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回京偶救红衣男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师父,你找我?”云湘滢眉眼弯弯,那笑容如盛开的红梅般瑰丽。 “湘滢,你五岁之时,父母相继过世,你身负克亲和天煞孤星之名,云氏族老将你送入映月庵,你二叔不闻不问,此事你可还记得?”师父容原白怜惜的看着她,却又仿佛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师父,湘滢记得。”云湘滢敛了笑容,有些事情刻骨铭心,不会因年纪幼小而有所模糊。 “那你可还记得,是你的祖父云老太爷,用她人代替你在庵中祈福,又暗中将你送来暗香谷学习医术?” “虽然时隔十年,但是祖父的恩情,湘滢不敢或忘。” “为师收到一封信,是你祖父于一个半月前写来的,他病重,想再见你最后一面。你且收拾一下,让你江师兄送你一程,这就回返陵安城去吧。” 话毕,师父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 “原以为你还会在谷中多待几年,想着以后再学,谁知……湘滢,你此去切勿太过心慈手软,不要像她一样。” 师父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到了最后几乎已经听不清…… 回想起十几天前的这番对话,云湘滢催马疾驰,跑上了一条通往映月庵方向的近路。 祖父在信中三叮嘱,务必要先去映月庵一趟,所以尽管云湘滢心急如焚,也只得按照祖父吩咐而行。 也多亏了江师兄,给她看了恒朝的地形图,又详细讲解了京都陵安城附近的地形,否则她断然找不到这条近路。 还有师父说的那家…… 忽然,一团火红色直扑马前,云湘滢坐下的马受惊,险些将她掀了下去。 云湘滢急忙伸手安抚马匹,同时望向了那片火红。 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火红如凤凰的面具,其间一对灿若辰星的眸子,慑人心魄……原来是一身着红衣、红披风,脸戴面具的男子,身姿傲然的站在那里。 火凤凰下露出的薄唇,微微勾起,那男子开口说道:“姑娘,借马一用。” 不等云湘滢做出任何反应,火红扑面而来,男子的披风,刹那间将她整个笼罩其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似青竹的气味,瞬间涌入鼻端。 紧接着,马匹就好似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 毫无防备之下,云湘滢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一靠,男子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闷哼。 “怎么会有马?” “快拦住他!” 耳边传来呼喝声,以及箭矢落空的声音,让云湘滢明白,她该是闯入了一场围杀当中,让这男子借了她的马逃跑。 而她后背一处坚硬的触感,明白无误的告诉她,此人胸前应该还中了一箭,她刚刚往后一靠,怕是让那根折断的箭矢,又往肉里钻了三分! 两人同乘一马,不知奔跑了多久,耳边早已没了追杀声。 云湘滢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被披风遮挡的视线豁然开朗。 云湘滢转头望去,就见那男子已然跌落在地,那片火红色似血一般触目惊心,让她的心不知缘由的轻颤了一下。 罢了,救人救到底吧! 云湘滢跳下马来,将红衣男子扶起。 红衣男子的伤势颇重,尤其是云湘滢之前碰到过的断矢,几乎要插入他的心脏! 若不是云湘滢师出暗香谷,恐怕红衣男子的性命就要交代在此处,难以想象之前他还能行动自如,且纵马疾驰。 云湘滢以暗香谷独有手法点穴,护住红衣男子心脉,之后干脆利落的拔出断矢,撒上她特制的金疮药,把伤口包扎好,这才站起身来。 “抱歉,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说完,云湘滢上马疾驰而去,可以救人,但是要远离是非。 云湘滢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本该是昏迷中的红衣男子,豁然睁开眼睛,那双灿星眸子,闪烁着异样明亮的光芒。 “小丫头,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再相遇。” 这时,一道灰色影子,急匆匆的赶来,“属下来迟,请七爷责罚!” 红衣男子缓缓站起身来,除却唇色略显苍白,仿似受伤的根本不是他一般,只声若寒冰的问:“消息是如何走漏出去的?” 灰影垂头道:“是属下疏漏。不过请七爷放心,他们并不知是……” 红衣男子双眸微眯,灰影似有感应,立即转口道:“请七爷息怒,属下自愿领罚。” “派人跟上她。” 灰影微怔了一下,才应了一声是。 半日后。 “禀七爷,那位姑娘进了映月庵。” “映月庵……” “属下已经查过,映月庵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除了十年前,已故文阳侯唯一的嫡女,被送到了映月庵祈福。” 文阳侯? 男子心中微微一动……而此时的映月庵中,云湘滢激动的望着一尼姑打扮的妇人。 第002章 回府,似乎筹谋少了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柳姨?你是柳姨!” 而被称为柳姨的妇人,打量了云湘滢好一会儿之后,有些迟疑的问:“夫人?不对!你是……滢姐儿?滢……小姐是你吗?” 云湘滢的长相与其母极为相似,否则柳玉儿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而柳玉儿除却苍老了许多,并无多大变化。 “是,我是滢姐儿!” 说着,云湘滢挽起衣袖,露出左臂上一块形似红梅的胎记。 那是传承自母亲的胎记,绝无作假的可能。 柳玉儿一见,顿时激动的难以自抑,“小姐啊……” 柳玉儿名为文阳侯的妾室,却与文阳侯并无夫妻之实,反而和云湘滢的母亲情同姐妹。 当年,文阳侯夫妇相继故去,云氏族老一力要将云湘滢赶到庵中,说是为长辈祈福,实际上就是要她去死! 没有人替云湘滢说话,只有柳玉儿不曾多言,却是收拾包袱,跟随去了映月庵。 祖父派人将云湘滢送走,柳玉儿则自愿留下掩人耳目。 整整十年,柳玉儿不曾离开映月庵半步,一直在这里清苦度日。 “柳姨,辛苦你了!” “只要小姐好好的,奴婢就不苦。” “柳姨……”云湘滢有些无奈,柳姨紧守本分,一直自称奴婢,无论谁说都不肯听。 “对了,小姐怎么会来映月庵?”柳玉儿忽然醒悟过来般,急切的问:“可是老太爷得知庵中有变?不对!” 不等云湘滢回答,柳玉儿自己就立即否定掉了,“不对!老太爷的人没有来映月庵,消息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 “什么消息?庵中出了什么事?” 柳玉儿神态焦急,云湘滢直觉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铃铃不见了!就是一直假扮小姐的那个女孩儿。” 云湘滢心里“咯噔”一下,急问:“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柳玉儿一番解释,云湘滢才明白过来。 原来,三个多月前,假冒云湘滢的铃铃姑娘,忽然就从映月庵消失了。 柳玉儿不敢声张,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依旧不见铃铃的踪影,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柳玉儿心急如焚,想要把这件事告知老太爷,却苦于老太爷早有话留下,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可以送信到侯府中,只能等他的人来。 可是,柳玉儿足足等了三个月,也没有等到本该每隔两个月,就会来一次的人。 听完之后,云湘滢沉吟了一下,说道:“柳姨,你收拾一下,把需要的东西都带上,今天……” 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云湘滢转口说道:“明日我们就回侯府。” “回府?可是当初老太爷说过……” 云湘滢用力握了柳玉儿的手一下,打断了她未竟的话语,说:“无论当年祖父做了何种安排,现在我们必须回去,祖父很可能出事了!” 祖父是何等睿智英武之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备受先帝信重,若非不得已,祖父的人不会不来映月庵,祖父更不会往暗香谷送信,让她回京。 一夜几无眠,柳玉儿将她所知的消息,尽数告知了云湘滢。 当云湘滢与柳玉儿,进了陵安城,行到文阳侯府门口之时,远远的就看见,侯府门口站了许多人,有丫鬟婆子,也有驻足围观的百姓。 云湘滢的耳边传来百姓的议论声。 “听闻文阳侯的嫡女,云小姐要回来,这云侍郎的夫人,可是天天领着人等在侯府门口,都等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等到。” “就是啊,云夫人作为云小姐的二婶,能做到这一步,可见是当真盼着云小姐回侯府呢!” 议论声不一而足,无不在夸赞云湘滢二叔二婶的忠厚仁义……完全没有料到她们回侯府的消息,会透露出去的柳玉儿,担忧的望了一眼云湘滢。 而云湘滢听着周遭的赞赏声,微微弯了唇角,淡笑如梅蕊初绽,心中却是升起丝丝嘲讽。 当年二叔二婶的冷漠历历在目,这十年间的漠不关心,更是让她寒心。 她找人将她为云家,诚心祈福十年整,菩萨说她功德圆满,福缘深厚,特准她回家尽孝一事宣扬出去,为的就是让云氏族老,碍于云家名声,迫于京城百姓的言论,不得不让她回家。 她本意是防着族老,但又何尝不是防着他们夫妇? 毕竟,现在的文阳侯府,差不多成了二叔的侍郎府了,不过只差一块,没有换掉的牌匾而已。 原以为是她想多了,只是看如今这阵仗,仿佛是她筹谋少了呢。 停住脚步,云湘滢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 第003章 乱说话,是会被惩罚的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面对上方的那块“文阳侯府”牌匾,云湘滢直接跪倒,扬声说道:“不孝孙女儿云湘滢,十年祈福,今日得归,祈盼能在祖父膝前尽孝!还望二叔二婶体谅湘滢,能够允准。” 这一瞬,云湘滢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父母的棺椁从这里抬了出去,自此她再也没有了家。 又仿佛看到,她以五岁稚龄被撵出了家门,当她走过这道门的时候,周遭冷漠的眼神,比这块牌匾还要冰寒……云湘滢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如雪落红梅间,令人触目惊心! 此时的云湘滢一身素衣,敛眉垂眸,虽是跪着却是满身铮铮傲气,让人不敢直视,仿似看上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滢姐儿,我苦命的滢姐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一妇人不知从何处扑了出来,脸上满是疼惜,见云湘滢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她连忙说道:“滢姐儿,我是你二婶啊,你不认识了吗?” 云湘滢身子一震,犹疑的问道:“二婶?” 陈素绢陈氏边伸手搀扶云湘滢,边说道:“是啊,当年你母亲也是这般拉着二婶的手,叮嘱二叔二婶替他们夫妇守好文阳侯府,照顾好滢姐儿你……你在庵堂这些年,二婶这心里当真是难受的紧啊!” 占据文阳侯府十年,居然想以一句轻飘飘的,替父母双亲守好侯府带过……云湘滢仰脸问:“那湘滢怎么好像没见过二婶?” 陈氏略有些尴尬的回答:“那时候滢姐儿年纪小,许是不记得,也是有的。” “可是,湘滢在庵堂中念经祈福,时刻惦念着祖父和二叔二婶,十年都不见二叔二婶来看湘滢呢?” 云湘滢满目困惑,又带着几分惶惶不安的模样,令人心疼至极。 “这……” 感觉到周围百姓,投射过来的目光,陈氏暗暗咬牙,说道:“滢姐儿啊,并非二叔二婶不去看你,实在是庵堂中的师太说过,若是家中长辈去看望,就会惹得菩萨不高兴,降罪于你!二叔二婶哪里敢去呢?” “原来是这样吗?”云湘滢转头望向了身后的柳玉儿,问:“柳姨,你也是我的长辈,却能得菩萨允准,陪在我身边十年,看来菩萨很喜欢柳姨和我呢。” 柳玉儿看了一眼云湘滢,说道:“或许,我只是夫人的义妹,算不得是小姐的长辈吧?” 周围百姓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此时也不禁轻声议论起来。 “说什么长辈不能探望,是不想去吧?” “就是,十年啊,都没去看过一次,还说什么心疼自家侄女儿……” 陈氏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目光扫过一处地方。 就听一道娇蛮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克死祖母,又克死了大伯大伯母的人?你回来做什么?” “茹芳住嘴!”陈氏一声厉喝,又急忙转头解释道:“滢姐儿,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妹妹不懂事,你不要和她计较。” 被训的云茹芳不干了,跺着脚说:“母亲,我哪里说错了?族老明明就说过,她是天煞孤星,克亲之人,只要有她在,我们云氏一族,就不得安宁,会死人的!” “闭嘴!看来是我与你父亲,平日里太过宠溺于你,让你胆敢在这里胡说!”陈氏怒极,扬手欲打。 “二婶,何必动怒。”云湘滢出言阻止,心中却是已然一片寒凉。 如果她没有记错,云茹芳该是二叔的庶女,她被送去映月庵之时,云茹芳不过是个两岁的娃娃。 若无旁人在云茹芳面前提起,她如何会知道这些,若没有人在背后指使,她又怎么可能挑这样的时刻,说出这番话来。 云湘滢缓步走到了云茹芳面前,轻声问道:“堂妹,你可听过一句话?” 云茹芳本是傲娇的仰着脸,看样子根本不惧陈氏,此时被云湘滢这轻柔声音一问,再与她的目光一触,不知为何猛然就打了个颤,结巴着问:“什、什么话?”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否则,惹怒菩萨,会遭惩罚的。”云湘滢唇边带着一抹浅笑,带着几分清冷的圣洁,伸手摘下了云茹芳肩头的一片落叶。 “你胡……嗦……唔唔……”云茹芳眼睛一瞪,就想反骂回去,只是不知为何,只觉得肩膀一麻,然后舌头也仿佛跟着麻木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菩萨明明说我虔心祈福,福缘深厚,偏偏堂妹要乱说,没想到菩萨真的降下了惩罚!” 云湘滢面上一派担忧,只眸中波光流转…… 第004章 替堂妹受罚?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这……这怎么可能?”陈氏眼看着云茹芳,一瞬间就说不出话来了,心中惊诧万分,却哪里肯信这是菩萨降下的惩罚。 “怎么不可能呢?”云湘滢神态担忧,“堂妹刚刚可是好好的呢。二婶,听湘滢一句劝,还是带着堂妹去菩萨面前拜拜吧,要是去晚了,堂妹落下个什么,可就不好了。” 陈氏瞥了一眼“呜呜”乱叫的云茹芳,吩咐丫鬟:“扶二小姐回芳园,然后快快去请大夫,来给二小姐看看。” 转头,陈氏亲昵的拉着云湘滢的手,说:“今儿啊,是迎接滢姐儿回来的好日子,你二婶我哪里也不去,就陪着滢姐儿你。” “可不能耽误了堂妹的事,不如这样吧,这里有我抄写的经书,堂妹拿回去好好看看,说不定菩萨看堂妹诚心悔过,就会收回惩罚呢。” 借着去拿经书,云湘滢不动声色,抽出了被陈氏握住的手。 将一卷经书塞入云茹芳手中,云湘滢转身,冲着映月庵所在的方向一拜,口中说道:“堂妹年幼无知,还请菩萨把惩罚,改降在信女湘滢身上,饶过堂妹。湘滢定然会与堂妹抄写经书,供奉于菩萨面前,以恕罪孽,请菩萨开恩。” 云茹芳最不爱读书写字了,虽然心中害怕,但是听到云湘滢替她许愿抄经,顿时就忘了她说不出话来的事,张口嚷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抄写经……” 最后一个“书”字,云茹芳惊诧之下没有说出来,但是人人已经明白,她竟然在云湘滢许愿后,一下子就好了! “天啊,菩萨显灵了!居然听到了云小姐的许愿,把惩罚收了回去!”百姓惊叹。 “可是,菩萨会不会真的把惩罚,改降给云小姐了?” 众人把目光转向云湘滢,只听云湘滢艰难的说了几个字:“祈见祖父一面”,最后一个字,已然说不清楚,众人顿时明白过来。 “云小姐果然不愧是文阳侯之女,竟是舍身救了自己的堂妹!” “真是令人钦佩,就是不知云小姐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磨难啊!” “请二夫人成全小姐一片孝心!”柳玉儿适时跪地恳求道。 百姓不禁开始帮腔:“云二夫人,云小姐代替你女儿受罚,还不忘要拜见云老太爷,你就当真忍心,不让云小姐见一见云老太爷吗?” “就是,你们侍郎府也太不通情理了吧!” 在一片对云湘滢的赞扬声,和对她的诘问中,陈氏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勉强应付了几句,急匆匆的拉云湘滢进了府门。 只是,即便如此,陈氏依旧没有让云湘滢见上云老太爷一面,让云湘滢心底的担忧,更深了一层。 等到了四下无人,柳玉儿立即着急的问道:“小姐,您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这可怎么办?” 云湘滢不禁笑出声来,“柳姨,哪里有什么菩萨降下惩罚,我好好的呢!” 哪里是菩萨显灵?云茹芳说不出话来,不过是她以暗香谷特有手法,点了她肩头穴位,之后又趁着塞经书的时候,解了穴道而已。 但凡医者都精熟人体穴位,暗香谷在这方面,又有特殊之处,旁人自是看不出其中底细来。 听了云湘滢的解释,又见她果然说笑无碍,柳玉儿这才放下心来。 “柳姨,我让你打听的事,可有打听到?”云湘滢神情肃穆。 “奴婢打听到了,那几位族老早就回原青城了,走了差不多快四个月了。” 府中原有的老人,几乎没有几人了,柳玉儿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算是找到人,打听了出来。 回原青城了?难怪这次她回侯府,没有族老跳出来阻拦呢,云湘滢心下恍然。 “可有祖父的消息?”云湘滢再问。 “谁也不知道老太爷究竟去了哪里,他们只说,近些年老太爷迷上了礼佛,经常会闭关钻研佛法,十天半个月的都不见踪影。当老太爷闭关的时候,似乎只有二老爷和云顺,能够见到老太爷的面。但是,这段时间,就连云顺都不见了踪影。”柳玉儿的语气有些沉重。 云顺,是祖父收养的孤儿,随了云姓,对祖父最为忠心耿耿,十年前就是云顺送她去的暗香谷,也是他往返于侯府和映月庵照看柳玉儿。 顿了一下,柳玉儿又劝道:“小姐也不要着急,或许咱们正好赶上了老太爷闭关的时候,等老太爷出关了,小姐自然就能见到老太爷了。” 云湘滢微微垂眸,祖父给她写了信,又怎会在此时闭关?何况,师父说祖父病重…… 却在此时,从门外传来一阵尖酸刻薄的斥骂声! 第005章 指桑骂槐?让你自扇耳光!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你个作死的小蹄子,才来侯府几个月,就敢自称是侯府的人,你当随随便便从哪儿冒出来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是侯府的人不成?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婢!什么下流胚子,也敢说是侯府之人……” 闻言,柳玉儿勃然变色,疾步出了房间,而云湘滢却是淡笑出声,好一个指桑骂愧,这是在说她是阿猫阿狗呢! 云湘滢跟着走了出去,只见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婆子,正在用力的责打跪在地上的丫鬟,对柳玉儿说的“住手”充耳不闻,口中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 眼见那个瘦小的丫鬟,被那婆子打的几乎要缩成一团了,柳玉儿上前一把就推开了那个婆子。 “哎呀,摔死人了!”那婆子顺势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嘴中开始哭嚎道:“大家快来看看呐,打死人了,老婆子我好歹也在侯府伺候了几十年了,无缘无故就要被打死了啊……” 伴随着她的喊声,院门外就冒出来不少下人。见状,柳玉儿气的柳眉倒竖,厉声喝道:“休得在小姐面前胡言乱语!谁要打死你了,明明是你要打死这个丫头!” 那婆子也不理会柳玉儿,只一个劲儿的叫嚷着疼,打死人之类的话。 云湘滢缓步上前,先将那个被打的缩在一起,不敢抬头的丫鬟扶起来,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后,这才走到了那个婆子跟前,说道:“你还是快起来吧,就算当真伤着了哪里,也不好躺在地上,再因此而受了凉,那可就真的是我的罪过了。” 说着话,云湘滢伸手握住那婆子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因为有之前云湘滢先把那小丫头扶起来的举动,此时再来扶这个婆子,也就没有什么怪异之处了。 云湘滢刚刚撒开手,那婆子就继续撒泼起来,口中阴阳怪气的说道:“滢小姐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就算伤着了哪里,明明就是真的……”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那婆子的话。 “哎呦!这……”那婆子直接就愣住了,因为那一耳光,是她自己的手,扇在她自己的脸上的! 不等她和众人反应过来,她的手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一耳光接着一耳光的扇了起来,力气还不小,没几下,她的脸颊就已经红肿了起来! “哎呦哎呦,怎么回事?快,你们快帮帮我啊!哎呦……” 那婆子狼狈的叫唤着,手下却是没有丝毫迟疑的,继续扇着自己的耳光,围观的下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全都露出了一副见鬼了的神情来。 云湘滢面上则是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说:“之前我就说过,乱说话惹怒了菩萨,菩萨是会降下惩罚的。如此看来,你刚刚的所作所为,就连菩萨都看不下去,这才让你惩罚自己啊!” 听云湘滢如此一说,那婆子当即就慌了,冲着云湘滢就是一阵苦求:“滢……滢小姐,哎呦!不是,是小姐!小姐,你行行好,救……救老奴吧,老奴……老奴再也不敢、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求、求求小姐……” “你随意打骂府中丫头,僭越身份在前,不分尊卑,冒犯主子在后,岂是一个胡言乱语可以盖过的?不过……”云湘滢的目光从围观的下人身上缓缓扫过,这才接着说道:“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我就暂且向菩萨求求情,饶过你这一次吧。” 云湘滢冲着远方,肃穆的拜了拜,然后走上前去,握住那婆子不停自扇耳光的手臂,口中念念有词的说:“她以后定然会一心向善,请菩萨大慈大悲,饶过她吧。” 说来也怪,就在云湘滢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婆子的手臂就停了下来,若不是她红肿不堪的面颊,还在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恐怕没有人相信之前她还在不停的自扇耳光,这一切当真如菩萨显灵一般,看的众人齐齐肃了面容。 而站在一旁的柳玉儿这一次看的清楚,如先前在府门前那一场闹剧一般,哪里是什么菩萨显灵,只不过是众人被惊到了,而那婆子也只顾得惊诧于自扇耳光的诡异,和脸上的疼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手臂上扎着一根银针,小姐拔下了银针,她就立即停下了动作,却没有人注意到小姐把银针藏在了指间。 那婆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含糊不清的说道:“多谢小姐,老奴日后一定会一心向善,诚心拜佛!多谢小姐!” “嗯,如此就好。”云湘滢淡淡点头。 “不可以!如此欺主的奴婢,怎可如此轻易放过!”一道女声传了过来。 第006章 风风火火欣堂姐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伴随着声音的落下,一道粉白色的俏丽身影,颇有几分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一捧红艳艳的花儿,劈头盖脸的砸在了婆子头上。 那女子却犹自不解恨一般,一迭声的吩咐着:“玉屏,你去禀了母亲,把这个目无尊卑的奴婢发卖出去,咱们可用不起这般胆敢欺辱主子的奴婢!” 说完,那女子就是一阵咳嗽,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 那婆子一听就吓破了胆,连连求饶,那女子却是根本不理会,只转头看向了云湘滢,眼眸中渐渐带了水雾,她再次咳嗽了几声,颤声说道:“滢妹妹,可算是又见到你了!我是你欣堂姐,你还记得吗?” 欣堂姐,二叔的嫡女云茹欣,云湘滢自然是记得的,云茹欣除了年岁上比她大了一岁,出生的日期、时辰竟然完全一样,自小性情中就带了几分飒爽,时常带着年幼的她玩耍。 此时看着云茹欣眉眼间熟悉的英气,忆起她被撵走之时,对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云湘滢的心悄悄柔软了一下,点头应道:“堂姐……” 云湘滢只是微一点头,云茹欣眼中的泪水就差点落了下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只当再也见不到你了,不想再见之时,你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堂姐都快不认识你了。咳咳咳……要不是堂姐病了,早就去迎你了!走,咱们进屋说话,这些不懂事的下人,让玉屏好好教训一顿就是,只是可惜了我刚给你采的花儿了。” 几乎是不由分说的,云茹欣拉着云湘滢就往屋子里走去,只听见身后传来玉屏脆生生的训斥声:“这里是文阳侯府,只有一位嫡小姐!再敢有人跟这婆子一般,称呼什么滢小姐,就全都发卖出去,听到了吗?” 进了屋子,云茹欣又是一阵要命的咳嗽,而伴随着这阵咳嗽,她仿佛也反应过来一般,直接撒开了拉着云湘滢的手,拿帕子捂了嘴,拼命的压制着咳嗽。 云湘滢听的出来,云茹欣说的是真话,她的确是病了,这咳嗽声骗不了人,虽然只是一般的风寒而引发的咳嗽。 当下,云湘滢心中更是温暖,她叮嘱了柳玉儿几句话,这才不顾云茹欣的反对,扶她坐了下来,口中说道:“堂姐既是病了,改日再来看我就是,何必急在这一时?我既然回来了,又怎会轻易离开呢?” “咳咳咳……”云茹欣摇摇头,“那可不行。你看今日,若不是我来,那些子踩地捧高的下人,你心慈手软的,又如何震慑的住?我告诉你,对付他们,你就不能太过柔和了,否则他们就要爬到你的头上去!咳咳咳……” “欣小姐,快喝点秋菊雪梨茶,刚刚小姐特意叮嘱我去冲泡的。”柳玉儿奉了茶上来。 云茹欣微微一怔,伸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立即赞道:“果然好,比那些大夫开的止咳汤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 不过她面庞上的喜悦,也不过是维持了短短时间,就转为了难过,她似乎是喃喃自语一般,说:“若不是滢妹妹在庵堂中过的凄苦,又何苦要学这些?滢妹妹定然懂的很多,也定然是吃了很多苦楚……” “堂姐不必难过,我在映月庵中,日子虽是过的清贫了一些,却也算不上凄苦……” “怎么会不凄苦,你看看你每日都要抄写经书,又要拜佛,还懂得冲泡不同的茶,还会……”云茹欣顿了一下,仿佛也实在想不起云湘滢还会什么,只得挥了挥手,问:“会那么多,怎么会不苦?” 云湘滢拿这位直爽的堂姐无奈,只应道:“好好好,我还会辨识……” “欣小姐这是心疼小姐呢,难怪小姐在庵中拜佛抄经,还时常惦念欣小姐!两位小姐当真是姐妹情深呢。”柳玉儿笑着截断了云湘滢未出口的话语,见云湘滢看了过来,就微微摇了摇头。 云湘滢情知柳玉儿在防着云茹欣,虽是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与云茹欣叙旧一番,见她病中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好说歹说才将她劝回了她住的欣园。 趁着间隙,云湘滢叮嘱了柳玉儿几句话,柳玉儿虽是有些不解,还是按照她的话去做了。 其后,云湘滢略作收拾,让柳玉儿留在婉湘居,她自己则向外走去,只是刚刚迈出门口,看清眼前的一幕,云湘滢的脚步就不由得一顿。 第007章 碎石震慑众丫鬟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奴婢春环、秋环(夏环、冬环)……见过小姐!” 门前有十几人跪在地上,见云湘滢一走出来,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句话,之后由自称春环的丫鬟开口,继续说道:“小姐,奴婢等人是夫人遣来伺候小姐的,大丫鬟四人,二等丫鬟八人,三等丫鬟十六人,奴婢们一定好好伺候小姐,请小姐放心。” 听了春环的话,闻声也走到门口的柳玉儿变了脸色。 漫说小姐只是侯府小姐,就算是国公府、王府小姐,等闲也不会有这般大的排场,何况小姐的父亲文阳侯已然过世,全凭着当今圣上恩慈,才没有收回爵位,这要是传扬出去,小姐免不了要落个张扬跋扈,不知规矩的恶名,甚至是难以在陵安城中立足。 二夫人陈氏的用心,何其恶毒? 柳玉儿能想到的事情,云湘滢自然也是想到了的,她伸手拦住欲说话的柳玉儿,伸手随意点了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说:“你们几个留下。春环你带着剩下的人回去,替我多谢二夫人的好意,也请二夫人好好安顿你们。” 除了被点出来的六个人,其余的丫鬟直接就哭喊起来:“小姐,不要赶奴婢们出去啊!奴婢求求小姐了,您要是赶奴婢们出府,奴婢们就连一条活路都没有了啊,小姐……” “通通给我住嘴!”柳玉儿再也忍不住,“小姐只是清静惯了,不习惯有这么多人围着,这才让你们回二夫人那里,且也说了会让二夫人好好安顿你们,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们出府的话了!你们这般胡言乱语,是要陷小姐于刚刚回府,就苛待下人、任性赶人出府的污名之中吗?” 说到这里,柳玉儿特意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一句:“你们可知,胆敢以下犯上的奴婢,官府可是要重罚的!” 柳玉儿这一番疾言厉色,顿时吓住了那些丫鬟,只有春环四个大丫鬟,互相看了一眼,由春环开口说道:“奴婢等人是侯府的下人,自然是不敢冒犯主子的,只是不知这位……奴婢等人实在不知该如何伺候。” 言外之意,云湘滢是侯府的主子,你柳玉儿又算是什么身份,就来对她们指手画脚? 听完春环的话,不同于柳玉儿的气怒,云湘滢反倒是轻笑出声,她缓步绕过跪在地上的丫鬟们,走到路旁的树下,伸手捡了几块石头,掂了掂之后,只留了一块拿在手中,其余的又扔到了地上,发出了几声沉闷的撞击声。 所有人都纳罕的看着她,她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她说:“府门外说过的话,我本不想再重复一遍,只是有些人的记性看起来并不是很好,那我就再说一遍,你们都给我记好了!柳姨,是我亡母——文阳侯夫人的义妹,是这文阳侯府里的主子!若是,再有人胆敢对她不敬……” 剩下的话,云湘滢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伴随着她话音落下,那些丫鬟和远远看过来的下人,全都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只因云湘滢拿在手中的那块石头,在她松开手指的瞬间,全都变作了细碎的粉末,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地上! 众人惊疑不定的盯着随风飘散的粉末,心中皆是陡生寒意,难道她有着无匹的神力不成,能够徒手就将坚硬的石块捏碎? 春环几乎惊得面无人色,不过还是强打精神,带着颤音开口说道:“奴婢等谨记小姐教诲。只是,小姐身边不能没有大丫鬟伺候,总不好辛苦了……柳夫人。” 春环停顿了一下,才算是在云湘滢的目光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称呼,来称呼柳玉儿。 春环见云湘滢略微点头,似乎是赞同她所说的话,于是继续说道:“不若就由奴婢和夏环两人,代替两名二等丫鬟,伺候在小姐身边吧,如此才算是不失了小姐的体面的和规矩。小姐,您看……” 云湘滢拍了拍手,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春环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而柳玉儿则是感激的看着云湘滢的背影。 之前,云湘滢吩咐她,从包裹里拿了那一块石头,掺杂进了树下的石碓里,她很是不解,此时她依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却明白云湘滢此举全都是为了她! 不过,柳玉儿不知道的事情,不单单是石头为什么会粉碎,还有…… 第008章 肩膀硬还是石头硬?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那块碎掉的石头,其实是一味药材,是可解毒明目的炉甘石。 这炉甘石质轻易碎,又经过了入药前的炮制,更是一捏即碎,那些下人看不出其中端倪,才会以为云湘滢天生神力。 而云湘滢之所以让柳玉儿事先安排好,本不是为了用在此处,只是事情的发展,让她不得不提前用了此招而已。 柳玉儿因她吃了十年的苦,云湘滢怎会眼睁睁的,看着柳玉儿被人当做奴婢而随意践踏? 她的人,她必须得护着! 秋环领着那些丫鬟离开,而春环则是以一副云湘滢的贴身丫鬟的姿态,呵斥着下人们快去做活。 之后,春环就转头对云湘滢说:“小姐,现下正是日头大的时候,小姐可不要晒着了,况且这个时候,想必二夫人那边正忙着呢,就算小姐去了,二夫人恐怕也不能与小姐多说几句话,还是奴婢扶您进屋歇一会儿吧。” 云湘滢缓缓勾唇,这春环当真是“忠心耿耿”啊!不过这样也正好,不是吗? 想罢,云湘滢冷凝的看了一眼春环,却并不搭理她,只对柳玉儿说道:“柳姨,我不喜欢婉湘居现在的陈设,你帮我看看都有什么需要换的,等我回来也好去告诉二婶一声。” “小姐放心就是。”柳玉儿应着。 这婉湘居的陈设,无一不透着奢华,也带着一股俗气,不但会让人惊叹这院落主人的奢靡,也会让人感觉艳俗! 就算柳玉儿与云湘滢接触不多,却也能揣测出来,小姐根本不可能喜欢这样的陈设。 而一旁的春环自讨了个没趣,心中暗恼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云湘滢神力碎石,可是刚刚发生不大一会儿呢。 可是听云湘滢话里的意思是要出去,春环就有些急了,夫人可是吩咐过要看好她的! 春环想要阻拦却又不敢,眼珠子一转,伸手就推了一把身旁的夏环。 夏环不防有此一遭,当即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撞在了云湘滢身上,惊得夏环脸色一白,顾不得质问春环为何推她,只“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小姐恕罪,奴婢、奴婢只是担心、担小姐累着饿着了,想问小姐要不要用些点心再出去。” 云湘滢并没有忽略掉春环的举动,却也不揭穿,只对夏环说:“你说的也是,那你就去厨房拿一些点心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见云湘滢并没有怪罪于她,夏环连忙应着,起身就往厨房方向跑去。 春环暗自懊恼,这个夏环平时笨嘴拙舌的,此时倒是会巴结人了,早知道就不该留下她,而是让秋环留下了,虽说秋环与她有些不对付,但是好歹机灵,能帮得上她,哪里像夏环,一点也不能成事! 云湘滢笑吟吟的看着春环,开口问道:“春环,二老爷和二夫人待你们好不好,可有亏待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和我说,我必然会为你们讨还一个公道的。” 春环偷眼觑了觑云湘滢的神情,见她面庞上带着笑容,遂回答道:“回小姐的话,二老爷和二夫人待奴婢们一向很好,并无亏待之处。” “嗯,那就好。”云湘滢满意的点着头,“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毕竟二婶也只能算是文阳侯府的客人,客人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我这做主人的,本就得多担待着一二,是不是?” 云湘滢这句话,不单单是说给春环听的,还是说给那些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说话的丫鬟小厮听的,让他们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个文阳侯府的主子,究竟是哪一个! 春环哪敢随意应是与不是,只陪着笑不说话。 “春环,你来府里几年了?”云湘滢又问。 “回小姐的话,奴婢来侯府八年了。” “八年……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自然是了解府中情况的,那你就说说吧。” “小姐让奴婢说什么?”春环一怔。 “府里的情况,你听不懂吗?”云湘滢瞬间冷了脸色,伸手搭在了春环的肩膀上。“就是不知道,是你的肩膀硬,还是那石块更硬了。” 肩膀上传来的锐痛,以及云湘滢的话,让她瞬间就想到了之前,被云湘滢轻松捏成粉末的石头,当即吓得脸色发白,差点直接跪了下去。 “说!”云湘滢手下再微微用力。 “奴婢说,奴婢说……”春环慌了,哆嗦着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就连看门的婆子,她儿媳妇刚刚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的事,都给说了出来。 而就在此时,门口处传来了声音,当看清来的人是谁后,春环惊得几乎面无人色! 第009章 做戏这件事,谁不会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哎呀滢姐儿,你这是做什么啊?丫鬟有什么错,让管事嬷嬷教训一顿,再不济让管家发卖了就是,何必……何必自己动手,这要是再伤着自己,可如何是好。” 陈氏一脸的惊慌失措,边一迭声的说着话,边上前去拉云湘滢的手。 只是云湘滢提前一步躲了开来,她手中还有银针呢。 陈氏也不恼,只是瞪向了春环,斥道:“春环,我是让你来伺候滢姐儿的,你怎么还惹了她生气!还不快给滢姐儿赔罪!” 陈氏的话说的很是严厉,而她眼中的狠厉,比之她的话语,不知要阴沉上了多少倍。 春环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她们来之前,夫人就吩咐过了,要她们设法阻拦云湘滢查探府中情况,要让云湘滢因此而无暇他顾,可是刚刚她把什么都说了,夫人肯定是听到了的,那么…… 脸色惨白的春环,“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求饶道:“小姐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惹小姐生气了!以后,别说小姐是现在要喝冰镇酸梅汤,就是小姐要在冬天喝,奴婢也不敢阻拦了,求小姐饶了奴婢吧。” 云湘滢笑吟吟的,听着春环胡说八道,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春环偷偷抬头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让春环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在这一瞬间,春环感觉自己是身处一个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冰窟窿里,怎么也爬不出去…… 而陈氏脸上划过几抹尴尬,她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几人,掩饰道:“休要胡说八道,定是你们这些奴婢伺候的不经心,让滢姐儿心里烦躁了。还不快下去!” 之后,陈氏就转头对身后几人道:“让锦娘子见笑了,都是误会……” 那位锦娘子只淡淡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陈氏又转向了云湘滢,说:“滢姐儿快过来,二婶特意请了蓝秀锦楼的锦娘子,来给你量体裁衣。锦娘子做出来的衣裙,那可是整个陵安城都有名的,滢姐儿穿了一定好看。” “是啊,锦娘子可是不轻易,亲自上门为人量体的,夫人不知花费了多大的心力,这才请来了锦娘子呢。”陈氏身边的雁荷附和道。 “多嘴!”陈氏斥责了雁荷一句,才对着锦娘子说:“锦娘子,这就我那苦命的侄女儿滢姐儿。” “见过云小姐。” “锦娘子多礼了,请移步屋内说话。”云湘滢淡笑。 “瞧我,一说起话来都给忘了,快屋里请。”陈氏笑着,一行人就步入屋内。 入目一片奢华,而此时陈氏又道:“滢姐儿啊,这婉湘居二婶一直没动过,兴许滢姐儿住着,也能舒心一些。” “二婶,湘滢正好有事,想求二婶呢。”云湘滢不待她话音落下,就如此说道。 “滢姐儿这话说的,我是你二婶,有什么事,二婶定然帮你办好,哪里用得着一个求字。” 听陈氏如此说,云湘滢反倒露出些许羞赧来,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只目光扫过屋中摆设。 做戏这件事,谁不会呢? 一直候在一旁的柳玉儿,微微上前一步,说道:“二夫人,不是小姐挑剔,实在是小姐在庵中,清净素雅习惯了,着实不喜这些奢华之物,二来也是这婉湘居的陈设,样样都被换了,早已不是小姐记忆中的地方,让小姐心中难安呐。” 闻言,陈氏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她刚刚还说婉湘居没动过,转眼这人就说全都被换了,如此下她的脸面,着实可恨! 陈氏微沉了脸色,道:“之前,滢姐儿说你是我已故大嫂的义妹,我自然敬着你几分,可你也不能如此空口白牙,乱说一气!这婉湘居是我大嫂亲自布置下的,我也是亲眼看着的,你……” 雁荷扶着陈氏,怒斥:“你又没看到过,如何敢在这里胡说!” “看来,二夫人是当真不记得奴婢了。”柳玉儿只看着陈氏。 陈氏微怔,定睛看着柳玉儿,忽然间想起什么,“你……你是柳……柳姨娘!” 陈氏终究是没有想起,柳玉儿的本名来。 “二夫人一贯瞧不上妾室,自然也不会正眼看奴婢一眼,难为二夫人还能想起来。” 陈氏是的确不曾正眼看过柳玉儿的,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才认出她来。 陈氏更是没有想到,柳玉儿还会回来,在她看来,当年柳玉儿说陪着云湘滢一起,不过是想要借机脱离侯府罢了,应该早就离开了才是! 不过,即便她没走,还回来了,又能如何?陈氏心中暗暗冷笑。 第010章 你出言相助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姨娘,说到底还不是奴婢?身为奴婢,如此对夫人说话,实在是没有半点规矩!滢小姐难道就这么由着她吗?”雁荷很是愤怒的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什么话也没说,柳玉儿上前一步,“啪”的一巴掌,扇在了雁荷脸上。 “你居然敢打我!”雁荷难以置信的喊道。 “打的就是你!”柳玉儿的态度不卑不亢,“之前欣小姐说过,文阳侯府只有一位嫡小姐,若是再听到滢小姐这个称呼,就直接打了板子,发卖出去。若不是看在二夫人的面上,岂容你还站在这里。” “欣小姐算个什……”雁荷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察觉不对,“欣……你是说大小姐?” “不然府里还有哪位欣小姐?” 雁荷微微白了脸色,偷偷看了一眼陈氏,实在不怪她没有反应过来,而是这么多年,府里都称大小姐,哪里有称呼过欣小姐。 陈氏也微沉了脸色,说:“柳姨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管教人都管到我这里来了。” 闻言,柳玉儿居然认同的点了点头,说:“二夫人说得对,是我做错了。即便我是奴婢,也是文阳侯府的奴婢,的确还管不到侍郎夫人的丫鬟。奴婢在这里给二夫人赔罪了,想必二夫人海量,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陈氏竟是无言以对,对的错的都让对方说了,还明晃晃的提醒她,这里是文阳侯府,不是她的侍郎府,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陈氏到底还是沉得住气的,当下就笑道:“柳姨娘客气了,我如何会与姨娘一般见识。锦娘子还在这里,滢姐儿还是快请了锦娘子,进里屋量体才是,万万不可怠慢了锦娘子啊。” 云湘滢轻应了一声,领着锦娘子往里屋走,不过脚步有些迟疑,最终忍不住回头,轻声问了一句:“二婶,那这屋子里的……” 只是,不等陈氏说什么,云湘滢刚一触到她的眼神,就惧怕的微微一缩,然后嘴里轻声念叨道:“没什么的,大不了闭着眼念经,不看就是了。” 之前,云湘滢一直带在唇边的那抹淡笑,也随之消失,就仿佛冬意萧瑟中,本是令人心情怡然的红梅骤然败落,让人忍不住怅然若失。 至少,锦娘子心中就是这种感觉,仿佛云湘滢就该带着那抹,清淡却又瑰丽如红梅的笑。 “云二夫人,恕我多嘴,以裁衣制衣的角度来看,屋外雅致,屋内奢华,风格有些迥异呢,若是用在衣裙上,的确让我犯难。”锦娘子忍不住如此说了一句。 说完,锦娘子与她身后的两个女子,并同云湘滢一起进了里屋,却不知身后的陈氏,气的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 “多谢锦娘子。”云湘滢道谢,她深知有锦娘子这句话在,陈氏必然会换掉婉湘居的摆设,且再送来的东西,也都会是雅致的物件。 “云小姐客气了,是云二夫人请我来,为云小姐量体裁衣的。” 锦娘子自知冲动了,心中也是暗暗不解,各种内宅阴私,各类小姐夫人,她见识的多了,却从未如此多嘴过,遂假装听不懂云湘滢的意思。 听锦娘子如此说,云湘滢笑了笑,也不再多言语。 那笑,让锦娘子眼前微亮,她量体的动作,不禁更加轻柔了起来。 在锦娘子近前的那一瞬间,云湘滢嗅闻到了一缕药味,似乎是锦娘子经常服药的原因。 不过这缕药味与锦娘子身上的香气混合,变得极淡,若不是云湘滢在暗香谷时,整日里与药材为伍,恐怕也不会察觉出来。 云湘滢的目光,就从锦娘子腰间的香囊上划过,香气就是从香囊里散发出来的,香囊里该是装了…… “云小姐可是喜欢我这香囊?不若裁制衣裙之时,照此做一个如何?”锦娘子忽然出声询问。 云湘滢没有想到锦娘子如此敏锐,只目光划过都能察觉,不过她也没有避讳什么,直言道:“倒也不是喜欢这香囊,我更感兴趣的是里面的香,这香似乎是花间露?” 锦娘子闻言微怔,随即说道:“云小姐当真是博闻强识,这里装的确是花间露。” 微微点头,云湘滢又细看了锦娘子的脸色,说:“此香因以多种香花,配以檀香和麝香制成,且可制成香丸、香液,故名花间露,只是……” “只是什么?”锦娘子见云湘滢欲言又止,于是追问道。 云湘滢说出了花间露所用的香料,让她心中略微有些诧异,不过等云湘滢说出后面的话,锦娘子才真正惊诧起来。 第011章 我就投桃报李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只是锦娘子恐怕不知,花间露中的檀香,并不适合阴虚火旺之人使用,用久了之后令病症加重。” 锦娘子手上的动作微顿,问道:“云小姐精通医术?” “何来精通?不过是在庵堂中念经之余,自己看了几本医书而已。” 云湘滢回答的毫不犹豫,现在根本不是暴露师父和暗香谷的时候,何况眼前的锦娘子也非深交。 若不是锦娘子之前出言相帮,云湘滢此时也不会多说这一句。 既然你出言相助,那么我就投桃报李,仅此而已。 而锦娘子一则是原本以为,云湘滢会极为忌讳她在庵堂中的事情,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坦荡的提及;二则是这花间露,她使用的时间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大夫都不曾提及与她所服的药物不合,而云湘滢却这般说。 “云小姐又怎知我是阴虚火旺之体?”锦娘子忍不住出言询问。 云湘滢淡笑着说:“这并不重要。我大胆猜测,锦娘子你也并非时时刻刻使用花间露,定然是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才会用上。这也就是大夫给你开药之时,未曾提及的原因。依我拙见,锦娘子还是换一种香吧。” 锦娘子于此时也量体结束,向后倒退了一步,说:“多谢云小姐,衣裙我会尽快做好送来。” “该是我多谢锦娘子才是。”云湘滢一语双关。 随后,锦娘子与陈氏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 云湘滢与锦娘子均以为,她们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而已,都不曾想到,今后打交道的次数,当真不少。 天色已晚,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陈氏吩咐了下人,更换婉湘居的陈设,然后丝毫没有芥蒂一般,拉着云湘滢的手,边走边说话,态度是热情而亲切的,一点儿也看不出,白天之时曾经发生过的勾心斗角。 云茹欣见到云湘滢很是高兴,而云茹芳却是一副不服不忿的模样,张嘴就说道:“还要母亲亲自去请,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 “嗯?”云湘滢闻言,一脸困惑的看了过去,“如果堂妹也能为云家祈福,在庵堂一待就是十年,我也以上宾之礼供着你,可好?” “你!”云茹芳跺脚,“什么为云家祈福,你明明就是因为克死了……” 云茹欣厉喝一声:“闭嘴!云茹芳,你再敢乱嚼滢妹妹的舌根子,看我会不会告诉父亲!” “告诉我什么?”一中年男子,在此时走了进来,口中问道。 “父亲,没什么。”云茹芳连忙抢着回答。 云湘滢看着面前这张,与记忆中父亲样貌,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庞,迅速明了他就是二叔,当朝的侍郎云博远,当下略带激动的施礼道:“湘滢见过二叔。” 云博远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看云湘滢,说:“回来就好,安心在家住下。二叔平日里公务繁忙,你若是有什么不习惯和缺了什么,就和你二婶说。” “二叔说的哪里话,自己家怎么会有不习惯之处。”云湘滢绽开笑颜。 云博远微微蹙了眉,却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而向陈氏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如此热闹?” 陈氏笑道:“她们三个小姐妹啊,隔了这么久才见,却要好的跟亲姐妹似的,还藏着小秘密呢。” “哈哈哈……”云博远大笑,“她们可不就是亲姐妹嘛。” “老爷说得对,是我说错话了,她们本来就是亲姐妹。”陈氏连忙认错。 一时间,房间里倒是显得其乐融融起来。 晚膳上,云湘滢不曾发问,一直悄悄的观察云博远,当她刚想开口说话之时,却被陈氏抢了先。 她说:“老爷,滢姐儿刚刚回来,对陵安城很是陌生,也没有什么相熟的小姐妹,妾身寻思着,这两天就在府中办一个宴会。老爷觉着如何?” “爹,女儿觉得这样很好,爹你就同意了吧。”云茹欣很是开心,眼巴巴的望着云博远。 “一个克星、扫把星、天煞孤星,还要举办宴会,哼!”云茹芳立即不高兴起来,狠狠的瞪了云湘滢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的声音虽然小,云湘滢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也不恼怒,只是在云惜芳瞪过来的时候,伸手朝自己的唇边指了指,云茹芳好似想起了什么,匆匆低了头。 云博远对陈氏说:“这些事,你看着安排就是。茹欣你带着滢姐儿和茹芳,看顾好她们。” “爹,你就放心吧。”云茹欣信心满满。 云博远点了点头,就待离开,却被云湘滢一句话,给阻拦了下来。 第012章 想见祖父,再遇阻拦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二叔,请留步。” 云博远回头,“滢姐儿不用怕,小宴会而已,届时也只是一些世家小姐,有茹欣带着你,想必不难融入她们。” 云湘滢微微摇头道:“并非此事。湘滢回府之时,就曾与二婶说过,想要拜见祖父,给祖父磕几个头。只是二婶并未同意,也没有告知湘滢是何原因。所以,湘滢想问一问二叔,二叔是否也要拦着湘滢?” 陈氏想要说话,却被云博远挥手阻止,他说:“并非二叔二婶不通情理,阻拦你与你祖父见面,只是你不在府中,不知你祖父脾性,与以往大相径庭,喜清净不喜热闹,还迷上了钻研佛法。一旦闭关钻研佛法,十天半月的都不出来走动,二叔心下也很是焦虑。奈何……” “二叔,湘滢在庵堂中日日念经,对佛法不敢说有多精熟,却也有几分心得,或许能与祖父谈上几句。还有,湘滢亲手抄写的佛经孤本,拿去呈给祖父,祖父必然会高兴的。” 面对云湘滢的殷切,云博远反倒是皱起了眉头,说:“滢姐儿,你是不知道,每次我去给你祖父送膳食,你祖父都会发上一顿脾气。你说,这万一我让你去了,你祖父气出个好歹,你也心疼不是?” “你也不用心急,过几天,等你祖父闭关结束,你肯定能见到的,到时候你祖父还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呢。”云博远一副完全为云湘滢着想的样子。 云茹欣在旁,心生不忍的问:“爹爹,当真不能让祖父通融通融吗?” 陈氏轻扯了她一下,说:“欣儿别胡闹!哪里是你祖父和你爹爹不通融,实在是你祖父心中苦闷,能用佛法转换一下心情,也是好的。咱们作为小辈,不能为你祖父分忧,但也万万不能给他添堵,是不是?” 云湘滢知道,陈氏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虽然她就料到,或许会有这种结果,此时却依旧忍不住心中一沉。 陈氏阻拦,二叔也是如此,都不肯让她见祖父一面,但愿不是祖父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按下纷沓的念头,云湘滢神情黯然的说:“既是如此,湘滢也不多做强求了。如果祖父闭关出来,还请二叔二婶,在第一时间通知湘滢,湘滢在此拜谢了!” “一家人,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陈氏连忙伸手扶起云湘滢,“滢姐儿啊,二婶虽然给你请了锦娘子裁衣,恐怕明天也赶不及,咱们后天的时候,再办这个宴会,你看可好?” “一切但凭二婶决定。” 云湘滢的话音还未落下呢,云茹芳忽然嚷道:“锦娘子?蓝秀锦楼的锦娘子?母亲,你偏心!我都没有锦娘子做的新衣服!” 云茹欣拉了云茹芳一把,说:“妹妹别胡闹,怎么能与滢妹妹攀比,滢妹妹这不是刚回来吗?” “我哪里胡闹了?姐姐那里的衣裙,想必也只是去蓝秀锦楼买的,而不一定是锦娘子亲手做的吧?她克死了……还有脸穿那么好的衣服!” 中间的话,云茹芳到底是没敢说全。 “爹娘,女儿觉得实在该好好教一教,妹妹的规矩了,如此口无遮拦乱说一气,出去岂不是要给云家丢尽脸面!”不等云博远说什么,云茹欣先沉下了脸色。 “姐姐你……” 云茹芳就待尖叫,却听到了一声怒哼,她转过眼去,就看到了父亲沉着的面庞,她这才勉强将尖叫咽了回去。 “茹芳,不要让为父再听到你的胡言乱语,听到了吗?” “是,父亲。”云茹芳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双手都攥成了拳头。 该死的扫把星,都怪她,父亲和姐姐才会责备于她的!给本小姐等着! 及至回到婉湘居,云湘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一顿晚膳,其实用的并不轻松,陈氏言语中颇多试探,只不过全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的应付了过去而已。 “小姐,怎么了?”柳玉儿问道。 “没什么。”云湘滢摇头,“柳姨,你该与我一同去用膳的……” 柳玉儿心知云湘滢要说什么,笑道:“奴婢是什么身份,奴婢不在乎。” “小姐也别劝了,还是收拾一下,早些歇息吧。” 柳玉儿伸手指了一下,之后又说:“小姐,若非我留在婉湘居,这些下人还不知会如何呢,一顿饭的功夫,不知道有多少个在那儿探头探脑的。” 微微点头,云湘滢表示会意,转头看着柳玉儿特意指的包袱,那里面是离开暗香谷时,江师兄送给她的药粉和药瓶,说是给她防身的。 是夜。 不知为何,云湘滢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只觉闻到了一股极淡,淡到几乎要嗅闻不出来的异味! 云湘滢心中一惊,这是…… 第013章 想掳劫人?没那么容易!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几乎是在瞬间就辨识出来,这是一种迷烟! 她猛然屏住呼吸的同时,做了一个好似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动作,将被子拉高盖到了自己口鼻处,却是暗中将她制作的醒神药丸,塞入了口中一粒,与此同时,还抓了一个纸包在手中。 好在,在暗香谷的时候就习惯了,手边总是放着不少的药丸,回了侯府,她还如在暗香谷时一般布置,否则此时…… 云湘滢闭着眼睛,假装中了迷烟,耳朵却是仔细的倾听着,只听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有人到了她的床边。 “你确定这是文阳侯的嫡女?” “没错,她就是云湘滢。” 两句简单的话语,却是让云湘滢瞬间明白过来,他们是冲着她来的! 就在对方伸手,似乎想要连同被子一起,将她卷走的瞬间,云湘滢猛然一掀被子,将对方一人兜头就蒙在了被子里,然后一把粉末瞬间就撒了出去。 两个黑影根本没有料到本该中了迷香,昏睡过去的云湘滢会有此一手,没有丝毫防备,当即中招,待得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就闻到了房间里的异香,身子猛然一晃! “撤!” 刚刚把棉被掀开来的黑影,察觉情况不对,又见云湘滢已然不知躲去了何处,立即沉喝一声,率先破门而出,另外一个黑影也跟着离去,只是两人的身影都有些踉跄不稳。 眼看着两人冲入了夜色之中,云湘滢起身查看了一下,坚持要睡在外间的柳玉儿,见她只是中了迷烟睡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异常的沉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刚刚回到侯府,就有人要把她掳劫走? 转眸看着手中还剩下一部分的粉末,云湘滢心中暗暗庆幸,若不是临行前,江师兄送了她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一次恐怕她难以逃过这一劫。 在暗香谷的时候,她不单单学了医术,师父还教了她心计谋略等等,否则凭她一个在暗香谷长大,年纪仅有十五岁的少女来说,又怎么可能行事周全,又怎么可能筹谋的了这许多? 不过师父教的最多的,还是治病救人的医术,只是按照江师兄的说法,暗香谷以前其实并不是以医术闻名江湖,而是毒术,且所用之毒都会带有一股暗香,他们居住的地方才会有暗香谷之称。 况且,自古医毒不分家,学习医术本不该摒弃毒这一部分,且不谈用毒,解毒也是医术的一部分。 只是不知为何,师父对毒之一一字,从来都是闭口不提,也不许师兄们提起。 江师兄是私下里偷偷研制了这些毒粉,所以也只敢背着师父,偷偷的送给她防身。 云湘滢捏着手中的毒粉,早已没有了半分睡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或许,她应该…… 再说那个两个黑影,一路转折,才踉跄着往一座宅邸奔去。 只是,还不等他们转过街角,就有一道掌风袭来,本已中毒的两个人,哪里能躲得开,当即被命中,“嘭”的一声,两人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不知生死。 挥出掌风之人,嫌恶至极的看了一眼两人,口中吐出两个字来:“蠢货!” 他身边跟着一个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尊使息怒。他们也只是想着,那个云湘滢不过是区区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将她掳劫来,也好为尊使分忧。” “孩子?!”被称为尊使的人怒道:“她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顺利回到了文阳侯府,打破了本尊原本的计划,又能在短短时间内,用不同的花样,震慑府中下人!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吗?” “要是胆敢坏了主子的事,本尊要你们每一个人,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个尊使说着,一边撒下了一些粉末,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此处。 “是,是。”黑衣人被训的冷汗都快下来了,“是属下等小瞧了她。尊使,那现在该怎么办?” “告诉易沧那边,给本尊抓紧时间!还有,让人查清楚,云湘滢究竟有没有收到信一类的东西。该死的老狐狸……” 黑衣人假做没有听到,尊使最后一句咬牙切齿的话,只说:“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尊使放心,文阳侯府还有我们那么多眼线,出不了什么事。” “本尊要的,可不单单是出不了事!” “属下明白,请尊使放心。” 这些事情,云湘滢自然无从得知,不过此时的云湘滢,也并没有闲着,而是…… 第014章 出其不意,夜探茗书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一袭红衣,尽显尊贵之气,男子伸手摘下了自己面庞上火凤凰面具,低垂的眼眸,遮住了其中的璀璨,他缓缓启唇问:“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下首之人恭谨的回答:“回七爷,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之事。” 男子的眸色微微深了一些,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手让他退下。 那人退到门口之时,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好似刚刚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道:“七爷,前些日子收到了一封信,属下放在了您右手边的抽屉里。” 及至男子看过那封信笺之后,俊逸的面庞上不禁染上了一层寒意,他看了一眼身旁一直站着的灰影,说:“灰林,你去处理一下,我手下不留擅作主张之人!” 灰林应了一声,走了出去,找到之前那人。 “乔平,从即日起你不用在七爷身边伺候了。”灰林的声音很冷。 “为什么?”乔平霍然抬头,声音中带着不解,还有些许的愤懑。 “为什么?”灰林看着他,“在我们来七爷身边之时,曾经立下过什么样的誓言,你可曾记得?” 乔平立即说:“我当然记得!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背叛七爷之意,做的事情也全都是按照七爷的吩咐……” “那你可还记得,七爷离京之前,曾经吩咐过,若是有什么消息,立即飞鸽传信给他?”灰林直接打断了乔平的话。 乔平一时语塞,好一会儿之后,才嘟囔道:“那个人与咱们七爷一向并无交情,我以为没有什么重要的,才会……” “你以为?若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因为你的擅作主张,误了七爷的事呢?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吗?” 灰林的面上染上了一层怒色,继续说道:“本来是想着让你接受一下教训,以后再回七爷身边。如今看来,你还是去东边做事吧。” 东边…… 乔平的眼中立即多了一抹难以置信,却从灰林脸上看到了不容拒绝的意思,他脸上带了一丝灰败,低低的应了一声,颓丧的走了出去。 而此时的云湘滢,已经身在祖父居住的茗书院里。 茗书院的院墙角落里,有一处破洞,当年她调皮的时候,还曾在那处破洞玩过,刚刚她找了找,那破洞果然还在,只是被深草遮掩的更加隐蔽了而已。 看了一眼并没有烛光的房间,云湘滢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此时夜深人静,她只要亲眼看一看祖父,确认祖父安好就行。 云湘滢上前,小心的推开房门,只是还不等云湘滢看清里面的事物,就听到一道掌风猛然袭了过来! 急退了几大步,云湘滢才算是躲开了这一掌,手中捏紧的药粉就待撒出去,却不料对方先收了招,极为惊诧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会来这儿?” 云湘滢抬眸仔细看去,本以为是祖父身边的云顺,却发现她全然不认得此人。 对面的人抱拳道:“小姐可能不认得小人,小人是老太爷身边伺候的云海,白天看着小姐回府的。刚刚差点伤到小姐,还请小姐恕罪,实在是小人没有想到,小姐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老太爷的房间里。” 云湘滢打量着这个云海,年纪也就三十上下,说话却是滴水不漏,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解释了为何会识的她是谁,然后又请了罪。 最后一句话,明着是解释他出掌的动机,实际上却是在指责云湘滢行事鬼祟。 云湘滢心内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说:“我要见祖父,你先退下吧。” “恕小人无礼,奉劝小姐一句,小姐还是不要扰了老太爷休息为好。”云海身形不动。 “我只是悄悄看一眼,绝对不会搅扰祖父休息的。” “小姐恕罪。”云海依旧不动,就堵在门口处,根本没有任何让开的迹象。 云湘滢微微捏了捏手指,却最终放弃了撒出药粉的想法。 她看的出来,此时的云海虽然看似随意一站,实则全身都处于戒备当中,而且看之前云海的身手,武功必然不弱,她与之硬碰,恐怕没有任何的胜算。 不甘,却也只能放弃。 云湘滢看了一眼,依旧静默一片的房间,转身离开,心中想的却是,或许她该试一试智取。 “大人料事如神,那云湘滢果然去了茗书院。” 刚刚还在茗书院阻拦云湘滢的云海,此时低头对着一人说道。 “嗯,守好茗书院。”那人淡应一声,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冷光。 他的确料到云湘滢一定会去茗书院,但是他却没有料到会是在今晚,差一点就失策了,看来他还真的小看了云湘滢啊…… 第015章 出府,前往遮雨阁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清晨,婉湘居。 “你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这是柳玉儿的声音。 紧接着就传来春环的声音:“柳姨娘不必如此大声,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贴身服侍小姐的。” 房间里的云湘滢闻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个春环这么快就忘了昨天的教训! 不,或许是昨晚听了二婶的什么教导吧?否则,柳姨是姨娘之身的事情,春环可是没有听到,并不知晓此事的。 “柳姨,让春环和夏环进来吧。”云湘滢扬声说了一句。 “奴婢见过小姐。小姐,奴婢已经给您打了水,您……” “放那儿吧。”云湘滢声音淡淡的,打断了春环的话。 春环脚步微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云湘滢,说:“小姐可是需要奴婢给您绾发?奴婢会许多种发髻。” “不用。我让你们进来,只是要告诉你们,屋子里近身伺候的事情有柳姨,你们两个和其他丫鬟,没有吩咐不得擅自进屋。” 云湘滢一抬手,有几样小石头状的东西,掉落在桌子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她才问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们可是听懂了?” 春环本是想反驳,此时看到这几块石头,忽然就忆起了昨天的事情,再感受到云湘滢目光的冰冷,心下寒意顿生,不敢再多说,只和夏环唯唯诺诺的应了。 看着春环和夏环两人,即将走出门口的身影,云湘滢又补了一句:“还有,不要让我再听到一次柳姨娘这个称呼!” “咯嘣!” 春环两人只听到一声,极为怪异的声响,似乎是什么碎了,当即吓得加快脚步跑了出去。 “春环,怎么办啊?”夏环六神无主的问。 春环后背的衣衫,也早已被冷汗浸湿,只是想到夫人的嘱咐,咬牙说道:“不让咱们进屋也无妨,日后总有机会的。” 夏环低低的应了一声,她问的哪里是这个,她问的是这位小姐有如此神力,一不小心若是惹恼了她,她们岂不是要跟那些石头似的,被捏个粉碎? 而云湘滢用过早膳之后,就带着柳玉儿出了文阳侯府。 柳玉儿有些不解的问:“小姐,昨日要不是奴婢看着,那些下人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来呢,今日奴婢随小姐一起出府去,岂不是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要的就是让他们有这个可趁的机会。”云湘滢唇边勾起一抹笑,如冬日里的寒梅一般耀眼。 柳玉儿更加纳闷起来,只是云湘滢不等她再问,就说道:“柳姨,你就别担心了,我都安排好了。现在,柳姨还是好好帮我找找,那个西盛街街尾在哪里吧。” 柳玉儿心知,小姐再也不是十年前,那个软软的小女娃娃了,心中自有她的打算,当下也不多问,领着云湘滢往西盛街行去。虽然京中比之以前繁华了很多,街道却没有变换地方。 “就是这里了。”云湘滢停在街尾,一处很是偏僻的,牌匾上写着“遮雨阁”的铺子面前,喃喃自语般说道。 柳玉儿有些诧异,小姐仿似知道这家铺子? 不过,她并没有问出来,只是随着云湘滢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柜子上摆了几样,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铺子里冷冷清清的,连个招呼的小二都没有,柳玉儿更加诧异起来。 只是,云湘滢好像并没有任何吃惊,只伸手在柜台上敲了敲,很有规律,四重五轻。 从里面走出了一八字胡男人,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湘滢,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小姐,从何处来,又要拿何种物品?之后又往何处去呢?” “从暗处来,拿一种名为雨白的香,再往文谷中去。” 待云湘滢说完之后,那八字胡男人立即拱手施礼道:“在下武安,见过云小姐。” “不必多礼。”云湘滢虚扶一下,“师父可有交代过,让武大叔如何行事?” “谷主来信说过,一切但凭小姐做主,即便小姐要卖掉、甚至是拆掉遮雨阁,也可以。” 武安是暗香谷安排在陵安城的,他没有去过暗香谷,但是他的命,是暗香谷中人所救,他也是知恩图报之人,这些年一直都守着这家遮雨阁,等待着遮雨阁主人的到来。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 只不过…… 其实,云湘滢也没有想到,师父让她来找的店铺,是如此冷清,而且她心知肚明,武安虽是奉了师父的命令,听从她的吩咐,但是对她定然不会心悦诚服。 只是,她又怎么会毫无准备,就来遮雨阁呢? 第016章 收服武安,云茹芳又生事端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武大叔,遮雨阁之前售卖的物品,可都是药材?只不过,我看的出来,这些药材是经过特殊手法炮制的,药效是普通炮制手法的三倍以上,却因着其外观难辨究竟,才会导致生意不好?”云湘滢问。 武安眸光一闪,他没有想到,这位云小姐能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药材,且一语道破他这里生意冷清的原因。 要知道,经他炮制过后的药材,看起来都是稀奇古怪的模样,许多行医大家,都难以辨认出来究竟是何种药材,这云小姐小小年纪,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只不过,武安转念一想,定然是谷主告知于她的,心中顿时就释然了。 而云湘滢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拿起了一块黑乎乎的,仿似一截木炭的东西,说道:“这样药材,一眼过去,会让人误以为是碳炒过的熟地黄,实则是火煅的石决明,比之一般的石决明,治疗目障翳痛的效果更佳显著。” 就这样,云湘滢一一拿起,柜子上摆着的,本就不多的药材,一样一样的详述其功效,以及炮制手法等。 说到后来,武安眼中的疑惑,渐渐转变为了佩服,及至最后,武安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服气了。 他知道,就算是谷主有所交代,也不会这般详细,何况除却他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遮雨阁中,售卖的究竟是哪些药材,又用了什么样的炮制手法。 这云小姐,不简单! 云湘滢看着武安神情变化,却也不点破,放下最后一样药材,这才从怀里拿出几个瓷瓶,递给了武安。 武安接过,查看之后,不禁惊道:“这好像是……” “这是我自己制的雪里定心丸。名为定心,实则护心,能在人重伤之时,护住伤者一线心脉。” 云湘滢解释后,又道:“你将这药丸,配合你之前炮制的远志、琥珀等药材售卖,相信一定能将遮雨阁的名气打出去。” 武安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小姐这药,自然是好药,只是……” “武大叔有话尽管直言。” “相信小姐也看到了,遮雨阁所处的地方,实在太过偏僻,想要扬名,普通的售卖方式,恐怕是不行。” “自然,这雪里定心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买到的。”云湘滢的唇边含笑,若寒梅立雪般瑰丽。 云湘滢在这遮雨阁中,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有余,却不知此时的文阳侯府中,云茹芳又生事端。 “母亲,那个云湘滢都没有和母亲说一声,就跑了出去,这么没有规矩!母亲,您不教训教训她吗?”云茹芳很是愤怒,平日里她要出去玩,都要先和母亲禀过,母亲允许了才行,凭什么云湘滢就能随意进出。 陈氏轻轻瞥了云茹芳一眼,说:“教训?这里可是文阳侯府,她才是文阳侯府唯一的主子,我用什么样的身份,去教训她?” “可是,也不能任由她这样啊……”云茹芳有些泄气,心中极度的不甘。 “我的二小姐哎。”陈氏身边的张嬷嬷笑着劝道:“夫人心中自然有打算。明天举办宴会,二小姐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好了。” “嗯,那是自然!”云茹芳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很有自信的,“可是母亲,那些首饰之前就戴过很多次了,我可以不可以添一副头面啊?” “你还没有及笄,用不到头面。” 听陈氏如此说,云茹芳当即就撅了嘴,不过就听陈氏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可以添几样发簪、手镯戴戴。一会儿,和你姐姐一起,去凝翠阁看看。” “谢谢母亲,我这就去找姐姐!”云茹芳高兴的,提起裙子就跑。 “夫人,二小姐与您当真亲近呢。”张嬷嬷看似感叹的说了一句。 陈氏抬头看了一眼云茹芳的背影,意义不明的笑了笑。 而云茹芳说是去找云茹欣,却只是遣了丫鬟过去,她自己则迫不及待的往府门口行去,正好看到一位年轻女子捧着锦盒,要进府里去,就顺嘴问了一句门房:“她是干什么的?” “回二小姐,说是锦娘子来让她给……小姐送衣裙的。” 锦娘子? 云茹芳当即眼睛一亮,可是瞬间又变成了恼怒,她上前拦住了那女子,说:“你是给云……给我堂姐送衣裙的?给我吧,我给堂姐送去就是。” 那女子自然也听到门房对云茹芳的称呼了,当下不疑有他,虽然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将锦盒交给了云茹芳,却不想因着她这一给,平白又生出了不少的风波。 第017章 宴会,好戏开场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茹芳当下也顾不得等云茹欣了,拿着锦盒就回了她的芳园。 看到里面的衣裙之后,其款式与颜色的选择,其实并不是云茹芳喜欢的,只是她一想到这是锦娘子亲手裁制的,心中就一片火热。 她要把这衣裙据为己有,不管是不是她喜欢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毕竟只有十二岁,就算云湘滢瘦弱了一些,个子也比她高了不少,为云湘滢量身定做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又怎么可能会合身? 这下子,云茹芳更加恼怒起来,一把将衣裙扯到了地上,犹自不解恨的上去狠狠踩了几脚,这才气喘吁吁的坐在了一旁。 她身边的丫鬟初巧小心翼翼的劝道:“小姐犯不上生气。老爷那么疼爱小姐,就连夫人都不敢苛责小姐半分,等老爷高兴的时候,小姐和老爷说说,老爷一定会同意,请锦娘子亲自给小姐裁制衣裙的。” 云茹芳一贯骄横,稍有不顺心,对自己的贴身丫鬟也是非打即骂,她们不是没有禀过夫人,可结果是被夫人以没有尽心伺候二小姐为由,又罚了她们一番。 自此她们都知道,只能顺着云茹芳,她们才有好日子过。 而云茹芳听了初巧的话,顿时转怒为喜,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些破衣烂衫,本小姐还不稀罕呢!” “就是,这件破裙子算什么啊?”初巧附和着,“小姐的裙子一定比这件漂亮百倍!小姐,您还是去挑选几件自己喜欢的首饰吧。大小姐恐怕也已经到府门口了。” 云茹芳起身准备离开,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裙子上之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另一个丫鬟初珍立即问道:“小姐,需要送去婉湘居那边吗?” “送什么送!”云茹芳狠狠的瞪了初珍一眼,“你要是那么喜欢婉湘居,你就去婉湘居伺候好了!” 初珍脸色一白,急忙说:“小姐误会奴婢了,奴婢的主子只有小姐,奴婢断不会背叛小姐的!” “哼!最好没有!”云茹芳冷哼一声走了出去,其实她也知道,初巧初珍是自小跟着她的,不会有二心,只不过她现在就是听不得旁人提婉湘居。 初巧跟在云茹芳身后,得意的看了一眼初珍,而初珍则是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且不说云茹欣两姐妹,怎么去铺子里挑选首饰,单说云湘滢与武安商议好了之后,这才施施然回了府。 “小姐,春环进过您的房间,小姐万万小心。” 在路过一个洒扫丫鬟的时候,那丫鬟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迅速低下头,卖力的擦起廊柱来。 云湘滢脚步不停,只略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及至进了房间,她才开口说道:“柳姨,刚刚的丫鬟是不是昨天被那个婆子打骂的丫头?” “是她。奴婢问过了,她叫萱草,是为了给家中的弟弟治病,这才卖身进府的,进府不过才几个月。”柳玉儿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房间中翻找。 她是怕春环偷拿了什么东西,或者又放了什么东西进来,在内宅之中,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屡见不鲜。 云湘滢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阻拦她,只淡然的拿出一本医书看了起来。 第二日,用过早膳之后,眼看着宾客上门,也不见锦娘子派人来送衣裙,柳玉儿心中焦急,而云湘滢却是一派悠闲之姿,仿似根本没有前两日锦娘子亲上门的事情发生,只唇边的那一抹淡笑微微加深。 当丫鬟请了云湘滢过来的时候,一众宾客的目光落在一袭素净衣裙的云湘滢身上时,不禁都是微微一愣,而陈氏则是迅速转头扫了一眼雁荷,见雁荷欲言又止,陈氏心中暗恼,却心知此时不是计较之时,只得快速的掩下了心底的怒气。 笑意吟吟的拉了云湘滢的手,陈氏说道:“这就是我那苦命的侄女儿滢姐儿了,不愧是在菩萨座下熏陶过的,瞧瞧穿的这般素净好看。滢姐儿啊,前两日二婶不是请了锦娘子来给你量体裁衣吗?可是那衣裙不合你的心意?” 后面的话,自然是对云湘滢说的,只不等云湘滢说什么,对面一位华服夫人就道:“锦娘子亲自量体裁衣,那可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如果连锦娘子的手艺都看不上,这位云二小姐的眼光可真是够高的啊。” 闻言,陈氏面上带了几分难堪,似乎想要解释,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拍了拍云湘滢的手,说:“秦夫人一向心直口快,并无恶意,滢姐儿不要放在心上。” “二婶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毕竟……”云湘滢淡笑着,深深看了一眼那位秦夫人。 第018章 狠狠踩一脚,这也是上天有好生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毕竟,秦夫人并非与我说话,我如何会放在心上。”云湘滢语气轻盈,却让在场的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你……”秦夫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当即勃然变色,其他人也是微怔。 就听秦夫人接着厉声道:“好一个没有规矩的丫头,本夫人面对面与你说话,你竟然敢说不是和你说话!如此没有规矩礼仪,可见当真是有娘生……” “秦夫人,注意脚下!” 云湘滢眸光一厉,微微上前一步,伸手搀扶了秦夫人一下,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搀扶秦夫人的一瞬间,云湘滢伸脚狠狠的踩了秦夫人一下,之后快速的抬脚后退,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却一下子就将秦夫人尚未出口的话给截断了。 秦夫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见所有人都看向了她,顿时忍下了想要抱起脚来查看的不雅之举,直忍得整个面庞都是青色,伸手指着云湘滢,已然是气极! “再小,也是一条生命呢。上天有好生之德,菩萨怜悯众生,恐怕不忍见秦夫人杀生。秦夫人说对吗?”云湘滢问的认真,却是把众人都给问愣住了。 她们只看到云湘滢不知为何,忽然上前扶了秦夫人一下,而之后秦夫人就惨叫了一声,好似很痛苦,却说不出话来,她们正不明就里,又听云湘滢如此说法,更是疑惑起来。 不过,当她们顺着云湘滢的目光看去之时,顿时恍然。 只见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小虫子,趴在秦夫人脚下不远处,似乎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动,震动了几下翅膀,缓缓飞了起来,就这么在众人瞩目当中飞走了。 “秦夫人的胆子未免太小了吧?不过是一只小虫子,就吓得失声惊叫,实在是……” “嘘……别瞎说,小心被听到。要知道,她家秦大人的官职虽然不算高,可是参奏起人来是会要人命的,又是出了名的护妻之人,小心给你家老爷惹来祸端。” 这出声议论之人,明明说着不能让人听到,却又没有压低声音,就那么说了出来。 秦夫人又是痛又是怒,既想要揭穿云湘滢刚刚踩了她的脚一事,又想转头怒斥那两个长舌妇,一时间,脸上的神情可谓是精彩至极。 云湘滢缓缓收回目光,说:“世人皆知已故文阳侯只有一位嫡女,自然就不会有云二小姐。不知秦夫人口中的云二小姐,是不是指我堂妹茹芳呢?只是茹芳还没过来,不能与秦夫人对谈,实在是失礼之至,我在此代替堂妹给秦夫人陪个不是,还望秦夫人看在堂妹年幼的份上,原谅一二。” 闻言,众人再次恍然,之前秦夫人的确称呼云二小姐来着,这文阳侯府就这一位小姐,云二小姐这个称呼,的确是有些不妥。 秦夫人被连番扫了脸面,被踩的脚趾更是从剧痛变成了麻木,令她的身子有些站不稳的摇晃了起来。 陈氏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无论如何这宴席是云家开的,这些个夫人小姐也都是她邀请来的,若真吵闹了起来,最先失了脸面的还不是她? “母亲,滢妹妹可是来了您这里,女儿刚刚领着姐妹们去婉湘居看滢妹妹,倒是扑了个空呢。”恰好在此时,云茹欣和云茹芳两姐妹,带着几位交好的小小姐妹也走了过来,算是解了围。 只是秦夫人的脸色却一直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在目光扫过刚刚开口的那两人身上之时,更是带着一丝恼恨之意。 “你滢妹妹哪有你们这般惫懒,早早就过来帮着我了呢。”陈氏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口中虽是责备,面上却是含笑。 云茹欣略带几分爽朗的笑着并不在意,云茹芳则是拉着陈氏的衣袖,撒娇道:“母亲,您可不能这般说姐姐和我,我们可没有偷懒呢。” “是是是,你们没有偷懒,勤快着呢。”陈氏伸手点了点云茹芳的额头,很是宠溺的样子,若非众人皆知这云茹芳是庶出,还真会以为她是陈氏的亲生女儿。 那边厢,云茹欣笑过之后,就介绍了自己交好的朋友给云湘滢认识,只是看到云湘滢的穿着之后,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不过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可是,云茹芳却是一向口无遮拦惯了,她在陈氏跟前撒了娇之后,就跑到了云湘滢跟前,直接出声问道:“我明明看到母亲昨天遣丫鬟,送了好些首饰头面过去,怎么不见戴出来,是不是瞧不上那些首饰头面,也瞧不上母亲?” 云茹芳声音不小,陈氏微微沉了脸色,上前似乎想要阻止云茹芳继续说下去,不想云茹芳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连陈氏都微微惊住。 第019章 云茹芳起意坑害湘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茹芳不等云湘滢回答,更不等陈氏有所动作,径直说道:“昨天很晚的时候,丫鬟送来了锦盒,说是锦娘子裁制的衣裙,恐怕是下人送错了地方。这不,今儿我就把这身衣裙带来了。” 说到这里,云茹芳顿了一下,才有些不情不愿的把那声“堂姐”叫出了口,”堂姐,你看这裙子多漂亮,堂姐不去换上,给众位姐姐看看吗?我和姐姐都没有锦娘子亲手做的裙子呢,你不要辜负了母亲的一番心意才是啊。” 一边说着,云茹芳竟是把初珍手上的锦盒打开,甚至将那一袭裙子拿了出来,抖落开来给众人看了看。 一旁的柳玉儿见云湘滢遭受连番的挤兑,早已心中不悦,此时看云茹芳还把衣裙当着众人面如此展示,根本没有半分对小姐的尊重,更是恼怒了起来。 于是,柳玉儿上前很是有礼,却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那裙子从云茹芳手中拿了过来,口中说道:“多谢芳小姐的好意。此时宾客满堂,小姐再去换衣裙多有不便,这裙子且收着就好。” 闻言,云茹芳顿时恼火起来,“堂姐,你就这么看不上母亲吗?再怎么说,母亲也是你的二婶!母亲一番心意,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让这么个……这么个……” 云茹芳连说了两个“这么个”,也没想起来究竟怎么说柳玉儿才好,云湘滢却早已沉了脸色,却不等她发作,一旁的云茹欣面上先是有了几分怒意,她道:“妹妹住嘴!该怎么做,滢妹妹自有分寸,不用旁人替她拿主意。” “大姐!”云茹芳跺脚,“你怎么总是偏帮着她啊?” “滢妹妹是我堂妹,更是你堂姐!” “好了,好了。小姐妹之间说笑几句也就是了,可别真的吵起来伤了和气。茹欣,你是当姐姐的,多照顾着些妹妹们。” 陈氏上前打着圆场,又扭头对云湘滢说:“滢姐儿啊,要不你带几位小姐去婉湘居坐坐?顺道换换衣裙。这也没有什么失礼之处的,正好之后二婶也要领你见见这些伯娘婶子,换身鲜亮的衣裙也好看不是。” “是啊,云小姐。云小姐现在的衣裙虽然好看,终究是太过素淡了。”立即有小姐附和着说。 “湘滢都听二婶的。”云湘滢微微低头应着,只眸光深邃的看了一眼云茹芳。 云茹芳那点小心眼,她如何会看不出来?一径的要让她换上这身衣裙,恐怕云茹芳早已在这裙子上做了什么手脚,就等着她出丑呢,而陈氏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果不其然,当云湘滢在里间,将那裙子细细打量了一番,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裙子已经被人从里面剪开了不少地方,很多地方都只是表面松松的一层,坐起的动作稍微大点,就可能会散开,尤其是肩膀等处,若云湘滢没有发觉,当真穿了这裙子出去,在人前衣裙散开,露出里面的里衣,更有甚者这裙子直接脱落下来,届时岂止是丢了脸面那么简单! 云茹芳与陈氏又用言语挤兑住了云湘滢,逼迫云湘滢非得换上这衣裙不可。 云茹芳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不可谓不阴毒!究竟是之前小瞧了她,还是有什么人在背后给她处主意呢?云湘滢在心中思忖着。 柳玉儿自然也是看了出来的,顿时气道:“这个芳小姐真是个坏了心的,这般小年纪就知道算计人。只是,这裙子不能穿了,要不然奴婢抓紧时间缝补一下吧,或许还可以穿。” “柳姨不用费心了,这哪里是一两下能缝补好的。”云湘滢唇角微勾。 柳玉儿一听云湘滢的话,更是着急起来,她在映月庵时倒是做了不少衣服,不过几乎都给了玲玲穿,且全都是素净的颜色和样式,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 见柳玉儿急的团团转,云湘滢拉住她说:“好了柳姨,你莫着急。现在你要这般……” 云湘滢低声嘱咐了柳玉儿几句话,柳玉儿先是疑惑的看了看她,之后恍悟过来,立即高兴的拿起了针线筐中的剪刀…… 不多时,云湘滢就与柳玉儿走了出来,柳玉儿手中还捧着刚刚拿进去的锦盒。 云茹芳本是得意的笑着,却见云湘滢穿的并不是锦盒里的那身衣裙,顿时心中一跳,再也坐不住,一下子站起身来,只是不等她说话,云湘滢先一步开了口,一番话说的云茹芳面红耳赤,心中恨怒却又有口难言不说,更是…… 第020章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之前堂妹还说是下人送错了地方,不想我回了屋子才知,锦娘子做的衣裙早就送了过来,并不是这件呢。堂姐在这里多谢堂妹的维护之意,还请堂妹收回自己的衣裙才是。”云湘滢说着,就从柳玉儿手中拿过锦盒,送到了云茹芳面前。 “这是你的裙子,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了!”云茹芳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会不是你的呢,我一看这裙子的长短就明白了。” 云湘滢轻声解释着,也学云茹芳之前的样子,将裙子拿出并抖落开来,往云茹芳身上比划了一下。 之前云茹芳抖落之时,并没有完全展开,众人也不曾仔细比对,此时这裙子就在云茹芳身前,众人一眼就看了出来,这裙子的长短果然是适合云茹芳的,无论是云茹欣还是云湘滢穿着,都会短上一截。 云茹芳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顿时就懵了,昨天她又不是没有试穿过,那个时候裙子明明是长了的,现在怎么…… 还不等她想明白,就听云湘滢又说道:“看这裙子色泽与堂妹头上的首饰如此相配,定然是堂妹割爱把裙子给了我,此时物归原主,堂妹也别愣着了,就在我这屋子里换上吧。” 云湘滢说着,就把裙子放在了云茹芳手中。 “我不……”云茹芳哪里肯换,这裙子上动了什么样的手脚,她怎么会不清楚。 只是,还不等她说完,就听到“刺啦”一声裂帛声传来,却原来是她的裙子,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从前面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白色的里衣! 虽然满屋子都是女眷,但是云茹芳也是羞窘的红了脸,可是这条裙子是万万换不得的,云茹芳顿时有些慌了。 站在角落里的初巧连忙上前,遮挡住了云茹芳,口中更是说道:“小姐,芳园离得也不远,小姐还是回芳园换衣裙吧。再不济,奴婢去取了小姐的衣裙来换,可好?” 云茹芳闻言眼睛一亮,正要答应,却不想云湘滢轻声斥道:“莫要胡说!你不见你家小姐的裙子坏了吗?此时府中宾客如此多,若是万一碰到什么人,即便人家念着芳堂妹年纪小,不说什么,可你让芳堂妹的脸面往哪里放!若你去取,一来一回的,这要折腾多久才行。” 衣裙不整,正撞上客人,的确是不像话,何况这里有现成的裙子不换,还非要再去拿一身来,岂不是多此一举吗?众人不解的目光就落在了云茹芳的身上。 云茹芳憋闷的红了一张脸,她哪里想得到,云湘滢不仅没有换上裙子,还把这动了手脚的裙子还给了她,硬逼着她非得立时换上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妹妹,要是哪里不舒服,且就在婉湘居歇一歇吧。”云茹欣不明就里,只见云茹芳满脸通红,只当她是不舒服。 云茹芳平素虽是骄横惯了的,可也不蠢,当即就附和道:“大姐说的是,我的确是忽然有些头晕。” 说着,云茹芳就歪倒在初巧身上,一副头晕站不住的模样。 “堂妹头晕吗?”云湘滢微微勾唇,她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放过云茹芳。要知道,欺人者人恒欺之,不让对方知道痛,对方怎么会真正收敛呢! 云湘滢噙着一抹笑,有如梅蕊般娇嫩,口中说道:“在映月庵的时候,我经常头晕,后来得庵中师太传授了一手按摩手法,治疗头晕,甚是有效呢。” 伴随着云湘滢轻柔的话语,手指快速的在云茹芳额头、太阳穴等处舞动了几下,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云茹芳只觉得被触碰到的几处地方,传来几下刺痛,她张嘴就欲喊疼,却不料还不等她发出声音来,云湘滢的手就已然收了回去,她只得悻悻然的把叫声咽了回去。 不过,她的头晕本就是装的,她不想好,自然就不可能好,谁还能强迫她不成? 如此想着,云茹芳心中冷哼一声,却不想眼前忽然一亮,整个人情不自禁的就精神了起来,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站直了! “好了,堂妹快快去换上裙子吧。”云湘滢一把将云茹芳推进了里屋,之后还补了一句,“堂妹你可要稍微快点,二婶还等着咱们去席面上呢。” 过了好久,在众人几乎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才见云茹芳穿着那身裙子,缓缓走了出来,与她往日的娇俏颇有些不同,众人当下就多看了几眼,而她们这一看,云茹芳的动作就更轻、更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有下人急匆匆的进来,禀道:“小姐、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请三位小姐速去前面迎接贵客!” “什么贵客?”云茹欣疑惑的问。 也难怪她疑惑,与她们交好的朋友都已经到了,若是哪位朝廷大员的夫人,也自有陈氏招待,怎会特意让她们去迎接。 只是,当下人说出客人的身份之后,屋子中的众多小姐全都震惊了,他们怎么会来! 第021章 贵客临门,云茹芳出丑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来的两位贵客竟是兴王恒严晖和平王恒严烈! 这兴王与平王是当今苍正帝宠妃,沈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与三皇子。兴王已然及冠,而平王时年十七岁,兄弟两人感情很好,在外的名声也算不错,兴王更是一向有贤名。 只是,这两位殿下甚少出席各种宴会,非真正权贵也不敢随意邀请,今日虽然是名为已故文阳侯之女接风洗尘的宴会,却也不过是以云博远这个侍郎的名头邀请的宾客,原本就不够资格邀请皇子前来。 此时,兴王和平王竟然是不请自来,如何能让人不吃惊?众人自然赶紧前往迎接,只云茹芳愣在那里,几乎要哭了出来。 她原本是被强逼着换了这身衣裙,想着不过是或坐或站,只要动作轻柔一些,尚且能顶上一段时间,她已经遣了初巧去拿裙子来让她换,不想此时竟是来了两位殿下! 她既不想失去在两位殿下面前露脸的机会,也不能不前去,毕竟陈氏已经派人来招呼过了…… 左思右想之后,云茹芳也只能胆战心惊的随在后面,赶往了前院。 “臣女见过兴王殿下、平王殿下。”云湘滢与云茹欣两姐妹,跟在云博远等人的身后恭谨施礼。 但见兴王一袭月白长衫,身姿挺拔,眉目温和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尊贵之气,他温声说道:“诸位不必多礼。是本王与三弟不请自来,惊扰了诸位。” “殿下客气了,两位殿下能来,是微臣的荣幸才是。微臣也是想着殿下要帮着圣上分忧,恐无暇出来游玩,故此不敢擅自递上帖子,是微臣失礼了,还望两位殿下恕罪。”云博远身为侍郎,自然是个会说话的。 “云大人何罪之有。”兴王依旧语气温和。 一旁身着玄衣的平王大笑道:“哈哈哈……云大人不必惶恐,若是寻常日子,恐怕云大人送了帖子来,二哥也不肯出来走动的。这哪里能怪得了云大人?” 云博远闻言微微一怔,却也立马笑道:“是,是,兴王殿下心系圣上与朝政,还有百姓,一向不喜玩乐,微臣如何会不知。” 他自然听得出来平王是话中有话,只是此时并不是追问的时机,云博远也只能当没有听出来,恭请两人往里去,众人纷纷让路。 也就是这一让路,出了麻烦! 但见一位小姐,骤然见到两位殿下,似乎有些紧张与慌乱,竟是一脚踩在了云茹芳的裙角上,而云茹芳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大动作,此时也正在小碎步挪着,却哪里想到会有人踩了她的裙角。 平素踩一下也就罢了,只不过多个脚印不好看而已,此时她穿着这么一身衣裙,这一下简直要了她的命,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裙子自肩膀处瞬间开裂! 云茹芳一声惊叫,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了,竟直直的站在那里,任由衣裙向下滑落,露出里衣来。 云湘滢眸光微闪,她之前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茹芳想让她在众人出丑,她就让云茹芳栽在自己挖好的坑里,让云茹芳得个教训罢了。 只不过,那些都是在一些女眷面前,云湘滢并没有想过,要让云茹芳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还有皇子的时候这般丢人。 毕竟,再怎么说,她云湘滢是云家的人,云茹芳也是。 于是,云湘滢瞬间就拉了云茹欣一起上前,两个人将云茹芳掩在了当中,将她狼狈的模样遮挡了起来,而云湘滢更是手指连动,将那裂开之处拉回原位,用银针暂且固定住了。 云茹芳在众人面前丢了如此大的丑,面色由通红渐变成了惨白,身子也是摇摇欲坠站不稳,眼瞅着就要当场晕厥过去! 兴王平王早已撇过眼去,而陈氏根本没有料到会有此变故,则是愣在了当场。 直到被云博远推了一把,陈氏这才反应过来,正好初巧拿了薄披风过来,遮掩住了云茹芳,紧接着就将她送回了芳园。 陈氏之前吩咐过雁荷,一旦锦娘子那边将衣裙送了过来,先拿到她那里交给秦嬷嬷,却不想这裙子被云茹芳给半路截了去,偏生雁荷这个没谱的,竟然事先也没给她透个信。 这也就罢了,她心知云茹芳看云湘滢不顺眼,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云湘滢的,怎么着也会算计一下云湘滢。谁成想,没见云湘滢出什么事,反倒是云茹芳遭了这么一劫。 好在云茹芳年岁还小,过两年到了当说亲之时,这件事也早就淡去了,否则她落个不好的名声,岂不是连累茹欣? 如此想着,陈氏心中对于云茹芳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是有了几分恼怒之意。 而云茹芳回了芳园好久,才算是缓了过来,直接一巴掌就狠狠的扇在了初珍的脸上! “贱婢,你给我出的好主意!”云茹芳怒斥。 她如何能不怒,初珍给她出了这个主意,说是可以让云湘滢丢个大丑,结果云湘滢好好的,反倒是她丢人丢到了两位殿下面前,这让她情何以堪! 初珍哪里料到会出了差错,此时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跪了下来请罪,疼痛的面颊就连捂都不敢捂上一下,任由云茹芳打骂出气。 初巧眼看着初珍被责打的东倒西歪好一会儿,这才倒了一盏茶给云茹芳,细声劝解着:“小姐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要奴婢说,这事小姐吃了亏,也不能让那云湘滢捞着好儿去。” “怎么不让她捞着好?大家眼睛又不是瞎的!”云茹芳怒道,即便她不想承认,可是众目睽睽,谁能看不到在她出丑的时候,是云湘滢冲上来帮她遮掩的。 她怒气冲冲,初巧却也没有害怕,依旧轻声慢语的解释着,不多时,云茹芳已然由怒转喜,连连夸赞还是初巧懂事。 不提芳园中如何,且说前院,本是一个小小宴会,因着两位殿下的到来,众人本就紧张,中间又出了云茹芳这等变故,一时间一众千金小姐,几乎是人人自危,全都不自觉的用隐蔽的动作,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衣裙,生怕一个不小心,也如云茹芳一般丢丑。 “哎哎,不必紧张,二哥与本王又不吃人,你们尽管自行玩闹去。”平王笑道,俊俏带朗笑的面容,却是惹得不少闺秀红了脸颊。 “三弟莫要胡说。”兴王轻声斥责,继而对云博远说:“是本王与三弟的不是,好好的宴会也给搅乱了。” 兴王如此谦逊,可是云博远哪里敢应,自然是满口告罪,又请兴王和平王上座。 可是,兴王又道:“诸位随意就好,本王与三弟也不耐久坐,早些年也曾来过文阳侯府,就是不知可有什么变动,是否有什么景致可供一观?” 兴王的话说到了这里,明显是不想与众人在一起,即便没有好景致,那也得给找出来不是? 当下云博远就要亲自为他们引路去观景致,却被他们推拒掉了。 平王甚至大笑着说:“云大人,莫非你在这院中来了一出金屋藏娇,否则为何这般推阻?还是说本王逛不得这园子啊?” 云博远自然满口否认,这平王殿下爽朗的性子中,带着几分执拗与邪性,云博远如何敢违逆,却又不敢当真将他们两人,就这么撇在院子里,当下颇有些犹豫。 正在他拿不定主意之时,却见平王的目光,在一众千金小姐落座的那边扫过,确切的说是在自家孩子那个方向掠过,思及之前平王的话中有话,云博远忽然间醒悟,当即指了云湘滢那边说道:“殿下,那便是微臣的侄女儿与女儿,她们虽然较两位殿下小了几岁,却也颇通几分诗书,不若由她们为殿下引路,也方便给殿下介绍一二。殿下看可好?” “哈哈哈,这自然是好的。旁人也不要嫉妒啊,等本王去你们府上做客的时候,也一样要你们作陪啊!”平王如此嚷嚷了一句,倒是让之前心生不忿与嫉妒的姑娘们,暗自赧然了一把。 原来,兴王和平王并没有对云家姐妹另眼相看,只是因她们是主人家罢了。自然,也有那继续嫉恨的,毕竟兴王虽然已经有了正妃,却还可以有侧妃,而平王更是连个正妃都没有,这些姑娘们如何能不惦记呢? 且不说这些人各怀心思,纷纷揣测兴王和平王此番来的用意,单说云茹欣与云湘滢两个,领了这引路的“差使”,也就尽职尽责的开始引路。 只是当他们一行离了众人视线,来到庭院中不多时,平王就不安稳起来,伸手指了一处绿荫葱葱的地方,口中问道:“云小姐,那里是何处地方,远远看去倒是令人心中愉悦。” 云茹欣微微一怔,见平王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平王口中的云小姐说的是她,当下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的说:“那是府中的绿茵苑,的确是个不错的去处。两位殿下若是觉得好,臣女就引路去看上一看。” “自然是要看一看的,不过嘛……”平王明明下颌无须,却做出一副捻着胡须的模样,颇有几分狡猾的意味。 不待云茹欣反应过来,他话中的不过是什么意思,平王就已然用实际行动来说明了,倒是惊了云茹欣一跳,就连云湘滢也是吃了一惊。 第022章 叙儿时情谊,兴王赠印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只见平王虚捻了几下根本不存在的胡须,竟是伸手轻扯了云茹欣头顶的发髻,拉着她就往那边走去,口中还说道:“不过这去看的人,可就由本王说了算了!” “三弟,不得无礼!”兴王急忙斥责,却见平王根本不以为意,虽然收回手来,不再拉扯着云茹欣的发髻,人却根本不曾回头,到底是拉着云茹欣过去了。 云茹欣也只比平王小了一岁,正当说亲的时候,平王不做避讳已然是不妥,此时更是拉着她单独去往了别处,当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且云茹欣待云湘滢很是不错,云湘滢惊讶之余,就要上前去阻拦。 仿似看透了云湘滢心底的想法,兴王温声道:“虽则三弟一贯胡闹,却不会坏了云小姐的闺誉,已然着侍卫去请云夫人了,行不多远就会遇见,滢妹妹不必担心。” 听兴王如此解释,云湘滢心中稍安,却是在听到他的称呼时,心中微跳,她与这位兴王什么时候熟稔至此了? 兴王仿佛也怕吓到了云湘滢,转眸看向了一旁的亭子,说:“与本王在这亭子里坐一坐吧,周围通透,又有这许多的侍卫在,必然不会坏了滢妹妹的闺誉。” 云湘滢也不是拘泥之人,坦然进了亭子,不过并没有坐下,只是站到了距离兴王稍远的栏杆处。到了此时,云湘滢算是明白过来,兴王此行恐怕是冲着她而来,平王拉着堂姐走开,想必也只是为兴王做掩护罢了。 只不知,兴王究竟意欲何为了。 “滢妹妹无需防着本王。”兴王面色温和,语气更是温软。 看着端坐亭中,贵气逼人模样的兴王,云湘滢微微福身道:“臣女担不起殿下这般称呼。” 兴王闻言,微微露出一丝苦笑,道:“看来滢妹妹是当真不记得了。因着幼时,文阳侯曾救过本王,是以本王甚是喜欢跟着文阳侯,时常来府中玩耍。那个时候,滢妹妹还小,却喜欢追在本王身后,甜甜的喊着皇子哥哥,本王也经常领着你四处玩耍。” 说到这里,兴王的声音略微低沉下去,“后来文阳侯与侯夫人遭遇不幸,本王竟是鞭长莫及,及至得了消息,就已然失去了滢妹妹的消息。这些年,本王一直不曾忘记找寻滢妹妹,近日听闻滢妹妹回府,当真是又惊又喜,这才不顾礼仪的冒昧上门。不想,滢妹妹竟是早已不记得本王了。” 兴王本就长的极为好看,此时温和的面庞上神情黯然,让人看了就心生不忍,云湘滢眸光微颤,只不过十年前兴王也不过才十岁,就算他得知消息,又能做什么呢?但是他竟是一直惦记着她,令云湘滢心中微暖。 细细想来,记忆当中似乎是有那么一丁点印象的,再多的,云湘滢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云湘滢歉然的看着兴王,柔和了声音说:“实在是当初年幼不懂事,这才冒犯了殿下。” 听了云湘滢的话,兴王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本王知道滢妹妹已然长大,不能如同小时候一般随意,否则也不会使了这许多手段,才能与滢妹妹说一说话。只是,滢妹妹实在不必与本王如此生疏,只当本王是你的……兄长或者至交好友,可好?” 的确如兴王所言,若非顾忌云湘滢的名声,堂堂王爷想要和哪一个说话,径直去说就是,谁还敢阻拦不成? 这一片为她着想的心,兴王不说,云湘滢也能察觉,只是对兴王的记忆实在少之又少,如何能一下子就亲近起来,何况男女有别,实在不宜如此单独相处。 见云湘滢久久未语,兴王再叹一口气,说:“在外人面前,本王自不会露出丝毫端倪,只盼着滢妹妹……罢了,不勉强滢妹妹。这是本王的信物,滢妹妹且收好,但凡有什么难处,尽管遣人来寻本王,本王必然会帮滢妹妹解决。” 兴王递出了一方精致的小印。 “多谢殿下厚爱,只是臣女不能收。”云湘滢微微摇头。 “本王知滢妹妹不是那等攀附权贵之人,只是总有一些事情,是滢妹妹不好出面解决的,届时滢妹妹又能向何人求助呢?若是万一求助错了人,帮不上滢妹妹不说,反倒落人口实。倒不是本王自夸,本王已然及冠,还算有几分势力,滢妹妹的事情,本王也绝对不会与他人说,就连三弟此次跟着前来,也不知本王究竟要做什么。” 顿了顿,兴王再道:“这是一方私印,非是本王身边的人,并不能知悉这是本王的印章。滢妹妹带在身边,断然不会给滢妹妹带来不好的影响,滢妹妹尽管拿着就是,说不定还用不上呢。” 兴王如此诚恳,事事均为云湘滢想到了,云湘滢若还是推辞,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云湘滢也只得再三道谢之后,接过了那方小印。 见云湘滢接了小印,兴王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长身而起,“滢妹妹,今日如此前来,确实有些仓促,未免他人侧目,本王就不做停留了。若有烦难,滢妹妹万万要记得本王。” 说完,兴王不做丝毫留恋,竟是洒脱而去。 那边厢,陈氏也带着云茹欣寻了过来,见云湘滢独自一人在亭中,倒是愣了一下,问:“滢姐儿,怎么是你一人在亭中,兴王殿下呢?” 不待云湘滢回答,云茹欣就不依的晃了晃陈氏的衣袖,说:“瞧母亲说的,滢妹妹怎么可能与兴王殿下在一起呢?” “母亲这不也是担心滢姐儿吗?那位平王拉了你我母女四处乱走,东拉西扯的也不知究竟要做什么,好在有母亲在,旁人也不会说出什么来,只是担心万一被人撞见滢姐儿与兴王,当真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二婶这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人听见二婶这般议论平王,传到平王耳中,恐怕会惹恼了平王殿下。”云湘滢淡淡说道,并不接陈氏非要把她和兴王凑一堆儿的话茬。 而陈氏听了云湘滢的话,也的确心中一惊,不敢再提这个话茬,实在是那位平王虽然名声不错,性情却有些邪气,当真恼了什么人,专从暗地里下手,偏还能占着一个理字,让人有苦说不出。 不过,她们不想提这个话茬,偏有人还想说道说道。 这不,那边走过来几位夫人小姐,还不及走近,就有人酸溜溜的说道:“云小姐单说会惹恼了平王殿下,怎么不说一说兴王殿下会不会恼呢?可见与兴王殿下关系非同一般呢。也是呢,兴王殿下已然有了正妃,但是侧妃也是妃呢,这要是哪一天,兴王殿下登基为帝,那也是贵妃……” “吴小姐慎言!”云湘滢不待她话说完,上前一步,伸手直接就点在了吴小姐的咽喉处,那吴小姐顿时就失了声音,干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吴小姐,令尊大人是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就没有教过你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即便令尊没有教导过你,这等私议皇室的事情,若是你愿意说,回你自己府邸上说去,切莫在我文阳侯府多言,也免得连累了在场的诸位夫人小姐!”之前云茹欣介绍不少小姐与她结识,云湘滢倒是记得这位吴小姐的,也知其父的官职。 云湘滢的话,顿时让众人微微变色,深觉云湘滢说的在理至极,当今圣上尚未立太子,朝臣们都说不准将来会是哪位皇子登基,她一个闺阁女眷,如何敢大放厥词?若是万一…… 这些话再传扬了出去,岂不是招来塌天祸事! 有此一想,刚刚还对吴小姐报以同情的人,也纷纷收回了目光,并且悄悄的远离了吴小姐几步。 而那位吴小姐之所以失声,只是被云湘滢以暗香谷手法,点住了吼间穴道而已,只短短时间,就已然恢复如常,却被云湘滢说的面红耳赤,也知自己失言,兼且她们其实并不知兴王与云湘滢,单独在亭中谈话之事,最终也只好低了头,不敢再多言。 这接风宴,到底是被兴王和平王搅乱了,众人再回到宴席上,也皆是心不在焉,言语之中多是向云湘滢两人探听两位殿下之事。 只云茹欣明朗的笑着说:“莫要看我,两位殿下行事,岂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能够揣测的?殿下要看景致,我与堂妹就只能当个引路人,殿下赏玩了一番,似是还有正事要做,就匆忙离去了,话都未曾多与我们说上几句。只是拖累的母亲也跟着走了这许久,母亲可不能怨责我与堂妹啊。” 后一句话,云茹欣就是对着陈氏说的了。 陈氏对于云茹欣如此维护云湘滢,心中是有一丝不满的,但是自己亲闺女的脸面,是不能不给的,当即也笑道:“怎么会怨责你与滢姐儿?你们姐妹齐心,好生招待了两位殿下,使得咱家没有失礼,得记大功一件才是。” 众人跟着齐齐说笑一番,云茹欣的话,等于是直接告诉众人,没有什么好打听的,即便打听也不会说什么的,众人也只好熄了打探的心思。 正当众人热热闹闹之时,云茹芳身边的丫鬟,却是直接哭到了陈氏跟前来。 第023章 眼瞎就请大夫,云府不缺看病钱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求夫人救救二小姐吧!”云茹芳身边的初珍,直接跪倒在陈氏面前。 陈氏吓了一跳,云茹欣也是当即站了起来,急急问道:“妹妹怎么了?” “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还不快快说来,二小姐出什么事了!”陈氏轻斥一声,脸上也焦急之情尽显。 “小姐……小姐她因着……那件事,上吊寻了短见!”初珍几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陈氏猛然起身,下一瞬却是身子晃了晃,手也扶在了头上。 云茹欣赶紧扶住了自己的母亲,口中也是斥道:“那你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快去请了大夫来!母亲,你且在这里,我去看看妹妹。” “无妨,我与你一起去。”陈氏微微摇头,“茹芳虽不是我亲生,但一向乖巧懂事,我何尝不是当她如同你一般,她怎么就这般想不开,这不是往我心上插刀吗?” 陈氏说着,就摇晃着身子要前往芳园,初珍却是又哭道:“夫人莫急,奴婢们察觉不对,已经将小姐救了下来,大夫也已经来看过了,说小姐要调养好一段时间,或许能够将养回来。” 云茹欣怒道:“既然如此,你怎不早说,惊着母亲,看我如何治你得罪!” 一众宾客也跟着放下了提起来的心,心中也是暗暗思忖,这丫鬟当真可恶,如此惊吓于人。 初珍磕头赔罪道:“是奴婢没有说清楚,惊到了夫人和大小姐。只是夫人、大小姐,小姐她心中苦啊,无端端遭人算计至此,为了府中安宁,还硬生生闷在心里不肯多说一个字。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来恳请夫人为小姐做主啊!” “做什么主?遭人算计又是怎么一回事?”陈氏沉声问道,脸色很是不好看。 云茹欣却是说:“母亲,现在不是查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去看看妹妹吧。” 不管云茹芳是遭了什么人算计,丢人的总是她们云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追查出是遭了外人算计还好,直接讨回个公道,若是万一…… 云茹欣不是傻的,她看得清楚,这初珍言语间总是去偷看云湘滢。 只是,陈氏却被气的失了理智,一径的追问。 初珍又偷眼看了云湘滢一眼,这才说:“那件裙子明明是下人错送到了小姐处,小姐是好心好意的还给滢小姐,滢小姐当时也并未多说什么。可是,就在滢小姐拿了裙子进里屋许久之后,再出来就非说那裙子是小姐的!” 初珍声音渐扬,“小姐平素的衣裙,都是夫人给精挑细选的,虽然不是锦娘子裁制的,却也是极好的,怎么就会轻易崩开了线,逼的小姐不得不换上了滢小姐拿出来的裙子?这还不算,还……还出了那样的事情!谁家裁制的衣裙会这般不禁穿?还不是有人在裙子上做了手脚,要让小姐出丑!” “夫人,小姐不肯说出来,令夫人和大小姐为难,可小姐实在是委屈啊,请夫人与大小姐为小姐做主,还小姐一个公道吧!” 不得不说,初珍很是能说,一句句并未指明算计了云茹芳的人是云湘滢,却又让人不得不往云湘滢身上想。 “这……”陈氏看了看云湘滢,一脸的为难,“初珍,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夫人,小姐回芳园之后,曾经说过一句话,她一人受些委屈没什么,只怕那人如此歹毒的心机,要是万一哪一天坑害了母亲和姐姐,可如何是好。夫人,您不为小姐着想,也得为大小姐想想啊。” “这叫什么话!我待茹芳与茹欣一般无二,如何会不为她着想?”陈氏勃然变色。 “母亲,奴婢不会说话,母亲犯不上为这个生气。”云茹欣劝解道。 陈氏却是道:“母亲何尝是为了一句话生气。初珍,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小姐是遭人算计,可知究竟是什么人所为?” “夫人,以奴告主是大罪,奴婢却不能眼瞅着小姐受这等委屈!做如此谋算的人,就是滢小姐!”初珍霍然怒瞪向了云湘滢。 云湘滢早在初珍说云茹芳寻短见的时候,唇边就已然噙了一抹淡笑,云茹芳刁蛮任性,哪里是会为此寻短见之人? 此时听初珍明言指控,云湘滢依旧淡笑不语,并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滢姐儿,你……真的是你吗?”陈氏却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向了云湘滢。 “不可能!滢妹妹不会这么做的!”云茹欣却是立时说道,眉眼之间的那点英气,瞬间化作了怒气,看着跪在地上的初珍,“初珍,你可知污蔑主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还有,我是不是说过,这文阳侯府中,没有滢小姐这个称呼,你今日却屡屡犯了这个禁忌,是何道理?” 初珍不想云湘滢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云茹欣先发难,当即就是一愣,看了看云茹欣,又看了看陈氏,这才说道:“奴婢屡犯禁忌,奴婢知错。只是奴婢是小姐的奴婢,并非滢小姐的奴婢,而且奴婢也不曾污蔑滢小姐!” 初珍是说她是云茹芳的奴婢,并不是文阳侯的奴婢。如此,即便身在文阳侯府,称呼云湘滢一声滢小姐也不为过,众人纷纷暗暗点头。 初珍颇为有骨气的跪直了身子,又道:“夫人与大小姐试想,那件裙子在小姐的手中时,明明好好的,是滢小姐拿进了里屋,好半晌才拿了出来,裙子就从滢小姐的变成了小姐的。那么长时间,滢小姐做了什么事,又有谁能知道?” 见云湘滢始终不语,初珍就问:“滢小姐敢说,您与柳……柳夫人在里屋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做,更没有在裙子上做手脚吗?” “呵……”云湘滢轻笑出声,“忠心护主,胆大心细,真该为你喝彩一声才是。” 众人面面相觑,这云湘滢傻了不成,怎么反倒夸起说她心机歹毒,告她在裙子上动手脚,坑害堂妹的奴婢了? 只是,不等众人的疑惑落下,就听云湘滢语气一变,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厉色,道:“初珍,你若是眼睛瞎了,就让二婶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我文阳侯府还不差那几个看病的钱!” 柳玉儿上前接着说:“小姐是拿了锦盒进里屋,要换上的时候,才发现那裙子短了一截,小姐细细思索才明白过来,恐怕是芳小姐拿了她自己的裙子来。裙子不能穿,小姐自然只好将它放回锦盒。先前二夫人又说过,让小姐穿的鲜亮一些,说小姐身上的衣服太过素淡了,小姐如何能不听自己婶婶的话?只是,小姐在菩萨座前礼佛十年,又如何去寻那色泽鲜艳的衣裙?小姐翻找了半天,才寻了这么一件勉强算不素淡的衣裙来穿。” 柳玉儿也怒瞪初珍,“我也是见小姐为难,只好帮着小姐,在衣襟等处添了几针,这才耽搁了时间。缘何到了这奴婢的口中,就变成了小姐心思歹毒,在裙子上做什么手脚了?小姐初初回到府中,就连说句话都是想了又想,生怕得罪了人。再说芳小姐是小姐的堂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小姐爱护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坑害芳小姐?” 随着柳玉儿的话,众人纷纷看向了云湘滢,也一眼认了出来,她的确是换过衣裙的,而衣襟和袖口等处,有着几处几针勾勒出来的花纹,确实是简洁又明亮,几乎是起了画龙点睛般的作用,一下子就把这身裙子映衬得端庄大方,又不失明丽鲜亮。 这般明显的变化,这奴婢都看不出来,怪不得云家小姐说她眼睛瞎了。 初珍显然是刚刚反应过来,她顿时无措了一下,咬了咬牙这才说道:“这些都只不过是滢小姐的一面之词罢了,如何做的了准?谁知道是不是当真翻找了半天,谁又能证明这些花纹是不是刚刚绣上去的!” “那你也无法证明不是!” “柳夫人在这里与奴婢胡搅蛮缠也无用,奴婢仔细想过了,那裙子是在滢小姐拿进里屋之后,就忽然短了一截的,必然是被人剪掉了!刚刚两位贵客来得急,想必剪掉的那截布料,尚且来不及处理。只要在滢小姐的婉湘居,找到那截布料,不就一清二楚了。” “依着你的意思,是要搜我的婉湘居了,是吗?” “如此是最好的。滢小姐也想一证自己的清白吧?” “放肆!”云茹欣怒了,“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敢说出搜主子院子的话来,当真是……” 陈氏拉住了云茹欣,说:“茹欣,我看这奴婢说的也并无错处,若是不能证明滢姐儿的清白,这让滢姐儿以后在京城中如何立足。” “母亲!”云茹欣很是不赞同的看向陈氏。 “好了好了,滢姐儿是你的堂妹,难道就不是我的亲侄女儿了?我怎么会不护着滢姐儿!咱们就一起去看看,不让那些下人掺和,也算不得是搜查了,不是吗?”陈氏安抚着自己女儿。 云茹欣还想再劝,不料倒是云湘滢同意了这个提议,云茹欣无法,也只能不再阻拦,暗地里却是满是愧疚之意的拍了拍云湘滢的手,只云湘滢不在意的笑了笑。 一众人又呼啦啦全都去了婉湘居,满以为不过是看一场热闹,瞅一瞅究竟有没有什么布料,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那么一块布料,即便有,怎么还不好处理?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到头来要寻的布料,看起来只像一个引子,更大的戏码,却是藏在了后头。 第024章 寻布料,带出精彩大戏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一行许多人,几乎要将婉湘居里,云湘滢居住的房间给塞满了,却是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布料。 “看来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陈氏如此说道。 初珍却是又跪了下来,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呢,之前那位秦夫人忽然开口说道:“素绢,你现在这么说,多少有些武断了。谁做了坏事,还会把证据摆在明面上呢,即便来不及销毁,也得藏一藏才是,怎么着也得翻找一下,再做结论不迟。” 陈氏,闺名素绢。 “嗤……”只听一人笑道:“秦夫人当真有着其夫秦大人的风范啊!” “怎么可能,秦大人是言官,秦夫人却是要学刑部来断断案子呢。”另外一人接道。 正是之前就曾出言嘲讽过秦夫人的两人,云湘滢记得好似是周夫人和李夫人。 秦夫人被气得脸色铁青,陈氏连忙出来打圆场,说:“秦夫人也是好心一片。滢姐儿啊,你看……” 看着陈氏一脸的为难,云湘滢却是忽然绽开了一抹笑容,“二婶觉得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湘滢但凭二婶吩咐就是。” “滢姐儿,二婶也不是信不过你,但总得堵住悠悠众口不是?这样吧,还请周夫人、李夫人和秦夫人,三位夫人一起,帮着滢姐儿看看这屋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可好?” 闻言,周李两位夫人微微看了一眼陈氏,她们心知陈氏一向与秦夫人交好,与她们二人关系只能算得上泛泛之交,而且她们与秦夫人不合,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次陈氏却是点名让她们三人一起行动,要说这当中没有什么,她们还真是不相信呢。 只是,她们二人却对于秦夫人,总是欺负一个孩子的行径,是有些看不上的,兼且淡然隐藏傲骨的云湘滢,赢得了她们不少的好感。此时二人没有多做交谈,却是心中一致认定,如果有她们在旁边看着,也能让秦夫人有所收敛,当下就点头应了下来。 周夫人和李夫人二人不过是做做样子,只是随意的看着,可那秦夫人却是好似卯足了劲,当真四下翻找查看了起来。 众人看着这般情景,有兴致勃勃跟着看的,有独善其身垂目不语的,也有私下里嘲笑秦夫人的,不一而足,只云茹欣气的暗地里狠瞪了秦夫人几眼。 “在这里了,周夫人的眼神还真是不怎么样啊。”秦夫人从衣裳柜子里,拉出了一截布料来,果然是与云茹芳丢人时所穿的裙子,是同一种色泽的。 而秦夫人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刚刚周夫人的确看过柜子,秦夫人也不过是跟在她身后,又看了一遍罢了,却不想一眼就看到了,这块露出一点点的布料来。 众人见状,立时眼神一变,这真是要做狐狸,还不知道收好自己的尾巴,真当所有人都是傻的不成。 初珍一见之下,顿时扑了过去,喜道:“与小姐坏掉的那条裙子上的布料一模一样,就是这块!求夫人、大小姐给小姐做主啊!” “滢姐儿,真的是你,你……”陈氏捂着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语气当中却是充满了痛苦。 “滢小姐,你当真好狠的心啊!”初珍泪流满面,“滢小姐回府,小姐不知有多开心,整日的想着要把自己最好的首饰、衣裳送来给滢小姐,又怕伤了滢小姐的脸面。滢小姐,你怎么能……”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打断了初珍的话。众人纷纷往声音来处看去,却见从那衣裳柜子里,掉落出来一块似黑,又仿佛暗红的牌子来,上面还栓了一块同样色泽的布条,众人的瞳孔顿时齐齐收缩! 这是…… 云湘滢见这牌子掉了出来,顿时脚步一动,就要上前将那块牌子捡起来,却不料被距离最近的秦夫人给拿了起来,她的脚步当即就是一顿。 “云小姐,可否给大家解释解释,这是什么?”秦夫人把牌子微微举高,面庞上带了一丝得意,她可没想过,只是拉出一截布料来,还能带出一块用来施行厌胜之术诅咒的牌子来。 厌胜之术,在恒朝可是令人深恶痛绝的事情。 不等云湘滢说话,她又接着道:“想不到文阳侯的嫡女,竟是这般品性!亏的云夫人在府门外苦等你好多天,却盼来你这等心思歹毒之人,回府不过三两天的时间,就胆敢行厌胜之术!你想要诅咒谁呢?是你二婶云夫人,还是你二叔云侍郎,还是……你的祖父云老太爷?当真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至极!” 秦夫人噼里啪啦一大串话说下来,根本不容人辩驳,颇有些咄咄逼人之势,只是此时她手中举着云湘滢柜子里掉落出来的牌子,眉眼含霜,当真是一派正气凛然的模样。 柳玉儿彻底傻了眼,之前秦夫人找出那块布料,就已经超出她的意料,毕竟那布料明明不在屋子中,而这柜子里的衣裳,是她在回府之后整理进去的,根本没有什么牌子,怎么会…… 瞬间,柳玉儿就想起了昨日,萱草曾经说过春环进过这屋子的事情来,顿时又是恨又是愧悔。既深恨春环受人指使来害小姐,又懊悔自己昨天居然没能把这块牌子翻找出来,以致小姐受此劫难,当真是愧对小姐! 柳玉儿狠狠的咬了下唇一下,不能让她们害了小姐,不如由她认下来! 而云湘滢面对秦夫人的咄咄逼问,眉目清冷,此时见柳玉儿似是要上前说话,当即脚步一错,阻住了柳玉儿,这才缓缓开口,说:“秦夫人如此气势汹汹,又言之凿凿,仿佛比云府中人都了解的多,秦夫人是想要换个地方住一住吗?” 这是在说秦夫人想给云博远做小,秦夫人顿时气的面红耳赤,“你……你不要东拉西扯的乱说一通,妄图引开话题!还是说说你要用这牌子,来诅咒什么人吧。” 云湘滢微微挑眉,露出一点点笑容,如白雪中绽开的红梅,夺人眼目,她笑道:“秦夫人当真确认,这是用来行厌胜之术的牌子吗?” “是啊,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氏语气迟疑的说:“是不是滢姐儿刚好有这么一块牌子,只不过是用来把玩的,虽然颜色和样式都有些相近,却可能是巧合吧,那布条也可能只是随手绑上去的呢?可能真的只是巧合罢了。” “陈夫人,哪里会有那么多巧合!”立即有人反驳陈氏,“这种色泽和样式,根本就不讨人喜欢,怎么会有人要把玩?谁不知道这种牌子的晦气之处,又如何会雕刻这样的牌子给人,还这般凑巧的绑了布条?在场只要是长眼睛的,就能看出来,这明明就是一块用来行厌胜之术的诅咒牌子!” “这……这……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滢姐儿……”陈氏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秦夫人又道:“素绢,这种事情上,你还是不要心软的好。再说了,即便是她犯了此等大错,也不会牵累你府上才是,谁人不知她回府只有几天的事情,品行如何,当真是怪不到你与云侍郎身上的。” “是啊,我在庵堂中一住就是十年,整日里除了念经和看一看庵中师太给的书,就是抄写经书,回府不过是两三天,就能知道什么是厌胜之术,就能找到诅咒牌子,我还当真是厉害呢!”云湘滢慢悠悠的说出这一番话,却是让人不得不深思起来。 庵堂中除了经书,也旁无他物,就算云湘滢还可以从其他书上看到,她也说了那是庵中师太所给,师太又怎么会给她看什么厌胜之术的书? “哪个是在夸赞你!”秦夫人却是怒道:“你说你在庵堂住了十年,你说你不知道,又有谁能证明呢?这诅咒牌子实实在在的是从你的衣柜中掉出来的,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若不是我家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诸位夫人想为小姐做主,怎么会来查找布料,又怎么会翻出诅咒牌子来!”之前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的初珍,又从旁边冒了出来,“夫人,不知这诅咒牌子,究竟做成多久了,会不会对老太爷、老爷和夫人,大小姐与小姐造成什么影响啊,要不要请得道高僧来化解一番?” 初珍一番话,仿似提醒了陈氏,陈氏身子微微一震,缓缓看了一眼云湘滢,这才咬牙说:“秦夫人,还请你将牌子交予我看上一看,上面的生辰八字,究竟是谁的,我也好请人来化解。” 这是已经认定云湘滢行厌胜之术了。 “何必如此麻烦。”秦夫人说着,并未将牌子交给陈氏,反倒是拿到了自己的眼前,细细看了一眼。 然后,秦夫人一边将写有字迹的布条,展示给众人,一边念道:“上面写的是慧酉三月十七丑时。素绢可知这是府上何人的生辰八字?” 当秦夫人说出这时辰的时候,陈氏的身子就摇晃了一下,而当云茹欣看清那上面的的确确是这般写的时候,也是难以置信的倒抽了一口气,这是祖父的生辰八字! “家门不幸啊!”陈氏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滢姐儿,二叔二婶还可以说有对不起你的对方,可是你祖父却把你疼入骨啊,你怎么能……云府实在是容不得……” “慢着!”有人出声断喝了一句,众人也齐齐疑惑的“咦”了一声,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道声音传来。 第025章 顺势而为,再次请求拜见祖父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这是在做什么?”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云博远从门外走了进来,面庞微微沉着,“刚刚小厮来禀,众位夫人小姐都来了婉湘居,这实在是敝府招待不周,还请诸位移步院中赏景可好?” 云博远的到来,令周围静上了那么一静,没有人留意到,云湘滢唇边的淡笑,在见到云博远的时候,微微加深了那么一点。 该来的人,终于到了呢。 云湘滢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二叔,二婶与秦夫人认定湘滢行厌胜之术诅咒祖父,二婶正要撵湘滢出府去呢。” “胡闹!”云博远一甩衣袖,变色道:“滢姐儿不是那等不孝之人。” 陈氏因着之前那人的一声断喝,已然心绪不宁,此时面对云博远的微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之前,出声断喝慢着的人是周夫人,她并没有看云博远,只盯着那块牌子看,此时抬头看了一眼秦夫人,缓缓出口说道:“秦夫人,这好似不是诅咒牌子。” “怎么不是!”秦夫人怒气冲冲的说:“周迎荷,我知道你一向与我不对付,但是你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吧,这明明就是一块诅咒牌……” 秦夫人像是被人生生掐住了咽喉一般,一下子没了声音,因为她也看到了,手中的牌子尽管无论是颜色,还是缠绕的布条,均是与诅咒牌子近似,但是与诅咒牌子却有着一个完全不同的刻纹,刻纹是一尊观世音菩萨,那写着生辰八字的布条上,也画有相同的菩萨。 尽管不明显,但是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这不同来。 “这不是用来行厌胜之术的诅咒牌子,恰恰与之相反,这是一块祈福的牌子!”周夫人也不理会秦夫人直呼其名的无礼,只是又出声这般说了一句。 “怎么可能?就算这上面有菩萨,也不能说明这是祈福的牌子!”秦夫人依旧嘴硬。 一旁的李夫人看了一眼周夫人,似是在嗔怪她多管闲事,不过见周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还是开口说道:“秦夫人的记性可能不太好,需要找大夫好好调理一下了。” 然后,不顾秦夫人的怒目而视,李夫人转向了众人,“诸位夫人可还记得余山师太?” 余山师太是何许人?先帝的妹妹,原荣昌公主,不知何缘故,早早就看破红尘遁入佛门,隐居庵堂之中,成为了余山师太。 余山师太擅长与人祈福之事,还甚是灵验,只余山师太轻易不肯出手。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凡出自余山师太之手的祈福之物,皆与厌胜之术的诅咒之物极为相近,唯一的区别,恐怕就在于那观音菩萨的刻纹了。 众人纷纷恍悟,秦夫人的面庞顿时就青了一片,这个时候她也想了起来,余山师太做出的祈福牌子,的确就是这般模样。 也不能怪她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实在是余山师太性情古怪,多少达官贵人想要求一块祈福牌子,都求而不得,云湘滢这么一个毛头丫头,又怎么会有余山师太做的祈福牌子呢? 陈氏脸上的表情也是僵住了,顿了一下才算是转换过来表情,如释重负的笑道:“原来是余山师太的祈福牌子。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二婶差点误会了你。” 后一句,自然是对云湘滢说的。 云湘滢唇角的笑,渐渐化作了苦涩,她微微垂眸说:“我已经问过秦夫人,真的确定这是诅咒牌子吗?只秦夫人咄咄逼问,哪肯听我的解释呢。就连二婶,您也不曾仔细看过这牌子,就认定这是用来诅咒祖父的,可见在二婶的心目中,湘滢就是这般心思歹毒之人。既是如此,我又有何颜面再在府中住着。” “滢姐儿不可胡说,这本就是你的家,你不在家里住,又能去何处去住!”云博远不悦的说道。 “二叔。”云湘滢一句二叔出口,珠泪已然滑落颊边,若红梅落雪触目惊心。 “湘滢又何尝想这般说?只是二叔啊,自从湘滢回府至今,未曾得见祖父一面,未曾给祖父磕上一个头,府中下人,哪一个不在说湘滢不孝!二叔,湘滢不想拖累二叔二婶,想回映月庵了。只是,湘滢拜求二叔二婶,在湘滢离开之前,让湘滢当面给祖父磕几个头,也算是见祖父最后一面,求二叔成全湘滢的一片孝心吧!” 话落,云湘滢叩拜下去! 云博远顿时也僵住了,目光深深的看着云湘滢,他没有想到云湘滢竟是利用在场的所有人,逼迫他不得不答应她见祖父的请求。 “父亲,您就求一求祖父吧。”云茹欣跟着跪在了云湘滢身旁,并且悄悄握住了云湘滢的手,仿佛在给她鼓劲儿一般。 “云侍郎,按理说这是云府的家事,我们本不该多言。只是,云小姐如此重情重义,求得了余山师太的祈福牌子,为云老太爷祈福,却被人误解,她都不曾有任何怨言,只求见一见云老太爷,云侍郎就成全云小姐的一片孝心吧。”周夫人轻声劝道。 深吸了一口气,云博远说:“周夫人,并非我冷酷无情,阻挠滢姐儿,实在是家父闭关参悟佛经,不见任何人。” 云博远的面上也是一片无奈,他伸手将云湘滢扶了起来,边示意云茹欣起身,边声音柔和的说道:“滢姐儿,二叔知你心里难受,只是你无须多想,也不要再说什么回映月庵的话。今晚二叔就再试试,看看你祖父肯不肯出关,若是你祖父还不肯见你,二叔就是拼着跪死在门外,也会帮你求他的。” “湘滢谢过二叔。”云湘滢泪光闪烁,“只是湘滢怎能连累二叔?请二叔带湘滢前往,由湘滢跪求祖父就是。” “是啊,老爷公务繁忙,哪里是能耽搁的?妾身带着滢姐儿去就是了。滢姐儿,听你二叔的,以后万万不要再说回去的话了,你这么说,不是往二叔二婶的心上捅刀子吗?二婶这心都快疼死了。” 陈氏也上前,亲热的拉住云湘滢,只是在云博远目光扫过来之时,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夫妻近二十年,她自然能看得出来,云博远当真是心有不悦,而且是针对她的。 之后,众人纷纷开始赞扬云湘滢的孝顺,夸赞云博远和陈氏对云湘滢的爱护等等。眼见形势急转直下,初珍心里就是一慌,如果事情就这么揭了过去,那她…… 用力握着手中那块布料,初珍又看了一眼云博远,心中暗暗思忖:老爷一向极为疼宠小姐,甚至隐隐超过大小姐,如果老爷得知云湘滢如此坑害小姐,定然会震怒,继而为小姐做主的!即便云湘滢是老爷的侄女儿,老爷不好太过惩罚,但是总会有一些惩罚就是了。如此,在小姐面前她也能有个交代了。 想罢,初珍咬了咬牙,“噗通”一声跪到了云博远面前,磕头道:“滢小姐是孝顺之人,可是她对姐妹不睦,难道就不该受到惩罚吗?还请老爷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 初珍哭诉一番,满心期待的看着云博远,却不料云博远看向她的目光中,盛满了冰寒之意,顿时让她如坠冰窖。 云博远盯着初珍,脸阴沉的似乎能滴出墨来,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厉声斥道:“是谁准你挑拨是非,诬陷湘滢的!茹芳身边有你这等心思恶毒之人,怕不是要教坏了茹芳!” 话落,云博远转向了陈氏,开口说道:“夫人,日后还是好好清一清茹欣和茹芳,身边伺候的人,莫要再出这等奸恶小人!” 陈氏本想再说点什么,却在碰触到云博远目光之后,将话咽了回去,只点头应了下来。 初珍却是傻了眼,她没有想到云博远连看都没有看这块布料,就认定是她在诬陷云湘滢!想到后果,她顿时哭嚎了起来:“老爷,奴婢没有诬陷滢小姐!只要老爷看一看这块布料,再拿了裙子来比对一下,就知道……” “闭嘴!”陈氏厉喝一声,这贱婢怎么不会看人脸色呢,难道就没看出来老爷对她动了杀心? 云博远不耐的挥了挥手,就有下人上前堵住了初珍的嘴,要将她拖出去。 就在此时,只听云湘滢轻柔的说道:“二叔二婶何必动气。既然她说这块布料,是我从裙子上剪裁下来的,那就将裙子拿来比对一下就是,正好当着众位夫人小姐的面,还我一个清白。” “滢妹妹?”云茹欣犹豫的看向云湘滢,仿佛想要确认她的真实想法一般,见云湘滢目光坚定,这才转向云博远说道:“父亲,虽然我坚信滢妹妹一定是清白的,但是滢妹妹说的也对,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还滢妹妹一个清白!请父亲将这件事情,彻底查个一清二楚吧!” 云博远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不多时就有人拿了那件裙子过来,就要拿布料开始比对。 云湘滢却是先一步开了口,“二叔,还是让初珍和众位夫人,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之前堂妹所穿的裙子,才好比对。” 众人纷纷点头,要是不能确认下来,到时恐怕这奴婢又有话说。 初珍和秦夫人、周夫人等人,上前一一细看,全都确认这的确是云茹芳之前所穿的裙子,上面甚至还带着云湘滢当时用来固定的银针。 只是,当裙子与秦夫人翻出来的布料,凑在一起比对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全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第026章 大戏落幕,滢姐儿必须留在府里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那块布料,乍一看起来,的确与那裙子的衣料一样,颜色也完全一模一样,只是当它们凑到一起之时,众人就能看的出来,布料的纹路根本不一样,不可能是出自同一块布料! 这还不算,既然初珍说这块布料是从裙子上剪裁下来的,那么至少长短大小,应该能与裙子合到一起去吧?可是这块布料却是窄小了很多,似乎并不是用在裙角上的。 云湘滢轻叹了一口气,伸手从已经愣住了的初珍手上,拿过那块所谓的布料,轻轻的围在了自己的脖颈间,长短恰好合用! “映月庵在山上,比陵安城内要冷上不少,刚去之时我又得了一场风寒,总爱咳嗽,所以就习惯了颈边有东西护着。那一日锦娘子来量体,我在锦娘子处选定了用什么料子。后来我出门之时,想买一块相同的布料,准备做一个护颈戴一戴,不过走了几家布料店,都没有找到,只买了这么一块颜色一样的,不成想,倒是令人误会了。” 云湘滢声音轻柔,令人听了如沐春风,只有初珍的脸瞬间惨白,她怎么会看错了呢…… 初珍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氏恨恨的瞪着初珍,厉声喊道:“来人,把这个奴婢拉下去!” 谁都知道,初珍一旦被拉下去,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夫人饶命!”初珍凄厉的喊着,眼神慌乱的望向众人,仿佛想要找一个能救她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小丫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喊道:“老爷、夫人,奴婢有话说。” “添什么乱,下去!”陈氏不耐的呵斥。 “夫人,奴婢要说的是初珍姐姐说的事是真的,只不过被剪下来的布料,已经被柳夫人藏起来了,并不是衣柜里的这块!”那丫鬟的声音虽然颤抖,却是异常坚定的把话说了出来。 “小兰。”初珍泪眼模样的看着那个丫鬟,她不过是曾经帮着小兰说了几句好话而已。 而听这个小兰如此一说,柳玉儿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此时她只盼着这小兰只是乱说,不成想小兰的下一句话,却顿时令她如坠冰窖。 小兰说:“奴婢亲眼看到柳夫人,悄悄的把一截布料,藏在了院中的桂花树下。” 而柳玉儿的的确确是将那截布料,埋在了桂花树下! “求老爷夫人开恩,只要派人去一看就知真假!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初珍磕着头求道。 “这……”陈氏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云茹欣却是怒道:“你们这些奴婢,一个两个的都来诬陷滢妹妹,不就是看滢妹妹心善好欺负吗?父亲母亲,不要听她们的,把她们拉下去就是!” “茹欣!”陈氏见云茹欣这般护着云湘滢,有些不悦,也有些不解。 陈氏也难以猜透云茹欣的想法,实在是云茹欣虽是她的亲生女儿,小时也养在自己跟前,却不想在发生了文阳侯夫妇去世,云湘滢去庵堂的事情的时候,似乎是惊吓到了云茹欣,导致她一直生病不断,后来有高僧来看过,说是必须将她送去陈家那里养着,直到及笄再回来才行。 陈氏就是千般不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病死,只能忍痛将云茹欣送去了陈家。还别说,云茹欣到了陈家之后,当真就渐渐好了起来。 虽然陈氏经常去看云茹欣,却到底是生分了不少,即便云茹欣及笄后回来一年了,母女两人相处甚欢,陈氏依旧觉得看不透这个女儿。 “母亲!我相信滢妹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云茹欣坚持道。 “云大小姐何必着急,是与不是,让人去树下看看知道了。”秦夫人提议道。 柳玉儿几乎忍不住要变了脸色,而云湘滢只笔直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云博远微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命人带着小兰到树下去查看,众人也跟着从屋子里挪到了院中。 小兰信誓旦旦,却不想那坑里什么都没有挖出来,她不死心,又挖了好几处地方,几乎将桂花树周围挖了一个遍,依旧一无所获,小兰和初珍顿时瘫在了地上。 于是,被拖下去的人,又多了一个小兰。 柳玉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暗暗疑惑,布料究竟去了哪里? 云茹欣冷哼道:“这奴婢实在可恶,合该惩罚!真真的是委屈了滢妹妹了。母亲,我看滢妹妹脸色不好,且让滢妹妹歇一歇吧。” “好,既然滢姐儿不舒服,就快歇着,二婶这就让人请大夫来看看。”陈氏也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样,仿佛之前要将云湘滢撵出府去的话,她根本没说过一样。 “二婶不必如此麻烦,我没事,只是……”云湘滢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秦夫人。 这是要她道歉呢,秦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陈氏见状连忙上前,“两块牌子相似,秦夫人晃眼间看错了,也是有的。滢姐儿你要怪就怪二婶吧,都是二婶不好。” “湘滢哪里敢责怪二婶。只是,在庵堂念经的时候,湘滢学会了一个很是浅显的道理,做错了事,就要道歉,之后诚心悔改。不知二婶认为,这个道理可对?” 陈氏立即语塞,这的确是一个浅显至极,就连孩童都懂的道理,众人也纷纷看向了秦夫人。 周夫人出声嘲讽道:“秦夫人之前口口声声的说那是诅咒牌子,恨不得要云小姐立即承认下来的时候,是多么霸气凛然,现在知道弄错了,就不会说话了吗?” 秦夫人脸色铁青,不过感受到众人看戏的眼神,还是忍下了这口气,说道:“是我看错了,差点误会了云小姐,云小姐见谅。” 说完,不待众人有什么反应,秦夫人拂袖而去,临去之前,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氏。 陈氏脸上的笑容,顿时略微僵了一僵。 一场纷纷扰扰,跌宕起伏的大戏,让众人看了个过瘾,云博远和陈氏却不得不陪着笑,将客人一一送走。 而云茹芳听闻初珍被陈氏下令打死了,又禁了她的足,顿时就恼怒起来,不顾下人的阻拦,冲出了芳园,要去找云博远为她做主。 至于之前给出主意的初巧,吓得差点瘫在了地上,她庆幸自己怂恿小姐,让初珍去做这事,却又担心一个不小心,被夫人得知是她出的主意,她也会落得与初珍一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初巧当即顾不得手软脚软了,勉力爬起来,追着云茹芳而去,万万不能让小姐说出,是她的主意啊! 果不其然,云茹芳在云博远面前大闹一场,被云博远扇了一耳光,陈氏又是好一番安抚,云茹芳才算是停止了哭泣。 “茹芳,你父亲是因着公务烦心,并非真的厌烦了你,你可不要因着这么一点小事伤了你父亲的心啊。茹芳听话。” 她轻轻一推云茹芳,云茹芳顺势到了云博远面前,扬起左颊尚且红肿的面庞,喊了一声父亲,她脸上沾染着泪水,眼睛红肿,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毕竟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云博远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心中一软,说:“过些日子,让你母亲再去请锦娘子,给你和你姐姐多做几身衣裙就是。你莫要再与你堂姐发生矛盾,明白吗?” 云茹芳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克死祖母和大伯大伯母的扫把星,一回来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明白父亲和母亲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好了好了,茹芳还小着呢,哪里懂的这其中的弯弯绕。”陈氏一副慈母模样,细心的才着人将云茹芳送回了芳园。 一回头,陈氏就见云博远用一种隐含阴鸷的目光看着她,她心中一跳,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靠近云博远,语含心疼的说:“老爷累坏了吧?妾身让人炖了补汤,老爷一会儿先喝上一碗。” 云博远却是没有理会陈氏的殷勤,只盯着她看,半晌后才来了一句:“她不懂,难道你也不懂?” “老、老爷……”陈氏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滢姐儿必须留在府里,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老爷在说什么呢?”陈氏强笑道:“妾身什么时候不让滢姐儿留在府里了?滢姐儿要什么,妾身就给什么,滢姐儿没要的,妾身也想到了。老爷还要妾身怎么做呢?” 说到最后,陈氏也委屈起来,轻声泣道:“滢姐儿与妾身不亲近,从见面起就话里话外的挤兑妾身,妾身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从未与她计较过。婉湘居的东西,漫说是茹芳,就是妾身亲生的茹欣,也没有过那么好的物什。老爷还这般说妾身……” 云博远与陈氏这么多年夫妻,情分还是有的,陈氏这一哭,云博远心底的怒气到底是消了下去,微微叹了一口气,揽住了陈氏,说:“素绢,你一向贤惠,这次我与你说的,并不是可以玩笑的,滢姐儿不能离开云府。她留在府里,对我们有好处,懂吗?” 陈氏一向会察言观色,当下柔软的靠在云博远怀里,声音也温柔的说道:“妾身不懂。不过,只要是夫君说的,妾身就一定会做好,夫君放心就是。” 云博远欣慰的拍了拍陈氏的后背。 云博远书房中一片婉转笑语,而此时的婉湘居中,明明有云湘滢和柳玉儿,还有丫鬟春环在,却是一片寂静,静的令人心惊肉跳! 第027章 云小姐,你就不怕吗?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春环跪在那里,脸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她甚至都能听到那滴落的声音,这种安静,令她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春环觉得再不开口说话,她就要憋疯了,所以尽管害怕,她还是说道:“小姐,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完了。求求小姐,把解药给奴婢吧,奴婢求您了!” 柳玉儿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心中存着无数疑惑,却还是没有开口,只站在一旁看着。 云湘滢将手中把玩了半天的瓷瓶,扔到了春环身旁,瓷瓶应声而碎,露出里面的一颗通体雪白的药丸,一缕淡香也传了出来。 春环心中一喜,一把将那个药丸抓了起来,直接就塞入口中咽了下去,这才欣喜的给云湘滢磕头,“奴婢谢过小姐,多谢小姐!” “然后呢?”云湘滢淡声问道。 春环果然是还有所求,听云湘滢一问,立马就说:“请小姐收下奴婢!奴婢已经背叛了夫人,夫人是不会给奴婢好果子吃的,如果小姐也不要奴婢,奴婢就当真没有活路了!” 云湘滢微微弯下身子看着春环,说:“你既然能背叛二婶,也照样能背叛我。” “不会的!奴婢绝对不会背叛小姐!”春环急道:“如果奴婢背叛小姐,就让奴婢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春环说的郑重其事,云湘滢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绽开笑容,说:“嗯,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小姐?”春环犹自迟疑。 “如果夫人寻你问话,你只说该做的,你都按照她吩咐的做了,其他的你都推说我不信任你,你不知道就可以。如果她让你回来打探消息,我再吩咐你怎么去做。” 听云湘滢如此安排,春环才算是放下心来,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 “小姐,春环的话做不得准,小姐万万不能相信她。”柳玉儿说道。 云湘滢淡笑,“柳姨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能轻易背叛二婶,也就能轻易背叛我,这种人是永远不值得相信的。” “小姐明白就好。”柳玉儿用力的点了点头,又道:“今天的事情还真是险啊。” “柳姨是不是很疑惑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玉儿再次点头,其实那块布料,她是看着小姐在遮雨阁回来的路上,从布料店买回来的,只是她不明白小姐怎么会料到,需要这样一块布料,还有祈福牌子和春环,她更是稀里糊涂。 云湘滢也不再耽搁,细细的与柳玉儿解释了一番。 原来,云湘滢买了那块布料来,并非要做护颈一类的东西,而是要做护腕,将自己的银针等物收纳在其中,为了不显眼,才特意选择了与衣裙同样色泽的布料。 只是不想出了云茹芳想要借锦娘子做的裙子,来坑害她的事情,她吩咐柳玉儿剪掉了一截裙边,使得那裙子符合云茹芳的身高,剪掉的布料,也由柳玉儿藏到了院子中。 在这个时候,云湘滢就料想到,或许云茹芳会倒打一耙,来状告她的,这才将她买来的布料,刻意藏在了柜子里,以此引开众人的注意力。只要找到了这块布料,众人的注意力就只会在这里,根本不会去想,还有一块被藏了起来的布料。 其实,云茹芳不来告状,云湘滢也知道,今日婉湘居一样不会平静。 那块掉落出来的牌子,原本当真是一块诅咒牌子,上面也的的确确写着云老太爷--云茂丰的生辰八字。不过,那并不是云湘滢放进去的,而是陈氏让春环放进去的。 就算是没有云茹芳这件事,陈氏也会找借口,带着人来她的婉湘居。届时,众目睽睽之下,从她衣柜中掉落出来的诅咒牌子,会令云湘滢百口莫辩,无论陈氏开不开口撵她出府,众人的口水都一样会淹死她! 至于春环,她听了陈氏的吩咐,自以为悄无声息的做下了这等勾当,本是沾沾自喜,却没有想到从云湘滢的屋子回去之后,身上就开始起了层层叠叠的疹子。这疹子不痛不痒,也不会起在头脸等地方,只起在衣裙覆盖的皮肤处,却是红肿成片,难看至极,且一直不肯消退! 春环自然悄悄寻了大夫来看过,大夫却只是摇头说,好似是一种毒,却没有办法解,春环问过这疹子日久可会消退,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解药,疹子就一直不会消退。 连寻了好几个大夫,均是同样的答复,春环这才死了心。 春环不是个傻的,她知道这毒是怎么来的,也知道云湘滢想要什么,思前想后,她终究是不愿带着这一身的疹子度过余生,于是在夜间,趁着四下无人,柳玉儿也去了厨房拿夜宵的时候,求见了云湘滢,把之前她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听了云湘滢的解释,柳玉儿恍悟过来,既然一切都在小姐预料当中,那么诅咒牌子换成祈福牌子,也就顺理成章了,不过她还是问道:“小姐之前说,要的就是让她们有这个可趁之机,难道小姐早就料到,陈氏一定会谋算小姐吗?” “要不然,我那好二婶,会如此热心的举办宴会吗?”云湘滢放下了手中的医书,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处。 并非她把人往坏里想,实在是她那二婶,可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没有好处,二婶怎么会去做?这且不说,就单从她回来之后的所见所闻,都能看的出来,二婶是当真不想她再出现的。 想也知道,偌大一个侯府,父亲当年置办下了不少的产业,也算是薄有家资,她不回来,这些就都顺理成章的成了二叔二婶的,可是她回来了,他们就要将这些全部都吐出来,换做别人,也会不甘心吧? 与其防备二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算计,不如她自己露出一个破绽,让二婶认为有可趁之机,她应对起来也轻松一些。 不过说到那个祈福牌子,还当真是一个误会和巧合了。 那块牌子并不是诅咒牌子,却也不是余山师太做的祈福牌子,而是师父容原白给她的,用来联络暗香谷中人的牌子,生辰八字是云湘滢后写上去的。 沉默了一会儿,云湘滢说:“柳姨就不问,那古怪的毒药是从何而来的吗?” 摇了摇头,柳玉儿只是心疼的劝道:“小姐,累了就歇息一下吧。” 小姐筹谋了这么多事情,很是费心费力,而生活上,她也帮不了小姐什么,小姐对外是说近身伺候的事有她在,事实上小姐几乎什么都是自己做好了,她只需要做一些泡茶,看看膳食的简单事而已。 毒药从何而来,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是小姐做出来的,小姐也是迫不得已啊! 柳玉儿自是不知,那毒其实也是江师兄给云湘滢的。别看那江师兄已经年近三十,却是个心思古怪跳脱的,才会做了这般奇怪的药出来。 云湘滢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起身望向了窗子外面,那个方向,正是祖父的茗书院。 是夜。 一道黑影掠过,悄无声息的进了婉湘居。 那黑影是一名男子,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细细的查看了整间屋子。之后,男子的脚步微顿,却是走向了床边,伸手挑开了床幔,望向了里面睡得正熟的云湘滢。 只见云湘滢眉眼如画,睡梦中自带一种纯澈的气质,仿似沉睡的花仙子一般,只有那红润的娇唇微微抿着,透着一股倔强与傲气…… 正在男子看的入神之时,只觉眼前的俏佳人,仿佛忽然间动了一下,他直觉的感到危险,快速的向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身子微偏,这才险险的避开了几根,直直扎向他咽喉的银针。 右手一挥,男子就将那几根从他身侧划过的银针,捏在了手里,然后他摇着头,似是无奈的说道:“云小姐,出手如此狠辣,当真是不温顺啊。” 云湘滢拥着薄被坐了起来,缓缓勾唇一笑,“阁下深夜闯入女子闺房,如此宵小行径,为何还要让女子温顺?” “伶牙俐齿。”男子施施然坐了下来,仿佛在自己的房间一般自如,还从怀里拿了一颗夜明珠放在桌子上。 “比不得阁下。” 之前,男子躲避云湘滢的银针之时,床幔再次落了下来,隐隐约约间,云湘滢能感觉得到,男子似乎在打量她。 与此同时,云湘滢也在细看这男子,只是男子面上应该是戴了什么,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其余皆是看不见。云湘滢悄然捏紧了手中的药粉,却不敢妄动。 不说男子在侯府当中如入无人之境,单说刚刚男子捏住银针的那一手,就显示着男子不俗的武功,她必须找准时机,一击即中! 忽然,男子猛地一挥手,云湘滢只听耳边传来几声“叮叮”的轻响,但见那几根落入男子手中的银针,此时已然连带着床幔,全部钉入了床柱之中,甚至是深深的没入其中! 床幔悬挂,视线霍然开朗,一缕淡淡的味道随风而来,继而快速消散。 “云小姐,你就不怕吗?”男子一双眸子中光彩斐然。 在看清银针深没的那一瞬间,云湘滢周身寒意顿生,唇边的浅淡笑意也几乎消失,藏在被子中的手更是僵住,不敢再多做一丝一毫的举动,只是在男子看过来,并且问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她忽然不怕了。 云湘滢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话,却是令那男子微微变色。 第028章 小丫头,我叫焰无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在刚刚那一瞬间,云湘滢本就觉得传入鼻端的味道,似是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闻到过,却在男子抬眸一望之时,猛然想了起来! 面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她回陵安城之时,路上遇到的那位红衣,戴火色凤凰面具,被人追杀重伤的男子! 似青竹般的清香气味,加上那一双灿若星辰,摄人心魄的眸子,实在令人见之难忘。 当初,若不是见这男子在借用她的马匹逃生之时,用披风将她整个遮挡了起来,令那些追杀之人只当是男子留了后手,却不知有她的存在,云湘滢也不会一时心善救了男子,却不想这男子竟是背恩忘义,夜闯她的婉湘居不说,似乎还别有图谋! 掩下起伏的思绪,云湘滢只悠悠的说道:“要是早知阁下是这等忘恩负义之辈,我便不会救你于生死边缘。” 男子微微一惊,不知自己究竟何处露出了破绽,明明此时的自己是一身黑衣,面具也不是之前那张扬的火色凤凰,心中暗思,口中却是笑了一声,说:“云小姐恐怕误会了,我不曾伤云小姐分毫,哪里就是忘恩负义了?” 男子的笑声低沉悦耳,出口的话,也算是变相承认了,他曾被云湘滢救过的事情。 云湘滢点头道:“阁下的确不曾伤我分毫,但是你夜闯我闺房,坏我闺誉,岂不是比伤害我的身体,更要狠上千百倍!”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我何曾有过坏你闺誉之举?”男子说着话,霍然长身而起。 之前,他坐在那里,云湘滢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他一站起身来,一股压迫感瞬间就扑面而来,她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手指。 男子却在此时再次低沉的笑了一声,道:“小丫头,收起你的那些小玩意儿,那些东西是奈何不了我的。” 云湘滢微微变色,却不待她再说什么,男子猛然欺身过来,那股似青竹的淡香,瞬间萦绕在鼻端,耳畔一阵轻痒,男子悦耳的声音近在咫尺的响起:“小丫头,我叫焰无欢,你可要记住了。” 轻风拂过,焰无欢已然跃出窗子,从云湘滢面前消失。 月色凄冷,焰无欢站在屋脊上,对身旁之人吩咐道:“灰林,让墨衣留下。” “七爷的意思是……”灰林略微不解的看向焰无欢,墨衣的武功算是他们兄弟当中,武功最高的一个,非极为重要之事,七爷一般不会动用墨衣,七爷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护着这小丫头一些。”焰无欢纵身而去。他看的出来婉湘居又不少布置,而且云湘滢很是警醒,这份警醒并不是针对他的。那么,就说明文阳侯府并不安稳。 房间里,云湘滢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藏在被子里,却一再被察觉的手指,清醒的认识到,她根本不是这个焰无欢的对手,若不是焰无欢对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恐怕她早死了好几回了。 只是…… 云湘滢转眸看着那颗夜明珠,他或者该说他们,究竟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应该是与祖父有关吧。 之前,云湘滢怕柳玉儿担忧,还有一处细节,没有对柳玉儿言明,那就是春环来她的房间,不仅仅是奉命藏了那块诅咒牌子,还要在她这里找寻一封信。 如果,她这里有一封信,那么只有祖父写给她的那封信。只是,二婶并不知道,师父让她把信留在了暗香谷。 可是,云湘滢想不通,二婶要找这封信做什么,或者她是帮二叔找的?那么,二叔要这封信,又是想要做什么? 将夜明珠收了起来,云湘滢在困惑重重中,再次睡了过去。 翌日。 芳园里,初巧小心翼翼的对云茹芳禀道:“小姐,秋姨娘来看小姐了。” 秋姨娘,是云茹芳的生母。 “她来做什么,不见!”云茹芳不耐的说道。 初巧为难的看了一眼秋姨娘,只小声劝解道:“姨娘不要生气,小姐也是因为被夫人禁足,心里苦闷,这才不高兴。” “无碍的。”秋姨娘摇了摇头,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自从云茹欣被送到了陈家,她的这个女儿就被养在了陈氏名下。那陈氏是个有心计的,这么些年下来,早已经让云茹芳与她这个生母离了心,一直与她不亲近。 只是,无论如何,这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吃亏呢? “姨娘来做什么,难道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云茹芳见秋姨娘走了进来,怒气冲冲的问。 “姨娘怎么会看你的笑话,姨娘只是想你了,来看看你,还给你带了你平素爱吃的桂花糕。”秋姨娘知道云茹芳被陈氏养的,一副爆竹脾气,又看不上自己这个做姨娘的生母,当下温声软语的哄着与她说话。 果然,听她这么说,云茹芳虽然依旧气哄哄的,不过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拿了桂花糕来吃。 给云茹芳倒了一盏茶,见她怒气渐消,秋姨娘这才开口说道:“芳儿,那云湘滢又碍不着你什么事,你偏生与她过不去做什么?” “怎么就碍不着我的事了?先前母亲是最宠我的,她一回来,什么都可着她,就连锦娘子,母亲都舍得花大价钱去请。凭什么啊?那些原本都应该是我的!”云茹芳愤愤不平。 秋姨娘暗叹一口气,陈氏这是把自己的芳儿做枪使,可她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否则云茹芳定然会翻脸的,于是她轻声劝道:“芳儿说的不错。只是芳儿可记得,你上面还有个姐姐呢,即便没有这个云湘滢,那些东西恐怕也得先紧着你姐姐。” 见云茹芳又要生气,秋姨娘补了一句:“毕竟大小姐今年已经十六,再不说亲可就晚了。” 云茹芳听秋姨娘说的在理,当下也就闷闷的应了,只是心中到底是不高兴,“可是她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丑,这个仇我不可能不报!” 说这话的时候,云茹芳早已经忘了,若不是她先招惹云湘滢,云湘滢又怎么会将计就计,让她丢人? 秋姨娘还想再劝,云茹芳却是已然不耐,挥了挥手,说:“姨娘说的,我知道了,姨娘回去吧。我还要写几张大字,送去给父亲看呢,姨娘别在这打扰我了。” 秋姨娘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落寞的走了出去。 此时的婉湘居了,柳玉儿惴惴不安的与云湘滢说着话。 “小姐,那块布料奴婢的确是埋在了桂花树下,您说怎么就不见了?都怪奴婢不小心,竟然被那个小兰给看到了。” 柳玉儿愧疚的低下了头,她难以想象,若是当真被人挖出来那块布料,这件事情该如何善后,小姐将陷入怎样难堪的境地! “应该是被人先一步拿走了吧。”云湘滢也在奇怪这件事。 “也不知这人拿了布料,是好意还是……” 万一,对方拿了布料却来威胁小姐,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春环的声音:“小姐,锦娘子的人在外求见。” 嗯?云湘滢疑惑的拧眉,锦娘子的人来做什么,她记得锦娘子只答应二婶,给她做一件裙子的,就是现在已经废掉的那件。 不过,终究不好不见,云湘滢还是吩咐春环将人请了进来。走进门来的丫鬟,云湘滢是见过的,上次与锦娘子一起来过府里。 只见那丫鬟捧着一个锦盒,冲着云湘滢施礼道:“奴婢见过云小姐。我家娘子遣了奴婢前来给云小姐赔不是,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权当是给云小姐的赔礼,还望云小姐笑纳。” 云湘滢微怔之后,心中隐约明白了一些,不过口中依旧问道:“锦娘子何曾有错漏之处,需要给我赔不是?” “我家娘子说,若非蓝秀锦楼的丫鬟做事不谨慎,也不会平白生出了许多风波,云小姐也就不会受了委屈。这是蓝秀锦楼与娘子对不起云小姐,还望云小姐海涵。” 果然如此,云湘滢微微勾唇,锦娘子恐怕是听闻了文阳侯府昨天发生的事,得知了她的人并没有把衣裙,送到她这里的事情,才会如此。这个锦娘子倒是极为会做人。 云湘滢笑道:“这本就怪不得锦娘子,自然也不好收锦娘子的礼物,还请你带回去吧,替我多谢锦娘子的好意。” 那丫鬟再施一礼说:“云小姐不见怪,是云小姐宽宏,这锦盒奴婢却是不能拿回去的,否则我家娘子定会怪责奴婢的。” 既然丫鬟如此说,云湘滢也不能为难她,只再与她说了几句话,赏了她一些银钱,就让人将她送了出去。 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两条裙子,其中一件是与之前被送到云茹芳处的裙子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件则是红色的,甚是华美漂亮,用料也是极为讲究,难得的是正合云湘滢的身材,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柳玉儿见了笑道:“这位锦娘子当真是心思玲珑剔透啊。” 可不是吗?一件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裙子,就坐实了云茹芳出丑的裙子,根本不是云湘滢的,与云湘滢完全无关。多出来的一件裙子,才是真真正正的赔礼,当真是花费了心思的! 这个锦娘子,值得交上一交。 且说到了傍晚,云博远倒是说到做到,竟是亲自陪着云湘滢,前往了茗书院。 第029章 时隔十年,终于得见祖父!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只是,刚刚到茗书院门口,就见陈氏与云茹欣也站在那里。 “咱们还是沾了滢姐儿的光,才能见到老太爷,可见老太爷最心疼的可是咱们滢姐儿呢。”陈氏笑着说。 “母亲,瞧您说的,祖父也一向疼爱女儿啊。您这么一说,滢妹妹该多不好意思啊?”