云之子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坚持道：“我在这陪着她。”看着黎素咬牙忍着剧痛，没一会额间的汗水就顺着脸颊流下来，他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担心急躁过。
    黎素死死攥着拳，拼着力气道：“我、我不要你陪！你走，你出去！”
    她可不要自己生产时候的丑样子让凌寂看到。
    “素儿，我不放心……”凌寂俯身在她床边，抓着她的手一刻不敢放开。
    “啊！”黎素痛喊一声，抵抗莫大的痛楚，待熬过阵痛才使劲推了凌寂一把：“我不要你陪，你走，再不出去……老、老娘不生了！”
    “哎呀！”接生嬷嬷惊呼了一声：“已经开指了，陛下，陛下您快回避吧，不能再等了。”
    “走！”黎素大吼一声。
    凌寂终于不再坚持，只担忧的道：“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千万叫我。”
    然而黎素已经没有精力再回他的话了。
    凌寂阴沉着脸坐在门外，所有在都城的大臣全部到场，毕竟这是苍云第一个皇脉的延续。太医院也全员到齐，跪在门口随时待命。吴老鬼跟着接生嬷嬷在里面忙活。
    黎素在开始叫了几声之后便一直没传出来声响，除了吴老鬼偶尔吩咐接生嬷嬷做事和脚步声几乎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凌寂的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时辰过去，凌寂忽然站起身走到门前，“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吴老鬼答道：“陛下放心，一切都顺利。”
    两个时辰，凌寂在院中来回踱步，“无神医，素儿可还好？”
    “一切都好。”
    三个时辰，“到底怎么样了？！”
    凌寂已经失去了耐心，整个人都进入备战状态，好似随时都要把门轰开似的。
    “快了，陛下别急。”
    又过了半个时辰，在凌寂耐心枯竭的时候，终于听到一声响亮的哭声。
    “生了！”
    院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里面爆出孩子的性别。只有凌寂激动的瞬间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素儿，你怎么样？”
    黎素一身是汗，脸色格外苍白，虚弱到连说话都快没力气了。
    她轻轻一笑，“我还好……急坏了吧？”
    凌寂心疼的眉头紧蹙，伸手帮她把汗湿的头发轻轻拨到耳后，“你没事就好。”
    接生嬷嬷抱着宝宝一脸喜庆的走了过来，“恭喜皇上皇后，皇后生了位小皇子。”
    此话一出，门外所有大臣喜极而泣，激动的道：“是皇子，是大皇子啊！我苍云后继有人了！”
    凌寂眼中弥漫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和煦的目光慈爱的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轻柔的抱在怀里，久久未曾言语。
    半晌转头对黎素道：“素儿，谢谢你。”
    黎素嘴角含笑，即便在虚弱中也能感受那份血缘之间带来的奇妙感觉，忽然想到了什么，娇嗔道：“都说了让你早些想名字，现下孩子都生了，你可想好怎么入玉谍了吗？”
    凌寂目光如春风般停留在宝宝的脸上，半晌道：“凌泽。”
    “嗯？”黎素问：“可有什么典故？”
    凌寂悠悠道：“推恩海内，泽及鸟兽。望他心怀仁善，恩泽苍生。”
    黎素笑了笑，“不错，是你的风格。”说完，便打了个哈欠。
    吴老鬼道：“陛下，娘娘身子虚，让她先歇着吧？”
    凌寂把孩子交给乳母，侧坐在床边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在这陪着她。”
    众人不敢再拦，只小心的抱着大皇子走了出去。
    黎素实在困倦，紧握住凌寂的手便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若不是肚子太饿，她能一直睡下去。
    小厨房为黎素单独做了月子里的御膳，各色补品不要命似的往里加。
    黎素抽了抽嘴角道：“这还真是月子了，不吃都不行。”
    凌寂宠溺的一笑，哄道：“你乖，等出了月子，想吃什么都随你。”
    黎素一噘嘴，任性的道：“那你也与我一起吃这个！”她指了指面前的红枣枸杞粥。
    凌寂无奈，“我身子康健，气血旺盛不能补了，听话。”
    “不嘛！”她把碗往前一推，“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凌寂叹息了半晌，终是拗不过她，只好给自己也添了一碗，还率先吃了一口，笑道：“可满意了？”
    黎素这才罢休，捏着鼻子小口小口的吃进去。
    凌寂不计成本的给她补，黎素为了身子来者不拒的往肚子里塞，没半个月就红光满面了。
    小宝宝格外健康，每天哭闹的时候少，笑的时候多，惹的所有人都打心里喜欢他，爱不释手的抢着抱。
    黎素每天算着日子，终于挨过了一个月，到日子就催促着凌寂回鸾，多一天都待不住了。
    凌寂耐不住她哀怨，只好命大队伍回鸾。
    两国初步定的国都还是京城，只不过把苍云版图放大，把冥月打散成为了州郡，一应官职按照冥月以前的格局不变，但所有规则法典都按照苍云的走。
    大队伍回鸾便没有来时急了，尤其黎素还是个贪玩的性子，一路走走停停当成旅游，凌寂也由着她。
    皇上盛宠皇后无可厚非，可登基大典在即，尤其两国刚刚并做一国，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大臣们可等不了了，故而大军回自己的守区驻扎，宝宝跟着奶娘和大臣们快马加鞭由X战队护送，只留御林军和几位队长守在黎素身边。
    两万多人的队伍走走停停，黎素养好了身体终于脱离了轿辇，拉着凌寂骑马奔驰，两人大有一种“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的赶脚。
    临近深夜户外扎营，还能来个野炊，架起篝火烧烤，小日子美的像在梦里。
    今日因着凌寂要处理公务，难得没与她在一起，她心血来潮躲过众人耳目自己来到山里，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
    月亮柔和的光芒透过树枝斑驳的照在地上，黎素席地而坐，轻轻闭上眼感受清风拂过，悠然的哼起了小曲儿。
    半晌，她耳朵一动骤然睁开眼睛，还没等回身，只觉得鼻尖漫进一股异香，随即陷入黑暗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吃瓜不要命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不知过了多久，黎素慢慢恢复了意识，她没有睁开眼，已久保持睡着的造型按兵不动。
    她闭着眼睛感受的现在的情况。
    浑身被绑了好几条绳子，地面潮湿，空气中有浓重的霉味，门外至少有十几个精壮的壮年守卫。
    她被绑架了！
    黎素慢慢睁开眼睛，屋里的样子跟她分析的丝毫不差。
    这是一个茅草屋，四处通风连窗子都没有，自己被五花大绑丢在阴冷的地上。
    到底是谁要绑架她？
    冥月国的余孽？朝中反对她的大臣？
    她脑中急速运转，自问其他的也没得罪过谁，何至于要绑架？
    若是朝中大臣还好说，最多也就是逼凌寂废后，这个不怕。但这个可能性很小，苍云的文臣没这个胆子做这些，武将……就她自己啊！那两位将军对自己也是心悦诚服，不至于做这么下三滥的事。
    要是冥月余孽，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先自救。
    正想到着，只听门被人推开。
    黎素赶紧闭眼，装作昏迷的样子，以不变应万变。
    “皇后娘娘就别装了吧，对你的药量我是算过的，这个时辰早醒了。”
    黎素惊讶的抬头，看到意想不到的人，“凌耀？！”
    凌耀憨厚的一笑，双下巴跟着抖了抖，“怎么皇后娘娘没猜出来是我么？还是觉得我身为丧家之犬没资格在出现你面前呢？！”
    黎素淡淡的看着他，倏尔一笑，“确实没想到大皇子殿下还能出来刷存在感……”她耸了耸肩，“那么我们谈谈吧，你绑我来是要干嘛呢？”
    落魄的屋子连个椅子都无，凌耀看了看没找到坐的地方，最后只好靠在门框上道：“世人皆知皇弟钟情皇后娘娘，深情无法自拔，只是不知道这份宠爱到底深到什么程度呢？”
    黎素没搭理他，倒是一脸担心的道：“我劝你别靠它，以我多年经验，这草屋连个地基都没有，凭你的体重估计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踏……”
    像是验证她的话一般，门框晃了两晃，随即整个草屋都跟着瑟瑟发抖，房顶的草屑扑扑的往下掉。
    黎素大大吸进一口气，紧张的盯着房顶，凌耀也呆住了，他怕是这辈子都没进过如此破烂的地方。
    草屋摇晃越来越大，黎素深知听到了木头倾斜的声音。
    她当机立断，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就地一滚……
    就在她刚刚滚出危险区的时候，草屋轰然倒塌！
    “噗！咳咳咳！”黎素被激起的尘土喷的满头满脸，险些背过气去。她使劲的甩了甩头，试图把脑袋上的土渣子甩掉。
    待她勉强能睁开眼时，正看见四五个膀大腰圆的侍卫将凌耀从草屑中拖了出来。
    黎素怒道：“你绑人就绑人，何必找这么个破地方关押？你大皇子府是揭不开锅了吗？”
    凌耀由人伺候着打扫一身草屑，漫不经心道：“这不是临时起意，一时找不到何事的地方么，偏你又诡计多端，太好的屋子怕是就让你跑了。”
    这是什么逻辑？！
    黎素简直要骂娘了，“你太瞧不起人了，绑我之前就不先做好预设吗？基本准备总该有吧？”
    “有啊，”凌耀面不改色的道：“迷药是一年前就备下的，想法是半年前就打算好的，只有绑你的时机是临时起意，谁让你平时被护的密不透风，想接近你的帐子都容易被我那武功高深的皇弟发现。”
    黎素抽了抽嘴角，“合着你一年前就想迷倒我了？”
    这话怎么说出来感觉那么奇怪呢！
    凌耀笑了笑，“算是吧。”
    黎素眼睛四周扫了一眼，“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露天席地的谈吗？”
    凌耀沉吟着道：“我暂时落脚的地方颇有些远，要不皇后娘娘就先将就一下？”
    黎素嗤笑一声，“我还有的选吗？”
    凌耀淡淡的一笑，走到她面前，也不嫌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那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黎素一挑眉，“怎么你千方百计绑我来就是为了打探一下我和你弟弟感情问题？吃瓜不要命了吗？”
    凌耀道：“看来皇后是对皇弟的爱很有信心了，不如我们测试一下怎么样？”
    “怎么试？”黎素心头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凌耀温和一笑，可眼中的阴毒却让人心里发寒，他看了看天色，淡淡道：“皇后别急，现在是申时，不出酉时我那精明的皇弟一定能找到这，届时一切便见分晓。”
    黎素紧抿着嘴，冷冷的看着他。
    “殿下，山下有大队人马向此处冲来。”探听消息的侍卫跑过来回报。
    凌耀笑了笑，“看来还是小看皇弟了，竟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他站起身高喝一声道：“传令，所有人出列，迎接新皇。”
    话毕，他又转头对歪在地上的黎素道：“起来吧皇后娘娘，见证你们之间感情的时候到了。”
    黎素被两个侍卫从地上提了起来，分别从两边架着她，其余人纷纷挡在她和凌耀的身前，进入戒备状态。
    须臾，凌寂带着队伍奔驰而来，在看到她的一刻瞳孔猛地一缩。
    像是没发现还有其余人一般关切的问：“可还好？”
    黎素点了点头，“一切都好，除了像只粽子。”
    凌寂点了点头，这才转过目光看向凌耀，淡淡道：“皇兄，别来无恙。”
    凌耀一把推开护卫，“不用防了，有皇后娘娘在，皇上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说完才回凌寂的话，“皇弟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啊，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绑还能这么淡定自若，果然不负仙人盛名。”
    凌寂漠然的看着他，淡淡道：“皇兄以这种方式把我夫妻二人引来，不知有什么要求？不如直接说了吧。”
    “哈哈，爽快！”凌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不过是想用皇后娘娘来跟皇弟换样东西。”
    “哦？”还是那副平静如水的口吻，甚至语调都没起伏一下，“皇兄想要何物？”
    凌耀收起笑意，目光锐利的看过去，一字一句道：“自然是你手里的万里江山！”
第三百七十八章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神色淡漠，只清浅的瞟了他一眼道：“你想我因私废公，因为皇后弃万民于不顾？”
    “哈哈哈！”凌耀轻蔑的笑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重要，别忘了本王也是苍云皇子，并且还是大皇子！”他用力的咬出最后三个字，接着道：“论才能，本王不输你分毫，立贤立长，我都做得你那个位置！”
    凌寂叹息一声，“父皇在位时立下的遗诏，命我继位，皇兄如此不平，可是对父皇的决定不满？”
    “我！”
    他当然不敢当众说对自己的父皇有不满之词，否则凌寂现在杀了他别人都会拍手称快。
    不等他回答，凌寂继续道：“既然皇兄有贪天之念，为何不早些动手？之前战事紧张，你若那时动手，机会也更多些。”
    “哼！”凌耀冷哼道：“我虽觊觎大位却还知道家国天下的道理，那般紧张的时刻，我怎会给你掣肘？不过……”他冷笑道：“你也该感谢我，让你顺利平定天下。”
    凌寂点了点头，淡泊道：“你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待我打下江山好唾手可得。”
    凌耀毫无廉耻的道：“你想怎么说都行，反正如今你爱妻在我手上，我只问你，你答不答应。”
    凌寂清冷的目光移到黎素的脸上，刹那间，百种情绪在眼眸中翻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深深的凝望着她。
    即使他什么都不说，黎素心里也都一清二楚，因为这也正是她所想的。
    她高喝道：“凌寂，这江山是你我共同打下的，你没权利替我做决定！想让我把用血换来的东西拱手想让？妄想！老娘就算烂在锅里都不送这个畜生！凌寂，你要是敢动摇一分，即便救了我，我以后也不会再与你在一起！”
    “素儿……”
    凌寂眼中漫上痛楚，他知道这虽是黎素所想却不是全部，她是不想让自己为难，不想让自己说出足以把自己凌迟的话。
    “啪！”
    一个耳光狠狠摔在黎素脸上，顷刻间鲜血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闭嘴！”凌耀怒不可遏，一边甩着手一边骂道：“臭婆娘，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随即又猛然转身，对警告道：“凌寂，你最好收起自己的内力，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杀我是易如反掌，但你别忘了这臭娘们还在我手上，我保证在死之前能拉她一起垫背！”
    黎素往地上啐了口血沫子，高喝道：“凌寂！不要估计我，给我杀了他！”
    凌耀阴毒的脸忽然泛起戏谑的笑意，“杀我？你问他舍得吗？”他挑衅的望向凌寂道：“好皇弟来杀我啊，你杀啊！哈哈哈！”
    凌寂冷冷的眯起眼睛，换在指尖的光晕到底的闪了几闪消失无踪。
    凌耀得意的仰天大笑，“没想到我一向清冷孤傲的皇弟也有俯首称臣的时候！那是不是本王下的筹码还不够大，所以皇弟才不动摇呢？”
    凌寂身上的皇袍无风自动，“你想怎样？”
    凌耀从侍卫手里夺过刀，一下下在手里颠着，走到黎素面前，刀尖从她头顶一路滑向下巴，在脖颈处似有若无的比划着。
    “皇弟，我一直觉得你太幸运了些，从出生便得父皇喜爱，整日里不思进取钻研佛道，端得高不可攀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厌！偏你这拿腔拿调的样子不止父皇敬重，就连百姓都把你当成神话，你说是不是太没天理了？”
    还不等凌寂说话，黎素抢先道：“而你即便再努力再讨好也不及凌寂半分，在你父皇眼里，甚至是耻辱般的存在！甚至你的母亲都被宫里人所不齿，连粗使宫人都能羞辱她，连死后也草草葬了了事，你心里恨透了你父皇吧？！”
    随着黎素的话，凌耀眼中闪过耻辱般的痛楚，却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保持的笑容道：“没错！但我更恨的还是他！”
    他抬手指向凌寂：“凭什么你能独得父皇宠爱，凭什么你能凌驾在皇权之上，凭什么父皇要传位给你？！就因为读了两句经吗？！”
    凌寂悲悯的闭了下眼，淡然道：“皇兄你错的太过了。”
    凌耀不屑的大笑，“我错？！错的是天道，是人心！”他转头戏谑的看了眼黎素道：“可惜，你的运气在夺了天下后已经用完了，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江山，一个是美人，你要什么？”
    黎素忽然大叫：“凌寂！你若是敢把皇位让给他，我便是死也不会原谅你！你想想千万的臣民，想想那么多指望你过上安定日子的人，想想那些生灵！”
    她深呼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我死没什么，我本就是异世而来的孤魂，能多活这么久，能与你相爱一场已经满足了，还有我们的宝宝，我们还有宝宝……”
    黎素仰起头，大笑道：“哈哈哈！上天待我不薄，我黎素重活一回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遗憾？！凌寂，我值了！”
    闻言，凌寂像是被醍醐灌顶瞳孔猛地一缩。
    七杀命格！姻缘劫！
    凌寂微微眯起眼睛紧紧盯着黎素额头，恍惚间好似看见紫煞气在中间流窜不停。
    果然！
    他的心猛然揪了起来，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和他之间只能留下一个！
    凌耀举着刀继续在她身上滑动，倏尔手腕一用力，只听“嘶拉”一声，前襟应声而裂。
    凌寂身后所有将士如受了命令一般默契的转过身去，随即单膝跪到在地，垂着头眼中流下热泪。
    凌寂眉目陡然皱了起来，阴冷的目光直直射向凌耀。他周身忽然狂风乍起，冽冽狂风呼啸着向凌耀席卷而去，吹起衣袂啪啪的打在腿上。
    凌耀有恃无恐的笑道：“差点忘了，我这位皇弟武功盖世，能撼天动地，”他把刀挪回黎素的颈间，对凌寂道：“以防万一，皇弟，你还是先自废武功吧！”
    “凌寂你敢！”黎素爆喝道：“你若敢伤害自己，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凌寂如墨的眸子移到黎素的脸上，温和一笑：“放心，不过武功而已，无事。”
    说罢，他缓缓闭上眼睛……
    两万将士忽然痛呼道：“皇上！”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两面威胁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如今一代女将英明赫赫被阵前羞辱，身为皇后被当众割衫，逼的皇帝要自废武功，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但他们除了刻骨的悲坳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恨自己无能。
    凌寂面目淡泊，神色如缥缈来去般悠然。
    须臾，天空骤然黑了下来，在凌寂头顶上方赫然出现紫色天雷炸响。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他们喃喃的看着那道紫雷，不由得呢喃出声：“天罚……是天罚！”
    “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废去修为会引来天罚啊！”
    “雷霆之怒！”
    凌耀看得也心里一惊，怔愣着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他目光一厉，狠毒的道：“天罚吗？！本王偏偏不信邪，就要逆天改命！老子不服！”
    “啪！”
    空中天雷又响，震耳欲聋。
    半晌，凌寂缓缓睁开眼睛，眉间彼岸花妖异更甚，衬托的面色如纸苍白，连嘴唇都淡的几乎看不见颜色。
    他道：“修为已废，皇兄可以停手了？”
    乌云散去，风雷渐歇，天空恢复湛蓝，只是凭空多出一抹薄雾在天地间，让人看不清对面的表情。
    凌耀有恃无恐的道：“我想要的还没要到，停手？做梦！”
    他转身对黎素道：“总听说皇后娘娘形容百变，容姿倾城超越世间所有女子，我虽赞同却也只能远观，今日有机会亵玩一番，怎能辜负良辰？”
    凌耀狠毒的笑了笑，又问凌寂：“皇弟，我再问你一次，是要美人还是要江山？”
    凌寂直视着黎素，话却是对凌耀说的：“你残忍恶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心术不正，赎我不能交出皇位。”
    黎素红了眼圈，她知道凌寂在说出这番话时是怎样的心如刀绞。若换了她，也是一样。
    心里越痛苦，面上越云淡风轻，这便是凌寂。
    她眼前已经被泪水濡湿，模糊的看不清凌寂，却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凌耀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都不低头吗？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说着，他回身正对着黎素道：“你看，这个男人为了权利连你的生死都不顾了，你说你是不是瞎了眼？不如跟了我，我定然给同等的荣华富贵。”
    黎素狠狠的啐了口血沫子吐在他脸上，冷笑道：“就凭你？”她毫不掩饰眼中厌恶，上下打量着他道：“胖的比母猪还甚，不知道还特么以为是猪下的崽子呢！一脸横肉看着就让人反胃，走两步喘的像上吊一样，你行吗？”
    她忽然挑了挑眉，一副哥俩好的语气问道：“大皇子，你悄悄告诉我，你还行吗？是不是撒到都得蹲着啦？你哪来的自信胆敢跟凌寂比？我都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一父所生，怎么一个琼枝玉树一个恶心的像猪！”说完，自己都笑的直不起腰来。
    凌耀阴鸷的盯着她，咬牙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你点颜色悄悄，你还当本王吃素的！”
    黎素嗤笑一声，“你想怎么罚我？无非是千刀万剐而已，我黎素要是喊一声，名字倒过来写！”
    她什么都怕，就特么不怕熬刑！从上一世开始，她最熟悉的感觉就是疼痛，想让她在受刑的事上低头，简直做梦！
    凌耀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轻松的笑道：“熬刑？我知道你身经百战必是不怕苦的，但心呢？”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开心的道：“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他回身看凌寂，“都说皇弟定力比神，那今天刚好来测试一下。也让我看看是你熬的住还是皇后娘娘更胜一筹。”
    他轻松的在黎素面前踱步，似是在自家后花园赏花一般，“啊，怎么玩更有趣呢？不如这样，皇后娘娘如此美貌，不如让我也感受感受，你不是嫌我恶心吗？那我就让你来勾搭我，让我看看皇后娘娘到底有多妩媚。”
    黎素像看个疯子似的看他，“你喝多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凌耀一耸肩，无所谓的道：“你不听没关系啊，可是你别忘了，你亲亲夫君现在可半点武功没有，我若是现在想动他简直易如反掌！你若是不能让我满意，那我只好拿他泄愤了。”
    黎素死死的盯着他，眼中的杀意澎湃而出，咬牙道：“你当那两万将士是吃素的？”
    凌耀谦逊一笑，“皇后说笑了，我怎么会小看你训练出来的特殊部队？可是……”他开心的道：“你在我手里啊？但凡他们动一下，我就先杀了你！”
    黎素丝毫不让，回道：“那我宁愿死！”
    凌耀转身看向凌寂：“皇弟，怎么办，你女人说想死，我要不要成全她？”
    凌寂紧抿着唇，两腮的肌肉微微崩了起来，他面如寒霜，冷冷的道：“你若敢动他，我不会让你活到明天！”
    “哟，动怒了！”凌耀有恃无恐的又回头对黎素道：“你夫君不让我动你，那我动他好不好？”
    “你敢！”黎素目眦欲裂，像是要咬下他一口肉来。
    凌耀一耸肩，颠着刀道：“所以咯，我拿你威胁他，再拿他威胁你，真是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
    黎素默了默，她知道现在是个死局，怪只怪她大义被凌耀拿捏在手里，现在阵前逼凌寂退位，她便是死也不能把他陷在那种境地……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千娇百媚，“不就是勾搭么，这太简单了，你放开我我自然让你有不寻常的体验。”
    “放开你？别逗了，谁不知道你黎大将军出手无人能敌。”他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侍卫递上一颗药丸。
    凌耀拿在手里，“不过你说的也对，把你这么绑着确实不能尽兴，不如这样，你把这颗软筋散吃了，我便放开你。”
    黎素想都没想便张开嘴，低头吞了下去。
    “素儿！”
    凌寂的话还没出来，却已经晚了。
    黎素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无力，胳膊只够抬起来的力气，想拿捏些什么都不行，双腿发软的站不住，慢慢向地上划去。
    凌耀得意的对侍卫抬了抬下巴，侍卫会意给黎素松绑，黎素瞬间堆坐在地上。
第三百八十章 只能活一个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蓦然一怒，断喝道：“众将听令！”
    “在！”众将激愤怒吼。
    凌耀悠悠一笑，举起刀在黎素脸上比划了两下，像是找准位置下刀：“皇弟，你若是不想她太痛苦，我劝你不要乱动，包括你手下的人，否则我不保证她的安全。”
    凌寂幽深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死死盯着凌耀。
    凌耀见自己拿捏住凌寂，得意的险些大笑出来，有恃无恐的坐在椅子上，对黎素扬了扬眉，“开始吧。”
    黎素一脸恨意的盯着他，却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半晌没有动。
    凌耀笑道：“怎么，还不愿意？那我可就要对你的好夫君下手了。”
    说着，掌心竟凝出劲气猛然向凌寂打去。
    凌寂纹丝不动，硬生生扛下这道劲气，顷刻间肩膀便炸开血雾。他身体晃了晃，下一秒便站直了身子，冷然的看着凌耀道：“你恨的不过是我，与素儿无关，有什么怨可以对我来。”
    凌耀阴毒的笑了笑，手上再次凝出气体。
    黎素拼尽力气扑到凌耀脚下，“不要！我干！”
    凌耀高高在上的睨她一眼，“愿意了？那就开始吧。”
    “素儿！”
    “不用再说了！”黎素回头打断他，须臾粲然一笑，劝道：“凌寂，不用那么紧张。我本就是行走在光怪陆离世界的人，这种事对我来说简直不够看，是你没看清我，还当我是什么好人家的小姐。”