云茹欣上前拉住云湘滢,对陈氏嗔道。 “好,母亲什么都不说。真是有了妹妹忘了娘!” 陈氏伸手点了点云茹欣的额头,而云茹欣也笑嘻嘻的,丝毫不以为意,只手指微微用力的捏了云湘滢的手一下。 昨天,云茹欣异常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今天也不肯让陈氏多说一句,云湘滢心底微暖。小时堂姐就护着她,没想到时隔十年,堂姐依旧如此。 “好了,进去吧。”云博远沉声说道。 于是,一行人就走进了茗书院。 远远的,云湘滢一眼就看到在院落当中,有一位老人正端坐于轮椅之上,但见他面容苍老,两鬓斑白,就连颌下的胡须也是花白,眼睛微微眯着,正望着门口方向。 云湘滢的眼睛顿时湿润起来,那是祖父!可是记忆中的祖父,明明是精神矍铄的,明明没有这般苍老的! “爷爷!湘滢拜见爷爷!”云湘滢快步上前,一下子就跪倒在云老太爷的轮椅前,郑重的磕下头去。 “滢儿,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云老太爷也神情激动的连连说道。 云老太爷当年为救先帝受了伤,不良于行已经很多年了,此时他也只能示意陈氏等人,去扶云湘滢起来,只是云湘滢却坚持不肯起身。 “湘滢不孝,十年未能在爷爷跟前尽孝,就让湘滢给爷爷磕几个头吧。” 云湘滢坚持给云老太爷,足足磕了三十个响头,额头已然是磕的红肿了一大片,眼瞅着就要渗出血来,眸中的泪水,却是在抬头的瞬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 儿时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可是她记得祖父待她极好,会把她带在身边,给她讲蕴含着道理的故事,会给她一些小玩意,逗她开心。 后来,有一天她失去了父亲,再后来,母亲也没了,她惶惑,她害怕! 是祖父,用他的大手紧紧的牵着她,让她从失去至亲的黑雾当中走出来,让她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亲人。 然后,族老们纷纷指责她,说她克死了祖母,又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双亲,要……杀了她!还是祖父,扛着重重压力力排众议,让她能够活下去。 最后,还是祖父派人将她秘密换出,让她不用小小年纪就在映月庵中带发修行,还能在暗香谷学到那么多东西,有师父和师兄们的照顾。 云湘滢清楚的记得,在送走她的那一天,祖父就是这般坐在轮椅之上,看着小小的她,说:“你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了,可他们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千万千万要记得,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云湘滢记得,她一直都记得,所以在暗香谷的每一天,她都努力的学习,刻苦的练习,为的就是祖父所说的“好好活下去”,更为了有朝一日,她长大成人了,能够再次见到祖父,让祖父知道她有按照他的叮嘱去做,她要让祖父为她骄傲! 今天,整整相隔的十年的今天,她终于又见到祖父了!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云老太爷也是眼中微含泪,看着云湘滢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磕那么大力做什么,难道你不这样,老太爷还能不知道你的孝心了?”陈氏嘴角抽了抽,然后一脸心疼的去拉云湘滢起身。 “滢妹妹定然是太想爷爷了。”云茹欣此时也眼含泪水,拿了帕子轻轻的擦拭着云湘滢额头的血丝。 “父亲,滢姐儿回来,这是好事,您该高兴才是。”云博远劝道。 “高兴,高兴!”云老太爷朗笑一声,“我当然高兴!滢儿,快到爷爷这儿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云湘滢连忙擦擦眼泪,走到云老太爷身前。这时候云湘滢才看到,在祖父的轮椅旁,还站着一人,正是之前她夜闯茗书院时,曾经见过的那个云海,云顺依旧不见踪影。 “父亲,滢姐儿回府住着就不走了,父亲可以慢慢与滢姐儿说话。外面风凉,父亲还是进屋,与滢姐儿好好说说话吧。”陈氏说道。 云老太爷点了点头,身旁的云海就要伸手去推轮椅,云湘滢却是快他一步,轻轻推着轮椅往屋子里去,云博远等几人随在身后,云海也跟了进来。 “滢儿,这么多年没见你,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云老太爷慈爱的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蹲下身子,看着云老太爷的面庞,眼泪忍不住再次落了下来,然后她把额头轻轻放在了云老太爷的,盖着一条薄毯的双腿上。 小时候,她常常这般。当然,那个时候她还小,很多时候,几乎都是整个身子趴在云老太爷的腿上的。为此,她还被父亲说了好几回。 只是,云湘滢刚刚把额头放上去,就感觉云老太爷的身子,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尽管云老太爷很快就掩饰过去,云湘滢还是察觉到了,她又抬起头来。 毕竟,她现在不再是那个稚童,祖父也有所避讳了吧。 “爷爷,湘滢不苦,爷爷才是最苦的。爷爷,这些年您过的好吗?”云湘滢问的实心实意,祖父壮年受伤瘫痪,老年丧子,心中该是何其痛苦。 “好孩子,爷爷也不苦,爷爷很好。”云老太爷伸手,轻轻抚了抚云湘滢的头顶。 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让云湘滢情不自禁的微微合了双眼,露出一抹笑容来,“爷爷,我抄写了好些经书,一会儿都拿给您看看可好?” “自然是好的。以后可不要再抄写经书了,累着了可不好。” “哪有那么容易累着啊。湘滢这些年学的做的,可远不止这么一点点呢。”云湘滢说道,她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到云博远眼中掠过的精光。 “那你和爷爷说说,这些年都学了什么,做了什么啊?”云老太爷的声音很是和蔼。 “嗯,湘滢一样一样的和爷爷说……对了!”云湘滢睁开眼睛,“爷爷,您的身子现在可好?闭关参悟佛法这么久,身子可能吃得消?听二叔说,您一闭关就不肯好好用膳,是不是真的?” 云老太爷一怔,继而大笑,“滢儿啊,你还没回答爷爷,倒是先问了爷爷一连串的问题,让爷爷回答哪一个啊?” “哪一个都回答!”云湘滢说的理直气壮。 “好,咱们的滢儿说了算。爷爷的身体还好,身子也能吃得消,只是实在对那些佛经爱不释手,这才痴迷了一些。然后,别听你二叔胡说,爷爷没有不好好用膳。”云老太爷也一样一样的回答着。 云湘滢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清楚,祖父写信去暗香谷的原因是他病重,说是要见她最后一面,才会让她回府的,为什么…… “滢儿,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刚刚磕的头晕了,爷爷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来。”云老太爷似乎察觉了什么,急急的说道。 “爷爷,我没事。”云湘滢连忙垂下眸子,遮掩住了其中的情绪。 “怎么会没事!云海,快去请大夫!”云老太爷急急喊着,担忧与焦急都显露无疑。 云湘滢看着,心中的疑惑就渐渐淡了下来,是她多想了吧?祖父爱护之情一如从前,祖父如此也只是怕她担忧,才瞒着她的吧。 她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十年,她怎么能那么想呢! 只是这疑惑,终究是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了云湘滢心底。 陈氏在一旁笑道:“老太爷别担心,儿媳已经让人请了大夫,只是怕搅扰了老太爷与滢姐儿说话,就让大夫等在了门外。” “快,让大夫进来,快给滢儿看看!我刚刚看她好像脸色不太对,是不是磕的太狠,伤着了?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云老太爷略略嗔怪,不过语气中还是心疼居多。 “滢妹妹那是孝顺,爷爷可不能责怪滢妹妹啊。”云茹欣立即不依的说,继而又转向了云湘滢,“不过滢妹妹,你还是让大夫给看看吧,也免得爷爷担心。” “爷爷,您和欣堂姐是把我当成纸糊的了不成?哪里有那么容易就伤着了。”云湘滢不以为意,却也只能任由大夫给看了。 “好好好,滢儿怎么可能是纸糊的呢。”云老太爷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不过话音刚刚落下,他忽然捂住心口,之后就咳嗽了起来。 “爷爷!” 云湘滢大惊失色,立即扑过去想给云老太爷诊脉,却被云博远阻拦住了,只听他说:“滢姐儿别着急,也别妨碍了大夫给你爷爷诊脉。” 被拦在了一边,云湘滢无奈只得放下自己给祖父诊脉的念头,焦急的看着,不过见云老太爷咳嗽了一小阵,之后气息就平顺了,手也不再捂着心口,她心下略松。 大夫诊了脉,也说并无大碍,只是乍见云湘滢,心情太过激动,好好休息调养一阵就好了,云湘滢才算是放下心来。 云湘滢本想留在这边照看云老太爷,云博远却是劝她改日再来,让云老太爷好好休息一下,云湘滢见有她在,云老太爷的确是不能安心休息,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茗书院。 柳玉儿见她回来,立即低声禀道:“小姐,那块布料找着了。” 第030章 买药材,牵扯出当年老店旧事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眸光微动,云湘滢问道:“究竟是谁拿走了?” “萱草。”柳玉儿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旁人,才接着说道:“奴婢以小姐屋子里的花不好,需要侍弄一下花盆里的土为由,把萱草叫到了屋子里。小姐可以亲自问问。” 云湘滢点点头,往屋子里行去,眼角余光却见春环在角落里探头探脑的,遂微微勾唇,扬声说道:“柳姨,也不知那萱草会不会侍弄花土,要不然你再去喊了春环和夏环两个来,弄一些花肥来可好?” 角落里的春环,“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生怕慢了就被云湘滢叫去弄花肥。 柳玉儿忍笑回答说:“小姐,那些脏活就让萱草去做就是了,春环和夏环两个恐怕做不来,再说那些花肥,也不好弄进屋子里去。” “这也是。那算了,还是让春环去给我看看厨房,做没做什么可口的点心吧。” “是,小姐。” 柳玉儿应着,就假做要往偏厦里去寻春环,春环远远的听着,连忙装作刚刚从别处回来的模样,迎上了柳玉儿。 云湘滢缓步进了房间,萱草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身边是几盆已然松过土的花。 见云湘滢走了进来,萱草立即磕头道:“奴婢见过小姐。” 云湘滢也不说让她起来,只缓缓坐了下来,就那么看着萱草,而萱草也不再说话,垂着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云湘滢才开口问道:“听柳姨说,那块布料是你拿了?” “回小姐的话,是奴婢拿走了。” 萱草简单回答,竟是再无他言。 微微挑了眉梢,云湘滢问:“你怎么知道布料在那儿,拿走了布料又想做什么?” “回小姐的话,奴婢在门外听到小兰说布料埋在那里,奴婢担心布料给小姐惹了麻烦,就抢在前头挖了出来。奴婢什么也不想做……”萱草似乎不太善言辞,顿了顿才又说道:“小姐和柳夫人救了奴婢,奴婢就该为小姐做点什么。” 闻言,云湘滢微微眯了眸子,那张婆子打骂萱草,不过是指桑骂槐骂她,而她和柳玉儿与其说是救了萱草,不如说只是阻止了张婆子话里话外的辱骂而已,本就算不得什么,却不想被这萱草记在了心里。 若说,上次萱草提醒她春环进过房间的事,本就在她意料之中,萱草算是多此一举的话,那么这一次,萱草就是实实在在的帮了大忙了。 这次,要不是有萱草抢先一步拿走了布料,那件事恐怕难以善了! “起来吧。”云湘滢伸手指了旁边的花盆,说:“你这花儿侍弄的不错,以后就提做二等丫鬟,专门管理我这屋子里的花儿吧。” 萱草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呆了一呆,这才磕头道谢,抬起脸来的时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要知道,萱草之前只是婉湘居做粗活的洒扫丫头,月钱不过是二十文,二等丫鬟的月钱却是足足有半钱银子,萱草如何能不高兴! 萱草起身往外走,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转回头又跪了下去,“小姐,那块布料被奴婢烧掉了,还请小姐责罚。” “你为何要把布料烧掉?”云湘滢扬眉,她刚刚没有问布料的下落,就是等着萱草自己说。 “这块布料会给小姐招惹是非,奴婢就烧掉了。” “你既然说让我责罚你,你心中就该是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这一次,功过相抵,我便不责罚于你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谢过小姐!”萱草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云湘滢看着萱草的背影,心中暗暗思忖,说她有过错,是因她不该擅作主张,但是也能从其中看出她的聪明与果决,若是好好调教一番,应该是一个可用之才。 心中一番计较,云湘滢就与刚刚进屋的柳玉儿说,她要出府一趟,让她在家看好婉湘居。 柳玉儿不放心云湘滢独自出门,却拗不过云湘滢,且实在没有可信之人随身伺候云湘滢,而婉湘居若是没人看顾,只怕又会出现之前的诅咒牌子一类的事情,柳玉儿只得随了她。 云湘滢这次出府,首要去的地方就是药材铺子。 终于见到了祖父,云湘滢心中自是高兴万分,但是祖父苍老了许多,又让她心中难过,她是想着去买一些合用的药材,回去之后,她看情况琢磨一些药膳出来,也好给祖父温补一下身子。 云湘滢奔的是文阳侯府所在的那一片,比较有名的药材铺——义世堂。只是,她刚刚下了马车,就见义世堂门口处一片喧哗。 “你们义世堂欺人太甚,我拿来的明明就是血灵芝,你们偏偏当做普通的灵芝来收,欺人太甚!”一书生模样的人叫嚷着,就被几人强压着拖了出来,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那书生被摔得不轻,半天才爬起身来,又直接冲向了义世堂的门口,只是还没冲进去,就被人再次推到在地。 百姓纷纷驻足,这个时候,从义世堂里走出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他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我义世堂在陵安城中开了快二十年了,一向是药材好、价格便宜,童叟无欺!义世堂自有义世堂的规矩,本是不散收药材的,是你这书生说急等着钱来用,苦求我们收了你拿的灵芝。见你说的实在可怜,就好心收了你那普通灵芝,且给了比市价还高的银钱。不想你贪心不足,竟然非说是什么血灵芝,大吵大闹,险些碰坏了店里的药材,实在可恶至极!” 再次咳了一声,那掌柜的继续说:“念在你说等着拿钱救你妹妹的份上,就不与你追究了,你且回去吧。” 说罢,那掌柜的就回了店里。 “你颠倒是非黑白,欺人太甚!还我的血灵芝来!”那书生扑了过去,却被人架了开来,狠狠的扔到了一旁去。 这一次,恐怕是伤着了那书生的腿,书生一直没有爬起来,坐在地上又气又恨又伤心的大哭。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种事情发生过不少次,否则众人也不会一边倒的,全都相信那书生说的是真的。 “这义世堂越来越不像话了,简直就是强取豪夺啊。” “就是啊,实在是……唉!自从这义世堂换了东家,就不再是原先的义世堂了。” “想当初,义世堂的东家还是文阳侯夫人的时候,可不是这般光景,可惜了啊……” 闻言,云湘滢心中一动,原来这义世堂曾经是母亲的产业吗?那现在的东家是谁,二叔还是二婶? 心中思绪起伏,云湘滢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迈步向前,在路过那书生的时候,将两锭银子放在他手里,脚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这位小姐,可是需要点什么药材?咱们义世堂里药材齐全又好,如果小姐拿不定主意,咱这儿还有坐堂大夫,可以帮小姐斟酌斟酌。”云湘滢刚刚走进去,立即有小伙计殷勤的迎了上来。 “我要买一些适合温补的药材。” “适合温补的药材可是不少呢,不知小姐都需要哪些?您看,这有黄芪、枸杞,红丹参,还有上好的人参……” 不愧是在药材店里做活的,一个小伙计都能张口报出一连串的药材名来。 “你说的这些都来一点,然后我想要一味血骨参。”云湘滢回答。 血骨参? 那小伙计立即就顿住了,看向了站在柜台后面的男人,就是刚刚出去说了那一番话的人。 那掌柜的立即走了出来,拱手道:“小姓陈,是这义世堂掌柜的。不知小姐要这血骨参,是要做什么?” 云湘滢眸光流转,刻意压低声音说:“陈掌柜无需多问,只说有还是没有吧。” “有!义世堂自然是有血骨参的,只是不知小姐能给什么样的价格了。”血骨参极为难得,不说千金难求,也得是百金难求的药材。 “当真有吗?陈掌柜可不要欺骗人才好。”云湘滢急急问,喜悦与焦急之情透过声音都能听出来。 “那是自然,这血骨参可是我义世堂的镇店之宝!”陈掌柜的一双小眼睛,急切的眨着,“可是小姐也当拿出诚意才是。” 云湘滢四下里看了看,拿了一个小金元宝给陈掌柜,心中却是暗暗苦笑,若不是临行之前,师父给了她许多的银钱,恐怕她是身无分文的。 陈掌柜的小眼睛一下子就眯成了一条缝,殷勤着说:“小姐这边请。” 见状,云湘滢心中却是微微一沉。 只因之前听人那般说,她就恍惚间记起来,曾经听母亲与父亲念叨过,说是开的药材店生意不错,掌柜的也很是尽心,想要从父亲那里拿一样,圣上所赐的极为稀有的药材,来当做镇店之宝。父母当时所提及的药材,正是这血骨参! 当时的她不知这血骨参的难得,只看血骨参居然是几乎通体碧绿如玉,甚是好看,又听父母说血骨参能肉白骨活死人,但凡有一口气在,服了这血骨参就能活过来,很是珍贵。只不过年幼的她,听过就忘了,若不是有之前那一幕,云湘滢也记不起这些来。 及至在暗香谷学了医术,云湘滢才明白,父母所言虽是夸张,但是的确是极为难得的一味药材。 她开口要买血骨参,其实是在试探。 一则试探,这义世堂究竟是不是母亲说起过的药材店;二则,这血骨参当时母亲有言在先,是绝不肯卖的,如果这陈掌柜是曾经帮母亲做事的人,就应该不会轻易出售血骨参。 此时一见,这陈掌柜见钱眼开的模样,恐怕…… 第031章 不动声色,谈妥买卖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等两人到了房间里,陈掌柜也不去拿出血骨参来,只笑的小眼睛都眯成了缝,问:“姑娘要这血骨参可是急用?” “急用又如何,不急用又如何?陈掌柜是要按急用与否给出价格吗?”云湘滢隔着面纱,微微扫了房间一圈。 被揭穿了想要坐地起价的心思,陈掌柜的小眼睛略有些尴尬的眨了眨,这才说道:“姑娘也太小瞧了小的不是,小的怎会是那等小人。不过……” 陈掌柜故作为难的顿了顿,却不见云湘滢接茬,只能又说:“姑娘年纪虽轻,却能替主子办这等大事,想来姑娘的主子,也是极为信任姑娘的。只是小的见姑娘实在眼生,故此小的斗胆问上一问,姑娘的主子可是来陵安城行商?若是这样,小的或许能帮上一二。” “行商?陈掌柜恐怕弄错了,我家主子久居陵安城,也不做行商之事,只是我不方便透漏主子的身份,还请陈掌柜莫要多问才是。” 这陈掌柜既然看轻她,那她就如他所想,给自己安一个他想象中的主子好了,云湘滢也并不想让陈掌柜,识破自己真实的身份。 “原来如此,是小的多嘴了,还请姑娘海涵。”陈掌柜眼皮一跳,看来这少女的主子并非富商,而是达官贵人。 “姑娘品一品这茶,可还能合姑娘的口味?”陈掌柜立即吩咐人上了好茶,他的态度明显是增添了几分恭敬在其中 云湘滢拿起茶盏,略品了一口,赞了一句:“极品的君山银针,果然是好茶。” “姑娘喜欢就好。”陈掌柜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来,眼睛几乎眯的看不到了。 云湘滢淡笑,拿起了桌上的一件摆设,说:“单从这御赐的摆件,就能看出陈掌柜门路很广,难怪生意做得这般好。” 闻言,陈掌柜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这摆件虽是御赐,却并不显眼,也未曾刻上印记,姑娘是怎么知道这是御赐的东西? 云湘滢却是微微勾唇,她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这件御赐摆设,本就出自文阳侯府,她曾经见过很多次! 当年父亲跟在当今圣上苍正帝身边,颇受隆恩,御赐之物还真是得了不少的。 心中想着,云湘滢指间藏着的,暗香谷特制的银针,无声无息的划过那摆件,口中缓缓说道:“说句实在话,陈掌柜可别不愿听。常见这些东西,我自是也识的一二,这摆件虽然精致,却也算不得极品,放在这里,还沾染了俗气,当真比不得……” 说着话,云湘滢漫不经心的放下那摆件,显得很是漫不经心,当说到比不得三个字的时候,她刻意顿了顿,才道:“比不得我家主子所用之物的万分之一啊。” 陈掌柜差点哆嗦了,本以为她的主子不是商人,那就可能是哪位大人、侯爷,可是此时一听,就连她都对御赐之物不屑一顾,还说常见,又说比不得万分之一,那她的主子……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陈掌柜顿时更加恭敬起来,他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敢问贵主子是从何处得知,义世堂有血骨参之事的?” 他并不曾张扬过此事。 “这就不是我所能问的了,主子行事,自有他的道理。陈掌柜,你说对不对?” “是,是,小的也、也不问。”陈掌柜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去,话都差点说不利索了,连连擦着汗。 “那么,现在可以拿血骨参出来,给我看看了吧。若是品质不好,我家主子可不会要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陈掌柜极是殷勤的应着。 只是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他也不能不赚上一些不是?陈掌柜满脸堆笑的说:“姑娘应该知道,这血骨参实在是千金难求的难得药材,且在义世堂珍藏许多年……” “陈掌柜的意思,我自是明白。只是我家主子要的是极品血骨参,这买卖能不能成,还是要看陈掌柜能拿出什么样的血骨参来。” “这是自然!小的这就去拿。” 陈掌柜也不再耽搁,只说让云湘滢稍等,转身出了房间。不多时,陈掌柜就捧着一个紫玉锦盒返了回来。 这紫玉盒中装的就是血骨参,在见到血骨参的一刹那,云湘滢眸中光彩流动,心底却是微微一颤。 的确没有错,这就是她幼年看到过的血骨参,之所以记得清楚,皆因这味血骨参的顶端,在碧绿中隐约透出一点暗红,母亲曾笑言过,虽是见识少,没见过其他血骨参,却也知道一般血骨参是通体一色的,不知这味血骨参怎么这般奇特。 “姑娘对这血骨参可还满意,不知姑娘想要什么价格拿走?”陈掌柜语含试探的询问,一双小眼睛却是骨碌碌的乱转着。 这姑娘独身一人,恐怕也不懂这些药材生意,这价格还不是任由他来说吗?陈掌柜在心中暗暗想着。 云湘滢自是留意到了陈掌柜的模样,虽则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却也知道无奸不商这句话,云湘滢缓缓说道:“陈掌柜问我出价几何,那又不知陈掌柜想要如何卖呢?” 说到这里,云湘滢语气一变,又道:“陈掌柜可别欺我不懂行,就胡乱开价!陈掌柜当明白,我既然敢独身出来,购买这般贵重的药材,自然就有这个本事,替我家主子做好这件事!” 话音未落,云湘滢的手指就往之前的那件御赐摆件上一指,只见伴随着她这一指,传来了一下极为清脆的声响,那摆件更是应声裂为两截! 之前银针划下的力度,把控的很好,云湘滢微微勾唇。 陈掌柜哪知道云湘滢早在摆件上做了准备,只当云湘滢是个武功高手,顿时就惊到了,顿时收起了之前的贪念。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陈掌柜只觉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额头上的冷汗更是细细密密一层。 这一次,他却不敢去擦额头的冷汗了,只一连咽了好几口口水,才算是稳住了情绪,试探的问了一句:“姑娘看,这血骨参可值百、百金?” “百金?若当真是极品血骨参,五百金都下不来!” 闻言,陈掌柜几乎喜上眉梢,五百金! “只不过……”云湘滢看向紫玉盒中的血骨参,语气有些犹疑,让陈掌柜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你这血骨参有瑕疵,不但算不得是极品,恐怕还会影响了效用,实在令我大失所望啊。”云湘滢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做出失望至极,准备离开的模样。 “姑娘请留步!请留步!”陈掌柜急急的出言挽留。 见云湘滢当真要走,陈掌柜的确实有些着急,他不是没有想过把血骨参偷偷卖了,但是堂妹曾千叮咛万嘱咐,这血骨参卖不得,于是他也不敢张扬出去,自然没有主顾上门。 现在有人主动上门来买,那就不是他想卖了,堂妹那边可以交代过去之余,自然是能赚多少就赚多少。 当下,陈掌柜立马把价格往下压了压,说:“既然贵主子要用这血骨参,小的就做回赔本的买卖,只要姑娘拿九十……不,八十两金子,这血骨参就归姑娘了。” 一下子,让出去了二十两金子!那可是相当于二百两银子,陈掌柜虽然说得痛快,心中却忍不住肉痛。 云湘滢缓缓回头,问:“陈掌柜可做的了这主?难不成这义世堂是陈掌柜自己开的,那还真是失敬了。” 陈掌柜肉痛的抽动着嘴角说:“这么大一家义世堂,自然不是小的自己开的。” 说完,他好像怕云湘滢反悔,连忙又说:“但是姑娘也大可放心,小的本是这义世堂东家的远房堂哥,东家将义世堂交给小的,自然就是任由小的做主的。” “好!这血骨参我要了。只不过……” “姑娘,这价格当真压到最低,小的真的要赔上身家了,还请姑娘可怜可怜小的吧。”陈掌柜低眉耷拉眼的一副苦相。 “陈掌柜多虑了。只是我今日前来义世堂,不过是替我家主子探探情况,没有料到陈掌柜是这般爽快之人,故此并未随身携带那么多金子。” 八十两金子不是小数目,也不轻,没有随身携带也实属正常,陈掌柜顿时喜上眉梢,“那可要小的送到贵主子府上?” “我家主子不喜旁人知晓他的身份。不如这样,三日后,会有人拿着与此一模一样的玉佩,带着八十两金子来拿血骨参。届时还请陈掌柜一并归还这玉佩,陈掌柜看可好?”云湘滢拿出了一块质地极好,价值也不下百两银子的玉佩。 犹豫了一下,陈掌柜伸手接了过去,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还请姑娘守信,万勿失约啊。” “那是自然。” 陈掌柜立马眉开眼笑,他之前已经得了一个小金元宝,此时自是不会吝啬,殷勤的让人把各种温补药材,包做了十几包,送给了云湘滢,又亲自送了云湘滢出门。 之后,陈掌柜看到的一幕,令他心中震颤,也更加坚信这笔买卖,自己没有做错! 但见远远的,一辆华美却并不豪奢的马车驶了过来,云湘滢正要避到路旁去,不想那马车竟是在她身前停下了。 车辕上的侍卫跳了下来,走到了云湘滢面前,说:“姑娘,我家主子邀姑娘上马车一叙。” 第032章 刁蛮郡主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闻言,云湘滢非但不往前去,反倒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冰凝的说道:“我不认识你家主子!” 话落,云湘滢就欲绕开这侍卫,不想那侍卫竟是伸手抓向了她,云湘滢立即再次向后一错身,避开侍卫的手,与此同时,将提在左手上的药包一甩,藏在右手指间的银针就要出手。 “住手!” 却在此时,只听一声轻斥传来,马车上显露出来一个挺拔的身影,云湘滢暗暗收回手中的银针。 不待云湘滢看清下了马车的是何人,伴随着稀里哗啦什么东西掉落下来的声音,一团团的药包,竟是尽数砸向了那人! 那侍卫顿时脸色大变,立即纵身过去,将那些药包一一拍飞出去,这才反身怒吼一声,再次扑向了云湘滢。 “不得放肆!”那人再次轻斥了一声。 那侍卫明显不甘心,却又碍着自家主子的命令,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云湘滢一眼,反身跪了下去。 “属下护卫不利,请殿下责罚。” 马车上走下的人,正是之前在府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兴王恒严晖。只是,此时兴王手中拿了一个药包,满是无奈的看向了云湘滢。 “滢妹妹就是这般不喜本王吗?”兴王开口,语气是无奈中隐含一丝宠溺。 “殿下恕罪!臣女无意冒犯殿下,只是因不知是殿下,情急之下失手甩了出去,望殿下海涵。” 云湘滢立即施礼,她哪里知道马车中坐的人是兴王,更没有想到那药包,被她随手一甩,就全都甩在了兴王身上! 兴王立即伸手扶了一把,语气温和的说:“滢妹妹不必惶恐,本王只是同滢妹妹玩笑一句而已。远远的看到你的背影,就觉得是滢妹妹,还好本王没有看错。” “多谢殿下不怪罪。”云湘滢顺势起身,却仿似不经意一般,避开了兴王伸过来相扶的手。 能够遇到云湘滢,兴王似乎很是高兴,只是察觉到云湘滢躲避的举动,兴王脸上的无奈,顿时化作了痛苦,他压低声音问道:“滢妹妹是要避本王如蛇蝎吗?” “殿下言重了,臣女不敢。”云湘滢立即回答。 好半晌,没有听到兴王说话,云湘滢微微抬眸看去,但见兴王一脸的落寞与痛苦,心中顿时有些不自然,也升起了丝丝愧疚之意,毕竟兴王以王爷之尊,对她屡屡示好,而她刚刚还甩了兴王一身的药包。 只是,兴王对她的温和,甚至是纵容,让云湘滢心中不安。 轻轻垂下眸子,也遮掩住了心中思绪,云湘滢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臣女有一言,还请殿下一听。世人对女子诸多苛责,今日若是臣女上了殿下的马车,殿下可知用不了到明日,这陵安城中就会传出,臣女不知廉耻的流言来。” 闻言,兴王面上神情再变,“方才,是本王思虑不周,还望滢妹妹勿怪。之前去侯府见滢妹妹,本王还能考虑周全,不想再次见到滢妹妹,本王竟是失了分寸。” 听他语气依旧温和,显然是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恼怒,云湘滢略微松了一口气,只听到他后面的话似有深意,不禁又抬眸看了兴王一眼。 兴王却是在此时转开了眸子,吩咐侍卫将散落一地的药包捡起来,见有许多破损撒了出去的药材,遂又遣了侍卫再去买药材来。 那侍卫速度极快,云湘滢还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经跑进了义世堂去,云湘滢只得将阻止的话咽了回去,冲着兴王福身道谢:“臣女谢过殿下。” 兴王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和声细语的问:“滢妹妹为何买了这么多药材,可是府上有人病了吗?” 见他不再说那些隐含深意的话,云湘滢放下心来,微微摇头回答:“只不过是臣女对医术感兴趣,这才买来看看而已。” “原来如此。”说话间,兴王引导着云湘滢向前走,却又刻意放慢了脚步,与云湘滢并肩而行,“本王府上倒是有一些医学孤本,改日送到滢妹妹府上。” 似乎猜到云湘滢会出言推辞,兴王立即又说:“滢妹妹不要推辞可好?只当本王这个做哥哥的,送给妹妹一点小礼物,还不行吗?” 兴王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伤感与一丝恳求,令云湘滢心底一颤,终究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见状,兴王俊逸的面庞上,顿时神采斐然起来。 “前面不远处就是凝翠阁。平宁那小丫头非要拉着本王,去帮她挑选首饰,只是本王是男子,如何会挑选首饰。可否请滢妹妹帮本王这个忙,和平宁挑选一下首饰?” 兴王口中的平宁是指平宁郡主,这位平宁郡主本不是皇室中人,而是一位将军的遗孤,却因着深得太后喜爱,得封郡主,为人甚是张扬跋扈,性格并不讨喜,而且云湘滢根本不想跟她,或者其他皇室中人牵扯上关系,包括面前的这位兴王。 云湘滢正要推辞,只是不等她推辞的话出口,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娇嗔的声音:“兴王哥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害得平宁等了好久啊!” 紧接着,伴随着一缕香风,扑过来一道粉色的身影,在兴王面前停了下来,伸手拉扯了兴王的衣袖,撒着娇。 这道身影就是那平宁郡主,但见她年约十三四岁,衣着华贵,相貌娇憨可爱,语气也是带着娇憨的,“兴王哥哥,你可得补偿平宁,要陪着平宁逛好多家店铺才行!” “好!平宁说什么就是什么。”兴王伸手扶着平宁郡主站直了身子,这才又道:“平宁,兴王哥哥给你带了一位朋友,平宁站好了与她说说话,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平宁郡主不甘愿的松开兴王的衣袖,微微皱着眉,带着浓浓的不善之意看向云湘滢,“你是什么人?怎么胆敢与兴王哥哥并肩而行,当真是放肆!” “平宁不得无礼!这位是云姑娘,你可以叫她云姐姐。”兴王很是宠溺的伸手,摸了摸平宁郡主的头顶。 “兴王哥哥讨厌,人家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摸人家的头!”平宁郡主立即微微羞红了脸颊,轻声抗议着。 “耍着小孩子脾气,还说不是小孩子。”兴王伸手微推了平宁一下,“叫云姐姐。” “臣女云湘滢见过郡主。”云湘滢施礼道。 “兴王哥哥,我们快点走,我有好多首饰要挑选呢。”平宁郡主完全无视了云湘滢,只看着兴王。 “平宁!”兴王微有些不悦的沉了脸色。 平宁郡主这才嘟着嘴,不高兴的随意说了一句:“嗯,起来吧。” “兴王哥哥,你可是答应了平宁,今日要陪平宁选首饰的,可不能为了这个女人就失信啊!”平宁一脸不放心的看着兴王。 “平宁,不得胡说!”兴王的脸色愈发不好起来,“若是再乱说话,你就自己去凝翠阁。等你回了宫,本王再与皇祖母说一说你今日的所作所为!” 见兴王当真生气了,且要和太后说,平宁顿时红了眼圈,她深知自己并不是真的皇室中人,全靠着太后的喜欢,才能过的这般恣意,若是惹了太后不悦,恐怕到时她什么也不是,连一个普通宫人都比不上。 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平宁郡主恨恨的瞪了一眼云湘滢。 见兴王看了过来,她连忙扑到兴王怀里,带着哭腔的说:“兴王哥哥不要生气,是平宁说错话了,兴王哥哥也不要告诉皇祖母,好不好?” “你和云姑娘道歉,本王就不告诉皇祖母。” 平宁郡主瘪着嘴,眼泪几乎要落下来的样子,可就是不肯开口向云湘滢道歉。 眼见兴王又要出言责备,云湘滢连忙劝道:“殿下无需责怪郡主,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而已,臣女并不放在心上,还请殿下也无需放在心上。” 她可不想看到这位娇蛮郡主,当街就闹了起来,实在是麻烦! 兴王无奈道:“平宁平素被皇祖母惯坏了,有些任性,本王代她给云姑娘道歉,还请云姑娘勿怪。” “郡主只是性子有些直率,本就无需道歉,殿中这样岂不是要折煞臣女?”云湘滢心中不耐与他们纠缠,连忙转移话题道:“殿下不是说要帮郡主挑选首饰吗?凝翠阁就在眼前了,何不进去看看。” “好。”兴王应着,伸手牵了平宁郡主,与云湘滢一起进了凝翠阁。 进了凝翠阁,平宁郡主看了看兴王,又看了看云湘滢,低头不知想了什么,忽然高兴起来,对云湘滢似乎也没有了之前的敌意,伸手拉了云湘滢,说:“云姐姐,你和我一起去那边挑选好不好?兴王哥哥你不许参与!” 兴王宠溺的一笑,见她终于肯亲近云湘滢,自是没有不允的,只含笑应了。 云湘滢却是看的出来,这平宁郡主眼神中隐藏的敌意,却也无法,只得被她拉到了一旁去。 刚刚走到兴王视线不能及的地方,平宁郡主就立即甩开了云湘滢的手,一张小脸上充满了憎恶与恨意,云湘滢都不明白,她们两人不过是初次见面,这位平宁郡主何来这么大的恨意。 平宁郡主瞄了一眼兴王所在的方向,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本郡主只是不想兴王哥哥不高兴,别以为本郡主就会喜欢你了!” 云湘滢轻笑一声…… 第033章 原来你才是要勾引兴王的那个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嗯,臣女知道。”云湘滢并不在意,轻笑着回答,眸光在那些首饰上扫过。 面对这样的回答,平宁郡主显然有些不满意,她跺了跺脚,眼睛也四处看了看,然后伸手拿起了一支,略微有些尖锐的发簪,指着云湘滢又道:“不要以为你长了一副狐媚的样子,就能勾引到兴王哥哥!兴王哥哥根本不会看上你,你还硬往上凑,简直不知廉耻!” 平宁郡主如此口无遮拦,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她是有口难辩,云湘滢隐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郡主这话说的有些奇怪,臣女带着面纱,郡主并没有看到臣女的长相,怎知臣女是何等模样?” 不等平宁郡主回答,云湘滢又接着道:“臣女虽然比不得郡主身份尊贵,却也是侯府嫡女,礼仪规矩自是谨记在心。兴王殿下素有贤王之名,臣女只有敬佩之意,还请郡主莫要乱说,污了臣女的名声,也污了兴王殿下的名声。” “你……你放肆!” 平宁郡主气急,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那边厢就立即传来了兴王的声音:“平宁,不要耍小性子,与你云姐姐好好相处,听话。” 闻言,平宁郡主愤愤的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平宁?”那边,兴王不见平宁郡主应声,似乎有走到这边来的意思。 平宁郡主立即有些紧张,扬声应了一句:“知道了,兴王哥哥你好啰嗦。” 与兴王说话,平宁郡主的声音是很娇憨的,看向云湘滢的眼神,却是恨意渐浓,手中的那只发簪,几乎要被她拧的变了形。 云湘滢无意与一个被惯坏了的,以为人人都需要敬着她、让着她的孩子计较,只专心看着首饰。 发簪、发钗、耳坠和手镯等物,每一种都只有几样,却全都异常精致,有几样粉色样式的首饰,倒是与平宁郡主的衣裙很是相配。 如此想着,云湘滢的眸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一对儿,碧绿色的耳坠上。 耳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碧绿色一般,令一向喜欢这种绿色的云湘滢心生喜悦,伸手想要拿起来看一看,却不料就在此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光亮,迅速的划向了她的面颊! 微一扭身,云湘滢一把握住了平宁郡主的手腕,平宁郡主的手中紧紧握着的发簪,与云湘滢的面庞,仅有几分的距离! 感觉到平宁郡主手上的力道,云湘滢微微变色,若不是她反应迅速,恐怕此时那支簪子定然会狠狠划伤她的面颊! “放肆!谁准你握住本郡主的手腕了?给本郡主放开!”平宁郡主丝毫没有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羞愧,只高昂了头,命令着云湘滢。不过到底是顾忌着兴王,声音并不算高。 本以为只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却不料是如此心狠手辣,出手就要毁人容貌! “郡主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云湘滢收敛了一直带着的浅笑,凝肃的问道。 “本郡主自然知道!本郡主就是要让你这个贱女人知道,胆敢勾起兴王哥哥的下场!你给本郡主记好了,毁你容貌只是最轻的,若你再纠缠兴王哥哥,本郡主就让人将你卖去青楼,再让兴王哥哥亲眼看到你人尽可夫的模样!现在,立即给本郡主放手!” 一连串恶毒的话语,从这个尚未及笄的郡主口中说出,她面上的神情也是极致的厌恶与不屑,就仿佛面前的云湘滢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惹人生厌的物件而已。 这才是平宁郡主的真面目,嚣张跋扈,将人命视作草芥!不管之前的娇憨,还是任性不听话,都只是她在太后和兴王面前,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也正是因为这样,兴王才会把她视作一个任性的孩子,而没有往旁的地方想。只不过,兴王不去想,可不代表这个句句不离兴王哥哥的平宁郡主,也不去想吧?云湘滢的目光,在平宁郡主脸上来回扫视着。 然后,云湘滢忽然就笑了,那是一种窥破某种隐秘的笑,“原来,真正想要勾引兴王殿下,却求而不得的人是郡主啊。” “你放肆!”平宁郡主心底的想法被人揭穿,顿时又气又恼,涨红了脸颊,激烈的挣扎着,想要摆脱云湘滢的束缚。 云湘滢的手指微微用力,捏住了平宁郡主手腕处的穴道,就顿时令她无力挣扎。 平宁郡主比云湘滢要矮上一些,云湘滢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就那么看着平宁郡主,直到平宁郡主的脸色,由涨红渐渐变作了有些苍白,云湘滢才缓缓放开了手。 “郡主有何心思,臣女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是希望郡主记住,臣女不想与任何皇室中人,牵扯上任何关系!臣女的话,相信以郡主的聪慧,自然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说罢,也不等平宁郡主有所反应,云湘滢伸手拿了之前就看过的发簪与手镯,走了出去。 “殿下,臣女觉得这几样首饰,与郡主的衣裙很是相配。”将首饰放在兴王身旁的桌子上,云湘滢对兴王福身施礼,“想必殿下与郡主还要多走走,只臣女担忧家中祖父,不能继续相陪,请殿下与郡主恕罪。” “可是平宁对滢妹妹不敬,惹了滢妹妹不开心?”兴王立即急急询问,面上神情略显忧郁。 “郡主身份贵重,臣女怎能与郡主相提并论。臣女只是实在放心不下祖父,请殿下成全。”云湘滢依旧福身不起。 见状,兴王的面庞上有如笼罩上了一层阴霾,黯淡无光,他勉强的笑了笑,说:“罢了,今日滢妹妹也累了,回侯府歇息吧。改日,本王再请滢妹妹出府游玩,还希望滢妹妹届时不要推辞才好。” “是,多谢殿下。”云湘滢敛眸,不去看一脸失落的兴王,到底是告辞而去。 在平宁郡主慢慢走出来的时候,兴王的神情有一刹那的阴沉,眼底仿佛充斥着暴风雪一般的寒凝,不过这种神情转瞬即逝,消失的是那般快,快的让平宁郡主以为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兴王冲着平宁郡主招了招手,问:“怎么出来的这般缓慢,可是还有喜欢的首饰,不舍得了?无妨,你本就难得出宫一次,多挑选一些,拿回去给皇祖母看看,想必皇祖母会高兴的。” 一串珠泪顺着平宁郡主粉嫩的面颊滑落,她没有回答兴王的话,只略抽噎着问:“兴王哥哥,你是不是像云姐姐说的那样,只是可怜平宁,根本一点儿也不喜欢平宁啊?” 兴王要给平宁擦眼泪的手,微微一顿,这才继续温和的说:“兴王哥哥可是看着平宁长大的,平宁又这般玉雪可爱,怎么会不喜欢平宁呢。这些话当真是姑娘说的?” “平宁从来都不撒谎,更不会欺骗兴王哥哥的!”平宁郡主的眼泪落得更急,“本来我还想着,云姐姐刚刚只是有些急躁,并不是故意要伤害平宁的,都不打算和兴王哥哥说,可是……可是云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平宁?兴王哥哥,平宁好疼!” 看着平宁手腕上那条,明显是被什么物什,狠狠划过的伤口,兴王微微拧了眉。 而谎话随口就来的平宁郡主,此时却是微微瑟缩了一下,生怕兴王识破了自己的诡计。那伤痕是她刻意拿了发簪划上去的,谁让那个贱女人松手之后,她看了半晌居然一点红痕都没有的! 她一定要破坏那个女人,在兴王哥哥心目中的印象,她不能让兴王哥哥对那个女人动心,兴王哥哥是她的! 就算是现在占着王妃位置的女人,也不能抢了她的兴王哥哥,更遑论是旁的什么东西! 兴王转头吩咐侍卫拿伤药来,谁也没有看到,在他转开脸庞的瞬间,眸中冰雪再现,只是等他转回头来之时,他又是那个温润如玉般的兴王哥哥,温声劝哄着平宁,还细心的给她上了药。 等平宁郡主的情绪平复了之后,兴王才说道:“一会儿去看过你王妃嫂嫂,平宁就回宫吧。回去之后,这件事不要对皇祖母提起来,记住了吗?” 听兴王提起兴王妃,平宁郡主略微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及至听到后面,心中却是立即充斥满了恼怒与恨意,可是她怕被兴王看出来,连忙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上,兴王仔细的包扎上去的帕子,却不知她的神情,早已落在了兴王眼中。 兴王微微捻动了一下手指,温声劝哄:“平宁,听到兴王哥哥的话了吗?你要乖乖听话,好好孝顺皇祖母,不要惹她生气。等过几天,兴王哥哥再接你出宫来玩,好不好?” 好一会儿之后,平宁郡主才仰起头来,状似天真的说道:“平宁知道了,平宁最听兴王哥哥的话了。兴王哥哥,你一定是喜欢云姐姐,否则怎么会这般维护云姐姐,生怕皇祖母知道怪罪云姐姐。对不对?” 她在等着兴王的否认,一如以前她装作好奇的询问,兴王哥哥是不是喜欢王妃嫂嫂的时候,兴王的含糊否认一样,却不料兴王这次竟是一直没有开口,眼睛里带上了一些她看不懂的神情,平宁郡主衣袖下的双手,死死的握成了拳! 那个贱女人! 而本该是回了侯府的云湘滢,此时却是身在遮雨阁。 第034章 开方治怪病,柳玉儿不见了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的确是回了一趟文阳侯府,只不过是从前门而进,又从角门悄悄出了侯府而已。 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说她谨慎过头也好,云湘滢并不想落下把柄,在他人手中。 云湘滢这次去了遮雨阁,与武安见了一面,询问了一番,武安对于之前定下的,以雪里定心丸,打出遮雨阁名气这件事安排的如何了,然后将她要在义世堂买血骨参一事,对武安了一遍。 武安听闻之后,说道:“这义世堂在下知道,听闻因着侯爷和夫人双双故去,这义世堂差点散了,是姑娘的二叔二婶,也就是云侍郎夫妇接了过去,才算安稳下来。” 闻言,云湘滢记起那陈掌柜曾经说过,他是义世堂东家的远房堂哥,看来二婶就是义世堂现在的东家。就是不知,二婶是否知道义世堂强取豪夺的行径了。 心中思忖着,云湘滢拿了银票给武安,让他换成金子以便去买血骨参。 武安本不欲接这银票,却听云湘滢说:“是我要买血骨参,自然就是我出钱,武大叔不要有顾虑。何况,这些钱花出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武大叔就会帮我赚回来的,不是吗?” 听云湘滢这般信任他,武安顿时笑了起来,这才不再犹豫的接过银票。云湘滢又将一块玉佩拿了出来,道:“这是信物,武安大叔要记得将另外一块拿回。” “是,请姑娘放心。”武安应着,继而说道:“在下知道姑娘刚刚回京,身边恐怕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在下想着给姑娘找几个可靠之人使用,不过尚需要一段时日。在下身边倒是有一个小子,名为郝辛,还算机灵,在下就想着让他候在文阳侯府外,姑娘若是有什么差遣,让人通知他一声就行。姑娘可要见一见这郝辛?” 云湘滢点头,她现在的确是没有可靠之人可用,武安不便前去侯府,她若来遮雨阁多了,恐怕也会引起他人注目。 “郝辛见过姑娘。”不多时,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就走了进来,抱拳施礼间,面上带着讨喜的笑容,眼神中有几分机灵,只是这面色…… “你整日待在侯府门外,可想过要怎样掩饰行藏?”云湘滢掩下心中想法,只出声询问郝辛。 “这简单,小的在文阳侯府西侧门拐角的胡同,摆了一个小小的馄饨摊,往来客人不多,却也有一些。如果姑娘有吩咐,只需让人假做买馄饨就好,断不会惹人怀疑的。” 闻言,云湘滢再问:“馄饨摊已经摆上了?” 郝辛这才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小的跟着安叔学习炮制药材之外,就喜欢做些馄饨等吃食,安叔没有阻止,小的就……” 云湘滢也禁不住笑了,不待她与郝辛讲柳玉儿的长相,郝辛就谨慎的询问,什么人给他送信是可靠的,如果他有什么信息,又要找寻何人传递,端的是谨慎又细致周全,云湘滢心下暗暗点头。 武安在旁给云湘滢倒了茶,轻声解释道:“郝辛也是怕误了姑娘的事情,这才问的多了一些,还请姑娘莫要恼了他。要是他有什么做的不对、不好的地方,姑娘尽管教训。” 郝辛偷偷瞄了一眼武安,却被武安一眼给瞪了回去,他连忙挺胸抬头的说:“姑娘放心,若是姑娘交代的事情,有一丝一毫的泄露,那姑娘就把小的大卸八块!” “闭嘴!当着姑娘的面,胡说什么呢?”武安急忙斥责了一声,又转向云湘滢,“姑娘勿怪,他小子也就是在姑娘您的面前,口无遮拦了一些,平时嘴还是极紧的。” 武安言语中的维护,云湘滢自是听的出来,又见郝辛被武安训斥了,立即就羞愧的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就感激又满是濡慕之情的看着武安,从始至终就没有过半分的怨愤,云湘滢当即明白,这两人之间是情同父子的。 非亲生父子,却有如此真挚的父子情,自然值得尊重,云湘滢当即就摆了手,说:“武大叔不必如此,我并没有怪罪郝辛的意思,也看的出来他的确很好。” 听云湘滢如此说,郝辛的脸上立即洋溢着高兴,当即就被武安瞪了一眼,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姑娘夸我,我还不能高兴高兴了?”,然后又得到了武安的一记怒瞪,他才收敛了笑容。 见云湘滢没有旁的交代,郝辛施了一礼准备退下,却不想在他转身之时,云湘滢却出声喊住了他。 “不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郝辛疑惑的问,武安也是看向了云湘滢。 云湘滢微微蹙眉,指了一旁的椅子道:“坐下。” 郝辛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了武安。 “既然姑娘让你坐,你就坐。”武安虽然也心中奇怪着,却还是让郝辛听云湘滢的话。 待郝辛坐下,云湘滢又道:“伸手。” 郝辛纳闷的照做,之后就见云湘滢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一股轻微的凉意传来,令郝辛差点想要缩回手去。 “别动!” 云湘滢不语,却是武安开口说了一句,他自然看的出来,云湘滢是在给郝辛诊脉,顿时期待的望着云湘滢。 郝辛表面看上去与好人无异,或许只有武安知道他患有一种怪病,只是武安精于炮制药材,也熟知各种药材的药性,医术却称不上是高明,否则当年也不会一病不起,险些丢了性命,被暗香谷中人所救了。 郝辛的疾病,武安治了很久,始终没能将那病根去除,他把郝辛送到云湘滢面前来,原本就是想着,让郝辛为云湘滢多做一些事,到时他再求一求云湘滢,或许看在郝辛还算有用的份上,云湘滢就能答应给郝辛诊诊脉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未曾开口,云湘滢就已然看出端倪,而且还肯伸出援手,实在是让他心中高兴异常。 至于,云湘滢能不能治好郝辛的病,武安是从未有过怀疑的,毕竟这可是谷主的亲传弟子! 许久之后,云湘滢才收回手指,缓缓问道:“郝辛是不是白天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但是到了夜间,尤其是每个月初一的时候,就会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疼,疼痛难忍,且吃什么药都不能缓解?” “正是这样!”武安立即应声,心中更是高兴,看来他的眼光是没有错的!这不,姑娘光凭诊脉就全都诊了出来! “嗯,这种疾病,我曾经在师父给的医书上看到过,是骨血虚之症,与普通的血虚之症不太一样,更加难治一些。”云湘滢解释着,眼看武安的脸色不好起来,又说道:“不过武大叔和郝辛也尽可放心,虽是难了一些,却不是不治之症。只是到时郝辛恐怕要吃些苦头。” “只要能治好,小的不怕吃苦!”郝辛立即说道,他忍受这疼痛已经十几年了,尤其初一晚上的时候,疼的他简直想要去死,实在是忍受够了,此时听到能治好,哪里管吃不吃苦。 云湘滢点了点头,郝辛就立即殷勤的送上了笔墨纸砚,等着云湘滢给她开药方。 而云湘滢也不拖延,开了药方,叮嘱了服用方法,然后提笔又写了一张方子,递给武安,说:“武大叔,这张是泡浴的方子。这方子里的药物,是辅佐煎服的汤药的。只是有一样,这方子泡浴的时候,会觉得身上酸疼麻痒,极为难过,但是绝对不能半途而废,每次必须泡足半个时辰。” “姑娘,小的不怕!”郝辛挺胸抬头,信心十足。 “只怕到时候你会忍不住。”云湘滢扫了他一眼,“武大叔,这事得交给你看着些,千万要按住他。” “是,姑娘放心。”听云湘滢交代的郑重,武安揣测恐怕到时,郝辛会难受的失了神智,忍不住想要出去,当即肃穆的应了下来。 “五天后,我会再来诊脉。” 交代好了一切之后,云湘滢不再耽搁,径直回了文阳侯府。 守着府门的门房看到云湘滢,眼神中有些奇怪,似乎是在疑惑,之前不是见云湘滢已经回府了吗,怎么又从外面回来? 云湘滢并不理会,只脚步不停的回婉湘居,远远的就看到萱草站在门口。 看到她之后,萱草急急的跑了过来,神情焦急的说道:“姑娘,柳夫人被老太爷那边的人叫走,到现在还没回来!” 闻言,云湘滢微微蹙眉,祖父叫柳姨去做什么,口中也是问道:“多久了?” “已经近两个时辰了。” 近两个时辰? 云湘滢心中暗忖,岂不是她刚出府没多久,祖父的人就来了? 虽然不认为云老太爷会对柳玉儿做什么,毕竟柳玉儿原本就是府中的姨娘,得见云老太爷的次数不多,却也不是没见过。 只是到底去了这么久,云湘滢有些不放心,于是让萱草继续守着婉湘居,她带着夏环去了云老太爷的茗书院。 这些天,春环上蹿下跳的,夏环倒是只老老实实的做事,不让她进屋子里,她也就待在外面候着,此时也是春环不见踪影,而她就守在偏厦门前绣花。 不过,到了茗书院,云湘滢并没有能够见到云老太爷,只那云海出来说,老太爷的确是招了柳姨娘,来问了一些话,前后不过是两刻钟的事,柳姨娘早就回去了。 云湘滢心中不禁“咯噔”一声。 第035章 强闯青藤苑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夏环见云湘滢脸色不是很好,小心的劝道:“姑娘,或许是柳夫人去了别处,耽搁了时间呢,说不定姑娘回婉湘居的时候,就能看到柳夫人了。” 云湘滢不语,心中却是有些不安。她深知柳姨的性子,一向是将她吩咐的事,视作最重要的事情,若是没有出意外的话,柳姨出了茗书院,一定会及早回婉湘居守着的,怎么会似此时一般不见踪影。 “姑娘,要不然奴婢去各处找找柳夫人?”夏环又提议道。 “不必了。你去把春环找回来,告诉她,我就在婉湘居等着她。”云湘滢声音隐含冰冷。 这座文阳侯府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别说单凭一个夏环,就算是再加几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柳玉儿。 夏环满脸疑惑,不过还是应了下来,看着云湘滢有如脚下生风一般走了,她连忙也小跑着找春环去了,生怕去慢了,惹恼了云湘滢,再把她当石头一般捏碎了。 寻了好一圈,夏环才算是找到了春环,连忙道:“春环,你跑到哪里去了,姑娘正找你呢。” “没,我就是帮姑娘去厨房看了看点心,姑娘回来了?”春环略微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嗯,回来有一会儿了。”夏环回答,擦了一把汗,又补了一句:“你快去吧,别惹的姑娘生你的气。” 夏环本是好意,云湘滢心情不好,唯恐春环去晚了,云湘滢将气撒在了春环头上,却不想春环误会了,她立即变了脸色,冷哼道:“你真当自己是姑娘的大丫鬟了?还命令起我来了!别忘了来前,夫人可是说过,要你们都听我的话!就是姑娘那儿,我也是投……头一份!” 春环差点把已经投靠云湘滢的事说出来,还好及时改口了。 而夏环闻言,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说:“我只是想起姑娘的神力来,心里害怕,又怕你去的晚了,姑娘不高兴,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你,这才好意提醒一句,你怎么就这么多怪话!” “哼,这就用不着你管了,姑娘才不会为了这个罚我的。”春环知道误会了夏环,也没有一丝愧疚的表情,径直去了云湘滢的房间。 “春环,柳夫人去了何处?”云湘滢也不多说,直截了当的问道。 春环心中一跳,低声回答:“姑娘曾经说过,柳夫人也是这府里的主子。奴婢不敢过问主子的事,也不知柳夫人去了哪里。” “呵……”云湘滢冷冷一笑,“你不知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姑娘,奴婢冤枉啊!” 春环当即跪下,喊起冤枉来,只是头轻磕在地上,就再也没敢抬起来。她听到云湘滢站了起来,然后耳边传来脚步声,最后脚步声在她的身旁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云湘滢是不是就站在她的身旁,她很想抬头看一眼,可是整个房间似乎都充斥着一股冰寒之意,让她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她撑在地上的手,不自觉的缩了起来。 “春环,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知还是不知柳夫人在哪儿?” 云湘滢的声音仿似含着冰,让春环的心中猛然一寒,她哆嗦了一下,却还是咬牙说道:“奴婢不知。” “嗯,很好。” 云湘滢如此说了一句,只是当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她迅速弯下腰去,伸手在春环的后背与右臂上,迅疾的点了几下。 这是暗香谷特有的点穴手法,原本是为了治病救人的,但是云湘滢知道,只要运用得当,一样可以当做某种刑罚来使用,效果也一样极好。 就比如,现在的春环。 在云湘滢的手指,点中春环身体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挺起身子,想要躲避,只是在下一瞬,一股酸麻从自己的右半边身子传来,而右臂却是在那一刹那就失去了知觉,无论她怎么努力的想动一下,右臂就是不听指挥!就仿佛那条手臂,根本不是她的一般。 “姑娘饶命!”春环脸色惨白,立即又是一个头磕了下去。 只是,她的右臂仿似消失了,右半边身子也不怎么好用,当即就一歪,滚在了地上。 春环抱着自己的右臂,连连求饶道:“姑娘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 “说!” “奴婢不该觉得姑娘不肯重用奴婢,就心存不满,偷奸耍滑!奴婢、奴婢知、知错了。”春环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身来,这令她心中的惊恐更是上升了一层,说到最后竟是话都说不利索了。 见春环仍旧是心存侥幸,云湘滢微微眯了一下眸子,说:“春环,你是不是想着,只要挺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那我就告诉你,再过一刻钟,只要一刻钟的时间,这辈子你就别想好了。” “你要永远忍受身体上传来的酸麻感,而且不但是你的右半边身体,就连你的左半边身体也会如此!到最后,你整个身子都不能动弹,只剩下一张嘴和一双眼睛,还能动弹一二。不知到了那个时候,文阳侯府又或者是二婶,还能不能容得下你!” 云湘滢的声音不紧不慢,却是充满了阴森之气,春环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口中发出凄厉的叫声,却在云湘滢再次伸出手指的瞬间,立即闭上了嘴,只眼泪鼻涕的糊了一脸! 漫说是文阳侯府,任何一个府第都不会养一个瘫痪了,什么都做不了的奴婢!到时候,她的下场就是活活饿死、冻死! “要是再不说,我让你现在就成为一个废物!” “奴婢说,奴婢说。柳夫人被夫人带走了!奴婢万万不该见姑娘出府了,就去给夫人通风报信。奴婢真的知错了,姑娘饶命,饶命啊!” 春环闭着眼睛嚎啕着求饶,却不知云湘滢在得知柳玉儿去向之后,根本就没有再听她之后的话,转身出了房间,带着夏环和萱草直奔陈氏居住的青藤苑而去。 “奴婢见过姑娘,夫人病了,刚刚喝了药躺下。姑娘可是有事?”雁荷远远的迎到了门口,规矩的施礼道。 “二婶病了?”云湘滢眉梢轻轻一挑,病的可真是时候啊。 “回姑娘的话,是,夫人病了。” “既然二婶病了,我也不扰她。我此次来只为带柳夫人回去。” 似乎是没有想到云湘滢如此直接,也或许是没有料到,云湘滢会如此重视柳玉儿,雁荷脸上的笑微微僵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奴婢不明白姑娘的意思,柳夫人未曾来过青藤苑。” 云湘滢目光如寒冰般,直刺雁荷的面庞,令她的笑更是僵硬,就在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后退的时候,云湘滢却是转开了视线,口中吩咐着:“夏环,萱草,你们给我找,就是翻遍整个青藤苑,也要给我把柳夫人找出来!听到没有?” “是,姑娘。”萱草虽则有些胆怯,但是依旧是立即应声回答,而夏环却是犹豫了一下,这才跟着萱草一起,要往青藤苑而去。 “姑娘,您不能这样!”雁荷惊呼一声,而那边早有丫鬟婆子,拦住了萱草与夏环。 云湘滢哪里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与这些下人纠缠,当下也不多言语,径直就往里走去,她周身仿似萦绕着冰寒之意,笔直的背脊就好像挟着无尽的狂肆! 雁荷自是不肯让她进去,想要劝阻,云湘滢却根本不听她说话;想要阻拦,却哪里拦得住?且不说,云湘滢是主子,她们只是下人,单说云湘滢的气势,就将一众人给震慑在当场! 就这么,生生的让云湘滢闯了进去,而萱草看着木讷,倒是个机灵的,一转身跟着云湘滢溜了进去,直接往柴房这样的地方跑去。 雁荷一看情形不好,连忙对一个小丫鬟吩咐了几句,她自己则是连忙上前,只是刚刚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一个字呢,就感觉咽喉处传来一股针刺般的疼痛。 下一瞬,雁荷就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顿时惊得面色苍白! “老奴见过姑娘。”陈氏身边的张嬷嬷走了出来,“姑娘一向是孝顺之人,竟有这些不懂事的奴婢,挑唆着姑娘这般强闯夫人的院子,实在是可恶!如果惊吓到了夫人,想必姑娘也断然不会放过她们!” 不愧是陈氏身边的老嬷嬷,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直接将云湘滢的行为说成是受了下人挑拨,又暗示云湘滢此举是为不孝。 只是,她恐怕不会想到,柳玉儿对于云湘滢而言,不是一个姨娘,更不是身边重用的奴婢,而是亲人! 十年,柳玉儿虽然没有陪伴在云湘滢身边,但是她给予云湘滢的温暖,却不仅仅是十年时间,能够表述清楚的! 云湘滢冷眼望了张嬷嬷一眼,口中说道:“你不是已经让人告知二婶了吗?如果二婶还是因此受到惊吓,那就是你们这些做奴婢的,伺候的不够精心!合该全部都撵出府去!” 张嬷嬷顿时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只是脚下却不含糊,执意要阻挡云湘滢的去路。 云湘滢眼中露出一丝狠意,手指间刚刚扎了雁荷一下的银针,再次亮出了锋芒! 就在这时,传来萱草的喊声:“姑娘,找到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声厉喝传入众人耳中。 第036章 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这是在闹什么!”一声厉斥,伴随着二叔云博远大踏步走来的身影。 而被萱草扶了出来的柳玉儿,此时却是满身血污,身子软软的倚靠在萱草身上,全靠萱草用力扶住才没有倒下,而她的头更是低垂着,不知生死! 云湘滢的心狠狠的一揪,她没有理会满是厉色的云博远,也没有理会扶着丫鬟的手,刚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陈氏,只是疾步走到了萱草身边,伸手轻轻捧起了柳玉儿红肿不堪的面庞,感受到她鼻端传来的微弱呼吸,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滢姐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不顾下人阻拦,强闯青藤苑?”云博远的语气中有压抑的焦躁,脸色也已经是一片铁青。 “老爷不要动怒。”陈氏状似虚弱的走上前去,劝说道:“滢姐儿恐怕是有什么急事要寻妾身,这才急躁了一些。滢姐儿毕竟是在庵堂中长大,或许是有些不大懂规矩,老爷可以慢慢教。” 云博远却是痛心疾首,几乎要捶胸顿足般说道:“不大懂规矩?强闯长辈的院子,不把长辈放在眼里,这岂是一个不大懂规矩可以说得过去的!如此任性妄为,简直是辜负了老太爷教导,和老太爷这些年的惦记,更是给大哥大嫂脸上蒙羞!这要我怎么向九泉之下的大哥大嫂……” 交代二字,云博远尚未说出口,却见云湘滢霍然转眸,目光有如实质一般,狠厉的直刺向了他的面门!在这一刹那,云博远竟是觉得面庞似乎当真一痛,话就难以继续说下去了。 云湘滢目光冷冽,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并没有给自己父母脸上蒙羞!而且,她不允许任何人,拿她已经过世的父母双亲说事儿,哪怕这个人是祖父,也不可以!何况现在是二叔在说,她必然会阻止。 见云博远说不下去了,云湘滢才缓缓收回目光,捏了一颗护心丸,小心翼翼的喂柳玉儿吃下去,然后动作迅速的点了柳玉儿的穴道,护住她的心脉,又给她止了血。 只是,云湘滢落在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上的目光,久久不曾收回,手指一点一点的在收紧。 站在陈氏身后的雁荷,发现咽喉处的刺痛消失,她也能发出声音了,立即上前给云博远施礼,口中说道:“老爷,奴婢并非不想敬着姑娘,只不过实在是替夫人委屈。夫人病了,刚刚喝了药躺下,姑娘不由分说,也不等丫鬟通禀,就直接往里闯,真真是半点不将夫人放在眼里。” 顿了顿,雁荷偷瞄了一眼云博远的脸色,继续说:“这也就罢了,夫人宽厚,自是不会与姑娘计较,只是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看轻了老爷和夫人,甚至是带累大姑娘和二姑娘,误以为府里的姑娘都是这般没规没矩的。” “二婶,湘滢的确是有事来寻二婶。”云湘滢没有起身,更加没有理会雁荷的那一大段话,就那么低垂着头,声音低沉的说道。 “什、什么事?”不知为何,陈氏有些心慌,磕绊着问道。 “是谁允准二婶,对柳姨私自动刑的?”云湘滢的声音很低,但是隐含丝丝缕缕的寒意,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冻结起来。 “什、什么私自动刑,柳姨娘对主子不敬,合该受罚!”说到最后,陈氏倒是理直气壮起来。 “原来如此。” 云湘滢口中吐出这几个字,身子却是猛然站了起来,扬手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在了雁荷脸上,差点将她打倒在地,然后不等惊住的陈氏和云博远出言阻止,云湘滢又是几个巴掌甩过去,直将雁荷扇的嘴角出血,脸颊高肿! 既然,你最擅长用扇巴掌惩罚他人,那就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滢姐儿住手!你……” 就在云博远忍不住,开口想要训斥云湘滢的时候,云湘滢却是忽然住了手,微微甩着自己发麻的手,她目光直视云博远,“二婶说的,对主子不敬,合该受罚。” “奴披(婢)没有推(对)姑娘扑(不)敬。”雁荷有些口齿不清的辩解。 “没有不敬?口口声声指控本姑娘的错处,口口声声的说本姑娘无规无矩,口口声声说二叔二婶让人看轻,这还不算不敬,那什么样才算!是要等你骑在了二叔二婶头上,那个时候才算吗?” 云湘滢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质问,直接就把雁荷问傻了,想要辩解,脸上嘴里却又的确太疼,就连牙齿都好似松动了,实在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只能连忙磕下头去,表示自己绝无此意。 而云湘滢此时却是眸子微垂,语气一变,哀伤至极又痛苦至极的说:“若是,二叔二婶对湘滢有何不满之处,二叔二婶大可直言告知,哪怕是教训湘滢一顿,责罚打骂一番,湘滢也绝无怨恨。可是,柳姨于湘滢有恩,云湘滢不能不管!” “她哪里就有恩于你了?她是府中姨娘,勉强算半个主子,说到底也不过还是个奴婢。奴婢为主子做什么,那都是应该的,哪里说得上是恩情。”陈氏口中劝着,身子却是微微瑟缩在云博远身侧,这丫头实在是狠厉,她心中竟是生出了几分惧怕来。 “二叔二婶,柳姨在映月庵陪伴了湘滢十年,这份情义湘滢此生难报!父亲母亲在时,常说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这样的大仁大义?二叔二婶,只当湘滢求你们了,放过柳姨,可以吗?” 云湘滢抬起脸来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泪花,似乎是生怕云博远和陈氏不肯答应,她立即上前几步,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去。 “滢姐儿不可!”云博远脸色震动,当即伸手扶住了云湘滢,陈氏微微一怔,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也连忙去扶。 陈氏险些咬碎了银牙,这丫头当真是诡计多端!今日,若是让云湘滢当真跪了下去,日后传出去,恐怕就变成了他们夫妇二人,联手欺辱逼迫早成孤女的侄女儿了! 心中恨恨的想着,陈氏当即又忘了刚刚对云湘滢的惧怕,手底下微微用力,掐住了云湘滢单薄的手腕,口中为难的说道:“滢姐儿啊,你恐怕是误会了。哪里是二叔二婶要将柳姨娘怎么样,分明是柳姨娘不守规矩,竟敢顶撞老太爷,差点将老太爷气了过去!” 手上再用力,陈氏苦口婆心的继续道:“她犯了这样的大错,怎能不施以惩戒?即便是滢姐儿你知道,也不会任由她这般放肆,是不是?”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似乎想要掐断她手腕的力量,云湘滢的另外一只手,轻轻动了一下,手指不动声色的从陈氏腰间一划而过,指间银针微微吐露,口中则甚是乖巧的说着:“二婶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哎,这就对了嘛。” 陈氏很是满意的点着头,只是下一瞬,她感觉腰部有一点刺痛,就仿佛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似的。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却终究没有放在心上,陈氏张口要继续说话,却不料出口的却是一连串,极为失态的“咯咯咯”的笑声! “咯咯咯……怎么……咯咯咯……回事?咯咯咯……” 眼看着陈氏毫无仪态的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云博远立即阴沉了脸色,而云湘滢则好像是受到了惊吓,猛然撤回自己的手腕,并且向后连退了几步,用一种见鬼了的诧异表情看着陈氏。 “二婶,您怎么能这样呢!即便是二婶下令责罚柳姨,替祖父出了这口气,二婶也不能如此大笑。难道您看不出来,柳姨已经被您打的快没命了吗?就算……就算是府中的小丫鬟,那也是一条人命,都不该如此对待,何况是柳姨。二婶,您别笑了好不好?”看着狂笑中的陈氏,云湘滢难过的摇着头。 周围站着的丫鬟婆子,甚至包括雁荷,几乎全都变了脸色,心中更是恻恻然,府中姨娘都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夫人在此时居然还能笑得这般畅快。柳玉儿有滢姑娘护着,又有谁会护着她们?换做是她们,恐怕比柳玉儿更凄惨,一早就被扔去了乱葬岗吧? “我咯咯咯……不咯咯咯……老爷咯咯咯……”陈氏笑的不可自己,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二婶,您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可是湘滢做不到!湘滢这就带着柳姨回去了,也许请个大夫来,柳姨还能保住性命。” 云湘滢说的伤感,行动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萱草一起扶住了柳玉儿,迈步就要往外走。 “滢姐儿且慢!”云博远察觉不对,上前一步将不断发出笑声的陈氏一推,推到了秦嬷嬷的怀里,他自己则是阻住了云湘滢的去路。 “二叔,您别逼我!”云湘滢痛苦的喊了一声。 此时,她的心中也真真实实的痛苦着,无论之前她如何百般算计,不管之前她与陈氏怎么明争暗斗、各使手段,她是真的不想对云博远动手的。 这是她的二叔,父亲的亲弟弟啊!父亲在世时,很是爱护他的这位弟弟,况且祖父还在世,她怎么能做出伤害二叔的事情,让祖父伤心呢! 可是,她是不可能放弃柳玉儿的! 如果云博远继续阻拦她的话,她真的会出手的,虽然她不想这么做! 云博远被云湘滢这凄怆一喊吓了一跳,脸上就带了几分迟疑,就在这时,从青藤苑外急匆匆的跑过来一道身影。 第037章 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父亲、母亲,滢妹妹也是关心柳姨娘,并非是想对你们不敬,请父亲和母亲不要责怪滢妹妹。” 云茹欣失了以往的大家闺秀的稳重,提着裙角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还未到跟前,替云湘滢辩解的话就已经喊了出来。 及至到了跟前,气息都还没有喘匀的云茹欣,先冲着云博远施了礼,然后快步走到云湘滢身前,小声说:“滢妹妹,你先带柳夫人回去,这边我来解决。” 看着云茹欣一脸的郑重神情,云湘滢张了张嘴,那个谢字到了嘴边,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茹欣,去看看你母亲。滢姐儿的事,为父自会处理。”云博远微微沉了面色,对云茹欣有些严厉的说道,继而转头看向了满脸倔强的云湘滢。 云茹欣虽是担忧的看了一眼陈氏,但是察觉云博远的目光,她还是立即上前一步,挡住了云博远的目光。 “父亲!滢妹妹做了什么,让您生这么大的气?您不是教导过女儿,咱们府上不可以故意责罚下人出气,更不允许出现害人性命之事吗?对待下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柳姨娘是姨娘之身了,母亲已经做错了,难道父亲也要错下去吗?” “茹欣,有些事你不懂。”云博远看着云茹欣的目光晦涩不明,仿似欣慰,又似气怒。 “父亲或许说的是对的,有些事我不懂,但是我懂是非对错!错了就是错了,父亲怎能非但任由母亲错下去,还要自己也犯错呢?” 面对云茹欣的质问,云博远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猛然举起了手掌,似乎下一刻巴掌就要落在云茹欣的脸上。 云茹欣闭眼等待疼痛的到来,却听到身后的云湘滢说道:“谢谢欣堂姐的好意,我明白了,也心领了。欣堂姐不要再与二叔顶撞了。” “滢妹妹……”云茹欣面上露出感动与为难的神情。 “不过,”云湘滢微微提高声音,挺直了背脊,“人,今天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还请二叔不要再阻拦了。” 云茹欣一双略带英气的漂亮双眸,仿佛蒙了一层泪雾,她看了看云湘滢,又转回头央求云博远:“父亲……” 只是,不等云茹欣的话说出来,就听到云博远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两个都想到了哪里去?我只是见柳姨娘伤的严重,想和滢姐儿说,就把她放在青藤苑医治吧,也免得送回婉湘居,折腾这一路了,不是吗?“ “原来父亲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云茹欣一脸羞愧。 “以为什么以为?”云博远再次抬起手来,仿佛恨不得在云茹欣额头上戳几下,不过终究是没有戳下去,只微恼的瞪了她一眼,收回手甩了甩袖子,“还不去让人找大夫来,给你母亲和柳姨娘都看看!” “是,父亲。我这就去。”云茹欣眉眼带笑的应道,声音都跟着轻快起来。 “不必麻烦二叔和欣堂姐了,我带柳姨回婉湘居。还是请大夫来给二婶看看吧,二婶的情况好像不是很好。”云湘滢微微垂着眸子,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陈氏现在的情形的确不是很好,之前还能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及至被云博远推到了张嬷嬷怀里,就只剩下一个似哭又像笑的表情,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了。 此时,陈氏更是面容略微扭曲,满脸泪水了。 云茹欣担忧的过去扶着陈氏,不过口中还是劝道:“滢妹妹,现在可不是怄气的时候,还是先找大夫来给柳夫人诊治才是,这万一……” 云茹欣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谁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柳玉儿的伤势看上去极为严重,脸颊青紫肿胀不说,身上更是带了许多伤痕,侵染湿了她衣裙的血液,此时略有些干涸,变成了暗红色,一团团、一缕缕的模样,让人触目惊心! 而且,柳玉儿的脑袋,更是一直低垂着,看上去已然是出气多入气少,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掉! “是啊,滢姐儿。二叔知道你在生二叔二婶的气,但是不能为了赌气,就枉顾柳姨娘的性命啊!你现在非要带她回去,折腾这么远,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一旁的云博远也开口劝道,他看着柳玉儿的双眼中,掠过了一抹暗沉。 云湘滢暗暗咬牙,云博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她因为怄气,不顾柳玉儿的生死! 可是云湘滢心中有数,自己本就是医者,已经给柳玉儿做了紧急医治,还给她服了护心丸,以柳玉儿现在伤势的平稳程度,必定能支撑到回到婉湘居。 “滢姐儿,不要任性!你这般闹腾,若是惊动了老太爷,岂不是让他惦记?”云博远见云湘滢咬牙不语,再添一把火。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云湘滢看了看身旁与她一起扶着柳玉儿,正紧张的望着她的萱草,又扫了一眼似乎是惊呆了的夏环,应道:“二叔说的是。那就麻烦欣堂姐,让人多寻一个大夫来吧。毕竟,二婶的情况似乎也不容乐观。” 话落,云湘滢伸手指了夏环,道:“夏环,还不快将柳夫人扶到屋子里去。” “啊?是,姑娘!” 夏环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上前伸手要去帮云湘滢,不想云湘滢不肯松手,她不解的看了一眼云湘滢,却被她眼中的冷凝吓到。 夏环连忙死死的低着头,近乎半抢似的,占了萱草的位置,让柳玉儿伏在了自己肩上,吃力的将柳玉儿驮进了屋子里。 萱草被挤开了位置,也没有任何的怨言,只规矩的站到了一旁,待得进了屋子,便极为有眼力的打湿了一条毛巾,要去给柳玉儿擦拭一下,却被人一把就将毛巾夺了过去。 萱草一抬头,却是云湘滢微微沉着脸色,见她看过去,云湘滢似有些不悦,身子微微俯过来一瞬,然后厉声斥责道:“下去!你一个二等丫鬟,在屋子里掺和什么?” 云湘滢的声音有些冷,萱草的身子颤了颤,这才应道:“是,姑娘。奴婢这就下去。” 萱草捂着脸退到了屋子外面,在一众丫鬟婆子或同情,或不屑的眼神中,又跺了跺脚,哭着跑出了青藤苑。 直到跑出去很远,周围没有了下人的影子,萱草才将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回想起刚刚云湘滢在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的那句话:“速去我房中,将我床角处的红色瓷瓶拿来!” 萱草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脚步越发快的往婉湘居跑去。 几乎没有人知道,云湘滢非要回婉湘居的原因,一则是她想自己给柳玉儿诊治;至于第二个原因,旁人或许不知,但是云湘滢怀疑,二叔云博远是知道的。 云博远站在房门口处并不进来,只吩咐了下人将窗子打开,又让人将桌子上的花儿换成新鲜的…… 这些琐碎的事情,原本就不该是云博远,这个当家老爷来过问的,更何况此时二婶情况并不好,他不去关心二婶,反倒关心起房间里的花新不新鲜起来,岂不是怪异? 那些花,或许就是从这青藤苑里摘来的,因为整个青藤苑,到处都遍种着这种花。 云湘滢认得这种花,它叫做“青梦藤花”。 青梦藤开起花来,极为瑰丽好看,花香清雅好闻,且花期极长,只是这青梦藤花,产于恒朝极南的地方,很不好种植与养活,陵安城中也是这些年,才开始有人种植的。 这青梦藤花好看,只是有一样,世人大多不知。青梦藤花开之时,散发出来的清香,常人闻之无碍,但是若有重伤之人,继续吸闻这种花香,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因着即便偶有重伤之人,闻了青梦藤花的香味身亡,也会被人误以为是伤重不治,几乎没有人想到是花香的原因。 云湘滢对此却是记得清楚,因为那时候在暗香谷,江师兄曾经指着这漂亮的花朵,与她开玩笑说,若是看谁不顺眼,就在他重伤之时,给他送几朵这样的花,保准他死的透透的! 就因为这句玩笑话,江师兄还被师父责罚了一番,云湘滢如何会不记得呢? 而此时,二叔让人在柳玉儿所在的房间里,换上新鲜的青梦藤花,又打开了窗子,让花香飘了进来,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云湘滢的目光,云博远忽然转回头来,对云湘滢露出了一抹笑来,“滢姐儿不要心焦,大夫很快就会来。” 劝了一句,云博远背着手,似乎是在怀念什么,微微仰着头,说:“以前,我总是不能静下来心来,遇事就慌乱不已。还是父亲教导我,说遇到了事情,如果实在心慌意乱,又做不了太多的时候,就去从小处着手,从一些琐碎的、对这件大事有帮助的小事做起。” “年轻的时候,我学了很久都学不会,反倒是一向有武人豪爽气的大哥,做的更好一些,父亲常常以大哥为骄傲,只可惜……” 说到这里,云博远似乎猛然回神,略有些不安的看了云湘滢一眼。 “二叔说的是,的确该从小处着手。” 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安,云湘滢一边说着,一边捧起了那插满鲜花的瓶子,凑到鼻端闻了闻,露出略带欢喜的神情。 却在此时,从门外传来一声叫唤,以及什么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第038章 二叔在试探她?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哎呦!你……你这小丫鬟乱跑什么?”是张嬷嬷的声音。 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只有张嬷嬷继续训斥的声音传来:“姑娘训斥你,果然没有训斥错了,当真是没有半分规矩!” 云博远皱眉,迈步走了出去,而云湘滢则是伸手将花瓶中的花,一把扯了出来,扔到了窗外,然后将窗子关上,这才跟着云博远走了出去。 只见张嬷嬷义愤填膺的说着:“老爷,这小丫鬟实在是没有规矩,一声不吭就往屋子里跑。还好是撞在了老奴的身上,这万一要是撞在了大夫的身上,耽搁了给夫人诊治的时间,可如何是好。” “老爷面前,你还不快快认错!是等着被撵出府去吗?”张嬷嬷又厉声斥责了萱草一声。 萱草跪伏在地上,似乎是被张嬷嬷训的抬不起头来,后背的衣服都几乎被汗水打湿了。 云湘滢心道这实诚的萱草,她定然是跑着来回的,否则不会出那么多的汗。 “张嬷嬷,萱草是我婉湘居的丫头,是不是留在府里,似乎并不是你能做主发落了的吧?” 云湘滢的声音有几分冰冷之意,落在了张嬷嬷身上的目光更是寒凉,让张嬷嬷差点忍不住打寒噤。 稳了一下,张嬷嬷这才陪着笑,说:“瞧姑娘说的,老奴哪里是要发落这丫鬟,实在是她太过没有规矩。老奴这不是想着,她是姑娘您身边的丫鬟,万一做出什么事来,岂不是落了姑娘的脸面?姑娘……” 张嬷嬷还要说什么,云湘滢却是已然不理会她,只转头看向了下人请来的两位大夫,出声询问道:“敢问两位大夫,哪一位大夫对受了外伤,伤及内腑的情况,更拿手一些?” 两位大夫互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由其中一位年轻的大夫,开口说道:“贵府只说是要给夫人看病,并未言明有外伤病人。” 云湘滢的脸色难看起来,而张嬷嬷的脸色也同样难看的很,她是陈氏的陪嫁嬷嬷,在府中哪一个不敬着她几分,就连老爷都肯给她几分薄面,偏生这云湘滢先是驳斥了她教训萱草的话,之后更是直接无视了她! 此时见云湘滢脸色难看,她心中却高兴起来,口中说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去请的大夫,怎么连句话都说不清楚呢?一个个的,是不是都不想在府里待了!姑娘啊,您看这事儿闹的,老奴现在就亲自去请一趟,保准把擅长治疗外伤的大夫请来。” 等她请来?什么都晚了! 云湘滢扫了张嬷嬷一眼,根本就不理会她,只对那两位大夫说:“还请两位大夫商议一下,一位去给夫人诊治,一位随我前来。” 之前开口说过话的年轻大夫说:“于外伤一类,在下虽是算不上精通,却也能处理一二。” 云湘滢点了点头,又指了跪在地上的萱草一下,“你去屋子里,给这位大夫准备开方子的笔墨纸砚。” “是,姑娘。”萱草应了一声,低着头就走进了屋子里。 “姑娘这可使不得,这丫鬟没个规矩,怎么能伺候……” “张嬷嬷!”云湘滢微微勾唇,带出一抹如冬季里傲雪寒梅般冷凝的笑容,“二婶身边可有人伺候?若是二婶出了半点差池,张嬷嬷可陪得起吗?” 一句话,张嬷嬷就仿似被掐住了喉咙一般,瞬间没了声音,脚下匆忙的跑进了屋子里。 而云湘滢在进屋之前,对云博远说了一句:“二叔,府中下人的规矩,可别真的辱没了文阳侯府才好啊。” 云博远站在原地不动,一双眼中中光芒闪烁不定。 而那位年轻大夫说的谦虚,实际上却很是有几分本事的,利用药箱里携带的药物,开始快速的给柳玉儿治伤,由重到轻极为有条理。 云湘滢见了他这般利落的动作,也微微有些怔住,她看的出来,这位大夫甚至根本没有去理会男女大防之事,他的眼中没有掺杂其他任何的杂质,只有伤势和治病。 病人,没有男女之别,只有病情的轻重缓急! 这是师父曾经对所有师兄和云湘滢说过的话,云湘滢实在没有想到,第一次看到如此专注的大夫,却是在这里。 不过也只是这一怔,转瞬云湘滢就回过神来,把萱草拿来的红色瓷瓶,攥在了手心里,然后轻轻的按着萱草坐在椅子上,叮嘱她歇一下,这才走到了床边。 那年轻大夫以为云湘滢心中担心,开口说道:“姑娘不用担心,这位夫人虽然伤势严重了一些,不过应该有人给她服用过了极好的药物,护住了她的根本。伤口在下已经处理过了,只要好好调养,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云湘滢说着,拿出红色瓷瓶中的药物,喂进了柳玉儿的口中。 那年轻大夫在闻到药丸散发出来的味道之时,一双眼睛立即有些惊异的睁大了,手上治伤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只是口中却是问道:“姑娘刚刚给这位夫人,服用的可是涤尘补肺丸?” 补肺丸是很平常的药,但是涤尘清肺丸却完全不同,它不但能补肺保肺护人体的根本,而且重点在涤尘二字上。 涤尘,涤荡灰尘,即为清肺,即便周围空气很是糟糕,也能保证护住人体的一丝呼吸,护住心脉! 药好,但是药方却早已失传,世间的医者大多都是听闻过,却并不一定见过,也做不出来。 “我什么也没有做,伤是你包扎的,人也是你治好的。”云湘滢随手将还剩下一颗药丸的瓷瓶,扔在了那大夫的药箱中,说出来的话,声音很轻却不容人质疑。 若不是见他,一闻就知这药丸究竟是什么药,云湘滢也不会将这药丸送给他。 那大夫微微一怔,紧接着起身冲着云湘滢一揖,“在下钟子实,在医林堂坐诊,日后姑娘但有需要,尽管来寻在下。”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从门口处传了进来,而只在椅子上坐了一小会儿,就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的萱草,径直福身施礼道:“奴婢见过欣姑娘。” 原来是云茹欣走了进来。 那钟子实果然个聪明人,他只随意扫了一眼云茹欣,就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转身到了桌子旁,提笔开始写药方。 “滢妹妹,那边大夫已经给母亲看过,母亲服了药,已经睡下了。柳夫人情况怎么样?”云茹欣伸手握住了云湘滢的手,仿佛要从手中给她传递力量一般。 她的手软软的,带着暖融融的感觉,让云湘滢心底也微暖起来,云湘滢就淡笑道:“劳堂姐惦记,这位大夫正在开方子,相信柳姨用了药,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就好!”云茹欣做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然后一脸为难的说:“滢妹妹,我知道母亲下手太狠了,实在是……还请滢妹妹看在母亲如今也病着的份上,不要生母亲的气,更不要记恨母亲,好吗?” 说完,生怕云湘滢心里不好受,云茹欣连忙补充道:“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只是……” 咬着嘴唇,云茹欣有些说不下去,一边是她的母亲,一边是她的堂妹,她也着实是为难。 “堂姐不用为难,我不曾记恨二婶。”云湘滢反握了云茹欣的手。 恨,也是一种情感,也是很费心力的事情,所以她并不想去恨陈氏,只是想付出实际行动而已。 目前,云湘滢只是对雁荷这个对柳玉儿动过手的人,稍加惩治而已,还有其他对柳玉儿动手的下人,在她弄清楚之后,也会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 至于陈氏,云湘滢之前以银针点刺陈氏的笑腰穴,让她也吃了一些苦头,这次就这么算了,但是若有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姑娘。”钟子实拿着开好的药方起身,“这方子是内服的汤药,一会儿在下再留下一些伤药,还请记得给这位夫人换药。现在天气虽然在渐渐转凉,但还是有几分热的,还需注意一点。” “好,多谢大夫。”云湘滢接了药方道谢。 钟子实连称不敢,告辞离去。 而云茹欣又陪了云湘滢好一会儿,才被云湘滢劝了回去,只是在送云茹欣离开之后,云湘滢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云博远面色微沉的站在门口。 “滢姐儿怎么关了窗子,可是嫌风有些凉?”云博远的目光落在云湘滢洁净的面庞上。 云湘滢微微摇头,“是那大夫吩咐的,也不让柳姨闻花香,说是不利于养伤。二叔,二婶可好些了?” “嗯。”云博远沉声应了一句,眼睛一直盯在云湘滢面上,仿佛要看透她一般,“她不过是被人点了笑腰穴,才会如此罢了。虽是辛苦了一些,不过并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云湘滢做如释重负状,然后疑惑的问:“二叔,我看过一些医书,知道笑腰穴也算是人体的一个穴道,却不知会这般引发人不断地笑,而且当时二婶身边只有我在,这……” 云博远见云湘滢面上满是疑惑,又带着几分惶惑之意,心下终是释然,微微摆手道:“那是与学武之事有关的,你不知也没有什么。进屋去吧,别着了凉,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就是。” “是,多谢二叔。”云湘滢福身。 送走了云博远,云湘滢的眸子中有一丝冷凝,二叔在试探她? “姑娘!”萱草惊喜的跑了出来,“柳夫人醒了,要见姑娘!” 第039章 没毒?我亲自伺候张嬷嬷喝药!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柳姨醒了! 云湘滢疾步走进了屋子里,就见柳玉儿虚弱的躺在床上,眼睛却是在四处看着,仿佛在搜寻什么似的,当看到她的时候,柳玉儿眼中顿时迸发出一股激动,张嘴想要说什么。 只是,柳玉儿实在太虚弱,她的嘴唇连续蠕动了好几次,都未能发出一点声音来。 云湘滢急忙上前安抚柳玉儿,说:“柳姨,醒了就好。柳姨你现在身子虚弱,等养好了伤,再说话就好。” 柳玉儿却是艰难的闭了闭眼睛,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嘴唇更是快速的蠕动着,努力要发出声音来。 见状,云湘滢微微一怔,当即俯下身去,细心倾听着柳玉儿发出的微弱声音。 柳玉儿说:“姑娘,他们、他们一直在追问、追问姑娘这些年在哪儿,二老爷二夫人似乎知道姑娘这十年,并不是在映月庵中!还有……还有……” 柳玉儿焦急的想要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却不料眼前一黑,再次晕厥了过去! 而听了柳玉儿的话,云湘滢面上微微变色,心中更是涌起了惊涛骇浪! 她不在映月庵这件事,除却暗香谷中人,只有祖父、柳姨和她自己知道。她不曾透露过分毫,不管暴露出什么来,均是推脱在庵中师太以及菩萨身上,柳姨更加不可能透露! 祖父…… 怎么会? 当年,就是祖父瞒着所有人,偷偷将她送去的暗香谷,当时祖父没有说出来,现在更不会!而且,祖父自然知道这十年她身在何方,如果是祖父透露出来的,二叔他们又怎么会来向柳姨追问? 难道是祖父身边消失了的云顺,出了什么变故,故意透露了一半的消息出来吗? 可是,二叔二婶这般追问,这十年间她的去向,是要做什么?若是当真关心,大可直接来问就是,这般鬼祟究竟是要做什么! 最后,柳玉儿未能说完的话语,又是什么,还有什么? 一时间,云湘滢竟是有些心慌意乱起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阴谋,正在某一个她不知道,也看不见的地方等着她! “姑娘,柳夫人的汤药煎好了。”却是在云湘滢进屋之前,吩咐去看看汤药的萱草,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云湘滢被惊到,迅速回神,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神,这才说道:“嗯,交给我吧。” 萱草沉默着将汤药递给云湘滢,并没有说任何讨好或者谄媚着,要替云湘滢喂汤药的话。 她这般寡言,却是让云湘滢心中越发看好,略带满意的看了一眼萱草,云湘滢接过汤药,却是在接过来的一瞬间,眸中寒意暴涨! “萱草,这汤药是谁煎好送来的?” “是欣姑娘身边的冬燕送来的,至于是谁煎的,奴婢不知。” “冬燕?我知道了,你把这碗汤药倒了,重新再去煎一碗来!”云湘滢说着话,倒出了半碗的汤药,在一个空花瓶中。 萱草听了云湘滢的吩咐,微微有些愣怔,不过还是依言接过那半碗汤药,眼睛四处打量着,想找一个妥善而且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把这半碗汤药倒了。 却不想,云湘滢忽然开口再道:“不必遮掩,你就大大方方的,当着二婶这里丫鬟的面倒掉,再出府去,重新抓药拿回婉湘居煎煮。这些事,全都不必避讳府中任何人。萱草,你听明白了?” 看着云湘滢递过来的银钱,萱草当真是愣住了,她实在不明白云湘滢究竟要做什么,不过终究还是接下了银钱,依照吩咐而去。 当萱草出去之后,云湘滢唇边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然后缓缓推开门,扬声喊起人来。 “来人!给我找几个粗壮婆子来!” 云湘滢的声音不小,当即惊动了张嬷嬷,她从陈氏房中走出来,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看似恭敬的说道:“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让下人去做就是。难道是这些下人伺候的不精心,惹恼了姑娘不成,让姑娘这般的喊叫?大夫可是说了,夫人需要静养。” “正因为二婶需要静养,我才想着让人将柳夫人抬回婉湘居,这样才不会打扰了二婶。难道,张嬷嬷认为我这样做不对,应该继续打扰二婶休养,才是对的?” 张嬷嬷脸色微变,“老奴何曾这般说过,姑娘莫要含血喷人。” 云湘滢微微靠近张嬷嬷,声音低沉的说:“含血喷人,那不是张嬷嬷你擅长做的事情吗?张嬷嬷不要急着否认,雁荷最喜扇人巴掌,常常以扇人巴掌最疼为荣。这一次,别告诉我,只有雁荷对柳夫人动了手,而没有张嬷嬷你的份!” 张嬷嬷的脸色一变再变! 当时,屋子里明明没有几个人,云湘滢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究竟是哪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把这些告诉了云湘滢!要是让她知道了是谁,定要活…… “张嬷嬷,你是不是在想,要活剥了告密者的皮啊?” 还不等张嬷嬷想完,耳边就传来了云湘滢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顿时让张嬷嬷打了一个寒噤,惊疑不定的看着云湘滢,难道她能看透人心不成? 云湘滢在旁冷冷一笑,并非她能看透人心,而是这句话,本就是张嬷嬷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啊。 至于旁的,之前春环曾经说过,陈氏身边最得重用的就是张嬷嬷和雁荷。 她们两个人一个最擅狐假虎威,颠倒是非黑白,惩罚起下人来更是心狠手辣,而那个雁荷,平时看上去柔弱的模样,却是最喜以扇人巴掌为乐。 若说柳姨身上一些隐蔽,但却伤及了内腑的伤势,会是二叔身边的小厮所为,那么柳姨青肿的面颊,自然就是雁荷打的,至于那些剩下的伤痕,不是张嬷嬷的手段,又是何人的呢? 原本,这些只是她的猜测,可是刚刚的试探,却是让她明白,她的猜测没有错! 就在这时,有几个丫鬟婆子,拉扯着一人,到了张嬷嬷跟前。 “嬷嬷,萱草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失心疯,竟然把给柳夫人煎好的汤药倒了!” “大胆!”张嬷嬷下意识的离云湘滢远一点,呵斥着萱草:“柳姨娘现在急需服用这汤药,你居然敢私自倒掉,是想要害死柳姨娘吗?你……” 张嬷嬷的话,尚未说完,只听耳边又传来了云湘滢的声音,她说:“是我吩咐萱草倒掉的。” “姑、姑娘这是为何?难道,柳姨娘就这般不受您待见,姑娘就这般想要她的命吗?”张嬷嬷虽然被云湘滢吓了一跳,但是毕竟是老谋深算,此时一句话颠倒了整个的是非,变成了云湘滢想要柳玉儿死。 “张嬷嬷真是好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利嘴啊!如果我当真想要柳夫人死,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再晚来青藤苑一会儿,她自然就会死在青藤苑了,何须我现在来做这恶人?明明是你们在汤药中做了手脚,想要毒死柳夫人,此时却倒打一耙,说我想要柳夫人的性命!”云湘滢声音冷凝。 “姑娘,您这是当真要逼死夫人啊!”张嬷嬷凄厉的喊了一声。 这柳玉儿可是老爷费力留在这青藤苑的,她若是就这么看着,让人抬回了婉湘居,老爷回来岂不是要恼怒,她要受到责罚不说,说不定还会牵连夫人的! 伴随着这一声哭喊,张嬷嬷涕泪俱下,口中却是无比清晰的说道:“夫人固然是惩罚了柳姨娘,可那全都是为了老太爷,为了府中的规矩啊!老爷夫人又不忍柳姨娘就这么伤着,这才特意请了大夫来给诊治。姑娘,您怎么能不感念老爷夫人的心慈,反倒说什么有人要下毒害死柳姨娘的话呢?” “姑娘之前有句话说对了,要害死柳姨娘,也不用等到现在啊!这等污蔑的话,老奴只当姑娘是乱说,权做没有听到。可是,姑娘您执意要把柳姨娘抬回去,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戳老爷和夫人的脊梁吗?您当真是要逼死夫人不成吗?” “姑娘啊,夫人有哪一点对不起姑娘,让姑娘这般处心积虑,不惜搭上一条性命,也要逼死夫人啊!” 张嬷嬷这一声声的哭喊,镇住了一干的下人,她们全都偷眼去看云湘滢,明显的是相信了她的话。 “呵……” 云湘滢怒极反笑,唇边勾出一抹动人的笑容来,缓步走到了张嬷嬷身边,说:“既然张嬷嬷口口声声的说,没有下毒之事,那就由张嬷嬷来尝一尝,那些汤药的滋味,如何?” 闻言,张嬷嬷眼皮使劲的跳了跳,不过转瞬她就想起来,汤药不是被萱草倒掉了吗?顿时就安下心来,“喝就喝,老奴就亲身来验证,那汤药里究竟有没有毒!” “你是不是笃定,汤药已经被倒掉了,死无对证啊?不过很可惜,萱草倒掉的只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我很仔细的收了起来呢。”云湘滢笑的越发的好看,“萱草,去房间里,把那半碗汤药端来,我要亲自伺候张嬷嬷喝下去!” 萱草应声,跑进了屋里,不多时,就端出来了半碗汤药,浓重的药味几乎要冲散院中的花香,张嬷嬷顿时脸色骤变。 云湘滢接过药碗,一步步的接近着张嬷嬷,而张嬷嬷不断的往后退,直到撞在了门框上,再无可退之地时,云湘滢缓缓凑近,压低声音,在张嬷嬷耳边说了一句话,更是令张嬷嬷魂飞魄散! 而下一瞬,惊变突生! 第040章 巧舌如簧?不好意思,我也会!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张嬷嬷,你可知,除了你们原本下的毒,我还在其中又多放了一味断肠草,保证张嬷嬷会先痛个死去活来,再慢慢的死去!” 云湘滢的话很轻,可是听在张嬷嬷的耳中,却是有如晴天霹雳,她下意识的张嘴要喊救命,却被云湘滢顺势,一把掐住了下颌,直接就将那汤药往她的嘴里灌去! “不……救……”张嬷嬷骇然。 “住手!” 一道声音传来,与此同时,房门猛然打开,云湘滢手中的药碗,被人一把打翻在地! 浓稠的汤药,撒在云湘滢衣裙上不少,云湘滢不以为意的垂眸,伸手轻轻掸了掸衣裙,说:“二婶不是已经睡了吗,可是张嬷嬷哭嚎的声音惊到了二婶?” 陈氏看到瘫在地上的张嬷嬷一身狼狈,满脸眼泪鼻涕,又是呕又是吐的样子,气的浑身直哆嗦,半晌才问出一句话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亲自伺候张嬷嬷喝一碗药罢了,二婶这般激动做什么?” “你……”陈氏气结。 云湘滢却是抬眸一笑,“看来,我之前说对了,这汤药里有剧毒!所以,才会让张嬷嬷惧怕成这样,才会让二婶如此紧张。” 陈氏脸色变了变,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料云湘滢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二婶,柳姨究竟哪里得罪了您,让您这般不依不饶,非要取了她性命不可?” “滢姐儿你在胡说什么!”陈氏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一副无奈又痛心的模样,“二婶只是见柳姨娘伤的不轻,这才让人添加了几片极品人参片进去,给她好好补补。那人参还是你父亲活着的时候,送给你二叔的,张嬷嬷她再有脸面,也只是我身边的老嬷嬷而已,怎敢随意喝着人参汤!滢姐儿,你可真是让二婶痛心啊!” 陈氏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并且想到了这样的说词,当真是让云湘滢有些另眼相看。 云湘滢再次掸了掸裙子上的药汁,说:“原来是这样,张嬷嬷怎么不早说,害我误会了二婶。” 说着,云湘滢就要伸手去扶瘫在地上的张嬷嬷,张嬷嬷却好似见鬼了一般,连连向一旁爬着,怎么都不肯让云湘滢碰到,就连被之前的呕吐物弄脏了衣裳,也在所不惜。 张嬷嬷吐得几乎要把胆汁吐出来了,此时嘶哑着声音,拼力喊道:“夫人救命,滢姑娘说在汤药里加了断肠草!滢姑娘是想要老奴的命啊!” 看张嬷嬷声嘶力竭的喊,连额头的青筋都蹦出来了,云湘滢却是冲着她灿然一笑,“张嬷嬷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大好使。二婶在下人煎药的时候,让人加人参还说的过去,毕竟汤药还没煎好呢。汤药都煎好了,我如何加什么断肠草?先不说我有没有那断肠草,就算我有,这里一没火,二没锅,难道我要自己嚼碎了往汤药里加吗?” “夫人,夫人,刚才姑娘亲口说的!” “嬷嬷住嘴!”陈氏一眼瞪了过去,现在说什么,对方都能推的一干二净,反倒还会被揪住,她在汤药里下毒一事不放。 见张嬷嬷终于不再言语,云湘滢拍了拍手,转头看向周围的那些丫鬟婆子,说:“你们几个,把柳夫人抬回婉湘居去,这当中若是有半点儿颠簸,我唯你们是问!” “慢着!”陈氏立即一声厉喝。 继而,陈氏看向云湘滢,语气一变,似乎带着哀求的意味,“滢姐儿,二婶都给你解释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要一意孤行,难道非得二婶给你跪下,才行吗?” 说到最后三个字,陈氏目含泪水,当真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去! 云湘滢眸中一冷,利落的伸手扶住陈氏,声音比之陈氏更要难过,甚至带上了几分悲戚之意的喊道:“二婶,您这一跪,侄女儿还怎么活下去啊!您这是要逼死侄女儿吗?侄女儿不是已经承认,二婶在汤药中加的是人参,而不是剧毒了吗?” “二婶为什么就是看柳姨不顺眼?您究竟要怎样才肯放柳姨一条活路,二婶您说啊!您说,您说啊!” 云湘滢声声带泣音,句句如杜鹃啼血,令人闻之便忍不住想要落泪,至少原本站在周围不知所措的下人,就已然纷纷落下泪来。 陈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顿时神情一变,满是愤恨的说:“是,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我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闻言,云湘滢微微一怔,她那么问,不过是坐实陈氏下毒杀人之事,可实际上陈氏与柳玉儿之间,并没有仇恨。 陈氏满脸疼爱似的,想要去抚摸云湘滢的脸颊,却被她避了开来。 陈氏眼中阴沉,面上却是痛心疾首的说:“那个时候你还小,哪里知道这女人,害的你父母双亲有多惨!你父母二人原本恩爱,却因着她的出现,导致他们夫妇离心!你母亲日日看着你父亲在一个姨娘的房间里,心里有多痛,你知道吗?你母亲天天以泪洗面,你知道吗?” “所以,”陈氏恨恨的继续道:“我恨不得她死!我要为大嫂报这个仇恨!” 看着陈氏一脸的狰狞,云湘滢却是差点嗤笑出声来,真真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利嘴啊! 且不说,她记得柳姨从不主动出现在父母面前,父亲更是不曾去过柳姨的房间。就是现在,她也看的很清楚,柳姨至今仍然是处子之身! “二婶,您一直都搞错了一件事。”沉默了许久,云湘滢忽然如此说了一句,众人纷纷一怔。 迎着陈氏疑惑的目光,云湘滢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郑重说道:“柳姨,从来都不是父亲的妾室,她是母亲的义妹!” “不可能!”陈氏不相信,她那个时候的确是没有住到这文阳侯府里来,但是她怎么可能分不清楚柳玉儿是不是姨娘身份。 “没什么不可能。二婶说柳姨是妾室,那么柳姨的身契在何处?” 云湘滢问的轻盈,陈氏却是当场呆住。当年她接手文阳侯府,找到了许多人的身契,却唯独没有柳玉儿的。 在恒朝,无论是下人还是妾室,都是有身契的,尤其是与人为妾的,若是没有签身契,男方家是不会认她的妾室身份的。自然,那妾室也可以此,来状告男方强抢民女。 未免此种麻烦,妾室一律要签下身契。 文阳侯身为侯爷,自然不可能连这点事都办不妥当,那只能说明,当初柳玉儿的确没有签下身契,她也就不是姨娘身份。 “二婶,不管您是为了什么,非要柳姨的性命,湘滢敬您是长辈,不会再追究。现在,我可以带柳姨走了吧?” 说完,云湘滢回身看向了那些下人,缓缓说道:“我刚刚的吩咐没有听到吗?平稳的抬柳夫人回婉湘居!若有半分差池,你们的下场就如此物!” 话落,只听“咔嚓”一声,一截手腕粗细的栏杆,竟是随着云湘滢伸手一划应声而断! 一举惊傻了众人,云湘滢唇边带着红梅般瑰丽的笑,缓缓收回手,也收回了隐在指间的银针,目光扫向了那些下人。 那些下人纷纷打了一个寒噤,一窝蜂的涌进房间中,安全平稳的抬着柳玉儿向外走去,生怕走的慢了,被云湘滢当做栏杆一般划上那么一下。 云湘滢缓步跟在后面,出了青藤苑。 无力回天,陈氏看着这一幕,被一种无力感,深深的压倒,她双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氏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云博远阴沉着脸色,正目光阴鸷的盯着她。 “老爷……” 陈氏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对云博远说,却不料云博远根本没有任何想听的意思,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打断了陈氏尚未出口的话,然后问道:“我不是说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滢姐儿,把柳玉儿带回去吗?” 陈氏委屈的几乎落下泪来,“云湘滢就似疯了一般,又是强灌张嬷嬷汤药,又是一划断栏杆,更不要说那一张嘴,都快要把妾身逼死了!老爷怎么就不问问,妾身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呢?” “这点事都做不好,都是废物!”云博远冷眼瞧着陈氏。 “老爷!”陈氏这次真的落下泪来。 云博远不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只余下陈氏的抽泣声。 好一会儿之后,云博远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于是伸手轻拍了拍陈氏的手臂,陈氏赌气的转过身子去。 “老爷说的,妾身什么时候没有照办过?否则,妾身非得和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过不去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老爷,老爷却这般说妾身,实在是让妾身难以接受。” “我没有说你,只是想说张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妥?还有,滢姐儿又怎么会知道汤药里有毒的?” “妾身哪里知道。”陈氏转回身子来,看着云博远的眼中带着几分惊惧,“老爷,妾身觉得她很邪门,似乎什么都能知道!” 闻言,云博远的双眼中,划过一缕异芒,什么都知道? 那但愿她,真的什么都知道,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第041章 又不安稳了吗?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自春环吐露出来,柳玉儿被陈氏带走之事,云湘滢就没有再管她,她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体没事了,一点麻木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右臂也好好的能用呢。 松了一口气,春环手软脚软的从地上爬起来,刚刚迈出门口去,抬头就看到了云湘滢沉静的面庞,她顿时就是一哆嗦,连忙低下头,手脚麻利的让到了一旁去。 而云湘滢压根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她,径直安排人将柳玉儿抬进了屋子里,放在了她的床上。 “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姑娘可还有旁的吩咐?”那些丫鬟婆子,可是都记得那根栏杆的下场呢,即便是累出了汗来,却哪里敢露出累的模样。 云湘滢摆摆手,“没什么事了。” “姑娘,那奴婢们出去了。” 她们说的小心翼翼,脚下更是不慢,转眼就走到了门口,不料刚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云湘滢略清冷的声音:“等一下。” “姑娘?”这些人一个个的差点没吓哭。 谁成想,云湘滢却是递过来一个钱袋,说:“这些银子拿去分一分,权当是给你们买宵夜吃的。” 那些丫鬟婆子们看看钱袋,再看看云湘滢,确认她是真的要给他们,顿时高兴起来,“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再三道谢,他们这才离开,等出了婉湘居,众人打开钱袋一看,立即惊喜起来,里面居然是近十两的碎银子,平均分下来,也是他们半年都拿不到的银钱啊! 众人心中对云湘滢的感觉,立即有了很大的转变,这滢姑娘是看着凶了些,可是只要不招惹她,她也不会对他们这些下人怎么样,而且出手这般大方…… 且不说这些丫鬟婆子们怎么想云湘滢,只说云湘滢等萱草煎好汤药,喂柳玉儿喝了下去,这才守在一旁。 萱草只是二等丫鬟,按理说是没有资格在屋子里伺候的,她看了看云湘滢,并没有出言相劝,只是将茶水点心等物,全都给云湘滢备妥,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云湘滢拿了今天买回来的药材,一一挑拣着,心里琢磨着哪些适合祖父,哪一些更适合柳玉儿。 及至夜色将要降临之时,云湘滢让萱草和夏环守在门口处,不得进屋,她自己却是走出了屋子。 夏环虽然没有经历春环的那些事,却早就被云湘滢吓怕了,见状只小心翼翼的问:“姑娘可是要逛逛园子,消消食?可需要奴婢陪着您?” “不必了!你们在这守着就是。” 其实,云湘滢并不能完全信任萱草,她的确比夏环几人可信,但是毕竟接触的时间太短,所以她让萱草与夏环两人守屋子,就是有让她们两人互相监视的意味在其中。 夏环与萱草两人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眼睛却能看到云湘滢在院子里四处走动着,时不时的捡起几块石头,又时不时的放下,不知究竟在做什么。 姑娘这是在捡石头玩儿? 夏环纳闷的看了一眼萱草,却见萱草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夏环也没那个胆子去问云湘滢,只能将这疑惑闷在了心里。 直到天都黑透了,云湘滢才回了屋,看了看柳玉儿的情况,沐浴之后躺在了柳玉儿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处于警醒状态的云湘滢,忽然听到一声短促至极的尖叫! 那声尖叫极短,若非云湘滢一直很是警醒,定然听不到。 又不安稳了吗? 云湘滢慵懒的伸了一下腰,却并没有起床去查看情况,只看了看身旁柳玉儿,感觉到她越发平稳的呼吸,就略带满意的转身睡了过去。 昏暗的夜色下,有黑影在院子中警惕的四下张望着,而他的身边正倒着一人,不知生死,只是看衣服的颜色,似乎应该是春环。 刚刚那声短促的尖叫,恐怕就是春环发出来的。 那黑影顾忌着春环的那一声尖叫,生怕惊动了人,只四下张望过后,见周围依旧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变化,就连屋子里也没有动静,于是他决定继续他的行动。 只是,明明眼睛都能看到的,不远的距离,他走了近一刻钟,却依旧没能走到房门口去,这让他顿时吃惊了起来。 黑影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飞身上了一旁的院墙,然后才蹿向了房顶…… 黑暗中一直有人盯着这黑影,待黑影蹿上了房顶,继而翻身到了窗边的时候,那人脚步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出手,不过下一瞬,他立即收回了脚,静默的隐在了暗处。 翌日凌晨。 云湘滢还未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夏环的惊叫声,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大的惊吓一般。 抬眸先看了看平稳睡着的柳玉儿,云湘滢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披着衣裳出去,关好门之后,出声训斥道:“夏环,大清早的吵嚷什么?” “姑、姑、姑……”夏环好似咬着了舌头一般,半天只会在那“咕咕”的叫唤。 云湘滢顺着夏环一直指着的地方看去,但见窗子外面竟是躺着一个黑衣男人,面部朝下不知模样。云湘滢微微勾唇,却是半点吃惊的样子也没有。 昨天她在院子里捡石头,并非是玩耍,而是布了一个简单的,需要配合夜色才能发挥效果的小型阵法。 这也就是昨夜那黑影,走了近一刻钟,都未能走到门口去的原因。 而破解这个小阵法,更是简单,如黑影那般,不走地面,就什么阻碍都没有了。 只是,这黑影恐怕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小阵法根本就是一个故布疑阵的幌子,为的就是让他更改路线,从窗子进房间。 但是他不知道,这窗子上被云湘滢涂抹了,类似于蒙汗药的迷药。就这样,他好不容易到了窗边,却是被窗上的迷药给迷晕了过去。 在夏环惊讶的几乎发不出声的目光中,云湘滢上前一脚将黑衣男人手中,还松松的握着的匕首,踢到了一旁去,然后把那个男人翻转了过来,伸手扯下了其面上戴着的黑巾,一张长满了络腮胡子的脸露了出来。 在这张脸露出来的同时,夏环的眼睛瞬间睁大! 不过,她一直处于震惊状态中,此时的模样与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一般人还真察觉不出来什么,只是云湘滢本就是刻意留心,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果然是这府中的人吗? 二叔,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云湘滢心中暗忖,面上不动声色,只淡声吩咐道:“夏环,找几个人来,把这个人绑到二叔面前去。” “姑、姑娘……” 冷冷的扫了一眼夏环,云湘滢说:“舌头伸不直,就不要说话,只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好了。” 夏环点着头,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往外走去,刚刚走到院子里,又是发出了一声尖叫! 云湘滢略微不耐的蹙眉,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春环。 “春环?春环!春环你醒醒啊!”夏环反应过来,抱起春环用力的摇晃着,心中很是慌乱与害怕。 她与春环虽然平素不太对付,但是两人一同在府里当差,这么多年,总还是有些情义在其中的。如今骤然见春环倒在这里,半点声息都没有的样子,她如何能不惊慌? 哭了半晌,也不见春环有一点动静,就像死了一般,夏环顿时就大哭了起来:“春环死了,春环死了!” “闭嘴!”云湘滢已经走了过来,伸手在春环身上按了几下,“若是吵到了柳姨,我就让你以后都说不出话来。” 夏环勉强闭了嘴,可是心中无比的难过,姑娘怎么能这样,春环都死了,姑娘居然一点…… 忽然,怀里有了动静,夏环连忙低头看去,却见春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其实,春环根本没有死,只不过是被那黑衣人给点了穴道,本来到了早上,穴道差不多就能自行解开了,又有云湘滢按的那几下,自然就立即醒了过来。 “春环,你没死,太好了!”夏环立即转哭为笑。 “呸呸,你才死了呢!”春环不满的叨咕一句,声音有些嘶哑,估计是在院子中躺了一晚上,着了凉。 对她的话,夏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高兴的说:“我看到你躺在地上,怎么晃都没睁眼睛,真的以为……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春环先是疑惑的看着夏环,紧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往夏环怀里钻了钻,说:“有鬼啊,这婉湘居有鬼!我昨晚亲眼看见的,一个黑影,飘乎乎的就飘了过来……” 春环正说着话,就见萱草木着一张脸,拿着一根绳子走了过去,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春环疑惑的看了一眼。 而夏环见状,却是立即白了脸,刚刚姑娘吩咐她去做的…… 当即,夏环匆匆忙忙安慰了一下春环,就跑去帮萱草的忙了,只留下春环害怕的缩在那里,眼睛不住的看向周围,似乎想要将那只鬼给找出来。 当云博远看到被几个下人,捆绑着送过来的黑衣人的时候,整张脸几乎阴沉的能滴出墨来! 这个废物! 全都是废物! 云博远气的不行,而那边厢,柳玉儿真正苏醒了过来,对云湘滢说了之前没能说出来的话,让云湘滢明白了一些事,却也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中。 第042章 他竟然用祖父来威胁她!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姑娘,二老爷手下的人,不但询问奴婢,您这些年究竟在哪儿,还一直在问您有没有带什么特殊的东西回来。”柳玉儿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云湘滢。 “特殊的东西?”这就是吸引着那些不明身份的人,不断前往婉湘居的原因吧?云湘滢心中暗忖。 “是。奴婢也不知他们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一直都没有明确的说出来。” 柳玉儿还很是虚弱,此时说了这两句话,就已然有些接续不上气息了。 其实,若不是有云湘滢的护心丸,以及后面她给做的医治,单凭钟子实的那些药物,柳玉儿别说在这段时间苏醒过来两次,甚至一直昏迷下去都有可能。 云湘滢轻轻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只叮嘱道:“柳姨,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养好身体!” 见柳玉儿微微摇头,云湘滢又道:“柳姨,我身边真的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你要是不好起来,有些事就没人能帮我。柳姨你明白吗?” 柳玉儿这才不再固执。 萱草送了粥来,云湘滢要喂给柳玉儿,柳玉儿却怎么都不肯,云湘滢也只好由着她,看她吃了一些东西,又喝了药,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湘滢起身在床边做了一些布置,顿了一下,伸手从颈上摘下一物,放在了柳玉儿怀里,这才走出了房间,往厨房行去。 只是,还未能到厨房,云湘滢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滢姑娘,老爷请您去一趟书房。”是云博远身边的小厮于风。 云湘滢微微勾唇,二叔这是打算彻底撕开慈祥的假象吗? 及至到了书房,就见一人被捆绑着跪在地上,正是之前云湘滢着人送过来的,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 而云博远却是背对着门站着,仰头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湘滢见过二叔。不知二叔找湘滢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听到声音,云博远仿佛惊了一下,身子微微动了动,却并没有回过身来,只声音黯然的问:“滢姐儿,你可知这幅画,是谁画的?” 找她来讨论画? 云湘滢不禁眨了眨眼睛,目光也跟着落在了画上,这是一幅大气磅礴的山水画,整幅画上没有题写一个字,只在左上方印有一个小小的印章。 在看清印章上的字的时候,云湘滢的眸光微微一缩。 云阳!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先帝的名讳正是云阳二字! 这幅画,是先帝所作? 而云博远接下来的话,正好印证了云湘滢的揣测。 他说:“这是先帝当年还在位之时,一年中秋忽发意趣,作了这么一幅画,然后赐给了你祖父。” 云湘滢沉默,她猜不透云博远说起这个,究竟是有什么意图。 云博远缓缓转回身来,又问:“那你可知,为何在你祖父伤后,先帝竟是不闻不问吗?” 当年云老太爷云茂丰,是为护圣驾而伤了双腿,医治了许久,终究还是落得个不良于行的结果。 据闻,先帝彼时只对云茂丰略作封赏,之后就不再理会他,那时候云茂丰也颇受族中长老逼迫,而先帝就仿似把云茂丰这个人,彻底遗忘掉了一般,再也不曾提起来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云湘滢的父亲虽然年纪轻轻,就颇负盛名,却始终不肯入仕,直到当今苍正帝登基为皇之后,才做了皇上身边的护卫统领。 究竟先帝为何那么做,这其中详细缘由,云湘滢自然不可能知道,也猜不透云博远为什么要来问她。 云湘滢只抬眸看着云博远,并不发一言。 云博远也看着云湘滢,见她面色平静,只除了眼中有一点疑惑之外,神情竟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云博远深深叹了一口气,却是忽然不再说这件事,仿佛刚刚说的话,都是云湘滢的错觉一般。 他只伸手指着地上,跪着的络腮胡男人,说:“滢姐儿许是认得,他是二叔院中伺候的小厮,虽然比不得于风受重用,却也算是有些脸面。谁成想,他竟然起了歹毒心思,趁夜摸到了滢姐儿的婉湘居去!二叔驭下不严,实在是愧对于你!今日,滢姐儿你说怎么处置他,二叔定当照办!” 这时,那个络腮胡男人也连忙磕头求饶道:“滢姑娘,都是小人一时起了贪念,想着姑娘从外面回来,或许会有什么宝贝……求姑娘饶了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姑娘饶了小人吧!” 云湘滢看了看络腮胡男人,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说:“原来此人是二叔院里的人啊,湘滢原本还想着,把他送过来,请二叔帮忙查查看,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呢,这下子不用查了。既然他是二叔院里的人,那就听凭二叔处置就是。” 呵…… 云湘滢在心中冷笑,二叔真是干脆啊,直接把这个络腮胡男人的行为,说成是想要偷盗财物的小偷小摸行径了,而且特意找她来,说是按照她的要求来处置! 倘若她处置轻了,府中下人大可有样学样,以后她的婉湘居绝对安稳不了;若是处置重了,也是她背负上苛责下人的名头,对于二叔来说,可是没有半分的不好之处! 只是,云湘滢面上的表情太过真挚,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她的确不知此人的身份,云博远顿时有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他暴露出来此人身份,是多此一举了吗? 而且云湘滢一句话,又将处置一事推给了他,更是令云博远略微阴沉了脸色。 他沉吟了一番,扬声喊了一句:“来人,把他送到官府去,就说他偷盗主家财物,让官府按律处置。” “是,老爷。”于风应声去拉络腮胡男人。 “姑娘饶命啊!饶命啊,不要送小人去官府啊,姑娘饶命……” 络腮胡男人竟是这般高声叫喊着,用力挣扎着,不想被拖下去。 于风对此却充耳不闻,看似是在用力往下拖,却走的极慢,光在门口处就耽搁了许久,致使那络腮胡男人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云湘滢转眸看着云博远,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看到,他只是目光紧紧的盯在那幅画上,而他的手,正落在…… 云湘滢手指忽然微微紧握,急速上前几步,一根银针,利落的扎在了络腮胡男人的咽喉处,然后再干脆的往外一拔,聒噪的声音顿时消失! 云博远的眼神微微一深,面色惊异的问:“滢姐儿,你这是做什么?” “二叔放心,他只是暂时失声而已,过一会儿就好了。湘滢只是不想他这般吵嚷,搅扰了二叔的清净而已。” “滢姐儿,你、你……” 见云湘滢说的云淡风轻,仿似她做过这样的事情,远不止一次两次的模样,云博远顿时吃惊的连连后退,然后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 好半晌,云博远才面色痛苦的说:“滢姐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这让二叔怎么像死去的大哥交代啊!” “二叔,你知道柳姨醒了吗?那二叔应该很清楚,柳姨一定会告诉我,二叔都做过什么。” 云湘滢笑着,看着云博远,见他神情微动,又继续说道:“既然二叔一直在追问柳姨,我这十年在什么地方,那就说明,二叔也知道,我不是在映月庵,对吗?” 轻轻的擦了擦手中的银针,云湘滢笑道:“那么,我变成什么样子,二叔应该也不必太过惊讶,不是吗?” “滢姐儿,你在说什么,二叔不明白!”云博远震惊的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望着云湘滢。 收好银针,云湘滢再次抬眸之时,笑容已是渐渐收敛,她缓缓开口说道:“不管二叔是不是真的不明白,我只想告诉二叔,想要知道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大可直接冲着我来!因为,除了我,你不可能从任何人身上得到你想要的。包括柳姨,她可是实实在在的,在映月庵待了整整十年!” “滢姐儿……”云博远面容震惊,心中也同样不平静。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云湘滢没有因为柳玉儿重伤而动怒,更没有因为有人下毒,要毒死柳玉儿而翻脸,却因为这个络腮胡男人,竟然彻底与他摊了牌! 云博远有些愣怔,而云湘滢却是淡淡然,对着云博远轻施一礼,说:“若是二叔没有旁的事,湘滢想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云博远回应,云湘滢径直走出了书房,双手却是紧紧的握成了拳! 她本没有想要彻底掀开二叔阴险面目的打算,即便是那络腮胡男人与于风,得了二叔的示意,故意败坏她的名声,哪怕是他伤了柳姨,她也没有想要那么做。 在她没有弄清楚,二叔究竟想要什么东西之前,她不能摊牌,否则她定然会陷入被动,而一旦得知柳姨没有了可利用之处,柳姨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 可是,二叔千不该万不该,在做了这些恶心事情的时候,不但牵扯到了祖父,还要用祖父来威胁她! 若说,之前云博远提起提起先帝所作的画,提起先帝的态度的时候,云湘滢还不明白他究竟是何用意的话,那么当他看着那幅画,手却落在桌上的镇纸上的时候,云湘滢就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竟然用祖父来威胁她! 祖父…… 第043章 太多想不通和不敢想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没有回婉湘居,一路冲到了茗书院去。 “姑娘怎么过来了?”云海看似恭敬的施礼,目光落在了云湘滢隐在袖中,却在微微颤抖的手上。 “嗯。”云湘滢淡应了一声,举步要往里走,却被云海拦了下来。 “还请姑娘见谅,老太爷刚刚歇下。” “让开!”云湘滢的语气中隐含危险的气息,现在还未至晌午,祖父的身体已经差到需要现在就歇息吗?还是…… 云海寸步不动,双眼直直的看着云湘滢,似乎要从气势上压倒她一般。 云湘滢死死的捏着指间的银针,却迟迟没有动作,她盯着云海,忽然一笑,问道:“云海,我二叔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听命于他?” 云海微微一愣,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云湘滢一眼。 “不用看了,我刚从二叔的书房回来。” 云湘滢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而且也已经不用云海回答了,他的这一愣,已然告诉了云湘滢很多东西,云海与云博远之间,很可能有着某种联系。 另外,云湘滢是故意这么说的,原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只是想要引开云海的注意力,方便她动手脚罢了。 云海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那一瞬间的失态,面不改色的掩饰道:“小人不明白姑娘的意思,所以有些疑惑。小人是老太爷身边的人,自然是以老太爷为主。” “嗯,那就好。” 云湘滢应着,绕过云海就往房门口走去,云海连忙想要挪动脚步,再次拦住云湘滢,却不料刚刚一动,一阵眩晕就席卷上来,让他的动作顿时就慢了一拍,云湘滢已然踏入房门口! “姑娘,你……” 云湘滢却哪里肯理会他,她用出去的药,只是江师兄做的普通迷药,根本拦截不了云海多久。她也不想对云海做什么,只是想见一见祖父而已。 房间里,云老太爷背对着房门,轮椅的阻挡,致使云湘滢只能看到云老天爷花白的头发。 云湘滢心中微微一酸,强忍着泪水喊了一声“爷爷”,就绕过轮椅扑到了跟前去。 云老太爷被惊了一下,身子一抖,手中的东西,下意识的塞在了薄毯之下,这才看向了扑到跟前的云湘滢,笑道:“滢儿来了。” 然后,云老太爷似乎察觉到云湘滢低沉的情绪,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问:“滢儿这是怎么了,可是不开心了?来,和爷爷说说。” “爷爷……” 云湘滢低着头,任由头顶传来阵阵温柔的抚摸,想要落泪,又想要不顾一切,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祖父,还想问一问祖父,究竟知不知道二叔要找什么东西。 就在这些话,云湘滢差点要说出来的时候,只见那薄毯向下滑落了一些,她伸手要替祖父把薄毯拉上去,却是看到那薄毯覆盖之下,祖父刚刚藏起来的那样东西,云湘滢的心狠狠一抽。 然后,云湘滢出口的话,就变成了:“爷爷,云海不让我来看您!” 云湘滢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委屈,抬起的眸子有些微红,其中隐约含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云老太爷微微一怔,继而笑了起来,“爷爷以为滢儿已经长大了,原来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孩子啊。之前,爷爷想休息一下,就吩咐了云海不让人打扰爷爷,没想到他连滢儿也拦了下来。一会儿,爷爷就说他,好不好?” “嗯!”云湘滢点了点头,这才不再委屈了,“爷爷,我再给您找大夫,调养一下身子好不好?一会儿,我还准备做一些药膳,爷爷喜欢什么?粥,还是汤水,还是什么啊?” “滢儿还会做药膳啊?只要是滢儿做的,都好,爷爷都喜欢!” “那……我就熬一些鸡肉笋子汤,只放一点点药材,保证不苦,好不好?” 云老太爷欣慰的笑着,不过却微微摇了摇头说:“爷爷很想喝滢儿给熬的汤,不过滢儿忘记了一件事啊,爷爷吃不了竹笋呢。” “啊!”云湘滢惊讶的轻呼了一声,“我只模糊的记得,有一样食材爷爷是不能吃的,却没有记住是竹笋,真是……幸好爷爷提醒了我,否则我可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呢。” 云老太爷呵呵的笑着,丝毫没有把云湘滢不记得,他吃不了竹笋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云湘滢离开府里的时候,才只有五岁,记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爷爷,那我换成野菌鸽子汤可好?” “好,爷爷就等着喝滢儿熬得汤了。不过滢儿啊,让那些下人去做就好了,你可不许动手,听到了吗?” “知道了!爷爷,您现在可真啰嗦!”云湘滢调皮的皱眉。 “敢说爷爷啰嗦,哼!”云老太爷假装生气,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却耐不住云湘滢的撒娇,不多会儿就笑了起来。 云海在这个时候,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不过见他们两人相谈甚欢,就没有出声,只默默的站在了那里。 云湘滢没有理会他,也没有重提让云老太爷训斥他的话,只是陪着云老太爷说了一会儿话,见他露出了疲态,就告辞离开了。 一路往婉湘居走,云湘滢的脑海中却仿似翻江倒海一般,思绪不断的翻涌着! 其实,那个书房,原本是父亲给祖父准备的,祖父不愿独自占用一个书房,又不忍驳了父亲的一片孝心。后来祖父就与父亲共用一个书房,只中间隔开了而已。 云博远那时候,手掌按住的镇纸是祖父的! 或许云博远不知道,或许他是忘记了,那块镇纸是祖母生前送给祖父的,祖父视若珍宝,总是不离身。 可是,如今镇纸在祖父不再踏足的书房里,摆在云博远的桌案上,而不是在祖父的房间中! 这一切,让云湘滢的内心不能平静。 而让她更加不能平静的,是刚刚薄毯滑落之时,露出来的东西! 那样东西,是一块极为精美的,刻有似崎岖路径状花纹的云石。 那块云石是父亲的,确切的说是祖父雕刻好,送给父亲的。 可是,可是啊…… 云湘滢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记得清清楚楚,在父亲过世的时候,母亲亲手把那块云石,放进了父亲的棺椁之中,随着父亲的入土为安,那块玉石永埋地下! 为什么,为什么云石却出现在祖父的手中? 天知道,在那一刻,她是怎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不露出任何震惊的表情,她是怎样压抑下了翻滚的情绪,还能笑出来的! 在那一瞬间,云湘滢甚至产生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念头,那就是她面前的祖父,并不是她的祖父,而是旁的什么人冒充的! 于是,她才会故作忘记,出言以鸡肉笋子汤做试探。祖父没有丝毫犹豫,说出了他不能吃竹笋的事情。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云湘滢本该放下心来,可是那一丝丝不知是什么的情绪,却死死的萦绕在她的心上,让她甚至都不敢大口喘气。 还有那一句“滢儿还会做药膳啊”,也同样沉甸甸的压在云湘滢心口上。 祖父让人送她去的暗香谷,师父二话不说就收她为徒,教授她医术以及许许多多的东西,这当中若说没有祖父的意思,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那么,祖父会不知道暗香谷是什么地方吗?会不知道她会医术吗?会想不到做药膳,对于她来说,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吗? 还是,祖父仅仅只是感叹一下,她竟会下厨? 太多的想不通,太多的不敢想,让云湘滢几乎是脚步踉跄着,回到了婉湘居。 “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夏环立即迎了上来,一脸的焦急,“柳夫人不知是不是醒了,房间里传出一些奇怪的声响。姑娘说不让奴婢等人进去,奴婢也不敢进去看,可是心中实在是着急。” 闻言,云湘滢脚步微微一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紊乱的思绪,这才出声问道:“萱草呢?” 夏环没有想到,她第一句问的会是萱草,当即就是一愣,然后才回答道:“萱草去大厨房那边了,说是姑娘吩咐要她准备一些食材,一直就没回来。” “嗯,去做事吧。”云湘滢点点头,让夏环留在了门外,自己迈步进了房间。 但见房间里,她之前所做的布置,已然乱做一团,还有一个花瓶摔碎在地上,床上落了一些好似灰尘一般的粉末,仔细看去,就连柳玉儿的脸上,都好似有一点点。 柳玉儿躺在床上,平稳的睡着,似乎并没有被惊到。 云湘滢清楚,那些似灰尘的粉末,其实是毒药。 伸手,云湘滢从花瓶碎片中,捡起了一缕带血的布丝儿,轻轻勾唇,露出一抹充满寒意的笑容来。 若是没有这小阵法,若是没有之前她摘下来,放在柳玉儿怀里的避毒珠,恐怕此时此刻,柳玉儿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对方若不是反应及时,摔碎了在小阵法中,至关重要的花瓶,恐怕对方此时也已经中了,她洒在房中的致幻药物,死在他自己的手上了。 二叔啊二叔,既然你不肯放过柳姨,那就休怪我狠心了。 原本,即便知道义世堂现在的东家是陈氏,云湘滢也只是想要用金子,把那血骨参买回来,从未动过旁的心思。 可是现在,她改主意了! 第044章 玲玲有好归宿?不可能!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原本是要让柳玉儿与候在府外的郝辛联系的,只是此时柳玉儿重伤不起,萱草虽然可用,却终究尚需再观察一段时日,而云湘滢此时又不得脱身,自是不能与郝辛联络。 云湘滢只得在心中暗暗思忖着,等有机会再行与郝辛联络,以便让他转告武安,她改了主意,不再花钱买血骨参之事。 让夏环进来收拾了屋子,云湘滢这才将避毒珠,重新戴了回去。 云湘滢猜得到,刚刚发生过的这场刺杀,是在她还未与云博远发生冲突之前,云博远就安排好的。云博远一方面让人请她去书房,一方面派人杀掉柳玉儿,以免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现在,云博远已经知道柳玉儿醒过,不该她知道的,她也已经知道了,现在再杀柳玉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反倒会激起她的恨意。 所以,柳玉儿现在反倒是比较安全的。 拿了需要的药材,云湘滢去了一趟厨房,见萱草已经把所需的调料都备妥了,灶下也烧着火,云湘滢夸奖了萱草几句,萱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 赶在晚膳之前,云湘滢将野菌鸽子汤,送到了茗书院。 云老太爷喝了汤,显得很是高兴。 “爷爷,您还记得映月庵里的那位姑娘吗?”云湘滢抬眸,看着云老太爷喝汤,忽然出声问道。 云老太爷的手,几乎是难以察觉的微微顿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你是说玲玲?” 云湘滢心中微微一颤,他知道玲玲?看来真的是她想多了,面前的人就是祖父啊! 面上带了一丝难过,云湘滢微微垂眸,说:“是她。我只是想着,她从那么小,就开始代替我生活在映月庵中,过了那么久的清苦日子……这让我的心里始终难安。” 云老太爷放下手中的碗,说:“滢儿也无需难过。虽说映月庵中生活清苦,但对于玲玲来说,这样的生活,远比她饿死、冻死在路边,要好上了许多。” 顿了一下,云老太爷伸手抚了抚云湘滢的发顶,又道:“而且,现在她也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归宿,这样的安排,也不枉她代替了你十年。” “好的归宿?”云湘滢眸中带着疑惑,“玲玲姑娘嫁人了吗?爷爷,您怎么不派人和柳姨说一声呢?您不知道,玲玲姑娘不见了,柳姨都急坏了。对了,爷爷,云顺大叔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啊?” 云老太爷宠溺的笑笑,“滢儿的问题总是这么多。” 然后,云老太爷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云湘滢的疑问,而是沉默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云湘滢忍不住想要再问的时候,云老太爷才低沉着声音,说:“云顺在几个月前,忽然患了急病,找来的大夫束手无策,不等爷爷给他寻来好一些的大夫,他就……” “云顺大叔去世了?”云湘滢有些震惊,她设想过许多情况,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患了什么疾病,用了多长时间去世的?都请了哪些大夫,大夫可有说什么?” 面对云湘滢一连串的问题,云老太爷彻底怔住了,好半晌才说道:“滢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痴迷的东西。” “爷爷?” “滢儿是想通过云顺去世之前的症状,来判断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疾病吗?”云老太爷神情悲伤的摇了摇头。 “云顺之前什么征兆也没有,就是忽然动弹不得了。爷爷找了以前认识的一位老大夫,他看过之后,说或许是中风了,调养一段时间,也许能好。没想到,第二天云顺就去了。那位老大夫认为自己诊断出错,才会害死了云顺,又羞又愧竟然也去世了!” 眼看着云老太爷满是悲痛,几乎要落下泪来,云湘滢也不忍再问,只轻声劝道:“爷爷,您别难过了。云顺大叔一向最忠心于您,一定不想看到您这么难过的。” 云老太爷轻轻拭了拭眼角,强笑道:“滢儿说的对,爷爷知道的。” “爷爷,以后有我陪着您,孝顺您,您只要好好的,高高兴兴的就好。” “好,好。咱们滢儿最孝顺了。” 往后靠了靠,云老太爷望着云湘滢,“滢儿啊,你回来之后,可曾去过墨勇居?” 闻言,云湘滢心中微颤,摇头道:“没有。” “去……看看吧。”云老太爷的语气,也有几分犹豫。 “嗯,我会去的。”云湘滢低沉的应了一声。 “去吧。”云老太爷疲惫的闭上眼睛。 云湘滢出了茗书院,一时间脚步有些迟疑,不知该回婉湘居,还是真的如祖父所说,去墨勇居看看。 墨勇居,是父亲和母亲曾经居住的院子,自从他们过世之后,那院子就封了,而且是祖父亲口命人封起来的。 “姑娘。”萱草寻了过来,“门房处禀进来,说有一位年轻大夫,在府门外求见。奴婢去看过了,是之前给柳夫人看过伤的那位大夫。” 钟子实? 他来做什么?云湘滢不记得有说过,让他第二天再来。 虽是疑惑,不过还是让人将钟子实,请到了婉湘居。 钟子实的脸上,挂着几分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认认真真的给柳玉儿诊了脉,又查看了一番脸上的伤。 钟子实边查看着,口中同时说着:“柳夫人的情况,恢复的很好!不过之前在下开的方子,相信姑娘也能看出来,并不是很适用于柳夫人现在的伤情,在下想着换一换方子,姑娘看可妥当?” 柳玉儿微微皱眉,出言询问道:“你是大夫,为何却来询问我家姑娘?” 柳玉儿这一说话,钟子实的脸蓦然一红,原本正在查看伤势的手指,像被烫着了一般缩了回去,再也不敢抬头去看柳玉儿。 之前,钟子实眼中只有病情,兼且那个时候柳玉儿脸上青紫肿胀,实在是让人惨不忍睹。此时,钟子实才注意到,柳玉儿眉目秀美,眸光流转之时,让他的心都跟着微微一颤。 呐呐了半晌,钟子实不去想刚刚那一颤,起身冲着云湘滢一揖,干脆的说道:“之前承蒙姑娘看得起,赠予在下一粒涤尘清肺丸,在下获益匪浅!只是,实在想不通,这涤尘清肺丸中,怎会有紫霄花这味药?” 既然已经问了出来,钟子实也不再遮掩,直接说出了他苦思一整晚,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紫霄花明明归属于肾经,是补虚药中的补阳药,实在是与肺经,以及涤尘等效用毫不相关啊!在下也知,已经偏得了姑娘的药丸,实在不该不知满足,可是这个疑惑若是解不了,恐怕在下余生都难以安寝了。故此,厚颜寻到府上来,还望姑娘海涵,也请指点在下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说完,钟子实又是深深一揖。 竟是一副医痴的模样,柳玉儿也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云湘滢看着面色凝重的钟子实,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指点倒谈不上。钟大夫该当知道,肺司呼吸,肾主纳气,只有肾气充盈,由肺而入的气,才能下纳于肾。” “这是医术之道的基础,在下当然知道,金水同源,标在肺,本却在肾。可是紫霄花这味药,虽是补身,却意在助阳,实在与涤尘清肺丸中的药效,有所悖逆。” “不,你只看到了其一,却没有看到另外一点。紫霄花助阳也助肺气顺畅,再佐以其中的……” 云湘滢与钟子实,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好大一会儿,柳玉儿在一旁,几乎都要听呆了。 她知道姑娘现在很厉害,却不知是如此的厉害! 她也知道这位钟大夫,就是给她治伤的人,萱草之前和她说过,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般年轻,恐怕年纪不过是在三十上下。 一想到,被这位年轻大夫,几乎看遍了全身,柳玉儿的脸就火烧火燎的热起来! 这边,柳玉儿几乎要钻进被子里,而那边钟子实彻底明白过来,对着云湘滢又是深深一揖,道:“原来如此,多谢姑娘为在下解惑!” 毕竟钟子实年纪比自己大,云湘滢并不想受他的礼,无奈这钟子实动不动就深深一揖,让她避之不及,只能受了,这才笑道:“钟大夫无需多礼。还请先开方子吧。” 云湘滢是注意到了柳玉儿的模样,未免她太过羞惭,这才出言引开钟子实的注意力,以免钟子实注意到她比之前红肿之时,还要红上几分的脸颊。 钟子实自是毫无异议,虽是觉得以云湘滢的医术,根本用不着他开的方子,却也没有出言多问,只开了方子,也没敢抬头再去看柳玉儿,扔下几瓶伤药,就匆匆忙忙的告辞离去。 “这伤药倒是不错。”云湘滢看过之后赞道,柳玉儿只躲在被子中,并不回应。 而云湘滢说过这句话之后,也没有再开口,屋子里静默了好一会儿,云湘滢才缓缓问道:“柳姨,爷爷说玲玲有了好归宿,让我们不必担心。” 云湘滢只是想起柳玉儿当初的焦急,恐她将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这才告诉了她这句话,却不料,闻听此话之后,柳玉儿猛然从棉被中探出头来。 动作幅度之大,让她牵扯到了伤口,她情不自禁的白了脸色,却不管不顾的说道:“不可能!” 第045章 小丫头的事,岂能不推波助澜!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见状,云湘滢心底微微震动,不禁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的。那时候奴婢与玲玲姑娘朝夕相伴,她从未有过想要嫁人的念头,她什么人也不认识,又能嫁给谁。”柳玉儿摇着头。 “那时候没有过想嫁人的念头,不代表之后她会不想嫁人。而且,爷爷那么说,肯定就是爷爷安排人送走了玲玲,替她找了归宿,只是因着云顺大叔忽然患了怪病离世,这才没有来得及告诉柳姨。” 闻言,柳玉儿不再言语,只是一径儿的摇着头,仿佛根本不相信的样子。 微微蹙眉,云湘滢在柳玉儿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道:“柳姨,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认定玲玲姑娘不可能嫁人呢。有什么事,是柳姨不能告诉我的吗?” 柳玉儿咬着嘴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好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说:“玲玲姑娘是天生石女,不能生养。” 顿了一下,柳玉儿又说:“这件事奴婢答应过玲玲姑娘,不告诉任何人。” 柳玉儿说完这句话,不再言语,而云湘滢却是轻轻皱眉。 天生石女? 现在的世道,对女子颇多苛刻,若是对方知晓玲玲是天生石女,不能生养,恐怕是不会娶她的。即便在祖父的安排下,勉强娶了过去,只怕对玲玲也不会太好。 或许,是祖父不曾得知这一点,才做出了那样的安排吧? 云湘滢的心中,到底是不如刚得知消息时候那般愉悦,有那么一丝不舒服,不知究竟是为玲玲担忧,还是为了什么旁的事情。 云湘滢也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柳玉儿,而柳玉儿显然也不想让云湘滢担忧,扯开了话题,说了一会儿话,喝了药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虽是明白短时间内,云博远是不会再对柳玉儿下手的,但是云湘滢还是做了一番布置,这才起身到了桌子旁,提笔写了一些字在纸上。 将那张纸折好,收入了袖中,云湘滢出门,一眼扫过去,只看到了守在那里的萱草,和几个小丫鬟。 “萱草,夏环和春环呢?” “回姑娘的话,春环病了,夏环去照看她一眼,说是一会儿就回。” “既是这样,那便由萱草,还有你,陪我出去走走。”云湘滢点点头,随手又点了一个小丫鬟。 那小丫鬟立即高兴的扔下手中的活计,走到了云湘滢的身后去站着,听闻滢姑娘出手很是大方,说不定她跟着出去一趟,就能得个几钱银子呢。 倒是萱草看了一眼天色,闷声道:“姑娘,看天色快要黑了。” “无妨,我也不走远。” 云湘滢是故意的,这些小丫鬟一定会将她出府的是报上去的,她越是随意,得到消息的陈氏和云博远,才越不会多想。 她也的确没有走远,就去了郝辛之前说的那个胡同。 那里小商小贩还是有几个的,云湘滢状似无意的走到了,郝辛所摆的馄饨摊坐了下来。 见她身后跟着丫鬟,郝辛也装作不认识云湘滢的样子,只是陪着笑上前招待:“这位姑娘,可是要吃点馄饨?小人的馄饨味儿好,绝对干净!” “嗯,闻着味道确实不错,那就来三碗馄饨吧。”云湘滢说着,转头看向萱草和那小丫鬟,“你们也坐下尝尝。” “姑娘,这……”两人同时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不合规矩。 “坐!”云湘滢却不多说,只吐出一个字来。 萱草和小丫鬟两人小心的坐了半边凳子,然后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让人怎么都感觉不是来吃东西,而是要赶赴刑场。 郝辛仿佛没有察觉什么似的,只笑着说:“三位姑娘放心,小人的馄饨绝对干净,周围不少街坊邻居都来吃呢。三位姑娘先喝口热汤,馄饨很快就好。” 一边说着话,郝辛一边勤快的送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汤来,手指仿似无意一般,在云湘滢身前微微一停顿,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云湘滢递给他的纸条,悄悄收入手中。 之后,云湘滢与郝辛两个人,谁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各做各自的事情。 就在云湘滢吃了馄饨,准备起身回府的时候,从主街上传来了马蹄声,伴随着一阵怪异的声响,云湘滢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看了一眼。 但见一辆好几匹马拉着的,异常奢华的马车,疾驰过去,那些怪异的声响,正是马车上悬挂着的似铃铛,又非铃铛的东西,发出的与梵音相近的声响。 郝辛微微抬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云湘滢,口中感叹似的说道:“难道璟王殿下的人又往青炎寺去了?” 立即有在附近吃东西的人接口道:“肯定是的。说来这璟王殿下也可怜,两年前战败,差点就活不成了。这些年也鲜少出府,时不时的还要遣人去青炎寺,请那广睿大师。” “为什么要请广睿大师啊?” “据说啊,当初璟王殿下重伤,皇上派了无数个太医,全都治不好,眼瞅着要不行了,是那广睿大师给救回来的。这两年期间,但凡璟王殿下要不行了,就派人去请广睿大师,少说也得请了十几次了。” 旁边一年轻人,口快的说道:“璟王殿下岂不是在苟延残喘,朝不保……” “住嘴!什么话都敢说。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室中人,你不要命了……” 之后就是一连串,老者教训小辈的唠叨,云湘滢并没有听下去,只同样不着痕迹的冲郝辛点了点头,径自回了府。 而郝辛收摊后,将纸张交给了武安,这且不必提。 依旧是上次的宅邸,依旧是上次的黑衣人。 “尊使,事情就是这样子的。”范宏盛小心翼翼的看了上首,同样是身着黑衣,却在袖口等处有着华丽绣纹的赵志明一眼。 “蠢货!”赵志明的话几乎是从牙齿之间挤出来的,“这才几天,他就能彻底暴露出来,好好的局面,全都被这个蠢货葬送了!结果就给本尊探听出来,这么一点事?懂医会武?之前就能判断出来了!” 范宏盛也摇着头道:“这云大人怎么说也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些年,谁也没有想到,他做事出的全都是昏招,也不知他是怎么坐上侍郎之位的。” 赵志明嗤笑一声,“若不是云老头和那文阳侯的余荫,你以为他能当上侍郎?单看他整整十年,都在原地踏步,就可知他这人不堪大用!” “尊使,那现在……” “告诉我们的人,不必再听从云博远的话,也不必再跟他联络,以免被他带累,全都暴露出来!” 范宏盛应着:“是,尊使。云大人使人来问,那个柳玉儿该怎么处置,说是留着她,早晚都是个隐患。” “那他想怎么着?”赵志明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杀了?难道他不知,他已经打草惊蛇,别说是杀人,就算是做点小动作,都会引起怀疑!” 范宏盛不敢直面他的怒气,只默默不出声。 好在赵志明的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多会儿,赵志明就理了理衣袖,摸着袖口上的绣纹,沉声说:“让云博远给本尊老实点,告诉他,若是再给本尊惹出什么麻烦来,耽搁了主子的事,主子是不会怜惜他多年的效忠的。”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范宏盛应着。 “等等。”赵志明忽然改了主意。 “尊使还有什么吩咐?” “让云博远自己拿主意处置那个柳玉儿。不过,其他的事,无须让他知道。” 范宏盛不解,却还是应了下来。 他跟着赵志明手下不是一年两年了,自是知道喜怒无常只是赵志明的表象,赵志明的心思之阴沉多变,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否则主子也不会将这件事,交给赵志明来办了。 而此时此刻,在另外的宅子内,墨衣闪身进了房间,冲着上首红衣之人纳头便拜:“属下见过七爷。” 桌旁搁置的火色凤凰依旧飞扬,焰无欢薄唇轻抿,只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密信之上,微垂的眸子遮住了其中的神情,以及一丝隐不可见的疲惫。 “七爷,可是有为难之事?”墨衣跟着焰无欢多年,自不是他人的情分能比拟的,这话墨衣可以问,其他人却问不得。 微微捏了捏眉心,焰无欢道:“无妨。不过是那位又想折腾一下了而已,我还陪他玩得起。小丫头那边可有什么事发生?” 墨衣就细细的将这两日的事情,一一讲述了一遍。 焰无欢眉梢微扬,“看来容老头没有藏私啊,连阵法都教给了小丫头。不过小丫头的武功,不太行啊。容老头真是该教的不教,不该教的又瞎教!……” 之后,焰无欢轻喃了一句:“柳玉儿……” “柳玉儿的确是云姑娘的一个弱点,只会拖累云姑娘。只是,云姑娘很看重那柳玉儿,怕是不好动她。” 听墨衣如此说,焰无欢想到小丫头倔强,又满是防备的模样,顿时无声的笑了开来。 小丫头啊,上次你那么快认出我来,就是不知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并非是在那林间呢? 墨衣有些惊诧的看着焰无欢的那一抹欢笑,七爷有多少久,没有真正笑过了?尤其是在…… 心中微酸的同时,墨衣却是想起一件事,连忙又详细的禀给了焰无欢。 “小丫头的事,我岂能不推波助澜一番呢?”焰无欢微微勾唇,眸中的精光让人不敢直视! 第046章 云博远的应对,正中下怀!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京城中,忽然就涌起了一股暗潮,许多人都得知了一个消息,一个令人有些震惊的消息,那就是义世堂竟在出售当今圣上所赐的血骨参! 御赐之物,即便你可以用,但是绝对不可以私下买卖,那可是大罪! 这云家人不知是长了几颗脑袋,竟敢将主意打到了御赐的血骨参上!别说那只是百金难求的药材,就算是万金难求的奇珍异宝,你也得在卖了之后,有那个性命享受! 不过呢,这件事大家也几乎都是心照不宣,全都没有往上报,更不会说给皇室中人听,毕竟那是一味关键时候能保命的奇药,谁又不想活的更久一些呢? 不过,当陈氏听说之后,可是吓得脸色都惨白了,连忙让人叫了陈掌柜来。 “堂兄!谁让你卖那血骨参了?当初我是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血骨参卖不得,卖不得!你怎么就不听呢?”见了陈掌柜,陈氏屏退下人,二话不说就直接质问上了。 陈掌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白着脸说:“我哪里知道那是御赐之物啊!要不然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卖啊!” “就算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卖,为什么要卖!还卖的……这么大张旗鼓,你是生怕我云家上下死的不够快是吗?” 陈氏恨不得上前,揪住陈掌柜的衣襟,用力摇晃醒她这位远房堂兄! 陈掌柜哭丧着脸,几乎要瘫在地上,“我怎么知道啊?就前两天有位姑娘上门来问,我一时动了贪念,就想着悄悄卖了,谁也不知道。可是谁成想,对方竟是透了消息出去啊……” “究竟是对方透露了消息,还是你这边透露了消息?”房门被人猛然推开,云博远铁青着脸,厉声质问。 “怎么可能是我!”陈掌柜急的跳脚,就快以死明志了,“我这边就我自己知道,我又不是没长脑子,怎么会自己透露出去!” “那我得知的消息,为什么是你义世堂的伙计,喝醉了酒说出去的?到了现在,你还胆敢欺骗本官!”云博远已然是气极,直接就用上了本官这样的自称。 若不是有人给他透了消息,他甚至此时还被瞒在鼓里!在得知已经有人,想要在云家卖了血骨参,罪名坐实之后,上禀当今圣上之时,他差点就背过气去,杀人的心都有了! 闻言,陈掌柜一下子想起来,当日先招待那位姑娘的,的确是店里的伙计,难道…… 他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真的是完了……”陈掌柜几乎要嚎啕大哭,钱赚不着不说,一家子老小的命,都要搭进去了啊!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陈氏也慌了。 “闭嘴!”云博远厉喝一声,吓得两人同时噤了声。 云博远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着,有如丧家之犬一般。 忽然,他脚步一顿,问道:“库房中还有没有稀有一些的药材?” 陈氏哪里有他那么快冷静下来,被他一问就直接问懵了,愣了一下,才磕磕绊绊的回答:“这库、库房里倒是还有、还有一些,就是需要清点一番。” “不要动文阳侯府的东西!这个时候,你还敢动文阳侯府的东西,是上赶着找死吗?我问的是咱们自己的库房!”云博远几乎忍不住要吼起来,文阳侯府内御赐之物甚多,要是再动上一两样,后果难以想象。 陈氏愣了愣,“可是老爷,咱们库房哪有几样值钱的东西啊?” “没有就去给我找!全都要药材,越稀有越好!”云博远气的青筋直冒。 陈氏被吓到了,失了仪态的奔了出去。 云博远“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稍稍平复了下来,看向陈掌柜的眼神,却是阴沉至极。 “立即放出风声去,就说之前的消息有误,义世堂不是要买卖御赐之物,而是要义卖药材,所得银钱均会捐给南方,正遭受水涝之灾的州县,供救济百姓所用。至于血骨参的事,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云家想着已逝文阳侯对当今圣上的忠心,想以此为名义做这次义卖的事情,也算是全了文阳侯死后的忠义。” 云博远一连串的吩咐,终于让陈掌柜明白了过来,连忙爬起身来,一迭声的应着是。 不过临了,陈掌柜还是苦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问:“大人,要是那位姑娘来要买血骨参,小人该怎么办?那位姑娘虽然没有明说,她主子究竟是何人,可是小人猜想恐怕是皇室中人。” 陈掌柜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云博远眼中露出噬人的杀意,吓得他猛地一哆嗦,可是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完,现在不说明白了,恐怕等着他的还是个死。 “大、大人,小人亲眼见看到,即便是兴王殿下,也对那位姑娘客客气气的……大人,小人当真不知道那血骨参是御赐之物啊!”陈掌柜就差抱着云博远的腿哭了。 “滚,滚出去!”云博远直接爆发了,爆吼着,几乎吼破了嗓子,恨不得让陈掌柜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 陈掌柜也顾不得再问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却也不敢走远了,哆哆嗦嗦的等在门外。 屋子里传来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让陈掌柜更是恨不能缩进角落里去。不知过了多久,这破碎的声音才消失,又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云博远唤人的声音。 从声音中,陈掌柜能够听得出来,云博远已经冷静下来了,于是又缩头缩脑的往门里瞅了一眼。 云博远早就看到陈掌柜了,眼神阴鸷的瞥了他一眼,说:“给我拖着,拖到五天后!五天后举行义卖的时候,你再……” 如昨日一般,云湘滢让萱草给柳玉儿换了伤药,又看着她喝了汤药,这才去给祖父送了药膳,并且陪着祖父用了晚膳。 原本想着,祖父与二叔等人,既然都已经知道自己会医术的事情,那么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好好给祖父诊诊脉,不想祖父却不同意。 祖父当时听闻她要给他诊脉之时,竟是有着一瞬间的失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神情中带着几分哀色。 祖父说:“滢儿啊,祖父这一生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已经全都经历过了。不愿就这么去了,是因为想着能看到滢儿有个好归宿,往后能有个对滢儿好的人……只是,祖父老了、累了,不想强撑下去了。” 说出来的话,令人忍不住心中升起悲意,可是说出这话的祖父,除了之前出现却又消失的悲色,就只剩下凝重与肃穆,再无半分哀伤,就仿佛祖父已然看透所有一切,再无所求。 云湘滢忍不住想要落泪,以前祖父从不会说这样的话,如今却…… 祖父却又接着说了一句:“滢儿不要哭,也不要强求,可好?” 在祖父殷切望过来的目光里,云湘滢强忍心中的疼痛,终究是答应了下来。 祖父的话,萦绕在云湘滢心里,让她心中压抑无比,本是要走进墨勇居的脚步,却是生生的停在了院门口处。 一时间,她竟然失去了进去,看上一看的勇气! 不过,当得知义世堂要在五日后举行义售的时候,云湘滢的唇角还是微微勾了起来。 她早就料到,让武安把私卖御赐血骨参之事透露出去,云博远那边必然会有动作,并且一定会把买卖的时间往后拖。 此时一看,果然如她所料。 不过,云博远恐怕想不到,这件事远远不是这般轻易,就能解决的!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拖延的时间,恰恰是云湘滢所需要的。 因为,要想圆满的解决这件事,她必须找旁的帮手才能完成,武安或者郝辛都不成。 找人,就必然需要时间。 郝辛此时就站在云湘滢的面前,恭声禀报道:“姑娘,您说的邪心阁,安叔都已经亲自去打听过了。邪心阁的确是接各种生意的,但是做事一贯是随着其阁主的心思来。其人,就如邪心阁这个名字一样,行事中往往带着几分邪性。” 顿了顿,郝辛又说:“姑娘,安叔说这样的人,如果能不招惹,就尽量不要招惹,否则一旦沾上,恐怕很难甩脱。” 云湘滢不语,沉吟着。 “安叔是担心姑娘的安全,还请姑娘不要责怪安叔。”郝辛垂着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瑟缩。 安叔让他趁着夜色,来向姑娘禀报事情的进展,可没有让他多说这句话。 云湘滢笑了,“我知道,也不会责怪武大叔的。不过邪心阁,是必须得找的,我要做的事,邪心阁的人是最适合的。” 师父教给她的,远不止医术等傍身技能,还有陵安城一些隐秘势力的消息,比如这个邪心阁,就是师父曾经提及的,近些年才冒出来,却无人能打探到其底细的神秘组织。 郝辛不懂,却识趣的不再劝,只说:“安叔让小的把这两样送来。” 一个,是之前云湘滢给武安的那个,做为信物的玉佩。这件事已经不适合武安出面,信物自然得交还给云湘滢。 另外一个也是一块玉佩,一块血红的心形玉佩。 “这是与邪心阁做生意的信物,只有拿上这个,才能见到邪心阁里的邪影,才能真正的与之谈生意。安叔本是想替姑娘去的,但是对方说姑娘这真正雇主不去,他们不接这笔生意。” 接过那血红玉佩,云湘滢握在手里,唇边那一抹瑰丽笑容渐深。 邪心阁吗? 那就由我来,会一会就是! 第047章 喜怒无常的邪心阁阁主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拿着那块血红玉佩,邪心阁的人没有半丝阻碍,就领着她往后院走去。 邪心阁表面上是一间客栈,三层小楼都是客栈所用的房间,而后院…… 甫一进后院,云湘滢就感觉氛围猛然一变,满眼的绿色。 绿竹、绿草,甚至是开的正艳的花都是绿色的。这些绿色,浓淡搭配得宜,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极为舒服,从心底里就能放松下来的舒服。 只是,云湘滢不敢放松。 邪心阁阁主行事邪气,他手底下接洽各种事物的邪影亦然,并不是能轻松应对的。 带路的小厮,正要把云湘滢引到其中一个房间,不料不知从何处走出一侍卫装扮的人,问道:“这可是之前约好来谈生意的云姑娘?” “是。”小厮恭敬回道。 云湘滢也不意外对方会查到她的底细,邪心阁若是没有这种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这般迅速的崛起,且成为旁人忌惮却不敢动手的存在。 那侍卫稍微打量了一下云湘滢,却也不曾失礼,继而对引路小厮说:“阁主说,云姑娘由他亲自接待,你下去吧。” 小厮自是没有异议,虽然邪心阁对外一贯由邪影来处理,这并不合规矩,但是在邪心阁,阁主的话比规矩还大。 他冲着云湘滢施礼,然后退出了后院。 “云姑娘请随小的来。”侍卫做了请的姿势。 “贵阁主一向这般好心?”云湘滢心中有一丝不稳当的感觉。 “阁主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像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一样,须得找点事儿做做。” 侍卫的话很直白,直白的让云湘滢的眉梢,忍不住往上挑了挑,这阁主说话行事果然是够恣意。 不过是多转了几个弯,侍卫将一扇门推了开来,再次做了请的姿势,他则是站在门外,没有丝毫进去的意思。 云湘滢略微点头道谢,边迈步走入了房间中。 一卷珠帘,隔住了彼此的视线,又有周围的烛光,在对面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影子,使得云湘滢只能隐约看得到,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男子。 并非是那种端正的坐姿,而是斜斜的歪靠在那里,一股子慵懒闲适的意味。 男子的面容如何,自是看不清,让云湘滢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的,是对方那一身长袍的色泽,那是一种耀眼的绿色,翠绿色! 云湘滢喜欢绿色,也喜欢这种翠绿色。之前满眼的绿色,就感觉不错。 只是当这种颜色,穿在一个男子身上之时,让云湘滢忍不住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姑娘对我的这一身衣衫,可是满意?”对面男子轻缓出声,声音很好听,但是偏生里面带了几分邪肆,而且问出的话,充满着调侃的意味。 云湘滢淡笑,“绿意盎然,很好的兆头。” 对面的男子却是忽然往前倾了一下身子,大笑道:“绿兆头,那可不成!” 笑完,声音一顿,他的语气也跟着一变,“原本还想说姑娘选择与我邪心阁合作,眼光不错,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果然不愧是邪心阁,也不愧是邪心阁的阁主,当真是喜怒无常,言行皆带邪性与肆意张狂。 云湘滢在他笑的时候微微皱眉,却在他语气嘲讽的说出这句话之后,松开了眉宇,她点了点头,边起身边道:“我也原以为自己眼光不错,现在看来,的确是不过如此。” 没有丝毫的留恋,云湘滢转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 身后风声鹤唳,一股劲风直扑云湘滢后背。云湘滢却是挺立不动,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一般。 只是,在那道劲风扑到她后背之前,骤然而收之后,云湘滢微捏紧的手指,也缓缓松了开来。 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可知我邪心阁的规矩?若是找上了我邪心阁,却后悔不做了,谈好的报酬,也一样要付足了,否则休想活着离开!” “自是知道。”云湘滢眉眼不动,只反手将那块血红玉佩,往后一扔,伴随着那块玉佩一起的,还有一个瓷瓶。 “十粒凝华丸,一粒不少。告辞!”云湘滢的脚步,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 身后传来一声怪异的叫声,云湘滢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绿衣男子却是转瞬间,就来到了云湘滢面前。 “别走,别走,别走。” 男子一连说了三个别走,脸上更是带着笑意,就仿佛是他在求着云湘滢做事一般。 直到此时,云湘滢才看清,绿衣男子声音动听,长相竟是平平,是放在人堆儿里,绝对转眼就忘的那种人,又带着那样的…… 可以说是近乎讨好的笑,让云湘滢不禁微怔。 他讨好她? “姑娘的脾气,够爽快,我喜欢!这单买卖,我绝对帮姑娘做好了。”绿衣男子说着,还挤了挤眼睛,“报酬我也不要,只要你叫我一声碧沉哥哥就行。可好?碧沉是我的名字,一般人可都不知道的。” 云湘滢忍不住眼底微微抽动,这就是令人闻之色变的,行事张狂肆意,且邪性无比的邪心阁阁主? 心中只觉诡异,面上云湘滢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眼神更加清冷了几分,她冷冷的扫了碧沉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碧沉用力抓了抓头发,面上似有懊恼之意,行动依旧如风一般,再次拦在了云湘滢的面前,苦了一张脸,说:“我绝对没有轻薄你的意思。那就叫我碧沉大哥,行不行?” 这下子,云湘滢走的更快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碧沉越是对她殷勤,云湘滢就觉得越发的不对劲儿! “给我站住!”这次碧沉的语气中,带上了怒气,“你可知我邪心阁不接的生意,其他任何的势力,都不会接,也不敢接!” “阁主说不会接,我信。不敢接?呵……” 云湘滢冷笑,邪心阁是厉害,但是并不能完全压制其他势力,尤其是在这水最深的陵安城。 不过,面对如此直接的威胁,云湘滢眼底的冷凝,反倒是卸去了几分,这才是邪心阁阁主真正的作风吧。 “十粒凝华丸,再加十粒凝心丸,权当你质疑本阁主的赔礼。”碧沉的话音,反倒没了怒气,只带着一丝丝阴测测的意味在其中。 “可以。若是办的妥当,我还可以附送五粒千禾丸,不过需要在事成后十天再给。” 好药,她不缺,自己就会做,否则这单生意,也不会以药丸为报酬,这是之前武安来时,就谈好了的。 她缺的是药材,和做药的时间。 碧沉阴沉着一张脸,手里的瓷瓶重重的顿在桌子上,却是亲手给云湘滢斟了一盏茶,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来:“成交!” 望着碧沉递到她眼前的茶杯,云湘滢的眉梢微微一挑。 这盏茶并非一般的茶叶,而是一盏芝灵醉。饮用过芝灵醉之人,一般的小毒,都奈何不得。 见云湘滢扬眉,却并不喝,碧沉又笑了,说:“怎么,云姑娘是怕我在这里下毒?” “怎么会?邪心阁并没有坑害雇主的例子,不是吗?”云湘滢也扭捏,端起芝灵醉,一饮而下。 其后,云湘滢就将这件事的细节,全都与碧沉说了一遍。 在说的整个过程当中,碧沉不曾发过一声,就连云湘滢说到要邪心阁的人,冒充皇室中人之时,他也只是眉毛动了动。 碧沉问:“姑娘所说,当真是一场好戏!就是不知云姑娘心中,可有打算究竟冒充的究竟是何人?” 云湘滢淡笑,她说的可不知这些,但是碧沉独问这一点,可见那些事在碧沉看来,都是可以解决的小事。 也是,若是邪心阁,连这些事都解决不了,那她又何必来找邪心阁? 只是关于这个人选,云湘滢心中也有几分犹豫。 当今苍正帝,皇子不少,几位年长的皇子,都经常在外行走,出现在那样的场合,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也正是因此,反倒不好冒充,这次的义卖,惊动的人着实不少,勋贵不在少数,一个不慎,就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忽然,云湘滢心中微微一动,口中也随之说出了一个人名。 碧沉的嘴角瞬间就动了动,不过最终还是只问出了一句话来:“姑娘确定?难道不怕一朝事发,整个云府都死无葬身之地吗?” “要是怕,就不会做了!”云湘滢眸中光彩夺人,“而且,好名声可是那位的,我云府倒是赔了不少。” 碧沉大笑,“云姑娘说的极是!义卖是在申时正开始,那一日姑娘只需准时抵达即可。余下的,邪心阁定然办妥!” 点了点头,云湘滢也不再多做耽搁,只起身准备离开,不过却被碧沉出声叫住了。 “这东西,姑娘拿去把玩。” 依旧是一块玉佩,只不过与之前的血红玉佩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一块碧绿色的,且形状是一只极为可爱的兔子,只有一对眼睛颜色更深,似蓝宝石一般。 许是怕云湘滢误会他别有所图,碧沉撇着嘴说:“别以为这是什么厉害玩意儿啊,就是旁人送的。你说我是喜欢绿色,可我不喜欢绿兔子!” 那一副嫌弃的似乎想要直接扔掉的表情,让云湘滢又有种失笑的感觉,听他说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便道了谢,接了过来。 看着云湘滢所乘的马车,渐渐行远了,碧沉一张普通的脸,彻底的垮了下来,冲着座椅方向,单膝跪了下来,闷声闷气的说:“属下知错了。” 第048章 云大人高义?该给个交代才是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时间转眼就过。 云博远找的地方,极为适合义卖这样的场合。 有高台,其上已然一字排开摆了一溜长桌,桌上各种锦盒一类的,也是摆放的整整齐齐。 周围有空场地,或坐或站可放下许多人。 二楼设有雅间,雅间中的人只要推开窗子,就能清楚的看到台子上的一切。 云湘滢依旧是轻纱覆面,且做了旁的掩饰,相信就算云博远亲见,也认不出她来。 她略略推开窗子,向外扫了一眼,但见大多数二楼雅间的窗子,都是关着的,不知里面究竟有没有坐了人。 只是台子周围,来的人却是不少。 目光略略搜寻了一下,云湘滢就看到了武安,他见云湘滢看了过去,微微点了一下头。 时辰一到,就见云博远走到了台子上。 “很荣幸各位贵客能来。想必各位贵客来之前,早已知晓这次义卖究竟是为了什么,故此,云某也就不再多做赘述了。只是有一点需要事先言明,此次义卖是借了云某的大哥,即已故文阳侯之名,届时云某捐出义卖所得银钱之时,诸位莫要忘记,这其中还有文阳侯的一份心力。云某在此代大哥,谢过诸位!” 话落,云博远伸手指了指,台子上一字排开的摆着的药材,示意陈掌柜上来,主持义卖。 话,说的很漂亮,周围的人虽是有许多人,都是抱着要看血骨参一事如何解决的心理来的,在听了云博远的话之后,也是纷纷点头。 而云湘滢微微捏了捏手指,又缓缓松开。她没有料到,云博远会亲自来,且明目张胆的,拿父亲的名义来说事。 目光从微微开启的窗子上扫过,云湘滢恍然明白,眼中却是隐含嘲讽与冷意。 之前的传言太猛,以至于此次前来的人,当有不少的权贵,云博远不亲自出面,单凭一个陈掌柜是稳不住的。 至于后一件事,云湘滢会让二叔明白,父亲的名头不是那么容易,说借就借的! 陈掌柜许是得了云博远的叮嘱,此时不慌不忙的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就打开第一个锦盒,向众人展示起来。 “这是一味五百年的人参,算不得珍稀,却也是难得,补身、救急当属上佳。价格方面,因东家有言在先,是为救助受灾百姓的义卖,所以义世堂所定价格,不足市场价的五成。五百年人参,只需一百两银子,诸位贵客可有人要买下来?小人在此代东家谢过诸位贵客!” 台子周围的人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这个价格可不是如陈掌柜所说的,不足市场价五成那么简单,竟是只有两三成的样子! 为了受灾百姓,这云大人当真是舍得啊! 赞叹之余,已经有人开口说道:“百年人参已是好参,五百年更是难得,价格更是低廉。我买了。” 陈掌柜立即抱拳,说:“多谢这位贵客高义!敢问贵客名讳是……” 那人疑惑问道:“怎么,难道不留姓名,就不能买了?还是说云大人以后会反悔,再来要回这人参不成?” 陈掌柜陪笑道:“东家既是举办义卖,又怎会出尔反尔?只不过东家想着,此等惠及百姓之事,必要清清楚楚的才好。要让百姓感恩当今圣上皇恩浩荡之余,也能感念对他们伸出援手的仁人义士。故此,东家吩咐,务必请购买这次义卖药材的贵客,留下名讳来,还望贵客成全!” 陈掌柜的一番话,明显是得了云博远授意的,此时说来头头是道,周围的人纷纷称赞起云博远办实事,却不图名不图利,当真是大仁大义! 买人参之人,倒是没想到这么便宜的价格,还能落下个好名声,当即喜不自禁的报上了名字。 看着有专门的人,将那人的名字记录下来,周围这些人一下子热情起来,之后的药材卖的异常顺利! 不过,伴随着药材越来越珍稀难得,即便价格压的很低,却也渐渐不是他们所能买得起的了,他们也就慢慢安静了下来。 二楼雅间的权贵们,也在这时开始出手,也会时不时的赞一声“云大人高义”。 站在二楼的云博远,脸色越来越好看起来。 钱财损失了,早晚能补回来,这样子的好名声,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 看着云博远面露喜色,云湘滢微微勾唇,好像是时候出现了呢。 “陈掌柜,小女子与陈掌柜谈妥要买血骨参一事,本是约定三天。三天后,陈掌柜却是一再推脱,此时比约定时间,整整多了五天,陈掌柜是否该给小女子一个交代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二楼一雅间,窗子半开,露出一娇俏女子的身影,虽是轻纱覆面,却难掩其清冷气质,令人看上一眼,决难忘记。 陈掌柜看到云湘滢的样子,眼中光芒一闪,看了云博远一眼。 云大人说过了,即便顾忌对方身后的主子,但是若他认了这件事,届时不但他要死,他的一家老小全都得死!甚至…… “不是我云某容不下你,而是恒朝律法容不下你!别说你一家老小活不成,就是诛九族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云大人冷冷的说出这句话的样子,陈掌柜就从心里开始冒冷汗,此时又怎么可能承认? “当日小人见姑娘好似懂医药,自以为姑娘提起血骨参只是想鉴赏。是小人没有说清楚,这血骨参是万万卖不得的,致使姑娘误会了,实在是小人之罪。” 陈掌柜摆足赔罪的姿态,一揖到底不说,仿佛只要云湘滢说个不满出来,他就会立即跪下来磕头赔罪似的! 他只是个掌柜的,这没错,但是这也不代表,就要随意给一个姑娘下跪。 这赔罪的姿态,已然是摆的足足的。 “鉴赏?误会?”云湘滢故作不解,语气疑惑,心下却是冷笑,这是想耍赖,全盘否认? “是。今日当着众位贵客的面,小人向姑娘赔罪,再与姑娘详说一番,还望姑娘海量,原谅小人。这血骨参是御赐之物,不可买卖,这是其一;二则是血骨参是圣上赐给已故文阳侯之物,并非云大人之物。有此两重原因,血骨参是绝对不会卖的。” 云湘滢将玉佩拿出来,往众人眼前一亮,问:“那么敢问陈掌柜,可还识的此玉佩?当日我并没有随身携带那八十两金子,只好交到你手中一块玉佩,以做买血骨参时的信物。” 陈掌柜装模作样的抬头看了看,立即摇了摇头说:“姑娘可能是记错了,小人不曾见过这样的玉佩,更不要说手中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了。” 云湘滢忽然就笑了,就算隔着白沙,人人也均知她是笑了。 “陈掌柜,我何时说过,给你的玉佩与这块一模一样了?” 云湘滢问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如炸雷一般,在陈掌柜耳边炸响,想起刚刚的确是他自己说漏了嘴,心里顿时就是一慌,眼睛也不由自主的往云博远身上飘去。 云博远狠恼火的瞪了一眼,这个没用的陈掌柜,轻咳了一声,说道:“姑娘的确是没有说过,只不过是因为陈掌柜经常做这药材买卖,以物为信物的事,没少遇到。一般皆是买家给陈掌柜的信物,与买家自己手里的是一模一样的。这一次,恐怕也是陈掌柜先入为主,才会有此一说吧。” “对,是!”陈掌柜反应了过来,连忙应着:“的确如东家所言,小人就是说顺嘴了。” “看来,云大人与陈掌柜,今日是一定要赖掉这个账了?”云湘滢的声音再添三分寒意。 “姑娘说错了,并非云某赖账,而是本就是一场误会。不过……”云博远故作为难的沉吟了一下,“毕竟是义世堂的过错,云某自当补偿。” 说到这里,云博远伸手一指,桌上越来越珍稀昂贵的药材,说:“但凡姑娘看上的药材,云某免费送给姑娘,权当赔礼。至于那味药材应当卖出的银子,也会由云府补上。姑娘看如此可好?” “云大人海量!”立即有人出声赞道,旁人也是一脸的赞同,而看向云湘滢的眼神,却算不上友善。 显然,他们已经相信了云博远的话,只当云湘滢胡言乱语,甚至想趁乱讹诈那血骨参! 云博远也是完全拿捏准了,当初并没有签什么契书,只是口头约定罢了。 至于做为信物的玉佩,他们说没有,自然就是没有,难道谁还能搜一搜云府不成?再说他早已吩咐陈掌柜将那玉佩处理了。 武安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均被云湘滢用眼神制止。武安着急,云湘滢又何尝不急,邪心阁的人,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不对啊,不是传言,云大人就是要卖血骨参吗?否则哪里来的这场义卖啊?”也有人这般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众人听清楚。 云博远冷哼一声:“市井流言,岂可轻信?不过这流言倒是帮了云某的忙,云某早就想办这么一场义卖为圣上分忧,却恐自己人微言轻,请不来众位贵客。现在才知,是云某想左了,诸位贵客也是心系圣上,心系百姓之仁人义士,怎会不来?” “啪啪啪……” 响起了一串鼓掌声,却是有人击掌称赞云博远,众人纷纷寻声看去。 当看清打开的窗子后,露出的人究竟是谁之后,云湘滢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他怎么会来? 第049章 犀利如刀锋的璟王!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那打开的窗子里,站着的人竟然是兴王与平王两人,而鼓掌之人就是兴王。 只见他温和的笑道:“云大人一片心,都是为父皇分忧,为百姓着想。想必父皇得知,定然会高兴我恒朝,有云大人这般的好官,也会高兴有诸位这般高义的臣民。” “微臣见过兴王殿下,见过平王殿下。殿下谬赞了,微臣愧不敢当。” 底下一片的见礼声,兴王急忙示意大家不必多礼,这才说道:“云大人一心为父皇分忧,本王与三弟又怎能落后。本是想着不露面的,不想被云大人的赤诚感动,一时激动就开了口。若是搅扰了云大人的义卖,岂非本王的罪过?诸位随意即可。” 众人连称不敢。 平王则是笑嘻嘻的说:“本王就说嘛,这义卖一定有趣,果不其然。你们继续、继续,本王与二哥就是看看。” 周围纷纷静默了一下,之前已经买过药材,留过姓名的人则是脸上一喜。 这件事被兴王和平王见到了,说不定也会落入当今皇上耳中,也说不定他们的名字,能够在皇上耳中,过上那么一过呢? 本着这样的想法的人,显然不在少数,之前的略微冷清顿时不见了,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而云湘滢所说的话,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早已被他们忘诸脑后。 兴王冲着云湘滢歉意的笑了笑,而平王是满不在乎,扫了一眼云湘滢,就很是没有兴趣的挪开了眼睛。 云湘滢微微捏紧了手指,她见到兴王惊诧,一则是没有想到,这么一场义卖,会有两位王爷来;二则,兴王二人与他人不同,皇室中人,自是熟悉,若是万一…… 就在云湘滢心中担忧之时,却听一道声音传来:“云大人高义,难道本王府上的人,是趁火打劫之人吗?” 声音微带低沉嘶哑,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落在耳中,却仿佛有清泉直直的滴入了心中,心都忍不住跟着一颤! 众人循声望去。 门口缓步走进一人,薄唇挺鼻,剑眉斜飞,面色苍白,唇色亦苍白,带着一种病态的虚弱之感,但是其眼神冷冽清寒,犀利如刀锋!墨色长袍覆盖下的身躯,更是挺拔如松,整个人都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隐有凛凛杀意! 众人纷纷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来了? “严晖(严烈)见过皇叔!” “见过璟王殿下!” 说起璟王恒卓渊,几乎无人不知。 恒卓渊是先帝幼子,先帝去的时候,他不过是六岁稚龄,全靠当今苍正帝和皇后将他养大。说苍正帝将这弟弟,当做了亲子来养,也不为过。 而璟王更是争气,十四岁上战场,十六岁一战成名,那时无人不知,恒朝出了一位身份尊贵的战神! 只是在两年前,也就是璟王刚刚二十的时候,战神之威名陨落。 璟王战败,失了一座城池,至今尚未夺回,而璟王本人也是重伤垂死。若不是苍正帝派去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又将各种珍稀药材,如流水一般赐往璟王府,恐怕璟王早已去世。 即便是现在,璟王的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前几天不是还去请广睿大师来着吗? 这两年的时间,璟王甚少出府,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众人怎能不惊! 云湘滢心中的冲击,并不亚于其他人。 让邪心阁的人假扮璟王,正是因为他深居简出,众人恐怕难辨其真伪,正给了云湘滢可乘之机。 但是,这位璟王的模样,震慑到了云湘滢,让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出现在这里的璟王,究竟是邪心阁的人,还是真正的璟王? 一想到,这人有可能是真正的璟王,云湘滢心中又怎么可能平静?兼之见兴王与平王两人,虽是面带惊色,却并未有异色,显然真正的璟王就当是如此模样! 若是,这是真正的璟王…… 云湘滢面色微微苍白,好在有轻纱为遮挡,并没有人能够察觉出来,而云博远却是真的苍白了脸色,刚刚那句话似乎是出自璟王之口? 璟王仿似并没有看到众人的惊诧,只示意众人起身,然后缓步上台阶,奔着的方向,正是云湘滢所在的雅间。 见状,云湘滢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下来,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璟王进门之时说的那句话来。 似乎…… 自有人替璟王打开房门,待他走了进去,又关上了房门,璟王如利刃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片刻,然后才在半开的窗子后出现。 云湘滢低眸看着面前男子的手指,那里有一块同样是兔子形状的玉佩,只不过不同的是,那是一块火红色兔子。 心再松,云湘滢抬眸间,男子微微颔首,云湘滢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却也不得不感叹,这邪心阁当真是邪性,找来的人竟能以假乱真! 璟王坐了下来,目光望向云博远,缓缓开口道:“本王有一物,想请云大人辨识一二。” 云博远微微哆嗦了一下,连忙拱手道:“殿下有何吩咐,微臣定当照办。” 璟王却是又不说话了,只看了一眼身旁跟随的青衣侍卫。 青衣侍卫立即开口说道:“殿下昨日在裕通当铺,得到了一块玉佩。一块原本属于殿下府上的,日前给了出去的玉佩。据说……” 青衣侍卫在陈掌柜几乎要站不住的哆嗦中,在云博远渐渐苍白的脸色下,说:“典当的人,是陈掌柜的妻舅手下心腹之人。不知云大人对于这件事如何看?” 云博远自然注意到了陈掌柜抖如筛糠的模样,心下暗恨,不是让他把玉佩处理掉吗?他就是这样处理的? 典当出去!他哪里是典当出去一块玉佩,这是要典当出去,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所有人都望着不说话的云博远,而兴王和平王两人,却是看向了璟王,以及璟王身边站着的云湘滢。 他们的这位皇叔,原本只是冷清,自战败后性情有些阴晴不定,璟王府中几乎日日抬出去死人! 几乎没有人想去璟王府当差,人人惧怕,这些还都是男人们,更遑论是女人?所以据闻,璟王府中并无侍女伺候。 那么,现在站于皇叔身边的人,当真是璟王府侍女? 见云博远不说话,璟王似乎是累了,唇色几乎淡到不能看,他缓缓挪动了一下身躯,不过脊背依旧挺拔,薄唇轻启:“清寒。” 青衣侍卫立即应声:“是,殿下。” 紧接着,清寒在众人目光中,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又接过了云湘滢手中的那一块,然后扬手就扔了下去。 与此同时,清寒说道:“殿下邀云大人品鉴一二。” 众人差点忍不住惊呼,从二楼扔下来,那云大人是一介文人,若是接不住,这两块玉佩岂不是摔个粉碎? 碎了,就等于死无对证。看来这一次,私下售卖御赐之物,且试图反口不认的罪名,云大人是不背也得背了。 云博远显然也是这般想的,脸色立时就变了,疾步上前伸手去接。 而那两块玉佩,竟似是长在了一起,也仿佛是长了眼睛的活物,竟然就那么正正好好的,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云博远的手中! 云博远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手中的玉佩,这一看之下,他的面色几乎要忍不住再变一次。 两块玉佩一模一样,甚至能看出来,是出自同一块原玉! 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清寒却是再次开口说道:“云大人看好了吗?可是一模一样的玉佩?清寒心知云大人必会心有疑虑,已经让典当行掌柜,以及典当此玉佩之人来了,云大人可以让他们两人对质。或许,云大人需要找来陈掌柜的妻舅,再问上一问?” 看着门口处,被侍卫压着的两人,云博远不用问,也早已知道结果,陈掌柜早已在清寒说出他妻舅的时候,就瘫坐在了地上,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博远微微闭了闭眼睛,才缓缓跪在了地上,开口说道:“微臣着实不知,这其中竟是还有此等事情,却也不敢以此推脱,求得殿下原谅。只是……” 说到这里,云博远抬起头来,带着一股慷慨赴死气势的模样,说:“血骨参是御赐之物,更是微臣兄长的遗物,无论如何也不能卖掉!” 闻言,众人再次齐齐抽气,到了这样的时候,云大人居然还敢这么说,难道不怕得罪了璟王吗? 璟王是伤病不断,是闭门不出,但是苍正帝对他的宠爱,可是没少半分,就连皇子都越不过他去。何况,璟王本人也是积威日久! 兴王微微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为云博远求情道:“皇叔,云大人虽是犯错在先,但是还请皇叔念在云大人与文阳侯兄弟情深的份上,饶过云大人吧。” 璟王依旧不说话,只是勾起了那薄唇,低低的笑了一声。 旁人笑,是愉悦的意思,而他这一笑,身上的凛冽之气不减反增,仿佛出鞘的利剑,亮出了慑人的寒芒,让兴王顿时住了口。 这么多人的地方,竟是安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跪在地上的云博远,额头上已然见汗。 就在这样的情景下,璟王缓缓抬眸,看向了云湘滢,说出了一句话来。一句令众人惊异,而云湘滢心底一颤的话。 第050章 香湘儿,应了你就由你做主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香湘儿,你说为何所有人,都以为本王要杀人呢?” 香湘儿,是父母犹在之时,云湘滢的乳名。自从父母过世之后,再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云湘滢也再没有听到过。 此时乍然听到,云湘滢不知是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名字,但是这个称呼却是依旧让她的心,狠狠一颤! 隐在袖中的手指,也跟着微微颤了颤,云湘滢捏了捏手指,又缓缓松开。 好一会儿之后,云湘滢才轻轻开口说道:“那自然是因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就将殿下想做什么样的人。人人都以为殿下是嗜杀之人,却哪里又知道,殿下何曾杀过一个无辜的、不该杀的人?” 云湘滢这话说的,就连兴王和平王两人,也忍不住微微垂了眼睑。 没有杀过无辜之人? 那璟王府中每天扔到乱葬岗的尸体,都是什么? 难不成都是该杀之人? 他们可不信! 云博远闻言,额头上的汗珠,终是汇聚在一起,滴落在地上,他连忙又磕头道:“微臣不敢妄自揣测殿下之意。只血骨参,微臣的确不能卖,否则他日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兄长。” 云博远是笃定,只要自己表现出兄弟情深来,就算是璟王不满,却也不能拿他怎么着,所以此时咬紧了牙关,死活就是不卖血骨参。 而璟王听到云湘滢这般说,唇角微微上扬,然后轻轻叹息了一声,“香湘儿,这件事既是因你而起,那么就由你来决定,究竟该怎么办,可好?” 因着他这一声叹息,云湘滢的心中,又跟着轻轻一颤,她转眸看向了璟王。 病态苍白的脸色,让云湘滢觉得仿佛身边的人,会如这声叹息一般,随时消逝! 用力的挪开视线,云湘滢在心中暗暗嘀咕一句:不知真正的璟王,是不是真如他这般? 面上自是不显心中所思所想,云湘滢开口说道:“是,多谢殿下。” 在众人或惊诧,或怪异的目光中,云湘滢微微勾唇,说:“今日前来,本是为了之前的约定而来,若非那陈掌柜一意否认,小女子也不会动怒。云大人说,血骨参牵扯到已故文阳侯卖不得,云大人如此顾念着兄长的情意,宁肯殿下不满,都坚持不肯出售,实在令人敬佩!” 在云博远欣喜的目光中,云湘滢话锋一转,又道:“我家殿下是亲王之尊,本是无需吃什么苦,只需在陵安城享受荣华富贵就好。可是殿下心系圣上与黎民百姓,自十四岁就上战场,为国征战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伤,不知受了多少,险些连命都搭了进去!” 说到这里,云湘滢话音略微有些哽咽,“即便没有人念着殿下的好,殿下也不曾有过半句怨言!血骨参的功效,想必诸位心中有数,殿下身子如何,诸位也清楚。日前,有名医言道,这血骨参或许能将养殿下的身子一二,小女子苦心寻找,这才找到了义世堂来。” “云大人,”云湘滢轻泣几声,“你当真忍心,就此将殿下的一丝生机,生生关在门外吗?” 话落,云湘滢仿似再也忍不住,伸手将窗子一关,然后众人只能听到,窗子后隐约传来的,压抑的低低的哭声。 影子映在窗子上,璟王端坐未动,仿似对此一无所觉。 云博远不止汗水直淌,心里也直觉的知道不妙。 无论璟王是死是活,本是和他没有关系,可若是此时拒了这件事,恐怕璟王之死,他就怎么都脱不了干系了! 脑中急速的转了几圈,云博远忽然扬声道:“姑娘所言,微臣明白。璟王殿下大义,微臣更是感念至深。血骨参不能卖,但是殿下的身子更重要,微臣愿将血骨参献给殿下!想必,如果微臣的兄长尚且活着,也定然会这般做的。” “此话可是当真?”云湘滢又推开了窗子,露出了欣喜之情。 不等云博远回答,璟王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抬,径直敲在了云湘滢的额头上,显而易见的,璟王并不赞同这件事。 云湘滢微微一怔,而云博远的那句“自是当真”,也只好顺势先咽了回去。 “殿下,短时间内再寻一棵血骨参,并非易事啊!”云湘滢声音中带着委屈,只是一双美眸,在轻纱之后,隐约含了一丝冷意的瞪了一眼璟王。 璟王眼底隐约带着一丝笑意,只是转瞬即逝,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他微微倾身,靠近云湘滢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一般。 就在云湘滢忍不住想要后退之时,璟王忽然开口说道:“罢了。既是已经应了香湘儿,那就任你怎么做都好。” “多谢殿下。”云湘滢道谢,之后又看向了云博远。 云博远立即明白,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他应道:“只要能对璟王殿下有用,姑娘把血骨参拿去就是,微臣绝无怨言,也绝不会后悔。” 后悔? 血骨参是值钱,可是再值钱也比不过命不是?何况,经此一事,所有人都会盯着这血骨参的去向,他哪里还敢动?如此一来,血骨参就变成了一文不值的死物而已。 “小女子谢过云大人的慷慨!”云湘滢只说云博远慷慨,且慷慨的还不是他自己的东西,“不过,殿下又怎会无端贪占云大人的血骨参?” 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来,云湘滢又道:“这是小女子偶然得到的一粒雪里定心丸,比之血骨参功效也不差,只是血骨参更适合殿下的身子。在此,小女子就以这雪里定心丸,换云大人的血骨参,可好?” 雪里定心丸? 众人闻言也纷纷惊诧,雪里定心丸自是不如血骨参那般白金难求,但是血骨参尚需炮制煎煮,而雪里定心丸可是成药。如若当真是雪里定心丸,这云大人不亏啊! 不过人家姑娘已经言明,是血骨参更适合璟王,这才要以雪里定心丸来换的。 云博远却是自家知自家事,他完全被那姑娘给架在了那里,进退不得。 若是同意换,那他自愿献给璟王的一片心意,就完完全全没有了,甚至还会给人留下贪婪的印象;若是不换,岂非是不知好歹! 眼角余光扫过了身旁的桌子,云博远忽然想到了办法,立即开口说道:“殿下品性高洁,微臣惭愧,不过勉力学得殿下一二,却也深知不可贪婪的道理。血骨参微臣自是双手奉上,姑娘的雪里定心丸,微臣不敢不收,不过微臣想将之放入这义卖的药物当中。若是被贵客买走,也算得是殿下的一片爱民之心。不知殿下与姑娘意下如何?” 不敢不收四个字,间接点出了在这件事当中,他的不得已而为之,璟王一方的强势。 “到头来亏的还不是云大人?不妥,不妥。”云湘滢摇头。 而璟王却是端坐如松,果真如他所言,全权交给了云湘滢处理,不多说一句话,众人忍不住纷纷在心中猜测,这姑娘究竟是何身份,竟得璟王如此纵容? 云博远还要再说,却突闻身后一人笑道:“云大人,姑娘的雪里定心丸,想必也是为了殿下而高价购得,放到这义卖,确实不妥。璟王殿下高洁,不欲强夺,云大人也是高义,在下虽是区区一介草民,却又怎么敢不尽一份心力!在下愿献出两粒雪里定心丸,低价以供义卖。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好好的功劳与好名声,全都落了空,云博远的身子顿时微微一僵,眼神阴鸷的看向了出声之人,若非三位殿下在此,恐怕他早已呵斥出声。 “你是何人,莫非雪里定心丸是你做的不成,敢在此放出此等狂言?”平王饶有兴致的问。 众人也纷纷看向之前说话的武安,只觉得平王问出了他们心中所想,雪里定心丸你家的不成,你说献出两粒就献出两粒? 武安没有半分惧怕,反倒隐隐带着一丝兴奋,八字胡微微抖动着,缓步走上了台子,从袖中拿出了两个,与云湘滢手中一模一样的瓷瓶。 然后,武安才缓缓躬身施礼道:“回平王殿下的话,这雪里定心丸并非草民所做,而是草民的东家所制。” “嗯?你的东家?” “是。” 平王明显是想问他的东家是什么人,可是武安竟是只回答了一句是,再无他言。 下面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敢问阁下可是经营着什么生意?” 否则,何来的东家? “小小遮雨阁,不足挂齿。云大人若是信不过,可寻人来查验。”武安八字胡一抖一笑,冲着璟王、兴王和平王,以及云博远都是一拜,这才走下了台子。 遮雨阁? 众人皆有些茫然。 实在是遮雨阁虽是经营了不少年,但是地处偏僻,又一向没有什么生意,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听闻过。 武安心中却很是高兴,之前为打出遮雨阁的名气谋划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没有想到云博远举办的义卖,却成就了他的遮雨阁。 这日过后,众人想不留意遮雨阁也难,姑娘果真是好谋略! 武安高兴,云博远却是气的几乎脸色铁青,该死的东西,竟然敢在他的义卖会上动主意! 云湘滢在雅间中,静待云博远送上血骨参,璟王不知为何,忽然起身,在这一瞬间,云湘滢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思量,为何…… 第051章 香湘儿,有人小瞧你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一股似乎似乎在哪儿闻过的淡香,钻入了云湘滢的鼻端,云湘滢正要细闻,那味道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是淡淡的药香传了过来。 这种药香,并非是衣裳用了熏香,或者佩戴香囊而来的,应当是长久服药,身体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 云湘滢有一瞬间的失神,邪心阁找来的人,当真是思虑周全至极,令人找不出分毫破绽都来! 就在云湘滢失神的这个瞬间,璟王恒卓渊站起来的身子,却是忽然晃了晃,紧接着就传来清寒急切,却并不慌乱的声音:“殿下可是又不舒服了?来人,速速拿泉水来,殿下要服药!” 只见恒卓渊本就很淡的唇色,急速的变白,云湘滢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迅速转过一个念头,她当即起身去扶恒卓渊。 果不其然,在门外侍卫推门进来的时候,露出了身后正站在那里,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兴王、平王,以及捧着一个紫玉盒的云博远。 虽是明知是做戏,云湘滢的手指,还是习惯性的扫过恒卓渊的手腕,那虚弱混乱的脉象,的的确确的昭示着,面前的人身体极为虚弱! 云湘滢心中啧啧称奇,暗赞邪心阁做事之周全,手上却是动作不停,接过了侍卫递过来的精致水壶,服侍着坐了下来的恒卓渊,吃了一粒丸药。 那药丸,云湘滢一闻便知,是治内伤又补养身子的好药。 “皇叔可是要紧,要不要严晖找太医来?”兴王立即关心的问道,眼底的探究之意,却没有几人能看出来。 平王跟着点头,眼睛却并不是落在恒卓渊身上,而是似不经意的往云湘滢身上瞟了一下,手指略带兴奋的,在下颌处搓了搓。 恒卓渊眸中厉芒一闪而逝,面上却是不显,只微微摆了摆手。 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是脸上的苍白,却是更深了一分,唇色淡的几乎与面色无异。 云湘滢开口说道:“兴王殿下、平王殿下见谅,我家殿下身子不好,出来久了,恐是支撑不住了。” “是严晖和三弟搅扰了皇叔。皇叔的身子可是要紧?” 似乎觉得如此说有些不妥,兴王的话音顿了顿,踌躇了一下,又道:“前些日子,严晖意外遇到了一位神医,若是皇叔同意的话,严晖这就去请那位神医前来,为皇叔诊治。” “你有心了。”恒卓渊的声音更显嘶哑,“本王这副残躯,用不上费那些心思。” “皇叔!”兴王面上焦急之情尽显,“父皇日日惦念着皇叔,严晖也恨不能以身代之,皇叔怎能如此……心念俱灰呢?” “以身代之?”恒卓渊如刀锋的目光,扫过兴王与平王的面庞,轻笑了一声。 恒卓渊的笑声低沉动听,没有半分阴险意味,但是兴王,却有一种恒卓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设下了一个陷阱,他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跳进去的感觉,令他顿时心生寒意。 而平王却是不忿的想着: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竟然还如此嚣张!他的面上不禁也带出来了,几分不忿与不甘之情。 兴王察觉到了,生怕三弟当真惹怒了恒卓渊,不好收场,当即身子微微挪动,将平王遮挡在了身后。 “皇叔,那神医的医术的确不错,否则严晖也不敢到皇叔面前来说,还请皇叔给他一次机会。” 兴王说着,深施一礼,就仿佛那神医是恒卓渊的人,而他在求医一般。 没想到,恒卓渊竟是断然拒绝道:“本王有香湘儿,无需他人来诊治。” 闻言,兴王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旁不言语的云湘滢身上。 “皇叔可莫要开玩笑,这么一个小小女子,能懂得什么医术?”平王不顾兴王阻止探头嬉笑道。 “香湘儿,有人小瞧你呢。”恒卓渊说的漫不经心,似乎对云湘滢极有信心。 云湘滢淡笑,“小女子观平王殿下,平素当是喜荤不喜素。” 当云湘滢如此说的时候,平王略带不屑的撇嘴,他这个喜好,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 只是,接下来云湘滢话锋一转,又道:“本就肝阻气滞,又罔顾时辰胡作非为,恐怕现在平王殿下已经有肾气不足之症。” “放肆!你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平王当即怒了,这是在说他不行!他才年方十七,怎么可能! 云湘滢也不辩驳,只淡淡说道:“平王殿下且等半个月,届时再看就是。” “你……” 平王还待说什么,那边厢恒卓渊忽然轻咳了一声,声音清清淡淡的,却似携着沁骨的寒意,“严晖,沈贵妃那边怕是有些不妥,你不去看看吗?” 闻言,兴王一个激灵,当即阻止了还想说话的平王。 “多谢皇叔提醒,严晖与三弟这就去宫里探望母后与母妃。严晖(严烈)告辞,皇叔珍重。” 两人施礼,转身离开,只临去之前,兴王不着痕迹的,给云博远使了一个眼色。 不过,说是要回皇宫,兴王两人却也没有当真立即回去,只又回转了之前的雅间。 兴王低声对侍卫吩咐了几句,隐约可听到“雪里定心丸、遮雨阁”等几个字,侍卫立即应声而去。 平王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水,直接灌了一碗进肚子里,脸上却是依旧带着几分不忿,恒卓渊那句话,明显是在拿母妃威胁他们! “二哥,我不明白,他不过在苟延残喘罢了,用得着这般忌惮吗?” “噤声!”兴王听他这么说,当即脸色一变,轻斥了一声,耳朵却是仔细的听了听周围的动静。 “二哥!”平王见他如此小心,心中更是气闷起来,两个雅间几乎是隔得最远的,恒卓渊能听到就怪了。 兴王微微摇了摇头,说:“三弟年纪小,哪里知道当年皇叔的风范?恒朝战神,并非只是嘴上说着玩的。” “战神?丢了一座至关重要的城池,致使百姓伤亡不知凡几的战神吗?”平王依旧不以为意的嘟囔了一句,却被兴王横扫了一眼,这才住了嘴。 这里并非说话之处,兴王便没有多说,心中却道:三弟哪里知道,当年父皇对恒卓渊的宠爱,是任何一位皇子都比上不上的。当时有传言,将来的皇位,父皇是要传给恒卓渊的! 若非恒卓渊成了现在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哪有他们这些皇子的事?说不定,父皇迟迟没有立下太子,就是在等恒卓渊恢复! 那边,云博远接到兴王的眼色,自是明白过来,也不敢多说,只恭敬的将手上捧着的血骨参奉上,就要退出来。 兴王和平王都没能在璟王面前讨得好去,云博远心中更是畏惧。 “云大人。” 恒卓渊却是又出声说了话,云博远连忙站住,“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算不上,只是有句话想告诉云大人。” “是,殿下请讲。” 恒卓渊转动了几下手中的茶盏,说:“当年云大人谦逊恭谨,颇得令兄长称赞,如今时移世易,云大人似乎有些忘形啊。” 声音云淡风轻,只是手中的茶盏,却是伴随着细碎的声音,杯身上裂出了无数的细纹,偏生还没有完全裂开,里面的水竟是一滴都没有漏出来! 见状,云博远瞬间汗湿透衣,双腿哆嗦的几乎要站不住。 好半晌,云博远才挤出一句话来:“微臣多谢殿下警醒告诫,日后微臣定当改过自新,全心为圣上办事。” 之后,见恒卓渊淡应一声,目光都不曾扫过来,云博远战战兢兢的退出了雅间。 甫一走出门口,云博远腿一软,差一点就坐倒在地,连忙扶着门框,歇了一歇,这才走下楼梯。 雅间内,恒卓渊将紫玉盒推到云湘滢面前,道:“香湘儿且看看,是否是得偿所愿?” 云湘滢自是要看的,只是看之前,还是问了一句:“殿下缘何要如此警告云大人?” “难道,他不该警告吗?”恒卓渊眸光潋滟,“这些年他可是没少做事呢。” 至于做的是什么事,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了。 点点头,云湘滢也不再扭捏,将紫玉盒打开了来,果然见血骨参静静的躺在里面,一如幼时她见到时的样子。 爹娘,若是你们当真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看着吧,拿到血骨参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 义世堂是娘亲开的,女儿绝不会容忍他们拿在手中,却行那欺压百姓的不良之事的! 云湘滢微微闭了一下眸子,没有看到恒卓渊冷厉的眼眸,在这一瞬间,有了一丝温度,却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迅速消失。 在众人眼里看来,恒卓渊好似专程是为了给云湘滢撑腰的,来的突然,此时带着人离开的也迅速。 而云湘滢也没有关注,之后义卖会的事情,同样离开了此处,却并未与恒卓渊同行,更没有回文阳侯府,而是先来了邪心阁。 本是为邪心阁的周全准备道谢而来,谁知那碧沉一见云湘滢,立即风一般的冲了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碧沉状似松了一口气,苦笑道:“云姑娘,这次是邪心阁办事不利,是碧沉大哥对不起你!” 云湘滢疑惑的眨眨眼。 碧沉又道:“我的人还未到义卖会,就被人给打晕了。” 云湘滢悚然而惊! 邪心阁的人被打晕了,那刚刚的璟王…… 第052章 密信,本王怎么可能就这么忍了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轰”的一声,原本是在行驶中的马车,忽然间就倒翻在地! 不等马车中的人有什么反应,箭矢如雨一般的激射而来,眨眼间就将马车射成了筛子! 之后,箭雨停了下来,周围也是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从两旁的墙上冒出了十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人挥了一下手,立即有人上前去查看,已经不成样子的马车。 只是,他的头刚刚探过去,尚未来得及看清,马车里究竟有没有尸体,咽喉就猛然被人锁住,剧痛袭来,再之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谁也没有想到,马车都被射成了筛子,居然还有人会完好无损的藏在那里。 不过,在那人倒下之时,周围的黑衣人终究是察觉有些不对,却不待他们重新拉弓射箭,已经有一条青色身影,从马车中飞冲而出,直接冲进了他们中间。 与此同时,另外一条墨色身影,不知从哪里悄无声息的出现,比那条青色身影还要快,从天而降一般落在了黑衣人身边。 一墨一青两条身影,如虎入羊群一般,出手迅捷如风,十几个黑衣人竟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伴随着“嗤”的一下,利刃入肉又迅速拔出的声音,十余个黑衣人,尽皆倒在了地上,再无半点气息,只有尸体下的鲜血蜿蜒而出! “殿下,今日您不该冒险出府的。”清寒收回手中,没有沾染半滴鲜血的长剑,警惕的看向四周,只语气有些沉闷。 恒卓渊苍白的面庞上,带着一抹淡笑,在一众尸体中,闲庭信步的走过,只笑不达眼底。 他缓缓开口说道:“不出府又如何,难道这样的戏码还少了吗?再说……” 恒卓渊的话音微微一顿,唇角上扬,这一次的笑明显真实了一些,“如果不出府,怎么能见识到,这般有趣的人和事呢?” 知道他说的人和事是什么,清寒也不说话,只闷声护在恒卓渊身后。 世人不知,殿下从不坐马车,即便是重伤之后,也是如此。马车,于殿下来说,不过是个摆设,一个摆给世人看的假象而已。 可笑这些刺客看不透,逮着机会就冲着马车使劲儿! 这不,又毁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不过也无所谓,皇上还是会下令,给殿下再造一辆新的出来的。 只周围安安静静的,清寒忍不住嘲讽的想,这里虽是稍偏僻了一些,但是距离京兆衙门并不远,如此大的动静,居然掀不起半分波澜,这陵安城的治安,还当是真好。 而恒卓渊似乎是料到了清寒的想法,淡然出声道:“京兆府尹和城中的巡防营,懈怠已久,并非这一日之事。” “殿下!”清寒愤怒的睁大了眼睛,“陵安城的安危,竟然系于这等人身上,实在是……” 话没有说完,清寒就默默的吞了回去。 说又有何用,原本殿下没有出事之前,无论军中士兵,还是巡防营,哪一个敢在殿下面前如此松散?可是自从殿下战败之后,又有哪一个,将殿下放在眼里过,他们一个个全都巴不得殿下立即就死掉! 清寒不忿、恼怒,恒卓渊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情绪,仿似根本不在意…… 甫一踏进书房,立即有人禀道:“殿下,墨卫传来了密信!” 恒卓渊闲适的脚步微微一顿,伸手接过了那封密信。 清寒立即眼神火热的看着璟王坐下,拆看密信,却不敢凑上前去。 墨卫,并非一人,而是属于暗卫当中的精英,专门打探消息之用。 这一次,墨卫全部撒出去,已经一年有余,如今才有消息传回来,莫非…… 座椅上的恒卓渊,却是忽然低沉的轻笑了一声,冷冽的眸光微变,幽深的让人看不到底,周身萦绕的凛凛杀气,猛然一爆又迅速恢复了平稳。 “殿下,可是两年前的事情,查到了实证?”清寒当即有些不安的出声询问。 话落,密信中的一张信纸,就落到了清寒面前。清寒连忙伸手接过,低头看去,眸光就是猛地一缩! 密信上竟是带着丝丝血迹,更加令人震惊的是上面所写内容。 “殿下!”清寒单膝跪地,眼中隐含泪光,“既然墨卫查知两年前,那一场战败,的确是边关那几个狗东西,联手给殿下设的陷阱,证据确凿。请求殿下允准属下前去,亲手了结了这几条狗命!” 清寒几乎要落下泪来,从朝臣到平民百姓,无一不在传,那一次战败,是因着殿下骄狂大意!可是他们这些守在殿下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更不可能承认。 殿下爱兵如子,殿下日日操练军士,殿下一直都是亲自巡视城防,殿下夜夜与军师筹谋,殿下亲自领兵冲杀在阵前…… 殿下做的太多太多,就是唯独没有骄狂大意! 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怀疑,是有人出卖了殿下。如今终于查到实证,是那几个狗东西联手,他不亲手宰了他们,心头的恨实在难消! 恒卓渊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那里有一道伤疤,令他差点再也拿不起武器,甚至无法握笔的伤疤。 清寒没有看到密信中,最重要的部分,只有恒卓渊自己才明白,在那一刻,在看到事情的真相,的确如他所揣测的那般之时,他心中到底有多少的悲凉! “殿下!请允准属下的请求。”清寒不甘的再次出声。 “杀了他们,然后呢?”恒卓渊的声音,平稳的近乎没有感情。 清寒当即语塞,是啊,然后呢? 然后,他来告诉全天下的人,那场战败不是殿下的错吗?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信! 还有殿下最最在意的,那座城池,依旧在敌国的手中! “殿下,难道就要这么忍了不成?”清寒愤恨的一拳捶在地上。 他不甘啊! “本王怎么可能就这么忍了!本王忍了,那些战死的士兵,又有谁来祭奠,那些枉死百姓的冤魂,又有谁来告慰?那座失去的城池,又有谁来夺回?” 闻言,清寒终究是暂时压下了怒气,问道:“殿下,那现在该怎么做?” 微微用力握紧右手,看着那道疤痕跟着耸起,恒卓渊说:“不必心急,这些只是小鱼而已。” 清寒皱眉想了一下,却是转瞬就明白过来。 殿下哪里是那几个狗东西,联手就能害得了的,他们也绝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殿下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况且,他们坑害了殿下,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墨卫传回来的名单当中的人,有几个已经死在了那场战争里。 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也一定还有什么人,隐在他们的背后! “听说,田信厚不日进京?” “是的,殿下。”清寒立即回道,这田信厚可是那名单中,活的最滋润的一个。 恒卓渊剑眉微扬,“小鱼,也不能让它太逍遥了。既然他喜欢女人,那就让他喜欢个够吧。” 清寒当即应声而去,一双眼睛,亮的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书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幽幽的烛光摇曳,恒卓渊缓缓阖拢双眼…… 在一个狭小而黑暗的地方,年幼且狼狈万分的身影,用力的团缩成一团,低泣:“父皇,你在哪儿啊?你快来救救渊儿……母妃、母妃……” 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石墙,无尽的黑暗,虫鼠的啃噬…… 手指摸到了一样冰凉的物什,恒卓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只火红色的兔子,眼底缓缓现出一丝笑意,极淡极轻。 而此时此刻的云湘滢,却是整个人如坠冰窖! 碧沉说那不是他的人,那么之前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真正的璟王! 如此也就解释了她心中的疑惑,怪不得会那么像,方方面面都没有丝毫破绽,原来根本就是真正的璟王,不像就怪了。 想想也是,面容有易容术;身形,可以找相似之人,这些都可以假扮,但是其一身的冷冽锋锐,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假扮的来的! 微微闭了闭眼睛,云湘滢实在是想不通,那位璟王闹这一出,究竟意在何为,他又为何会那么配合于她。 还有,香湘儿这个称呼,当真只是巧合吗? 只是,既然想不明白,不想也罢。 徐徐吐了一口气,云湘滢将纷杂的念头甩出脑海,看向了一脸阴沉的碧沉,说:“本是听闻没有邪心阁办不成、办不妥的事,这才慕名而来,想不到贵阁不过是虚有图表。” 碧沉脸色更是阴沉,只是犹自辩解道:“他不过是抢了信物,又适逢其会罢了。” “适逢其会?”云湘滢的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璟王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更知道我要做什么!这岂是一句适逢其会就可以解释的?既然阁主是这般认为,我与阁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就告辞了。” “云姑娘留步、留步!” 碧沉拦着不放云湘滢走,一张本是普通的脸,笑的好像一朵花似的,让人简直无法看,云湘滢差点忍不住别过眼去。 与此同时,心中也是警铃大作! 上次,这碧沉就一副殷勤的模样,现在又是如此,这当中要说没点儿什么,云湘滢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第053章 绝不可违背的三不救!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碧沉眼见云湘滢心生戒备,想了想,倒是慢慢收起了,那一脸讨好的笑来。 碧沉拍了两下手,立即有一人,轻飘飘的从暗处飘了出来,跪在了碧沉面前,沉声说道:“见过阁主。” 也没有说让此人起身,碧沉只伸手指着他,对云湘滢说:“事情交到了邪心阁手上,邪心阁却没有办妥,自是邪心阁的错处。为弥补姑娘的损失,此人就由姑娘差遣,可好?” 跪在地上的人,立即又冲着云湘滢一拜:“见过姑娘。” 单凭他从暗处,悄无声息的飘出来那一手,云湘滢就能看的出来,此人武功不弱,至少轻功很好。 如果有这样的人,在侧相帮自是极好的事情,只是…… 云湘滢缓缓摇头道:“阁主好意,我心领了,以后若有机会,我自会再来寻阁主相助,想必阁主不会推辞。府中还有事,若阁主没有旁的事,请恕我先告辞了。” 之前话说的不客气,是她必须有的姿态,但是邪心阁还是不得罪为好。至于面前的这个人,云湘滢是不会留的。 邪心阁的人,终究是邪心阁的,云湘滢用起来不能完全交托信任,一如面对邪心阁一般。 碧沉好似没有想到云湘滢会拒绝,当即劝道:“姑娘且慢推辞。据我所知,文阳侯府并不安稳,而姑娘身边,并无可用之人。此人轻功极好,武功也是不错,当能护得姑娘几分。姑娘就不考虑一下吗?” 微微勾唇,云湘滢露出一抹淡笑,说:“阁主倒是对我的情况,知之甚详。只是相信阁主也明白,此人是邪心阁的人,而非我的人。” 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碧沉如何会不懂,当即就恍悟过来。 “如此,我可令此人脱离邪心阁,全心跟着姑娘。”碧沉的话说的郑重,显然没有半分的玩笑意味在其中。 云湘滢的眸光微闪,心中疑惑更甚,“敢问阁主,邪心阁面对主顾,一向是如此周全细致吗?” 她听说的邪心阁,可并非如此,邪心阁阁主更是亦正亦邪,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闻言,碧沉伸指掸了掸他身上的碧绿长袍,微微摇着头,面上带上了一丝苦笑,说:“姑娘聪慧,我便不再绕弯子了。之前见姑娘与我邪心阁做交易,均是以药物为报酬,由此揣测姑娘当是精通医术,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是否如我所猜测。” 不得不说,当碧沉收起刻意讨好的模样之后,眉眼间带上了几分亦正亦邪的感觉,倒是有了邪心阁阁主的样子。 看来,邪心阁是有所求,云湘滢心中渐安,回答道:“精通二字不敢担,不过一般病症,我还是有自信能够治好的。” 云湘滢的话,说的谦虚,但是其神情间无意带出的傲然,让碧沉不但不反感,反倒是心中一喜。 那时,云湘滢给出的药丸,并非普通的药丸,而是有市无价的好药,碧沉由此揣测出,云湘滢精通医术,至少能制出如此好药,不是普通大夫能做到的。只是,邪心阁尚未查出,云湘滢究竟师从何人。 此时云湘滢偶尔露出的,甚至带着一丝藐视众生的狂傲,让碧沉更加确信,他的眼光没有错! 双眼带着亮光,碧沉的面上却是没有露出分毫,只详细解释道:“不瞒姑娘说,阁中有一人病重,阁里的大夫也只能勉强拖着,让他暂时不死而已,却是救不活他。初时就是因着姑娘给出的报酬,揣测姑娘当是精通医术,本想着当事情办完之后,请姑娘给那人诊治一番,权当报酬。只是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措手不及杀出个璟王来,不但事情没办成,还害得云湘滢在那璟王面前漏了底,碧沉也有些不好开口,只是那人对邪心阁又实在重要…… 略微沉吟了一下,碧沉又道:“只要姑娘能治好那人,邪心阁就任由姑娘差遣一次。当然,之前所说,也是作数的。” 他终究还是记得,之前应承的事,邪心阁并没有办妥。 闻言,云湘滢心中一动,任由差遣?这倒是一桩不错的买卖!而且碧沉的话,也解释了他热络的态度,究竟是为了哪般。 不过…… “我得先看过病人,才知能不能治。” 自信是一回事,自大却不可取。没有见到病人,就满口打保票,云湘滢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当云湘滢见到那病人之时,就有些明了,碧沉所说非假了。 那人当真是病入膏肓,若不是邪心阁的大夫,也非一般的庸手,恐怕那人早已咽气。 云湘滢上前去细细诊脉,好一会儿之后,才在碧沉热切的目光中,缓缓点头道:“此人,能治。不过……” “姑娘有话,请尽管讲。”碧沉面色严肃。 而云湘滢慢条斯理的拿出银针,仔细擦拭着,说:“若是想要彻底治好,是不可能的,毕竟拖延太久了。我也只能保他再活三至五年,且一身功夫全都会废掉。” 闻言,碧沉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他原以为就算是救活了,也只能活几个月呢,不想竟是能再活三五年。 当下,碧沉就冲着云湘滢一拜,珍重道:“那一切就拜托姑娘了!这是邪心阁信物,有此信物,邪心阁上下任凭姑娘差遣一次,决不食言!” 说着,碧沉就将一块似金非金的令牌,交到了云湘滢的手上。 掂了掂手中有些分量的令牌,云湘滢眉梢微挑,说:“阁主就不怕,我拿了令牌却不救人吗?” 碧沉哈哈大笑,笑声张狂又震耳,甚至有丝丝缕缕的灰尘,从屋顶被震落下来。 “姑娘,我既然敢给出去,就有那个自信,让姑娘履行约定。若我邪心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语气狂妄且嚣张,只是云湘滢却明白,碧沉所言非虚! 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崛起,且成为陵安城乃至整个江湖中,都不容人小觑的势力,邪心阁自是有这样的能力。 云湘滢勾唇一笑,将令牌收了起来,这才出声说道:“好!不过还请阁主明白,此人病入膏肓已久,寻常法子恐怕是救不回此人的。” “姑娘有什么办法,尽可使用,需要什么,不管是珍稀药材,还是什么珍宝,也尽管说来。”碧沉应得豪气。 微微摇头,云湘滢道:“无需什么珍稀药材。只是我心中尚有一丝疑惑,还望阁主能够解答一二。” 碧沉疑惑的问:“不知姑娘有什么疑惑,但讲无妨。” “阁主能否告知,此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平素为人是善是恶” “这……”碧沉犹豫,“这两个问题,与姑娘救治他,可是有什么关系?” 云湘滢眸中光芒绽放,神情凝肃的说道:“家师曾有教诲,辱人妻女之人不救;欺压百姓之人不救;大奸大恶之人不救!此三不救,是为准则,绝不可违背!” 云湘滢眼中那种决不容人质疑的神采,微微震慑了碧沉,他也跟着凝重的点头道:“明白了。还请姑娘放心,床上之人原是邪心阁老阁主,性情有些古板,恪守规矩,却也因此一生向善,未曾作恶过一件事,未曾滥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其中未尽之言,碧沉没有说,云湘滢却是有些明了。正是因着这老阁主这般的行事,邪心阁才会在碧沉接掌之前默默无闻。 当下,云湘滢才不再犹豫,将刚刚碧沉说话之时,她就写好的药方递了过去,说道:“请阁主立即安排人,按照药方抓药,速速煎好,放于一旁备用。还有,着人多送一些蜡烛以及烈酒来。” 碧沉当即点头吩咐下去。 见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云湘滢使人将老阁主的外衫除去,只留了里衣。又接过旁人送来的烈酒,倒了满满的一碗,云湘滢把擦拭好的银针置于其中。 须臾,云湘滢的纤纤手指,在碧沉惊异的眼神中,出手如风一般,从那碗烈酒中拿出一根根银针,扎在了老阁主的身体上,且速度越来越快。 “倒酒!”云湘滢沉声吩咐。 那碗中的烈酒,就仿似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倒掉了一般,竟是所剩无几,碧沉连忙拿起酒坛子,将酒碗再次倒满。 云湘滢手下不停,银针一根根的扎了下去,当只剩下不足五根银针的时候,云湘滢才微微停顿了一下。 最后几根银针,却是扎的极为缓慢,且每一根银针扎进去之前,云湘滢的手指,都会在老阁主身上连点几下,碧沉看得眼神越来越亮。 当最后一根银针扎了进去,床上那本是已经没了动静几天,眼看着出气多入气少的老阁主,却是猛然坐起,“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汤药!”云湘滢略偏头,避开那喷出来的血,只往后一伸手。 情知此时正是紧要时刻,碧沉没有任何耽搁,拿起那碗煎好的汤药,送到云湘滢手上,看着她将汤药灌入老阁主口中。 时至此时,老阁主才缓缓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似死过去了一般,只是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原本的灰白死气,渐渐呈现出了一丝丝人气! 而云湘滢的身子却是微微晃动了一下,碧沉连忙去扶,不过去被云湘滢避了开去。 碧沉也是直到此时才发现,云湘滢的额头上,已然有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 “姑娘歇一歇吧。”碧沉心有不忍的劝道。 “现在还歇不得。”云湘滢微微摇头,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刻! 第054章 小丫头,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吗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这一套针法,当真是极为消耗心力的,云湘滢差一点没有支撑下来。 云湘滢动了动手指,一股酸软的感觉传来,可是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却又容不得半点错。 想了一下,云湘滢说道:“为确保无虞,接下来的事,恐怕要劳烦阁主来做了。” 碧沉也没有多问,只是沉声应着:“姑娘尽管吩咐。” “银针需要按照我所说的顺序拔出,且每处穴道上的银针,在拔出之前会不同的针法,还望阁主听清且照做,万万不可出错!否则,老阁主恐怕性命不保!” 听云湘滢说的如此凝重,碧沉也知事情的紧要程度,点了点头,站到了床边去。 云湘滢深吸一口气,说道:“巨阙穴捻动三下,起!玉堂穴提插五下,起……” 云湘滢的声音有些清冷,碧沉不敢有所耽搁,按照她的每一句话去做,老阁主身上扎着的银针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一根还扎在膻中穴处。 “辛苦阁主。膻中穴的银针,我自己来。” 闻言,碧沉立即退开,将位置让给了云湘滢。但见云湘滢再次伸手,在老阁主身上点按了几下,那根银针猛然颤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及至银针颤动的几乎要看不清之时,云湘滢出手如电的捏住针身,将之拔了出来。 一点血迹,映在老阁主的里衣上,却是呈现出一种近乎墨黑的色泽。 见状,云湘滢轻舒一口气,说:“好了,之后老阁主只需好好调养,慢慢就可恢复。只是老阁主的一身内力,算是彻底废了,还望阁主好生告知老阁主,让他万万不可悲伤忧愤。” “我明白了。多谢姑娘!姑娘还是歇息一下吧。” 碧沉倒了一盏茶,递给云湘滢,实在是云湘滢现在的面色,比老阁主好不了多少,可见是费尽了心力的。 接过茶水喝下,云湘滢索性好人做到底,又写了一张温补的方子给碧沉,这才告辞要离开。 碧沉连忙唤住云湘滢,道:“之前有言在先,还请姑娘收下苗鲁。” 苗鲁,就是之前悄无声息飘出来的那个人。 “苗鲁,自此之后你不再是我邪心阁的人,你的主子只有一人,那就是这位云姑娘!你可记得了?”碧沉脸色阴沉的看着苗鲁,与面对云湘滢说话之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那苗鲁抬头看了看碧沉,跪了下去,声音沉稳的说:“是,苗鲁记住了!阁主保重。” 说完,苗鲁转向云湘滢,郑重磕头道:“苗鲁见过姑娘!” “嗯,起来吧。”碧沉应了一声,如此吩咐道,却见苗鲁纹丝不动,依旧跪在地上,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云湘滢情知苗鲁这是在表明态度,遂淡声吩咐他起身。 在短时间内,她恐怕不能全心信任这苗鲁,但是有些她不方便去做,而柳姨又做不了的事,或许可以交给这个苗鲁来做。 当下,云湘滢带着苗鲁离开了邪心阁。 路上,云湘滢吩咐苗鲁隐在暗处,没有她的吩咐,不得轻易露面,苗鲁应了下来,身影也随之消失,不知隐在了何处。 明明已经要到婉湘居了,云湘滢的脚步一顿,却是转去了墨勇居。 之前,不知为何,她没有踏进去的勇气。可是今日,她既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原本属于父亲和母亲的东西,全部拿回来,自然是要去墨勇居看看的。 当时离开文阳侯府之时,云湘滢尚且年幼,不知父母双亲究竟有哪些产业,或许墨勇居里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能够让她明了一些吧。 望着落满灰尘的院门,云湘滢心中一酸,低声吩咐苗鲁留在外面,不必跟进去。 推开院门,一切皆如父母双亲还在时的模样,只是一股萧瑟铺天盖地而来,让云湘滢的心底跟着微微一颤,好一会儿,才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爹爹练武的地方,这是爹爹常常带她玩耍的亭子,那是娘亲绣花之时坐的藤椅,那是娘亲带着她,一起种下的白芨和凤翼草…… 一切都仿似那般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眼泪,忍了又忍,云湘滢忽然不敢再细看下去,快步走进了房间,走进那间爹娘曾经居住过的屋子里。 目光一扫而过,云湘滢就心中暗笑自己天真,既然二叔二婶将产业,尽数拿了去,又怎会留下地契一类的东西? 屋中空荡,只是云湘滢看着桌上的梳子,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什么来。 循着记忆,云湘滢找到了娘亲所说的暗格,拿出里面放着的的首饰匣子,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云湘滢忍不住将它打了开来。 她记得,娘亲说过,这个匣子是爹爹亲手雕刻了,送给娘亲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下极为轻微的声音,轻的就仿佛是秋叶掉落在地一般! 云湘滢打开匣子的动作不停,另外一只手却悄悄捏紧了银针,就在匣子打开的那一瞬,她出其不意的转身,将手中的银针,当做了利刃一般,迅速的划了出去! 银针被人轻而易举的捏住,云湘滢忍不住脸色微变。 “小丫头,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吗?枉我还出手襄助你一番。”男子的声音中,明显是带着一丝笑意。 云湘滢这才看清,在她身后有一人身姿傲然的立在那里,一袭红袍,面上带着火红凤凰面具,正是之前见过两次的焰无欢。 至于焰无欢所说的话,云湘滢心中也是微诧。 义世堂私卖御赐之物的事,是她让武安放出去的风声,只是她没有想到,消息会传的那般快,而且甚是精准,什么样的人当得知,什么样的人不会得知,原来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再说此时,焰无欢一只修长的手,正捏着她划出去的银针,而另外一只手上,却是掐着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掐在了一个身着黑衣,面覆黑巾男人的咽喉上,而那个黑衣人手持匕首,尚且维持着要刺下去的动作! 焰无欢见云湘滢不语,薄唇微微一勾,松开捏着银针的手,说:“小丫头不用怕,有我在,不会让人伤了你的。” 伤了她? 云湘滢一下子就明白了,焰无欢话中的意思,她伸手拿过黑衣人手中的匕首,轻轻嗅闻了一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那匕首上,涂抹了使人晕迷的药物,而且看黑衣人要刺下去的位置,是能使她受伤,却并不会致命的地方。 黑衣人,的确不是来杀她的。恐怕一如之前那般,是想要劫掠她到旁处。 将匕首扔下,云湘滢伸手要去拉下,那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却不料黑衣人被焰无欢提着,远离了她一些。 “如此肮脏的人,小丫头还是不要碰为好。”说着,焰无欢手指微抬的瞬间,那块黑巾就掉落在地上。 不过显然易见的是,焰无欢对待旁人,可没有对云湘滢那么温柔,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利刃,跟着黑巾掉落的,还有黑衣人的一撮鬓发,以及一块皮肉。 那黑衣人虽是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却仍然疼的微微一抽抽,一双眼睛瞪得,仿佛恨不能生吞了焰无欢一般。 焰无欢是故意的,他不可能连这点准头都没有。 这个认知,让云湘滢忍不住扬了扬眉梢,这才抬眸看向了那黑衣人的面庞。 只是,她刚来得及看到,那张陌生的面庞上,似是横七竖八的遍布疤痕,黑衣人的整个身子,就被迅速的转了过去! “他容貌已毁,应当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似是在解释自己的行为,焰无欢如此说了一句,与此同时,手一松将那黑衣人扔在了地上。 黑衣人趴在地上,仿佛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见云湘滢依旧不说话,焰无欢上扬的唇角垂了下来,说:“小丫头真的吓到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不知为何,在面对这个身份神秘的焰无欢之时,云湘滢隐隐有一股,压抑不下去的怒气。这很奇怪,奇怪的令云湘滢有些烦躁。 深吸了一口气,云湘滢才用淡然的语气说道:“首先,多谢阁下出手相助;其次,我与阁下并不熟悉,所以无话可说。” 说完,云湘滢也不再理会焰无欢,只迈步走向了地上的黑衣人,伸手在那黑衣人身上捏了捏。 “焰无欢,我的名字。”对于云湘滢的态度,焰无欢不以为忤,饶有兴趣的似的,看着云湘滢的一举一动,只口中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在云湘滢的手,即将碰触到黑衣人之时,焰无欢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阻止云湘滢,不过终究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 见云湘滢站起身来,焰无欢说:“其实,你无须费力,我之前已经查看过,他身上除了那把匕首,就只剩下牙齿间的毒囊了。” 云湘滢扫了焰无欢一眼,不欲多说,却听到他说:“小丫头,你当真不用对我如此防备,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 “没有丝毫恶意?”云湘滢眸中带上了一丝冷凝,“如果夜闯闺阁,搜寻我的物品,又跟踪我至此荒凉之地,都算不得是恶意的话,我当真不知,什么样才是有恶意。” 焰无欢有一瞬间的语塞,他没有办法解释他的行为,至少现在不能解释,还不是时候。 不过转瞬之后,焰无欢就恢复了常态,薄唇微抿了抿,说道:“小丫头,这些事情以后你自会知道的。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可好?” 第055章 信我,可好?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听了焰无欢的话,云湘滢依旧不语,也不问焰无欢想要告诉她什么,只是往放着首饰匣子的桌子走去。 在路过焰无欢身边之时,云湘滢微微蹙眉,从焰无欢身上传来的,似青竹般好闻的气味中,隐约掺杂了一丝苦涩与…… 眸光迅速的往焰无欢唇上扫了一眼,即便看不到他的面色,但云湘滢还是明白了一些事情。 只不过,焰无欢于她究竟是敌是友,她尚且没有弄清楚,又怎会交浅言深的多嘴? 当下,云湘滢快步到了桌前,看也没有看匣子里究竟有什么,就将匣子合拢,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她那一蹙眉,焰无欢任是注意到了的,但是他也没有去问什么,只眼神中多了那么一丝,不自知的柔软,心中也有那么些不忍。 不过,焰无欢明白,有些话终究是要说的:“小丫头,如果你从云老太爷那里得了什么物件,就好好收着,不要给任何人知道。而这里的东西……” 顿了一下,焰无欢又道:“你也不要带出去。” 闻言,云湘滢“嗖”的抬眸,看向了焰无欢,眸中隐隐有冰雪乍现,府中的不安稳,跟祖父有关?这焰无欢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样的目光,实在太过冰冷,令焰无欢心中的不忍,又多了几分。 如此寒意逼人的目光,哪里是这般年纪的小丫头该有的!若不是小丫头受了那么多,不可对人言说的苦,她本该如京中贵女一般,眼神温柔、巧笑靓兮吧? 心中念头翻转,焰无欢口中解释道:“从你进入这墨勇居起,就有人在盯着你。这里的一切,想来已经被人翻过无数遍了,无论你今日从这里拿走了什么,都会引起他们的注目,何况是这样一个眼生的匣子。这对现在的你来说,不是好事。” 云湘滢盯着焰无欢久久无语,好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不问焰无欢还知道什么,也不问盯着她的究竟是什么人,甚至不去问,焰无欢口中含糊其辞的物件,到底是什么,只问焰无欢有什么目的。 这句话,不知为何,问的焰无欢一向冷硬的心,都跟着涌起一股酸软与疼痛。 看着有如一只刺猬一般,立起了全身的尖刺,满是戒备的云湘滢,焰无欢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头顶,却又在她防备的眼神中,默默的放下了手。 焰无欢不自觉的软了声音,说:“小丫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会害你!信我,可好?” 察觉到焰无欢那双,如晨星般璀璨眸子中的真诚,云湘滢微微一怔,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萌芽。 只是,不过是转瞬,云湘滢就回过神来,她缓缓绽开一抹笑容,瑰丽如傲雪红梅。 “刚刚你已经救过我一次,我们算是两清了。也多谢你刚才所给的警示,这个相信你用得上。” 云湘滢说着话,拿出一个瓷瓶,扔给了焰无欢,然后迈步往外走去,手中固执的抱着那个首饰匣子。 云湘滢纤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口,焰无欢没有再说话,只转动了几下手中的瓷瓶。 而刚刚与在暗处盯着云湘滢的眼线,转了几圈回来的灰林,落在了焰无欢身旁,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手中的瓷瓶,“七爷?” 手指微微转动几下,焰无欢的目光,落在了瓷瓶上,露出来的几个小字上。 “冰心养魂丸!”灰林也看到了,讶异道:“七爷,云姑娘知道您有内伤未愈?” 这冰心养魂丸,可谓是温养内伤最好的药物! 林老曾经提过这药物,但是林老也坦言,他没有方子,做不出来,只能用差不多的药物来替代。 灰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门口,这位云姑娘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云湘滢抱着匣子,离开了墨勇居,临走之前又将院子大门,细细的关了起来。 回头,云湘滢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座院落,然后才往婉湘居而去。 在柳玉儿渐渐好起来之后,伺候云湘滢的丫鬟,就恢复了原有的模式,屋内近身伺候,只有柳玉儿,旁的人如春环、夏环,就连萱草,皆是不允随意进屋的。 甫一踏进房间,就见柳玉儿似乎有些慌张的,将一纸张模样的东西,压在了桌子上,云湘滢就笑了。 “柳姨,又在看钟大夫写来的信?” 柳玉儿脸颊微微有些红,呐呐半晌,才回道:“是。钟大夫说的还是医药方面的事,奴婢也不怎么懂,只是想着替姑娘先看一看,挑拣出重要的,与姑娘说上一说。” 云湘滢淡笑点头,也不拆穿柳玉儿找的拙劣借口。 说来也好笑,那钟子实自从那次,在云湘滢这里得了指点,之后又来过一次,依旧是打着给柳玉儿诊治的名义。 再之后,钟子实许是自知他如此举动,即便是治病也实在不妥,恐怕会坏了云湘滢的闺誉,遂不敢再上门来。 不想隔天,钟子实又让人送信来,是送给柳玉儿的。如此行为,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柳玉儿看了书信,这才明白过来,这钟子实算是个医痴,想的还是与云湘滢好好谈论一下医道。 他不能上门前来,又想着不能与云湘滢这未出阁的女子,私下里书信往来,以免落人口实,左思右想,竟是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将信写给了柳玉儿。 既是用了柳玉儿的名义,云湘滢也就将回信之事,交给了柳玉儿,只偶尔说一下自己对医术方面的心得,让柳玉儿写在回信当中。 谁成想,这般一来二去,在钟子实从信中,拐弯抹角的探听到,柳玉儿不曾嫁人之后,他写来的信中,渐渐就多了一些别的。 这种主子身边的得力奴婢,梳妇人发式,以便更好的伺候主子,并非是当真嫁了人的事,在陵安城各勋贵府里,并不少见。 钟子实显然是明了这一点,并未再追问其他的,只信中措词越发柔和,写给柳玉儿的内容也渐渐多了,柳玉儿不好再直接将信交给云湘滢,这才出现了今日这一幕。 望着柳玉儿脸上的红晕,云湘滢轻缓开口:“柳姨,若是当真中意钟大夫,你就将实话告诉他,看他是个什么想法吧。” “姑娘不要奴婢了?”柳玉儿面色微微一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云湘滢。 见她乍变的脸色,云湘滢轻轻喟叹一声,说:“柳姨,我不会不要你。只是柳姨,你的姨娘身份,本就只是名义上的。” 柳玉儿眼中渐渐涌出了泪水,她连忙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眼泪,一颗颗的滴在地上,她低声问道:“姑娘不觉得奴婢,是不知廉耻吗?” 不过是给她诊过两次脉,也不过是借着他与姑娘探讨医术,通过那么几次信,她竟然就生了情意,动了心! 这不是不知廉耻,还能是什么? “柳姨!”云湘滢伸手拉过柳玉儿,“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喜欢或憎恶之情!何况,若是钟大夫已经有妻室,又或者他对你无意,柳姨或许还可以说自己不矜持。可是现在明摆着的,钟大夫既无妻小,又是有意于你,哪里就是不知廉耻了?” “可、可是……” 在这一刻,这个年纪是云湘滢两倍的女人,瞬间化身成了一个胆怯的小女孩,急切的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也焦急的试图说服自己,却忘了面前的云湘滢,不过是刚及笄没有多久的少女罢了。 知她心中所想甚多,云湘滢再次轻声说道:“柳姨,你跟了父亲,做了那么些年有名无实的妾室,当知父亲当年究竟是何想法。他从未想过,让你就这般在府中终老。” “姑娘,正是因为这样,奴婢才更不能这么做!”柳玉儿霍然抬起头来看着云湘滢,语气异常的坚决。 文阳侯的恩情,她还没有来得及报啊! “柳姨,已经够了。十年的苦,真的已经足够了。”云湘滢面上带着一丝好看的淡笑。 闻言,柳玉儿的泪水,淌的更快了起来。 从未有过这么一刻,让柳玉儿清晰的认识到,姑娘当真是从未把她,当做一个奴婢来看,更加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卑贱的妾室,而是把她当做了亲人! 哽咽着点了点头,柳玉儿用力的笑着,说:“姑娘,我明白了。只是我舍不得姑娘,且让我再在姑娘身边,伺候一段时间吧。” 她用得是“我”,而非一贯常用的“奴婢”二字,这让云湘滢的笑意,不禁加深了些许。 而柳玉儿擦了擦眼泪,忽然记起什么似的,说:“只顾着说这些,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今儿二夫人遣人过来说,皇后娘娘办了一个赏花会,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均要入宫。二夫人还说……” “二婶还说了什么?”云湘滢冷了脸色问,她自是知道,二婶恐怕是没说什么好话出来。 自血骨参一事传了出去,二婶在不知这件事,是她一手谋划的情况下,竟是莫名的恨上了她。 “二夫人还说,让姑娘好生准备,届时好生跟着她与欣姑娘、芳姑娘,莫要给云府丢了脸面。”柳玉儿说着,脸色也是同样冷了下来,这二夫人说话着实难听,来传话的丫鬟更是趾高气扬的气人。 “呵……”云湘滢轻笑出声,眸中光彩流转,“二婶她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啊?” 第056章 好一个知错啊!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二婶莫不是已经忘了,我是文阳侯之嫡女,而非她云侍郎府的什么人!” 云湘滢的声音有些冷,让她跟在欣堂姐身后,那也就罢了,欣堂姐毕竟年长她一岁。可是,让她跟在一个庶女身后,这是在说她连庶女也不如吗? 不管当今圣上是因了何故,依旧保留了文阳侯府的爵位,总之她她是文阳侯府的人,且是侯府现在唯一的主子。 陈氏的身份,也并不比她高贵,毕竟陈氏也没有什么诰命在身,只是侍郎夫人罢了。 柳玉儿也道:“二夫人许是这些年习惯了,只当姑娘也是她府中的人了。姑娘,虽然还有几天,但是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吧?” 进宫赴皇后娘娘的宴呢,轻忽不得! 思量了一番,云湘滢道:“也无需准备什么,只在衣物上万万不可出现芙蓉花!” “这是为何?”柳玉儿甚是疑惑。芙蓉花也是极美的花,有许多人都往衣裙或巾帕上绣这芙蓉的。 “皇后娘娘不喜芙蓉花。” 云湘滢只如此回答了一句,其实她也只是在师父所给的资料上看到的,具体是什么原因,资料上没写,她也是不知,只知皇后娘娘极其厌恶看到芙蓉花。 想到此处,云湘滢忽然感觉,特别想念师父,还有总是让着她、哄着她的江师兄,也不知他们好不好? 这时,就听门外,春环禀报道:“姑娘,羹汤已经熬好了,您要给老太爷送去吗?” 云湘滢微微挑眉,因着祖父说不喜正餐之时用药膳,她就改成了晚上给祖父送一次,加了药材熬煮的汤。 不过这事,她是交给了萱草的,今日怎么是春环来禀报的?而且,前几日春环被吓病了一场,可是安静了些日子的。 见柳玉儿已经去忙着,给她翻找合适的衣裙,以及首饰头面什么的,云湘滢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出了房间。 只见春环垫着布巾,捧着一个小汤锅,低眉顺眼的立在那里。 汤锅还微微冒着热气,云湘滢不禁微微翕动了一下鼻子。 见了云湘滢,春环立即说道:“姑娘,汤羹是萱草熬好的,送过来的时候,她忽然说肚子痛,让奴婢替她一会儿。” 闻言,云湘滢微微勾唇,道:“既是如此,那就你陪我一起去送汤羹吧。” “是,奴婢听姑娘的。”春环依旧低眉顺眼的答应着,只是捧着的汤锅,微微晃动了一下。 走了几步,云湘滢的眸光,从春环身上扫过,忽然假做想起什么来,说:“差点忘了,给祖父带了旁的东西,还在屋子里呢。” 眼见云湘滢又要往回走,春环连忙说:“姑娘,落下了什么东西,让柳夫人送去也是成的。姑娘还是先把羹汤给老太爷送去吧,要是晚了,羹汤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无妨,今日这汤,就是要放凉一些才好喝。”云湘滢丝毫不以为意,只眸子中有丝丝寒意。 “可是……”春环还要再劝。 不想,她刚说了两个字,就见云湘滢脚步一顿,反倒走到了她身前来。 她心中一慌,手中捧着的汤锅再次一晃,一滴热汤洒了出来,烫的她手指一缩,差点就将汤锅给扔了出去! “端好了!”云湘滢厉喝一声,“要是你敢把这汤弄洒了,我就让你把这一锅汤,全都喝了!” “姑、姑娘……”春环以为云湘滢都知道了,顿时脸色一白。 “怎么?这汤可全都是温补身子的,让你喝了,你怕什么?莫非……”云湘滢凑近了春环,将她吓得几乎要打颤,“莫非,你在汤里放了什么毒药?” “噗通”一声,春环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脸色惨白着,不知该说什么,姑娘真的知道了! 可是怎么可能?明明是萱草熬好了,送到门口附近的时候,她才找借口支走了萱草,在汤中做的手脚。根本没有人看到她做的这一切,而且时间这般短,都不曾有人进屋,姑娘怎么会知道的? 春环心中惊惧,怎么也猜不透是怎么一回事。 云湘滢却是垂眸看着春环,说:“是不是不明白,我是怎么知道的?那我就告诉你,我不但知道你在汤里下了毒,还知道你放的是什么。” 春环抬头看向云湘滢,只见云湘滢唇边带着一抹淡笑,自信而张扬! 在这一瞬间,不用云湘滢说出来,春环就已然相信,云湘滢是当真知道的。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云湘滢说:“你在汤中放的是黄花苦蔓粉。这黄花苦蔓本是剧毒,只是研磨成粉放在汤中之后,毒性却降低了许多。不会一下子就要人的性命,却会令人腹中绞痛难当。” 春环开始瑟瑟发抖。 云湘滢仿似没有看到,只继续说道:“而你之所以急着,让我把羹汤送去,是因为黄花苦蔓放进去,本是没有什么多余味道的,只是一旦汤凉了,就会散发出一种香甜的气味,闻到的人会头晕目眩。你是怕自己闻了这气味,也中了毒!我说的,可有差错?“ 春环摇摇欲坠,云湘滢说的半点没错! “春环,是不是上次的教训不够?这才几天,你就敢在本姑娘眼皮子底下,做这些肮脏手脚?” “奴婢知错了,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春环当即磕起头来。 当然,在磕头之前,她还没有忘记,先把汤锅放到一旁去,可见她是有多怕,云湘滢让她把这锅汤喝下去。 “知错?呵……好一个知错啊!”云湘滢冷笑。 这奴婢一次次的说着知错,又胆敢一次次的算计她!看来,当真是她的手段,太过柔和了,才让这帮人,误以为她只是口上说说而已! “你,还有你,去把婉湘居,所有的下人,都给我召集过来!一刻钟之内,若是有胆敢不来的,本姑娘不介意亲自动手,一一收拾了他们!”云湘滢伸手指了两个探头探脑,往这偷看的婆子。 那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撒开腿就跑了。 而趁着下人还没有来的时候,云湘滢俯身掀开了汤锅的盖子,在春环瞪大了眼睛的注视下,在汤锅中又撒了一把粉末进去。 拿了汤勺,轻轻搅拌了几下,云湘滢这才缓缓起身,春环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不多时,在婉湘居伺候的下人,全都聚集到了门外。 当萱草看到春环身旁的汤锅的时候,顿时就变了脸色,默默的跪到了云湘滢身前去。 云湘滢没有理会萱草,只是抬眸看了一眼那些下人,问:“都来齐了?” 柳玉儿本是在屋中,不知发生了何事,此时抬眼仔细看了看,应道:“回姑娘的话,全都到齐了。” “很好!” 下人们全都噤声看着,而春环不知云湘滢要做什么,整个身子已然抖得不成样子。 云湘滢看向了春环,唇边勾起一抹笑来,说:“这些羹汤,本是要给老太爷送去的。春环,现在就赏给你喝了,可好?”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奴婢真的知错了!”春环脸色顿时惨白。她放的黄花苦蔓粉,或许毒不死人,可是谁知道姑娘往里放的是什么啊! “看你这话说的,这汤本是给祖父补身子的,可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呢。我不过是看你这些日子病了,眼看着瘦了不少,这才赏给你喝,也补补身子,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命来着?” “奴婢……姑娘,姑娘行行好,饶了奴婢这一次吧!”春环拼命的磕着头。 云湘滢淡笑,指了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伺候咱们的春环姑娘喝汤。” 被指的那两个丫鬟,是跟着春环和夏环一起,被陈氏送过来的。此时,她们两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有着惊惶。 她们都想不明白,云湘滢这是要做什么,更弄不明白,喝个汤而已,春环为什么仿佛要被吓死了的样子。 只是,两人终究是不敢违逆云湘滢的话,当即上前,一人端了汤,一人按住春环,要把那些汤灌进春环的嘴里。 春环死命的挣扎,她们两人一时间,还真有些按不住,到底被春环给挣脱了去。 “姑娘在汤里下了毒,姑娘要毒死我!”春环甫一挣脱开,就如此嚷了一句。 闻言,柳玉儿气的不行,眼睛如刀子一般瞪着春环,恨不能生挖下她一块肉来! “胡说八道!姑娘要毒死你做什么?”柳玉儿上前一步斥道:“这些日子里,要不是姑娘好心,给你银钱,让你抓药看病,你现在还能好好的在这里,来污蔑姑娘!你就是病也早病死了!” 柳玉儿说的,的确是实话,就连春环听了,顿时也有些语塞,她支支吾吾了一下,才又说:“我怎么知道,我明明亲眼看见,姑娘往汤里放了毒!” 柳玉儿还要再斥骂,就听云湘滢轻笑了一声,说:“柳姨,你可是信我?” “那是自然!”柳玉儿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柳姨当着众人的面,喝一碗汤,如何?”云湘滢又问。 虽是满心疑惑,但是柳玉儿还是不假思索的,直接从呆立一旁,不知所措的丫鬟手中,捧起那汤锅,喝了不少的汤进肚。 众人看着柳玉儿喝下汤,施礼后退到了一旁,然后…… 然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刚刚还叫嚷着,亲眼看到云湘滢往汤里放毒的,此时彻底呆愣住了的春环身上! “不!不可能的!明明……”春环难以置信的摇着头。 第057章 不敢?我看你们敢得很!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明明什么?”云湘滢的声音很是轻柔,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意味在其中。 “明明我还往里放了……”春环嚷到半路,倏然收声,却为时已晚。 此时此刻,若是还有人不明白,是春环在这锅汤里做了手脚,那就真的是傻了。 “你往里放了什么?说!居然胆敢谋害老太爷,真是无法无天了!”柳玉儿气的脸色铁青。 春环脸色灰败,抬头看看一副呆傻模样的夏环,又看了看其他人,忽然磕着头哭道:“姑娘,奴婢什么也没放,姑娘也没有放,奴婢都是顺嘴胡说的,求姑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求姑娘了!”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春环是想反口不认,纯粹是耍起了赖。 就在众人以为云湘滢会恼怒的时候,她却点了点头,道:“原来,你脱口而出的话,也做不得准。也罢!” “姑娘!”柳玉儿有些急了。 “无妨。”云湘滢仿似根本不在意,“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春环你就把汤喝了吧。我再重新给祖父熬汤就是。” 春环磕头的动作一顿,有些犹豫。不过抬头看了看,什么事也没有的柳玉儿,眼睛一闭,捧起汤锅,视死如归一般,把汤全给喝了下去。 “奴婢谢姑娘赏的……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春环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抱着肚子,满地打滚的喊起疼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众下人有些发懵,怎么同一锅汤,柳玉儿喝下去什么事都没有,春环喝了就开始肚子疼? 直至到了这个时候,云湘滢唇边的淡笑,才彻底消失。 她声音冷凝的说道:“我回府时日不长,但是自认对下人还算不错。但是偏生有那么一些人,非但不念着主子的好,反倒吃里扒外,胆敢算计于我!莫非你们一个个当真以为,我文阳侯府是养闲人的地方,本姑娘是任人欺凌的人不成!” “奴婢(小的)不敢!”一众下人呼啦啦的全都跪了下去。 “不敢?我看你们敢得很!” 云湘滢声色俱厉,而柳玉儿在她的示意下,上前狠狠地踩在了春环的身上,将她踩得动弹不得。 云湘滢俯身将一根银针,扎在了春环的穴道上。 春环只觉得,令她眼前直发黑的绞痛,顿时缓解了不少,喊疼的声音也就停了下来。 “春环,你究竟往汤里放了什么,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否则……” 云湘滢把银针拔了出来,春环当即就觉得,腹中的剧痛再次袭来,甚至比之前更甚,疼的她差一点就晕过去。 “姑、姑娘,奴婢、奴婢说!奴婢说!求、求姑娘……疼、疼死我了……”春环叫嚷着。 银针再次落下,疼痛又是得到了缓解。 下人们跪在那里,虽然不懂,却也看的分明,姑娘手中那一根小小的银针,竟然能够止痛。 而被那剧痛折磨怕了的春环,哪里还敢耽搁,立即说道:“是奴婢、奴婢往汤里放了黄花苦蔓粉,会让人腹痛难忍的毒,被姑娘识破了,就反口污蔑姑娘。姑娘,奴婢真的知错了,求姑娘救救奴婢吧!” 春环倒也有些小聪明,知道此时万万不能再提,云湘滢也往汤里放了药粉的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柳玉儿厉声质问。 “是因为……因为……” 春环着实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夫人给卖出去,于是有些犹豫,却在见到云湘滢伸手要拔出银针的时候,当即就什么都顾不得了,闭着眼睛喊道:“是夫人!夫人说要让姑娘落一个,妄图谋害祖父的罪名!” 一众下人闻言,全都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太爷年岁已大,身子本就不好,这毒下去,就去了半条命,一个不好,恐怕是会直接驾鹤西去的! 汤,是姑娘让人熬的,也是姑娘亲自送去的,到时候姑娘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这哪里是要让姑娘,落个妄图谋害的罪名,根本就是实实在在的,谋害亲祖父的罪名! 夫人当真是好狠的心呐! “呵……”云湘滢冷笑一声,“春环,你以为你嫁祸到二婶身上,我就会相信吗?春环给老太爷下毒,谋害本姑娘在先,又污蔑二婶在后,实在是可恶至极!来人,重重打她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是会打死人的! 春环一听,当即就尖叫起来:“姑娘,奴婢没有污蔑夫人!真的是夫人!是夫人身边的雁翠,给奴婢的毒药,姑娘不信,可以问问她!姑娘饶了奴婢吧!” 雁翠? “萱草,你去把雁翠找来。”云湘滢的声音,几乎要凝结成冰一般。 萱草自知做错了事,也不敢抬头,只低头应是,然后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云湘滢转身坐在了柳玉儿搬来的椅子上,吩咐道:“刚刚我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还是说,你们想替春环受那五十大板!” 下人当中,立即有人起身,飞快的去拿板子,另外几人就去拖春环。 春环哪里想到,她供出了夫人,供出了夫人身边的雁翠,竟然还是要被打死,当即顾不得其他,开始用力的挣扎,张口就要叫嚷求饶。 不想,那来拖她的下人,也是个有眼色的,在春环张口的瞬间,就将一块抹布塞进了她嘴里,愣是让春环一个字都没能嚷出来,拖着她就往外走。 这时,只听到云湘滢冷冷的吩咐:“就在这儿打!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胆敢吃里扒外,谋害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闻言,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将头低的几乎快要埋到地里去了。 许是之前的挣扎,让银针掉了下来,春环腹痛难当,想要蜷缩起身子都不能,身后又是一下一下的重打,痛的春环几乎要吐出血来! 可是,她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惨叫声,听在人的耳中,更觉瘆得慌! 那雁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萱草领过来的。 她一见此情此景,立即就知道不妙,转身就要往回跑,却被萱草一把扯住。 萱草力气甚大,雁翠怎么都挣脱不了,只能被带到了云湘滢面前。 见避无可避,雁翠倒是冷静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给云湘滢施礼道:“奴婢见过姑娘。姑娘唤奴婢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奴婢来之前,夫人已经叮嘱过,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帮姑娘做事。” 这奴婢是在告诉云湘滢,她来婉湘居,陈氏是知道的,想以此让云湘滢有所顾忌。 只是可惜,雁翠不知今日之事,已是彻底惹怒了云湘滢,就算是陈氏亲自来,这件事也不可能善了。 云湘滢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春环刚刚招供说,毒药是你给她的,可有此事?” “毒药?什么毒药?奴婢不知,更没有给过春环什么东西,还望姑娘明察。”雁翠做出一副错愕的模样,矢口否认。 “原来如此吗?”云湘滢似乎很是相信雁翠的话,转头吩咐下人:“雁翠说没有给过春环毒药,春环胆敢欺骗于我,再重打!” “她胡说!就是她给我的!她还给了我一个金镯子。”春环口中的抹布,不知何时掉了,她一听雁翠矢口否认,罪责全都由她一个人担了下来,当即就挣命一般喊叫起来。 雁翠哪里会任由她全都说出来,当即厉声斥道:“你休要胡说,我什么时候给过……” “我把金镯子和剩下的毒药,全都藏在了床底下,姑娘不信可以去搜一搜!”春环情知现在是要命的时候,拼着命的叫嚷。 只是,她又是腹痛又是被打了板子,本就是一口气强撑着而已,连嚷了两句话,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说话也顿时断断续续起来:“金、金镯子……是夫人、夫人赏、赏她……” 话还没有说完,春环就昏死了过去。 “姑娘?”拿着板子的下人,不知该不该继续打下去,小心翼翼的看向了云湘滢。 云湘滢挥手,让那人暂时先停下来。 这时,柳玉儿已经领着人,从春环房间里,搜出了一个纸包,以及一个金镯子来。 见到这金镯子的时候,雁翠微微变了脸色,却是犹自强撑着说道:“就算是春环藏了这个金镯子,也不能证明就是奴婢给她的,更加不能说明,那什么毒药是奴婢给的。姑娘,奴婢身份卑贱,可也不能任由人冤枉!” “雁翠,可是有许多人都知道,这金镯子是夫人赏给你的,你很是喜欢,还曾经戴了好长一段时日。虽然这段日子你不戴了,也依旧有很多人记得这件事。” “这……”雁翠转动着眼珠子,立马换了说词,“原先,奴婢的确是喜欢戴着这金镯子的,但是后来奴婢不喜欢了,早早的就把她送给春环了。谁成想,她不知感恩,还诬陷奴婢!” 云湘滢动了动身子,接过那个纸包和金镯子,缓缓说道:“雁翠,既然你说把金镯子早早的就给了春环,也不知这毒药的事情。那么,你肯定不知道,这纸包里究竟是什么吧?” “奴婢确实不知。”雁翠应道,心中却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这里包的是黄花苦蔓粉,是一味毒药。” 雁翠小心翼翼的接了一句:“春环当真可恶!” “春环的确可恶。但是她或者给她毒药的人,都不知道一件事。雁翠,你知道是什么吗?” “奴、奴婢不知。” 接下来,云湘滢的一句话,却是让雁翠直接惨白了脸色,差点瘫坐在地上! 第058章 歹毒?这句话该送给二婶才是!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她们都不知道,但凡沾染了这黄花苦蔓粉,哪怕是隔着纸张,也会令人中毒,尤其是与金银等物在一起的时候。毒性呢,也不烈,只不过是与用多了麝香、红花一类的药物一般,再也无法生子。” 云湘滢看着雁翠惨白的,与春环没有太大差别的面庞,悠悠的说道:“本来,还听说二婶给你许了一门好亲事,就是不知,要是对方知道,你是个不能生养的,还会不会要你。” 雁翠哆嗦着,瘫在了地上。 夫人给她寻得亲事,是给一户人家为妾。虽是为妾,但是对方也算是权贵人家,自是能让她享受一生的富贵。 但是,对方肯纳她的前提是她能生! 对方初时找到夫人的时候,是直接明说了的,是看中她娘这边能生,她一定也会是个能生的,这才肯纳她一个丫鬟为妾。 若是她不能生了,对方断然不会要她的! 见雁翠如此,云湘滢缓缓抬眸看着她,说:“雁翠,我能知道这么多,自然就是有本事能治好你,你信不信?” 雁翠摇着头,已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云湘滢也不与她解释,吩咐柳玉儿拿了一个瓷瓶出来,她则是起身到了昏迷过去,犹自疼的一抽一抽的春环跟前。 打开瓷瓶,云湘滢将里面的药粉抖落下来,春环被打的鲜血直流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止了血。 又是几根银针下去,不大一会儿,春环竟是也醒了过来。 “求姑娘饶了奴婢吧,求姑娘饶奴婢一命吧。”春环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云湘滢的绣鞋,当即求饶道。 春环只顾求饶,自然没有看到雁翠的神情。 见她一苏醒过来,就有力气说话,仿似身上也不疼了一般,雁翠顿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看了看春环,又偷偷瞄了瞄云湘滢,雁翠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姑娘这是在向她展示医术呢! 姑娘当真能治好她? 看着雁翠双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冀而又贪婪的光芒,云湘滢微微勾唇。 “雁翠,只要你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立即就给你开方子,保证治好你,如何?” 雁翠想要答应下来,却又死命的忍住了。 陈氏可不是什么有肚量的人,若是得知她胆敢出卖她,定会打死她的! 见雁翠咬着嘴唇,什么话也不说,云湘滢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说:“明白了。既然你如此忠心,我也不想太过为难了你,以免让人误以为我对二婶不满。” 雁翠听了这话,顿时大喜,翻身跪了下去,准备磕头谢过云湘滢之后,就去找大夫去。 只是,云湘滢语气一转,喝道:“雁翠指使春环谋害祖父,罪证确凿,雁翠也供认不讳!重打五十下!春环揭发雁翠有功,剩余的二十下免除,加在雁翠身上!生死不论,必须给我打足这七十下!” 所有的下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头都不敢抬。 “姑娘饶命!姑娘……” 雁翠叫唤着,就往云湘滢身上扑,却是被萱草给拦住了,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就转变了口风,道:“姑娘,奴婢不是婉湘居的下人,姑娘无权处置奴婢!” “是吗?”云湘滢忽然绽开了一抹淡笑,灿若云霞。 雁翠看的呆了一呆,却在下一瞬,一股寒意直从心底升腾而起,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却一跤跌倒在地上! 云湘滢也不再多说,只几步上前,伸手在雁翠身上一按,雁翠立即惨叫出声!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传来:“住手!” 就见陈氏在雁荷的搀扶下,疾步走了过来,之所以搀扶,就是因为走得太快,而导致有些不稳。 陈氏到了云湘滢的跟前,说:“滢姐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我青藤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教训了?” 云湘滢收回手,拿了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这才说道:“二婶,湘滢做什么了,让二婶如此疾言厉色?” “为了你随意惩处丫鬟!即便丫鬟是下人,却也是活生生的人,你怎可如此歹毒?” “歹毒?”云湘滢终于抬眸,看向了陈氏,“这句话该送给二婶才是!” 闻言,陈氏气的一个倒仰,差点栽倒在地上。 而云湘滢却不等缓过来,用冰冷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说道:“二婶身边的雁翠,指使春环下毒谋害祖父,谋害于我!雁翠可是二婶身边得用的大丫鬟之一,可别告诉我,她做了什么,二婶全然不知!” “问问任何一个下人,他们都知道这些年,祖父不曾严词斥责过二婶一句!二叔二婶住在文阳侯府,吃在文阳侯府,甚至花着文阳侯府的钱,祖父更是不曾说过半个不字!!二婶居然要谋害祖父,试问这要我如何容忍下去!” “你……你……”陈氏气的脸色铁青,连说了两个你字,才想起说词来。 “你胡说!我何曾谋害过老太爷?还有,什么叫我们吃住用都是文阳侯府的?明明是我与你二叔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搭进去了多少人手和银钱,才守住了文阳侯府,让文阳侯府没有彻底败落!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乱说什么?” “好,银钱的事,就算我乱说。”云湘滢一副不与陈氏计较的神情,反倒将陈氏噎的不轻,“但是,谋害祖父这件事,二婶又要怎么说?” “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定是这贱婢私下里做下的好事!雁翠,老太爷与你有何怨何仇,你要下毒害老太爷?”后面那句话,陈氏自然是冲着雁翠说的。 雁翠被云湘滢那一下,按得痛彻心扉,此时刚刚缓了过来,就见陈氏冲她喝问,当即就明白过来,陈氏这是不打算保她了,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怨恨,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云湘滢在旁,悠悠的说道:“二婶这话说的,当真是好笑。雁翠是近身伺候你的大丫鬟,她做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二婶呢? 陈氏瞪了云湘滢一眼,转而怒看向了雁翠,恨不能一脚将她踹死的样子,厉声问道:“贱婢,倒是说话啊!枉本夫人待你这般好,你就是这般报答于我的?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地步!狗胆包天做下这等恶事,就不怕牵累家中爹娘兄弟吗?” 这一句话,让雁翠浑身一震,夫人这是在用她的家人威胁她,要是她说错一句话,恐怕她的家人,就一样逃脱不过罪责! 雁翠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陈氏,见到的却只是陈氏阴沉的脸色,她绝望的瘫坐在了地上。 “是呢,二婶当真要好好问清楚,若不然二婶都无颜去见祖父了!”云湘滢慢悠悠的补了一句。 陈氏完全没有发现,她早已将之前怒气冲冲的质问,给忘诸脑后。更加没有留意,她的思路、言行,全都顺着云湘滢的引导而去,此时只一门心思的,要让雁翠开口,好把她的干系撇的一干二净。 所以,陈氏又是厉声呵斥着雁翠:“快说,到底因何起了这般歹毒的心思!要是说不出来,那就让你爹娘来说!” “夫人!”雁翠哽咽着扑向陈氏,陈氏急忙后退几步,顿时令她扑了个空。 趴在地上抽噎了几声,雁翠到底是哭着说道:“老太爷、老太爷以前训斥过奴婢,让奴婢觉得在其他人面前丢了脸面,这才、这才想着要报复老太爷的。” “当主子的训斥你几句,你就要下毒毒死主子?当真是可恶至极!”陈氏仿佛被气的不行,好像在找什么似的,四下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似乎让陈氏得了什么暗示,她转口说道:“婉湘居已经惩治了一个了,不宜再见血腥。雁荷,你这就着人,将这贱婢带回去,再好好审问审问!” “是,夫人。”雁荷松开悄悄扯了陈氏一把的手,应声去拉趴在地上的雁翠。 “慢着!”云湘滢立即收起了刚刚的慢条斯理,冷声说道:“毒药等一切物证俱全,春环是人证,雁翠也亲口承认了给祖父下毒的罪行,二婶还要审问什么?” “自、自然是审问,她还有没有同谋……” “好!那就请二婶立即将雁翠的爹娘兄弟,全都找过来!雁翠要是不说,就问她的兄弟;她的兄弟要是也不说,那就问问她的爹娘!诚如二婶说的,这么大的事,总该会有那么一两个同谋的!” “不,不!奴婢的爹娘,还有兄弟们一向老实,做事更是勤勤恳恳,不曾有过半点偷奸耍滑!是奴婢自己,都是奴婢自己不好,求姑娘放过他们吧!”雁翠连连哀求。 今日,她这条命恐怕是要没了,可她不能拖累她的爹娘,还有哥哥和弟弟们。 “二婶一向识人清明,如果你当真这般歹毒,只为一点点小事,就下毒手的话,二婶又怎么可能,留你在身边伺候!” 云湘滢不介意给陈氏,戴一顶高帽子,她微微俯身,悲悯的看着雁翠,说:“雁翠,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你说清楚了,你的家人自然无事,还可以给你自己留一线生机。” 闻言,雁翠眼中,再次升起希望的光芒。 一旁,自陈氏过来,就不曾说过话的柳玉儿,又补了一句话,让雁翠彻底动摇起来,而陈氏却是顿感不妙! 第059章 云茹欣赶到,陈氏口出恶言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雁翠,你可知你爹娘原本是文阳侯府的下人,他们的卖身契,并不在二夫人那里。” 柳玉儿的声音并不大,却是清晰的传入雁翠的耳中,让雁翠瞬间就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卖身契不在夫人手中,就意味着夫人不能将她的爹娘发卖出去,就算是要处置,只要姑娘肯保着,也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姑娘可是文阳侯府,唯一的一个主子啊! 雁翠当即磕头道:“只要姑娘能保住奴婢的家人,奴婢一定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云湘滢微微勾唇,道:“他们没有参与其中,就自然无事,任何人也不能惩罚他们。” 雁翠大喜,“奴婢多谢姑娘!这一切原本就不干奴婢家人的事,全都是夫人她……” “雁翠!”陈氏猛然厉喝一声,打断了雁翠的话,眼中的神情狰狞至极,仿佛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 雁翠使劲儿低着头,不去看陈氏,继续说道:“是夫人说,姑娘就是个扫帚星,自从姑娘回府,府里就不安生起来。夫人要让姑娘不好过,命奴婢给春环送了那包毒药去。” “住嘴!我让你胡说八道污蔑夫人!”急匆匆赶来的张嬷嬷,正好听到这些话,哪里还忍耐得住,上前一脚将雁翠踹翻在地。 雁翠到了这时,也是豁出去了,忍痛继续说道:“奴婢还偷听到夫人说,那毒虽然只是让人腹痛,但是老太爷一向偏心,要是直接去了更好,就彻底坐实了姑娘克亲之名……” 雁翠这句话落下,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有陈氏气的直喘粗气的声音。 跟在陈氏身边的雁荷,见情形不对,上前一步,一巴掌就扇在了雁翠的脸上,将雁翠的脸打的偏到了一旁去。 而张嬷嬷更是气喘吁吁的骂道:“雁翠!雁荷一直拿你当姐妹,夫人又一直待你那么好,你竟然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夫人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了,让你这般胡说八道的来污蔑夫人?” 张嬷嬷厉声骂着,雁荷则是一巴掌接一巴掌的,直将雁翠往死里打。 云湘滢眸光冷凝的看着,直到雁翠的脸,肿胀的不成样子,身子更是摇摇晃晃的跪不住了,云湘滢才给萱草使了个眼色。 萱草立即上前一把推开雁荷,雁荷瞪了过来,她虽然低着头,却也是丝毫不退缩,一步没动。 张嬷嬷在旁,几乎是要嚎啕大哭起来,直哭道:“自从姑娘回府,夫人生怕姑娘吃不好,日日让厨房给姑娘炖补品;又怕姑娘穿不暖,找了锦娘子来;还怕姑娘待得不自在,让人不许来搅扰了姑娘的安宁!你说,夫人这样劳心劳力,又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夫人对老太爷更是一向孝顺有加,就连老爷都夸赞,又怎么可能去给老太爷下毒!” “张嬷嬷,你最好是住嘴,再敢哭嚎一声,我就将这些粉末,尽数倒进你的嘴里!”云湘滢冰冷的声音传来。 闻言,张嬷嬷一愣,然后看向了云湘滢。只见云湘滢手中拿着一个纸包,已然打开了一些,张嬷嬷看着那个似乎眼熟的纸包,顿时想起了什么,当即闭紧了嘴巴,不敢张开一丝半点。 云湘滢轻笑一声,转向了脸色难看至极的陈氏,说:“二婶你看,张嬷嬷没有看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能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东西。雁翠一个,张嬷嬷一个,无一不是在证明着一件事,那就是下毒一事,就是二婶让人做的,对吗?” 最后两个字,云湘滢说的很轻,但是却如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在了陈氏的心上,她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 “下毒?母亲,这是真的吗?滢妹妹说的是真的吗?”门口处传来一道哀伤的声音,却是云茹欣。 云茹欣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母亲,问道:“母亲,为什么啊?您为什么要害滢妹妹啊?她到底哪里惹着您了啊!母亲,您这样,让女儿怎么面对滢妹妹……” 一向坚强的云茹欣,差点失声痛哭起来,羞愧的整张脸都涨红了,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云湘滢一眼。 “对!她就是惹着我了,我就是看她不顺眼!”陈氏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咬牙切齿的说。 只是,云湘滢闻言却是微微蹙了眉,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上一次陈氏也是这般,说着恨柳姨,却是避重就轻,避开了她最真实的目的。 云湘滢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了云茹欣身上,却在见到云茹欣羞愧至极的模样时,将心中的猜疑抛了开去。 应当只是陈氏阴险,而不是欣堂姐给了她什么暗示。 “母亲,您说什么?”云茹欣听了陈氏的话,震惊的后退了一步,看着陈氏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眼眶里的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 “茹欣,母亲辛辛苦苦操持着这个家,这么多年了!凭什么她一回来,母亲就成了二夫人?你听听,二夫人,二夫人!母亲又不是与人为妾,母亲是你父亲堂堂正正的妻子,哪里来的二夫人!你和茹芳都没有的,母亲全都拿给了她,她还不满足,她还要母亲怎样?” 陈氏跟云茹欣一起哭着,口中继续悲愤的说道:“茹欣,母亲这心里恨呐!可是母亲从未想过,要将她怎么样,纸包里的东西,虽说是毒药,却要不了人的性命,不过是让人腹痛一阵而已。到时候大夫来了,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母亲就是想让她吃点苦头罢了!现在却弄得,好像母亲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似的,母亲这心里苦啊!” 伴随着最后一字的落下,陈氏身子向后一倒,径直晕了过去! “母亲!”云茹欣慌乱的接住陈氏,“雁荷,快去请大夫!张嬷嬷,你送……” 云茹欣刚刚要说,让张嬷嬷送陈氏回青藤苑,却是忽然想起现在的情形,话语一下子就顿住了,转头望向了云湘滢,眼泪的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 看了看眼皮下眼珠直转动的陈氏,又看了一眼哭的凄惨的云茹欣,云湘滢微微闭了闭眼睛,到底是心下不忍堂姐如此难受,开口说道:“既是二婶晕了,欣堂姐就先送二婶回去吧。只是,这件事……” 只是陈氏要下毒谋害的人是祖父,不可能这般轻易就放过去了! 不过,不等云湘滢把话说完,云茹欣就连连点头道:“堂姐明白!张嬷嬷,你先送母亲回去,这边的事,由我一力承担!” “姑娘!”张嬷嬷不忍也不甘的喊道。 “回去!”云茹欣收了眼泪,怒道:“母亲做错了事,自然就要承担该承担的后果!现在母亲晕了过去,那么就由她的女儿来承担!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云湘滢见陈氏的眼睛,再次快速滚动了几下,心下不禁冷笑,口中却是说道:“堂姐确定要如此吗?这件事的后果,恐怕不是堂姐能够承担的。” “确定如此。母债女还,天经地义!” “即便是身受杖责,面受掌掴?”云湘滢紧接着问了一句,看着的却是假装昏迷的陈氏。 云茹欣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如果这该是我替母亲承担的后果,那么即便是身受杖责,面受掌掴,我也会承担下来。” 陈氏本是想着装晕,躲过这一劫,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傻,非要去承担什么后果,更没有料到云湘滢竟是这般恶毒! 此时,一听云茹欣居然应了下来,她哪里还忍得住,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要是真的受了杖责,被人掌掴,脸面全都丢了个干净,恐怕是要活不下去,直接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当即顾不得再装晕,陈氏直接跳起身来,怒骂道:“云湘滢,你是有多恶毒?居然要杖责、掌掴你的堂姐!你这是要逼死她!你个贱……” “母亲!”云茹欣一听陈氏口出污言秽语,当即顾不得礼仪规矩,猛然一把捂住了陈氏的嘴,阻止她骂下去。 “呜呜呜……”陈氏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护着云湘滢。 “母亲,您才是要逼死女儿啊!”云茹欣用力的摇着头,“不要再骂了,不要再争辩,错了就是错了,母亲就认了吧。” 陈氏看着云茹欣,怎么也搞不懂,自己的女儿不护着自己,偏偏要向着那个该死的云湘滢! 而云茹欣见她不再挣扎着要说话,只当她想通了,而且女儿捂着母亲的嘴,也的确不像话,于是她就慢慢把手放了下来。 陈氏盯着云茹欣看了看,又转头看向了面色冷凝的云湘滢,忽然后退一步,说:“我不认!我凭什么要认?就凭着几个贱婢的胡言乱语?谁能证明是我吩咐她们做的?还有……” 陈氏伸手一指云湘滢,恶狠狠的道:“说我下毒,你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那句“等你真被毒死了,再来说道”,陈氏好歹是理智尚存,没有说出来,但是她的神情已然将这个意思,表达的一清二楚。 甩开云茹欣又来拉她的手,陈氏继续说道:“我最多就是驭下不严的过失,你却在这里喊打喊杀,实在恶毒!看在你从小无人教养的份上,我这当长辈的,就容忍了你这一次,不与你计较就是!” “住口!”门口处,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第060章 平王胡闹,横插一手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只见云博远从院门外,大踏步走来,脸色阴沉如墨,而他的身后,却是有一白一玄两道身影,正是兴王与平王两人! 见状,陈氏的脸色忍不住也变了变,其他人却是什么也顾不得,连忙给两位殿下施礼。 兴王脸色略微有些许尴尬,只是目光却是关心的落在云湘滢身上。 平王则是饶有兴趣的,搓着自己的下颌,说:“想不到云大人府上这般热闹。” 云博远恨不能直接一巴掌,扇在陈氏脸上,碍于兴王和平王两人在场,却又不得不忍住,此时一听平王的话,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狠狠地瞪了陈氏一眼,云博远冲着平王两人施礼:“微臣失礼,让殿下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你们继续,继续。”平王说着不见笑,却笑得很开怀。 “三弟!”兴王不赞同的扫了他一眼,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的笑着,当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平王还有些小孩子性情,一向胡闹惯了,还望云大人勿怪。” “平王殿下一向是真性情,微臣岂敢见怪。”云博远就算想怪,也不敢呐。 兴王看着面前一团的混乱,微微沉吟了一下,说:“云大人府上的事,本王本不该多管,只是听刚才云夫人所言,本王觉得有些不妥。云姑娘的确是孤身一人,但是她自小的教养很好,本王是亲眼见过的。况且……” 说到这里,兴王再次沉吟起来。倒是那平王丝毫没有顾忌,直接说道:“二哥自小与云姑娘一起玩耍,云夫人这般贬低云姑娘,岂不是在说二哥没有教养?” “臣妇不敢!”陈氏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 云博远也是眼皮直跳,却拿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平王没办法,只能与陈氏一起请罪。 平王摆着手,道:“什么敢不敢的,本王不管。只想问问云夫人,云姑娘怎么惹着你了,让你这么责骂她啊?” 听平王这么一问,陈氏心中就“咯噔咯噔”的,情知一个说不好,就可能得罪了平王和兴王,却又不能说实话…… 陈氏正在心中想着说词呢,那边已经擦干了眼泪的云茹欣,一福身说道:“平王殿下恕罪。有句话叫做家丑不可外扬,云府没有做好,被两位殿下见到此等内宅之事,已然是云府失礼。云府断然不能继续让这等后宅女子之间的事,再污了殿下耳朵之理,所以请殿下恕罪。” 不等平王说什么,云茹欣就看向了云博远,说:“父亲可是想着,请两位殿下到院中赏花,这才走到了此处?要女儿说,要是赏花,父亲还是请两位殿下,到青藤苑那边才是,那里的花开的正好。” 一番话,有理有据,既拒绝了平王,又让人拿捏不到半丝不对之处,最后还给云博远找了一个,将两人请走的理由。 “是,为父正是这般想的。”云博远当即就接了下来,“微臣恭请两位殿下移步。” 只是,他们盘算得好,可平王不肯接,他摇着头说:“移什么步?本王不赏花,偏想听听这后宅之事。” 许是怕兴王说他,平王连忙又说道:“二哥,我耳朵好使,可是听到了下毒两个字。不管谁对谁下毒,这可不单单是内宅女子之间的事情了。” 闻言,陈氏的心直往下沉,知道这一次恐怕要遭。 兴王也微微沉了脸色,说:“的确如此。云大人,下毒之事轻忽不得,本王与兴王说不得,当真要过问一下,如有得罪之处,还望云大人见谅。” “微臣不敢。”云博远除了说不敢,还能说什么?看着陈氏的面色,云博远的心也直往下沉。 兴王点了点头,这才开口与云湘滢说话道:“云姑娘,你可否告知本王,下毒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个中的是非曲直,本王听过之后,自会与你做主,你且放心说。” 陈氏一听这话,身子当即就是一晃!这兴王话里,已经是明晃晃的在偏袒云湘滢,她岂能得了好去? 陈氏摇摇欲坠,云湘滢却是不肯多说。 一则,确如云茹欣所言,家丑不可外扬;二则,云湘滢依旧不想与兴王有什么牵扯。即便要惩戒陈氏,云湘滢也不想借助任何人的势,哪怕兴王摆明了要替她撑腰。 兴王无奈,指了柳玉儿,让她把事情说一遍,且是用了王爷的威仪,命令她说。 柳玉儿只好将事情讲了一遍,虽是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但是甫一说完,兴王与平王两人就齐齐变了脸色。 那平王更是怪笑着说:“云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胆敢指使人下毒,还当着本王的面,这般责骂云姑娘。” “臣妇、臣妇冤枉!”陈氏急的满头大汗,却是知道,她此时只能咬死了不承认,万万不能松口,所以跪在地上直喊冤,却不说别的。 “冤枉?”兴王一向温和的面庞,此时也是带了冷意,“云大人,你可知父皇最重孝道?” 云博远直接跪到了地上,叩头道:“微臣有罪。” “你有没有罪,本王不知道。不过云夫人嘛……”平王又开始搓着他无须的下颌了。 “臣女愿代母受罚,请殿下饶过臣女的母亲。”云茹欣跪到了云博远身后,一个头磕下去,就没有起身。 这时,云湘滢轻轻上前一步,施礼道:“臣女在此谢过兴王殿下、平王殿下。臣女相信二叔会给臣女一个公道的,不敢劳烦两位殿下。” 平王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了兴王。 兴王面带苦涩,看着云湘滢的目光,夹杂着无奈,还有几分宠溺。他伸手虚扶了云湘滢一下,说:“既然云姑娘如此说,本王便依了云姑娘,不会再过问这件事。只不过,本王希望云大人当真能秉公处理,万勿使云姑娘受了委屈才是。” “是,微臣一定会秉公处理。微臣谢过殿下。”云博远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陈氏也同样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两位殿下不插手,她相信夫君不会重罚于她的。 只不过,陈氏明显是想的太简单了,兴王是说不管了,可却和平王两人站在那里不肯走,明显的是想看看云博远怎么处理。 云博远的一张脸,阴沉的几乎能滴出墨来,咬着牙说:“陈氏妄图下毒毒害老太爷,陷害滢姐儿,简直是罪大恶极!” “父亲!”云茹欣察觉不好,惊呼一声。 云博远撇过眼去不看她,继续说道:“着人送去家庙诵经祈福,什么时候悔改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老爷?”陈氏难以置信的看着云博远,眼泪也是落得极快,哭得梨花带雨。 可是,云博远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陈氏再也承受不住,当真晕了过去。 “父亲!”云茹欣紧紧的扶着陈氏,“女儿说过,无论是什么后果,女儿都会代替母亲受罚,求父亲成全女儿的一片孝心!” “混账!”云博远大怒。 云茹欣正值说亲的年岁,若是去了家庙,岂不是耽搁了说亲?再者,若是被人得知她曾在家庙待过,不管是不是她的错,恐怕到最后都会成为她的错,她就会毁了。 “请父亲成全。”云茹欣不为所动,只咬着唇,异常的倔强。 “你……” “云大人、云大人,茹欣姑娘这般孝顺,本王甚为喜欢。云大人还是换一个惩罚的法子吧”平王开口说道。 “这……”云博远有些摸不清,平王到底要干什么,一时间有些迟疑。 而被平王称呼了闺名的云茹欣,则是脸颊微微红了红,不复刚刚的倔强,羞涩的垂了头。 兴王觉得平王此话有些不妥,当即轻声责怪道:“三弟不要胡闹。本王已经说过,不会再管这件事。” 平王瞪大眼睛,“二哥,我哪有胡闹?你是说不管了,可没说我不能管啊!” 一句话,将兴王给噎住,平王转向云博远,说:“本王看这里条凳、板子俱全,就判罚重打云夫人二十板子,其后就在院中禁足吧。” 话落,平王又看向了云茹欣,说:“茹欣姑娘,这一次你可不能再要代替了,否则本王可是会不高兴的!” “三弟!”兴王不悦的低喊了一声。 平王却不看他,改看向了云湘滢,问:“云姑娘,本王这般判罚,云姑娘可是满意?若是不满意,大可让二哥来替你住持公道。本王自然是会听二哥的话的。” 一人叫茹欣姑娘,一人叫云姑娘,亲疏远近立判,云湘滢心底微微冷笑。 而一连串的话说完的平王,这才微微耷拉了眉眼,蹭到了兴王跟前,一副认错的模样。 兴王提起手来,仿似要打他,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句“胡闹”,再无其他表示。 云茹欣咬着唇,看了看晕过去的陈氏,心知这一次,母亲无论如何也要吃些苦头了,却是比送去家庙,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要好上不少。 兼且,这是平王做出的判罚,兴王都不好驳斥回去,她自然更不能逾距,只好磕头道了谢,眼睁睁的看着陈氏,被打的惨叫连连。 一场儿媳通过侄女之手,给公公下毒的事件,最终在两个丫鬟被拖下去打死,儿媳只被打了二十下,之后禁足收了场! 云湘滢的手指,微微用力的握了起来。 第061章 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送东西给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满心的愤懑,在看到祖父坐于轮椅之上,手边尚且放了一本打开的书籍之时,不知为何,心中的愤懑竟是渐渐消失了。 云老太爷抬眸,仿似刚刚察觉云湘滢的到来一般,向她招了招手,在她走近并且蹲下身来之后,云老太爷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说:“今天的事,爷爷都听说了。滢儿受委屈了。” 闻言,云湘滢刹那间只觉心中一酸,竟是差点落下泪来。 沉闷了半晌,云湘滢才摇头道:“滢儿不委屈,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云老太爷的声音很轻柔。 “不明白这儿不是文阳侯府吗,不是滢儿的家吗?为什么二叔二婶住了十年,就会觉得变成了他们的家呢?” 云老太爷微怔,然后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二叔二婶他们,也是为了照顾我这个老头子。” 云湘滢的声音依旧闷闷的说:“滢儿知道。滢儿也知道,这十年二叔二婶其实很辛苦,孝顺了爷爷,照料了家中的店铺、庄子这些产业。” 这些事,云湘滢不会真的昧着良心,说二叔二婶什么都没做,只是坐享其成。甚至,一开始她并没有想去计较,十年前她被送走之时,二叔二婶的冷漠寒凉。 云湘滢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家依旧是她的家,那些产业依旧是爹娘的;如果二叔不是那样咄咄相逼,想要了柳姨的性命,甚至拿祖父来威胁她;如果二婶不放纵云茹芳大放厥词,不是百般算计,她是不会弃二叔二婶于不顾的! 文阳侯府依旧会由二叔二婶居住,产业依旧会由二婶来打理,银钱依旧会供给二叔一家使用。 云湘滢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她也感恩二叔二婶对祖父的孝顺,只是…… “只是,为什么这个家,不再是滢儿的家了呢?”云湘滢抬眸问着,眼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爹爹和娘亲去了,她连家也没有了啊! 二叔二婶,为什么不能拿她当做真正的家人啊?她所求真的并不多! 云老太爷半晌无语,好一会儿之后,才摸了摸云湘滢的头顶,说:“滢儿,算了吧。钱财、产业、宅邸,全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罢了。以后,爷爷保证今天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滢儿放心就是。爷爷虽然老了,但是不可能这点事情也管不了!” 云湘滢也沉默了好一阵儿,这才轻声应道:“嗯,滢儿相信爷爷。爷爷,您好好休息,滢儿明天再给您送汤来。” “好,去吧。”云老太爷挥了挥手。 云湘滢起身,脚步略微有些沉重的往外走。 她没有想到祖父会那么说。 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钱财、产业和这座空空的宅邸。 她在乎的,她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亲情! 娘亲那边没有什么亲人,除了祖父,只有二叔一家是她的亲人,她只要亲人能把她当做亲人,仅此而已! 仰起头了,不让泪水落下来,云湘滢几乎是脚步踉跄的回了婉湘居。 门外,萱草低垂着头跪在那里,见云湘滢回来,连忙磕头道:“姑娘,奴婢知错了!姑娘叮嘱过奴婢,这药膳的事只交给奴婢来做,可是奴婢居然轻易的上了春环的当,让她有了机会做手脚。要不是姑娘聪慧,恐怕此时……请姑娘惩罚奴婢吧。” 一向不是很善言辞的萱草,难得的说了一大长串的话。说完,萱草又磕了一个头,满脸懊悔。 云湘滢脚步一顿,身上的气势变了变,这才声音沉稳的说道:“想明白了就行。罚你再跪半个时辰。” “是,奴婢多谢姑娘。”萱草没有丝毫的怨恨之意,只恭谨的又磕了一个头,就老老实实的跪在了那里,只是眼神略微深沉。 甫一踏进房门,云湘滢就察觉到不对,袖间的银针快速捏在了指间,神情几乎紧绷到了极点,声音中却不敢泄露分毫,只尽量平稳的叫了一声:“柳姨?” 须臾,云湘滢才听到柳玉儿的声音传来:“姑娘,我没事。” 只是,云湘滢听得出,她的声音中隐含一丝紧张,顿时心中更是戒备起来。 不过,当转过墙角,看到内室里的那一袭红衣之后,云湘滢的心情竟是一下子松缓下来,然后才是无名火起! 焰无欢当这里是他家不成,随时随地来去自如? “焰无欢,如果我没有记错,之前我已经说过,我们两人算是两清了,你又来做什么?”云湘滢此时心情有些不好,说话的语气也就不自觉的有些冲。 焰无欢的薄唇微微勾起,并不言语,只是微微一挥手。 立即有一道灰影,提了两个黑衣人,往地上一扔,然后冲着云湘滢轻施一礼,转身消失了踪迹。 “姑娘。”柳玉儿小心翼翼的瞄了焰无欢一眼,“这两个黑衣人来抢首饰匣子,是这位……这位大侠把人给拿下的。”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柳姨会说自己没事,声音却是有些紧张,只因她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来抢这个首饰匣子,帮了她的焰无欢,又究竟是什么人,是否有所图谋。 不过,话说回来,云湘滢也一样不清楚。 “柳姨,你先去外面。” 闻言,柳玉儿看了看焰无欢,又看了一眼云湘滢,这才将首饰匣子放在云湘滢手里,轻手轻脚的去了外间。 “今日的事情,多谢了!”云湘滢道谢,然后话锋一转,“可是还需要什么别的药物?只要药材齐全,工具齐备,我都能制出来。” 张扬而自信,骄傲中甚至带着丝丝狂傲,这个时候的云湘滢,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 焰无欢却是轻叹了一口气,道:“小丫头,你非得把你我之间,弄成在做交易一般吗?” “不然呢?”云湘滢问的理所当然,不然呢,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关系? 焰无欢低笑,然后看着云湘滢,就像是在看一个哭闹的孩子似的,目光宠溺的说道:“好了小丫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带了东西给你。” 焰无欢身形微动,露出身后的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对儿兔子耳坠,一根兔子发钗,一对儿雕刻了可爱兔子的手镯,一个画着几只可爱小兔的扇子,一个带着兔子吃草的刺绣的,散发着淡却好闻香气的香囊…… 一袭红衣的焰无欢,手中还提着一盏兔子形状的琉璃灯,已然点燃了蜡烛,烛光映照下,焰无欢面上的火色凤凰,仿佛当真要冲天而飞一般! 满眼的各式各样的可爱兔子! 云湘滢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忽然就撇过头去,憋了许久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流淌着。 焰无欢望着云湘滢微微抽动的肩膀,无声的叹息着,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她的心,还不够冷,不够硬,否则今日这事,不会是这般的结局。 窗子外,灰林与墨衣吃惊的大眼瞪小眼。 之前,七爷吩咐他们去弄这些东西来,甚至亲自去搜罗,已经让他们吃了一惊,想不到是要送给云姑娘的。 七爷这是喜欢上了云姑娘吗? 要知道,他们跟在七爷身边这么多年,可没有见过七爷对其他女子,如此的上心,如此的温柔! 而满是惊诧的二人组身边,还有一个表情狰狞,却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苗鲁。 在灰林和墨衣面前,苗鲁的武功实在不够看的,只三两下就被制住了,也让本是满心不以为意的苗鲁,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云姑娘身边当真是危机四伏,半点松懈不得! 且不说婉湘居内,难得的温馨,只说陈氏所在的青藤苑。 已经上好了药的陈氏,俯趴在床上,犹自委屈的掉着眼泪。 见云博远大步走了进来,陈氏微微起身,静等着他来安慰受伤的她。 谁成想,云博远没有看她的伤势,也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直接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脸上! 这“啪”的一声脆响,陈氏只觉得不是落在了她的脸上,而是落在了她的心上! “老爷?”陈氏捂着面颊,难以置信的看着云博远,泪落如雨。 云博远的脸色依旧铁青,并没有理会陈氏的哭泣,只怒声问道:“谁让你给老太爷下毒的,啊?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云博远看着陈氏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陈氏心里一慌,顾不得心里的委屈,哭道:“老爷,妾身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给老太爷下毒啊!这都是云湘滢那个小贱人污蔑妾身的,妾身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老太爷下毒!” “没有想过给老太爷下毒,那就是要给滢姐儿下毒了?”云博远不为所动,冷声再问。 说起云湘滢,陈氏心中的火气腾腾的直涨,“老爷!咱们在府里住了十年,一直都安安稳稳的,什么事都没有,可是这个小贱人一回来,就挑三拣四的,平白生出来多少事端?就那个什么义卖,如果不是因为她,老爷至于这么做吗?咱们的家底,可没有旁人那般丰厚啊!” 当初,要不是看中云府门风清正,恐怕她陈家也看不上,顶多只能算得上是新贵的云府,何况云博远可是连个爵位都没有。 这些年,她为他养育女儿,操持府中一切,今天他居然为了那个小贱人打她!陈氏愤愤不平又委屈至极。 云博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沉声说道:“陈氏,你给我记住了,滢姐儿暂时只能好好的待在云府!不要再去招惹她!否则……” 第062章 玉石、首饰匣子?疑惑重重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否则,老爷要怎么样?”陈氏听他直呼她陈氏,心中委屈的同时,又添了几分恼怒,梗着脖子问。 “否则,别怪我休妻!”云博远撂下话,甩袖而去。 近二十年的夫妻,陈氏怎么也没有想到,云博远竟会这般翻脸无情,所以听到这句话后,她先是一愣,继而嚎啕大哭起来。 陈氏只想着云博远的心狠,想着找人帮她出气,想着…… 就是唯独忘记了云博远之前的警告,更没有留意到云博远说的那个“暂时”,以至于…… 第二日清晨,柳玉儿看着云湘滢将那些“兔子”,全都收在了箱笼之中,欲言又止。 云湘滢没有回头,却早已察觉到她的犹豫,声音轻柔的说:“柳姨,你不要担心。我不清楚焰无欢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所图为何,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害过我,反而还帮过我。我想,他对我应该是当真没有恶意。” 她也不知道,焰无欢为何会知道她喜欢兔子。明明,这是只有在暗香谷的时候,她才会显露出来的事情。 昨夜,就权当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吧。 伸手盖上箱笼盖,云湘滢轻吐一口气,说:“好了柳姨,今天还有事情需要你帮我去办呢。” “姑娘尽管吩咐。”柳玉儿早就想为云湘滢做点什么了,只是之前她身子没好,云湘滢哪儿都不许她去,什么都不许她做。 “一会儿用完早膳,你带上萱草和夏环,去医林堂找钟大夫。” “找钟大夫?找他做什么?” 见柳玉儿有些紧张,云湘滢忽起顽皮之心,笑道:“自然是找他,谈一谈柳姨你的事啊。” “谈……我的什么事啊?”柳玉儿疑惑的问,脸颊却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云湘滢直接笑出声音来,柳玉儿才知她是在玩笑,当即略带不好意思的也笑了起来。 其后,柳玉儿拿了云湘滢列出来的药材清单,以及一些制药的工具,这才准备前往医林堂。 云湘滢则是在清点着,她从暗香谷带来的药物。之前用掉的和给出去的药物,都是她在暗香谷的时候制出来的,再不做补充,恐怕手中的药物撑不了多久。 柳玉儿在临走之前,却是又想起一事,问道:“姑娘,明明是同一锅汤,为何我喝了没事,那春环喝了却腹痛不止呢?” 云湘滢淡笑,“柳姨,其实春环有一件事,并没有说谎,那就是我的确往汤里放了东西。我放进去的药粉,配合柳姨你这段时日喝的汤药,能够解除黄花苦蔓的毒性,所以你才会没事。” 所以,没有服用过这些汤药的春环,喝了那锅汤,就会中了黄花苦蔓粉的毒,才会腹痛不止。恐怕春环是到死也没有弄明白,这其中的玄妙吧。 柳玉儿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就带着人出府办事去了。而云湘滢则是将昨天她从爹娘的墨勇居那里,带回来的首饰匣子拿了出来。 昨日匆忙之下,她还未曾看过里面究竟有什么。 只是,当打开首饰匣子,看清里面的物什之后,云湘滢微微一怔。 里面除了一些精致贵重的首饰,是她曾经看到过娘亲戴过的之外,还有一块玉石。 那块玉石似是被人经常摩挲,光华而又润泽,的确是一块好玉。 只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一点,也是让云湘滢微怔的原因,是她似乎在师父容原白那里,看到过一块相似的玉石! 她之所以不是很确定,是因为师父的那块玉石,她只看到过一次。 那一次,师父摩挲着那块玉石出神,这才让云湘滢看到了,如果她没有看错和记错的话,玉石的背面,似乎是雕刻了一个“香”字。 那么,面前这块玉石,会不会也雕刻了香字?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云湘滢微微皱着眉,伸手将玉石拿起来,翻转过去,看清上面果然也是雕刻了一个“香”字,云湘滢瞬间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娘亲的首饰匣子里,会有一块与师父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石? 难道,她之所以能被送往暗香谷,是因为娘亲与师父认识吗? 可是,为何从未听娘亲提起过,更加没有听师父提起过? 还有,为什么会有人来抢夺这首饰匣子? 想到了焰无欢说过的话,云湘滢心中疑虑,更是增添了几分,这些事都跟祖父有关?可是,祖父并没有给过她什么特殊的东西。 况且,如果事情跟祖父有关,为什么那些人,又要来抢夺娘亲的首饰匣子? 一时间,太多的疑惑,充斥在云湘滢的头脑中,云湘滢感觉脑子里有一些混乱,空着的左手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首饰匣子上的刻纹。 这些刻纹…… 云湘滢猛地回神,盯着匣子上的刻纹,眉眼间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这些刻纹,她也会感觉眼熟?似乎是在什么东西上,见过相同的刻纹? 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上呢?云湘滢冥思苦想。 这个时候,房门外却是传来萱草,小心翼翼问询的声音:“姑娘,今天还要给老太爷炖汤吗?” 听到萱草问的话,云湘滢瞬间回神,看着匣子上的刻纹,手指微微用力握紧。 她想起来了! 这些刻纹她曾经在那块,被祖父送给了父亲,本是随着父亲一起入土为安,却莫名出现在祖父手中的,那块云石上看到过! 就是这样,仿似崎岖的路径的花纹! 祖父,祖父…… 云湘滢的头脑里一片混乱,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先是扬声告诉门外的萱草,让她照常熬汤,然后云湘滢将玉石收在了自己的怀中,走到装着各种药物的柜子前,在里面翻找着江师兄给她的药。 当目光落在一瓶,名为“神隐香”的药上的时候,云湘滢微微勾了唇,就是这个。 云湘滢小心翼翼的将瓶中的药粉,洒在了匣子上的刻纹处,又用手轻轻拂了几下,将表面的药粉拂掉,只剩下那些刻纹里,若有似无的沾染着一些。 做完这一切,云湘滢并没有动其他的东西,就将匣子盖好,又将它藏在了衣柜的深处,这才收拾妥当去了遮雨阁。 “姑娘来的真早。”武安抱拳行礼。 若不是云湘滢在桌上,四重五轻的敲了几下,武安又端详了好一会儿,恐怕是认不出装扮后的云湘滢的。 云湘滢点头道:“我看门前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了?” “是!”武安兴奋的两撇八字胡直抖动,“来买雪里定心丸的人,在下已经告知五天后再来。门外排着的人,则是听闻今日遮雨阁,会有大夫坐堂义诊,前来求医的百姓。” “武大叔,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云湘滢检查着袖中的银针。 “这是自然。自从姑娘吩咐过后,在下就没有再售卖药材,全部炮制处理妥当,一些简单的药物,也已经制出来备用了,就等着这一天呢。在下虽然更精于炮制药材,但是自信医术不比普通大夫差,定然不会损了遮雨阁的名头就是。” “武大叔太过谦逊了。”云湘滢摇摇头,“人手还没有招收上来吗?” “坐堂大夫、抓药伙计,这些都不难找,难得却是忠心二字。”武安微微凝重了脸色,“在下想过,宁缺毋滥,要找就找忠心的,而不是随便就将什么人都找来。目前,只找了几个伙计来抓药,坐堂大夫还没有找到。” 云湘滢点点头,“嗯,这些事就烦请武大叔费心了,我着实没有时间来管。” “姑娘客气了,这本就是在下的分内之事。” 武安说着话,见云湘滢将衣裙的宽袖,用丝巾扎了起来,显得很是利落,不禁有些疑惑的问:“姑娘这是……” “献丑,帮武大叔一把。” 武安微微讶异了一下,倒不是信不过云湘滢的医术,单看郝辛的怪病,他治了那么久都没有效果,云湘滢出手才这么短的时间,郝辛已然感觉有所好转,就可见其医术之高明。 武安只是没有想到,云湘滢要亲自出去义诊罢了。 不过,武安到底也是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遮雨阁内,两张桌子后,分别坐了云湘滢与武安两人,义诊正式开始。 只是,一众百姓看云湘滢是一位女子,虽然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长相,却依旧能看的出来,年纪并不大。众人有些信不过她,只在武安的桌前排队等候,云湘滢那边几乎无人问津。 武安本想说几句什么话,却被云湘滢轻轻摇头阻止了。 有些事,光靠说,是不能取信于人的。 一上午的时间,几乎一直都是武安那边忙的不行,而云湘滢这边却是寥寥几人。 武安都有些替云湘滢着急,而云湘滢却是怡然自得,有病人过来,就诊脉开方,无人的时候,就翻看着带过来的医书。 “你会看病?”有人粗声粗气的询问。 云湘滢一抬眸,就见一粗壮大汉站在面前,黑红的脸色,满脸的横肉,让他显得很是凶神恶煞。 不过,云湘滢却没有丝毫惧怕之类的多余表情,只点点头,开口说道:“自是会的。是你要看病,还是哪一位?” “病人是谁,你都看不出来,还学人家坐什么堂?早点回家奶娃娃去吧!”这大汉大声嘲讽道。 那边,武安一听,气的差点要拍案而起,云湘滢却是不徐不疾,仿似一切成竹在胸。 第063章 神鬼不知悄然出现的璟王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仿似没有听到粗壮大汉的嘲讽,只又扫了他几眼,声音缓慢却清晰地说道:“恕我眼拙,没有在短时间内,看出如你这般高大之人,竟是有着肾虚之症,抱歉抱歉。” “你胡说八道什么?”粗壮大汉顿时恼怒起来,脸色越发的黑了,抡起拳头,就砸向云湘滢。 在一片惊呼声中,云湘滢手指如风一般,拂过粗壮大汉的手臂,一根银针扎上,粗壮大汉的手臂,当即无力的垂了下去。 一只手臂不能用,粗壮大汉就抡过去了另外一只手臂,口中大吼大叫的喊道:“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都不知,还满口的虚不虚,你当真是不知廉……” 最后一个“耻”字尚未出口,粗壮大汉的身上,就多了一排不甚规整的银针,粗壮大汉当即哑了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银针之所以不规则,那是因为全都是扎在了穴道上,使得粗壮大汉有力气也使不出来,全身僵直的站在了那里,声音更是发不出来。 云湘滢轻轻一按他的手臂,令他坐了下来,手指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腕,开始诊脉。 与此同时,云湘滢口中说道:“男女的确是授受不亲,但是没有人规定,女子就不能行医给人诊脉。医术,本就无关于礼法廉耻!再说皇宫之中,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诸位贵人诊脉的太医,全都是男子,谁敢说贵人们一句不知廉耻?” 皇宫中的贵人,谁敢说?是嫌脑袋长的太结实了不成! 而且的确如云湘滢所说,大夫诊脉看病而已,就算云湘滢是女大夫,与一般大夫和病人的性别,调了一个个,那也只是在手腕处诊脉,根本不存在不知廉耻之说。 那粗壮大汉明显是故意捣乱来的! 隔了一会儿,云湘滢又道:“你家中如有妻室,恐怕还未曾得一子半女吧?可是平素动几下,就感觉似是疲乏,提不起力气来?夜间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云湘滢每说一句,那粗壮汉子的眼睛就瞪大几分,及至最后简直有要脱眶而出的感觉。有些事,旁人不知,可是他自己心知肚明,居然被眼前的小女子一一说中! 云湘滢收回手指,顺势将银针也拔了下来,提笔写了一个方子,递给那依旧僵坐在那里的粗壮大汉,口中说道:“无妨,这个方子连服五天即可。其后,你自行寻一个温补的方子吃着,就无大碍了。” “你……我……”粗壮大汉拿着方子,脸色黑红的说不利索话。 “让你来的人,也当是开医馆的吧,相信会有好的温补方子,我就不再多此一举给你开方了。现在,请便。”云湘滢手一抬,指向了门口处。 而粗壮大汉没有想到,云湘滢不但将他的病症,诊得一清二楚,要知道他做事的医馆大夫,根本就不曾看出来!而且这小小女子,还知道他是旁的医馆派来的,这让他有些愣怔。 好半晌之后,粗壮大汉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又能动弹了,又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自己也说过话了,他立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一把就掀翻了云湘滢面前的桌子。 那桌子“轰”的一声,摔在地上,差一点砸到了一旁的病人,吓得那人连连后退。 云湘滢一手拿着书与纸张,另外一手则是端着砚台与毛笔,仿似早已料到粗壮大汉会如此一般。 她微微抬眸,也不站起身来,只声音略微清冷的说道:“即便你是其他医馆派来,故意来我们遮雨阁捣乱的,我也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给你诊治且开了药方。若是你还不知收敛,扰了其他人看病,莫要怪我将你扔出去!” “你给我扔出去?你扔得动吗?”粗壮大汉一只手紧紧的捏着药方,对云湘滢却是半丝都不客气,脸上满是无赖与轻蔑的神情。 “那就试试!”云湘滢眸光一厉,一扬手就将砚台里的墨汁,劈头盖脸的泼向了粗壮大汉。几乎是与此同时,云湘滢猛然起身,准备对他出招! 就在这时,有人出声说道:“这样的事情,怎敢劳烦姑娘,小人来就是。” 不待云湘滢与那粗壮大汉反应过来,一墨衣男人已然到了粗壮大汉的身后,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有如拖死猪一般,将那粗壮大汉拖向了门口,路过的地方,百姓纷纷给他们让路。 到了门口,那人猛然将粗壮大汉扔了出去,那大汉“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惨叫,却是爬不起身来了。 而那人转身冲着云湘滢轻施一礼,径直走了出去,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云湘滢微微蹙眉,这人为何帮她? 却不知再次隐在了暗处的墨衣,嫌弃的擦着自己的手,在心中暗自嘀咕:如果是跟在七爷身边,这种破事他才不理会呢,即便有那些不长眼的,直接杀了就是,哪像现在这般束手束脚? 且说一众来看病的百姓,从头看到了尾,此时也是明白过来,那粗壮大汉是其他医馆,专门派来捣乱的,云湘滢却不曾与他计较,且以德报怨,给那大汉开了治病的方子。 那大汉居然非但不知感恩,反倒还掀了桌子,若不是他委实过分,扰了其他人看病,云湘滢都不曾动过怒。 顿时,众人看向云湘滢的目光就不同起来,且不说她医术究竟如何,单只这份人品,就值得人称赞一声的。 其后,就有三三两两的病人,等云湘滢这边重新摆好了桌子之后,就开始来云湘滢这边诊脉,云湘滢渐渐忙碌起来。 “下一位。”云湘滢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纸张,口中淡淡的喊着,并没有抬头。 不想,下一人却没有将手腕放到药枕上,而是在其手掌中展露了一样物什,又迅捷的收了起来。 云湘滢心中一跳,连忙抬眸看去…… 来人刚刚展露的是一个火红色兔子的玉佩! 就是昨天被璟王拿在手中的那一个。 可是,当云湘滢抬眸看去之时,入目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不是璟王,甚至也不是他身边的清寒。 况且,云湘滢今日是刻意装扮过的,与昨日完全不同,就连武安都差一点没有认出她来,对方又是怎么知道,她与昨天义卖会上的人,是同一个人的? 若不是知道这一点,对方恐怕不会亮出那个火红玉兔子。 那侍卫打扮的人,开口说道:“姑娘,我家主子请您去诊脉。” 武安一直在留意这边的事情,虽然没有看清那侍卫,手中拿的是什么,却是听到了他的话,当即扬声说道:“遮雨阁只坐诊,不出诊。这规矩早已言明的!” 侍卫手中的佩刀一动,目光也转向了武安,其中的煞气令武安顿时脸色一变,却情知不能任由,这不明身份之人将云湘滢带走,当下硬着头皮起身阻拦。 云湘滢微微一扬手,阻止了武安的冲动,问道:“敢问贵主子在何处?” “炎雨轩。” 云湘滢挑眉,“炎雨轩?” “是。” 武安听闻也惊诧的顿住,只因这炎雨轩不是旁处,正是遮雨阁设立的雅间! 他们怎么不知道,有人进了炎雨轩? 那侍卫却仿似没有看出来,他们的惊讶一般,只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姑娘,请。” 武安不知这请她去的是何人,可是云湘滢却是心知肚明,而且之前在云博远的义卖会上,璟王不但没有拆穿她,反而诸多维护。 况且,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炎雨轩,又亮出了火红玉兔,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不去。 想罢,云湘滢冲着武安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起身与那侍卫前往了炎雨轩。 刚一踏进炎雨轩,一股隐约的异味,就夹杂在药物的清香中传了过来,令云湘滢微微蹙眉。 云湘滢看了过去,但见雅间暂歇的榻上,躺着一墨色身影,他剑眉斜飞,薄唇挺鼻,正是璟王恒卓渊。 不知是否已经昏迷,他的眼睛是合起来的,也正是因着少了那冷冽的眼神,仿佛面前这柄锋锐的利刃,也少了那么几丝锋芒。 当云湘滢看到他苍白脸色映衬下,那薄唇竟是呈现诡异的玫红色,顿时微微一怔,然后疾步上前,手指已然快速的搭上了璟王的手腕。 这一诊之下,云湘滢当即怒斥道:“简直胡闹!你们主子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吗?怎么还给他用如此凶猛的补药!难道你们不知,这样的补药,于你们主子来说,无异于催命毒药吗?” 难怪他一向颜色极淡的唇色,竟会呈现出玫红色,感情是那补药的药力,给催发出来的。 清寒与之前请云湘滢上来的侍卫面面相觑,不敢辩驳他们没有给主子用什么补药,主子只是去了一趟宫里,而他们没能跟进去,并不知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云湘滢明显也没有过,要从清寒他们这里得到答案。话音一落,云湘滢的手指,就如舞动的精灵一般,在璟王的身上跳跃着。 伴随着云湘滢每一指,点中一个穴道,璟王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着,当她最后一指落下,璟王的眼睛却是猛然睁了开来! 一双本就清冽的眸子,在这一瞬间,仿佛充斥着毁天灭地一般的寒意,令人触之就会忍不住打上一个寒颤。 一股噬人的煞气,扑面而来! “殿下!”清寒紧张的上前一步。 第064章 本王送你一份礼物,可好?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清寒的手动了动,拦在了璟王恒卓渊与云湘滢之间,仿佛是在防备着恒卓渊,突然出手伤人一般。 云湘滢却好似根本没有留意到,恒卓渊寒意沁骨的眼神,更没有注意到清寒的紧张一般,她只伸手拂开清寒的手臂,声音淡淡的叮嘱道:“殿下不要忍耐,吐出来才会好一些。” 闻言,恒卓渊的眸子闪了闪,眸中的暴风雪缓缓收敛了起来,那股煞气也渐渐消失,清寒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 清寒看了一眼云湘滢,向后退了几步,心中却是暗暗纳罕:殿下每次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那时,殿下会仿似失了神智一般,出手狠厉的对付,每一个靠近他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皆不知这个情况,伤在殿下手上好几次,慢慢的才学乖了。 刚刚,他还真的担心,殿下不分敌我,伸手将这位姑娘给掐死了。 不成想,这姑娘一开口,殿下满身的煞气,竟是缓缓收敛了起来! 那边,云湘滢说了一句话,恒卓渊虽是收敛了煞气,却不曾开口说话,眸光依旧盯在云湘滢身上。 云湘滢微微摇了摇头,道:“殿下此举,于殿下的身子有害而无益。殿下要知道,您的身体,已然经不起这般糟蹋了。” 因为,经过她刚刚手法的点按,正常人一般都会立即吐血的。当然,吐得是对身体毫无益处的淤血。 好半晌,恒卓渊才缓缓开口说道:“无妨。你该做什么,接着做就是。” 若清泉滴水的声音,此次较昨天更加低沉嘶哑,却依旧充满着无尽的魅惑。 忍住心底跟随这声音而起的震颤,云湘滢微微挑眉,也不再劝,只起身到一旁去,写了一张方子交给那侍卫。 “殿下执意不肯将内腑的淤血,以及补药存积的药性一起吐出来,那就只好用此重药了。大火速煎,只剩半碗之时,拿来给殿下服下。” 那侍卫转头看向清寒,见清寒点头,他才接过药方,抓药煎药去了。 清寒听了云湘滢的话,心中很是担忧,却是没有出言相劝,只默默的站到了一旁去,静默的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房间中,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很是静谧。 “香湘儿,过来。”恒卓渊冲着云湘滢微微招手。 云湘滢立在远处没有动,只是出言问道:“殿下可否告知小女子,殿下是如何得知昨天的事情,以及今天又是如何识破小女子身份的?” “过来!”恒卓渊没有回答,只加重语气又说了一句。 恒卓渊的语气中,夹杂着一种不容人质疑的气势,仿佛你不听他的话,下一刻你的脑袋就会搬家一般! 就连一旁的清寒,都微微瑟缩了一下。 可是云湘滢却是不为所动,只又施了一礼,道:“请殿下恕罪,小女子恕难从命。” 就在清寒以为,恒卓渊会暴怒的时候,却不料耳边传来的却是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让清寒情不自禁的睁大了眼睛,却在恒卓渊眸光扫过来之时,连忙收敛了吃惊的神情。 “出去。”恒卓渊低沉的声音,化为冰冷的气息。 云湘滢迈步准备离开房间,却不料看到清寒先她一步,已经走出了房间,顺道还将房门给关上了,云湘滢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原来不是让她出去吗? 恒卓渊从床上坐了起来,身姿依旧挺拔的仿若松竹,只是面色苍白的令人目不忍睹。 “香湘儿就这般惧怕本王吗?”见云湘滢始终远远的站着,不肯接近于他,恒卓渊问道。 “并非惧怕。” 恒卓渊唇边勾勒出一抹笑意:“并非惧怕?香湘儿可知,本王一直有冷肃的名声,自两年前更是嗜杀成性,璟王府中伺候之人,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如此,香湘儿还会回答并非惧怕吗?” 恒卓渊说的倒是并非虚言。 恒卓渊于战场上杀敌无数,身上的煞气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而这两年,璟王府中抬出去的死尸,几乎要堆积成山。传闻,璟王以杀人为乐,这些人都是璟王所杀! 恒卓渊说完,清冽的眸光细细的看着云湘滢,只见面纱后,她那如蝶翼一般的睫毛,仿似轻轻扇动了几下。 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也扇动到了恒卓渊的心底,让他的心跟着不明所以的动了动。 而云湘滢微微抬眸,看向了恒卓渊,声音轻柔却坚定的说道:“小女子的回答,依旧是并非惧怕。战场上杀敌,本就不能手下留情。至于其他的,小女子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相信自己的眼睛?”恒卓渊轻笑一声,“香湘儿的眼睛,所看到的本王是什么样的?” “小女子看到的殿下,仿佛是一柄锋锐的宝剑,一柄只会杀该杀之人的宝剑!那些人如若是死在殿下手中,那么自然就是那些人该死、该杀。” 恒卓渊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段话,不禁微微怔住,继而一声狂笑冲口而出。 原来,还有人相信,他所杀之人,都是该杀的!而这个人,在这陵安城中,不过只是见过了两面,只是在昨天和今天,见过了两面而已! 清寒在门外,没有听清云湘滢说的话,但是这一声狂笑,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心中不禁一跳,连忙推门而入。 “殿下!” “嗖”的一声,不待清寒说出其他的话,一个茶杯就已然飞了过来! 清寒急忙伸手去接住茶杯,却是有一股大力,从茶杯上传来,令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刚刚跨进房门的他,就这样又被逼了出来。 只一抬眼,清寒就看到了恒卓渊锋利的眼神。瞬间,清寒就明白过来,动作迅速的又将房门关上。 站在门外,清寒的心,依旧跳动的很快。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殿下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 不可能! 一定是他看错了! 他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何曾见过殿下落过一滴眼泪。 就连当年殿下为了治好手腕处的重伤,林老给殿下用了重药,那处伤口几乎溃烂到,肉眼就可以看到森森白骨,殿下也不曾皱过眉头! 殿下怎么可能会哭! 清寒心中惊疑不定,而房间中云湘滢却是轻叹一声,道:“殿下明知此时不宜动用内力,又何必要逞强呢?” 恒卓渊不答,却是忽然站了起来,缓步走向了云湘滢。 云湘滢心中一惊,这璟王之前明明还昏迷了过去,刚刚能够坐起来,又以一个茶杯逼退清寒,已然令她吃惊,却不想此时他竟然下了床,走动间丝毫看不出之前的虚弱。 等云湘滢回神,就发现恒卓渊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两人几乎是近在咫尺,眼见恒卓渊抬手,伸向了她的面庞,令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恒卓渊的手,却是落在了那面纱上,随着他收回手的动作,那面纱也直接掉了下去,云湘滢微微一怔。 “香湘儿,本王送你一份礼物,可好?” “嗯?”云湘滢疑惑的眨眨眼睛,“无功不受禄,小女子不能收。” 云湘滢眨眼的举动,略带着几分稚气,因着疑惑,眼神隐约有些迷茫,看上去就仿佛迷路了孩童一般。恒卓渊的唇角微微上扬,说:“你就不问,本王送的是什么?” 微微摇头,云湘滢很想说,不管你送的是什么,我都不可能会收。 只是,不等她将心中的这句话说出来,恒卓渊就继续说道:“何况,香湘儿刚刚不是救了本王吗?哪里是无功之人。” 云湘滢微微蹙了眉,沉吟了一下,才说道:“璟王殿下,您究竟想要做什么?小女子看的出来,殿下平素是有极好的大夫在身边,给殿下诊治的。这一次,殿下体内的情况虽是凶险,但是有那位大夫出手,殿下定然会平安无事的。殿下为何偏偏要来寻小女子?” “香湘儿,你的戒备心太重了。”恒卓渊几乎要失笑,他能对她做什么。 “非是小女子戒备心太重,而是殿下所作所为令人疑惑不解。”云湘滢的声音,渐呈冷凝之态。 “还有,今日小女子问了殿下好几个问题,殿下却没有回答任何一个。只是小女子心有不甘,还想再问一个问题,殿下为何要称呼小女子香湘儿?” 为什么这个幼年常能听到,伴随着爹娘去世,就随之湮灭的称呼,会从璟王口中说出来? 此时的云湘滢,有如一只将全身的尖刺,全都立了起来的小刺猬,浓浓的戒备当中,透着那么一股可爱,恒卓渊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 只是,见她神情凝重,恒卓渊也知,若是他再不回答,恐怕她的那些小刺,都要朝他扎过来了! “那是一位长辈,告知于本王的。”在被扎成刺猬之前,恒卓渊及时出口解释道。 “长辈?”云湘滢眉眼间盛满了疑惑,心中却是一震。如果是长辈告知璟王的,那么是不是说明,璟王早已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即已故文阳侯之女的身份? “嗯,长辈。”恒卓渊点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清寒带着几分犹疑的声音:“殿下,药已经好了。” 显然,他是有些犹豫该不该出声,打扰房间内的两个人。 恒卓渊没有回应,却是忽然倾身靠近云湘滢,在云湘滢即将再次后退之时,在她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却令云湘滢的身子微微一僵,完全忘记了她本要后退的意图。 第065章 二婶也给她送东西?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恒卓渊站直身子,转身走到了房门口,打开房门,将清寒手中端着的汤药,一口喝尽,然后迈步往外走去。 只是,他那好听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了云湘滢的耳中:“香湘儿,别忘了收礼物。” 云湘滢却是呆立在房间之中,仿佛连呼吸都轻微的消失不见了。 璟王恒卓渊给她的震惊,实在有些多…… 直到武安找了上来,看到云湘滢脸色有些不对劲,出声问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可是那位病人无礼?” 云湘滢这才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翻滚的思绪,回道:“无事。武大叔怎么有空闲上来了?” 义诊的大夫,本就只有她和武安两人,她前半天基本算是没有开张,下半晌刚刚看了几位病人,就被璟王给请到了炎雨轩来,只剩下了武安一人在忙。 按说,排了那么长的队伍,此时的武安该是脱身不得才是,怎么…… 武安却也是满脸的疑惑,说道:“在下正想来问问姑娘呢,刚刚忽然来了几人,均是杏林高手,甚至其中有一人,是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老太医。他们说是贵人举荐,又承蒙姑娘看得起,不嫌他们老迈,让他们临老了,还有能有个安身之所。听闻遮雨阁今日义诊,故此比约定时日提前了一些,前来襄助姑娘一臂之力。” 犹豫了一下,武安又高兴的补充了一句:“这些大夫一般是很难请来的人物,即便有钱也难以请得到的,给姑娘举荐大夫的贵人,当不是一般身份。” 武安高兴,却不知云湘滢此时心底的波澜。 贵人举荐? 外人并不知道遮雨阁的东家,就是文阳侯府的云湘滢,又哪里来的什么贵人,会帮她举荐这些杏林高手,甚至是老太医? 忽然间,云湘滢就想起了璟王离开之前,刻意说的那句“记得收礼物”,难不成这就是璟王所说的,送她的礼物! 云湘滢微微睁大眸子,有些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武安见云湘滢神情中带着惊诧之意,当下就询问道。 微微摇了摇头,云湘滢回答:“没有什么不妥。那些人……你先用着吧。” “是,在下听姑娘的。”武安应道。 