    “素儿……”凌寂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撕开，连眼眶都不由得红了起来。他当然知道黎素在撒谎，她是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若不是洁身自好，她怎会在洞房花烛那么青涩？
    他忽然恨透了天道，恨透了自己无能，恨透了为什么当时没把她保护的更好一点，让她落了单？
    她总是装出一副强大不可战胜的样子，好像只要这样就真的所向披靡，忘记脆弱！所以他放心的让她一个人去独处，以为这世上没什么能伤害她！
    他恨不得给自己千刀万剐！
    “凌寂，你忘记我杀人不眨眼吗？你忘记我原本是怎样一个人吗？”黎素还在开解，试图让凌寂不要那么伤痛。
    她深深凝望了他一眼，淡然一笑，如叹息般道：“接受不了就不要看，转过身去。”
    凌寂紧紧的看着她，若这场劫难是凌迟之痛，那让我跟你一起承受。
    黎素再转过脸时已经堆满了笑意，妩媚的眉眼在光天化日之下风情万种，她眉目斜挑，自眼尾处似有若无的望向凌耀，手指自他脚踝处一点点向上，含羞带怯的滑动，似是勾人魂魄的妖精。
    凌耀不禁闭起眼睛，享受的道：“你果然是个妖精，皇弟好福气。”
    黎素嫣然一笑，吐气如兰的道：“殿下哪里话，凌寂哪用得着我这么落力服侍……”
    “哈哈哈，小嘴真甜。”他俯身抬起黎素的下巴，低头便要吻上去，“来让我尝尝……”
    黎素微微一笑媚态纵生，不仅不避反而迎了上去……
    就在快要接近的一刹那，只听凌寂一声冷喝：“凌耀，你今天若动她一分，我便把你身上的肉片下来煮熟，你若敢羞辱她，我便把煮熟的肉喂你吃下去！我凌寂说到做到！”
    凌耀的动作一顿，堪堪停在黎素唇齿一厘米的地方，哈哈一笑，“皇后你可听到皇弟说的话了吗？他不让我动你呢。”
    黎素余光看到凌耀手中凝聚的真气，倏尔一笑，“理他做什么，我们快乐我们的。”
    凌耀却直起身，淡然道：“我这皇弟难得放此狠话，想不重视都难啊，既然不想我碰皇后，那我就只能动你了！”
    话音一落，手中劲气猛然推了出去，凌寂应声而倒，整个人飞起两丈之高又轰然摔在地上！
    “凌寂！”
    黎素凄厉的喊声像是带着血泪！
    倒在地上的人手指动了动，随即颤抖的撑着身体缓缓爬了起来，他嘴角涌出鲜血，皇袍布满尘土，却像是毫无知觉般的冷然看去，“凌耀，你早该如此了，之前那么多条件无非是想羞辱我。”
    他嘲讽的一笑，“想羞辱我，何须费这番周折？”
    “哈哈哈哈，是啊，我就是要羞辱你，羞辱你这个被人捧上天的神！”凌耀一脚踹开黎素，猛然站了起来，断喝道：“凌寂，你给本王跪下！”
    凌寂云淡风轻的一笑，“跪下又有何难，你且等我换下皇袍。”
    说罢，便走回大帐，再出来时已是一身白衣如旧。
    他脱下皇冠交到太监手上，撩下袍子单膝跪在地上，“凌寂见过皇兄。”
    “凌寂……”黎素痛不欲生，心头的剧痛仿佛如有实质般拉扯着她。
    “哈哈哈！”凌耀兴奋的高声道：“大家看到了吗？你们心中敬仰的神，现在正跪在我的脚下！”
    两万将士死死的咬着牙，铁血的汉子眼泪却夺眶而出。
    “凌寂，你登上皇位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日？！高高在上的天神，竟也会跪我一个不得宠的落魄皇子，真是痛快，痛快！”
    凌寂淡淡的望着他，古井无波的眼神像是在悲悯一只不知死的蚂蚁。
    凌耀被他的眼神激怒了，“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敢用可怜的眼神看我！凌寂，你有什么资格！”
    凌寂淡然一笑，不屑道：“你纵然威胁我下跪又如何？我不曾输你，天下人也不曾服你！”
    “那是你运道好！”凌耀怒喝一声，抬手又是一道劲气。
    汹涌的内力打在凌寂身上，再次让他飞出几丈开外，身上的血污已经染透了白袍。
    黎素只看见他几次试图站起来，却又颓然的倒下。
    “凌寂！”她咬牙切齿的对凌耀道：“你恨的不过是我帮他夺了江山，何须折磨他？有本事冲我来啊！我死了，他还是那个出家的和尚，于你登基并无妨碍！”
    “哈哈哈！”凌耀激动的笑道：“好一对苦命鸳鸯啊，争着为对方去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把刀远远一掷，刚好落在凌寂的身前。
    “你们夫妻商量商量，只要死一个，本王便开恩放了另外一个！”
第三百八十一章 应劫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满身尘土，鲜血从身上各个地方爆破开来，却无法阻挡他的绝世风华，他太清楚姻缘劫的下场，在应劫的路上无人能拗过天道……
    他深深的凝望着黎素温柔一笑，眼中的爱意如海浪般汹涌不绝，他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黎素眼泪瞬间如倾盆大雨而下，他说的是：“苍生于你，我不能负黎民百姓，而我和你却没什么可选的。”
    “不要！”她凄厉的嘶喊出声，却无法阻挡凌寂决然的动作。
    他拿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胸口，霎时间万籁俱寂，连风都停了。
    黎素眼睁睁的看着他含笑的双眼，就这么在她面前缓缓闭上，随即轰然倒地。
    “凌寂！！”
    “皇上！”
    撕心裂肺的喊声震天动地，咳出了心头血。
    上天像是感应到了人间悲壮，忽然狂风大起，乌云遮天蔽日，鸟兽哀鸣！
    只须臾间，大雨滂沱而下，一滴滴砸在地上似天怒之兆。九天之上滚滚狂雷汹涌而至，电闪雷鸣将整个白日陷入黑夜之中，一道道天雷似要劈天裂地般呼啸劈来，直直砸进凌耀的侍卫之中，顿时大地割裂，天地震动！
    而在层层黑云之间竟隐隐得见一条金鳞狂龙奔腾其中，气势磅礴夹着风雷之势怒目俯瞰众生！随着一声龙吟乍起，九道天雷滚滚而下，道道毁天灭地，似要将万物摧毁。
    凌耀的侍卫骚动起来，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天象不详，龙之怒罪责苍生！
    “天罚来了，天罚来了！”
    “是我们……我们惹怒了天神，残害了真龙天子！”
    他们恐惧的丢下武器，一步步后退，却掉进割裂的大地陷入万丈深渊！
    凌耀也被天象震住了，他不敢相信的呢喃：“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有天象，他怎么会真的是天子！我也是父皇的孩子，我也是皇子啊！”
    而这些黎素都已经感受不到了，她只痴痴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人，失了魂一般向他爬去。她感受不到手指在爬动时被石头碾破外翻的指甲，感受不到身上被割出的一道道血痕。
    她只知道要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她一定能救活他，他不会死！
    终于，手指可以碰到他了，她像是突然找回了力气，奋力扑在他身上！
    可他为什么那么冰冷，为什么不睁眼看看她，为什么她回到了他身边都毫无反应。
    “凌寂，凌寂……你看看我，我回来了，你睁眼看看我！”
    她不顾手指翻起的血肉狠狠的掐着凌寂的人中，嘴里无意识的呢喃：“我能救你，我一定能就活你，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还有那么多年要相守，还有我们的孩子，他还未曾叫你一声父亲！”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哽住的气息憋的喉咙生疼，怔愣了半晌，忽然仰天哀嚎：“凌寂！你醒来啊！”
    这一声嘶吼如鸟兽哀鸣，震动着天地间随之悲痛。
    雨势越来越凶猛天雷奔流而落，似是配合着黎素心中的剧痛般发泄着怒意。
    “咚！咚！咚！”
    忽而，从远处传来三声晨钟暮鼓的钟响，雷声和闪电越来越小，随着远处的高僧缓缓而至，天空竟乌云散去，只余瓢泼大雨。
    “黎施主，这便是你们执意相守的劫数，节哀吧。”
    黎素缓缓移动着木讷的眼珠落在来人身上，娇艳的人再不复往日风采，似是开败了的花，空洞没有灵魂。
    “圆空大师，凌寂归天了，你有办法救他么？”
    圆空悲悯的咏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你二人本是姻缘劫数，不能结合，而你又是七杀命格，早该横死在战场上，是皇上将劫数引到自己身上，故此才有死于非命一劫。”
    黎素哀哀的望着他，“你救救他吧，把我的命拿去，我情愿一死换他醒来。”
    圆空摇了摇头，遗憾的道：“既然皇上已经身死便表示你的劫便渡了，没有换命一说，只不过……”
    黎素眼中骤然燃起希望，“不过什么？”
    圆空抬头看了看天象，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皇上生前福泽深厚，不该命丧于此，实则命不该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黎素紧张的心都在颤抖，她拼命压制心头的狂跳，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能救？该怎么救？”
    圆空大师叹息一声，怜悯的望向黎素，“罢了，老衲一生修行不过为渡苍生之苦，若能以自身修为救陛下还生，也算渡了万千生灵。如此这便与修为尽覆，为娘娘撕裂时空裂缝，愿你的医术可以挽救皇上。”
    黎素一怔，还没明白圆空话里的意思，便听自他口中咏颂出袅袅梵音。
    经文低沉，却似贯穿空间在耳边回荡，随即声音像是被什么牵引，一声一声飞跃头顶，直冲凌寂头上的那抹黑云。
    黑云越阔越大，在经文的咏颂中缓缓裂开一个缺口。
    缺口内深深的黑洞一眼看不到底，四周星辰闪动，奇幻的像是电影特技。
    黎素一时看呆了，怔然着不敢相信，却听圆空道：“贫僧的法力只能坚持两天两夜，娘娘快抓紧时间吧。”
    黎素骤然回神，抱着凌寂刚要飞身而去，余光却扫见凌耀畏畏缩缩的身影再向后撤。
    她眉头一竖，怒喝道：“想跑？！我死都要带着你！”
    说罢，手中飞刀掷出正打进凌耀脚前，他吓的飞身躲避，却刚好被黎素抓紧后颈，还未等挣扎便被黑洞吸了进去。
    缺口慢慢闭合，随即消散了痕迹，如同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只留满目疮痍的大地昭示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淅淅沥沥的雨洗刷着地上的痕迹，血流汇进雨水在地上形成潺潺溪流。
    众将士们久久回不过神，他们一直相信陛下是天神下凡，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天象，如今天罚在眼前上演，让他们更坚定的认清陛下真神。
    对面凌耀的侍卫已经身葬裂缝，皇上皇后也都被天“收走”了。
    将士们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了圆空大师。
    只见大师站在那入定般纹丝不动，领军的壮着胆子走到他身边，问道：“大师，吾皇两日后方可归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 抢救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大师纹丝不动。
    领队的蹙起眉，小心翼翼的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失声高呼道：“大师圆寂了！”
    将士们随之惊呼！
    领队断然道：“快，把大师送回慈云寺。”
    ——
    黎素一手抱着凌寂一手抓着凌耀，还以为要在时空裂缝穿梭很久，没想到只眨眼间便摔在地上。
    睁眼的一瞬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别处，正是她从小长大的训练营。
    黎素没时间回忆过去，抓着惊呆的凌耀和没有生命特征的凌寂往手术室奔去。
    沿途碰见曾经的队友，无不惊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X……是X！”
    “她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
    “鬼呀！”
    任凭他们怎么喊，黎素都置若罔闻。匆忙的脚步被陡然拦了下来，一个人挡在她面前。
    “你是人是鬼？”
    黎素头都没抬，把凌耀往他怀里一扔便道：“003我没时间跟你解释，把他给我看好了，之后进手术室来帮我！”
    说罢，绕开003踹开手术室的大门。
    黎素将凌寂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插上各种管子，心电图亮了起来，“滴滴”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还有生命特征！谢天谢地，凌寂还没死！
    她按响墙上的电话，“3号手术室速来主刀和助理医师。”
    即便知道凌寂暂时没死，但生命体征微弱，黎素紧张的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掉，整个人都微微颤抖。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这样不行，她拿不稳手术刀的。
    须臾，门被人推开，003抱着胳膊靠在门上，上下打量黎素，半晌道：“我猜你没死，但你是去哪游了一圈？”
    黎素斜眼看了他一下，冷言道：“我没兴趣计较你杀我的事，你也别挑我正急的时候叙旧，有时间就赶紧滚来帮我，这人要是死了，我让整个训练营都没好日子过。”
    “得，你收了神通吧，”003懒洋洋的走过来，夺过她的手术刀，一边做准备工作一边道：“我这训练营可经不起你X的折腾。”
    他接过黎素手里的工作，“赶紧换身衣服去吧，虽然你穿古装也倾国倾城，但这是手术室，你要不想床上这位被细菌感染而死，就把自己拾掇干净再进来。”
    黎素对003的医术是十分放心的，出门前趴在凌寂耳边轻声道：“我去去就回，等着我。”
    说罢，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把003看的直凸眼珠子。
    熟门熟路的回到自己房间，发现一切都没变，没想到003接手后居然还留着她的屋子。
    打开柜门，各色行动服侍引入眼帘，寻常衣服少的只有几件挂在角落里。她拿出浴衣走进浴室，宽大的按摩浴缸让她瞬间就摆脱一身疲惫。但她没时间感受曾经的美好，只匆匆洗了一下便走了出来。
    凌寂生死未卜，她可没心情在这磨蹭。随便找了身衣服套上，再次回到手术室的时候，003已经开始手术了。
    一屋子的助理医生见到她似见了鬼一般，只碍于003坐镇才没夺门而出。
    003抽空看了她一眼，调侃道：“你带回来这位伤的可不轻啊，外伤内伤咱们训练营都能治，只是他体内隐隐流窜的气流我可是没办法，见都没见过。”
    黎素知道那是凌寂的内力，便道：“你只把人救活就好，若是救不活，我的血债和他的账全算你头上，两条命，你想好怎么赔我。”
    其实从刚才测凌寂生命体征的时候，黎素就知道凌寂会活过来的，他那刀插的够深，但离心脏还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险险保下一条命，若是他扎正了，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003懒散一笑，“你可别吓我，万一我手一哆嗦割坏他哪个血管，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黎素蹲着身，目光紧紧的盯着凌寂，伸出手眷恋的拨弄他额头上的一缕湿发，轻声道：“凌寂，你千万要挺过来，你还有我，还有凌泽，就算是到了阎王面前也要打翻地府跑回来，知道吗？”
    003手上不停，动作专业又利落，闻言不由问道：“这人是谁？”
    黎素连眼神都没转一下，“我老公。”
    003险些没笑出来，不可置信道：“你老公？难得你也有动了凡心的时候，我当你冷血无情呢！想当年005那么追你，最后不还是被你无情的拒绝？搞得到现在还单身呢，真是害人不浅。”
    他抬眼打量了下凌寂，“这哥们长得是不错，就是放在娱乐圈也是神颜般的存在，没想到你是颜控啊？”
    “滚！”她下意识的讨厌别人把凌寂跟那些靠脸吃饭的人摆在一起，“少把他跟那些人混在一起，那是对他的亵渎！”
    “行行行，我不说了行吧。”
    003好脾气的不再开口，专心为凌寂手术，而黎素始终在身边守着，必要的时候还做做副手。
    手术进行了四个多小时，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终于息了手术室的灯。
    003呼出一口气，“先推进ICU吧，挺过了今晚就脱离危险期了。”
    护士们挂好吊水便推着床走出去，黎素刚要跟着，便被003拽了回来，“你就这么跟他去？总要先看看组长去吧？”
    黎素道：“他还在昏迷，我暂时没心思跟组长叙旧，你替我跟组长告个罪吧。”
    “那你带回来的另一个人呢？”
    黎素蓦然想到凌耀，问道：“你把他关在哪了？可有绑了手脚？”凌耀这厮也是个会武功的，若是不锁好估计这屋里没什么能困得住他。
    003散漫的道：“咱这你又不是不了解，哪有那么多空房关他啊，我只好把他暂时安排到审讯室了，手脚是没捆，但给他锁在电击床上了。这你也不能怪我待客不周……”
    “很好，”黎素打断他，“先锁着，每个10分钟电击一次，等我忙完再来处置。”
    说完，便追着凌寂的床跑了开去。
    003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死而复生吗？有趣！
第三百八十三章 再见组长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过于完美的俊颜透出苍白，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让此时的他显得有些无助。
    黎素穿着无菌衣陪在病床边，握着他的手痴痴的凝望他。
    脑中一遍遍回想他自绝前说的话。
    “江山与你，我不能辜负百姓，但你和我之间却没什么可选的。”
    伤口之深，说明他当时的决绝。
    姻缘劫，为了她活下去，他是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一个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的人。
    眼中的眼泪无意识的低落，一下下打在他的手背上，回忆如潮水般要将她淹没。
    “我愿为她作保，若她有意害人，我愿削爵出家。”
    “我愿保她一命！”
    “我来渡你，渡万千苦厄。”
    “我随你去，大战在即我不能扔你一个人陷入危险。”
    “黎素，我们不可能的。”
    “若她战死，我便要让所有人陪葬！”
    “素儿，你怕死吗？你我都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怕在一起吗？”
    是啊，我们不怕死，但我想的是自己死，从未想过要你代替我！
    凌寂，你醒来，一切都过去了，圆空大师说我们的劫已过，只要你醒来，以后便是永远相守。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还未听他叫一声父亲，还未教他为君之道，还未好好的抱过他。
    凌寂……
    她不知自己凝望了多久，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渐渐趴在他床边睡了过去。
    ——
    “凌寂，你给我跪下！”
    “不想她受羞辱，那你就自裁啊！你死了皇位就是我的了！”
    乌云遮天，滚滚天雷，电闪雷鸣之下照着他的脸色苍白的犹如白纸一般。
    “要我死又有何难！”
    “噗！”
    血花在胸口炸开，那神仙般的人静立了半晌陡然倒下。
    ——
    “不！凌寂，不要！”黎素嘶吼出声，猛地睁开双眼。
    白炽灯将房间照的明亮，床头的仪器“滴滴”的响着，所有现代化的东西都让她怔了半晌，好半天没回过神了。
    转眸去看凌寂，见他安然的躺在床上，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肤色才回过神来，一切都过去了。
    忽然，她眼神一眯蓦地转过头去，眼中的杀意如利剑般汹涌而出，吓得身后的人一哆嗦。
    “哎哟我的天，大姐，你怎么刚醒就想着杀人？”003拍着胸脯压惊。
    黎素却没精力回他，目光越过003看向了后面的人。
    仍旧是那么胸有成竹的自信，仍旧是那么儒雅，和煦的目光看起来简直就像个学者，哪里像是杀手组织的老大？
    她不得不站起身来，像个乖孩子似的走到他身前，低声道：“组长。”
    组长微微一笑，柔和道：“回来了？先前他们通报我说你死而复生我还不信，如今一见却是不得不信了。”他器重的打量她一下，“我早说你不会那么容易死，我黑峰组最厉害的杀手怎么会那么容易在任务中身亡，这么长时间你躲去哪了？”
    黎素看了003一眼，只见他慵懒的状态下眼睛却突然眯了起来。
    她太熟悉了，这是他在防备要出手的前兆。
    原来他跟组长说的是她在任务中死了，怪不得能顺利接管组长的位置。
    但组长这么问，她该怎么答？说自己擅自跑了，那她绝对活不过见到明天的太阳，甚至连凌寂都会被牵连。如实说……他会信吗？
    “X，我不希望你说假话。”
    黎素从小在组长身边长大，是他一手带起来的，所以她有什么想法，只要一眼便会被揭穿。
    她吁出一口气，那就实话实说，信不信随便了。
    “我确实死了，只不过是肉身死亡，而灵魂却到了另一个世界。”
    组长淡淡的“哦？”了一声，目光移到凌寂身上。
    此时的凌寂虽然褪去白袍，可一头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后，头顶用紫玉冠高高束起，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来是古代装扮。
    “就是到了他那里吗？”
    黎素一错步，挡在凌寂身前截断了组长的视线。没办法，组长对国学的痴迷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如果他对凌寂有什么探究的想法，她是没能力与整个黑峰组为敌的。
    “是。”
    完全的保护姿势惹来了组长儒雅一笑，像是对着调皮的孩子般无奈道：“你啊，竟连我也防备起来了。”
    “X不敢。”
    组长找了张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双手插在胸前道：“我只是想研究一下而已，毕竟还没见过活的古代人。”
    黎素咬了咬唇道：“他现在还不算活人，您要研究，就先研究我吧。”
    毕竟她才是魂穿的那个，套的这个壳子也是根正苗红的古代人。
    组长眼中兴趣大盛，像探照仪一般在她身上扫视，半晌道：“当初003把你的尸体抬回来已经面目全非，如今一看你确实与从前不一样了，比以前更柔美了一些，也更丰润了。”
    黎素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不知说什么好。
    “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两日吧，也好给我讲讲你这几年的故事。”
    “这几年？”黎素一怔，她穿过去统共也就不到两年，组长口中的几年从何而来？
    “是啊，”组长感叹道：“算算日子，你已经离开有八年之久了……”
    “什么？！”黎素吃惊的道：“那么多年了？”
    难道苍云跟现代在时间上也是不同步的吗？
    “怎么？”组长探究的问。
    黎素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倏尔想到了什么，对组长道：“您与其要研究古代人，不如拿我带来的那个人试验，他可是响当当的古代皇室啊，是皇子！”
    组长的眼睛骤然一亮，“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信你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检验一下，保准是土生土长的王爷服饰，那个人随便您研究！”
    她太知道组长所谓的研究是什么了，不把他剖开每个肉丝都研究一边是不会罢休的。
    “太好了！”组长兴奋的打了个指响，“那你们先聊，我去看看那位皇子。”
    待组长出了门，003戏谑道：“算你识相，没把实话说出来。”
    黎素无所谓的笑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况若不是你我也遇不到他，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才是。”
    003眼中锋芒一闪而过，“你就不想为自己报仇？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因祸得福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淡然一笑，“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一报还一报，抹平了。”
    003往床上看了一眼，“你就这么重视他？”
    黎素耸了耸肩，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誓言般的话，“他在我在，他死我死。”
    003来了兴趣，“哟呵，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X都甘于俯首称臣，莫不是什么神仙吧？”
    黎素开心的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就是神仙，只不过已经半神半魔……”
    她话音一顿，像是想到什么愣了一下，随即骤然转身，正对上凌寂如墨般的眼睛。
    黎素紧张的连呼吸都屏住了，还未说话眼圈已经红了，颤抖的道：“你……醒了？”
    凌寂深深的望着她，半晌虚弱的道：“别哭。”
    黎素擦了擦脸颊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吸了吸鼻子道：“我这是喜极而泣！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饿吗？渴不渴？想不想去卫生间？”
    凌寂勉强勾起一个笑意，轻声道：“都不要，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便安心了。”
    黎素瞬间绷不住情绪，趴在他身上大哭，“呜呜呜，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都以为你死了，差点随你一起去！你个坏蛋，怎么那么傻啊，以命换命！”
    凌寂心疼的看着她，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发安抚她，却发现身上被插着大大小小奇怪的管子，最好哄道：“别难过，已经过去了。”
    “哎哟，我说X，你想表达后怕是没什么，但你可别压着他，他现在脆弱的很，万一被你压坏了，账可别算到我头上啊。”003急忙出声。
    黎素赶紧直起身子，抽泣的道：“瞧我，都开心傻了，那你身上疼不疼，有没有哪不舒服？”
    凌寂没答，只是把目光移到003脸上，眼中的温柔霎时消去，淡漠的望着他道：“我本该谢你救我一命，但即是谋害素儿的凶手，我不找你报仇便算饶过你吧。”
    003一愣，转头对黎素道：“你家这爷们说话怎么跟开恩一样。”
    黎素没憋住噗嗤一乐，“你就偷着乐吧，没让你跪下来领旨谢恩算好的了。”
    003又看向凌寂，问道：“方才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