经了璟王这件事,云湘滢有些心神不宁,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当下云湘滢就决定今日先行回府,改日再说其他的事情。 重新戴好面纱的云湘滢,刚出了遮雨阁,迎面就走来了一个脚步匆忙的女子,若不是她急忙后退了两步,那女子非得与她撞在一起不可。 那女子见自己差点撞了人,连忙施礼赔礼道歉,脸上的焦急之情,却是显然易见。 云湘滢摆摆手示意无妨,那女子才转头跑进了遮雨阁当中。 而云湘滢看着她的背影,却是微微蹙眉,刚刚匆匆一瞥,她觉得那女子似乎有些眼熟。眼见那女子似乎在遮雨阁内找什么人,没有找到又失望的离去。 云湘滢忽然想起,为何会觉得这女子面熟了,她分明是锦娘子身边的人,还曾经奉了锦娘子的吩咐,去婉湘居送过衣裙! 不知她这般脚步匆匆,也不知是出了何事。云湘滢摇了摇头,回了文阳侯府。 柳玉儿带着满身的药味,迎了上来,说:“姑娘回来了?快歇歇。我这里马上就好。” “嗯?”云湘滢疑惑的看向她,自己好像没有再吩咐她做什么吧? 柳玉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天去医林堂,我问过钟大夫了,他说姑娘要了这些工具,怕是要制药丸,买的药材当中,有许多是可以直接研磨成粉的。我就想着能帮一帮姑娘,所以特意让钟大夫把要磨粉的药材分了出来。” 闻言,云湘滢恍悟,怪不得柳玉儿满身的药味呢。再往那边的桌上一看,一包一包的药粉,足有几十包! “柳姨,快歇一歇吧。”云湘滢心中感动,拉住还要去忙的柳玉儿,一看她的手,果然已经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来。 “这些不碍事的。”柳玉儿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抽回手,却被云湘滢握住,抽不回来。 云湘滢拿了药膏,给柳玉儿将水泡处理好,一一细心的上好了药,这才说道:“柳姨,不要再为了帮我,而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好不好?” “几个水泡罢了,姑娘不要担心。”柳玉儿没有说的是,她只是磨了一些药粉而已,手上就已经起了水泡,那姑娘要制药丸,岂不是要吃上许多的苦? 仿佛察觉到了柳玉儿心中所想,云湘滢道:“不比柳姨是初学乍练,这些事情,我已经做习惯了,不会吃什么苦受什么累的。柳姨也不要担心,好不好?” “好,好。我不担心。对了,之前门房送来一张帖子,我去给姑娘拿过来看看。”柳玉儿怕云湘滢看到她眼中的泪,急忙转身去拿帖子。 她的姑娘啊,本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现在却连这么累的事情,都说已经做习惯了…… 云湘滢假做没有看出柳玉儿的伤感,伸手接过那张帖子,垂眸看去。 “姑娘,可是哪家贵女邀请姑娘去做客?”柳玉儿平复了情绪,有些奇怪的问。实在是在这陵安城中,云湘滢认得的贵女寥寥无几,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送帖子来呢? 云湘滢将帖子合上,点头道:“是吉平侯府的帖子,吉平侯之女邀我一起泛舟游玩。” “吉平侯府?咱们与吉平侯府素无往来,上次二夫人设宴,也不曾有吉平侯府的人来。这无缘无故的,吉平侯府送什么帖子?” 云湘滢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已然心中有了数,将帖子交给柳玉儿,说:“拒了吧。” “是,姑娘。”柳玉儿连忙答应着,“姑娘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云湘滢唇边微微勾起一抹淡笑,却是没有回答柳玉儿。 见状,柳玉儿也就不再多问,自顾忙去了。 云湘滢这才起身,走到了衣柜前,伸手摸索了一下,见之前她藏起来的首饰匣子,依旧在那里,她微微蹙眉。 之前,那帮人火急火燎的要抢这匣子,今天她给了对方便利,却不想对方反倒是沉住了气。 无妨,我陪你们玩玩就是! 这时,门外传来夏环的通禀声:“姑娘,欣姑娘过来看姑娘了。” “请进来。” “是。” 但见云茹欣径直将丫鬟留在了外面,走进来之时,眼睛尚且带着一丝微红。 见柳玉儿在一旁,云茹欣轻声说道:“滢妹妹,堂姐可否与你单独说几句话?” 云湘滢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柳玉儿的,是以听云茹欣如此要求,本是想要拒绝的。不过柳玉儿却是极为识趣,给两人上了茶,就施礼退到了门外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云湘滢和云茹欣两人,云湘滢刚要开口说话,不想云茹欣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惊了云湘滢一跳! “堂姐,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云湘滢连忙伸手去扶云茹欣。 云茹欣却是满面羞惭之色,说道:“滢妹妹,这一跪,是为了我母亲。母亲她鬼迷了心窍,竟然那般对待滢妹妹,还妄图给滢妹妹下毒,实在是……实在是……” 连说了两个实在是,云茹欣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不管怎么说,文论陈氏做的怎么错,那都是她的母亲。她身为人女,又怎能轻易说自己母亲的坏话呢? 哽咽了两声,云茹欣坚持不肯起来,口中说道:“堂姐在此替母亲,向滢妹妹道歉!不奢求滢妹妹能够原谅母亲,只希望滢妹妹不要因此而恼怒,以至于伤了身子。如果真是这样,那堂姐就再也无颜面对滢妹妹了!” 云茹欣说的情真意切,而且在跪下之前,屏退了所有丫鬟下人,只留了她与云湘滢两人,如此就不会有不利于云湘滢的流言传出去,可见的的确确是真心道歉的。 云湘滢微叹一口气,用力将云茹欣扶了起来,说:“堂姐,你这么一跪,岂不是为难我吗?” “不是,堂姐没有为难滢妹妹的意思。也不是想要逼迫滢妹妹什么,只是真的心有愧疚。”云茹欣连忙解释。 见云茹欣急的不行,眼睛又仿佛哭过很久似的,云湘滢心中一软,说道:“堂姐,我明白。虽说二婶是你的母亲,可是终究你是你,二婶是二婶。二婶如何,我不想予以评论,只是我知道堂姐待我的真心,这就够了。” “滢妹妹,你放心,以后堂姐会多看着点母亲的,不会让她再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的。”云茹欣红着眼睛,仿似发誓一般的郑重说道,只隐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 “嗯,我相信二婶不会让堂姐为难的,所以堂姐也不要伤心了,好不好?”云湘滢劝解道。 云茹欣这才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云茹欣这才告辞离开。 “姑娘。”夏环捧着一个锦盒,战战兢兢的走到了云湘滢面前,“刚才二夫人派人,给姑娘送来的……” 见云湘滢的目光扫过来,夏环就是一个哆嗦,锦盒差点掉在地上,夏环脸色一白,直接“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夏环连连磕头求饶。 自春环死了之后,夏环是怕死云湘滢了,生怕云湘滢看她不顺眼,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而云湘滢眼波流转,二婶给她送东西? 第066章 用不着你信,本王相信即可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只一眼,云湘滢就看了出来,这是出自蓝秀锦楼的衣裙,甚是精美华丽。 跪在地上的夏环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的说道:“二夫人说这是为姑娘准备的,前往宫中赴赏花宴的服饰,若是还缺少什么,尽管遣人去与她说。” 裙子很好,陈氏的话也说的很漂亮,一切都看起来很好。 只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云湘滢心中存了一分疑惑。陈氏刚被责罚,恐怕此时正恨不得弄死她,此时居然会给她送东西?当真是奇怪。 不过,水来土掩,将来兵挡就是。 云湘滢吩咐柳玉儿将裙子收好,就领了萱草去往茗书院。 茗书院里静悄悄的,云湘滢也不以为意,祖父喜静,不喜太多人在身边,基本上只有那个云海在身边伺候。 不知今日,祖父的胃口好不好…… 刚想到这里,云湘滢不经意间一抬眸,脚步却是立即就顿住了。 祖父房间的窗子上,竟是映着两个人影! 不是一高一矮,一人站着一人坐在轮椅上那般,而是两个人都是站着!两个身影几乎差不多高! 只觉得心“砰砰”直跳,云湘滢示意一旁因低垂着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的萱草站在原地,她则放轻脚步,急速的冲入了祖父的房间。 房间中的两人诧异回头,站着的人是云海,手中拿着的似乎是一本经书,正要递给云老太爷,而云老太爷坐于轮椅之上,右手正拿着毛笔,好似在写字。 “啪嗒”一声轻响,墨汁滴落在了宣纸上。 云老太爷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是滢儿啊,你当真吓了爷爷一大跳。这么匆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云海则是一边将那张污了的宣纸收起来,一边满脸可惜的说:“老太爷刚抄了一半的经书,这下子又要重新抄写了。” “闭上你的嘴!经书什么时候再抄就是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云老太爷不悦的斥责了云海,又和蔼的看向了云湘滢,“滢儿,今天给爷爷带了什么汤啊?” “啊?啊,是鲜蘑菜心汤。”云湘滢这才回过神来,“爷爷不是说想喝一些清淡的汤吗?所以今天是素汤呢。” 说着,云湘滢回身招呼萱草把汤送进房间,心中却是暗念:刚刚一定是她眼花了,祖父明显是正在专心抄写经书,却被她吓了一跳。 云湘滢言笑晏晏的与云老太爷说着话,看着云老太爷喝了汤。 “爷爷,抄写经书不在这一时三刻的,晚上光线不好,您别太累了,好不好?”云湘滢不放心的叮嘱着。 云老太爷笑道:“好,都听咱们滢儿的。” 然后,云老太爷就吩咐云海,将笔墨纸砚收起来,云湘滢这才放下心来,再细细叮嘱着云海,一会儿打热水,让祖父泡泡脚,好早点休息等等事宜,这才离开了茗书院。 看着云湘滢的背影,云老太爷与云海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而此时此刻的璟王府内。 恒卓渊闭着眼睛,躺在一张软塌上,眉宇间净是宁静,而额头的汗水,仿似要汇聚成小溪一般,不断地流淌而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边端来一碗汤药,一边碎碎念似的叨咕着:“渊小子,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两年前你受的毒伤,已然伤了你的根本,得好好将养才行。你可倒好,不但不好好养着,还三天两头的受伤,时不时的乱动你那一身破武功!你是不是要等着,把你自己的身子,完全败坏完了,你才甘心啊?真是……” 一旁的清寒,不忍见自家殿下,被林神医念叨,不禁解释道:“林老,殿下这次没有受伤。” “闭嘴!有没有受伤,老夫不会看吗?”林老直接暴跳如雷,“他这个没有受伤,比直接受伤还严重,你知不知道?啊?要不是有人将药性迫在了一处,又用了药护住他的脉络,你以为现在他还能躺在这里,早躺进棺材里头去了!” 林老脾性一贯如此,就连殿下都不敢,因着治病的事多说什么,清寒又哪里敢继续反驳,只得垂了头,任由林老责骂。只是,听林老说殿下今日这般危险,清寒心中也是难受起来,是他失职,没有护好殿下。 林老却不管他在想什么,一顿骂之后,将手中的汤药,直接往恒卓渊的嘴里灌去。 恒卓渊霍然睁开眼睛,伸手接过药碗,将其中的汤药,干脆利落的喝掉。 林老见状,愤愤然的甩了甩袖子,吼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懂不懂?这个时候,你还乱动什么?” 说完,林老也不看恒卓渊的反应,转头又冲着清寒吼:“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渊小子准备药浴!再拖延一会儿,渊小子疼死了,可别来找老夫!” “是,清寒这就去。”清寒应着,用着轻功,一路飞掠了出去。 “没有半点眼力见……”林老继续他的碎碎念。 “林老,你就不想问问,对方是怎么让那些药性,乖乖在一处的吗?”恒卓渊忽然开口说道。 闻言,林老顿时两眼放光,跑到恒卓渊面前,急急的问:“那你说说,对方是怎么做的?” 恒卓渊唇角微微上扬,却在林老期待的目光中,特别气人的说了两个字:“不知。” 那个时候他尚且昏迷着,如何能知道? 可是,他这一句话,顿时把林老给气坏了,跳着脚的吼:“你个死小子,既然你不知道,还故意引起老夫的兴趣,是不是嫌汤药不够苦,还是嫌药浴不够痛啊?” 顿了顿,林老咬着牙说:“渊小子,你等着!等老夫找着给你治疗的那个老家伙……” “老家伙?”恒卓渊坐起身来,神情中有些不悦,“她是一个刚及笄没有多久的小丫头,哪里来的老家伙之说。” “啊?”林老吃惊的张着嘴,“一个……小丫头?老夫不相信!” “嗯,用不着林老相信,本王相信即可。” 林老彻底被噎的没了声音,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下次也要跟着渊小子,去见识见识他说的小丫头! 第二日,云湘滢将制好的药丸,送去了遮雨阁,见了那位退下来的老太医,竟然从老太医那里,拿到了一叠的契约。 是这些大夫与遮雨阁签订的契约,只需要云湘滢或者武安签上名字,这契约就能生效的。 不得不说,璟王办事极为周全,契约中就连对药物的保密性,以及大夫对遮雨阁的忠诚性,全都考虑到了,让遮雨阁处于了一个,绝对不会遭受损失的位置上。 那老太医见云湘滢看着契约不语,笑呵呵的说道:“东家不是要反悔吧?” “怎么会。承蒙王老太医与几位大夫看得起,小女子又怎会反悔?如此,多谢王老太医和几位大夫了!” “东家客气了。”王老太医摆着手,“若要谢,东家就谢璟王殿下吧,若非是璟王殿下开口,我这老东西可就只想在家含饴弄孙,没想过要再出来为人做事的。” 果然是璟王! 不知为何,得知这件事果然是璟王的手笔,云湘滢心中仿似有一块石头落了地。 “王老太医受累了。不过,相信王老太医以后,会喜欢在遮雨阁做事的。”云湘滢自信的一笑。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王老太医不以为意,只如此虚应着。 云湘滢笑了笑,让人请了武安过来。 “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武安擦了擦额头的汗,遮雨阁昨天义诊,今天虽不是义诊了,来看病的却也有不少,武安还当真是好一番忙碌。 “武大叔,这是王老太医几人的契约,还请武大叔来签一下。” 闻言,武安微微一怔,不解的问:“姑娘,您是遮雨阁的东家,在下也只是帮姑娘经营这遮雨阁,如何能签这契约?” 这不合道理,也不合规矩。 “无妨。遮雨阁本就是武大叔的,我不过是占了个名头罢了,日后也需要武大叔与几位大夫多多费心,我能做的事很少。所以,这契约理当由武大叔来签。” 云湘滢解释了一句,她没有说的是,她尚且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的话,这契约就签的没有诚意了,倒不如由武安来签。 武安仿佛也明白过来,只笑道:“姑娘吩咐,在下照做就是,姑娘缘何要贬低自己?遮雨阁若没有姑娘,还只是一间死气沉沉的药材铺子而已。” 因着他的固执,坚持用那些“独具一格”的炮制手法,所以原先的遮雨阁,还是一间连药材,都卖不出去的药材铺子! 云湘滢淡笑不语,将事情交托给了武安,就放心的离开了遮雨阁。 半路上,云湘滢进了一间成衣铺,换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穿了新买来的衣裙,只脸上依旧带了面纱,这才走了出去。 云湘滢是想去医林堂看看,又见天气很好,就没有坐马车,只做看街景一般,边逛着街边各种摊位,边往医林堂的方向行去。 只是没有想到,云湘滢刚刚走到医林堂的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前面的可是滢妹妹?” 声音有些熟悉,只瞬间,云湘滢就已然明白,出声之人是谁了,却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第067章 大意,中了旁人阴招!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的眸子,微微低垂了一些,遮住了其中的神情,这才转回身,冲着走过来的兴王施礼道:“臣女见过兴王殿下。” “滢妹妹不必多礼。” 显然,能在此处见到云湘滢,令兴王很是高兴,他神情愉悦的伸手去扶云湘滢,却被云湘滢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也没有丝毫不悦。 兴王目光温柔的看着云湘滢,问:“两次都是在医馆、药材铺子附近,看到滢妹妹,可真是让本王有些揪心。这一次,应当也不是滢妹妹生病了吧?” “殿下睿智。臣女也只是路过此处而已。” “本王就说嘛,若当真是滢妹妹病了,也该是丫鬟前来抓药,怎会劳动滢妹妹亲自来呢。” 话落,兴王见云湘滢只抿唇不语,状似恭谨的听他说话,实则却是疏远无比,当下轻叹了一口气。 “滢妹妹。”兴王语气越发的温和,也带着一丝丝的懊恼,“你可是恼怒于那一日,本王不曾为滢妹妹主持公道吗?昨日本王请表妹给你下帖子,原就是想要与你解释,不想滢妹妹却是拒了帖子。本王就算是有心解释,也无法不顾及滢妹妹的闺誉,而堂而皇之的登门。” 兴王的表妹,就是昨天给云湘滢下帖子的,吉平侯府上的姑娘。 兴王顿了一下,神情间有些沮丧,继而又高兴起来,口中说道:“好在,今日竟是让本王与滢妹妹遇上了,可见天意就是要让本王,亲自向滢妹妹负荆请罪呢。” “殿下言重了,臣女担不起。”云湘滢恭谨的福身施礼。 “滢妹妹……”兴王的语气瞬间低落下去,“滢妹妹,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去旁边的仙留阁可好?听闻那里的菜色很是不错,本王请滢妹妹品尝一下,届时本王再好好与滢妹妹致歉,如何?” 云湘滢实则不想去的,只是却也明白,此处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两人说了这几句的话功夫,已经引得好几人停足注目了。 当下,云湘滢说道:“殿下这般说,岂不是要折煞臣女了?要请客,也该是臣女请殿下才是。殿下请。” 兴王当即高兴的往仙留阁行去,口中说道:“本就是本王做错了事,哪里能让滢妹妹花费银子,本王再穷,一顿饭也是请得起的。” 云湘滢只淡笑,依旧不语。 对于兴王的温和接近,云湘滢心中有些不安,甚至觉得有那么一丝怪异。 若说第一次见面之时,兴王的所作所为,均是为了全儿时的情谊,其后与兴王的屡次相遇,却是让云湘滢察觉出了,那么一丝兴王的刻意。 兴王为何要刻意接近她?当真只是为了儿时的,甚至她都记不得的情谊吗? 云湘滢心中暗暗思忖,兴王却是领着云湘滢进了仙留阁的雅间,又点了许多的菜品。 及至菜全都上齐,店小二退下之后,兴王这才亲手斟了一杯酒,说:“滢妹妹,那一日本王没有阻止三弟的胡闹,让滢妹妹受了委屈,是本王的错。本王辩无可辩,也不想与滢妹妹辩解什么。本王在这里向滢妹妹郑重赔礼道歉,还望滢妹妹能够原谅本王!” “殿下当真是言重了,那本就是云家的家事,自然无需殿下插手。只是臣女不善饮酒,在此臣女借花献佛,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 兴王温柔一下,随即用手中的酒杯,与云湘滢手中的茶杯一碰,道:“只要滢妹妹不生气,滢妹妹说喝什么,那就喝什么。” 说罢,兴王将酒杯中的液体,一口喝下,才笑道:“其实,滢妹妹是误会本王了。滢妹妹是弱质女流,本王又岂会让人上酒?这是仙留阁每月只出售十份的佛心果酿,味道闻之似酒醇厚,喝下却是暖融融的一片,最是补身益体,对女子尤佳。滢妹妹当真忍心,让这佛心果酿平白浪费掉,也不尝一尝吗?” 仙留阁的规矩,无论是什么样的尊贵身份,无论出多高的价钱,这佛心果酿,只能在仙留阁内饮用,不得带出仙留阁。 闻言,云湘滢心中微微一动,佛心果酿她还是听过的,的确是很好的东西,也非常难买到。由此可见,这赔罪之事,兴王是当真用了心的。 而兴王见云湘滢只是喝下了杯中的茶,却再无一丝动作,当下面上多了一分怅然之色,“罢了罢了,既是滢妹妹不喜,那本王就将这佛心果酿倒掉就是,滢妹妹不必为难。” “殿下说的哪里话,臣女很喜欢,多谢殿下让臣女有此机会,能够一品这佛心果酿。” 云湘滢拿起那杯佛心果酿,慢慢喝了下去,馨香入口,又是一片暖意,只从咽喉暖到了肚里,甚至是心间,让人心中舒畅不已。 “滢妹妹觉得这佛心果酿如何?” “的确是不错。” 兴王笑道:“滢妹妹觉得好就好。仙留阁除了佛心果酿闻名,这菜品也是不俗,滢妹妹可要好好尝尝。” 说着,兴王拿了公筷给云湘滢夹了几样菜,看向云湘滢的眼神中,是全然的宠溺之情。 云湘滢无法推拒,只好拿起筷子吃起来。这些菜果然是很美味,云湘滢不免多用了一些。 见状,兴王笑意深浓,眼中的宠溺也更加厚重,只眼底多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清的神情。 “滢妹妹今日能够原谅本王,本王当真是高兴,若不是滢妹妹不能饮酒,当真应该……嗯?” 兴王的话语一顿,似是有些头晕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然后用力的摇晃了几下。 几乎只是相隔了一瞬,本是见兴王模样,心生疑惑的云湘滢也察觉出不对来,只觉得头脑昏昏欲睡,眼前兴王的身影,都开始模糊起来! 云湘滢暗道一声不好,她与兴王怕是大意之下,中了别人的阴招! 顾不得想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云湘滢勉力拿出银针,扎在了自己的穴道上,让自己保持清醒。 然后,云湘滢起身去拉兴王,却不想本是已经昏睡在桌上的兴王,猛然直起身子,一把抓住了云湘滢! 云湘滢一惊,运力要挣脱,身上却是传来一股无力感,哪里挣脱的开来? 就在这时,只听仙留阁里似乎是有人吵嚷起来,且吵嚷的声音转瞬就到了雅间门外。 隐在暗处的苗鲁见状,情知不妙,当即现出身形,一手扶住全身无力的云湘滢,另外一手劈向了兴王的颈部。 苗鲁知道,必须先将两人分开,否则万一门外的人闯进来,云湘滢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只是,苗鲁的打算是好,劈下的手掌却是差点直接撞上刀刃,他大吃一惊下,连忙撤回手掌,才堪堪保住了自己的手。 只见,一身份不明之人,抡着刀就砍向了苗鲁,招招都攻其要害! 苗鲁要护着云湘滢,雅间地方又小,他即便有再好的轻功,也是施展不开,顿时就落在了下风处,无法再助云湘滢脱离兴王之手。 云湘滢摇晃了一下身子,眼见苗鲁被人缠住,而兴王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眼睛猩红的盯着她不放,雅间门外的人却又要破门而入,云湘滢的脸色也不禁变了变。 不能让隐在暗处的敌人得逞! 云湘滢一咬舌尖,从自己身上拔出一根银针,用力的扎在了兴王抓住她的手上。兴王的手狠狠一抖,抓住她的力气却是并无半分放松! “嘭”的一声,雅间的门终究是被人破开,一群人一拥而入! 几乎是同时,传来“哗啦”一声怪响,众人目光所及处,看到的却是只有坐于椅子上的兴王,以及旁边打作一团的两个人,众人尖叫。 这叫声惊动了打斗的两人,一人立即向后一退,另外一人,却是从不知在何时,就已经破碎的窗子飞身而出。 “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一女子直奔兴王而去,伸手捧起了兴王尚在流血的手,满眼的关切之情。 “本王无事。”兴王摇了摇头,仿似刚刚清醒,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只双眼中是一闪而逝的冰寒。 “怎么会没事呢?殿下受伤了!可是有人要刺杀殿下吗?”那女子急急的说道,继而转头吩咐:“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是,是,小人这就去请大夫。”仙留阁的掌柜,满头大汗的应着,脸上也是一片苦色。 这可是兴王殿下,竟是在他们的仙留阁遭遇刺杀,还伤着了!即便是求到主子面前,今日这事怕也不好了结。 且说苗鲁被那身份不明之人缠住,根本没有看清云湘滢与兴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在那些人闯进来的瞬间,云湘滢竟是撞碎窗子跳了出去! 这里可是三楼! 幸好窗外是陵安城中,颇负美景盛名的琥珀河。否则,即便是云湘滢有些武功,在中了阴招的情况下,这般跳下也是非死即伤。 苗鲁急匆匆的跟着跳出来,“噗通”一声落入河中,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他却顾不得这些,只用力向着琥珀河下游游去,寻找着云湘滢的身影。 没有! 还是没有! 苗鲁心中已然是一片冰凉。 怎么会没有? 琥珀河的河水本就不是很湍急,他又往下游游了这许多,按理早该看到云湘滢的身影才是,为何就是没有? 许是云湘滢自己爬上了岸? 苗鲁心怀侥幸的想着,目光也是四处搜寻着,却在看到岸边的模样之时,心直接沉到了底! 第068章 焰无欢怒焰升腾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刚才苗鲁太过着急,竟是忘了这琥珀河,之所以被人称作琥珀河,一则是因着夕阳西落之时,阳光洒满河水,带出一片好看的琥珀色;第二个原因则是琥珀河的两岸,光滑如琥珀一般! 这般光滑,若不是武功高手,找寻到一定的借力点,当真不好从河水中出来。平素,但凡有落水者,几乎皆是等着岸上的人搭救。 云湘滢中招在先,又遇上这样难以出去的琥珀河,想要自行出了这河水,可能性恐怕是小之又小! 苗鲁差点急疯了,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借力点,从河中跳了出来,踉跄着往邪心阁而去。他此时想不到旁的,只想着回邪心阁,求阁主来帮忙寻找云湘滢。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间房间中。 “我说小丫头啊,你对自己可真够狠的,就不怕那一下直接摔死了?” 云湘滢躺在床上,旁边的窗前站着一男子,开口说话的也正是此男子。 窗子开着,风吹了进来,将男子的衣袍吹起,带起了一片似火云的波浪,男子面上神情,尽数被火色凤凰面具遮住,只余一双修长的手,紧紧的捏住了窗棂,几乎要将那窗棂捏碎! 云湘滢沉默不语。 她在那些人闯入雅间之前,狠狠的划伤了兴王的手,这才得以脱身,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她只能咬牙从窗子跳了出去。 本已经做好了落入水中的准备,谁成想落到半空,云湘滢只觉得身子一顿,却是被人揽入了怀里,尚不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带着她,飞速离开了那处地方。 头脑一片昏眩的云湘滢,只记得那怀抱很温暖,传入鼻端的也是好闻的,似青竹一般的淡香。 不等云湘滢睁开眼眸,看清抱着她的人,究竟是谁,口中就被喂入了一颗药丸。 那药丸入口即化,却也是极快的解除了头脑的昏眩,只依旧全身无力,云湘滢只能躺在床上。 窗前的男子,猛然回身,红衣火色凤凰,正是焰无欢! 焰无欢大踏步的走到了云湘滢面前,一双如灿星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云湘滢,说道:“小丫头,你就那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 若不是他赶来的及时,这丫头恐怕非得出个好歹不可,如何能不让他心中生怒! 感受到焰无欢若有若无的怒气,云湘滢抿了抿唇,这才开口说道:“我如何会不在乎?可我不能让人看到我与兴王,在一起不清不楚的样子。” “噢?”焰无欢却好似更生气了,眸中的光芒亮的,令人不敢直视,“不能让人看到,那么没人看到,你们就可以不清不楚的在一起了?” 这句话,却是直接将云湘滢给气翻了,她顾不得身体的无力感,霍然坐起身子,下床就往外走去。 “你做什么去?”焰无欢的薄唇紧紧的抿着。 “谢礼改天奉上。”云湘滢头也不回,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要什么谢礼,你给我回来!”焰无欢断喝了一声。 云湘滢霍然转身,盯着焰无欢道:“回来做什么,让你继续羞辱我吗?” 云湘滢的眸子中,已然是一片冷凝,还有丝丝缕缕的怒气。 见状,焰无欢心中一软,颇为无奈的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焰无欢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也解释不清,自己心中的那些烦乱,究竟是因何而来。 他只知自己得知,云湘滢竟然与兴王,一起去了仙留阁,他的心中就开始冒着火! 及至,看到云湘滢那一抹娇小的身影,破窗而出一跃而下之时,一向冷静的他,在那一瞬间,几乎心脏都要停止了跳动! 想也没有想,他就飞身而上,接住了云湘滢。 其实,在那一刻,他也很想掐死这个,不爱惜自己生命的小丫头! 可是,面对云湘滢的质问,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云湘滢见焰无欢不语,忍着身上的阵阵无力感,深吸了一口气,也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今日之事,多谢你仗义出手!我说谢礼改天奉上,是因着现在我身无长物,只能等我回转侯府,制好了药丸,再送与你,权当谢礼。” 说完话,云湘滢转身,微微摇晃着往外走去。 就在她即将走到楼梯处时,身后传来焰无欢的声音,他说:“那位兴王并不是什么好人,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小丫头你要小心他!” 云湘滢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是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焰无欢打了一个手势,灰林立即现身问道:“七爷,有什么吩咐?” “派人盯着兴王,看他怎么处理刚刚的这件事。”焰无欢的声音,染上了丝丝冰寒,胆敢算计到了小丫头身上! “是!”灰林立即应是,转身就要安排下去。 “还有……” “七爷?” “你再去寻几个可靠的,武功好一些的婢女。” 听了焰无欢的吩咐,灰林满脸疑惑的想问,却最终没问出来,只应了一声是,然后安排了下去。 七爷不是一向不用女人吗?他们兄弟当中有武功高的,有精于情报的,总之各种人才都有,就是没有女人!现在怎么突然要找婢女了? 不管灰林心中想不想得通,事情都是要办的,及至他向焰无欢回禀,兴王那边的情况之时,灰林才恍惚间有些明白过来。 “七爷,那兴王虽是在仙留阁闹腾了一番,追查出来的不过是个厨师,以及店小二那些小杂鱼,并没有追查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兴王也不负贤王之名,只将下毒的厨师和店小二给带走了,其余人等一概没有牵涉。” 听到贤王那两个字的时候,焰无欢的唇边,带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快的仿佛刚刚只是旁人的错觉一般。 而灰林停顿了一下之后,又道:“七爷,属下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说。” “那兴王封王也这么些年了,朝堂之上能与之抗衡之人,几乎很少,又有谁会对他下手,且是在仙留阁这种地方?” 焰无欢不答,只问:“还有吗?” 灰林点点头,道:“还有,云姑娘所中的毒,属下已经请林老辨认过了,是一种多重毒混合在一起,才能发挥效用的毒,无色无味。属下相信,若不是因着这个原因,云姑娘当不会察觉不出来。林老还说了一件事,这毒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甚至都不是一种毒害人的毒,而是变相的媚毒。” “媚毒!”焰无欢的眼神,在瞬间就充满了冰冷的煞气。 “是。会让人头晕目眩,全身无力,之后就会情不自禁的……呃……” 灰林尴尬的顿了一下才道:“这也是属下疑惑的所在。如果是要谋害兴王,为什么不下剧毒,而是媚毒?而且今天闯入雅间的人,正是兴王妃。这让属下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是不是这本就是兴王自己安排的,目的就是要让云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口难辩,从而不得不委身于兴王?” 焰无欢手中拿着的一封密信,瞬间化作了齑粉! “好一个兴王!当真是小瞧了你了!”焰无欢抬眸,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既然有胆量算计小丫头,就要有本事承受我的怒火!” 随即,焰无欢就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灰林站在一旁,看着焰无欢因着兴王的行径,而动了真怒,心中恍惚明白,之前七爷吩咐让他去寻婢女,恐怕是要送到云姑娘身边吧。 且不说焰无欢这边,如何怒火中烧,再说云湘滢服下了焰无欢给她的药丸,走出那房间之后,全身无力的症状也渐渐消失。 看了看几乎是近在咫尺的医林堂,云湘滢还是走了进去。 此时并没有什么病人,钟子实捻着一块药材,嘴中念念有词,一抬眼看到了云湘滢,当即迎了上来。 “云姑娘怎么来了?可是玉儿……咳,柳夫人那里出了什么事?”钟子实一面施礼,一面就直接问道。 云湘滢听到他急忙改口,心中有些好笑,不过见他面色凝重,不想他生出误会,于是说道:“柳姨很好,钟大夫不用挂念。” 钟子实的脸微微一红,又问:“那姑娘前来,可是要再购买药材?” “并不。”云湘滢笑道:“钟大夫可有时间,我想与你谈一谈。” 钟子实微微一怔,这才回答:“云姑娘且容在下与掌柜打个招呼。” 话落,钟子实施了一礼,就去与柜台后的人说了几句话,这才重新转了回来,说:“云姑娘这边请。” 钟子实领着云湘滢,去的是医林堂的后院。云湘滢略微一打量,就明白此处当是钟子实平素住的地方。 “不知姑娘要与在下谈什么?”钟子实给云湘滢倒了茶,就直接了当的问道。 云湘滢不答反问:“钟大夫只此一个住处吗?” 钟子实心中疑惑,却还是回答道:“那倒不是。这里只是在下平常休憩所在,在下在城南有房子,只回去的时候少罢了。” “可是与家中之人不睦,这才宁肯住在医林堂?” 钟子实因着云湘滢的问题,微微皱眉:“家中双亲过世,在下一人住着实在空旷,伯父疼惜,这才特意在此处给在下留了这间屋子。云姑娘问这些是何用意?” 原来如此,看来她猜错了,钟子实在这医林堂中,并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大夫。 云湘滢心中暗暗点头,只是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却是令钟子实大惊失色! 第069章 赏花宴之始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说的是:“钟大夫,你可知柳玉儿是家父,即已故文阳侯的妾室?” “你说什么?”钟子实难以置信的霍然站起身子,望向云湘滢的目光,更是惊诧至极! “你不信?”云湘滢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状似悠闲的问。 “我不信!” “噢?” 钟子实又补了一句:“除非玉儿亲口对我说,否则我不信!” “即便我说的,你也不信?要知道,我是文阳侯嫡女,柳玉儿是陪伴我从小长大的,否则我为何不称呼她的名字,也不称呼她为嬷嬷之类的,却叫她柳姨?” 闻言,钟子实脸上的血色几乎尽褪,身子也站不稳的向后倒退了几步。 过了好一会儿,钟子实才开口说道:“还是那句话,除非玉儿亲口对我说,否则我绝对不会相信!” 顿了一下,钟子实看向云湘滢,说:“如果,云姑娘今日前来,要说的就是这个的话,那请恕在下没有时间奉陪了。”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云湘滢放下手中的茶杯,问:“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我说了,我不会信!” “如果是真的呢?”云湘滢不依不饶的问着:“如果是真的,你要怎么做?” 沉默了半晌,钟子实艰难的说:“如果玉儿告诉我,这是真的,那么我会请求姑娘,替令尊写下放妾书,然后迎娶玉儿!” “不在意她曾经与人为妾?不在意她非是完璧之身?” “不在意!无论她曾经经历过什么,无论她曾经是什么身份,只要现在和以后,她能与我长相厮守,于愿足矣!”钟子实说的话斩钉截铁。 “好!” 试探出了钟子实对柳玉儿的真实心意,令云湘滢心中很是畅快,也暗暗为柳玉儿高兴,柳姨终究是寻得了她的良人! 钟子实却是被云湘滢这一声“好”,给吓到了,吃惊又疑惑的看着云湘滢。 “钟大夫请坐。”云湘滢反客为主,亲手为钟子实倒了一杯茶,“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些事情要与钟大夫说明白。只是,先前心中有所疑虑,这才没有把话说齐全,还望钟大夫勿怪。” 钟子实已经彻底懵了,迷迷糊糊的坐下,迷迷糊糊的端了茶杯,就往嘴边送,却差点被烫到,又连忙将茶杯放下。 “是这样。柳姨家中当年遭逢大难,其父临终托孤,让家父将柳姨纳入府中为妾,从而让柳姨有个安身之所。” 云湘滢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钟子实的神情,见他除却一开始的难以相信,并无嫌弃或者其他神情,眉眼间反倒是多了几分怜惜,她悬着的心再次放松了一些。 云湘滢继续说道:“只是家父与家母伉俪情深,并无纳妾之意,所以将柳姨带回府中之后,从未进过柳姨的房间,母亲更是将柳姨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他们本是想着,若是日后有机会,就帮柳姨寻个良人嫁了,只是没有想到……” 剩下的话,云湘滢没有说出来,钟子实却是已然明白过来。没有想到文阳侯与侯夫人双双过世,唯一的嫡女还被送入了庵堂,又有何人会在意一个妾室?如此这般,就耽搁了下来。 钟子实站起身来,冲着云湘滢深施一礼,道:“还请姑娘成全,代替令尊大人,写下放妾书!” 云湘滢虚扶一把,说:“这放妾书,我写不了。” “云姑娘!你……”钟子实一急,声调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云湘滢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因为家父从未纳过柳姨为妾,柳姨更是从未签过身契,柳姨只是家母的义妹。这又要我如何写,那根本不需要的放妾书?” 钟子实闻言,彻底呆住了,好半晌才算是反应过来,呐呐的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见状,云湘滢笑了笑,然后敛了笑意说:“钟大夫,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为何这些年都未曾娶妻?” “啊,这个啊……”钟子实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原先是觉得,按医理上来说,尚未及冠就娶妻,好像有些年岁太小了。不想及冠之后,父母双亲竟是相继过世,这就耽搁了。后来伯父倒是想为我张罗一房妻室,只是我醉心于医术,心无旁骛,伯父拿我没办法,只好让我在医林堂做事,也算是疏解心情吧。” 云湘滢点点头,再问:“之前,钟大夫在医林堂,帮你伯父做事,是因着没有家小,若是以后娶妻生子,又当如何?” 即便这医林堂是钟子实伯父开的,那也不是他的产业,倘若有一日,其伯父不让他继续在医林堂做事了,钟子实岂不是一无所有! 届时,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又如何能养活妻儿?更不要谈什么,给妻子幸福安稳的生活了。 钟子实听了云湘滢的问话,却是更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说:“伯父并无子女,这医林堂本就是要留给我的。原本伯父还成天念叨,说我们钟家要断在我这一辈上了,要是伯父得知我肯娶妻,定然是高兴万分的。” 这下子,云湘滢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站起身来,这一次是云湘滢,冲着钟子实深施一礼:“如此,柳姨就托付给钟大夫了,万望钟大夫能够对柳姨珍之重之,一生不辜负柳姨!” “这是自然!”钟子实同样深深回礼,满脸凝重的回答。 “不过……”云湘滢临出门前,又回头说了一句。 “不过什么?”钟子实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他觉得今天的云湘滢,实在是有些恶劣,一再的吓唬他。 云湘滢笑:“不过,柳姨似乎没有答应立即嫁给你,你是不是应该再加把劲儿啊?” 被调侃了的钟子实,顿时哭笑不得,口中说道:“云姑娘,什么时候嫁,这就是我与玉儿之间的事情了。云姑娘有这闲情逸致,不如指点一下我开的方子,可否有不妥之处?” 云湘滢再笑,除了柳姨的事,这钟子实真是三句话不离医术的事啊。 云湘滢对钟子实的屡次试探,柳玉儿在府中自是不知,云湘滢回去之后也不曾提起,只是钟子实不知在信中写了什么,令柳玉儿红着脸,高兴了好半晌。 至于苗鲁,回了邪心阁,差点被碧沉给骂死,后来还是接到了云湘滢平安的消息,这才得以脱身,此后更是尽心尽力的跟在云湘滢身边。 只不过男女有别、武功也不算一流,有些地方,苗鲁还是跟不进去的。 比如,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 陈氏带着云茹欣,以及因着被禁足,好久没出现的云茹芳,一起出现在了府门口。 陈氏看了看云湘滢的装扮,见云湘滢穿的衣裙,正是她送去的那一身,眼中掠过一抹阴毒,又很快收敛了起来。 而云茹芳见云湘滢穿的衣裙华美,当即就不高兴的撅了嘴,待见到云湘滢单独坐了一辆马车,而她则是与陈氏以及云茹欣,挤在一辆马车上的时候,更是不高兴起来。 还是云茹欣见状,说了几句,云茹芳只得憋了一口气,心中更是嫉恨云湘滢。 皇宫中的金碧辉煌自是不必说,只说因着皇后娘娘举办的是赏花宴,皇宫各处,无论是道路两旁,还是回廊拐角等处,全都是盛开的花儿,很是赏心悦目。 因天气正是冷暖相宜的时候,皇后就将宴席摆在了花园中,此时各个大臣的家眷,几乎已经聚齐。只时辰尚早,各家夫人闺秀三三两两的,在附近说着话。 陈氏扫了一圈,就看到了与自己交好的夫人,回头叮嘱云茹欣两人:“你们可以先去玩耍一下,只是切记这是在宫里,万不可失了礼仪规矩!” “是!母亲,您就放心吧。我与姐姐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比某些人,怎么会连这个都不懂呢?”云茹芳娇笑着,瞥向云湘滢之时,却是嘲讽意味十足,显然她话中的某些人,指的就是云湘滢。 云湘滢不屑与云茹芳计较,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而云茹欣却是有些不悦,语带怒气却也压低声音的斥责:“二妹妹胡说什么?你要记得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来,不管是谁失了规矩,丢的那都是云家的脸面!” 云茹芳有些不忿,却在云茹欣的瞪视下,应了一句:“我知道了姐姐。母亲、姐姐,那我先过去了。” 云茹芳虽是庶出,但是在家一向得宠,经常参加宴会,结交了不少的手帕交,禁足这些天更是憋坏了,此时就欢天喜地的,冲着自己的朋友而去。 陈氏微微摇了摇头,说:“茹欣,你秦伯母前两天还说起过你,你去与她见个礼。” 云茹欣笑道:“母亲,秦伯母那里,女儿改天去秦府的时候,再去给秦伯母请安,好不好?今日天气这般好,母亲就让女儿好好松快松快吧。” “你啊你……”陈氏伸手请戳了云茹欣的额头几下,却终究不忍责怪自家女儿,遂自去寻了秦夫人说话。 这时,云茹欣才伸手拉了云湘滢,说道:“滢妹妹刚回京城,并不认识什么人,堂姐给你引荐一番,可好?” “堂姐,我无妨的,你陪着二婶就是。”云湘滢淡淡回答,刚刚陈氏临走前,那一抹不满,可是很明显呢。 堂姐向着她是一回事,因着她而让堂姐在陈氏面前为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云茹欣自是不肯抛下云湘滢,云湘滢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一起。 只是,她们还没与各家闺秀说上话呢,就有宫女来请云湘滢。 第070章 不用递棍,就随棍而上的“蛇”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请问这位可是云湘滢云姑娘?还请姑娘移步,有故人想请姑娘前去叙话。”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而云茹欣更是知道云湘滢第一次进宫,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有故人? 当下,云茹欣就略带恭谨的问了一句:“敢问这位姑姑,是哪一位贵人要见我堂妹?” 那宫女笑的温和,只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温和,她说:“主子吩咐的事,我等做奴婢的岂敢多问?云姑娘届时一见便知。” 云茹欣还要再问,云湘滢轻轻扯了她的衣袖一下,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对方明显不肯说,再问下去,恐怕就将面前的宫女给得罪了,这并非好事。 轻拍了两下云茹欣的手,示意她安心,云湘滢这才对那宫女说道:“劳烦姑姑带路了。” 那宫女微施一礼,就转身当先行去。 云湘滢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脑海中倒是忽然想起一人来,心中不由得揣测多半是那人,虽然云湘滢尚未想清楚,如果是那人,寻她来是要做什么。 当来到一处宫殿,云湘滢看到上首坐着的人,就微微勾了唇角,果然是她。 “臣女见过平宁郡主。”云湘滢施礼。 没错,上首坐着的就是那位,曾经拿着簪子,想要毁掉云湘滢容貌的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笑着看云湘滢施礼,直到礼都施完了,她才开口说道:“哎呀云姐姐,你还与我客气什么,快快起来!” 出口的语气,是极为熟稔与高兴的,只是少了那么几分诚意。 平宁郡主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扬声吩咐宫女:“还不快快上茶?还有,今日御膳房做的藕粉桂花糕不错,也去拿一些来。” 宫女应声而去,而平宁郡主却是起身,走上前去,冲着云湘滢又道:“云姐姐,你上次可是答应平宁,有机会就来看平宁的。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多在平宁这儿玩一会儿,可不许那么快就走了啊。” 说着话,平宁郡主伸手要去拉云湘滢的衣袖。 “郡主实在是抬举臣女了。”云湘滢微微福身施礼,恰好避开了平宁郡主的手。与此同时,云湘滢的眸光不动声色的,在周围转了一圈。 她总觉得,似乎在这殿中,除却平宁郡主与她两个人,还有其他人在。 不怪云湘滢心存疑虑,实在是上次见面,这平宁郡主还拿着簪子,要毁她的容,这次见面就亲热的叫着“云姐姐”!反差如此大,恐怕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怀疑吧? 平宁郡主被避开了手,当即面色就起了变化,似是想要发怒,却又极力隐忍下来,以至于隔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云姐姐实在太多礼了。平宁知道,这是在宫里,自然没有在宫外那般自在。只是云姐姐,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对平宁这般多礼啊?平宁看着心里不舒服。” 说到这里,平宁郡主仿似要哭了一般,眼睛水润润的。 见状,云湘滢的眉宇,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这平宁郡主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在此时,有脚步声从殿内,而平宁郡主也转过头去,娇憨的说道:“平宁可是把云姐姐给请过来了,兴王哥哥你可不要再惹云姐姐生气了。” 云湘滢抬眸,从殿内款步而出的人,正是兴王恒严晖,云湘滢心中顿时了然,刚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这兴王一直就在殿中,只是先前没有露面而已。 “臣女见过兴王殿下。” “快快免礼。” 兴王不等云湘滢施完礼,就急急的说道,看其急切的模样,仿佛若不是碍于男女主别,他早已伸手去扶了。 平宁郡主却是上前一步,几乎算是拦在了兴王与云湘滢之间,撒娇道:“兴王哥哥,平宁没有食言吧?兴王哥哥是不是该奖赏平宁啊?” 兴王伸手摸了摸平宁郡主的头发,像对小孩子一般,说道:“好,那平宁要什么奖赏呢?” “平宁要……”平宁郡主微微羞红了面颊,“哎呀,平宁一下子没想起来!兴王哥哥,平宁可不可以留着这次奖赏,等想起来的时候,再向兴王哥哥讨要啊?” “可以。”兴王笑着应了下来,“那现在,平宁可以让本王与你云姐姐,好好说说话了吗?” “嗯!”平宁低下头去,遮掩住了眼中的阴霾,然后又仿似不放心一般,叮嘱了一句:“兴王哥哥要记得啊!” 之后,平宁郡主才不甘愿的往殿门口走去。 “兴王殿下,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就要开始了,臣女告退,还望殿下恕罪。”云湘滢可不想与兴王独处一处。 “滢妹妹!”兴王急忙拦住云湘滢的去路,“皇后娘娘的赏花宴,还要好一会儿才开,滢妹妹实在不必现在就过去的。” 云湘滢不语,只默默后退了一步,她与兴王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兴王面上有些焦急,问道:“滢妹妹可是恼了那天在仙留阁的事情?本王也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害的滢妹妹差点……” “那日之后,本王曾派人去往文阳侯府,得知滢妹妹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本想着亲自上门,给滢妹妹致歉,却又心生怯意。无论如何解释,都是本王邀请的滢妹妹,都是本王害的滢妹妹。” “殿下言重了。殿下的手好些了吗?臣女那天出手太重了些。”云湘滢垂着眸子说道。 兴王抬起尚且包着纱布的手,微微看了一眼,摇头道:“无妨,这也怪不得滢妹妹,是本王做的不对。 顿了一下,兴王又道:“滢妹妹,你放心。那一日本王是受了药物的影响,才会唐突了滢妹妹,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臣女相信。”云湘滢答得波澜不惊,只是在兴王说那句你放心的时候,她心中一跳,差点以为兴王要说对她负责呢! 如果真是那样,她恐怕会立即调头就走,管他是不是兴王,这里是不是皇宫宫中,好在兴王没有那么说。 “滢妹妹,那你可是原谅本王了?”兴王满是希冀的看着云湘滢,又道:“本王已经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毒。只是,毕竟那两人只是贪财,并非是主谋,本王命人打了他们板子,之后就看押起来了。若是滢妹妹觉得难泄心中怒火,本王让人将他们送去府衙,可好?” 闻言,云湘滢心中不知为何,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处,令她烦闷起来。 只是左思右想,云湘滢也想不出来,究竟她是为何而烦闷,为什么而不高兴。 不过,心中思绪不断,云湘滢口中依旧轻声回答着:“无需如此,殿下自行处置就好。” “那……”兴王试探着问:“滢妹妹可是原谅了本王?” “殿下言重……” 云湘滢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平宁郡主的声音传来:“兴王哥哥你真是的,要道歉也要有些诚意啊,怎么能三言两语就算了呢?兴王哥哥,不如改天由平宁约了云姐姐出来,兴王哥哥再给云姐姐买上一些首饰、锦缎,算是郑重道歉。兴王哥哥觉得这样可妥当?” “平宁说得对,是本王疏忽了!竟然空手而来,实在是没有诚意。滢妹妹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兴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回转回来的平宁郡主,眼中的光芒先是闪烁了一下,然后才做出了一副欢喜,又得意洋洋的样子,说:“兴王哥哥,还是平宁能干吧? 继而,平宁郡主转头对云湘滢说:“云姐姐,到时候平宁下帖子给云姐姐,云姐姐可一定要答应啊!” “怎敢劳烦殿下与郡主?实在是要折煞臣女了!还请殿下与郡主,以后万万不要再提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了,臣女本就没有生气,何来的原不原谅之说?” 人家是打蛇随棍上,这面前的兴王与平宁郡主,怎么完全不用她递过去那根“棍”,就已经上来了呢? “云姐姐,你就不要那么客气,答应了平宁吧?要不然,平宁在兴王哥哥面前,都没有颜面可言了。好不好吗,云姐姐?”平宁郡主一改上次见面之时的娇蛮,上前拉住云湘滢的衣袖,晃悠着撒着娇。 只是,云湘滢却是听的寒毛直竖,总感觉这般的平宁郡主有些不正常,但是对方贵为郡主,如此低声下气的与她撒娇,她若是不答应,恐怕平宁郡主非得翻脸不可。 只是要她答应,心中有实在不甘心,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兴王牵扯上关系。 沉吟了一下,云湘滢这才说道:“殿下与郡主身份贵重,臣女怎敢推辞,若是届时臣女接到了帖子,定当赴约。” 要是接不到帖子,那可就别怪她不出现了。 只是,平宁郡主仿似没有听出这其中的差别,只顾得高兴的与兴王邀功。 而兴王则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湘滢,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宠溺。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兴王又看了云湘滢一眼,就急忙走入了内殿当中。 及至兴王的身影消失在内殿,平宁郡主就松开云湘滢的衣袖,面上的神情早已不似刚刚的高兴,只不悦的看向了殿门外。 “出了何事,让你这般慌慌张张的?” 平宁郡主斥责一声,而那宫女的脚步微顿,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她的脚步很正常,并没有任何慌张之意。 第071章 皇后面前,有人重提克亲之说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只是,那宫女也知道,平宁郡主是太后娘娘的心头宝,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即跪下请罪道:“奴婢惊扰了郡主,请郡主责罚。” “行了。”平宁郡主略微有些不耐烦的说:“不是吩咐过,本郡主要与故人说说话,让人不许打扰吗?你贸贸然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回郡主的话,太后娘娘那边传来话,太后娘娘想郡主了,想请郡主过去陪着说会儿话。”宫女低着头回禀。 “本郡主知道了,你就先退下吧。” “是。”宫女起身退了出去。 平宁郡主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听到内殿之中传了一声轻咳,她瞬间回神,说道:“本来想与云姐姐好好说会话的,没想到太后娘娘想平宁了,这下子说不成了。” 平宁郡主语气很是遗憾,只是面上的表情,却是带着炫耀与得意的。与之前的得意洋洋不同,是真真正正的得意于,自己在太后面前得宠,从而瞧不上云湘滢。 云湘滢假做没有看出来,只道:“臣女不敢耽搁郡主,想来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也要开始了,请郡主允许臣女先行告退。” “云姐姐……”平宁郡主语气中充满不舍,“既然是皇后娘娘的赏花宴要开始了,那平宁就不挽留云姐姐了,云姐姐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是,谢过郡主,臣女告退。”云湘滢施礼,然后转身出了这殿宇。 平宁郡主看着从殿内走出了的兴王,一派苦恼的模样,问:“兴王哥哥,你说云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平宁啊?” 兴王的眼睛一直看向殿外,直至云湘滢的身影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说:“平宁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不过是你云姐姐严守规矩,这才冷落了平宁吧。好了平宁,皇祖母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话落,兴王倒是先一步走出了殿宇,很快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直到此时,平宁郡主脸上的笑,才彻底的消失了。 伸手狠狠的将一旁的大花瓶,推倒在地,伴随着稀里哗啦的破碎声,平宁郡主的整张脸,几乎都要扭曲了起来。 “云湘滢!云湘滢!你个贱女人!” 整个殿内,都充斥着平宁郡主压抑的怒吼声。 立即有宫女,闻声跑了进来,看到殿内的情形,当即跪了下去,“郡主息怒!” 而跟随宫女,一起跑了进来的,还有一位老嬷嬷,一看模样就知她平素为人,定然是严厉多过慈祥的。 她并没有跪下去,只是打量了一下周围,几步就走到了平宁郡主身边,拿起平宁郡主的手,暗中用力捏了一下,口中说道:“这花瓶怎就碎了呢?郡主可是伤到了?瞧瞧这小脸,都快缩成一团了,要是太后娘娘看到了,定然要心疼了。你们还不快去给郡主拿药来!” 后一句,那老嬷嬷自然是对跪在地上的宫女说的。 而平宁郡主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浑身的怒气顿时消失,转而可怜兮兮的说:“尹嬷嬷,好疼啊!” “没事啊,上了药就不疼了。”那尹嬷嬷一副劝哄的模样,只是那双充满阴霾的眼睛,更是多了几分厉色。 及至,平宁郡主带着尹嬷嬷,去往太后宫中的时候,那尹嬷嬷贴近了平宁郡主,压低了声音说道:“郡主怎这般沉不住气,要是让人将你摔了花瓶之事,传入了太后耳中,郡主又该如何自处?” “嬷嬷,你是不知道!”平宁郡主恨声说道,见尹嬷嬷瞪她,她才惊觉自己声音太大了,于是当即压低了声音,将云湘滢来过之后的言行,一一讲给了尹嬷嬷听。 末了,平宁郡主才小声说道:“嬷嬷之前的说的,平宁全都做了,兴王哥哥果然很高兴。可是,兴王哥哥依旧拿平宁当小孩子哄,倒是对那个贱……云湘滢,千般的温柔!平宁心中恨呐!” “再恨,郡主也得忍着!”尹嬷嬷音量不高,却是充满着严厉,“嬷嬷早就说过,除非郡主得偿所愿,否则一日没有达成自己心中的目的,郡主就得忍一日。” “知道了。”平宁郡主撇撇嘴,不过终究是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尹嬷嬷是打从平宁郡主,被太后带进宫里来之时,就在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虽然严厉了一些,却是对平宁郡主真心实意好的,所以这尹嬷嬷说的话,平宁郡主还是很愿意听的。 且不说,这边平宁郡主怎么去哄太后开心,只说云湘滢往赏花宴那边行去。 平宁郡主并没有遣宫女,给云湘滢带路,好在云湘滢的记性不错,这才堪堪在赏花宴开始之前,回到御花园处。 但见那些贵妇闺秀,不再是三三两两的说着话,而是规规矩矩的,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云湘滢就情知,恐怕皇后要来了。 就在云湘滢用目光寻找云府所在位置之时,只听有内监喊道:“皇后娘娘到!” 众人纷纷跪下恭迎道:“参见皇后娘娘!” “都免礼吧。”上首传来一声柔和,却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 云湘滢微微抬眸,但见皇后一身长裙,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其容颜极为漂亮,眉眼间带着丝丝笑意,看上去竟是丝毫看不出,已经有了大皇子那么大一个儿子之人,就仿似尚且不足三十岁一般! 大皇子恒严枫时年二十二,被封成王。只是传闻这成王生性驽钝,令皇上很是失望。 皇后在上首坐了下来,之后就含笑说道:“你们随意就是,本宫举办这赏花宴,原本就是为了赏花的,你们这般拘束,还能看什么花儿?” “皇后娘娘仁慈宽和,那是皇后娘娘给臣妇们的体面,臣妇们又怎么敢恃宠而骄,当真将娘娘撇在一旁,而去赏花呢?” 开口的这位夫人,是承恩侯夫人,也就是皇后的嫂子,也只有她能够在此时开口说话。 闻言,皇后笑了,道:“哪里就有恃宠而骄之说了。” 众人皆跟着笑。 趁着她们都与皇后说笑之际,云湘滢悄悄地往云府所在的位置走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皇后身上,原本云湘滢的举动,是半点也不引人注目的。 谁成想,云茹芳那个没有脑子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嚷了一句:“滢堂姐怎的才来,芳儿还以为滢堂姐,不记得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不回来了呢。” 只此一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云府所在位置上,也自然而然的看到,云湘滢还未走到自己所属的位置上。 陈氏一脸的惊吓,而云茹欣恨不能一把捂住云茹芳的嘴,但是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她只能匆忙瞪了云茹芳一眼,就跪了下去,向皇后请罪道:“皇后娘娘恕罪!滢妹妹是头一次进宫,更是头一次看到皇后娘娘的凤仪,这才慢了一些。” 云湘滢扫了云茹芳一眼,跪在云茹欣的一旁,叩首道:“臣女云湘滢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臣女无意冒犯皇后娘娘,但终究是在娘娘面前失仪,着实不妥,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笑意不减,只微微垂眸看着云湘滢和云茹欣两人,有些疑惑的问道:“云湘滢?你是云侍郎府上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是已故文阳侯之女。云侍郎云大人是臣女的二叔。” “文阳侯?” 闻言,皇后的神情倒是没怎么变化,底下坐着的一众夫人,却是率先有了反应,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面带不愉的看向了云湘滢,甚至有的人更是用帕子遮挡着面颊,仿佛云湘滢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依旧是承恩侯夫人率先开口,说道:“文阳侯之女?不是听说因着克亲和天煞孤星的命格,被送去了庵堂里吗?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侯夫人有所不知,前一段时日,她就回来了呢,说是祈福……” 后说话的夫人,拿眼睛瞄着皇后,见她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这才继续说了下去:“祈福十年,功德圆满。” “功德圆满?这谁知道是真是假!可是她克亲之说,可是有着佐证的,想来那天煞孤星的命格也是真的。” “佐证,什么佐证?”立即有夫人好奇的追问。 “文阳侯夫人刚刚有孕在身的时候,云府老夫人就直接去了;云湘滢出生的时候,云老太爷也是大病一场,差点就去了;及至云湘滢长到五岁,就克死了她的亲生父母,就是文阳侯夫妇。这还不是克亲吗?” 说到这里,在众人压低声音的惊呼声中,那位夫人又补了一句:“今天,这云湘滢出现在这里,这要是万一皇后娘娘有什么闪失,到时候岂是她一介孤女能承担得起的?” 云湘滢跪在地上,微微垂着头,背脊却是笔直,此时闻听有人如此说,不用抬头,她也听的出来,说她克亲有佐证之人,正是之前在文阳侯府宴会上,就见过的那位秦夫人。 就仿似没有听到秦夫人提出的佐证一般,直到她说皇后有闪失,云湘滢才缓缓开口说道:“这是皇后娘娘的赏花宴,臣女本不该在娘娘面前,做那多嘴多舌的行径,惹娘娘生厌,只是还请娘娘恕罪,臣女实在是不敢苟同秦夫人的话。” 秦夫人顿时气结,云湘滢话里的意思,是在说她多嘴多舌惹人生厌!她想了一下,这才说出话来:“有什么不敢苟同的,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众人几乎全都看向了云湘滢,等着她的回答。 第072章 裙子上浮现的芙蓉花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是。”云湘滢毫不犹豫的回答了这一个字。 “那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云湘滢微微勾唇道:“我并非是狡辩,只是想问一问秦夫人,即便我克亲是真,又怎么会克到皇后娘娘身上去?” “我何时说你克亲会克到皇后娘娘身上去了?”秦夫人简直要气急败坏,“我说的是你的天煞孤星命格,万一对皇后娘娘有什么妨碍!” “原来如此。请问秦夫人,皇后娘娘贵为天命凤星,除却当今圣上,娘娘的命格是这天下,最为贵重的命格!我不过是小小的孤星,怎么可能会妨碍到皇后娘娘?” 云湘滢根本不给秦夫人反驳的机会,径直继续说道:“要说妨碍,那也应该是皇后娘娘的天命凤星,将臣女的孤星压制下去才是。这才是正理,这才是天道昭昭!若谁认为并非如此,那才是其心可诛!秦夫人,你说是不是?” 秦夫人彻底被噎住了,她敢说不是吗?否则岂不是说皇后的命格,还不如一介臣女的贵重?若是回答是,那她之前说的话,岂不是正应了云湘滢所说的其心可诛吗? 秦夫人“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道:“臣妇、臣妇愚钝,说错了话,请皇后娘娘恕罪!” “唉!”皇后轻叹了一口气,“你们呐,整天有的没的,乱说一气,是不是要本宫哪一日,给你们降一道懿旨,你们才能有所收敛呢?” 皇后的语气是轻柔多过威严,但是这句话不可谓不重,吓得这些个夫人闺秀们,齐齐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恕罪,臣妇(臣女)不敢!” 御花园中一片安静。 好一会儿之后,皇后才说道:“罢了,好好的赏花宴,不要扫了兴,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众人纷纷起身,偶尔看向秦夫人,或者云茹芳的目光,却是有些不善,要不是因为她们,也不会被皇后娘娘训斥了! 云茹芳微微瑟缩了,她只是想让云湘滢被皇后责罚罢了,哪里知道云湘滢会那般巧言善辩,非但没有被责罚,还把一众夫人给坑在了里面,让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要鞭打她一般。 众人纷纷坐下,还未想到缓和气氛的话,就听皇后说道:“想当初,文阳侯在皇上身边做事,尽职尽责,很得皇上赞赏,本宫也是见过文阳侯夫人几次的,那当真是一柔顺女子。可惜天不假年,实在令人痛惜。好孩子,你近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皇后虽是没有说名字,但是在场的众人,哪一个能不明白,皇后说的是云湘滢呢? 于是,众人纷纷看向了云湘滢,但见一袭华美衣裙,映衬着云湘滢面庞的那一抹瑰丽笑容,竟是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傲雪的红梅,耀眼又傲气凛然! 皇后的眼神,微不可见的颤动了几下,这才恢复平稳,示意身旁的老嬷嬷,扶住了意欲施礼的云湘滢,口中赞叹道:“本宫看你这容颜,尤胜你母亲几分呢。若是你在陵安城,恐怕第一美女之称当落在你头上了。” 闻言,云湘滢心中微微一跳,急忙不顾那老嬷嬷的阻止,再施一礼道:“皇后娘娘当真折煞臣女了,臣女怎及娘娘半分风华。” “瞧瞧这孩子,”皇后笑道:“嘴儿真甜!来,到本宫跟前来。” 云湘滢不知皇后要做什么,却也无奈,只好按照皇后说的,一点点往前去,直到皇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的手,在这样好的天气里,竟是触手冰凉。 皇后的眼,含着轻柔又不失威仪的笑,但是仔细看,却能看出来,那笑根本不达眼底。 在这一刻,云湘滢感觉自己,仿似被什么给盯上了一般,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她微微垂眸,遮掩住了其中的神情,任由皇后握着她的手。 “本宫一见你,就真心喜欢呢。以后,你常来宫中看看本宫,也算是为本宫解解闷,可好?”皇后拍着云湘滢的手,如此说道。 立即,引来了无数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皇后这些年,可从未如此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孩儿,就连承恩侯家的孩子,都没有得到过常常进宫的殊荣。 云湘滢不过是第一次进宫,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侯府之女罢了,就得到了这样的殊荣,如何能不引人嫉恨呢? 只有云湘滢心底,微微带着一种荒谬之感,解解闷?这是拿她做什么了? 只是这种情形下,云湘滢不可能直言拒绝,她只能轻声应着:“多谢皇后娘娘抬爱,臣女愧不敢受。” “有什么愧不感受的?本宫看着很好,再也没有哪个姑娘,比你更能受得起的了。” 皇后笑意盈盈的,轻拍了拍云湘滢的手,看向一众夫人道:“这要不是文阳侯只此一女,本宫不好夺人爱女,着实是想要来做本宫的女儿的。” “云姑娘的容貌的确是出众,也难怪娘娘喜欢,臣妇看着也是心生欢喜呢。”承恩侯夫人自然的凑着趣。 立即有旁的夫人接着说:“可不是?要不是臣妇家中没有儿子,都想将云姑娘娶回家去,做臣妇的儿媳妇了。” “你们这一张张嘴啊,把本宫的滢儿都说的不好意思了,快快住了嘴吧!”皇后轻笑着斥责。 说是斥责,却是玩笑的意味更大,当下所有夫人都笑了起来。 但是,这当中有几人是真的在笑,又有几人在心中,恨不能以自己的女儿,代替了云湘滢,就不可而知了。 云湘滢只低垂着头,好似羞涩一般,不发一言,只心中却是微微惊讶,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怎的缺少了那种威仪,而是与一般妇人一样,同其他人说笑自如? 而且看众人的表情,显然皇后这般不是一次两次,而是一直如此了,否则众人接话茬不会接的那般顺畅与习惯。 但是,不知为何,被皇后如此慈和对待的云湘滢,心中却是怎么也生不出感动来。 只因皇后的那些夸赞,放在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身上,当真不知是真心夸赞,还是要“捧杀”于她了。 皇后与这些夫人说笑了一会儿,几乎句句不离夸赞云湘滢,就在云湘滢忍不住想要开口,打破这种局面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微微惊呼一声:“快看云姑娘的裙子!” 伴随着这惊呼声,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云湘滢的身上,确切的说是她的裙子上。 但见,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云湘滢,一身衣裙在微风吹拂下,泛起了层层波澜,在那波澜之间,隐隐约约浮现出来朵朵的芙蓉花! 皇后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手也是收了回去,且隐隐有要发怒的迹象。 而陈氏则是低垂着头,掩饰了眼中的阴毒,她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布料,就连自己亲生的女儿穿的裙子,都没花那么多银两呢,岂是云湘滢这个贱女人,随随便便能穿的? 今日这事,即便云湘滢不死,也得脱层皮下来!看她还如何舌灿莲花,还如何狡辩! 从云湘滢的角度,是看不到裙子上面的芙蓉花的,只是她能感受到众人的震惊,以及皇后眼中隐隐的怒气。 思及这裙子是陈氏遣人送来的,云湘滢心中微微冷笑,恐怕又是她的好二婶,做下的好事! 原本以为,这是皇后的赏花宴,陈氏再蠢,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毕竟,一着不慎,那就不单单是她云湘滢获罪,而是很可能连累整个云家! 想不到陈氏还真是一蠢到底啊! “滢姐儿,你、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再喜欢芙蓉花,也不能枉顾二婶的耳提面命,做出这等事情来啊!” 陈氏痛心疾首般说了一句,然后立即跪了下去,对皇后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滢姐儿一定是一时糊涂,才会这般做的。臣妇恳请皇后娘娘饶了滢姐儿这一回!待回去之后,臣妇定当严加教导!” 陈氏说的是在帮云湘滢求情的话,实际上是将云湘滢,私自穿带有皇后最厌恶的,芙蓉花裙子的事坐实,还明晃晃的提醒了众人一遍。 云茹欣急的不行,跟着陈氏跪下来,张口就要替云湘滢辩解,却不料话还未说出来,就被陈氏轻声斥责了回去:“茹欣,莫要添乱!皇后娘娘自会有决断!” 云湘滢没有任何辩驳的语言,只轻轻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跪了下来。因着这一跪,刚刚还好似在流动的芙蓉花,全都消失不见,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皇后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难看了起来,只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目光中充满了厉色的看着云湘滢。 有一位夫人语气中带着奇怪意味的说道:“云二夫人好奇怪,你怎么就知道,那是芙蓉花呢?” 云湘滢微微看了过去,是那次宴会,说话的是曾经多次,为她出言的周夫人。想不到,在这样的场合,她竟然还能为她说话。 而陈氏则是狠狠的剜了那周夫人一眼,回答:“但凡眼不瞎的,刚刚都看到是芙蓉花了。” 她在暗讽周夫人眼瞎了。 那边,秦夫人立即帮衬着陈氏,说道:“就是。我们可都眼不瞎,看的清清楚楚,那是芙蓉花!” 只不过,陈氏和秦夫人没有想到,她们纠结于眼瞎这个问题,是她们最大的失算! 第073章 温柔的坚持,转瞬扭转局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眼见那周夫人还要再说话,云湘滢不想周夫人,因为她而惹怒皇后,被皇后厌弃。 当即,云湘滢抢在周夫人开口之前,说道:“二婶这话说的太过了。皇后娘娘与众位夫人都是眼明之人,自然看的清楚,那不是芙蓉花,而是木槿花!”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芙蓉花!”陈氏哪里肯轻易放过云湘滢,自是咬着不放。 云湘滢微微勾唇,说:“二婶,湘滢因着喜欢木槿花的寓意,这才选择将木槿花绣在了裙子上。二婶莫不是要说,这裙子是二婶送来给湘滢的,否则二婶怎就一口咬定,裙子上的一定是芙蓉花呢?” “当然不是我送给你的!”陈氏连忙否认。 她知道,如果她说出裙子是她送过去的,云湘滢就敢将裙子上的芙蓉花一事,直接推在她的身上!届时,要承受皇后怒火的,就将不是云湘滢,而是她了! 陈氏暗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见陈氏说不出其他的来,一旁的周夫人接过了云湘滢的话茬,问道:“云姑娘说喜欢木槿花的寓意,那么木槿花有什么样的寓意呢?” “是啊,滢妹妹你快说说,堂姐也想知道呢。”云茹欣不顾陈氏暗中的阻拦,也说了一句。 “花本柔嫩,而木槿花朝开暮落,但是每一次的凋零,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盛放,是为温柔的坚持!一如咱们这些柔弱的女子,一生中总会有起起伏伏的时候。登高的时候,自是不必说,如果是跌入了人生的低谷,只要不忘记自己内心原本的选择,温柔的坚持下去,总会有那么一天,达成自己心中的愿望!” 云湘滢的声音轻柔却也清晰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令她们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的在心中萌芽,一时间竟是纷纷沉默了下来。 “云姑娘说的当真好!难怪云姑娘会喜欢木槿花,这寓意的确是不俗!”周夫人回神,首先赞道。 陈氏却是恨恨的咬牙,推了一把身旁的云茹芳。 云茹芳经过之前的惊吓,此时明显有所收敛,但是看着云湘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称赞,自是心中不忿至极,此时被陈氏一推,倒是提醒了她。 于是,云茹芳张口说道:“滢堂姐说的好听,可是那芙蓉花还象征着富贵吉祥,以及女子的纤柔美貌与高雅纯洁呢!寓意岂不是更好?谁说滢堂姐就不会喜欢芙蓉花,喜欢到将之绣在裙子上呢?毕竟就如刚刚母亲所言,大家都看到了呢,滢堂姐真当所有人都眼瞎吗?” “唉!”云湘滢略带苦恼的轻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二婶和堂妹,总是要提眼瞎这个问题呢?我已经说过了,正因为大家眼光雪亮,才会看清我裙子上的是木槿花,而非芙蓉花!” “你这是在狡辩!要不然你怎么不站起来,再让大家看个清楚呢?”云茹芳喊道。 “二妹妹住嘴!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如此大呼小叫!” 云茹欣压低了声音的斥责,瞬间让云茹芳脸色一白,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文阳侯府,而是在皇宫之中,当即跪了下去,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女、臣女只是见滢堂姐在娘娘面前,还敢如此狡辩,实在是心中不忿,这才一时间失了规矩。” 皇后并不言语,只是看着她们在这里争锋,当听到云茹芳的话之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云湘滢身上,显然她也是赞同云茹芳的话的,既然不是芙蓉花,为何不站起来,让大家重新看个清楚呢? 那秦夫人瞬间又“跳”了出来,说:“皇后娘娘,臣妇认为云二姑娘说的很对,大家眼又不瞎,你站起来让大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云湘滢没有与秦夫人争辩,却是冲着上首的皇后,磕了一个头,说道:“皇后娘娘,可否允准臣女自证清白,也好向臣女二婶、堂妹,以及秦夫人证明,诸位夫人和姑娘的眼睛是雪亮的,而非她们以为的眼瞎?” “滢姐儿休要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诸位夫人眼瞎了?”陈氏怒道。 云湘滢不回答,只将额头放在地面上,姿态甚是恭谨。 其实,云湘滢也是在赌! 之前,不管皇后是真心喜欢她,还是想要捧杀她,赞美之词都已经说出来了,她都在赌皇后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自己的态度完全翻转过来! 否则,皇后出尔反尔,打的岂不是自己的颜面? 果然,皇后面上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说道:“本宫相信滢儿是个知礼懂规矩的好孩子,你们万万不要误会了她才是。滢儿是打算如何自证清白呢?” “谢皇后娘娘允准!”云湘滢立即又恭谨的磕了一个头。 云湘滢缓缓站起身来,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袖,用力一扯,只听“刺啦”一声,那衣袖竟是应声被扯了下来! “滢妹妹!” “云姑娘,你……” 众人皆大惊失色,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湘滢所说的自证清白,竟然是将衣袖扯下来!如此,就算证明这裙子上,绣的是木槿花,证明了陈氏所言是假的,又能如何? 这个所谓的清白是证明了,可是如此一来,即便在场的都是女眷,她真正的清白,也是荡然无存了啊! 谁成想,不等她们想明白,那边厢云湘滢的动作,却是根本就没有停下来,接二连三的裂帛声传来,云湘滢所穿的裙子,就已经四分五裂,分做了好几截,被云湘滢拿在了手中! “请皇后娘娘,还有众位夫人、诸位姑娘过目,这裙子上绣的是不是木槿花。” 云湘滢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将被她分做了好几截的裙子,双手奉上!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看清楚,云湘滢并没有在撕坏裙子之后,就露出了里衣来,而是露出了一件葱绿色的百褶如意裙! 她居然在穿了一件裙子之后,又穿了一件,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而陈氏更是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她给云湘滢送去的裙子,表面上看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有当裙子在花香熏陶之后,被风吹动之时,才会显现出来那上面,用隐蔽绣法绣出来的芙蓉花。 若是如云湘滢这般,是托在手中查看,无论如何也不会看到那些芙蓉花! 当众人看到上面的木槿花之后,纷纷用怨恨的目光,看向了陈氏、秦夫人以及云茹芳三人。 她们三人出言误导她们也就罢了,还口口声声的说众人眼瞎,到底是谁眼瞎,居然能把木槿花看成了芙蓉花! “云二夫人,你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周夫人怒道。 “这、这……”陈氏头上汗水直冒,勉强辩解道:“许是一时眼花,看错了,看错了。” 周夫人冷哼一声道:“一句看错了,就能将你之前信誓旦旦的,说这是芙蓉花的事实,给抹除掉了吗?你看错了不要紧,却一口一句的眼瞎,究竟是何居心?” “是啊。”皇后的脸色彻底缓和了过来,状似悠闲的来了一句:“云夫人是该好好的,给本宫解释一下呢。” 闻言,陈氏就知不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妇、臣妇……” 陈氏哪里能给的出解释,难道要将她暗中的谋算说出来不成?可是她心知肚明,皇后此时已经对她心生不满了,她要是敢将那些事说出来,皇后娘娘的怒火,顿时就直接转到她身上来了。 陈氏说不出话来,云茹芳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云茹欣跪着向前几步,磕头道:“还请皇后娘娘容禀。” “说。” “回禀皇后娘娘,家母虽是爱花,却是一直分不清各种花的不同。别说是极为相近的芙蓉花与木槿花,就是南辕北辙的两种花,家母都能误认成一种。”说到这里,云茹欣脸上微微带了一丝羞赧。 轻轻咬了咬唇,云茹欣继续说道:“这样的事情,说起来终究是不光彩,所以家母与臣女,未曾将之宣之于口,才会引起今日的误会。” 再磕了一个头之后,云茹欣又道:“家母误导了众位夫人和姑娘们,且出言不妥,是家母与臣女之错,家母与臣女愿与诸位赔罪!皇后娘娘一向宽仁,还请皇后娘娘宽恕家母的无心之失,只责罚臣女一人吧。” 云茹欣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且面上极为恭谨,仿似无论皇后是罚与不罚,她都会接受并且甘之如饴。 皇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茹欣,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陈氏,说:“云侍郎与云夫人,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臣妇惭愧,只这件事原本就不干小女的事,还请皇后娘娘饶恕了她吧!要罚,就请责罚臣妇吧。”陈氏心中焦急惧怕,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 不过,陈氏终究还是存着一片慈母心肠,尚知护着云茹欣,宁肯自己受罚,也不拖累于她。 皇后不置可否,只冲着一旁的老嬷嬷招了招手,而目光则是重新落在了云茹欣那边。似乎下一刻,责罚就会落在云茹欣身上。 就在这紧张时刻,只听云湘滢声音轻盈,却又充满着疑惑的说了一句话,竟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包括皇后! 第074章 被堵在房间里的云湘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最最看重规矩礼仪的,且一向是赏罚分明,有功就赏,有错则罚。只是,无论裙子上的究竟是芙蓉花,还是木槿花,都是无关大碍之事,皇后娘娘又怎么会,就因为裙子上的几朵绣花,而轻易的责罚臣子的家眷呢?” 皇后厌恶芙蓉花,这是事实;做为臣属的夫人们,极力避免让芙蓉花出现在皇后眼前,这也是事实。 但是,这些都只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罢了。 这个时候,若是谁当真揭破,只因皇后不喜芙蓉花,裙子上绣了芙蓉花,就得受到责罚的事的话,恐怕皇后第一个惩罚的,就该是这个人了。 毕竟,云湘滢已经说了,皇后母仪天下,一向赏罚分明,怎么会因着芙蓉花,就惩罚臣子家眷? 且不说皇后心中究竟如何想,总之有了云湘滢的这句话,此时此刻,她是万万不可能,因为芙蓉花而惩罚任何一个人的! 当下,皇后就笑道:“云夫人与云姑娘快快起来吧,本宫何曾说过要罚你们了?不过,众位夫人这里,你们还是要陪一陪不是的。” 继而,皇后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又道:“瞧瞧,还是滢儿会说话,咱们都老喽,这点子事情都想不明白。” “娘娘哪里老了?是臣妇等老了才是。”承恩侯夫人笑道。 “你啊,惯会取笑本宫。” “臣妇怎么敢,只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 一时间,场上气氛其乐融融。 只有被云茹欣搀扶起来的陈氏,看向云湘滢的眼神,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云湘滢微微勾唇,若不是不想牵累整个文阳侯府,若不是不想堂姐受苦,她是不可能这般轻易的放过陈氏的,更不可能出言替陈氏解围! 不过,这笔账,不能由皇后娘娘来算,却会由她来算! 二婶,既然你敢做下这等事,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才是!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微微垂了眸子,遮掩住了其中的神情,云湘滢只中规中矩的,随着众人一起赏花,并用了一些宴席上的菜品。 御膳房做出的菜,果然不是外面所能比拟的,味道极为不错。 云湘滢正心情不错的端着一盅汤,送往唇边,不料身旁的云茹芳身子一歪,就向她倒了过来。云湘滢微微蹙眉,向后轻轻一避,这才险险的避开,没有洒了一身的汤。 云湘滢不想搭理云茹芳,云茹芳却在爬起来之后,怒气冲冲的说道:“滢堂姐为什么要推我?” 云茹欣闻言当即看了过来,呵斥道:“二妹妹不要胡闹!刚刚要不是你非要坚持,本该是我坐在你身旁,是你非要换座位的。” “大姐姐,我什么时候胡闹了,我好好的坐在这里,滢堂姐无缘无故的推我,害我直接摔了,大姐姐难道看不到吗?”云茹芳不依不饶。 云湘滢用空着的手,握住云茹欣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说,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堂妹,我看你不单是眼睛有问题,脑子也不是很清楚。” “你居然骂我!大姐姐,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 云茹欣自然听到了,她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滢妹妹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二妹妹,我再提醒你一句,这是在皇宫,不是在家里!” 云茹芳真是又委屈又生气,眼睛都红了起来,在这一刻,她就连云茹欣也恨上了。 云湘滢眸光一冷,对于这个分不清场合就闹的云茹芳,实在是不耐起来,从云茹欣那边撤回手,在云茹芳身上连点了几下。 云茹芳只觉得身子一软,就直接坐倒在椅子上,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劲儿!张嘴想喊,却见云湘滢手中的汤碗,急速的送到了她的嘴边,大有她一张嘴,就直接将那碗汤,灌进她嘴中的架势,唬的她连忙闭紧了嘴巴。 “云茹芳,你给我听好了!你坐在我的右手边,而我的右手是端着汤碗的,如何去推你?就算是推你,也该是把你推的往右倒,怎么会往我身上倒过来?用你的脑子给我好好想想!还有,堂姐已经一再警告过你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若是想拖累整个云府,害死所有人,你就继续吵嚷!” 云湘滢的一番话,是贴在云茹芳耳边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异常的清晰,有如一盆凉水,直接浇在了云茹芳的心上一般,总算是令她冷静了下来。 见云茹芳安稳了下来,云湘滢却也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于是与云茹欣低声说了一句,就起身走到了旁处。 之前,皇后早已说过,可以随意赏花,无需只拘在这一处,是以有许多夫人、闺秀,皆三三两两的散在各处赏花,云湘滢此举,倒也并不显得突兀。 只是,云湘滢在走出去之前,扫了一眼云茹芳身后,低垂着头状似恭谨的宫女一眼。 如果她没有看错,刚刚出手推云茹芳的人,就是那个宫女。只不知,这宫女究竟为何如此做,又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目标到底是云茹芳,亦或者是她? 想不通,但是这并不妨碍云湘滢在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 百花争奇斗艳,只是看在云湘滢的眼中,却是这品种的花,也是能入药的;那一棵好似根茎可以入药;那棵开的最好的,只是虚有图表,无甚用途…… 若是让人得知了云湘滢此时心中所想,恐怕会直接喷笑出来,只云湘滢看的兴致勃勃。 忽然有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从花丛中伸出来,一把拽住了云湘滢的裙角。 云湘滢没有想到花丛里会藏着人,想要闪避之时,已然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小手,在她的裙子上,印下了一个脏手印。 与此同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姐姐,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呀?” 然后,云湘滢才看清,有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孩子,蹲在那些花里,因着身形瘦小,几乎完全被花丛给遮掩住,若不是她伸出手来,又主动说了话,恐怕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里还藏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抬头瞅着云湘滢,眼里蓄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她见云湘滢不说话,就微微瑟缩了一下,继续哀求道:“姐姐,求求你,你帮我一下,好不好?” “你要做什么呢?”云湘滢开口问道,虽然心中疑惑,这里怎么有个孩子,不过终究是不忍强行离去。 在孩子抬眸的瞬间,她竟是恍惚想起了年幼时的自己。 那孩子闻言,立即露出笑容来:“姐姐,你就帮我把这根……这根人参,拔出来好不好?” 人参? 顺着孩子指的方向,云湘滢才看见,地上有一截半挖了出来的根茎,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一截树根! 云湘滢的嘴角,忍不住轻轻抽动了一下,这才问道:“你要这根……人参,是要做什么?” 那孩子一脸天真的说:“娘亲病了,嬷嬷说要多吃人参才能好。我问过嬷嬷什么是人参了,嬷嬷说就是这样一根根的,这就是人参。我要拿去给娘亲吃,娘亲吃了,病就能好了!” 见这孩子说起娘亲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是放着光的,云湘滢心中升起了一股怜惜,她的娘亲还在的时候,她大约也是这般喜欢娘亲吧? 摸了摸孩子的头,云湘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蹲下身子,用力将那截树根拔了出来。 “谢谢姐姐!”那孩子立即欢天喜地的,一手接过那截树根,仿佛捧着最重要的东西,只是另外一只手,却是始终拽着云湘滢的裙子,不肯松开。 云湘滢无奈,只得再摸了摸孩子的头,说:“可以松开姐姐的裙子吗?” 孩子不说话,只用力的摇着头。 “那姐姐和你一起,去看看你的娘亲,可好?” “嗯,嗯!”孩子用力的点着头。 孩子领着云湘滢转了三四个弯,来到了一座稍显荒凉的院子里。 “娘亲,娘亲,宝儿给你拿人参回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孩子才松开抓住云湘滢裙子的手,欢快的跑进了屋子里。 不过还不等云湘滢迈步呢,那孩子催促的声音,又从屋子里传来:“姐姐,姐姐,你快进来啊,你不是说要和宝儿一起看娘亲吗?” 云湘滢摇摇头,无奈的走进了屋子里。 但见,床上有一妇人,许是听到了宝儿的喊声,半坐起了身子,面色有些苍白,口中不断的咳嗽着,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云湘滢甫一踏进屋子,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不对!这屋子里熏香的气味…… 当机立断,云湘滢伸手一拉要扑向那妇人的宝儿,就待退出屋子,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娘亲,娘亲……”宝儿叫唤着,声音却渐小了下去。 扫了一眼床上,又躺倒回去了的妇人,云湘滢眉头微蹙,糟糕! “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男子温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湘滢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堵住了去路。 退不得,那就只能进! 云湘滢抱起似是晕睡了过去的宝儿,急速蹿向了床边,将宝儿放在了那妇人身边,而她自己则是身子一转,就藏在了垂着的厚重的窗幔后面。 也是到了此时,云湘滢才发现,这样好的天气里,这窗子关得严严实实的不说,竟是推都推不动! 第075章 这是璟王殿下设下的陷阱?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宝儿?”门外的男子,得不到回应,有些疑惑和焦急,一边问着,一边踏进了房间里。 “宝儿?温贵人?这是怎么了?”身着蓝色华衣的男子大惊,连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回应,他更是着急起来,几步就冲到了床边去。 不过,男子目光守礼的,并没有看向那妇人,只是盯着她身旁的宝儿查看,神情很是着急。 而隐在窗幔后面的云湘滢,此时此刻也受到了屋中熏香的影响,只觉得头脑中有些混沌,身上也开始有些不对。若不是她随身戴着避毒珠,相信她已经如床上的母女两人一般了。 只是,当听到蓝衣男子的话之时,云湘滢心中忍不住一凛,温贵人? 难道那妇人是皇上的嫔妃?宝儿喊她娘亲,那宝儿岂不是皇上的女儿? 可是她偷眼看过,进来的蓝衣男子,年纪也就是二十多点,绝对不是当今皇上!那他来这里是做什么?这屋子里为何又点了令人昏眩的熏香? 就在云湘滢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蓝衣男子同样被熏香影响,已然抱起宝儿的身子,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与此同时,床上原本是昏迷中的温贵人,却开始伸手撕扯自己的衣裳,而蓝衣男子怀里的宝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蓝衣男子似乎是在这一刻,醒悟了过来,他歪歪倒倒的将宝儿放在床上,脚步艰难的想要离开,却又根本迈不动脚步。 坚持了不多时,蓝衣男子就彻底失去了理智,伸手拉扯着自己的衣袍,一转身,就神志不清的冲着宝儿扑了过去! 心中一震,云湘滢明白过来,这熏香不单单是令人晕过去那么简单,还有催情的作用,尤其针对男子! 这明显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蓝衣男子量身定做的陷阱! 可惜,她一时不忍心,竟是自动跳进了这个陷阱当中,难以脱身! 云湘滢紧紧咬了唇,她情知对方既然设了这陷阱,就一定还有后招,而且不管今天这陷阱的结局如何,恐怕温贵人都活不了,而宝儿…… 才四五岁的孩子,何其无辜! 云湘滢不能,也不想置之不理! 尽管,她知道此时她恐怕是自身难保,却依旧不忍那么小的孩子,如此惨遭毒手,成为别人阴谋中的牺牲品! 于是,云湘滢一把扯开床幔,出手如电一般,在蓝衣男子周身穴道上,连点了数十下,这才堪堪让蓝衣男子,停下了其疯狂的举动。 转身,云湘滢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水,一下子就全都浇在了,还在冒着香气的香炉里,只听“嗤”的一声,香炉内的熏香应声而灭。 云湘滢有如一个滴溜乱转的陀螺一般,忙完了这些,又疾步回到床边,双手齐动,点住了温贵人与宝儿身上的穴道。 不待云湘滢松一口气,就听门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听的出来,来的人数绝对不少! 云湘滢急了,伸手一把扯过那蓝衣男子,就要将他塞入床下,就在这时,只觉得一阵风刮过…… “温妹妹,听说你偶感风寒,姐姐们来看你了,你可是好些了?” 屋子外,有人出声问了一句,紧接着疑惑的“咦”了一声,说:“温妹妹不是得了风寒吗?这房门怎就这般的开着?” “是啊,有些奇怪呢,还有温贵人怎么不说话啊?” “温妹妹?我们进来了。” 一群女人,前呼后拥的走了进来。 “啊!”立即有人惊叫出声。 “成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温贵人,那孩子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 下一瞬,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所有人都困惑至极的,看向了刚刚喊了那句话的女人,她好像在说成王? 静默了半晌,有人终究忍不住,问了一句:“顺嫔姐姐,哪里、哪里有成王?” 这句话之后,又是死一般的安静,那顺嫔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难看,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哪里有成王? 别说是成王,就是温贵人与宝儿的踪影,都没有看到! 怎么会这样? 原定计划,不是成王与温贵人苟且,被当众抓住吗? 人呢? 顺嫔在心中狂喊,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 一众被她拉来的妃嫔,全都或疑惑、或震惊、或深沉的看着她,令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又连忙站住。 转身,顺嫔就给了身旁一美貌女人一巴掌,呵斥道:“你瞎叫唤什么?屋子里没人,也值得你惊叫!” 被打的女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还是依附着顺嫔而活的,自是不敢申辩,虽然满腹委屈,却也只能跪了下来,请罪道:“顺嫔姐姐息怒,是妹妹看错了。” 顺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其他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转身也跟着离开了房间。 他们刚刚离开,就有几人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其中的墨衣男子挥了挥手,立即有人将之前被带上房梁,藏了起来的温贵人、宝儿和那蓝衣男子,分别放到了床上和榻上,又拿了什么东西,往他们的嘴里灌去,只那墨衣男子眼神锋利的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沉默了一下,这才施礼道:“多谢出手相助。” 恒卓渊薄唇勾起,说道:“香湘儿,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针对旁人设的陷阱,你也能踩进来。” 闻言,云湘滢心中一跳,璟王果然知道她的身份! 继而,云湘滢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眸子,问道:“这是璟王殿下设的陷阱?” 云湘滢没有看到,在她说出这句话之时,一旁的清寒立即一脸的愤怒,她只愤然的盯着恒卓渊,质问道:“璟王殿下何其忍心,竟然将宝儿这么小的孩子,也当做阴谋中的一颗棋子?不管璟王殿下有什么样的宏图伟略,也不该以牺牲妇孺为代价!这样得来的成就,殿下当真不会心中有愧吗?” 闻言,一向守礼的清寒,也忍不住愤愤然的瞪着云湘滢,而恒卓渊却是沉默着,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好半晌之后,恒卓渊轻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在香湘儿的心目中,本王就是这等卑劣之人。” “并非是在我心目中如何,而是殿下的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云湘滢愤怒的语气中,夹杂着或许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难过。 云湘滢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又究竟在伤心什么。 或许,一直以来,在云湘滢心目中,恒卓渊虽是战败过,却依旧是个为国为民的英雄。她实在难以接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竟然行如此卑鄙无耻之事! 房间中一片安静,只有那边恒卓渊的手下,在为温贵人几人忙碌着。 不多时,蓝衣男子率先清醒过来。当他忆起自己失去理智前的事情,当即吓得猛然坐起身来。 只是,当蓝衣男子看到背对着他的墨色背影之时,脱口而出的问道:“皇叔?” “嗯。你来温贵人这里做什么?”恒卓渊没有回头,只如此问了一句,其动听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冷冽,一如他的眼神。 蓝衣男子犹豫了一瞬,这才回答道:“有人告诉我宝儿病了,我这才想着来看看,若是严重的话,我也好给她请太医来。” “愚蠢!”恒卓渊口中吐出这两个字来。 蓝衣男子微微涨红了脸,却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又磕磕绊绊的问:“皇叔,宝儿、宝儿没什么吧?我……我没……没做什么吧?” 记忆中,好像他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扑向了宝儿! 想到这里,蓝衣男子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急急起身要去查看宝儿的情况,却不料刚站起身来,身子就一阵虚软,差一点又倒回榻上。 “宝儿没事,温贵人也没事,有事的是你。” “皇叔?”蓝衣男子疑惑的看向恒卓渊。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了恒卓渊身前的云湘滢,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却没有问什么。看的出来,他很信任恒卓渊。 而恒卓渊见蓝衣男子,依旧没有想清楚这件事的后果,当即开口说道:“严枫,你可知今日,若是没有这位姑娘和本王出手,你不但会做下不可饶恕的错事,还会被人当场撞破!届时,无论是你与你父皇的妃嫔苟且的罪名,还是你禽兽不如的行径,都会令你被打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皇叔,我……”蓝衣男子冷汗都下来了。 “即便是宝儿病了,你不会遣派太医来吗?你不会命你母后宫中的嬷嬷来探望吗?怎能擅自来后宫嫔妃的寝殿?严枫,你太令本王失望了!”恒卓渊的语气中,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蓝衣男子站稳身形,郑重施礼道:“严枫知错了,是严枫考虑不周,差点害己又害人。多谢皇叔与姑娘出手相助,严枫感激不尽。” 云湘滢在旁,微微避开,没有受这一礼。听璟王对蓝衣男子的称呼,她就已经明白这蓝衣男子的身份,他就是恒朝大皇子,被封成王的恒严枫。 另外,通过两人这一个教训,一个受教的对话,云湘滢隐隐有些明白过来,这个陷阱并非是璟王所设,而是另有其人。璟王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目的恐怕是为了救成王脱困。 之前,云湘滢听到璟王说设下的陷阱这句话之时,下意识的就认为是璟王的阴谋,说话更是丝毫不客气,此时反应过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恒卓渊看了云湘滢一眼,说出一句话来,顿时令云湘滢恼怒羞窘,恨不能当即飞身离去! 第076章 不怕本王的血,有毒吗?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怎么?香湘儿没有看成活色生香的一幕,很是可惜?” 任谁也没有想到,恒卓渊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一时间,云湘滢既窘迫又羞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两颊绯红,也不知羞的还是气的。 而那成王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恒卓渊,继而才反应过来,差点被看的人可是他,顿时他的脸色也窘迫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皇叔,严枫已经知错了,您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恒卓渊没有回答,只道:“回去,今日只当从未来过温贵人这里。今后,也不要随意再来皇宫,这后宫不是你能随意出入的!” 说完,恒卓渊就咳嗽了起来,颀长的身躯,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挺拔。 “是,严枫知道了。皇叔切莫动气,严枫这就回去。” 恒卓渊只一句话,成王就颇为没出息的心生怯懦,立即垂头丧气的应着,准备往外走。不过,脚还没迈出去呢,他的衣领就被人一把拎住了。 “皇叔?”成王回头,眼神可怜兮兮的去看恒卓渊,只是在看到恒卓渊唇边,仿佛被擦拭过,却隐约残留着一丝殷红痕迹的时候,顿时着急起来,“皇叔,您又吐血了?快传太医来看看吧!” 恒卓渊忍了几忍,没有多说什么,只将成王扔在了清寒的怀里,吩咐道:“送他出去。” “是,殿下。属下定然将成王殿下,安全送到皇后娘娘宫墙外,不会有人看到成王殿下,曾经在这里出现过。”清寒保证似的应着。 听到这句话,成王的脸色多了几分郁闷,他清楚的知道,清寒那句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他险些又做了蠢事。 如果,刚刚他就那么走了出去,再被几个宫女、内监看到,届时他想否认曾经来过温贵人这里,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皇叔,那严枫回去了。皇叔一定要找太医,好好看看啊!还有,还有宝儿……唔……” 已经被清寒带出去的成王,犹自不放心的叮嘱着,不过转瞬就传来了成王的一声闷哼,就再无声音了。 恒卓渊轻轻揉了揉眉心,仿似为了成王有些苦恼,对于自己吐血之事,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 只云湘滢疑惑的看了恒卓渊几眼,依她的诊断来看,恒卓渊的身体情况,虽是不容乐观,需要好好调养,但是似乎到不了这般咳嗽几声,就要吐血的程度…… “香湘儿,温贵人与宝儿所中熏香之毒已解,只是温贵人的情况,恐怕还要劳烦你给看一看。”恒卓渊开口说道,仿佛之前他根本没有说过那句气人的话,而云湘滢也不曾误会过他一般。 云湘滢轻轻点头,走到床边给温贵人诊脉,好一会儿之后说道:“温贵人原本只是着了点凉,不知是服药不当,还是误服了什么东西,导致外在的风寒,郁结在体内,转为了内寒之症,恐怕需要调养一阵。” 顿了一下,云湘滢看向了宝儿,又道:“还有宝儿,这段时日不能再与温贵人太过亲近了,否则寒症一旦传给了宝儿,宝儿将性命不保。毕竟,她年纪尚小。” “本王知道了。你开个方子,后面的事,本王会安排好。” 云湘滢默默的开好了药方,将其递给恒卓渊,等他吩咐好了手下,转回身之时,云湘滢福身施礼道:“之前是臣女误会了璟王殿下,口出不逊,在此臣女给璟王殿下赔罪,还望殿下恕罪。”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云湘滢是垂着眸子的,并没有看到恒卓渊面上的神情,只觉得他身上凛然的煞气,在这一瞬间仿佛缓和了许多;那柄出鞘的利刃,好似已经半收在了鞘中,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了起来。 不过,当她抬眸之时,那柔和又消失不见了,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恒卓渊的手指微抬,似乎想要去揉一揉云湘滢的发顶,却又在下一瞬收了回去,他嗓音极为低沉的喟叹了一句什么话,只是声音太低太小,云湘滢并没有听清楚,只知道他的情绪稍微有些低落。 云湘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遂抿唇不语,只在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犹自昏睡中的温贵人与宝儿。 恒卓渊与云湘滢并肩而行,忽然开口说道:“温贵人并不得宠,家中也无太大的势力,所以虽生下了公主,却也只得了个贵人的封号,宝儿更是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闻言,云湘滢想到天真单纯的宝儿,神情微微一黯。恐怕,这也是有人会毫无忌惮,以温贵人为牺牲品,来设谋坑害成王的原因吧? 因为不受宠,堂堂公主都没有正式的名字;因为不受宠,即便当真是冤屈的,又有谁会为温贵人伸冤?只能无端端的成为他人的踏脚石而枉死,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皇宫,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而皇室中人,哪一个又不是冷血冷心之人? 云湘滢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手腕被恒卓渊一把抓住,紧接着被他用力一带,就身不由己的到了一座假山的空隙里。 云湘滢刚要说话,却不料刚刚启唇,嘴就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 唇上一片略带粗糙而温暖的触感,云湘滢恼怒的张口咬下! 这一口,在恼怒之下,云湘滢用的力气可不小,口中传来腥甜的味道,恒卓渊却仿似毫无所觉一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云湘滢的耳边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从孔隙当中看去,只见一宫中的老嬷嬷,急匆匆的走了过去,看样子应该是去往温贵人那里。 若是,刚刚恒卓渊不拉着她躲起来,恐怕会与这老嬷嬷来个面对面! 直到此时,云湘滢才知又误会了恒卓渊,心下一片懊恼。 “香湘儿就不怕本王的血,有毒吗?嗯?” 恒卓渊与云湘滢两人,本就站的极近,此时他又微微俯身,嘴唇几乎是贴在了云湘滢的耳畔,说话间气息直接喷洒在她的耳垂上,令云湘滢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尤其是最后一个“嗯”字,仿若那滴清泉,直接滴在了云湘滢的心间,云湘滢情不自禁的一阵颤栗…… 之后,云湘滢才猛然反应过来,急忙松了口。眼神无处安放,云湘滢只得垂眸,却一眼就看到了,恒卓渊修长好看的手指上,那几个带血的牙印儿,“轰”的一下,云湘滢脸上红霞遍布,直红到了耳根处!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对不住!”云湘滢的舌头,仿佛被自己脸上的热度,给烧烫到了,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恒卓渊发出了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声,仿似心情很是愉悦。 云湘滢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却是依旧不敢抬头去看恒卓渊,只拿出帕子,把恒卓渊被她咬伤的手指,细细包扎了起来。 假山外,风声吹过,云湘滢猛然想起,自己出来的时间,似乎不短了! 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云湘滢垂着眸子说道:“时辰不早了,臣女得回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了。” 顿了一下,云湘滢又道:“改日再向殿下好好赔罪!臣女告退。” 说罢,云湘滢仿佛被什么追赶着一般,急急忙忙的出了假山,几乎是小跑着走了。 云湘滢不知道,之前恒卓渊低声喟叹的那一句话,是“怎么会舍得怪罪于你”,更不知道身后的恒卓渊,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到她,依旧未曾离开…… 甫一回到赏花宴那里,陈氏就急急的上前说道:“滢姐儿,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二婶都快要急死了!” 陈氏的神情是一片焦急,若是没有之前的争锋相对,恐怕人人都会以为,陈氏当真是一个心系侄女儿的好婶娘了。 皇后早已回去了,只身边的嬷嬷留在了这里,此时见到云湘滢,也是说道:“是呢,云姑娘可是不知,你去了这许久,皇后娘娘都颇为惦记,吩咐奴婢说,若是云姑娘过会儿还不回来,就让人去寻一寻云姑娘。云姑娘可是在哪里迷了路?” 云湘滢微微福身道:“承蒙皇后娘娘惦记,也劳烦嬷嬷了。湘滢只是看花看的入了迷,不知不觉间就走远了,这才耽搁了时间,还望嬷嬷与二婶勿怪。” 见云湘滢荣辱不惊的模样,那嬷嬷忍不住多看了云湘滢几眼,这才笑道:“瞧姑娘说的,皇后娘娘喜欢姑娘,奴婢更是一看到姑娘,就心生喜悦,哪里敢怪责姑娘呢?” 陈氏勉强笑道:“就是啊,二婶也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哪里是要责怪你。” “嬷嬷言重了。” 云湘滢淡笑着说了一句,转向陈氏,又说道:“二婶多虑了,皇后娘娘掌管着六宫,这皇宫也自然是皇后娘娘管理的,又怎会有什么危险呢!莫不是二婶知道,湘滢会发生什么危险不成?” 这下子,陈氏脸上本就勉强的笑,哪里还挂得住,只疾言厉色的斥道:“胡说什么!皇后娘娘掌管的地方,当然不会有危险,二婶更不知道,你会发生什么危险。不过是见你许久未归,恐你耽搁了出宫的时辰罢了。” “是,湘滢这就随二婶一起出宫。” 云湘滢低眉顺眼的应着,瞬间让陈氏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感觉,心中更是愤懑不已。 而云湘滢心中却是悄悄画了个问号,看陈氏的样子,之前那宫女推云茹芳来撞她的事情,并不是她指使的。 那么,背后指使者究竟是谁呢? 第077章 目标直指祖父,一个可怕的念头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华美宫殿中,云湘滢先前注意到的那个宫女,畏惧的跪在地上。 “你再说一遍!没完成?不过是让你寻机,弄脏了她的衣裙,然后再领她去换衣服的偏殿,这么点事,你都没有完成?废物!” “奴婢……奴婢已经推了那云茹芳,没想到被她躲过去了。奴婢看她,好像已经怀疑到奴婢身上,奴婢生怕她直接闹了起来,就不敢……” “不敢?你惧怕她,就不惧怕本郡主了吗?啊?”说着,那上首之人,快速冲下,一脚将那宫女踹到在地。 抬眸间,可不正是平宁郡主。 “奴婢知错了,求郡主恕罪!”宫女连忙爬起身来求饶。 “这般简单的事,你都没有做到,还有脸求本郡主恕罪!” 宫女只跪俯在地上,不敢说话。 平宁郡主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去,伸手拽住了宫女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提,迫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打量着宫女那张俊俏的脸庞,平宁郡主猛然想起,这宫女曾经在兴王面前,出现过好几次! 竟然胆敢勾引兴王哥哥! 心中大怒,平宁郡主猛然抽出宫女头上的发簪,不待宫女反应过来,手上狠狠用力,发簪在宫女脸颊上划过。 那宫女脸颊上,瞬间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啊!” 那宫女忍不住挣扎起来,头发却险些被拽掉,只得长声嘶叫! 平宁郡主却是拿起那支,尚且带着鲜血的发簪,对准了宫女的嘴,恶狠狠的说:“闭嘴!再敢叫一声,本郡主就捅烂你的舌头!” 宫女吓得连忙收声,只身子因着恐惧与疼痛,不断的哆嗦着。 平宁郡主还要再划几下,却听到一声厉喝:“郡主,住手!” 平宁郡主抬头,只见尹嬷嬷急匆匆的赶来,于是悻悻然的扔下手中的发簪,松开宫女的头发,站起身来。 尹嬷嬷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只不过刚离开一会儿,平宁郡主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要是传到了太后耳中,平宁郡主许是无事,她非被打死不可! “郡主,你……” 平宁郡主心中气恼,尹嬷嬷的颜面也不想给,当即一撇头,跑进了内殿。 尹嬷嬷无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宫女,又是一阵头疼。 那宫女脸上的伤口极深,愈合之后,怕是也会留很长一条疤,此事善了不了! 想到这里,尹嬷嬷眼中凶光必现,留着这宫女的命,恐怕就是要丢掉自己的命! 尹嬷嬷捡起那根发簪,一用力…… 之后,尹嬷嬷平静的扬声喊道:“来人。有宫女意图谋害郡主,事败自尽,你们将她拖下去,莫要惊吓到郡主。” 闻声而来的人,眼见那宫女死状惨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依言抬了宫女的尸首下去。 待出了门,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与惧! 云湘滢自是不知这些,她们一行人回到了文阳侯府。 待云茹欣与云茹芳离开以后,眼见陈氏转身要回她的青藤苑,云湘滢扬声说道:“今日,多谢二婶的衣裙,湘滢必当厚报!还望二婶的身子,能撑得住才是。” “你什么意思?”陈氏霍然转身。 她身上的伤,可没好利索,这一天支撑下来,实属不易。如今听云湘滢如此说,好似在暗喻她还要被打一次,陈氏如何能不恼怒? 云湘滢微微扬起唇角,回答:“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怕二婶享受不起,我的厚报罢了。” 说完,也不待陈氏有所反应,云湘滢理了理衣袖,转身而去。 也是直到此时,陈氏才注意到,云湘滢手上拿着的,正是那条她让人暗中绣了芙蓉花,在宫中被云湘滢扯做几截的裙子! 云湘滢这是要做什么? 陈氏心中一慌,急急忙忙的往回走,想找张嬷嬷商量一下对策。 云湘滢并没有回婉湘居,而是径直去了云博远的书房。 云博远听到通传,很是疑惑,待见她拿了几截布料,更是惊诧起来。 “滢姐儿来找二叔,可是有什么事?” 云湘滢拿起一截裙子,微微抖动了几次,问:“二叔可看到上面,绣的是什么花?” 云博远不知陈氏暗中做的事,只惊疑的回答:“是芙蓉花。” 点点头,云湘滢道:“二叔认得这是芙蓉花就好。那二叔可知,在天底下所有的花中,皇后娘娘最厌恶哪一种?” 云博远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说:“也是芙蓉花。” 云湘滢将扯成了几截的裙子,放在了云博远桌上,说:“二叔可知,上一个胆敢穿着绣有芙蓉花的裙子,在皇后娘娘面前招摇的人,落得了什么样的下场?” 云博远脸色一阵难看。 云湘滢却看也不看他,只淡声说道:“裙子是谁送的,二叔应当心知肚明吧?或者,二叔也可以认为,是我自己愚蠢,非要穿这么一条裙子,去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花宴的。” 话落,施礼,云湘滢径直离开了书房。 半晌,书房中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瓷器破碎声。 云博远如何能不怒? 上个穿了芙蓉花裙子的人,也是一个侯府之女。 皇后见了,并没有当场发作,可宴会还没结束,那少女就因着犯了宫规,被皇后命令掌了嘴! 那少女丢尽了颜面,回到侯府没多久就病死了。 这且不说,如果丢了性命的,只是那少女一人,大家只会将此事记在心里,日后避讳着就是。 可问题是隔了没多久,那侯爷就被人寻了错处,爵位没了,就连那侯爷的嫡子,也被承恩侯夫人的娘家人,给打残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都是皇后的意思! 一想到,因着陈氏办下的蠢事,会牵连整个云府,云博远没有当场气过去,已经算好的了。 云湘滢做完这件事,心情愉悦的往婉湘居走去。 不管云博远会不会严惩陈氏,总要让他知道,他的好妻子背着他,都做了些什么,不是吗? 这就权当做是利息了,至于真正的厚报,咱们慢慢来! 只是,云湘滢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回了婉湘居。 当她习惯性的去摸,之前她藏起来的首饰匣子的时候,手摸了个空。 虽是她早就筹谋好,意料之中的事,但心情依旧忍不住沉重起来。 “柳姨,今天你可曾离开过?”云湘滢问。 近段时间,柳玉儿或许是察觉了什么,无事的时候,就会守在房间里,不肯离开半步。 只首饰匣子不见了,柳玉儿却一无所觉,可见定是她离开过,有人才能趁机偷走了匣子。 “没有啊。”柳玉儿摇头,然后猛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午膳的时候,老太爷那边的人过来说,想要用姑娘的药膳方子,给老太爷做一些膳食。我没让她进屋里,寻了方子拿给了她。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再没有了。” 闻言,云湘滢微微一怔,祖父? 不可能! 厨房的下人而已,怎么可能就是祖父指派的了! 云湘滢摇摇头,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不过,之前她就在首饰匣子上做了手脚,此时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拿了匣子,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当下,云湘滢微微勾了唇角,从江师兄给她的瓶瓶罐罐中,拿了一个瓷瓶出来,拔开了塞子。 但见一只似是飞虫的东西,从中飞了出来,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就飞出了屋子,云湘滢连忙跟上。 江师兄可是说了,这是他用药喂出来的,专门用来追踪,之前她洒在匣子上的药粉的。 只是这飞虫,云湘滢不会饲养,只能存活三个月。 那飞虫在府中绕了几个圈,最终却飞向了茗书院,云湘滢心中一沉! 茗书院里,一如往常那般安静。 云湘滢的心,却不知为何,“砰砰”直跳起来,迟迟没有进去。 好一会儿之后,云湘滢轻轻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苗鲁几句话。 苗鲁点点头,蒙了面准备冲进去,却被云湘滢叫住。 见云湘滢半晌没有说话,只盯着云老太爷的房间,苗鲁疑惑的问:“姑娘可是还有别吩咐?” 迟疑了一下,云湘滢又低声吩咐了苗鲁一句话,苗鲁眼露异色,却还是依照吩咐,飞身冲进了房间。 立即就有打斗声,从房间中传了出来。 云湘滢凝神屏息的躲在了窗下,向里偷看着。 首先落入云湘滢眼中的,就是那只盘旋在云老太爷头顶,不肯离去的飞虫! 云湘滢的心猛地一抽!这证明,失踪的匣子,在云老太爷手中! 好不容易挪开目光,云湘滢再看屋中,打作一团的云海与苗鲁两人。 忽然,苗鲁一个疏漏,被云海一掌击中胸膛,径直飞了出去。 而他飞出去的方向,恰好是云老太爷所在的位置,“哗啦”一声,轮椅竟被苗鲁撞散了架! 与此同时,苗鲁手中的武器,狠厉的划向了云老太爷的双腿。 只见,云老太爷竟是迅捷无比,猛然一跃而起,避开了这出其不意的一击! 看他闪避时双腿灵敏又充满力量,根本不像是双腿瘫痪十多年! 这般情形,苗鲁被惊得一呆,云海惊喊了一声“老太爷”,而云老太爷闻声,猛然回过神来,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只那双腿的姿势,并不似没有知觉的模样! 云湘滢震惊的几乎忘记了呼吸,只觉得心中“咯嘣”一声,仿佛有一根弦断裂开来! 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在这瞬间,云湘滢想到了一个,令她深觉可怕的念头! 第078章 疑惑终解,心却一沉再沉!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其实,苗鲁冲进去,被云海发现继而打斗起来,是云湘滢授意的,她本是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首饰匣子,会是云老太爷拿走的,所以就想着让苗鲁,去引开云海的注意力,她悄悄的上前查看一眼。 在那一刻,不知为何,云湘滢猛然记起,之前她曾经在窗子上,看到了两个站立着的人影,她冲进屋中,却一切如常,让她误以为自己看错了的那件事。 鬼使神差一般,云湘滢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居然开口吩咐,让苗鲁寻机撞碎轮椅,并且以武器攻击云老太爷的双腿! 这也是苗鲁为何眼露异色的原因,云湘滢对云老太爷的恭敬与孺慕,他是看在眼里的,极为清楚的。 只是,主子有吩咐,苗鲁自然得遵从。不过,云湘滢也严厉的下了命令,绝对不可以伤到云老太爷!如果云老太爷躲避不了,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在最后时刻撤回武器。 云湘滢期盼着的,是看到苗鲁撤回武器的那一刻。 苗鲁也做好了收回武器,哪怕内力反震伤了自己,也在所不惜的准备。 可是…… 可是,云老太爷竟然在危险来临时,下意识的躲避了开来,而且是那般的敏捷! 云湘滢身子摇晃着,原来那次她看到的窗子上的剪影,并不是她的错觉! 她的脑海中,猛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云老太爷不是祖父!如果是祖父的话,他的腿能站立了,祖父不可能遮遮掩掩的不告诉她! 不!或者该说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云老太爷!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就再也不能从脑海中甩出去了! 因为,这个人不是祖父,所以跟在祖父身边,一向忠心耿耿的云顺,会莫名其妙的“病死”,换成了现在这个陌生的云海! 因为,这个人不是祖父,所以当云湘滢做出如年幼时一样举动的时候,他才会身子微僵,并非因为云湘滢已经长大,而是他生怕云湘滢察觉,他双腿完好的秘密。 因为,这个人不是祖父,所以他坚持不让云湘滢诊脉,怕的就是她从脉象上,察觉出他并非是垂暮老人! 因为,这个人不是祖父,所以明明是祖父派人,将云湘滢送去了暗香谷,云湘滢回来之后,祖父却好似不知她去了何处,又究竟都会些什么。 因为,这个人不是祖父,所以他虽然知道祖父吃不了竹笋,却不知珍惜祖母送给祖父的镇纸,让那本是从不离身的物件,在二叔的书房中落满尘埃。 丝丝缕缕,原本被云湘滢深深埋藏在心底,怎么也想不通,甚至不敢去想的疑惑,终究有了它们的答案! 只因,面前这个人,不是祖父,他是旁人假扮的! 骤然间,云湘滢想起了焰无欢,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无论她从祖父那里得到了什么,都不要给任何人看到! 是不是说,这个人假扮祖父,就是为了从她这里拿到某样,原本属于祖父的物件? 为了这个物件,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和他的同谋,他背后的指使者,才会做出种种事情?比如,那块本该与父亲一起永埋地下的云石! 娘亲留下的首饰匣子,也是因为有着,与云石上一样的花纹,他或者他们才会费尽心机的,从她这里偷走了首饰匣子。 他们究竟想要找什么? 他或者他们是不是掘开了父亲的坟墓,才将那块云石拿到手! 无数的念头纷沓而来,使得云湘滢的头,仿佛要炸裂开来似的疼痛着。 面前这个人是假的,那么真正的祖父呢? 他,可安好? 是不是祖父只是被他们抓走了,是不是这些人还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祖父就不会出事? 云湘滢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生怕惊动了屋子里的人,从而让不知身在何处,却定然是身陷险地的祖父,受到死亡的威胁! 尽管,云湘滢不知祖父究竟是否还活着,可是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云湘滢也绝对不允许自己放弃! 无声却用力的吸着气,云湘滢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她绝对绝对,不可以打草惊蛇! 慢慢的,慢慢的,云湘滢一点一点的后退,从窗子边上退开。然后,云湘滢伸手抹了抹,不知何时爬满了泪水的面庞,不用努力,脸上就已然浮现出焦急的神情。 她扬声喊道:“爷爷!爷爷!” 房间中,苗鲁得了云湘滢的暗号,当即毫不犹豫的抽身而退,云湘滢在他飞窜出去的瞬间,冲进了房间,差点与追出去的云海,撞在一起。 云湘滢脚步踉跄了一下,却也阻挡住了,云海追击的脚步。 “爷爷,我听到有打斗声,您没事吧?”云湘滢急急的问着,然后做出一副刚刚看清,屋中情形的模样,惊诧的喊道:“天啊,这是怎么回事?爷爷您可有伤到!” 急急忙忙的,云湘滢冲了过去,伸手搀扶跌坐在地上的假云老太爷,手指却是径直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果不其然,手指下强劲有力的脉象,清清楚楚的告诉着云湘滢,这不是一个老人的脉象,更绝对不会是一个,双腿瘫痪十多年的老人,所能拥有的脉象! 或许,他还是一个武功高手! 装作力有未逮,从而搀扶不起来假云老太爷的样子,云湘滢急喊道:“云海,穷寇莫追,你快来扶爷爷到床上去!我去吩咐人请大夫!” 眼见追踪无望,云海大踏步的走回来,目光在云湘滢去搀扶,假云老太爷的手上扫过,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光芒,然后他一把抱起假云老太爷,将之放在了床榻上。 与此同时,云海口中问道:“姑娘怎么过来了?可是有看清那人的样子?” 云湘滢趁着云海回身那一瞬,将在假云老太爷附近,盘旋的飞虫,迅速的收回了,衣袖中藏着的瓷瓶内。 然后,云湘滢回答道:“我从宫里回来,听闻爷爷让人去拿了药膳方子,就想着过来看看,别出了什么偏差。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有打斗声,这不就冲了进来。” 说到这里,云湘滢装作懊恼的模样,微微跺了一下脚:“都怪我太着急了,只顾着看爷爷有没有事,居然没想到,要去看那人的长相!云海,怎么会有人跑进茗书院来?可是偷东西的偷儿?还有,轮椅怎么会坏了,爷爷可有伤到?从轮椅上摔下来,一定是伤到了吧?” 云湘滢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着急又情真意切,云海与那假云老太爷,怎么也没有看出一点不对来。 眼见云湘滢似乎要哭出来了,假云老太爷按下心中的惊疑,出声安慰道:“滢儿别急,爷爷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这可是从轮椅上摔下来啊!”说着,云湘滢当真落下眼泪来,却好似害怕被看到一般,急忙回身擦了擦眼泪。 见状,假云老太爷心中松了一口气,一再安慰着云湘滢。好一会儿之后,才看到云湘滢不再伤心,他才做出了一副疲累的模样,说是想要休息一下。 他却根本不知,云湘滢怎么可能,是为了他而落泪? 云湘滢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忽然想起了,不知在遭受着什么样罪的,真正的云老太爷而已。 云湘滢假意要为假云老太爷诊脉,果然遭到了云海的阻止。好一番纷扰,云博远自是也惊动了。 在看到云博远的瞬间,云湘滢真的很想,将他拽到一旁去,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云老太爷是旁人假扮的! 只是,脚只迈出去了一步,云湘滢就又收了回来。 许是祖父是旁人假扮之事,影响到了云湘滢,她只觉得二叔也不可信。 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神情,云湘滢只做焦急的模样,上前对云博远施礼道:“二叔,你可算是来了,茗书院闯进了歹人,我担心爷爷的情况,就让我为爷爷诊诊脉,看一看爷爷的双腿吧。” “滢姐儿休要胡闹。”云博远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斥责了云湘滢。 之后,或许是察觉他拒绝的太过决绝,云博远当即又解释道:“大夫很快就来了,滢姐儿别着急。你也不适合,去看老太爷的腿,即便是亲祖父,也当知避讳。” 云湘滢却是心中一凉,面上只倔强的坚持道:“二叔当该还记得,上次我就与二叔说过,整整十年,我都不曾在映月庵!那么,现在我再告诉二叔一件事,那就是我学了十年医!二叔还要和云海一样,阻止我给爷爷诊脉吗?” 云博远的目光微微加深,回道:“滢姐儿,即便你学了十年医,又怎能与那些,行医数十载的大夫相比?不要拿你祖父的身子来胡闹!” 顿了一下,云博远不待云湘滢有所反应,转头看向了外面,说:“大夫来了,还是让大夫给老太爷看看,切莫落下什么病根才是。要知道,老太爷的身子,可是禁不起,一点点的折腾了。” 云博远说的合情合理,可是云湘滢的心,却是一沉再沉。 究竟,二叔是有心还是无意? 二叔为何与假云老太爷,以及云海一样,都在阻止她诊脉? 云湘滢看着那位,有些眼熟的大夫,给假老太爷诊脉,听着大夫说老太爷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看着他开了安神的方子。 眉梢微挑,云湘滢上前一步,说出一句话来,却是让云博远差点当场变了脸色! 第079章 咄咄相逼,迷惑假云老太爷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说:“二叔,这些年都是您与二婶,在孝顺祖父,湘滢感激不尽。也是因着这件事,二叔二婶才会搬来了文阳侯府,既然二叔连爷爷的安全,都不能保证,那么二叔二婶,是不是该搬回自己的府邸了?” 云博远眼中神情一厉,差点忍不住变了脸色,他没有料到,云湘滢会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借口,赶他们夫妇离开! “滢儿。”假云老太爷为难的说道:“你二叔二婶也不容易。” “的确是不容易,湘滢也愿意报答,二叔二婶这些年,对爷爷的照顾。”云湘滢眉眼冷凝,“但是,我回来才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难以想象,这十年间,爷爷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天天都如今天一般,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云博远怫然不悦道:“我孝顺自己的父亲,是天经地义的,用不着你来报答!而且,这是十年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滢姐儿不要拿一次当百次!” “好,我不拿一次当百次!但是,二叔你必须给爷爷的茗书院,加派一些人手,保护好爷爷的安全!云海虽然会武功,但终究只是一个人,总有难以照顾到的时候。” 云博远一甩袖子,说:“这些事,不用你来提醒。” “那二叔现在就去安排啊。” “你……”云博远气结。 不过,看着云湘滢对云博远的咄咄相逼,那假云老太爷与云海两人,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滢儿真是个好孩子。不过你看,张大夫也说爷爷并无大碍了,你也无需太过担心了,好不好?”假云老太爷出声说道。 “嗯,滢儿听爷爷的,不担心了。”云湘滢乖巧的应着,目光却在离开的,张大夫的背影上扫过。 给假云老太爷诊脉的张大夫,就是云湘滢第一次见到“祖父”,磕伤了头之后,前来诊治的那位大夫。 也是这位张大夫,在那一次就已经,在云湘滢眼皮子底下,给假云老太爷诊过一次脉,那次他说“祖父”无碍,这次也一样,看样子根本就没有察觉任何不对。 不,或许不是张大夫没有察觉,而是这张大夫,本就是与假云老太爷是一伙的!否则,假云老太爷怎会一再阻止云湘滢诊脉,却并不避讳让张大夫诊脉? 云湘滢垂了眸子,心中却是更加清晰了几分。 云博远一边吩咐了人,速去抓药煎药,一边平复好了心情,不过还是板着脸对云湘滢说道:“滢姐儿,你刚从宫里回来,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吧,也免得好像我这个做二叔的,有多不近人情似的。” 云湘滢摇头不肯,非要守在这里。 假云老太爷一番劝说,云博远也开口说道:“老太爷这里,有二叔守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莫非,非要逼着二叔,现在就搬出文阳侯府,弃你们老幼于不顾,你才能放心?” “好了博远,你少说两句,怎么还跟个孩子计较。”假云老太爷做不悦状。 “是,父亲。”云博远立即应是,不过脸色一直没有和缓,明显是不愿云湘滢在这。 云湘滢也做不高兴的样子,细细叮嘱了云海,一定要照顾好老太爷。之后,云湘滢又不放心的提醒云博远,别忘了加派人手的事,这才一步三回头,状似不舍的离开了茗书院。 云博远站在门口,看着云湘滢的背影。 房间中,本是做假寐状的假云老太爷,缓缓睁开眼睛,压低声问道:“走了吗?” “走了。” “我觉得,她应该什么也没有看到,否则她不会那般沉得住气。而且,正是因为没有察觉,所以才会那么担心我的安危,甚至不惜对她二叔,都咄咄相逼。你认为呢?” 云海点点头,说:“应该没有看到。以你我的武功,如果她接近,应该能够察觉。不过……” “不过什么?”假云老太爷急问。 “那个时候,我正在与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打斗,遗漏了也说不定。你觉得,那个人会不会是她派来,刻意引开你我注意的?”云海的脸色不是很好。 闻言,假云老太爷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应当不会。云湘滢会些武功,会医,尊使那边也只传来消息说,她还会一些奇门诡道,可能还会点毒,并没有说她身边有帮手。我们切莫因着她一句无心的话,而露出任何心虚的痕迹才是。” “嗯,这是自然。下次,你可不要再这么大意了,哪里有双腿瘫痪之人,会如你这般敏捷的?” 假云老太爷不悦道:“知道了,一时大意而已。不过,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又究竟想做什么?” 两人研究了半天,却研究不出个结论来。 在云博远走进来之时,两人同时住了口,只是在心中达成了共识:云湘滢并没有发现什么,一切照旧即可。 他们两人自是不知道,苗鲁虽是跟在云湘滢身边,却未曾与他们这边的人交过手,他们也就无从得知,苗鲁的存在。 至于焰无欢那边的人嘛,一则焰无欢和墨衣,武功远在他们之上,他们根本察觉不到;另外就是双方一旦有所碰触,他们的人都会被墨衣等,灭了个一干二净,没有人能将消息送出去。 总之,基于种种原因,导致他们并不知,云湘滢身边有帮手,从而判断失误。 且不说他们如何,只说云湘滢不舍的出了茗书院,速度骤然增快起来,急速冲回了婉湘居。 旁人或许察觉不出什么来,但是柳玉儿却是隐隐觉得,云湘滢的神情有些不对。 于是,趁着四下无人,柳玉儿悄声询问道:“姑娘,可是刚刚老太爷伤到了?” 茗书院进了歹人之事,府里不少人都知道了。 云湘滢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从首饰匣子中,得到的那块“香”字玉石,放在手心中摩挲着,心中反复思索着。 二叔那边,不管他是不是知情,看样子都是靠不住的! 不! 云湘滢在心里摇了摇头,会不会…… 会不会二叔也是假的,他根本就是那假云老太爷的同伙? 一想到这个可能,云湘滢不禁悚然而惊! 她究竟应该从哪里着手,才能判断清楚这些的真真假假,才能找到爷爷? 陷入沉思中的云湘滢,一股痛苦之情,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焦虑,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察觉到了的柳玉儿,不禁心中微惊,记忆中的姑娘是娇憨可爱的,只时隔十年,再次见到姑娘,她看到的是一个坚毅果决,已经长大了的姑娘,却从未看到过她如此模样。 情知自己能帮到姑娘的太少了,柳玉儿索性不再问,如果该她知道的,相信姑娘一定会告诉她的。 柳玉儿从袖中,拿出一封褶皱着,还带着一些水,几乎不成样子的书信,轻声对云湘滢说道:“姑娘,这是刚刚萱草拿过来的,说是或许对姑娘有用。” 云湘滢就仿似没有听到一般,不说话也不动,只手指还在那块玉石上摩挲着。 “姑娘?”柳玉儿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云湘滢闭目,将心底翻滚的情绪压下,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新睁开了眼睛,伸手拿过了那封信。 信封被水浸湿了,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了,看不出究竟是写给什么人的。好在,信封里的纸张,虽然被打湿,上面的字,却还能勉强辨认出来。 信上只简简单单的,写了一行字:风吹芙蓉现,勿穿切记! 云湘滢微微蹙眉,这是在提醒她?不过,好像已经晚了。 “萱草呢?” 柳玉儿立即答道:“萱草正候在门外呢。” “嗯,叫她进来。”云湘滢点点头。 萱草进来后,规规矩矩的施礼,这才回话道:“姑娘,是这样的,奴婢去拿花肥,从门房那里路过。见有人偷偷摸摸,扔到水里一封信。因为他们说话间,提及了姑娘您,奴婢就在他们走之后,把这封信拿回来了。” “还有什么?”云湘滢若有所思。 萱草垂着头回答:“奴婢去打听过了,据说,这封信是昨天傍晚,有人送到门房的,只是门房的人,根本没给姑娘送过来。” “可有打听到,是什么人送来的?” “没有。好像门房的人,也并不清楚,只说是个姑娘。”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云湘滢点点头,打赏了萱草十两银子。 萱草立即欣喜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太好了!小弟的药钱有了!” 说完,萱草才意识到,自己高兴的失了规矩,连忙压抑住喜悦,给云湘滢磕头道:“奴婢、奴婢就是太高兴了,请姑娘恕罪。” “无妨。你下去吧。” 云湘滢早就知道,萱草是为了她弟弟,才卖身为奴的,此时见她真心喜悦,自是不以为意,反倒有些羡慕,她与家人之间的亲情。 爷爷,您到底在哪儿? 云湘滢黯然神伤了一下,就立即打起了精神来。 或许,爷爷还在等着,她去救他呢,她怎么能任由自己消沉!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声音,柳玉儿立即出去询问。不多时,柳玉儿回来,神情间略有些激动。 “姑娘,快,快去前院!” 第080章 大发雷霆的平王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传皇后懿旨,文阳侯之女湘滢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深得本宫喜爱,特赏赐御供粉珍珠十颗……” 内监口中说出的一串赏赐,让一起被喊来的陈氏,以及云茹芳全都变了脸色,不知究竟是嫉妒还是愤恨。 “臣女叩谢皇后娘娘的赏赐,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云湘滢毕恭毕敬的磕了头。 “云姑娘请起。”那内监沉着脸,淡淡的说了一句。 柳玉儿立即上前,往内监手里塞过去一个荷包。 不想,内监连碰都没有碰荷包,只一甩袖子,说:“咱家宫里还有差事,既然云姑娘已经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那咱家就告辞了。” 说完,连句客套话都没有,那内监转身就走,云博远连忙命人去送。 云茹芳当即嗤笑出声:“亏得内监当面甩脸子,否则某些人还当真以为,自己攀上了皇后娘娘呢!真是不要脸!” “二妹妹闭嘴!”云茹欣当即斥责一句。 云茹芳不干了,跺脚道:“大姐姐,究竟我是你妹妹,还是她是你妹妹啊?怎么你净向着她!” 这话,好像云茹芳不是第一次说了,不过云茹欣还是解释道:“你们都是我妹妹。但是你最为最小的妹妹,怎能对姐姐无礼呢?” “母亲!”云茹芳摇晃陈氏的衣袖。 陈氏略有些不耐,脸色更是不好。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来,她那张面庞上,隐约有个五指印,尽管她已经用厚重的脂粉,遮掩过了。 她说道:“好了好了,茹欣你就少说两句吧,茹芳还小,不懂事,你要多让着她一些。何况,茹芳也没有说错,她才是你妹妹,旁的人那都是外人。” “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呢?”云茹欣闻言,顿时就不高兴了,眉眼间的飒爽,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哪里说错了?”陈氏盯着自己的女儿,恨得直牙痒痒。 老爷为了云湘滢,居然再一次打了她!她的亲生女儿,也好像是被云湘滢,给灌了什么迷魂汤一般,处处向着云湘滢! 面对陈氏的目光,云茹欣沉默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母亲,您就是说错了!滢妹妹也姓云,是您的侄女儿,是女儿的堂妹,自然就是一家人,哪里来的外人之说?” “茹欣!”陈氏沉了脸色。 云湘滢在旁,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只从赏赐中,拿了一些珍珠,放到了云茹欣手中。 云茹欣微微一愣,云湘滢说道:“这些给堂姐,拿去赏玩赏玩。” “这怎么可以,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你的。”云茹欣推拒。 “有什么不可以的?既是赏赐给我了,就是我的,我给堂姐有什么不对的?” 闻言,云茹欣笑了笑,眉眼飒爽飞扬。 “大姐姐,她是个天煞孤星,还克亲!大姐姐和她亲近,就不怕被她克到了吗?到时候伤心的还不是父亲和母亲?”云茹芳在旁喊道。 “你闭嘴!不许这么说你滢堂姐,听到了没有?”云茹欣彻底怒了起来,厉声呵斥云茹芳。 云茹芳撅了噘嘴,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不知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云茹芳,对这位大姐姐,一直心存敬畏,不敢太得罪她。 云茹芳不说话了,可是陈氏又开了口,说道:“滢姐儿,你这是做什么去?” 云湘滢困惑的眨眨眼,说:“二婶,我自然是回婉湘居了。 “不行!” “不行?” “这些东西,是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何等的珍贵!不好好放到库房存起来,你拿回婉湘居做什么?”陈氏满脸阴沉,这些年她还没得到过皇后赏赐呢,自己的女儿都没有呢,凭什么云湘滢一下子,得了这么多! 云湘滢示意柳玉儿,不必理会陈氏,让她们拿着东西回去,她自己则是转回身,说道:“二婶,你确定是放到库房存起来,而不是趁机全都拿走了?” “你……”被揭破了心思的陈氏,顿时恼怒起来,“胡说八道什么?你看哪一家,不是把贵重物品,放到库房里去的!偏你自己心眼多,说这样的话来恶心人。茹欣你看看,这就是你护着的人!” “母亲!”云茹欣微微沉了脸色道:“您再如此,女儿当真生气了!那些都是滢妹妹的,她愿意拿去那里,那就拿去那里。” 顿了一下,云茹欣又道:“母亲,您该明白,不是您的,您就不该心生贪念,想要将东西据为己有,这根本不是……” “啪”的一声,打断了云茹欣的话,她的脸也偏向了一旁去。 陈氏打了云茹欣一巴掌,自己的手掌犹自在微微颤抖着,她恨声说道:“我是你的母亲,有你这样说自己母亲的吗?” 云茹欣没有说话,连被打偏的面庞,都没有转过来,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云湘滢上前两步,去查看云茹欣的脸颊,她实在没有想到,陈氏会动手打云茹欣。眼见云茹欣脸颊迅速的红肿起来,当知陈氏是使了大力气的,云湘滢心下微抽,拿出消肿祛瘀的药膏,就要给云茹欣上药。 云茹欣却是伸手,握住了云湘滢的手,阻止了她给她上药的举动。 缓缓回过头来,云茹欣眼中蓄满了泪水,看着陈氏说道:“您是我的母亲,但是母亲做的不对,女儿就是要说。要不然您就打死我,要不然我还是会说。” “你、你……” 陈氏气的浑身直哆嗦,而云茹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云湘滢清楚的从她的手上,感觉到了从云茹欣身上传来的,绝对不亚于陈氏的颤抖,只云茹欣死死的压抑着而已。 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云湘滢轻轻拍了拍云茹欣的手,轻声对云茹欣说道:“堂姐维护之情,湘滢感激不尽。只是别太为难自己了,也别与二婶置气,她……是一个好母亲。” 陈氏是一个好母亲,却并不是一个好二婶,仅此而已。 不管是有冲突矛盾,还是面对陈氏的设计,她想要报复,这都只是她与陈氏之间的恩怨,她不想也不忍堂姐牵涉其中,然后左右为难。 云茹欣忍在眼中的泪水,终究是落了下来,用力的握了握云湘滢的手,说:“滢妹妹,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好。”云湘滢如此应道,手指却是已然松开,将云茹欣往陈氏那边送了一下。 之后,云湘滢没有再在院中待下去,径直回了婉湘居。 “姑娘,您去了皇宫一趟,就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这是好事啊!”柳玉儿看着那些赏赐,很是高兴。 闻言,云湘滢说道:“未必是好事。” 柳玉儿满脸疑惑的问:“姑娘怎么这么说?”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够让皇后娘娘另眼相待。” 她只不过是与秦夫人辩了辩,她和皇后究竟是谁克谁的事,又扯了裙子自证清白,没皇后讨要的芙蓉花,碍了皇后的眼罢了。 她既没有作诗画画讨好皇后,更没有弹琴跳舞逢迎皇后,怎么会无缘无故得了皇后青眼,甚至在宴会结束后,皇后还赏赐了这么多物什? 云湘滢想不通,柳玉儿就更不明白了,她听云湘滢如此说之后,想了半晌,才来了一句:“或许,皇后娘娘是看在侯爷的份上吧。” 看在父亲的份上? 父亲已经过世十年了,除却这侯爵没有收回之外,不见皇家有任何的表示。她不相信,皇后是因为父亲,才赏赐于她的。 不过,既然想不通,那也就算了。反正无论皇后是真心也好,还是另有目的也罢,总会有明了的那一天的。 云湘滢让柳玉儿把赏赐收起来,她自己则是拿起了制药工具,细细的研磨着药材,脑海中不断的思考着。 云湘滢并不知道,此时的平王府内,平王却是大发雷霆! 屋子里奢华的摆饰,碎的碎,倒的倒,满地狼藉,而平王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他的前方,正跪着一美人,惧怕的哆哆嗦嗦。 “你,过来!”平王的眼睛,带着几分嗜血的红色。 那美人闻言,身子立即又是一哆嗦,却是不敢不听话,哆嗦着爬了起来,到了平王跟前。 “殿、殿下,奴家来伺候您。”那美人颤颤巍巍的伸手,去解平王的衣服。抬头间,霍然可见其颈间有着一圈掐痕。 平王心情好转,伸手捏住美人的下巴,问道:“疼吗?” 美人的手,微不可见的哆嗦了一下,紧接着美人笑道:“不疼。只要殿下高兴就好。” 闻言,平王微微一用力,将美人拉近,然后…… 然后,“砰”的一声,刚刚还在妩媚笑着的美人,被平王像是扔一个,没人要的布娃娃一般,狠狠的撇在了地上! 那美人哼都没有哼一声,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蓦然间,一女子的声音,浮现在平王脑海中:平王殿下已有肾气不足之症,且等半个月,届时再看就是。 “来人!”平王厉喝一声:“召太医来!” “是,小的这就去。”外面侍卫应声。 “慢着!”平王却是忽然出声阻止。 “殿下?”侍卫问的胆战心惊,他知道近些天,平王的心情不是很好。 这些美人,本是平王最喜欢的,可是这两日已经伤了三个,死了两个了。现在,平王又要请太医…… 侍卫不禁暗暗心惊,同时更加小心了起来,生怕惹得平王一个不高兴,小命就不保了。这位,可不是贤名在外的兴王。 只是,等了许久,那侍卫却是等来了,一个令他吃惊的命令。 第081章 滢儿来陪爷爷用膳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陵安城,寻芳阁内。 房间的门,猛然被人推开,平王闻声,当即暴躁的吼道:“滚出去!” 来人非但没有滚出去,反倒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平王,呵斥道:“三弟,你在胡闹什么?” “二哥?”平王一愣,不过手上到底是松了力气,被他搂在怀里,几乎要被掐断了腰的女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平王也不去理会她,只转回身问:“二哥怎么来了?要是被人看到,可是会有损二哥的声名的,这里不该是二哥该来的地方。” 兴王用力的压抑着怒气,挥手道:“都出去!” 跌在地上的女人,连忙爬起来,疾步出了房间。只不过,她没有能走出多远,就被兴王的侍卫给拖进了另外一间屋子,软禁了起来。 房间中,兴王看着随意坐了下来的平王,脸色阴郁的问:“这里不该是本王来的地方,难道就是该三弟你来的地方吗?原本,你如何胡闹,好歹还知道只在自己的府里,今天怎么跑来了这种地方?” “府里的女人已经是一大堆了,还不够你胡闹的吗?非要来这种地方!你可知道,往日这些事情,本王是费了多少力气,才能帮你遮掩住?如果一旦不慎,被父皇知道了,后果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 兴王疾言厉色的说了一大串,平王则是邪笑着道:“二哥,要争那个位置的人是你,不是我。就算父皇知道了,左不过是训斥一番罢了。” “闭嘴!”兴王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平王,“这是什么地方,是让你胡言乱语的地方吗?” 说完,兴王看着平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兴王也直觉的,感觉平王有些不对,往日他并不是如此没有分寸之人。 皱了皱眉,兴王再问:“三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平王伸手拿起一旁的酒壶,仰脖子就灌进了嘴里。 兴王一把将酒壶夺了过去,厉声呵斥道:“你才十七!别仗着自己年少,就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十七?嘿嘿嘿……”平王发出一阵怪笑,“我才十七!” 猛然掀翻了身旁的桌子,任由那一桌的碗碟,摔了个粉碎,平王却是面红脖子粗的站了起来,站在兴王的面前,吼道:“我才十七,可我已经不行了!不行了,你知道吗?” “不行了?什么意思?”兴王脸色骤变,口中却是难以置信的问着。 “就是那个意思,不行了!”平王暴躁的吼道。 “你是说……”以兴王之沉稳,也不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在平王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最终定格在了…… 往日的关心,在如今的平王看来,竟好似是一种羞辱,亲兄弟也不行!他当即红了眼睛,口中吼叫了一声,连几张椅子也一起掀翻了。其中一张,是擦着兴王的身子飞过去的。 猛然间,兴王也想起了在义卖会那日,出现在璟王身旁的神秘女子,她所说的话来。 那时,不管是他还是平王,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说一个年方十七的,血气方刚的少年不行,任谁听到了,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没有想到,时隔不足半月,竟是当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好半晌,兴王才问道:“三弟,你……你确定吗?” “二哥以为我为什么会来寻芳阁?”平王依旧红着眼睛,“寻芳阁啊,可是陵安城最大的风月场所。这里的美人,那可是最销魂的。可是,本王居然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成,什么都做不成!” 见平王又要发疯,兴王再次皱了皱眉,说:“三弟,好了……” “好了?”平王怪叫,“我不行了,你居然叫我好了?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哥!” “三弟!不过是肾气不足而已,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找太医看看就是了。”兴王有些头疼起来。以往,平王性子带着几分邪气,但是针对的都是他人,他从来不知道,被平王针对的人,会是这般难受。 “找太医?很好!找太医!”平王说着很好,模样却是咬牙切齿状。 兴王正要再说什么,平王却猛地冲到了他面前,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吼道:“二哥这是生怕旁人不知,要弄得人尽皆知吗?啊?” 声音震耳欲聋,唾沫星子都飞到了兴王脸上,兴王忍了几忍,终究没有忍住,扬手就是一掌,打在了平王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平王顿时老实了,垂头丧气的坐在了地上,一声不吭。 看到自己亲弟弟这般,兴王心里也不好受,伸手将平王拉了起来,将他不整的衣袍整理好,这才说道:“在这样的地方,再吵嚷下去,真的是想捂也捂不住了,一切等回府再说。” 顿了顿,见平王依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兴王又道:“三弟莫急,二哥总会帮你的。你说不看太医,那就不看太医。你也知道,本王府上最近新来了一位邓神医,医术很是不错,让他给你诊治诊治。放心,他是本王的人,不会泄露出去的。” 平王霍然抬头:“二哥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你是本王的亲弟弟,本王怎会骗你?” 平王脸色扭曲了一下,埋怨道:“二哥不早说。” 兴王无语,要不是有人送了消息给他,平王来了寻芳阁,他感觉有些不对,都不知道平王出了什么事,如何早说? 伸手拍了平王脑后勺一下,兴王道:“你个臭小子!” “嘿嘿嘿……”平王又怪笑了起来,只这次是故意的搞怪,“再臭,那也是二哥的亲弟弟,二哥这辈子是甩不脱了。” 两人说笑着走出房间,兴王的侍卫立即上前询问:“殿下,那女人和见过平王殿下的人,都在隔壁屋子里了。” “嗯,处理干净。”兴王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自顾与平王两人离开了寻芳阁。 其后,寻芳阁里莫名消失了好几人,就连老鸨子都不见了,却连个水花都没有泛起来。 翌日,婉湘居。 云湘滢清晨起床,却见桌上静静的放着一张纸条。 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云湘滢清晰的记得,自己不曾在桌上,放过什么纸条。 云湘滢伸手拿了起来,但见上面龙飞凤舞般写了一行字:昨日,平王大驾光临寻芳阁,掀桌摔碗,被兴王亲自带回。 再次眨眨眼睛,云湘滢暗忖,这是什么意思? 寻芳阁是什么地方,云湘滢是知道的,只平王去不去寻芳阁,关她什么事?还有,什么人给她送的纸条?她的婉湘居何时成了,任人自由来去的地方了! 云湘滢早已将她之前,说过平王的那些话,给忘在了脑后,现在只剩下满心的恼怒了。 “姑娘,早膳已经备妥了,您现在就去老太爷那边吗?”柳玉儿进来问道。 昨晚,云湘滢告诉柳玉儿,今天的早膳,她要去茗书院和祖父一起用,所以柳玉儿才会有此一问。 云湘滢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她已经细细想过了,对方定是筹谋已久的,几乎将所有的蛛丝马迹,全都给抹掉了。 云顺消失不见,不知是与爷爷一起被抓起来了,亦或者是死了,她无从得知;爷爷是在什么时候不见的,云湘滢只能从云顺与柳玉儿的联系,中断那个时间来推断一二;这幕后黑手到底是什么人,究竟牵扯了多少人,云湘滢更是一点头绪都摸不到。 总而言之,她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只不过,对方也是有所图谋的,他们要从云湘滢这里,找寻某样东西,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就此什么也不做。 从而,云湘滢决定以静制动,等着对方出招,继而从中找寻出破绽来! 不过,云湘滢心系爷爷的安危,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自动送上门去,让对方觉得有机可趁而出手,或者逼他们出手! 于是,云湘滢拿着柳玉儿装好的大食盒,去了茗书院。 见云湘滢过来,云海板着一张脸,说:“姑娘请回,老太爷昨晚休息的不是很好,现在还未起来。” 虽然认为云湘滢并没有察觉什么,但是云海两人依旧觉得,还是先缓一缓,慢慢接触为好,云海这才拦住了云湘滢。 “定是昨天那个偷儿惊到了爷爷,可恶!既然爷爷还没有起来,那就让爷爷多休息一下吧。”云湘滢体贴的说着。 “姑娘先回去吧。等老太爷醒了,会派人告知姑娘的。” “无妨,我等爷爷一起用早膳。” 云湘滢说完,转身坐在了院中树下,原本云老太爷经常下棋的地方,大有见不到云老太爷,就坚决不肯走的架势。 云海有些无奈,偏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在假云老太爷起床之后,他假模假式的通传了一下,就让云湘滢进去了。 “滢儿,怎么想起来,要和爷爷一起用早膳啊?”假云老太爷一脸慈祥的问。 云湘滢略带调皮的歪着脑袋,说:“二叔二婶忙,滢儿又不忙,就想着多陪陪爷爷。不单单是早膳,以后午膳晚膳,滢儿都来陪爷爷一起,好不好?” “啊?全都一起?” “嗯!难道,爷爷不喜欢滢儿了吗?滢儿小时候,爷爷可是最喜欢让滢儿陪着的。” “没有,爷爷怎么会不喜欢滢儿呢。”假云老太爷连忙说着,只心中烦闷起来。 这一日三餐,都被云湘滢盯着,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 云湘滢微微勾唇,还有“惊喜”在等着你呢! 第082章 又见花纹!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却好像很高兴似的,伸手将早膳摆好,然后说道:“爷爷,快用早膳吧。这些都是滢儿特意为爷爷准备的,滋补身体又好克化,用的食材,都是爷爷最喜欢的呢。” 假云老太爷却是看着他面前,那几样仿佛专门,给没牙的老人准备的,黏黏糊糊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早膳,没有半点食欲,甚至隐隐反胃。 云湘滢面前的膳食,看上去倒是顺眼的很,但是那些食物里,都有或这样或那样,不适合老人以及服药之人,食用的东西。 这让假云老太爷差点以为,他被云湘滢识破了,这是故意害他的。 可偏生云湘滢只做出了一副期冀的模样,不露半分端倪,而在她期盼的眼神中,为了不露馅,假云老太爷只能装出一副爱吃的样子,做出慈爱的模样,夸赞着云湘滢。 云湘滢勾唇笑了笑,说:“既然爷爷爱吃,以后滢儿天天都给爷爷送。” 云湘滢的这句话,听的假云老太爷又是一阵反胃,差点把口中还没咽下去的,又给吐出来,他默默的拿起茶杯,灌了一口茶,才算是把那阵恶心,给压了下去。 只是,没有想到,云湘滢见他喝茶,立即说道:“爷爷,您还用着药呢,怎么能喝茶?会降低药性的!还好,滢儿连水也给您备好了。云海,云海,把茶撤下去!” 在云湘滢的催促声中,假云老太爷眼睁睁的,看着云海把茶水撤了下去,然后看着云湘滢拿出来一杯,说是水,却带着轻微诡异绿色的东西发呆。 云湘滢轻笑着,用关切的语气对假云老太爷说:“爷爷,您的身子不好,昨儿又受了惊吓,这可是滢儿特意给您做的,配合您用的汤药,效果最好了。这段时间,爷爷都喝这个吧,好不好?” 见假云老太爷不语,云湘滢蹲下身去,哀求的看着他,道:“爷爷,滢儿这也是为了您好,您就听滢儿的吧。” “好。” 假云老太爷不知道,这个好字,自己究竟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口的,但是自喝了第一口那杯中的“水”,他就立即后悔了! 太苦了! 苦过之后就是涩,他的整个舌头,都被这股苦涩给弄得麻木起来! 可是,在云湘滢希冀的目光中,偏偏他还要做出高兴、欣慰的模样,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苦! 所以,等云湘滢一走,假云老太爷就对云海说:“不行,计划必须尽快施行!” “不可以,你这样会打草惊蛇的!”云海当即否定。昨天那件突发事件,所带来的影响,还没能彻底消除,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时乱来。 “你来吃那些、喝那样玩意试试?那不是人吃的,更不是人喝的!”假云老太爷怒道。 “马承!”云海一怒,直接叫出了假云老太爷的名字,“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坏了尊使的事,你我都活不成!” 听他提起了尊使,马承的气势立即就是一弱。 而云湘滢离开了茗书院,吩咐萱草准备好午膳,她则带着柳玉儿出了府。 先是去胡同那边,通过摆馄饨摊的郝辛,给武安送了一些稀有的药丸,之后就前往了蓝秀锦楼。 昨天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云湘滢的心神,其实还在假云老太爷这件事上,之后她细细思索,究竟会是什么人提醒她,倒是真让她想起一人来,那就是蓝秀锦楼的锦娘子。 至于到底是不是她,这就是云湘滢来蓝秀锦楼的原因了。 只是,云湘滢没有想到,当她说要见锦娘子之时,接待她的丫鬟,竟是面露古怪之色。 那丫鬟迟疑了半晌,这才说道:“我家娘子病了,这几天都不曾来过楼里,还请姑娘见谅。姑娘可是要裁制衣裙?我们蓝秀锦楼另外还有制衣师傅,手艺也是不输于锦娘子的。” “你说这几天,锦娘子都不曾来过楼里?”柳玉儿早知云湘滢此行的目的,当下代替她问道。 丫鬟回道:“是的。” “姑娘,这……”柳玉儿回头去看云湘滢。 云湘滢微微蹙眉,难道是她判断错了? 见不到锦娘子,云湘滢也无法,只得定了几套衣裙,就准备离开了。 就在云湘滢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女子脚步匆匆的走过,云湘滢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就微微扫了一眼。 那女子倒是识的云湘滢,当即停下脚步施礼道:“奴婢茵桃见过云姑娘。” 茵桃这一开口说话,云湘滢一下子就想起了她来,这是平素跟在锦娘子身边的丫鬟,那一次还曾奉了锦娘子的吩咐,送了衣裙到文阳侯去。 于是,云湘滢点头道:“我听说锦娘子病了,可是要紧?” 茵桃脸上掠过一抹焦急,却强自忍耐道:“多谢云姑娘关心,我家娘子许是累着了,多休息休息就会好了。” “如此就好。代我问锦娘子好。” “是,奴婢代我家娘子,多谢云姑娘。” 看得出来,茵桃好似有什么急事,与云湘滢说完话,就急匆匆进了蓝秀锦楼。 云湘滢的脚步顿了顿,吩咐跟在暗处的苗鲁,进去打探一下。 不多时,苗鲁就回来了,说道:“禀姑娘,茵桃催着掌柜的拿银钱出来,因着掌柜的不是很愿意,所以茵桃就多解释了几句。小的听,好似是那位锦娘子生了重病,一般的大夫看不好,所以要拿银钱请好大夫。” 生了重病? 云湘滢心中微微一惊,实在是距离初次见到锦娘子的时候,并没有太长时间,锦娘子怎会一下子,就病的那般重了? “可知是什么样的重病?” 苗鲁摇头道:“茵桃没说,只说病的很重,之后就拿了锦娘子的信物,那掌柜的才算是相信了茵桃,给她拿钱去了。” “可有说,请的是哪家的大夫?” 