    凌寂淡淡的道：“从进手术室开始便一直听的到。”
    003还没等说什么，黎素先怪叫道：“你听到了不应我一声，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凌寂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有意识，但是醒不过来。”
    所以他打从睁眼就没好奇过这是哪，更没问过黎素自己为何没死。
    “那、那你觉得现在怎么样？”黎素紧张的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动脉。
    003一把拍开黎素的手道：“你是在古代待傻了么？这么多仪器测体征，还用你复古疗法？”
    黎素一拍脑门，“我是真急傻了。”
    体征打印机刷刷的出来一串报表，黎素抢过来看了看，瞬间舒出一口气，“没事了，吓死我了，脱离危险期了。”
    凌寂望着她的目光温暖，淡淡一笑，“可放心了？”
    黎素像是脱离般坐在椅子上，“放心了，剩下的就是疗养了。”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大师说我们只能滞留两日，可若你两日后还起不了床可怎么办？带着病床一起穿吗？”
    凌寂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落寞了一瞬，随即道：“无妨，方才听你们说话，不是说苍云的时辰跟现下不同么？恐怕大师说的是苍云的两天。”
    黎素认同的点了点头，又抬眸对003道：“行了，没你事了滚蛋吧，我跟我老公有很多话要说。”
    003对于她的性格已经见怪不怪了，白了她一眼道：“谁爱在这耗似的，有话快说啊，他现在还是病人，需要休息。”说完便走了出去。
    带病房中只剩他们二人，凌寂才道：“害怕了吧？”
    一说这个黎素眼圈又红了，扁着嘴似要哭出来，“都怪你，玩什么自我牺牲，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我们说要生死与共的，怎的抛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凌寂心疼的道：“当时我已算出是姻缘劫和七杀命格应劫，知道你我之间必然只能活一个，故而……”他深深的望着她，“我怎能让你有危险。”
    黎素道：“应劫又如何？我从跟你在一起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亦如是。”凌寂打断她。
    他们心中的打算默契的一致，只在事到临头的时候想的是让对方活下去。
    黎素再说不出责怪的话，只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的手，俯身趴在他怀里，呢喃道：“反正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凌寂一笑，“劫数已过，以后便相守到老。”
    黎素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又蓦然抬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道：“凌寂……你眉间的曼珠沙华不见了。”
    方才她就想到了这事，只不过凌寂醒来给打过去了。她疑惑的看着他的眉间，发现真是一点印子都没有，就像从未有过花纹一般。
    凌寂错愕了一下，随即对黎素道：“你看看我的掌心，可还有一颗红痣？”
    黎素翻过他插着针头的手道：“没了……”
    凌寂闭目，缓缓输出一口气，“素儿，我的武功没废。”
    “什么？”黎素惊呼道：“怎么可能？当时我眼睁睁看着你修为散去，一身金光迸发出来，连天雷都招来了。”
    好嘛，神仙就是神仙，散个修为都能惹出电闪雷鸣，不知道的还以为拍动画片呢。
    凌寂道：“我入魔道后所有功法皆先与魔力，魔力强大将本来的纯阳内功压制住，故而每每出手都是彼岸花在前，金莲在后。”
    黎素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凌寂每次出手指尖都凝出曼珠沙华，而金色坐莲却未见几次。
    “所以散去修为时，魔道尽褪，却阴差阳错的留下了纯正的佛法。”
    黎素骤然瞪大眼睛，“这、这不是好事吗？！”
    没想到他散去武功却因祸得福，从入魔又拽了回来！
    凌寂淡然一笑，“是吧，当时听闻你战死，我控制不住体内情绪一朝入魔，现在想想实在是冲动了。能散去魔力，自是再好不过。”
第三百八十五章 吓傻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因着有内力护体，凌寂身体的伤势好的飞快，没出七天便能行动自如了，让组长每每看见他都像看到珍宝一样，止不住的夸赞：“国学武道果真奇妙，竟真有内功一说，凌先生这么快就好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凌寂都淡然笑道：“组长谬赞了，能把毫无内力之人训练成如此飞天遁地才是真功劳。”
    他目光投向远处的训练场。
    几时个特训杀手在翻越障碍，四周黑衣人手持冲锋在旁监视，特训员身子轻灵如灵猫一般，乍一看上去与黎素的运动手法如出一辙，只是……
    “哪的话，我这些组员里只训练出X一个称得上大成的人，可惜，她归你了。”
    倏尔，一个特训员从单杠上掉下来，一颗子弹打在他的脚下，他慌忙起身重来一次，却还是在原本的地方掉到地上，而此次却没那么幸运，子弹直直打进眉心，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毙命了。
    凌寂眉头一蹙，转头问黎素：“他们手里拿的黑管是点穴之用？”
    黎素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夺命。”
    凌寂瞳孔猛地一缩，再回头看被打死的人已经被抬上单架运走了。
    “你就是在这种训练中长大的？”
    组长得意洋洋道：“没错，X是我们组里唯一没有被警告过的杀手，是神话！”
    黎素漠然的看着这一切，转身对凌寂道：“自小到大我一直知道想要的必须自己争取，也知道任何机会只有自己努力才能得到。”
    “所以，你是这样的性子，”凌寂心疼垂下眼，“你从前说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如今看来确实是我浅薄了。”
    黎素甜甜一笑，凑到他身边道：“想什么呢，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若是不想看这些，不如我们去别处转转？”
    凌寂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说：“好。”
    走出训练场黎素连个弯都没转，直接去了审讯室，这屋子她再熟悉不过，以前多少反侦察熬刑训练皆在此处，一度成了她的梦魇。
    推开大门，只见凌耀被扒光衣服五花大绑的锁在电击床上，每一个小时的一次电击让他整个人虚弱的嘴唇苍白破皮，嘴上一口浓浓的血色，此时好像晕了过去。
    黎素残忍的一笑，晕了？
    她走到控制台边随手在上面按了一下绿键。电击床上瞬间能听到电流的噼啪声。
    “啊！”凌耀哀嚎一声，从口中不断逸出鲜血。
    黎素笑道：“醒了？”
    凌耀虚弱的睁开眼，一看见是她愤怒的目眦欲裂，咬着牙道：“是你！你这个妖女！这是什么地方，快放本王回去！”
    “回去？”黎素悠闲的走到椅子边做好，翘着二郎腿道：“你当日以我威胁凌寂，逼他自绝的时候可想过还有今日？如今报应来了，你想回哪？”
    “妖女！本王不会放过你，本王要把你五马分尸！”
    “皇兄，事已至此你还不知错吗？”凌寂神色淡然，看着他像是看着地上的蝼蚁。
    凌耀不可置信的看过去，见到凌寂好好的站在那，忽然瞪大眼睛道：“你、你没死？”
    凌寂云淡风轻的笑道：“让皇兄失望了，愚弟还活着。”
    “你居然没死，怎么会？怎么会！”
    黎素晃着腿道：“若按照你们那的话，那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吧，现下我觉得你应该担忧的是自己的处境。”
    “你、你想怎么样？”他终于知道怕了，吞咽着口水问：“这是什么地方？”
    黎素笑道：“你不是说我是妖女吗？这便是我的妖洞啊，能到这也算你的造化，好好开开眼界吧。”
    说完，便起身走到对讲机处，道：“来两个人给我把他抬到训练场。”
    偌大的训练场已经围满了人，所有特训员停下训练站在一旁，黎素和凌寂坐在椅子上看着正中间的凌耀。
    黎素像是逗弄一只实验鼠，命人把凌耀捆在转盘上。
    这是行动组最爱玩的游戏之一，比枪法。
    她随手从黑衣人手里拿过一把MP5,对着瞄准镜试了试，嘀咕道：“老兄弟，多年未见不知道准头还在不在，咱们先试试吧。”
    说着，便举了起来对准天上正飞的小鸟“嘭”就是一下。
    小鸟应声而死，掉在地上。
    黎素挑了挑眉，对惊恐的凌耀道：“你看，我准头还行，你不用怕我失手弄死你了。”
    凌耀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鸟儿被这个黑管一下弄死，瞬间知道了它的杀伤性，恐惧的道：“你、你敢谋杀皇族？”
    黎素哑然失笑，好似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可真敢说啊，之前你阵前威胁皇帝皇后自相残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还有皇室一说？”
    低头上好子弹，对着天空又想来一下，却别一双手按住。
    凌寂不赞同的蹙眉摇头。
    黎素瞬间会意，不耐烦道：“知道知道，我不杀生了行吧？可这货……”她往凌耀那挑了挑眉，“你总不能让我再放一马吧？”
    凌寂慈悲道：“不要虐待他，给个痛快吧。”
    “嗤！”黎素不屑的道：“我没你那么好性子，他胆敢羞辱我就要想到事后偿还，你我两个人的账，只他一条命我还嫌少了！你若不忍心回避便是。”
    凌寂无奈的道：“我何尝不忍心来着？当时我也在阵前说过，若他敢动你分毫，便煮了他的肉让他自己吃下去。”
    黎素这才消火，“那你拦我做什么？”
    凌寂摸了摸她的头，“只是不想让你手上再添人命，若一定要杀，不如我来。”
    黎素心里瞬间就甜滋滋的，笑道：“放心吧，组长那么紧张他，还指望从凌耀这研究出什么来呢，咱们谁也轮不上，只能玩玩。”
    说着，便抬手就是一下，子弹夹着风雷之势直直钉进凌耀的裤裆中间。
    “啊！”凌耀失声大叫一声，随即裤子慢慢湿润，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不明物体……
    黎素不可置信的道：“你就这点本事啊？我刚放了一下你就吓尿了，那后面的无数下可怎么办？”
    她随手扯过桌上的手帕蒙在眼睛上，再次端起MP5，想都不想便“砰砰砰”点射七发子弹，弹弹打中转盘，远远看上去恰好围着凌耀的头部画了个半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复仇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炸裂的巨响和不知何时会被打中的恐惧让凌耀失声尖叫，他大吼道：“黎素，你敢伤我！”他拼命的挣动绳索，连手腕都勒出血痕。
    黎素不屑的道：“我为什么不敢？你以为自己内功了得我就动不得你吗？我告诉你，在这个地界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得乖乖听话，否则小心我用巴祖卡把你轰成肉泥！”
    她玩味一笑，“不过这么打没意思，来人，给我把转盘转起来！”
    转盘的速度飞快，任凭凌耀在上面如何哀嚎都逃脱不了绳索，黎素嘴角泛起冷笑，端起MP5抬手就是十几发点射。
    凌耀的哀嚎声越来越大，从喉头处泣出血来。
    黎素心头升起残忍的快意，手指不停连连扣动扳机。待转盘停下后刚好用子弹在凌耀周身打出一个人形。
    她转头得意的问凌寂：“怎么样，我的手法还不错吧？”
    凌寂眼中充满骄傲，却只刮了刮她的鼻子道：“调皮。”
    这么玩黎素还嫌不过瘾，对身边人道：“去，给他来针强效剂，姑娘我要玩把大的。”
    黑衣人莫名的抖了抖，不敢违背命令，拿起强效剂给凌耀打了进去。
    凌耀已经被惊吓的吐了出来，一前襟的污秽之物，远远看着都让人恶心。
    黎素嫌恶的道：“用水冲一下，这么的太倒胃口了。”
    黑衣人也不客气，拿起水枪就冲凌耀喷。
    被打了强效剂的凌耀受不了身体剧痛，加上水枪一喷灌了一肚子水，居然哭了出来。
    他痛哭流涕的道：“放了我！妖女，要不你就杀了我！你杀呀！我但求一死！”
    黎素嗤笑，“还有力气叫呢，果然是习武之人。”
    凌寂疑惑的问：“何谓强效剂？”
    003慵懒的走过来解释道：“不过就是一种能提升人身体敏感度的药，只要一针下去，哪怕你轻轻摸一下他都能剧痛万分，就算几百斤的老虎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他转头对黎素道：“我说X，你这下手可有点狠呐。”
    黎素嗤笑道：“别把自己摘的人畜无害的，当初你我谁不是熬过来这关才能接任务的？”
    凌寂眼中的心疼大盛，他默默牵起黎素的手道：“你受苦了。”
    黎素感动的抿了抿唇，想起曾经过的刀头舔血的日子，忽然就红了眼眶，哽咽道：“也不算什么，都过去了。”
    凌寂深深的望着她，像是发誓一般道：“以后我必不让你再受苦楚。”
    黎素会心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咳咳！”003咳嗽了两声，提醒道：“我说你俩有完没完，这还一个大活人呢，没想到古代人也这么肉麻。”
    黎素斜眼白了他一下，“嫌肉麻就滚远点，谁让你来了！”
    003一摊手，“我这不是奉组长之名来看有内力之人能在你手下熬过几回合嘛。”
    黎素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上下抛着走到凌耀面前，残忍的一笑：“大皇子殿下，我想放眼整个苍云你是唯一一个有荣幸能见识这么多刑罚的人，这算是你的造化吧？”
    凌耀已经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来，却在听到她的声音后还是咬牙道：“黎素，你不得好死，你和凌寂这对狗男女早晚要遭天谴！”
    黎素嗤笑：“天谴？很可惜，我和他的天谴已经过了，现下是你的表演舞台。”
    说罢，她毫不犹豫的割下凌耀大臂上的一片肉。
    凌耀冲天的哀嚎已经喊破喉咙，连眼睛都凸了出来。
    黎素掂量着手里的肉道：“肱二头肌肌肉群，看着纹路着实不错，没想到你一个胖子肌肉居然如此发达。”
    她打量了一下凌耀颤抖的下巴，用刀比划了两下，“你这双下巴我从见到那日起就觉得滑稽，实在是有碍你威武霸气的形象，不如我帮你整整容吧？”
    抬手又是一下！
    她手上有准，说割下巴上的肥肉就割肥肉，多一块都没碰到。
    凌耀的哀嚎声已经撕心裂肺的响彻训练场，可周围的人却木讷的习以为常。
    黎素嗤笑的颠了颠手里的肥肉，“真是有碍观瞻啊，这么一看就顺眼多了。”说完，随手把肥肉丢给旁边急不可耐的狼狗。
    狼狗在训练营里早已吃惯了生肉，一碰到如此肥腻的“荤菜”瞬间吞了进去。
    黎素笑道：“本来该你自己吃下去，但是我仁慈将它喂了狗，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凌耀已经奄奄一息，下巴一动便糊了一前襟的血，他恶毒的盯着黎素，勉强挤出几个字：“我真该强要了你，好过现在被你羞辱！”
    黎素挑了挑眉，“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还想让我伺候你是吧？”
    她刀尖划上他的身下，在不可描述处来回比划，“说来这东西真是万恶之源，我日行一善，就帮你了断了祸根吧。”
    凌耀一哆嗦，“你敢……啊！”
    随着他的嘶吼声，腿间的烂肉掉在了地上，狼狗顺着血腥味找过来，还未等众人看一眼便一口吞了进去。
    黎素嫌弃的“咦”了一声，踢了踢狼狗道：“你真是荤素不忌，恶心死了，离我远点。”
    狼狗被踢的呜咽一声，怯怯的躲去一旁。
    凌耀痛的眼眶爆裂，鲜血顺着眼角的口子流了出来，乍一看仿佛是厉鬼一般，“你这个毒妇！你杀了我，杀了我！”
    黎素冷笑，“求死？哪那么容易。我不妨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在还算轻的，等组长养精蓄锐研究你的时候，那才有得熬。”
    话音刚落，便听身后和煦的声音道：“X不要在人背后说坏话，何况耀王爷可是组里的贵客。”
    黎素抽了抽嘴角，转过头问：“您怎么来了，不是说要下棋吗？”
    组长笑道：“我是怕你把人玩死了，特意来提醒你一下，若是死了可就没什么研究价值了。”
    “您放心，我还不舍得让他死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组长失笑的对凌寂道：“您瞧我这组员，真是性格养野了，在您那这么长时间也没改好，本性难移啊！”
    凌寂云淡风轻道：“她天生率直，是难得的赤诚之心。”
    组长端详了凌寂好半晌，最后笑道：“您果然是深爱X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 带夫君开眼界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自从把凌耀交给组长，黎素就了却了一桩心事，带着凌寂在有限的日子里疯狂吃喝玩乐，带他见识所有现代事物。
    凌寂笑问：“你就这么放心组长能‘伺候’好皇兄？”
    黎素哈哈一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组长折磨人的手段都能出本百科全书了，我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入门级。”
    说罢，她抓着凌寂回了自己房间。
    这么多天以来凌寂一直穿着当时过来的白袍，一身古装扮相琼枝玉树是绝对的，可若是这么出去还不让人当成精神病啊。
    她在柜子里找了半天，好容易搜出两套曾经出任务时候穿过的中性衣服，在凌寂身上比划了半晌道：“不成，你太高了也比我壮，我这些衣服你都穿不了啊。”
    凌寂却不十分在意，只打量着房间道：“这便是你从前的住所？”
    黎素整理着衣服随口道：“这是组里安排的宿舍，我自己在外买了别墅的……”说罢，忽然想起什么，兴高采烈的道：“不如你跟我回家看看吧？”
    凌寂难得的对此十分有兴趣，好心情的应了下来。
    说动就动，黎素在抽屉里翻了半天找到了把车钥匙，拉起凌寂道：“走，让你看看我的专属座驾。”
    进了停车场，各色名车齐聚一堂。
    黎素按了下钥匙，停在角落里的一辆布加迪大灯闪了一下。
    她拉着凌寂走到车边道：“这就是我新入手……呃，死前入手的座驾，可惜没开两回就去你那了。”她疼惜的摸了摸车身，满眼遗憾。
    凌寂挑了挑眉，“这小铁盒可能与宝马相比？”
    “宝马？”黎素一怔，刚想反驳说你居然拿我的布加迪跟宝马比？这是红果果的侮辱！
    然而转念一想，凌寂说的可能是古代的马，瞬间笑了出来：“你放心，我这一台堪比千军万马，咱那战马就算长出十条腿来也跑不过它！”
    她打开车门，让凌寂先坐进去，随即自己钻进驾驶室，道：“你可抓好啊，小心别晕车。”
    “晕车？”
    黎素噗嗤一乐，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就你身法大开的速度比它还快呢，我估计晕不了。”
    说罢，便踩下油门一溜烟的绝尘而去。
    车里响着舒缓的音乐，黎素开了棚顶，一边开车一边享受久违的舒适感，能带着心爱的人体会现代的一切，她觉得十分圆满。
    凌寂本是个没甚好奇心的人，可此时也不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他望着惬意的人儿，莞尔一笑：“你很喜欢这里。”
    黎素点了点头，“是啊，现代化是人类智慧的成果，相比冷兵器时代，谁又不想生活的更便利呢。”
    凌寂垂眸沉吟片刻，忽然道：“若你喜欢，我们可以留下。”
    “吱……！”
    黎素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自己甩出去，她瞪大眼睛道：“你疯啦？苍云的黎民百姓你不管了？”
    凌寂道：“天下固然是我的责任，可你亦是我心头朱砂，朝政有太师和阁老辅佐，而你……”
    他实在不忍心让黎素为了他抛弃本该有的一切。
    黎素心里感动，却还是摆了摆手道：“行了，你的心意我懂了，但我们的凌泽还在苍云待着呢，何况我已经在古代生活习惯了，现代生活固然舒适，但早已经不是我的天下，我可以短期感受却没想过要留下。”
    凌寂握着她的手，“委屈你了。”
    黎素嘻嘻一笑，倾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知道委屈我了，那以后要对我好点哦。”
    凌寂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的看着她。
    布加迪一路疾驰，停在一栋别墅前。
    黎素先行下车，极其绅士的走到凌寂那侧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苍云陛下莅临X公馆。”
    凌寂抬眼望去，只见院中格调十分奇怪，虽不及王府皇宫般巍峨大气，装修却独特的很。
    黎素笑着解释，“我这是欧式风格，小是小了点，但胜在典雅。”
    这别墅在现代来讲实在不能说小，可跟古代动辄上万平方的王府来讲，着实有些拿不出手。
    她牵起凌寂走进大门，管家一看到她吓的打翻了手里的托盘，园丁直接晕了过去。
    黎素笑道：“怎么我长久未回来都不认识我了？”
    老管家抖着胆子道：“您、您是活的？”
    黎素噗嗤一乐，“放心如假包换，你看地上，我还有影子呢。”
    老管家哆嗦着手指道：“那、那这位？”
    黎素一仰头，骄傲的道：“这是你们男主人！”
    说罢，便牵着凌寂进门，吩咐道：“把好酒好菜都摆上，今儿咱吃西餐。”
    她的房子全是欧式风格，带着凌寂一间间参观，献宝似的跟他解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第一个吸引凌寂的便是棚顶的水晶吊灯。
    黎素笑眯眯的道：“呐，这就是我说的电了，如果咱们那能发电也来一个，比烛火强多了。”
    凌寂点了点头，“确实巧夺天工。”
    随后黎素又带他去了娱乐室，影音室，健身房等地方，最后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放松的把自己丢在床上，打滚道：“多久都没趟过这么舒适的床了，凌寂你快来体验一下。”
    凌寂坐在她身侧，笑道：“若喜欢，带回去也是可以的。”
    黎素腾一下坐起来，惊讶道：“可以带走？！”
    凌寂莞尔一笑，“若你不嫌重自然可以。”
    黎素哀怨一声，“若是此时有个空间就好了，能让我把想带的都拿走。”
    到了晚上，凌寂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西餐，除了怪，他想不到其他词汇。
    晚上留宿在别墅，又感受了一把现代按摩大浴缸，黎素不舍得放过这个机会，红着脸挤进浴缸里，彻底跟凌寂体会了一把荒唐。
    一夜未眠，堪堪到了天亮才双双入睡，直到次日下午才醒。
    管家早备好了凌寂需要穿的衣服。
    一身手工制作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无缺的身材，一双修长的腿惹的黎素直流口水，长发随意的绑在肩后，竟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黎素越看越骄傲，越看越痴迷，不由得感叹道：“都说我是妖孽，其不知你才是妖孽中的扛把子！”
第三百八十八章 送你大黄蜂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取了些钱出来，又把自己手里的产业和投资卖了卖，带着凌寂狂玩了三天三夜，才回了训练营。
    彼时组长正从审讯室里出来，看着黎素满面春风便道：“怎么，钱都花光了？”
    说起这个黎素就郁闷，哼哼道：“怎么可能，咱别的不说，私房钱还是有一些，后天就到日子了，我拿下钱全白搭了。”
    组长会心一笑，“很多年前我得了一个宝贝，那东西放在我这没什么用处，但它有个奇特的功能，就是把所有东西装进去从而带走。”
    黎素蓦然瞪大了眼睛，“空间！”
    组长看了她一眼，笑道：“或许就是这个东西吧。”
    “我要我要！”黎素忙不迭的道：“组长，您给我吧，卖我也行，我急需啊！”
    “卖你就算了，这东西千金难求，恐怕你倾家荡产也难买到。”
    “那您说，怎么着可以给我？”
    黎素腹诽道，老狐狸，若是不想给我就不会拿出来说了，现在开始拿乔谈价码，哼！
    组长果然和蔼一笑，“这好说，”他眼神不由得瞟向凌寂，“你送来那个皇子现在已经折腾的就剩一口气了，我本想看看古代的武功现在也不能成行，不知道这位先生可否一展神功？”
    黎素一挑眉，“就这样？”
    只让凌寂施展功力，不要典籍？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太轻易了些。
    组长咳嗽了一下，“自然，若是苍云陛下肯留下一封手书经文，便再好不过了。”
    黎素撇了撇嘴，就知道组长老谋深算不会那么轻易把东西给她。
    但只要凌寂一封手书也着实不是什么难事。
    这就是组长的精明之处了，知道求更过分的东西，夫妻俩一定会拒绝，故而所的都是举手之劳的事。
    黎素转头，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凌寂看。
    凌寂被她看的哑然失笑，淡淡道：“若组长肯割爱，凌寂自然不吝赠书。”
    “甚好甚好！”组长瞬间激动起来，带着凌寂走到书房，“那就麻烦皇帝陛下了。”
    凌寂沉稳的走到桌前，刚要动笔便被黎素制止。
    “慢着，组长在凌寂下笔之前，你总该先让我看看宝贝吧？”
    组长呵呵一笑，宠溺的道：“就知道你这个鬼精灵没那么容易糊弄，好吧，先给你看看也无妨。”
    他走到保险箱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掀开盖子里面放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黎素仔细的观察了半晌道：“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不就是块玉嘛！”
    虽说这么好的水料已经难找了，但这东西放在苍云也就是她家垫桌角的存在。
    组长一挑眉，“你摸上去闭目一会，再看看。”
    黎素如法炮制，须臾眼前豁然开朗，如飞机场般的空地引入眼帘。
    她兴奋的睁开眼睛，“哇塞，这运座飞机过去都行啊！”
    组长一把夺过羊脂玉道：“这回放心了吧？让你先生写副字而已，是不是赚翻了？”
    黎素撒娇的拉着组长的胳膊道：“组长最疼我了，”转头对凌寂道：“写，写几幅都行，咱用朱砂写！”
    她可记得凌寂的朱砂经文价值千金。
    凌寂淡然一笑，提起笔果然用朱砂写下全套的大藏经。
    收笔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黎素和组长坐在一旁一边品着茶一边聊聊这几年的趣事，一时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见凌寂收笔，组长赶紧迎过去，赞赏的道：“陛下果然修为大成，便是这幅字就冠绝天下。”
    凌寂神色淡然，“组长谬赞了。”
    组长小心翼翼的将经文收进木盒里，放在保险箱存好，才转头道：“还有一宗，不知您是在室内还是在室外显露神功呢？”
    凌寂微微颔首，“组长既然已宝物相赠，寂自不敢敷衍了事，要让你尽兴才好，不如就找个无人处吧。”
    组长不敢怠慢，激动的带着凌寂和黎素来到训练场后山。
    他不错眼珠的盯着凌寂，像是发现了宝藏。
    只见凌寂神色淡漠，空灵的眸子似天地与无物。
    半晌，墨发无风自动，如幕的天际竟隐隐露出光芒。初始只是星子大小，随即越阔越大，随着光晕四阔，在最中心已经凭空显出金莲形状。
    组长看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见的一切。
    而凌寂倏尔展开身法向金莲飞去，静立在莲花瓣上，虽是一身现代装扮却无法阻挡他的神圣与高洁。
    倏尔，凌寂双手在胸前捏了个手势，随即指尖轻轻一点，只见百朵莲花盛开，打着旋的飞向山坡处。
    “轰！”
    一响，地动山摇。
    “轰轰！”
    二响，大地割裂。
    继而又是三响，四响。
    天地骤然迸射出光芒，将黑夜映照的如白昼一般。
    只眨眼间，一座巍峨的大山已经被凌寂夷为平地。
    须臾，凌寂的手一合，所有光芒敛去，至于月光星辉洒满大地。
    他悠悠飞身而下，站在黎素身旁对组长道：“组长可还满意？”
    组长早就被震的找不到北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神奇！简直是旷古烁今的神功！”说到激动处，竟拱手冲凌寂做了深深一揖，“请受鄙人一拜。”
    凌寂云淡风轻道：“组长不必多礼，尽兴便好。”
    向来温文尔雅的组长，此时竟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连连点头道：“尽兴！能亲眼见到如此旷世奇景，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黎素骄傲的道：“怎么样，我没偏你吧？我老公可是很厉害的，别废话，快把空间石给我。”
    组长说到做到，将空间石放在黎素的手上，“这里面能容纳多少东西我不知道，但恐怕花光了你的积蓄也未必填的满。”他忽然爱恋的叹息道：“你自小跟着我，如今嫁人了我也没送你什么，此次就送你一架大黄蜂当做贺礼吧。”
    黎素惊喜的大叫了一声：“真的？！组长你太好了！”说着又拉着凌寂道：“有了大黄蜂，以后咱们苍云便是与全世界为敌都不怕了！”
    凌寂虽不知道是什么，但见黎素兴奋的劲便知道这东西无比重要，便给组长施了一礼，“您破费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带着空间往回穿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之后的一天黎素把所有基金股票和固定资产套现，带着凌寂疯狂购物，小到打火机大到玛莎拉蒂，应有尽有。空间里地方宽敞，除了组长送的大黄蜂之外就是黎素带的各种车和机油。
    尤其太阳能电源，简直是有多少批多少，手机、对讲机成件的收，除了没网，她已经把能搜罗的都装进小空间里了。
    凌寂眼花缭乱的陪着她狂扫，第一次知道媳妇居然这么能购物。
    待离开那天，黎素已经把能花的钱全挥洒掉了。
    她站在训练场的空地上，眼泪汪汪的对组长道：“我这回是真走了，以后恐怕没机会回来了，您身体不好，差不多就退了吧，003虽然不中用但好歹忠心，总不会把行动组玩没了的。”
    组长儒雅的笑道：“家里这你不用担心，说来你也算远嫁，以后受了委屈都没办法回娘家，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在古代开个黑峰分号吧，怎么说咱们也算现代第一大组织，开了也不丢人。平日里收收自己的脾气，看着不爽的直接一刀杀了了事，不要折磨人家。”
    黎素满头黑线，心道您都嘱咐了些什么啊？！
    可嘴上还是假笑道：“您说的是，我记住了。”
    003从外面懒洋洋的走进来，胳膊搭在单杠上，“这就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黎素嗤笑一声，“这回你高兴了吧，全边境都是你的天下了。”
    “是啊是啊，为表祝贺的心情，我特意准备了些东西放在你空间，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玩玩吧。”
    黎素眼睛一亮，“你送我了什么？98K还是MP5？”
    “嘁，美死你！回去慢慢看吧。”
    黎素嫌弃的道：“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转头对组长道：“我带来那人您留着玩吧，千万别让他有舒坦的日子过。”
    组长颇有深意的看着她，但笑不语。
    得，后面的话不用说黎素都知道凌耀以后算是毁了。
    天空忽然下起瓢泼大雨，随后电闪雷鸣，在凌寂和黎素头顶忽然乌云密布劈啪作响。
    组长身后的黑衣人淡定的拿出雨伞，他本尊半点雨星也没淋着。
    003失算，满场乱跳，用手遮着头吐槽道：“卧槽，怎么没人说你回家还配合背景啊？突然下这么大雨是要淋死谁？！”
    黎素就在捡着乐的空挡里跟凌寂飘飘“升天”。
    再睁开眼时已经在凌寂自绝的空地上了。
    黎素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咋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皇上皇后不见了都没人留守一下吗？”
    凌寂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地上凹下一小块的地面，半晌悲然的道：“圆空大师圆寂了……”
    “嗯？你怎么知道？”
    凌寂淡淡道：“这是圆寂时留下的烙印。”
    黎素研究了半晌，除了看出是个土坑外什么都没发现，“想必001他们是把大师送回慈云山了吧？”
    她转头看凌寂，“咱们也快回去吧？消失了这么久大家肯定等急了。”
    凌寂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随手招来一只鸽子，在鸽子筒上随手记改了个结便放飞出去。
    “你这是……”黎素看的一脸懵圈。
    凌寂道：“给京中传个消息，说我们安然无恙。”
    黎素眨巴眨巴眼，忽然道：“话说你这通信都是跟谁啊？在阳川郡那次就想问你，还以为你超尘脱俗呢，原来也是有自己势力的。现在总能说了吧？”
    凌寂悠然一笑，“之前不说是因为实在算不得什么势力，然则他当时也自身难保，为了保护他故而三缄其口。”
    “还真有这么个人？”黎素吃惊的道。
    “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人，你也认识，就是陌颜。”
    “哇塞！你在京中的势力居然是陌颜？！”
    她早觉得这人不简单，没想到居然这么不简单！
    凌寂笑道：“他当时被父亲赶出家门又被仇家追杀，正是落魄的时候，我施手帮衬了一下，恰巧你当时闹的正凶，我便给他开了茶坊，算是提前做个准备吧，总好过你每次到生死线的时候才出来救场。”
    黎素赧然的道：“什么话嘛，好像人家多皮一样，我哪有闹。”
    凌寂打趣的看着她，但笑不语。
    “好好好，就算我闹吧，那现在他的仇可报了？”
    “年前传消息说已经都解决了，如今淡出武林专心做个闲散掌柜。”
    黎素点了点头，“那也不错，反正他背靠你这颗大树是怎么都不会差的，当然我也会帮衬他，哈哈。”
    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路过集市时选了两匹马，穿越村庄树林，跨越山川大海，像是乐此不疲的旅人。
    入京的时候两人谁都没惊动，凌寂展开身法带着黎素直接回了皇宫。
    此时宫里正是灯火通明，宫人们按部就班。
    黎素思念宝宝，先去看了看凌泽，小家伙几日不见已经长开了，白白嫩嫩的皮肤像蛋壳一样，乌溜溜的黑眼睛灵动而皎洁，望着她半晌忽而展颜笑了起来。
    黎素的心都快化了，赶紧抱起他亲了亲道：“我的宝贝，妈妈回来了，想我吗？”
    奶娘从外进来，一见黎素赶紧跪下来磕头。
    黎素道：“起来吧，孩子被你养的不错，本宫该赏你。”
    奶娘一脸慈爱的看着孩子道：“小皇子性格好，大家都喜欢的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娘娘瞧皇子的眉眼，长大了定是俊美无双。”
    黎素越看越喜欢，这就是她的血脉啊，感觉心都在冒着水，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小凌泽与母亲玩了一会，半晌打起了小哈欠。奶娘小心的道：“娘娘，小皇子到时辰歇着了，您……”
    黎素舍不得挪开眼，又看了好一会才道，“那便让他睡吧，我明日再来。”
    回了乾清殿，凌寂已经在沐浴好坐在案前看奏折了。
    “看过了？泽儿可还好？”
    黎素笑眯眯的道：“好着呢，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抓着我的手不松开。”
    凌寂似是想到孩子的样子，眼中浮现柔和的目光，半晌道：“明日得了闲我们一同去看他。”
    黎素“哧”了一声，“你还能有时间？登基大典怎么说？”
    “三日后是天命之日，你与我同去。”
第三百九十章 只有相守没有别离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凌寂不听礼部劝谏，一意孤行让黎素同登天坛，成了前无古人的第一仪式。
    他们从晨起便被像工具人一样伺候开，因着是从古至今第一次有皇后跟着同行，故而程序更是繁杂，黎素被摆弄的险些发脾气，在堪堪搂不住火的当口终于完成了妆发。
    凌寂牵着她携手步入太和门，文武百官位列在侧，跪在地上山呼万岁。礼部尚书站在最前方，宣布遗诏并颁布登基诏书，凌寂颔首听完，自龙台上接过传国玉玺，随即下令大赦天下。
    一套流程走完，宫中乐手演奏开始。在中央台上，九十九只仙鹤嘴衔莲花腾空飞起，象征九九归一。
    凌寂在演乐中由内侍搀扶着走上皇帝宝座，可刚上了两个台阶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身后的黎素倏然一笑，随即递出手去。
    黎素感动的凝望着他，把手慢慢放在他的掌心。因为紧张，她的手冰凉出了些汗，而凌寂的手温润如玉，指尖将将碰到便被他攥在手里，继而牵着她一步步走向权利之巅。
    礼乐声停止。
    百官跪伏于地，四方朝贺！
    凌寂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加身，头戴龙冠，威严的气场勃然而发，一代帝王的英武霸气如无形的双上压的所有人无所遁形，俯首称臣不敢直视。
    他沉声说了几句登基辞，语气缓慢却夹杂着不容忽视的震慑力。
    一套词说完大队人马又行至祖庙，焚香燃典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
    他站在高高的祭台上，转头望向黎素，眼中一片粲然，随即与她一同俯瞰众生，一字一句道：“素儿，我终于与你一起走到顶峰，携手共看世间繁华，自此以后我们之间只有相守白头，没有别离。”
    黎素鼻子发酸，眼圈红了起来，感动道：“我也终于完成了承诺，为你打下天下将一切收于掌中。”
    “不是我，是我们。”凌寂纠正，“我的一切皆有你的一半，这盛世繁华我与你共赏。”
    彼时，斜阳如血映照在二人身上，好似初见时那个傍晚……
    “寂王爷，与其你渡我成佛，不如你随我踏入红尘共享人间喜乐可好？”
    “这滚滚红尘万丈，我随你走一遭，又何妨！”
    至此，千百年来的割裂局势终于迎来了统一，凌寂将国号定为永徽，封黎素为尊极皇后，是从古至今第一位被上尊号的皇后。
    黎素的地位与凌寂不分你我，与其他后宫嫔妃不同，后宫之事她管的少些，想也知道她不是愿意操心这些事的人，前朝之事只要不涉及战争，根本连朝都不上。
    每日留恋市井之间，说换衣服走人就消失了，再想找到她……
    “皇后娘娘凤驾在何处？”
    轻舟：“呃……您去皇子那看看？”
    太监急道：“不在啊，还能去哪？”
    “那要不您去军营看看？”
    “已经有人传话回来说不在了。”
    “那……陌颜公子处？”
    “不在不在。”太监擦汗道。
    “那就只能去醉香馆看看了。”
    “哎哟怎么把这茬忘了，我这就去。”
    轻舟叫住他，“公公什么事这么急找娘娘？”
    “陛下寻她呢，说一上午没见到很惦念呢。”
    轻舟小脸一红，嘀咕道：“皇上皇后真是恩爱，一上午不见就急着找人。”
    “谁说不是呢，大臣请旨让陛下选妃的折子都快淹了御书房了，陛下一眼都不看，真真是旷古未有的痴情皇帝。”
    轻舟笑笑，“那公公您快去找吧，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差事又要挨骂了。”
    “是是，这就去。”
    待人走的看不见影，才从房梁上灵巧的翻下一个人来。
    轻舟紧张的道：“娘娘，您还是别出去了，万一被陛下发现，奴婢吃不了兜着走！何况……您还带着小皇子！”
    黎素冷哼了一声，不高兴的道：“不走留下来等着喝他妃子的孝敬茶么？孩子我当然也要带走，我生的，我的种，以后随我姓！”
    小凌泽趴在母亲的背上咯咯咯的笑，口水濡湿了黎素的后颈。
    “娘娘哎，陛下不是说了不会选妃，大臣们送上来的折子陛下连看都没看，您这是生什么气啊？”
    “他看了，他还夸柳尚书家的闺女好看！我在御书房外听的一清二楚。这个臭和尚，还了俗就变了个样，从前清心寡欲，如今算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他不是觉得柳家闺女好看吗？让她跟他过去吧，我腾地儿！”
    轻舟为难的都快哭了，围着她打量一番后，担心道：“可您要离家出走总要带些东西啊，这么空着手到了外面怎么过？何况还带着小皇子。”
    黎素得意的笑道：“这你别担心，我想用的应有尽有，一辈子都用不完。”
    她看了看天色，“行了，你帮我在宫中稳住就好，我先走了，再晚怕真要被凌寂抓回去了。”
    说罢，身子灵巧的一跃飞出轻舟的视线。
    出了宫，她既没去军营也没去根据地，而是直接跑到白府。
    自师父去世后，她从未敢再踏入一步，怕勾起自己的伤心事，而此一时彼一时，凌寂就算再精明估计也猜不出她能藏到这来。
    黎九思和大猫见到她来，兴奋的围着又转又跳，逗弄着小皇子不肯撒手。
    黎素端详了徒弟两眼，评价道：“身体看来恢复的不错，既然好了就多跟你白师伯学些知识，见天带着大猫瞎玩，它是畜生你以后也要当畜生吗？”
    黎九思被她训的直不好意思，吐槽道：“徒儿一刻都没落下功课，你这个当正牌师父的不教，白师伯可是负责的紧。”
    白师伯便是黎素的小师兄白锦书。
    黎素嘶了一声，拧着他的耳朵道：“好哇，现在敢编排上师父的不是了，我看你是要反天。”
    黎九思被拧的吱哇乱叫，吵的整个院子都不消停。
    “哟，这又怎么了，师徒俩上演全武行吗？”
    黎素回头道：“师兄，你快看看他，反天了！都是你教的！”
    白锦书哑然失笑道：“这又怪上我了，这孩子性子同你是一模一样，我就算再约束也难教成循规蹈矩的样子。何况，循规蹈矩也未必是好事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 离家出走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狠狠的一拧黎九思的耳朵，“我不是让他循规蹈矩，我是让他学学尊师重道！”
    白锦书揶揄道：“犹记得你当年跟父亲读书，被父亲追着满院子打的时候忘了？现在九思不过是继承你的衣钵而已。”
    说到白伯渊，黎素一下就闹不起来了，收回手嘀咕道：“我哪有那么皮，分明是师父太严格。”
    白锦书漠然的垂下眼，半晌道：“自父亲去世就你伤心最深，如今天下平定，你也生了皇子，算是为皇家开枝散叶，也该放下了，若父亲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总是郁郁寡欢的。”
    黎素点了点头，“我今天敢来便是已经想通了，师父他老人家一生为苍云鞠躬尽瘁，现在他该开心才是。”
    白锦书一笑，“你能想通就好。用过膳了吗？伙房已经准备好了，一起来用一些吧。”
    黎素甜甜一笑，“师兄真好，比亲哥哥还亲。”
    白锦书打趣道：“你有过亲哥哥？”
    “那到没有，但看别人家也知道师兄待我是一等一的好。”
    白锦书笑道：“父亲再世时就把你当亲女儿般看待，我作为兄长自然不能怠慢。”他顿了顿道：“说罢，从宫里偷偷溜回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跟陛下吵架了？”
    黎素娇嗔的哼了一声，“谁要跟他这个花心大萝卜吵架，我是跟他生活够了，要合离！”说着，又摇着白锦书的胳膊道：“师兄我若是跟凌寂合离，你收不收留我？”
    白锦书没理她后面的话，倒是失笑道：“花心？你是说陛下？我看你是没睡醒吧？”
    “谁说我是梦话！”黎素生气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凌寂用情专一，其不知做了皇上后他整个人都变啦！所谓时移世易，你没听过吗？”
    白锦书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捏了捏自家妹子的脸蛋道：“天下谁不知道皇上皇后恩爱的蜜里调油，偏你个胡搅蛮缠的诽谤圣上。再说，私下妄议皇上，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黎素气恼道：“哎哟，师父去世了，现在轮到师兄教训人了，我哪里诽谤他了？他就是花心了，他看了柳家小姐的画像，还夸赞人家好看！”
    白锦书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又飞快的转了回来，“这么说，师妹是吃醋了？”
    “哈！”黎素怪叫道：“我会吃醋？我巴不得他找个如花似玉的在一起，最好迷住他，好放我一马，从此山高水长，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养他十个八个面首，天天陪我丢石子玩。”
    “你想养谁？”
    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股让人噤若寒蝉的冷意。
    黎素一顿，连头都没回，直愣愣的盯着白锦书道：“师兄，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不对！你把他带来的是不是？你告密！”
    白锦书失笑道：“你别冤枉我，我下朝回来就看见你和九思嬉闹，连口茶都没喝呢。”
    “那他怎么知道的？！”
    淡淡的冷香萦绕身侧，白衣仙人淡淡道：“不要错怪好人，我想寻你自然有法子。”他侧身直视她，云淡风轻的道：“你适才说要养什么？”
    黎素本来被他问的瑟瑟发抖，然而一想到昨晚的事瞬间有了底气，掐着腰道：“我说要养面首，你怎样？！”
    为表示自己临危不惧还特意扬起下巴挑衅。
    凌寂眼神淡漠，目光中迸射出冷然的光芒，让黎素心里颤了颤。
    “你若能逃的出我的范围，随你。”
    黎素色厉内荏的道：“你、你嚣张什么，谁怕你啊！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我容身的地方？我带着儿子走，让你一辈子找不到我！”
    “有。”
    黎素一怔，“什么有？”
    “我身边便是你容身的地方。”
    说完便走到白锦书身侧，白锦书赶紧跪下行礼，却被凌寂拦住了，“此行是家人小聚，锦书不必多礼。”
    白锦书守礼道：“臣虽是皇后娘娘的师兄，可君为前，锦书不敢失礼。”
    凌寂淡淡看了黎素一眼道：“她从心里当你是哥哥，白府也算的上娘家，今日我没穿黄袍出来便是不想声张，一切以家礼相待即可。”
    白锦书笑道：“那微臣就僭越了。府中以备好饭菜，陛下和皇后娘娘入座吧。”
    黎素不满的哼了一声，“他都不要你把他当皇帝了，你还叫什么皇后娘娘，方才师妹师妹叫的多欢，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男人心海底针！”
    白锦书被她说的忍俊不禁，无奈的摇头道：“你只管任性刁钻，看陛下回去不罚你。”
    黎素的火瞬间又起来了，“他的错还有脸罚我？没天理了吗？师兄你若是再帮衬他，我下次再也不来白府了。”
    “好好好，师兄的错还不成？赶紧消消气随为兄用膳去吧。”
    说着，又抱歉的看了凌寂一眼，岂料正跟凌寂抱歉的眼神对在一起，随即两人都无奈的笑了出来。
    都觉得黎素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忙不迭的为她的失礼跟别人道歉，却没想到……
    只有当事人一脸气哼哼的冲去餐厅，抱着宝宝坐在旁边，也不等那两个人入席，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
    小凌泽窝在妈妈怀里，等着葡萄般的大眼睛顶着黎素的嘴，慢慢流出口水。
    黎素一怔，“怎么，你也想吃？”
    这孩子还没断奶吧，就这么贪吃？
    她小心的用筷子挑起一点土豆泥抹在他的唇上，小家伙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随即开心的咽了下去。
    黎素母姓光辉闪闪发亮，大笑道：“哎哟，原来是个小吃货啊，行，只要你喜欢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弄什么。”
    说着，又挑起一点放在宝宝嘴里。
    凌寂和白锦书进来便看见这样一副景象。
    姿色倾城的女子满眼温柔的笑意，暖暖的看着怀中的宝宝，一点点喂给他东西吃。
    凌寂脸色稍霁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道：“他现在可以吃这些吗？”
    黎素哼了一声，把身子扭到一边，“怎么不能吃，那些没奶的孩子，贫民的孩子难不成都饿死？”
    凌寂被她噎的一默，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三百九十二章 情系一人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白锦书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快尝尝厨子新研究出来的菜式，这是为了陛下来特意做的。”想了想又道：“师妹抱着殿下吃不方便吧，我叫嬷嬷先抱下去？”
    黎素正在兴头上，摇头道：“没事，我自己喂他，说来他出生这么久我还没好好喂过他一顿饭。”
    宫里什么事都有规章制度，虽说凌寂疼她，把规矩都废了，可大方向黎素还是守的，何况她杀人越货是行家里手，可伺候宝宝……呃，为了凌泽能健康的长大，还是算了。
    凌泽小嘴不停的吃着，半晌嘴唇一顿，随即瞪大眼睛看着黎素。
    黎素不明所以，也瞪大也安静回望着他，母子俩大眼瞪小眼的干看了半天，终于引起其他两人的主意。
    “怎么了？”凌寂问。
    “不知道。”黎素像被定住一般。
    半晌，小凌泽扁了扁嘴，整个小脸都皱到一起，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黎素只感觉胸口一热，好像被水浇灌了一般。
    她满头黑线的道：“你不会是尿了吧？！”
    凌泽以哭回应。
    凌寂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赶紧对侍从吩咐道：“快去叫嬷嬷来，殿下出恭了。”
    嬷嬷忙不迭的赶来，抱着小殿下便退了出去。
    黎素净好了手开始好好吃自己的饭，而一顿饭下来凌寂没怎么吃，全都在给她布菜。白锦书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自己这灯泡格外明亮，吃完饭就赶紧告辞了。
    俩人回到黎素住的小院，不急着回房，在八角亭里坐了下来。
    凌寂走近她，俯身与她平时道：“还在生气？”
    黎素小嘴一撅，哼了一下道：“我哪生气了，我是觉得咱俩不合适，现在要跟你离婚！”
    凌寂无奈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哄道：“人都是我的了，还怎么合离？”
    黎素一瞪水汪汪的大眼睛怒道：“跟你睡过就卖给你了是吧？我偏偏不要一起了，你看我以后有没有人要我！”
    凌寂危险的眯起眼睛，淡漠道：“你若再说一次找别人，我可真要罚你了。”
    黎素火冒三丈的道：“你罚我？你偷看别的女人画像的时候怎么不想到我？现在饱了眼福了想起哄我，晚了！”
    凌寂无奈的道：“我何尝偷看过别人，你难道不了解我？除了你我对谁都没兴趣。”
    黎素噘嘴，“没兴趣你还看！你还夸！”
    凌寂摇了摇头，“傻瓜，那不过是客气之语，偏你当真。我这一生能动一次情已属难得，整颗心都系于你一人，哪还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纵万千花朵，我独爱一支，你还要我表白么？”
    黎素听的嘴角止不住的上翘，却还是不肯罢休，“那以后若再有人劝你选妃，你怎么办？”
    说着，她便清了清嗓子，装作那些忠臣的模样道：“陛下，皇家以子嗣繁茂为有福之相，陛下在公务上英明神武，但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也是您的责任，后宫怎可只皇后一人？”
    凌寂被她逗的忍俊不禁，笑道：“调皮鬼，他们劝谏的时候我可有回复？”
    “哼，难保哪天动心了，那柳小姐可还待字闺中等你迎娶进门呢。”
    “已经不是待字闺中了。”
    “嘎？”黎素呆呆的道：“什么意思？”
    “我今日在朝上便为柳尚书的爱女指婚了，许配给杨阁老的幼子。”凌寂调侃的看着她，“这下可满意了？”
    黎素忍不住翘起嘴角，“这还差不多，不过杨阁老可是三朝元老，他愿意娶一个寒门家的小姐？”
    柳尚书是寒门学子，因着文章作的好，被庄太师发现，从而一路提拔，他自己也争气，凭着本事做到尚书之位。
    凌寂坐到她身边，把胳膊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道：“如今天下平定，江山一统百废待兴，何来三朝元老之说，冥月的朝臣也是我的朝臣，以后只看能力封赏，不分你我。”
    黎素认同道：“这话不错，相对于官员，百姓中的很多问题也要一致，文化、货币、节日都是不能分开的。这样才算得上一国。”
    凌寂赞赏的道：“素儿深谋远虑，不愧是白阁老的徒弟。”
    他顿了顿道：“那今晚可随我回宫？”
    黎素气虽然消了，但难得出宫来放肆的玩一次，说什么也不肯就这样回去，便道：“你回去吧，我要在白府暂住几日，之前出宫都匆匆忙忙的，赶着落钥前回去，今天我可要好好享受享受。”
    她兴致勃勃的道：“听说京城里来了许多冥月的商贩在夜市里摆摊，我要去找庄文卿随我一同逛逛，累了就去清幽阁找陌颜品茶，晚上还能顺道去醉香馆转转，小日子不知道多美，谁要跟你困在皇宫里当摆设啊，不回不回。”
    凌寂越听目光越凉，这小妮子先是找了个潜在的情敌陪她逛街，复又寻知己喝茶谈天，最后居然还要到那么乌七八糟的地方，叫他怎么放心？
    “不行。”
    “干嘛不行？”
    凌寂一把扯过她拉进怀里，额头顶着额头的道：“你只能与我去夜市，喝茶谈天，没我的陪伴也休想去花楼那种地方。”
    鼻息相间的距离让黎素红了脸颊，她咬了咬唇道：“可你不是还有朝政要处理吗？明天还朝会呢，你起的来？”
    被皓齿咬过的嘴唇红润的似是红梅，凌寂痴迷的望着，情不自禁的贴上去吻了吻，气息不稳的道：“我陪着你，今夜不回去。”
    黎素惊喜的连害羞都忘了，开心的道：“真的？真的可以不回去？”
    “自然，我是皇帝我说了算。”话毕，急不可耐的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当胸口的空气被榨干，凌寂才意犹未尽的拉开些距离，哑声道：“素儿，再给泽儿添个妹妹可好？”
    黎素被吻的小脸格外俏丽，羞涩的不敢看他，“那又要十个月被锁在宫里，人家还没玩够呢。”
    凌寂把她纳入怀中，轻吻着她的发顶道：“都怪我这阵子太忙没抽得出时间陪你，不如就这次吧，刚好过几日是中秋，给大臣们休沐几日，我也好好陪陪你，如何？”