苗鲁再摇头。 倒是云湘滢模模糊糊间,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那一次遮雨阁义诊,她出来的时候,差点与一女子撞在一起,那女子好似就是这个茵桃。 难道说那个时候,锦娘子就已经病了? 那茵桃当初是去找谁,为何那般快又出来了? 如果锦娘子一直病着,并没有来蓝秀锦楼,那么又是谁给她送了信,提醒她不要穿二婶送的裙子的呢? 疑惑纷纷杂杂的,让云湘滢没有半点头绪,只得微微摇了摇头,暂且将锦娘子的事,放在了一旁。 不过,云湘滢没有想到,没过几天时间,她就得知了茵桃去遮雨阁,究竟找的人是谁了。 茵桃找的人就是她,或者该说是隐藏了文阳侯之女,这个身份之后,身为一名女大夫的她。 只是,当郝辛送进来消息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云湘滢只能等第二天再说。 而那个假云老太爷,即马承这边苦苦忍耐着。 这一日,在用过云湘滢送来的早膳之后,他就彻底忍耐不住了。 只因云湘滢带来的,所谓的膳食和水,越来越难吃,也越来越古怪。 每每马承找借口,不想吃和不想喝的时候,云湘滢就说一些,以前的云老太爷怎样怎样的话。 马承假扮云老太爷,的确是下了很多功夫,把许多云老太爷的偏好、忌讳之类的,全都熟记于心,但是十几年前的细微小事,他哪里能全都知道真假? 见云湘滢说的一本正经,马承也不敢太过反驳,以免说错了,引起云湘滢的怀疑,只得捏着鼻子往下灌。 就连之前那位张大夫来,都未能阻止云湘滢。 只因,云湘滢是的的确确懂医,而且并不比这位张大夫懂得少。最主要的就是,云湘滢带来的东西,每一样都如她所言,对老人身子好,切合张大夫开的药方,这让张大夫完全失去了阻止的理由。 于是,眼见无人能阻止云湘滢,可再也忍受不了的马承,用过了云湘滢送来的早膳,强压着阵阵作呕的感觉,寻了借口,将云海给打发了出去。 云海在这儿,是一定会阻止他的! 而云海似乎也的确猜到了马承的意图,却碍于此时马承的身份是云老太爷,而他云海只是一个下人,不得不听从对方的吩咐,只能暗暗瞪了马承一眼,警告他别坏事,就听吩咐退了出去。 而马承在云海走之后,拿出了一幅画来。 说是画,却只见上面画着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似是树枝,又似是崎岖路径的花纹。 马承冲着云湘滢招招手,说:“滢儿来看看这幅画,这是爷爷偶然间得到的,感觉甚是有趣。你看看如何?” 云湘滢扫了一眼那幅画,蓦然间心中一震! 如果她没有看错,在原本属于父亲的,现在落入这个假老太爷手中的云石,以及娘亲的首饰匣子上,都有这种相似的花纹。 云湘滢早就注意到了匣子上的花纹,努力的将之记了下来,所以此时她细细的看了看,渐渐确定下来,这些花纹至少有一半,是与首饰匣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想来,另外一半就是与云石上的一样了吧? 马承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云湘滢,当看到她面上神情有所变化之时,马承出声问道:“滢儿是不是也觉得很眼熟?” 闻言,云湘滢心思电转,对方是在试探她?只见过这些花纹与否,似乎并不是值得遮掩的事情。 于是,她丝毫没有隐瞒的点点头,说道:“确实很眼熟呢。滢儿记得在娘亲的首饰匣子上,曾经见过这些花纹的。” “噢?”马承眼中精光闪现,“那滢儿可知,这并不单单只是花纹?” 第083章 生无可恋的锦娘子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不单单是花纹?那还是什么呀?”云湘滢是真心感到疑惑。 而她这么一问,马承心中却是顿时一凉,不过还是强撑着问道:“滢儿真的不知道吗?” 云湘滢摇头:“不知道。” “这是一幅地图,而这些花纹就是路径!”马承斩钉截铁的说道,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云湘滢。 云湘滢眨了眨眼睛,略显呆呆的问:“地图?路径?” 见状,马承的心当真是一沉,难道她并不知道? 不过面上马承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和蔼的说道:“是啊。这些花纹曲曲折折、弯弯绕绕,最终指向了一个地方!” 闻言,云湘滢心中狂震,原来是因为云石与首饰匣子上的花纹,合在一起是一幅完整的地图,这些人才设法偷走了首饰匣子吗? 地图所指引的地方,是不是就有他们要找寻的东西? 这些念头,从云湘滢脑海中一闪而过,令她面上的神情忍不住跟着微变,之后她连忙掩饰道:“原来如此吗?还是爷爷聪明啊!滢儿就没有想到呢,真是太笨了!” 满面羞惭状的云湘滢,说出来的这句夸赞,却是差点噎死马承,他满心以为云湘滢定然是知道一些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云湘滢竟是对这幅地图,好似一无所知! 马承仔细又仔细的,观察着云湘滢的神情,看到的除了羞愧,还有隐藏在其中的震惊,这说明云湘滢是的确不知,这些花纹是地图的事情,就更加不要指望,她能知道地图最终所指的地方了。 果然,只听云湘滢好奇的问道:“爷爷找到地图上的那个地方了吗?有什么东西,是宝藏吗?” 说着话,云湘滢的眼睛都开始放光,紧接着咦了一声,道:“这个花纹既然是娘亲的首饰匣子上的,那是不是说宝藏就是娘亲的?怎么从来没听娘亲提过,她有什么宝藏呢?是不是娘亲嫌滢儿年纪小,所以才没说的。那爷爷你听娘亲说过吗?” 又是一长串的疑问,将马承心中仅存的一点点疑惑,也全都给消除了。他自认凭借他的眼力,如果云湘滢知道,他总能看出一星半点儿的痕迹来。 当下,马承就笑呵呵的说道:“爷爷也不知道啊。这些都是爷爷自己瞎琢磨的,许是爷爷记错了。你娘亲的首饰匣子,也不知是不是还在墨勇居。之前说让你去看看,你去的时候,可有看到?可否取来,让爷爷对照一下,是否有错漏之处?” 云湘滢隐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成拳,他故意如此说,究竟是想要掩饰,他将匣子拿走的事,还是依旧在试探她什么? “滢儿若是不愿,那就算了吧。”马承又补了一句。 云湘滢垂着眸子,摇头道:“爷爷,并不是滢儿不愿意,只是上次滢儿去墨勇居的时候,就将那个首饰匣子带了出来,却不知为何,首饰匣子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马承连忙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心中却是更加安稳下来。这云湘滢连首饰匣子不见的事,都肯告诉他,那就说明云湘滢一点都没有怀疑他,否则她不会说的! “滢儿不知道,它就是那么不见了。爷爷,滢儿一定要把这个窃贼给找出来!” “好,滢儿想做什么,爷爷都支持你!”马承欣慰的笑着。 其后,云湘滢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离开茗书院。 马承出声问道:“你怎么看?我觉得她是当真不知道。” 窗外转过一个人,正是本该被支开,去做事的云海,他盯着云湘滢身影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的说:“这次你做的太过了,若是你一句话说不对,很可能就会引起她的怀疑!”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现在这不好好的!既试探出她对这幅地图一无所知,又试探出她对我没有丝毫怀疑,有什么不好?”马承不以为意。 “这次没有引起怀疑,只是你运气好!”云海依旧不依不饶。 “你管它运气不运气,能试探出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可是……” “可是,她竟然一无所知,尊使那边可不好交代啊。”云海接了一句,然后与马承一起沉默下来。 且说云湘滢,一路急速回了婉湘居,径直在纸上画着什么。 柳玉儿有些疑惑,只是见云湘滢全副心神都在这上面,当下柳玉儿也不敢吵嚷,只默默的给云湘滢研好了墨,又吩咐了萱草去准备午膳的事。 云湘滢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将云石上的花纹也画了下来,然后与之前她记下来,并且画好的花纹放在一起。 这真的是一幅地图吗?上面除了这些路径,什么标注都没有。 云湘滢疑惑的观察了半晌,将地图交给了柳玉儿,叮嘱她随身藏好。 柳玉儿郑重的答应下来,之后见云湘滢戴起面纱,她问道:“姑娘这是要出府去吗?可要我跟着?” “我去一趟遮雨阁,柳姨你就留在家里吧。” 云湘滢回答,见柳玉儿应下来的同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些许落寞,当即又说道:“柳姨若是无事的话,可以替我去一趟医林堂,从钟大夫那里,再拿一些药材回来。” 说着,云湘滢列了一个单子,交给了柳玉儿,柳玉儿欢喜的接了过去,又叮嘱了云湘滢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之类的话,竟是比云湘滢还快的出府去了。 只要能帮到她,让柳玉儿做什么,柳玉儿都愿意,这令云湘滢心中微暖。 云湘滢装扮好,于半途换了装束,甩开盯着她的人,去了遮雨阁。 武安解释道:“那个叫茵桃的女子,连着来了好几次。一开始,在下也不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无论给她推荐哪一位大夫,她始终不同意。之后,她说因听闻义诊那天,遮雨阁有女大夫,这才来的,在下才明白,原来她是想找一位女大夫。” “武大叔要了很高的诊费?”云湘滢是想起来,苗鲁说茵桃回蓝秀锦楼拿钱的事,才有此一问。 武安捻着八字胡,笑道:“遮雨阁的大夫,只坐诊不出诊,此次已经是破例,何况,世间女医本就少,姑娘又是贵女之身,自然要金贵一些了。” 这武安很是会算计,真不知他之前,是怎么把遮雨阁,弄得半死不活的。 两人又说了一些事,云湘滢就与如约前来的茵桃,一起离开了遮雨阁。 路上,茵桃大体说了一下锦娘子的症状,说锦娘子一开始,只如患了风寒一般,头疼、恶寒,继而头晕乏力、发烧,吃不进东西,后来锦娘子就开始拒绝大夫诊治。 被茵桃哭求多了,才说除非能找女医来,否则她坚决不肯诊治。 云湘滢表示了解了,随茵桃来到了一处宅邸。 这宅子地方清幽,里面倒是处处透着一股奢华,与锦娘子平素的喜好,并不是很搭,似乎这里的布局,并非出自锦娘子之手。 上一次见到锦娘子之时,她虽是区区制衣师傅,但举手投足间皆是不卑不亢的从容,容貌即便不是令人见之惊艳,却也绝对不算普通。 没有想到,不过短短时间,再见到锦娘子,却是让云湘滢吃了一惊。 此时,锦娘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苍白,两颊却带着病态的潮红。 这都没有什么,只是在锦娘子闻声睁开眼睛的瞬间,云湘滢居然没有在其眼中,看到任何的神采,她的眼中甚至透着一股死气! 是那种生无可恋,乃至一心求死的死气! 云湘滢暗暗心惊,一旁的茵桃红着眼睛,上前去将锦娘子扶着,半坐在了床上,轻声说道:“奴婢去请了一位女大夫来……” “不必了。”锦娘子声音低弱无力,拒绝之意却是很明显。 “娘子……”茵桃直接哭了出来,“您就让大夫看看吧!说不定能治好呢?” “治好了,又能怎样呢?”锦娘子凄惨一笑,然后用极低的声音喃喃道:“他还是一样不会回头。” 茵桃没有听清这句话,她只是哭着劝锦娘子,云湘滢却是微微挑眉。 可无论茵桃怎么劝,锦娘子就是不听,甚至到后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模样。 云湘滢看了看,因着急而哭的一塌糊涂的茵桃,再看了看状似一心求死的锦娘子,她颈部衣服遮盖的边缘,隐约露出几点白色斑块,这是…… 想到茵桃说过的,锦娘子的症状,联想到这宅邸的布局,以及锦娘子刚刚的那句低语,云湘滢忽然心中一动,开口说道:“茵桃,可否让我与锦娘子单独谈谈?” 茵桃诧异的看着云湘滢:“湘大夫?” 湘大夫是云湘滢在遮雨阁的化名。 不等茵桃说行与不行,锦娘子先开口说道:“你无需与我说什么,因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更不会让你诊治的。” 云湘滢微微挑眉,说:“我还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劝你治疗呢?” 这话一出,锦娘子与茵桃全都怔住了。 茵桃结结巴巴的问:“湘、湘大夫,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云湘滢笑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想告诉这位锦娘子一件事。” “什么事?”茵桃再问。 云湘滢却没有看茵桃,只盯着锦娘子,说:“一件关乎于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事,你确定要我现在就说出来?” 第084章 当众救孩童!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锦娘子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云湘滢,问:“你怎么知……我没有什么心心念念的人!” 锦娘子的话,说了一半就收了回去,只云湘滢还是听出了其中的疑惑,还有即便是一心求死,也依旧放不下的,对那人的牵挂。 云湘滢并不解释,只说:“锦娘子不必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事关那人的生死就好。” 好一会儿之后,锦娘子开口说道:“茵桃,你先出去。” 茵桃看看锦娘子,再看看云湘滢,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虽是满心疑惑,却还是应了一声是,走了出去,顺道带上了门。 “他……是出什么事了吗?”锦娘子犹疑的问道。 云湘滢擦拭着银针,漫不经心的说:“你都不管自己是死是活,还管旁人做什么?” “你骗我!”锦娘子脸色一变,“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云湘滢依旧悠闲,“我不单知道这宅子,是他置下给你的,还知道这里的景致,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还知道你心心念念全都是他,而他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你……” 说到这里,云湘滢停顿了一下,在锦娘子惨然的脸色中,几乎一字一顿的说:“而且,我更知道,你的病,是他传给你的。” 锦娘子本来还想问云湘滢,是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毕竟这些事,就连茵桃都不知情。 可是在听到云湘滢这句话之后,锦娘子立即下意识的否认道:“你说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云湘滢勾唇,“因为我还没有诊脉,就不会知道,你患的是何种疾病?” “初起如患风寒,后来全身无力、不思饮食,这些茵桃和我说过,不过她没有和我说过,相信她也不可能知道的,是你身体上的变化。” “身……我身体哪有什么变化!”锦娘子的脸色再变,眼神却是已经慌乱起来。 “没有吗?你胸腹四肢乃至颈部,没有白色斑块吗?” 看到锦娘子下意识的,捂住了她自己的颈部,云湘滢继续说道:“难道,你不是因为某处的怪异疹子,而不允许、也无法让男大夫诊治的吗?” 锦娘子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觉得如此生不如死,所以一心求死,却又放心不下他。殊不知,这种疾病,本就是他带给你的。”云湘滢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除非,被人称赞洁身自好的锦娘子,其实是水性杨花,如那些风月场所的女人一般!” “不,我没有。” “那么,锦娘子你患病的原因,只有这一个可能。而且,他患病在先,一旦病发,症状比你严重好几倍。” 锦娘子脸色更白:“那他……他……” 云湘滢上前几步,站在锦娘子面前,厉声说道:“到了现在,你还问他如何?你可知,他必然是早已得知自己患病之事,只不过是用好药压下去了。他明知会害了你,不但没有和你说,还依旧和你在一起!他也是在得知,你患了这种疾病之后,才决绝的离开你的,不是吗?” “不,不可能的!”锦娘子激动的摇着头,“不可能!一定……一定是他在得知自己患病之后,害怕害了我,才会离开我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锦娘子试图说服云湘滢,也说服她自己,一个劲儿的重复着,“一定是这样的”这句话。 见她如此固执,云湘滢情知她是用情至深,不欲与她辩驳,只说道:“是与不是,等你好了,亲自去找他看看,不就知道了。” 谁知道,锦娘子闻言,脸色却是更加惨白起来。 见状,云湘滢心思电转,骤然间明白过来,恐怕锦娘子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没有问清楚过吧?所以,当那人抽身退走,锦娘子除却生不如死,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一看就已明了,只锦娘子陷入其温柔情话当中,什么都顾不得,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云湘滢心中有着对锦娘子的同情,口中却是再次说道:“如果你死了,你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反之,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有机会亲自去验证这一切,才会有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见你想见的人。” 顿了一下,云湘滢看着锦娘子,说:“锦娘子,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是治,还是不治?” 治还是不治?治还是不治? 锦娘子的眼神颤动起来,好半晌,一串珠泪滚落下来,但是她的声音却是无比坚定的说:“我治!” 接下来的一切,就简单了,云湘滢诊脉,开了内服的汤药,也开了用来沐浴和涂抹的药。 其后,云湘滢离开那处宅邸,又去了之前换装束的地方,换回了出府时的装扮,往回府的路行去。 只是,云湘滢心中略有些不安,在来的时候,苗鲁告诉她,有人在跟踪她。于是她吩咐苗鲁将对方引开,她才找到机会去了遮雨阁。 可是,此时云湘滢已经从锦娘子那里回来了,苗鲁却是一直没有回来。 苗鲁是被对方缠住了,无法脱身,还是…… 不过即便云湘滢心中担忧,却也因为她与苗鲁之间,并没有直接有效的联络方式,她什么也无法做,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虑,返回文阳侯府。 距离文阳侯府,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就见路上围着一些人,还有哭声传出来。 待走近看清那里的人之时,云湘滢的脚步不禁微微一顿,那个哭的极为凄惨的,好像是萱草? 只见萱草满身狼狈,抱着一个孩子哭着,口中叫着“弟弟”,抬起头来之时,眼神惊慌而又绝望。 忽然,萱草看到了云湘滢,眼神一亮,抱着怀里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到了云湘滢面前,“噗通”一下就结结实实的跪了下来,不断的磕头道:“姑娘,奴婢求求姑娘,救救奴婢的弟弟吧,奴婢求求姑娘……” 萱草磕的十分用力,只三两下,额头就已经一片红,可满脸泪水的萱草,根本不去理会这些,只不断的哀求着云湘滢。 一股血腥味,飘入了云湘滢的鼻端。 云湘滢柳眉微蹙,这血腥味似乎是从那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云湘滢伸手,一把扶住萱草的肩头,使得她磕不下去头,也弯曲不了身子。 萱草怀里紧抱的孩子不大,也就两三岁的样子,瘦小的身子,几乎被萱草全都遮掩住了,使得云湘滢一时间未能看清,那孩子究竟伤在了何处,只能看到他身上血迹斑斑。 感觉手底下萱草好似还要挣扎,云湘滢急忙低喝了一声:“别动!” 之后,云湘滢放柔了声音,对萱草说:“松开他,慢慢松开他,让我看看。” 终于,萱草松开了紧抱的姿势,将怀里的孩子露了出来,当看清那孩子的模样时,围观的人全都是一声惊呼! 只见那孩子的右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竟是断骨生生的从皮肉中扎了出来,那里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 鲜血不断的滴落,就连孩子的口鼻中,都有一些血液在渗出! 孩子紧闭着眼睛,胸膛几乎没有起伏,不知生死。 “姑娘,您救救他吧,他、他才三岁啊,才三岁啊……”萱草不敢动,眼泪却是一直在滑落,口中哀求着,低喃着。 如此惨状,云湘滢没有多想,当即拿出袖中的银针,迅速的扎了下去,她必须先护住这孩子微弱的气息! 待银针扎了下去,那孩子微微抽动了一下之后,云湘滢抬眸四顾,看到其中一人是侯府的门房,当即吩咐道:“你速去取参片来,然后再找几人过来。快去!” 说到最后两个字,云湘滢的声音转厉,那门房不由自主的就听从了她的吩咐。 一边说着话,云湘滢的手指也没有停下来,一手诊了诊脉,一手在孩子的胸腹检查了一番,心中却是越发惊诧起来,究竟这孩子遭遇了什么? 孩子右臂骨折,就连肋骨也有折断的,而且这根断骨,差点直接扎入孩子的胸腔里面,这也就难怪孩子口鼻中,都会有鲜血渗出了! “姑娘,参片拿来了!”门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婆子。 云湘滢接过参片,小心翼翼的塞入孩子的口中,然后语速极快的说了一连串的药材名字,让丫鬟去抓药煎药,又让那几个婆子,去找寻一些合用的树枝。 待这些吩咐完了之后,云湘滢已经又在孩子身上,扎下了十余根银针,尤其是右臂断骨附近,银针更是密密麻麻。 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手放在了孩子折断的肋骨附近,然后微微一用力,只听一下轻微至极的响声传来,错位的断骨,已然恢复原位! 昏迷中的孩子微微抽动了一下,只云湘滢就仿似没有看到一般,手指小心的避过了孩子右臂上的银针,握住了孩子的手臂…… 令人牙酸的细碎声响中,云湘滢动作迅速,却又无比轻柔的,将孩子穿肉而出的断骨,接回了原位,这才轻轻的长舒了一口气。 云湘滢在那处伤口上撒了金疮药,然后将他手臂上的银针取下,拿起婆子送来的树枝和布条,将孩子右臂以及肋骨处固定绑好。 之后,云湘滢又详细的检查了一遍,见孩子没有其他的伤,云湘滢才略松了一口气。 然后,云湘滢伸手,将之前塞入孩子口中的参片,轻轻的拿了出来,端过丫鬟送来的汤药,小心翼翼的灌入孩子的口中。 这时,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怪哉,怪哉!” 第085章 莫名其妙找麻烦的书生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排开围观的众人,走上前来,说道:“当真是怪哉!姑娘缘何不在接骨之前,使用麻沸散?接骨之时,你的手法再精妙、再快,孩子都必然会感受到剧痛。此时再用,又有何意义?何况,孩子气息正弱,姑娘居然吝惜那一点参片……姑娘究竟是在救人,亦或者是在杀人?” 听闻这书生如此一说,众人也是纷纷恍悟过来,看向云湘滢的眼神,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惊叹,反倒是多了几分质疑。 云湘滢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小心的给孩子,又喂了一口汤药。 倒是萱草,此时仿佛终于反应过来,听到有人在指责云湘滢,当即一抬哭的红肿的眼睛,声音嘶哑的说:“姑娘当然是在救我弟弟!” “救人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在杀人呢?还是那种钝刀子割肉的,让这孩子生生疼死的杀人方法!”那书生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状似悠闲的说着。 “你……血口喷人!”萱草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愤怒的瞪着那书生。 “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都有眼睛,自然会看……” 那书生还要在说什么,却不想刚才蹲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的云湘滢,猛然站起身,迅速回身,只几步就已然到了他的面前。 书生吃了一惊,口中的话语就停顿了下来,却没有想到云湘滢的下一个举动,更是令他怔在了当场! 只见云湘滢一抬手,手中的汤碗,竟然迅速的举到了书生的口边。 这是要让他喝汤药吗?开什么玩笑! 那书生心中惊诧,身子一动,就想要向后退开一步,却不想云湘滢另外一只手连动,迅速的点在了他的穴道上。他只觉得身子一麻,当即就后退不得了。 这还不算,不等书生反应过来,脚趾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令他不由自主的张嘴要喊,只是不等他说出一个字来,汤药就已然灌入他的口中! 旋即,云湘滢撤回脚下踩住书生的力量,解开了被她点住的穴道,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开口说道:“看阁下侃侃而谈,想必能够分辨出来,我开的汤药是不是麻沸散。对吗?” 被灌了满口的汤药,脚趾还有隐隐的疼痛传来,那书生顿感哭笑不得,与此同时,心中却是再也不敢小瞧云湘滢。 只刚刚这一照面,云湘滢点穴之快之准,其后的动作又是这般迅捷,就已然不简单! 不过,当书生仔细品了一下口中的汤药,脸色却是依旧起了变化,不禁脱口而出:“这不是麻沸散!这是……” “不过是补血益气止痛的汤药罢了。”云湘滢不再看那书生,回身将孩子身上,剩余的银针,一一拔了出来。 那书生闻言,惊诧的用手中的折扇,指着云湘滢,问:“这是何故?你居然在没有使用麻沸散的情况下,就给孩子接骨,还有那参片……” 轻轻擦拭着银针,云湘滢眼眸未抬,只声音清灵的解释道:“孩子气息微弱,所以需要用参片吊住那一口气。之所以不在接骨结束之后,继续让孩子含着参片,那是因为孩子失血过多。” 说到这里,云湘滢抬眸看向那书生,继续说道:“人参能补气,这不假,但是气能促进血行,使得这孩子的血液流失的速度更快!所以,在孩子的那一口气缓过来之后,这参片就不能继续再用了,否则那才不是救人,而是在杀人了!” “那麻沸散之事,你又如何说?这可是为医者,必须知道的,最基本的事情。”书生脸色一红,却依旧不服气的质问道。 云湘滢亮了亮手中的银针,说:“这孩子的情况危急,每拖延一点时间,他就距离死亡更近一步。既然如此,我有更好更快捷的方法,为什么还要等麻沸散?” 说完,云湘滢一抬手,阻止了那书生继续的追问,口中说道:“不要问我用的是什么方法,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那书生的脸再红,心中依旧存着疑惑,只是云湘滢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答案。 书生呐呐不言,却又不肯就此离去,目光落在了云湘滢之前擦拭的银针上,莫非关键点是在这些银针上? 云湘滢没有理会他,只吩咐萱草,将那孩子抱进府里去,然后她自己也是走了进去,独留那个书生呆呆的站在那儿。 “喂,那位姑娘是谁?”好一会儿之后,那书生一把扯住身旁一人问道。 那人看了看书生,伸手一指云湘滢刚刚走进去的府门,说:“你自己不会看啊?” 书生松开那人,抬眸看着上方的牌匾:“文阳侯府?” 且不说那书生若有所思的模样,单说云湘滢让萱草,将那孩子抱进了婉湘居,倒是吓了柳玉儿一跳。 “姑娘,这是……”那孩子一身的血,实在是触目惊心。 “萱草的弟弟。没事,我已经给他诊治过了,只要挺过今晚,他就没什么事了。” “啊。”柳玉儿讶异的应了一声,连忙帮萱草一起,将那孩子安置在了偏厦里面。 安置好弟弟,萱草顾不得满身狼狈,先来给云湘滢磕了头,脸色郑重的说道:“奴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奴婢愿为姑娘当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 “嗯,我也无需你当牛做马,我要的只是你的忠心。” “是,奴婢一定对姑娘忠心耿耿,若违此誓,让萱草五雷轰顶而死!”萱草神情凝重,只一双眼睛微微垂着。 “你弟弟是怎么回事?”云湘滢询问道,对于萱草立的誓,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誓言,在重诺之人看来,自是比生命都重要,绝对不会违背的!但是对于那些,将誓言看的比较轻的人来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誓言就只是一阵风罢了。 而萱草听云湘滢如此问,自是知道云湘滢不相信她的誓言,当即神情黯淡了一些,不过还是回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的弟弟从出生起,身子就不太好,需要用药维持着。这些天,弟弟的身子好了一些,奴婢的娘就带他出来走走,谁知道居然会被马车给撞了!” 说到这里,萱草忍不住哽咽起来,好一会儿才压抑着不哭,继续说道:“可是无论哪个医馆,都不肯给奴婢的弟弟诊治。娘急坏了,看离侯府不远,就把弟弟送到了奴婢这里。可奴婢能有什么办法啊?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死掉,奴婢能有什么法子可想啊!” 萱草痛苦的将身子缩成一团。 云湘滢微微一怔,略一思索,才明白过来。 刚刚只看到了萱草在那里哭,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再听萱草话里的意思,恐怕是那个当娘的,将孩子扔给萱草,让萱草想办法救孩子,她自己却是懦弱的躲了起来。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萱草的娘,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那终究是萱草和那孩子的娘亲,于她们而言,那才是他们的亲人,云湘滢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摇了摇头,云湘滢将这些想法甩开,叮嘱道:“萱草,现在还不是你哭的时候。这个药方你拿去,煎好的汤药,要每隔两个时辰就喂一次。今晚,如果你弟弟不会出现,高烧不退的情况,他还有一线生机,否则……” 闻言,萱草顿时脸色惨白,愣了好一会儿,才磕头道:“是,奴婢这就去抓药煎药,奴婢这就去。” 柳玉儿已经去看过那孩子了,此时回来也是心有不忍,直感叹道:“这么小的孩子,真是作孽啊!也不知是什么人给撞的……” 说到最后一个字,柳玉儿的声音,不知为何却是迟疑了起来,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在那里思索。 “怎么了,柳姨?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柳玉儿迟疑的说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我从医林堂回来的时候,见有人从马车上下来,冲进医林堂,急急的扯着一位医林堂大夫走了。有人议论,那人驾的马车,在路上好像撞了什么人。” 然后,柳玉儿又补了一句:“听子实说,被扯着就走的那位大夫,与马车上下来的人,似乎是认识的。” 云湘滢点了点头,心中明白,难怪刚刚柳玉儿迟疑,只单凭这么一点消息,确实无法断定,去医林堂的人,就是撞萱草弟弟的人。 孩子能救过来,才是最好的结局,至于是谁撞的,慢慢再查就是了。 于是,云湘滢也没有继续再问,只是笑道:“柳姨最近与钟大夫,相处的不错呢,钟大夫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下聘礼啊?” 柳玉儿闻言,当即脸色羞红,半晌说不出话来,见云湘滢犹自在笑,最后柳玉儿干脆一转身,半跑的出了房间。 等柳玉儿走了出去,云湘滢的笑容,才渐渐收敛了起来。 捏了捏碧沉送给她的碧玉兔子,云湘滢思考着,若是待会儿,苗鲁还是没有回来,或许她应该去一趟邪心阁。 想必邪心阁,会有与苗鲁联络的方式。 看来以后,她也需要有这么一套,与他人之间的联络方式,不能继续如此下去,一旦出事,只能干等,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云湘滢想到这里的时候,窗子那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叩。 紧接着,不等云湘滢反应过来,那窗子一下子就被推了开来! 第086章 酒楼内兴王兄弟交心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苗鲁!” 在看清从窗外,直接倒进来的人是谁之后,云湘滢惊呼一声,当即冲到窗前,一把扶住了径直倒往地上的苗鲁。 只见苗鲁脸色苍白,唇边带着一丝血迹,声音低弱的张口说道:“姑娘放心,小人死不了。” 只是,刚刚说完这句话,苗鲁眼睛一闭,就晕厥了过去! 云湘滢连忙诊上了他的脉象,脉象上的无力与杂乱,显示着苗鲁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这让云湘滢微微松了一口气。 拿了治疗内伤的药丸,给苗鲁服下,苗鲁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 “是什么人把你打伤的?应当不是跟踪我的那个人吧?”云湘滢询问着,对方旨在跟踪,按理说不该将苗鲁打成重伤。 果不其然,苗鲁微微摇了摇头,说:“不是。小人引着跟踪姑娘的人离开,没多久就把他甩掉了。之后,按照姑娘的吩咐,小人等在姑娘换装束的地方,果然如姑娘料,跟踪的人又回了那附近蹲守。之后一切如常,是等到姑娘回府之时,才发生了变故。” 说到这里,苗鲁接过云湘滢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云湘滢微微蹙眉,问:“你是说,其实你是看着我返回那里的,是在我换回了装束之后,才出现的变故?” “是。姑娘之前吩咐过,只能等姑娘换回装束,才能出现在姑娘面前。不想,就在小人想通知姑娘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一人来,路上还要对姑娘的马车动手脚。姑娘细想,是不是在出那条街道的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 云湘滢点点头,当时她只以为那是道路不平,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听苗鲁此言,看来那一下颠簸,并不简单! 苗鲁又道:“那一下,其实就是那人动的手脚,小人见状不对,连忙就将他拦截了下来。不想那人武功很高,见有人拦截,马上要出手的暗器,竟是生生的变了方向。所以,马匹没有惊到,马车也只是颠簸了一下。小人与他打了起来,竟根本不是那人对手。” “你能确定,后来这人,与先前跟踪我的人,不是一伙的吗?”云湘滢再问。跟踪她的人,云湘滢心中多少是有些数的,多半是假云老太爷那边的人。 苗鲁细细思索了一下,回答:“不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先前跟踪姑娘的人,也想出手阻拦后面那人来着,不过见姑娘没事,他就跟着走了。” 点了点头,云湘滢表示自己知道了,叮嘱苗鲁好好休息,然后就走了出去。 一边提着食盒往茗书院去,云湘滢一边思索着,后来出现的那人,究竟是什么人,他想要惊了马匹,又是要做什么?恐怕不是想要杀她,或者要劫走她,那么简单吧?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换装束的地方,已经被人盯上,下次她必须再换个地方,或者是换个方法了。 或许…… 云湘滢思来想去,而马承得知云湘滢,居然又拿着食盒来了,脸色都差点变了。 打死他,他也不要再吃,那些只要一想到,就会反胃的东西! 马承急急忙忙的吩咐云海,让他想办法把云湘滢弄走。 此时此刻,之前云湘滢回府时,路过的街道旁的酒楼里。 “我说二哥,你拉着我来这里,就是陪着你喝酒的啊?你家那个什么邓神医可是说了,这些日子我不能喝酒。”平王没有好声气儿的说着。 这要不是他二哥,他早掀桌子了,这段时间,他可是心情烦躁着呢。 兴王只温文的笑着,并不言语。 这时,一人闪身进了雅间,跪地说道:“事情没有办妥,请殿下责罚。” 兴王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却是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挥手让那人退下。 平王见状,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原来二哥是有事要办。二哥怎么不早说,告诉弟弟我啊,我保准帮你办的妥妥的,省的这些废物,什么都做不成,还净给你添堵。” “三弟又胡说了,你我二人的手下,哪里有什么废物。三弟当自罚一杯才是,不过既然你不能喝酒,那就试试这茶吧。”兴王笑道。 他们身边可都是跟着暗卫的,若是被平王的话,引得寒了心,可不是好事。 平王大笑,将茶杯里的水,如喝酒一般一口喝干。他不是不明白二哥的想法,只是他不在意罢了。 手下嘛,有钱有势,还有弄不来的?不过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罢了,他不在乎! 兴王却是在喝了一杯酒之后,开口问道:“那女人如何了?” “二哥这话问的,弟弟出手,还有搞不定的女人?”平王不满,伸手给兴王倒了一杯酒,大有要把兴王灌醉的架势。 兴王不在意的喝掉杯中酒,说:“嗯,你拿捏好其中的度就行。” “二哥放心就是,她跑不出我的掌心。” 兴王点点头,说:“好。一会儿本王进宫一趟,你可要一起去看看皇祖母?” “不去!看着皇祖母把个本该什么都不是的,却捧到天上去的样子,我就来气。”平王立即阴沉了脸色,将酒壶一扔,“二哥你也是,做什么哄着她?” 兴王掂着手中的酒杯,唇边带着一抹淡笑,说:“你与她计较做什么,不过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既然皇祖母高兴,抬举她几分也没有什么。” “哼!我就是看不惯她,一口一个哥哥叫着,还真当自己是皇室中人了。”平王生起气来,一把将兴王手中的酒杯,夺了下来且扔到了地上。 “她可没叫你哥哥。”兴王也不生气,任由平王拿酒杯出气。 平王眼睛一瞪:“她敢?她要是敢,我就敢划烂她那张嘴!” 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这个她是谁,但是两人都是心知肚明,他们说的都是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敢一口一个兴王哥哥的叫着,却不敢称呼平王一声哥哥。即便是在太后面前,也只称呼平王一声殿下而已。 兴王任由平王发了一会儿脾气,这才和声劝道:“三弟也该收收这脾气了。平宁的确只是仰仗着皇祖母宠爱,什么都算不上。可你别忘了,父皇当初是为了什么,才把平宁给弄进宫里来的。” 平宁郡主的确是被太后接进宫的,但是太后也是在她进宫之后,才喜欢她的,而并非如其他人所以为的,先被喜爱才被接进宫中。 其实,这件事是当今苍正帝授意的。 平宁郡主的父亲为国战死,他只平宁一女,他一死平宁就孤苦无依,苍正帝为显皇恩浩荡,为的是边关将士不寒心,才将平宁接到宫里养着。 这些内里的门道,平王自是明白的,他沉着脸,闷闷的道:“我知道了。大不了,不在父皇和皇祖母跟前,给她脸色看就是了。” 兴王忍不住失笑:“你啊你……好了,本王要进宫了。你坐会儿,就去本王府上吧,邓神医还在等着你呢。” 平王顿时咬牙切齿的说:“别让我逮着那个女人,否则定然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哪个女人?”兴王眼露疑惑,邓神医可不是女人。 “还能是哪个女人?就是胆敢在本王面前胡说八道,说不出半月……” 后半截的话,被平王给咽了下去,不过兴王却是明白过来,当即收敛了笑意,叮嘱道:“不要去招惹皇叔!” “二哥你好啰嗦啊!”平王不耐烦的的应着,“你都叮嘱八百回了,我知道了。” 见平王这般,知他听不进去,兴王只得先按捺住,还要再说的想法,先行离开了酒楼。 等兴王一离开,平王“哗啦”一下子,就掀翻了桌子。 皇叔,皇叔!还不是个废物!谁不知道他就要死了? 见状,本是要进来禀报事情的侍卫,当即就僵在了门口,进退不得。 “滚进来!有话就说,有屁也赶紧给本王放!”平王吼了一句。 侍卫哆嗦了一下,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田将军病了,不见客。” “病了?什么病?昨天本王还听说,他刚刚不是纳了第十房小妾吗?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他该不是躲着,不想见本王的人吧?”平王心绪更加烦乱起来,心中暗骂:该死的田信厚,不过是区区一个将军,就敢拒不见本王的人! “应当不是。属下打探过了,田将军的确是病了,之前有很多人,看到田府的人去请了大夫。只不过田府的下人,都不知田将军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只听闻很重,而那个大夫,还未从田府出来。具体的,属下还需再打探。” 闻言,平王心气稍顺,挥了挥手道:“那就去给本王打探清楚了,再来回禀!” “是,属下这就去。”侍卫连忙应声而去。 平王一脚踹飞身旁的椅子,听到它撞在墙壁上,发出碎裂的声响来,平王慢慢的笑了起来…… 其后,平王就带着这诡异的笑容,离开了这家酒楼。 这家酒楼,本就是兴王的,所以雅间内的狼藉,自有人来收拾。 这且不必说,只说茗书院那边,云海寻了无数借口,才算是将云湘滢劝走,马承看了一眼外面,当即就压低了声音,让云海速给尊使报信。 云海看了一眼马承,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当真悄悄离开了文阳侯府。 只是,云海刚一出侯府,就被人给盯上了。 第087章 月夜闻桂香,湘滢无欢对酌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远远的跟着云海,不敢跟的太近了,生怕被云海察觉。 而云海也是相当的警觉,在城中绕了三四圈,才开始飞速前进。 不多时,云海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就飞身跃过了一堵院墙,云湘滢看到这一幕,微微蹙了眉。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院墙后该是一家青楼,而这里是这家青楼的后院! 云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墙后,云湘滢顾不得多想,也是一跃上了院墙,只是不等她落下,一道身影快速的掠过来,目标正是她! 云湘滢一惊,手中的银针就待射出,不想那身影在半空中一个转折,竟是翩翩然落在了她身旁。 “小丫头,别跟了,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声音悦耳,却原来是焰无欢。 云湘滢收回手中的银针,转眸看向了依旧一袭红色的焰无欢,问道:“你知道我在跟踪什么人,所以焰无欢,你在跟踪我?” 焰无欢眸如灿星,此时微微勾了勾唇,说:“我不是在跟踪你,而是特意来寻你的。只不过没有想到,看到的却是你鬼鬼祟祟的身影。” 云湘滢心中一怒,她是在跟踪人,自然要藏匿身形,但是绝对算不上是鬼鬼祟祟吧? 焰无欢好似猜到了云湘滢心中所想,当即又道:“我说错了,是那个云海鬼鬼祟祟的。不过小丫头啊,他已经察觉,有人跟在他身后了,所以才会这般绕圈,最后还来了一家青楼。不过他并不知,跟在他身后的人是你。” 见云湘滢惊诧的看过来,焰无欢再道:“你信不信,你跟进去,看到的只会是,云海与青楼女子在一起的场景,绝对不会看到你想要看到的。” 云湘滢微微握紧了手指,那云海的武功,的确是高过她,可是她一路上小心再小心,怎么这般轻易的,就被对方察觉了呢?这让她实在不甘心! 恐怕云湘滢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已经下意识的,相信了焰无欢所说的话。 “今晚月色不错,小丫头你既然出来了,随我去看看风景可好?”焰无欢仰头望着天空,面上的火色凤凰,因着月光竟是柔和了些许,却也多了几分寂寥。 云湘滢没有回答焰无欢,只抬眸往青楼里看了看,转身跳下了院墙。 只是,云湘滢的脚步还未等迈开,手腕却已然被人握住,一抬眸,看到的是焰无欢明亮的眼眸。 “不去看风景,看人可好?”焰无欢问,语气中含着不自知的妥协与宠溺。 “看人,看什么人?” “两个早就该死的人。”不由分说,焰无欢拉了云湘滢就走。 “喂!”云湘滢运力挣扎,未果。 焰无欢不说话。 “焰无欢!”云湘滢手捏银针刺出。 焰无欢还是不出声,只另外一只手,将云湘滢刺出的银针,捏进了他的手中。 “你到底要做什么?”云湘滢怒。 拉扯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间房间外。 “嘘……”焰无欢回眸,手指贴在云湘滢的唇上,示意她噤声。 蓦然间,从房间里传出闷闷的痛呼声,然后就是一人,有气无力的求饶声。 “大爷,大爷,您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都是掌柜的吩咐的,唔唔……”求饶之人,似乎是被什么人给堵住了嘴,顿时说不出话来,只支吾做声。 “你呢?你也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是谁让你下的毒?”有人喝问。 没有人回答,半晌之后,喝问之人又道:“掌柜的果然是硬骨头,就是不知道,你家主子相不相信,你能抗的住这些酷刑?你说,我要是就这么的,把你送到你家主子面前,你是不是会死的更快啊?” 好一会儿之后,有一道更加虚弱无力的声音,低弱却隐含嘲讽的说道:“前提是,你知道我的主子是谁。” “你以为我不知道?念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我发发善心告诉你,在抓你来之后,我就知道你主子是谁了。因为,你主子派人去杀了你全家,我跟着那些杀手,然后一切就都明了了。你主子彻彻底底的,抛弃了你这颗棋子,还灭了你全家,啧啧……你说你这么死扛着,图的是什么?” “不可能,主子仁厚,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不可能!主子素有……”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素有什么,嗯?说话!你给我说话,说话!” 只是,房间里再也没有传出那人的一点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垂着头走了出来,来到焰无欢跟前,恭谨的说道:“请七爷责罚,那掌柜的死了。” “嗯,我知道了。连同那个店小二,一起扔回抓他们来的地方。记住,不要太文雅了。至于你,自行去领罚。”焰无欢吩咐道。 “是,七爷。”在他眼皮子底下,让那个掌柜的自尽了,这当真是他的失职,容不得他狡辩,他也不想狡辩。 至于七爷所说的别太文雅,他自然是心领神会。敢招惹到七爷头上,让对方轻易死了,就已经是便宜对方了! 不过,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便宜的事情呢?想着,他眼中掠过嗜血的光芒。 而此时此刻,云湘滢却是眉梢微挑,掌柜的?店小二?下毒?莫非是仙留阁…… 焰无欢却是面具下的薄唇微勾,勾勒出一抹冷酷的笑来,口中说道:“我这人睚眦必报,又冷心冷血,一向是谁胆敢招惹我一分,我就必然还他一丈!” 顿了一下,焰无欢看向云湘滢:“我知道小丫头你心软,看不得这些残忍的事情,其实也不必看这些。我替小丫头报了这仇就是了!就算这两个人,只是受人指使,但是那毒可确确实实,经了他们的手,小丫头你也的的确确中了毒,受到了伤害。如果轻飘飘的打几下,就那么放过了他们,那你的委屈,谁来管?” 那你的委屈,谁来管? 你的委屈,谁管? 这句话,轰然一下,就那么直直的,击中了云湘滢的心! 一股酸涩之感,夹杂着无法言喻的委屈,铺天盖地的几乎淹没了云湘滢。 她的委屈,谁来管?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当初兴王说,这两人不过是贪财,他已经打了板子,将他们送去府衙之时,她心中的烦闷,仿佛被什么堵住了的感觉,全都是因为,没有人在乎,她所受的委屈! 可是,面前的焰无欢,她甚至不知道,其真实身份的焰无欢,却告诉她,因为她受了伤害,所以他让伤害她的人,付出生命为代价!因为她心软,所以他替她来报这个仇! “小丫头?小丫头?” 焰无欢连喊两声,见云湘滢神情怔然,焰无欢只当她不喜他这般,使如此残忍手段,心下微微黯然。 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焰无欢就放柔了声音,说道:“小丫头,我这里有上好的梅花酿,你想不想月下小酌一番呢?” “梅花酿?”云湘滢迅速回神,看向了仿佛什么事,也没做过的焰无欢,只见那双灿星眸子里,有星光闪烁。 “清冷月色,配上醇香的梅花酿,难道不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云湘滢露出笑容来,月色中竟是瑰丽无比。 梅花酿,是云湘滢最喜欢的酒,不烈却醇香,在暗香谷的时候,江师兄没少偷师父的梅花酿给她。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阵阵的桂花香,夹杂着身边焰无欢身上,传来的隐约的青竹淡香,让云湘滢的心情,跟着愉悦的飘荡起来。 再喝了一口梅花酿,云湘滢抬眸,看着这院中盛开的桂花树,忽然笑道:“焰无欢,我以为你会喜欢,色彩更加浓郁的朱砂丹桂,怎么种的却是柳叶银桂啊?” 焰无欢也抬眸,看着院中的柳叶银桂,没有说这本就不是他让人栽种的,只笑道:“谁说我会喜欢色彩浓郁的呢?” “你不喜欢色彩浓郁的?”云湘滢用诧异的目光,在焰无欢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其中的意味很是明显。 你这从头到脚,一身的火红,现在却来告诉我,你不喜欢色彩浓郁的? 许是云湘滢的眼神,太过有趣,焰无欢顿时大笑。 这笑声,惊得本已经躲远了的灰林、墨衣等人,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灰林和墨衣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七爷不但笑了,还是如此高兴的开怀大笑?这…… “柳叶银桂是现在开花的吗?”云湘滢再问,双眸已然半眯了起来。 “或许吧。”焰无欢不以为意的回答,喝酒的动作优雅至极,心中却是暗忖,如果现在是雪后,面前的是傲雪红梅,或许才更符合小丫头的气质。 云湘滢笑:“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吗?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说着,云湘滢的身子,却是慢慢倒向了桌子。 就在云湘滢的额头,即将磕在桌子上的时候,焰无欢伸手,轻柔的扶住了她。 “真是个笨丫头!”微叹一口气,焰无欢低喃着,微一用力,抱起云湘滢,走入了身后的房间里。 此时此刻,另外一处宅院里。 “尊使,马承传来了消息。”范宏盛毕恭毕敬的禀报着,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但愿是好消息。 只不过,他的祈祷明显是没有奏效,因为看完消息的赵志明满面阴沉,不见有丝毫高兴的神情。 第088章 小丫头,我偏不如你的愿!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半晌,赵志明冷哼了一声道:“马承传消息来说,云湘滢对那幅拼在一起,合成的地图一无所知,只记得在其母的首饰匣子上,看到过相似的花纹。你觉得马承所言是否属实?” 范宏盛将这句话,放在心里咀嚼了一遍,这才说道:“尊使,马承这人的武功,或许是稍逊于其他人,不过其眼力还是可以的,应当不会判断错。” 闻言,赵志明略焦躁的在厅中,来回踱着步。 范宏盛也感觉不是很妙,他们在文阳侯府忙了这么久,甚至让人倾力做出了一张,惟妙惟肖的易`容面具,让马承冒充这云老太爷,最后却一无所获! 范宏盛思忖了半晌,说:“尊使,既然这个云湘滢对此毫不知情,不如……” 只是范宏盛的话尚未说完,就听赵志明声音隐含暴躁的问:“不如什么?她不知道地图,或许是真的,那你又怎么知道,那东西不会在她的手里?云茂丰那个老东西,可是连自己的二儿子都不信任的,只剩下云湘滢这个孙女了,难不成他把东西扔了?” 范宏盛看出了赵志明的不悦,微微瑟缩了一下,说:“尊使说的不错,云茂丰死不开口,我们想要拿到那东西,或许还是得着落在云湘滢身上。但现在的情况是,云湘滢这边也是没有半点进展。云湘滢年纪不大,看着心软天真,实则很难相信旁人,她身边又有那个柳玉儿在,咱们的人根本难以近她的身。” “柳玉儿?柳玉儿……”赵志明来回踱着的脚步,蓦然间停了下来,在范宏盛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是,尊使放心。”范宏盛阴险的笑应着,自去传递消息了。 桂花香阵阵飘来,云湘滢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睁开了眼睛,从窗外透进来的光亮,让她瞬间明了,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转眸,陌生的环境,让云湘滢不禁微微一怔,然后才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云湘滢猛地坐起身来。 “小丫头,醒了?”焰无欢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还有一杯温热的水,递到了云湘滢的面前。 身上的衣服完好,让云湘滢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只是却微微有些恼怒。 梅花酿本就不是烈酒,也是她喝惯了的,按照她昨晚喝的量,根本就不会醉! 不去接那杯水,云湘滢只看着焰无欢,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焰无欢又将温水往云湘滢跟前递了一下,说:“没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该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弦,绷得太紧,终究是会断的。” 他不过是用了一点安神的东西,让云湘滢好好睡上一觉罢了。 小丫头警惕性很高,只是对信任的人,却丝毫没有防范,否则以她的医术,当会察觉才是。 想到这里,焰无欢的心情,立即愉悦起来,小丫头嘴上各种不承认,实际上内心深处,却是相信他的。 至少,是相信他不会害她。 这个认知,令焰无欢很高兴。 只不过,焰无欢高兴,云湘滢却开心不起来,她推开那杯温水,站起身看着焰无欢,目光稍冷。 “焰无欢,我不知道,你究竟窥探了我多少事,也没有兴趣知道。不过,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爷爷没有给过我什么东西,奉劝你不要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焰无欢的愉悦,顿时消失不见了,双眸中渐染上了一抹无奈。 而因着站在床边的脚凳上,所以显得比平常,高了许多的云湘滢,却是再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同样,你不是我,你又怎知我的那根弦,需不需要绷紧?” 你又怎知,爷爷于我的重要性! 这句话,从云湘滢脑海中划过,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是需要自己承担的;而有些人,并不是能随意交心的。 尽管,她的确莫名的信任焰无欢。 焰无欢半晌没有说话,只默默的将水杯,放在了一旁,随后递给了云湘滢一张纸条。 转身,焰无欢走出了房间。 云湘滢微微眨了眨眼睛,刚刚焰无欢转身那一瞬,她竟是觉得那背影,是无比的沧桑和忧郁,让她的心轻轻一颤,然后就是微疼…… 略带茫然的垂眸,云湘滢看向了那张纸条,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但见纸条上面写着:云海一夜风流,未曾传递任何消息。但,茗书院飞出信鸽一只,去向不明。另,已误导云海,令他误以为昨夜跟踪之人,是与云老太爷有仇怨。 短短三句话,让云湘滢的心,再次轻颤。 原来,在她安眠之时,焰无欢已经替她,做了这么多的事,当真是细致又周全。 将纸条收入袖中,云湘滢快步走出房间,院中却是空无一人,只余一院盛开的桂花。 “焰无欢?” 没有回应。 “焰无欢!” 一道身影飘了下来,云湘滢以为是焰无欢,心底划过一丝不自知的喜悦,只是入目的却是一袭黑色。 “云姑娘寻七爷,可是有事?”墨衣问道。 “他……走了?” “是。”墨衣面无表情。 在他看来,面前的云湘滢,是有些不识好歹的,七爷对她那般好,她不但不放在心上,居然还随意践踏。 云湘滢微微垂眸,拿出一个瓷瓶,说:“这个,请转交给焰无欢。” 墨衣看清上面的字之后,心中顿时就是一阵欣喜,是冰心养魂丸! 上次,也是云湘滢给了七爷一瓶,林老说效果不错,如果能不间断的服用,效果更佳。 那瓶差不多要吃光了,本以为接续不上,不想云湘滢再次拿来了一瓶。 只是…… 墨衣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过瓷瓶,说:“墨衣代七爷,谢过云姑娘。” 云湘滢却也同样面露犹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墨衣不知。” “既然如此,这方子也请你转交给他吧。”云湘滢转眸,看了一眼满院的桂花,手上是一纸药方。 看了一眼手中的瓷瓶,墨衣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于是他明知不该问,还是问了一句:“方子?什么方子?” “冰心养魂丸的方子。”云湘滢勾唇,淡笑:“想必焰无欢能找到高明的大夫,届时自知此方之珍贵。另外,请给他带句话,就说我权以此方为报酬,酬谢他数次相助,我与他就此两清,今后互不相干。” 墨衣微微变色,沉默了一下,终究是忍不住说道:“云姑娘,七爷对你的好,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一宗生意,更不曾想过,要从你那里换取什么。你这般做,是要将七爷的一片真心,踩踏至脚下才甘心吗?” 不等云湘滢回答什么,就听焰无欢的声音传了过来:“墨衣,你逾矩了,鞭责六十下。” “是,七爷。”墨衣立即单膝点地跪了下来,毫无怨言的应道,与此同时,将云湘滢之前给他的瓷瓶,双手托举给了焰无欢。 焰无欢扫了他一眼,拿起瓷瓶,挥手让他退下,然后就看向了云湘滢,说:“小丫头,你该回府了。” 她若是再不出现,恐怕那个云海,还是会起疑的,毕竟云湘滢这几天,天天都去茗书院,从未间断过。 云湘滢点点头,虽说墨衣是因着说她,而被责罚的,但是对方是焰无欢的人,她无权干涉。 “药方给你。相信刚才的话,你已经听到了。” “药方,我不要。你刚才所说,我也只当没听见。”焰无欢直截了当的回答。 然后,见云湘滢张嘴还要再说,焰无欢抢先说道:“不必重复了,你说你我互不相欠,也互不相干。我明白了,现在回府吧。回头,我把梅花酿给你送过去几坛。” 说着,焰无欢送云湘滢,上了一辆马车,刚刚他离开就是备马车去了。 看着驶远的马车,焰无欢拿出那瓶冰心养魂丸,在掌心中转动了几圈,心道:小丫头,就这么想与我撇清关系,我偏不如你的愿! 而云湘滢直到回了府,才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好像有些不对,不是互不相干了吗?焰无欢怎么还送梅花酿过来?而且,他准备怎么送?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柳玉儿一见云湘滢,当即就迎了上来,她双眼有不少血丝,显然是一晚没睡。 昨晚,她是悄悄跟出去的,没想到柳玉儿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就发现她不在府里了。 云湘滢立即歉意的说:“让柳姨担忧了,是我的不是,以后不会了。” “只要姑娘好好的就行。”柳玉儿微微摇头,只要姑娘平安,其他的事情,她并不在意。 然后,柳玉儿又道:“后半夜的时候,萱草哭着求见姑娘,说是她弟弟发了高烧,退不下去。姑娘不在,我也只好以姑娘睡了为由,搪塞了一下。” 闻言,云湘滢心中“咯噔”的一下,她只顾着跟踪云海,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却听柳玉儿继续说道:“本以为那孩子挺不过去了,也算是天意吧,毕竟那么小的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好在姑娘思虑周全,我与萱草立即照办,没过多久,那孩子就退烧了。萱草千恩万谢的,还想来给姑娘磕头道谢,我告诉她,晚上的时候,姑娘不喜人打扰,萱草才暂时打消了这想法。” 柳玉儿说了一长串,可是云湘滢只留意到了,那一句说她思虑周全的话。 她什么安排都没做,何来的思虑周全? 第089章 我不介意帮你温故一遍!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我思虑周全?你和萱草照办?”云湘滢疑惑至极的问。 柳玉儿听出她语气中的疑惑,也纳闷的说道:“是啊,姑娘不是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退烧的法子吗?我和萱草就照着那法子去做,很管用啊。” 见云湘滢神情中的惊诧更多,柳玉儿迟疑的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字条呢?” “这呢。”柳玉儿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云湘滢。 云湘滢展开一看,的确是一个很好用的退烧法子,这上面的字迹,虽然与她的字不是完全一样,却也是有五六分相似,难怪柳玉儿会误以为是她写的。 “姑娘?”柳玉儿见云湘滢看着字条,一直不说话,不禁疑惑的喊了一声。 “没事。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法子用在那孩子身上,会这么快起效。”未免柳玉儿得知,这并不是她写的而担心,云湘滢并没有将实情说出来,只如此应对。 柳玉儿点点头,道:“确实。要不是这法子管用,这孩子就算挺过来,也该烧坏了。这孩子有福,得姑娘三番两次的救治。” 云湘滢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后来萱草来磕头道谢,她依旧有些漫不经心,不过还是吩咐了萱草,这些天就不必过来伺候,只需照顾好她弟弟就好。 萱草当即感激涕零的又磕了好几个头,仍然磕的十分用力,要不是有柳玉儿拦着,怕是要将额头磕伤。 之后,萱草出了房间,而柳玉儿也去厨房了,云湘滢却盯着那张字条,有些走神。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张字条必然是焰无欢,让人放在桌上的。 焰无欢对她,真的无微不至! 她能想到的,不用她说,焰无欢都会替她做;甚至她想不到的,有所遗漏的地方,焰无欢会替她想到,依然会替她做! 可是,面对这一份体贴入微的照顾,云湘滢的心中,却是有些迷茫,甚至有些恐惧! 她想不透,焰无欢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难道,仅只是为了所谓的救命之恩? 别开玩笑了! 就算她不知道焰无欢的真实身份,但她仍然很清楚,焰无欢那样的人,背后的势力非凡,当时即便她没有出手救治,焰无欢也定然会有后续安排,他一样死不了。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云湘滢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测,那就是跟假云老太爷等人一样,想要得到他们认为的,爷爷交给她的那样东西。 只是,这个猜测,被云湘滢埋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深到就连她自己都几乎察觉不到。 “姑娘,早膳好了,您还是要去老太爷那里吗?”柳玉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云湘滢的思绪。 云湘滢微微勾唇,说:“去,怎么能不去?不过,将我的那份早膳留下,一会儿我回来再用。” 不用费力去猜也知道,假云老太爷肯定会寻借口,不肯吃这份早膳的。既然如此,她的早膳又何必带过去? 果不其然,又是云海出来,两个人一番争锋相对,以云湘滢“败北”退走为结局,可谓是皆大欢喜。 当然,云湘滢表面上,还是要做出难过的神情的。 “某人自以为,祖父最喜欢的人是她,结果还不是吃了闭门羹?”一道满含讥笑的娇蛮声音传来,原来是云茹芳走了过来。 云湘滢不愿理会她,径直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云茹芳被无视,顿时深觉受辱,跺脚大喊:“你站住!” 见云湘滢仍然不理她,云茹芳“噌噌”跑上前去,一把拽住了云湘滢的衣袖,说道:“我让你站住,你耳朵聋了?” “堂妹,你是不是又忘了之前的教训了?”云湘滢说着微微一用力,将被拽住的衣袖,从云茹芳手中扯了出来。 云茹芳刚要开口说什么,手指上却是传来一丝疼痛,她连忙低头去看,只见刚刚拽住云湘滢衣袖的手指,已然有些红了。 这下子云茹芳顿时就怒了起来,根本不顾的其他什么,口中嚷道:“胆敢弄伤我!不过是个克死父母的扫把星,我打死你个贱……哎呦!” 只见,云茹芳扬起的手,被云湘滢一把握住,云茹芳顿时觉得自己的手腕,就仿佛被什么夹住了一般,疼的要命,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一声痛呼。 “你放手!” 云茹芳用力的挣扎,直挣扎的面红耳赤,也未能挣脱开来,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初巧,连忙上前帮忙。 只是没有想到,初巧的手还没有搭上来呢,就被云湘滢赏了一根银针,正中她身体上,令人觉得最疼的地方。 顿时,初巧疼的龇牙咧嘴,直在一旁跳脚,哪里还顾得去帮云茹芳? 打发了碍事的初巧,云湘滢再一用力,将云茹芳拉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勾唇笑道:“堂妹,在我回来的第一天,就曾经告诉过你,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否则是会受到惩罚的!如果你忘记了,我不介意帮你温故一遍。” 只是,云湘滢的笑容,实在是太冷,冷的云茹芳立即打了一个寒噤,同时也想起了云湘滢回府之时,所发生的事。 面色微变,云茹芳不接茬,只挣扎着说道:“你放开我!” 见云湘滢不但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而且另外一只手中,亮出了闪着光的银针,云茹芳顿时更加用力挣扎起来。 看着距离自己面庞,越来越近的银针,云茹芳吓得直往后躲,却又躲不开,她色厉内荏的叫道:“你要是敢动我,母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父亲也不会,他会让人打死你的!” “那就试试,究竟是我先弄死你,还是二叔先打死我?”云湘滢猛然收了笑容,“云茹芳,你给我记住一句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一句关于克亲、扫把星,亦或者是天煞孤星之类的话!否则,你就算是死,也别想死的痛快!我定然会让你悔不当初!” 伴随着云湘滢冷凝透骨的话语,银针眼瞅着就要落在云茹芳的眼睛,云茹芳吓得闭上了眼睛,尖叫着救命! 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人,急急的伸手,拦在了银针与云茹芳之间。 因她冲出的突然,更重要的是那根银针,距离云茹芳的眼睛,实在太近了,本就容不得插进旁的东西,此时硬生生多了一只手,这只手又如何能不受伤? 即便云湘滢注意到了,银针向后微缩,银针还是在那只手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伤口,立时鲜血滑落。 那只手疼的哆嗦着,却是无比坚决的拦在那里,顺势捂住了云茹芳的眼睛。 来的女人,完全不理会自己的伤口,只口中哀求道:“二姑娘不懂事,奴婢愿替二姑娘受罚,求姑娘放过她吧!” 云湘滢不太记得面前的女人,只是从她对云茹芳的拼死维护中,恍然明白过来,这女人恐怕是云茹芳的亲娘秋姨娘。 果不其然,云茹芳虽是被捂住了眼睛,却还是听出了秋姨娘的声音,顿时后怕的放声尖叫起来:“她要扎瞎我的眼睛!姨娘……姨娘,你快去告诉父亲和母亲,让父亲和母亲打死她!” 秋姨娘本是哀求的眼神,顿时变得慌乱起来,伸出另外一只手,要去捂云茹芳的嘴。 云茹芳哪里是肯乖乖被人捂嘴的人? 虽然先前被云湘滢吓了个半死,可是现在秋姨娘就在身旁,那点恐惧之心,顿时就消减了下去,此时用力的挣扎着,一则想要摆脱云湘滢的手,二是不让秋姨娘捂住她的嘴。 “姨娘,你干什么?放开我!惠秋,你给本姑娘放开!”云茹芳又气又怒,竟是直呼秋姨娘的闺名。 血腥味弥散,秋姨娘手背上的血,都已经滴落在云茹芳脸上了,云茹芳却好似一无所觉,只挣命般的睁着。 而云茹芳那一阵死命的挣扎,连同秋姨娘的手,一同用力的摇晃着,若不是云湘滢将银针拿远了一些,秋姨娘的手背上,绝对会再多上几道划痕! 见状,云湘滢眸中划过一抹亮光,握住云茹芳手腕的手一松,一把拉开秋姨娘的手,与此同时,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云茹芳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云茹芳呆住了,而秋姨娘惊呼一声,想要扑过去,却被云湘滢拦住,秋姨娘顿时面露哀求之色。 “云茹芳,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秋姨娘为了你被划伤,你却做了什么?不但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反倒敢直呼秋姨娘的名字?”云湘滢厉声斥责,抓着秋姨娘用力往后躲的手,送到了云茹芳眼前。 云茹芳根本看都不看,只是难以置信的说:“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云湘滢微微闭了闭眼睛,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而秋姨娘见云茹芳这般,也是眼神微暗,只是看到云湘滢的手扬了起来,仿似还要扇云茹芳的耳光。 秋姨娘不敢阻拦,只连忙哀求道:“姑娘别打了!二姑娘还小,以后慢慢教就好了。奴婢也没事,一点皮肉伤,不碍事的。” 不过,云湘滢并不是要扇云茹芳的耳光,而是在云茹芳身上,接连点按了好几下。 “云茹芳,你可以刁蛮任性,但是你绝不可以不孝!我不喜扇人耳光,刚才那一下,你可以当做是意外。但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想明白孝之一字,究竟是什么!” 最后一下,云湘滢用了一点巧劲儿,直接将云茹芳按得连连后退,还是没能稳住身形,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第090章 香玉为信,侯夫人留下的遗言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秋姨娘一下子,就扑到了云茹芳身前,焦急的查看着她伤到了哪里,与此同时,口中也是急急的问着:“你伤着哪儿了?哪儿疼?告诉姨娘。” 而云茹芳傻愣愣的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她在秋姨娘一连串的追问下,终于回过神来的之后,开口就嚷道:“我姨娘受伤,那也是你伤的,凭什么来问我?我又没让她冲过来!我愿意直呼她的名字,关你什么事?说我不孝,总比你好,你连个想孝顺的人都没有!” 这句话,直接戳在了云湘滢柔软的心中,她的眸光越发冷凝起来。 秋姨娘连忙拉扯云茹芳,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却被云茹芳狠狠的甩在了一旁,秋姨娘那只受伤的手,直接撞在了地上! 秋姨娘痛呼一声,云茹芳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要去看秋姨娘,却又生生忍住了,只倔强且仇恨的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转身走到初巧身边,将扎在她身上的那根银针取下,然后踏步走向了云茹芳。 云湘滢眼神中的冰寒,以及浑身的气势,仿佛带出了一股噬人的杀气,令刚刚还在叫嚷的云茹芳,一下子就闭紧了嘴巴,连连手脚并用的,向后挪动着,想要离云湘滢远一些。 只是,她挪动的速度又怎比得上云湘滢走得快? 云湘滢几步就到了她跟前,然后微微俯下身,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云茹芳。 掂着手中的银针,云湘滢说:“有些话,只说一遍,你是怎么样都记不住的!不要再让我听到克亲一类的话,如果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由我来替你管!等你什么时候明白,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必然会付出代价,再来与我分说。记住,绝对绝对不可以,否则你就永远也不用说话了!” 说到这里,云湘滢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嗜血冷酷的笑容来。 在云茹芳看来,这笑容竟是无比的可怕,令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声来。 这时,云茹芳才想起,云湘滢刚刚说的话,立即脸色骤变! 而秋姨娘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哀求道:“姑娘姑娘,念在二姑娘还小的分上,也念在她是你的堂妹的面上,姑娘就饶了她吧!奴婢求求姑娘了。” 说着,秋姨娘就着搂抱云茹芳的姿势,就要给云湘滢磕头。 云湘滢身形一转,避开了秋姨娘磕的头,眸光更冷了一分。 深吸一口气,云湘滢不再看秋姨娘,只道:“至于孝道,你的亲人长辈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所以今次我大人有大量,这一点,就不与你计较了。” 说罢,云湘滢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秋姨娘,在身后的苦苦哀求声,与云茹芳惊恐之下,弄出来的怪声。 人敬我,我必敬人! 但是,既然秋姨娘想以姨娘之身,却给她磕头来逼迫她,那么不好意思,她绝不会再敬着秋姨娘。 云茹芳说小,也已经十二岁,一再的口无遮拦,这就不单单是小的问题,而是没有教养! 云茹芳是她的堂妹?这点没错! 可是她已经念在这一点上,一而再再而三的,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如果这一次,依旧是如此,恐怕云茹芳永远都不会长记性! 云湘滢回到婉湘居用了早膳,正准备去看看萱草和她弟弟的时候,柳玉儿拿了一张帖子来。 “姑娘,是平宁郡主给姑娘下的帖子,邀姑娘去城东山上赏枫叶。” 闻言,云湘滢微微蹙眉,上一次在宫中,平宁郡主请了她去,最终出现的却是兴王,这一次…… “推了吧,就说我病了。”云湘滢吩咐道。 柳玉儿依言而去。 云湘滢则是去了萱草所在的偏厦,但见萱草趴在床边,许是因昨晚没睡,此时困倦的睡着了,而那个孩子却是睁着大眼睛,骨碌骨碌的四处看着,并不哭闹一声。 见云湘滢走进来,那孩子不但不怕,还咧开小嘴儿,冲着云湘滢笑了起来,模样极为惹人喜爱。 “小宝,告诉姐姐,还疼不疼了?”云湘滢俯身,检查孩子的骨折之处,口中问道。 孩子微微瘪了一下嘴:“疼!二宝。” 云湘滢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孩子是在告诉她,他的名字不是小宝,而是二宝。 云湘滢不禁有些想笑,小宝只是她临时捏造的一个名字,没想到孩子果然叫什么宝,只不过不是小宝而已。 云湘滢拿了一块甜点,放在二宝的左手中,看他把甜点放在嘴边,却不舍得吃掉,只一点一点的舔着,云湘滢心底越发柔软。 “二宝乖乖听话,不要乱动,以后姐姐天天给你拿糕点吃,好不好?” “乖的!姐姐吃。”二宝举着小手,往云湘滢这边送。 云湘滢轻笑,正想要说话,不料身后却传来萱草的声音:“二宝吃,姐姐不吃。” 云湘滢回眸,看到果然是萱草醒了,此时她眼中含着泪,看着自己的弟弟,小声的哄着他。 瞬间,云湘滢微微有些窘迫,还以为二宝是给她呢,没想到人家是给萱草这个亲姐姐。 只是,云湘滢没有注意到,二宝的目光,其实是一直跟着她在动的。 “饿!” “姐姐不饿呢,所以二宝自己吃,好不好?” “哦。”二宝应着,将那块甜点慢慢吃掉了。 萱草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连忙伸手擦了擦,这才对云湘滢说道:“奴婢逾矩了。奴婢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萱草没齿难忘,必当拼死相报!” 云湘滢摆摆手,道:“好了,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二宝的伤势已经稳住了,他又听话,没有再折腾到断骨的地方,但是需要好好调养,才不会落下病根。你要记住,这些日子,二宝不能吃……” 不能吃和需要多吃的食物,云湘滢交代了一大串,看萱草认真的记了下来,她又拿了十两银子给萱草。 “姑娘前几天刚赏过奴婢了,奴婢不能要!” “吃和用上,我已经告诉柳姨留意,但是总有顾不到的地方。你看还缺少什么,自己去买了来。还有,你娘那边,你也该去报个信了。” 云湘滢最后一句话,让萱草沉默了下来。 萱草默默的接过了银子,郑重的给云湘滢磕了头。 云湘滢也不去管她,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报信,告诉她娘二宝没死的事,只又哄了二宝几句,就回了房间。 看柳玉儿在忙着帮她碾药,云湘滢伸手拉住她,问道:“柳姨,我问你一件事。” “姑娘想问什么?我知道的,定然全都告诉姑娘。”柳玉儿冲着云湘滢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回答,手底下却又去忙碌了起来。 云湘滢无奈,只能任由她去做,口中问道:“柳姨可知,我爹娘当初究竟留下了哪些产业吗?” 柳玉儿忙碌不停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问道:“姑娘问这个,可是有什么想法?” 云湘滢边挑拣了几样药材,边回答道:“那是我爹娘的产业,即便我不去拿回来,也总该知道究竟有什么。何况……” 何况,她并非是无意拿回,属于爹娘的产业的,不过是尚需慢慢谋划。 沉默了一下,柳玉儿停下了手中的事,说道:“嗯,姑娘是该想想这件事了。” 说着,柳玉儿伸手,将一直戴在颈间的小香囊拿了下来,用力撕开,从中拿出了一个形如药丸似的东西,捏开后递给了云湘滢。 原来,那里面是一张叠卷之后,并不大的纸。 展开那张纸,只见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详细记录着云湘滢父母的产业,包括庄子、商铺、田地,另外还有一些库房中的贵重物品,全都详尽的记录在了上面。 “柳姨,这是……”云湘滢有些疑惑,这些小字为何有些眼熟? “这是夫人亲手写下的。” “是娘亲?”云湘滢的手指微微一颤。 “是。” “可是……”云湘滢想问,可是娘亲随了爹爹而去,又怎会写下这些东西,还交给了柳姨保存?但是只说出了可是两个字,就顿住了。 柳玉儿轻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夫人为何要这么做。只知道夫人去世的前一晚,夫人偷偷找到了我,告诉我把这个妥帖收好。如果日后姑娘问起来,我就将这个交给姑娘;如果姑娘不问,那我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停顿了一下,柳玉儿又道:“还有,夫人说如果姑娘问起产业的事,要告诉姑娘一句话。” “什么话?”云湘滢立即追问道。 “夫人说:香玉为信,玉香为证,寻转转寻,始为正路。”柳玉儿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十年前,文阳侯夫人临去之前留下的话。 香玉、玉香? 云湘滢眨了眨眼睛,猛然想起了在首饰匣子中,找到的那块香字玉石! 莫非这个香玉,指的就是那块香字玉石,那玉香呢?寻转转寻又是什么意思? 柳玉儿也微微摇着头,说:“夫人再没有多说什么,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四句话的意思。不过,据我所知,原本夫人名下产业当中,是有一个女掌柜的,好像就是叫什么玉香。或许这四句话里的玉香,说的就是那位女掌柜呢?” 闻言,云湘滢眸光微微一亮,或许她可以从这个名为玉香的掌柜,开始着手调查! 两人各自陷入沉默,就在这时,就听到萱草有些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姑娘、姑娘,出事了!” 第091章 真病假病?太医上侯府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想来,若不是碍着云湘滢早有吩咐,不得擅自闯入房间的话,萱草恐怕早就冲进来了。 但是奇怪的是,萱草很焦急,声音却不是很大,仿佛刻意压低,怕被旁人听到了似的。 “出什么事了,如此惊慌?”柳玉儿过去,打开门,“莫不是二宝又发烧了吗?” 萱草摇了摇头,说:“柳夫人您快告诉姑娘,前面来了一个太医,说是奉了什么郡主的命令,来给姑娘诊病的。二夫人领着人,正往这边来呢!” 云湘滢在屋内,已然听了个分明,不禁暗道这平宁郡主的动作,可是够快的啊!这才多久?连太医都派来了! 看样子是生怕她不去,怀疑她假病推脱呢。 不过,平宁郡主越是这样,云湘滢就越发怀疑,她邀请她的动机不纯! “萱草,你怎么知道这事的?”房门前,柳玉儿再问。 “奴婢正准备回家一趟,恰好看到的。” 顿了一下,萱草又解释了一句:“奴婢不知道,太医来有什么问题,只是私心里觉得,二夫人总归不是向着咱们姑娘的。” “好,我知道了。萱草,你做的不错,以后都要如此,时刻帮姑娘留意着,二夫人以及其他人的动静,知道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门口,迎接二夫人去。” 萱草应着,转身要走,却听到屋内传来云湘滢的声音:“不必,你且回家就是。” 听云湘滢如此说,萱草张嘴想说什么,却见旁边夏环疑惑的出来张望,萱草本就在防备她听到,当下不再多说,只应了一声是就去了。 “姑娘,为何不让萱草去呢?多少拖延一下时间也好啊。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柳玉儿急的几乎要团团转,“对了,姑娘,你快躺到床上去,我灌几个汤婆子,希望能糊弄过去……” 云湘滢拿了一个瓷瓶,从中倒了一粒药丸服下,也不去管柳玉儿如何忙乱,只将桌上她之前挑拣的药材,归拢到了一处。 想了想,云湘滢又拿了一味药,放在桌上显眼处,这才慢条斯理的躺到了床上。 不多时,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以及细碎的说话声,显然是陈氏领着太医过来了。 柳玉儿拿着汤婆子,却被堵在了屋门口,见此情形,焦急之情顿时压抑不住,从脸上泄露了出来。 “二夫人这是做什么?”柳玉儿问着,把汤婆子往身后藏了藏。 陈氏本是笃定云湘滢没有生病,满心以为可以抓到云湘滢的错处,这才这么快领着太医过来,但是眼下一见柳玉儿这般,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难道真病了不成? 不可能! 之前云茹芳还哭到了她面前去,秋姨娘也说,是云湘滢对云茹芳动的手,哪里会这么快就病了的! 想到这里,陈氏心下稍定,做出一脸难过的样子,道:“这不是听说滢姐儿病了,过来看看吗?这些个下人真该好好教训一顿!滢姐儿病了,都没人告诉我一声,这要是滢姐儿万一有个好歹,可让我怎么向她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想必夫人九泉之下,也很想看二夫人,是如何交代的。”看你有何脸面,去面对侯爷和夫人! 眼见着陈氏变了脸色,柳玉儿这才开口撵人:“姑娘这里,自有人伺候,不敢劳烦二夫人。况且,姑娘病了,现在不方便见客,二夫人请回吧。” 柳玉儿不傻,既然对方不提平宁郡主的名头,不说太医来的事,那她就假做不知道好了。 陈氏闻言,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微微瞄了一眼那个太医,强笑道:“我是滢姐儿的二婶,哪里就算得上是客人了?再说,哪有滢姐儿病了,我这做二婶的,却连看都不看上一眼,转头就走的道理!滢姐儿,我可怜的滢姐儿,二婶来看你了……” 说着,陈氏就往里走去,柳玉儿想要上前拦住她,却被她身边的丫鬟,给推到了一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群人涌了进去,心下大急。 而那太医不知是得了什么吩咐,什么话也不问,什么话也不说,只跟着一起往里进,在闻到屋中的药味之时,略微抽了抽鼻子。 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垂着重重床幔的床,陈氏一边说着担心的话,一把掀开了床幔,露出了里面躺着的人。 云湘滢精致的小脸,泛着苍白之色,眼睛微微合拢,眉头轻蹙,唇色也失了血色,竟是病的不轻的模样! 之前,陈氏没有对柳玉儿说,这是宫里来的太医,就是想打云湘滢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想装病,也没有机会。 可是,陈氏显然没有想到,看到的会是这般场景,当即就往太医那边看去。能做太医,那自然不是一般的庸手,是不是真病,太医自然能够分辨的出来。 “劳烦太医,快帮我这苦命的侄女儿看看,怎么就秉承了这样啊。”陈氏假装难过的擦拭着眼角,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太医,观察他的神情。 那太医当即轻点了头,上前去诊脉,目光却是落在了桌子上,确切的说是那些药材上。 见太医神情中,没有一丝的异色,陈氏当即知道,云湘滢果真是病了。 这个云湘滢的运气,还真是好,生病都生的这么是时候!陈氏恨恨的想着。 柳玉儿本是要冲上来,阻止陈氏的,此时见状,虽是心中疑惑,却到底是微松了一口气。 云湘滢却是在此时,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似乎是从昏睡当中清醒了过来。 “柳姨,什么时辰了?”没有睁开眼睛,云湘滢只低声询问。 柳玉儿心下微怔,只短短时间没见,姑娘的声音就嘶哑成了这般模样,口中却是说道:“姑娘,已经巳时末了。二夫人来看您了,还带了一位太医来给您看病。” “嗯?”云湘滢疑惑的轻嗯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太医沉默不语,陈氏却是不敢冒认,这是她请来的太医,她当即上前说道:“滢姐儿醒了?平宁郡主听闻你病了,这才让秦太医来给你看看。秦太医医术高超,一直给宫里的贵人们看病,可是轻易不给百姓看病的。等你好了,可得好好感谢平宁郡主和秦太医啊!” 这边厢,陈氏说了一大串的话,那边柳玉儿一见秦太医收回了手,当即就端了一碗温水,将陈氏挤了开来,喂云湘滢喝水。 陈氏气的差点变了脸色,勉强转过头去看着秦太医,问道:“秦太医,我这侄女儿患了什么病,可是要紧?” 秦太医微微摇了摇头,陈氏心中一喜,难道云湘滢得了什么重病?那可真是太好了! 老爷不让她动云湘滢,可是云湘滢自己得病死了,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陈氏正这么想着呢,却是听到秦太医说道:“云姑娘所患疾病并不重,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 什么?陈氏傻眼了。 从之前的气恼,到刚刚的高兴,再到现在的失望,心情大起大落之下,陈氏一口气噎在那里,差点就没喘上来! 她脸上的神情,都没来得及遮掩,就直接瞪着秦太医问道:“既然没事,你摇什么头?” 说完,陈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道:“秦太医勿怪,刚刚看你摇头,我还以为我这苦命的侄女儿……当真是要吓死我了!” “夫人言重了。”秦太医倒是好脾性,完全不以为忤,还好心解释道:“非是老夫刻意惊吓夫人,只是见云姑娘的桌上,放着一些药材,怕是因为这些药材,才致使云姑娘的症状,显得这般的严重,这才摇头。” “原来如此。”陈氏转向了云湘滢,“滢姐儿啊,不是二婶说你,你一直嚷嚷着自己懂医术,现在却是连自己都坑害了。好在有郡主和秦太医,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形呢!这以后啊,你还是不要乱说懂医术的话了吧。” “二婶……”云湘滢虚弱的靠在柳玉儿怀里,想要争辩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 倒是那秦太医,一边开着方子,一边说道:“如此说来,这些药材放在这里,并不是巧合,而是姑娘要用这些药材,尤其是那一味荆芥。对吧?” “秦太医好眼力!的确是如此,让秦太医见笑了。”云湘滢的声音依旧嘶哑低弱。 秦太医微微摆手道:“老夫怎么会笑云姑娘?老夫是觉得,只说云姑娘懂医术,是委屈了姑娘啊。” 陈氏听着感觉不对,有些疑惑的问:“秦太医刚刚不是说,是因为这些药材,滢姐儿才病的严重的吗?” “夫人又误会了。老夫是说因为这些药材,云姑娘的症状显得严重,并没有说她病的严重。” 陈氏满脸疑惑,这是在说什么,一会儿说严重,一会儿又说病的不严重? 秦太医却不再解释,只拿了写好的方子,递给了云湘滢,说:“云姑娘看看,用的可是此方?” 云湘滢接过药方,好一会儿之后,点头道:“小女子用的方子,的确与此方相近,只差了两味药材。秦太医高明,添上这两味药,比小女子用的荆芥,要精妙的多了!” 秦太医自得的笑道:“云姑娘且好好休息,相信用不了几日,云姑娘就会好起来的。” “是,多谢秦太医,也请秦太医替小女子向郡主致谢。” “好说,好说。”秦太医显然很高兴,云湘滢能先谢他,说话更是客客气气的。 眼见着秦太医要走,陈氏想要说什么,却被云湘滢嘶哑的声音抢了先。 第092章 钟子实上门,丫鬟苦求饶命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烦请二婶,替湘滢送送秦太医。” 闻言,陈氏满心阴沉,却又不敢当真怠慢了秦太医,这可是平宁郡主派来的,万一回去与平宁郡主一说…… “当真是麻烦秦太医了。”陈氏勉强笑道。 “老夫不过是受人所托而已,当不得这麻烦二字。” 柳玉儿在云湘滢的示意下,追上去塞了一个荷包给秦太医,恭敬的施礼道:“我家姑娘说,劳烦秦太医走这一趟,本就心中难安,又得您指点医术,着实感激不尽。” 闻言,秦太医更高兴起来,乐乐呵呵的就走了。只是离开前,秦太医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氏一眼。 这一眼,让陈氏猛然醒悟过来,她身为这云府的女主子,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映衬的云湘滢更加机灵懂事! 如此一想,陈氏心中更恨了起来,却又无可奈何,眼珠转了转,心下有了主意,没有回她的青藤苑,却是去了云老太爷的茗书院。 且说婉湘居内,柳玉儿惊疑且担忧的看着云湘滢,仿佛她一个错眼,云湘滢就会不见了一般。 云湘滢无奈的失笑道:“柳姨,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真的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姑娘的嗓子都嘶哑成什么样了,更别说姑娘的脸色很难看了。姑娘……”你怎么就短短时间内,就让自己病成如此模样的?柳玉儿满心惊诧,却没有问出口来。 只是她没说,云湘滢也明白她的担忧,遂解释道:“柳姨,我只是吃了一粒药丸,让自己看上去像是病了似的,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过会儿就好了。” 云湘滢没有说的是,她吃的是江师兄给她的药丸,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她仿佛真的生了病一般,就连秦太医也没有看出来。 加上云湘滢刻意的,用放在桌上的药材,误导了秦太医,让他误以为,她之所以症状严重,完全是因为她想要快速好起来,所以行了险招,用了重药,催发了所有患病后的症状爆发。 这也就是秦太医说云湘滢表现的严重,实际上病的不严重的原因。 但是,这药丸虽然的确如云湘滢所言,过会儿就会好,却终究是在她的体内,留下了一个小小的,不知会在何时爆发出来的隐患。 云湘滢掩下这些内情,又与柳玉儿说了一会儿话,本是苍白的面色,渐渐恢复过来,柳玉儿才算是信了她说的话。 又盯着云湘滢看了半晌,柳玉儿这才点点头,说:“姑娘说没事,那我就信姑娘的。姑娘,我去把汤药煎了。” 即便云湘滢没有生病,这汤药也照样得煎,否则陈氏定然会看出端倪的。 虽然不惧陈氏,但是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了平宁郡主。 柳玉儿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抓药、煎药完全不假手于人,夏环凑上去帮忙,也被柳玉儿用前所未有的严厉态度,给斥责了回去。 先有太医上门,后有柳玉儿这般紧张,于是没用多久,府里的人全都得知了,云湘滢当真是生了病,而非二夫人那里传出来的装病。 这个消息一经传了开来,陈氏气的差点砸了屋子里的摆件。 张嬷嬷连忙劝解:“我的夫人哎,您和她置什么气?她是真病了还是装病,夫人都只管做出嘘寒问暖的样子,其他的事情,夫人都不要理会。” “不理会?”陈氏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不理会她,她就要骑到我头上来了!你去看看,你去听听,府里的下人都在说什么?他们在说云湘滢不愧是侯爷的女儿,端庄大方,样样好!他们在说我自私鄙薄,连个很快就嫁出去的侄女儿都容不下!” 说到这里,陈氏终究是忍不住,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上,又恨声道:“我本想着,怎么都要让老太爷知道,他这个宝贝孙女儿,不但欺凌自己的堂妹,害的茹芳说不出话来,还胆敢欺骗平宁郡主,给云府招来灾祸吗?” “老太爷不信?” “老太爷根本没见我,就让那个什么云海,出来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像打发下人似的,打发我回来了。” “夫人也不必气恼,听说连着两天,老太爷连滢姑娘也没见,想必不是针对夫人的。”张嬷嬷重新给陈氏沏了一杯茶,“夫人别气了,当心气坏身子。滢姑娘那里……” 张嬷嬷一番话语之后,陈氏才算是平复怒气。 云湘滢以生病为由,除了那秦太医又来过,她也算是得了几日的清闲,连着受伤的苗鲁,也好好休养了一番。 二宝自是不用说,小孩子恢复的很快,也已经与云湘滢以及柳玉儿,很是熟识,整日姐姐、姨姨的叫着。 这一日,云湘滢刚在院中坐了一会儿,就见这些天整日陪着二宝的萱草,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云湘滢不禁有些疑惑的问:“柳姨呢?” “回姑娘的话,门房报了进来,说是有位钟大夫求见姑娘,柳夫人听了之后,只说是要去给姑娘做点心,就去了厨房。” 闻言,云湘滢笑了,原来是钟子实来了。 “将钟大夫请进来吧。” “是,姑娘。”萱草没有多问,就退了下去,不多时就领着钟子实来了。 钟子实见了云湘滢,远远的站定,深施一礼:“在下见过云姑娘。” “钟大夫请坐。钟大夫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也难怪云湘滢奇怪,这钟子实与柳玉儿有书信往来,不曾再来过文阳侯府,今日怎么如此贸然上门了? 钟子实闻言,微微顿了一下,这才笑道:“看来玉儿还没有和姑娘提过。” “提什么?”云湘滢再问,与此同时,心中恍然,钟子实是为了柳玉儿而来。 钟子实张嘴要说话,却见一个小丫鬟,端着东西走了过来,他当即又住了嘴。 看着这个应该叫做小英的丫鬟,云湘滢不禁微微蹙眉。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当初陈氏给她送来的,二等丫鬟中的一个。 这小英往日还算是老实,只闷头做事,不是那种爱往主子跟前凑的奴婢。 柳玉儿也一直防着这些个丫鬟,今日怎么会用起小英来? 许是云湘滢的目光,太过锐利,小英明显的哆嗦了一下,声音也颤颤巍巍的说:“姑、姑娘,柳夫人说、说,冰皮玉米酥还需要一些时间才好,她实在走不开,让奴婢送些茶点来。” 说着,小英哆哆嗦嗦的把茶水和点心,摆在了凉亭中的石桌上。 然后,不等云湘滢说什么,小英脚下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茶水和点心都是柳夫人备好的,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做,求姑娘不要责罚奴婢,求求姑娘……” 一旁的钟子实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 “呵……” 云湘滢冷笑一声,还没说出话来呢,小英就猛地瑟缩了身子,眼神慌乱至极看向了四周,然后在看到钟子实的时候,眼神一亮,猛地扑了过去。 “公子,公子,求公子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被打死!公子救奴婢一命吧!” 小英长的本就柔弱,此时哭的梨花带雨,一双眼睛水雾朦胧的看着钟子实,充满了无尽的祈盼,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韵味! 谁料,钟子实却仿佛被猛兽盯上了一般,快速站起身,一连向旁闪避了好几步,让扑上去的小英,差点一头撞在石凳上。 “公子……”小英哭的更是凄惨。 钟子实摇摇头,对云湘滢说道:“这丫鬟若是患了失心疯,云姑娘可否允准,由在下来看?在下对这一病症,很是感兴趣。” 闻言,刚刚冲着外面招了招手的云湘滢,差点笑出来,这钟子实是在骂小英得了失心疯,却偏生一脸的一本正经,实在是有趣! 显然,小英也没有料到,钟子实会这般说,当下听的有些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张嘴想要分辨,她没得失心疯! 只是,小英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脸上先挨了一巴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人七手八脚的按住了她,将她往下拖去。 “姑娘饶……” 那个命字,尚未出口,一团抹布塞进了小英的嘴里,她支吾做声,却无法挣脱几个婆子的手,只能被生生拖了下去。 刚刚打了小英一巴掌的婆子,开口说道:“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这个婆子倒是很有眼力,刚才她一招手,这婆子立即领了几个人,冲进来就捉住了小英,根本没有理会,小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云湘滢拿了一块碎银子,给那个婆子,那个婆子立即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钟子实重新坐了下来,却是说道:“府上不安稳,姑娘也不该太过心慈手软。” “噢?”云湘滢微微挑眉,“钟大夫怎会知道,不是如那丫鬟所言,我蛮横不讲理,动辄要人性命呢?” 这不就是陈氏让小英来,上演了这么一场戏的目的吗? 恐怕是陈氏误以为,钟子实是为了她前来,这才让小英抹黑她,让人误以为她就是这般草菅人命,根本不拿下人的性命当回事! 钟子实闻言,顿时就笑道:“姑娘当真是说笑了!在下即便不了解云姑娘,但是却愿意相信,玉儿所相信的人。” 伸手捻起一块点心,云湘滢的唇边,也勾勒出一抹笑容来。 只是下一刻,一阵微风吹过,云湘滢的一双柳叶眉,再次轻蹙起来! 第093章 二婶也是如此疼爱欣堂姐的吗?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眼见钟子实端起茶来要喝,云湘滢连忙阻止道:“别喝!” 钟子实闻言微微一顿,然后鼻子翕动,嗅闻了一下,又快速放下茶盏,拿起一块糕点,掰开了查看了一番,之后他的脸色微微变了。 他的医术也不差,自是闻出了这茶水中,甚至是桌上的点心,都被人下了分量不轻的催`情药! 他只是没有料到,会在文阳侯府碰到这般龌龊之事,更加没有想到,那个疑惑不但是为了败坏云湘滢的名声而来,更是要害死云湘滢! 想起那个丫鬟,口口声声的说,这些茶水和糕点,都是柳玉儿亲手备下的,钟子实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云湘滢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将茶水泼进了亭外的土中,口中说道:“这次是我对不住钟大夫,日后钟大夫但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全力以助。” “云姑娘言重了!”钟子实虽是愤怒于有人用这般龌龊手段,却也不是那等迁怒之人,自是明白云湘滢才是受害者。 云湘滢的唇边,微微勾起一抹寒意森森的笑来,说:“现在,还请钟大夫与我一起,看看这场戏,她们究竟要怎么唱下去!” “在下自当奉陪!只是玉儿那边……”钟子实有些担心,这么久都不曾过来的柳玉儿。 “钟大夫放心,我已然让人去查看了。”刚刚云湘滢打的那个手势,就是就告诉苗鲁,让他去看看柳玉儿有没有事。 “那就好。”钟子实这才放下心来。 “嗯,我不会让柳姨有事的。”云湘滢说完这句,又对钟子实说了几句话。 不多时,苗鲁竟是抢先,带着柳玉儿赶了回来,几乎同一时间,一阵脚步声以及说话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滢姐儿的病快好了呢,居然还劳烦你们几位前来探望,真是替我们滢姐儿感激不尽啊。”能听得出来,陈氏的声音微微有些压低了。 “说什么劳烦,我们也是喜爱那个孩子,这才来看看她。” “是呢,是呢,滢姐儿这孩子招人喜欢……” 陈氏言不由衷的说着,当看到凉亭中,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背对着她们,衣衫不整好像是在做什么的样子,她顿时眼睛一亮,给身边的雁荷使了一个眼色。 雁荷立即发出了一声惊呼:“天呐!凉亭里的是……是滢姑娘!滢姑娘在做什么?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闻言,与陈氏一起过来的几位夫人,当即就往凉亭中看去。 “雁荷,不得胡言!” 陈氏假装训斥雁荷,又带着明显的遮掩之意,说道:“雁荷是看错了,滢姐儿还病着呢,怎么会在凉亭中,与男人厮混,一定是雁荷看错了的。“ “看没看错,我们大家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有人说道,若是云湘滢能看清这边的情况,定然会认出来,说着话的人就是那位,屡次与她做对的秦夫人。 闻言,陈氏强行转换话题道:“那里能有什么好看的?我院中有一盆花,开的正好,我们去看看吧。” “素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几位夫人,都是来看云姑娘的,自然是要先探望了云姑娘,再看花儿了。几位夫人,你们说是不是?” 秦夫人不依不饶,径直往凉亭而去,而陈氏似挡非挡的跟在秦夫人身旁,其他几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眼瞅着一行人,都要走进凉亭了,亭中的两人还是充耳不闻,陈氏故作着急的喊道:“雁荷、雁荷,快将这两个胆敢在这里,厮混的丫鬟小厮赶出去,免得脏了婉湘居,也带坏了滢姐儿!” “是,夫人!” 雁荷应着,快步走进去,一把扯住那个男人的衣服,往后用力一扯,口中说道:“大胆小厮,你在做……啊,滢姑娘,奴婢不知是您,请姑娘恕罪!” 与之前远远看去,或可能会看错不同,雁荷这一声惊呼,伴随着她干脆利落的下跪,几乎就断绝了之前看错的可能。 而且,因着刚刚雁荷的那一扯,那个男人被扯到在地,露出了依靠在凉亭柱子上的云湘滢,这下子就结结实实的坐实了,居然会在青天白日里,在凉亭中与男人厮混的就是云湘滢! 前来的几位夫人,尤其是秦夫人,立即露出了鄙夷却兴奋的目光,只有一人眼中满是失望。 “滢姐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怎么能……”陈氏用帕子捂着脸哭道,其实是遮掩她即将压抑不住的,想笑的冲动。 云湘滢略微有些迷糊的抬头,疑惑的问:“二婶?咦,怎么这么多人?” “滢姐儿你糊涂啊!二婶知道,你一定是被那个男人给骗了!可再怎么着,你也不能青天白日里,就……就与男人厮混啊!你这样……” “与男人厮混?”云湘滢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在所有人脸色扫过,最后又落在了陈氏脸上,“二婶,这话你可要说清楚了,我何曾与男人厮混过!” “还说没有!”陈氏面带羞愤的往旁边一指,“那这个男、男……怎么是你!” 陈氏猛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瞪着倒在地上的,那个所谓的“男人”。 倒在地上的“男人”,拉了拉有些松散的外袍,站起身来,一一给面前的夫人们福身施礼:“柳玉儿见过众位夫人。敢问二夫人,我家姑娘何时与男人厮混了?二夫人如此污蔑我家姑娘,难道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就不怕遭了天谴吗?” “你……你……”陈氏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想不明白,明明有人看到,有个男人来了婉湘居,她也明明指派了小英,送了加料的茶水和点心,难道他们没喝也没用点心? 即便如此,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见了,却换成了本该被困在厨房,偏厦中的柳玉儿! 云湘滢微微垂了眼眸,说道:“二婶,湘滢回府之后,可是有何处得罪了二婶,可是有什么做的不对之处,让二婶这般针对湘滢?” 陈氏说不出话来,却又知此时不说话,任由云湘滢说下去的话,她定然会处于劣势,于是勉强开口说道:“滢姐儿误会了,二婶哪里有针对你?二婶疼爱你还来不及呢。” “疼爱我?”云湘滢微微抬眸,“口口声声的说我诅咒祖父;皇后娘娘面前,一口咬定我不敬皇后;众目睽睽之下污蔑我,青天白日与男人厮混!难道,二婶也是这么疼爱,欣堂姐和芳堂妹的吗?如果,换成是欣堂姐她们,二婶也会这么做吗?” 云湘滢的声音并不高,眸中也没有泪水,但是却有如杜鹃啼血一般,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其中的哀戚与悲愤! “云夫人,虽然文阳侯夫妇已然过世,云姑娘孤苦伶仃,无所依仗。可你身为云姑娘的二婶,万万不该如此欺辱云姑娘!云姑娘问的没错,若是换成你的女儿,不论她做没做,恐怕你都会替她遮掩,而不是如此大张旗鼓,拉了许多人来看吧。”之前目露失望之色的周夫人,此时嘲讽意味十足的看着陈氏。 “我……我没有……” 一旁跪着的雁荷,眼见情形不对,连忙磕头道:“都是奴婢的错,还请滢姑娘与众位夫人,不要责怪我家夫人,都怪奴婢眼拙,实在没有想到,柳、柳夫人会穿着男人的衣裳,这才看错了。” “的确是你的过错!”云湘滢不等陈氏说话,就直接说道:“我不过是想着,给二叔缝制一件外袍,聊表感激之情,却又苦于没有做过,这才让柳姨试试的。你一不看清楚,二不问清楚,就咋咋呼呼的吵嚷开来,到底是何居心?” “奴婢、奴婢……” “或者说,你是受了何人指使,才会这般污蔑于我的?”云湘滢一改刚刚的疾言厉色,又慢慢悠悠的补了这么一句。 “没有,没有任何人指使奴婢。”雁荷连忙否认道。 “好,没有,我姑且信你。” 跪在地上的雁荷,听云湘滢如此说,误以为云湘滢这是不计较的意思,顿时心中一喜,连忙磕头。 只是这个头,雁荷还没磕到地上呢,就听到云湘滢问道:“二婶,如此明目张胆,污蔑主子的下人,该当如何惩处?” “这……”陈氏犹豫。 “二婶对我如何,我不提,可是我对二婶,始终是心怀亲情的。毕竟,二叔二婶是在这个世上,除了祖父之外,唯一的亲人了!”说到动情之处,云湘滢不禁声音哽咽起来。 缓和了一下,云湘滢又道:“二婶,今日这事,还有雁荷究竟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就知就里。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不说破,是真的不想坏了,与二婶之间,这份单薄至极的情分。二婶就不要让我为难了,好吗?” 闻言,陈氏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 她不能反驳说雁荷不是她指使的,这件事也不是她设计的,因为云湘滢只说大家心知肚明,却又没有点出来,究竟心知肚明的是什么事,若是她反驳,就证明她做贼心虚,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 陈氏半晌无语,云湘滢眸子微垂,道:“算了。本就是我胡闹,非让柳姨穿什么男装,被人污蔑与男子厮混,毁了闺誉,也实属活该,算了……” 语气失落、失望,又无奈至极。 云湘滢这一招以退为进,顿时就将陈氏,彻底架在了火上。 第094章 赔礼花茶的区别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又是那位周夫人,开口说道:“云姑娘有情有义,却是在自家委屈至此!云夫人,奉劝你一句,做人莫要太过分了才是。” 陈氏见众人都盯着她看,顿时微微涨红了脸色,憋了半晌,才说出话来:“来人呐,雁荷身为奴婢却胆敢污蔑主子,重打十大板,罚一年的月钱!” 有人“嗤”的冷笑出声:“胆敢污蔑主子的奴婢,不说直接发卖出府去,也不至于就轻轻十板子了事吧?云夫人还真是大公无私呢。” 却原来是与周夫人交好的那位李夫人。 秦夫人却立即替陈氏说话:“重打十板子,还叫轻轻的?李夫人才真是可怕呢。” 被秦夫人暗指心狠手辣,李夫人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只笑道:“是啊,我就是这般可怕的人。若是我府上的哪个下人,别说胆敢污蔑主子,就是但凡有点欺瞒,我都会立时将那下人打个半死,然后再远远的发卖出去!主子就是主子,任由个下人欺辱,那还当什么主子,干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好了。” 一大长串的话说完,李夫人不停顿的又道:“秦夫人那么说,莫非是秦府上的下人,竟然可以随便污蔑主子,事后打几板子,就可以没事了吗?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可是真的甘拜下风了。” 李夫人语气中的嘲讽,不可谓不足,说的却也是合情合理,哪家的主子,都不会任由下人攀诬,还轻飘飘的放过那个下人。 陈氏没有想到,云湘滢说过那句话之后,再没有开口的意思,但是不用她开口,竟是自有人帮她说话! 怨毒的扫了一眼云湘滢,陈氏这才艰难的开口:“雁荷重打三十大板,然后再撵出府去!” “夫人饶命!”雁荷凄惨的喊了一声,她对陈氏一直忠心耿耿,哪里料到会得了这样的结局? 只是,其他下人哪里理会雁荷惨不惨,别说陈氏下了命令,就是陈氏没下命令,她们都想扑上去,替云湘滢将雁荷拖下去。 之前那个婆子,不过是有些眼力劲,让人拖了小英下去,就平白得了那么大一块银子,可是够她们花销上许久呢! 当下,几个下人立即应声,上前一把按住雁荷,先堵了她的嘴,这才拖到一边去。 长条凳、木板子齐全,竟是当着一众人的面,直接就将雁荷打了个半死! 这还不算,其余看着这一切的丫鬟婆子,居然一个个的偷眼去看陈氏。 这还是她身边伺候多年的贴身丫鬟呢,跟着陈氏得了什么好,他们不知道,但是眼瞅着是要被打死,还是陈氏亲自下的命令,这可是他们亲眼所见。 陈氏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连客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狠狠的盯了云湘滢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几位前来的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掩其中的尴尬。 这时,云湘滢来到了她们面前,福身施礼:“湘滢多谢几位夫人能来探望,是湘滢怠慢了,还请几位夫人原谅一二。前些日子,湘滢得了一些养颜的花茶,送给几位夫人品茗,权且当做是湘滢的赔礼,不知几位夫人意下如何?” “我们来探望云姑娘,又怎好要姑娘的花茶?云姑娘这般说,当真是羞煞我等了。”周夫人笑道。 “哪有夫人说的这般言重了,不过是几罐花茶而已,湘滢还怕辱没了几位夫人的身份呢。” “哪里哪里。”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推拒不要,那就是当真认为,云湘滢是在羞辱她们了。 于是,在周夫人和李夫人的领头下,每一位夫人都得了一罐花茶,就连那秦夫人都不例外。 李夫人见状,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周夫人微微摇头阻止了。 待得出了文阳侯府,李夫人不去坐自家的马车,偏偏钻到了周夫人的马车上。 忍了半晌,李夫人终究是忍不住问道:“周姐姐,你一向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这位云姑娘?” 不待周夫人开口,李夫人又补充道:“我知道,云姑娘身世可怜,性情又是不急不躁,进退有据,一笑起来又是极为好看的样子,周姐姐很喜欢,可是毕竟不曾深交……” 好一会儿之后,周夫人才说道:“李妹妹,你可知道家父当年出门游历,险些丧命一事?” “略有耳闻。”李夫人点头,“听闻当年伯父喜游历,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呢。” “父亲最后一次远游,遭遇危险,是文阳侯救了父亲,也是文阳侯劝通了父亲,自那以后父亲不再四处游历,母亲才放下心来。” 李夫人恍悟,这就是周姐姐一再的,相帮云姑娘的原因,不过还是疑惑的问道:“怎么没听人提起过这其中的……” 周李两家相交甚密,她也只知周伯父遇险为人所救,却不知竟是文阳侯救的。 周夫人微微摇了摇头,说:“父亲不让对外人说,我也不知其中缘故。” 李夫人这才释然。 不过转而又想起刚刚的事情来,李夫人顿时有些不满的道:“你总是帮着那位云姑娘,她不好出口的话,都让你我替她说了。可是那位云姑娘是怎么做的?把咱们与秦夫人等同视之!” 闻言,周夫人却是笑了起来:“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也计较。” “什么叫我计较啊!”李夫人顿时叫道。 “好了好了。”周夫人安抚道:“你可能没有注意到,表面看去,我们与秦夫人得的是一样的花茶,但是实际上,内里却完全不一样的。” 李夫人困惑的看着周夫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周夫人指着茶叶罐,对李夫人说:“你看到这个刻纹了吗?” 李夫人仔细的看了一眼,然后惊讶的道:“啊,这不是丰记茶庄的印记吗?” “是丰记茶庄的印记。如果我没有记错,丰记茶庄前些天,刚刚推出一种新茶,就是花茶。这种花茶,虽然不是价值不菲的贵重物,却因其养颜调身的功效,颇受陵安城一众贵妇人的喜爱。” 李夫人点点头:“的确如此。这云姑娘出手就是花茶,可谓是正中所有人的下怀啊。” 转而,李夫人又摇头道:“不对啊,这花茶名贵,可她也同样给了秦夫人!” 周夫人再笑:“说你跟个孩子似的,你还真跟个孩子一样不动脑子啊?秦夫人所得的那罐花茶,只是与丰记茶庄的相类似,却并没有丰记茶庄的印记。想来是外头,有些想抢丰记茶庄生意的人仿作的。” 李夫人不是笨人,自然立即恍悟过来,这才对云湘滢刮目相看。 婉湘居内,一见众人离开,柳玉儿就微微软了身子,跌坐在了石凳上。 她情知,今日若不是云湘滢机警,别说被困在厨房偏厦的她出不来,云湘滢也怕是会着了陈氏的道,已经身败名裂了!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柳玉儿就开始浑身直冒冷汗。 而刚刚跟着苗鲁藏了起来,此时不知从何处出来,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的钟子实,又是冲着云湘滢深施一礼:“是在下鲁莽,给云姑娘添麻烦了!” 这件事,的确是发生在文阳侯府,也的确是云湘滢的二婶设计的,但是如果没有钟子实贸然上门,又怎会平添这许多的麻烦?归根到底,还是他思虑不周导致的。 而钟子实这么一开口说话,柳玉儿顿时窘迫起来,她还没忘记,她身上穿的男子外袍,就是钟子实的呢! 虽说事急从权,当时云湘滢让钟子实脱了外袍,又让柳玉儿穿上的时候,柳玉儿可是糊涂着呢。现在倒是明白,云湘滢这是要将计就计,反将陈氏一把,但是柳玉儿依旧止不住的羞窘。 云湘滢笑道:“我们在这里客套,当真是多此一举,毕竟,这以后说不得,我还得称呼钟大夫一声……” “姑娘!”柳玉儿受不住,连忙打断了云湘滢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钟子实满脸笑意,却不忍看柳玉儿这般窘迫,也顺着她岔开话题,问道:“今日之事,姑娘可是想好该怎么办了吗?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也请姑娘尽管开口。在下别的不多,药材倒是多,可需要给姑娘送一些来?” 云湘滢故作无辜装,摊手道:“我要药材做什么,难不成给二婶补身子吗?” 见钟子实还要再说什么,云湘滢随即说道:“我自认医术尚可,但是毒之一类,并不精通。” 让她开治病救人的方子,以及制调养的药丸,她都在行,唯独这个毒药,她是着实做不出来。 “原来如此。”钟子实点了点头。 云湘滢却是问道:“钟大夫,你还没说,这次上门来,究竟所谓何事呢。” 钟子实不答话,却是先看了一眼柳玉儿,见自己的外袍,还穿在她的身上,他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灿烂起来。 柳玉儿哪里受得了,他这般直看着她,顿时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抬头想让自家姑娘别问了,却见云湘滢也笑眯眯的看着她。她哪里还忍得住,当下头也不回的,直接跑掉了! 见钟子实的目光,一直追着柳玉儿,都看不到了,还不肯收回目光,云湘滢不禁轻咳了一声,唤道:“钟大夫可以说了。” 虽然云湘滢心中早有所揣测,但是当钟子实当真说出来的时候,她依旧是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第095章 云茹欣撒娇求帮助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只听钟子实郑重的说道:“在下是前来提亲的,在下想要迎娶玉儿为妻!” 说完,他又连忙补了一句:“当然,在下知道玉儿不舍离开姑娘,想要继续伺候姑娘一些时日,在下也没有要立即就迎娶玉儿过去,只是想着先提亲,定下这个名分。” 云湘滢默了半晌,这才问道:“钟大夫,我是闺阁女子,这方面懂得不多。可是,提亲不是这样的提法吧?” 虽说,柳玉儿就像是她身边的丫鬟似的,虽说柳玉儿和她都没有长辈,可是毕竟柳玉儿并非真是她的丫鬟,云湘滢也称她一声柳姨的。不是说有谁想迎娶,只要和云湘滢说一声,她点头就可以的。 闻言,钟子实有些疑惑的抓了抓头发,目光不解的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也不知,究竟该如何与他解释,两个人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这时,苗鲁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劈头盖脸的扔了一件外袍过去,直接砸在了钟子实脸上。 见钟子实手忙脚乱的接住那件衣裳,苗鲁这才黑着脸,说:“钟大夫还是先将外裳穿上,再来说其他的吧,若是继续如此唐突姑娘,那就休怪苗鲁不客气!” “啊?啊!” 反应过来的钟子实,顿时面红耳赤,急急忙忙的将外袍穿在了身上。 然后苗鲁看了看云湘滢,见她没有其他表示,他才继续说道:“结亲有六礼,钟大夫不知,也该问问家中长辈。如果你曾与家中长辈说过,你今日要来提亲,长辈还让你这般空手而来,我家姑娘可以认定,你家长辈并没有诚意来结这门亲事。” “六礼?”钟子实脸上的涨红没有消退,就满是疑惑的看向了苗鲁。 苗鲁将他如此懵懂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即便不是规规矩矩的,按照六礼来办,钟大夫又想亲自来提亲,那也该提一对儿活雁来,哪怕没有活雁,就算是一对儿玉雁、瓷雁也好,哪有如钟大夫空手来说句空话的!” 苗鲁说的越详细,钟子实就越发明白过来,自己此次来的实在太过唐突! 本以为自己亲自来与云湘滢提亲,是足够看重柳玉儿的意思,却不想完全弄错了! 这下子,钟子实哪还有脸面,继续待下去?连连告罪之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云湘滢依旧觉得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柳玉儿当年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她爹文阳侯的妾室,哪里懂得这些结亲的事宜?钟子实又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结果就弄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看样子钟子实与柳玉儿,早说过这事,柳玉儿因着害羞,而迟迟没有和她说。 结果,今日一听钟子实上门来,柳玉儿就知他要做什么了,更是羞窘的不敢出现在云湘滢面前,这才让陈氏有了可趁之机,弄出这么多是非来。 一场大戏落幕,只弄掉了一个雁荷,云湘滢微微勾唇,她怎么觉得意犹未尽呢? 低声吩咐了苗鲁几句话,云湘滢这才回了房间, 眼见柳玉儿只低着头摆弄药材,根本不敢抬头看她,云湘滢说道:“柳姨,我没答应钟大夫的提亲。” 闻言,柳玉儿霍然抬头,看向了云湘滢,好一会儿之后,她带着一种恍悟,问道:“可是子实……钟大夫做的,有什么不妥之处,才会让姑娘不答应的?” 云湘滢点头道:“嗯,钟大夫的提亲方式不对。如果柳姨你只是我身边的丫鬟,钟大夫这般表白心迹,或许是令人感动的。但是柳姨,你知道我从未将你,视作丫鬟或者下人,你是我的亲人、长辈,结亲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我相信,经此一遭,钟大夫该会明白怎么做的。” 柳玉儿点着头,却是渐渐红了眼眶,放下手中的药材,走到云湘滢面前,不顾云湘滢的阻拦,郑重的施了一个礼。 “我今生能得遇夫人和姑娘,是我最大的幸运!”柳玉儿红着眼眶,如此说道。 “也是我的幸运。”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知恩图报,如柳玉儿一般,十年如一日的守在清苦的庵堂中。 之后,萱草前来回禀:“姑娘,那个小英本就是二夫人那边的人,家里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二夫人手中,此次也的确是受二夫人指使,要败坏姑娘的名声,那药也是二夫人的人给她的。只是,小英知道的并不多。” 云湘滢微微点头,这一点她早已料到,小英不过是一颗棋子,还是一颗不是很受重用的棋子,自然不可能知道太多的事情。 萱草又道:“另外,奴婢查问过了,是婉湘居的小丫鬟花妞,给二夫人通风报信的,而把柳夫人诓骗进了厨房偏厦的人,是厨房的孙婆子。这孙婆子也是前段时日,刚进的厨房,原先是看守角门的。前些日子她家里儿媳,给她生了个孙子,正是用钱的时候,雁荷塞给她几两银子,她就做下了这等事情。” “几两银子?”云湘滢冷笑,几两银子,就让人胆敢算计到她的头上,看来当真是她平素太过和善了,才让这些下人,一个个胆大包天! “把小英以及那个花妞,全都重打二十下,让所有的下人全都看着,并且告诉他们,这就是吃里扒外的下场。” “是,姑娘。”萱草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云湘滢所做,都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继而,萱草又问道:“那个孙婆子,可要奴婢带人,将她拖来?” “拖来做什么,难道还要咱们婉湘居养着不成?” 闻言,萱草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姑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奴婢现在就去了。” 云湘滢微微点头,及至萱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出声问道:“苗鲁,这些时日,老太爷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老太爷听闻姑娘病了,立即就要亲自来探望姑娘,被二老爷劝阻之后,就日日在房中抄写平安经,只说是护佑姑娘平安。” 苗鲁虽是不明白其中内情,但是那天云老太爷,躲避他武器时的灵敏,他是亲眼所见的,自是知道这其中有奇怪之处。 只是,奉了云湘滢的命令,暗中监视了多日,也不见云老太爷有什么不妥。 “云海呢?”云湘滢又问。 “也是如常。” 听了这回答,云湘滢不禁微微蹙眉,他们费了这么大劲儿,难道只为了试探她,知不知道那些花纹是一副地图?怎么可能! 可是现在,他们却没有任何举动……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动起来呢? 就在云湘滢冥思苦想之时,苗鲁有些迟疑的说了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 苗鲁再次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小人也不是很确定,这算不算一个疑点。老太爷一般并不是很喜欢开窗子,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但是这几天里,只要云海出府,老太爷房间的窗子,就会是开着的。” 云海出府,窗子就是开着呢? 不知为何,云湘滢猛然想起,她跟踪云海失败那一次,焰无欢给她的消息里,曾经说过,云海出府后,从茗书院飞出去过一只信鸽。 想到这里,云湘滢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着实失策了,不该在云海出府的时候,让苗鲁盯着云海的。她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真正与外界联系的人,不是云海,而是那个假云老太爷! 人手不足,导致她顾此失彼,只是这个人手,实在不是一时半晌能有的,只好暂且将此事放在一旁。 拿了一个瓷瓶,云湘滢交给苗鲁,又吩咐了几句话。 就在这时,听见门外传来柳玉儿的声音:“姑娘,欣姑娘来探望您了。” 云湘滢一挥手,苗鲁拿着瓷瓶闪身不见了影子,云茹欣笑意吟吟的走了进来。 她上前拉了云湘滢的手,好一番打量,这才点头道:“听说滢妹妹好些了,现在一见,果然气色好了许多。” “堂姐这是从哪里回来?”云湘滢问,只因云茹欣这一身装扮,着实不是在府中穿戴的。 何况,之前婉湘居闹了那么大动静,若是云茹欣在府里,应该会有所听闻。可此时见她笑意吟吟的模样,想必是并不知情。 果然,云茹欣回答说:“还不是我表姐,做什么不好,偏生非要拖着我,陪她去看什么诗会?我又不喜吟诗作对,可把我憋闷的够呛。要不是我说,与你约好了,要来陪你,表姐还不肯放我回来呢。” 云茹欣说着,满脸的苦恼,令云湘滢不禁有些失笑。 “你还笑!”云茹欣不依道:“你在笑,当心我要掐你了!” 云茹欣比划着手势,直奔云湘滢的腰侧而去,云湘滢当即就知道,她这哪里是要掐她,分明是要挠她痒痒。 脑海中,瞬间就划过幼年时,堂姐与她嬉闹的场景。 云湘滢当即“投降”:“我不笑,我不笑!” “光不笑不行,你还得帮我。”云茹欣如此说道,继而拉住云湘滢的衣袖,“滢妹妹,好不好吗?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吧。” “不是,堂姐,你要我帮你什么呀?”许久许久,没有人如此与她嬉闹,与她撒娇,云湘滢不习惯的同时,心底也是柔软再柔软…… “表姐明日还要拉我去诗会!所以,滢妹妹你必须帮我,我不要再去诗会了。” “可我该怎么帮你啊?堂姐。” 第096章 令人作呕的姿态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茹欣仿佛早就想好了,只待云湘滢一问,她就立即说道:“我今天对表姐说,早就与你约好了,要一起去檀越寺上香,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好不好?” 生怕云湘滢不答应似的,云茹欣举着手指,有如立誓一般,说:“我知道滢妹妹病刚好,我保证马车里,会铺厚厚的垫子,备好一切吃的喝的,一点也不让滢妹妹受累!” 然后,云茹欣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好不好,就用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无奈,加上她明日也需要出府一趟,遂答应了下来。 见她答应了,云茹欣很是高兴,好一番夸赞云湘滢,又让丫鬟拿了许多布料、首饰,非要送给云湘滢,只说是出门时,特意买给她的。 之后,云茹欣不理会云湘滢的推拒,竟是让丫鬟放下东西,径直就跑掉了。 柳玉儿忍不住笑道:“欣姑娘跑的可真快,就像后面有什么撵她似的。” 云湘滢也笑,让柳玉儿把东西收起来,然后写了一封信,吩咐苗鲁送了出去。 看着苗鲁的身影消失,云湘滢不禁再次感叹,缺人手啊! 一夜无事。 “滢妹妹,你知道檀越寺的故事吗?”云茹欣百无聊赖的,翻了翻马车上备下的书册。 云湘滢点头:“自是知道的。” “那滢妹妹,你知不知道,在咱们恒朝,还发生过一件事,与檀越寺有关啊?” “这倒是不知。”云湘滢摇头。之前那件事,是与佛家有关的故事,她为了掩饰那十年的去向,还是了解过的,但是却不知恒朝有什么故事,与檀越寺有关。 云茹欣露出一副兴奋的表情,说:“你真不知道啊?就是与那位璟王殿下,总去请的广睿大师有关啊!” 璟王…… 听到璟王,云湘滢的心底,微微颤动了一下,上次欠了他的人情,仿佛还没有还呢。 不过,云湘滢面上不动声色,只奇怪的问:“不是据说,广睿大师是在青炎寺吗?” “现在是在青炎寺,原先可是在檀越寺的。传闻,广睿大师本就是师出檀越寺,檀越寺一向很灵验,又有广睿大神坐镇,给百姓治病,救了许许多多的百姓。可是后来,就是因为那位璟王殿下的逼迫,广睿大师才不得不离开檀越寺,去了青炎寺呢。结果,还是没能避开璟王。”云茹欣说说到最后还撇了撇嘴,也不知是不屑,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云湘滢的心底,却是涌起一丝难言的感觉,再问:“既然广睿大师医术高超,能够医治璟王,为什么非要避开璟王呢?” “那位璟王骄横自大,兵败不说,失了城池,导致一城的百姓,都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而且啊,璟王当时还做了逃兵呢?” “逃兵?”云湘滢难以置信,璟王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云茹欣点着头:“是啊。兵败之后,尚有许多将领一路杀敌,才没有让敌人再夺下旁的城池。可是璟王在那时消失不见了,任谁也没找到,半年多之后才冒了出来。百姓们都说,他一定是害怕当今皇上责罚,这才躲了起来呢。” 其实云茹欣所说的话,云湘滢早就听闻过,只是她从未往逃兵,这个方面去想过。 此时从云茹欣嘴中说出来,也知世人恐怕皆是如此认为的,她想说这不对,却又无从辩驳。毕竟璟王两年前兵败,失踪半年的事,并不是一件秘闻,很多人都知道的。 只是,她还是不相信,璟王会是做了逃兵之人。 沉吟了一下,云湘滢又道:“即便当真如此,璟王素有战神之称,为恒朝守卫边关多年,此时他受了重伤,广睿大师身为出家人,慈悲为怀,更不应该拒绝救人。” “哪儿啊,还不是璟王仗势欺人,非得逼迫广睿大师,只给他治病,不得给普通百姓看病!那时候,这件事闹得,简直是群情激奋,陵安城人人皆知呢。” 说完,云茹欣才意识到,当时云湘滢还不在陵安城,自觉失言,急忙转了话题:“滢妹妹,你都没有见过那位璟王,怎么这般护着他啊?” “哪里就是护着了?我说的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事情真相如何,云湘滢不清楚,也无关璟王数次帮她,她只是觉得,只因一次战败,就将之前的无数战功尽数抹杀,这对璟王来说,实在有些太过苛责了。 云茹欣笑了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她本就是随口一说,找个事情聊聊天罢了,并无旁的意思。 及至到了檀越寺,云茹欣很是虔诚的上了香,究竟所求为何,却是没有说,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粉面上隐含羞涩。 过了好一会儿,云茹欣睁开眼睛,转头问云湘滢:“滢妹妹,一会儿有大师讲经,你要去听听吗?” 云湘滢微微摇头:“在映月庵的时候,没少听师太们讲经,好容易出来一趟,确实有些不想重复,在庵堂中的生活了。堂姐去听吧。” “这样啊……”云茹欣有些犹豫,显然是不放心,云湘滢自己一个人。两人的丫鬟,都让她们留在寺庙外了。 “无妨的,堂姐尽管去听讲经,我且在寺里转转,也不走远。等堂姐听完讲经,再来与我汇合,一起下山就是。” 云茹欣迟疑了半晌,这才叮嘱道:“那你切莫跑远了,我听完就回来寻你,好不好?” “嗯,堂姐放心。” 等云茹欣离开,云湘滢也出了这佛殿,转而往北边的禅房而去。 一间禅房门,突然打开,苗鲁在里面唤了一声:“姑娘。” 云湘滢快步走进去,而苗鲁则是留在了门外。 不多时,等云湘滢再出来之时,已然换了一身衣裙,也戴了面纱。 转过了几个弯,云湘滢走进了一间禅院中。 门前站着的茵桃,一见云湘滢,顿时眼神一亮,上前施礼道:“湘大夫,我家娘子等候多时了,湘大夫快请进。” 云湘滢点了点头,昨天她就写信给锦娘子,约她在此处一见,再给她诊一次脉。 锦娘子的脸色,比之上一次稍微好了点,不过面上神情郁郁寡欢。想来,皆是因着她心中牵挂的情郎所致。 这一点上,云湘滢不准备多说,之前屡屡提到那人,不过是想激起锦娘子的求生意识,让她活下去而已。 手指搭在锦娘子腕上,云湘滢诊了诊脉,却是脸色略变。 “锦娘子,既然你不想活下去,那我也无意再救你。遮雨阁会把多余的银钱,退还给你,如此你我两清!告辞!” 云湘滢说完,起身作势欲走。 茵桃直接傻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跪到了云湘滢面前,阻住了她的去路,苦苦哀求道:“湘大夫、湘大夫莫要恼怒,我家娘子……” “你家娘子根本没有好好吃药!如果她这些天,都按照我开的药方,好好吃药,即便不可能全好,却也能好个四五成,可是她现在只好了两成。” 茵桃闻言,顿时欲哭无泪,转回头看向锦娘子:“您这是为什么啊?之前您不是与奴婢说的好好的,要尽快好起来吗?” 锦娘子欲言又止,只面上的神情,仿佛带着一丝,被人冤枉了的委屈。 云湘滢冷声说道:“锦娘子,你寻死觅活给谁看呢?你要是真想死,现在我就给你一把毒药,保证你死的干脆利落!” “湘、湘大夫……”茵桃都惊得结巴了起来,不是说她家娘子,本就心存死志吗?湘大夫怎么还往死里刺激她啊。 云湘滢冷笑一声,不回应茵桃,只目光冷凝的盯着锦娘子。 如果说,上一次见锦娘子,她是当真想自己病死,那这一次她就是在闹脾气! 要是当真想死,她大可以假装没有接到云湘滢的信,不来这檀越寺。如今来了檀越寺,却又是这么一副模样,作死给谁看? 见锦娘子没有反应,云湘滢又道:“不吃药算个什么死法?我可以告诉你,我这里有千百种死法,任你挑选!你敢选吗?旁人在乎你的时候,你寻死觅活还有个观众,旁人不在意的时候,你就是作上了天,也不会让他多看你一眼!” 说完,不再理会锦娘子,云湘滢绕过还要磕头再求的茵桃,径直往外走去。 之前,云湘滢还敬佩锦娘子,以女子之身,撑起了偌大一个蓝秀锦楼,现在…… 就在云湘滢的脚步,即将踏出房门之时,屋里的锦娘子终于开口说了话,她说:“你我同为女子,你应该会了解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可以不顾一切的心。” “了解?”云湘滢脚步一顿,却并不回头,只声音冷冷的说:“我是该了解你,为了一个害你的男人去死,还是该了解你有求于人,却是如此一副令人作呕的模样?锦娘子,你当你是什么人,你又当我是什么人?” 在锦娘子开口之前,云湘滢还没有明白过来,甚至揣测过,是不是锦娘子的心上人,又做了什么事,刺激到了她,还试图再次激起,她活下去的意志。 可是,在锦娘子开口,说出这句话之后,云湘滢忽然就恍悟过来,恐怕是锦娘子见她自己渐好,想要让云湘滢去医治,她的那位心上人。 但是,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锦娘子这算是什么? 假装自己没好,然后呢?说云湘滢医术不够高超,却收了昂贵诊费,所以必须再诊治一个人? 第097章 屡次恭送也送不走的兴王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显然,锦娘子也没有料到,云湘滢竟是只凭一句话,就将她的真实目的看透,顿时也是一怔。 然后,锦娘子才急急的说道:“遮雨阁收诊费的时候,早已言明在先,这些银钱只能医治一人,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我甘愿以自己的性命,去换他的性命!这当中有对不住湘大夫之处,我愿磕头赔礼道歉,还请湘大夫……” 不等锦娘子说完,云湘滢就走出了禅房,完全不理会,身后传来的锦娘子,还有茵桃急切的声音。 之后,云湘滢如法炮制,又换回了原先的装束,作势四处走动起来。 檀越寺周围,漫山的红枫叶,又有这时节的花开的正好,倒也是秋景宜人。 只是,云湘滢刚赏景赏了没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一行几人,往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对方皆为男子,云湘滢不欲与他们打照面,遂转身想要避开。 不想,一道温和声音传来:“滢妹妹请留步。” 来人是兴王。 “想不到会在檀越寺,碰到滢妹妹。”兴王几步就走到了云湘滢面前,脸上带着温和,却明显很是高兴的笑容。 “臣女见过兴王殿下。” 兴王虚扶一下,道:“滢妹妹不必多礼。之前听平宁那丫头念叨,说滢妹妹病了,让本王甚至担心。若不是怕会坏了滢妹妹的声誉,本王早就去探望滢妹妹了。如今,滢妹妹可是大好了?” “多谢殿下与郡主关心,臣女已经无碍了。”云湘滢微微垂眸道谢,心中却是暗忖,平宁郡主即便念叨她,也只是恨她,胆敢拒绝了那张帖子吧。 “嗯,那就好。本王本是来檀越寺,为母后与母妃,求一道平安符。本是得偿所愿,正准备回陵安城,能见到滢妹妹,当真是本王的意外之喜。” “殿下至孝,臣女敬服。”云湘滢悄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兴王之间的距离。 “哪里就值当敬服了,这不是为人子女该做的吗?换做是滢妹妹,滢妹妹也会如此……” 说到这里,兴王的话音微微一顿,似是有些懊恼,语气带着歉意的说:“滢妹妹别多想,本王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殿下不必道歉。”云湘滢抬眸淡笑,“臣女的爹娘过世已经十年,臣女会怀念他们,却不会沉湎于悲伤。” “滢妹妹能如此想,就是最好的。本王相信,如果文阳侯夫妇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喜欢看到滢妹妹如此。对了,滢妹妹是一个人来上香?” “不是。”云湘滢回答,却也不准备多解释。 兴王却也没有再问,只是道:“本王让秦太医送给滢妹妹的首饰等物,滢妹妹可是收到了?” 闻言,云湘滢心念电转,恍然明白过来,难怪秦太医送来了不少的首饰,以及把玩的小物件,只说是平宁郡主给她的。她还奇怪呢,她拒绝了平宁郡主的邀约,平宁郡主该生气才对,如何还会送首饰给她,原来是兴王送的。 明白过来的云湘滢,开口说道:“物品贵重,臣女本就想着,见到郡主的时候还回去。今日既然得知是殿下所送,臣女更是愧不敢受,定当遣人送回兴王府。在此,臣女多谢殿下。” “别!”兴王眼见云湘滢拜了下去,连忙伸手去扶,口中也是懊恼至极的说着:“滢妹妹千万不要如此,不过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哪里就能愧不敢受了。” 云湘滢依旧是后退半步,避开了兴王来搀扶的手。 兴王眸中掠过一抹光芒,口中无奈的说道:“滢妹妹为何到现在,还与本王如此生疏?这让本王着实很心痛。” “殿下身份贵重,臣女不敢僭越,还望殿下海涵。”云湘滢的眸子轻轻垂着,蝶翼一般的睫羽,遮住了她眼中的神情。 兴王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说道:“之前本王不久说过吗?滢妹妹只当本王是兄长就好,这些东西,只当是本王这个做兄长的,送给妹妹一些小玩意而已。这样可行?” “多谢殿下厚爱,臣女受之有愧。之前听殿下说,平安符已经求到了,臣女就不耽搁殿下的行程了。臣女恭送殿下。” “滢妹妹,你……”兴王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本王?” “殿下何出此言?”云湘滢只做不解状。 兴王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云湘滢的话,只转眸看向了一旁,却是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云湘滢轻轻捏了捏手指,刚要开口说你不走,那我走了的话,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痛呼。她转眼一看,竟然是云茹欣撞在了什么人身上,径直往后倒去,而云茹欣倒下去的后面,就是一处陡坡! “堂姐小心!”云湘滢心中一急,急忙往云茹欣那边跑去。 “滢妹妹勿怕,三弟不会让令堂姐伤到的。”兴王劝慰道,伸手去拉云湘滢。 云湘滢的柳眉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借助身形的速度转变,让兴王的手落了空,不过终究还是如兴王所言,放慢了脚步。 果然,那边云茹欣还未彻底跌做在地上,就已然被人扶住,而此时此刻,云湘滢也才看清,的确如兴王所言,云茹欣撞上的人,就是平王。 但见平王伸手扶住了云茹欣,之后就很是守礼的放开了手,不知与云茹欣说了什么,只见云茹欣微微摇了摇头。 云湘滢走过去,先是给平王施礼:“见过平王殿下。” 在平王说免礼之后,云湘滢担忧的看向云茹欣,问道:“堂姐,你没事吧?” 云茹欣微微摇了摇头,只是脸色却有些不对,双唇也是紧抿着。 平王朗笑道:“都怪本王走的太急,竟是没有看到云大姑娘,好在云大姑娘无碍,否则本王的罪过就大了。” “平王殿下言重了。”云茹欣咬着唇如此说道,只是身形在福身之时,却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云湘滢的目光,落在了云茹欣裙摆遮掩下的脚踝上,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连忙伸手亲昵的挽住云茹欣,说道:“堂姐没事就好。平王殿下,兴王殿下等候您多时了。臣女与堂姐不敢耽搁两位殿下,在此恭送两位殿下。” 云茹欣自是感觉到了,云湘滢暗中搀扶她的力量,心中感激,面上也是做出恭送的模样。 兴王没有说话,平王却是“嘿”的一声,道:“恭送什么呀?这里又不是文阳侯府。难不成云大姑娘和云姑娘,要住在寺庙中不成?据本王所知,这檀越寺可是不留住女客的。” 不等云湘滢两人说什么,平王抚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又道:“本王鲁莽,撞到了云大姑娘,那就由本王护送两位姑娘回府,权当本王赔罪了。” 云茹欣掩饰自己扭伤了脚踝之事,显然是不想让平王知道,若是由平王两人护送她们回府,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何况,两位殿下护送她们回府,这算什么事?恐怕届时不用等明天,流言蜚语就会满天飞了。 云湘滢连忙推辞道:“不敢劳烦殿下。” “不劳烦,不劳烦,就这么说定了。云大姑娘,你说呢?”平王又恶作剧一般,伸手拉扯了一下云茹欣的发髻。 受这一下拉扯,云茹欣再也站不稳,当即娇呼一声,身子歪斜着差点摔倒了。 平王仿似被吓到了,连忙松手。 “三弟,又在胡闹了。”兴王轻斥一声,转而看向云湘滢,“三弟莽撞,是不是伤到她了?” “不怪平王殿下,是臣女太不小心了。”云茹欣借着云湘滢的手腕,勉强站稳,咬着唇回答。 兴王瞪了平王一眼,目光在四周看了一圈,说道:“那边有一间禅房,滢妹妹且扶云大姑娘,去里面坐坐,看看伤的是否严重。” “好,多谢殿下体恤。” 云茹欣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云湘滢连忙扶着她,往兴王所说的禅房走去。 平王仿似做错了事的孩子,摸着下巴说:“还是本王来……” “住嘴!”话未说完,就被兴王给训斥了,“别坏了两位姑娘的闺誉。等会儿再和你算账。” “嘿嘿,二哥,我知道错了。”平王笑着赔礼。 两人在外面说话,倒是没有进屋,还体贴的将房门,替云湘滢两人关上了。 “堂姐,即便之后可以乘坐马车,那也要下山才行,堂姐这样子可是下不去山的。我给你看看可好?” “那就麻烦滢妹妹了。”云茹欣坐在椅子上,咬唇说着,一边伸手脱去左脚上的鞋袜。 云湘滢早就预料到,云茹欣应该是那一下不留神,导致脚踝错位,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当下一看,也的确如此。 伸手轻轻捏住云茹欣的脚踝,云湘滢笑道:“堂姐就这么信得过我啊?问都不问一句,我到底会不会?” “咦?滢妹妹不是说过,你会医术吗?我相信滢妹妹不是那等,信口开河之人,自然是相信滢妹妹会看。” 云湘滢手指微动,口中却是再问道:“刚刚平王殿下,与堂姐说什么了?” “没……”云茹欣脸色一红,“没有说……啊!” 云茹欣一声痛呼,疼的差点掉下眼泪来。 云湘滢却是已经起身,拍了拍手,道:“好了。回去之后,堂姐再找大夫来看看,开些活血祛瘀的药膏就可以了。” “这就好了吗?”云茹欣疑惑的动了动脚,只除了有些不自在之外,之前的疼痛已然消失不见了。 云湘滢点点头,正要再叮嘱几句,却不料只听“哗啦”一声,碎石砖瓦伴随着一道光影而下! 第098章 莫名出现的刺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与其说是一道光影,倒不如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直奔云湘滢而去! “滢妹妹小心!”千钧一发之际,云茹欣猛地用力一推云湘滢。 云湘滢虽是心惊,却也没有慌乱到手足无措,正准备推开云茹欣,之后自己再躲开,被云茹欣这一推,就身不由己的向后连退了好几步,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道光影。 逃过一劫,云湘滢却没有任何庆幸,反倒是心中一急:“堂姐!” 之后,见云茹欣也因着那用力一推,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恰恰躲过了那把利剑,云湘滢才略松一口气。 那道寒光也是一闪而过,云湘滢急速转身,这才看清楚,手持利剑的是一个全身黑衣,且黑巾蒙面的人。 那黑衣人见刚刚一击不中,脚下用力一点,身形就再次扑了上来! 云湘滢手中的银针,急速的射了出去,那黑衣人却是闪身避过,手中的利剑狠厉的划向了云湘滢。 “哗啦”一声,一张椅子毫无预警的,径直飞向了黑衣人,被那黑衣人一剑划作两半。也因着这一下,黑衣人疾冲的身形,不得不略作停顿,算是暂时化解了云湘滢的危机。 云湘滢眸光一转,就看到先前扑跌在地上的云茹欣,此时正气喘吁吁的坐在那里。那张椅子,正是她扔过去的。 黑衣人眼神一厉,目光转向了云茹欣,显然是准备先解决掉云茹欣,再来收拾云湘滢。 “堂姐快跑!”云湘滢疾呼,顾不得手无寸铁,急忙迎向了那黑衣人,试图阻止黑衣人的攻势。 云茹欣苍白了脸色,狼狈的手脚并用,却又哪里有力气爬起来,更遑论是跑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只听“嘭”的一声,黑衣人身后的房门,却在此时轰然飞出,不偏不倚正中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的身形,立即踉跄了一下,以剑撑地才算是稳住身形,却终究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血,差点喷了迎上去的云湘滢一头一脸。饶是她躲得快,衣裙上也沾染了不少血。 门外,兴王正收回手臂,看样子房门正是被他轰飞,正中黑衣人的。兴王的侍卫扑上去,将黑衣人团团围住,而兴王则是到了云湘滢面前。 “滢妹妹,你们没事吧?”兴王关切的询问,看到云湘滢衣裙的血迹之后,兴王顿时一惊,急道:“滢妹妹可是伤到了?” “多谢殿下!臣女没事。”云湘滢顾不得礼节,对着兴王匆匆一福身,就连忙去搀扶云茹欣。 手下用了很大力气,云湘滢才把云茹欣扶了起来,只觉得她全身都在哆嗦着。 “堂姐可是伤到了哪里?”云湘滢急忙上下查看着,若不是云茹欣奋力将她推开,她想要躲避那一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何况还有后面,云茹欣掷出去的椅子。 “我没事,滢妹妹不必担心。”云茹欣声音轻颤的回答,脸色依旧是煞白的,不知是在忍痛,还是吓坏了。 毕竟,无论性情怎么带着一丝飒爽,她也只是深闺女子,哪曾见过这等凶险之事。 “啧啧啧,还说没事,手肘都出血了,那一下摔得不轻吧?云大姑娘真是多灾多难啊!”平王在旁说道,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过,不等旁人说什么,平王却是脱下身上的衣袍,扔在了云茹欣怀里,又道:“穿上穿上,别碍了本王的眼。” 这平王的话说的不中听,做的事却还是很靠谱的。 云茹欣之前扑倒在地上,又奋力扔出椅子,衣裙沾染了灰尘,样子颇有些狼狈,手肘处也的确如平王所言,隔着浅色衣裙,渗出了血来。 虽然穿男子的衣袍,也不像样子,却也比这般模样要强一些。事急从权,且平王已经说过,这样是碍了他的眼,云茹欣只好将平王的衣袍,草草的拢在了身上。 “多谢平王殿下。”云茹欣向平王道谢。 兴王在旁欲言又止,显然是注意到了,云湘滢衣裙沾血,与云茹欣相比,狼狈之意也不小。但是,兴王顾忌身份,自是做不出如平王那般,看似洒脱,实则有些放肆的行径来。 而就在此时,“哗啦”一声响动传来,但见那黑衣人,在几个侍卫的围攻下,竟是破瓦而出,逃窜而去。 “真是笨到家了,这么多人都拿不到一个!看什么看,给本王追!追不回来,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平王恼怒的呼喝着。 只有一名侍卫,如言窜了出去,其他的侍卫全都看向了兴王,显然这些侍卫都是兴王的手下。 “你们两个去追,一定要将那人捉到,本王要亲自审问!” “是,殿下。”其中两名侍卫,立即抱拳应声,然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兴王转头问道:“依本王看来,那人似乎是冲着滢妹妹你来的,滢妹妹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云湘滢微微蹙眉,摇头道:“臣女回陵安城也没有几个月,平日里出府,也不过是去看看衣裳首饰,顶多再去药材铺子转转,哪里就会得罪了人,到非要杀臣女的地步。” “那就怪了!”平王接过话茬,有些肆意的上下打量着云湘滢,“你要说刺客是来杀二哥和本王,本王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又不是遇上一次两次了。可是,人家偏偏来杀你,啧啧啧……” 平王的话,没有说完全,只是最后的那点感叹,仿似隐含着什么深意似的,令云湘滢微微捏了捏手指。 其实,这也正是云湘滢疑惑的。 云湘滢回陵安城之后,与她结下仇怨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 首当其冲,该就是陈氏。只是依陈氏的本事,她当是弄不来这等武功高手;再者,陈氏找什么样的机会不好,偏生找云湘滢与云茹欣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弄不好,误伤了云茹欣,岂不是弄巧成拙! 何况,那黑衣人被云茹欣砸了一椅子,立马就想转换追杀目标,这可是云湘滢亲眼目睹的。 若说是假云老太爷和云海…… 他们的目的,一直就是那样神秘的东西,在得到那样东西之前,对方是不可能,直接让人杀掉云湘滢的!之前的种种,也佐证着这一点。 可是,若不是这些人,那又有谁会恨不得她死呢? 云湘滢脑海中灵光一闪,倒是想起一人来——平宁郡主! 第一次见面,她什么都没做,就能让那丫头,想要拿簪子划了她的脸。依平宁郡主这般的性子,似乎也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只是…… 看了一眼身旁的兴王,云湘滢又生出几许疑虑来。难道平宁郡主遣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兴王也来了檀越寺? 心中疑虑重重,云湘滢也就略微沉默下来,兴王只当她如云茹欣一般,是被吓坏了,就带着侍卫,护送着她们两人下了山。 本是准备一路护送回陵安城,熟料刚下山,兴王的侍卫就寻了来,仿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兴王只得领着平王,先一步离开了。 萱草看到云湘滢一裙子的血迹,顿时吓了一大跳!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姑娘伤着了?”萱草一向比较寡言一些,此时也是连连询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云湘滢轻轻摇头:“是别人的血,我没事。堂姐受了些惊吓,身上也有些伤,你拿我的药箱来。” 云湘滢所说的药箱,是指一个不大的小匣子,里面装着一些常用的,跌打损伤的药物。 落下了帘子,云湘滢小心翼翼的,将云茹欣的衣袖挽起来,果然见手肘处破损,犹自渗着鲜血。 云茹欣的丫鬟冬翠见状,立即惊呼了一声,连连问着怎么会这样,自责懊悔她没有跟着一起上山,让自家姑娘伤着了,差点哭了出来。 倒是萱草,在云湘滢的指挥下,颇为镇定的拿来了清水,帮着云湘滢一起,将云茹欣的伤口清理干净,上了药之后,又拿了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两个丫鬟各自伺候了各自的主子,换了带来的衣裙。 至此,云湘滢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却猛然听到云茹欣发出一声惊呼,她立即也是一惊,问道:“堂姐怎么了?可是疼了?” 云茹欣摇了摇头,面颊上却是渐渐升起了一抹红晕,继而多了一抹为难之色,半晌才低声说道:“平王殿下的外袍,还在我这儿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堂堂王爷的外袍,总不能随随意意的扔掉、烧掉,可若不这般处置,难不成要洗干净还回去吗? 瓜田李下,到时候可是说不清了,也难怪云茹欣如此为难。 云湘滢安抚的握住了云茹欣的手,道:“这件外袍,就交给我处理吧。” “那怎么能行!是我穿了平王殿下的外袍,怎么能让滢妹妹来处理,若是一个不当,岂不是我害了滢妹妹?”云茹欣立即拒绝道。 云湘滢又微微用力,握了握云茹欣冰凉的手,柔声说道:“今日之事,必然要好好答谢,兴王和平王两位殿下,免不了要有一番表示。外袍正好交给我处理,也免得坏了堂姐的闺誉。” “坏了我的闺誉,难道就不会坏了你的闺誉吗?”云茹欣脸色微沉,“我不同意!” “堂姐,你今天救了我,这只当是我想要报恩……” 不待云湘滢说完,云茹欣就怒道:“我们是堂姐妹,我待你如嫡亲的妹妹,救你不是应该的吗?报什么恩!” 云湘滢还要再说什么,马车不知为何,猛然一个提速,车内几人差点滚做一团! 第099章 马车上惊魂,萱草舍命相救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冬翠扶着云茹欣,口中已是厉声斥责出来:“老刘,你怎么赶得马车?伤着两位姑娘,拿你是问!” 半晌,却没有听到老刘的回应。 云湘滢与云茹欣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感觉不对劲! 疾驰的马车中,云湘滢勉强稳住身形,伸手挑开车帘,正想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形,却不料马车“咣”的一声,不知是不是压到了石头,猛地一个颠簸后,竟是骤然转了个弯。 饶是云湘滢早有准备,也没有防备到这一下,身子一下就被狠狠甩向了车厢壁! “姑娘小心!”萱草惊叫着,以身做肉垫,挡在了云湘滢与车厢壁之间。 云湘滢没什么事,萱草却是闷哼一声,身子一阵颤抖,也不知是不是被撞折了肋骨。 云茹欣与冬翠,更是直接滚做了一团,狼狈不堪。 云湘滢眼神一冷,运力稳住身形,猛然伸手将车帘扯了下来。 入目的是两边,飞速后退的树木,马车竟是不知,在往什么方向疾驰。 再往下看去,这才看到,马车上坐了一个,身形瘦小至极的人,正在驱赶着马车。因他穿的衣服色泽,在阳光下几乎要与土色,融合在一起,又加上身形瘦小,这才让云湘滢直接将他看漏了。 捏了捏手中的银针,云湘滢运力射出,谁知那人竟好似脑后,生了眼睛一般,没有回头看,却是身形一动,就将银针避了开去。 云湘滢只能欺身上前,却不料那人一抖缰绳,马车又是一个急转与颠簸,顿时令云湘滢生出一种,无处借力之感,只能勉强稳住身形,哪里还能再冲过去,与那人缠斗? 此时此刻,云湘滢的心中,终究是生出一股无力感。 当年她被送去暗香谷,虽然只有五岁,按理说该是练武的好年岁,只是师父当时看过她之后,就曾经对她说过,她没有练武的天分,资质也是欠佳。 是以,十年期间,无论云湘滢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算是会些武功而已。 果然,一旦对上武功高手,云湘滢就会完全落于下风,此时亦然。 心思电转,云湘滢却依旧不肯坐以待毙,正待再次运力冲过去之时,就见从疾驰的马车旁,猛然蹿出一道黑影,几个起落间,已然是冲上了车辕! 那身形瘦小的人,当即与那道黑影打了起来,马缰绳不得不松了开来,马匹顿时胡乱奔跑了起来。 云湘滢眼神顿时一亮,刚刚扑上来的那道黑影,是焰无欢身边,那个叫墨衣的人! 不过,此时可不是高兴的时候,云湘滢连忙收敛心神,伸手去抓缰绳,想要将马车先停下来,再这么下去,云茹欣几人都撑不住了。 “姑娘!” 就在这时,只听萱草一声凄厉的喊声,而伴随着这声喊,萱草整个人都猛然趴伏在了云湘滢身上。 “嗤”的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萱草惨叫一声,骨碌碌滚落到了马车下! 几乎是与此同时,墨衣也一掌将那人击飞了出去,继而墨衣一边伸手,捞起垂落到一旁的缰绳,又一把拉住急欲跳下马车的云湘滢。 不待云湘滢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只三两下,之前狂奔的马匹,就被墨衣约束的停了下来。墨衣这才松开手,任由云湘滢急急的扑向了,滚落道路旁,不知生死的萱草那里。 “萱草!” 云湘滢急速扑过去,却没有敢直接将趴在地上,不知还有没有气息的萱草,给翻转过来,眼睛直接落在了她肩甲骨,那处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二话不说,云湘滢顾不得其他,直接点下了几处要穴,护住萱草微弱的气息。 墨衣上前来,帮云湘滢将萱草半扶了起来,让她不至于面部冲下,而呼吸更加不畅。 云湘滢小心翼翼的处理好萱草的伤,又顺道捏了捏她身上的骨骼,果然寻到了一处断折之处,正是一根肋骨。 想必,是之前萱草以身做垫背,就已然伤到了,再加上摔下马车…… 好在,萱草虽然接连替云湘滢挡了伤害,又滚落马车,却并没有性命之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云湘滢直到确认了这一点,才算是略略松了一口气,看着萱草昏迷中的面庞,心中当真是愧疚至极。 略收敛了心情,云湘滢抬眸看向墨衣,说:“多谢相救!你怎么会在此处?” 其实,云湘滢如此问,并没有他意,墨衣却是眼中掠过一抹不自在,垂着头说:“不敢当姑娘的谢,只是恰巧路过。” 墨衣总不能说,他家七爷一直让他跟着云湘滢,若不是之前,他怕被兴王身边,暗中跟随着的武功高手察觉,离得稍远了一些,在禅房中那惊险一幕,都不会发生。 而刚刚这一幕,也是他分神疏忽了。 墨衣觉得兴王与平王两人,出现在檀越寺一事并不简单,就稍稍跟随着兴王那边,查探了一番,这才返回来,想要继续跟着云湘滢。 谁料,墨衣一回来,看到的就是云湘滢的马车,竟然在狂奔的一幕,车夫也换了人,他才急忙冲上来阻拦。 虽是仓促间,但是墨衣能够肯定,那人是想要掳劫人,目的并非是要杀人。而且,那身形瘦小之人,身法诡异,却并没有拿出武器与墨衣对打,墨衣哪里料到,对方会忽然之间,对云湘滢起了杀意。 若不是这丫鬟以身相挡,恐怕此时云湘滢不死也伤了,墨衣哪里还有脸面,接受云湘滢的道谢? 云湘滢此时心神不在墨衣身上,也就没有留意她的神情,她处理好了萱草这边,又急急的回了马车旁。 “堂姐,你还好吗?”云湘滢问着,却没有听到有回应,顿时一急,探头一看,原来是云茹欣与冬翠,双双昏了过去。 跳上马车,查看了一番,云湘滢心中提起的石头,才缓缓落了下去。 云茹欣与冬翠两人,只是看上去有些狼狈,身上也只是有些轻微磕碰擦伤,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之所以会昏过去,想必是惊吓过度导致的,而非撞到了脑袋。 又拿了药,给云茹欣与冬翠涂抹好,云湘滢微叹一声,这一趟檀越寺之行,居然这么不顺,接连发生两件差点要命的事! 那边厢,墨衣也将萱草,抱到了马车旁,在云湘滢的示意下,轻轻放在了马车上,这才跃到了车辕上,充作了临时车夫。 “刚刚那人?”云湘滢问的是之前,被墨衣击飞出去的瘦小男人。 “已经死了。”墨衣答了一句。 闻言,云湘滢也只当,是被墨衣那一掌给打死了,当下没有再多问。那样的人,想必身上不会留下什么身份证明,查看也无用。 云湘滢却是不知,墨衣说的轻描淡写,心中却是暗自嘀咕着。 那个瘦小男人,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死士,可是却在被墨衣击飞之时,就咬破了口中的毒囊自尽了。 以那人身形之诡异,墨衣一时间都拿他没有办法,他想要抓住一个姑娘,或者想要脱身,并非是什么难事。 可是,他的所作所为,仿佛只为了出现这么一下,被人阻止就立马自尽,并没有想着再拼一下。 墨衣心中疑惑,云湘滢心中同样疑惑重重,想不透这件事,与先前檀越寺中的事情,是否存着什么关联。只是这些思量,都是在心中默默思忖,云湘滢并没有与墨衣多说。 回了文阳侯府,陈氏得知云茹欣伤着了,顿时又是一番哭天抢地,看向云湘滢的眼神,简直恨不得要生吞了她。 云湘滢无意与陈氏争辩,这一次虽然是云茹欣,非要拉她去的檀越寺,可是终究是她连累了云茹欣,心中难免愧疚。 于是,云湘滢不顾陈氏恨毒了的目光,将云茹欣伤到了手肘,以及曾扭伤了脚踝之事,全都交代清楚,才回了婉湘居。 婉湘居,因萱草血淋淋的被送了回来,柳玉儿就已然惊吓的不行,待云湘滢一回来,连忙拉着云湘滢就不松手了,仿佛她一个错眼不见,云湘滢也会受伤似的。 云湘滢心中无奈,却也享受着这种关心。 只是到底不放心萱草,还有那个懵懂的二宝,云湘滢开了药方,让下面的丫鬟去抓药煎药,她则与柳玉儿一同,去了萱草的房间。 二宝果然是懵懵懂懂的,趴在床边上看着昏睡的萱草,小手里拿着糕点,也不知道往嘴里送。 云湘滢就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二宝抱了起来,轻声说道:“姐姐累了,要休息,二宝乖乖的,不要吵了姐姐睡觉,好不好?” “好,二宝乖。”二宝应着,就将手里的糕点,往云湘滢嘴边送。 柳玉儿见状,连忙将二宝接了过去,又劝哄了半晌,这才让二宝忘了这茬。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二宝似乎特别热衷于,将手中的吃食,给云湘滢吃,就连他亲姐姐都没有这个待遇。 只是,柳玉儿即便不嫌弃二宝,却又哪里肯让自家姑娘,去吃被人抓捏过的糕点?每每见了,都会如现在这般,将二宝抱开。 二宝被哄着在旁玩耍,柳玉儿就叹道:“也是个可怜的。” 二宝亲娘自从那天,将二宝扔给了萱草,就再没管过他,哪怕萱草送信回去,也没有来接二宝回去。 若不是碰上云湘滢,这等心善的主子,萱草一个奴婢,哪里能带着幼弟在府中过活?怕是姐弟俩都会被撵出府去。 云湘滢点了点头,又细细查看了萱草的伤势。 而柳玉儿叹完,却是忽然起身道:“我竟是忘了一件事!” 第100章 银子,还不就是用来花的?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嗯?” 云湘滢就疑惑的看向了柳玉儿,柳玉儿却是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锦盒。 “姑娘,您和欣姑娘出府之后,门房上送来了这个,说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送来给姑娘的。还留了一句话,说那日多有冒犯,谨以此为赔礼。门房不肯收,又问他的名姓,那书生直接扔下锦盒走了。” 经了上次那事之后,不单单是门房上的下人,整个文阳侯府,都看到了云湘滢的狠辣,一个个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又有柳玉儿,拿了云湘滢给的银钱,打赏了几个,忠心替云湘滢办事的下人。 一时间侯府中的下人,都知这位滢姑娘赏罚分明,出手又极为大方,只要好好做事,自有他们的好处。 自此,下人们做起事来,分外用心,这也是门房急巴巴的,把锦盒送来婉湘居的原因。 当然,这当中是没有青藤苑的下人,和陈氏散在各处的心腹下人的。 云湘滢伸手拿过那小锦盒,打了开来,却见里面是一节节的香。 一股香而不腻的味道,传入了鼻端,云湘滢立即分辨出,这香料里定然,有一部分安神药材,但是更多的却分辨不出来了。 毕竟,在香之一道上,云湘滢也只是因医术,而略懂一些,并非是精熟之事。 不过,云湘滢却也明白,这小锦盒中的香,是极上乘的好香,不是市面上轻易能买到的那种。 “姑娘可知,那位书生,究竟是什么人?”柳玉儿在旁问道。 云湘滢微微摇头,正要开口说她也不清楚,脑海中不期然的,就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她救二宝那天,莫名其妙冒出来,指责她的那个书生。 又思及送香之人,留下的那句话,云湘滢微微蹙眉,难道真的是他? 轻轻的盖好锦盒,云湘滢交给柳玉儿道:“收起来吧。” “姑娘不用吗?”柳玉儿再问。 时人多喜用香,佩戴香囊一类的实属平常,宅邸、酒楼也是时常点着各种熏香,不用香的反倒在少数。 云湘滢没有回答,而柳玉儿其实也只是那么一问,问过之后,就依着云湘滢的吩咐,将这盒香妥善收了起来。 之前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柳玉儿也不以为意。 是夜,一直监视着假云老太爷的苗鲁,得知了今日发生之事,自是大为懊悔,为着没有保护好云湘滢而连连请罪。 只是,苗鲁没能跟在身边,也是云湘滢吩咐的,云湘滢又怎会责怪他,只温声询问,假云老太爷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在得了苗鲁“没有任何异常”的回答后,云湘滢沉吟起来。 半晌之后,才吩咐了苗鲁几句话,苗鲁连忙应是。 转身欲走的苗鲁,忽然身形顿了一下,重新单膝点地,跪到了云湘滢面前,说:“姑娘,之前邪心阁阁主传信,向小人询问姑娘近来所做之事,小人没有回应。” 闻言,云湘滢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回答:“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苗鲁拿捏不准云湘滢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才应了一声是,转身出了房间。 云湘滢摸出邪心阁阁主碧沉,赠与她的那枚碧绿玉兔,放在手心中摩挲着,心中却是默默思忖起来。 这碧沉的行事,云湘滢看不透,莫名其妙的就对她热情起来,又借口没有办妥所托之事,将苗鲁给了她。 其实,若不是云湘滢身边,实在没有可用之人,就根本不会收下苗鲁,更不会如现在这般重用。 刚刚苗鲁所为,是为了向她表示忠心,但是谁又能肯定,这不是在碧沉指示下,故意做出来的呢? 或许,她应该再和碧沉接触一下,有些事邪心阁做起来,该是更加得心应手才是…… 夜幕渐渐降临,云湘滢又去看了萱草几次。 萱草已经醒了过来,除了失血和疼痛,而致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精神头倒是还尚好。 只是,萱草此时受伤倒下,别说照顾二宝了,就连自己也是顾不了的,夏环就被指派了过来,不用做旁的,只管照顾萱草和二宝。 夏环听了这吩咐,脸上的神情,几乎遮掩不住的不好看起来。 即便是春环死了的事,吓坏了夏环,让她这段时日,甚少出现在云湘滢面前,但是这也不妨碍,她是大丫鬟,而萱草只是一个,新提上来没有多久,只是二等丫鬟的事实。 让一等大丫鬟,伺候二等丫鬟,这是何等没有脸面的事,夏环如何能忍住,不变了脸色? “怎么,你不愿意?”云湘滢见状,就出声问道。 夏环激灵一下,回过了神来,立即应道:“奴婢愿意。” “嗯,你愿意就好。”云湘滢盯着夏环,语气不疾不徐,却给她很浓重的压迫感,“这段时间,你不用管旁的,只管照我的吩咐做。你照顾好了萱草和她弟弟,我自然有赏。” 说着,云湘滢将让柳玉儿,事先拿过来放桌上的,整整齐齐的银锭,足足一百两,往前推了推。 夏环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 一百两! 她和春环几个,虽然名义上说是一等大丫鬟,但是实际上被提上来,并没有太久,且又不是夫人和姑娘眼前,那种得宠的大丫鬟,平素里只能靠着月钱,苦巴巴的过日子。 而且,她们这种不得宠的下人,被克扣月钱也是常事,往往到手的月钱,根本没有多少。 这么多的银子,夏环别说见都没见过,根本是做梦,都没敢梦到过。 可是此时,只要她照顾好萱草姐弟俩,这些就都是她的了! 