第三百九十三章 003的礼物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事实证明凌寂是个靠谱的人，说休假就休假，所有大臣也跟着休沐。
    事实上，苍云走到现在这步已经没有什么险要的事了，只不过国家百废待兴，很多事要草拟。
    然而国家重要媳妇也重要，黎素已经被憋的就差在宫里开土种菜了，凌寂也不好再拘着她。
    俩人说不回宫的当晚就在外面玩了个通宵，黎素带着凌寂满京城乱转，在繁华街吃了一路，碰见好玩的东西顺手买下来放在空间里，晚上又去醉香馆欣赏了半晚的歌舞。
    黎素边看边点评，“还是跟现代差点，音响不行，灯光也不行。”
    凌寂是见识过现代酒吧的，莞尔笑道：“我们这里无电无网，所有设施还停留在原始阶段，怎么可能跟边境比，你把醉香馆打造成如今的样子，以是非同寻常。”
    黎素闻言一笑，“哈，果然跟组长没少聊啊，连原始阶段都会说了，凌寂，你会不会慢慢变成现代人啊。”
    凌寂无奈于她的打趣，笑道：“你那里虽好，可却并不习惯，况且无论古今，大框架都是一样的，哪还分什么现代古代。”
    黎素嘻嘻一笑趴在凌寂耳边道：“可我还是很想念跟你在现代的时候，尤其在卫生间的按摩浴缸。”
    凌寂似是想到什么，眸色骤然幽深，侧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黎素瞬间觉得脸颊发起烧来，躲闪着他的目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唔……看、看歌舞吧。”
    凌寂悠然一笑，似没事人一般看起歌舞。
    从醉香馆出来，黎素好心情的跟凌寂手牵着手在接受漫步，远处更夫尽职的报着时辰。
    悠然的晚风微微袭来，凌寂把她往怀里抱了抱，“小心着凉。”
    黎素贴着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好闻的冷香，忽然问：“凌寂，为何你身上的味道变了？从前一直是檀香，忘记从几时开始就变味了。”
    凌寂苦笑，“好似我是过期了一样，”他淡淡道：“我从未刻意用过香，只是从前整日礼佛不经意便染上檀香。至于现在……”他悠然一笑，在她耳边悄声道：“我用没用香你还不知道吗？”
    黎素小脸一红，仔细想想好似凌寂从来都不刻意熏香，身上也没带过什么香囊，而沐浴过后除了浅浅的香气其余全是这种冷香，而且动情时更甚！
    她陡然瞪大眼睛，反应过来道：“你不会是天生体香吧？！”
    凌寂云淡风轻道：“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吧。”
    “哇去！香妃啊！”黎素惊讶道：“怎么什么好事都砸到你头上了？”
    凌寂失笑：“这如何算得好事？不过是天生的而已。”
    黎素撇了撇嘴，“你就凡尔赛吧。这美事要是放在女生身上还不知道要被人吹捧成什么样，说不定还能引来蝴蝶蜜蜂什么的，一举被皇帝看中收在宫中。”
    凌寂越听越觉得好笑，“哪来的念头，帝王怎么会因为身体有异香便收在宫中？放眼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是香气宜人，有没有天生体香都不足为道的。”
    黎素琢磨了半晌他的话，好似是这个道理。
    两人边聊边散步，很快便回到白府，黎素沐浴后便拿出羊脂玉来端详。
    凌寂出来时就看到她傻兮兮盯着羊脂玉笑的娇憨样儿，不由得语气都温柔了几分，“想什么呢？”
    黎素把玩着玉石，漫不经心的道：“我是想着咱们几时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用一用。”
    凌寂思忖了一下道：“小的东西还好说，你组长送的大黄蜂怕是要找块大的空地，改日我陪你去军营训练场，在那拿出来吧。”
    黎素压不住心里的跃跃欲试，像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们要不要先进去看看003都送了什么？”
    凌寂怎么忍心驳了她的好心情，欣然应下。
    两人互握着双手，半晌身体飘然进到空间里。黎素忙不迭的跑到003放东西的角落，对凌寂招手道：“快来看！”
    她拆开箱子，拿出了第一样，只看了包装就瞬间知道是什么东西！
    黎素一愣，随即嘴里嘀嘀咕咕骂不没完，把东西塞在最下面，又掏出来一样，这次比上次更甚，她生气的把东西摔在地方，不知碰到哪个开关，那东西竟嗡嗡的响了起来。
    她慌忙的拿起来找开关，耳边却听凌寂问道：“怎么了？”
    待人走到身边，看着黎素手里的东西不明所以的问：“这是什么？”
    黎素顶着番茄般的大红脸道：“没什么没什么，颈椎按摩仪。”
    凌寂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扬了下眉道：“真的？”
    “呃……真的。”
    凌寂拿过她手中的塑料棒，来回翻看，半晌倏尔一笑，“你想用用吗？”
    “啥？！”黎素惊呆了，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你、你不会这么奔放吧？”
    凌寂挑眉道：“不想用就告诉我这是什么。”
    黎素这才反应过来，合着人家就是诈她一下，偏她心虚当了真！
    她不服的道：“你不是聪明么，自己猜啊！”
    凌寂云淡风轻的笑道：“好，等下我们钻研一下。”
    黎素瞬间就怂了，咬着唇看了他半晌，终是爬到他耳边小声的低语了几句。
    凌寂一怔，随即放下手中的东西，淡然道：“咱们用不上，003过虑了。”
    黎素把东西一扔，附和道：“就是就是，见天的送人这些垃圾。”
    边说着边往下翻，经过了前两样的预防针，她已经大体能猜到都有什么了，故而心如止水的翻看着“礼物。”
    除了那些用不上的东西，其他还有些小型无人机，左轮之类的轻便武器。
    黎素不屑的踢了踢，“就知道003抠门，弄了这么大箱子，能用上的就几样，零零碎碎的占地方。”
    “也不是全无用处，”凌寂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地瓜似的东西在手里把玩道：“这个我见你们训练营用过……”
    黎素回身一看，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夺了过来，“哎哟这个可不能乱弄，小心咱俩都出不去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组长和陛下被怪物吞掉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失笑，“我自然知道它的危险，见识过它的威力，以后若再起争端苍云应该高枕无忧了。”
    黎素认同的点了点头，靠在箱子上冲大黄蜂抬了抬下巴道：“若是照此下去，苍云平稳个几百年没问题，就怕下面的继承人不争气。”
    她想起北宋的徽钦二帝，想起明朝后期那几个炼丹当木匠的，不由得升起狡兔死走狗烹的恐惧。
    凌寂道：“那就不告诉他们有这些东西，咱们只管把羊脂玉代代相传，立下旨意非亡国之危不可用，如此便好了。”
    黎素赞同的点了点头，“包括咱们儿子都不能带他进来，至于其他的东西……”
    她扫了一眼自己采购的现代化，“倒是没关系，什么空调啊，汽车啊，按摩床啊，咱都搬出去。”
    “随你。”
    俩人清点了一下手里的货才出了空间。
    第二天黎素二话没说就把她心爱的布加迪开了出来，吓得白府众人吱哇乱叫，大呼见到了怪兽。
    她悠然一笑，开启翅膀般的车门道：“说的没错，你们不都说凌寂是神仙吗？这就是他的坐骑！”
    说罢，对凌寂挑了挑眉道：“上来把神仙，小女子带你出去兜兜风。”
    凌寂无奈的笑了笑，熟练的上车坐好并系上了安全带。
    黎素一脚油门，布加迪愤怒的哼哼一声，一溜烟蹿了出去。
    行驶在街上的情况也差不多，所有的百姓被吓的人仰马翻，他们从来没见过铁盒子的怪物，恐惧的缩在角落。
    黎素好笑的按了两下喇叭，手肘搭在车窗上道：“大家别怕，这东西不伤人，是你们陛下的坐骑，温顺的很。”
    见百姓们毫无反应，依然惊恐的望着她，没办法只好把凌寂祭出来。
    凌寂被她怂恿的没办法，从车上站起身，敞篷的车床看看到他的腰，配上一身白衣更显得玉树临风。
    他淡然道：“众位百姓切勿惊慌，此物从不伤人。”
    简单的一句话打破了繁华街的沉默，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分明黎素说的意思跟他差不多，却得不来任何一个回应，而凌寂不过站起来随便复述了一下，便平息了人们的惊恐。
    黎素不屑的撇了撇嘴，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她边开边止不住的赞赏，“这没有红绿灯，没有车辆行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好了，想怎么开怎么开。”说着，随手开启了广播。
    然而，除了找不到频道的刺刺拉拉声再无其他，黎素无奈的抿了下唇，从储存箱里找出USB。
    半晌，舒缓的钢琴曲自音响中传来，黎素对世界名曲造诣不高，但也听出这是闻名世界的《梦中的婚礼》，不由得跟着哼上了两句。
    凌寂听了半晌，问道：“这是什么乐器？”
    “钢琴，你穿过去时没机会带你去听交响乐，组长又是个爱国学的人，组里自然没有钢琴所以也没机会听。”
    凌寂点了点头，“音调不错。”
    黎素笑道：“这可是现代传播最广的乐器之一，可惜没带一台过来，我还会弹呢！”
    凌寂倏尔一笑，宠溺道：“我的素儿实在是样样精通。”
    黎素骄傲的道：“那是啊，干我们这行的没有好底子怎么行，出任务的时候当然要扮什么像什么，你当人人都能做啊。”
    凌寂默了默，须臾道：“我到希望你什么都不懂，这样也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黎素释然一笑，安慰道：“算是上天的锤炼吧，若不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怎么有机会见到天堂？组长若不那么狠，我也不会学得一身技巧，虽然是杀人技巧吧，可好歹还能帮你平定个天下不是？”
    凌寂深深的望着她，倏尔倾身在她脸颊落下一吻，“我情愿不要这万里江山，只望你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
    黎素心头像抹了蜜一般，笑道：“现在不就好了，能与你在一起被你疼爱，以后再没有苦日子。”
    她开的车速飞快，没一会便到了军营。
    守卫军看到这么个庞然大物，吓得赶紧提起红缨枪，严阵以待。
    黎素把手伸出去摆了摆道：“别紧张，是你们组长我！”
    守军本来还能硬挺着跟布加迪对峙，见到自己组长却瞬间哭了出来，“组、组长，您被怪物吞进去了？！”
    “啊？”黎素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另一个守军道：“真的被吞了，还有陛下！你们看见了吗，陛下也在旁边！”
    “是啊是啊！快，快通知行动组！”
    黎素和凌寂对视一眼，好笑的乐了出来，刚要解释便见002从营内冲了出来，手中还拿着寒光剑。
    他冷凝的瞪视着布加迪，确认了组长和陛下确实在怪物“腹中”，便冷冷道：“大胆妖孽，敢欺君犯上，你可知腹中的乃是真龙天子！”
    说罢，他微微眯起眼睛，抬起右手对空中打了个手势。
    黎素一惊，大喝道：“不好！”
    话音刚落，无数的弓箭向他们疾驰而来，冲天的幕布像是要把布加迪吞噬。
    黎素赶紧升起车顶棚，猛打方向盘后退，匆忙间失手按住了喇叭，布加迪“滴滴”的叫了起来。
    002眼中光芒一闪，兴奋的道：“老四别停，这怪物也怕疼，箭羽对它有用！”
    空中的弓弩射瞬间凌厉了起来，夹带着呼啸的风声，铺天盖地的直奔黎素而去！
    噼里啪啦的钢铁敲击声，震的黎素差点没吐出来，怒喝道：“卧槽！002你是傻X吗？没看见组长我在倒车？！再特么攻击我，小心我开车撞过去了！”
    须臾，弓弩声越来越小，黎素还在疑惑她在车里喊话他们都能听见了？这是在她车里装监控了吗？
    然而，下一秒她就变了脸色。棚顶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犹如什么东西在上面爬过。黎素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只见001手拿钢刀一下下拼命划她的挡风玻璃！
    黎素大吼一声：“你这个败家玩意，给我住手！！”
    她忍无可忍，推开车门冲下去，提溜起001的后脖子就拽留下来，一顿猛踢。
第三百九十五章 这谁把持得住！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你是嫌钱多没出花了是不是？什么人的座驾都敢划，你知道这一台车用了我多少钱？！觉得自己摸哨功夫出神入化了是吧？！”
    001被她踢的哎哟哎哟的直求饶，“祖宗哎？您没事啊？！这生龙活虎的，哎哟，您轻点！”
    黎素撒够了气才放开他，怒道：“总这么冲动，什么事不问清楚了就下手，好在我这是布加迪，要是QQ说不定都被你划漏风了！”
    001一边捂着腿一边道：“您、您没事啊，那这……”他哆哆嗦嗦的一指车，“这是个什么怪物啊？！”
    “还说怪物！”黎素作势又要打他。
    001吓得抱头求饶，“您别打，别打。那这是何方神圣啊？”
    黎素瞬间破了功，噗嗤一乐，笑道：“这就是个代步工具，跟马啊牛啊差不多。不过它是不需要吃草料的。”
    005从后面蹿了出来，冒着两眼红光道：“这么神奇？！”
    黎素嘬着牙花子道：“你被研究了，研究也做不出来，做出来也开不跑。”
    005撸起袖子，不服的道：“开玩笑，这世上还有我研究不出来的东西？您放心，给我十天时间必定做出一个跟您这个一模一样的来！”
    黎素不屑的“嗤”了一声，“给你10年也做不出来！”说罢，回身对凌寂道：“咱们先进去吧，把东西发一发。”
    二人带着几位组长来到办公室，大家先是给凌寂行了君臣礼，到给黎素行属下礼的时候被她制止住。
    “行了行了，咱们就别讲那些虚的了，我这次来是给你们带了些新玩意，方便咱们以后联络。”
    说着，她走到后堂神神秘秘的钻进空间里，搬出一箱对讲机，“来个人给我把东西抬出去。”
    002和004走了进来，看着一箱子奇奇怪怪的黑匣子不由得疑惑的蹙起眉，弯腰搬到前厅。
    黎素轻轻踢了踢箱子道：“这东西叫对讲机，你们一人来领10个，回去分发给自己的得力干将。”
    几个队长领完对讲机正拿在手里把玩，不知谁碰到什么按键，里面响起电流的声音。
    005吓得一下往后大跳一步，“我天，有声！”
    黎素嗤笑道：“没声还叫对讲机吗？”
    说着，自己也从箱子里拿出一台，一样样的给他们讲解功能，用法和如何充点。
    组长们知道了它的神奇，兴致勃勃的比划了起来。
    001先蹿出门外，半晌007的对讲机就响起他溅兮兮的声音。
    “007，你昨儿晚上干什么坏事了，从实招来！”
    007按住对讲机道：“我干什么了我？你少污蔑啊！”
    “我污蔑？你当我手下的人都吃干饭呢？他们分明看见你去丽春院了！”
    007霎时闹了个大红脸，怒道：“放屁！老子那是去叫新曲的！”
    “呵呵，你到底去干了什么谁知道？听说你和丽春院那小红姑娘正打得火热，什么时候说好消息啊？”
    大家看热闹不怕事大，一群军营里的汉子，听到如此八卦怎能放过，扯着嗓子的起哄。
    007恨不得把001大些八块，“放屁！老子行得正坐得端，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没事掉裤子！”
    002憨厚的点评道：“001确实浪了些。”
    “哈哈哈，你听见没，连老二都说你浪！”007可算找回了场子，笑着打趣。
    对讲机里传来001的咆哮声：“老二，你少往我身上扣屎盆子，老子几时浪过？！”
    002瞬间沉下脸，怒道：“我说了不许叫我老二！”
    “老子就叫了，怎么着？！”
    “你等着！”
    002身子如豹般敏捷的冲了出去，004一看要打起来，赶紧出去劝架，全忘记关闭对讲机。
    黎素只听对讲机里传来呼啸的风声，还有肌肉和骨头对撞发出的咯咯声。
    “004，你拉偏架！”001怒吼。
    “我、我没有，你别上蹿下跳的，小心踩着我。”004委屈的小音色逗的黎素直笑。
    “老子踩的就是你，你个偏心眼的！”
    “001，你再踩我，我可就还手了！”
    “来呀，老子怕过吗？！”
    005坐不住了，跑出去劝架，“哎我说，都瞧我面子吧，别打了。”声音顿了顿，“嘿！我说你们怎么二对一啊，这就欺负人了啊！”
    001道：“老五，你还看什么，还不赶紧来帮我！”
    007走出办公室，一手撑着后腰一边道：“多长时间没看见这么热闹了，来，我唱个曲儿给你们助兴，你们打着吧！”
    他清了清嗓子，“长枪刺破云霞，放下一生牵挂，望着寒月如牙孤身纵马，生死无话……”
    黎素乐的别提多美了，回头对凌寂道：“知道我为什么在军营里待着了吧？热闹！”
    凌寂也被他们都的眉目柔和了几分，浅笑道：“几位组长都是忠心之臣，他们同生共死，能有如此情义实在难得。”
    黎素走到椅子上懒洋洋的一坐，附和道：“这就是战场的魅力，你没听过一句俗语吗？说男人之间的友情，无非是一起扛过qia
    g，一起……”
    后面的话她想了想又咽回去。
    凌寂正听得兴起，便问：“一起什么？”
    黎素抽了抽嘴角：“没什么。”
    话音刚落，只觉得下巴被两根手指抬了起来，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眸，只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最近似乎很喜欢说一半留一半啊。”
    黎素往后缩了缩，“哪有……”
    “没有吗？”他压低着声音，沉沉的如上好的金沙划过。
    黎素偷偷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
    这么一眼接着一眼的，把凌寂看的忍俊不禁，“又想什么坏主意呢？”
    黎素尴尬的道：“坏主意没有，只不过你若是再这么看我，我可能就要把持不住了……”
    凌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粲然一笑，“看来为夫还是不够努力，竟让夫人朗朗乾坤之下想些床笫之事。”
    黎素不好意思的嘀咕，“谁叫你生的这么妖孽呢，妖孽不算还不自知，不自知不算还四处放电！这、这谁把持得住！”
第三百九十六章 鸡飞狗跳的日子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凌寂挑了一下眉峰，“那……妖孽到你了吗？”
    黎素小脸都快滴出血了，诚恳的道：“不妖孽到我，我会每晚舍命陪君子？！”
    凌寂终于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出来，“调皮。”
    外面打声渐歇，007率先走了进来，笑道：“陛下和组长可留在营中吃饭？我也好叫伙房先备下。”
    黎素看了看凌寂，询问他的意见。
    凌寂无可无不可的道：“随你。”
    “那就在这吃吧，也不用特意弄什么好玩意，健康卫生就行。”
    005盯着乌青的脸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这您放心，在我这别的可能不如宫里，说到安全那绝对是天下独一份。”
    黎素嗤笑道：“德行，脸让人家削肿了吧，还不忘吹呢。”
    005一听就急了，“咱这是术业有专攻，我是技术型人才，他们？哼，武夫！”
    002窜进来道：“你说谁武夫，没打够是吧？”
    005一撸袖子，叫嚣：“不服就打啊！老子怕你？等会我就回库里拿装备！”
    “等会我就叫人把你库房炸了。”
    “嘿！你这孙子……”
    “行了行了，”黎素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见天的这么吵也没个结果，当着陛下的面像什么样！”
    她可能往了刚才在屋里乐的前仰后合的时候了，难得当了领导一把。
    001捂着腮帮子呲牙咧嘴的道：“那是他们先挑衅，我可听话的很。”
    黎素斜着眼睨他，“你要不是嘴欠，人家002能虐你吗？怎么着，脸被打肿了吧？”
    “呸！”001往地上啐了口血沫子，“就凭他也想摸着我？我这是冲急了撞树上了。”
    004嚅嗫着唇小声笑道：“撞树能把脸装肿了？我看是猪撞树上，你撞猪上了吧？”
    “你……！”
    说着说着又要打起来，要不是黎素发话，估计这几个队长能一气打到半夜去。
    军营的餐食十分丰盛，并非因为陛下驾到，而是打从打完那场仗后，凌寂便下旨厚待将士，故而在养兵上苍云从未这么大方过。
    四个小菜一碗汤，干粮管饱，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够一说了。
    黎素跟大伙一起吃的开心，总觉得军营的饭比宫里的香，便对凌寂道：“要不咱们把营里的厨子挖去御膳房吧？”
    厨子在旁一听，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俺、俺就一乡下伙夫，怎能跟御膳房的大人们比，不、不敢的。”
    这人也是跟大伙上过战场的，在最艰难的几仗里也曾提着杀猪刀冲到最前方。如今做这胆怯的行径，为的什么黎素一眼便看透了。
    她嗤笑道：“你少装，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是觉得宫里规矩拘束，不爱在里面混吧！”
    训练营这帮人无论是洒扫的还是伙房的，都跟着将士们养出一身匪气，瞧着寻常，其不知肚子里的弯弯绕多着呢。
    厨子被戳破了，没皮没脸的嘿嘿一笑，“就属您懂我。”
    黎素白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对桌上几个大快朵颐的队长道：“说来仗也打完了，你们几个有没有为以后考虑过？”
    几位队长不约而同的动作一顿，004迷茫的转头看黎素道：“您什么意思？”
    黎素放下筷子，一边擦嘴一边道：“以前总说带你们闯出来就论功行赏，我也说不会薄待自己的属下，”她把帕子往桌上一扔，“现在应该就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001精明的跟几个人对视一眼，贱兮兮的嘿嘿笑道：“那组长准备给哥几个什么待遇啊？”
    黎素懒洋洋的掀眼皮看他，“那要看你们多大胃口了，你们几个跟着我出生入死，是打从开始就在身边的，只要武将的官职里有的名号，你们都可以提一提，我也好跟陛下回禀。”
    凌寂在旁听的哑然失笑，这小妮子是当自己不存在吗？
    果然，她的话引来了几位队长的目光，纷纷看向凌寂。
    凌寂神色淡然，微微颔首。他不是黎素说的全应允，也不是毫无主见，只不过他相信黎素不会乱来，做任何事都有分寸。
    001哈哈一笑，“不亏是咱的组长，就是大方，官职都能随便挑。”
    黎素目光灼灼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等着他后面的话。
    001不出所料的道：“不说别人，我001挖心掏肺的感念组长的恩德，没您我可能还在地头挖菜根呢，跟着您我这辈子也没算白活，能与您一同出生入死，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知道您对我们好，但官职……真的不用。”
    他难得认真，说出了几位队长心里的话。
    “我们几个都没读过什么书，让我们上阵杀敌行，坐衙门摆阔气，咱也不像啊！何况，我们都在外面野惯了，受不了那些拘束。”
    几个队长连连点头。
    002是最沉稳的也跟着道：“开始都想着活命就行，后来跟了组长就想着建功立业，再后来是堆积起来的国仇家恨，现在天下一统，以后都是盛世，我们也算功成身退。”
    黎素摇了摇手指，“这话不对，怎么能身退呢？放眼天下再没有比你们更懂战争，更懂布阵的人了，你们是冷兵器与现代智慧的结合体，就算有生之年不会再有征战，可你们的精髓要流传下去，身退？我还没退呢，你们往哪退？”
    007一乐，“可是不退我们还能做什么呢？组长若不嫌弃，留我们几个在营里撒野，只要不愁吃穿，再娶房媳妇，哥几个这辈子就算齐活。您也说了，以后都没仗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我们就算当了官又能干什么呢？”
    黎素默了默，认真道：“你们这种心态要不得，难道大家忘了苍云从前是怎么被欺负的吗？开疆扩土固然重要，可比之更为困难的是防守。掉以轻心的下场只会是被后起之秀吞没。”
    001还要说却被黎素一抬手打了回去。
    “就这么说定了，我不管你们是掷骰子还是投硬币，反正派出个人来随我入朝，你们总不能让我在朝堂上单打独斗吧？”
    几个人连想都没想，瞬间指向002，“组长就他了，他随你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除了我你谁都别想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2被大家无情的推举出来，做了苍云的上将军。
    此时苍云的官职可与以往不同，现在天下尽入苍云版图，所谓的官也是相当于一国管两国事，是实打实的肥缺。
    002到此时才说出自己的姓名，黎素也头回知道他姓齐。只不过平日里还是喜欢叫他的代号。
    黎素开开心心跟凌寂过了个假期，很快又到了开工季。
    俩人潇洒的直接将布加迪开进宫里，再次惹得一片鸡飞狗跳，在知道汽车不会吃人的认知下，又掀起了一股浓浓的好奇风潮，纷纷请旨要上前摸一摸。
    黎素从空间里搬出许多现代产物，乾清殿从烛光换成了太阳能吊顶灯，浴桶换成了按摩浴缸，外加太阳能热水器，龙床换成欧式大床，甚至还特意腾出一间空房做娱乐室，里面桌球，投影仪，应有尽有。
    小凌泽的婴儿房也没放过，婴儿床，滑梯秋千，奶粉，玩具，简直就是个游乐场。
    宫人们被皇后娘娘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弄得眼花缭乱，神奇的像是神话，感觉自己的皇后无所不能。
    后宫弄得一团糟，黎素又来折腾前朝，给每个官员发个对讲机别在腰上，上朝的时候时不时能听见哪位大臣腰间的电流响，太监会适时出来警告。
    如此这般大步向前的进程，果然提高了许多效率，凌寂的工作更舒适，人工用的也越来越少，直接导致宫女太监面临失业危险，见天的晒太阳扯皮。
    黎素一琢磨，这么下去不是个事，便带领大家开辟新的方式。
    她给宫人们定下一条新的规章制度。
    早起用过早饭之后，集体到御花园的空地上做体能训练，男的跑步做氢氧，女的做瑜伽，宫中的曲乐班子从曲艺队借了几个曲谱，随着的大家累的粗喘声，奏起生机勃勃的小曲，旁边还配合着内务太监的吆喝声。
    “第一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一个时辰的晨练后，各就各位该干嘛干嘛，中午午睡，下午继续各司其职，晚饭，晚间训练，现代时间的10点熄灯睡觉，规律的像是住宿学校。
    凌寂对于这些都不太放在心上，除了朝政，都由着黎素折腾。
    时光匆匆，转眼便过了五年。
    这五年里黎素又给苍云添了一位小公主，取名凌暖，凌寂疼的捧在手心上，每日得了空便抱在怀里，惹得黎素好一顿吃醋。
    小丫头性格随了黎素的十足十，调皮的紧，刚会爬的时候就险些把婴儿房点了，再大一点会走了，就更是古灵精挂。
    凌泽此时已经到了去上书房的年级，他性子冷淡，如凌寂的刻印版，智慧却赶超同龄孩子，就黎素的感觉，她这儿子怕是个神童，智商多少没机会测，但绝对不低于170。
    整天像个小大人般板着脸，只有看到自己的宝贝妹妹还会露出温柔的笑意，妹控到无与伦比。许多事连母亲都要管，而对妹妹却肆无忌惮的放纵。
    小凌暖调皮的很，每每跟母亲在一起就像撒出去的兔子，因为母亲总有许多新奇的东西带她玩。
    母女俩或是把后宫弄的天怒人怨，或是躲在空间里不知做什么，一整天都不出来。
    有一次凌寂忍不住进去看了一眼，才发现黎素居然带着刚会用筷子的女儿练左轮！
    凌寂无奈的上前，抱起女儿对黎素道：“现在就教这个，是不是早了些？”
    黎素把左轮一丢，不满的吐槽：“早什么，这丫头被你和泽儿再宠下去怕是就要废了，我这是掌握平衡，让她稍微正常一点。”
    “父皇，你来陪暖儿了吗？”小凌暖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凌寂，小奶音险些让人心都化了。
    凌寂爱恋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是啊，晚膳的时辰到了，父皇想暖儿陪，可好？”
    凌暖开心的拍着小手，“好呀好呀，暖儿最喜欢爹爹了！”
    黎素在旁看他们父女互动，不开心的撇了撇嘴，这父女俩见天这么腻呼，感觉自己都失宠了。虽说泽儿跟她亲一点，但凌泽那个目下无尘的性子，想秀个母子情都没机会。
    “想什么呢？”凌寂不知何时已经让凌暖出去了，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黎素白了他一眼，“我能想什么，我想什么关你什么事，心疼你的宝贝闺女去吧，我的事你少管！”
    凌寂失笑道：“女儿的醋也吃？”他贴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温和的鼻息喷洒在黎素的颈间，缠绵的道：“我心疼暖儿，是因为她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你我生命的延续，何况女孩子自然要多疼一些。”
    黎素当然知道凌寂的初衷，她爱子女绝对不比凌寂少，却还是不平衡，心里酸酸的道：“少找借口，凌泽也是血脉的延续，怎的不见你天天宠着他？我昨天还听说你叫他适当的看些公文。”
    她不满道：“凌泽才五岁，你是不是太狠心了点？”
    那么小的孩子正是玩乐的年纪……
    好吧，凌泽是没什么玩乐的爱好啦，但也不能现在就让他接触朝堂的事吧？
    凌寂笑道：“何尝是我想让他学这些？是他自己来寻我，说想提早打下底子，太傅教的东西他早会了，腾出的时间不如多学些有用的东西。何况他是男孩子，大丈夫以担当立于世，总在父母怀中像什么话？”
    好吧，这个观点黎素也是认同的，但……心里就是别扭，就是要找事发脾气。
    她强词夺理道：“所以你还是更爱女儿多，把我和泽儿都扔一边了！我要同你合离，我要离家出走！”
    凌寂被她闹的无可奈何，把怀抱紧了紧哄道：“不许胡说，想合离？这天下我看谁敢收了你！”
    “你什么意思？合着我还不能改嫁了？”
    凌寂目光微凉，“你想嫁谁？除了我你想都别想。”
    黎素不屑的“嗤”了一声，“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好男人啊？追我的人多了去了，等我一个不高兴，转头就投去别人怀抱。”
    凌寂默了默，黎素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清楚感觉到凌寂沉下来的气息。
    “黎素，除了我，你没机会再找别人，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凌寂的人！”
    黎素暗自吐了吐舌头，这是真惹急了，多少年没听他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非礼勿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顿了顿，凌寂又道：“听说庄太师正给文卿说亲，想来这几天便有消息了。”
    黎素瞬间来了兴趣，转过身面对着他道：“嗯？！看中了哪家小姐？庄文卿同意吗？”
    凌寂淡淡的望着她，眼神里的深意让人止不住瑟瑟发抖，凉凉的道：“怎么你对他的事情很上心啊？”
    黎素壮着胆子道：“那是自然，怎么说他也是这个时代除了你和孩子们之外，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了，他的婚姻大事我怎么也要上心的。”
    凌寂目光凉凉的望着她，“那我明天就为他指婚可好？”
    黎素绷不住噗嗤一下乐出来，她最喜欢看凌寂吃醋了，心里瞬间平衡，笑道：“可别，你总要让他自己挑个喜欢的。”
    凌寂古井无波的道：“他喜欢的是永远得不到的天方夜谭，不如我亲手指一门，说不定还可以日久生情。”
    黎素魅惑一笑，“那你说，他得不到的是谁？”
    凌寂惩罚性的在她唇间咬了一下，“再不乖就把你锁起来。”
    黎素娇嗔的哎哟一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被咬的牙印，撒娇道：“痛死了，那么用力的！”
    凌寂眸色一暗，弯腰捕捉到那份甜蜜，细细的品尝一番后才放开她，哑声问：“还疼么？若是还疼，我还可以……”
    黎素顶着红脸不敢与他对视，赶紧摇头道：“不疼了不疼了。”
    凌寂粲然一笑，感叹道：“素儿，你我夫妻六载，何以你还是如此娇羞？好似初晨的花一般。”
    说来黎素也奇怪，她哪怕前世也从未羞涩过，做活的时候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场面没见过？除了亲身体会，她可以面不改色的淡然看任何事。
    可一碰到凌寂，就像未开起来的花骨朵一样青涩，但凡他做点什么，自己就控制不住的脸红，简直没出息到家了！
    “我怎么知道，”她抬眼看着凌寂的盛世俊颜道：“可能是你太帅了吧，帅的稍微有点什么暗示都让人控制不住。”
    凌寂呵呵的闷笑出声，“那你可还满意？”
    黎素骄傲的道：“当然满意，我黎素选的男人自然是天上地下第一好的才行，放眼天下谁能出其右？”
    凌寂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这么夸自己的夫君，不害羞吗？”
    黎素娇俏的道：“谁夸了，我这是实事求是。”
    两人说说笑笑，总算把黎素哄开心了。等做到饭桌上的时候，凌泽和凌暖已经坐好了，兄妹俩不知道在说什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让人听见。
    黎素的唇语是科班出身，眉目一挑便看到凌暖趴在凌泽的耳边道：“哥哥，我赌父皇和母后没有一个时辰是不会出来了，不然咱们先吃吧？”
    凌泽一怔，好奇的问：“你如何知道？”
    凌暖古灵精怪的嘿嘿一笑，把声音压到最小，“母后每次生气父皇都要哄好久，只有跟母后玩叠罗汉的游戏才会消气的，我都发现好几次了，没一两个时辰出不来！”
    凌泽小脸一红，半晌尴尬的道：“非礼勿视，暖儿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赶紧躲远些，这不是你该看的。”
    凌暖眨巴眨巴纯洁的大眼睛，不明所以的道：“为什么？”
    凌泽咳咳两声，别开目光，端起茶掩饰脸上的尴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一本正经的道：“女孩子家要懂得避嫌，父皇母后恩爱是好事，但这却不是我们子女该非议的，或者说但凡遇到这种事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凌暖被哥哥一通道理绕的直犯晕，更不明白了，“为什么做游戏便是非礼勿视？怎么就没礼了？”
    她这纠缠不休的样子，简直跟黎素如出一辙。
    凌泽被妹妹缠的没办法，只能强硬的道：“反正告诉你不许看就不许看，更不许出去说！”说完又觉得语气太生硬了些，赶紧缓了缓，哄道：“你现在还小，长大便懂了，哥哥总不会骗你的。”
    凌暖茫然的点了点头，倏尔又笑道：“好，我听哥哥的。”
    黎素在旁边看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先是尴尬、脸红、最后反思、再最后已经说不好是什么情绪了。
    凌寂武功大成，五官灵敏度异于常人，自然也听到了女儿的话，不由得也是一阵尴尬。
    “咳咳，凌寂，咱下次是不是找个人在外面守着？”黎素想了想又不对味，他们在房间里翻云覆雨，外面留个人看守，想什么话？还能愉快的游戏了吗？
    凌寂默了默，半晌道：“以后小心些便是，”说到这又不由一笑，“你当初没让两个孩子与我们同住乾清殿是对的，否则……”
    黎素满头黑线，否则他俩还有脸见人吗？！
    两个孩子听到父母的声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凌泽规规矩矩的给两人行礼：“给父皇母后请安。”
    而凌暖就奔放多了，迈着小腿啪嗒啪嗒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凌寂的腿，仰头道：“父皇母后，你们怎么这么快？”
    黎素抽了抽嘴角，凌寂也赧然的不知该怎么回答，随即慈爱一笑，把女儿抱起来道：“父皇母后怕你和哥哥不好好吃饭，来监督你们。”
    黎素也对凌泽挥了挥手道：“安安，泽儿也安，别多礼了。”
    三人走到桌边坐好，轻舟指挥着宫人们把餐食一道道的端进来，随即退了出去。
    他们这一家子是历朝历代最没有宫廷规矩的皇室了，四口人从不分开用餐，始终如民间百姓一般凑在一起吃饭。
    黎素夹了块金丝卷放在凌泽碗里，问道：“今天太傅都讲什么了？功课累不累？”
    凌泽轻轻颔首一下，答道：“太傅今日讲的是史学，儿臣都会，并不觉得累。”
    虽然每次问都是差不多的说辞，但黎素还是欣慰的笑道：“我泽儿最聪明，不过学习之余也要注意课外活动，体能可不能落下。”
    凌泽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体能从未敢放，每日晨起都会跟黎师兄练一个时辰的剑，一个时辰的有氧运动。”
    黎素抿了抿唇，跟凌泽说话每次到最后都有点冷场，这孩子太刻板了些，搞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你跟他很熟吗？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她有时候不禁悲春伤秋的想，这哪像我生的孩子啊，简直是随了师父白伯渊，就是师父也没他这么规矩的。
    凌寂给黎素夹了些青菜道：“你母亲不是让你把体能当成任务完成，而是希望你在读书之余多些爱好，若是成了负担，那反倒不必如此。”
    凌泽点了点头，“父皇的话儿臣记下了。”
    凌寂漫不经心的问道：“昨日给你看的折子可有什么见解？”
    凌泽一听说正事，便放下筷子。
    黎素赶紧道：“你该吃吃你的，不过是话家常，不必这么严谨。”
    凌泽又把筷子拿起来，却再也没有吃东西，回答着凌寂的话：“阳川郡历来是我苍云的战略要地，虽说如今天下太平，可天堑之地不能掉以轻心，老郡守勤勤恳恳的守了这么多年，接班人自然也不能随意选。”
    凌寂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继续说。”
    “但阳川郡地处偏远，且风沙较大，内部环境也错综复杂，儿臣以为与其让不明状况的外人去，不如派阳川郡的人回去管理。”
    凌寂筷子一顿，单挑起一侧眉峰道：“哦？你心里可有人选了？”
    凌泽沉吟了一下道：“儿臣对朝臣知之甚少，在为数不多的认知里，儿臣觉得唯一人可用。”
    “谁？”
    “栾言和栾大人。”
    凌寂唇角轻勾，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意，“泽儿睿智，想到的人竟与父皇如出一辙。”
    黎素好奇道：“这个栾言和可是以前阳川郡那个带头要参战的那位？”
    这个人她有些印象，她穿过来时在阳川郡打的第一场仗，顺手还收拾了当时勾结纳兰濯的当地郡守，这个人便是那郡守的外甥。本以为他们一丘之貉，没想到此人却出淤泥而不染，大大的不同。
    不仅亲手反了自己的舅舅，还鼓动百姓一同参战，为守卫阳川郡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黎素战后凯旋而归，被他一腔报国热血所感动，又欣赏其才华，便建议他进京赶考，后来黎素被凌御陷害追杀，到后来一系列的事发生，便把这个人给忘了，岂料如今竟已经在京中做官了吗？
    “正是他。”凌寂应道。
    “他现在做了个什么官？”
    “在户部下面做了个六品仓部主事，主管粮米。”
    “唔……”黎素应了一声，道：“户部可是个肥缺，虽然现在只是个六品吧，但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升官发财的机会，不知道他愿不愿去阳川郡那种苦寒之地。”
    栾言和若是几年前的心性，那必是会回到阳川郡为百姓做些实事的，可人总会变的，这么多年过去，又是在京城这种富庶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谁知道会不会变了呢？
    “会去，”凌寂笃定道：“在我的观察，他这几年勤勤恳恳，只不过天下太平，受灾的州县也少，他没有机会施展，总有些郁郁不得志的颓靡，若是能放出去做些实事，想必不会拒绝。”
    黎素点头评价道：“难得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凌暖本来乖乖的吃饭，听到此便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睛问道：“那他走了，轻舟姑姑怎么办？”
    “嗯？”黎素一怔，“关轻舟什么事？”
    凌暖童言无忌的道：“他们是好朋友啊！”
    黎素当然知道女儿口中的好朋友绝对不是他们理解的好朋友，只不过……
    她转头问凌寂：“轻舟什么时候跟栾言和搞到一起去了？！”
    凌寂失笑，“我也不知。”
    可不是，她天天在一起的人都不知道，更别说凌寂这种公务缠身的了。
    她起身冲外吼了一嗓子，“轻舟，你进来。”
    轻舟推开门，行了个礼道：“主子有什么要吩咐？”
    黎素插着双臂靠在桌上，一副审讯的架势，“本宫有话要问你，你不一定要说，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轻舟低着头偷笑，知道主子又出什么坏主意了，好脾气的道：“好，您尽管问。”
    黎素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眼珠转了转，道：“方才我和陛下商量个事，始终没拿出主意，想问问你的看法。”
    轻舟一惊，陛下和皇后商量事，几时轮到她一个宫女拿主意了，赶紧道：“不敢不敢，娘娘折煞奴婢了，有什么问题您只管说，奴婢便是赴汤蹈火也给您办到。”
    黎素笑了笑道：“没那么严重，只是阳川郡现在的郡守年纪大了，上折子要致仕，这新郡守我们想了半天也没个合适的人，你是从阳川郡出来的，可有好提议？”
    轻舟一怔，半晌垂下头沉默了一会，继而低声道：“奴婢乃一介女流之辈，怎么懂朝堂之事，娘娘太看得起我了，至于郡守任命从来都是圣心独断，奴婢万万不敢多言。”
    黎素轻松的道：“不过是家常闲话，没那么严重，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尽管说。”
    轻舟低声道：“奴婢不知。”
    黎素扯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脸道：“我这里到有个人选，栾言和栾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轻舟倒吸了一口气，随即紧紧抿了抿唇，半晌道：“娘娘想到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奴婢哪有多嘴的余地。”
    黎素笑道：“你可以多嘴，我允许你多嘴。”
    轻舟眼圈泛起红意，喃喃道：“奴婢觉得……甚好。”
    黎素一挑眉，伸手拿起桌上的茶，遮住眼中的精光，边喝边道：“你真觉得好？”她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哎，咱们这出行和联络都不发达，栾大人若去了边关，恐怕从此就在那扎根了，再的想回来实在是难上加难，想来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以后想见怕是都没机会了。”
    轻舟把头垂的更低，声音发哑的道：“栾大人既是朝廷命官，便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何况阳川郡是奴婢的老家，奴婢也希望派个好的父母官去治理，栾大人再适合不过，至于其他的……只要能忠君，都可以忽略不计的。”
    黎素已经快绷不住了，哈哈笑道：“可算让我抓到话柄了吧？！好官，你怎么知道是好官？莫不是你跟他很熟？”
第四百章 指婚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轻舟一惊，竟直接跪了下去，“奴婢只是猜想，娘娘提议的人自然不会是庸碌之辈，奴婢与他并不相熟，娘娘千万别误会。”
    黎素错愕了一下，“你怎么这么紧张，我不就是问问吗？”
    轻舟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奴婢是伺候娘娘的人，从不曾与外臣有任何联系，还请娘娘明察。”
    黎素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封建王朝的古代，虽然凌寂对她万般宠爱随着她玩闹，可别人却不敢如此，人言可畏，内臣结交外臣，这放哪朝哪代都是砍头的大罪。
    轻舟身为黎素身边的掌事大宫女，更知道里面的严重性，怎敢认下与栾言和相识？
    黎素默了默，半晌道：“是我孟浪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快起来吧。”
    “奴婢不敢，奴婢当不起娘娘的道歉。”
    黎素一蹙眉，“怎么，你还要跟我发脾气不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赶紧起来！”
    轻舟一看黎素生气了，再不敢推诿，低头站了起来。
    黎素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品行高洁身家清白，必不会跟栾大人有什么牵扯，只不过你们都是老乡，若他去了阳川郡就相当于发配了，且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自然就想到你会不会也想念家乡。”
    轻舟试探的看着她，小声道：“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分……”
    黎素不耐烦的一挥手：“面子话就别说了，我只问你想不想家。”
    轻舟抿了抿唇，“想的。”
    “好，”黎素打了个指响，“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作为主子不能不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栾大人尚未娶妻，且你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我瞧着正合适，如今栾大人就要去阳川郡上任了，我只问你，你愿意同他一起去吗？”
    轻舟一怔，随即小脸瞬间红了起来，眼里明明写着激动，却硬生生的拒绝，“奴婢不愿意。”
    “哦？”这倒是出乎黎素的预料，“为何？嫌他只做个郡守官职太低？”
    “奴婢万万不敢有这个意思，”轻舟恳切道：“奴婢只是一介宫女，如何敢挑朝廷命官？栾大人人品贵重，与我成婚是委屈了他。”
    黎素皱着眉，心里升起不满。
    这带着她来回绕花园是什么意思？他俩人明明已经成为“好朋友”了，现在跟她说配不配的问题？
    她这分明是不想说实话！
    黎素喝道：“你最好跟我实话实说，欺君也是大罪。”
    轻舟一惊，再次跪了下去，不敢再隐瞒，“奴婢，奴婢是舍不得娘娘！”
    说着，竟红了眼眶哽咽了起来，“娘娘虽然与陛下恩爱，子女在身边，但终究不能没个贴心的人伺候。小怜小月前两天都相继嫁了人，若奴婢再走，娘娘身边哪还有可用之人？奴婢不走，奴婢一辈子守着娘娘。”
    黎素听的鼻子泛酸，眼睛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确实，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始终是轻舟伺候在身旁，两人之间的感情无比深厚，轻舟未把她当过主子，她自己也从未将轻舟看做下人。从她救起轻舟那一天起，这姑娘是真真做到了当初的誓言，当牛做马的肯为她做任何事。
    轻舟不舍得，难道她就舍得吗？
    但她不能自私，不能让轻舟跟她在宫里耗成老姑娘，即便再不舍，也要为她将来打算。
    黎素吸了吸鼻子，“别以为自己多重要呢，我身边等着献殷勤的多了，何至于就缺你一个？你赶紧嫁了吧，天天在我面前晃，看着都审美疲劳了。”
    轻舟不气反笑，俏皮的道：“娘娘也知道奴婢在您身边多年，您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么，同样的招用多了就没用了。”
    黎素但凡想对谁好，总是习惯别扭的反着来，轻舟已经被她摸的透透的了。
    黎素无奈一笑，调侃道：“看吧，连使个招你都能看出来，还有什么乐趣？”说罢，又诚恳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但我要老公有老公，要孩子有孩子，这就是我的家，我在这过的多好，你比我还清楚，实在是不必为我担心的。”
    她把茶杯放回桌上，走到轻舟面前，伸出双手将她拉了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总守在我身边也不像话，栾大人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我瞧着你们很配，你若是不怕吃苦，我就让陛下把你指给他，以后你们夫妻和睦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有凌寂的指婚，轻舟应该会风光些吧？
    轻舟红着眼眶，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哽咽道：“可、可奴婢舍不得你。”
    黎素笑了笑，开解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若是想我就回来看看，”她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递到轻舟手上，“你拿着这个，以后想进宫守卫不会拦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可……”
    “别可了，”黎素打断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只告诉你一条，发现了好的绝不要放手，天下之大，能遇上真爱不容易，好好把握。”
    她拍了拍轻舟的手。
    轻舟已经泪流满面，却哽着嗓子不知道说什么。
    黎素道：“就这么定了，赶在他上任前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在京中办，我给你出嫁妆。”她思忖了一下道：“这身份也要抬一抬，怎么说人家也是个郡守，官职不低，你嫁过去总要匹配些好。”
    黎素倒是没什么门当户对的观念，但古代人有啊！现在这个时代都讲求门当户对，若轻舟身份太弱，在婆家难免要低人一等。
    她想了半晌，忽然转头问凌寂：“我认轻舟做个义妹可好？”
    凌寂淡然一笑，“随你，你开心就好。”
    黎素抽了抽嘴角，这话要是放在现代，擎等着挨打呢，可在凌寂身上却是完全的纵容。
    她回头对轻舟道：“我认你做义妹，出嫁时已郡主之位下嫁，如此便可风光大嫁了。”
    轻舟被这好消息砸的半天没缓过神来，喃喃的道：“这……这怎么使得？”
    黎素心满意足的道：“怎么使不得，你就安心待嫁吧！”
第四百零一章 成婚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轻舟感动的热泪盈眶，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
    黎素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从前过的苦，我帮不上你什么，以后希望是条光明大道，栾言和那个人看起来很是靠谱，想必以后必不会亏待你，安心的去吧，有本宫做后盾，亮他们家也不会给你委屈受。”
    “奴婢、奴婢一辈子都感念娘娘的好……”
    “快别说这些了，回去准备准备，这两天你帮我寻摸一个靠谱的人，跟她交接一下就可以安心待嫁了。”
    轻舟被黎素红着眼睛打发了出去，临走还依依不舍的回头张望。
    黎素坐回桌边，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只有凌寂看出她眼眶微微发红。
    “不舍得吗？”
    黎素低头爬着米饭，轻轻的点了点头，最后终是放下筷子，感叹道：“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放谁身上都不会好受吧？当初我们一同经历那么多，如今说别离就别离了，连轻舟都嫁人了。”
    凌寂默了默，轻轻握住她的手：“人世间缘起则聚，缘灭则散，该看开些。还有我和孩子陪在你身旁。”
    黎素吸了吸鼻子，“还好有你们陪着，否则我留在现代都不想回来了。”
    凌寂盈盈一笑，“只是咱们家里也太冷清了些，只有泽儿和暖儿两个孩子，我们是不是该努力努力，为他们添个弟弟妹妹？”
    黎素立马从悲伤的情绪了抽了出来，怪叫道：“还生？两个还不够？”
    她脑筋一转，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问道：“是不是大臣又上折子催生了？”
    凌寂笑了笑，“他们上折子不错，但我们也确实该多添几位孩儿，凌家如今只剩一脉，皇室凋零总不是好事。”
    黎素嫌弃的撇了撇嘴，“没想到你还在意这个？老古董！”
    生孩子她到是没什么问题，本身就是爱热闹的性子，多几个娃娃宫里更喜庆些，只是因为祖宗家法继承宗庙，她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凌寂无奈道：“我何尝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想跟你儿女成群而已。”
    小暖儿适时助攻，“要弟弟。”
    凌泽竟也加入进来，期待的道：“要妹妹！母后，你给我们生个妹妹吧？”
    黎素一脸哀怨的道：“哎哟喂，一个要弟弟一个要妹妹，我听谁的？”
    两个宝宝到底是孩子，竟真的就这个问题展开了严肃的探讨。
    倒是凌寂不置可否的笑道：“男女都好，你几时给我再生一个？”
    黎素瞪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你生，当然都好。”
    凌寂看了孩子们一眼，随即凑到她耳畔小声道：“可我前期也是付出很多努力的。”
    “你！”黎素小脸一红，娇嗔道：“你不正经。”
    凌寂闷笑两声，沉默不语。
    ——
    黎素说到做到，第二天便认轻舟做了义妹，封为嘉和郡主，随即就忙开了。先是拨人去栾言和的小院打扫一番，又派人回寂王府修整。轻舟没有娘家人，又不能从宫中出嫁，黎素想了想只好让她从寂王府走，也算象征身份。
    一切准备妥当，便开启了轰轰烈烈的婚礼仪式。
    黎素出手阔绰，给轻舟准备了三十八台的嫁妆，前十个箱子里的东西样样精美价值连城，后面二十八个全是金银。
    她道，“别说我俗，珍宝千好万好没有银子来的实在，你嫁过去留些私房，以后他若是对你不好或是娶小妾了，你便拿着钱出来单过，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道理就像现代一般，与其送些口红衣服的不合心意，还不如直接转账，拿了钱爱买什么买什么。
    只不过栾言和在一旁听的眉头直皱，这婚还没结呢，先想着怎么离了。
    曲乐队伍热热闹闹的从寂王府出发，一路穿过大街小巷，连吆喝再撒糖的，弄得如状元游街一般。
    这两年苍云休养生息，百姓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寻常的糖果小吃根本不放在心上，不过是图个好彩头。
    栾言和接上轻舟一路从寂王府到了皇宫，先跟黎素拜别，最后才接到自己的小院中。