夏环简直要惊傻了,只痴痴呆呆的看着银子,穿着粗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云湘滢的手,以及宽袖,直接盖在了银子上,骤然失去的银子光芒,顿时唤回了夏环的神智,她急切的抬头,看向了云湘滢。 云湘滢这才缓缓说道:“但是,如果你但有半分不尽心,让萱草和二宝受了什么委屈……你和春环一起来的婉湘居,相信比其他人,更知道我的手段。” 云湘滢的声音,其实算得上是轻缓,但是却让夏环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 在云湘滢目光注视下,夏环直接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萱草妹妹和二宝弟弟!” “嗯。”云湘滢点头,“现在,你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吗?” 夏环又哆嗦了一下,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没敢说出来,只是见云湘滢的目光冷了三分,她遂急急忙忙的说:“奴婢知道,奴婢现在就去守着萱草妹妹,顺道哄二宝弟弟休息。” “去吧。”云湘滢这才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眼看着夏环匆匆忙忙的跑走,柳玉儿一边上前收拾那些银锭子,一边说道:“我知道姑娘心疼萱草,可也用不着,花这么多的银钱。一百两,足够小户人家,过上一辈子了。” 云湘滢就笑了:“银子,还不就是用来花的?再说,我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这才几天的功夫,遮雨阁就送来了一大笔银子,所以我手里,不会缺少银钱使用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姑娘啊,事不能那么做呀……”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柳姨,我饿了,你去给我做一碗面吃,好不好?”云湘滢拽了柳玉儿的衣袖,不让她继续唠叨下去。 自从回了文阳侯府,各种事情不断,哪一件不是云湘滢解决的,柳玉儿何曾见过,她这般撒娇的模样?当下心就软了。 如果侯爷和夫人在世,姑娘可不就是这般,千娇百宠的长大,如一般女儿家一样,在父母跟前娇蛮任性一些,偏偏侯爷、夫人早早离世…… 看着云湘滢娇嫩的面庞,柳玉儿慢慢红了眼眶,却生怕被云湘滢看出来,急急的转头就走,只口中说着:“我这就去做,姑娘最爱吃的蔬菜素面。” 云湘滢笑应着,只是在柳玉儿离开房间之后,也慢慢垂了眸子。 隔了许久,云湘滢才重新扬起了笑容,将柳玉儿送来的,一小碗素面,全都吃掉了。害得柳玉儿一个劲儿的担心,生怕她积了食。 待云湘滢睡下之后,有一道身影,轻巧的落在了她的床边。 黑夜都难掩其一身赤红的瑰丽,来人正是焰无欢。 焰无欢并没有继续接近那张床,也没有伸手掀开,那垂下的床幔,只是站在那里,隔着床幔看着云湘滢。 朦朦胧胧中,焰无欢能够看到,几日不见,云湘滢就瘦了不少,本就不大的小脸,此时隐在被子与发间,更是小的不行。 此时,云湘滢微微蹙着眉,仿佛睡梦中,也有什么样的烦难之事,令她困扰一般。 焰无欢的心,就微微疼了起来,他的小丫头啊…… 许久之后,焰无欢的身影,消失在了云湘滢屋内。 睡梦中的云湘滢似有所觉,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昏暗,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云湘滢这才缓缓的,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婉湘居外,焰无欢目光冷肃,并没有看向,单膝点地跪在那里的墨衣。 “墨衣,你是不是不明白,我派你到她身边的用意?”沉默半晌,焰无欢开口问道,声音冷若寒冰。 墨衣垂着头,答:“属下明白,七爷是让属下保护云姑娘。今日是属下失职,请七爷责罚。” 焰无欢微微勾唇,透出的却不是笑意,而是更加深邃的冰冷,说出的话,更是让一向沉稳的墨衣,心中都是惊诧不已! 第101章 断羽也要护她周全!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墨衣,我让你到她的身边,的确是让你保护她的,而且是那种一心一意、全力保护她安全,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的保护!如果有什么危险,必须提前替她解决掉,若是因她有所打算,而不能解决的,也要绝对绝对保证她是安全的!” 焰无欢面对他人的时候,是甚少说这么大一长串话的,此时他却说了这么多,且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 “七爷,属下明白,但是属下不懂。兴王与平王两人,莫名出现在檀越寺,必然是有所图谋,属下才想着……” 墨衣忍不住惊诧抬头,却正对上焰无欢看过来的双眸,眸光冷冽,冷冽到让墨衣口中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而焰无欢的声音更是冷冽:“你,可听明白了?” 焰无欢没有去理会,墨衣究竟想要说什么,只那么冰寒冷凝的盯着他,周身的气势,令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冻结了起来。 许久之后,墨衣终是低了头,答道:“属下听明白了。” “绝对不要再有下次,否则……” 焰无欢转身离开,悄无声息。只有一片火红色,仿佛是断折了的凤凰羽翼,轻飘飘的落在了墨衣身前。 见状,墨衣猛地一个激灵,伸手捏起了那片断羽,满眼的难以置信。 断羽,代表着折断的臂膀! 意味着,焰无欢即便要自断臂膀,也要护住云湘滢! 代表着,焰无欢手底下,哪怕如跟随他最多年的墨衣,也不如云湘滢的安危重要! 许久许久,墨衣才将那片断羽,收进了怀里,又看了一眼熄了烛火的婉湘居,几个起落,就已然出了文阳侯府。 七爷没有说,要如何责罚他,甚至都没有说要责罚他,但是他不得不自行领罚。 而焰无欢其实并没有走多远,他站在一座屋顶上,看着婉湘居,自然也看到了墨衣离开的一幕,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隔了好一会儿,焰无欢忽然出声问道:“灰林,前些日子,让你安排的会武功的侍女一事,如何了?' 灰林看了一眼离开的墨衣,什么求情的话,也没有为墨衣说,只回答道:“回七爷,已经安排下去了,想必过不了几天,就有消息了。” 焰无欢淡应一声,这才转身真正的离开了文阳侯府。 灰林再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人影也没有的婉湘居,心中暗叹,恐怕七爷对云姑娘,有着连七爷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执念,一种近乎于超越自身生命的执着! 云湘滢并不知这些事情,她用过了早膳,听了苗鲁的回禀,只觉得精神一振。 “你是说,我吩咐的事,你还没来得及去做,就看到茗书院飞出去了一只鸽子,你还跟踪到了半路?” 苗鲁道:“是,只是到最后还是跟丢了。那鸽子仿佛经过特殊驯养,与普通的鸽子不一样。” 云湘滢微微挑眉:“怎么个不一样法?” “小人说不太上来……”苗鲁皱眉思索,“寻常用来传递消息的鸽子,中规中矩的来往飞梭,一般飞的挺高……而昨晚小人跟踪的鸽子,并不高飞,飞的也不是特别快,这也就是小人能跟了半路的原因,但是那只鸽子有些像人……不是……” 苗鲁似乎是形容不出来,有些语无伦次。 飞得不高,也不快,像人? 云湘滢思索着,脑海中猛然滑过一道灵光,她脱口而出:“像人在谨慎行事,兜兜转转许久,摆脱跟踪的尾巴,才会骤然飞高飞远!” 闻言,苗鲁双眼一亮,用力点头:“对,就是姑娘形容的这个样子!” 云湘滢勾唇笑了笑:“原来如此,果然是经过特殊驯养的呢。” 顿了一下,云湘滢就道:“不用管其他的,下次你记得,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去做就行,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去做另外一件事吧。那件事表面看去并没有太难,但是万万不能出一点纰漏,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的疑点,可明白?” “是,姑娘放心吧,小人一定尽力做到尽善尽美。”苗鲁应声保证道。 云湘滢点了点头,让苗鲁下去。 这边厢,柳玉儿又急急的送了消息过来。 她刚刚就是按照云湘滢的吩咐,去了胡同那里买馄饨,顺道看看郝辛有没有什么消息,没有想到郝辛果然有消息,要送来给云湘滢。 待云湘滢展开那张不大的纸条,细细的看过之后,柳玉儿就问道:“姑娘,可是遮雨阁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 迟疑了一下,柳玉儿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要是没有太过要紧的,就交给武掌柜处理吧。姑娘昨天出去一趟,又是刺客又是有人强抢马车的,如果姑娘再出去,我这心里实在放不下。” 云湘滢自是明白柳玉儿的担忧,只是这件事还真不太好让人代劳。 想了想,云湘滢就说:“武大叔也是听闻,我昨日差点出事,说是本来寻找婢女的事,还差点火候,但是眼见我身边不得安静,就想紧赶着,把寻好的婢女,送来给我用。” 怕柳玉儿想多了,云湘滢又解释了一句:“那几个婢女都是会些武功的,到时候也能护着柳姨一二。” 柳玉儿虽然有些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此时倒是没有想太多,只喜悦的说:“会些武功好!姑娘身边就缺少这样的人手。最好,能有几个与这些婢女有着瓜葛,却又可靠的下人,也能为姑娘在外多奔走一些,省的姑娘这般,来来回回的劳累。” 闻言,柳玉儿思忖了一下,点头道:“还是柳姨想的周到,的确是要有一些这样的人手的。” 尤其是她筹谋着,想要将爹娘留下的家产,重新收归手中,自然免不了与外面的人打交道,单凭她一人来回奔走,的确不是那么回事,也不可能忙得过来。 于是,又接着之前的话茬,云湘滢道:“不管那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是要杀我还是要掳劫人,经过昨日一败,总归在近期是会有所收敛的。而且那些婢女,我想亲自去挑选,看是否能用。” 知道柳玉儿必然会劝阻她,云湘滢就又补了一句:“我亲自去,也能省却了要解释,这些婢女来处的麻烦。” 毕竟是侯府,送进来几个奴婢事小,却也需要堵住众人之口,确实不如由云湘滢亲自带回来,能省却不少的口舌。 只是,柳玉儿如何能放下心来?眼见劝阻不成,便提出她要跟着一起去。柳玉儿大有一副,若是云湘滢不让她去,她也不肯放云湘滢出府的架势。 倒不是柳玉儿不知规矩,只是着实担心云湘滢,而云湘滢又确确实实,拿柳玉儿没办法。这都归咎于,柳玉儿对云湘滢有着慈母般的心肠,而云湘滢也始终没有将柳玉儿,真的当做是奴婢。 一番周折之后,云湘滢无奈只能妥协,答应带柳玉儿一起去遮雨阁。 只不过,两人刚刚收拾妥当,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丫鬟的说话声。柳玉儿连忙出去看了看,才知是陈氏那边派来的人。 来的是雁翠,她看着恭谨的给云湘滢施礼,然而口中说的话,却并不是那么客气了。 她说:“夫人派了奴婢来,是想请滢姑娘,去我家姑娘的院中坐坐。夫人说,姑娘出门上香,偏生被滢姑娘带累,以致受了这么重的伤,就连公主的邀约都耽搁了,所以请滢姑娘,去给我家姑娘解解闷,也不为过,想必滢姑娘不会不答应的。” 柳玉儿闻言,脸色不好看起来,什么叫给欣姑娘解解闷,陈氏这是拿姑娘当做了什么? 是以,柳玉儿上前一步,直接说道:“欣姑娘伤了,不管是因为扑到平……” 柳玉儿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一声轻咳,情知云湘滢不愿坏了云茹欣的闺誉,当下就转了口,道:“扑倒在地伤着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家姑娘一向重情义,自是应该去探望,哪里用得着二夫人,特意让人前来相请?你还是回去吧,也转告二夫人,时机到了,我家姑娘自然会去的。” 雁翠瞄了一眼云湘滢,就站起身来,倨傲的说道:“柳夫人,别以为大家称你一声柳夫人,你就当真是什么夫人了!我家夫人和滢姑娘之间的事,哪里用得着你来多嘴!” “柳夫人是不是夫人的事,更加轮不到你来多嘴!” 云湘滢说的话慢慢悠悠的,甚至手指还状似悠闲的,扫过了雁翠的肩头,只是手指划过之后,留在雁翠肩头的银针,也是同样明晃晃的! 雁翠只觉得肩膀一麻,然后就觉得一阵疼痛传来。 那疼痛并不是剧痛,只有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却是密密麻麻的,令人更加难以忍受,雁翠顿时忍不住尖叫起来。 只是,下一瞬,雁翠就看到,在云湘滢抬手间,露出的明晃晃的银针。 那银针冲着她的嘴唇比划了一下,然后又上下飞舞了几下,这举动顿时让雁翠,将冲口而出的尖叫,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看明白了,云湘滢是在说,若是她再叫一声,云湘滢就要将她的嘴唇,像缝衣服一般缝起来! 见状,云湘滢微微勾了唇,也不为己甚,伸手将雁翠肩膀上的银针,轻巧的拿了下来,又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你回去吧,别忘了把柳夫人的话带到。” 疼痛虽然瞬间消失,雁翠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唯唯诺诺的应了是,急匆匆的跑出了婉湘居。 而云湘滢也未能如愿,直接前往遮雨阁,门房报了上来,有人求见。 第102章 从欢喜到惊恐,再遭刺杀!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来人是钟家的人,请云湘滢与柳玉儿过府一叙。 只是去的地方,并非是钟家的宅院,而是一处距离医林堂不远的,独门独户的小院。 媒人、年长一些的长辈、一对活雁、聘书…… 等等,凡是上门提亲所需的一应俱全! 一位面庞圆圆,显得富态而且和蔼的老妇人,上前对云湘滢施礼说道:“见过云姑娘。我是替我家侄儿,前来向玉儿姑娘提亲的,来的唐突,还望云姑娘勿怪。” 闻言,云湘滢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面前这老妇人的身份,连忙避开了她的礼,道:“您是钟老夫人吧?您口中的侄儿,可是指钟子实钟大夫?” “正是。”钟老夫人笑呵呵的道:“前两天,我那侄儿才与我说了这事,我这心中呐,实在是高兴。若不是他先前不懂事,做错了事,我恨不能当天就来提亲呢。” 媒人也在旁说些喜庆话,无非就是钟子实怎么端方能干,如何的好,又说与柳玉儿是如何的天造地设…… 柳玉儿先前还陪在云湘滢跟前,只是听了钟老夫人的话音,早羞的退了出去,而云湘滢是一少女,又哪里知道,这个时候该当如何应对?心中禁不住有一点发懵。 钟老夫人见云湘滢不语,就带了几分小心的问:“云姑娘,可是对我家送来的礼品不满意?” “不,不是。”云湘滢连忙摇头。 钟家送来的礼品,她看过了,不能说是极为奢华,但是每一件,都能看的出来,是极为用心准备的。 深吸了一口气,云湘滢说:“钟老夫人,您是钟大夫的伯母,自然也是我的长辈……” “不敢当,不敢当。”钟老夫人因着云湘滢的话,面上增添了几分惶恐,连连去看一旁的媒人。 那媒人就想帮着添补点好话,云湘滢连忙摆手制止,看着钟老夫人直截了当的问道:“柳玉儿的身份,钟大夫可有向老夫人如实道明?” 钟老夫人点头:“自是有的。那孩子一向实诚,不是那等惯于欺瞒之人。” “那……”云湘滢有些犹豫。 倒是钟老夫人好似明白过来,笑道:“请云姑娘放心,我们一家都知玉儿的遭遇,更是打从心心底里,觉得玉儿实在是重情重义的好姑娘。日后更是不会,以先前发生的事为由头,磋磨玉儿的!我们一家都会对玉儿珍之重之,我更是会拿玉儿,当做我亲生女儿来看的!” 一旁跟着钟老夫人来的人,也跟着说道:“是啊,钟家本就是积善之家,钟老夫人带人一向和善,心肠又好,是不会做出磋磨侄媳妇,那样丑恶之事的。” “钟老夫人本是想要上门提亲,说是这样才显得郑重。只是考虑到云姑娘的闺誉,还有玉儿姑娘在府上的境地,不想让任何人,说关于玉儿姑娘的闲话,这才选了此处。这处宅院,就是玉儿姑娘未嫁之前的闺房,出嫁之日,也可由此发嫁。云姑娘觉得可妥当?” 钟老夫人又道:“说起来不怕云姑娘笑话,若不是我那侄儿,亲口对我说要迎娶玉儿姑娘,我只当他这辈子,就这么独身一个了。我这心里啊,就觉得恐怕是玉儿姑娘,救了我们钟家一回呢!” 听了钟老夫人以及其他人的话,云湘滢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云湘滢的确是想要柳玉儿有个好归宿,但是府里其他人,未必会这么想,陈氏等人更是不可能,放任她原本看不上眼的妾室,得了这般好的姻缘。 如果见了钟家提亲的架势,怕是一定会闹出什么事来,意图搅黄这门亲事的。 柳玉儿本就没有什么亲人在侯府,云湘滢本也没想着,去通知什么其他人,原也是打算替她寻一处院落来着,只是身边没有人手,她也没有抽出时间去做。 没有想到,钟家能连柳玉儿在府中,尴尬的处境都考虑到,给提前安排好了一处院落,不可谓不用心,想必日后,也定然会对柳玉儿好的。 钟老夫人毕竟是活了半辈子的老人,自然是会察言观色,见云湘滢神情好转,当即就笑着,将手腕上的手镯退了下来,道:“我们钟家比不得侯府,没有什么传世之宝。只有这手镯,是钟家传给儿媳的,到我这是传了六代,今日就交到玉儿手中了。” 如此郑重,当看得出钟家对柳玉儿的珍重! 云湘滢也整肃了面容,郑重的将手镯,代替柳玉儿收下。 交换信物,自然是双方互换物品。 只是,云湘滢来的时候,到底是没有料到是此事,加上此时柳玉儿羞赧一躲,她哪里有柳家传承的信物,拿出来交给对方? 好在出府的时候,云湘滢有些预感,将当年的一件老物什拿了出来。于是,一块晶莹剔透,是极品好玉雕成的玉佩,就交到了钟老夫人手上。 与此同时,云湘滢口中说道:“这块玉佩,自是比不得钟家的传家手镯,是当年柳姨进府之时,我母亲给她的。母亲待柳姨一向情同姐妹,给柳姨这玉佩,原本就是想着,日后有机会,能为柳姨觅得一份好亲事。此时交到钟老夫人手中,交到钟家,也算是全了我母亲的心愿。” 云湘滢也算是解释了一番,然后她站起身来,又道:“若是我有说错做错的地方,但请钟老夫人,和在座各位原谅一二。万望以后,钟家能好好对待柳姨!湘滢在此拜谢了!” 说着,云湘滢一礼深施到底! “使不得,使不得!”钟老夫人连忙伸手来扶。 “云姑娘对玉儿姑娘,如此情深义重,实在令我们感佩,单冲着云姑娘这份情义,我们就定然会好好待玉儿姑娘!云姑娘放一万个心就是!若是我家那臭小子,有任何对不起玉儿姑娘的地方,看我不打死他!” 钟老夫人的一席话,说的连云湘滢也笑了起来,可谓是宾客俱欢。 而房门外,犹自有人络绎不绝的送来箱子,全都是钟家送来的聘礼。 原来,先前的只是先期礼品,而并非聘礼。 云湘滢看了真正的聘礼,深刻的产生了一种怀疑,钟家是不是把全部家当,都给搬了来? 不过,见钟老夫人乐呵呵的,仿佛觉得搬来的还不够多似的,总是用一种歉意的眼神看过来,让云湘滢本就放下的心,是彻底放了下来。 一番纷纷扰扰之后,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钟老夫人满脸高兴的离开了这座小院。 当然,临走之前,还将这座小院的房契,拿给了云湘滢,托她转交给柳玉儿。 直到钟老夫人离开了,柳玉儿才顶着一张,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的面庞,出现在云湘滢面前。 云湘滢扬了扬手中的手镯,笑道:“柳姨,你怎么能躲起来了?再怎么说,钟老夫人日后就是你的……” “姑娘!”柳玉儿几乎是跺脚,阻止云湘滢再说下去。 笑了笑,云湘滢将手镯,套在了柳玉儿的手腕上,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说:“柳姨,以后好好过日子,你会幸福的!” 柳玉儿看着云湘滢,眼睛渐渐湿润起来。 她用力回握住云湘滢的手,说:“姑娘,不管到了任何时候,你都是我的姑娘!” 伤感,瞬间就弥漫开来。 云湘滢努力的弯起唇角,然后大笑道:“柳姨这句话可是说错了呢,我怎么可能不嫁人,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呢!” 柳玉儿顿时哭笑不得,虽然明知云湘滢这么说,就是为了缓和气氛,还是忍不住道:“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姑娘怎么可能会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不许胡说!” “好,不胡说。”云湘滢笑着应道。 两人说笑了一番,云湘滢就要从这小院落,独自前往遮雨阁。 柳玉儿哪里肯?当下就拉住云湘滢不松手。 正拉扯间,云湘滢猛然就见眼角余光中,划过了一道亮光! 这一幕,让云湘滢猛然想起,之前在檀越寺的那件事来,心下骤然一紧,一把将柳玉儿推到了一旁去。 “当”的一声,一支飞镖擦着云湘滢的身子,死死的钉入了一旁的墙壁上! 柳玉儿被推的一个踉跄,稳住身形一回身,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顿时就想不管不顾的扑过去。 “快回去叫人!”云湘滢厉喝。 闻言,柳玉儿焦急的盯着云湘滢,却怎么都不肯离开。 她如何能不知,这里与文阳侯府距离不近,等她叫回来人,恐怕什么都晚了。何况,她能不能叫来人,都是难说的事。 届时,姑娘如何还有命在! 她到底该怎么办? 云湘滢将银针当做暗器,连射了几排出去,才将之前突施黑手的人,给逼了出来。 见其行动转折之间,武功算不得上乘,云湘滢心中稍安。却不想,下一瞬,就看到从墙上,再次跃下了一个黑衣人,云湘滢的心顿时就是一沉。 就在这时,只听到耳边传来,“咣当”的一声巨响,震的人耳朵生疼。 紧接着,就是柳玉儿几乎扯破了嗓子的尖叫声:“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这尖叫声,混杂着之前那声巨响的余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没用多少时间,纷纷杂杂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云湘滢暗赞一声聪明,当即将柳玉儿护到了身后,生怕那两个黑衣人伤害柳玉儿。 两个黑衣人,她应对起来,虽不如之前的游刃有余,却也不惧。 只是,云湘滢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战,今后一生的伤痛,就此深刻的烙印在了眼前与心中! 第103章 伤痛,柳玉儿殒身!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阻挡着着两个黑衣人的攻势,而刚刚奋力嘶喊的柳玉儿,生怕自己成为云湘滢的累赘,努力的缩着身子,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缠斗中的几人的耳边,全都传来了脚步声,情知正有一大群人,就要进入这座院落里。 来的应该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但是终究是一件麻烦事,总不能全都杀光吧? 两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当即抽身就退。 见状,云湘滢自是不能追上去,却也不敢松懈,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两个跃上了墙头的黑衣人。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伴随着狠厉的风声,激射向了云湘滢! “姑娘小心!” 耳边传来柳玉儿急切的喊声,云湘滢身子绷紧,一手将扑过来,想要替她挡箭的柳玉儿,再次推开来,一手捏紧了银针,急速的划了出去! “叮”的一声脆响,那支不知来自何处的箭矢,坠落到了地上,而云湘滢只觉得,整个右手连同胳膊,又酸又麻又痛,竟是再也提不起,分毫的力气来。 射箭之人,却是在此时,主动现身出来,又一支箭矢,激射了向了云湘滢。 云湘滢急忙一个错身,却是轻松避过,似乎有一道灵光,迅速的从云湘滢脑海中划过。 只是,不等云湘滢细思,只见那射箭之人,这一次直接拿了三根箭矢,拉了满弓,三根箭矢不分先后,激射而出! “姑娘!”柳玉儿再次惊呼一声,声音已然颤抖的不成样子。 然后,云湘滢的耳旁,竟是传来“噗”的一声喷血声! 云湘滢愕然抬眸,见到的却是柳玉儿吐着血,身子向前就倒! “柳姨!” 云湘滢瞬间红了眼睛,再也顾不得箭矢,一个箭步就蹿到了柳玉儿身前,伸手将即将倒在地上的柳玉儿,接在了怀里。 “柳姨,柳姨!” 什么都不顾得了,什么都看不到了,云湘滢只伸手,急速的点在了柳玉儿身上。 一向点穴奇准的手,在此时此刻,也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可是,只来得及点了柳玉儿的几处要穴,怀里的柳玉儿,就猛然一个挣扎,直接扑在了云湘滢身上。 “噗噗噗”,一连三声的中箭声传来! 云湘滢连连后退,眼睛里只有柳玉儿,再次吐了几口血,却努力的扯了嘴角,想要说什么的模样。 鲜血,“吧嗒”一声,不知为何,仿佛从天而降一般,落在了云湘滢的眉毛上方,然后缓缓的滑落下来。 云湘滢的眼前,瞬间一片血红! “啊!” 云湘滢悲痛的长声嘶吼,就那么半抱着柳玉儿,冲向了之前,那黑衣人所在的位置。 所有的银针,尽数送进了那黑衣人的身体中。 云湘滢根本没有留意到,那个黑衣人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 “小丫头!”焰无欢惊呼一声,扔掉刚刚被他一击毙命,还没有来得及扔下,就又被云湘滢,射了无数银针的黑衣人尸体。 云湘滢仿佛失了理智一般,闻听这边有声音,就立即攻了过来,虽然她手上,已经没有了银针。 云湘滢的攻势,焰无欢自然能够轻松应对,却情知此时的云湘滢不对劲,不敢动手制住她,只出声唤道:“小丫头醒醒,是我,焰无欢!” “焰无欢?”云湘滢怔了怔,似乎还有些神智模糊,但是攻势却停了下来。 “嗯,我是焰无欢,我不会伤害你的。”焰无欢心中抽痛着,声音柔和到再也不能更柔和。 云湘滢的身子晃了晃,焰无欢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她面无表情的避开。 她抱着柳玉儿,再次跃回了院落中,轻轻的将柳玉儿放了下来,手指连动,几乎将柳玉儿全身的要穴,都给点了个遍。 她要救柳玉儿! 可是,焰无欢看的分明,之前在云湘滢怀里的时候,柳玉儿就已经没有了一丝声息。柳玉儿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只是,云湘滢似乎丝毫没有发觉,只开口说着:“柳姨,我要把你身体上的箭矢,还有暗器取下来,我一定会很轻的,柳姨一定不会觉得疼。柳姨,你说好不好?” 她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仿佛她平时与柳玉儿说话一般,可是那股冲天的、浓重的哀伤,却在瞬间爆散开来! “小丫头,她……”指挥了手下善后的焰无欢,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告诉云湘滢,柳玉儿已经死了。 云湘滢却将手指放在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嘘!我要拔箭了,请保持安静。” 目光,根本没有在焰无欢身上停留,云湘滢说完这句话,眼睛就紧紧的盯着柳玉儿,伸手握住了箭矢,猛然一用力,将箭矢拔了出来。 将箭矢扔到了一旁,云湘滢急速拿出药粉来,想要给柳玉儿止血。 可是,柳玉儿已经死了,虽然仍旧有一些血流出,但毕竟不是活人,不会有鲜血喷涌而出的情况,云湘滢的手,情不自禁的就颤抖了起来。 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滑落,几乎模糊了眼睛,可是云湘滢依旧固执的,想要将药粉,撒在柳玉儿的伤口处。 一只手,握住了云湘滢颤抖不停的手,焰无欢沉稳好听的声音传来:“我来上药,你只管将箭矢取出来,可好?” 云湘滢默默的抽出了手,任由焰无欢给柳玉儿上药,然后扯下了自己的衣襟,按在了那处伤口上。 三根箭矢,一一拔了出去,只余柳玉儿最开始中的暗器。 那暗器几乎没入肌肤,让没有合用工具的云湘滢,没有了办法。 焰无欢再次接手过去,拿出了一柄匕首,小心翼翼的将那暗器,从柳玉儿身体中取了出来。 然后,焰无欢就像对待,一个还活着的人一般,包扎好每一处伤口,甚至拿了一颗药丸,塞入了柳玉儿早已紧闭的口中。 焰无欢什么都没有多说,也没有再劝什么,只是这么默默的陪着云湘滢,看着她给柳玉儿整理衣裙,看着云湘滢给柳玉儿重新梳好头发,看着云湘滢一点一点的,将柳玉儿脸上的血迹擦掉…… 只在看到云湘滢的右手,似乎有些行动不便之时,焰无欢的眸光,才微微闪烁了一下。 别人或许理解不了,云湘滢对柳玉儿的情感,只当柳玉儿不过是一个妾室,一个奴婢,只会以为云湘滢对柳玉儿好,不过是感恩。 可是焰无欢在这一刻,深深的明白,小丫头对柳玉儿,不仅仅只是感激与报恩。 柳玉儿对小丫头来说,还是一条能够让她,还与自己已过世的父母双亲,有着一丝微弱联系的纽带,失去柳玉儿,就意味着这一丝,微弱联系的彻底断掉! 小丫头,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原本就拥有不多的东西。 在这一刻,她一无所有! 面前的云湘滢泪落如雨,偏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却比任何的嚎啕大哭,还要让人觉得心碎无比! 焰无欢终究忍不住,一把将云湘滢揽入了怀里,任由她在他的怀里,无声无息的哭湿了整个衣襟…… 院门处,钟子实还来不及收敛,脸上的幸福笑容,看到眼前的一幕,看到地上躺着的柳玉儿,就僵在了那里。 然后,钟子实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在跑到柳玉儿身前时,脚下一个踉跄,到底是“噗通”一声趴了下去,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柳玉儿。 墨衣有如一条幽魂一般,出现在焰无欢身前,身上带着受责罚之后的血腥味,双膝跪了下去。 焰无欢伸手捂住了,已经被他点了昏睡穴的云湘滢的耳朵,在钟子实蓦然间发出的大哭声中,声音冰寒的说道:“墨色字号,自此取消。” “七爷!”墨衣震惊的无以复加,七爷这话的意思,是不要他了? 灰林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墨衣,不禁开口求情道:“七爷,谁也没有料到,敌人会接连出手,而墨衣凌晨领了最重的责罚,昏迷了许久,这才没有及时赶回云姑娘身……” 最后一个“边”字,灰林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焰无欢那冰冷的,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冷冷的盯在了他的面庞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将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七爷,属下真的知错了,还请七爷开恩!”墨衣连忙叩首道。 这样的卑微,在他跟了七爷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可是此时,他不介意更加卑微,哪怕卑微到尘埃里,也要恳求七爷留下他。 哪怕,留下的后果,可能是性命不保,他也要留下! 没有七爷,他早就成了一捧黄土。 他生是七爷的属下,死也是七爷的死士! 他不能做一个,被七爷放弃的无用之人! 可是…… 焰无欢没有给墨衣,哪怕一丝的目光,就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抱着云湘滢,焰无欢就那么越过他,离去。 “七爷!”墨衣发出一声,悲痛至极的悲鸣,手指几乎扣进了土里,却心知自己真的,再也不为七爷所容了。 灰林看着焰无欢的背影,张了几次嘴,却到底是没敢把话说出来。 垂头看了看,痛苦的跪在地上的墨衣,灰林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还想再回七爷身边的话,也许你可以从云姑娘这边着手。云姑娘肯收留你,七爷必然不会驳了云姑娘的脸面。” 闻言,墨衣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许久之后说了一句“多谢”,没有说究竟会不会这么做,只是起身离开了此处。 而此时被焰无欢带走的云湘滢,睡得并不安稳…… 第104章 坚持带柳玉儿回府,湘滢绝情?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眼睛紧闭着,脑袋却不知为何,用力的摇晃着,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 不用低头去倾听,焰无欢就知道,她低喃的一定是“柳姨”两个字。 心中隐隐作痛,焰无欢却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是将云湘滢之前,因着抵挡箭矢而受了伤的右手,上好药包扎好,然后将他能做的一切,全都安排妥当。 包括,因为柳玉儿的尖叫,而引来的周围百姓等等事宜。 只是,柳玉儿殒身而导致的伤痛,恐怕只能由云湘滢自己来背。 他或许能试着抚慰这份伤痛,却无法将之消弭。 焰无欢伸手轻轻附在了,云湘滢的额头上,仿佛感受到了他手指的沁凉,云湘滢渐渐安静下来,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小丫头,你醒了?”焰无欢柔声问道,与此同时,拿了一杯温水,轻柔的喂云湘滢喝下。 云湘滢不说话,也没有什么举动,只那么怔怔的看着焰无欢,任由焰无欢扶她起身,喂她喝水,仿佛完全失去了神智一般! 焰无欢心中一痛,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杯子,那杯子就碎在了焰无欢的手中,剩余不多的水,全都淌了出来。 云湘滢低头,去看淌在被子上的水,不言不语。 “小丫头,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焰无欢的声音有些犹豫,看到云湘滢如此不言不语,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他只觉得宁肯看到,云湘滢如之前一般痛哭,也不想见到她麻木的不似活人。 云湘滢眨了眨眼睛,没有哭,半晌之后,她开口问道:“柳姨她人呢?” 她眼神里的黯淡无光,让焰无欢都忍不住,想要挪开视线,沉吟了一下,焰无欢才回答:“还在那院落里。” 云湘滢点点头,起身,默不作声的向外走去。 焰无欢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而云湘滢在踏出房门前,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焰无欢。” 焰无欢唇边,勾出一抹无奈,又疼惜的笑容,跟着云湘滢一起走了出去。 那处小院中,还摆着各色聘礼,只是少了一件珊瑚摆件,以及一个大水瓮。想来,那时候柳玉儿弄出的巨响声,就是用那珊瑚摆件,砸破了那大水瓮吧? 钟子实一直守在柳玉儿身边,谁劝都劝不动,他伯父伯母闻讯赶来,也同样劝不动钟子实。 而他伯母也就是钟老夫人,甚至差点哭晕过去,怎么都不敢相信,在几个时辰前,她还见到了柳玉儿,还来为自己的侄子提亲,怎么转眼柳玉儿就这么去了? 此时一见云湘滢来了,钟老夫人顿时又哭了起来,似乎想要对云湘滢说些什么。 只是被云湘滢身边的红衣男子,一个冷厉的目光扫过,钟老夫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哪里还敢哭,只背过身去低泣。 云湘滢像是没有看到他们,只径自走过去,动作轻柔的去抱柳玉儿,口中说道:“柳姨,我带你回家。” “玉儿哪里都不去,这里就是玉儿的家!”钟子实声音嘶哑的说道,手脚用力的抱紧柳玉儿,怎么都不肯撒手。 云湘滢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后伸手直接点在了,钟子实的穴道上,钟子实顿时就僵在了原地。 “不,不要带走玉儿!”钟子实不能动,却仿佛明白了,云湘滢此举的用意,顿时嘶吼起来,“我已经提亲了,我们已经交换信物了,玉儿就是我的妻子了,谁也不能带走玉儿!” 闻言,钟老夫人也跟着哭了出来。 原本她们对钟子实娶亲,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在得知钟子实想迎娶柳玉儿之时,她们欣喜若狂。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希望来得快,去的更快! 任是谁,从有着希望光芒的狂喜中,骤然跌入了绝望当中,恐怕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早知希望失去的如此快,她们宁愿从未拥有过这丝希望! 仿佛没有听到哭声,云湘滢也不去看,钟子实泛红,似乎要滴出血泪的眼睛,只轻声说道:“钟子实,柳姨死了。” “玉儿死了,也是我的妻子!” “不,她不是!她曾经不是,以后就不会是,她永远都不是你的妻子!” 云湘滢的话,仿佛冰冷的锥子一般,一下又一下的刺入了钟子实心中,令他痛的几乎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云姑娘,你怎能这般绝……”钟老夫人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焰无欢点了哑穴。 焰无欢看了一眼,似无所觉的云湘滢,压低声音对钟老夫人说道:“如果,你想你侄子,这一辈子就守着一个死人生活,他的妻子就是一块冰冷的灵牌,那你就继续说下去!” 你若是胆敢再说小丫头,任何一个不好的字,你就会永远的,再也说不了一句话,亦或者说,到了阎王殿你再继续说! 这句话,焰无欢没有说出来,但是眼神的寒凝,吓得钟老夫人噤若寒蝉。 焰无欢在心底暗叹,小丫头岂是那等绝情之人?她自是看的出来,钟子实对柳玉儿用情至深。 可也正因为如此,小丫头就不忍心,让钟子实沉湎于,对柳玉儿的感情当中。 这才是她坚持,要带走柳玉儿的尸身,甚至说出柳玉儿从来都不是,也永远不会是钟子实妻子的话来,她是想以此来打破,钟子实的深情,让钟子实重新开始生活。 只是,钟家夫妇哪里会懂云湘滢的良苦用心,那钟子实更不可能,一下子想明白,他动不了,只能声音嘶哑的嚎叫着,死活都不让云湘滢把柳玉儿带走。 “住嘴!”云湘滢猛然厉喝一声,“钟子实,你现在的样子,实在令人恶心!如果柳姨还能看到的话,她定然再也不愿意见到你!” 钟子实一呆,却也当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嚎叫,只失神的低声喃喃的念叨着:“不,不会的,玉儿不会的……” “她会!”云湘滢看着钟子实,斩钉截铁的说道:“柳玉儿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行医救人,却也孝顺长辈,积极乐观的好好生活的钟子实!如果,钟子实不能如她所愿,好好的活下去,那么那个钟子实,就再也不是她所喜欢的人了。” 说完这些话,云湘滢俯身抱起柳玉儿,在钟子实伯父伯母,不敢相信的目光中,缓缓走了出去。 焰无欢伸手解了钟老夫人的哑穴,警告的看了他们一眼,疾步追了出去,果然看到云湘滢略有些茫然的站在院门外。 他情知,云湘滢虽是一意带走柳玉儿,但是她又能带着柳玉儿,去往何处呢? 若是回了文阳侯府,柳玉儿终究是挂着一个妾室的名头,哪怕是已故侯夫人的义妹,说到底也只是义妹,与真正的亲妹,绝对无法相比。 恐怕,陈氏是不可能,替柳玉儿操办后事的,甚至会想尽各种办法,阻挠云湘滢带柳玉儿回府发丧。 还有,柳玉儿要埋葬于何处,怕也是难事。 焰无欢上前,对云湘滢说道:“我来给她安排丧葬事宜,也会给她选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她,你尽管放心。” 云湘滢不语,她本就瘦弱的身躯,抱着身形绝不亚于她的柳玉儿,更是将她衬托的纤瘦至极。若不是她会些武功,恐怕怎么都抱不动柳玉儿。 “小丫头,让我帮你,可好?”焰无欢的心底,疼痛的无以复加。 云湘滢忽然转眸,看向了焰无欢,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淡笑,只那笑凄美的令人想要落泪。 “焰无欢,谢谢你。可是我想,由我来送走柳姨,才是最合适的。” 说完,不顾焰无欢的反应,云湘滢抱着柳玉儿,一步一步的往文阳侯府走去。 她的身后,焰无欢满眼的疼惜,小丫头,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谢!也从未想过,要你来谢我啊! 文阳侯府的门房,虽然看到云湘滢抱着柳玉儿进去了,可是他们哪里想得到,柳玉儿已经死了?待得陈氏得知,整个婉湘居都已然挂白,要为柳玉儿设灵堂的时候,陈氏先是一喜,又是一怒。 喜的是,柳玉儿这个贱婢,居然死了!这下子,柳玉儿再也不能,在她面前蹦跶了。 怒的是,柳玉儿这个贱婢,她也配设灵堂?她也配由文阳侯府发丧! 她呸! 在陈氏眼里,妾室与奴婢无异。就算云湘滢曾经说过,柳玉儿不是妾室,陈氏也全当没有听到。 当即,陈氏带着丫鬟婆子,赶往了婉湘居。 云湘滢一身素白衣裙,整张脸都带着几分苍白,看到陈氏过来,却依旧牵扯出了一抹笑,就那么笑意盈盈的说道:“二婶,你是来送柳姨的吗?那就先上一炷香吧。” 陈氏心中怒极,她才不要给柳玉儿,这个价贱婢上香呢! 云湘滢仿佛看透了陈氏心中所思所想,强硬的将一炷香,塞入了陈氏手中,口中说道:“想来,柳姨见二婶给她上过香,就没有那个闲情,再去找二婶唠叨唠叨了。莫非,二婶竟是不舍得柳姨,想和柳姨聊一聊?” 云湘滢的话,说的陈氏全身发冷,她强忍着才没有打寒噤,只是眼睛四处瞟了一眼,手上就情不自禁的,接过了那柱香,老老实实的拜了拜,上了香。 “滢姐儿啊,虽说柳玉儿是咱们侯府的人,但是终究不过是妾室之身,你这么做,不合规矩。”陈氏自觉上了香,又不是她害死柳玉儿的,当即就有了底气。 “柳姨不是妾。” “好,她不是妾室。”陈氏点头应着,然后略有些得意的说了一句话。 第105章 毁了侯府声誉,那又如何?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陈氏说:“既然不是侯府的妾室,跟侯府就没有任何关系,就更不应该,在侯府发丧了。” 云湘滢看向陈氏一脸的得意,仿佛柳玉儿死了,她就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一般,云湘滢心中的恼恨,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她缓缓开口说道:“那又与二婶有什么关系?” 不待陈氏反应过来,更不等她开口说话,云湘滢紧跟着,又问了一句:“文阳侯府,跟二婶又有什么关系?” “你……”陈氏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能这么和二婶说话呢?” “二婶?”云湘滢再笑,只是那笑容意味不明,“你也知道,你是我的二婶?可是当我失去父母双亲,族中长老要驱赶我出府的时候,请问二婶在何处?当年幼的我,需要在清苦的庵堂中,苦熬日子的时候,请问二婶又在何处?当我回府,正是需要亲情抚慰的时候,请问二婶,你又在何处?” “我……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你回府,我就给你送吃的、送穿的、送丫鬟、送屋中摆件……” “送屋中摆件?这些东西,好像原本就该在婉湘居。送丫鬟?送来的丫鬟心思歹毒,意图谋害祖父,想要攀诬在我身上。送穿的,一件裙子与诅咒差点牵扯到一起,一件裙子差点令我被皇后娘娘责罚。送吃的?吃的喝的当中,究竟有几次是加了料的,相信二婶心里比我清楚!” 一连串的话,没有一句虚假之言,说的陈氏哑口无言。 云湘滢又笑了笑,声音减缓,却是异常清晰的说:“这里,是文阳侯府,不是二叔的侍郎府。而我,是文阳侯唯一的女儿,是这文阳侯府唯一的、名正言顺的主人!” 说到这里,云湘滢转身,看向了门口,问道:“二叔,你说对吗?” 在陈氏说一堆送送送的时候,云湘滢就看到了云博远,那灰青色的衣袍一角,她刚刚那段话,是说给陈氏听的,更是说给云博远听的。 云博远脸色算不上好看,他看了看云湘滢身后的灵堂,开口问道:“滢姐儿这是想做什么?二叔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做没规没矩的事情,以免毁了文阳侯府的声誉。” 避重就轻,甚至是直接调转矛头,云博远倒是这这两项,运用的甚是自如。 云湘滢凄凉一笑:“毁了文阳侯府的声誉,那又如何?” “滢姐儿,你……”云博远同样气急。 云湘滢却是不再与他们多说,只冷冷背转身去,说道:“二叔二婶请回吧。柳姨发丧之前,这里不便留客。” 云博远气的甩袖而去,陈氏也是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云湘滢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毁了文阳侯府的声誉,那又如何? 堂堂一座文阳侯府,当年不能庇佑一个孤女;这十年间,更加没能护住一位,双腿残废了的老人;甚至,最终连柳玉儿都不能在此发丧。 那么,留着偌大一座侯府,又有何用! 就是为了让刚刚离开的那两个人,鸠占鹊巢的同时,又贪婪无度的吗? “柳姨,你一定不会怪湘滢的,对吗?你一定还记得,当年娘亲曾经对你说过,你若是肯另嫁他人,娘亲定然送上丰厚的嫁妆;若你不肯再嫁,湘滢就是你的子侄,定然给你养老送终。” 云湘滢的手轻轻抚过棺木,低声喃喃:“湘滢知道,柳姨一定会说,不能给我惹麻烦,不能让我为难。可是柳姨,你知道吗?若是不能好好让您入土为安,才会是我这一生的愧疚!” “如果不是我,柳姨怎会需要在庵中苦守十年;如果不是我,柳姨又怎么会……死?” 云湘滢想不清楚,为何当时那几个黑衣人,目标虽然是她,却令她有一种,并不是要杀她,而是意在引开她的注意力的错觉。 但是,云湘滢无论如何,都必须承认,即便柳玉儿中暗器在先,原本也不会死,如果不是替她,挡了那三支箭矢! 柳玉儿是为了救她,才会死的! “柳姨,你放心,无论他们藏得有多深,躲得有多远,我都会把他们揪出来,为你报仇雪恨!” 那几个黑衣人,都被焰无欢收拾掉了,但是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奉命而行的杀手罢了,他们背后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杀人凶手! “姑娘,您别太伤心了……柳夫人一定不希望看到,姑娘如此伤心的。”来人声音有点虚弱。 云湘滢抬眸,就看到萱草在夏环的搀扶下,站在了门口处,正关切的望着她,脸色却犹自苍白着。 “我没事,你回去歇着吧。” 萱草没有应声,却是低声与夏环说了几句什么,夏环犹豫再三,转头出了灵堂,萱草却是慢慢走了过来。 “奴婢已经好很多了,姑娘就让奴婢,在一旁陪着姑娘吧。奴婢也好给柳夫人,多添点纸钱。没有姑娘和柳夫人,哪会有奴婢的今天。” 看着萱草烧着纸钱,云湘滢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有、有客前来吊唁柳夫人。”门口外,有下人禀报。 也难怪那说话有点哆嗦,实在是文阳侯府中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认为,会有人来吊唁,所谓的柳夫人。 那不过是下人们,对姑娘身边得宠之人的尊称罢了,并非真的是什么夫人,谁认得她是谁呢? 可是,就连云湘滢这个命人,将消息传出去的人,都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之快的前来吊唁,何况来的人身份不一般。 当先一人,是个男子,云湘滢认识他,竟是璟王身边的亲卫首领清寒,另外一人是位嬷嬷,虽然云湘滢不认识她,却能从她的行走举止间,察觉出来,这位嬷嬷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清寒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灵堂前,捻起香来,上了三炷香,这才转回头来,对云湘滢恭谨的说道:“清寒谨奉璟王殿下之命,前来吊唁柳夫人。还请云姑娘节哀。” “是,多谢璟王殿下,多谢清寒大人。”云湘滢微微垂眸施礼,只做不认识清寒的样子。 那位嬷嬷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奴婢见过云姑娘,奴婢是兴王府上的管事嬷嬷。兴王殿下听闻噩耗,念及年少时也曾在柳夫人跟前,与云姑娘一起玩耍过,本想亲自前来,却不料圣上急召入宫,这才遣了奴婢前来。云姑娘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奴婢定然替姑娘做的妥妥帖帖。” 对比清寒的话,这位嬷嬷的言语就周到的许多,并且言明,有什么事,她都可以替云湘滢做好,这是在表明兴王维护的态度。 云湘滢微微勾唇,也施了一礼:“多谢兴王殿下,多谢嬷嬷。嬷嬷好意,湘滢心领了,只是府中一切俱全,不敢劳烦嬷嬷。” “嗐,说什么劳烦?殿下吩咐奴婢来,就是让奴婢帮着云姑娘做事的,奴婢可不敢偷懒。” “嬷嬷太客气了。”云湘滢本就想与兴王多做牵扯,此时更加不可能,去指使兴王府的管事嬷嬷,做什么事,只吩咐丫鬟奉茶,并不多说什么。 倒是那嬷嬷,颇有些凌厉,且将自己当做了侯府主子的架势,一边吩咐着下人,将一些她认为,不合乎规矩的物什,全都搬出去,一边就将目光放在了,有如一杆长枪一般,站的笔直的清寒身上。 “清寒大人,请恕嬷嬷我僭越,不知璟王殿下为何会派了你前来?柳夫人过世,又是云姑娘主事,该当是女子前来吊唁才是。” 话说的在理,但是探听的意味,也不可谓不重。 清寒连看都没看那嬷嬷一眼,只对云湘滢又是一礼,道:“云姑娘见谅,璟王府中并无侍女,也无老嬷嬷,失礼之处,清寒在此致歉,万望云姑娘勿怪。” 一句老嬷嬷,似乎意有所指,让那嬷嬷微微变了脸色。 云湘滢略点头道:“湘滢怎敢怪罪璟王殿下?清寒大人多虑了。” 说着话,眼见那嬷嬷又想,指使着萱草去做什么,云湘滢伸手握住了萱草的手,不让她带着伤去做事,口中说道:“嬷嬷勿怪,湘滢身边离不得这丫头。” 那嬷嬷眼中微微闪过一抹不悦,不过面上却是不做声色,只道:“既是姑娘离不得,那奴婢就不自作主张了。只是柳夫人毕竟是女子之身,男子不便久待……” 这是在撵清寒了,云湘滢忍不住,微微抿了一下嘴唇,这嬷嬷实在是太过喧宾夺主,且想要越俎代庖了! 清寒直到此时,才扫了那嬷嬷一眼,只是口中的话,还是不冲着她说,只对云湘滢恭谨说道:“殿下说,曾经在映月庵中,无意间碰到过柳夫人,多亏柳夫人馈赠的伤药,殿下所受之伤,才没有进一步恶化。先前听闻柳夫人,陪云姑娘回了府,一直想要酬谢一二,奈何世事无常,竟是难以报答。” 顿了一下,清寒接着说道:“殿下让清寒前来,是让清寒送柳夫人最后一面,直至柳夫人入土为安的,还望云姑娘成全,殿下的一片感恩之心。” 直到柳姨入土为安? 云湘滢眨了眨眼睛,目光也在清寒身上,稍作停留了的打量了一下,试图分辨他话中所说是真是假,她从未听柳姨说过,与璟王有过什么牵扯。 云湘滢还没有说什么,那嬷嬷就先开了口:“这可不合规矩!清寒大人莫不是,想要坏了云姑娘的名声不成?” 闻言,清寒沉下了脸色,终究是看向了那嬷嬷,只一句话,就让那嬷嬷脸色难看起来。 第106章 纷纷前来吊唁,究竟为哪般?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你是什么身份,殿下的命令,有你质疑的份儿吗?” “你……”那嬷嬷涨红了脸。 云湘滢微微垂眸,掩下了其中的笑意。 这清寒也是有意思,不说那嬷嬷喧宾夺主,主人还没说什么呢,她就来说三道四,偏拿璟王的身份来压她,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嬷嬷终究是不甘,语塞了一瞬之后,就说道:“我是兴王殿下的奶嬷嬷,就是兴王殿下,也会给我几分薄面……” 清寒点头,斜睨着那嬷嬷,问:“嗯,几品?” “什、什么?”那嬷嬷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清寒问的到底是什么。 清寒也不厌其烦,又详细解释了一番:“清寒自问,身领从三品一等侍卫之职,尚不敢张扬跋扈,见嬷嬷如此有薄面,怎么也得是正三品吧?” 那嬷嬷的脸色,已经不单单,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了,涨红里透着黑色,瞪着清寒的样子,简直就是扭曲至极! 萱草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而云湘滢也是微微勾了唇角,她实在没有想到,之前见清寒此人,好似有些寡言,没有想到他损起人来,简直是能将人直接气死! 那嬷嬷再得脸面,也只是一介下人,哪里有什么品级?偏清寒还问的一本正经,让那嬷嬷回答也不是,不回答更不是! 眼见那嬷嬷即将翻脸,云湘滢轻咳了一声,说道:“湘滢多谢嬷嬷的关切,更感谢兴王殿下的盛情。嬷嬷也辛苦了,快快好好喝杯茶,歇上一歇吧。” 说完,云湘滢扬声喊道:“来人,给嬷嬷上一盏凉茶,让嬷嬷去去火气。” “不必了!既然云姑娘不肯领受,兴王殿下的一片好意,我在此多待也无益。”那嬷嬷直接拂袖而去。 清寒眼见着她走的没了影子,又对着云湘滢施了一礼,道:“还请云姑娘不要恼怒,清寒气走了兴王府嬷嬷之事,清寒在此给姑娘赔罪。” “本就无妨,清寒大人何罪之有?” “当不起姑娘的大人之称,姑娘称呼一声清寒就好。” 清寒的姿态,与面对那个嬷嬷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样子,此时是恭敬谨慎的,仿佛云湘滢就是他的主子一般。 云湘滢微微动了一下手指,说道:“请清寒大人代替湘滢,多谢璟王殿下,日后方便之时,定当亲自致谢。” 言下之意,你也该回去了。 云湘滢不想与兴王多做牵扯,又何尝想与璟王有所牵扯? 上次相救之恩,她日后自会寻机报答,但是不代表此时此刻,就想与璟王的人,牵扯到一起去。 清寒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抬起头来,说道:“云姑娘不必多虑,殿下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话落,清寒对云湘滢再施一礼,径直从旁拿了一个屏风,摆放在了厅中,然后转身走向了门口。 云湘滢微微一怔,本以为他要离开了,不想清寒却是在门口处站定,抱拳道:“云大人,清寒多有打扰,只是殿下让清寒前来,是为报答当初柳夫人赠药之恩,云大人有事,尽管去忙就是。” 去而复返的云博远,脸色并不是很好,与清寒拱了拱手,说:“清寒大人辛苦。我竟是不知,柳……柳夫人还曾与璟王殿下有此渊源,当真是失礼了。” “殿下不喜张扬,柳夫人也同样品格高尚,若不是因着柳夫人蒙难,清寒也是不知。” “原来如此……” 云博远点着头,只是不等他再说什么,清寒就对他点了点头,回身说了一句:“还请姑娘避入屏风后面。” 然后,清寒径直从云博远身旁走了过去。 云博远眼中闪过怒意,连忙回头看去,却原来是院门外,走进来一人,清寒正迎了上去。 两个人一番对话,听不清究竟是什么,却能从两人的举止间看出来,清寒竟是以主家的身份,在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 这下子,云博远的脸面,哪里还挂得住,当即就露出了怒色。 清寒却是领着来人,进到了灵堂之中,让那人上香,他自己则是半唱喏,半说话的道:“礼部尚书吴大人,前来吊唁柳夫人。” 云湘滢也唬了一跳,柳玉儿生前,除却去了映月庵十年,又跟随她出去过几次,可谓是足不出户,怎么会认识什么户部尚书? 这…… 那位吴大人却是依足礼数,做了所有应该做的,说了该说的话,又与清寒拱了拱手,就此告辞离开,就连云博远挽留,都未能留住。 接下来,一位又一位的宾客,前来吊唁。 直到此时,云湘滢也有些明白,璟王到底派了清寒来做什么的。 清寒此来,是料定了云博远不会出面,若是这边有男宾客前来吊唁,云湘滢多有不便,以婢仆待客,又太过失礼。 而清寒此时以主家的姿态,代替云湘滢接送这些男宾客,不至云湘滢难堪,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去。毕竟,她已经避入了屏风后面。 云湘滢不得不赞一句,璟王当真是想的周到至极! 只不过,云湘滢想不明白的,是另外一点,那就是为何会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全都来吊唁柳玉儿? 虽则她将柳玉儿身殒的消息,传了出去,却也只是依着,正常发丧的规程来做的而已,并没有想过,当真会有人上门吊唁。 难道,这些人全都是因着璟王而来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云湘滢顿时心中一跳! 当今苍正帝,可是至今都未曾立下太子,多有传言,先帝在时曾言,皇位是要传给他的幼子,即璟王恒卓渊的,是苍正帝抢了璟王的皇位! 这样的传言,每年都会传上一传。 或许,苍正帝不会在意传言的前半句,但是他一定会介意后半句!任是哪位皇上,被说成抢了别人的皇位,都不可能会高兴吧? 虽然世间多说,苍正帝怎么宠爱璟王,但是在云湘滢看来,苍正帝不可能对璟王,没有半点的忌惮。 哪怕原本没有什么,在得知璟王因着一个小小的妇人,居然能调动这么多的大臣,苍正帝也会生出忌惮之心来吧! 只是,此时此刻,容不得云湘滢多说什么,只能在屏风后,一一答谢了前来吊唁的大人。 而云博远的脸色,从最开始的难看,变成了现在的满面从容,不知是想通了什么,还是其他原因,总之他没有再行离去,反倒是留下来,以真正的主家身份,接待了一众吊唁宾客。 及至送走最后一批吊唁宾客,云湘滢弄清楚了,这些人来此的原因。 原来,并非是因着璟王而来,却是看在已故文阳侯,以及云老太爷的脸面上,前来吊唁文阳侯义妹的。 自然,云博远也弄清楚了这件事,甚至还从一位大人的嘴中,得知他们前来,还有苍正帝的暗示在其中,云博远顿时就惊了! 柳玉儿竟然有如此大的脸面? 这不可能! 就算是文阳侯再活过来,恐怕也得不到如此荣宠吧? 云博远看了看,点着长明灯的灵堂内,一袭素白衣裙的云湘滢,眸中神情变幻莫测,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开,急匆匆的寻陈氏去了。 灵堂内,夏环困顿的守在火盆前,偶尔往里添一把,纸钱之类的东西,恨不能直接倒地上睡过去。 有时候会羡慕的抬头看看外面,她是在看萱草所住的偏厦。 云湘滢心疼萱草重伤未愈,吩咐她去休息,萱草却也顾忌,清寒这个男子在这里,不肯就那么离开。 最终的结果,就是夏环来灵堂守着,萱草回去休息。 这萱草活的,当真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舒服! 夏环愤愤不平,却也没忘记,之前云湘滢许下的一百两银子,只能强打精神守着。 “夜深了,请清寒大人回去歇息吧。今日真是劳烦清寒大人了。”云湘滢再次开口劝道。 站在门口外的清寒不动,只说道:“谢姑娘体恤,清寒不累。” 云湘滢还要开口再说什么,却听清寒又唱喏道:“邪心阁阁主碧沉,前来吊唁柳夫人。” 云湘滢心中微震。 碧沉怎么会来,清寒又怎么会识的他的身份? 就在云湘滢暗暗思忖之际,碧沉已然到了灵堂之中拜祭,只见他换下了,原本极为晃眼的翠绿色,也已然换成了极为暗沉的墨绿色。 碧沉的目光,也同样不着痕迹的,在清寒身上扫了一眼,显然他也是有所疑惑。 上过香,祭拜过后,碧沉才走到了屏风前面,隔着屏风看向云湘滢,说道:“还请云姑娘节哀。” “多谢阁主。” 碧沉迟疑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不知在何时,已然走出灵堂,站到了门外近院门处的清寒,心中暗赞清寒的识趣,口中说道:“云姑娘于邪心阁有恩,之前我询问苗鲁,也别无他意,只是想着能否帮得上姑娘而已。姑娘身边的人手,着实不够用,且从邪心阁拨过了几人,如何?” 云湘滢不应好还是不好,只问道:“老阁主可好?” “老阁主身子大好,还说有机会想要见见,他的救命恩人。调过来的人,任凭姑娘差遣,直到姑娘不需要他们了而止,在这期间,他们不会对邪心阁,泄露半分姑娘的事情。”碧沉再次劝道。 云湘滢沉吟了一下,问了一句话,致使碧沉也沉默半晌。 第107章 左不过还剩一两年阳寿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究竟我有何与众不同之处,让阁主如此相帮?” 不待碧沉回答,云湘滢接着道:“阁主不必否认,我见识到的邪心阁阁主,实在与传闻中的大相径庭。若说是因着我于邪心阁有恩,上次阁主给的信物,那一个承诺,已经足够。” 碧沉沉默半晌,才缓缓说道:“或许姑娘不会相信,我曾经有一位幼妹,若是活着,也该与姑娘这般年纪。她小的时候,笑起来的模样,与姑娘极为相近。说句冒昧的话,看到姑娘,我就仿佛看到了我幼妹……” 话不必再说下去,云湘滢也已然明白,这或许就是,当初碧沉见到她,非要让她称呼他为大哥的原因,也是他屡次相助的因由。 云湘滢也沉默了一下,然后在屏风后,微微福身说:“多谢!日后若是邪心阁,需要什么药物,也可以来寻我。” 闻言,碧沉眼神一亮,明白云湘滢这是收下,他邪心阁的人的意思,当即喜道:“此时多有不便,明日黎明时分,他们五人会自行来拜见云姑娘。” “好。” 碧沉又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开了,而清寒自动自发的站回门口处。 只是,清寒刚刚站定,身子就猛然绷紧,虽然没有摆出御敌的姿态,但是身姿尽显戒备之意。 然后,清寒缓缓出声说道:“阁下如果是前来吊唁的客人,就请走正门,如若不是,这里不欢迎阁下。” 云湘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银针扣在了手中。 有一道身影,从房顶上落下,云湘滢隔着屏风,影影绰绰的看到那身影,当即微微蹙眉,是他? 此时此刻,皇宫当中。 棋盘前,两人对弈,其中一人,时不时的轻咳几声。 “广睿大师还是没能将皇弟的身子,彻底调养好吗?” 开口之人,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云海龙腾的图案,周身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当今皇上苍正帝恒卓灿。 他对面的璟王恒卓渊,手中执着一颗黑棋,想要落在棋盘上,却是因着咳嗽,手指颤抖的几乎拿不住棋子。 好一会儿之后,恒卓渊才勉强止住了咳嗽,声音略带一点嘶哑的说道:“皇兄就莫要为难广睿大师了,大师能保臣弟暂时不死,已经实属不易。” 苍正帝微微眯了眼睛,看着恒卓渊落下一子,口中说道:“是朕没有照顾好你,若是先帝有知,怕是会责怪朕。” “怎么会?明明是臣弟的过错,先帝要怪也只会怪臣弟,如何会责怪皇兄。”恒卓渊仿佛无力支撑一般,身子向后依靠在椅背上。 苍正帝没有再说什么,只盯着眼前的棋盘,一颗白子,在他的手中转动着。 好半晌,苍正帝忽然道:“听说,你派了清寒去文阳侯府?” 恒卓渊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道:“是。” 白子落在棋盘上,瞬间吞噬了一大片黑子,苍正帝眸中光芒一闪,缓缓又道:“想不到,皇弟与已故文阳侯,也有旧交。” “臣弟输了。”恒卓渊很干脆的缴械投降,“文阳侯吗?是在皇兄身边,见到过几次,好像还与他打过一架。只不过,臣弟派清寒前往,可不是为了这文阳侯。” “噢?莫非是看在云茂丰的面上?”苍正帝边疑惑的问着,边亲手执了茶壶,为恒卓渊倒了一杯茶。 恒卓渊摆摆手:“臣弟可不认识他,臣弟为的只是那柳玉儿。” 说着,恒卓渊拿起茶盏来,如饮水一般,将那盏茶一饮而尽,顿时又咳嗽起来。 苍正帝颇为无奈的瞪了恒卓渊一眼,轻声斥责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喝个茶水,都喝不好?” “咳咳,皇兄又不是不知,臣弟一向喝不惯这些什么茶。”恒卓渊咳嗽着说道。 话音刚刚落下,恒卓渊的唇边,就带出了一抹红色,恒卓渊似有所觉,修长的手指,不甚在意的将那抹红色擦掉,继而拿出一方白帕,将手指上的血迹擦下去。 鲜红的颜色,在白帕上异常的刺眼。 苍正帝轻叹一口气,扬声吩咐道:“刘曹,召太医来。” 刘曹,正是苍正帝身边的内侍总管,他闻声立即应是而去。 “这两年,臣弟都已经习惯了。皇兄何必再让太医空跑一趟?太医来看过,还不是一样。” “看看总是好的。” 恒卓渊微微勾唇笑道:“皇兄,臣弟左不过就剩个一两年的阳寿,是不想再折腾了。说句僭越的话,皇兄可别跟臣弟身边的那几个似的,让臣弟想清静一下都不行。” “你啊你,让朕说你什么好……”苍正帝伸手指点了恒卓渊几下。 “不说才正好。”恒卓渊一句话,噎的苍正帝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才继续说道:“皇兄还记得大约是四年前吧,臣弟回京的时候,出去游玩,马失前蹄摔了?” “如何会不记得?朕还记得,当时皇后生了好大的气,罚你在皇宫里住了好些天。”苍正帝又是微眯着眸子,看向了恒卓渊,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 “那皇兄一定还记得,臣弟回来的时候,已经包扎过了,太医说幸亏救治及时,要不然还真是麻烦呢。” 这一次,苍正帝只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恒卓渊捻起一颗棋子,在手中把玩着,口中说道:“当时,臣弟就是遇上了那柳玉儿。本是想着,文阳侯府内全是妇孺,臣弟就不去搅扰她们了,没想到柳玉儿还是个短命的。既然活着没有得到什么,那就给点死后的哀荣,也免得有人说,皇室中人知恩不图报。” “原来如此。”苍正帝眸子微眯,似乎在研判恒卓渊所言是真是假,继而又道:“文阳侯府何来的权势妇孺?不是还有那个……云侍郎吗?” 恒卓渊微微嗤笑了一声,却是不作答。 苍正帝还要再说什么,门外却是传来刘曹的通禀声,太医已经来了。 那太医给苍正帝与恒卓渊磕了头,这才起身去诊脉,诊了好半晌,也没有说话。 苍正帝的脸上,顿时显出怒色,倒是恒卓渊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将自己的手腕,从太医手下抽出来,说道:“还请皇兄允许,臣弟回府歇息。” 苍正帝无奈应道:“回去吧,路上别再骑马了。刘曹,传轿撵,送璟王出宫。” “多谢皇兄。”恒卓渊不多言,只抿唇道谢,只是刚刚出了殿门口,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皇弟!”苍正帝惊得站了起来。 门口侍立着的,跟随恒卓渊进宫的一名璟王府侍卫,手疾眼快的接住恒卓渊,然后恭声对苍正帝说道:“请皇上开恩。” 显然,这等情形,已然出现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侍卫都没有说,到底要让苍正帝开恩什么,苍正帝就已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苍正帝看了看,恒卓渊苍白的脸色,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快快带他回府。刘曹,你跟着去一趟,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速速回来取就是。” “是,皇上。”刘曹小跑着,跟在那侍卫身后。 好半晌,殿中没有声音,那太医就立在一旁,低垂着头,仿佛不存在一般。 “究竟如何?”苍正帝忽然开口问道。 太医上前一步,恭声回答:“启禀皇上,璟王殿下的脉象,比之前还要乱上三分,恐怕是当真支撑不了多久了。” “支撑不了多久了?”苍正帝似询问,又似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 然后,“啪”的一声,一只茶杯,摔碎在那太医的脚下,那太医“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顾不得那些碎片,一头磕在地上。 “支撑不了多久?嗯?这句话,朕已经听腻了!你来告诉朕,这一年多里,你说过多少遍了?” “微臣无能,微臣无能……”那太医连连磕头,许是磕到了碎片上,没有三两下,就在地上留下了一片血渍。 “滚!” “是,微臣告退。”那太医连忙爬起身来。 苍正帝却是喝道:“慢着!” 那个太医当即停住了后退的脚步,又跪了下来。 “去璟王府,明白吗?” “是,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去。”太医连忙应着,恭敬的退了出去, 及至出了殿门,那太医才敢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鲜血,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却是哪里敢发出一点声音来,只得咬牙忍着。 有小太监殷勤的上前:“小的见过郑太医,您这是……” “无碍的,刚刚来的匆忙,磕了一下。唉,这璟王爷的身子,实在让皇上担忧,这不皇上又吩咐我去一趟璟王府。”郑太医状似担忧的摇了摇头。 “璟王爷又晕过去了?真是……”小太监也跟着感叹,只是到底没敢把话说全了,只送了郑太医出宫。 等郑太医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璟王府侍卫,套了那辆奢华的马车,看样子是又请广睿大师去了。 “郑太医,你来的正好,殿下一路上又吐了好多血,到现在还没醒,还请郑太医给开个方子,支撑一段时间才是。”留守的璟王府侍卫,一把抓住郑太医,不由分说的拉到了房间里。 之前跟着一起回来的刘曹,还有几个小太监,全都守在房间里,只床上不见璟王的身影。 “殿下又在……” “是,璟王殿下正在泡药浴。”侍卫应着。 郑太医叮嘱道:“殿下尚且昏迷着,万勿呛溺了水。” “郑太医放心,有人看着。” “那就好。”郑太医提笔去写方子。 而此时此刻,本该是昏迷中的恒卓渊,却是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108章 往生经暗藏隐秘?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是你。”云湘滢开口说出了这两个字。 来人是一副书生模样,此时应道:“是我。” 清寒问道:“云姑娘识的此人?” “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那书生当即不忿道:“怎么能说只有一面之缘呢?明明姑娘收了我的相思情香!” “相思情香?好名字!不过……”云湘滢的话音微顿。 在那书生疑惑的眼神中,云湘滢继续说道:“旁人是明珠蒙尘,而在我这里,却是好香蒙尘,若是阁下还嫌那灰尘不够厚的话,我可以将它扔进淤泥当中,阁下看如何?” 那书生顿时语塞,好半晌才痛心疾首的说道:“姑娘可知,那香可是用了多少珍贵的香料,费了我多少的心力,才堪堪制成那么一小盒?姑娘怎能做此暴殄天物之事呢?” 云湘滢冷笑:“原来阁下不是因着,之前自己乱说话,毁我名声,而以香充作赔礼的吗?如此也好,那盒香请阁下带回,文阳侯府也不欢迎不速之客。” 清寒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就蹿到了那书生跟前,就待将那书生“请”出去。 只是,清寒没有料到,此人周身书卷气息,武功竟是如此之高,对方只是微微一晃身子,就已然从他身边晃过,他的手根本就没能碰到对方! 那书生转过屏风,直接就到了云湘滢的面前,云湘滢却是没有一丝退让,只眼神冷凝的扫了那书生一眼。 那书生的脚步,因着这一个眼神,而微微停顿住。 他再次身子一晃,晃开了清寒抓向他的双手,口中说道:“云姑娘何必如此戒备,其实我并没有恶意。那相思情香,也只是我乱起的名字,并无他意。” “并无他意?”云湘滢的语气也如眼神一般冷厉,“那就请你明言,究竟意欲何为?若是前来吊唁,我欢迎;若不是,这里不欢迎你。” 清寒虽然被那书生接连晃开两次,但是武功终究不低,书生再也不能轻松躲避,只能回身应对。 那边厢夏环已经白了脸色,两人一番打斗,险些打翻了灵堂上的物什,云湘滢眼神微微一厉,喝道:“滚出去!” 闻言,清寒不惜硬挨了那书生一掌,借机抓着书生的肩膀,将他往外拖去。 书生不知为何,倒是停止了攻势,也不挣扎,任由清寒拖着往外走,只口中说道:“罢了,罢了。今日的确是时机不对,我改日再来看云姑娘就是。” 及至到了门外,那书生一个翻身,脱离了清寒的掌控,几个纵越后,就彻底消失在了婉湘居。 清寒轻咳了一声,转回身道:“扰了灵堂清净,是清寒的过错,还请云姑娘见谅。” “本就不是清寒大人的错。”说着话,云湘滢从袖中拿出一瓶伤药,抛给了清寒。 “多谢云姑娘赐药。”清寒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从瓷瓶中倒了一粒药丸,吞服了下去。 云湘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这个时辰,不会再有人来了,清寒大人也该回去了。今日辛苦清寒大人了。” 看着云湘滢福身施礼,清寒连忙避开,对于云湘滢的称呼,清寒也只能苦笑,然后说道:“是,云姑娘保重,若是有事,尽可遣人前往璟王府,殿下定然会相助云姑娘的。” 云湘滢无奈,也只能再次道谢,看着清寒离开了婉湘居,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姑、姑娘……”夏环瑟瑟发抖的躲在一旁。 她是不是看了不该看的事,会不会被姑娘杀人灭口啊?夏环心中急慌慌的想着。 “做好你的事,其他的你只当没有看到,若是有一星半点透露出去……” 还不等云湘滢的话说完,夏环就连忙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绝对不敢说出去!” “嗯。”云湘滢淡应一声,目光看向了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茗书院的云海出现在婉湘居。 云海和马承并不知,云湘滢早已知道云老太爷是假的,所以出于一个祖父,对于自己孙女儿的关心来说,云海必须得来一趟婉湘居。 “老太爷请姑娘节哀。老太爷本想亲自过来看看的,不料身体不适,就未能成行。”云海抱拳说道。 袖中手指微微捏了捏,云湘滢面上却做出一副焦急模样,连连问道:“怎会身体不适的,可有找大夫来看了?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呢?爷爷真的没事吧?” “请姑娘放心,老太爷只是旧疾发作而已,已经让张大夫看过,也开了方子,没什么大碍。老太爷心疼姑娘,不想让姑娘担忧,这才瞒下了这件事。” “那就好。”云湘滢做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该去看看爷爷的,只是……” 犹豫了一下,云湘滢咬着唇,声音低沉的说:“只是,又怕带了晦气给爷爷。我还是等过几日,再去看爷爷吧。云海,你照顾好爷爷!还有,我每日让人送去的药膳,爷爷可有吃?一定要吃啊!” 云海暗地里皱了皱眉,心道你送去的药膳,哪个能吃的下去? 当然,云海口中还是应道:“这是自然,照顾老太爷本就是我的本分。既是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也请云姑娘千万顾着点自己的身子,老太爷很是担心的。” “嗯,我知道了。”云湘滢乖巧的应了下来。 云海就施礼,转身准备退下去,就在他的脚步,刚刚跨过门槛之时,听到身后传来云湘滢的声音:“等一下云海,爷爷那里好像有一本往生经,可否送过来?” 云海脚步一顿,慢慢转身回答道:“老太爷那里佛经甚多,我也是不知都有什么,许是有的吧。姑娘这是要……” “我想给柳姨念上一念,希望她能安稳往生。”云湘滢眸子微垂,看上去仿似在伤心难过。 云海点头应道:“姑娘心善。我这就回去看看,若是有,定然送来给姑娘。” “嗯,定然是有的,我记得是什么字体孤本,所以爷爷很早就收藏了起来。若是能拿来年一年,也算了却了柳姨的心愿吧。柳姨生前,曾经多次提起过这本经书。” 云海准备离去的脚步,再次顿住,语气有些疑惑的说道:“我虽是对佛经知之甚少,只是在老太爷身边耳濡目染,也知道这往生经,是用于超度之用。柳夫人无缘无故提起此经做什么?” 云湘滢也是露出困惑之意,说:“我也是不知。自我从墨勇居,拿回了那个首饰匣子,柳姨看到后就提起了,爷爷那里的那本往生经,后来匣子不见了,柳姨还念叨了好几次呢。” 柳姨,对不起,借用了你的名头…… 云海应道:“原来是这样。我这便回去取。” 出了婉湘居之后,云海原本不疾不徐的脚步,顿时加快了许多,急速回了茗书院。 马承听了云海说的话之后,抬头问道:“你是说,那个柳玉儿在生前,提起了很多次那本往生经,还是在看了首饰匣子之后?” “云湘滢的确是如此说的。”云海搓了搓手,“你说,是不是云湘滢当初年纪尚小,所以云老头没告诉她这些,反倒是那个柳玉儿知道点什么?” “按理说,那个柳玉儿不过是个妾室……” 云海摇头道:“也不能单说她只是个妾室,你看云湘滢回来之后,对她的维护;她死后,云湘滢的所作所为,还惊动了那么多的朝臣,这可不是一个妾室,所能享有的荣光。” 闻言,马承点了点头:“或许柳玉儿真的知道点什么,可惜她已经死了。” “那往生经,到底是送还是不送?”云海问。他是在犹豫,是不是该把这本往生经,送去尊使那边更好一些。 “送!我倒要看看,云湘滢能通过这本往生经,弄出什么名堂来。”马承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云海不无担忧的问:“要是真被她找到这当中的关联,寻到了地图上指示的位置呢?” “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正好?我们就做那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拿到那样东西,也算是在尊使面前立了一功。” 云海思忖了半晌,这才应道:“就这么办。不过你还是给尊使那边送个信,多派些人盯紧了云湘滢才是。” “我知道了。”马承应承着,心里却不以为意,再派人来,那到时候功劳算我们的,还是算他们的? 两个人计议已定,就去找那本往生经,可是翻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 马承面露惊色,说:“不会是云湘滢在诓骗我们吧?难道她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 “不会吧?”云海也是有些迟疑起来,只是他转念一想,又道:“我只说或许是有的,找到了就给她送去,又没有肯定的说,是有还是没有,这能试探出来什么?” 的确是算不上什么试探,可是马承依旧暗暗心惊。 云海琢磨了一下,忽然醒悟道:“云湘滢说云老头,喜欢的是经书上的字……” 闻言,马承也恍悟过来,他们找错了地方,不应该在经书里寻找,而应该去字帖书画那里寻找。 果然,换了个方向之后,两人没用多久,就在云老太爷收藏的字画里,找到了一本古旧的往生经。 两个人翻看了一下,却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能将经书送去给云湘滢。 谁知,云湘滢竟是看出了翻看的痕迹,面色忍不住,变了那么一变,让云海不禁心中微动。 第109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一百两了?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姑娘,可是有不妥?”云海故意问了一句。 云湘滢连忙回神应道:“啊,没有,没有什么不妥。” 然后,她偷瞄了一眼云海,暗含小心的问道:“这经书,可是有人看过?” 云海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却是故作不知,只点头说:“这是自然,老太爷时常翻看。不过,经书并无损坏,姑娘放心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云湘滢仿似不知所云的应着。 “老太爷说也请姑娘,万勿损坏了经书。”云海不放心似的叮嘱了一句,这才告退。 走出房门前,云海看到云湘滢的手指,在经书上摸索了几下,令他情不自禁的,再次疑惑起来。 云湘滢为什么在察觉,经书被翻看过之后,立即变了神情,又为何不是看经书,而是摸索? 云海带着重重疑惑离开,而云湘滢却是抚着经书,嘴角轻轻勾起。 就怕你不上钩,只要肯上钩,一切都好说! 夜色深沉,陈氏不情不愿的又来过一次,显然是被云博远给逼过来的。不过,她眼见没什么人,哪里肯在这里,给柳玉儿守灵,只待了一会儿,就又回去了。 云湘滢也不在意,只是看着陈氏的背影,眸色深浓。 渐至黎明时分,本就已经困顿不已的夏环,“噗通”一声,趴倒在地上。 见状,云湘滢微微挑眉,该是碧沉说的那五人来了。 果然,下一瞬,就见五个身穿鸦青色衣袍的男人,出现在云湘滢面前。 “小人连平、连安、连健、连康、连来,见过姑娘。”五人异口同声。 “平安健康来?名字倒是好记。” 五人并不出声。 云湘滢再道:“你们此来,你们阁主是如何吩咐的?” 由其中的连来回道:“回姑娘的话,阁主吩咐小人等五人,听凭姑娘差遣,不得有半丝怠慢,否则以重刑处罚。” “若是我的命令,与邪心阁有违,又当如何?”云湘滢再问。 “一切听从姑娘的吩咐,直至姑娘不再用我等为止。” 五个人这次又是异口同声的作答,看来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叮嘱好了的。 云湘滢点了点头,召他们五人上前,低声吩咐了几句话,连来等人全都应是,不多时,他们几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婉湘居,就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云湘滢走到夏环身前,解开了她被连来等人封住的穴道,然后就没有再理会她。 天亮之后,夏环手麻脚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疑惑的扭动着脖颈,却也没有多想,只当自己实在太困了,居然就那么睡在了地上。 之后,云茹欣也是来拜祭了柳玉儿,又劝解了云湘滢好半晌。 云茹欣本意是要陪伴在云湘滢身边,与她共同承担柳玉儿的丧事,只是她的外祖家,也就是陈府遣人来请,她不得不满含歉意的离开。 而陈氏,自是也来了,却是能够看得出来,她是憋着气来的,面对云湘滢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 不过,不知是不是云博远对她说了什么,总之在有客人的时候,陈氏表现的相当到位。仿佛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她一向瞧不起的柳玉儿,而当真是府里,什么重要夫人过世一般,让前来的宾客纷纷称赞陈氏。 反倒是云湘滢的所作所为,几乎全都被人所无视,这让萱草很是愤愤不平,云湘滢却一笑置之。 云湘滢几乎日日守在灵堂,待柳玉儿入土为安,这短短几天内,云湘滢就瘦削了很多,让她看起来似乎弱不禁风。 “姑娘,您喝点鸡汤,补补身子吧。”萱草的伤势,有云湘滢制得好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此时她正端着一碗鸡汤,劝着云湘滢。 “端下去。”云湘滢的目光,未曾从医书上挪开。 “姑娘……” 萱草还想再劝,就听到云湘滢的声音,冷了三分的说:“萱草,这段时日,我不吃荤的,你看不到吗?” 萱草小心翼翼的问:“姑娘这是要……为柳夫人守孝吗?” 半晌,没有得到云湘滢的回答,萱草也不敢再问,端着鸡汤出去,转身又去了厨房。 姑娘瘦了那么多,又要食素,身子可怎么撑得住啊?她一定要好好想想,给姑娘做点什么,补补身子…… 且不说萱草去做什么膳食,这边厢夏环领着二宝,在外面求见。 云湘滢允了她进来之后,夏环就跪倒在地,却半晌不说话,仿佛笃定了云湘滢会开口询问似的。 只是,她不开口,云湘滢也不问,只放下了医书,拿起了这段时日,一直在念的往生经,在纸上写写画画着。 夏环忐忑不安的等了半天,都不见云湘滢问话,她就轻轻推了推身旁的二宝,借着看二宝往云湘滢身边走的机会,她偷偷抬起眼睛看去。 “磨墨。”云湘滢忽然出声说道。 这一声,吓了夏环一跳,以为云湘滢是在训斥她,没有看好二宝,她连忙想起身,把二宝拉回身边。 只是,刚刚站起来,夏环就反应了过来,云湘滢好像不是在斥责她,说的好像是磨墨? 夏环在心中,有些恍惚的想着,有些不敢确认。 又偷眼看了看云湘滢,见云湘滢一个冷眼扫了过来,夏环顿时一个激灵,急忙走到桌前,微有些颤抖的伸手拿起墨条来,给云湘滢磨墨。 墨汁一点点的增多,夏环想要开口说话,却又见云湘滢神情专注,顿时就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眼睛不其然的就看向了,云湘滢正在做的事情上。 原本,夏环以为云湘滢是在抄写经书的,只是此时一看,却奇怪的发现,云湘滢并非是在抄写经书,反倒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但见桌上摆着一幅奇奇怪怪的画,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花纹,而云湘滢看几眼那花纹,再翻找几下经书,然后就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来。 夏环不识字,不知云湘滢写的是什么,只是感觉云湘滢的举动,甚是奇怪。 云湘滢就如此翻翻找找,写写画画了好半天,才忽然想起夏环似的,猛地一抬头,盯着夏环问道:“你认识字吗?会写字吗?” 夏环不知她为何这么问,只小心翼翼的回答:“回姑娘的话,奴婢不识字,更不会写字。” 闻言,云湘滢如释重负一般,放下了本想去遮挡纸张的手,低头伸手逗弄了几下,乖乖依偎在她腿边的二宝。 见状,夏环的眼睛,又往云湘滢写的东西上飘了过去。她直觉的认为,云湘滢刚刚问的话,一定和这些字有关系。 难道,是这些字藏着什么秘密吗? 夏环正暗暗思索,就听云湘滢开口问道:“夏环,你来求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夏环连忙回神,想了想,往后退了几步,又跪回了地上,然后才犹犹豫豫的回道:“姑娘,萱草、萱草已经好了,奴婢是不是……是不是……” 云湘滢微微挑眉:“是不是什么?” 夏环咬了咬牙,磕下头去,说道:“奴婢是不是可以,拿到那一百两银子了?” “什么一百两银子?”云湘滢状似疑惑的问。 夏环惊得立即抬起了头,不顾规矩的看向了云湘滢,见她仿佛真的不记得了,当即急道:“就是、就是前些天,萱草受伤之后,姑娘说只要奴婢照顾好了萱草和二宝,等萱草好了,就赏给奴婢一百两银子。” “你说这事啊?”云湘滢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在夏环欣喜的神情中,又道:“我说的不是十两吗?什么时候说过是一百两了?” “姑、姑娘,您……”夏环彻底结巴起来。 云湘滢眨了眨眼睛,无辜的问:“难道不是吗?不过是照顾萱草几天而已,怎么会给你一百两,我就算再有钱,也不会这么乱花啊!喏,钱拿去,不要再来搅扰我的安静了。” 施舍一般,云湘滢将几块碎银子,扔到了夏环的面前,那些碎银子,加起来约莫有十两的样子。 然后,云湘滢又挥了挥手,仿佛驱赶苍蝇一般,赶夏环出去。 夏环看了看地上的碎银子,再抬头看看云湘滢,难以置信写满了整张脸。 见她不动,云湘滢微微冷了脸色,喝道:“听不懂话吗?出去!” 夏环跪在地上欲言又止,却见云湘滢根本不理会她,只低了头,面色立即变得柔和了起来,只听云湘滢声音柔和的问着:“二宝,饿了吗?一会儿姐姐给你拿吃的,好不好啊?” “好。”二宝软糯的应着。 夏环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心中一抽一抽的,不知是疼痛还是难受。 缓缓的弯腰,夏环把地上的碎银子捡了起来,失魂落魄一般走了出去,拳头却是越攥越紧,仿佛要将手中的碎银捏碎一般。 夏环怎么也没有想到,云湘滢居然会矢口否认! 若是当初没有允诺那一百两,她没有见识过,那一百两的银光灿灿,那也就罢了。毕竟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奴婢来说,也不算少了。 可是,当初明明允诺的,就是给她一百两银子! 那可是足足一百两啊! 那一百两银子,仿佛在夏环心中,生了根、发了芽一般,让她抓心挠肝的难受。 既然你如此翻脸不认,那就怪不得我了! 夏环狠狠的将碎银,收进荷包,然后四下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夏环就疾步出了婉湘居…… 屋子里的云湘滢,仿佛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一心哄着二宝玩,只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第110章 茹芳寻衅,三王齐聚!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将二宝交给了,又送了膳食来的萱草,叮嘱她不要让人打扰之后,云湘滢拿起笔来,在纸张上写下了更多的内容。 然后,云湘滢环顾了一下房间,将那张纸藏在了床头枕下。 喝着萱草送来的鲜笋百合汤,云湘滢心满意足,心中越发觉得,萱草越来越合她的心意了。 “芳姑娘,您不能进去,我家姑娘吩咐了,任何人不能打扰……” 门外传来萱草的声音,只是萱草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啪”一下巴掌声,给打断了,接着就传来云茹芳的声来。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阻拦本姑娘!” 云湘滢听着云茹芳,这久违的声音,微微挑了挑眉,扬声说道:“萱草,让堂妹进来吧。” 然后,门就被“咣”的一下,甚是粗鲁的推了开来,云茹芳从门外,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是捂着面颊的萱草。 “云湘滢,你想不到吧?本姑娘不用求你,照样能说出话来!”云茹芳趾高气昂的说,一副我很厉害,你快夸我的神情。 只是,云湘滢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拿了一盒药膏,对萱草说道:“拿去涂抹一下,很快就会消肿的。” “是,多谢姑娘。”萱草连忙伸手去接。只是药膏刚刚接到手中,就被人一把打翻在地上,却原来是云茹芳。 只见,云茹芳怒气冲冲的瞪着萱草,骂道:“好你个贱婢,居然敢无视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云茹芳再次举起手来,一个巴掌就待甩在萱草脸上。 只是,巴掌甩到半路,却被云湘滢给一把攥住了手腕。 “云茹芳,别以为你指桑骂槐,我听不出来。你是想继续过,说不出话来的日子吗?”云湘滢说着,用力一甩云茹芳的手腕,将她带的一个踉跄。 要不是云茹芳身后的一个丫鬟,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可能就直接摔在地上了。 这一下子,加上云湘滢话中的威胁之意,把云茹芳给气的不轻,脸色涨红,只是当看到云湘滢伸过来,仿佛要打她的手时,似乎是想起来了云湘滢的手段,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之前伸手扶她的那个丫鬟,再次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腰际,云茹芳顿时像是有了底气一般,站直了身子,说道:“少吓唬人,本姑娘才不怕你呢!” 云湘滢的目光,轻轻的落在了那个眼生的丫鬟身上,口中问道:“云茹芳,你来婉湘居,就是来告诉我,你能开口说话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云茹芳一挺胸膛:“我是来找你报仇来的!你害的我那么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吃了那么多苦汤药,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让你糊弄过去了!” “噢?你想怎么报仇?”云湘滢不以为意的问。 “初月,给我狠狠的收拾她一顿,也要让她尝尝,有口难言的滋味!”云茹芳吩咐道。 初月,该是这个眼生的丫鬟,看样子她是顶替了,已经死了的初珍的位置,做了云茹芳身边的大丫鬟。 秋姨娘没有什么家世背景,不知是什么人,给云茹芳治好了“哑疾”,又给她找了这个丫鬟来。 初月满面严肃的看了看云茹芳,云茹芳瞪了瞪眼睛,她这才微微低头,往云湘滢走去。 及至到了云湘滢面前,初月冲着云湘滢福身施礼:“滢姑娘,奴婢得罪了。” “跟她废什么话?居然还敢给她施礼!”云茹芳立即不满的嚷嚷着。 初月却是没有理会,只是双手一翻,成爪状抓向了云湘滢! 见状,云湘滢隐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将银针捏在了指间,面上却是没有丝毫变化,身体也是纹丝未动。 云湘滢不动,初月却是心中微惊。 原本听了描述,她以为这位滢姑娘是身负武功的,可是她明明已经放慢了动作,对方却依旧未能躲开,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看来是她想差了。 心中如此想着,初月手上的动作,就又缓了一分,在即将抓在云湘滢身上时,她的手又是一翻,力道陡然卸去了七八分,只用比平常人重了一点点的力道,抓在了云湘滢的手腕上。 然后,初月的手指,顺着云湘滢的手臂,向上面的穴道点去。 云湘滢抬起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指间的银针,迅捷无比的迎向了初月的手。 眼瞅着两只手就要碰撞在一起,银针也即将要扎在初月手指上,就听到门外,猛然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云湘滢的动作微微一顿,收回了指间的银针,手指却是径直抓住了初月的手,向后用力一拉。 初月不知自己的手指,刚刚从要受到重创的边缘划过,她只觉得云湘滢这一下,动作极为迅速,那一拉更是力道十足! 初月心下暗惊,这云湘滢当真会武功? 与此同时,初月未免被云湘滢,这一下给拽倒,也是运力相抗衡。 谁成想,云湘滢却是忽然收力,初月不防备,运上力气的手,当即往上一扬,从云湘滢的面庞划过。 从门外看去,就像是初月在掌掴云湘滢一般。 “云大人府上,当真是好规矩啊!奴婢都能对主子动手了。” 这一句话,说的云淡风轻,却是说的云博远脸色一变。 云博远当下顾不得,是不是失礼了,一边呵斥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到了云湘滢跟前,一把扯住初月的手腕,甩手就给了初月一巴掌。 云博远虽是不会武功,但是毕竟是男人,力量还是不小的,初月脸上当即就显出一个五指印来。 紧接着,云博远一甩手,将初月甩向了一旁。 初月不敢反抗,只能顺着云博远的力道而去,踉踉跄跄了好几下,才站稳了身子,然后就跪了下去。 “父亲,是她先欺负我的……”云茹芳当即就不满的撅起了嘴。 “闭嘴!” 云博远斥责了一声,然后转回身,恭敬的说道:“她们姐妹之间的玩闹,让三位殿下见笑了。” 云湘滢抬眸看去,门外站着兴王、平王,还有成王。 成王一脸的尴尬,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是不知该做些什么,和说些什么。 而平王却是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姐妹间的玩闹吗?” 他面上的神情,很是耐人寻味。 至于兴王,一贯挂在唇边的温和笑意,也消失不见了,似乎有些不悦的看着云博远。 云博远尴尬的说:“是啊是啊,茹芳还小,玩笑难免开的有些过火。茹芳,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云茹芳原本被突然出现的几人,给吓了一跳,刚刚嚣张的气势,就消减了不少。 可是,此时一听,要让她给云湘滢道歉,她当即就不干了。 这段时间不能说话,一直憋在心中的火气,顿时就爆发了出来,她径直嚷道:“凭什么啊?明明就是她欺负人在先!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这么久不能开口说话!” “茹芳闭嘴,什么她她的,滢姐儿是你姐姐!”云博远虽是斥责云茹芳,却依旧避重就轻。 “她才不是我姐姐呢!”云茹芳再嚷。 相对于云茹芳的激动,云湘滢就平静的许多。 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上前施礼道:“臣女见过成王殿下、兴王殿下、平王殿下。” 也是直到此时,云博远才忽然想起,云茹芳竟是半点礼数都不懂,当即沉了脸色,说道:“茹芳,还不快过来,见过三位殿下!” 这时,云湘滢补了一句:“请三位殿下饶恕,臣女的怠慢之罪。” 这句话,不知是哪里刺痛了云茹芳,她恼怒的跺了跺脚,然后竟是直接冲了出去,还差点把躲避不及的成王给带倒了。 “皇兄小心。”兴王伸手扶了成王一把。 成王满面羞愧,摇头道:“多谢二弟,我没事。” 兴王缓缓松开手,面上温和的笑容,淡了那么一瞬。 而云博远恨不能,亲手打死云茹芳,此时此刻却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继续尴尬陪笑:“都是平素的时候,微臣太过娇惯她了。今后,微臣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还请殿下恕罪。” 兴王迈步走了进来,眼睛并没有看云博远,而是看着云湘滢,口中说道:“云大人如何教女,本王并没有兴趣知道。” “是,是。微臣……” 云博远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兴王又道:“云大人,刚刚那份水域图,还请云大人好好看看,本王一会儿还要向云大人请教一二。” “微臣当不起请教二字。”云博远诚惶诚恐的回答。 平王却是忽然笑出声来,然后在吸引了众人眼光之后,平王才说道:“据闻,云大人有治水良方,本王现在就等不及想看了。皇兄,你说是不是?” 平王不愿叫成王大皇兄,仿佛在时刻提醒着所有人,成王才是嫡长皇子。 反正他上面,只有两位兄长,对兴王的称呼从来都是二哥,这一声皇兄,也不会让人误会他叫错了就是。 “啊?啊!” 成王有些走神,他刚刚才认出来,面前的云湘滢,就是那一次在皇宫中,与皇叔一起救了他的那位姑娘! 他甚为高兴,当即顾不得平王说了什么,口中胡乱答应着,脚下就欲走向云湘滢,想要和云湘滢说几句话。 却不想,手腕被人一把扯住,成王顺着胳膊看去,原来是平王拽住了他。 “皇兄啊,”平王故意挤了挤眼睛,一句话,说的成王面红耳赤。 第111章 践踏兴王的一片真心?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平王凑近成王耳边,却是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也这么喜欢美人啊?本王改天就送几个美人,到皇兄府上,供皇兄享用如何?” “不、不要胡说!我哪有……” 成王顿时涨红了脸,目光游移着,根本不敢抬眼看人,“你刚、刚刚不是说,要找云大人去看什么良方吗?还不快去看!” 闻言,平王哈哈大笑,夸张的拍着成王的肩膀,对比成王的窘迫模样,他笑的很是愉快。 而成王则是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逃命似的飞奔而去,平王就大笑着跟在他身后。 云博远偷偷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要离开迹象的兴王,仿佛明白过来了什么,转身追着他们两人而去。 众人都走了,而初月早就去追云茹芳了,房间里只剩下云湘滢和兴王…… 不,还有一个萱草,就仿佛一根柱子似的站在一旁,并没有退出去。 兴王轻咳了一声,说:“你也下去吧,本王有话要对你家姑娘说。” 萱草并没有立即退出去,而是看向了云湘滢,虽然她没怎么见过王爷、皇子这样的贵人,所以害怕的整个人都在轻轻哆嗦着,却很是明白,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 云湘滢满意的弯了弯唇角,然后对萱草微一点头,萱草这才如释重负,施礼后退了出去。 兴王眼中闪过一抹怒色,面上却是神情温和:“这些天事物繁忙,没能早些来看滢妹妹,滢妹妹可是生本王的气了?” “臣女不敢。”云湘滢微垂着眸子。 闻言,兴王面上显出痛苦的神情,语气也同样痛苦的问道:“滢妹妹,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拒本王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呢?是本王哪里不够好吗?还是本王哪里惹到了滢妹妹,让滢妹妹如此耿耿于怀?” “殿下……” “不要再说殿下言重了!这样的话,本王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兴王神情苦楚的打断了,云湘滢未出口的话语,迫近了云湘滢一步。 “滢妹妹,本王真的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听闻柳夫人过世,本王生怕你太过伤心,就让本王的奶嬷嬷前来,帮一帮滢妹妹,也或许能安慰安慰滢妹妹,不想……” 说到这里,兴王微微挥了一下手,再道:“罢了,皇叔一向不喜本王,他府上的人,自然也看不上本王的奶嬷嬷……” 兴王言语间,倒是没有怪责过云湘滢,只是将那位嬷嬷被气走的原因,全都归到了清寒身上。 云湘滢有心为清寒辩解几句,可是兴王却不容云湘滢多说,他再次走近了一步,迫使云湘滢抬眸看着他。 “滢妹妹可知,本王有多担心你,怕你伤心难过了,没人安慰你;怕你被人欺负了,没人为你撑腰,怕你……本王多想,可以时刻陪伴在你身边,可以时刻保护你,滢妹妹这些你可知道吗?” 兴王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是痛苦的神色,更是隐隐的深情! 可是不知为何,面对如此剖心挖肺的兴王,云湘滢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是她看错了,兴王怎么会对着她深情款款?第二个反应,就是差点忍不住,想要打一个寒噤!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那个寒噤压了回去。 “滢妹妹,你不要再生本王的气了,好吗?”兴王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句。 “没、没有,臣女没有生殿下的气。”云湘滢别开眼睛,略微有些磕绊的回答,她忍不住想要后退几步,离兴王远一些,越远越好。 兴王当即就高兴起来,说:“没有就好。滢妹妹,我看你身边,也没有什么得用之人,就连区区一介庶女,都能欺负你!本王送你两个丫鬟用可好?她们两人是兴王府,专门调教出来的,武功不能说一流,却也绝对不差,一定可以好好的保护你的,滢妹妹说好不好?” 说完,好似怕云湘滢误会似的,兴王连忙补充道:“滢妹妹放心,从今以后她们的主子,只有滢妹妹一人,决定不会向本王,或者其他什么人,透露滢妹妹的事情的!” 兴王信誓旦旦,且目光殷切,只是云湘滢却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送她人手用啊?她看起来就这么缺人手? 呃…… 人手她是缺的,但是兴王的人…… “滢妹妹,本王真的只是担心你,不要再拒绝本王了,好吗?”见云湘滢迟迟不语,兴王再次出声问道,他的声音温柔,可是却隐含不容拒绝的意味。 云湘滢将兴王的神情,全部收入眼中,她轻轻眨了几下眼睛,应道:“好!” 兴王瞬间高兴起来,手指伸出,似乎要抚弄一下云湘滢的发髻。 “臣女多谢殿下赠送丫鬟。”云湘滢低头福身施礼,恰恰躲开了兴王的手,“不知那一次殿下所言,可是当真?” 兴王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原本即将拿出来的物什,就捏在了手心中,只开口说道:“本王答应滢妹妹的,自是千难万难也会做到。” “如此……”云湘滢手中托出一物,“还请殿下收回此印章。” “滢妹妹这是何意?”兴王面上的神情,到底有几分不好看起来。 他是皇子,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兴王殿下!他是为人温和,却不代表着,可以对人低三下四! 对云湘滢,他已经是极尽可能地好言好语,将姿态放的前所未有的低…… “殿下赠送婢女,臣女却之不恭,但是又着实是受之有愧。臣女就想起,殿下曾经言明,若是有烦难,就可凭此印寻得殿下相助。此番殿下送臣女婢女,实在帮臣女良多,所以是时候将此印交还给殿下了。” 面对云湘滢的解释,兴王的脸色,黑沉了那么一瞬。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之时,眼中已然是一片深沉的痛楚。 “滢妹妹,此印岂能是两个丫鬟,所能比拟的?滢妹妹如此,当真是将本王的一片真心,踩在地上践踏呐!” 言罢,兴王不再多说,只留给云湘滢一个深情,却饱含受伤之意的眼神,转身缓缓离去。 没有人看到,兴王手中拿着的,本是想要送给云湘滢的,一支做工精巧的金簪,生生的被他捏成了一团,再也看不出来,原本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来了。 婉湘居院门外,兴王带来的侍卫,还有两个丫鬟模样打扮的女子,都候在原地。 兴王早已吩咐过了,一旦听到传召,就立即将这两个丫鬟,送进婉湘居里面去,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听到传召的声音。 脚步声传来,那侍卫抬头一看,见兴王面色阴沉的走了出来,当下微微迟疑了一下,上前询问道:“殿下?这两个丫鬟……” 兴王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径自向着云博远的书房而去。 那侍卫在后面,轻轻咧了咧嘴,又看了一眼婉湘居,心知殿下这是碰了壁,这云府姑娘的胆子,当真是不小啊! 侍卫想了一下,既然这两个丫鬟没有送出去,那也不要留在这里了,以免碍着殿下的眼,惹的殿下更不高兴。 当下那侍卫也不敢多耽搁,带了那两个丫鬟出府,命人先行将她们送回去,方才回去继续守在兴王身边。 且不说书房之中,是一番怎样的场景,单说茗书院内。 马承盯着云海,问:“你是说,夏环亲眼看见,云湘滢在用那本往生经,查看那张地图?地图和往生经,这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两样物什啊。” 云海的眼睛,却是盯在那张地图上,也就是马承曾经假借画作的名义,给云湘滢看过的那幅,由云石与首饰匣子上的花纹,合二为一连成的地图。 此时听到马承的疑问,云海点了点头,说:“那个夏环不识字,不知道云湘滢究竟写了些什么。不过根据她的描述,我揣测应当是这样的,这幅所谓的地图,指示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所以尊使他们花费了无数的心力,也没有能破解这幅地图。这所谓的地图,其实指的是那本往生经上的某些字!” 云海说到这里,马承也恍然大悟:“由地图指示,从经书上找出字来,这些字串联起来,连成一句或者几句话,根据这几句话,才能找到那处,真实存在的地方。” 说到这里,马承不由得恨恨的骂道:“云老头果然狡猾,真是只老狐狸!居然这么摆了我们一道!可恶!” “你现在就把这个消息,传给尊使知道。”云海从地图上挪开目光,口中说道。 马承点了点头,火急火燎的准备起身去传消息,却在下一瞬顿住了身形。 “怎么了?”云海疑惑的看了马承一眼,转瞬明白过来,“嗯,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还是坐着轮椅吧,也免得不小心被人看到,露出端倪来。” 说完,云海见马承依旧不动,不禁着急起来,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马承说出了一句话来。这句话,顿时如一瓢凉水当头浇下一般,浇的他透心凉。 马承说:“你真的要现在就传信给尊使?若是尊使得知,你我二人将解开地图,最为关键的经书,拱手送给了云湘滢,你说尊使会如何惩罚我们?” 想象了一下,他们可能要承受的惩罚,云海急躁的心,顿时就冷静了下来。 来来回回的踱了不知多少步,云海与马承两人,又商议了半天,才定下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第112章 各种兴风作浪的夏环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而婉湘居内,云湘滢慢慢研磨着药材,想着的事情却是千头万绪。 兴王颇受当今苍正帝重用,参与朝政也有几年了,今日受苍正帝委派,来找云博远说政事,自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兴王几乎到哪里,都喜欢带着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平王。所以,平王出现在文阳侯府,也就实属正常了。 可是,成王又是怎么回事? 成王明明年岁最大,却被平王的三言两语,说的面红耳赤,还有他认出云湘滢来,就急于上前说话的模样,令云湘滢开始相信,传闻是真的。 传闻,成王虽是大皇子,却因着资质着实平庸不堪,苍正帝甚是瞧不上他,一直不允他参与朝政。 那么,今日他怎么会,和兴王两人一起出现? 是苍正帝的意思吗?他允了成王参与朝政? 三王又为何会来婉湘居,是因着兴王要来,所以就都跟着来了吗? 不知为何,云湘滢有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仿佛自己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猎人已经做好捕猎的准备,而她这个猎物,却是连猎人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身藏何处,都不得而知!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令云湘滢产生了紧迫感,她手底下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 现在制作的药丸,云湘滢是准备送到遮雨阁去的。 原本,在柳玉儿身故那天,云湘滢就是要去遮雨阁的,却被接连的变故,打断了她的行程。此时,一众事宜算是暂告一段落,她是时候去遮雨阁了,而且…… 云湘滢的目光,就落在了床头上。 许久之后,云湘滢扬声唤道:“萱草、夏环,你们进来。” 萱草应声进屋来,而夏环是略微晚了一步的,刚一进来,目光就往云湘滢的书桌上飘去,见上面没有之前那张纸,她的目光就飘忽了一下。 不过,两人同样恭声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一会儿,我要出府一趟,你们两人务必守好屋子,不容许其他人,随意进来。听到了吗?” “是,姑娘。”两人应着。 萱草看着云湘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碍于夏环也在,就抿着唇没有说话。 云湘滢点了点头,收拾好就出门去了。 而萱草和夏环两人守在门外,不多一会儿,夏环就皱着眉,捂着肚子,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身子都站不直了。 只是,萱草就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根本不出声询问。 夏环转了转眼珠子,开始“哎呦、哎呦”的叫唤了起来,然后对萱草说道:“这肚子疼死我了!萱草,我、我好像吃坏肚子了。” 萱草也皱起了眉头,却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嗯”,然后就再没有别的言语了。 夏环在心里暗骂,这个死萱草怎么跟块木头似的,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开口继续说道:“我要去茅房,一会儿就回来,你千万别和姑娘说啊。” 萱草上下打量了夏环几眼,才说道:“那你快去快回。” “好,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夏环就捂着肚子,弯着腰艰难的往外挪。 只是,等出了婉湘居之后,夏环就立即站直了身子,也不去什么茅房了,径直往茗书院跑去。 “海叔,你在吗?”夏环在茗书院门口,向里张望着。 云海一见她,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扯进茗书院门里,厉声说道:“不是已经和你说过,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随便来茗书院吗?” 夏环吓得缩了缩脖子,只是想到被她藏了起来的五十两银子,顿时又不怎么害怕了,海叔可是比姑娘出手大方的多了。 仰起脸来,夏环带着讨好的笑容,说:“海叔,你放心吧,那个萱草正守在门口,我骗她说吃坏了肚子,要去茅房,她一下子就相信了。” “那你有什么事?快说!”云海皱着眉。 “姑娘刚刚出府去了,还吩咐我还萱草守好屋子,不让人进去。” 夏环满心期待的看着云海,满以为云海还会高兴的打赏她,没想到听她说完这句话,云海那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云海略不耐烦的问:“就这么点事?” 夏环愣一愣,想了想又说:“还有那张纸不见了,一定是被姑娘藏起来了。” “全都是废话!”云海怒道,恨不能掐死眼前的蠢女人,这么点事,就跑来邀功,这是拿他当冤大头呢! “可、可是……”夏环犹自不死心,犹犹豫豫的说:“海叔不是说,老太爷想要知道,姑娘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吗?趁着姑娘不在府里,海叔去一趟婉湘居,进房间里看看,不就都知道了?” 云海瞪着夏环,然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能不知道进去看看吗? 可是,就算要进去看,也该是偷偷的去看,看夏环的模样,好像要让他大张旗鼓的去看,真是蠢笨的要死! 夏环不死心的还想说什么,只是看云海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她又不敢说了。 要是万一云海和老太爷,说她不会做事,老太爷一生气,她岂不是会被撵出府去?还是不要惹恼他吧,大不了她自己想办法就是。 当初,她们几个被送去婉湘居的时候,夫人曾经告诉过她们,忠仆不事二主,忠心不二为夫人办事,才会有出头之日。 可是,春环替夫人做事,最终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夏环可是亲眼所见的! 夏环原本是有些胆小怕事的,但是经春环之死一吓,居然就生出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想法,胆子反倒变大了不少。 夫人靠不住,姑娘又出尔反尔,夏环深深觉得她只能自谋出路。 之前,云海不是没有问过她的话,她都没敢说。现在,她是想通了,不过是老太爷这边,想要知道姑娘的一些事情罢了,她这也不算是背叛姑娘啊! 越想越是这么个道理,夏环虽然这次没有得到赏钱,而心有不甘,却还是打定了主意,一定会好好的为老太爷做事。 要是她能弄到那张纸,到时候她直接送到老太爷面前去,老太爷那么关心姑娘,一定会给她更多的赏钱的! 如此,夏环又跑回了婉湘居。 见萱草看了她一眼,夏环只当萱草要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刚想把刚刚想好的说词说出来,谁成想萱草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什么也没有问。 夏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二宝睡醒了,正跟在萱草身边,眼巴巴的瞅着萱草呢。 转了转眼珠子,夏环就笑嘻嘻的说:“萱草,二宝弟弟这是饿了呢。” 萱草看了一眼二宝,沉着脸不说话。 “唉!咱们做丫鬟的,也没有那些个点心什么的,可以垫补垫补肚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宝弟弟饿着,我这心里真是不好受啊。”夏环唉声叹气。 见萱草还是不说话,夏环心里暗骂的同时,口中又说:“咱们大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二宝才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萱草你就忍心,看他这么饿着?” 萱草终于抬起眼皮,看了看夏环,问:“你想说什么?” “我能想说什么啊?我才照顾了二宝这么几天,就心疼的要命,何况你这个做亲姐姐的呢。你还是想想办法,给二宝寻点吃的来吧。” “姑娘让守着屋子。”萱草面无表情。 二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有哭闹,只是委屈的啃着自己的手指。 夏环一拍胸脯:“这不是还有我吗?你领着二宝去找些吃的,快去快回就是了,我保证不告诉姑娘知道。” “不用了。”萱草不为所动。 夏环暗恨萱草的不识好歹,只是怎么也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谁知道下次,姑娘什么时候出府去呢。 夏环死命的想着办法,眼睛也就无所事事的,四下乱看着。当她看到房门口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既然支不开,那就…… “萱草,姑娘屋子里,好像还有一盘子点心,你去拿来给二宝吃就是了。这样既不用离开屋子,也不会饿着二宝弟弟了,多好。” 萱草垂着眼睛,不看夏环,只回答:“身为奴婢,怎可乱动姑娘的东西。” 闻言,夏环用力的喘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怒气,才说道:“哎呀,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姑娘一向吃得少,那些点心啊零嘴什么的,还不是全都进了,二宝弟弟的肚子里。你看姑娘什么时候,会因为二宝吃几块点心,就生气了的?” 见萱草还是不动,夏环气哄哄的嘟囔:“你半点也不心疼二宝,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二宝的亲姐姐,都不如我心疼二宝……” 听到这句话,萱草再次抬起眼睛,看了看夏环,又看了一眼二宝,这才说道:“二宝乖,和你夏环姐姐在这里等着,姐姐去给你拿吃的,听到了吗?” 二宝听到有吃的,立即把手指,从自己的嘴里拿了出来,乖乖的点了点头。 萱草这才推开房门,进屋去拿点心。 而夏环听到刚刚萱草说的话,差点气歪了鼻子,这个死萱草,让她和二宝一起等在这里,是几个意思?拿她和二宝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相比,可恶! 她偏要进去! 想着,夏环就掀开门帘,往里看了一眼,见萱草刚走到桌子前,好像在拿点心,恰好背对着她…… 第113章 遮雨阁内选丫鬟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哎呀,二宝弟弟你等等,别着急啊!”夏环口中急切的叫嚷着。 然后,就听到二宝“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萱草吓得一个激灵,回头去看,只见二宝似乎是被门槛绊倒了,摔趴在门里的地上,夏环也进来了,正伸手去抱二宝。 而二宝许是摔疼了,死活不肯让夏环抱,宁肯赖在地上也不起来。 萱草顾不得拿什么点心,连忙回身去哄二宝。 而夏环则有些讪讪然的站起身来,口中说道:“我没有想到,二宝会往里跑,就没照看到,实在对不住啊。” 萱草没有功夫理会她,因为二宝边哭着,边喊着“不”,也同样不让萱草抱,甚至开始用小手,拍打着萱草,让萱草很是狼狈。 夏环趁着萱草不注意,轻手轻脚的溜进了云湘滢的卧房,快速的翻找起来。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姑娘究竟把那张纸,藏去了哪里? 短短的时间,夏环竟是连急带忙活的,出了一头汗。 当她的手在枕头下,摸到一张纸的时候,心中顿时就是一喜。 将那张纸抽出来,夏环正要辨认一下,究竟是不是她先前看到的那张,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夏环,你在做什么?” 吓得夏环一哆嗦,差点将手里的纸给扯破了。 一回头,就看到萱草正瞪着她,夏环手哆嗦着,把那张纸塞进了袖子里,与此同时说道:“我能做什么啊?还不是先前姑娘吩咐的,让我把被子拿出去晒晒,我这不正要拿去晒吗?” “晒被子?”萱草的脸色沉了下来,“现在晒被子?” “是……” 夏环正要顺嘴就回答是啊,却在转动眼睛的时候,猛然发现,此时早已过了午后,都快要黑天了,晒个鬼的被子! 她连忙将那个是字拉长了音,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是……这么回事,姑娘早上就吩咐了,我不小心给忘了,这不才想起来。” 然后,夏环上前一步,拉着萱草的衣袖,恳求道:“好萱草,我现在就给姑娘换一床被子,你可千万别告诉姑娘,我忘了晒被子的事,好不好?等发了月钱,我给你和二宝买糖吃,好不好?” 萱草皱眉,抽回自己的衣袖,说:“那你换吧。” 见萱草相信了她,夏环立即欣喜的说:“谢谢萱草!你真是太好了!” 一边反身回去换被子,夏环一边在心里,暗笑萱草的蠢笨,居然连她现编出来的谎话,都没能看穿。 萱草看着夏环换好了被子,然后就抱着二宝,催着夏环和她一起出去,而夏环已经拿到了一张纸,虽然还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那张,但是夏环也已经放下了心事,自然是答应的痛快无比,手脚麻利的走了出去,若无其事的守在了门口。 夏环自是不知,她这一举动,害的随后而来的云海,什么也没有找到,只能无功而返,云海已经在心里,把故意欺骗他的夏环,骂了个狗血淋头。 婉湘居内热热闹闹的,遮雨阁也同样热闹着。 武安一见云湘滢来了,连忙就将她迎到了雅间之中,关切的询问了一番,得知云湘滢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云湘滢拿了新制的药丸给武安,武安则是拿出了这段时日,挣到的净利银票,交给云湘滢。 云湘滢看了一眼,又将银票推回了武安面前,说:“武大叔,这些银票你且拿着,我有事想请武大叔帮忙。” 武安捻着两撇八字胡,笑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何来帮忙之说。” 云湘滢就笑着说了一番话。 武安凝眸思忖了半晌,说:“一个叫玉香的女掌柜?什么行当的女掌柜,不知;是否就叫玉香,还是另有别的姓氏,不知;多大年纪也不知;是否还在京城,甚至是否还活在世人,全都一概不知?” “是,唯一知道的,就是曾经是为我母亲做事的,是我母亲的心腹掌柜。” 顿了一下,云湘滢又道:“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了武大叔,只是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且没有旁的可信任之人,就劳烦武大叔多多费心了。” 武安摇头道:“姑娘说的哪里话?能得姑娘信任,是在下的福气。在下定然会尽心为姑娘寻找此人的,只是怕是需要很久才能有消息。” “我明白。”云湘滢点头。 她自然知道,恐怕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消息,毕竟武安不是打探消息,寻人找物的行家里手。无论武安是培养人寿,还是直接找可用的人手,这都是极为消耗时间的事情。 “姑娘,那之前跟姑娘说过的几个丫鬟,姑娘可是要现在看看?”武安又问道,这几个丫鬟,他找好已经有些日子了。 云湘滢应道:“嗯,带上来我看看吧。” 武安拍了拍手,立即有六个丫鬟,从门外走了进来。 几人全都规规矩矩的跪到了地上,异口同声的说道:“奴婢见过姑娘。”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长?” 从右侧开始,六人一一回答。 “奴婢安晴,会些拳脚功夫,最擅文墨之事,能模仿他人笔迹。” “奴婢蔓霜,也会拳脚功夫,擅长绾发梳妆。” “奴婢静彤,擅长穿衣打扮,力气大,等闲三五个壮汉,制不住奴婢。” “奴婢冷清清,杀人越货,轻功。” “奴婢张晓桃,会些武功,精熟药材,粗通药理。” “奴婢盼儿,也会武功,懂一些易容之术。” 六个人各有所长,不过基本上都是会武的,看来是武安事先用心筛选过的。 不过最吸引云湘滢目光的,却是那个言简意赅,扔出“杀人越货,轻功”,六个字的冷清清。 云湘滢微微挑了眉,问道:“冷清清,杀人越货何解?” 冷清清人如其名,整个人都冷若冰霜的模样,听到云湘滢问话,脸上依旧没有多余表情,就那么直直的说道:“字面上的意思。” 她身旁的张晓桃,忍不住偷偷戳了她一下,想要提醒她,回答姑娘的问话,要恭谨一些,只是冷清清丝毫不理会。 武安就在云湘滢耳边,轻声解释了几句,云湘滢才恍悟。 这冷清清原本就是个女贼,杀人越货的事情,当真是没少做,轻功更是不错。不过冷清清虽是为人冷清,做的也是匪盗之事,却也是有着其自己的原则,杀的全都是奸恶之人,越的货也尽是些不义之财。 云湘滢饶有兴趣的看着冷清清,再问:“你虽为贼,却也洒脱自在,为何想要与人为奴为婢了?你可知道,作为奴婢,生死就再也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冷清清的眼皮子略微动了动,回答道:“惹了惹不起的人,所以躲起来。” 她倒是回答的实诚,也不怕她的回答,惹得云湘滢不高兴,再把她扔出去。 要知道,冷清清武功轻功都不错,又是独身一人来去自由,对方能逼得她躲起来,那就说明那个人很厉害,或者势力非同一般。 无论是谁想要收冷清清做奴婢,都要考虑一下,她招惹的究竟是什么人,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是不是自己也招惹不起。 冷清清毫不隐瞒,也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她身旁的张晓桃却是急了。 张晓桃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清清,然后咬了咬唇,给云湘滢磕头道:“请姑娘恕罪。清清她、她就是心直口快了一些,她人是很好的。” “是吗?”云湘滢再次挑眉,“若是我告诉你,我只会选择带走一个人,你还会替她说好话吗?” 张晓桃的脸色微微一变,再次咬了咬嘴唇,才回答:“回姑娘的话,奴婢仍然会说的。清清看着冰冷的样子,实际上她心底很柔软……” “不需要你为我说好话。”冷清清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张晓桃的话。 张晓桃咬着唇,不再说话,倒是一旁的盼儿,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是刀子嘴、豆腐心,一个是豆腐嘴加豆腐心,豆腐难免吃亏啊。” 这姑娘与冷清清一点儿也不一样,冷清清冷若冰霜,这姑娘是每每未语先笑,笑容热情似火。 云湘滢只做没有听到,也不再盯着冷清清和张晓桃,只语气悠然的问道:“刚刚我的话,你们可听到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除了冷清清之外,其余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全都没有说话。 “你们不说话,那我可就选择……”云湘滢故意拖长了声音,不肯轻易说出,她究竟选了谁。 蔓霜终究是开口说道:“姑娘,您选择奴婢吧。看姑娘的气度,定然是世家闺秀,绾发梳妆是必不可少的,奴婢又会武功,一定能保护好姑娘的。” “世家闺秀?”云湘滢笑了,“若是世家闺秀,恐怕不会在遮雨阁坐诊,治病救人了。你说,是也不是?” 武安很谨慎,自然没有把云湘滢的真实身份,告知这些人,她们只不过是知道,要给面前的姑娘,做贴身丫鬟罢了。 此时听云湘滢一说,蔓霜的脸色就变了。 世家闺秀,是不可能学医的,更不可能抛头露面,为普通百姓治病的。 难道,她猜错了? 那对方究竟要她们来做什么,为什么全都要会武功的?原以为能跟着位贵女…… 不止蔓霜,其他几人也是,纷纷在心中暗暗思忖,只有冷清清一副全都不在意的样子,直直的跪在那里。 将面前六人的神情,全都收入眼底,云湘滢已然心中有数,瞬间做出了决定。 第114章 冷玉和念柳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冷清清和盼儿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云湘滢的话,使得所有人全都是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就连武安都是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走到她们面前,挨个点醒她们,又让她们退了下去。 好半晌,雅间内都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后来,是盼儿忍不住,出声问道:“姑娘可是需要,用到奴婢的易容术?” 云湘滢微微勾唇:“你倒是挺聪明。” 几人都会武功,也都很出色,但是云湘滢现在需要的,恰恰是一个会易容的人。 她每次来遮雨阁,都需要费力遮掩一番,这样着实不便,还有许多事情,她都不能以文阳侯之女的身份进行,至少是暂时不能。有盼儿在身边,就方便的多了。 至于冷清清……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云湘滢挑眉笑望着冷清清。 冷清清依旧眉眼不动,口中回答:“姑娘既然不怕,奴婢就什么都不想问,也不用问。” 云湘滢再次笑了:“好!既是如此,我给你改个名字如何?” “奴婢姓冷。”冷清清说的毫不犹豫,没有一点身为奴婢的自觉。 云湘滢也丝毫不以为忤,只思忖了一下,说:“以后你就叫做冷玉,记住了吗?” 冷清清沉默了一下,到底是冷声冷气的应道:“冷玉记住了。” 眼见云湘滢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盼儿就露出笑容来,恭谨的说:“还请姑娘赐名。” “你以后改名念柳,可好?” “念柳?念柳。”盼儿,不,是念柳喃喃的念了两遍,自己的新名字,高兴的磕头道谢,“奴婢谢过姑娘,奴婢很喜欢这个名字。” “嗯。”云湘滢淡应了一声,转头又和武安交代了一番。 剩下四人,虽然不会跟她一起回文阳侯府,却也不会弃之不用,她自是另有安排。 及至回府之前,冷玉和念柳才得知,云湘滢的真实身份,也知道自此以后,她们是要生活在侯府之中的。 冷玉是冷着脸,没有任何的表示,而念柳本就是在陵安城生长的人,对于云湘滢的事,似乎是早就有所耳闻,当下就恭谨,却也直切要害的问了一些事情。 比如,在侯府之中,她们需要听命的主子,是否只有云湘滢一人;再比如,侯府的下人里,是否有云湘滢相信的人。 念柳也极为有分寸,当得知云湘滢身边,有一个名为萱草的丫鬟,值得相信之后,她就不再多问了。 想必,是打定主意,等回到侯府之后,去问萱草吧? 事实上,念柳也是如此做的,等云湘滢带她们回了婉湘居,把她们二人的身份,告知一众下人知道之后,念柳就缠上了萱草,完全不理会,周围所有下人打量的目光。 萱草虽然不是如冷玉那般冷面,可平素也不是多话之人,却被这个笑眯眯的,热情的念柳弄得毫无办法,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几乎全都吐露了出来。 过了好长的时间,萱草才苦着一张脸,来见云湘滢。 “没有做成大丫鬟,很失望?”云湘滢眸子未抬,只开口问道。 萱草当即跪了下来,摇头道:“姑娘误会了,奴婢从未想过,大丫鬟的位置会落在奴婢头上,奴婢自知做事不够周全勤谨,离大丫鬟的要求还差很远。” 只是萱草低垂的眸子里,隐隐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起来吧。以后你的月钱,也涨到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就是大丫鬟所拿的月钱数目。 “奴婢多谢姑娘!”萱草连忙叩谢,迟疑了一下,她才补了一句:“是那位念柳……呃……太热情了,奴婢一时间适应不了而已,还请姑娘不要生奴婢的气。” 云湘滢顿时了然。 这冷玉也就是散发点冷气,无视也就罢了,而念柳却是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就连冷玉这样冷面的人,都能被念柳弄得,多说不少话,何况是萱草。 其后,萱草就将云湘滢出府之后,夏环一系列的举动,一一细说了一遍。 最后,萱草有点犹豫的说:“奴婢不太放心夏环,姑娘是否要清点一下,屋子里是否少了什么?” “不用请点,我也知道。”云湘滢冷笑,该来的没来,倒是来了只小虾米。 萱草心中疑惑,但见云湘滢并不想多说,她也不敢追问,当下就准备退出去。 云湘滢却是忽然问了一句:“今日怎么不见二宝?” 二宝的伤养好之后,很是粘云湘滢,就好像知道是云湘滢救了他似的。 不过那孩子乖巧的令人心疼,他再喜欢云湘滢,若是云湘滢不招呼他过去,他就不会去打扰云湘滢,只那么远远的、眼巴巴的看着,不哭也不闹。 萱草抿了抿唇,低声回答:“许是那一摔,惊着了,二宝哭闹了半晌,刚刚累的睡着了。” 哭闹半晌? 那孩子乖巧的不像话,不可能因为绊倒摔了一跤,就哭闹半晌的。 云湘滢疑惑的想了想,猛然就觉得,刚刚萱草所叙述的内容当中,或许别有隐情! 当下,云湘滢起身说道:“我去看看二宝。” “姑娘,您累了一天了,还是等明天再去看二宝吧。”萱草心疼自家弟弟,也心疼奔波了一天的云湘滢。 云湘滢不答,只用实际行动,来告诉萱草她的决定。 守在门口的念柳,见云湘滢出来,急忙也跟了上去,三人就去了萱草所住的屋子,只有冷玉不知去向。 二宝果然睡着了,不过似乎是哭闹久了,他的眼皮还肿着,鼻尖也微微泛着红。 云湘滢诊脉之后,脸色却是瞬间变了,掀开二宝盖着的被子,轻手轻脚的解开了二宝的衣服。 二宝似有所觉,口中发出哼哼的声音,云湘滢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在他额头上抚着,口中也轻声哄着:“二宝乖,姐姐在呢,二宝乖乖睡觉啊。” 听他不再发出哼声,似乎又熟睡了过去,云湘滢的另外一只手,在二宝的肋骨上,轻轻触摸了几下,又去摸了摸,二宝之前伤到过的右臂,脸色越发冷凝起来。 “姑娘?”萱草见云湘滢脸色不对,不禁问了一声。 云湘滢不理会她,只是拿出银针,扎在了二宝身上,施针半晌,见二宝睡的更加安稳,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萱草在一旁,早就惊得面色苍白,似乎明白了什么,结结巴巴的问道:“姑、姑娘,二、二宝他……” “二宝之前伤到的地方,又出现了明显的断裂迹象,好在发现及时,否则一定会落下病根的。即便是这样,也需要再好好将养几个月。”云湘滢边写药方,边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就是摔了一跤啊。”萱草难过的低喃。 “你摔一个看看?”冷玉冰冷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隐含讥讽。 萱草被吓了一跳,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也自是不知道,冷玉藏身房梁之上,目光却是看向了睡着的二宝。 倒是念柳解释道:“二宝虽然之前受过伤,但是小孩子好得快,按理说不可能摔一跤,就摔成这样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说不定,二宝是被人坑害了呢。” 萱草迷茫了一下,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即咬牙切齿的说:“一定是夏环!一定是她!” 云湘滢将一纸药方,拍在了萱草的手中,说道:“先去抓药煎药,给二宝服下。二宝的仇,我会替他报的。” 萱草含着泪,施礼退了出去。 云湘滢将银针起出,眸中光芒晦暗,唇边带着一抹冷笑。 夏环,你既然敢对二宝,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云湘滢早就知道,夏环的心根本就不在婉湘居,也从未指望过夏环会忠心于她。 云海几次透过夏环,想要打探婉湘居的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夏环急于找后路,想离开婉湘居的心思,她更是心知肚明。 也正是因为如此,云湘滢才会故意让夏环磨墨,让她看到自己,看地图查着经书写字,既是试探于她,也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夏环不思投靠他人,不去多加注意那些东西,之后也就不会发生,云湘滢原本允诺给她一百两银子,事后却矢口否认的事情。 不过,云湘滢显然低估了夏环,受春环之死的刺激,心思变化之大,也就根本没有料到,她会对年幼的二宝下手。 看着萱草照顾着二宝,喝了汤药,云湘滢这才起身回了房间,然后低声在念柳耳边,吩咐了几句话。 念柳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不多时,就听到念柳在外面嚷道:“夏环,谁是夏环?” 然后就是夏环很是不高兴的声音,说她瞎嚷嚷什么。夏环当然不高兴,春环死了,她才是婉湘居唯一的大丫鬟,凭什么云湘滢从外面,随便带回来两个人,就做了大丫鬟! 夏环熬了好几年,也才因着云湘滢回府,成为大丫鬟,这两个是什么东西,新来乍到就抢了她的位置? 夏环满心的不服,自然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况且面前的人,是这个总是带笑的念柳,而不是那个直冒冷气的冷玉,夏环更是不怕了。 念柳也不在意夏环的态度,只笑着告诉夏环,姑娘让她把婉湘居,所有的下人都集合起来。 夏环一听,就略带抱怨的嘟囔道:“姑娘刚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集合过了吗?又集合做什么?” “这个啊……”念柳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却是让夏环心中猛地一跳。 第115章 费尽心机只为偷张纸,谁信?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这个啊,姑娘说房中丢了一样物什,要查问一下。” 念柳笑嘻嘻的说着,就仿佛这不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而是在开一个玩笑似的,但是听在夏环耳中,却是令她顿时惊慌了起来。 夏环微微白了脸色,下意识的捏了捏衣袖。那里面,还藏着她从云湘滢枕头下,偷回来的那张纸。 之前,萱草不管二宝如何哭闹,都不肯再离开房门半步,更是将夏环盯得死死的,害她没有机会溜出去。 她是趁着云湘滢回来,介绍过了念柳二人身份之后,不需要那么人伺候的时候,偷偷又跑去了茗书院一次。 夏环想把她偷来的纸张,交给云老太爷。不过,夏环非但未能如愿见到老太爷,反倒是被云海逮住,训斥了一顿。 她满心以为,只要把那张纸给云海,云海就不会再骂她,说不定一高兴,还会打赏她呢。没想到云海看了那张纸,又问了她从哪里拿来的之后,更是怒气横生,差点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最后,云海责令夏环,让她在没有被发现之前,把这张纸再放回原来的地方! 夏环满心不解,更满是愤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离开了茗书院。她本想着找机会,把纸张放回去,谁成想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念柳喊她。 此时听念柳说,云湘滢丢了东西要查问,夏环怎能不心惊? 若是万一被云湘滢发现…… 夏环猛然就想起来,云湘滢刚回府时,捏碎石头像捏豆腐一般轻易,这段时日大起来的胆子,一下子又变小了。 胆战心惊的瞥了一眼房间门,夏环凑近念柳,低声问道:“念柳,姑娘说没说,究竟丢了什么啊?” 念柳也学着夏环的样子,往她跟前凑了凑,神神秘秘的说:“姑娘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我是新来的嘛,你说是不是?” 不知道你装什么神秘,夏环没有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念柳。 念柳也不以为意,只催促道:“你就别多问了,姑娘正不高兴呢,再耽搁下去,小心姑娘先拿你开刀。” 闻言,夏环顿时就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小跑着去招呼人,婉湘居可不小呢。 再说了,不管云湘滢是不是在找这张纸,她还是先趁着去集合人的机会,把这张纸藏起来,或者扔掉为妙。 打定这个主意,夏环跑的更快了。 待转过一个拐角,该是没人看到的地方,夏环才放慢了脚步,动了动袖中的纸张,眼睛也四下张望着,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这张纸藏起来。 不想,她刚看好一个地方,还没等迈步往那儿走呢,就听到有一道笑嘻嘻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响起:“夏环,你不会是也不知道路吧?” 夏环吓得一个哆嗦,转过头去一看,念柳就站在她身边呢! “你、你跟着我做什么?”夏环气急败坏的问,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念柳笑望着夏环,一本正经的说:“我新来乍到,还不熟悉侯府的情况,所以就跟着你四处看看啊。我说,你还是像刚才那样,小跑着去吧,姑娘可是发脾气了呢。” “我知道了,你别跟着我了!”夏环急急的说道。 “那不行啊,萱草在屋里不出来,我不跟着你,跟着谁呢?” “你……”夏环又气又急,直跺脚。 可念柳就是打定了主意,非要跟着夏环,无论夏环说什么,也不管她是不是撵她走。 夏环心急如焚,却拿念柳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招呼下人集合,一边在心中祈祷,云湘滢不是在找这张纸吧,或许她还丢了别的东西呢? 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夏环还是心存侥幸,抱着万一的希望。 “都来齐了吗?”云湘滢坐在冷玉搬来的椅子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目光却是盯在夏环的身上。 夏环这个时候,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永远别让云湘滢看到她,却见云湘滢一直在看着她,夏环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深深的低下了头。 “夏环,还需要我请你吗?”云湘滢的声音微冷。 闻言,夏环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不得不上前一步,回道:“回姑娘的话,除了萱草,全都到齐了。” “嗯。”云湘滢淡应一声,然后看着一众下人,扬声说道:“想必你们知道,今天我出府去了,回来之后,却发现我房里,丢了一样东西!胆敢偷盗主子的东西,你们可当真是胆子不小啊!” “姑娘,奴婢们冤枉。”一众下人,顿时就跪了下去。 而云湘滢却是站起身来,俯视着众人,语气森冷的说:“我告诉你们,谁偷的现在说出来,还有一条活路,若是现在不说,一会儿被我找出来的话,就休想活命了!” “姑娘明鉴,奴婢等没有接近过您的房间,更不要说进去偷东西了。”当即就有丫鬟说道。 “是啊,奴婢们真的没有偷姑娘的东西啊。” 一众下人纷纷辩解。 “你们都说没有偷,那我房里的东西,难道会无缘无故的就丢了?”云湘滢的声音,越发的冰寒,“找不到我的东西,今天你们谁也别想好!念柳,立即去报官,将婉湘居所有的下人,以偷盗主子财物罪,送进大牢去!” “是,姑娘。”念柳立即应声,不过她答应的痛快,脚下却是没有挪动分毫。 只是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注意到这些,纷纷开始求饶:“姑娘饶命啊,奴婢们真的没有偷……” 这样的罪名被送进官府,她们就全都不用活了! 忽然,一个小丫鬟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姑娘临走前,吩咐了夏环姐姐和萱草姐姐守好房间,她们就守在门口。姑娘若是要问罪,也该先问问她们两人。” 听到这句话,云湘滢还没说什么呢,夏环就先是心中一紧,紧接着就蹦了起来,指着那小丫鬟骂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们不会偷,我就会偷姑娘的东西了吗?” 那小丫鬟被骂的缩了缩脖子,但是事关生死,她哪敢含糊,当下也大声反驳:“我又没有说你偷的,我就是说你和萱草守在门口。再说了,除了你和萱草,还有谁能进姑娘的房间?” “胡说八道!我和萱草一直守在门口,什么时候进过姑娘的房间了?” “你才胡说八道,我明明看到,你们从姑娘的房间里,鬼鬼祟祟的出来!东西一定是你偷的!”又有一个下人嚷道。 夏环一听这件事,居然被人看到了,心中立即就是一慌,口不择言的骂道:“放屁!谁鬼鬼祟祟了?二宝饿了,萱草才会进去,给二宝拿块糕点的。再说了,明明是萱草进去的,你们怎么不说是萱草偷的,凭什么说是我偷的?我根本就没进姑娘的卧房,更不可能偷了卧房里的东西!” 下人中也是有机敏之人的,一听夏环的话,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用力嚷道:“姑娘只说是房间里的东西丢了,你怎么知道是卧房里的?还说你没偷,就是你偷的!” 云湘滢在此时开了口,慢慢悠悠的说道:“夏环,只要你把从我卧房里,偷的那根皇后娘娘赏赐的金簪交出来,我就既往不咎,否则这里的所有人,都得跟着你一起死。” 一听这话,所有下人全都用仇恨的眼光,死死的瞪着夏环。 夏环此时已经彻底乱了阵脚,听到云湘滢说金簪,立即慌乱的否认:“什么皇后娘娘赏赐的金簪?我明明只拿了一张纸……” 最后一个字,几乎又被夏环咽了回去,可惜为时已晚,没有人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夏环立即惨白了脸色。 距离她最近的两个婆子,立即扑了上去,一把就按住了夏环,与此同时口中也说着:“好你个夏环,偷了姑娘的东西,害得我们差点被送进官府!你给我拿出来!” 先前与夏环对骂的小丫鬟,立即上前,在夏环身上摸索了起来,摸到一样就拿出来一样。 什么随身带着的荷包,什么绣帕,全都被搜了出来,当然,也包括那张,几乎被夏环捏成团的纸。 云湘滢接过那张纸,然后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夏环,问:“金簪呢?” 夏环挣扎着回答:“奴婢只拿了这张纸,没有偷金簪。” 云湘滢冷笑:“费尽心机,进了我的卧房,为的就是偷一张纸,说出来谁会相信呢?” 闻言,夏环的脸色彻底惨白起来。是啊,做一回偷儿,只偷一张纸,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的。 果然,那些下人就直接说道:“到现在还不老实!姑娘,派人去夏环屋子里搜上一搜,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夏环想到自己藏在屋子里的五十两银子,顿时又挣扎吵嚷起来:“我没有偷金簪,你们冤枉我!” “是不是冤枉的,搜搜不就知道了。姑娘,您就让奴婢们,去夏环的房间里搜搜吧。”之前搜夏环身的小丫鬟请求道。 云湘滢沉吟了一下,才算是点头同意了。 立即有两个婆子,和小丫鬟一起去了。不多时,几人就捧着一支金簪,还有五十两银子回来了。 “姑娘,这都是从夏环房间里搜出来的!奴婢三人亲眼所见,比不会冤枉了她。”小丫鬟大声禀报着。 见状,夏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没有偷金簪,金簪为什么会从她房间里搜出来。 第116章 顺势再变,爷爷我破解了秘密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姑娘饶命,奴婢真的没有偷金簪啊……” “人赃并获,你还说没偷,还有这五十两银子,也一定是偷的姑娘的!”小丫鬟义愤填膺的指责道。 “你胡说!那五十两银子,明明是……”夏环的话戛然而止。 “明明是什么?”云湘滢追问了一句。 夏环咬着唇,吞吞吐吐的不说话,此时她忽然恐惧起来,若是再牵扯出来,她吃里扒外,背叛姑娘的事,她当真是活不成了! “唉!”云湘滢轻叹一口气,“偷盗主子的一支金簪,外加五十两银子,若我将你送进官府,你必然难逃一死……”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夏环磕着头,哀哀恳求道。 “算了,毕竟主仆一场,还是发卖出去吧。”云湘滢仿佛心有不忍。 就在夏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念柳说道:“姑娘仁慈,奴婢这就去找勾掌柜的来,相信他会给夏环寻一个好去处的。” 夏环一下子就傻了,就连其他下人,也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看向念柳。这小丫头笑意盈盈的,心可真够狠的啊! 这勾掌柜的在陵安城中,不说家喻户晓吧,可但凡有些家世,能用得起丫鬟下人的人家,都是知道的。 勾掌柜的是什么人? 人牙行的掌柜的。 为什么有如此名气? 只因这勾掌柜的做事够绝! 只要是卖到他手里的下人,无论男女,不是被卖去了最低等的勾栏院,熬不上三五日就没了性命,就是被送到最肮脏的地方,生不如死却又求死不能! 念柳这一开口,就要把夏环送到勾掌柜的手中,众人岂能不惊诧。 “不!” 夏环反应过来之后,嗷的一嗓子就嚎了出来,紧接着就见她,麻利的从地上翻身而起,撞着几个人的身子,就冲出了婉湘居。 这一声极大,将本就被念柳惊到了众人,彻底给惊住了,愣是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夏环跑了出去。 “姑、姑娘,夏环好像往茗书院方向去了。”有个婆子看了一眼,立即禀报道。 云湘滢霍然变了脸色,急急道:“别让她扰了老太爷的清净,快去把她追回来。” “姑娘,让奴婢们去吧。”当下,就有好几个丫鬟婆子,自告奋勇的要去捉拿夏环。 要不是夏环偷了姑娘的东西,也不会害的她们,差点被送去官府,她们可还记着这仇呢! 当然,这些下人情知云湘滢惹不得,全都下意识的,将要把她们送去官府的话,是云湘滢所说的事给遗忘了,只冲着夏环使劲儿。 云湘滢状似犹豫的迟疑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到,云湘滢背在身后的手,飞快的打了几个手势。 然后,云湘滢急道:“不行,我也过去,一定得阻止她! 于是,在云湘滢的带领下,一路追着夏环,急急的去了茗书院。 暗中,收到云湘滢手势的苗鲁,飞快的跟了上去,找机会将一个瓷瓶,塞进了云湘滢的手中。 “海叔,海叔救我!海叔救救我!”夏环似乎是看到了,身后追着不少人,甫一看到云海,扑过去就抱住了云海的腿。 云海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看夏环,这吓疯了一般的模样,再加上紧跟其后的云湘滢等人,登时就觉出不妙来。 用力甩开夏环,云海微沉着脸色,给云湘滢施礼道:“见过姑娘。姑娘这是何意?岂不知此时正是老太爷休息的时候,姑娘带了这么多人,小心搅扰了老太爷休息。” 云海上来就倒打一耙,直接质问起云湘滢来。 云湘滢心中冷笑,口中说道:“我自然不会搅扰爷爷休息,我此来不过是捉拿这个,私盗主子财物的夏环罢了。” 不等云海说话,夏环又扑了过去,口中嚷道:“海叔救救我!海叔,你告诉姑娘,那五十两银子是你给我的,我也没有偷什么金簪,我就是偷拿了一张纸,海叔你告诉姑娘啊!海叔,是你说的,老太爷关心姑娘,想要知道姑娘的所作所为,我才去偷那张纸的……” “住嘴!”云海铁青了脸,几乎忍不住想要一巴掌,拍死面前这个蠢货! “夏环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是爷爷让她做的吗?”云湘滢故作吃惊的望着云海。 云海当即否认:“怎么可能,她在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说,就是你说的……” 夏环还想分辩,只是云海哪里容得她继续说下去?一掌劈在了夏环的后颈,将她打晕了过去。 见夏环的身子软倒,云湘滢惊得往后一退,问:“你杀了她?” 云海摇头:“没有,小人只是打晕了她。现在,姑娘可以带她回去了。” 云湘滢咬着唇,半晌不语,也不肯离开。 云海心下一紧,再次开口说道:“姑娘还是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小人就将发生的事,告诉给老太爷。老太爷知道姑娘受了委屈,一定会给姑娘撑腰的,这府上的下人,也是时候清理一番了。” “我要见爷爷,我要亲口问问爷爷。”云湘滢眸中含泪。 “老太爷已经休息了,姑娘还是请回吧。” 云湘滢倔强的看着云海,重复道:“我要见爷爷!” “姑娘……”云海还要再劝,云湘滢却是猛然用力一推,将他推的微微踉跄了一下。 云海立即就站稳了身子,目光深沉的不像话,却是死死的压制着,想要动手的冲动。 若是论身手,云湘滢必然不是云海的对手,但是云海顾忌着,这里有这么多丫鬟婆子看着,他不敢轻易对云湘滢动手,于是就让云湘滢抢得了机会。 在云海犹豫着没有出手的一瞬间,云湘滢飞一般,从他身旁冲了过去! “姑娘不可放肆。”云海斥责着,心中大急,马承可别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让云湘滢看出端倪来。 好在,当云海追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马承坐在床上,一副刚刚被吵醒了的模样,他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来。 “滢儿这是怎么了?”马承露出慈爱的神情,看着云湘滢。 “爷爷。”云湘滢瘪了嘴,隐在衣袖下的手指,用力的搅在一起,“夏环说,爷爷让她监视滢儿,还让她偷拿滢儿的东西。爷爷,这是真的吗?云海还不让滢儿进来,爷爷……” 云湘滢面上全然是委屈的神情,说着话就扑在了床边。 马承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云海,这才伸手抚着云湘滢的发顶,劝哄道:“别听那些下人胡说八道,爷爷让人监视滢儿做什么?还有什么偷拿滢儿的东西,就更不可能了。爷爷这里什么都不缺,即便想要滢儿的东西,大可直接开口和滢儿说,哪里用得着让人去偷啊。滢儿乖……” 云湘滢委委屈屈的点点头,回头瞪了云海一眼,然后抬头看着马承。 马承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能开口训斥云海:“不是和你说过吗?滢儿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任何人不得阻拦!出去吧,免得在这里碍了滢儿的眼!” 云海只觉得,今晚的云湘滢有些反常,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此时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湘滢,无奈的退到了门外,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见云海被训斥了出去,云湘滢才满意的露出笑容,献宝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说:“爷爷,您看看这个。” 马承微皱了一下眉,不过还是依言拿了过去,扫了几眼,眼中猛然划过一抹精光。 这不是和云海说的,夏环偷拿的纸张上,写的一模一样的字吗?云湘滢把这张纸给他看,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是怀疑他了吗? 迟疑了一下,马承装作疑惑的问:“滢儿啊,你让爷爷看这个,是想做什么呢?” “爷爷,您前些天不是给滢儿看了一幅画吗?滢儿破解了爷爷画中的秘密,猜出了画上画的,究竟是什么呢。” 云湘滢露出骄傲的神色,继续说道:“爷爷难道不想知道吗?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了,原本是想着,等明天就拿来给爷爷看看,不成想差点让夏环给偷走了!” “是这样啊,那这个夏环当真可恶!”马承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云湘滢没有对他起丝毫的疑心,否则也不会找到那些花纹的秘密,就想着写出来给他看了。 “嗯!我一定要好好惩罚她!”云湘滢恼怒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看着马承,“爷爷,您还没说滢儿找出来的这些字,到底对不对呢。” 马承的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僵,他哪里知道对不对? “滢儿啊,上次爷爷好像就告诉过你,是爷爷瞎琢磨的,所以爷爷也不知道,那幅画中的秘密究竟是怎样的。” 说到这里,马承忽然灵光一闪,既然云湘滢没有怀疑他,不如……想到这里,马承就紧紧的盯着云湘滢,说:“要不然,滢儿把这个秘密彻底找出来,再告诉爷爷知道,好不好?” “当然好!”云湘滢没有丝毫的犹豫,“不怕爷爷笑话,滢儿已经有一些头绪了呢,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找到这几句话里,所指示的地方了!爷爷,如果滢儿找到了,您可要给滢儿奖赏啊。” 马承的眼睛越发亮了起来,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那张纸,说道:“滢儿当真聪慧。那你想要什么奖赏呢?” “嗯……”云湘滢思考似的歪了歪头,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马承的心,不期然的猛跳了一下。 第117章 你在恨焰无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说:“我要的奖赏,就是爷爷经常把玩的那块云石!爷爷不会不舍得吧?” “云石?爷爷哪里时常把玩什么云石?”马承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 只是否认过后,他就察觉出不对来,云湘滢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她必然是看到过,此时他再否认,岂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于是,马承迅速的转了口风:“瞧爷爷这记性,你说那块花斑云石啊?滢儿想要,爷爷怎么会舍不得呢。只有滢儿彻底破解了这几句话的含义,爷爷一定把云石给你。” “那滢儿先行谢过爷爷了。”云湘滢顿时心满意足的道谢。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在云海进来催促之后,云湘滢就告辞离开了婉湘居。 当然,夏环早就被那几个丫鬟婆子,给押回了婉湘居,关在了柴方利,只等云湘滢发落了。 云湘滢唇边挂着一抹笑,那支金簪是她让冷玉,偷偷放在夏环房里的。 届时,从夏环房里搜出这金簪来,夏环定然会矢口否认,因为本来她就没有偷金簪。 再让念柳吓唬一番,夏环心慌意乱下,一定会牵扯出茗书院这边来,只要云海来对质,云湘滢就会借机将事情闹大!就不信那假云老太爷,会任由云海陷入纷争还不出来。 到时候,连来几人,就可以趁机进入茗书院……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云湘滢没有料到,夏环会不敢吐露茗书院的事,却在被念柳吓破胆之后,径直跑去茗书院求救! 既是如此,云湘滢顺势就改变了计划,打了手势,让苗鲁把那瓶神隐香给她。 在她搅动手指的时候,已经悄悄的把神隐香,涂抹在那张纸上,再经由纸张,沾染到假云老太爷身上。 至此,只要假云老太爷往外传信,云湘滢总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或可寻到假云老太爷背后的人,亦或者可以借此,寻找到真云老太爷的下落。 虽说迂回曲折的转了太多的弯,可是江师兄送给她的,那只寻香虫活不了太久了,云湘滢已经没有办法再等下去,只能如此紧凑行事。 至于那张纸上的字,云湘滢故意写的模棱两可,要想找到她设计好的地方,对方怕是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行。 云湘滢回到了婉湘居,吩咐苗鲁盯紧了茗书院。 这时,念柳神色有异的来到了云湘滢面前,说:“姑娘,那个夏环怕是废了。” “嗯?”云湘滢疑惑挑眉。 “奴婢猜测,出手击晕她的云海,应当会武功吧?云海在击晕她的时候,手底下用了巧劲儿,弄坏了她颈部经络。夏环当时看上去只是晕过去了,苏醒过来的时候,也会一切如常,但是等过个一刻钟到三刻钟之后,夏环就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云湘滢微微勾唇,云海这是生怕夏环再说出点什么来,来了一个先下手为强。 而且,症状是在回了婉湘居之后,才会慢慢显现出来,恐怕任谁都只会认为,是她云湘滢对夏环下的毒手,没有人会联想到云海的身上。 “打上二十下,然后送去吴掌柜那里吧。”云湘滢吩咐道。 念柳笑道:“姑娘心太软,也太善良了。” 那吴掌柜与之前,念柳提过的勾掌柜不同,吴掌柜虽然做的是人牙子的买卖,可是待那些个下人,却是比较和善的,一般都会给他们,找一个好主家,不会太过狠戾。 念柳退了下去,云湘滢躺在床上,轻吐了一口气。 心软吗? 若非她被云海弄哑了,云湘滢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夏环这也算是咎由自取,云湘滢让人打的那二十下,只不过算是对夏环,冲着二宝那么小的孩子,下手的一个小惩罚罢了。 一个哑了的奴婢,又不识字,更不会写字,还能做什么,能有什么样子的好主子收留? 夏环终究会为自己的错误选择,付出惨痛的代价。 “姑娘,姑娘您休息了吗?” 忽然,念柳略带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只是,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轻,显然是怕惊到云湘滢。 “何事?”云湘滢出声询问。 念柳闻声微微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禀道:“姑娘,冷玉和人打起来了。” 云湘滢起床,披了一件衣服,口中问道:“是什么人?” 念柳摇头:“奴婢也不知,是一个身穿墨色衣袍的男人。他就藏身在婉湘居附近,被冷玉给发现了,那人徘徊不去,也不肯表明身份,所以冷玉才会和他打了起来。” 顿了一下,念柳又道:“那人武功很高,若非他没有要伤害冷玉的意思,恐怕冷玉早就败下阵来了。奴婢打扰姑娘休息,是想问一下,他是不是姑娘麾下之人?若是,也好让冷玉住手,免得伤了自己人。” 墨色衣袍? 冷玉和念柳已经见过苗鲁了,自然不会和他打起来。 至于连来等五人,他们一贯着鸦青色衣袍,应该也不是他们。 那会是什么人呢? 云湘滢的疑惑,在见到与冷玉,缠斗在一起的人之时,瞬间就解了开来。 居然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墨衣! 至于上次柳玉儿身殒的时候,墨衣也是曾经出现过的,只是那个时候,云湘滢伤心欲绝,根本没有留意到。 此时,云湘滢看着墨衣,满心的疑惑,他不是焰无欢的人吗?怎么会在婉湘居徘徊不去? 疑惑归疑惑,云湘滢还是连忙喝了一声:“住手!” 冷玉闻言,停住了攻势,向后退了几步,呈护卫的姿态,站在了云湘滢的身旁。 而墨衣看见云湘滢出来的时候,就立即停了下来,并且后退一步,避开了冷玉来不及收回去的攻击,然后默默无言的站在那里,低垂着头。 不知为何,云湘滢感觉现在的墨衣,与上次见到的时候,不太一样。 之前的墨衣,有几分焰无欢的气势,什么事情仿佛都是游刃有余的,而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墨衣,却似乎颓丧了不少,给云湘滢的感觉,好似一只丧家之犬 “墨衣,你怎么在这里?焰无欢让你来的?”云湘滢出声问道,眉头却是轻蹙着,为着墨衣身上,散发出来的消沉气息。 墨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屈下身子,单膝跪到了地上,所跪的方向正是云湘滢。 云湘滢微吃一惊,虽是只见过一面,但是云湘滢深知墨衣之傲气,是只可能会跪焰无欢,绝对不会跪她的人! 看着垂头不语的墨衣,云湘滢心中猛地一跳,急声问道:“墨衣,可是焰无欢出什么事了?” 那个一袭红衣的神秘焰无欢,终究是在云湘滢心底,留下了与众不同的痕迹。 “七爷安好。”墨衣回答,声音嘶哑难听,仿佛有许久不曾饮用过水了。 “那你这是……”云湘滢不解。 墨衣再次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墨衣恳请姑娘收留。” 云湘滢惊诧的挑了挑眉,缓步向前,走到了墨衣跟前,看着他说道:“墨衣,抬起头。” 闻言,墨衣慢慢抬头,让云湘滢将他面上的神情,全数收入眼中。 云湘滢认真研判了半晌,墨衣眼底的神色,他面庞上的憔悴,她也看的一清二楚,之后她开口说道:“墨衣,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我是不会收你的。” 墨衣的目光微微一颤,艰难的开口回答:“七爷……七爷麾下,再无墨衣的一席之地。” “为什么?”云湘滢不得不问,墨衣这般人才,任谁都会留在身边,令其人尽其才,怎么可能说抛弃就抛弃! 这一次,墨衣长久的沉默。 墨衣不是那等擅于解释之人,他怎么可能告诉云湘滢,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云湘滢,导致柳玉儿身殒,云湘滢悲痛欲绝,焰无欢才会取消墨色字号? 就如同面对焰无欢的时候,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解释,他是因为自行领了最重的惩罚,才没有尽早赶回云湘滢身边一样,他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给云湘滢听。 云湘滢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因为她察觉到了,墨衣之前该是受过重伤。 这也让云湘滢更加疑惑起来,焰无欢不是那等背义负信之人,若是墨衣是为他而受的伤,他又怎会弃墨衣于不顾! 难不成墨衣背叛了焰无欢?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脑海,就被云湘滢给否决了。 若是墨衣背叛了焰无欢,他此时此刻就不会出现在婉湘居,更不会求她收留! 如此想着,云湘滢再次审视着墨衣,看着他的眼睛,那里似乎有一抹恨色划过,云湘滢忽然出声问道:“你在恨焰无欢?” 墨衣眼中的神情猛然一厉,那是对云湘滢说出这句话的狠厉,不过转瞬,那一丝厉色就消失了。 “墨衣的命是七爷救的,墨衣只会想着报答七爷,是永远都不可能恨七爷的!请姑娘不要侮辱墨衣对七爷的忠诚!”这两句话,墨衣说的斩钉截铁。 云湘滢看的出来,墨衣的这两句话,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最真实的话,并没有掺杂一丝虚假。 蓦然间,云湘滢想到了一个可能,她微微俯下身子,紧紧的盯着墨衣的眼睛,说出了一句话,却是令墨衣目光,再次震颤起来。 云湘滢知道,她说对了! 第118章 功败垂成,险暴露身份!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那么,你是在恨我。” 云湘滢用的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语气甚是笃定,而墨衣的反应虽然轻微,但是也已经告诉了云湘滢答案。 只是,她并不知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也着实想不出,墨衣竟会是因着她,而被焰无欢弃用的。 云湘滢身边的冷玉和念柳,自是听到了云湘滢的这句话,又见墨衣并没有否认,当即就戒备的上前,一左一右的将云湘滢护卫在了中间。 而墨衣缓缓的垂下了眸子,不再直视着云湘滢。 恨吗? 该是有恨的。 他跟随七爷多年,与七爷一起出生入死,为七爷拼过命,几经生死。 他原以为,他这一生都会如此,只为七爷而战斗,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因为一个女人,导致他陷入了如此的境地,再也不能护卫七爷,再也不能为七爷而战! 这样的结果,比生生剜去他的心,都要疼! 可是,他一点也不恨七爷,尽管这个舍弃墨色字号的命令,是七爷亲口所下。 那他该恨谁呢? 或许该恨,那个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女人吧。 他的确是恨过云湘滢的,若是没有她,七爷又怎会下了那样的命令? 只是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却又深深的知道,他不该恨的,因为这是七爷要护的人。 七爷要护的人,就该是他以命相护的人! 他要替七爷,好好保护面前这个,甚至只能称之为少女的女人! 想到这里,墨衣猛然抬头,直直的看着云湘滢,一字一句的说:“恳请姑娘收留,墨衣定当拿命相护以作报答!” 云湘滢微微挑了一下眉,她不知道墨衣,在短短时间内,经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但是她察觉的出来,墨衣心中的恨,在这瞬间就消失了。她也同样看的出来,墨衣说的话,如同誓言一般,是绝对不会违背的。 只是,不等云湘滢说什么,念柳就低声说道:“姑娘,既然他恨您,姑娘就万万不可将他留下!” 即便念柳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和冷玉加在一起,恐怕也不一定是这墨衣的对手,届时姑娘岂不是,时刻都处在危险当中! 念柳的声音虽低,但是墨衣武功高强,自是听的一清二楚,但是墨衣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也没有想要开口解释的意思,只是那么直直的跪着。 冷玉在一旁,也出声说了一句:“身负疑点之人,不可用!” 看着墨衣狼狈又憔悴,却不退缩分毫的模样,云湘滢缓缓开口说道:“墨衣,用你的心,回答我一句话。” “姑娘请问。” “若是有朝一日,我与焰无欢发生冲突,乃至生死对决,你该当如何?” 墨衣立即回道:“七爷绝对不会伤害姑娘的!” 闻言,云湘滢的心底,似乎有什么划过,只是她并没有抓住,也没有多想,只是说:“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又是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 然后,墨衣缓缓叩头下去,口中说道:“墨衣以命护得姑娘安全!若还有命在,再以命偿还七爷的恩情!” “姑娘,忠仆不事二主,这等想要两面讨好的人,不留也罢,也免了有人里应外合的隐患。”念柳对墨衣的回答,很是不满。 云湘滢却是微微勾唇,说:“墨衣,将你身上的伤养好,婉湘居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是!”墨衣没有丝毫犹豫,“多谢姑娘。” 墨衣直起身,不过依旧跪在那里,面色淡然无波。 “姑娘……” 念柳还欲再劝,却是被云湘滢扫过来的眸光,冻结在了当场。 云湘滢拿出两个瓷瓶递给墨衣:“黑色外敷,白色内服。” “谢姑娘。”