    黎素换了寻常装扮，带着两个孩子跑出来参加宴席。
    栾言和在京中还算有几个同僚能撑场面，而轻舟却孤身一人，娘家这面多少显得有些冷情。
    可黎素是谁啊，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妹妹结婚没人捧场？
    一个电话把几位队长叫了过来，顺便每个人还带着好几个得力干将。
    001一进院就笑道：“组长，您这么火急火燎叫我们来就是为了吃酒席啊，我们正打高尔夫呢！”
    黎素一巴掌拍他头上，“就知道玩，你们前两天开乐透，把004收下那孩子都输尿裤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赶紧把银子还回去，那孩子家里条件不好，想着参军领了军饷糊口，你们倒好，忽悠人家孩子斗地主，还是个人吗？”
    001委屈的揉了揉脑袋：“我们当时也是缺人，不然寻常都不带他的。反正您说什么是什么，我回头就把银子送过去还不行？”
    一低头看见了两位小主子，赶紧堆起笑脸给兄妹俩请安。
    “小的给皇子殿下和公主请安。”
    凌泽小大人般板着脸道：“嗯，起吧。”
    凌暖倒是古灵精怪的笑道：“1叔叔，又被母后骂了吧？”
    001疼爱的笑道：“是啊是啊，1叔叔做错事，被你母后教训了。”
    小凌暖捂着嘴偷笑。
    001直起身凑到黎素身侧道：“组长，我说咱这大皇子可越长越像陛下了，连这性情都十乘十。”
    说起这个黎素就犯愁，嘬着牙花子道：“谁说不是呢，这么小就一点调皮劲都没有，以后还不长成个冰山啊？”
    001嘿嘿一笑，“您别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黎素斜眼看他一眼，道：“听说你媳妇年后也要生了？吴老鬼诊出是男是女没？”
    001眉飞色舞的道：“肯定是儿子啊，那还有跑？我001是谁啊！”
    “德行！”黎素啐了一口：“你可要对人家姑娘好些啊，人家跟了你那么多年，好好的青春年华都浪费在你身上了。”
第四百零二章 谁是谁老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1这个媳妇可不是他自己讨的，而是人家姑娘跟的。
    这事说来话长，当初001跟着黎素翻山越岭打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会战，001作为先锋部队首领必然要每到一个地方，便率先去观察地形和情况。
    那次刚巧他进了一个村子，村子受战火的荼毒已经破败不堪，百姓们跑的跑死的死，剩下些走不了的老弱妇孺勉强活着。冥月国打到此时已经弹尽粮绝，士兵们几天没有吃过饱饭，进了村子便一通烧杀抢掠。
    这个村子经历了几波洗劫，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冥月国后来的将士却不能饿着肚子，竟露出凶悍的本性，打算把未满十四岁的孩子宰了，当肉吃。
    001虽然也是苦人家出身，可何曾见到过人吃人的景象，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村子里孩子哭婆婆叫，一时间成了人间地狱。
    001越看越气不过，居然不顾侦察队的守则，领着手下的人冲进村庄，把冥月国的畜生啥之殆尽。
    而他正是在此次行动中救了未来的媳妇。
    这姑娘当时才12岁，早被冥月的畜生们吓的丢了魂一般，直到001从别人手底下救下她才堪堪回神，有了意识后第一个看见的便是001那张怒发冲冠的脸，从而便认定001是她的救命恩人，走到哪跟到哪。
    她随着他翻山越岭，战火中也未退却一步，为001洗衣煮饭，把宿舍里打扫的格外干净。
    001本没放在心上，甚至几次都赶女孩走，但女孩也是个有脾气的，甭管你怎么说，反正就是跟定你了。
    001没办法，只能养在身边，全军营的人都知道侦查组组长有个如花般娇俏的小丫鬟。
    随着日子越来越久，女孩的心思也藏不住了，找个了机会跟001表白。
    001先是愣了很久，随即像是见鬼般问她是不是表白错了人，开玩笑他001这辈子从没想过能被姑娘看上。
    小姑娘坚决的很，一口咬定救命之恩必须以身相许。
    谁都以为这事是乐见其成的，001一个糙汉子能白捡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还不赶紧把喜事办起来？就连黎素都准备为他置办房子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001居然拒绝了。
    有次喝多了，黎素问他怎么一直想娶媳妇，这媳妇送到跟前了反倒拒绝了？
    001的答案是，自己天天水里来火里去，不知道几时就挂了，若真找了个这么如花似玉的老婆，万一有个什么，她可怎么办？何况，她比自己小那么多，这不是害人家姑娘嘛！
    黎素没想到001油滑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如此有担当的心，想想也是，当初自己被002背叛，也是001的反应最大，这人看着糙，实则细腻的很。
    她默了默半晌没说出话来，她没办法承诺他你一定不会死，也没办法保证这场仗最后就会胜。最后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发誓一般道：“我会尽全力保全大家，减少伤亡。”
    黎素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大战得胜后第一件事便是犒赏三军。
    可001还是为答应姑娘的请求，黎素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恨不得给他下个药把俩人关屋里，生米煮成熟饭算了。可感情的事，别人在使劲也没用，也只能顺其自然。
    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小姑娘被军中另一个人看上，穷追猛打之下，小丫头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001控制不住脾气，找上门与那人打了几回，可但凡能在黎素手下混出来的都没有吃素的，001擅长隐匿刺探，可拳脚上的功夫却差一些，俩人堪堪打个平手。
    到此时，他在意识到自己早就喜欢上了跟在身旁的小姑娘，当天晚上就闯进姑娘的屋子里求婚。
    终身大事定了下来不算，好事一件连着一件，刚成婚没一年媳妇就怀上了孩子，吴老鬼一诊脉竟还是个儿子，这可把001乐坏了，见天的变着法哄媳妇开心，把他会的那些油嘴滑舌都用上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的001走到哪都带着一股喜庆劲。
    他嘿嘿一乐，“组长放心，就算我把自己剁了都不会让媳妇受半点委屈。”
    黎素道：“算你识相。”
    001四周看了看，问道：“002呢？最近怎么没见着他？”
    黎素牵着俩孩子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道：“齐将军最近事忙，好像是研究出了一个什么新的城防部署，今儿就不来了。”
    001一吧唧嘴，“要说我们哥几个，就002最有正事了，不光事业上加官进爵，就连生孩子都赶超在我们前边。前儿个我那口子去她家看弟妹，听说下个月就是临产期了。”
    黎素白他一眼，“那你倒是努力啊，你瞧瞧002，人家三年抱俩，你呢？好几年了就抱了一个，还没落地！”
    001没皮没脸的笑道：“那也比您强啊，十来年了不也就抱了俩？”
    黎素一怒，抬手就抽了过去，不把这皮猴打的吱哇乱叫绝不收手。
    这几年里她手下的人接连都成了亲，002和004的娃娃都满地跑了，不由得让她欣慰，可就一样让她糟心，便是007。
    这小子不是没有桃花运，是桃花运太盛，还都是烂桃花！
    好吧，这么说不严谨，不算是烂桃花，只不过按现在的话讲就是走耽美路线。
    007身条妖娆，一把好嗓子惊艳全场，歌舞乐器手到擒来，能勾到人黎素不吃惊，吃惊的是怎么都是男的呢！
    对此007的态度是顺其自然，管他男女只要有爱加持，只要是人类物种什么都行。
    黎素惊叹于他的宽广博爱，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搞艺术的人，思想就是开房哈。”
    007借用黎素发的曲谱上的一句歌词道：“原谅我这一生狂放不羁爱自由呢。”
    黎素抽了抽嘴角，决定听之任之。
    这一放手可倒好，人家007果真给他找了个男的回来！
    当他把那人领到自己面前时，黎素都惊了，这么有型，这么帅的肌肉型小哥哥，是007的老婆？！
    谁是谁老婆啊！
第四百零三章 吃酒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记得自己当时颤巍巍的问：“007你真的想好就这么……弯了？你对得起自己响当当的代号吗？”
    007妖娆的一扭水蛇腰，“人家也没说过自己是直的啊！”
    黎素问：“那、那你以后老了怎么办，就不要个孩子？”
    不是她迂腐，实在是这几个队长对她老说太重要，这个时代又没有试管，007现在瞧着身子不错，可跟着打仗下来的人，谁还没点顽疾，两个都是参军的人，老了可怎么办哟！
    黎素真是跟着操碎了心。
    然而007却十分想的开，洒脱的道：“首先，我和他都有不菲的俸禄，您也不会亏待我们吧？我们俩买个小院，雇一群人伺候，老不老的有什么要紧？便是走不动路瘫在床上，也不愁吃不上饭。再说，哥几个全结了婚，谁的孩子都跟我们亲的一样，老了还愁没人管么？”
    黎素听完，无奈的点了点头，评价道：“难为你这么想得开。”
    如此，这俩人的事就算是过了正路了，实打实的官方认可。
    “组长！”
    正想着，黎素便听见身后有人开心的叫她。
    她硬着头皮转头，果然对上007一脸面犯桃花的笑意，和身旁那个沉稳干练肌肉男沉稳的眼神。
    黎素扯开一个笑迎了上去，“来了？怎么的到的这么晚？”
    007羞赧的推了肌肉男一把，娇嗔的道：“还不是他，在房里磨磨蹭蹭的不肯放人，不然我早就到了。”
    黎素抽了抽嘴角，脑中不由得脑补出各种画面。
    磨磨蹭蹭,不肯放人……
    “哎哟，组长你想什么呢，脸都红成熟螃蟹了！”
    黎素清了清嗓子，“没、没想什么。”
    007挑眉一笑，凑近她道：“您不会是想些不该想的吧？”
    黎素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正经的很，什么都没想。”
    007噗嗤一笑，“您想错啦，他是在房中研究老五新研制的冰雷，自己研究不算还拉着我一起，这才来晚了。”
    黎素长舒出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冰、冰雷啊？！害！我还以为，嗯……咳咳。”
    007玩味的笑道：“您以为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黎素尴尬的赶紧别开脸，一指旁边那桌道：“赶紧去找001他们吧，都在打头那桌等你呢。”
    007这人比001强的地方就是见好就收，知道组长下不来台，便顺坡下驴找几个哥们去了。
    “母后，7叔身边的男子与他关系真好。”凌泽忽然开口。
    黎素看了儿子一眼，发现凌泽的目光竟盯着俩人不放，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把儿子抱起来，正色道：“不许看！他们那样是少数，再说人家无牵无挂，你家里可是有皇位等着你继承的，不能学他们！”
    凌泽茫然的眨了眨眼，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紧张，“何以不能学？这么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儿臣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黎素长长出了口气，终于把心放到肚子里。
    原来是羡慕兄弟情啊，还好还好，这把她吓的。
    “母后，我也想要弟弟。”
    黎素看了凌泽一眼，坏心眼的道：“想要弟弟不想要妹妹了？你可想好了啊，这历朝历代兄弟之间为了争夺皇位可都是杀的你死我活，你就不怕我再生一个出来跟你争皇位？”
    凌泽眼眸澄澈透亮，眉宇间尽是凌寂的影子，心如止水的道：“这有何可争的？那位置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哪有当个闲散王爷潇洒？母后若是能生个弟弟出来与我争，我高兴还来不及，若他想要，儿臣拱手想让便是。”
    黎素吐槽了一句：“你还真大度。”
    三个人被请到主桌，黎素左右一看，嘿，全认识！
    庄文卿坐在左手边，看见她来便似笑非笑的道：“哟，皇后娘娘出来放风了？”
    黎素不耐烦的怼他：“滚蛋，还不快帮我抱一个。”
    庄文卿柔和一笑，对凌暖拍了拍手道：“公主殿下，来让微臣抱抱。”
    黎素无语问苍天，这都什么称呼啊。
    右边坐的刚好是白锦书，顺手接过凌泽抱在怀里，笑道：“师妹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阵了，在门口跟组员们说了几句话。”
    她看了一眼桌上人的排场，不由得赞叹：“栾言和可以啊，来京这几年结交的竟都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大臣，真难为他到如今还是小小的六品。”
    白锦书笑道：“这要数庄大人的功劳。”
    “哦？”黎素好奇的问他：“庄文卿跟栾言和什么关系？！”
    没办法，谁叫她队里就出了一队男男相恋呢，也不能怪她精神紧张。
    庄文卿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我与栾大人在阳川郡便相识，深知他的品行，知道他进京来便央求父亲提拔一二罢了。至于这些官员，”他所谓的一摆手，“有机会就介绍介绍咯，都在官场走，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黎素这才想起来，庄文卿曾经是阳川郡的郡守，自然跟栾言和相熟。
    她点头道：“可惜，刚搭上的人脉以后都用不上了，阳川郡那地方地势险要，进去了一辈子都难出来。”
    庄文卿垂头笑道：“这又何妨，栾大人又不介意，那是他心之所向。现下又娶了娇妻，更是心无牵挂了。”
    “但愿如此。”
    吉时已到，新人入场，先是拜了天地，后又拜了黎素，最后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一套千百年不变的流程，黎素每次参与都心怀感动。
    半晌，栾言和从房中出来，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每桌轮着敬酒，首先便是黎素这桌。
    他端着杯，眼中还有微微的湿意，“娘娘，您是我的大恩人，没有您，阳川郡不会有现在的太平日子，百姓们也不会安居乐业，是您和陛下打下了这片江山，还黎民一片乐土。”
    黎素摆了摆手，笑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就别说这些了。”
    “不，我要说，”栾言和嗓子哽了一下，接着道：“没有您也没有我栾言和的今天，若不是您当初劝我用功读书以后考个功名，我哪会有今日的风光，我还要替轻舟谢谢您，救命之恩，我夫妻俩涌泉相报。”
    黎素被他说的鼻子泛酸，“报答就不用了，把这份心用在百姓上吧，只要你把阳川郡治理好，便不枉费我的提拔之意。”
第四百零四章 庄公子的亲事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栾言和重重的点了两下头，“我喝三杯，您随意。”
    说罢，咚咚咚连喝了三杯酒，一抹嘴又给自己倒上第四杯，举到庄文卿面前。
    一番言辞恳切的感激之后，两人纷纷举起酒对饮三杯。
    等庄文卿坐下，黎素才悄声的在他耳边道：“你不是喝酒过敏吗？”
    庄文卿也侧着头在她耳边道：“谁告诉你我喝的是酒了？”
    黎素翻了个白眼，她说这厮怎么喝的这么痛快，搞了半天是茶啊？！
    宴席热热闹闹的办到了晚上，大家都喝多了，黎素也有些晕，勾着嘴角痴痴的笑着，孩子们早被嬷嬷抱了下去，她便放开手脚的乐呵。
    晕沉沉的头往庄文卿的肩膀上一搭，忽然问道：“听说太师给你说亲了？”
    庄文卿笑道：“没有的事。”
    “呸！还想瞒我，我都听说了，是不是娶杨阁老家的小姐？”
    庄文卿默了默，半晌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黎素傻呵呵的笑道：“好事啊，杨阁老在朝中树大根深，家族盘根错节，你们结合实在是双赢，再屹立个两代没问题。”
    庄文卿呵呵一笑，“所以你也觉得我们何事？”
    黎素沉默了一瞬，半晌道：“文卿，泽儿都五岁了。”
    后面的话她想不用再说了，他应该会懂。
    庄文卿哑然道：“那又如何？我庄文卿潇洒人间，何时在乎过这些？”
    黎素刚想开口劝，却被庄文卿打住。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叹了口气道：“你别以为我还在傻傻的等你，当初确实动了守你一世的心思，可这么多年你过的那样好，生活美满儿女承欢膝下，我还有什么不能放手的？”
    他转头正色的对黎素道：“如今，我只当你是亲人，是知己，妹妹。”
    黎素放下一颗心，释然的笑道：“那就好，那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杨阁老的闺女不错啊！”
    庄文卿妖孽的嗤笑一声，“怎么，你幸福美满，我就要通过媒人说亲吗？我就不配也找个自己喜欢的？”
    “配配配！”黎素连连点头，“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寻摸寻摸？”
    庄文卿一声嗤笑，不屑的道：“我要自己碰，等你介绍？黄花菜都凉了。”
    黎素一挑眉，“这么说你已经有钟意的人了？”
    庄文卿像是想到什么，眼中闪过粲然的笑意，“算是吧，碰见个小辣椒。”
    黎素瞬间被调动起了极大的兴趣，撞着他的肩膀道：“快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庄文卿斜斜的扫了她一眼，“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这个我一定会抓在手里，不让她溜掉。”
    黎素抽了抽嘴角，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会抢么？
    她是荤素不忌了点，可取向上从来别偏过，庄文卿这副捂在怀里的样子，给谁看？！
    “嘁，爱说不说，我就不信你能捂一辈子！”
    “先等等吧，现在还没个眉目，等有消息了第一个就告诉你。”
    黎素梗着脖子，啐道：“稀罕！”
    一顿喜宴终于在宫里来人催促黎素回宫的时候结束了。
    宫女们簇拥着黎素上了凤驾，两个孩子也由两个奶娘接了回去。
    她迷迷糊糊的上了辇，还没坐稳就脚下一软摔了下去。
    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有浓郁的冷香紧紧环绕。
    黎素揉了揉迷蒙的眼，问：“你怎么来了？”
    凌寂颦着眉，不满的道：“怎么喝了这么多？当心身子。”
    “唔……”黎素从他怀里坐起来，嘀咕道：“今天高兴便多喝了几杯，你还没说怎么有时间来接我？”
    正常这个时辰，他都在御书房处理公务。
    凌寂叹了口气，“你出来一天，我若不来接你，晚上还不一定能不能等到你回宫，只好亲自来抓人了。”
    黎素痴痴一笑，如若无骨的倒进他的怀里道：“嘻嘻，你真了解我，我差一点就想跟001他们去玩了。”
    凌寂无奈，像看着调皮的孩子般谆谆劝道：“现下与曾经不同，你那些属下也都已成家立业，怎可带着他们乱玩？”
    黎素默了默，忽而叹息道：“是啊，不比从前了，002的二胎都快出生了。”
    凌寂拿起桌上的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你最近怎么总是感叹，可是有什么心事？”
    黎素道：“我能有什么心事，不过是玩的没从前开心了，身边的人也都成家立业了，一时有些不爽罢了。”
    凌寂闷声一笑，把她拥在怀里道：“我看你是没新鲜事了，觉得无聊了吧？”
    黎素嘿嘿一笑，“还是你最懂我，可不就是闲的长毛了嘛。”
    凌寂疼爱的吻了吻她的脸颊，“谁说没事做？上次说的事就可以提上日程，只要十个月一过，你马上就有新的‘伙伴’了。”
    黎素咬着唇，把头埋在他胸口上，闷声道：“你就知道让我生宝宝，怎么不想想把我当成宝宝来对待？”
    凌寂失笑道：“我何尝不疼爱你了，始终都当你是掌中宝的。”
    “那你还叫不叫我生了？”
    凌寂无奈，“你不喜欢就不生，只是……”
    “只是什么？”
    凌寂压在她耳畔低声道：“宝宝可以不生，可云雨不可辜负。”
    “你！”黎素羞赧的娇嗔道：“色胚！”
    凌寂身子微微前倾，把她压在木板和自己之间，哑声道：“你是我的妻，我也只愿与你共赴巫山云雨，怎地就不正经了？”
    “你，你！”黎素你个半天没说出来，她总不能说，你每晚生龙活虎的像个能量满溢的巨人一般，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凌寂却不等她指控，侧低着头寻找那片温软。
    “我爱你，素儿。”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唇边。
    黎素情不自禁的环抱着他优雅的颈项沉醉其中。
    车轮滚滚向前，掩盖住里面的旖旎风光，唯有路边的花儿竞相绽放，妖娆多姿的展示着自己最美的时刻。
    待凤驾停住时，所有宫人都静默等候，他们秉承着皇后娘娘的教导，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眼观鼻，鼻观心。
    心里却不由得生出一股念想，有个爱人在侧才是岁月静好。
第四百零五章 你胆子也太大了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待002的宝宝嗷嗷落地之时，庄文卿的恋爱也谈的差不多了。
    黎素从002的府中看完宝宝出来，天色已经大暗了。她在街上闲逛着，一时不想回宫。
    熙熙攘攘的道路和人群再不会让她生出陌生感，她早已认定这才是她的家，看到凌寂治下的百姓脸上充满干劲和笑意，她便由衷的感到幸福。
    “麻烦让一下。”
    黎素往旁边侧了侧身，抬头一看竟不自觉的走到了聚英阁。
    这地方第一次来还是庄文卿带着她的。犹记得当时两人刚刚相识不久，在这边吃边聊，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第二次却是她拿了凌寂的银子说要请客，岂料人来了，银子没带，最后还是庄文卿请的。
    那声素素好似还萦绕在耳边，亲近一如当年。
    她抬腿迈了进去，小二十年如一日的热情，上来先是笑眯眯的鞠了一躬，“客官几位？”
    “一位二楼来个包间。”
    “好嘞！”小二直起腰吼了一嗓子：“二楼包间，一位客人嘞！”
    黎素会心一笑，举步上了楼。
    甫一上二楼，迎面就撞到一个人身上。
    “抱歉抱歉，我没……”
    黎素只觉得目所能及处竟看到那抹熟悉的骚粉……
    她顺着衣袍看上去，果然看到那张妖孽的笑脸。
    “哎哟，低头找什么呢，这么大个活人都没看见？”
    慵懒的语气，让黎素的面部表情从抱歉瞬间变成痞子。
    她嗤笑道：“找银子啊，看看今天的钱带没带足。”
    他好像也想到了什么，笑道：“那带足了吗？再让我请可就不像样了啊！”
    黎素颠了颠腰间的钱袋，豪气的道：“够给你把聚英阁包下来，走着！”
    进了包间，小二适时的递上菜单。
    庄文卿比黎素还大方呢，连打都不打开，胳膊一挥阔绰道：“不用看了，什么贵重上什么！”
    待小二一脸喜庆的走出去，黎素才道：“你这是吃冤家呢？你吃的完这么多吗？”
    庄文卿戏谑道：“吃不完我可以带走啊，怎么，我请你这么多回，难得你出把血，还不让我宰个大的？”
    “宰宰，能把我今天带出来的银子花完，算你本事。”
    黎素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个人分别倒好茶，“你怎么有时间来了，不用陪小女友谈恋爱吗？”
    庄文卿一挑眉，“那你怎么有时间来了？不用在家哄孩子么？”
    “哈！”黎素无奈的笑笑，“庄文卿，你几时能成熟一点，打从认识你就一副妖孽的样儿，这么多年过去竟一点长进没有。”
    庄文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耸了耸肩，“我就这副性子了，想庄重也庄重不起来。”
    黎素呷了个茶打趣道：“小时候庄太师没少打你吧？”
    庄文卿风情万种的一笑，“父亲虽刻板，但对我这个独子还是宠爱的，再说，父亲一打我，我就往你家里跑，黎伯伯总不会干看着。”
    他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淡笑，眼神中带着缥缈的回忆。
    黎素愧疚一笑，“看来你对黎丞相的感情比我对他的都深。”
    庄文卿道：“不能这么说，他健在的时候你还弱智，等你机灵了黎伯伯已经与世长辞了。”
    黎素抽了抽嘴角，觉得庄文卿在骂人，但她没有证据。
    恰在此时，小二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把菜品一碟碟的摆了上来。
    黎素早知道其中的规矩，拿出一锭碎银子随手一抛。
    小二身姿灵巧的蹦起来，刚好被两个手掌夹住，“二号包间有赏嘞！”
    吆喝完便带着人出去，顺便还帮带上了门。
    黎素听着他吆喝，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意，“这地方真好，连小二都那么有活力。”
    庄文卿拿起筷子品菜，“是陛下领导的好，否则再大的干劲也用不出来。”
    黎素给自己倒了杯酒，“那咱们就先喝一杯吧，为现在的太平盛世。”
    庄文卿敷衍的端杯跟她碰了一下，咕咚咚灌了口茶。
    黎素也不介意，一边吃着菜一边关切的问，“捂的那么严实的姑娘，现在可以带到人前了？”
    提起这个，庄文卿未语先笑，“自是可以，过几天求父亲去她家提亲。”
    “是哪家小姐？”
    “还没问。”
    “噗！”黎素一口酒喷了出来，怪叫道：“你不是吧？都要提亲了都没问问人家是哪户小姐？”
    庄文卿白了她一眼，理直气壮的道：“我娶的是她，又不是她背后的门楣，问那么多做什么？何况……”他妖孽的笑道：“这世上能与我庄家门当户对的人也不多了吧？我贸贸然去问了，万一把人家吓着怎么办？”
    黎素抽了抽嘴角，“大哥，你还有没有点自谦的态度了，说的好像我儿子似的。”
    “少占我便宜啊！”庄文卿眼睛一眯。
    黎素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就事论事。”
    她儿子确实是普天之下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啊，她绝没有骂人的意思。
    庄文卿却沉默不语，看着她的眼神慢慢转变，最后竟成了匪夷所思。
    黎素被他瞧的直发毛，往后撤了撤身道：“怎么了？看什么呢？”
    庄文卿嘬着牙花子道：“我就没想明白，陛下那么清冷高贵的人，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呢，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嘛！”
    黎素瞪他一眼，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警告道：“你少没事找事啊，我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我上台面的时候不知道多庄重！我跟他不配，难道跟你配？”
    庄文卿不疼不痒，甚至还张开双臂道：“来呀，我这不是一直等你吗？”
    “嗤！”黎素不屑的啐了他一口，“若是以前你说这个话没准我还相信，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吗，但凡看重便是一心一意，如今你跟那小辣椒玩的那么好，还有心思逗我，小心我知道了是哪家的小姐，把你的丑事都宣扬出去！”
    “哈，我怕吗？”他忽然收起笑意，半真半假的道：“她知道你。”
    “啊？！你胆子也太大了！”
    果真是时过境迁，两个人现在都能拿曾经那一段被喜欢过的岁月若无其事的说笑了。
第四百零六章 给我看看小辣椒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庄文卿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既喜欢我便该接受我的全部，我既喜欢她也该对她没有隐瞒，何况……”他戏谑的一笑，“怎么说也是我的第一次啊！”
    “我去！”黎素一惊，“你可别乱说啊，好像咱俩怎么样了似的！”
    庄文卿瞬间变脸，换上一副娇艳欲滴的模样，哀愁的眼神把人看的心肝直颤，“就是你始乱终弃，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果你却抛弃我，同别人在了一起，这叫我还怎么相信感情！”
    黎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演，早知道他是千人千面，却没想到能演的这么丝丝入扣，感觉自己简直欠了他张电影票！
    “不是，你这么的，就不怕别人误会？”
    庄文卿一噘嘴，娇嗔的如十几岁的小正太，胡搅蛮缠道：“我怕什么，你个负心之人都不怕人知道，我被抛弃的还有什么放不开？！”
    黎素脑瓜仁直疼，认怂道：“行行行，大圣收了神通吧，我错了还不成？”
    庄文卿神色一转，再次回到风情万种的样子，斜眼看着她道：“认输了？”
    “认输认输！”黎素边吃菜边道：“那她说了些什么？”
    庄文卿垂眸一笑，“她说如此奇特的女子，很想结交一番。”
    黎素噗嗤一乐，“结交我？那好啊，我正愁没朋友的，轻舟一嫁人我就更每个说心里话的了，等你那媳妇过门后，让她多去后宫走走，没准还能成了好姐妹呢。”
    “可别，”这回是庄文卿怕了，“你一个人闹天脑地就算了，别带着她胡来，她那性子，不点火都能自己燃烧几百里，再加上你，咱京城非得鸡飞狗跳不可。再说，你就算闹翻了天也有陛下给你兜着底，我家那小辣椒要闯祸，我可没那么大本事给她善后。”
    “什么话呢，说的我好像母夜叉似的。”
    不过听庄文卿的形容，她对这神神秘秘的姑娘还真激起了兴趣，不由得用肩头撞了撞庄文卿的胳膊，“哎？改天带出来给我见见，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我身为你最知心的朋友，看一眼不过分吧？！”
    庄文卿笑了笑，“你怎么比我还心急？”
    “我这是关心你！”黎素忽然一吼，让庄文卿直接愣住了。
    黎素调整了一下语气，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我这是关心你，庄文卿，我这辈子在乎的人不多，你算一个，我打仗你去做后援，我被追杀你帮我安顿后方，我出事你从未冷眼旁观过，你娶妻这种终身大事我就不能问问吗？”
    庄文卿怔然的看着她，虽未说话心里却大受震撼。
    黎素拿起酒杯一口干了进去，手指无意识的转着杯子，眼睛落在手上，叹了口气道：“我能不过问吗？我希望你过的好，希望能找到一个真的疼你，爱你，愿意与你一辈子无论贫穷富有都不离不弃的人，文卿，我需要见见她，我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是否足够配的上你。”
    庄文卿眨了眨眼，驱散眼中的雾气，转眼看向别处，半晌道：“我知道了，”随即又倏尔一笑，“能得素素如此用心，即便不是男女之爱，文卿也值得了。”
    “说的什么傻话，”黎素笑了笑道：“是我霸道了，其实你感情的事我又何必跟着管那么多，不过是有些不放心罢了。”
    庄文卿道：“不放心好，哈哈，行，明天我就带她出来，咱们还在这相见，如何？”
    黎素一挑眉，“我见她又不是见你，你来干嘛！”
    “怎么个意思？”庄文卿费解的道：“难不成你让她自己来，把我甩开不成？”
    “怎么不成？”黎素说的理所当然，“我只是想见见那姑娘，你……”她一脸嫌弃的道：“哪凉快哪呆着去吧，你只要把人给我糊弄到这来就算完成任务。”
    庄文卿心里没底，试探的道：“你不会是想直接把人卖了吧？”
    黎素哈哈一笑，“我若说是呢？”
    “那我可非跟着不可了，我倒要看看哪个人牙子那么大胆，敢买我庄府的少夫人！”
    “德行！”
    说完了这一宗，两人又聊了许久，其中多少往事历历在目，再被拿出来，只当做笑谈。
    窗外月朗星稀，映照出窗子上两个人的影子，男的风流倜傥琼枝玉树，女的容姿倾城艳压群芳，只道是把酒一醉，共庆患难知己。
    ——
    翌日早上，黎素吃完了饭便命人把002叫来。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传召002进宫了，最后一次还是有行动的时候，时隔几年，如今再传召，让002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迅速放下手中的公务匆忙的进了宫。
    “组长，可是有行动？”
    “有！”
    002面容一肃，拱手道：“听凭组长调配。”
    黎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虽然脸色十分正式，可这做派实在是太吊儿郎当了点。
    她没说话，只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002。
    在这几个队长里，002是最齐头整脸的，当初就是一脸憨厚老实的样儿骗了她的信任。从前她只关心他们的训练和行动，对于长相从来没留心过，直到天下太平，黎素才发现002竟是个帅的！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因为身居高位又是武将，一身肌肉的好身材就不用说了，便连气质都提高了不知道几个档，真真是自带气场威武不凡。
    黎素昨天琢磨了一早上，到底派谁跟着好，在几个可靠的亲信里扒拉来扒拉去，也就002能拿得出手，遂吃完了早餐就急急的命人把他传召过来。
    002见组长半天没说话，心不由得一沉再沉，看来定然是有大事发生了，不然组长不会踌躇这么久都不下令。
    正想着，便听黎素开了口。
    她没直接说重点，而是从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问起，“刚出生的宝宝还健康吧？缺什么短什么吗？”
    002一愣，半天没转过弯来，只能下意识的回答：“托组长的福，都好。”
    黎素点了点头，一副体恤下属的样儿，笑道：“有什么缺的就跟我说，我有什么都能给你们。”
    002额头冒出一滴冷汗，他把头垂的更低：“劳组长记挂，真的都好。”
第四百零七章 浪漫求爱双人套餐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黎素又问：“那……你跟夫人还很恩爱吧？有没有什么矛盾，或者婆媳矛盾？”
    002都被问傻了，抽了抽嘴角道：“没有……”他终于忍不住了，直言道：“组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若是这次任务十分艰难，为了苍云属下就是刀枪火海也不怕的，亲眷也不会拖后腿，他们只会支持我。”
    黎素尴尬的挠了挠头。
    不是她想绕弯子，实在是让一个家庭美满儿女成双的爷们出去“用计”有点忒龌龊了点，但她又找不到别人，只能让002硬着头皮上了。
    “唔……没那么严重，”她思忖了一下措辞，道：“你虽然是行动组的组长，但侦查组的专业也是学过的，这几年没忘了吧？”
    002眸光闪了闪，眼中的疑惑转瞬即逝，“没忘。”
    黎素连连点头，“没忘就好，我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
    ——
    聚英阁，一楼大厅。
    002坐在椅子上东挪挪西蹭蹭，一脸为难的道：“组长，咱们这样不好吧？”
    黎素斥道：“怎么不好了，就是让你施展一下美男计勾搭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姑娘，你怕什么！”
    002往窗外看了看，小心翼翼的道：“家中娘子还等着我回去吃饭，若是被她知道……”
    “呸！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踏踏实实给我坐着！”
    002憨厚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赧然之意，挠了挠头道：“伪装这事，您该让001出马啊！”
    黎素嗤笑一声，“你要是想让那姑娘吓掉下巴就找001，就他那份尊荣，也就只能靠英雄救美娶上媳妇了，换个人都成不了亲。”
    倒不是说001多丑，只不过女子倾慕男子，第一印象便是风度、身高、气质。
    001这几样，哪样也不沾啊！
    风度就先不说了，一双精明的眼睛，不用相处都知道是个能算计的，身高……黎素目测，顶天172，气质……那狡猾的狐狸能有个屁的气质！
    “那您也不该……”
    “闭嘴！”黎素终于让他说烦了，怒道：“这是命令！”
    在组里，只要“命令”俩字一出，就是刀山火海也得上啊！
    002咬了咬牙，一脸英勇就义慷慨赴死的表情。
    黎素盯着门口的眼睛突然一亮，用胳膊肘怼了怼002，“来了来了，就那个穿红衣服的！”
    002一哆嗦，眼神如刀般射去门口那位红衣姑娘身上。
    黎素一惊，赶紧悄悄怼了他一下，这不是要施展美男计，简直就是要杀人啊！
    002狠狠的闭了下眼睛，沉住气。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带着儒雅的笑容，身居上位者的气场勃然而出。
    他拿起一杯茶站了起来，沉稳的向门口走去，当快接近红衣姑娘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忽然踉跄一下，险些摔了下去，而手中的茶也恰好泼到了红衣姑娘的身上。
    黎素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随即暗暗的一拍掌心，“卧槽！太厉害了！002组长没白疼你！”
    红衣姑娘先是一惊，下意识的伸手要扶一把，之后只觉得小腿一烫，赶紧擦身上的茶水。
    “抱歉抱歉，是在下冒失了，撞到了姑娘实在对不起。”
    红衣姑娘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也是不小心的，”她愁眉苦脸的盯着裙子道：“这可怎么办啊，我等下还要会朋友呢！”
    002倏尔一笑，礼贤下士的道：“若姑娘不嫌弃，在下在楼上有个常年的包间，不如去那处理一下？”
    小姑娘十分机灵，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了他半晌，却也没说同意不同意。
    002儒雅的勾起笑意，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随她打量。
    小姑娘半晌道：“好，那你叫伙计递上快干帕子来，我要擦一擦。”
    002微微颔首，余光却瞧见之前做的位置上，组长早就不见了人影。
    黎素早早便在二楼开好了房，这个包间是聚英阁最华丽的套房，堪称古代版的唯爱屁中屁，她潜藏在房梁上，一眼望去能把房间看的个彻彻底底。
    须臾，小丫头率先走了进来，连看都没看包间一眼始终低着头看自己的裙子。
    随后002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帕子，“姑娘，用这个擦吧？”
    小姑娘结果帕子，咬着唇拼命擦裙子上的水渍，又听002道：“姑娘独自来到聚英阁可是用餐？方才听闻姑娘要会朋友，但聚英阁生意好，寻常想订个包间要提前好几天置喙，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在我这用餐？”
    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颜值和风度没半点反应，低头继续擦裙子，嘴上知礼的拒绝道：“谢公子好心，不必了，不是什么要紧的聚会，不用非要在包间，只要关系够好在街头啃馒头也是使得的。”
    002赶紧顺杆爬：“姑娘心胸竟如此通透，齐某见识了，不知可否与姑娘结交，做个朋友？”
    这用词，这气度，哪能看出来是个一天私塾都没上过的武将啊！
    黎素在心中呐喊，不亏是我训练出来的徒弟！！
    小丫头抬起脸怪怪的看了他一下道：“你这人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大防吗？一面之缘而已，连认识都算不上就来谈结交……公子僭越了！”
    002眉峰一跳，别人不知道，黎素却一清二楚，002这是紧张了，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了！
    她攥起拳头，手里出了一层汗，心道，002你给老娘顶住啊！千万别怂，别拉胯！
    002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果然面不改色的一笑，“是齐某孟浪了，姑娘别见怪，我只是好意。”
    “好意用错地方就是分不清亲疏，你这样的人啊，很难结交到好朋友的。”
    她口齿利落，说出的话是半点面子都不给人留。
    不怪庄文卿说她是小辣椒，还真是够味啊，张嘴就呛人，辣人一鼻子血！
    002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眼看就要破功，正在此时，门口响起了小二的声音。
    “公子，您定的‘浪漫求爱双人套餐’已经备齐，现在上菜吗？”
    黎素一听，心下叫了个糟，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回可塌房了！
第四百零八章 我决定喜欢她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002明显也傻了！
    这个环节本来是黎素设计的。
    她做了严谨的规划图，她觉得俩人聊到这个时间还没谈崩，那应该就是有的看了，戏开头了，这姑娘也基本pass了。
    但她不会随便给一个人下定论，何况还是庄文卿看上的姑娘，所以她弄了个最后“惊喜”！
    只要姑娘在这个环节不出错，那还是有待商榷的。
    谁知，谁知事态竟然这么发展，闹了个无比大的乌龙！
    002到底是行动组出身，能表演到现在这地步已经算是对得起黎素的训练了，此时他卡在那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倒是小姑娘先发了话，“你约的人快到了吧？这菜名倒是新奇，那你用膳吧，我走了。”
    002一惊，抬手就拦，他可没忘黎素下的死命令，“使出浑身解数给我把她拿下！”
    现下饭菜刚送来她就要走，明显没有完成组长的嘱托。
    而他002到任何时候，哪怕把命搭进去也不能完不成任务！
    “等、等一下。”
    小丫头脸色已经不好看了，淡漠的问：“你想做什么？”
    002额头的汗都流下来了，却还是保持风度道：“饭、饭来了，不如一起吃？”
    他实在想不到朗朗乾坤之下拦着一个姑娘不让走，还能说什么！
    黎素一口心头血都快喷出来，这是什么开场词啊？！有他这么说话的吗？
    可见，她行动组里是有多少未开化的清纯少男啊，即便结婚生子，那也是响当当的纯情款！
    小姑娘跟黎素的感觉明显踩在了一个节奏上，她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002道：“我为何跟你一起吃，你是犯了痴症了吗？”
    002紧抿了两下唇道：“我、我没约别人，这餐饭就是为了你准备的。”
    黎素觉得简直是一口大钟砸在头上，满脑子嗡嗡叫。
    小姑娘更是如此，怪叫道：“你有病吧？！”说罢，狠狠的挥起手打开002的胳膊。
    而002是个训练有素的人，是个战斗素质过硬的人，更是所有组员里战斗意识最强的人。
    他带着任务出来，满脑子都是执行命令，在如此严阵以待的状态下与他动手，是十分不明智的。
    002下意识的格挡，出手如电猛地抓住小姑娘的手腕，狠狠一拉，抬手就要来个过肩摔，却在要摔的一刹那明白过来，这个……不！能！摔！
    他就这么撅着屁股顿在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小丫头却顺脚有了反应，叫道：“你敢动粗？！当天下没王法了吗？！”
    002也知道自己冲动了，赶紧松开手，垂着眼睛任她骂。
    小丫头的小嘴喋喋不休，“看你人模狗样的，居然做出登徒子之事，实在是丢了男人的脸！”她大眼珠一转，“哦，我知道了，怕是你在门口撞我那一下就是蓄谋已久的吧？！之后把我骗到这里来，弄个什么双人餐的，想哄骗我？！”
    002在她的攻势下终于破功了，一脸尴尬的道：“没、我觉没这个意思，姑、姑娘别误会！”
    “误会？！”小丫头一叉腰，“那你方才不让我走还出水打我，难道是我的幻觉不成？”
    “我、我那是一时情急……”
    “情急就能对女人动手，还拦着不让走，可见是平日里做惯了的，”小丫头越说越气，一把拉起002的袖子道：“走！跟我去见官，别以为欺负了民女就能逃罪，我今天非给你个教训不可。”
    “别、别！”002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在聚英阁丢人就丢人了，可要是到了官府，那里面的大官可都是同僚啊！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在见人？！
    002心里不禁哀嚎道，组长哎，你可害死我了！
    屋里两个人正在纠缠不休之时，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了。
    “哟，这是干什么呢，这么激烈？”
    小姑娘看着来了个美艳无双的女子顿时愣了一下，茫然的道：“你又是谁？”
    黎素微微一笑，“想知道我是谁？你先放开他。”
    小丫头慢慢眯起眼睛，“你跟他是一伙的？”
    “没错！”黎素也不怕承认，找了个椅子坐下，淡定自若的道：“他今天做的全是我授意，你有什么气可以找我撒。”
    “你？！”小丫头果然放开002，两步走到黎素面前道：“你一个女子，拦下我做什么？莫不是……”她上下打量了黎素一眼道：“你是人牙子？！”
    说罢，还自己小声嘀咕一句，“怎么现在捞偏门的都靠容貌了吗？”
    黎素噗嗤一乐，说道：“你放心，我就算做人牙子也是这苍云最有势力的。”
    闻言002在旁边偷着抿嘴笑。
    “胡说！”小丫头横眉冷对，怒道：“你这话含沙射影，诋毁当今圣上，我要去官府告发你！”
    黎素一挑眉，“哦？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很忠于君上嘛！”
    “那是自然！”她骄傲的扬起头，“古往今来只有陛下当属旷世明君，不仅平定的天下连百姓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还有皇后娘娘，那才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她的事迹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说着，她不屑的白了黎素一眼，“你一个人牙子懂什么？！”
    黎素被这一通马屁拍的身心舒畅，决定喜欢这个小丫头！
    “你就这么喜欢当今的皇上皇后？”
    小丫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道：“这世间有谁不对皇上皇后歌功颂德，便是最坏的大坏蛋也要赞一句皇上皇后英明神武，你居然问出这种话，可见无知到了极点！”
    她一拍胸脯：“若是有幸，我必然要去见见皇后娘娘的，她就是我的偶像。”
    黎素哈哈大笑，半晌道：“想认识皇后还用有幸吗？机会这不就来了？”
    小丫头茫然的道：“你什么意思？”
    002适时提醒，“快见礼吧，这位就是我苍云的皇后。”
    小丫头不可置信的道：“你、你是皇后娘娘？”
    黎素悠然一笑，“如假包换！”
    说罢，又转头对002道：“这小丫头我很喜欢，庄文卿的眼光不错，他们这婚事我同意啦！”
第四百零九章 落幕 - 医品狂妃又娇又飒 - 思十五

    小丫头目瞪口呆的道：“你、你真是皇后？你认识文卿？”
    黎素笑道：“当然，不认识他我又何须今天玩这么一手？瞧把我们002累的。”
    小丫头还是没反应过来，“所以……所以方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没错，就为试试你对庄文卿是不是真心。”
    黎素笑眯眯的站起身，哥俩好的搭着小姑娘的肩膀道：“你别介意啊，我实在是担心庄文卿的婚事才出此下策，特意测测你是什么样的人，别生气，你们的婚事，我同意了。就算庄家老爷子有问题也不怕，如此可算赔罪了？”
    小丫头红着脸，嚅嗫着唇道：“谁说、谁说我要嫁他了。”
    “哟哟，”黎素笑道：“瞧着害羞的样儿，还说不嫁啊？”
    说着，她伸长脖子向外喊道：“还不进来，小心媳妇跟人跑了！”
    庄文卿一身骚粉，手中不离附庸风雅的扇子，边扇边走了进来，笑道：“你要是再出这种馊主意，我可就要翻脸了。”
    黎素赶紧赔了个笑脸，“我错了还不行，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一心为你的份上，就饶了我吧。”
    庄文卿走到小姑娘身边，牵起她的手道：“算你识趣，知道及时停手。”
    黎素笑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试探？”
    庄文卿妖孽的一笑，“就你那花花肠子，不用猜我都知道。”说罢，转头轻声问小姑娘，“我说认识皇后，这回信了吧？”
    小丫头这时候才算反应过来，红着脸道：“没想到你还真认识。”
    后面的时间几个人为了点的菜不浪费，便吃了一顿4人餐的“浪漫套装”。
    ——
    庄文卿的婚事既然皇后娘娘首肯了，那别人就算再不满也不敢说个不字。庄老太师本来是不满意的，但到了问名的环节，一看姑娘的家世，瞬间笑开了花。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原本要许配给庄文卿的杨阁老幼女杨采儿。
    如此算是皆大欢喜，小夫妻自由恋爱，家长们又都乐见其成，便很快举办了婚礼。
    这场婚礼因为皇后的加入，办的格外排场，可谓是盛况空前。黎素翻遍了内务府选出十几箱的奇珍异宝，又偷偷摸摸进空间里选了一大天，最后搬出来一个大箱子。
    凌寂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实在是那她没办法。
    她送的不是什么高端东西，却着实是高科技的产物，正是当日被她不屑一顾扔地下不可描述之物，她还特地在里面标注了每一样的用法！
    热热闹闹的婚礼闹了一天一夜。
    黎素的心情也如同婚礼般，在喧哗的氛围中归于平静。
    她站在山峰之巅，看着层峦叠嶂云山起伏，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
    “在想什么？”
    肩膀上被人温柔的披上披风，“小心着凉。”
    黎素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自己心头的人，轻声问：“你怎么来了？不用批折子了？”
    凌寂舒出一口气，笑道：“朝政是处理不完的，因此疏忽了你和孩子们就是本末倒置了。”
    黎素笑道：“孩子们呢？”
    “睡了。”
    凌寂伸手轻柔的拂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他也睡了吧？”
    黎素幸福的点了点头，把手与他放在一起，交叠着摸着还未出世的宝宝。
    半晌道：“能遇见你真好。”
    凌寂温暖一笑，回道：“没错过你，真好。”
    黎素放松自己，靠在他的肩上，不知怎的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问道：“若有来生，你还愿与我一起共赴红尘吗？”
    凌寂爱恋的侧头吻了吻她，“来生，生生世世，我都是要与你一起的。”
    “那说好了？”
    “嗯，”凌寂望着湛蓝的天空，柔和的眸子蕴含着不易察觉的认真，“上苍若真有所感，希望满天神佛可以听到我的呼唤，我凌寂愿永生永世与黎素相恋，永不分开。”
    黎素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温婉的笑着，与他一同看着天空。
    半晌，她忽然一笑，“下一世，你可不要修禅了，少些苦多些甜可好？”
    凌寂微微挑眉，“那下一世你不要做杀手了好不好，少些伤害多些悠闲。”
    黎素鼻尖泛起酸意，却开心的笑了出来，“好啊。”
    山风缓缓吹来，吹起她和他的发丝在空中缠绕，随即纠纠缠缠割不断，剪不断。
    凌寂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为她挡去寒冷只留一片温暖，“我只愿来世我们生在寻常人家，彼此相邻，当我会走时便认识你，阴天为你遮雨，艳阳为你挡风，护着你长大，与你一同成长，最后娶你为妻。”
    “好啊，”黎素幸福的道：“我想你一定是个儒雅的秀才，在镇上的私塾教书，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到家里我能给你准备一桌饭菜，不需要奢靡，温饱就好。”
    凌寂附和着道：“还有生几个如泽儿暖儿一样可爱的宝宝，教养他们长大，承欢膝下。”
    黎素吸了吸鼻子，“那你只做个秀才恐怕不行，养孩子多费钱的，怎么也要是个举人。”
    “举人？”凌寂闷声一笑，“那我可要努力了，苍云的举人要求太严格了。”
    身为苍云的皇帝，居然说出这种话，惹得黎素不由得娇笑起来。
    太阳缓缓落下了西山，取而代之的是月亮应和着光芒渐渐升起，璀璨的光芒照亮黑暗，也点亮了漫天星斗。
    就如同他们这一生，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无论遇到何等困境都不曾放开彼此的手。
    星随月动，她随他行。
    有的人刀头舔血叱咤风云，有的人心如止水缥缈如仙，却终敌不过宿命的安排，将两个完全不同轨道的人牵引在一起。
    从此不离不弃，一起走过光辉岁月，看过烽火狼烟，成就一段瑰丽的神话，书写一笔灿烂的历史。
    仿若一颗外来星辰闯入宁静的缝隙，掀起惊涛骇浪改变生命的轨迹，最后归于平静，缔造盛世。
    ——
    她缓缓合上书，对身边的孩子道：“故事讲完了，宝贝们是不是该睡觉了？”
    “那奶奶还没说娘娘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一头白发却风韵犹存的老婆婆宠溺的点了一下小男孩的鼻子，宠溺道：“自然是男孩了。”
    另一个宝贝问，“那孩子可爱么？”
    老婆婆看着她，颇有深意的道：“可爱，他的孩子们更可爱。”
    “宝宝又生了宝宝？”
    “是啊，宝宝也生宝宝了。”
    不知为什么，老婆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竟隐隐含着一丝感慨。
    “太上皇驾到！”
    闻言孩子们开心的叫了起来，“皇爷爷来啦！”
    老婆婆眯着眼睛远远看去，只见那抹白衣依然如初，丰神俊朗的容颜并未因为岁月的洗涤而改变，除了头发跟自己一般花白，竟全如初见时的模样。
    他沉稳的走到她身边，眼中的爱恋一如往昔：“素儿，累了吧？我们休息吧。”
    老婆婆将手放在他的掌心，温柔的笑道：“是啊，落幕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