墨衣握住两个瓷瓶,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他的一身伤,因着云湘滢而领受,此时却又要因着云湘滢,以及她给的药而好转。 云湘滢抬眸看了看念柳玉与冷玉,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墨衣身上,将苗鲁和连来等几人的情况,以及遮雨阁的武安和郝辛,全都说了一遍给他们听。 她手底下的人,来路颇杂,别到时候来个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伤了自家人,就得不偿失了。 其后,云湘滢命令墨衣,去旁边的厢房养伤,又让念柳给他送了饮食和热水,这才回转房间歇息。 念柳睡在了外间,而冷玉却是又蹿上了房梁,冷玉大多时候,都不像是一个丫鬟,而像一个时刻隐在黑暗中的暗卫。 就在三人默默无语,即将睡着之时,云湘滢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不理解,我为什么会收留墨衣?” 念柳想要开口说话,却是被一向寡言的冷玉抢了先,只听她说道:“姑娘是主子。” 一句话,将念柳所有即将出口的话,全都给压了回去。 云湘滢是主子,主子自有打算的时候,她们身为奴婢,要做的不是阻拦主子做事,更不是干扰主子做出决定! 她们可以不理解,但是命令一样要服从,仅此而已。 而听了冷玉的回答,云湘滢缓缓合拢眼睛,好似睡了过去。 茗书院里,果然有一只信鸽,“扑棱棱”的飞了出去,苗鲁见状,立即跟了上去。与此同时,一声极似鸟鸣,却略微尖锐的声音,从苗鲁口中发出。 婉湘居里本就警醒着的云湘滢,立马睁开了眼睛…… 那信鸽一如上次一般,先是如捉迷藏一般,各种隐藏行踪,然后猛然蹿高,飞入了夜空当中。 在信鸽即将冲入夜空的一瞬间,苗鲁一扬手,洒了一些什么东西出去,继而他拿出了一个瓷瓶,扒开塞子。 那只云湘滢交给他的寻香虫,当即飞了出来,盘旋了几圈之后,往信鸽消失的方向飞去…… 云湘滢循着苗鲁留下的暗号,带着冷玉和念柳一路追去。 只是,当她们追到陵安城东南方的时候,苗鲁直接单膝跪地,请罪道:“请姑娘责罚。” 云湘滢看了一眼,在一处墙壁上的孔洞周围,没有方向的四处乱转着,问道:“追踪不到了?” “是。” 云湘滢微微蹙眉,虽然几层转折之后,沾染到的神隐香,实在没有多少,但是江师兄说过,只要沾染那么一点点,这寻香虫就能寻到。 冷玉却是不知何时翻过了墙壁,此时从那堵墙上跳了过来,冷声说道:“姑娘,墙壁有古怪。” 伴随着冷玉的走近,念柳微微捂了一下鼻子,说:“什么味道?好奇怪啊。” 闻着冷玉身上带回来的,很淡但是很奇怪的味道,云湘滢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信鸽经过这墙壁上的孔洞,沾染了这里被人特意布下的其他味道,扰乱了寻香虫寻香。” “姑娘说的对,应该是这样的。”苗鲁应道,“本来,信鸽高飞的那一瞬间,小人又往信鸽身上,撒了一些神隐香,此次定然会有所收获呢,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连这样的细枝末节,都想到了。” 云湘滢点了点头,这些人的作为,的确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过…… “你又往信鸽身上撒了神隐香?” “是。”苗鲁点头应道:“还请姑娘勿要责怪小人擅作主张,私自留下了一些神隐香。” “无妨……”云湘滢摆摆手,目光却在扫到那堵墙的时候,猛然就想到了什么,“不好!快走!” 冷玉等人尚且处在疑惑当中,见云湘滢神情骤变,当即二话不说,跟着云湘滢飞退。 苗鲁情知许是自己惹了祸端,自动自发的坠在最后,呈现出掩护的姿态。 “怎么?都到这里了,还想着退走吗?”远远的,传来了一道声音,“当真以为,你们在信鸽上做的手脚,就是天衣无缝,无人能发现了吗?” 闻言,苗鲁顿时明白,定是他后撒上的神隐香坏了事,心中羞愧难当。 而云湘滢却是猛然苍白了脸色! 如果对方没有看到她们,虽然会心存疑惑,会往她身上揣测,但是不能肯定的情况下,或许还不会对爷爷做什么。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她直接与对方来了个面对面,就不单单是打草惊蛇,那么简单的事了! 而是,一旦对方认出她的身份,他们就会得知,她已然对假云老太爷起了疑心,这很可能会害了爷爷! 现在,极为侥幸又令云湘滢庆幸的,是对方以为胜券在握,隔着老远就说话,许是还没有看清她们,但是对方来的极快,如此下去,她们绝对会暴露在对方眼中! 怎么办? 飞奔中的云湘滢窜过一个拐角,只是还不等心急如焚的她,想好怎么利用这处拐角,来隐藏身形,就觉得脚下一空,身形猛然下坠,本就不算亮的光线,似乎被遮挡住了,周围骤然暗了下去! 冷玉和念柳见状,急忙伸手来搭救,口中也是喊道:“姑……” 几乎就是在同一瞬间,她们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个“姑”字,可以说是根本没能喊出来。 三人身形摔落下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湘滢只觉得冷玉与念柳,似乎是直接摔在了地上,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云湘滢勉力站稳身形,捏在手中的银针,悄然划了出去。 下一刻,云湘滢疑惑的顿住了攻势,与此同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几乎要听不清的声音:“不要出声。” 紧接着,一道风刮过云湘滢身畔,从上方蹿了出去,只留下一片静谧。 第119章 爱鸟成痴?黑衣人惊退范宏盛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追出来的人是范宏盛,他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黑衣男子,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得,哪怕一点点关于对方身份的信息。 这一次,能从那信鸽身上发现端倪,可谓是实属侥幸。 本来信鸽是有专人管理,接送书信的,无论是他还是尊使赵志明,都不会去碰触那些信鸽的,尽管尊使在信鸽这方面,也做出了极为周密的部署。 只是,这一次马承和云海两人,送来的消息,的确是惊人,谋划许久的事情,居然真的从云湘滢身上找到了突破口,这怎能不令赵志明和范宏盛欣喜异常! 正是因为这般,赵志明才会一时兴起,命人将那信鸽送到面前,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被下属遗漏的蛛丝马迹。 也正是因为这一看,赵志明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信鸽身上被人做了手脚,若不是奇香孔洞那里拦阻了一下,恐怕对方都能跟踪到他们老巢去! 赵志明当即就怒了,范宏盛连忙追了出来,之前那句话,也是范宏盛喊出来的。 他的确还没来得及,看清在信鸽身上做手脚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有那么一两个人影在跑。之所以先喊那么一嗓子,揭破对方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震慑对方! 眼瞅着,对方似乎要脱离他的视线,不料忽然间,对方竟是站定,不再跑了。 范宏盛目光阴鸷,内心实在高兴不起来,对面这人除却气势有那么与众不同之外,竟是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自然,因为眨眼间自己护着的姑娘,就换成了面前的黑衣男人,而略微有些呆滞的苗鲁,被范宏盛当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扫了两眼就忽视了过去。 “阁下怎么不跑了?” 闻言,对面的黑衣男人,略微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说道:“爷自然是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了。” 范宏盛气结,不等他再开口,只见对面的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然后饶有兴趣的问道:“那鸽子是你的?” 范宏盛狠厉的回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爷看你的鸽子,养的极为有趣,还想让人捉一只回来玩玩的。不想下人太笨,你那鸽子嘛,比我家下人聪明,倒是让它跑掉了。”黑衣男人不无可惜的说。 他说出来的话,让范宏盛微微睁大了眼睛,对方在信鸽身上做手脚,就是因为看着有趣,所以想抓一只回去玩?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范宏盛自是不信,心中更加狐疑起来。 然而,对面的黑衣男人,却似乎当真是为了只鸽子而来,见范宏盛不说话,黑衣男人忽然问道:“既然那鸽子是你养的,你要不要来给爷做事啊?嗯……就专门养鸽子好了。若是养的好了,爷我自然有赏,反正爷也不缺那点儿银子!这个连只鸽子都比不上的,爷就不要了。” 说到这里,黑衣男人似乎极为嫌弃,他身旁傻站着的下人。 那个“下人”没怎么样,范宏盛却是被他的话气的不轻,对方拿他当什么人,居然让他去做什么专门养鸽子的! 范宏盛刚要开口说话,那个“下人”就苦着一张脸,对黑衣男人说道:“我的主子哎,您不要小的就不要吧,可别再弄什么鸽子、鸟啊回去了,咱家都快被这些禽兽占满了啊!” “闭嘴!连一只鸽子都抓不住,还有什么脸在爷的面前出现?还没爷的翠羽、红缨厉害……” 这下子,那“下人”就显出了一副,更加憋屈的表情,嘀咕道:“您的翠羽、红缨再厉害,还不就是两只鹦鹉,还能陪着您一起,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出来抓鸟不成?每一次,不都是小的陪着您吗?” 当然,他这不算小声的嘀咕,又换来了自家主子的一记怒瞪,他才老老实实的缩到了一边,显然是不打算,掺和进自家主子,和养鸽人之间的事情了。 不过,他们两人这一番对话,倒是让范宏盛心中的疑惑,渐渐消弭殆尽。 对方显然就是个爱鸟成痴的主,这般半夜跑出来,看到什么稀奇的鸟之类的,就跑去想方设法的抓住,这样的行径,似乎并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么,信鸽身上被仓促间撒上去的粉末,似乎有了极为合理的解释。 难道,当真是看到他们的信鸽,觉得比较……呃,有趣?就想要抓回去不成? 范宏盛在心中暗自琢磨,而对面的黑衣人,却是有些不耐烦起来,仰着面孔问:“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啊,跟不跟着爷做事?” “爷,您没和人家说,给什么样的报酬呢……” “闭嘴!” 那个话还没说完的“下人”,就被黑衣男人,一脚给踹到了一旁去。 紧接着,那黑衣男人猛然一蹿,在范宏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然蹿到了他身前,几乎来了个面贴面! 与此同时,只听黑衣人口中说着:“你必须给爷回去养鸽子!” 范宏盛哪里想得到,对方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当即就是一惊,刚想要出手攻击,不料他的肩膀,被黑衣男人一把给按住。 虽然,范宏盛身子一晃,就躲开了这一下,但是肩膀上感受到的残留的力量,以及黑衣人武功之高,还是惊得范宏盛寒毛直竖,瞬间就退出好几尺远! 而那黑衣人似乎对范宏盛,能够躲过这一下,有那么些吃惊,看了看自己的手,说道:“咦,你居然躲过去了?爷这一下,任是再快的鸟都躲不过呢,你居然躲过去了!” 听黑衣人那他和鸟想必,范宏盛的心中,别提多郁闷了。 倒是那个被踹到了一旁的下人,似乎早就习惯了黑衣人的言行,又说了一句:“爷,那说明这人比鸟狡猾多了,您还是别把他弄回去了吧。” “那爷的鸽子怎么办?你又没抓住!”黑衣人状似迁怒的道。 “爷,小的保证给您找更好的养鸽人,养出来的鸽子,比他养的那只还厉害,行不行?” 听了那下人的话,黑衣人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范宏盛,顿时令范宏盛提高了戒备,他可不想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武功却很高的家伙,给抓回去养什么鸽子! 然后,那黑衣人好像想通了似的,挥了挥手,很是大度说:“算了算了,爷不要你养鸽子了!你赶紧从爷面前滚蛋!还有,别让你那个鸽子,再在爷的眼前出现,否则……哼!” 黑衣人冷哼一声,没有说出来否则就怎么样,但是不用猜也知道,要是他再看到那只信鸽,估计信鸽就要换个主人了,对方可根本不会管,信鸽身上有什么样的消息。 范宏盛被面前这一主一仆,气的嘴角直抽抽,却也确认了一件事,这一主一仆的脑子,怕是不怎么好使! 可是,就此退去,范宏盛却也不甘心,这件事他觉得有些古怪。 就在范宏盛胡思乱想之际,那个黑衣人再次飞蹿而起,须臾捏着一形似小鸟的物什,落回了原地,而那个下人,却是猛然蹿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范宏盛又是吃了一惊,连这个下人的轻功,也是极高! 不过,显然下人的武功,并不算得太过高超,飞蹿过来之后的所有举动,全都被范宏盛识破,并且反击了回去。 那下人似乎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在与范宏盛缠斗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主子爱鸟成痴,小的才对阁下的信鸽,做了一点不好的事情,着实抱歉。但是,还请阁下尽快离开。” 说到最后一个字,那下人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这让范宏盛猛然醒悟过来,刚刚那黑衣人,似乎想要强行,将他带回去养鸽子来着。 范宏盛武功不弱,不惧这下人,从那个黑衣人手中逃脱,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保不准对方还有什么援手呢? 想到这里,范宏盛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目光盯在小鸟身上,对于这边的打斗,仿佛一无所觉的黑衣人,范宏盛虚晃一招逼退那下人后,当真是干干脆脆的离开了此处。 当然,范宏盛回去之后,被赵志明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路被人牵着鼻子走,还自以为聪明! 爱鸟成痴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这般爱鸟之人,武功又很高,他们久居陵安城,怎么也该有所耳闻才是,为何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人? 若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你倒是打探一下底细,再往回跑啊! 不过嘛,云湘滢回去之后,自是将这个漏洞给补上了,赵志明等人打探之后,得知还真有那么一个爱鸟成痴的家伙,从外地来,待了没多久,收拢了一大群鸟,又往别的地方去了。 自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此刻,当范宏盛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黑衣人的眸子,借着初升太阳的光芒,四下扫了一圈。 见范宏盛的确是走了,周围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后,他的手指一松,那只小鸟“噗”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细看去,那哪里是什么小鸟,只是一块形状奇怪些的石头罢了。 黑衣人与苗鲁对视了一眼,转身往之前,云湘滢陷身进去的坑洞走去,将云湘滢接应了出来,以及被他在电光火石之间,点了穴动弹不得,也开不得口的念柳与冷玉,也一起带回了地面上。 第120章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姑娘,墨衣没有听姑娘的吩咐,擅自跟了过来,还请姑娘恕罪。”黑衣人单膝点地。 云湘滢看着面前的墨衣,伸手将他扶起来,由衷的赞道:“墨衣,做得好!” 云湘滢怎么都没有想到,本该是在养伤休息的墨衣,却是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她们身后,还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出现,硬是将她的这场追踪,给演变成了爱鸟成痴之人,想要抓鸽子的戏码! 之后,只要云湘滢想办法,把漏洞添补上,对方就暂时不会联想到她的身上,也就不会急于动云老太爷。 一切劣势,都因着墨衣的出现,而生生转变了过来! 刚刚脑子也转的很快的苗鲁,也面带羞愧的过来请罪。若不是他擅自在鸽子身上,多撒了一些神隐香,也不至于会出现刚刚的事情。 云湘滢摆摆手,说:“也是我考虑不周,并非你做错了。” 其实,在此之前,云湘滢还当真想过,将神隐香洒在信鸽身上,然后利用寻香虫,一路追踪过去。 先前,云湘滢将神隐香交给苗鲁,其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只是那段时间,云海和那假云老太爷很是安静,居然没有往外送什么消息,才导致云湘滢的打算,一直没能实现。 此时看来,没能实现也是好事。 可是,功亏一篑并不是什么好的经历,几人相对无言半晌。 云湘滢又到了那堵墙前,徘徊了一会儿,似乎捡起了什么东西。 转身,云湘滢吩咐道:“墨衣,你和苗鲁两个人,现在立即就去安排一下,找个合适的地方进城,在陵安城中露露面。之后的几日,也要四处走走,装出一副寻找奇珍益鸟的样子。” “是,墨衣(小人)明白。”墨衣和苗鲁异口同声的应道。 云湘滢从衣袖中,拿了一些银票,交给墨衣:“无需节省,该出手大方的时候,就要出手大方,若是不够了,我会安排冷玉给你们送过去的。墨衣,我相信不必我多说,你自有分寸。” “请姑娘放心。”墨衣点了点头,与苗鲁领命而去。 云湘滢并不担心,她看的出来,墨衣不是那种普通的侍从,只知道按照命令行事,他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行事风格。 这也是在那般短促的时间内,墨衣能瞬间明了,云湘滢不可以暴露身份的苦衷,又能在仓促间,寻找好借口,做出堪称无懈可击的表现的原因。 不过,在他们离开之前,念柳拉住苗鲁,嘀咕了一些什么,苗鲁迟疑了一下,往云湘滢那边看了一眼,见云湘滢微微点头,他才应了下来。 而在墨衣离开的时候,冷玉和念柳两个人,暗暗地用略带仇恨的目光,狠狠的剜了墨衣几眼,墨衣自是看到了,却也丝毫没有在意,脚步连停顿都没有停顿。 倒是云湘滢笑道:“怎么,还在记恨之前,墨衣点了你们穴道的事呢?” 在摔落下那个废弃地窖的时候,墨衣怕冷玉和念柳,脱口而出的那声“姑娘”,暴露了云湘滢的身份,所以在那一瞬间,不但点了她们两人的穴道,令她们动弹不得,直接摔到了地上,还点了哑穴,令她们有口难言。 冷玉和念柳两人听了云湘滢的话,却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请姑娘责罚。” “嗯?为何要责罚你们?”云湘滢的手指,灵活的摆弄着一个瓷瓶。 “今日之事,全是奴婢二人失职,才会使得姑娘陷入险境,之后不但未能及时替姑娘隐藏行踪,还差点因为奴婢,暴露了姑娘。”念柳羞愧的说道,冷玉虽然没有出声,却能看的出来,羞愧之情,不比念柳少。 “你们什么时候失职了?”云湘滢再问,面庞上依旧是风淡云轻的模样。 冷玉和念柳互相看了一眼,冷玉板着脸回答:“奴婢二人不是丫鬟。” 念柳急忙补充道:“应该说不仅仅只是丫鬟,奴婢们要做的事情,不是伺候好了姑娘就行,而是要助姑娘做事,保护好姑娘的安全。” 云湘滢点了点头:“好,你们知道就行。这一次,是我思虑不周,所以你们也无须自责,我们回去。” 冷玉两人异口同声道:“奴婢谢过姑娘不责罚之恩。” 一行人回了婉湘居,冷玉冷着脸,将萱草冻得一愣一愣的,饭也不吃了,直接就蹿上了房梁,戒备异常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武安寻她们来的时候,就已然明确告知过,她们需要做的是什么,昨晚算是她们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如此的失败! 两个人的心里,都不是很好受。 而念柳则是重新挂起了笑容,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她除却眼神之中,又增添了几分警惕,看上去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推开房门,房间里竟是有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却是苗鲁。 苗鲁盯着念柳,却被她热情的笑容给晃到,连忙垂了眼睛,只声音略冰冷的问:“你之前拉住我,让我一定要先回婉湘居,到你这里一趟,究竟所为何事?” 念柳一边往内室走,一边说:“跟我过来。” “干什么?”苗鲁瞬间就戒备起来。 念柳“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苗鲁的脸,瞬间就红了红,吭哧了半晌,冒出来一句:“我警告你,绝对不要做对不起姑娘的事,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知道了,知道了。”念柳依旧笑意盈盈,只是从内室拿了一个箱子出来,“说起来,我和冷玉才是姑娘的人,你还不一定是不是呢。” “你……”苗鲁怀疑的盯着念柳,他不相信,这才短短的时间,姑娘就能告诉她们,他原本是邪心阁的人。 念柳却也不再多说,拿了什么东西,径直要往苗鲁脸上抹,吓得苗鲁“噌”的一下,蹿出去老远。 “你到底要干什么?”苗鲁厉声质问,“我还要赶回去做事呢。” “我知道。但是听姑娘所言,你跟在姑娘身边时间最长,与姑娘的敌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对方一定记得你的样貌。之前那人许是没有直接和你面对面过,当时又是处在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对方没有留意你的长相。” 念柳边说,边从那箱子中,拿了许多物什出来,接着又道:“可是之后,你要跟在墨衣身边,露脸的机会颇多,若是万一被对方的人认出,你就是跟在姑娘身边的人,岂不是令姑娘的所有安排,全都功亏一篑?” “所以,你是要给我易容?”苗鲁忽然明白过来。 “对,改变不会特别大,因为你曾经和那人缠斗过,难保不会被对方看到样貌,但是绝对会让人觉得,你和姑娘身边的那个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念柳很是有自信,她虽然说是略通易容术,实际上她的易容术是很高超的。 没用多久,苗鲁在铜镜当中,就看到了一张,改动不是特别大,却也令他感觉无比陌生的脸。 脸,还是那张脸,就是少了一些棱角,变得微圆;眉毛也没有太大改动,只是变成了略八字的样子,一张一看就能说会道的薄唇,整个人都微微带着一种喜感。 “这……” 指着自己的脸,苗鲁有些迟疑。 念柳扔了一个瓷瓶给苗鲁,笑嘻嘻的说:“你在那人面前,塑造的就是这么一个搞笑的人物,这可不关我的事。” 苗鲁顿时回忆起来,当时他和假装爱鸟成痴的墨衣,之间的那些对话,可不就是带着些搞笑吗? 于是,苗鲁微微红着脸,悄无声息的从婉湘居离开,去寻墨衣汇合。 及至到了约定的地方,苗鲁差点被墨衣一掌打死,好在他及时喊出了墨衣的名字,才让墨衣停了攻击。 待墨衣确认了眼前之人,的确是苗鲁之后,也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却也没有多问什么,显然是已经明白过来。 而此时的墨衣,又换了一身黑色衣袍,更精致华贵,也令墨衣多了几分贵气,仿佛当真是哪儿来的贵公子哥。 “念柳让我拿来的,说是可以遮盖你手上的茧子。”苗鲁拿出念柳扔给他的瓷瓶。 墨衣点了点头,将瓷瓶中的膏状物,涂抹在了自己的手上。 一个贵公子哥,可以练武,也可以武功高强,但是双手不会如他这般,满是使用武器的老茧。 而云湘滢在房间里,盯着自己手中的瓷瓶出神。 这个瓷瓶是用来装寻香虫的,不知是之前匆忙之间,她没来得及收回寻香虫,使它受了什么损伤,还是那堵墙后的奇香,有什么古怪。总之,等她再去寻这寻香虫的时候,发现它已经死了。 因此,神隐香顿时变作了无用之物。 云湘滢只能放弃这条线索,另寻他法。 另外,今日这件事,令她发现自己手底下的人,实在太过杂乱,没有一套完整的规矩,更没能形成有效的做事链条。 而且,云湘滢还想着找出玉香掌柜,将爹娘的产业,重新拿回来,届时手下的人,只会更多更乱,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云湘滢在苦思解决办法,而那边马承送出消息之后,却迟迟没有等来回信,不禁有些疑惑,找来云海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拿定主意。 他们却又哪里知道,因为信鸽险些暴露了赵志明的老窝,惹得赵志明好一顿发作,范宏盛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那处宅院的人,也被赵志明安排着,紧急撤离了,只留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在那里看守着。 第121章 送碧玉簪,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范宏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的赵志明,问道:“尊使,您说那个男人会不会和云湘滢有关?” 赵志明先是冷哼了一声,才怒道:“现在想起来问了,当时你怎么不多试探试探?” 范宏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敢接这个话茬,之前他不是没解释过,可是他越解释,赵志明越是恼怒,他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赵志明先前已经骂过范宏盛了,此时也懒得再骂,只是沉吟了一下之后,才说道:“传信给文阳侯府的内线,让他们好好查一查,云湘滢身边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个男人。另外,在陵安城安排人手,打探一下。” “是,尊使。”范宏盛立即应着。 “还有,”赵志明又道:“让人尽快破解,马承送来的那些字的意思,找出指引的那个地方!” 范宏盛自是无有不应,未免再被骂,就连他自己也跟着跑出去做事了,也是因为如此,没过太久,他就收到了手下打探来的消息,又亲自去确认了一下。 “尊使,消息打探到了,之前遇上的那个男人,恐怕与云湘滢的确没有关系。”范宏盛对赵志明禀报道。 “恐怕?”赵志明脸上不见一丝喜色。 范宏盛微微低了头:“是确实。那个男人是靠近边疆,一个武林世家的公子,一直爱鸟成痴,四处搜罗各种鸟类、动物,都是家常便饭,府中养了无数的禽兽,其父亲为此苦闷不已。所以这一次,其父将其撵出家门游历,改掉这个毛病,所以他才从边疆一路到了陵安城。” 看了看赵志明的神情,范宏盛又补充道:“因其只是江湖势力,又一直做事低调,所以不太为人所熟知。这一次那公子哥出来游历,被家中断了银钱供给,许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改变了策略,从买鸟变成抓鸟了。” “据闻,路上因为这般擅自抓别人圈养的鸟,还曾与人发生冲突,不过他脑子不太好使,武功却高,对方对他无可奈何,只能不了了之。” 范宏盛那意思,人家闲没事去抓鸟的事,还真没少做,所以看咱们的信鸽好玩,就想动点手脚抓回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可别再为了这件事而训斥他了。 赵志明想了想,又问:“那有没有打探过,他来陵安城之后,都做了什么?” “打探过了。他来陵安城之后,在各类市场中四处游走,听那意思是家里看他表现良好,又给他送了银钱来,他就想着再买些什么异鸟回去。还有,他那个下人,被他逼着到处找人打听,陵安城附近的山上,哪儿的鸟多,看样子过些日子是要进山抓鸟。” “嗯,再跟他一些日子。如果情况属实,就不必理会他了。”赵志明吩咐道,不过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此时此刻的婉湘居内,却是热闹了一番。 原因无他,那个红衣火色凤凰面具的焰无欢,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来的时候,倒是一点也没有惊动冷玉和念柳两人,可是冷玉是以时刻保护姑娘安全,做为自己的目标的,姑娘房里突然多出来个大男人,她能看不到吗? 这不,一见有人,冷玉就想蹿下去,阻止那个男人接近自家姑娘,却怎么都没有料到,有人可谓是轻而易举的,就到了她的背后!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给点了穴道。只是,她本就是已然蹿了下去,这下子动弹不得的她,干脆利落的“吧唧”一声,直直的就摔到了,自家姑娘和那个男人的面前。 在云湘滢无奈,而焰无欢冷凝的要吃人的目光中,刚刚点了冷玉的穴道的紫良,尴尬而又心虚的挠了挠头,伸手拎起冷玉,就想把冷玉给带出去。 “别动她。”云湘滢似乎想要起身。 焰无欢一个眼神,就扫了过去,紫良更是缩了脖子,没敢再动冷玉,将她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出了房间。 “小丫头啊,你家这个新来的丫鬟,似乎有些蠢啊?”焰无欢优哉游哉的样子。 “你来就是为了嘲讽我的丫鬟的?”云湘滢有些不悦,她手底下的人,武功的确是比不得焰无欢麾下的。 要是柳姨还在的话…… 不知为何,云湘滢忽然就想起了柳玉儿,明明即便柳玉儿在,她也不会武功,与这些人的身手,更是没法比,可她偏偏就想起了柳玉儿。 见云湘滢的神情略黯淡了下去,焰无欢心中又是一疼,从袖中掏出了一样物什,送到了云湘滢面前,说:“小丫头,看看喜不喜欢?” 那是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玉簪,明明是最上乘的玉,一般由这样的玉雕刻而成的玉簪,该是显得大气、唯美,古韵十足,可偏偏她面前的这支碧玉簪,每一处细节都显示着一个词,那就是可爱。 对,可爱! 一丛兰草,几只微小却惟妙惟肖的兔子,甚至还有一只蝴蝶,在那兔子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仿佛翩翩然,要飞入空中一般。 没有太多花哨的装饰,只有那几只兔子,或竖起或趴下的耳朵上,坠了几只同样青翠欲滴的小铃铛。一晃动,小铃铛就会发出声音不大,却异常好听的铃声。 那铃声,就仿佛带着什么样的魔力一般,将云湘滢本是有些急躁的心情,瞬间就抚平抚顺了下来。 云湘滢抬眸看了一眼,焰无欢面具后的双眸,那双灿若辰星的眸子,此时更加明亮,亮的让她几乎无法直视。 云湘滢又缓缓垂了眸子。 柳玉儿身殒的那一日,她记不太清焰无欢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但是她记得在自己最悲痛的时候,是焰无欢陪在她的身边,任由她发泄,帮她做好一切。 而她除却给了他一个药方,几瓶药之外,就没能为他做过什么,她着实欠焰无欢良多。 只是…… 焰无欢看着手中,那支迟迟没有被拿走的碧玉簪,忽然勾起薄唇一笑:“小丫头啊,可别小看了这支碧玉簪,这其中可是有些精巧机关的。” 只见,焰无欢的手指一翻,按在了碧玉簪上雕刻着的蝴蝶上,轻缓的抽出了两根,与碧玉簪差不多长短的东西来。 那两根东西乌突突的,看起了丝毫不起眼,就好像是两根乌木雕刻而成的,比云湘滢平时所用的银针,要粗上不上的针似的。 焰无欢拿着它,将尖头对着桌子,然后一松手,那根看似乌木的东西,悄无声息的没入桌子中,直没到根部! 焰无欢屈指一弹,那根乌木粗针一阵晃动,发出轻微至极的“嗡嗡”的声响来,竟是坚韧而又有一定的弹性。 至此,焰无欢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将那根没入卓子的乌木粗针拔起来,插回了碧玉簪中。 就在云湘滢误以为,这碧玉簪的奇特,到此为止之时,焰无欢的手指,却是又捏在了那丛兰草上。 “吧嗒”一声,玉簪本就有些小巧的碧玉簪,一下子就分了开来,露出了里面事先装好的银针。 云湘滢粗略的数了一下,这一根小小的碧玉簪中,竟是足足装了不下二三十根的银针! “这……” 云湘滢刚要开口说话,却见焰无欢的又有了动作,他竟是将重新合拢的碧玉簪,凑到了唇边。 确切的说,是将其中一个小铃铛,放在了唇边,“咻”的一声,悦耳清脆仿若哨音的声响,立即传了出来,甚至远远的传到了外面去。 在云湘滢惊讶的目光中,焰无欢将碧玉簪,再次送到了云湘滢的面前,其意不言自明。 若说这根碧玉簪,不是给云湘滢量身打造的,里面怎么会装有银针,又怎么会有那么两根,削铁如泥坚韧无比的乌木粗针? “那个哨音,可以传出去很远,若是用上一点内力,整个陵安城内,都可以听的到。这簪上共有五个铃铛,每一个都可以发出不同的哨音。”焰无欢在此时开口说了一句。 听了焰无欢的话,云湘滢的眸光猛然一亮! 传出去很远,很好听不引人注意,又有不同的声响,那么用它来做为,与麾下众人联络的声音,岂不是正好? 似乎知道云湘滢理解了他的用意,焰无欢的星眸也带上了一丝笑意,不待云湘滢说什么,伸手将那只碧玉簪,插在了云湘滢的发间。 云湘滢心中盈满了暖意,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又酸酸楚楚的,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望着焰无欢的双眸,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与焰无欢为她做的事情相比,徘徊在云湘滢嘴边的那一个谢字,实在是太轻太轻,轻的她不敢将之所出口去。 焰无欢眼中有着星辰,薄唇却是勾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开口说道:“小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想说谢谢就说出来嘛,反正我已经听习惯了,你说是不是?” 情知焰无欢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云湘滢在这一瞬间,还是有些窘迫,她除了谢谢,外加一点点医术外,还真的没有办法表达她的感谢。 正是因为焰无欢的调侃,因着这一丝窘迫,让云湘滢心中,那除了感动,还在缓缓流淌的,其他的感受,就这般被云湘滢忽略了过去。 只是,也因着这丝窘迫,让云湘滢难得的犯了一回蠢,引得焰无欢朗声大笑! 第122章 小丫头给的,就是毒药我也吃!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只觉窘迫,脸颊似乎都要烧红起来。 为了避免这蔓延的窘迫,她伸手拿下发间的碧玉簪,伸手一捏那蝴蝶,什么也没能抽出来。她再去捏那只兔子,碧玉簪纹丝未动! 云湘滢禁不住困惑了一下,刚刚焰无欢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见状,焰无欢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就明白过来,不禁朗声大笑起来,这小丫头,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在焰无欢的大笑声中,云湘滢的脸颊,当真开始染上了红晕,手指刚要从碧玉簪上挪开,焰无欢修长的手指,轻缓的握在了她的手指上。 一股直要暖入人心底的温暖,从修长的手指上传来,这其中,又伴随着一丝力量,带动着云湘滢的手指去动。 “你要这样,按住这里,用巧力微微右旋。那只蝴蝶是要同时按住这里,这样才能打开碧玉簪上的小机关,否则岂不是任谁得到了这碧玉簪,都可以使用了?” 焰无欢悦耳的声音,传进云湘滢的耳中,她只觉得耳边仿佛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一如她心底泛起的点点涟漪,让她不知所措的微微垂了眸子。 见云湘滢蝶翼一般的睫羽,轻轻扇动了几下,焰无欢心中也跟着轻颤了几下,只是眸中却依旧一片淡然,伸手将碧玉簪,从云湘滢手中拿了出来,放在掌心中把玩了起来。 云湘滢心底的涟漪,一圈圈的扩大,直到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不知为何,她的心就开始发慌起来,就好像此时此刻,被焰无欢放在掌心中的,不是那支碧玉簪,而是她自己! 就在云湘滢想要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层慌乱之时,就听焰无欢说道:“小丫头,看着我。” 云湘滢哪里敢抬头去看焰无欢?闻言,睫羽立即又是一阵轻颤。 然后,不知焰无欢做了什么,一阵与之前不同,却依旧悦耳的哨音,传入了云湘滢的耳中,云湘滢不禁疑惑的抬眸看了一眼。 焰无欢眉眼带笑,再次将凑在唇边的,碧玉簪上的小铃铛换了一个,又是一阵与前两次不同的哨音响起。 五个小铃铛,发出了五种完全不同,而且令人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的哨音。 云湘滢眼神一亮,她忽然明白了焰无欢吹响这些哨音的用意。 只要事先约定好,那么这五种不同的哨音,就可以向属下,传递五种不同的命令! 另外,她甚至可以将不同的哨音组合在一起,再演变出来许多种不同的含义! 当然,这就需要她手底下的人,能够记住并且分辨出来,她究竟传递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难度很高,但是可行性也同样很高。 云湘滢瞬间就想到了这么多,而焰无欢看着她眼神亮亮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在她的注视下,再次将小铃铛凑到唇边,一一吹响。 这一次,云湘滢注意到了,每一个小铃铛,之所以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可能除却它们内部有所不同之外,恐怕还要加上吹奏方式,也有着细微的差别。 焰无欢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耐心的将这个吹奏的过程,演示了好几遍。 之后,焰无欢拿出了一方手帕,细心的将五个小铃铛,一个个的擦拭了一遍,这才将碧玉簪,递向了跃跃欲试的云湘滢。 尽管,那小铃铛上连一丝口水,都没有留下。 云湘滢盯着递到跟前的碧玉簪,却是猛然红了脸颊,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来,吹一下试试。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你和我说,可好?”焰无欢的声音很柔和,就像是外面的月色一般。 手指轻轻颤了颤,云湘滢红着脸颊,将碧玉簪接了过去,低眉敛目轻轻吹响了那几个小铃铛,悦耳动听,好似一曲婉转的笛音…… 许久之后,云湘滢开口打破了,两人间奇怪的沉默,她说:“墨衣现在在我这里。” 焰无欢本是上扬着的唇角,微微降了一个弧度,他问道:“他做了什么令你困扰的事情吗?” “与之相反,他帮了我不小的忙。”云湘滢摇头,“你……” 你为什么会不要他了? 这句话,在云湘滢唇边徘徊了一圈,终究没有问出来,却转口问道:“你最近又受伤了?” 对于她问出这句话,焰无欢仿佛很是高兴,唇角微微勾起,不答反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云湘滢拒绝回答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只是起身,走到了自己的药箱那里,开始挑选药物。 即便看不到焰无欢的面庞,但是他身上似青竹般的淡香,几乎要被药味所掩盖,她又怎会不明白? “每天一粒,这是半个月的量。”云湘滢递给了焰无欢一个瓷瓶。 焰无欢接了过去,直接拔开塞子,倒出来一粒吞了下去,然后将瓷瓶塞好,收在了怀里。 对于焰无欢这般的举动,云湘滢轻笑道:“看也不看,你就不怕是毒药啊?” 焰无欢长身而起,灿星眸子紧紧的盯着云湘滢,直将她看的几乎要忍不住躲避,他才笑道:“小丫头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走到了窗边,焰无欢又补了一句:“另外,问你一个问题,小丫头你会制作毒药吗?哈哈哈……” 说完,焰无欢飞身穿窗而出,几乎眨眼间,身影就消失在婉湘居,只留下云湘滢在房间里,恼也不是,怒也不是,又伴随着丝丝感动。 手中那支碧玉簪,尤其是上面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却让云湘滢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烧灼着她的手,直至烧灼到她的心底,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一松手,将这碧玉簪跌碎。 可是,她又舍不得。 做工精巧可爱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那几个小机关,当真是甚合她的心意,正是她用得着的。 还有,这一支碧玉簪,不知费了焰无欢多少心力,她怎能如此轻易就舍弃。 轻缓的抬手,云湘滢终究是将碧玉簪,重新插回了自己的发间,微微一晃,铃音细微清脆…… 这一日。 “念柳,你能把萱草,易容成我的模样吗?”云湘滢边问,边将一块糕点,送到二宝手中。 这糕点是她特意根据二宝的情况,加了一些温补的药材做成的,不算很是特别好吃,但是二宝乖乖的吃着。其实云湘滢没有发现,只要是她给的,不管是什么,哪怕是苦的不行的汤药,二宝也会乖乖的喝掉。 念柳转眸,又打量了一番萱草,才回道:“回姑娘的话,可以的。不过若是姑娘想要萱草假扮您的话,尚且需要再做一些别的准备。” “嗯?还有什么准备?” 念柳到萱草身边,比划了一下,说:“萱草看上去瘦弱,不过这里和这里,比姑娘的身形稍宽几分,个子上却又比姑娘矮了几分。若是不注意,倒也无妨,不过这几个地方终究会是破绽。” 云湘滢点点头,说:“个子矮一些,倒还有办法解决,在鞋袜当中垫上一些什么就好。可是比我身形稍宽,这却是个难题。” 萱草抬头看了看云湘滢,抿唇说道:“姑娘,奴婢可以在衣服里面,用布条缠绕,勒紧一些,这样就可以了。” “不行。”云湘滢断然否决。 “姑娘,奴婢不怕吃苦。”萱草目光坚决。 “那也不行。本就宽了几分,再加上布条的厚度,你是想勒死你自己吗?”云湘滢微微沉了面色。她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让萱草遭受这样的苦。 “姑娘……” 萱草还要再劝,却听身旁的念柳,笑着将她拦下,说道:“好了,念柳姐姐,我还没说我有办法解决呢,你不要这么着急,姑娘都心疼你了。” 念柳转头看了一眼云湘滢,见她轻轻点头,这才拉了萱草进内室。 好一会儿之后,从内室慢慢走出来一女子,穿了云湘滢的平素的衣裙,若不是她面色局促,几乎与云湘滢一模一样! “好手艺!”云湘滢赞道,念柳也是一脸的骄傲。 “姑娘,奴婢……”萱草期期艾艾的开口。 云湘滢一笑,将萱草拉到跟前,叮嘱道:“我有事要出府去,又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行踪,所以由你来假扮我,你万万不要露了端倪,听到了吗?” 萱草抿了抿唇,郑重的点头:“姑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好,我知道你可以的!你只要留在婉湘居,按我往常的行事作风,在院中赏赏景,看看医书就好。” 见萱草一一应了下来,云湘滢这才让萱草给她也易了容,然后戴起面纱,将念柳留在了萱草身边,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其后,在萱草假扮的云湘滢掩护下,又有冷玉将监视着她的人引了开来,云湘滢悄悄出了侯府,先是在街上转了几圈,然后才去往了遮雨阁。 云湘滢今日的目标,其实并非是遮雨阁,之所以先到遮雨阁走一趟,是云湘滢想由遮雨阁的人,来确认一下,是否还有人跟在她的身后。 遮雨阁今非昔比,已经有几个武功好手坐镇了。 如此一番下来,云湘滢满以为,将所有的不安全因素,全都排除在了外面,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刚刚踏出遮雨阁,想要前往自己真正的目的地,却被一声“云姑娘别来无恙”,给阻住了脚步。 第123章 难缠的蒙绍卿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姑娘,别来无恙?” 云湘滢微微顿住脚步,抬眸问:“阁下是否认错人了?” 其实,她并不想停下来,只是对面的人,恰恰站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让她只能站定,亦或者后退。 对面的男子一袭书生长袍,“唰”的一声打开折扇,颇为潇洒的扇了几下,目光只盯着云湘滢,开口道:“怎么会认错?相思情香,可是我亲手制成,我是绝对不会闻错的,所以我怎么会认错呢?” 又是他! 是那一夜在柳玉儿灵堂前,出现过的那个武功极高的书生。 云湘滢的手指微微捏紧,看了一眼对面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没有理会他,转头往回走去。 “哎哎,姑娘、姑娘。”那书生在后面一迭声的叫唤着,眼见云湘滢丝毫不肯理会他,他又说了一句:“姑娘若是再不站住,我可说破姑娘的身份了!” 之前的那句“云姑娘别来无恙”,他说的声音很轻,恐怕只有他与云湘滢能听清,但若是他大声一嚷嚷,可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这是从遮雨阁后门,出来的一条小路,但是旁边可就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人可是多着呢。 他说完这句话,就自信的等着云湘滢停下脚步,转回头来。谁成想,云湘滢就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竟是半点也不停留! 书生无奈了,脚下微微用力,在旁边的墙壁上一踩,几下就蹿到了云湘滢面前,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 “阁下到底想做什么?”云湘滢的手指轻动,银针已然捏在了手里。 “云姑娘,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你能不能不要躲着我啊?” 云湘滢眸光更冷:“我说过了,你认错人了。” 书生“唰”的一下,合拢了折扇,双手一举,做出似投降的模样,说:“好,就算我认错人了。我想与姑娘认识一下,可好?” “不好。”云湘滢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书生脸色一垮,略带几分委屈的看着云湘滢,说:“反正今天我就是跟定你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别想甩脱我。” 顿了一下,那书生又道:“噢,对了,除非你能解了那相思情香,否则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闻言,云湘滢简直想一针,把书生脸上的笑容给扎没! 那个是什么相思情香,她不过是看了一眼,何曾用过半点?怎么就好似已经沾染到身上,怎么都甩不脱了一般! 他们两人可谓是萍水相逢,不过是因为她救二宝之时,用的方法让这书生觉得不对,他上前质问,这才有了牵扯。 这书生却三番两次的出现在她面前,追着她不放,他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遮雨阁中的护卫,似乎是察觉到事情不对,已经从遮雨阁中蹿了出来,将云湘滢护在了身后。 “姑娘,可是遇到了麻烦?”由其中一名护卫问道。 云湘滢还未回答,就听那书生答道:“我可不是麻烦。” 顿了一顿,他又补了一句:“再说了,这几个可不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顿时惹恼了几名护卫,他们含着怒气,看了一眼云湘滢,得到了她的许可之后,当即就冲了上去。 在那一夜,这书生与清寒的交手中,云湘滢就已然明了,他武功与轻功都很高,今日则事有了更深的了解,虽说这几名护卫,并非遮雨阁内最顶尖的护卫,但是武功也不低,此时打斗起来,这几名护卫却根本碰触不到那书生半分! 书生一边游刃有余的躲闪着,一边说道:“再打下去,我可要不客气了啊!” 见护卫没有停手的打算,书生扬手不知撒了什么东西出来。不多时,那几名护卫竟是身子踉跄起来,用力挣扎了几下,却还是栽倒在地上! 云湘滢心中一惊,当即就要上前查看护卫们的情况,却被那书生给拦住了。 “你放心,他们没事,只不过是中了一点安神香,睡过去了而已。” “你到底想做什么?”云湘滢的语气并不算好。一点安神香?这比一般的迷药都厉害! 那书生却笑容满面的回答:“就是想和云姑娘认识一下罢了。” “现在已经认识了,你可以走了。” 书生夸张的大笑:“现在怎么就算认识了呢,难道云姑娘知道我的名字了吗?你看,不知道吧?” 云湘滢暗自吸了一口气,第一次见到这书生的时候,怎么既没有发现,他有这般高超的武功,也没发现这家伙,是如此的难缠呢?性格也是变化多端! 若不是已经与碧沉,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确认碧沉就是邪心阁阁主,她几乎要疑心面前的书生,他才是真正的邪心阁阁主了。 书生却也不管云湘滢是什么反应,只自顾自的将手中的折扇,送到了云湘滢面前,口中说道:“云姑娘,正式认识一下,在下蒙绍卿,擅长调香,所以于医道方面,也是略懂一些的。” 这句话,也就是解释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何他会对云湘滢的用药方法提出质疑。 继而,蒙绍卿一指纸扇,笑道:“这把折扇,就算是我送给姑娘的见面礼,如何?” “蒙绍卿,我认识你了。现在,请便。”云湘滢并不去接那把折扇。 “哎呀。”蒙绍卿就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不过姑娘可不要小瞧这把折扇啊,它可是内藏削铁如泥的利刃,正好给姑娘用来防身。姑娘就收下吧。这个,就权且当做姑娘的回礼,如何?”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蒙绍卿伸手要去摘云湘滢腰间,用来压裙角的玉佩。 云湘滢当即沉了脸色,身子往旁边一转,又连退几步,这才堪堪避开了蒙绍卿的手。 再次捏了捏手指,云湘滢忍住怒气,问道:“你是男人吗?” 面对云湘滢忽如其来的问题,蒙绍卿明显愣了愣,然后才回答:“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云湘滢板着脸:“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当然是!”蒙绍卿一挺胸膛,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那我是女人吗?”云湘滢又问。 蒙绍卿更是感觉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了云湘滢一下,点着头道:“虽说姑娘还小了些,不过勉强也可以称之为女人了。” 云湘滢深吸一口气,忽略掉蒙绍卿说的还小、勉强,这些用词,只是声音冷凝的问道:“既是如此,那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是想要我背负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头,毁掉我的闺誉,让我为千夫所指,是吗?” “当、当然不是。”蒙绍卿被云湘滢的气势惊到了,仿佛心虚似的结巴了一下。 此时的云湘滢,面罩寒霜,偏生又似带着怒火,这冰冷与火热融合在一起,带出了无边的冷傲,让蒙绍卿竟是不敢再看她。 仿佛,再看一眼,都是对面前少女的亵渎! 蒙绍卿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微微后退了一步,本是举到云湘滢面前的折扇,也已垂了下来。 “既然不是,那么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再纠缠于我!”云湘滢好似连一个眼角余光,都不想给蒙绍卿,不屑而又轻蔑。 俯身查看了一下,那几名犹自倒在地上的护卫,见他们呼吸平稳,果然是睡了过去,转身往遮雨阁里打了个手势,让人来接应他们回去。 然后,云湘滢径直从蒙绍卿身边,因为他那一退而让出来的道路上,缓缓走了过去。 蒙绍卿呆愣在了原地,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再跟上去。 见状,云湘滢稍稍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实在难缠。 之前,云湘滢只以为这家伙是心血来潮,并没有多加重视,此时看来,需要查一下他究竟是什么来头,以及那个相思情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经蒙绍卿这么一闹腾,云湘滢决定不再去原本的目的地了,只是按照连来等人告诉她的联络方式,召了连来前来。 “连来见过姑娘。”连来的面庞仿佛黑了一分,想必这些日子,没少在外面奔波。 云湘滢微微点头:“辛苦你们了!准备的如何了?” 连来将一件物什,呈给了云湘滢,回道:“差不多已经齐备了。这是小人等寻的一件古物,姑娘看看能否用的上。” 云湘滢垂眸看着手中的物什,那是一块雕刻有麒麟的印章,刻纹以及上面的字,都颇具气势,只是……沉吟了一下, 云湘滢问道:“既是古物,价值定然不菲吧?” 连来心中一紧,以为云湘滢是在责怪他们胡乱花费银两,当即带了几分小心的解释道:“卖家不识货,所以并没有花费多少银子……” “你误会了。”云湘滢语气温和,“我并不是在意花费了多少银子,而是想说,如果这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物,当是有迹可循,会有人听说过,甚至会有人见识过。如此一来,恐怕是难以成事。” 连来仔细思索了一下,才明白云湘滢的意思,询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这样……”云湘滢低声在连来耳边,吩咐了几句话。 连来眼中顿时冒出精光,连连点头。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说了一些细节,连来领命而去。 云湘滢又逛了一圈,才返回遮雨阁,那个蒙绍卿已经不见了踪影。 与武安说了说,查一下蒙绍卿的底细,云湘滢就准备离开遮雨阁了。 不想,今日似乎不宜出门,因为云湘滢刚刚出了遮雨阁,就被人一下子扑倒面前,堵住了去路! 第124章 我去给他诊治,但我要你!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湘大夫,湘大夫。”面前的人,也同样是女子,面戴薄纱,语气哀恳的一迭声唤着。 看了几眼,云湘滢认了出来,面前的人是蓝秀锦楼的锦娘子。 武安见状,急忙从店里走了出来,八字胡一翘一翘的,不悦道:“你们的诊费,我们遮雨阁已经一概退回,与你们已然是两清,也和你说过多次,你这病人我们不治了!你还如此纠缠,是何道理?” 锦娘子冲着武安福了福身子,却也不多解释,只对云湘滢哀求道:“湘大夫,之前确确实实是我失礼,不该随意要求湘大夫更换诊治对象,还请湘大夫大人有大量,原谅一二。” 见云湘滢不语,锦娘子咬了咬唇,作势就要跪下去,却被云湘滢一把拉住。 只听云湘滢声音清冷的说道:“怎么,锦娘子不以死相逼,却学会了以势相逼了吗?” “不、不!”锦娘子连忙摇头,“我没有任何逼迫湘大夫的意思,只是想为之前的失礼致歉。” “既是如此,你不必道歉,你我两不相欠。” “湘大夫……”锦娘子依旧不肯放云湘滢走。 武安眼中的不悦,已然上升到了怒气,他看了看周围渐渐驻足围观的人,开口说道:“不管有什么话,到遮雨阁再说吧,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锦娘子自是愿意如此,而云湘滢却从武安之前的话语中,听出锦娘子已然不是第一次,来遮雨阁纠缠了,恐怕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与其如此纠缠不清,不如快刀斩乱麻,且听一听锦娘子还能说出什么来,不过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锦娘子说的事,许是跟那位患病的心上人有关吧。 云湘滢转身再回遮雨阁,而锦娘子立即跟了上去。 雅间之中,锦娘子沉默了一会儿,果然如云湘滢所料,开口恳求云湘滢,去给她那位心上人诊治。 云湘滢手中拿着一根银针,目光也是落在银针之上,只是开口问道:“锦娘子,你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并非云湘滢轻视锦娘子,而是着实忘不掉,第一次去为她诊脉的时候,锦娘子所表现出来的一心求死的模样,云湘滢就已然明白,锦娘子或许连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不清楚,就付出了一片真心! 况且,当时云湘滢告诉过她,她之所以生病,皆是那人带给他的,而锦娘子的反应,是根本就不相信。 锦娘子摘下面纱的脸庞上,流露出些许尴尬,以及隐藏在更深处的伤痛,她点头应道:“我已经知道了。湘大夫……” 武安却是出言截断了锦娘子的话,说:“之前,遮雨阁为你破例出诊,皆是因为你是女子,想要寻找一个同为女子的医者,实在不容易。这一次,听你之言,患病之人是男子,又是这等疾病,如何能让湘大夫一介女子前去诊治!” “武掌柜,实在是他遍寻良医,众位大夫皆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之下,我这才舍了颜面,前来求湘大夫。” “哼!”武安冷哼一声,“你不要颜面,我遮雨阁的大夫却还要!” 武安这句话,说得可谓是半点情面都不留,锦娘子顿时脸色涨红,眼中涌上泪花来,若不是死死的咬着唇,恐怕会当即哭了出来。 锦娘子用力的,几乎要将自己的唇咬出血来,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松开唇瓣,带着颤音的开口说道:“我知道,我所求着实是为难了湘大夫。只是……只是,若是他死了,我即便是活着,也会是行尸走肉一般!” 泪水,终究还是滚落出来。 锦娘子偏过脸去,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狼狈,身子却是一抽一抽的。 好半晌,锦娘子才算是稳定了情绪,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薄纸,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蓝秀锦楼的地契,若是湘大夫能够治好他,我甘愿将蓝秀锦楼,拱手让给湘大夫。”锦娘子说的话斩钉截铁,面上却有一丝不舍隐露。 “他当真值得你倾尽所有?”云湘滢再问,她实在是疑惑,就凭着那个男人,将疾病传给了锦娘子,之后就一走了之的行径,怎配锦娘子如此真心相待? 锦娘子露出一抹笑中带泪的神情,说:“我也曾经想过,要收回自己的心,可是我做不到啊!情之所往,半点不由人,也半点不由心……” 顿了顿,锦娘子又道:“就这样吧。倾尽我所有,但求他长寿安康!至于,他以后的生命路里,究竟有没有我的存在,我已经不去想、不去问、不去管,就这样吧。” 连续两句就这样吧,道尽锦娘子心中的痛与苦。 “好,我去给他诊治!”云湘滢应道。 “湘大夫……”武安面露不赞同的神情。 云湘滢微微摇头,示意她自有打算,然后又道:“不过,我不要你蓝秀锦楼的地契,而是要……” “无论湘大夫要什么,只要我能拿出来,定然不会推辞。”锦娘子亮了双眼。 “你!”云湘滢伸手一指,有些怔住了锦娘子,“我要你——锦娘子!若是我治好了那人现在患的疾病,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麾下之人了。你的性命、你的蓝秀锦楼,就连你的住宅,所有的一切,全都属于我!明白吗?” 锦娘子身子微僵,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云湘滢,似乎在确认,云湘滢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云湘滢将银针收了起来,“若是我没能治好那人,现在所患疾病,我就任凭你差遣,绝无怨言。倘若锦娘子觉得不够的话……” 锦娘子用力摇了摇头:“湘大夫不必再说下去了。我说过,若是他死了,我活着与死了并无分别,湘大夫给我什么,也就没有半分区别了。” 云湘滢点点头,说:“明白了。我定然会倾尽全力,将他现在患的疾病治好。那么,锦娘子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的条件?” “我……”锦娘子咬了一下唇,“答应!” “好!”云湘滢微微勾唇。 锦娘子是关心则乱,根本没有听出云湘滢话语中,那个刻意设下的“小陷阱”,那就是云湘滢只负责,治好那人现在所患的疾病,若是他死在了其他的疾病上,那可就怪不得云湘滢了! 云湘滢捏了捏袖间的银针,心道:若是那个男人,留在世间就只会是个祸害,她不介意施展手段,将他除掉,哪怕因此手上沾染鲜血…… 两人就此说定,锦娘子不知是害怕云湘滢反悔,还是怎么的,急急忙忙的立了一纸契书,她签字画押之后,又催着云湘滢同样签字画押。 云湘滢看过契约,上面写的与她说的一般无二,这才提笔签下了名字。当然,用的是她的化名。 见云湘滢签了字,锦娘子才算是略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恳求云湘滢前往诊治。 那男人恐怕是拖延不起了,但是云湘滢也有自己的打算,自是不可能立即成行,两人就这个问题,商议了好一会儿。 而此时的婉湘居内,却是别有一番热闹。 萱草绷着一张脸,躺在床上极为紧张,好在她是面朝里躺着的,无人能看到她此时的神情。 而念柳则是带着笑,拦在陈氏的面前,不让她继续往里走。 陈氏身边的雁荷,厉声斥责道:“放肆!夫人有要事,要与滢姑娘商议,你只是区区奴婢,竟敢阻拦夫人!” 被斥责的念柳依旧笑意盈盈,不失礼却也不肯退让分毫的说道:“雁荷此言差矣。二夫人只是二夫人,而非侯府的夫人;奴婢之所以阻拦二夫人,缘由也告诉过二夫人了,姑娘昨日没有睡好,此时正睡着呢,还请二夫人不要打扰姑娘休息吧。等我家姑娘醒了,奴婢自会将二夫人的探望之意,禀报给姑娘知道的。” 念柳一口一个二夫人,将陈氏气的心里忍不住直冒火,当即就给了雁荷一个眼神。 雁荷恶狠狠的说道:“你难道听不懂吗?夫人有要事与滢姑娘商议,你算哪根葱,胆敢阻拦夫人!” 见念柳不为所动,依旧拦在那里,雁荷当即目露不屑的说道:“真不知滢姑娘,从哪里带回来的野丫头,当真是半点规矩都不懂!就和她一……” 说到这里,雁荷将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伸手一指旁边的丫鬟婆子,趾高气昂的吩咐:“你们几个,将她关进柴房里,什么时候教导好了规矩,什么时候再来姑娘跟前伺候!” 没有人动,念柳却是径直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目中更是露出狠厉之色,直瞪着雁荷,喝道:“你再说一遍!” 雁荷一噎,然后又一挺胸:“再说一遍又怎么样?野丫头,没规没矩!” “你再说一遍,和谁一样?” 念柳又上前一步,直接将雁荷给逼退了一步,念柳却是忽然笑了笑,抬起脚来,一脚就将面前的雁荷给踹了出去! 这还不算,念柳紧跟着就冲了过去,一下子就压在了倒地的雁荷的身上,直将雁荷压得翻了个白眼,差点晕厥过去。 陈氏也是一惊,立即厉声呵斥:“贱婢,你想干什么?” 而念柳理也不理陈氏,只对着雁荷骂道:“胆敢侮辱姑娘,谁给你的胆子!要是想死的话,我成全你!” 雁荷被压得直翻白眼,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陈氏见状不妙,立即叫喊着,让下人把她们拉开。 只是,只有跟她一起来的丫鬟敢上前,婉湘居里的下人,竟是没有一个上前的。 第125章 陈氏诸多算计,萱草紧张再紧张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没有显露出来武功的念柳,最终寡不敌众,还是被拖了开来,不过雁荷也没得了好,念柳再被拽开之前,给了雁荷一脚,把她直接给踹的晕厥了过去。 而念柳被两个陈氏的丫鬟压着,脸上却是带着得逞的笑,语气恨恨的说道:“你说我,可以。但是,我绝对不容许,有人污蔑姑娘,说半句姑娘的不好!任何人都不行!” 晕厥在地上的雁荷,模样很是凄惨,配合上不断挣扎着的,表情狠厉的念柳,周围的下人禁不住全都暗暗缩了一下脖子。 他们想不出来,为何云湘滢刚刚带回府的丫鬟,就对云湘滢如此忠心,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全都清楚的知道,云湘滢是一个惹不得的人! 别说云湘滢亲自出手了,现在就连人家一个丫鬟,都能收拾了你! 陈氏气得直喘粗气,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觉得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野蛮、没有规矩的丫鬟! 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得,之前来究竟是要做什么了,心中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面前这个丫鬟打死! 喘了半晌气,总算是缓过来之后,陈氏立即呵斥道:“如此没有规矩,当真是辱没了侯府的名声!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打二十……不,四十下!要是有人胆敢少打一下,或者打轻了,就通通发卖出府去!” “是,夫人。”下人们不得不按照,陈氏的吩咐去做。 他们虽然惧怕云湘滢的手段,但是身契终究是在陈氏手中的。 就在念柳准备显露一些武功的时候,房间门却是从里面被打了开来,“云湘滢”背着一只手,板着脸走了出来。 “二婶,在我的婉湘居,吵吵嚷嚷的,还要说什么规矩?”萱草学着云湘滢的样子,略冷淡的开口说话。 如果此时有人能看到,她背在身后的手的话,一定会知道,其实她紧张的不行,手指都不自然的蜷缩着。 念柳见萱草出来,心中顿时就是一跳,不过见她模仿起云湘滢,似模似样的,就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用了一点巧力,从那两个丫鬟手中挣脱出来,几步就跑到了萱草面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陈氏怒道:“滢姐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在这里吵嚷?” 萱草摆出一副,不屑与陈氏计较的模样,由念柳开口说道:“二夫人,奴婢一直都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告诉二夫人,姑娘正在休息,还请二夫人先回去。反倒是二夫人身边的雁荷,身为奴婢,却胆敢妄议主子、侮辱主子!雁荷这样的奴婢,才真正是没有规矩,辱没了侯府的名声呢。” “你……”陈氏指着念柳,“你放肆!滢姐儿,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让一个奴婢,欺辱到你二婶的头上?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你指使的!” 萱草哪里敢任由陈氏,将这样一个罪名,扣到云湘滢的头上,那岂不是要坏了姑娘的名声? 萱草紧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却不小心掐狠了,她差点落下眼泪来,于是当她开口的时候,本是该冷声质问的话语,就带了那么一点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意味。 “二婶此话大错特错了,我何曾让人欺辱过二婶?反倒是二婶,不顾我身体虚弱,非要强行闯进来,还要责打我的丫鬟,二婶究竟想要做什么?到底是谁欺辱谁?” 云湘滢很多时候,都是带着些许强势和冷傲的,陈氏可谓是早已习惯了,也做好了两个人唇枪舌剑的准备。但是,面对如此模样的云湘滢,陈氏却顿时有些无措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面瞄了一眼。 难道,云湘滢已经猜到了她的打算,否则,怎么忽然间开始示弱起来? 原来,陈氏在来之前,就已经派人通知了云老太爷,她相信云老太爷一定会来的! 陈氏本来在想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让云湘滢闹起来,以便让云老太爷看看,他平时喜欢的不得了的孙女儿,究竟是个怎样没规没矩的人。 念柳刚刚这一闹,其实是很合陈氏心意的,她估算着时间,云老太爷也该到了,所以在云湘滢出面的那一刻,她就没有再吵嚷着,要重打念柳了。 陈氏在等着,云湘滢闹起来,在等着看云湘滢的笑话! 可是,她没有想到,云湘滢仿佛已经知道了似的,居然一下子就改变了态度,那眼泪将落不落的模样,怎么都让人感觉,云湘滢才是被欺负的一方! 难道老太爷已经过来了吗? 没有瞄到人影的陈氏,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软了声音,说:“瞧滢姐儿这话说的,二婶能做什么?自从你回府以来,二婶哪件事,不是事事以你为先,你说的哪件事,二婶不曾依了你?” 身后渐渐传来,类似于车轮转动的声音,陈氏脸上隐隐露出得意的笑来,口中继续说道:“这不是想着,眼瞅着就到你爹娘的忌日了,你年纪小,忘记了也情有可原。二婶就想和你商议商议,往年你都不在陵安城,今年你在了,咱们是不是该好好做一场法事,祭奠祭奠?” 轮椅声更近,陈氏就越发显出了委屈的神情来:“滢姐儿啊,你忘了也就忘了,二婶又不曾怪责你,就算是老太爷得知,也舍不得责怪你半句,二婶都理解。可是,滢姐儿啊,你也不用心慌到,竟然把二婶的一番好意,无端端的非要说成,二婶在欺负人吧?二婶听着,当真是心寒啊……” 待说完这句话,轮椅声也正好在她身边停下,陈氏就转身,冲着轮椅上的人一个福身,委屈又隐忍的说:“老太爷,儿媳也是好心一片,想为早逝的大哥大嫂做做法事,而滢姐儿毕竟是大哥大嫂唯一的女儿,这才来和滢姐儿商议。可是……老太爷,儿媳着实是没有办法管这件事了。” 坐在轮椅上的马承,看着面前的半老妇人,拿腔作势的样子,心中直作呕,面上却还得一本正经的板着。 要不是陈氏以文阳侯夫妇的忌日为理由,他和云海才不会来趟这浑水呢! 陈氏见她将姿态,放的这般低,就差来个哭诉了,云老太爷却还是板着脸,半点要责备云湘滢的意思都没有。而一向嚣张跋扈的云湘滢,在老太爷出现之后,任由她编排,都没有多说一句话,更别提什么闹起来了,陈氏心中暗暗恼恨! 这祖孙两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萱草,整个人已经僵在了原地,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地步。 她见识过多次,云湘滢与陈氏之间的冲突,可是没怎么见过,云湘滢怎么和老太爷相处。往常去茗书院送膳食,都是云湘滢进去,将她留在屋子外面,或者把食盒送进去,就退出去。 这可怎么办?她该怎么应对? 念柳在云老太爷出现的那一刻,也是心中一惊,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第一次给云湘滢和萱草易容,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以她的了解,云老太爷明明是足不出户的,除非云湘滢去看他,否则他就没出过茗书院半步,今日怎么就来了婉湘居? 察觉到身后的萱草,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念柳更是提起了心来,表面上规规矩矩的给云老太爷施礼。 “奴婢见过老太爷。姑娘本就没有休息好,正在休息,不想被二夫人强行闯入给吵醒了,所以一时间有些醒不过神来,还望老太爷不要责怪姑娘。” 说着话,念柳也是不动声色,伸手偷偷戳了萱草一下。 萱草微微一哆嗦,好像回过神来一般,学着云湘滢往日的模样,说:“爷爷,我往年并不在陵安城,也不知府中是否要做法事。本想着不要麻烦爷爷,以及二叔二婶的,这才没有提,哪里会如二婶所说一般,给忘记了呢。” 萱草垂了头,假做神情黯然的模样,实则是生怕被云老太爷,看出什么破绽来。 萱草在假装,马承也不得不假装慈爱,说:“滢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自然不会忘记父母的忌日,是你二婶想多了。” “老太爷……”陈氏算计一回,没算计到云湘滢,却给自己落个满身不是,当即就想反驳。 只是,马承早就不耐烦了,此时哪里容得她多说下去,当即沉了脸色,道:“陈氏,往年这些事,不都是你在操办吗?今年是十周年忌,那就办的更隆重一些也就是了。你来问滢儿,她才多大的孩子,能懂多少?你这是要难为滢儿吗?” “儿媳怎么敢?更不会这么做啊!大哥大嫂就这么一个孩子,儿媳也就这么一个侄女儿,心疼都心疼不过来呢,恨不能把茹欣的东西,都送来给滢姐儿,儿媳怎么可能难为滢姐儿!”陈氏满脸冤枉。 这事情的进展,怎么好像不对呢? 不是应该为了护自己的丫鬟,云湘滢忍不住和她大闹一场,然后再因为父母忌日之事,对着她冷嘲热讽吗? 怎么三言两语,就变成了老太爷质问她了? 瞄了一眼平淡,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云湘滢”,陈氏咬牙,那就怪不得她了! 第126章 唇枪舌剑,抵不过各有谋算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陈氏冲着云老太爷哭道:“儿媳自嫁进云家以来,上敬老太爷您,哪一日不是孝顺有加,事事恭敬?对待兄嫂更是谨慎谦恭,下还善待侄女儿,哪曾有过半点懈怠啊?大哥大嫂十周年忌日,儿媳本想着去请檀越寺最有名的大师来,可是……” 偷瞄了一眼“云湘滢”,陈氏接着道:“可是众所周知,檀越寺的大师,那是轻易不肯下山的,儿媳费了无数的功夫,许了不知多少香油钱,檀越寺大师这才松口,说是只要侯爷的亲生子女,前往诚心跪拜,就肯下山做这这场法事。但凡儿媳能做到的,儿媳定然倾尽全力,这不儿媳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想和滢姐儿商议一下。” 听了陈氏的话,马承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往云湘滢身上飘了一下,见她面无表情,似有不悦,马承顿时就自以为理解了,云湘滢根本不想去檀越寺的想法。 当下,马承轻咳一下说:“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我们的滢儿身子弱,若是因着去请大师,再累出个好歹来,岂不是事与愿违?既然请不来檀越寺的大师,其他寺院的大师,也一样是很好的,着人去请了来就是。” 陈氏暗暗咬牙,说:“老太爷说的,儿媳自然明白。只是老太爷许是久不出府,不知陵安城内的事情。如今的世家大族,五年忌、十年忌都是需要去请最好的大师,才能令亡魂安息。这一般请的都是檀越寺的大师,若是咱们云府没有请,恐怕是会让人议论,咱们不重视大哥大嫂忌日。” 见云老太爷没有太多表示,陈氏又补了一句:“若是单说儿媳和博远的坏话,我们权当没有听到,也就罢了。只怕到时候,滢姐儿走出去,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啊!儿媳不想如此,这才想尽一切办法,去请檀越寺大师的。相信老太爷,也是一样的,不可能忍心,任由滢姐儿被人指点!” 陈氏说的话一串一串的,却也合情合理,马承的确是不知陵安城中,世家大族做个法事,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可是,世人皆知,云老太爷当年就极为喜爱自己的大儿子,他大儿子过世这么多年,每到忌日的时候,沉寂的文阳侯府,都会稍稍热闹上那么一阵,为的就是祭奠文阳侯夫妇。 这也就是,为什么马承明知,陈氏叫他前来婉湘居,是有着私心谋算的,他依旧不得不来这一趟的原因。 为文阳侯夫妇做法事,忌日祭奠的名头,他推拖不得。 与此同时,马承清楚他即便不能,与往年做的一样,却也不能相差太多,否则会不会引起云湘滢的怀疑,这且先不说,单世人的眼光,也会为他平添许多的阻碍,与发生变故的可能性。 但是,马承有多不想云湘滢,因着这些小事,而出府四处乱跑,恐怕只有站在他身后的云海,才能明白几分! 他们只希望,云湘滢出府,为的就是他们尚且没有破解的,纸张上的字的含义,最好能够带着他们的人,直接前往那里,那就是最好的了。 除此之外,云湘滢最好哪儿也别去,也免得他们的人屡次跟丢,而不断的被责罚! “那滢儿你看呢?”说来繁复,却也只是马承的一念之间,他不好开口阻拦,只得转头看向“云湘滢”,希望由云湘滢自己开口拒绝陈氏。 念柳生怕萱草太过紧张,而举止失措,此时是尽力的站直身子,试图遮挡住身后的萱草,不料萱草忽然伸手,将她推到了一旁去。 念柳虽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做的太过,以免更加引人怀疑,只能顺着那股推力,让开了身子。只是,念柳全身都戒备了起来,紧紧的盯着萱草,生怕有个不对,从而坏了云湘滢的谋划。 萱草微垂着头,福身施礼:“滢儿在此谢过二婶的好意!二婶说得对,爹娘十周年忌,滢儿身为爹娘唯一的女儿,自是该更加尽心尽力才是。”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陈氏心中一喜,顿时追问道。 “自是同意的。”萱草应着。 “那就好,二婶这就安排下去,保证不会让滢姐儿吃苦受累。”陈氏几乎要压不住心中的喜悦。 念柳的心却是狠狠的提了起来,她之前都了解过,姑娘的二婶可不是什么善心之人,对姑娘的好也只是表面文章,内里怕是恨不得姑娘去死。 此时陈氏提出去请檀越寺大师之事,定然是有所图谋,萱草怎能这般轻率的,就替姑娘应了下来! 就在念柳急速开动脑筋,想寻一个好一些的借口,既能推脱一番,又不会引起对方注意的时候,萱草再次开口,说出一番话来,却是令念柳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好。 只听萱草说:“二婶且慢忙。我的确是同意,亲自去檀越寺,恭请大师到文阳侯府来做法事,只不过什么时候去,怎么去,是要由我自己说了算的,二婶就不必跟着忙碌了。” 陈氏心里的高兴,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她勉强说道:“怎么就不必了呢?二婶已经和檀越寺大师,商谈过好几次了,许多事差不多都谈妥了。滢姐儿要去,自然还得按照二婶的安排去做,才能更加顺畅,不是吗?” “二婶,只要误不了法事,如何去做这件事,难道不应该由我自己安排吗?二婶如此急三火四的催促,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谋算不成?”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陈氏差点恼羞成怒。这其中的羞,是盘算被识破的羞恼。 “爷爷,您说呢?”萱草不理陈氏,只问云老太爷。 众所周知,老太爷宠溺姑娘,她相信老太爷是不会不护着姑娘的。 果然,就听老太爷说:“滢儿说得对,这件事就交给滢儿自己安排吧。” 既然避不过去,那就迎头而上吧! 马承沉着脸,一句话把陈氏的计划给打乱了,之后马承就看着“云湘滢”,叮嘱道:“滢儿,你上次去檀越寺,就差点伤着了,再说你年纪还小,不懂的事有很多,爷爷就派云海跟着一起去一趟。一则是保护你的安全,再一个也是,如果遇上什么不懂的,也好有个问询的人。你看可好?” 不等萱草回答呢,陈氏就先急了起来,怎么云海也要跟着去了? 她急急忙忙的劝道:“老太爷,儿媳知道您心疼滢姐儿,可您身边就这么一个得用的人,怎么能派去滢姐儿身边呢?若是老太爷实在不放心,儿媳将府中的护卫,全都给滢姐儿带着就是了。” 陈氏忙着阻拦,却不知更加着急的,其实是念柳。 念柳虽然不知马承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却也从云湘滢口中得知,面前这位可是有些疑点的,否则云湘滢也不会遣人监视,以及跟踪从茗书院里,出来的信鸽! 云湘滢曾经叮嘱过,云老太爷身边的云海,是绝对不可以相信的! 若是云湘滢不得不,当真前往一次檀越寺,光应对来自陈氏的算计也就罢了,还要随身带着一个不可信的人,这不是给云湘滢找不痛快和麻烦吗? 可是看样子,萱草似乎并不知这其中内情,还挺信任云老太爷,这万一…… 念柳就再也顾不得太多,当即轻咳了一声,暗暗给萱草使了个眼色,然后念柳顺着陈氏的话,往下说去:“二夫人说的是,老太爷身边怎能缺少伺候的人?还是老太爷用惯了的。姑娘可是要心疼了呢。” 念柳一向都是未语先笑,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很是舒服,此时陈氏就觉得顺耳极了,不自觉的使劲儿点头附和。 而马承却是再次沉了脸色,斥责了一声:“放肆,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虽然他已经将消息送了出去,但是尊使没有回应,怕是事情有什么变故,他和云海只能盯紧了云湘滢。 若是云湘滢这边,再出个什么变故,导致线索中断的话,尊使恐怕能直接要了他们两人的命! 如此一来,马承恨不能十二个时辰,全都贴身盯紧云湘滢,哪里敢有半分懈怠? 之前听陈氏提议,非要云湘滢去檀越寺,马承就不是很高兴,只是没有太正当的理由阻止,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可是如今,他好不容易,想了个借口,以便云海把云湘滢叮死了,却三翻四次的遭到阻拦,这让他如何能不急怒! 看着念柳立即跪下请罪,马承情知云湘滢一向护着自己的丫鬟,也不欲因着个丫鬟,惹得云湘滢不快,就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什么责备的话。 “爷爷,滢儿觉得二婶和念柳的话……”萱草也看出不对来,想要转圜回来,急忙开口说话。 “滢儿不必再说。”马承径直打断了萱草的话,“难道,滢儿也认为,爷爷已经老到,半刻也离不开人的地步了吗?” 这话着实不好回答。 若说是,岂不是在嫌弃云老太爷累赘;若说不是,那就不得不答应,带着云海一起去。 不知如何是好的萱草,心里顿时如烧了一把热火,差点令她僵在原地。 在这一刻,念柳和萱草两人,心中着急的简直要撞墙,却见本是端坐于轮椅上的老太爷,不知为何,竟是忽然身子一歪,竟是一头栽往了地上! 第127章 自以为聪明的初月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爷爷!” “老太爷!” 瞬间响起了几声惊叫。 而云海距离马承最近,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他,眼神中却是透出了一丝惊疑。 真正的云老太爷是为老人,或许会忽然晕厥,可是云海清楚的知道,坐在轮椅上的明明是马承,怎么可能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难道,是有什么人,算计了马承吗? 云海暗暗心惊,若是能瞒过他和马承,直接将马承弄晕的话,此人武功一定极高! 会是什么人? 会是云湘滢手底下的人吗? 可是,云湘滢为什么会对马承下手,难道她已经起了疑心吗? 如此想着,云海一边接住马承,一边就瞟向了“云湘滢”,见到的却是满是痛心,更多的是惊诧的面庞。 这一瞬间,云海微微有一些恍惚,是她的戏做的太好了,还是他想的太多了? 因着马承的晕倒,什么事情全都往后推迟商议。之后,云海拒绝了萱草,让老太爷歇在婉湘居,找大夫来诊治的提议,带着马承回了茗书院。 及至把马承弄醒,云海自是一番询问,而马承也是稀里糊涂的,两人心中惊疑不定,越发觉得云湘滢这边不能拖延,一定要想办法逼迫云湘滢一下,而陈氏的提议,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婉湘居内,念柳与萱草本是面面相觑,等到看见云湘滢悄然进了屋,而总是一袭黑衣的墨衣,也出现在她的身旁,才算是恍然明白过来,恐怕刚刚那一出,是墨衣弄出来的吧? 事情也的确如念柳两人所想,云湘滢回转府内,却见婉湘居被一片热闹,未免云海等人发觉,不敢靠近,不能远远的看着,眼见萱草两人应付不过来,云湘滢心中焦急之时,墨衣在此时恰好回了侯府。 于是,云湘滢当即让墨衣,不露痕迹的将马承弄晕过去,以解这燃眉之急。 “姑娘……”萱草似是有话要说。 云湘滢却是一摆手,挥退了墨衣,急急的换了衣服,口中说道:“你和念柳做的很好。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细说,等我去探望爷爷回来吧。” 她做为一个心心念念,牵挂爷爷的孙女儿,在爷爷忽然晕倒的时候,怎么可能不露面呢?云湘滢伸手拿了一个瓷瓶,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进了茗书院,云湘滢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问道:“云海,我爷爷怎么样了?刚才我还没来得及多说,你就带爷爷回了茗书院,可有找大夫来诊治?” 不等云海说什么,云湘滢就将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再道:“我在回侯府之前,偶然间得到过一瓶极好的药丸,给爷爷这般年纪的人服用最好!只是被柳姨给收起来了,我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你快拿去给爷爷。” 云湘滢的话,恰如其分的解释了,为何她来迟了这半晌,关切之情又溢于言表,让本来对她产生了怀疑之心的云海,心中的那点疑惑,又一点点消散开来。 云海疑惑的接过药丸,口中说道:“刚刚张大夫已经来诊治过了,说是老太爷最近太过劳神,需要经要一段时日。这个药丸虽是好药,却不知与老太爷服用的汤药是否相冲,等问过张大夫,再给老太爷服用吧。” “也好。” 云海又说:“老太爷已经休息下了,姑娘还是换个时间来探望吧。” “无妨,我只是看一眼,不会打扰爷爷休息的。”云湘滢秉持着,之前偶然有些强硬的态度,不顾云海阻拦,依旧进了内室,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云老太爷”,给他轻轻掖了掖被子,又叮嘱了云海好好照顾爷爷,这才离开茗书院。 墨衣见云湘滢回来,开口禀道:“姑娘,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明天陵安城中的人就会知道,之前那爱鸟成痴的人,已经带着身边的小厮进山了。未免有人跟踪,继而露出破绽,苗鲁会跟着安排的人一起进山,转上那么一圈再回来。” “嗯,做得好!”云湘滢赞道。 念柳见墨衣禀报完了,也上前询问道:“姑娘,陈氏想要姑娘亲自去一趟檀越寺,又想让姑娘按照她安排的时间去,恐怕是有什么阴谋,姑娘还是不要去了吧?” “不,必须得去。” 闻言,念柳看了一眼萱草欲言又止。 云湘滢笑道:“今日萱草表现的不错,该赏!” 萱草羞赧的低头道:“奴婢当不起姑娘的赏。奴婢还以为,把姑娘的事给弄砸了呢。” 云湘滢看了看萱草,目光转向了念柳,说:“那样的情形,即便是我自己在那里,也只能如此。这件事牵涉到我爹娘的忌日,我是必须得去上这一趟的。何况,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还有十天,就是爹娘的忌日了。 这十天和忌日那一天,怕是谁都过不安生了。云湘滢的眼神中,迸射出一缕骇人的亮光! 爹爹、娘亲,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希望你们能原谅女儿…… 事情紧锣密鼓,有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下去。 不过还不到晚上呢,念柳就来禀报,云老太爷那边派遣了一队护卫过来,说是担忧云湘滢出行时的安全,叮嘱云湘滢去檀越寺的时候,一定要带上这些护卫。 云湘滢只看了一眼,就知这些护卫武功都不低,那假云老太爷果然是舍得下本钱啊。不过,这下子该头疼的人是陈氏了。 果不其然,在听说老太爷派了一队,足足十几人的护卫给云湘滢的时候,陈氏气的差点砸了整个屋子的摆设。 张嬷嬷小心翼翼的缩在一旁,直到陈氏发泄完怒气,这才吩咐小丫鬟,将屋子收拾好,她则上前劝解陈氏。 不过,不等张嬷嬷开口呢,陈氏身旁的一名丫鬟,先一步开了口。说:“夫人切莫着恼,伤了身子岂不是让旁人得意?” 张嬷嬷瞥了那丫鬟一眼,却没有开口斥责,若是此时云湘滢在这里的话,就一定会认出来,这个丫鬟居然是曾经在云茹芳身边,出现过的初月! 此时此刻,初月的姿态,是有些凌驾于张嬷嬷之上的,张嬷嬷似是敢怒不敢言,而陈氏却是不以为意的态度,只是怒道:“老太爷派了这么多人,我如何能成事!” 初月却是笑了笑,俯身在陈氏耳边说道:“如此才更好成事呢……” 随着初月的一番话,陈氏转怒为喜,禁不住夸道:“我娘选的人,果然是厉害呢。” “夫人谬赞了。”初月说的谦虚,却是笑的自傲。 陈氏撸下手腕上的镯子,塞入初月的手中,说:“多亏了有你在,要不然我这身边,真是没个得用的人。” 闻言,张嬷嬷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而初月瞄了一眼张嬷嬷,笑的越发张扬,口中说道:“夫人早点歇息吧,奴婢这就回芳园了,免得二姑娘又大呼小叫的,扰了夫人的清净。” “嗯,茹芳真是吵得我头疼,你快回去吧。”陈氏点头。 等初月走了出去,张嬷嬷才上前说道:“这初月说的也太过夸张了,二姑娘再爱闹腾,芳园离青藤苑还挺远呢,怎么会吵着夫人。” 陈氏看了一眼张嬷嬷,忽然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陈氏伸手拉了张嬷嬷,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嬷嬷才是陪着我半辈子的人,我怎会分不清厚薄呢?只不过是看这个初月有几分头脑,又是我娘选好的人,给她几分薄面罢了,嬷嬷可万万别往心里去。” 张嬷嬷闻言,顿时满面的感动之色,说:“夫人的心思,奴婢都明白,奴婢一定好好的替夫人做事!” 陈氏笑着,又拍了拍张嬷嬷的手,这才松开来,端茶去喝,然后动作微微一顿,口中喃喃道:“说来也怪,初月才去了芳园多久呢?就把个娇蛮任性的云茹芳,糊弄的只肯听她的话。” 其实,陈氏不知这初月看着年纪不大,却是个厉害的,武功心智皆属上乘,是陈氏的娘——陈老夫人,选了很久才选中的人。 原本不是给陈氏准备的,不过自从云湘滢回府,陈氏顺风顺水的日子没了,没头没脑的事情也没少做,陈老夫人闻听之后,才将初月派了过来。 至于,初月为何会成为云茹芳的大丫鬟,也是出自初月的谋算。 初月本是想着柳在云茹芳身边,借云茹芳的怒气,先给云湘滢一点教训,却不想被三位王爷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布局。 另外,云茹芳是个没脑子的,不会去追问初月的来历,旁人也只当她又补了一个大丫鬟,不似陈氏身边骤然多了眼生之人,让人疑窦丛生。 不过,初月也可谓是自作聪明,不知她的这一番举措,反倒是让云湘滢,生出了更多的疑惑,早已派人将她的来历,摸了个一清二楚。 且说,文阳侯夫妇的忌日渐渐到来,关于云湘滢会亲自前往檀越寺,延请大师做法事的事情,几乎传遍了整个陵安城。 陈氏一日几次的遣人打探,急的犹如火上房,只有云湘滢却是稳坐婉湘居,丝毫没有出行的打算一般。 及至到了第九日,婉湘居才算是有了动静。 陈氏欣喜不已,打赏了送信的小丫鬟,又连忙遣了身边的雁荷,去往婉湘居打探消息。 只是,雁荷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陈氏,差点没跳起来,惊诧万分的问道:“你说什么?云湘滢不是要去檀越寺?” 第128章 锦娘子求我,我才来的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姑娘,我们真的不去檀越寺吗?”念柳很是疑惑的问,之前姑娘明明说过,侯爷和夫人的忌日,姑娘是不会耽搁的。 云湘滢微微勾唇,轻声说道:“去,怎么可能不去?” 闻言,念柳更加疑惑起来,只是不待她追问,云湘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念柳,你易容成我的模样,带着冷玉前往檀越寺。因为刚刚我让人散布消息,不去檀越寺,你此去定是出乎陈氏意料,打乱了她的部署,所以去的路上定会平安无事的。” 念柳一边急急的拿出易容所需的物品,一边问道:“那姑娘您呢?” “我有事要办,你也给我易容一下。” “姑娘,让冷玉跟着您吧,奴婢这边没事,您也说了,去的路上不会有事的。”念柳一听云湘滢要出门,却不带着她和冷玉,顿时就急了。 冷玉冰冷的声音,也从房梁上传来:“奴婢跟着姑娘。” 云湘滢一摆手:“不必。难道忘了我之前的吩咐了吗?” 念柳与冷玉两人,这才不再说话,念柳快速的给自己和云湘滢易容妥当,这才做出一副出门的样子,带着易容后的云湘滢和冷玉,出了侯府。 且不说念柳怎么按照吩咐,将陈氏耍弄了一通,让她误以为云湘滢当真不去檀越寺,及至她得知确切消息,为时已晚。只说云湘滢易容后,迅速的去了遮雨阁。 这一天,是与锦娘子约定的,去给她心上人诊治的日子,锦娘子一定是等的心焦了。 果不其然,一见带了面纱的云湘滢到来,锦娘子就欣喜的扑过来:“湘大夫,您可算是来了。” 云湘滢上下打量了一下锦娘子,见她气色不错,看来是将之前的话听听进去了,有好好用药,病情已然好了许多。 “去何处诊治?”云湘滢问。 如果没有记错,之前锦娘子似乎并不知其心上人的真实身份,那男人又避开锦娘子,躲着不见她,锦娘子是怎么寻到对方,又是怎么与对方约定的? 锦娘子的神情微微黯淡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领湘大夫去,只是还请湘大夫保证,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说出去,好吗?” 云湘滢微微蹙眉,一直不曾做声的武安,却是沉了脸色,说:“遮雨阁的大夫,断然不会是多嘴多舌之人,但是此次我必须跟着湘大夫一起前往,否则休想让湘大夫去。” “这……”锦娘子很是为难的模样。 云湘滢沉吟了一下,说:“武大叔,无妨的。” 武安略微不赞同的看向了云湘滢,须臾后让步道:“那就带上静彤和张晓桃。” 看得出,武安的眼神很是凝肃,大有一副若是云湘滢不答应,他就绝对不会让她们出门的架势。 云湘滢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而锦娘子见进来的是两个丫鬟,也松口答应了,带着云湘滢三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府门前。 只此处似乎是偏门,并没有任何匾额,能够表明府邸的主人是何人。 院子很大,也很是奢华,与锦娘子之前居住的院落,风格很是相近,想来定然是锦娘子心上人的宅院了。 四人行至一处阁楼前,有一个妖娆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眼含打量的看了云湘滢几人,这才转向了锦娘子。 “哟,锦娘子来了啊,咱们爷可是念叨你,念叨的紧呢,就连我都不肯见。”其语气中带着不满,更多的则是轻佻和不屑。 锦娘子的脸色一下子就涨红起来,偷眼看了看云湘滢,似乎想看看云湘滢会不会瞧不起她。 只是,不等锦娘子说话,那妖娆女人的目光,又转向了云湘滢,说:“这是你给咱们爷,新找的女人?也不怎么样啊,这是还带着丫鬟来的?啧啧啧,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了不成……” “你不要胡说!”锦娘子呵斥了一声,看向云湘滢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慌乱,唯恐云湘滢一气之下,就此离开。 云湘滢只微微调转目光,看向了旁处,就仿佛面前这个女人,根本不存在一般,而静彤却是上前一步,一把拉住那妖娆女人,将她扯向一旁。 妖娆女人哪里是天生大力的静彤的对手,当下就“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却身不由己的被拉到了一旁去。 静彤也不等妖娆女人在开口,就说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这等女人来评说!识相的话呢,就乖乖让到一旁去。你要是不识相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直接卸了你这条胳膊!” 在静彤的大力下,那妖娆女人只觉得,胳膊像是要掉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起来,哪里还敢乱动乱说,任由静彤把她扯到了一旁,之后才趁着静彤不再抓着她胳膊了,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还不等她走到房门前呢,就从一旁闪出一个护卫模样的男人,沉着脸质问:“站住,不是说只带一个人来吗?怎么多了两个!她们两个不能进去!” 躲远了那个妖娆女人,立即发出一声嗤笑:“还以为爷有多纵容你呢,原来也不行啊!” 然后,被静彤瞪了一眼,那妖娆女人连忙又后退了几步,缩在那里看热闹。 锦娘子回头看了看云湘滢,咬了咬唇,对那护卫说道:“她们两人也是我请来的,一会儿我会和信哥说的。” 那护卫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云湘滢三人一番,这才点点头,推开了房门,示意她们进去。 锦娘子脚步匆匆,云湘滢不徐不疾,而静彤与张晓桃互看了一眼,却是全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几乎要忍不住的笑意。 信哥? 还信鸽儿呢! 这是什么称呼啊…… 甫一踏入房间,一股怪异的味道,就扑鼻而来,跟在云湘滢身后的张晓桃,忍不住使劲的皱着眉头,而云湘滢却是在这瞬间,就明了恐怕房间里的那个人,病情很是沉重,已然是拖延不得了。 那护卫也跟了进来,将房门再次关闭了起来,锦娘子仿似闻不到那怪味一般,径直扑到了床前,看到床上的男人憔悴萎靡的模样,就先落下泪来。 “信哥、信哥,我来了,我带湘大夫来了,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闻言,床上昏昏欲睡的男人,睁开眼睛,低声说了一句:“锦儿,你来了啊,刚刚做梦的时候,我还梦到你了呢。我可能是不成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信哥,你不要这么说……”本就是在落泪的锦娘子,听了这句话,更是忍不住了,当即扑在床边大哭起来。 床上的男人,缓缓伸手抚摸着锦娘子的头发,说:“好了,不要哭了,还有客人呢,别让人笑话你。” 锦娘子使劲儿的点着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安抚好了锦娘子,那男人这才抬头,冲着云湘滢露出个笑容。 虽是病的几乎脱了相,但是依旧能看的出来,其原本的长相,应该算是上乘,而他脸颊上那道极为惹眼的疤痕,让他平添了几分刚硬,竟是更好看了几分,而其声音温柔多情,极为吸引人,恐怕这也是锦娘子为了他要生要死,却怎么都放不了手的原因吧? 多么深情款款的男人啊! 只是可惜,虽然他隐藏的很深,锦娘子是当局者迷发现不了,可云湘滢冷眼旁观,却是看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阴鸷与狠毒。 这份阴鸷与狠毒,不只是针对云湘滢的,也是对锦娘子的,这男人恐怕从没有想过,要给锦娘子一个名分。 不,不单如此,他或许已经对锦娘子动了…… 云湘滢心中暗暗思忖,却听那男人开口说道:“锦儿是真性情,这才失礼了。若是有招待不周,还望姑娘海涵。” 男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多情,仿佛云湘滢与他并非初次相见,而是如锦娘子一般,是他身边的女人。 云湘滢冷着声音说道:“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开始诊脉吧。对了,请称呼我为湘大夫。” 闻言,男人眼中的阴鸷,再次闪现,只是面上依旧带着笑,说:“如此就多有麻烦姑娘了,多谢。” 称呼,依旧没有改。 “不必谢我,是锦娘子求我,我才来的。”云湘滢诊上男人的脉象。 男人连连称是,然后垂了眼睫,静默下来,只是云湘滢手指下的脉,用力的跳动了几下,宣示着其主人压抑在心中的怒气。 云湘滢微微勾唇,却也不点破,只默默诊脉,好半晌之后,就拿起一旁备好的笔,开始开方。 “这、这样就完了?”见状,一旁的护卫,略带磕绊的惊诧问道。 云湘滢点点头:“不然呢?” “不用查、查看那……里吗?”护卫问的话,更加磕磕绊绊起来,而在这一瞬间,躺在床上的男人眼中,猛然爆出来一股煞气,随即收敛了起来。 那男人握着锦娘子的手,开口说道:“男女有别,我深知为难了姑娘,实在是……若是坏了姑娘的闺誉,我愿意负责,相信你会和锦儿相处的很好。你说是不是,锦儿?” 锦娘子被握着的手,微微颤抖着,脸色也慢慢变得苍白起来:“信厚,你……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我们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啊!” “锦儿可是吃醋了?我这不是想着,这是锦儿你请来的人,不能亏待了人家,是不是?”男人的手微微用力, 一旁,云湘滢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是令床上的男人,以及一旁的护卫,彻底变了脸色! 第129章 你的眼皮,是否如脸皮一般厚?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田将军,你是嫌自己死的太慢,还是嫌弃你的十房小妾,还不够多呢?” “你怎么知道……”护卫脱口而出,却是被男人厉喝一声闭嘴,而急急的闭上了嘴巴,只难以置信的盯着云湘滢看。 “田信厚田将军,长相儒雅俊美,战场厮杀面颊留疤,更添几分战将的悍勇,也极为喜欢美色,前段时日刚刚纳了第十房小妾。田将军,不知我说的可对?” 云湘滢淡笑,见床上躺着的田信厚,眼神狠厉的看向了锦娘子,云湘滢再笑道:“田将军不必看锦娘子,锦娘子连你的名字,都未曾对我说过。只不过,我不是瞎子,自己会看,而且田将军的美名,陵安城中人知道的可不少。对了,你怕是还不知他纳了十房小妾,通房丫鬟无数吧?” 后面的一句话,云湘滢是对锦娘子说的,锦娘子的脸色,已经不只是苍白那么简单了。 或许,锦娘子从没有想过,她心爱的男人,会说出刚刚那样的话来,更加没有料到,他会是一名将军,最最没有想到的,是他身边的女人无数吧? 锦娘子惨白着脸色,默默的将手,从田信厚手中抽了出来,田信厚的眼中,掠过一抹阴狠。 “原来,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锦娘子哆嗦着嘴唇,喊出这句话来。 “锦儿,她胡说八道,你也信?这些年,我待你如何,你……” 田信厚试图遮掩过去,却不知锦娘子喊出一句话后,仿佛是打开了某道闸门一般,声声质问连绵不绝而来。 “你说你是生意人,所以长年不在陵安城;你说你家中父母势力,看不上我,你会说服他们;你说那些女人是家中长辈所赐,不能推辞;你说你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一定会娶我为妻;你说你是因为身患怪病,不忍连累我,才会避开我!原来都是假的!你一直一直都在欺骗我!就连……就连你的姓氏,你告诉我的都是假的!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锦娘子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尖锐,到最后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的,说完这句话,锦娘子的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还是云湘滢身后的张晓桃,伸手扶住了她。 云湘滢却是微微摇头叹息,她早就说过这个男人不是良人,偏生锦娘子不肯信,此时乍然得知真相,心中的疼痛可想而知。 田信厚沉了脸色,而那个护卫瞬时间就将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仿佛只要田信厚点一下头,他就会立即抽剑而上! 谁知,田信厚却是微微摆了摆手,看向云湘滢的眼神,隐藏着极深的杀意,只是出口的话语,却是依旧风流多情:“姑娘既知本将军身份,当知本将军一向怜香惜玉,先前的提议,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不如何。”云湘滢拿着写好的药方,说:“一方煎服,每隔两个时辰一次,连服三日。另外一方泡浴。” 将方子扔向那护卫,看着那护卫手忙脚乱的,从佩剑上收回手,接住药方,云湘滢这才仿似刚刚想起来什么,说道:“噢,对了,其他人或许需要查看全身,我看病,不用。” 说完,也不去理会田信厚,那有如吃了虫子的难看脸色,云湘滢转头说:“我们走。” “站住!”身后传来田信厚的声音,“你们以为我的将军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 云湘滢也不回头,只声音冷凝的说:“怎么,田将军还打算杀人灭口不成?” 田信厚笑,笑声怪异:“杀人灭口,本将军怎么舍得呢?不过你们也休想轻易离开就是了。” 他一使眼色,那护卫当即一声厉喝,门外立即传来阵阵脚步声,许多人影映在了门窗上,想是无数的护卫,将这间屋子给团团围了起来! “锦儿啊……”田信厚咳嗽了几声,声音低沉了几分,想来他病体沉重,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吧。 “若不是看你很会赚钱,你以为凭你的姿色,能在我这里占有一席之地吗?这么多年,不让你进府,是为了你好。既然你想要个名分,不如就进府做我的第十一房小妾吧。新来的小妾,可是最受宠的,你看我对你多好?” 锦娘子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田信厚,用力的摇着头,仿佛要将这些,令人恶心的无耻话语,全都从自己的脑海中,摇晃出去一般。 而田信厚说完后,也不去理会锦娘子的反应,只将目光转向了云湘滢,说:“至于你嘛……来人,将她的面纱,给本将军揭下来,本将军倒是要看看,面纱下究竟是什么样的货……” 最后一个“色”字还没有说出来,田信厚就觉得眼前划过一道银光,紧接着从眼皮上传来阵阵寒意,逼得他不得不,将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 “大胆!休要伤害将军!”那护卫厉喝一声,就待扑上,却在见云湘滢手中的银针,一下子就往田信厚的眼皮,扎入了一分之后,他瞬间就不敢再动了。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房门被撞开,涌进来十几名,身穿盔甲的护卫! 静彤与张晓桃立即向云湘滢靠近,紧紧的将云湘滢与锦娘子,护卫在了身后。 云湘滢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只是手中的银针,又微微动了动,之前的那个护卫,立即喊了一声:“都不要动!” 那些盔甲护卫,这才看清眼前的形势,全都站在了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云湘滢手中的银针,就贴在田信厚的眼皮上,使得田信厚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她这一针真的扎了下去,他的眼睛就废了。 田信厚的脸色,终究是慢慢阴沉下去,面颊上的那道伤疤,仿佛活了一般,轻轻抽动了几下。 他先是开口,将那些盔甲侍卫喝退出去,这才开口问道:“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想看看田将军的眼皮,是否也如脸皮一般,厚实无比!” “你以为伤了我,你还能从这里走出去?” 云湘滢冷笑:“难道我不伤你,就能平安走出去吗?” 田信厚语塞。 “田将军,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田信厚问的平静,盖在被子下的右手,开始蠢蠢欲动。 谁知,云湘滢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一般,右手的银针不动,左手却是出手如电,一根银针精准的扎在了,田信厚的右手手腕上。 田信厚吃痛,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皮上立即留下了一道划痕,血丝瞬时淌下。 “田将军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下一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只伤着眼皮,而不是伤着眼珠了。” “姑娘多虑了,本将军不过是怕姑娘累着,想请姑娘坐下罢了。”如此处境,田信厚忽然谈笑自若起来。 这让云湘滢心中警铃大作,直觉的感到,仿佛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正在接近她! 来不及多想,云湘滢立即开口说道:“田将军,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刚才给你开的方子,只是三日之内的用药,三日之后必须换方,否则田将军可是撑不了几日的。” “还有,不要想着找别的大夫来看,我开的药方,任何人都参不透,乱用药的下场,可是会暴毙而亡的!” 伴随着云湘滢的话音落下,那种危机感,也逐渐消失,这让云湘滢明了,刚刚她的感觉没有错,这田信厚一定是有什么阴招,而她差一点就中招了。 见田信厚不语,云湘滢再问:“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田信厚眼中阴霾无数,脸上却是带着笑,“锦儿,等我好了,就纳你进门,可好?” 锦娘子脸若死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句话都不说,而云湘滢却是微微蹙眉。 田信厚这句话,其实是在威胁她们! 云湘滢是遮雨阁之人,田信厚或许不知,也或许查不到,但是锦娘子这边,偌大一个蓝秀锦楼在那里,却是逃脱不得的。除非锦娘子能够舍下,不要蓝秀锦楼。 但是,如此一来,云湘滢大费周章,只得了一个锦娘子,还得藏匿行迹,着实是得不偿失。 “田将军真是本色不改啊。”云湘滢赞了一声,“还有一件事,忘记告知田将军一声了,锦娘子为求我给田将军治病,已经将她自己卖了。所以,怕是要让田将军失望了,锦娘子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成为将军府的人。” 闻言,田信厚没有半丝感动之情,反倒是笑了起来:“多谢姑娘告知。锦儿,你就不怕失去本将军的撑腰,蓝秀锦楼开不下去?到时候,锦儿可莫要求到将军府来啊。毕竟,看到残花败柳,本将军真怕污了自己的眼睛呢。” 锦娘子的身子,再次晃了晃,她跟着田信厚的时候,可是清清白白之身,此时却被说成残花败柳,这让她情何以堪! 而云湘滢却是从田信厚的话中明白,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锦娘子,她必须想个办法,彻底绝了田信厚的念头才行。 田信厚却是在此时,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珠,那护卫微微点头…… 就在屋中几人各怀心思,气氛紧张异常之际,从门外连滚带爬的,冲进来一管家模样的人,看也没看面前的情形,只急急的嚷道:“将、将军,不好了,外面……” “他怎么来了!”闻言,田信厚骤然变了脸色,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丝的慌乱! 第130章 明摆着就是赶来撑腰的!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快,拦着点!”田信厚急忙吩咐。 管家本来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被田信厚这一喊,立即回过神来,苦着脸说:“将军……” 不等管家说完,门外就走入一人来,身形笔直如出鞘利剑,墨色长袍无风自动,略微低哑的若清泉滴水的声音传来:“田将军,本王来看望于你,不过好像你府中下人,并不欢迎本王,亦或者是……” 璟王恒卓渊的眸光,从收回银针,站直了身子的云湘滢身上划过,落在了田信厚的身上,继续道:“田将军不欢迎本王? “末、末将见过璟王殿下!”田信厚在护卫的搀扶下,勉强下了床,强笑道:“怎么会呢,殿下厚爱,末将欢迎还来不及呢,怎敢不欢迎殿下。” “呵……是吗?”恒卓渊轻笑一声,田信厚的身子,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紧跟在恒卓渊身后的清寒,一句话没有说,却是从旁边端了一把椅子过来,请恒卓渊坐了下来。 恒卓渊道:“田将军见谅,本王身子弱,耐不得久站。” “是末将怠慢了,还请殿下恕罪。”田信厚本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此时却又不得不站着,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田将军何罪之有呢,是本王太过唐突,打扰田将军休息了。田将军这是有事要处理?那就继续吧,不用理本王。” 田信厚包含试探的看了看恒卓渊,见他面色如常的苍白,并无其他特异之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口中应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几个不听话的女人。来人,还不快将她们带下去,杵在这里是要耽搁璟王殿下的时间吗?” “是,将军!” 立即有护卫应声,从门外冲了进来,伸手去拖云湘滢等人。刚刚他们不敢阻拦璟王,定然被将军看在眼里了,此时还不利索点,是想等着挨鞭子吗? 就在护卫的手,即将碰触到云湘滢的时候,只听到恒卓渊的声音再次响起:“香湘儿,玩够了吗?到本王跟前来。” 护卫没有反应过来,恒卓渊到底是在和谁说话,可是田信厚却是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恒卓渊,落在云湘滢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冷汗顿时冒了出来,连忙喝了一声:“住手,退下!” 那些护卫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田信厚是在让他们退下,不禁面面相觑的往后退了几步。 云湘滢不动,她不知恒卓渊这是在搞什么鬼。 而恒卓渊却是冲着她招了招手,面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说:“怎么,还跟本王生气呢?不就是想要个绣坊玩玩吗,蓝秀锦楼还不够?过来。” 云湘滢暗暗捏了捏手指,璟王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扯到了他的身上。 即便璟王的战败,再让人诟病,他也是当朝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幼弟,又有几个人有胆子,敢明目张胆的与之做对? 别说田信厚还需要她治病,就算不需要,此时也一定起了忌惮之心,不敢再轻易的对她、对蓝秀锦楼下手。 璟王,这是在帮她! 可是,璟王怎么知道她想要得到蓝秀锦楼的,怎么会知道她与锦娘子之间的协议的? 云湘滢心思电转,此时此刻却不得不承了璟王的情,不得不缓步走到了璟王身边,轻施一礼。 见她走了过来,恒卓渊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淡笑,伸手虚扶云湘滢,不待她说话,就道:“香湘儿,本王不来,你就打定主意不回去了?嗯?” 然后,恒卓渊又看向田信厚,说:“田将军,刚刚你要怎么处置她们,继续吧。” 眼看着恒卓渊和云湘滢之间的熟稔,甚至恒卓渊都带着一种赔礼道歉的意味,与云湘滢说话,田信厚简直要在心里骂娘,他还怎么处置,他敢处置吗! 咧了咧嘴,田信厚扯出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说:“都是误会一场,末将还得多谢湘姑……湘大夫给末将诊治呢,哪里会有处置一说。” 姑娘二字还没有出口,田信厚就感觉到恒卓渊射过来的,隐含着凛凛杀气的目光,他连忙改口。 果然,恒卓渊满意的点点头:“是误会就好。今日就不打扰田将军了,本王告辞。” “末将恭送璟王殿下,殿下慢走。”田信厚连忙说道,简直恨不能恒卓渊立马消失。 恒卓渊站起身来,带着云湘滢并锦娘子等人,缓步往外走去,在走到门口之时,他好似刚刚想起来什么,转回身说道:“田将军,两年前承蒙田将军关照,本王感激不尽。听闻田将军脸上的疤痕,也是那时候留下的,本王这里有上好的祛疤灵药,特赠与田将军,还望田将军早日恢复昔日风采。” 话落,一个精美玉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的落在了田信厚的身前,田信厚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下一瞬却是面色大变! 及至恒卓渊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田信厚再也支撑不住,一旁的护卫扶都扶不住,“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将军!” 护卫和管家等人大惊,连忙上前搀扶,却是被田信厚猛然摆手挥开。 “出去,都给我出去!滚!”田信厚歇斯底里的吼道。 管家和护卫互相看了一眼,不放心的领着人退了出去。 田信厚死死的握着手中的玉瓶,整个身子哆嗦成一团,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玉瓶竟是被他捏裂了,里面渗出的液体,流淌在田信厚的手中。 冰凉的触感,让田信厚猛地打了一个寒噤,他缓缓低下头,在看清手中情形之后,他有如见鬼了一般,猛然甩手,将已经碎裂的玉瓶甩了出去。 玉瓶撞在墙上,“啪”的一声,碎的不能再碎,里面的物什在墙壁上,留下了一团深褐色的痕迹。 “啊……他知道了,他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田信厚骤然狂吼。 “你冷静点!”一道身影出现在田信厚身旁。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他一定是知道了,否则他怎么会提起两年前,他一定是知道当年,我们设陷……” “住口!”那人影猛地甩了田信厚一巴掌,将他即将出口的话打断,“两年前,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田信厚体力不支,这一巴掌就将他打的,直接歪倒在地上。 “田信厚,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要是你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谁也保不了你,到时候丢了性命,不要怨怪他人!”那人恶狠狠的说道。 田信厚就那么歪倒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就在那人失去耐性,伸手要去揪他的衣襟的时候,一阵笑声却是从田信厚的口中传出。 “嘿嘿哈哈……谁也保不了我?谁也保不了我?我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这就是报应,你知道吗?报应!可是我不甘心,当年的事不是我一人做下的,凭什么全都报应在我身上!啊?凭什么?” 随着最后一声质问,田信厚猛然坐起身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人,眼中充满着怨恨,那怨恨几乎烧红了他的眼睛。 那人被他这一瞪,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然后面上露出一抹苦涩,说:“你以为只有你吗?你以为我就过的很好吗?我手底下可用的人,几乎折损殆尽,刑部的那些疯狗,还日日盯着我,指不定哪一日,你就只能去刑部大牢里看我了!” 闻言,田信厚沉默了半晌,才声音悲凉的说道:“那你也还有一线生机,可我呢?我就要死了,还是得了这样的病死的!” “不是说有人能治吗?” “是啊,能治……”田信厚凄凉而笑,“可那人是璟王身边的,我敢用她开的方子吗?我敢吗?我是生怕自己……” 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这句话,田信厚没有说出来,而那人也没有追问。 他们两个人都明白,如果璟王真的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一切,那么不管是璟王的人,还是璟王给的药,绝对不是救命稻草,而是他们的催命符! 不得不说,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为云湘滢开方子的时候,没想过直接弄死田信厚,她也不通毒术;而恒卓渊给出去的药,并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也不是什么祛疤灵药罢了。 “多谢殿下相助。”云湘滢施礼道谢。 无论如何,如果不是恒卓渊的出现,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而且即便她们今天能顺利的,从田信厚的将军府走了出去,也绝对会后患无穷,以田信厚的厚颜无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恒卓渊转眸看着云湘滢,缓缓开口问道:“香湘儿,将军府好玩吗?” 恒卓渊的瞳眸墨黑如曜石,仿佛带着无尽的吸引力,令云湘滢情不自禁的回答道:“不好玩。” “既然不好玩,咱们就不玩了,回去可好?” 他本就魅惑动听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好似增添了几分柔和,云湘滢只觉得,仿佛“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就那样清脆悦耳的,滴落在了她的心间! 在这一瞬间,面前的墨袍恒卓渊,仿佛与一个人影,重合在了一起,又转瞬即逝,快的让云湘滢都没有看清楚,那个重合的人影,究竟是谁。 云湘滢微微摇摇头,将那模糊的身影甩出脑海,有点迷迷糊糊的回道:“好。” 可是话音刚落,云湘滢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摇头道:“请殿下恕罪……” 云湘滢的话尚未说完,只听恒卓渊说了一句话,令她忍不住一怔。 第131章 装晕,你当大家都傻吗?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恒卓渊说:“好,本王陪你。” 然后,不等云湘滢拒绝,恒卓渊又道:“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本王都陪你。” 云湘滢略微有些呆呆的看着恒卓渊,反应不过来,眼前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恒卓渊薄唇微勾,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然后低声吩咐了清寒几句话,清寒立即招来几个王府侍卫,安排他们护送锦娘子,以及静彤和张晓桃回遮雨阁。 静彤两人看向了云湘滢,云湘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盯着璟王看,脸颊微微涨红,不过还是点头示意静彤她们先回去。 “走吧。”恒卓渊朝着云湘滢伸出手去。 “走?去哪儿?”云湘滢看着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有点发懵。 “你要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我们……我们就……” 云湘滢下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却在说到我们二字的时候,再也说不下去,只觉得脸颊火烧一般灼热,不知是羞涩还是窘迫。 云湘滢微微垂头,遮掩自己的失态,福身施礼道:“多谢殿下,我还有事要做,就不打扰殿下了。” 说完,云湘滢就好似逃命一般,转身就跑。 真是见鬼了,璟王怎么会一而再的相助于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云湘滢理不清这中间的头绪,只径直跑到了一处地方,那里有她事先安排好的马匹。 念柳她们是坐马车去的檀越寺,还在外面耍了陈氏一番,云湘滢此时骑马抄近路赶过去,定然能在她们启程,回陵安城之前赶到。 云湘滢让念柳易容成她的样子,为的只是引开陈氏的目光,可不是让念柳代替她冒险去了,从头至尾,云湘滢都没有过,自己不去檀越寺的念头。 果不其然,待云湘滢赶到檀越寺之时,易容成她模样的念柳,正与檀越寺的方丈告辞,听话音是已经谈妥,明日去文阳侯府做法事的事情。 见云湘滢过来,念柳的眼中,明显掠过一抹诧异,因周围还有旁人,她就用云湘滢平时的语气,问道:“念柳,可是我让你做的事做完了?还是府中有什么别的变故?” “回姑娘的话,事情已经办妥,府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变故。”云湘滢也做恭谨模样。 念柳点头:“嗯,你跟我来。” “是,姑娘。” 及至几人都进了一间禅房,冷玉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声音,微微点头,念柳这才施礼道:“奴婢冒犯姑娘了,还请姑娘恕罪。” “你做的很好,何罪之有。”云湘滢淡笑。 “姑娘,您怎么来了?虽然来的路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经过这么久,陈氏也一定反应过来了,回城的路一定不会顺利,姑娘不该来冒险的!”念柳颇有些不赞同的意味,而冷玉虽然没有说话,看她紧绷着脸的模样,就知道她定然也是这般想的。 云湘滢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我心中自然有分寸,好了,先把易容洗掉吧。” “姑娘,还是再委屈您一些时辰吧。”念柳不肯动手清洗。 虽然念柳没有明说,但是云湘滢却是明白念柳的意思,她是生怕一会儿出危险,她想代替云湘滢去冒这险。 云湘滢伸手拍了拍念柳的肩膀,说:“念柳,你和冷玉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你忘了我之前的吩咐了吗?你们在陵安城中玩得那一手,恐怕是会把陈氏给引来的。” 若是陈氏露面,与云湘滢针锋相对,念柳若是一个应对不好,很可能会暴露出来的,这样的话对云湘滢实在不利。 念柳无奈,只能拿出携带的东西,将两人脸上的易容清洗掉,也互换了服饰等物,这才从禅房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她们一行三人,刚刚走到檀越寺的寺门处,就听到陈氏稍的声音传来:“信女素绢代替侄女儿,恳求檀越寺大师,能够于明日前往文阳侯府一行,为已故文阳侯夫妇做法事!侄女儿虽不孝,不肯吃这份苦前来,信女也只是文阳侯之弟媳,但请大师念在信女诚心求恳的份上,允了信女吧!” 檀越寺的香火也是不错的,有很多前来上香的香客,他们即便不认识陈氏,却在听到她喊的话之后,就瞬间明了过来,看向陈氏的目光,就异样起来。 陈氏装的似模似样的,神情更是悲苦,见众人纷纷看向她,立即以为是因为她话中,将云湘滢的不孝,点了出来的缘故,当下心中不禁沾沾自喜起来。 让那个小贱人在陵安城里游玩,也不肯来檀越寺,看到时候大家拿什么眼神看她,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也不枉自己吃了这番苦头。 陈氏一边想着,一边暗暗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有一位上香的夫人,略带试探的问道:“你是云侍郎的夫人?你说的侄女儿,可是文阳侯唯一的女儿云姑娘?” 陈氏顺势站起身来,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故作悲伤的说:“正是。我除了滢姐儿一个侄女儿,哪还有旁的侄女儿啊。” “你说你侄女儿不肯来?” 陈氏做出一副窘迫的模样,说:“哪、哪有,这位夫人你听错了,滢姐儿只是身子有些不适,其实她心里是蛮惦记这件事的,即便去赏花……不是,即便去上香,对,去清和寺上香也还记得。” 这话,明着是为云湘滢开脱和解释,实际上却是将云湘滢抹黑到底。 身子不适,却还能去上香,既然能去上香,为何不来这檀越寺,偏偏要去毫不相干的,以求姻缘签比较准的清和寺? 一句解释的话语,却是将云湘滢的不孝,宣扬的淋漓尽致! 眼见周围的人,纷纷开始低声议论,陈氏自以为奸计得逞,心内暗笑,殊不知众人议论的对象,并非云湘滢,而恰恰是她。 “哎,之前咱们是不是亲眼看到,云姑娘求见方丈大师,商谈明日去做法事的事来着?” “云姑娘来过了?那云夫人怎么说她去了清和寺啊?” “什么呀,方丈送云姑娘出来的时候,我也看到了,方丈大师应了呢。” “那这位云夫人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什么意思?一定是不喜欢她侄女儿,就想败坏云姑娘的声誉。” “云姑娘真可怜。” 种种言论,不一而足。 陈氏也渐渐察觉有些不对,这个时候,有丫鬟许是打听到了什么,急匆匆的在陈氏耳边说了几句话,陈氏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 就在这时,云湘滢领着念柳和冷玉,缓缓从寺内走了过来,在陈氏面前站定。 “二婶,之前是湘滢不对,不该非要闹着,先去一趟绣阁,买素净的衣裙,惹恼了二婶。” 说着,云湘滢轻轻福身施礼,继而才说道:“只是二婶,湘滢没有去赏花,更没有去过什么清和寺,想是二婶记错了吧。” 陈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恨恨的盯着云湘滢,心里几乎要把手底下的人,给骂了一个遍! 不是说云湘滢去了绣阁,买了许多的衣裙,不肯回府吗?不是说云湘滢之后,还要去城东赏花吗?不是说根本不会来檀越寺吗? 该死的混账东西! 之前她还在想着呢,等她从檀越寺走上一遭,将云湘滢的声誉,全都败坏完了之后,一定要想个办法,将云湘滢诳出城去,怎么云湘滢就忽然跑来了檀越寺,还说动了方丈大师,她却全然不知情呢! 几乎能够想象到,此时周围的人,都是用什么样的目光,在看着她! 陈氏白眼一翻,身子向后就倒。 雁荷急忙伸手扶住她,口中急急的说道:“夫人,夫人!一定是刚刚来的时候,夫人太过诚心跪拜,身子吃不消了,这可怎么办?我可怜的夫人啊……” 雁荷这一哭,让周围的人略有些讪然,毕竟人家诚心跪拜,都跪的晕过去了,她们还那样说人,着实有些过分了。 云湘滢却是微挑眉头,真晕假晕,她还能看不出来吗? 想要以晕厥,来避开眼前的一切,怎么可能? 心中冷笑着,云湘滢面上却是带着担忧,也急急的上前,仿佛伸手要去搀扶陈氏,指间的一根银针,却是顺势就扎在了,陈氏后背的穴道上,急速捻动几下,就拔了出来。 只听得陈氏“嗷”的喊了一嗓子,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二婶你没事啊,以为你晕过去了,还吓了湘滢一跳呢。”云湘滢唇角隐含淡笑。 “是啊,云夫人,你这一会儿晕,一会儿叫唤的,的确容易吓到人。”有人语出讽刺,既然要装晕,那你就要装的像一点,这么快就醒过来,是把在场的人都当做了傻子吗? 雁荷不知云湘滢暗中扎的那一下,只是见陈氏不装晕了,心中有些疑惑,就试探着问道:“夫人,您可是好些了?是不是头晕的旧疾,又发作了?” 顿了顿,雁荷又道:“奴婢早就劝过您,来檀越寺请大师做法事,那是滢姑娘尽孝的时候,偏偏您心疼滢姑娘,要代替滢姑娘来吃这份苦!可是谁来心疼夫人啊?夫人……” 雁荷几乎是说的声泪俱下,若不是陈氏前后矛盾的行径,恐怕众人真的会相信,陈氏是一个心疼侄女儿的好二婶了。 即便是有之前的事情在,众人看向陈氏的目光,也与之前的不大相同了。 云湘滢微微垂眸,没有任何辩解的话语。 倒是她身旁的念柳,带着盈盈笑意,一番话不单说的雁荷面红耳赤,就连陈氏也无地自容起来。 第132章 回城路上求救的少女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一旁的念柳未语先笑:“瞧雁荷姐姐说的,二夫人辛苦,难道我们姑娘吃的苦还少啊?这些日子,姑娘足不出户,斋戒沐浴后,日日夜夜都在为侯爷和夫人抄写经书,这手都累的抬不起来了。今儿更是急急忙忙的买了素净衣裙,就赶来檀越寺。姑娘累的,到现在还白着脸色呢,这些苦,谁又能看到呢?倒是二夫人,也的确是辛苦呢……” 念柳“啧啧”的感叹着:“每天不是买买首饰,就是吃吃全荤宴,全然没有顾忌,侯爷和夫人的忌日近在眼前,我家姑娘都担心,二夫人吃的太补了呢!” “你、你血口喷人……”雁荷气的两颊涨红。 “谁血口喷人了,你去问问方丈大师,刚刚我家姑娘,是不是送了十几卷的经书,请求方丈大师供奉在佛前,为侯爷和夫人祈福?你再问问众位夫人,二夫人可有带上什么,以表示是诚心求恳?” 念柳的话掷地有声,云湘滢送没送经书,许多人没有看到,但是陈氏两手空空,众人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陈氏气的浑身直哆嗦,雁荷想要替她辩解,可是念柳这丫头的嘴,能容得雁荷多说吗? 当下,念柳就一边冲着周围,来上香的香客福身施礼,口中边说道:“我家姑娘孝顺又心善,被欺负了也不肯多说一句,我这个当丫鬟的,可是看不下去。二夫人上来就不顾事实,说我家没有来檀越寺;言辞之间又污蔑我家姑娘,只顾自己享乐,不孝顺!” 念柳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她几乎带着哭腔的继续说:“试问,哪有这样当人家二婶的?若是放在那些,真心心疼侄女儿的人家,怕是即便侄女儿真的不孝顺,长辈也得给遮掩几分,而二夫人做的是什么事,当真是生怕脏水泼的不够多啊!” 这些事,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根本容不得陈氏狡辩,顿时众人看向陈氏的目光,要多瞧不起就有多瞧不起,议论纷纷的言语,也都是在谴责她…… 陈氏再也忍受不住,白眼一翻,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云湘滢上前轻施一礼,说:“无论如何,二婶身子不适,还请众位容许湘滢,将二婶送回马车上,至少能歇息一下吧。湘滢在这里谢过众位了。” “云姑娘当真是心善呐。”有人赞叹,却也是如言让开了一条路。 念柳上前,要与雁荷一起搀扶陈氏出寺院,雁荷咬着唇说:“滢姑娘,再怎么说,夫人也是您的长辈,夫人都晕过去了,您怎么能……怎么能连歇息,都不让夫人歇息一下?滢姑娘就当真要这么狠心吗?” 云湘滢为难的轻叹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念柳用力一抗,将雁荷撞到了一旁去,冷笑道:“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往我家姑娘身上泼脏水!难道你不知道,檀越寺不收留女客在禅房吗?” “你胡说!前些日子,还有不少夫人,在檀越寺留宿过,你当我不知道吗?”雁荷怒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众位夫人,不就知道了。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念柳语含讥讽。 有香客看不下去,好心解释道:“你可能有所不知,就在昨天,方丈大师亲自出面说过,檀越寺近期不收留女客。除却几个待客的禅房女客只能去烧香拜佛的殿宇,其余房舍一缕不能进女客。” “是啊,为了这事,不少夫人还说过,再也不来檀越寺了呢。” “云姑娘处处为云二夫人着想,云二夫人的丫鬟还如此,这要是我府上的丫鬟,非得撵出去不可!” 闻言,雁荷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只快步赶上去,和念柳一起扶着陈氏。 “姑娘,二夫人晕着,府里还需要您主持,还有老太爷也惦记着您,我们回去吧。”念柳的声音不高不低,却也让周围的人能听见。 云湘滢点头,一边叮嘱着,赶紧把她马车里的毯子,全都送去二婶的马车里,万万不要颠着二婶了,听的身后众人,又是一番感叹。 上了马车之后,云湘滢问道:“冷玉,墨衣来过消息吗?老太爷的人到了何处?” 老太爷派来的那一队护卫,被念柳使计暂时甩了开来,云湘滢才有此一问。 念柳摇头道:“回姑娘的话,还没有消息。” 顿了一下,念柳问:“姑娘,您说二夫人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云湘滢淡笑道:“你是想问,她什么时候反应过来,她安排的人又会不会出现吧?放心,他们一定会来的。” 兜了这么大一圈,她怎么容许陈氏的人退缩?即便陈氏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她也会想法子,替她传信的! 云湘滢唇边的笑,自信而张扬。 车行半路,不知为何,陈氏的马车越走越慢,渐渐与云湘滢的马车,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当云湘滢得知这件事之后,沉思了一下,吩咐了冷玉几句话。 冷玉从奔驰着的马车里蹿了出去,不多时,就听身后传来几声惊呼声,似乎是拉车的马惊了,陈氏所坐的马车,“唿”的一下子,就超过云湘滢的马车,蹿到了前头去! 又过了一会儿,车帘被掀开,冷玉也窜回了马车,冲着云湘滢点了点头。 念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当然听到了之前云湘滢的吩咐,只是她不明白,姑娘为何要让冷玉去用暗器,故意惊了陈氏的马车。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却原来是陈氏的马车,陷入了坑中,马却不肯停下来,一番折腾后,竟是差点将马车给拉翻了! 念柳掀开车帘,就欲跳下马车,去查看情况,却被云湘滢一把拉住,她回头,就见云湘滢在冲着她摇头。 “好好看戏。”云湘滢低声说道。 看戏? 念柳眼神一亮,又缩回了身子,只扬声吩咐车夫:“快去看看,伤着人没有。” 车夫应是,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不知是不是在马车里撞昏了头,陈氏和雁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念柳难掩心中的疑惑,不禁偷眼去看云湘滢。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几声“救命”,然后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促和慌乱。 念柳掀开一角车帘,偷偷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粗布麻衣打扮的少女,跌跌撞撞的往她们这个方向跑来,而少女的身后,却是紧追着几个,拿着刀叉棍棒的男人。 那少女满身狼狈,脸上带着泪痕,以及几道血迹,她一边跑一边慌张的回头看,一个没注意脚下,“噗通”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眼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又追近了许多,少女连忙用力爬起来,只是仿佛伤到了脚踝,怎么也站不稳,更别提逃跑了,少女惊慌的四处看着。 当看到就停在在不远处,陈氏的马车之后,少女的眼神当即一亮,努力的拖着一条腿,爬到了马车前。 “姑娘、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吧,救救我!我不要被抓回去!”少女哀求着,连连磕头。 听到那少女说的话,念柳顿时明白了过来。恐怕这些人,都是陈氏安排的吧? 来的时候道路可是好好的,怎么会回去的时候,偏巧不巧的出现一个深坑,能把马车给陷住?又巧之又巧的,在这郊外出现这么一幕,苦命少女逃命的场景? 最后,根本没有看到马车里的人,对方怎么会知道,马车里乘坐的是位姑娘呢? 一切的巧合,只不过都是因为,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刚刚陈氏的马车越来越慢,就是想与她们拉开距离,好方便这些人动手吧。 只是可惜,陈氏根本没有想到,她所有的算计,姑娘全都看破了。 二夫人呀,我家姑娘可不是你这等蠢货能比的,还想要利用姑娘的善心,我呸! 念柳得意洋洋的笑着,偷看的姿势,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仿佛生怕被那些人发现,这辆马车才是他们的目标一般。 就在念柳杂七杂八,想了这一堆的时间里,那几个男人也追了过来,伸手要去抓那少女,少女当即尖叫起来:“不、不要!姑娘,您救救我,我当牛做马,也一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立即有一个拿着叉子的男人,嚷道:“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儿媳妇。敢跑!” 说到最后两个字,那男人“啪”的甩了那少女一巴掌。 “我不是他儿媳妇,是他们强迫我的,姑娘救救我!”少女歇斯底里的喊着,仿佛被打的趴在地上,只是头发遮掩下的眼睛,却是骨碌碌转动着,似乎在观察,马车里的人怎么还不下来。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别想跑掉!跟我回去!” 拿叉子男人一把扯着那少女,用力往回拖,而那少女则是死死的拽住车轱辘,死不松手,男人顿时恼怒起来,右手的叉子一举,竟是直接扎往了少女的手腕! 眼瞅着,少女的手就要毁在这一叉之下了,马车里却是没有一点动静,那男人的动作,就那么仿似不经意似的停顿了一下。 那少女仿佛疯了似的,哭喊着:“姑娘好狠的心啊,居然见死不救!我和你拼了!” 喊着,少女一下子挣开男人的手,直接就冲上马车。 “我看你往哪里跑!”与此同时,拿叉子男人口中如此嚷嚷着,手中的叉子径直狠厉的扎向马车! 第133章 你到底要怎么谢本王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见状,念柳兴奋的眨巴了眨巴眼睛,等着看陈氏自食恶果的那一瞬。 这时,只听云湘滢的轻喊了一声冷玉,冷玉扬手就撇出去一物,“当”的一声脆响,那叉子被冷玉撇出的暗器打歪了一些,不过还是“嗤”的一声,扎在了马车的车厢底部。 “咔嚓”一声,那硬实的车厢板,竟是被捅出一个大窟窿来。难以想象,若是当真扎在人的身体上,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哎呀姑娘,您救她干嘛啊?”念柳低呼一声,最好直接把陈氏扎死,多好? 不待念柳再说什么,那马车里猛地响起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惊得念柳都是一哆嗦。 “弄错了,这不是云湘滢!”几乎是同时,刚刚蹿进去的少女,又蹿了出来。 拿叉子的男人脸色一沉,看向了云湘滢的马车,一挥手,那少女以及那些假意追赶的男人,全都扑了过去! “姑娘小心!”念柳与冷玉两人,连忙将云湘滢护在中间。 云湘滢微微抬手,掀开车帘向外望了一眼,然后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即将杀过来的那些人一般,伸手从旁边拿出一个小药箱,在里面挑拣起药物来! 就在念柳与冷玉以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唿哨响起,紧接着就有人喊道:“快,姑娘在这里,快保护姑娘!” 念柳抬眸看去,原来是老太爷派来的那队护卫,恰好在此时赶了过来。 陈氏找来的人,武功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那少女,身法颇有些诡异之处,好在这一队护卫也不是庸手,这才堪堪抵挡住他们的攻势。 “姑娘,难保二夫人没有其他后手,我们还是先走吧,等回到了陵安城中,就安全了。”念柳看不透云湘滢的想法,只是见她合起了药箱,这才开口建议道。 “后手是还有的,不过我相信,已经被墨衣解决了。”云湘滢的声音淡然,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念柳和冷玉连忙跟上。 云湘滢疾步到了陈氏的马车前,伸手一把扯下了车帘,只见马车上一片血迹,雁荷倒在一旁不知生死,而陈氏却是抱着自己的腿,不断的哀嚎着。 “二婶,自作自受的滋味可好?” “你、你……是你害我!我的腿,我的腿……”陈氏很想干脆晕过去,偏生又因着剧痛而不能,脸色煞白的瞪着云湘滢,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 念柳立即怒道:“要不是姑娘心善救了你,恐怕现在你已经死了!还有,到底是谁想要害谁啊?你想出这么歹毒的招,来害我们姑娘,现在自食恶果,才真真的是活该!” “你个贱、贱婢……” “二婶还是闭嘴,省省力气吧!” 云湘滢说着,一把扯开陈氏的手,在陈氏的尖叫声中,三下五除二的点了她的穴道,顿时陈氏就动弹不得了。 “你、你要干什么?老爷不会、不会放过你的……啊!” 陈氏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长声嘶叫了一声,不过在这一声之后,陈氏才反应过来,云湘滢好像在给她止血上药? 念柳一边帮着云湘滢做事,一边心中暗道:姑娘还是太心软,陈氏是自作自受,就这么任由她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 冷玉护卫在云湘滢身后不言不语,却是三两下就伤了一个偷摸潜过来,想要偷袭云湘滢的人。 身后的异动,云湘滢不用看也心知肚明,待她处理好了陈氏的腿伤,这才转回身,看了一眼场中形势,扬声说道:“陈氏已经伤在了你们手中,你们以为她还会,把之前说好的酬劳给你们吗?什么都得不到,你们还要为她卖命不成?” 之前拿叉子的男人,一边打斗,一边冷哼一声道:“只要我们抓住你,金银财宝岂不是任由我们拿取!” 云湘滢也同样冷笑:“看来,陈氏是以谎言欺骗了你们,我可不认为,已经没落了的文阳侯府,会有什么金银财宝,供你们拿取。” “文阳侯府?你不是……”那少女惊呼了一声,只是后半截话,到底是咽了回去,眼睛急急的看向了拿叉子的男人。 那男人也是微怔,之后才开口说道:“你以为你说什么,我们就会信吗?” 云湘滢笑:“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那少女冷哼了一声,身形急速的往云湘滢这边扑过来,冷玉连忙上前一步,准备将她拦截下来,只是没有想到,那少女还没到跟前呢,一男子就跟送天而降一般,“嗖”的一下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那男子抬起一脚,轻描淡写的将这个身法诡异,令不少护卫吃了亏的少女,给踹飞了出去! 待见到男子的容貌之后,包括云湘滢都是微微一怔。 云湘滢事先安排好,此时该出现的人,应当是墨衣,可是面前的人,虽是同样穿了一袭墨色长袍,可他不是墨衣,而是璟王恒卓渊! 恒卓渊回眸看向云湘滢,一向凛冽的眸子里,隐含着某种云湘滢看不懂的情绪,他缓步走了过去。 接下来,已然用不着多费口舌,更加用不到多费功夫,恒卓渊身边的侍卫,哪一个是白给的?没用多少时间,拿叉子男人以及他带来的人,全都被擒住了。 至于被恒卓渊踹飞出去的少女,早已昏死过去,一直就没醒过来。 “臣女见过璟王殿下,多谢殿下相救。”云湘滢避开恒卓渊的目光,施礼道。 恒卓渊淡淡应道:“本王路过此处,见这些人竟敢在皇城脚下,青天白日里打劫,恐因此败坏了当今圣上的威名,这才出手擒住他们,你不必道谢。听闻,明日是文阳侯夫妇的忌日?” “回殿下的话,是。” 这一次,恒卓渊没有再开口说话。 而被压在地上的拿叉男人,听到云湘滢与恒卓渊的对话,顿时心如死灰。 刚刚那个穿着华裳的男子,以及他身后侍卫出现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妙,这些人似乎不是一般府第的护卫可比的,许是某些达官贵人府上的。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萌生退意。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想跑就都没跑成。 他更加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当朝璟王,而刚刚云湘滢也没有骗他们,她姓云并非是一个巧合,而是当真就是文阳侯府家的女眷! 该死的陈氏,她骗了他们! 拿叉男人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陈氏的怨毒,使力的挣扎着,要往陈氏那边扑。 而陈氏早已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给弄懵了,兼之腿伤的疼痛,让她脑子里有如一团浆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在接触到那个男人的眼神后,向后缩了缩身子。 结果这一动,腿上的伤又疼的她死去活来! 那边,恒卓渊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说了一句:“你且回城去吧。” “是。”云湘滢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就立即应了声是。 只是就这么一小下的迟疑,也让恒卓渊捕捉到了,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意,开口说道:“这些人,我会交给京兆尹。” “嗯,多谢殿下。”云湘滢只能如此应道,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她告诉恒卓渊,这些人本来她是有别的打算的吗? 这个璟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他很闲吗?不是说璟王重伤后,很少出门吗?怎么今天接连出现在她面前? 还有,最最重要的事,就是怎么无论她做什么,去什么地方,这个璟王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呢,实在是太奇怪了! 云湘滢心底暗暗感叹,偷偷抬眸看了一眼恒卓渊,却正好与恒卓渊看过来的目光对撞在一起,云湘滢立即垂了眸子,做出一副恭谨的模样,从恒卓渊身边走了过去。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恒卓渊那若清泉滴水的声音,低低的传进了云湘滢的耳中:“香湘儿,那句多谢殿下,本王已经听过好几次了,你想好了到底要怎么谢本王了吗?” 云湘滢的脚步一滞,转头望向了恒卓渊,恒卓渊却是没有看她,迈步向前走去,就仿佛刚才说话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怎么谢璟王? 这当真是一个问题啊! 云湘滢有些神思不属的回了马车,直到马车要启动之时,云湘滢才回过神来,扬声吩咐车夫等一下。 “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念柳疑惑的问。 云湘滢张嘴,只是还没等她说话呢,那边厢就传来了清寒的声音:“殿下吩咐,云侍郎夫人陈氏,涉嫌勾结土匪,一并送往京兆尹。” “是!”一众王府侍卫齐齐应声。 云湘滢闭了闭眼睛:“罢了,启程吧。” 一个女人进了京兆尹,再从大堂或者牢狱中走一遭,怕是这一辈子就都毁了,只是这也算是陈氏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最多,看在堂姐的份上,她给二叔送个信,看看二叔能不能把陈氏弄出来吧。 及至云湘滢的马车,渐渐消失于道路那端,恒卓渊的身子才微不可见的晃了晃,清寒立即伸手扶住了他。 恒卓渊微微摆手,示意清寒松手,然后唇边挂上了一抹,带着寒意的笑,缓步走到了之前拿着叉子,此时被押着跪地上的男人面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恒卓渊开口说:“平大当家的,做买卖之前都不调查清楚的吗?本王还以为,你至少会有点脑子,现在看来,不过一介草莽而已。” 那被称为平大当家的男人,顿时满脸涨红,不服不忿的同时,更多的却是疑惑,璟王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第134章 莫要学你母亲的蠢笨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这平大当家的原名为平和明,他其实并非陵安城附近的人,原本是在距离陵安城极远的,兴民城外山上的一伙土匪,而那个少女模样的女人,并非是什么少女,是他的妻子。 正是因为距离陵安城远,这平和明才会被陈氏的人,三言两语就给糊弄了,都已经知道了云湘滢的名字,却不知她真正的身份,还把她当做是城中,某个富户家的女儿。 平和明能来陵安城附近,可以说是纯属巧合,恐怕就连曾经的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会来这里。所以此时此刻,平和明面前的璟王,竟是一口道出他的身份,他如何能不惊? 在平和明惊诧的瞬间,恒卓渊挥了挥手,平和明身后的侍卫,就松开了手,平和明直起身子,几乎是仰望着面前的恒卓渊。 这一眼,平和明的心就猛然一缩! 璟王之名,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过? 十四岁上战场,十六岁一战成名的战神,他怎会没有听说过?他不但听过,还曾仰慕至极过。 只是,两年前璟王战败,损兵折将,又失了城池,璟王自己成为了半死不活的废物,他更是听的清清楚楚。 可是,面前站着的男人,有如天神一般,整个人都带着凛冽杀气的男人,真的是传言中半死不活的废物? 他妻子的身法有多诡异,他比谁都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更惊骇于一脚,就能精准将妻子踹飞、重伤的男人,到底是有多强! 恒卓渊缓缓勾唇,露出一个清冷至极,令人的心都会跟着一凉的笑容,说:“既然没有这个脑子,就不要在江湖上混,也免得遗祸他人,也害了自己。” 见平和明似乎不忿的想要说什么,恒卓渊又说了一句话:“怎么,还想着陵安城外的暗夜宝藏?” 这下子,平和明不仅仅是惊诧,而是惊骇了! 暗夜宝藏,正是他来陵安城这附近的原因。可是这个秘密,除了他,他甚至连他妻子都没有告诉,璟王是怎么知道的? 不对,暗夜宝藏的消息是…… 见平和明终于明白过来,恒卓渊再次露出一抹淡笑,转身大步而去。 “璟王、璟王殿下,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平和明开始挣扎,死命的挣扎,想要问个清楚。 后来,清寒不知与平和明说了什么,总之平和明不再挣扎,也不再想着逃跑,而是沉默着到了京兆府。 无论那京兆府尹怎么问,无论急匆匆赶来的云博远,许下什么样的好处,他就是一口咬死了,是陈氏花了银子,让他们掳劫走云湘滢。不但是要掳走人,还要他们坏了云湘滢的清白,然后再得了好处之后,于已故文阳侯忌日当天,再把云湘滢扔回府门口去。 他说埋伏的地点等等,均是陈氏预先与他们说好的,一切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容不得旁人不信。 陈氏这下子彻底傻眼了。 她是让人找了这帮土匪,要把云湘滢劫走,最好是坏了她的清白和闺誉,但是她连云湘滢的真实身份,都没有和平和明等人说,又怎么会让他们在忌日当天,把云湘滢扔回府门口去? 何况,她岂会亲自去见这些个土匪?这中间不知经了多少人,才与平和明这些人搭上,就算是要查,也不可能一下子查清楚的,可对方怎么就口口声声,咬定了是她呢? 她弄不清楚,她死都不明白! “怎么会这样呢?”陈氏被施了杖刑,奄奄一息的趴在那里,喃喃低语着。 云博远看着床上的女人,整张脸都是冷漠的,他开口说道:“陈氏,我与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永远都记不住?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云湘滢现在动不得,动不得!你为什么非要干些愚蠢的事出来?就那么想死吗?” 陈氏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云博远却是失了耐心,一把将她从床上半拖了起来,吼道:“这下子把自己、把整个云府的名声,都搭了进去,你满意了?啊?” 云博远的举动,牵动了陈氏的伤口,陈氏痛的直叫唤,哪里能理会云博远在说什么。 见状,云博远铁青着脸,将陈氏甩回床上,也不管她是不是痛晕了过去,只冷冷的说道:“今后你就在院子里养伤,哪里也不用去了。记住,不要再做任何的蠢事,否则我不介意休了你!” 撂下话,云博远甩袖而去,踏出门口,在看到端着一碗汤药,红着眼圈的云茹欣之时,他的脚步顿了顿。 “莫要学你母亲的蠢笨!” 也只有这么一句话,说完云博远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云茹欣一直隐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缩在一旁好似鹌鹑似的张嬷嬷,小声嘀咕了一句:“老爷也太无情了……” “住嘴!”云茹欣冷喝了一声,尽管眼睛还红着,但是看向张嬷嬷的眼神,却是带着丝丝凉意,“你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我也尊你敬你几分,可是平日里,你非但没有劝阻着母亲,反倒没少撺掇母亲,只不过往日母亲没有犯太大的错,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你等计较,你还真当我不知道,是吗?” “姑、姑娘,老奴、老奴……”张嬷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家姑娘会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而且被训斥的那个人还是她! “现在,你就立即吩咐下去,都给我警醒着些,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又或者母亲被人慢待半分,我唯你是问!” “是、是,姑娘,老奴这就去。”张嬷嬷几乎是小跑着出去,训诫下人去了。 云茹欣擦了擦眼泪,端着汤药进了屋子,看着自己的母亲,面无人色的斜在床上,她用力的咬紧了牙。 将汤药放在一旁,云茹欣一点一点将陈氏伤处,再次渗出来血迹擦掉,拿出药膏重新给她上好了药,又慢慢的将汤药,一勺一勺的喂进了陈氏的口中。 当她做完了这一切,看着陈氏稍稍缓过来一点的面色,她才轻轻开口,低声说了一句:“母亲,你放心。” 究竟是让陈氏放心什么,云茹欣没有说出来,只是她的牙齿,再一次被她咬的紧紧的,甚至发出了一种古怪,而又渗人的“吱吱”声。 与此同时,璟王府中。 林老再一次跳着脚,大骂恒卓渊:“你个死小子,混小子!你怎么就不直接死了呢?出去一趟,就半死不活的回来!气死老夫了,气死老夫了!” 恒卓渊整个身子,都浸在几乎是黑色的药汤当中,氤氲的雾气中,能够看到他闭着眼睛,仿佛晕了过去,根本没有听到林老的话一般,只是他时不时颤动的睫羽,显示着他此时是醒着的,而且极为痛苦。 林老见他不为所动,转头开始骂清寒:“渊小子瞎胡闹,你就由着他瞎胡闹,不知道劝着点、拦着点?” 清寒垂着头,分辩道:“林老,今天殿下真的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林老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没做什么,毒伤怎么会发作的?你告诉我,怎么会发作的?” 清寒的头垂的更低了一些。 就在林老一边跳脚大骂,一边在恒卓渊头上施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响,清寒当即就急速蹿了出去。 不多时,清寒拿着一大一小两个瓷瓶,以及几个纸包回来了。 看了看这几样东西,清寒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对林老说道:“林老,您看看这些药物,殿下可用得上?” 一听这话,林老差点又蹦起来,针也不顾的扎了,转头嚷道:“哪里来的破药,就敢往老夫跟前……送……哎?这是……” 许是纸包里的药粉,包的不够严实,又或者是林老的鼻子,实在太尖了,总之林老竟是一下子,就闻出了这几样药物并不简单,或许恒卓渊当真用得上! 这下子,林老顿时高兴起来,一把抢过了瓷瓶和纸包,不管不顾的就研究了起来。 “这不是那什么吗?嗯,好药,渊小子用着正好。这个好像多了点什么,得等等再给渊小子用……” 林老一边嘟囔着,一边抬手就将一包药粉,洒在了恒卓渊所在的浴桶中。 下一刻,原本只有睫羽时不时颤动的恒卓渊,顿时就拧起了眉毛,不知是汗水还是雾气凝成的水,顺着恒卓渊的额头,冲破眉宇的阻拦,一点点的滑落下来。 就在那水珠,滑到恒卓渊的睫毛上时,他猛然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那双眸子中迸发出来的气势,仿似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了一般! 林老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说了一句“两刻钟之后,老夫再来拔针啊”,就脚底抹油一般跑掉了。 “清寒。”伴随着话语出口,恒卓渊眼神中的冷冽,缓缓收了起来。 “殿下,属下在。”清寒没有躲,但是他依旧低垂着头,不敢也不忍去看。 殿下每每药浴,都要承受痛入骨髓的苦痛,刚刚林老把药粉撒进去之后,殿下的细微变化,他看的一清二楚,情知那药物虽然对殿下的身子好,但是也会让殿下更加疼痛! 殿下从来不喊疼,可是他疼,替殿下疼。 “哪里来的药物?” 恒卓渊问出了这句话,却没有等清寒回答,就忽然笑了起来。 不是那种寒凉的笑,不是那种令人心惊的笑,而是温柔的淡笑。 第135章 云湘滢还是失踪了!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清寒见了这一笑,就已经知道,不用他来多说什么了,殿下已然得知,这些药物都是谁遣人送来的。 谁来也是奇怪,他家殿下行事,让他看不透,那位云湘滢云姑娘的行事,也同样让他揣摩不到头绪。 看着恒卓渊满头的银针,满面都是因疼痛而生出的细密汗珠,清寒垂了眸子,之前出去拿药之时,得来的消息在唇边翻滚了一个遍,终究还是开口准备说出来。 只是,恒卓渊显然没有留意到清寒的欲言又止,因为他又合拢了眸子,本是拧起来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 “平和明那边……把他和他妻子送出罢。” “是,殿下。”清寒连忙应着,顿了一下又道:“殿下,清盛还跪在外面。” 清盛与清寒不同,虽是同为恒卓渊的手下,但是清盛却不会一点武功,他的长处只是比其他人聪慧一些。 此次,清盛跪在外面,是为了那个不成事的平和明。 平和明是清盛选中的人,也是他让人引着平和明,往陵安城这边来的,本意是为着以后为殿下所用。 只是可惜,清盛到底高看了平和明,这平和明尚未到陵安城,就擅自接下了掳劫云湘滢,这么一件混账事。 若不是直接撞在殿下手里,或许这平和明还能糊弄过去,如今殿下出手,没有直接要了平和明等人的命,已经实属仁慈,何况殿下还命人,将他们夫妇二人送走,殿下待他们,当真已经是仁慈到家了。 清寒在心中暗叹,却听恒卓渊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不是撞在本王手上,他们或许会平安无事?呵……” 恒卓渊冷笑了一声,才继续说了下去:“你太小看她了,如果平和明落在她的手上,怕是此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告诉清盛,下不为例!不成气候之人,再多于本王也无益,让他把谋略放回正途上去!” 清寒自是知道,恒卓渊说的第一个“她”,指的是谁,也正是因为知道,清寒就更加明了,刚刚他没有说出来的话,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于是,清寒瞥了一眼,好似很是高兴,哼着小曲迈步走过来的林老,口中说道:“是。殿下,刚刚暗部传来消息,说是……文阳侯嫡女云湘滢姑娘失踪了。” 恒卓渊霍然睁开了眼睛,眸光中的气势,比诸之前更要骇人,双手一撑浴桶边缘,恒卓渊就欲起身。 林老一看,顿时急了,一溜小跑过来,与此同时口中嚷道:“渊小子,你想干什么,不要命了?你给老夫坐回去!” 到了跟前,林老一手按在了恒卓渊肩膀上,一手按在了他头上的几根针上。 恒卓渊闷哼一声,动作不由自主的就慢上了那么一慢。 见此情形,清寒心中懊悔不已,早知殿下待云姑娘与众不同,却不知竟是到了如此挂心的地步。 他连忙急速的禀报道:“殿下勿急!据暗部送回的消息来看,云姑娘的失踪,是在云姑娘预料当中的,云姑娘定然不会有事。” 话落,见恒卓渊不再执意起身,清寒才微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不是恒卓渊不想起身,而是林老这一手太狠了,那些针可是扎在他头上,本就是极为危险,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方。此时被林老这一按,恒卓渊没当场直接晕过去,已然实属不易。 果不其然,林老就在那啧啧有声的赞叹着:“居然没有晕过去,渊小子,不错啊!” “林老!”恒卓渊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缕缕压抑的危险。 林老当即就沉了脸,不过说话的声音,倒是比之前小了不少:“别喊了,别喊了,老夫这不是在拔针吗?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 待恒卓渊终于从浴桶中出来,脸上的汗水甚至都为来得及消散,就端坐于椅上,双眸盯着清寒,不言不语,甚至是眼神无波,却令清寒心神剧颤。 清寒缓缓单膝点地,跪了下来,口中说道:“云姑娘是在接近陵安城城门之时,与忽然涌来的一波要入城的百姓,撞到了一起去。云姑娘谦让百姓先行进城。一眨眼的功夫,云姑娘就不见了,只留下云姑娘乘坐的马车在那里。” 顿了顿,清寒继续说道:“暗部得了消息,随即遣人寻找云姑娘,却发现云姑娘的踪迹,好似被人专门清理过,暗部的人被误导了好几次,就失了云姑娘的下落。属下推断,若不是一整个行事严密的组织所为,就该是云姑娘刻意为之的。” 恒卓渊的手指,“笃笃”的敲了几下桌面,问道:“消息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就在刚刚,属下去拿药物的时候。”清寒回答。 其实,那些药物既是云湘滢派人送来的,那岂不是恰好能证明,云湘滢没事吗?否则怎么可能,在她本人失踪的情况下,还有人来送药?正是因着此种揣测,清寒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云湘滢失踪这件事说出来,以免扰了殿下浸泡药浴。 桌面再次轻响了几声,恒卓渊挥手让清寒起身,清寒却是往下弯腰,做了一个类似于叩头的动作,才起身站到了一旁,沉默不语。 那几下轻响,是殿下在警告他只此一次,他心知肚明。 无论是不是为了殿下好,身为属下都不该隐瞒殿下,尤其是他这等深得殿下信任之人! 否则,任何一个属下,都以为了主子好为由头,做出欺上瞒下之事,何况又有谁能保证,那个为了主子好,是真的为了主子好,还是只是那个属下的自以为是? 届时主不主,仆非仆,岂不是全都乱了套! 殿下轻饶了他,他却不能轻饶了自己,这一点,清寒心中有数。 没有人可以在犯了殿下的忌讳之后,轻松如意的脱身,他尤其不可以! 且不说恒卓渊这边如何,再说文阳侯府中。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马承猛地一拍轮椅,若不是身后的云海,及时伸手过来按了一把,他差点直接站了起来。 马承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护卫,眼神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云湘滢在被人团团保护下,失踪了? 马承盯着的那个护卫,是之前马承派去,保护云湘滢的人之一,也是马承他们的人。 他原本以为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没有盯住云湘滢,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谁曾想在关键时刻,又被他们找到了云湘滢,并且救下了她! 后面璟王的出现,以及陈氏之事的暴露,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满以为能顺利回府。谁知道,只一个转眼间,云湘滢就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此时面对马承的震怒,他哆嗦着不说话,任由一旁另外的护卫,开口重复了一遍:“姑娘在城门外失踪,小的们找了半晌,也未能寻到姑娘的下落。” 马承恨不能直接宰了面前的废物,但是人多眼杂,他若有任何不妥的举动,就会惹了旁人怀疑。 当下,马承狠狠的摔了茶盏,做成心疼孙女儿状,吼道:“那你们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找!给我找,找不到姑娘,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是,是!老太爷息怒,小的们现在就去!”几个护卫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也顾不得看,其实他们少了一个人,就飞奔着跑走了。 只余马承的人,还在跪在地上,而云海在四周游走了一周,然后站在了门口处。 见云海微微点头,马承才问道:“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陈氏的人,被璟王给当场抓住,并且送去了京兆府,就连陈氏都未能逃脱吗?云湘滢为何还会失踪!” “是,陈氏和陈氏的人,都被送去了京兆府。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到了城门口,人就不见了!那些护卫也的确是尽了全力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可是很奇怪……” “很奇怪,什么很奇怪?”云海出声追问。 “有人刻意制造了许多假象,寻找的护卫屡屡被误导。” 马承闻言皱起了眉,没想透此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多假象?”云海再一次出声。 “是,很多。多的不像是几个人能够做到的,仿佛将云湘滢带走的,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有很多人手的组织。” 没有人说话,半晌之后,马承迟疑着说:“你说会不会是云湘滢,还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云海沉思了半晌,回答:“应该不可能。如果是有这么大一个组织,咱们早该有所察觉了。” 马承犹豫着点了点头,一时间几人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已经由跪改为跪坐的护卫,忽然开口说:“不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非要想,云湘滢是被人带走的,而不是她自己走的呢?” “这不可能!”马承断然否定道:“明天就是她父母的忌日,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玩失踪?”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几人不禁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布谷”的一声鸟叫,云海温声立即肃穆了脸色,快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云海带着一物,疾步走了回来:“你们看,这是我们的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云湘滢房间中拿到的。” 那是一张纸,上面隐约有墨迹,确切的说,是有人在上面一张纸上写字时,蘸的墨水多了一些,殷透到了下面这张纸上。 但见上面断断续续的,透着一些模糊的字,马承与云海几人,努力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第136章 怎么也拦阻不住的尊使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将上面的字,在心里咀嚼了几次之后,两人都先是一喜,再是一忧。 喜的是根据这些模糊,又断续的字来推断,云湘滢应该是破解了字谜,找到了地图上真正指示的地方。 忧虑的却是云湘滢此时失踪了,他们找不到她,也就意味着,无论云湘滢是真的被人掳走了,还是她自己走的,他们都找不到那处秘密地方! 马承当即阴沉着脸,跟跪坐在那里的护卫说:“立即去查,就是把陵安城内外,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到云湘滢!” 护卫立即应声跑了出去,留下马承与云海两个人在屋子里。 云海沉吟了半晌,说:“我们是不是要传信给尊使,让尊使加派人手?” “也好。”马承情知他和云海两人,是不可能在此时出府去的,只得点头应道。 云海急匆匆的,准备去传信,刚走出去没几步,却听到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马承,两人眼中都透出一股了然,他不得不站在了原地。 果不其然,不多时就见云茹欣扑了进来,见到马承倒头就拜:“爷爷,茹欣求求您,一定要救出滢妹妹啊!” “茹欣快起来。”马承说着,示意云海上前将云茹欣扶起来,“茹欣,你怎么知道滢儿的事的?” 云茹欣语带哽咽的说:“茹欣本是想去药店,给母亲寻一味止痛的良药,路上得知滢妹妹出事了,这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外面的人都在传,滢妹妹是被强盗,强抢了上山,爷爷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吗?滢妹妹怎么可能会被强盗带走呢?滢妹妹、滢妹妹她该怎么办啊!” 说着,云茹欣当即就哭了起来。 而马承却是与云海,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 外面都在传?消息为何会传出去的这么快?难道,有人在针对云湘滢,云湘滢真的是被人掳走了? 且不管两人心中如何疑惑,此时却必须得安抚住云茹欣,当下马承就安慰道:“茹欣放心,爷爷已经将府里的护卫,全都派出去寻找滢儿了,一定会尽快将她找回来的。” “可是爷爷啊,外面已经要天黑了,若是滢妹妹不能尽快找回来,滢妹妹的闺誉就彻底毁了,这让滢妹妹以后可怎么活啊?” 顿了顿,云茹欣才抽泣着说:“爷爷,您不知道外面说的有多难听,就连滢妹妹是与人私奔的话,都说出来了。” 马承面上做出焦急而气怒的模样,一拍轮椅道:“岂有此理,这些人、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对滢儿,滢儿……”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轮椅上的人,就晕厥了过去,顿时就引来云茹欣的惊呼,以及云海惊怒的叫声。 又是好一阵忙碌,云茹欣与随后赶来的云博远,见老太爷的情形有所好转,在云海与张大夫的劝说下,不得不各自回了各自的院落。 是夜,云博远前来寻云海,质问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这才得知,云湘滢失踪以及陵安城中的流言,都不是他们所为,尊使那边也得了消息,派人四处寻找。他这才有些慌了手脚,将心腹下人几乎尽数遣了出去,寻找云湘滢的下落。 长夜漫漫,几人安眠几人清醒…… 云茹欣的芙蓉苑。 “姑娘,奴婢回来了。”大丫鬟冬燕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间。 云茹欣急切询问:“怎么样?” 冬燕摇了摇头,说:“滢姑娘还是没有找到,据说老太爷和老爷的人,找了整整一晚。” 云茹欣看向窗子外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继而叹气道:“这可怎么办?还有一个时辰,檀越寺的大师也该来了,届时怕是会有祭奠的宾客前来。滢妹妹做为大伯和伯母的唯一嫡女,怎么可能不露面?岂不是要将外面的流言坐实了吗?” 冬燕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道:“姑娘,奴婢的表妹在府外做事,大清早被调入府里帮忙,她听人说了几句闲话,奴婢不知该讲不该讲。” 闻言,云茹欣看了一眼冬燕,这冬燕是个有分寸的,若当真是无关紧要的闲话,她是不会在此时提起的,于是云茹欣当即吩咐道:“什么闲话,说吧。” 冬燕偷偷看了看云茹欣,这才回道:“她说,外面关于滢姑娘的流言,好似不如先前那般不堪了。” “噢?”云茹欣立即转头,盯住了冬燕。 “现在百姓们都听说,滢姑娘为了父母的忌日,不但亲自去请了檀越寺的大师,来侯府念经做法事,还发下誓愿,愿在菩萨面前,以自身鲜血抄写经书十卷。所以百姓们都说,滢姑娘不是被人掳走,而是去抄写经书去了。” 云茹欣的眸子垂了下来,半晌之后说道:“滢妹妹当真是一个孝顺至极的人儿啊!冬燕,我们走吧。” “姑娘这是要去夫人那里吗?夫人那里有冬翠在,姑娘放心就是。您昨儿一晚都在照顾夫人,这刚刚歇了一小会儿,还是再歇一会儿吧。”冬燕劝道。 “不行啊,母亲那里怎么都要去看一眼的。还有,今天是大伯和伯母忌日,我怎么可能不给大伯和伯母,去上一炷香呢?”云茹欣起身,穿了一套素静的衣裙,缓步走了出去,只是眼神微微泛着冷意。 陵安城外,一处密林,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细碎的传开。 “尊使,依您看这云湘滢,当真是找到了那秘密之处?这当中说不得有什么误会吧。按照之前马承给出的消息来看,她根本没对马承起疑心,又怎么会这般大费周章,还故布疑阵的?”范宏盛很是不解的看着赵志明,他不懂为何得了消息之后,赵志明非要亲自前来。 赵志明只冷冷的瞥了范宏盛一眼,并不回答。 忽然,范宏盛一摆手,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全都停住了脚步。 众人屏气凝神的站在原地,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范宏盛忍不住,想要开口问什么,却见赵志明的身形,陡然蹿向了一棵大树。 “散开!”与此同时,这两个字从赵志明的口中传出。 闻言,众人虽是不解,却依旧按照指令行事,就在他们脚下用力,要蹿往周围的时候,他们脚下的泥土,却是“哗啦”一声向下陷去! 其中一人,许是轻功不及其他人,慢了那么一瞬,整个人就“唰”的一下坠进陷阱当中,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陷阱中传来了他的一声惨叫,然后没有了任何声音。 逃过一劫的众人,向下偷看了一眼,只见幽暗的坑底,那人脸部朝下趴着,不知是死是活。 这时,赵志明才又落回了地面,吩咐人下去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人并没有死,只是中了毒,晕迷了过去,而那人手中一道深可露骨的伤,悄然解释着之前他惨叫的缘由。 “尊使,属下查探过了,这陷阱是今日内挖出来的。” 赵志明看着那个陷阱,眼神明明灭灭,幽暗无比,继而吩咐众人继续前进。 有了这次的教训,众人谨慎小心起来,再无一人受伤,却也被层出不穷的陷阱,弄得有些崩溃,简直没完没了! 忽然,赵志明再次摆手,让众人停了下来:“不对!” “尊使,有什么不对?”范宏盛立即问道。 “我们好像在原地打转。” “不应该啊,是这条路没有错,云湘滢故布疑阵,留下的诸多线索,下面的人全都试探过了,都是一无所获。尊使之前不是也说过,这才是云湘滢离开的路,也是通往地图指引的秘密所在的路。况且,属下令人一路都留下了暗记,应该不会……” 范宏盛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因为她想起马承曾经传信说过,云湘滢是动一些机关阵法的,难道他们已经陷入了,云湘滢布下的阵法,而不自知吗? 赵志明冷笑一声:“本尊还当真是小瞧了云湘滢了,这等阵法还只是会一些吗?” “尊使,那我们该怎么办?”范宏盛有些心焦。 “慌什么!你以为本尊前来,会没有万全准备吗?右一!” 立即,一人无声出列,手中的武器横劈而出,“哗啦啦”的声响中,前方的树木顿时到了一大堆。 之后,那人如法炮制,没用多久,就这么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 众人也是在此时,方明白赵志明竟是想着,以此种粗暴看似笨拙,实则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破阵! 那个被称为右一的人,挥不动武器了,自有右二补上。就这样,当真让赵志明等人,冲出了阵法。 “尊使,您看!”甫一出了阵法,范宏盛就兴奋的喊了一声。 赵志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有一个黑洞洞的洞穴。 这本没有什么,只是那洞穴边上,却是有一些细微的痕迹,显示着有人在近日进去过! 赵志明看了看四周,嘴里喃喃的念了几句什么,然后用力点头道:“就是这里了!” 这里就是那地图上,所指示的秘密所在! 再赵志明的指挥下,范宏盛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带领众人走入了那处洞穴。 幽暗的密道里,弯弯折折不知多少回,又破除了好几个,明显是刚刚留下不久的陷阱,他们终于寻到了一处密室。 “姑娘,快走!有人来了!”只听有人轻喊了一声。 火把光芒下,赵志明清楚的看到,云湘滢迅速的把一样物什,从密室中央的盒子里拿出来,塞在了怀里! “想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赵志明冷笑。 看着这一行如此多的人,云湘滢脸上的血色尽褪! 第137章 当心你的主子,要了你的命!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念柳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此时紧张的护在云湘滢身前。 云湘滢身边,只有念柳一人。 赵志明自负的一笑,只一摆手,他身后的人就呈现出包围的姿态,将云湘滢给围在了中间。 然后,由范宏盛开口说道:“云姑娘当真猜不到,我们是什么人吗?” 云湘滢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她面色苍白,但是声音镇定的说:“一直以来,监视、跟踪我的人,就是你们吧。怎么,今日这是倾巢出动了?” “云姑娘果然好胆色,也当真聪慧。不错,是我们的人。” “那你们究竟意欲何为,可否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赵志明嘿嘿冷笑:“本尊要你刚刚收起来的那样东西!识时务的就交给本尊,否则……” 赵志明眼神扫过,围着云湘滢的黑衣人,就开始缓缓逼近云湘滢和念柳两人。 云湘滢不动,也不说话,只任由那些黑衣人渐渐迫近,就在他们即将与念柳短兵相接之际,云湘滢猛地一扬手,撒出去了一图案粉末! 赵志明与范宏盛两人,当即向后飞退,那些黑衣人却没有那么从容,当即就有人中招,身子摇晃了几下之后,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看来,云姑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赵志明气的脸色铁青,指挥着那些黑衣人攻了上去。 “无论是敬酒还是罚酒,我都不想吃!”云湘滢手中的银针,急速的射出。 念柳更是与几名黑衣人打做了一团,忽然,念柳发出了一声惊诧的叫声,云湘滢生怕是念柳伤了,连忙看了过去。 这一眼,却是已然明白,念柳为何会发出那一下叫声了。 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面上戴的黑巾,在打斗中被念柳打落下来,露出了一张疤痕纵横交错,让人难以分辨出原本相貌的脸庞来。 那张脸狰狞异常,在这密室里的幽暗光芒下,映衬的犹如地府恶鬼一般! 云湘滢看了看周围,除了站在那里不动的两人,这些黑衣人几乎全都戴着黑巾,忽然心下一动,再与人打斗之时,银针有意无意的总往对方的面部招呼。 于是,不多时,又有一人的面巾掉落,露出了一张同样是满布疤痕的脸! 云湘滢的眸光微缩,在这些黑衣人身上再次扫视了一遍,一个念头划过脑际,莫非这些戴着黑巾的黑衣人,全都是如此的模样?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就在云湘滢心下骇然之时,一直在外围观看的范宏盛,忽然开口说道:“云姑娘,奉劝你乖乖将那件东西交给尊使,到时候你想看多少张脸,就看多少张脸,如何?” “你们如此残忍对待他人,就不怕他们心怀怨恨,有那么一天,反了你们吗?”云湘滢声音冰冷。 “哈!”范宏盛嘲讽的一笑,“等他们有那个本事再说吧。” 他们掌控这些人的手段,可不仅仅只有这一点。 “少与她废话!”赵志明却已然是不耐起来,“来人,将她怀里的东西抢过来,不用管她是死是活!” 念柳闻言,顿时心中一急,喊道:“姑娘快走!” 喊着,念柳手下更是不含糊,连连出手重创对方好几人,硬生生的杀开了一条路,念柳伸手一拉云湘滢,就要将她送出包围圈,手上却是传来一股抵抗力。 “姑娘!”念柳一手疯狂出招,一边回头冲着云湘滢摇头,示意她快走。 云湘滢却是冲着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继而大喝了一声:“住手!否则你们永远也别想得到这里面的东西!” 云湘滢高高的托举着一物,赵志明一见之下,双眼顿时一亮,这就是之前被云湘滢收进怀里的物什! 赵志明用力一挥手,那些黑衣人的攻势,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紧密起来,目标直指云湘滢手中的盒子。 而云湘滢没有丝毫躲避,任由那些黑衣人,将盒子给抢了过去,刀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但是,在这当中,云湘滢拉了念柳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旁,躲过了一个黑衣人的杀招。 “姑娘……”事情已经一再的超出她的预料,念柳急的几乎跺脚,当下就要不理会,已然架在了她脖子上的剑刃,也要救出云湘滢。 云湘滢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制止了念柳的冲动之举,然后看向将盒子拿在了手中的赵志明。 “没有我,没有我祖父云老太爷,你们任谁也别想打开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你们也休想得到!”云湘滢的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淡笑,在这幽暗环境里,竟如白雪皑皑中,一簇傲雪红梅一般耀眼夺目。 说完,云湘滢不去理会赵志明有什么反应,又慢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试图用利刃等物破坏掉盒子。但凡是非正常打开,里面的东西就会碎掉,这样一来,这东西可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赵志明拿着那盒子,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也在其上摸索了几遍,的确是没能找到打开的机关,这上面连个锁孔都没有。 他一双阴沉的眼睛,看向了云湘滢,说:“你知道这里装的是什么?” “不知。” “不可能!云茂丰那个老家伙,就没告诉过你?”赵志明声音狠厉。 云湘滢却是在听到赵志明的话之后,双眸中顿时涌现出无限的寒冰,她也同样声音冷厉的说道:“我祖父是何等英雄的人物,他的名讳,岂是你这等藏头露尾的蛇鼠小人,能够随口就说的!若是再让我听到一句,你对我祖父的不尊重,这样东西,你们永远都别想打开!” 赵志明显然没有想到,在这样刀剑加身的时刻,云湘滢还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动怒,不禁微微一怔。继而,他冷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本尊就不信,离了你和云茂丰,本尊就打不开这个盒子。” 云湘滢也笑:“那你大可一试,要是废了里面的物什,当心你的主子,要了你的命。” “你……”赵志明有些惊疑不定,云湘滢怎么知道他上面还有主子? “呵……”云湘滢再笑。 她果然没有猜错,这赵志明虽然被人称为什么尊使,但是他的背后绝对,还有什么人存在。毕竟,这样东西再重要,也不值当让那个隐在背后,布局布了这么久的人,亲自出面来抢夺。 赵志明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又看了一眼云湘滢,冲着那些黑衣人,微微点了一下头。 见状,云湘滢的心中猛然一跳,当机立断的跺了一下脚。 只听“轰”的一声,密室的门猛地关了起来! 赵志明等人吃了一惊,范宏盛刚要开口提醒众人,别让云湘滢跑了,却见云湘滢站在原地,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是目光幽深的看着他们。 范宏盛立即收回目光,命令人去打开密室门,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原本与云湘滢站在一起的念柳,早已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些人尝试了各种方法,却是没能将那道石门打开,却听到云湘滢的轻笑声传来,赵志明忽然恍悟过来。 范宏盛显然也明白过来了,顿时气急败坏的问:“这是你做的?” “我以为你会早些反应过来呢。”云湘滢面露嘲讽。 “打开,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范宏盛威胁道。 云湘滢也不说话,只伸手指了指那个盒子。 “原本以为云姑娘很聪慧,却原来也是个看不清形势的人。你将所有人困在这里,这个盒子能否打开,似乎已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你说对吗,云姑娘?” 云湘滢做沉思状,然后点头道:“你说的好似有几分道理,但是我敢说,你根本不敢杀我!” “是吗?那我们要不要试试看!”范宏盛目露凶光,伸手从身旁黑衣人手中,拿过了一把剑,冲着云湘滢一剑划下。 鲜红的血,很快殷透了云湘滢的素白衣裙,然后顺着她的手臂,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云姑娘看这一剑如何,不知你能撑到第几剑?让我看看,下一剑在哪里下手比较好呢?”范宏盛笑的邪恶,剑尖在云湘滢的面庞前比划着。 云湘滢的手指动了动,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左臂上的伤,缓缓开口说道:“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过一样,叫做九曲回肠玲珑塔的东西?” 闻言,范宏盛正要划下的一剑,不禁微微一顿。 这九曲回肠玲珑塔,他怎会没有听过,那可是天下奇巧之物,若是不知其正确的打开方法,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云湘滢慢悠悠的,伸手点了自己手臂的穴道,止住了血,“只不过想告诉你,很不巧,那位手中的盒子,其名为九曲回肠妙巧盒。” “九曲回肠妙巧盒。”范宏盛重复了一遍,那边厢赵志明却是微微变了脸色,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手中的盒子。 难怪云湘滢有恃无恐,如果这当真是九曲回肠秒巧盒,恐怕…… 范宏盛还要再说什么,却是被赵志明一摆手给阻止了。赵志明转了转手中的盒子,说:“云姑娘所求究竟为何事?” 此时,他也已经看出来了,云湘滢求得根本不是脱身,与之相反,她没有任何要逃跑的意思。 那么,她必然是有其他的条件! 第138章 傲然风骨,这才是她的爷爷啊!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看着赵志明,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见我祖父!” 闻言,赵志明的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一旁的范宏盛语带嘲讽的说:“云姑娘当真可笑,你祖父不是好好的在文阳侯府吗?之前你天天见得到,现在你却来和我们说,要见你祖父,岂不是可笑?” 云湘滢微微挑眉:“我只说要见我祖父,为何就不是要求回文阳侯府,与我祖父见一面呢?你却偏生要强调,我祖父在侯府好好的,我天天见得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强调?你、你们心知肚明!” 在范宏盛变了脸色,而赵志明目露凶光之际,云湘滢缓缓说道:“所以,我要见我的祖父,我真正的祖父!我相信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赵志明狠狠的剜了范宏盛一眼,范宏盛情知自己言语间露出了破绽,导致云湘滢的怀疑,直接变成了事实,他又羞又恼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好!”赵志明点头道:“如你所愿。不过,如果在见到了你祖父之后,你还要推三阻四,不肯打开这盒子,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是自然。”云湘滢淡笑,迈步向前走去。 脖颈间的剑刃,立即更贴近了几分,赵志明也喝道:“你干什么?” 云湘滢勾唇而笑:“自然是要先打开这密室的石门。” 听到此话,赵志明颇有些狼狈的挥了挥手,让人撤了对着云湘滢的兵刃。在这一瞬间,他有一种自己变成了傻子的错觉。 密室石门打开,赵志明一行人,带着云湘滢很快就离开了此处。 在他们离开不久后,有几人从树林中冒了出来,正是念柳、冷玉与墨衣等人。 “墨衣,你武功最好,就拜托你了!”念柳与冷玉两人,冲着墨衣深施一礼。 墨衣不言语,只再次审视了一边,自己身上所携带的物品,身形急速蹿了出去,一袭黑衣有如黑夜来临,压抑至极。 念柳与冷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决。 她们谁也望不了,就在这之前,云湘滢郑重向着她们这些奴婢、下属施礼,郑重拜托她们的样子! 两个人用力的点了点头,当即分头行事。 且说云湘滢被带出了密林,随即眼睛就被蒙了起来,上了一辆马车,兜兜转转,不知究竟兜了多少圈子,走了多远的路程,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又是一阵行走之后,云湘滢耳边传来几声“嘎吱吱”的,似是铁链摩擦的声响,然后再行不远,蒙着眼睛的布巾,被拿了下来。 眼前一片恍恍惚惚的光亮,让云湘滢有些不适的微微眯了眼睛。 “云姑娘,你要见的人,就在这里了。” 顿了一下,赵志明又道:“记住,你和你祖父的性命,都掌握在本尊的手里,你最好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云湘滢没有理会赵志明,她只是紧紧的盯着,角落里那个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衫沾染着无数血迹,甚至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生死的人。 心,忽然猛烈的跳动起来。 会是祖父吗? 一步、一步,云湘滢缓缓走了过去,缓缓蹲下身去,缓缓伸手,轻轻的托起了那人的面庞…… 在看清那人的样貌之时,原本以为在柳玉儿去世之后,就再也不会哭的云湘滢,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紧闭的双眸、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一张瘦削到皮包着骨头,还带着伤痕的面庞,有些破碎的衣袍内,露出他身上层层叠叠的伤痕。 这些伤痕,并不是短时间内造成的,而是在近半年内,一次次累加而成的! 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在显示着这位老人,曾经或者说一直遭受着怎样的折磨! 可是即便是这样啊,他那苍白的头发,还一丝不苟的梳了起来,而他的胡须也被尽可能的理顺了,散落在他的胸前。 尽管瘦骨嶙峋,哪怕受尽磨难,他依旧一身傲骨犹存! 相貌可以作假,言行举止可以模仿,可是由内心生出,而发散于外的傲然风骨,又岂是旁人可以假冒的,又岂是随意能够模仿的? 这才是爷爷,这才是她的爷爷啊! 一滴眼泪,“吧嗒”一下滴在了云茂丰的面庞上。 云茂丰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极为微弱的说了一句话。 当听清爷爷说的是什么之后,云湘滢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将不断滑落的眼泪,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爷爷说的那句话是:“怎么,又有什么新的手段,用来对付老夫了吗?” 爷爷不知遭受了多少折磨,依旧如此淡然,如此坚强不屈,身为他的孙女儿,怎能哭哭啼啼! 在这一刻,原本因着见到爷爷,而微微颤抖着的身体,而轻轻颤抖着的手,停止了颤抖,云湘滢甚至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爷爷,滢儿来救您了。” 云茂丰缓缓转动眼睛,似乎这才看清,跪在地上抱着他的人是什么模样,他不禁上下打量了云湘滢一眼,复又闭上了眼睛。 云茂丰没有说话,云湘滢却是明了,爷爷应对过不知凡几的手段,自是不可能轻信她说的话,也不可能轻易相信她的身份。 想了想,云湘滢伸手从衣襟里,将脖子上带着的避毒珠拿了出来。 避毒珠是师父给她的,可是镶嵌着避毒珠的项坠,却是爷爷在她出生后,从一位得道高僧那里求来的,独此一块。 “爷爷,滢儿收到您给师父写的信了,也去过映月庵,滢儿还做了好多好多事情,等日后滢儿慢慢告诉爷爷,好不好?” 说着话,云湘滢将那块项坠,轻轻的贴在了云茂丰的额头上。 云茂丰果然迅速睁开了眼睛,慢慢伸过手来,将项坠拉到眼前看了看,嘴唇哆嗦了半晌之后,才轻轻唤出几个字来。 因着这一声呼唤,云湘滢的眼泪,差一点又夺眶而出,因为她听的清楚,爷爷唤她“香湘儿”! 爷爷还记得,她最喜欢爷爷和爹娘,唤她香湘儿。 云茂丰看着云湘滢,眼中尽是慈爱,他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用力的说道:“香湘儿,下次再这么调皮,爷爷就把这玉坠吞下去,让你再也看不到它,可好?” 回忆在瞬间淹没云湘滢,云湘滢眼中含着泪,却笑着应道:“爷爷啊,香湘儿会很乖的,不要吃玉坠好不好?玉坠不好吃的!” 这是他们祖孙之间,曾经说过无数遍的对话,这真的是他的孙女儿啊。 云茂丰笑了起来,只是刚刚笑了没几下,他就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声极为干涩嘶哑,就仿似破了的老风箱一般! “爷爷!您不要有事,否则我也不活了!”云湘滢故作激动的大喊一声,整个身体都几乎要扑在云茂丰的身上,手指迅速的连点下去。 很快,云茂丰就停止了咳嗽,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期间,云湘滢藏在指间的一粒小药丸,悄无声息的塞入了云茂丰的口中。 “爷爷,我来救您了,所以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吗?” 云茂丰努力的平息着紊乱的胡呼吸,听到云湘滢的话,云茂丰这才猛然,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双眼急速涌上了无尽的担忧。 抬手推向云湘滢,云茂丰用尽最后的余力,喊道:“快走!爷爷是将死之人,不用你救!” 云湘滢握住那只想要推开她手,却不敢用力,唯恐碰触到那上面的伤,她开口说道:“爷爷,不要担心!既然我来了,就不会任人宰割,就一定会救爷爷出去的!爷爷,请您相信我!” 云茂丰微微一怔,看着面前的少女,斩钉截铁的话语,犹自盘旋在耳边,他轻轻的笑了。这不再是那个娇娇糯糯,依偎着他喊他爷爷,需要他保护和照顾的小女娃了,他的孙女儿已经长大,长大到可以反过来保护他了。 云茂丰微微点了点头,声音低弱却坚定的应道:“爷爷相信你!” 云湘滢也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轻手轻脚的松开手,让爷爷躺的更舒服一些。 站起身,云湘滢转回眸,看向了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的赵志明。 赵志明露出一个狠厉的笑容,说:“怎么样云姑娘?人,你已经见到了。这九曲回肠妙巧盒,是不是该打开了。” “是不是我打开这九曲回肠妙巧盒,你们拿到了这里面的东西,就会放我和我祖父离开了?” 赵志明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这是自然。” “君子一诺?” “绝不反悔!” 云湘滢得了承诺,点点头,冲着赵志明伸出手去,赵志明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云湘滢不得不开口说道:“把九曲回肠妙巧盒给我,我来打开。” 闻言,赵志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云湘滢。 虽然他没有直接和云湘滢过过招,但是以这段时日,手下人送来的消息来看,云湘滢可不是什么愚蠢的人,他说会放他们走,云湘滢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居然一点条件都不提? 这太反常了! 一时间,赵志明反倒是有些犹豫了。 “怎么?在你们的势力范围内,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云湘滢微微挑眉,讽刺道。 “本尊会怕?哼!”赵志明立即冷哼一声,不再犹豫的将九曲回肠妙巧盒,抛给了云湘滢。 九曲回肠妙巧盒稳稳地落在了云湘滢的手中,却是在下一瞬,径直跌落向地面,也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惊变突生! 第139章 爷爷,你一定要撑下去!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见九曲回肠妙巧盒往地上掉去,赵志明大惊失色,当即飞身去接,却在手指刚刚碰触到盒子之时,只听得“啪”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就在赵志明怀疑,他根本没有接住盒子的时候,一股白雾腾地而起,紧接着整个牢房里都充斥着一片白雾! 对面的人影,完全掩盖在了白雾中,赵志明心中一震,怕是上了云湘滢的当了! 赵志明当即大喝一声:“关门,立即给我把门关紧了,任何人出去都给我杀无赦!” 赵志明急的,连一直以来的自称都给忘了。 就在赵志明与一众人紧张的时刻,却听到云湘滢的笑声传来:“这位尊使大人太紧张了吧?你以为我会趁机逃跑吗?不过是下马车的时候,从你们的人身上,偷拿了一颗黑珠子,又不小心掉了而已。” 从这声音中能听得出来,云湘滢并没有远离,赵志明心中顿时稍安,而且那种黑珠子,只是一种扔出去会生出白雾,用来脱身的东西,没有毒。 当白雾渐渐散去之后,赵志明就清楚的看到,云湘滢根本没有趁乱往外跑,而是站在云茂丰的身边,没有丝毫想要逃跑的意思。 也是这时候,赵志明才想起来,云茂丰内伤外伤一大堆,根本不可能走得了,就算云湘滢身负武功,想要带着这么一个大累赘,从他们的层层把守中逃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志明暗自脸一红,冷哼一声:“谅你也逃不出去!” 说罢,赵志明拿着九曲回肠妙巧盒转身出了牢房,连头都没敢回,这个低级失误实在太丢人。 当牢门关闭之后,云茂丰轻咳了几声,问:“滢儿,你为什么要故意吓唬这个赵志明?” 云湘滢蹲下身子,撕开裙摆的一角,从里面掉落出来几粒小药丸, 挑拣了两粒药丸,云湘滢将之喂进了云茂丰的口中,一边回答道:“赵志明?我不吓唬他一下,他那根防备的弦,岂不是要一直紧绷着?爷爷您信不信,有了这么一出之后,他就不会有那么戒备了?” 说话间,云湘滢的唇边,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爷爷自是信的。”云茂丰吞下了药丸,却在云湘滢想要查看,他身上的伤势的时候,伸手将她拦了下来。 “爷爷?”云湘滢不解。 “滢儿,你这些年学的医术再精湛,恐怕也难以在此种情况下,将爷爷治好,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云茂丰不以为意的,拍了拍身边的地面,“来,滢儿,坐下来。歇一会儿,养好精神才好应对以后的事情。” 明明自己都没有一点精神了,却劝着她休息,云湘滢的心中忍不住一酸,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也不再去查看那些骇人的伤,只是依言在云茂丰身边坐了下来,不过手指还是搭在了云茂丰的手腕处。 在这一刻,云湘滢不想说,她此来必定是做了万全准备,不想说她究竟藏在身上多少药物,也不想说之前他吃的几粒药丸,都是极品的治疗内伤的药物。 爷爷不想听,那么她就先不说,只默默的诊着脉,只是这脉似乎…… 云茂丰淡然一笑,正要开口说什么,身子却是忽然抽动了几下,他的拳头猛然握紧,整个手臂以及额头青筋暴起! “爷爷!”云湘滢大惊。 云茂丰的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似乎在与什么东西做对抗一般! 云湘滢不再呼喊,只是手指连动,急速的在云茂丰身上点着,继而又撕了一角衣襟,拿出一粒药丸,想要给他服下。 可是云茂丰牙关紧咬,怎么也喂不进去,云湘滢急了起来,却在此时,云茂丰再次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云湘滢,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顾好自己。” 四个字,仅只四个字而已,云茂丰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子停止了抽动,却是慢慢软了下去,眼睛也缓缓阖上。 “爷爷!爷爷你不要死,爷爷!”云湘滢心胆俱裂,身子跟着一软,差一点就瘫坐在地上。 只是在下一瞬,云湘滢的头脑就反应过来,爷爷是不会死的,对方还没有得到那样东西,怎么可能对爷爷下手? 就算他们拿到了九曲回肠妙巧盒,可是回来之后,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对方根本没有可能对爷爷动手! 对,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云湘滢咬着唇,跪在云茂丰身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果然欣喜的察觉到,那气息虽是极为微弱,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一把扯下头顶的碧玉簪,按住机关,云湘滢将里面的银针取了出来,下针的动作有如疾风一般,快速的刮过云茂丰的身体。 好一会儿之后,云茂丰原本紧绷着,几乎让云湘滢扎不进去针的身体,缓缓的软了下来,他也不再如之前一般气若游丝,云湘滢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轻轻捏住云茂丰的下颌,迫使他在昏迷中张开嘴,云湘滢将之前那颗没能喂进去的药丸,小心的喂了进去。 然后,云湘滢将银针一根根拔下来,仔细的收回了碧玉簪中。 幸好,在整个过程中,牢房门口都没有人过来,也就没有看到云湘滢,从碧玉簪中拿出银针的事,否则还真有些麻烦。 见云茂丰的呼吸,越发平稳起来,云湘滢急速跳动着心,才慢慢平缓了下来,她伸手再次诊上了脉。 细细的诊了脉之后,云湘滢才明白过来,刚刚爷爷之所以会出现那种情况,竟是因着身体太过虚弱,虚弱到了极致的原因! 这种虚弱,不仅仅来自于他所受的内伤和外伤,没有好好吃喝,还有曾经中过,不知多少种毒的原因。 云湘滢甚至想象不出,这样的情况,爷爷是怎样支撑下来的! 心疼,密密麻麻的缠绕过来,让云湘滢几乎要呼吸不了,她张嘴用力的吸着气,才将胸中那股细密的疼痛,压了下去。 爷爷,你要撑下去,我来救你回家,你一定要撑下去! 云湘滢默默的将云茂丰身上,最为严重的伤势,稍稍处理了一下。只是越是查看,云湘滢的心就越疼,也越发的愤怒! 赵志明是吗? 等我救出了爷爷,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不迭! 就在这时,云湘滢敏锐的察觉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立即将云茂丰的衣衫拉拢,回头看了过去。 赵志明带着人去而复返,这一次他身边跟着的人,却并不是之前的那个人,而是另外一个,全身几乎笼罩在一袭,带着帽子的黑袍里,让人看不清面目的人。 云湘滢不禁微微眯了眯眸子,这个人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怎么样?云姑娘可是考虑好了,要不要乖乖的打开这九曲回肠妙巧盒?”赵志明隔着牢门,扫了一眼昏迷过去的云茂丰,“只要你打开盒子,我们就会放你和云茂丰走,而且会双手送上极品伤药,如何?” 云湘滢不做声,只转回眸子,望着云茂丰。 见云湘滢沉默不语,赵志明一副退让的模样,说:“云姑娘是个孝顺的人,挂念自己的祖父,也是在情理之中,本尊很是理解。如此,本尊就成全云姑娘一回,先将伤药送上,让你给云茂丰疗伤。云姑娘总不会拒绝了吧?” “好。”云湘滢低低的应了一声,心中在默算时间。 这牢房似乎是处于地下,没有半丝阳光,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时辰。 那边,赵志明见云湘滢应了,立即一挥手,当即有人将一个瓷瓶,隔着牢门扔了进去。 云湘滢起身拿起瓷瓶,打开嗅闻了一下,当即冷笑了一声,将瓷瓶猛地甩到了墙上。 瓷瓶应声而碎,伴随而起的还有云湘滢冷凝的声音:“赵志明,你真当我是傻的吗?瓷瓶里面根本不是伤药!” “怎么可能不是伤药呢?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好药,就让云姑娘这般浪费了,着实是可惜之至啊。”赵志明一脸的心疼。 “或者,我该说是加了料的伤药?”云湘滢冷笑。 师父的确没有教过她毒术相关的东西,或许不太会解毒,但是从中分辨出,这当中是不是掺杂了其他的东西,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 赵志明有些尴尬的转了转眼珠,不是说这毒无色无味,极难分辨出来吗,怎么云湘滢一闻就知道了呢? 云湘滢缓缓收回冷笑,说:“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我也不想做这笔买卖了,还请尊使大人另请高明,来看九曲回肠妙巧盒吧。究竟是开锁之人更胜一筹,还是这盒子先一步毁掉,我拭目以待!” 此时,一直站在赵志明身旁,不曾说过话的黑袍男人,忽然开口说道:“云湘滢,自作聪明的人活不长!你以为到了这里,还由得你说了算么?会有无数的手段,让你后悔你此刻的言行!” 云湘滢抬眸,看向了那个黑袍男人,却只能看到对方。那好似狼一般嗜血的眼睛,闪着幽光。 半晌,云湘滢似乎是妥协了,开口说道:“你说得对。那就烦请赵尊使,给我准备五根银针五根金针,越细越好;再准备五根铜丝五根铁丝,同样越细越好。还有,给我拿一碗灵液。” 赵志明挥手,让人去准备这些东西,却不想云湘滢补充了一句:“烦请赵尊使亲自去准备,旁的人我信不过。” 赵志明阴沉了脸色,看了一眼那黑袍人,见他微微点头,赵志明不得不转身出去。 云湘滢轻轻敲打着身后的石壁,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话。 第140章 云湘滢你不愧是老狐狸的孙女儿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璟王府。 “殿下,查出来了,那群耗子躲到了城北大营里!” 听到此禀报,恒卓渊露出一抹寒凉的笑:“呵……倒是的确会躲啊。” 下首禀报之人附和道:“是啊,谁能想到城北大营,一座军营会成为此等藏污纳后之所?” “吩咐下去……” 恒卓渊的话尚未说完,却见书房们被人猛地推开,他的脸色不禁微沉。 清寒却是急匆匆的,甚至额头上都带着汗水,快步冲了进来,直接禀道:“殿下,云姑娘以自身为诱饵,已经被他们抓紧去了!” “之前,不是说她去了城外吗?”恒卓渊眸中闪现寒光。 “是,之前云姑娘的确是去了城外,之后跟去的人,全都被云姑娘设下的阵法和陷阱阻拦住,及至再次寻到云姑娘之时,云姑娘就已然被他们带走了。” 恒卓渊没有说话,起身径直往外行去。 “殿下,您不能去!”清寒连忙拦住了恒卓渊。 恒卓渊垂眸,看着单膝跪在他面前,拦住他去路的清寒,开口道:“清寒,本王以为你是明白的。” “清寒明白,但是清寒不能让殿下以身犯险!云姑娘此去必然做了万全准备,送来的消息中指出,云姑娘手下的人尽出,已然跟踪而去,殿下……” “你可知那些带走云湘滢的人,藏身地点究竟是何处吗?” “清寒不知。”清寒刚刚在外面,根本没听到之前那人的禀报。 “是城北大营。你来告诉本王,她安排了再多的人手、设了再多的计谋,她的人该如何闯入军营,将她救出来!”恒卓渊的声音,已然隐隐带上了杀气! 清寒微怔后,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听门外再次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侍卫小跑着过来,在门外恭敬的禀报道:“殿下,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来了,说是皇上皇后娘娘牵挂殿下,想请殿下入宫用膳。” 恒卓渊眸光更冷,只是声音已然恢复平素的样子:“清寒,好好招待刘公公,本王稍后就来。” “是,殿下。”清寒起身,却在抬眸间,看到恒卓渊的手指,在身侧微微划了一圈,他不禁又是一怔。 殿下这是要…… 再说云湘滢那边,云湘滢状似漫不经心的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为什么我觉得腹中饥饿呢?”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身后的有人应了一句:“现在是酉时末。”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难怪我会感觉饥饿。”云湘滢点点头,心中却是暗自盘算,与墨衣等人约定的时辰差不多到了,墨衣他们也应该来了吧? 云湘滢的失踪,是她刻意造成的,之前的种种假象,也是她命人弄出来的,目的只为引出赵志明等人。 果然,她等到了赵志明一行人,也成功引起了赵志明对九曲回肠妙巧盒的注意。 九曲回肠妙巧盒上,早已被云湘滢做了手脚。借此,云湘滢早已拜托过的墨衣等人,定然会跟住赵志明等人,寻到他们的老巢,也就能能寻到云茂丰的下落了。 只是,赵志明的行事,有些出乎云湘滢的意料,导致她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以自身为条件,被抓来了此处。 在牢房中,云湘滢扔出去的可不仅仅是一颗,可以瞬间散发出白雾的黑珠子,还有隐藏在那白雾当中的香! 那是借由特殊办法,能够远在十几里外,都能寻到染上此香之人,所在地方的香,是云湘滢特意寻出蒙绍卿,从他那里弄来的。 其他人均是身着黑衣,黑巾蒙面,云湘滢判断不出来,这些人是不是之前那批,但是她不会认错赵志明,且当时距离她最近,沾染到此香最多的人,就是赵志明。 可是万一这地牢比较密闭,影响了此香的效果,岂不是不妙?这也就是刚刚,云湘滢非要赵志明亲自去准备的缘由。 赵志明出去走上一圈,在外面的时间越久,香味扩散的越远,也就更加利于墨衣等人寻来此处。 如此一来,即便赵志明等人狡猾,将墨衣他们甩开了,墨衣也能借由此香,寻到这里来! 在众人眼睛不眨的围观下,云湘滢将几根铜丝以及铁丝,顺着九曲回肠妙巧盒的纹路,一点一点的塞了进去,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牢房当中一片静谧。 看着她开锁的黑袍人,忽然出声说道:“你在拖延时间。” 闻言,云湘滢的心猛然一跳,面上却是不慌不忙,抬手将那碗灵液拿了起来,口中说道:“阁下的话有些可笑,我想的是怎么样尽快打开盒子,以便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拖延时间做什么?” “做什么,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了。”黑袍人说完,转向了赵志明,眼睛里的两点幽光,变得更加森幽! 赵志明被他看得,禁不住微微后退了一下,然后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摇头道:“不可能!没有任何人能跟踪到这里。” “可不可能,你最好去查看一下,再来说这句话。” 黑袍人的话很不客气,他好像根本没想过要客气,说完话,他上前一步,伸手一扯牢门上的锁链,那锁链应声而断! 几个踏步,黑袍人就到了云湘滢面前。 “云湘滢,虽然我不知你究竟做了什么,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不愧是云茂丰,那个老狐狸的孙女儿!” 话落,黑袍人伸手就去扯云湘滢的手臂。就在这时,从上方忽然传来了“走水了,快来救火”的声音,赵志明的脸色骤变! “云湘滢,你……” 赵志明气急败坏,紧跟着也要冲进牢房,却被那黑袍人厉声呵斥道:“滚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赵志明咬了咬牙,挥手带着那些黑衣人离开。 而这边黑袍人伸出去的手,还未碰触到云湘滢,迎面就是一片灰茫茫的银色! 是灵液! 黑袍人顿时一惊,连忙抽身急退,身上尤其是面部,沾染上灵液,可不是什么好事。 “哗啦”一声,黑袍人的身子,撞在了身后的牢房门上,这才堪堪避过了被灵液,淋个满头满脸的下场。 还不等他借力再上,却见几道细微的银光激射而来,目标直取他的双眼! 黑袍人冷笑一声,袖子一挥,就将那几根银针挥落在地,然后径直欺身而上。 黑袍人几乎是一下子,就蹿到了云湘滢的面前,双掌带着呼呼的风声袭来。好在云湘滢早已拔下碧玉簪,拿出了那两根长针状的兵器,此时不慌不忙的迎了上去。 黑袍人自是看到了,云湘滢是从何处抽出的兵器,根本没有瞧得上那两根长针,空着手就迎了上去,只待抓住长针,运力将其震断。 却不料,长针如他所愿,被他抓住了,但是还不待他运力,只听“嗤”的一声,手中的长针仿似利刃一般,竟是将他的手中划开了一道口子! 那口子很深,差一点就伤到了黑袍人的手骨,黑袍人震惊之余,连忙撒手,这才堪堪避过,被切掉半截手掌的厄运。 之后,黑袍人打的谨慎起来。 黑袍人心惊,却不知云湘滢也是心中暗惊,这短短几下的交手,就已然让她明白过来,刚刚不过是她打了这黑袍人,一个措手不及,若单论武功,她远不是此人的对手! 如果不是她手中的长针削铁如泥,黑袍人不敢直接碰触,恐怕她早已落于下风。 墨衣,你们怎么还没到? 就在云湘滢心中暗暗嘀咕之时,这牢房上方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响,紧接着一直幽暗的牢房中,猛然透进来一丝光亮。 紧接着,一道身影急速的蹿了过来。 “姑娘,墨衣来晚了!”墨衣一边赔罪,一边冲过来,将黑袍人的攻势拦截了下来,顿时将那黑袍人气的,发出了一声怒吼,攻势如潮一般涌来。 见到墨衣出现,云湘滢微松了一口气,只是眼看那黑袍人发狂,她手中的兵器也急速刺了出去,打算帮墨衣一起,解决掉他。 谁料,墨衣却是一个挪动,将云湘滢的攻击隔离出去,口中急急的说道。“姑娘,快带着老太爷离开此处。” 云湘滢微微蹙眉,这时,她才注意到,墨衣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甚至有一丝狼狈。 墨衣的一身墨色衣服,已经破损了好几处,手臂上甚至带着一处伤,鲜血犹自向外渗出着,可见是经过了一场激战,才得以来到此处的。 见状,云湘滢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要来敌人老巢救爷爷,云湘滢岂能不做多重准备? 墨衣、冷玉和念柳,连来五兄弟,以及匆匆赶回来的苗鲁,甚至是遮雨阁那边的一些人手,尽数被云湘滢用上了。 为保万一,云湘滢甚至不惜动用,邪心阁阁主碧沉给她的那块令牌,借来了邪心阁近百的人手! 如此多的人,墨衣却还是如此狼狈出现,而且他身后并没有跟来一人,难道…… 云湘滢心中一沉,已然明了墨衣如此急促的原因,她的身形急速后退,想要退到云茂丰的身边去。 不料,云湘滢刚刚抽身退出去,就听到“铮”的一声脆响,墨衣如遭雷击一般,身形猛地一顿,继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脚步踉跄的向后退去! 云湘滢微微一怔,却在此时,“铮铮”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铮鸣声近在耳边,云湘滢只觉眼前一花…… “姑娘……危险!”墨衣疾呼,不顾背后空门大露,飞速扑了过去,然而…… 第141章 小丫头,是不是我长的太好看了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墨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之前在他猝不及防下,急速从地底冒出来,伤了他的暗器,激射向了云湘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叮叮叮”一连串的声响出来,从地底激射而出的暗器,竟是不知被从何处飞来的几块石子,一一击落在地。 来不及松一口气,几乎是下一瞬,黑袍人猛地嘶吼一声,一拳直接轰在了,根本来不及回身的墨衣的后背上。 再次遭到重创的墨衣,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向了地面,而与此同时,黑袍人的拳瞬间变作了掌,一道寒光径直从他掌中飞出,直奔云湘滢而去。 云湘滢眼睁睁的看着,这道流光飞向自己,拼命的运力想要避开,可是在这个时刻,她的一切举动,都好似被拖慢了一般,根本快不过那道寒光! 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有那一道寒光,带着嗜血的锋芒,飞向了云湘滢。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团赤红的耀眼的火焰,如流星一般飞速的扑了过来,在那道寒光击中云湘滢之前的一刻,将她带离了原地! 冰冷的寒光,从云湘滢眼前一闪而逝,此时此刻她满心满眼里,都是一片耀眼的火焰,一只振翅欲飞的火色凤凰! 焰无欢,是焰无欢在这生死时刻出现,救了她。 云湘滢的嘴唇动了动,却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柔软的不能再柔软;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云湘滢的心底,用力的抓挠了一下,让她心颤不已。 可是心里暖暖的,被焰无欢抱着的身子,也暖暖的……火色凤凰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焰无欢露出一个好看至极的笑容,开口说道:“小丫头,是不是我长的太好看了?否则你怎么会看呆了眼。” 一句话,就把整个温暖的氛围,给破坏殆尽,云湘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惹来了焰无欢一阵爽朗的大笑。 两个人落在地上,焰无欢没有回头,一手揽着云湘滢,另外一只手,径直拦截住了黑袍人攻过来的拳头。 然后,焰无欢猛然用力一旋,就听黑袍人一声闷哼,那只手臂当即无力的垂了下去,却是焰无欢用了巧力,竟是在这一瞬间,将黑袍人的手臂给扭脱臼了。 黑袍人眼见自己不是焰无欢的对手,抽身就向后退,眼中的两点幽光,瞬间暴涨。 只是,焰无欢又怎么可能,让他那么轻松如意的逃脱,然后再用暗器来对付他们? 焰无欢松开揽着云湘滢的手,顺势将她往云茂丰身边轻推了一下,然后身形如出山猛虎一般,直接就迫近了黑袍人面前,攻势更是连绵不绝的倾泻而出! 黑袍人顿时应接不暇,哪里还有使用机关、暗器的机会?身形更是被连绵的攻势,打的不断地后退、再后退,直到退到了牢房的石壁上,再没有任何可退的余地,不得不硬接焰无欢的攻击。 不多时,黑袍人口中就喷出一口血来,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伤,双臂已然被焰无欢都给卸了,颓然的跪在地上,再无一丝反抗的力量。 这边云湘滢扔出了一颗,疗伤的药丸给墨衣,然后伸手轻轻的托起了云茂丰。 这一托,才让云湘滢察觉到,云茂丰的身子到底有多轻,轻的让她不敢多用一丝力气,让她心酸又心疼不已。 云湘滢抱着云茂丰,轻喊了一声:“焰无欢,等一下,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在欺辱我爷爷。” 焰无欢的身形微微一顿,伸手去掀黑袍人,一直罩在头上的帽子。 原本萎顿在地上了黑袍人,猛地甩开了头,然后就准备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囊。 只是,下一瞬,黑袍人的下颌骨,就被焰无欢狠狠的掐住。 “除非你早就毁了自己这张脸,否则就算你自尽了,我也一样能知道你的身份。”焰无欢的语气很自信,也充满了对黑袍人的嘲讽。 说完,焰无欢用另外一只手,掀开了黑袍人的帽子,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露了出来。 此时,这张脸涨红着,其上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焰无欢,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焰无欢微微俯身,在黑袍人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他的脸猛然惨白如纸,仿似见了鬼一般看着焰无欢。 焰无欢直起身来,勾唇一笑,手下猛然用力,只听“嘎吱”一声,黑袍人的口中,顿时吐出一大滩血,以及几颗牙齿来! 提起黑袍人,焰无欢将他往后一扔,说:“带回去,给小丫头慢慢玩。” “是,七爷。”不知何时跟进来的灰林,伸手点了黑袍人的穴道,提着他大声应是。 随即,灰林又道:“七爷,外面太乱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嗯。”焰无欢点头,“小丫头,还有什么需要带上的吗?” “没有了。”云湘滢摇头,只要救出了爷爷,其他的都不重要。 焰无欢伸手想要把云茂丰接过来,却被云湘滢避了开来,焰无欢一笑,不再坚持,只亦步亦趋的护卫在云湘滢身边。 当云湘滢步出这间牢房之时,杀伐之声顿时传入耳中,且四处都是灯火,还有几处火光冲天! 云湘滢吃了一惊,运目细看之后,她更是惊诧到,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这……这里是……” 焰无欢挥手打了几个手势,点头应道:“是,这里是军营,确切的说是城北大营。” 城北大营! 那可是驻扎了几万部队的军营! 在这一瞬间,云湘滢也明了了,为何墨衣他们出现的时间,比他们约定的晚了一些,为什么墨衣那般狼狈,有为什么到现在,都只有墨衣一人赶来。 她准备的人手是不少,可是要硬闯一座军营,和几万人打,这些人就实在不够看的了。 云湘滢汗颜不已。 若非焰无欢带人赶来,怕是他们所有人,都得陷在这里,还谈何就出爷爷! 云湘滢看向了焰无欢,焰无欢勾唇,说:“不用谢我,小丫头。” 云湘滢无语,她的感谢还没说出来呢,就被焰无欢堵回来了,她还要怎么说这个谢字呢? 在熊熊火光中,云湘滢与焰无欢一行人,急速的撤了出来。 许久之后,念柳等人也出来了,一个比一个狼狈。 只是遮雨阁派来的人,竟是十不存一,邪心阁的人,也损失惨重。 云湘滢心知肚明,若非焰无欢带来的人,怕是连这些人都回不来,心中对焰无欢更是感激万分。 这么多人,是不可能在此时,就这么进城的,好在云湘滢先前早有安排,众人纷纷散去。 焰无欢的人,显然也不用她操心,散去的同时,甚至还把抓住的黑袍人,还有不知被谁抓了的赵志明,给一起带走了。 而冷玉则是跑去,将预先带来的马车赶了过来。 云湘滢将云茂丰轻轻的放上马车,自己也跳了上去,然后看向了焰无欢。 “上车。”云湘滢说道。此时已到戌时,城门很快就会关闭,届时他们可就进不去了。 见焰无欢不动,云湘滢又道:“赶时间,马车快一些,你也能歇息一下。” 云湘滢说前面那句话的时候,焰无欢不为所动,一副准备用轻功跑的架势,可是当云湘滢说到,那句“你也能歇息一下”的时候,焰无欢心中微微一动。 “云姑娘,我们备了马匹,而且七爷一向不……” 灰林正要解释,可是下一瞬,他的话就生生的憋在了嗓子里,因为他看到,从不坐马车的焰无欢,已然上了马车! 灰林眨了眨眼睛,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眼见马车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他连忙上马追赶而去。 马车里,云湘滢轻手轻脚的,给云茂丰喂了一粒药丸,喝一些水。 一抬头,就见焰无欢全身紧绷的坐在那里,云湘滢不禁开口说道:“可是伤到了哪里?还是,之前的旧伤复发了?” 一边说着,云湘滢一边伸手,想要诊一诊焰无欢的脉象。却不料,她的手指刚刚碰触到焰无欢的手腕,就被焰无欢快速的避了开来。 见状,云湘滢微微一怔,只觉得心底,有一丝莫名的痛划过,她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只是,下一刻,她的手指却被人握住了,抽也抽不出来。 “焰无欢!”云湘滢有些恼怒。 刚刚她要诊脉,焰无欢连碰都不给碰一下,现在又抓着她的手不放,是何道理? “小丫头乖,不要吵,不要闹,让我休息一会儿,可好?”焰无欢握着云湘滢的手,轻声说道。 明明那双眸子,依旧如灿星般光彩照人,那薄唇依旧微微勾起,带着一抹好看的笑,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动听。 可是,在焰无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云湘滢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虚弱,一丝从心底发出来的虚弱。 于是,云湘滢没有说话,没有再挣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默默的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休憩。 云湘滢不知道,焰无欢的心中,好久好久都没有,如当下这一刻一般安宁。 就在云湘滢以为,这一段路程,就会如此这般安静渡过的时候,好似睡着的焰无欢,忽然出声问了一句:“你准备怎么回文阳侯府?” 第142章 城门口前,念柳兵行险招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已故文阳侯夫妇十年忌日,他们的嫡亲女儿没有出现,传出流言说她被人掳走失踪了,虽然在之后,流言渐渐扭转成了,云湘滢是许愿以自身鲜血为墨,在菩萨面前抄写经书十卷,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但是,云湘滢此时带了真正的云茂丰回去,府里众人却不知这其中隐情,云湘滢又该怎样证明,这才是真正的云茂丰,而府中那个是他人假扮? 无论云湘滢是否能拿出证据来,都会在文阳侯府掀起轩然大波! 焰无欢正是将这些都想到了,才会有此一问。 继而,不等云湘滢回答,焰无欢闭着眼睛,又道:“先前,你的人烧了城北大营的粮草,然后是我的人,将城北大营的主帅营帐给烧了。哪怕士兵并没有损伤多少,这件事已经是闹的沸沸扬扬,是难以善了之局,你在此时带云老太爷回去,并非是什么好时机。” 闻言,云湘滢沉默不语,却在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焰无欢说的都是对的。 单是辩论真假云茂丰,就已然是很麻烦的事情,而爷爷此时的身子太过虚弱,根本容不得她多做拖延! 这也就罢了,或许她以强硬姿态,可以快刀斩乱麻的解决这件事,但是此事若是被传扬出去,怕是会惹来麻烦,说不定还会被人将真假云茂丰之事,与城北大营之乱联系道一起,这才是最糟糕的。 云湘滢沉吟不语,焰无欢却是忽然睁开眼睛,说:“小丫头,将云老太爷交给我吧,我会妥善照顾老太爷的。” 云湘滢抬眸看着焰无欢,好一会儿之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怎么,小丫头信不着我?”焰无欢的灿星眸子里,带着丝丝缕缕的别样情绪,有一点伤感,有一点危险。 云湘滢没有回答他。她的内心中,其实是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的。 焰无欢不可靠吗? 自从云湘滢回到陵安城,自从见到焰无欢起,焰无欢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她危险的时候赶来救她,甚至是柳玉儿身亡之时,陪在她身边的也是焰无欢,。 屡屡相助,却从不计回报,如此种种,焰无欢是可靠的。 可是,焰无欢可靠吗? 云湘滢迄今为止,都不知焰无欢真实身份,甚至连他的样貌,云湘滢都没有见过,更加遑论焰无欢居住在何处,这样的事情了。 若是焰无欢带走了爷爷,云湘滢都不知爷爷究竟被带去了何处,更不知该去哪里找焰无欢和爷爷,只要想到这种不确定,她的内心就隐隐不安。 云湘滢没有说话,焰无欢看着云湘滢的面庞,却是忽然说道:“明白了。” 只此一句,云湘滢都不知他究竟是明白了什么,焰无欢松开手,抬起手来动了动她的发髻,然后起身掀开车帘到了车辕上,似乎与车辕上的念柳说了几句话。车帘回落之时,云湘滢看到焰无欢跳下了马车。 而此时此刻,马车犹自奔驰着。 云湘滢抿着唇,其实在焰无欢起身掀车帘的那一瞬,她看着他的背影,很想出声唤住他,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任由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心,在这一刻隐隐作痛,她的不信任与沉默,许是伤害到了焰无欢。 就在云湘滢心中沉重之时,车帘一掀,念柳进了车厢里。 “姑娘,刚才那位公子说,让奴婢给您稍稍易容一下,若是城门守将问起,您就说是从外地带着重病的老太医,来陵安城求医的,急于赶路错过了宿头。” 念柳将车上易容的小箱子拿了出来,又道:“奴婢觉得那位公子说得对,您现在怕是不宜如此露面,否则城北大营的事,很容易牵连到您的身上。虽然谁也不会相信,一座军营内暗藏牢房,为的只是囚禁老太爷。” 城北大营被搅得一团乱,不管谁接手调查,恐怕都会本着宁可错杀,也绝不轻易放过的原则来行事,念柳说的的确在理。 云湘滢点了点,任由念柳施为,只余念柳沟通了几句,以免被城门守卫询问,言语对答之时出现纰漏。 念柳给云湘滢易容好了,也顺道给自己易容且改了装扮,在外面赶车的冷玉,自是不必说,早已扮作了一个小厮的模样。 远远的,城门口出的的士兵喝道:“站住,什么人?难道不知道城门马上就关闭了吗?” 冷玉停了马车,而念柳连忙稍稍掀起一部分车帘,低声说道:“军爷,我家姑娘是带着老太爷,来陵安城求医的。老太爷情况不太好,着急赶路,错过了宿头,这才在这个时候进城,还请军爷通融通融。” 说着话,念柳就将一锭银子,悄悄的塞进了那查问士兵的手中。 那士兵微微一摸,就知不下十两银子,顿时心中一喜,面上也和善了不少,说道:“来求医,从哪里来的啊?” 心知这些都是例行询问,念柳就不慌不忙的答道:“是从原青城来的。” “原青城,那可是够远的啊?”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听说老太爷的病,非得陵安城的大夫能治,咱们也不至于跑这么远来,当真累死个人了。”念柳状似抱怨的,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才扬起略带讨好的笑,问:“军爷,您看,我们能进城了吗?” “能,能。”那士兵将银子收了起来,乐呵呵的说道。 冷玉一动马缰绳,就准备驱赶马车进城,却不料就在此时,听到有急速的马蹄声传来,一人一骑火速奔跑了过来。 到了城门口,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却是穿戴盔甲的军士打扮,于是守城士兵并没有多加阻拦,而是看着他去了城门旁边。 云湘滢给念柳使了一个眼色,念柳连忙对冷玉说道:“还不快赶车进城,要是耽搁了军爷的要务,看姑娘怎么收拾你。” “是,小的这就赶车。”冷玉粗声应着,马车也以不慢的速度,往城门里行去。 谁知,就在此时,传来了一声断喝:“慢着!” 伴随着这一声断喝,周围的守城士兵“哗啦”一声,手中的长矛全都对准了马车! 念柳浑身一僵,就想要冲出去,却被云湘滢一把按住。 云湘滢缓缓出声道:“不知军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刚刚发出断喝之人说道:“下车检查!” 念柳缓了缓情绪,跳下马车陪着笑说道:“军爷容禀,这马车里的是我家姑娘,和重病的老太爷,实在是不宜下车啊。” “不宜下车,那就让我们搜一搜这马车。”那人不依不饶。 “军爷,您看我们姑娘尚且待字闺中……”念柳说着,将两锭银子连同一张银票,塞在那人的手中。 谁成想,那人却是猛然一推念柳,差点将她推倒在地上。 “城外出了大事,你们却在这个时候要进城,藏头露尾的不肯露面,莫不是你们马车里藏了贼人!” “军爷所言,小女子承受不起。马车上的确只有小女的祖父与小女二人,若是军爷不信,大可来搜查就是,何必用此言语诬赖人。”云湘滢恼怒出声的同时,一把掀开了车帘。 车帘后马车内的情景,一眼就能看到,果然只有一昏睡老者和一妙龄女子,那人本是凶神恶煞般的气势,不禁微微一顿。 只是,谨慎起见,那人还是上前细细看了看云茂丰。 好在,云茂丰瘦骨嶙峋,紧闭双目的模样,不用任何化妆,都会让人觉得,的确是病入膏肓一般。当然,要排除不去看他棉被掩盖下,遍体鳞伤的样子,否则定然会引起怀疑。 那人看了云茂丰,又抬头上下扫了几眼愠怒的云湘滢。 “军爷,看够了吗?”云湘滢故作恼怒状,“小女子只是从外地来,为祖父求医的弱女子,好像做不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吧?” “小姑娘年岁不大,倒是挺牙尖嘴利!求医,是求的什么医啊?”那人咧嘴说着,却是忽然伸手,要掀盖在云茂丰身上的棉被。 见状,冷玉全身都紧绷了起来,而云湘滢却是眼神一冷,口中急速想着说词,与此同时,伸出手去,想要按住那人的手。 正在这气氛极为紧张的时刻,却见一旁的念柳,哭嚎着就扑了过来,好死不死的撞在了那人的怀里。 “你干什么?”那人顿时厉喝一声。 却听念柳哭嚎着说:“军爷,军爷,您带奴婢走吧,奴婢不要伺候这一家子了!军爷您行行好,就带奴婢走吧,好不好?” 念柳这一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云湘滢都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做出愤怒的模样,冲着念柳斥道:“你个贱婢,胆敢背弃主子而去?你以为军爷是你这等奴婢,能随意攀附上的吗?” 念柳也不理云湘滢,只缩在那人的怀里,顺道隔绝他伸手掀被子的可能,只哭道:“军爷啊,您是有所不知,这老不死的不知究竟得了什么病,本来出来的时候,是带了十余个小厮伺候他的,结果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啊!她就狠心让奴婢伺候,她这是要奴婢死啊!” 一听这话,周围围着的士兵,全都寒毛直竖,就连那人也禁不住一推念柳,往后退了一步。 “军爷、军爷,您听奴婢说,不是近身伺候,不碰老不死的身上的衣服,就不会有事的。奴婢还干净着呢,军爷您就带奴婢走吧。” 那人脸色变得铁青,死死的盯着躺在马车上的云茂丰。 云湘滢的心狠狠的提了起来,念柳这一招,行的有些险。 第143章 这璟王是妖孽吧?什么都知道!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全都僵住了,惧怕的看着念柳等人。 云湘滢柳眉倒竖,斥责道:“贱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些个下人哪里是死了,不过是觉得进京路途遥远,前途未卜,一个个皆弃主逃跑了而已。你居然说成是被我祖父过了病气死了,简直是岂有此理!看等安顿下来,我如何收拾你!” 念柳一听,顿时就又哭嚎起来:“我不过是一个奴婢,哪里知道他们是跑了还是死了……军爷,您听到了,她要收拾奴婢,您还是带奴婢走吧,奴婢一定当牛做马的服侍您。” 念柳易容之后本就不算漂亮,此时又是哭的极为狼狈,那人嫌弃还来不及,哪里肯怜惜她? 何况,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念柳既然是人家的奴婢,必然是签了身契的,那是旁人说带走,就能带走的。为了一个不好看的奴婢,招惹麻烦上身,实在是不值。 再有,谁知道她们两人各执一词,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这万一真的近距离接触就会死人…… 那人终究是犹豫了,又盯了躺在马车里,人事不知的云茂丰一眼,挥挥手:“赶紧走,赶紧走!” 冷玉闻言,顾不得其他,连忙赶车,而念柳却是摆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哭着就要往那人身上扑,被那人抬起一脚,就踹到了马车上。 “呸,晦气!”只听那人如此唾骂了一句。 马车终于进了城,云湘滢连忙伸手去扶倒在车厢里,半晌不动弹的念柳。 “念柳,苦了你了。伤着了吧?快让我看看。”云湘滢说话间,也是压低了声音的,生怕被旁人听到。 念柳却是抬头,嘻嘻一笑,也同样低声说道:“姑娘,奴婢没事。” “怎么会没事。”云湘滢看得清楚,那人那一脚,用的力量可是不小。 念柳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奴婢真的没事。在他踹过来的时候,奴婢自己是用了力的,否则怎么可能被他一脚踹到马车里?” 再三确认下,念柳当真没事,云湘滢才算是放下心来。 “姑娘,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念柳询问道。 云湘滢心知,念柳问的是直接回府,还是另有打算,云湘滢也是沉吟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念柳的问题,而是微掀车帘对冷玉说道:“冷玉,你留意一下,咱们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冷玉没有回头,只低声回道:“姑娘,的确有人跟着咱们,感觉轻功并不高明,应该是守城门的士兵。怕是那个校尉还是不放心,让人跟着咱们,看咱们到底往哪里去。” 就在云湘滢犹豫,到底该去寻一家客栈,还是直接奔医馆去的时候,不远处急匆匆跑过来一行人,却是不偏不倚的拦截住了云湘滢的马车。 当先一人青衣青靴,上前恭谨施礼,朗声说道:“冒昧问一下,车上可是丁老太爷和丁姑娘?” 云湘滢掀开车帘,看了这青衣人一眼,却是点头应声说道:“正是,不知你是……” “姑娘来信说要到陵安城,为丁老太爷求医,可是不知何故,姑娘的信竟是在刚刚才送到府里。公子连忙遣小人来迎候,还是晚了,万望老太爷和姑娘见谅。”青衣人恭恭敬敬的赔罪。 “原来如此。也是我们急着赶路,信送晚了的缘故。”云湘滢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姑娘忧心老太爷的病情,公子哪能不体谅。说来,若不是小人还识的赶车的毛三,小人还真不敢上前搅扰呢。毛三,还认得兄弟吴任吗?” 冷玉只轻轻瞄了云湘滢一眼,见她微微点头,当即伸手拍了拍,那名为吴任的青衣人的肩膀,粗声应道:“怎么会不认得你,上次,你还请我喝了一壶小酒呢。” “这次还请你喝酒。” 吴任应了一声,继而恭敬的对云湘滢说:“姑娘还请这边来,公子已为老太爷和姑娘备下了宅子,里面一应物品俱全,必不会使老太爷多受颠簸。”青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指了一个方向。 冷玉再次看向了云湘滢,见没有反驳,这才赶着马车,跟着那一行人,慢慢走去。 而之前一直跟着他们的士兵,在看到冷玉和吴任相谈甚欢之时,就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吴任引着她们将马车停在了一处宅院里。 及至大门关闭,跟随吴任一起的人四散开去,吴任这才重新施礼,说道:“殿下有要事,不能分身前来相助姑娘,还望姑娘见谅。此处宅院,绝对隐蔽和安全,姑娘可放心住下,院子里的下人均为可信之人,尽皆听从姑娘差遣。” 吴任说话的同时,手中也托举着一物,正是之前他在拦截下来云湘滢的马车,曾经露出来过的一块玉佩。 正是因为吴任露出了这块火兔玉佩,云湘滢才选择了相信他。 那是一块火红色,兔子形状的玉佩。 这块玉佩,在当初云湘滢与邪心阁做第一笔买卖之时,就莫名落入了璟王恒卓渊手中。此时这吴任拿着这块玉佩,也就是说明,他是璟王的人。 无论她易容成什么模样,多么谨慎行事,璟王总是有能耐找到她,这着实让云湘滢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曾纳闷的想过,莫非璟王也如那蒙绍卿一般,在她什么用了什么香不成,否则怎么每次都能找到她? 云湘滢伸手接过那块玉佩,说:“劳烦替我谢过你家殿下。” “是,哪里说得上是劳烦。”吴任应道:“殿下还曾说过,姑娘许是有事要做,不会留在此处,若果真如此,还请姑娘放心,这里自会有人妥帖照顾老太爷。” “这就不必了,我自会安排好一切事宜的。”云湘滢摇头,她已承璟王太多人情,实在难以偿还。 吴任却仿似没有听到云湘滢的拒绝一般,只道:“殿下明白姑娘必有所安排,只是殿下留下一句话,说请姑娘斟酌一下。” “请说。” “殿下说,相信姑娘会把那些明争暗斗,全都解决在府门里,不会劳累到本就虚弱的老太爷。” 闻言,云湘滢无语,这璟王是妖孽吧?怎么连她会拒绝,都想到了!还拿这样的说词来堵她。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璟王说的很对,爷爷身子如此虚弱,的确不宜在此时颠簸,更不要说,还要回府面对辩论真假等纷杂的事情。 如此,云湘滢只得再次拜谢了吴任,也请他代她谢过璟王,这才进屋细细为云茂丰诊脉、开方,然后命念柳去煎药,她自己则是拿了伤药,细心的给云茂丰清理伤口、上药。 那些层层叠叠的伤,让一向寡言寡语的冷玉,都禁不住感叹了一句:“那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对老太爷下如此狠手!” 云湘滢没有回答,只微微摇了摇头。 及至现在,她也不知敌人是什么身份,他们抓走了爷爷,又究竟是想从爷爷这里得到什么。这些,她都无从得知,或许只能等爷爷苏醒过来,她才能得到答案吧。 不过,云湘滢心知,爷爷拼死守护着的,即便受尽了百般的折磨,都未能交出去的东西,她也会拼死守护着,无论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 云湘滢将煎好的汤药吹温了,亲手一点一点的喂入云茂丰的口中,虽然他在昏睡中,撒出来很多,但是因着云湘滢早已料到此点,特意吩咐念柳多熬煮了一些,所以云茂丰喝下去的汤药,还是足够的。 眼见云茂丰的呼吸越来越平稳,面色也稍稍好看了些许,云湘滢的面色却是更加沉重起来。 “姑娘,快要天亮了,您歇息一下吧。”念柳心疼的劝道。 这些天,姑娘就没有一晚是好好休息的,眼瞅着本就不丰盈的身子,又瘦了不少。 云湘滢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却是没有去休息,反而坐到了桌前。 “姑娘……” 念柳还要再劝,却被冷玉拉住,念柳忍不住瞪了冷玉一眼,冷玉冷着一张脸摇头。念柳暗暗叹了一口气,上前去默默的给云湘滢研磨。 屋中一片静默,而云湘滢写下几味药材之后,开口轻声说道:“非是我不想休息,而是我不能休息。爷爷外伤无数,我可以用药使其愈合;内伤沉重,我也可以药物慢慢疗伤。可是爷爷早些年伤了腿,又经此磨难,这一双腿不单是保不住,一个不慎,很可能累及性命!” 再次写下几味药材,云湘滢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倾尽全力,也可稳住。只是……” 念柳张了张嘴,没敢出声询问,只是回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云茂丰。 过了一会儿,云湘滢低声续道:“那些人为了逼迫爷爷,说出那样东西的下落,不但对爷爷用了刑,还用了毒,不知究竟用了多少次的毒。我能给爷爷调养身子,我也能诊出残留的毒性,但是我不知道,这些毒该怎么解,甚至不知道,这些残存的毒,究竟能不能解。” “姑娘,一定会有办法的。”念柳想了半晌,也只能说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安慰云湘滢。 “嗯,会有办法的。”云湘滢说着,内心深处从未有一刻,如此时一般,深恨自己为什么不和江师兄那样,偷偷的学习毒术。如果她学了,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叩声,以及吴任的声音。 去而复返的吴任,却是给云湘滢带来了一个大惊喜! 第144章 我看谁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吴任带来了一粒药丸,一粒世上仅存三颗,传言都被收入皇宫大内的药,是关键时刻救命的良药,比之前云湘滢所制作的药丸,都要好上许多。 只要云茂丰服下此药,他体内的残余毒性,不说能完全解除,但是至少不足为虑了,可以慢慢调养。 只是,相较于云湘滢的惊喜,吴任的面色却不是那么好,他暗自打量了一眼云湘滢,着实不明白,这么个瘦弱丫头,到底哪里值得殿下如此对待?这粒药丸,可是殿下手中唯一的一粒了。 这也是吴任是去而复返的原因,他内心深处是不想把药丸送出去的,所以在与云湘滢见面之后,就选择了下意识的忘记了这件事。及至他返回璟王府,这才想起来,不得不再次返回。 见云湘滢先是惊喜异常,继而就面露一丝犹豫,吴任暗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说道:“小人来之前,殿下就留下话来,说姑娘不必顾忌太多,先救老太爷为上。如果姑娘实在觉得所欠良多,还请姑娘以后多多做一些调养药丸,给殿下调养身子即可。” 云湘滢沉吟了一下,说:“如此,代我多谢殿下厚恩,日后我云湘滢定当报答。” “是,小人一定转达。如此,小人告辞。” “多谢!”云湘滢点头应道。 还未等吴任退出房间,云湘滢就急急的吩咐念柳:“念柳,快去倒一杯温水,和半杯温酒来!” “温酒?”念柳很是疑惑的重复了一遍,一边动作麻利的,将温水和温酒端了过来。 “此药与众不同,需得以温酒送服。”云湘滢解释了一句,轻手轻脚的扶了云茂丰半坐起来。 “滢儿……”只听云茂丰忽然轻唤了一声,继而竟是睁开了眼睛。 “爷爷,您醒了?滢儿在呢。”云湘滢心中酸楚,却不想让云茂丰看出来,连忙带出了一抹笑,轻声应着。 “这里是……”云茂丰的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 “爷爷,我们逃出来了,这里很安全,爷爷放心。”云湘滢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璟王殿下的一处私宅。” “璟王……”云茂丰低喃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慢慢垂了眼皮。 “爷爷!”云湘滢心中一慌,连忙喊了一声。 “爷爷没事,就是想先睡一觉,滢儿别怕。”云茂丰声音微柔,却还是软语安慰着云湘滢。 这一瞬间,让云湘滢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可以扑到爹娘以及爷爷怀里,肆意撒娇的孩子。 “嗯,滢儿不怕。”云湘滢也放轻了声音:“爷爷,先把药服了,再睡可好?” 顿了一下,云湘滢生怕云茂丰,因着他自己伤势严重,而心生放弃,连忙解释道:“是顶级的雪绒丸呢,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雪绒丸?”云茂丰眼底掠过一抹深思。 云湘滢只当他是不知这雪绒丸的非凡,一边轻声解释着,一边拿起那半杯温酒,微微试了试温度,就将药丸送到了云茂丰唇边。 “梆梆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未几,苗鲁快速的冲了进来,急匆匆的施礼道:“姑娘,出事了!” “什么事,这么惊慌,当心惊吓到老太爷。”去开门,却差点被苗鲁撞翻在地的念柳,有些不满的说道。 苗鲁歉意的看了看念柳,急道:“是萱草和二宝。昨日侯爷和夫人忌日,姑娘没有回府,府上大闹了一场,二夫人不知对那假太爷说了什么,刚刚命下人将萱草和二宝带走了。小人打探了一下,说是萱草暗害了姑娘,若是萱草不能自证清白,就要将萱草和二宝一起,以杀害主子的罪名打死!” “打死?就是官府审案,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云湘滢怒斥。 苗鲁点头道:“小人知道,姑娘一向喜爱二宝,必然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故此急急来报信。” 念柳闻言,也是愤怒说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为什么不直接,将萱草和二宝抢出来,还来禀报姑娘做什么?” 苗鲁面露难色,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惭愧的低了头。 “好了,念柳。”云湘滢出声拦住念柳,“这一次的事,几乎人人都带了伤。苗鲁所受的伤也不轻,如何是云海的对手?何况还有其他下人在。” 云湘滢将药丸,又往云茂丰唇边送了送,口中继续说道:“他们的意思,本就是想逼迫我现身。我不出现,谁都救不了萱草姐弟。” “姑娘,不要回去!”念柳闻言,立即阻拦云湘滢,“他们一定布下了各种陷阱,就等着姑娘出现呢!姑娘回去,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那萱草姐弟呢,她们何其无辜?二宝还那么小。” “滢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云茂丰伸手拿过了药丸,“什么样的风雨,爷爷没有见过?之前的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难道还会在此时,风平浪静之时翻船不成?” “爷爷……” “去吧!”云茂丰抬眸,鼓励的看着云湘滢,说:“即便是下人,那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旁人或许不知,可是爷爷知道,如果因为只是下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那种心痛,是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 见云湘滢不说话,云茂丰轻声说了一句:“云顺死了,就死在爷爷面前。滢儿,爷爷不想你也尝试一下这种感觉。去吧,去救萱草姐弟。爷爷就在这里吃药、休息,等着你回来!” 看着云茂丰苍老、瘦削,却难掩其铮铮铁骨与善良的面庞,云湘滢点了点头。 “爷爷,那您一定要好好吃药,然后好好休息,滢儿很快就回来!”云湘滢不放心的叮嘱着。 “好!”云茂丰淡笑而应。 见云湘滢特意将念柳留了下来,还不放心的叮嘱着再去温一些酒来,以便给他服用雪绒丸,云茂丰不禁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笑道:“滢儿,爷爷还没孤陋寡闻到如此程度,这雪绒丸的服用方法,爷爷是知道的,这酒需要几分温,爷爷都清楚。快去吧,别耽搁了,害他们丢了性命。” “是,爷爷,遵命!”云湘滢也同样笑着应道。 只是,一出了房间,云湘滢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只余一片肃杀。 而房间里,云茂丰看着念柳,说:“你是叫念柳?” “回老太爷的话,奴婢是叫念柳。” “你跟着你家姑娘多久了?”云茂丰再问。 念柳微微抬眼看了一下云茂丰,回答:“并没有多久。只是,姑娘信任奴婢,奴婢也已性命相报。请老太爷放心,奴婢绝对不会背叛姑娘!” “若是我的话,与你家姑娘的话有所冲突呢?” 闻言,念柳微微一怔,不明白云茂丰为何会有此一问,不过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请老太爷恕罪,奴婢只听从姑娘的吩咐。” 云茂丰微微提高嗓音:“你确定?要知道,你家姑娘最尊敬我,她一样也要听我的话。” “奴婢确定?”依旧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看着念柳恭敬回答完,就手脚麻利的端了温酒过来,云茂丰微微沉吟了一下,说:“我不习惯下人服侍,你将温酒给我,再去给我倒一杯温水来,要和这酒一样六分温。” “是。”念柳不疑有他,转身去倒水,却不知身后,云茂丰只做出了服药的假象,根本没有把雪绒丸服下,而是偷偷藏了起来。 一口喝净杯中温酒,云茂丰略急的唤道:“快,水!” 念柳连忙将水杯递给云茂丰,看他喝了下去,这才轻手轻脚的帮他躺好。 “我要睡一会儿,除非滢儿回来,否则不要打扰我。”云茂丰吩咐。 念柳微微摇头:“那可不行。姑娘可是吩咐了,要您睡好了之后,就喝一些米汤。” 云茂丰哼了一声,轻轻嘀咕:“这个滢儿啊,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总是管着我。可我怎么就是喜欢,我的小孙女儿管着我呢……” 声音越来越低,云茂丰当真睡了过去,念柳以为是药丸起效了,就仔细的守在了一旁。 且说此时的文阳侯府内,一片哭嚎声。 萱草狼狈至极的,整个人趴在地上,身上隐隐有血迹,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甚至将嘴唇咬出了血,却一声不吭,只死死的盯着上首的马承和陈氏等人,而一旁大声嚎哭的,是受到了惊吓的二宝。 “萱草,你还当真是硬骨头!” 陈氏上前,一脚踩在了萱草和手指上,然后恶狠狠的喝道:“说!云湘滢到底在哪儿?” 萱草死死的咬牙,愣是一点呻吟都没有发出。 “还不说,难道你以为,我就这么点手段吗?要是再不说,我会让你知道,打板子可是最轻的。我奉劝你,还是说了吧,也少受点皮肉之苦。” “奴婢……不知……”萱草从齿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来,下一瞬却是昏死过去。 陈氏一个眼神,立即有下人,“哗”的一声泼下一盆凉水,萱草当即被泼醒过来。 “萱草,你这么护着云湘滢,她也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万一你死了,岂不是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陈氏自认为循循善诱,却不想萱草竟是软硬不吃! 陈氏怒了,冷笑道:“你不要命,也不要你弟弟的小命了?听说他才三岁。” “不要……”萱草想说,不要动二宝,却因着被踢了一脚,痛的说不出话来。 “来人!”陈氏大声喝道:“将这小贱种拖下去,扔池塘里去!”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传来:“我看谁敢!” 第145章 您的贵臀好了?看来是打轻了!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云湘滢面沉如水的走了进来。 “姑娘……”萱草气若游丝。 “姐姐、姐姐……”二宝也哇哇大哭起来。 云湘滢示意跟随她一起回来的冷玉,给萱草服下一颗药丸,将她扶到一旁去治伤。 云湘滢自己,则是从那群下人手中,将吓坏了的二宝,抱到了自己怀里。 说来也怪,这二宝一到了云湘滢怀里,就不再大声哭闹,只微微抽噎着,乖乖的缩在云湘滢怀里。 “萱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苦白受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氏勃然变色,“你父母忌日,你却不肯露面,还彻夜不归!如此不孝不洁之人,还有脸回来?” “二婶。”云湘滢不气不怒,反倒冲着陈氏,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口中问道:“您的贵臀好了?这么快就能下床了?看来,还是打的轻了啊。” “你……还不都是你害的!你个小……” 陈氏尖锐的话只喊了一句,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发出了几声咳嗽。陈氏微微一怔,然后仿似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失态一般,迅速的收敛了面上的狠毒。 她回头冲着马承说道:“老太爷,儿媳知道您一向喜爱滢姐儿,可是如今她犯了如此大的错误,若是您还睁一眼闭一眼,不肯管束一下的话,滢姐儿这次是父母忌日不来,那下一次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有辱云家门楣的事情了!” 顿了顿,陈氏补充了一句:“万一,事情闹得太大了,怕是族中长老也会动怒的。” “呵……”云湘滢发出一声冷笑,陈氏本事见长啊,居然学会用云家族里的长老,来威胁祖父了!不过,这位祖父嘛…… 陈氏立即上眼药:“老太爷,您看看,滢姐儿这是什么态度?” “滢儿,你……你真是太让爷爷失望了!”马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因着赵志明等人悉数被擒,没有人给马承送信,马承也就不知云老太爷已被救出,虽然直觉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却不得不硬撑着。 听了马承的话,云湘滢眼睛闭上一瞬,复又睁开,不去理会马承,只盯着陈氏,说道:“二婶之前说什么,我不孝不洁?敢问二婶,我心痛于父母逝去,以自身鲜血,抄写经书,以慰父母在天之灵,这如何是不孝了?” 云湘滢一步一步的迫近陈氏:“二婶最好不要否认,整个陵安城的百姓皆知此事,恐怕二婶一人,是否认不了的!” 陈氏忍不住步步后退,却色厉内荏的说道:“你说去抄写经书,就是去抄写经书了?我还说你没写呢!全陵安城的百姓,哪一个亲眼看到了?还不都是你让人放出去的风声!” “是吗?”云湘滢再笑。 就在这时,门外有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声禀道:“老太爷、夫人,门外来了好些个百姓,说是看了滢姑娘抄写的血经书,他们想拜一拜侯爷和侯夫人,祈求日后儿女,如滢姑娘一般孝顺有加。” “放肆!谁让你进来的?不是告诉过你们,不得本夫人相传,不得入内吗?”陈氏一听,脸色陡沉,厉声呵斥。 那下人当即跪了下去,磕头道:“夫人恕罪,小人也不想来,可是总不能让人随意闯入祭堂,要是万一冲撞了做法事的大师,小人可是承担不起啊!” “滚出去!” “是、是,,小人现在就滚,那百姓……” “通通撵出去,他们当这里是祈福上香的寺庙不成。”陈氏余怒难消,怎么会这么巧,她刚在说云湘滢没抄写经书,这些百姓就突然冒了出来。 这陈氏恼怒的想着,却完全忘记了一件事,或者说根本没听清,下人所禀报的是,百姓看到了云湘滢抄写的血经书。 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云湘滢的的确确抄写了经书,只不过不是“失踪”的这两夜一天罢了。 在回来救萱草之时,云湘滢就料到,陈氏定然会拿她失踪,和抄写经书这两件事来做文章,先一步命人,将她早抄好的经书,放到了大门口附近,又故意引了人来…… 那下人犹豫着应声,就要退出去,全听到一声清脆断喝:“慢着!” “百姓既然是要拜祭父母,也不好强行阻拦,你吩咐下去,若有前来拜祭我父母之人,侯府一律开门相迎,绝不会多加阻拦。” “百姓感念父母,这是好事。我身为文阳侯的女儿,是绝不会好坏不分的。爷爷一向与人为善,所以我相信,爷爷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吗?”云湘滢看向轮椅上的马承,看似在询问他,实际上究竟是在问谁,云湘滢心知肚明。 马承扶在轮椅上的手,微微僵了僵,在云湘滢期待的目光中,还是点头应道:“滢儿说的对。就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吧。” 下人没有丝毫犹豫的,按照吩咐行事了,将陈氏气的几乎咬碎满口银牙! 想了一下,陈氏才道:“就算是有经书,又有谁能证明,那是你亲手抄写的?说不定,是你因为被土匪劫走,为了重回文阳侯府,特意找人做的假呢?” “二婶是不觉得疼了,是吗?”云湘滢没有反驳,却是忽然如此问道。 陈氏一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信口雌黄,诬陷他人,若是官府再判罚几十下板子,不知二婶撑不撑得住啊?” “你……” “对了。”云湘滢仿似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奉劝二婶一句,那个三阴玉融膏可不能多用,否则啊,用了三阴玉融膏的地方,可是会长很多、很多肥肉的。” 陈氏闻言,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哑口无声的看着云湘滢,满脸的不可思议,以及一点点恐慌。 云湘滢怎么知道,她是用了三阴玉融膏,才能恢复这么快的?明明这件事只有她和茹欣两个人知道,就连张嬷嬷都不知道啊! 她哪里会想到,云湘滢单凭着,自己接近陈氏之时,嗅闻到的陈氏身上的味道,以及联系陈氏如此快就好了之事,立即判断了出来,陈氏究竟是用了什么药膏。 果然她出言一试探,陈氏就自己露出了马脚。 不过,不管陈氏想的通,还是想不通,云湘滢一口道破她所用的药膏,这让陈氏下意识的相信了云湘滢的话,顿时心中隐隐恐惧起来,万一真的如云湘滢所说,那该怎么办? 陈氏心中惊涛骇浪,云湘滢只当不知,只是再次迫近一步,说:“二婶可是想好了?” “想好……想好什么?”陈氏顺嘴问了出来,问完却是暗暗懊悔,接她的茬做什么? 想到这里,陈氏把心一横,直接选择忘掉云湘滢说的说法,只嘲讽的看着云湘滢,说:“你说我诬陷人,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云湘滢点了点头,却是先说了一句:“看来二婶是没有想好了。” 然后,云湘滢才说道:“二婶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冷玉!” “是,姑娘。”帮萱草处理好伤势的冷玉,应声捧了一卷经书进来。 “爷爷该是识得滢儿字迹的,不若由爷爷来看一看,这经书是不是滢儿亲手抄写的,可好?”云湘滢看向了马承,心道怎么可能让你,在一旁独善其身呢。 马承被架在了那里,只得接过了冷玉手上的经书,装模作样的打开查看。 不过这一看,马承也是微微一怔,这上面的确是云湘滢的字迹,与之前他们的人,从云湘滢房中,费了半天劲儿,才拿回来的那张,写有云湘滢找到密室所在的纸上的字,完全一模一样! 马承咳嗽了一声,不想帮着云湘滢,却又不得不帮,万一云湘滢拿到了密室里的东西,会将其交给他呢? 毕竟,云湘滢好像还没对他起什么疑心,否则也不会一口一个爷爷,叫的那么诚挚。 于是,马承点头道:“这的确是滢儿的字。陈氏,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陈氏有些傻眼,呆了半晌,才强行辩解道:“儿媳不敢胡闹。只是……府里府外都传遍了,滢姐儿被山贼土匪,给劫掠上山,做那压寨夫人去了!如此不洁之人,即便是抄写了经书,也不配供奉。老太爷,您觉得儿媳说的可在理?” “不洁?” 云湘滢向前几步,直将陈氏逼得不断后退,一跤差点跌坐在上,被身后的椅子接住。 就在陈氏以为,云湘滢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甚至隐隐盼着她做点什么,也好彻底将她打入谷底的时候,云湘滢却是忽然一转身,跪了下去。 “从进屋开始,二婶就在说湘滢不孝、不洁。爷爷,您就当真要如此纵容二婶,来欺辱湘滢吗?” 云湘滢跪的是马承,说完这句话,云湘滢也没去看马承究竟是什么反应,只喃喃自语的说:“原本以为,此次回来,给爷爷带回来一个惊喜,会让爷爷开心。可是如今看来,什么惊喜,也比不过二婶的几句污蔑只之语。名声已污,徒留何意?” 摇摇晃晃的起身,云湘滢状似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而马承一听,云湘滢说什么惊喜,立即心中一喜,与云海对看一眼,同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难道是…… 见云湘滢要走,马承盾顿时急了,想要喊且慢,只是这两个字,不等马承喊出口来,却是被人抢先一步。 第146章 各方人马纷纷出场,辩!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阿弥陀佛,云小施主请留步。” 门外传来一声佛号,紧接着就见檀越寺的方丈,缓缓走了进来。 陈氏本就被云湘滢一番表现气的够呛,此时见檀越寺方丈出现,更加气怒上头。 当初,她以檀越寺大师为由头,不过是想骗云湘滢出去而已,没想到方丈真领着大师们来了,还找着借口多停留了一天! 现在,还妄图来掺和云湘滢的事,着实可恶! 于是,陈氏直接开口说道:“方丈大师,这是我们云府的家事,方丈大师若是已经做完法事,还请速速回寺吧!” 马承一板脸,斥道:“放肆,怎么和方丈大师说话呢?” 训斥了陈氏一句,马承转头对方丈说道:“不知大师是有何要事要说?可是和我儿、儿媳有关?” 不等方丈大师回答,门口又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只见云茹欣一袭素色衣裙,脚步匆匆的出现在门口处,口中急急的问道:“听闻滢妹妹回来了?是真的吗?” 目光一转,她看到了门旁的云湘滢,喜道:“滢妹妹,你果然回来了!快让姐姐看看,伤的重不重?失了那么多血可还撑得住?” 云茹欣抓着云湘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然后满脸心疼的说:“这小脸白的,快快坐下。滢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要尽孝心,也得爱惜自己才是!也应该和姐姐说一声,让姐姐与你一起,为大伯大伯母抄写经书啊!” 云湘滢的手臂,被云茹欣抓的有些疼,不过心中却是一暖,在这个家里,至少堂姐是真心关心她的。 于是,云湘滢冲着她笑了笑,解释道:“事起仓促,未能和堂姐商议,还请堂姐勿怪。” “你啊你……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云茹欣亲昵的伸手,轻戳了云湘滢额头几下,“我正在为大伯大伯母跪经,见方丈大师忽然离开,可是出什么事了?” 檀越寺方丈这才开口说道:“老衲此来皆是因闻听,有人质疑云小施主抄写经书一事,特意前来为云小施主澄清此事。” 方丈在说云小施主的时候,冲着云湘滢作了一揖,所以任谁也明白,他口中的云小施主,指的是谁。 “澄清?澄清什么?”陈氏率先脸色难看起来,语气也算不得好。 见状,云茹欣放开云湘滢的手,上前几步,轻扯了陈氏几下,不赞同的喊了一声:“母亲!” “茹欣,你来得晚,并不知道,府内府外皆传言,说滢姐儿根本不是去抄写经书了,而是被强人掳走,做了那压寨……” “母亲!” 陈氏的话,尚未说完,就已然被云茹欣打断,她气恼的说道:“不管外面说什么,母亲也不该信,更不该跟着说!我相信滢妹妹的为人!” 逼得陈氏不说话之后,云茹欣转向檀越寺方丈,施了一礼道:“小女代家母,向方丈大师赔礼,还请大师勿怪。” 檀越寺方丈对云茹欣的印象不错,当即回礼道:“本就没有什么,还请女施主不必放在心上。老衲此来,是想说云小施主抄写经书一事,本就是老衲的要求。” 微微停顿,方丈接着说:“以自身鲜血,抄写经书十卷,供奉祭堂一日后,经书全部送到檀越寺,以此来换取老衲与寺中众人,为其父母念经、做法事。云小施主至孝,慨然应诺。” “其后,云小施主抄写经书的地方,就是老衲安排的,虽然老衲未曾亲眼看着云小施主抄写完全部经书,但是老衲确信,那里是不能让云小施主,凭空变出这些手抄经书的。” 方丈大师的话说完,周围一片寂静。 檀越寺的方丈大师,一向是谨言慎行,绝不说虚假之词,他说出来的话,那就必然是真的。 众人包括陈氏,一时间根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而云湘滢也微有些讶异。 抄写经书一事,的确是云湘滢让易容成她模样的念柳,与檀越寺方丈商谈的,当时大师应承下来的,也只是说必要的时候,会出来替云湘滢说句公允之言,即经书的确是云湘滢亲手抄写的。 仅此而已。 因这的的确确是事实,并非说话打诳语,方丈才勉强答应。 可是,出乎云湘滢的意料,方丈不但说了应允的话,还将一切都揽在了他自己身上,甚至说出了抄经之地,是他安排的这样的事,这着实让云湘滢没有想到。 云湘滢暗暗蹙眉,整件事当中,仿佛都有人在暗中相助! 会是谁呢? 焰无欢? 邪心阁阁主碧沉? 亦或者,那个神秘的蒙绍卿? 还是璟王恒卓渊? 这些人的名字,一一划过云湘滢的脑海,却是没有丝毫头绪。 厅中,马承率先反应过来,笑道:“有劳大师。老夫自是相信自己的孙女儿的。滢儿啊,刚刚即便是大师不来,爷爷也要留住你,爷爷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爷爷,众口铄金,滢儿名声难保,爷爷还是放滢儿离开吧!”云湘滢抱着二宝,并不抬头,只是语气悲戚至极。 “阿弥陀佛!”方丈大师又宣了一声佛号,面露悲悯之色。 “滢儿,你二婶许是关心则乱……”马承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想息事宁人。 “关心则乱……”云湘滢凄凉一笑,“关心则乱就可以满口胡言乱语,就可以污蔑他人?这也就罢了,她竟然在府中,私设公堂,私自对萱草动用刑法,这若是送去官府,官府怕是也会判刑的。” 闻言,陈氏心中一慌,张嬷嬷立即跳了出来,维护陈氏:“滢姑娘这话有失偏颇,萱草不过是府中下人,一个奴婢的生死,还不是由着主子说了算的?即便是打死了,也不过是打死了一个奴婢,官府怎么会管?” “不过是打死了一个奴婢?张嬷嬷好大的威风啊!既然如此,那就报官,我到要看看,官府究竟是管,还是不管!” 顿了一下,云湘滢又道:“对了,提醒张嬷嬷一句,萱草不是家生子,签的也不是死契!” 张嬷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没有签死契的下人,和签了死契的是不一样的。死契下人,生死概由主家说了算,哪个府邸里,不会死上一些下人?只要不闹的太过分,官府自是不会管。 可是非死契下人,若是其家人上告,或者有出首者闹到官府,官府必然会管,云湘滢说会判刑,恐怕绝非恫吓之词。 此时,默默看她们辩驳的马承,心中微一踟蹰,已然做出决断,此事要在府中了结,绝不可闹到官府去! 当下,马承语气严厉的说道:“何来的众口铄金,还不是陈氏信口开河!陈氏,你身为滢儿的二婶,竟是如此的容不下滢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构陷滢儿,是何道理!” 马承“啪”的一拍轮椅,陈氏吓了一跳,但是依旧露出不忿神情,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马承却是抢先一步,继续说道:“之前你怎么和我说的?你说萱草联合外人,坑害了滢儿,可是滢儿明明是去抄写佛经了。府中流言四起,你做为主掌中馈之人,听之任之,不加以管束,这也就罢了。可是滢儿回来之后,你都做了什么?” 质问之言,刚刚说完,还不等马承说出惩戒的话来,就被云茹欣一声,略微有些尖锐的“母亲”给打断了,马承略带不耐的看向云茹欣。 “您怎么能这样!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听信传言,不要偏听偏信!您怎么……您居然还动了私刑!您……” 云茹欣气的直跺脚,语气可以说是不可置信和恼怒并存。 “我……我……” 马承的话,顶多让陈氏有些害怕,可是面对疾言厉色的云茹欣,她却是心慌起来。 旁人家都是母亲教训儿女,此时却是做女儿的训母亲,只是没有人觉得可笑,因为云茹欣竟是急的面色涨红,甚至急出了眼泪来。 “罢了,罢了!谁让您是我的母亲呢?母亲犯错,由女儿一力承担就是。来人,去报官,就说文阳侯府云茹欣,因怒动用私刑,重伤府中下人,悔之晚矣,自愿报官受罚。” “茹欣!”陈氏这下子,是真的慌了,一把抱住云茹欣。 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女儿,她可只有云茹欣这一个女儿!如果因为她做下的事,害了云茹欣,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茹欣,不能这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陈氏哭了起来。 云茹欣伸手反抱住陈氏,说:“母亲,从小您就教育我,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女儿要做的,也只是遵循母亲的教诲啊。女儿知道,您的身子还没有好起来,女儿不忍母亲再受苦难,这一次就由女儿代替您承担,万望母亲以后,凡事三思后行,莫要再如此了。” 云茹欣可谓句句泣血,说完之后,她看向了周围,似乎在找什么人一般,目光从云湘滢身上掠过,继而出声喊道:“报官,还不快去!” 她喊的是下人,却把陈氏喊慌了,她急切的摇着头,口中喊道:“不、不,不要报官,不可以!是我做错了,是我错了,我来承担!罚我就好,罚我!” 陈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太爷,是儿媳做错了,还请惩罚儿媳一人就好,真的不干茹欣的事啊!就罚……就罚儿媳……” 马承的目光,也从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云湘滢身上扫过,开口说出了对陈氏的惩处。 云湘滢听后,眸中闪过一抹嘲讽笑意。 第147章 救人,绝不会让你轻易死掉!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马承说的是:“本该重罚于你,念在你有伤在身,就罚你受家法二十,禁足一个月,来人上家法!” 云湘滢不禁嘲讽一笑,若是爷爷在这里,是断然不会容忍陈氏如此胡作非为,之后更不会如此轻易饶过她! 非因事关她云湘滢,而是陈氏一意败坏她的名声,却没有想过,她的名声污了,云茹欣和云茹芳岂不是会受到牵连? 这且不说,单说昨日种种,云湘滢虽未亲眼目睹,但陈氏让人如何不遗余力的败坏她的名声,如何往她身上泼脏水,云湘滢知道的一清二楚。 若非云湘滢早已暗中步下人手,又有不知来自何方之人相助,昨日来往祭奠宾客不知凡几,文阳侯府的声誉何存? 爷爷本为云家庶出一支,能到如今地位实属不易,却被陈氏一朝败坏,爷爷若果真在此,如何会不怒? 所谓家法,是一根藤鞭,责打于后背上。 马承坐于上首的轮椅上,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示意云海动手。 陈氏叫的凄惨,可是云湘滢眸中的嘲讽愈盛。云海不知是觉得陈氏还有用处,亦或者出于旁的考虑,竟是手下留情了。 那藤鞭看上去用力,实则打在身上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力量,只是当时觉得疼痛的皮外伤而已。 云海终究是太过托大,以为他用的是巧劲儿,旁人就看不出来呢。 “滢儿啊!”马承自认为惩处了陈氏,见云湘滢依旧垂眸不语,心中惦记着之前云湘滢所说的惊喜,遂来安抚云湘滢,“爷爷知道,你这次受了委屈,这不已经惩罚了你二婶?待她禁足结束,让她亲自给你斟茶认错,可好?” “滢儿不敢。再怎么说,二婶也是滢儿的长辈,怎能亲自给滢儿斟茶认错。” 云湘滢一边说着,一边将二宝交给了婉湘居的婆子,又伸手倒了一杯茶,缓步走向马承。 “爷爷,今日幸亏有您和方丈大师在,否则滢儿当真是有口难辩。滢儿心中感激,却苦于无所回报,就倒一杯茶水给爷爷,爷爷权当润润嗓子吧。” “好!好!滢儿最孝顺了!”马承做出高兴的模样,接过了茶水,然后又道:“你该多谢方丈大师才是。” 云湘滢看着马承喝下茶水,轻应一声是,长长的睫羽,遮掩住了眸中掠过的异芒。 云茹欣一脸哀戚之色的看陈氏被打,直至结束,她才冲过去,扶起了看上去奄奄一息的陈氏,冲着马承微微福身道:“爷爷,茹欣先扶母亲回去,之后再来和爷爷与滢妹妹赔不是,还请爷爷允许。” “嗯,去吧。”马承点头。 倒是云湘滢出声叫住了她:“堂姐请留步。” 云茹欣的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一僵,才回头凄然一笑,说:“滢妹妹,姐姐心知是母亲对你不起,且等姐姐回来,就与你赔不是,可好?” “堂姐误会了。二婶受罚,是为文阳侯府的声誉受损,所做的惩罚。我何尝不心疼二婶呢?” 云湘滢淡淡笑着,拿出一个瓷瓶继续说道:“二婶的青藤苑距离这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二婶如此回去,岂不是多受折磨?我这里有疗伤的药,堂姐带着二婶避到屏风后,给二婶服下,也好减轻些疼痛。” “如此,多谢滢妹妹了。”云茹欣伸手接过瓷瓶,带着陈氏往屏风后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握着陈氏的手,究竟有多用力。 “二叔该回来了吧。”云湘滢收回目光,如此说了一句。 马承不禁有些疑惑的问:“今日并非休沐,他怎么会回来这么早?” “是我让人找二叔回来的。”云湘滢回答。 马承更加疑惑,正要再问,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下人喊“老爷”的声音,他的心顿时微微一沉,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 马承看了一眼云海,云海也心下惊疑,只此时不好开口,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云博远急匆匆步入厅中,看到檀越寺方丈,却是微吃了一惊,说:“原来方丈大师在此处,我刚刚还遣人去祭堂寻大师呢!” “阿弥陀佛,不知云施主寻老衲,可是有事?” 云博远回身指着,正被下人抬进来的人说:“我刚刚回府之时,见这位小沙弥,竟是晕倒在路旁,这才让人去寻大师。大师也不要焦急,我已命人去请大夫了。” 檀越寺方丈往云博远所指之处一瞧,顿时神情微微一动,几步上前唤道:“怀兴,怀兴!” 见那小沙弥,也就是怀兴,没有丝毫反应,方丈连忙从袖中拿出一粒药丸,欲喂进怀兴的口中。 云湘滢微微抽动鼻子,嗅闻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怀兴,心中一动,不禁开口喊道:“大师且慢!” “滢姐儿休要胡闹!”云博远轻斥了一声。 云湘滢不理他,只问方丈:“敢问大师,您手中拿的可是七星生煞丸?” “正是。云小施主可是有什么疑惑,需要老衲解答?”方丈虽然心急,却依旧语气平缓的说着话。 “我的确是有一些疑惑,想向大师请教一下。”云湘滢快步走到了怀兴身边,“这位怀兴小师傅,所患何病,因何会服用损耗寿元的七星生煞丸?” 方丈的面上悲悯之色甚浓,缓缓说道:“怀兴之病,非三言两语可道明,服用七星生煞丸也实属无奈。当务之急,是以此药唤醒怀兴,否则怀兴危矣,还请云小施主……” 方丈的话,尚未说完,就惊见云湘滢俯身,伸手在怀兴身上连点数下! “云小施主,你这是……”方丈不禁惊问。 云博远脸色数变,终究还是青着脸呵斥道:“滢姐儿,不可胡闹!家里人任由你闹腾,你就当真以为自己会医术了不成?莫要误了这小师傅的性命!” 云博远话落,云湘滢站起身来,回身微施一礼:“多谢二叔教诲。” 云湘滢的这句话,刚刚落下,还不等云博远再说其他的,只听一声似是喟叹,又似呻吟的声音传来,那怀兴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怀兴,你醒了?”方丈惊诧的问道。 怀兴眸光清凌凌的,仿似带着水雾一般,看向了方丈,气息微弱的应了一声:“师父,怀兴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方丈轻轻点头,继而冲着云湘滢施了一礼道:“多谢云小施主出手相助,老衲代怀兴谢过!” 随着方丈的话语,怀兴好似明白了什么,那含水的眸光,落在了云湘滢身上。 少女素衣如雪,头上只一支碧玉簪,面庞微带清冷之色,唇边淡淡的笑容,犹如傲雪红梅一般,盛放在怀兴眼中。 云湘滢微笑回应:“大师客气了。” 云博远的脸色,再次变了变,刚刚要出口的话,像是一根骨头一般,哽在了他的喉间,简直要生生憋死他! 而云湘滢的那句多谢教诲,更像是在他脸上,连扇了几巴掌,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云博远轻咳了一声,想要说点什么,挽回一下颜面。 谁成想,方丈说完了谢之后,神情略带激动的接着说道:“老衲并非是客气,着实是云小施主医术高明。不知云小施主可否为怀兴诊治一二?也免除他这几乎日日所遭受的苦痛。” “师父,”怀兴在下人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微微气喘着说:“怀兴所患疾病,世间罕见,师父早已得知,何必再为难这位姑娘。” 怀兴缓缓的,冲着云湘滢施了一礼,继续说道:“怀兴能够活到如今,已经实数侥幸,怀兴心中满足。不过,依旧要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这怀兴看起来,不过是十一二岁,说起话来却是无悲无喜的模样,好似垂暮老人一般,让云湘滢心中微有一丝悲悯与怜惜。 不知这怀兴是不是有着看透人心的本事,竟是一眼看穿云湘滢心中思绪,淡然说道:“姑娘无需怜悯怀兴,怀兴觉得能朝看日出,暮闻钟声,尚能感受春之蓬勃、夏之绚烂、秋之收获、冬之纯净,如此甚好。” “好!好一句尚能春之蓬勃、夏之绚烂、秋之收获、冬之纯净,如此甚好!”云湘滢忍不住击掌赞叹,“单单只为了这一句,你这个朋友我也认定了!我决不会让你,轻易的死掉!” “朋友吗?好!” 怀兴终于露出了第一抹笑容,很淡,淡到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可是那笑容如他的眼神一般,清凌凌的好看至极。 见状,方丈也甚是开怀,冲着云湘滢连连道谢,心中对于他之前,能选择为云湘滢说话而高兴不已。 只要能够治好怀兴,哪怕治不好,只是能缓解其苦痛,不用他总是服用,这药性过烈的七星生煞丸,就绝对是不虚此行了。 此时,得了信儿的大师们,也来到了厅外,自是又一番纷扰。 马承与云博远等人,均是各自按捺住心中不耐,看云湘滢与方丈约定好了时间,以便为怀兴诊治,然后才命人客客气气的,送他们出府去了。 看他们走远,云博远开口问道:“滢姐儿,你让人特意将我从衙门喊回来,说是有关乎文阳侯府生死的大事,现在能说一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 “关乎文阳侯府生死的大事?”马承重复了一遍,心中更是惊诧。 云湘滢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说:“二叔确认要现在说吗?” 云博远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沉吟了一下后,说:“你们都退下吧!” 当该退下的人,全都退下之后,云湘滢说出一句话,却是令在场几人纷纷变色! 第148章 狗急跳墙,挟持湘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望着上首的马承,缓缓说道:“我想说的是,文阳侯府当真要名存实亡了!” 马承见云湘滢清冷的眸光,紧紧的盯在他的身上,心中不禁暗惊,怀疑云湘滢发现了什么,却又怕是他自己太过多疑,只能强自镇定,出声问道:“滢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滢姐儿,文阳侯府如何就要名存实亡了?你父亲虽然故去多年,但是皇上圣恩,念在老太爷尚在的份上,并未收回爵位。如今,你也回来了,怎么会名存实亡呢?”云博远也惊问。 云湘滢并不回答云博远,只看着马承说:“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 “滢儿没有说清楚,爷爷怎么会明白呢?”马承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云湘滢冷笑:“怎么?假扮了几个月,就当真以为自己是云老太爷了?” “放肆!”马承沉脸斥道,心中却是一慌,她果然知道了! 云海在旁,自是看出事情不对来,不禁微微上前半步,沉声说道:“姑娘实在是荒谬,竟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是想要气死老太爷不成?” “是啊,滢姐儿你在说什么呢?”云博远也跟着急道:“还不快给你祖父赔不是!” “二叔,您当真看清楚,这个人真的是我的祖父、您的父亲了吗?” 本来晕晕乎乎的陈氏,以及云茹欣,已然被云湘滢的话惊呆了,似乎想要盯穿那张屏风似的,全都隔着屏风,望向了上首的马承。 “什、什么意思?”云博远不禁结巴了一下。 此时此刻,马承完全确认,云湘滢是真的对他起了疑心,一时间往日的种种,全都涌上心头,他再次看了一眼云海。 云海微微摇头,示意他沉住气,云湘滢不可能有什么实际上的证据的!他们要做的就是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 云湘滢看着马承,说:“你真的以为,我没有任何证据,就敢如此揭穿你的真面目吗?” 马承做凄然状,说:“滢儿有什么证据,尽管说出来就是,爷爷在这里接着,就权当……权当陪滢儿玩闹一场吧。” 马承说的悲伤,云湘滢却是勾唇一笑:“好。那我可说了……” 就在众人凝神,准备听云湘滢说出证据之时,只听“哗啦”一声,屋顶的瓦片碎落,一道人影带着无边的杀气,直扑马承! 寒气直迫胸口,马承下意识的抓紧了轮椅,却在此时,轮椅猛然向后急退,一人喝道:“拿来的贼子,休伤老太爷!” 原来是云海向后拉了一把轮椅,飞身将那人拦截了下来,与此同时,也提醒了马承,此时绝对不是他暴露的时候。 云海与对方打做了一团,一时间碎石碎瓦乱飞,屏风也倒了,陈氏等人忍不住尖叫一声,抱在一起缩成了一团。 而那张轮椅在后退的过程中,不知是不是撞在了碎石上,竟是向旁边一歪,眼看着轮椅上的人就要摔落在地上! 云博远脚步向前急冲了几步,似乎想要去扶轮椅上的人,却在下一瞬,脚步急停,眼神中透着不敢置信。 “您……你的腿?原来……”云博远先用了敬语,继而改了过来。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了,轮椅上的人竟然在轮椅跌倒的瞬间站了起来!这让云博远不得不相信,云湘滢刚刚所说的话。 “老太爷!”正打斗中的云海见状,悲喊一声,死力逼退对手,反身冲了回来。 而马承听了这一声喊,似乎是力有未逮一般,“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痛苦的喊着:“啊,我的腿好疼啊,好疼……” 云海立即吼道:“快去请大夫,老太爷刚刚情急之下,居然站了起来,怕是已经损伤到了腿上的经脉,快去请大夫啊!” “损伤了经脉?那就由我来看看吧。”云湘滢一边给刚刚冲下来,刺杀马承的冷玉使眼色,一边缓步上前,“之前,檀越寺的方丈大师,还曾夸赞我的医术高明,不是吗?” 云海全身都紧绷了起来,默不作声的看着云湘滢慢慢接近他们,脑海中急速的想着办法,究竟是该继续装下去,还是直接掀开面具…… “银针探穴,可是我最拿手的,保证会修复这受损的经脉。”云湘滢却是不肯给他继续想下去的机会,还未走到他们跟前,银针已然亮了出来,那并不是普通的银针,而是比普通银针要粗,更长一些的银针。 这样的银针,若是当真扎在腿上,尤其是穴道上,恐怕就算原本是瘫痪之人,都会生出些许疼痛感来,何况是一双正常的腿?马承绝对忍不住! 云海迅速的与马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微微点了一下头,就在云湘滢走到了他们跟前,刚刚要俯身的瞬间,马承与云海两人骤然起身,煞气倾泻而出! 众人惊住,而云湘滢仿似也惊呆了一般,只傻傻的略微向一旁躲了一下,却未能躲出两人的攻击范围。 就在云海的手,即将捏住云湘滢的脖颈之时,只听一声厉斥从脑后传来:“你的对手是我!” 呼啸的风声,径直袭向了云海的后脑,若是云海执意要挟持住云湘滢,那么后果很可能会是自己的后脑被开一个大洞! 于是,云海在这一瞬间做出了选择,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他急速闪身想要避开着一击,却终究是棋差一招,冷玉的兵刃擦着他的耳尖而过,生生的切掉了他一截耳尖! 云海大怒,转身与扑过来的冷玉斗成一团,将擒拿云湘滢的事情,交给了马承。 而马承本就是奔着云湘滢而去,此时云湘滢这一躲,反倒距离他更近一些,他哪里还会犹豫?伸手一把就掐住了云湘滢纤细的脖颈。 “你最好不要动!”马承威胁道,还有一柄不知从何处抽出来的利刃,正架在云湘滢的脸颊旁。 “还有你,不想让她死的话,就不要再动一下!”马承说的是与云海打斗的冷玉。 冷玉冷冷的睨了马承一眼,说:“你也不要妄图动姑娘一下,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说完,冷玉干脆利落的向后一退,却是直接退出了云海的攻击范围,让云海没有办法,因她的投鼠忌器而将她抓在手上。 云海见冷玉的举动如此聪明,当下也不做纠缠,只回身到了马承身边,护卫着马承,两个人带着云湘滢,一步步的向门口行去。 “这……这……你们要干什么?”云博远似乎已经惊讶到了极点。 云海与马承没有说话,倒是被挟持的云湘滢,施施然的开口道:“二叔,到这个时候,你总该相信我之前说的话了吧?爷爷怎会做出挟持自己孙女儿的事来,这人根本就不是爷爷,他身边的云海,也和他是一伙的。” “是,二叔早该相信你的!是二叔的错。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你们放开滢姐儿!”云博远神情既惊且痛,有一些乱了分寸。 “放我们走,我们到时候定然会放开她。” 云博远立即应道:“好、好,放你们走,只求你们不要伤害滢姐儿,她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脉啊……” “闭嘴,你去打开厅门。”马承见这大厅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生怕外面有埋伏,当即呵斥云博远去开门,手中的利刃情不自禁的动了动,云湘滢的面颊上,立即多了一丝血迹。 云博远似乎已经彻底慌了,立即听从马承的呵斥,疾步上前要去开门。 见状,云湘滢的眸光立即微微转动,扫了一眼云海的耳朵,见其断掉的耳朵上,还微微往外渗着血,云湘滢情知还需要一点时间,决不能让云博远在此时打开厅门! 心中一有了决断,云湘滢立即出声道:“二叔,不能放他们走,爷爷还在他们手中!” 情非得已,只能如此欺骗云博远了。只希望她的好二叔,当真是一个孝顺之人,不会让她失望。 那边,云博远闻言,脚下立即就是一顿:“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二叔无需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二叔只需知道,你要是放他们回去,他们一定会对爷爷不利……” 不等云湘滢把话说完,云海已然伸手点了她的哑穴。 “云博远,你要想清楚,我们要是想对云茂丰不利的话,老早就下手了,何必等这么长的时间?从头至尾,我们的目标都是云湘滢而已。” 马承说完,云海也立即接道:“现在,我们连云湘滢也不想带走了,只求自己脱身,如此划算的事情,云大人官至侍郎,自该算得清楚明白才是。” 云博远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大人,你还犹豫什么,是想要我们兄弟二人,拉着你你们一家陪葬吗?”马承的语气中充满了森森的威胁之意。 云博远微一激灵,看了一眼云湘滢,狠狠一跺脚,口中说道:“只求你们言而有信,万勿伤害我父亲,也请在脱身之后,放过滢姐儿。否则,我云某人就算是这侍郎不做了,也定然追杀你们到底!” “好!云大人尽管放心就是。” 云博远再次迈步走向门口,却就在此时,一直没有丝毫举动的冷玉,猛然间就蹿了过来,与此同时,只听“当啷”一声,兵刃掉落在地的声响传来…… 第149章 二叔,看我给你们变个戏法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你干什么?”云博远尖利的喊了一嗓子,“要是伤了滢姐儿……” 话尚未说完,云博远就有如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只见,原本挟持着云湘滢的马承,手中的兵刃已然无力的掉落在地,而他自己也是身子摇摇晃晃的,一副无力站不稳的样子,手指倒是依旧掐在云湘滢的颈间,只是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掐下去? 而云海被骤然间蹿过来的冷玉,一记窝心脚直接踹到在地,脑袋低垂着一动不动,竟似被一脚踹晕厥过去一般! 云博远目瞪口呆,可是冷玉却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一把推开摇晃着不肯倒的马承,顺手解了云湘滢的哑穴。 “姑娘,没伤着吧?”冷玉一向冷肃的面庞上,也不禁满是担忧,甚至接下来出口话,都带上了一丝埋怨:“姑娘,您怎么能每一次,都拿自身做诱饵呢?再来这一么一次,奴婢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了,怎么和念柳一样啰嗦起来了。”云湘滢笑道。 听云湘滢将她比作那个话痨的念柳,冷玉顿时就是脸色一冷,一句话不说,转身就直奔马承而去。 冷玉用念柳教她的方式,在马承的鬓旁、额角、下巴等处寻找一番,终究一丝与脖颈出皮肤不一样的异样之处,她伸手用力搓了搓,那处异样的地方,渐渐有了一个小突起,冷玉这才回头,冲着云湘滢点了点头。 云湘滢开口说道:“二叔二婶、堂姐,看我给你们变个戏法,如何?” 云博远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说不出话来。 这两人之前还凶神恶煞、武功高强,怎么转眼就全都倒在了地上? 谁能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湘滢自是不会告诉她,她是不会毒术,更不会制毒,但是别忘了,江师兄给她的瓶瓶罐罐可是不少,之前为救爷爷出来,将大部分给用掉了,只剩下了一两样。 可也正是这一两样,在这关键时刻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实,原本云湘滢并没有想过,要在此时没有足够人手的时候,将这两人的真实面目揭露开来。 只是,在来救萱草的路上,冷玉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冷玉说:“他们用着老太爷的名头为非作歹,着实可恶!” 今日,是他们用云茂丰的名义,对萱草动用私刑;明天,也可能以云茂丰的名义来逼迫云湘滢,尤其是当他们得知城北大营之事后;那么后天,他们会不会用着云茂丰的样貌,直接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届时,又有谁能挽回文阳侯府的声誉,能挽回爷爷一生忠勇的名声? 这些事情说起来严重,但或许还有挽回余地,可是万一对方真的狗急跳墙,将他们一直想要得到,却没有得到的那件东西公诸于世,甚至说成是传世珍宝一类的,到那个时候,整个文阳侯府,乃至整个云家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避免这些可能的出现,云湘滢才冒险在今天,揭露他们二人的真实面目。 在她给假云茂丰敬茶的时候,就已然在其中下了毒,一种起效稍慢,但是在发作一刻,绝对会让对方瞬间失去全身力气的毒。 至于云海,那就是冷玉的功劳了。 云海之所以反应不过来,被冷玉一脚踹晕,原因在于,之前冷玉看似为救云湘滢,情急来的那一下,即切掉了云海半个耳尖的那一下,已经令云海中了,她提前涂抹在兵刃上的毒。 此毒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察觉,毒发前一刻,中毒者的伤口会停止流血,这也就是云湘滢见云海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就知还需拖延一下时间的原因。 只是,不管这些毒多么厉害,这中间的种种,云湘滢算计的多么清楚,云湘滢终究是冒了齐险,因为谁也不知道,对方情急之下,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会不会如云湘滢预料的一般。 好在,云湘滢再一次赌赢了。 好半晌,云博远终于出声询问道:“什么戏法?滢姐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叔请看。”云湘滢伸手一指倒在地上的马承,与此同时,对冷玉做了一个手势。 冷玉一点头,伸手捏住那点突起,“刺啦”一声,撕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皮来,露出了马承原本的样貌。 “这……这……”云博远再次吃惊到口吃。 而那边厢,见到这骇人一幕的陈氏,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云茹欣也没有好太多,一个深闺女子,性格再洒脱,怕是也没有见过此种情形,甚至是没有听过人'皮面具之事。 她骇然的睁大眼睛,看了看马承的脸,又看了看被撕下来有些变形,却依稀能辨认出样貌的人'皮面具,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尖叫,然后也软倒在陈氏身旁。 “二叔,您是否要亲自查看一下,这张脸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脸?” “不、不用了。”云博远微微后退一步,“二叔自是相信你的。对了,你不是说,你爷爷还在他们手中吗?不行,现在就得把他们弄醒,问出父亲的下落!来人……” “二叔!” 云湘滢立即一使眼色,让冷玉去拦住外面,早已蠢蠢欲动的下人,尤其是云博远的小厮,一边急急的说道:“这事不宜宣扬,否则文阳侯府危矣!” “滢姐儿为何拦阻于我?难道你不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也是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你爷爷的下落,将他救回来吗?你不救,我去救!我一定要救出父亲来!”云博远急了。 “二叔你冷静一下!”云湘滢忍无可忍的低喝一声,“我已经救出爷爷了,刚刚说的话是骗他们的。” “你已经救出……你说的是真的吗?父亲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云博远眼中,极速的掠过一抹光亮,似乎是不敢置信,当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激动的上前一步,两只手似乎想要握起来,却又因激动而握不紧。 见状,云湘滢的心底,终究是微微一软,二叔即便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对,却也终究是孝顺爷爷的。 “二叔不必着急,我的确已经救出了爷爷,只是爷爷受了很多苦,身子有些虚弱。”云湘滢出言安抚。 “那就好,那就好。”云博远似乎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搓着手问:“那你爷爷可有说什么?可有告诉你,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可恶?” “爷爷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二叔,我认为他们两人所做下的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以免解释不清,二叔你认为呢?” 云湘滢微微摇头,转身一指马承和云海两人,也就错过了云博远眼中,带着几分释然和放下心来的神情。 云博远点着头说:“这是自然。此等事情,传扬出去就是个大麻烦,滢姐儿你做的很好!这样,我知道就在这厅后,有一个密室,且将他们关进这密室中,等接回你爷爷,再来细审这两个贼人。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云湘滢并无异议。 其后,云博远先是出面安抚住了一众下人,然后将冷玉带了回来。 冷玉将马承与云海两人点了穴,又拿绳子将他们捆了个结结实实,才提起两个人,看向了云博远。 在云博远带领下,一行人进入密室,冷玉将两人往地上一扔,摔得两人均是发出一声闷哼。 “放心,这密室从里面是打不开的”。云博远如此说道。 云湘滢默默点了点头,忽然忆起一件事来。那个时候,焰无欢抓到黑袍人,好像是直接打掉了对方的几颗牙齿,那牙齿里似乎是藏有毒囊? 想到此处,云湘滢上前几步,以手捏住云海的下巴,然后运力微动,只听“咔咔”两声,云海的下巴就被卸了下来! 然后,对马承如法炮制,云湘滢才拿帕子擦了擦手,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候,陈氏与云茹欣也悠悠醒转。似是想起了晕过去之前的那一幕,陈氏张嘴就要尖叫,被云博远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 “不许叫!”云博远威胁了一声,看向了云湘滢,道:“真不该留下她们在此处,什么都帮不了,还净添乱。” “有些事是终究瞒不了二婶和堂姐的。与其让她们在不知情下,闯了祸都不自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她们知道实情。我相信以堂姐的聪慧,自是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这也是当时云湘滢留下陈氏和云茹欣,没有任由她们回青藤苑的原因。 云博远想了一下,也明白过来,有些事怕是经由陈氏之口说出去,才更能取信于人。 只是,有些话,还是要叮嘱的。遂云博远开口说道:“刚刚,不管见到什么、听到什么,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对外只说老太爷旧病复发,需要闭门拒客调养,听到了吗?” 云茹欣有些害怕的望了云湘滢一眼,又看了看疾言厉色的云博远,乖乖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声。 于是,云博远的目光就落在了陈氏身上。 许是云博远的目光太过骇人,陈氏身子微微一缩,也忙不迭的点着头,云博远这才缓缓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谁知,他的手刚刚松开,陈氏就做出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第150章 似是相谈甚欢,实则试探无数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杀人了,杀人了!”刚刚被放开的陈氏,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尖叫。 云博远顿时脸色阴沉的吓人,自然又是一番忙乱……皇宫中。 璟王恒卓渊无力的坐于椅子中,时不时的轻咳几声,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刘曹,一脸哀怨的样子站在那里。 不多时,一袭明黄的苍正帝走了进来,一脸的怒容。 “这帮老东西,这么晚了,也不肯放过朕,当真以为朕不敢将他们全收拾了吗?”苍正帝一边发怒,一边摆手免了恒卓渊的礼,不过却没有理会跪在那里的刘曹。 “皇兄息怒。”恒卓渊劝了一句,咳嗽了一阵,才继续说道:“还请皇兄饶过刘公公,并非他办事不利,实在是臣弟的身子不争气,才耽搁至今。” “你啊……”苍正帝似是拿恒卓渊没办法一般,叹了叹,这才扭头冲刘曹说:“有璟王亲自为你说情,你还不给朕滚起来?” “是,是。老奴谢过皇上、谢过璟王殿下。”刘曹面上笑的灿烂,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心中实恨他去璟王府宣皇上口谕,璟王却只派了个侍卫前来,半天不露面,让他在皇上面前落了过错。 苍正帝斜扫刘曹一眼,又转回说恒卓渊:“你也是,遣个人来说一声也好,害得太后和皇后两个人,眼巴巴的等了你半晌,晚膳都没用好。” “是臣弟的错。明日一早,臣弟就去给太后请安,给太后赔罪,之后也定然会去给皇嫂赔不是。” “皇后一向心疼你,必不会为难你。但太后可是生了好大的气,可不好哄。” 恒卓渊咳嗽着,并没有接这个话茬。 苍正帝似见他咳得难过,遂将自己手边的茶杯,推了过去,那是他自己惯用的杯子。 恒卓渊却摆了摆手,待气息平稳之后,说:“皇兄有所不知,广睿大师上次禁了臣弟喝茶,只让臣弟喝白水,倒也合了臣弟的习惯。” 再是受宠,也不能僭越,用当今皇上的杯子喝水。 苍正帝的目光闪了闪,轻斥道:“没有听到吗?还不快去给璟王倒水来。”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刘曹连忙小跑而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苍正帝与恒卓渊二人,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恒卓渊时不时的咳嗽声。 好一会儿后,苍正帝状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睛紧紧盯着恒卓渊,开口说道:“皇弟可知田将军死了?” 恒卓渊略有些茫然的抬眸:“田将军?可是前段时日回京的田信厚田将军?” “是他。” 恒卓渊微有些讶异的正了正身子,说:“不可能吧?前两天臣弟还曾去过将军府,彼时田将军虽是患病在身,却精神尚可,怎么会就死了?” 听恒卓渊丝毫不避讳,直接承认他曾去过田信厚府上,苍正帝的眸光再次微闪,疑惑的问:“皇弟去过将军府?” 不等恒卓渊说什么,苍正帝又自顾的说道:“也是,你们毕竟曾经在边关共事过,去探望他也实属正常。” 恒卓渊微微点头,没有丝毫芥蒂的说:“的确如此,臣弟还想着,等田将军病愈,好好与他喝上一顿酒,哪成想……” “朕还以为臣弟,会看不惯田将军的为人呢,没想到你居然还想请他喝酒?”苍正帝大笑。 恒卓渊也跟着淡笑,说:“臣弟的确不屑,也不喜田将军这般贪花好色。只是,两年前臣弟兵败,田将军是力挽狂澜的人之一,臣弟无论如何,也该答谢一二的。” 说到两年前,恒卓渊神情落寞,而苍正帝却是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一僵,一双眼睛仔细又仔细的,观察着恒卓渊的神情。 半晌,苍正帝才摆手道:“他哪里就是力挽狂澜的人了?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罢了,皇弟不必放在心上。” “逝者已矣,田将军既然去了,臣弟自当好好送上一送。”恒卓渊轻轻叹息。 而苍正帝闻言,再次抬眸看了看恒卓渊,不知为何,这句话落在他的耳中,总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在其中,是他想太多了吗? 恒卓渊却是不再给他观察的机会,貌似痛苦的抬手捂住了面庞,声音隔着手掌,有些模糊的传出来:“皇兄有所不知,臣弟对田将军是心怀报答之意的,听闻他重病,特意遣了身边的小丫头,去给他诊治一二。不成想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与田将军起了冲突,臣弟这才不得不登门,搅扰了田将军一番。原本以为有小丫头的方子,田将军会好起来,谁知田将军竟是撒手人寰……” 他曾经去过田信厚府上的事,瞒不了人,更瞒不了苍正帝,与其被苍正帝追问,不如主动说出来,也可免除苍正帝的疑心。 果然,当听到恒卓渊说完这一番话之后,苍正帝的神情微微放松下来,甚至带了一丝丝的笑意。 “皇弟也是一番好意,终究是田将军无福,受不起吧。” 说着,苍正帝安抚似的,拍了拍恒卓渊的肩膀,刚要继续追问那个小丫头的身份,不料因着他这一拍,恒卓渊竟是大咳不止。 苍正帝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拍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待恒卓渊终于止了咳嗽,苍正帝才苦笑道:“记得以前,朕怎么拍你,你都不为所动,反倒是朕手疼的紧,这才多久?皇弟竟虚弱至此!” 恒卓渊边轻咳边笑:“今后,皇兄可要当心点,别一掌就把臣弟拍死了。” “怎么可能?朕敢伤着你,你皇嫂还不得给朕甩脸子啊?你又不是不知,你皇嫂最疼你了。” 此时此刻,苍正帝一副冤枉的表情,半点也没有是一国之君的威严。 恍惚间,恒卓渊似乎回到了幼年时。 那个时候,他刚刚失去了父皇、失去了母妃,心中惊惶不已,骤然到了待他和颜悦色的皇后身边,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每天都跟着皇后,哪里都不肯去。 那个时候,苍正帝虽然刚刚登基,朝务繁忙,却也不忘每日都来探望于他。 那个时候的笑容,是那么的真。 那个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皇弟,来,喝水。这个刘曹,让他倒个水,去这么半天!腿脚这么慢,真该哪天换掉他!” 苍正帝的声音,打断了恒卓渊的思绪,看着那杯清水,他的眸子微垂,眸光一片清冷。 美好……当真曾经有过吗?为什么全如镜花水月一般? “皇兄就爱说笑,刘公公在皇兄身边这么多年,除了刘公公,还能有谁伺候皇兄,伺候的这么可心?” 苍正帝再次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说的也是。这个老东西啊,等什么时候朕不在了,也就没有他的立身之地了,只能继续跟着朕,到地底下来服侍朕吧。” 恒卓渊也笑:“皇兄又说笑,且不说皇兄正值千秋鼎盛之时,即便真有那么一天,臣弟的那些侄子们,哪一个敢不善待刘公公?” “但愿吧。说起你的侄子们,皇弟你觉得哪一个更好一些?”苍正帝目光炯炯的看着恒卓渊。 “都很好。” 苍正帝满脸无奈,轻声斥责道:“什么叫都很好?皇弟该明白朕的意思才是。” 恒卓渊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语气随意的说道:“大皇子宽厚,二皇子贤德,三皇子洒脱,四皇子体弱,五皇子还小。无论哪个皇子吧,臣弟反正是打定了主意,还活着一天,就当一天的闲散王爷。” “当什么闲散王爷啊?朕还指着你和朕一起分担呢。”苍正帝佯作不悦。 恒卓渊苦笑:“还请皇兄放过臣弟吧。何况,就算皇兄能忘记两年前那场败仗,朝臣们可不会忘记,百姓都还记恨着臣弟呢,如何会让臣弟再上朝堂?” 闻言,苍正帝顿时吹胡子瞪眼睛,一副怒容:“他们敢!” “他们敢,皇兄总不能杀光他们吧?”眼见苍正帝还要说什么,恒卓渊又补了一句:“何况,皇兄觉得以臣弟的身子,是能站在朝堂上,还是该躺着?皇兄,臣弟真的累了。” 说着,恒卓渊轻轻咳嗽了几声,继而微微垂下头去,半晌没有再说话。 “皇弟?皇弟?” 苍正帝轻声喊了几嗓子,全然不见恒卓渊回应,他当即给刘曹使了一个眼色。 璟王嗜杀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尤其是当他处于半昏迷状态下,杀掉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刘曹不想自己的小命,就这么丢了,可是皇上的话又不敢不听。 转了转眼珠,刘曹做出一副忠君模样,慢慢接近恒卓渊:“还请皇上靠后,莫要让殿下伤着您。” 只是,他伸出去的手,依旧带着轻微的颤抖。 “废物!”苍正帝还是察觉到了,当即怒斥一声。 刘曹一个哆嗦,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滚!” “是、是,叩谢皇上不罪之恩。”刘曹麻利的爬起来就往外跑。 “回来。” 刘曹连忙停下。 “去叫苏文石进来。” “是。”刘曹应声,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苏文石是禁卫统领,武功甚是高强,即便这璟王当真暴起杀人,相信以苏文石的武功,定能制止他。 不多时,一全身穿有铠甲的男人,走了进来。 “微臣苏文石叩见皇上。” 苍正帝点点头道:“苏爱卿,璟王太过疲累,你且小心护送他回峰回殿歇息。” 谁知,苏文石抬头看了看,仿似睡着了的恒卓渊,一脸的厌恶之情。 迟疑了一下,苏文石竟然说了一句…… 第151章 原来都是戏,到底为什么?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皇上,微臣可以拒绝吗?” “嗯?”苍正帝显然没有想到,苏文石会这么说,当即就是一怔。 苏文石低了头,再次说道:“皇上但有所命,微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是,微臣拒绝送这么一个废物。” 说到这里,苏文石的脑袋,直接叩在了地上,其声响清晰可闻,他却仿似感觉不到疼似的,叩头道:“还请皇上恕罪。” “废物?”苍正帝不可思议似的,盯着苏文石再问。 “是。无论皇上问多少次,微臣都是这句话,微臣拒绝护送废物。即便皇上要因此治微臣的罪,微臣也还是这句话。” 苏文石的额头贴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能够听出,其声音极为僵硬。 而且,他放在身旁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似是厌恶到了极点。 苍正帝看着苏文石,半晌无语,而苏文石也维持着,磕头在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半晌后,苍正帝发话道:“你起来吧。真没有想到,你会厌恶璟王至如此地步。” “谢皇上。”苏文石起身,没有丝毫要解释一二的意思。 “如此,朕命他人护送璟王,你且在一旁照看。” 苏文石想要说什么,却见苍正帝一摆手,又道:“朕知道。但是,朕只相信你,你得看着璟王,不能让他伤了你的那些个手下。” 苏文石沉默了一下,才冷硬的说了一句:“那是皇上的麾下,并非微臣的。” “你苏文石是朕麾下心腹爱将,他们自然也是朕的麾下,都一样的。” 苏文石又闷声回了一句:“不一样。” 苍正帝被他给气笑了,摆手道:“去吧。” 苏文石这才回身,去寻了几名禁卫过来,要将恒卓渊从此处挪走。 只是,禁卫的手刚刚搭上恒卓渊的身子,原本似乎连呼吸都甚是微弱的恒卓渊,猛然暴喝了一声,举止无比迅捷又精准的,掐在了那名禁卫的咽喉上!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而苏文石却是一声不响的,急速上前一步,大手有如铁钳似的,死死的捏在了恒卓渊手腕上,其用力直大,甚至让人听到了,“吱吱”的勒入骨肉的响声。 恒卓渊自是不肯坐以待毙,只是苏文石不待他反抗,毫不怜惜的一掌劈在了他后颈上,本就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的恒卓渊,刹时没了动静。 苏文石松开手,声音平稳道:“抬走。” 那个死里逃生的禁卫缩了缩脖子,伸手摸着自己差点被掐断的脖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却也依言与其他几人抬起恒卓渊,往外行去。 “微臣告退。”苏文石如是说道。 “苏爱卿。”苍正帝却是叫住了他,“璟王的武功还剩下几分?” 苏文石毫不犹豫的回答:“不足原本的三成。” 苍正帝目光微微一缩:“刚刚……” “刚刚即便微臣不出手,那禁卫不过是受点罪,死不了。” “嗯?”苍正帝疑惑,他年轻时,虽也练过武功,但毕竟不精于此道,看不出其中详细。 苏文石似乎是连提都不愿意提恒卓渊,顿了顿才回答:“他的手腕有伤,没有看上去那么犀利。” “朕知道。难道不能恢复吗?” 苏文石又沉默了一下,答了一个字:“难!” “难?那就是说有恢复的可能了?” “两年内,不可能。至少需十年。” 再次回答了苍正帝的疑问之后,苏文石道:“皇上,微臣尚有职责在身,请恩准微臣告退。” “去吧。”苍正帝没有丝毫恼怒,点头应了下来待苏文石的身影,消失在殿中,苍正帝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与刘曹说话一般,说道:“朕记得,当初璟王与苏文石,可谓是惺惺相惜,走的很近呐。” 刘曹之前在苍正帝面前露了怯,此时也是小心翼翼的,低声说了一句:“此一时,彼一时。苏大人一向耿直,怕是真心觉得,璟王殿下是个废物吧。” “嗯?”苍正帝厉目看过去。 刘曹连忙轻扇自己脸颊:“瞧老奴这张破嘴,竟敢妄议璟王殿下,该打。” 苍正帝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 许久之后,苍正帝喃喃低语了一句什么,就连近在他身旁的刘曹,都未能听清楚,他究竟说的是什么。 是夜。 恒卓渊所住的峰回殿,又闹腾了一番,急招了一次太医,甚至将值夜的苏文石也给闹了过去,直闹腾到几乎天亮才安稳下来。 苍正帝上早朝去了,而峰回殿内两人对坐。 不,该说是一人躺在床上,一人沉着脸,端坐于床旁的椅子之上。 “你到底要怎样?”许久之后,端坐的苏文石开口问道。 恒卓渊轻笑:“苏大人何必心急?” 苏文石霍然起身,似乎想要发怒,却又死死的压抑住,半晌之后,咬着牙问:“下一次,我们还要如此吗?” “是。”恒卓渊回答的干脆。 “你就不怕玩火自焚,当真被我废了你的手腕!”苏文石的目光,落在恒卓渊原本有一道伤疤,此时却青紫交错的手腕上。 “那你试试?”恒卓渊挑眉。 闻言,苏文石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石头。”在苏文石即将打开房门时,恒卓渊叫住了他,“除非我有一搏之力,否则,不但下回要如此,下下回还是要如此,一直都有如此。” 苏文石怔了怔,猛然冲了回来,一把拎起了恒卓渊的衣领,压低声音咆哮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两年前一场兵败,你给我传过的唯一的信,就是让我假装与你不睦?你知不知道……” 堂堂一介大男人,竟是眼中微含泪水。 “我知道。”恒卓渊平静的回答,“我都知道。” 让一个耿直之人做戏,比杀了他还痛苦,他如何会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旁人不知,可是我们知道,你我二人是自小的交情,是还不曾知晓对方身份之时,就能以性命相交托的兄弟! 恒卓渊微微垂了眸子,平静的伸手,将苏文石的手拿开,轻轻抚平衣襟上的褶皱。 “石头,该你知道的时候,我必然会毫无保留的全都告诉你。而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机。” 恒卓渊的声音,如他的动作一般平静无波。 苏文石再次被他气到暴走,还“嘭”的一声,用力的摔上了房门。 然后,端了几样小点心来的内侍,先是撞见了一脸铁青,明显被气的不轻的苏文石,紧接着就听到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两个内侍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出声喊道:“殿下,皇上命小的送些点心来,请殿下稍稍忍耐一下,皇上从早朝回来,与殿下一起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房间里沉默了一下,才传出恒卓渊的声音:“本王不用点心,你们退下吧。” 内侍也未敢多劝,只应声准备退下。 “你们两个,去告诉那位苏大人,让他别再在本王面前出现!” 房内传出的恒卓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未带一丝火气,只是两个内侍,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恼怒,不禁连连应声,急速退走。 两个内侍,一人守在了峰回殿门口处,一人悄悄离开,去寻了刘曹的徒弟小康子,两人嘀咕了好一会儿,才分头离开。 后来,据说当日,峰回殿换了一批摆饰,而苍正帝的心情,倒是很不错。 且不说,恒卓渊如何劝的太后气消,又怎么与皇后赔不是,只单说文阳侯府内,气氛异常的压抑。 每一个下人都知道,府里老太爷这次病的严重,只有老爷和夫人,以及滢姑娘、欣姑娘可以近身侍疾,其他人包括芳姑娘都不见。 为此,芳姑娘还大吵大闹了一场,被老爷一巴掌给扇在了那里,又不管她如何哭闹,罚她禁了足,才算安稳下来。 而老太爷身边的云海,见老太爷病的如此严重,竟然私自出府,找什么神医求药去了。 老爷得知后大发雷霆,经由劝说,老爷才说念在云海一心,都是为了老太爷的份上,只要他肯回来,就不再追究。 但是,至今无人见到过云海的踪迹,一如之前的云顺。 当然,没人敢不长眼的,在此时此刻瞎说什么,老爷的脸,可是阴沉的几乎都是黑色的了。 还有不少人知道,其实夫人也病了,因着被老太爷罚了家法,竟被梦魇住了,醒过来就吵嚷着杀人了。 对此,众人深信不疑,因为当时不少人都听见了。 相比于府中下人的人心惶惶,云湘滢的心情还算愉悦,因为已经顺利将爷爷接回了府里,并且没有几个人知道实情。 虽然,从她去接爷爷的时候起,爷爷就处于昏睡状态,但是云湘滢心知,这是药力的作用,以及爷爷太过疲累了,而并非是其他。 等药力过了,爷爷也睡好了,一切就可以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了。 待得她好好给爷爷调养一番,爷爷就能康复起来了,这如何能不让她高兴? 这种好心情,令云湘滢很兴奋,甚至在她得到,那位田信厚将军,居然已经死了的消息之时,尽管她有些疑惑,有她开的方子在,田信厚怎么会死,同时也可惜,费了这么大力气,还是未能收服锦娘子。 不过,这些都未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直到某个人的出现。 第152章 拜师不成?那结拜吧!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看着面前的蒙绍卿,实在有些笑不出来,她是答应蒙绍卿,可以提一个要求,可也不用这般,催债一般吧?。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也多承蒙绍卿相助,所以云湘滢还是给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倒了一杯茶水。 “这次多谢蒙大哥相助。蒙大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蒙绍卿还是一副书生打扮,摇着一把折扇,促狭道:“你个鬼灵精,用得着就是蒙大哥,用不着的时候,怎么对待我来着?” 云湘滢略微赧然,说:“之前你我并不熟悉,我态度不好,也怪不得我吧?” “那怪我了?”蒙绍卿大笑。 “岂敢?” 闻言,蒙绍卿摇着扇子,也摇着头,似乎感觉很好笑的样子。 云湘滢看了看他,问道:“蒙大哥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就不能来看你?” 云湘滢抿了抿唇,决定不再与他绕弯子,直接了当的说:“蒙大哥有话还是直说吧,我一会儿就要去守着爷爷了,恐怕会怠慢蒙大哥。” 蒙绍卿“唰”的一收折扇,看了看云湘滢,问:“之前,你从我这里拿香之时,曾经说过,我若有何求,你必当全力以报,此话可当真?” “自然!只要是我云湘滢能做到的,必然会帮蒙大哥去做。”云湘滢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若非为保万无一失,云湘滢不会想到去蒙绍卿那里求香。但是,既然求了人,自然也明白,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的道理,自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好!”蒙绍卿猛一点头,“这件事你一定能做到。” “蒙大哥请说。” 蒙绍卿目光灼灼的望着云湘滢,说:“你拜我为师,学习调香之术,如何?” 云湘滢微微一怔,怎么也没有想到,蒙绍卿提出来的,竟会是这样一件事。 虽是短短几次接触,但是云湘滢依旧能看得出来,蒙绍卿所调之香,并非市面上那些普通香所能比拟的。恐怕,就连宫内御用香,也并不一定能比得上蒙绍卿调出来的香。 这样的要求,当真算不得一个要求,而是送上门给她的好处。 云湘滢怔然过后,就挑眉问道:“为何?” 为何选择她? 蒙绍卿将杯中已凉的茶水,如喝水一般一口饮尽,解释道:“因为你的医术。调香,还有毒术,本就与医术息息相关。会医者,调起香来则事半功倍!” 云湘滢点点头,的确是如此,许多香选用的香料,很多都是药材。 只是……“为何是我?”云湘滢心中疑惑依然未解。会医术者甚多,为何会是她? “我发现,你的疑惑还真多啊。” 蒙绍卿右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左手,似乎并不想解释,而云湘滢也不再问,只是一直那么看着他。 须臾,蒙绍卿表示投降,说:“是因为你的医术很厉害,与那些愚蠢的大夫不一样。我发现,你并不是照本宣科,而是在用自己的考量,根据不同的病情、不同的别人,做出最适合的诊治。这一点,对于调香,是极为重要的。” 云湘滢微微点头,表示了解,不过之后又摇了摇头,说:“很抱歉,蒙大哥,还请你换一个条件,这件事我做不到。” 这一次,换蒙绍卿疑惑不解:“为什么?是因为感觉拜我为师,很别扭吗?那也没关系,我可以代我师父,收你为徒。这样你就不是我的徒弟,而是师妹了。” 顿了一下,蒙绍卿又补充道:“我相信,调香一道,对于你的医术,也是大有裨益的。” 云湘滢依旧摇了摇头,出言解释道:“非是我不识好歹,而是不可以做出违背师门之事。相信蒙大哥应该清楚,以我的年纪,能有此医术,必然是师从医道高手的。我的一生,只能有此一位师父。所以,实在抱歉。” 云湘滢歉意十足的看着蒙绍卿,师门祖训,绝不可违。 蒙绍卿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当即就怔了怔。 随后,蒙绍卿反应过来之后,也是摇头道:“你无需致歉,我早该想到的。” 虽然感觉无比的可惜,但是蒙绍卿清楚的明白,云湘滢年不过十五,医术却那么好,自是跟随不世高人所学,而几乎所有的不世高人,都有那么一些怪癖。 比如,他那个让他无比头疼的师父。 不过,想起他师父来,蒙绍卿倒是忽然有了注意。 蒙绍卿凑近云湘滢,在云湘滢忍不住,想要微微后退的时候,他才神神秘秘的开口说说:“我们结为异姓兄妹,如何?” 云湘滢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这蒙绍卿的话题,转换的也太快了吧?刚刚还要收徒呢,怎么转眼就变成结拜了? 而蒙绍卿却笑的贼嘻嘻的,继续说道:“到时候,你是我义妹。义兄教义妹一点调香之术,这很合理吧?也不违背你师门之道吧?” 云湘滢再眨眨眼睛,忍不住问:“可是这样,不违背蒙大哥,你的师门的规矩吗?这可是将师门不外传的秘技,传给外人了。” 这在暗香谷,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违背、不违背。义妹怎么能算是外人呢?”蒙绍卿的笑容里,依旧带着一种贼忒嬉嬉的感觉,就好像是算计到了什么人,而得意洋洋似的。 说完,蒙绍卿不等云湘滢反应过来,就一把将手中的折扇,塞在了云湘滢手中。 一转身,蒙绍卿转眼间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曰:“就这么说定了!今日大哥没带结拜礼,改日我就来与你结拜!” 蒙绍卿只要一想到,终于给他那古怪师父,带回去了一个他喜欢的、念叨了许多年的女娃娃,就笑的见眉不见眼。 不是就喜欢女娃娃吗? 不是从他小时候,就总将他扮成女孩子吗? 现在,我有义妹了,看你稀罕不稀罕,眼馋不眼馋! 也正是基于他师父,对于女娃娃的喜爱和偏执,让蒙绍卿一点也不担心,他将调香之术教给义妹,他师父会不会生气的问题。 他所担心的是,他那偏心的师父,会不会因为他教的少了,而狂扁他一顿。 一段时间之后,当蒙绍卿的师父知道,蒙绍卿认了一个义妹,并将调香之术,擅自传给了义妹之后,果然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不过,蒙绍卿还是被狂扁了一顿,被揍得凄惨无比。 原因? “谁让这个蠢货,把好好的一个,送上门的妻子,变成了义妹的?他还能更蠢一点吗?”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怒吼起来,一点也不逊色于年轻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此刻,云湘滢拿着手中的折扇,再看看窗口处,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的蒙绍卿,无奈的轻笑。 没带结拜礼? 那这把折扇算什么? 看着手中兜兜转转一圈,最终还是到了她手中的折扇,云湘滢在认真的考虑,她是否也该备下一份结拜礼呢?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先是传来一阵抽噎声,紧接着就是叩门声,然后只见冷玉,板着一张脸,抱着哭的抽抽噎噎的二宝走了进来。 “姑娘。”冷玉的面庞上,掠过一阵扭曲,“奴婢没用,还请姑娘责罚。” “嗯?” “奴婢不会哄孩子。”冷玉声音僵硬的说道。 也是在这个时候,云湘滢才霍然发现,并不暖和的天气里,冷玉竟然是满头满脸的汗。 再看二宝抽噎不止,也是同样满头大汗,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显然哭了不少时间。 云湘滢失笑道:“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 当时,云湘滢急着和云博远去接云茂丰回来,而萱草身受重伤,自是照顾不了二宝。 其他人,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云湘滢有些不放心。 许多人,即便是同样身为下人,也不会将下人的性命看在眼里,更不会把这么一个奴婢的弟弟,看的很重要。 云湘滢无法,只好将二宝交给冷玉照顾。 来回一番折腾,刚刚又与蒙绍卿一番交谈,云湘滢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云湘滢伸手接过二宝,二宝当即就停了抽噎声,依偎在她怀里,安然的打起了瞌睡。 二宝这般模样,把冷玉气的不轻。她百般哄骗,又是给他拿吃的,又是带他玩的,他还哭个不停,怎么到了姑娘怀里,都不用哄,立即就乖巧起来了? 云湘滢再次失笑,这冷玉平时一副冷冷的模样,此时却跟个孩子计较,也跟个孩子似的。 “姑娘,还是奴婢带他下去睡吧,您不是还要去守着老太爷吗?”冷玉开口说道。 姑娘回婉湘居,本是想着沐浴一下,很快就要回茗书院的。 云湘滢垂眸看了看二宝,见他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云湘滢心底柔软起来,摇头道:“无妨。他在我这里,是很乖巧听话的。” “那倒是。他跟在姑娘身边,比跟在萱草,这个亲姐姐身边还听话。” 就没见过这么怪的孩子!冷玉暗自嘀咕一句。 “好了,你也下去休息休息,我去看看爷爷。”云湘滢吩咐道。 “奴婢不累。” “不累也去休息!”云湘滢微微瞪眼。 跟着她忙乎了这么久,又跟她回府,根本没有休息过,怎么可能不会累? 见状,冷玉才应是退了下去。 看了一眼睡的安然的二宝,云湘滢决定带着他,一起去看爷爷。爷爷差不多也该醒了,说不定看到这么一个小孩子,爷爷会高兴一些呢? 此时的云湘滢,满心满眼的高兴,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去了茗书院,迎接她的并不是云茂丰的苏醒,而是…… 第153章 悔恨!每一个人都可疑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到的时候,念柳正守在那里,而云茂丰依旧睡着,并没有如云湘滢所预料的一般,苏醒过来。 见状,云湘滢微微蹙眉,当即一手抱着二宝,一手去诊脉。 越诊,云湘滢的柳眉越是紧紧蹙了起来。 不对,爷爷的脉象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之前她诊过好几次,脉象虽然虚弱无力,也带着曾经中过毒的迹象,可是绝对不是如现在这般,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竟然有着渐成死寂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 云湘滢惊诧又伤痛,爷爷,您不会也要离我而去吧?爷爷……“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对?”一旁的念柳,见云湘滢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当即出声询问道。 念柳的声音,让云湘滢瞬间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微微摇了摇头,沉下心,再次诊起了脉。 许久之后,终于,被云湘滢捕捉到了那一丝不同寻常。也正是这一丝的不同寻常,让云湘滢确认下来,云茂丰竟然是中了毒! 一确定云茂丰是中了毒,云湘滢就迅速出手,点住了他前胸等几处要穴,先行护住他的心脉。 与此同时,云湘滢连声呼喊:“爷爷?爷爷,您能听到我说话吗?爷爷?” 之前会对她有所回应的云茂丰,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平静的躺在那里,平静的好似睡着了一般。 可是,一直以来,云茂丰只是昏睡,而非昏迷,怎么会没有任何反应? 见到云湘滢的举动,再加上云茂丰的毫无反应,念柳当即反应过来,这种情况不对劲,不该是这样子的。 出事了! 念柳瞬间就跪了下来。这段时间,都是她在照料老太爷,老太爷出事,那就是她的失职。 一番检查后,云湘滢反倒没了之前的惊惶,越发冷静下来。 不是致命的毒药,是让人昏迷不醒的毒。 云湘滢仔细的回想着,去接云茂丰回来的时候,甚至是将他送到了茗书院的床上之后,她都曾为其诊过脉。 那个时候,脉象等一切都显示正常。 也就是说,云茂丰是在回了茗书院之后,在她离开这段时间,被人下了毒! 会是谁? 原以为,清理掉了假云老太爷和云海,爷爷回到了文阳侯府就是安全的了,却原来威胁无时无刻的存在着。 “念柳,老太爷中了毒。” 云湘滢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听到此话的念柳吃了一惊。 “请姑娘责罚!”念柳没有说任何的推卸责任的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云湘滢转眸看着念柳:“责罚你,老太爷就能苏醒过来吗?责罚你,老太爷就不会……死了吗?” 在说出“死”字之前,那中间的停顿,让念柳的心跟着一颤,头磕在地上,不敢也不愿抬起来。 她愧对姑娘的信任。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都有什么人来过?全都详细的跟我说一遍。” 以前,云湘滢是很爱护念柳等人的,并不舍得她们跪在地上。此时,云湘滢却仿似没有看到,念柳还跪在那里一般,只声音冷凝的吩咐着。 念柳满面愧疚,应道:“是。姑娘离开之后,老太爷曾经醒过来一次,吩咐奴婢转过身去。奴婢并不敢偷看,所以不知老太爷,究竟做了什么。奴婢原本要去请姑娘回来的,只是不等奴婢传信呢,老太爷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湘滢默默点了点头,目光在床边周围扫视着。 云茂丰身子虚弱,又是那么短的时间内,即便他当真做了什么,也应该是离不开这床周的。 念柳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有几个奴婢送过茶水、点心、鲜果一类的东西过来。不过奴婢没有让她们进来,都是奴婢接手,拿进来的。” “二老爷曾经过来探望老太爷,带了一些药过来。因着没得到姑娘的允准,奴婢就没给老太爷服用,收在了这个匣子里。二老爷见老太爷还在昏睡,就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又回去了。” “还有呢?” “回姑娘的话,并无其他的了。” “没有?”云湘滢检视着桌上的点心等物,皱眉思索,“老太爷醒过来,可有用过什么?” “只用过一点清水。”念柳连忙跪行过去,将水壶以及水杯拿给了云湘滢。 “二叔只是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做?” “没有。” “再仔细想想!”云湘滢的手指微微收紧。 念柳跪在那里,努力的想了想,回道:“二老爷曾经站的,距离老太爷很近。奴婢当时就站在这里,看的清楚,二老爷只是看着老太爷,并没有碰触过老太爷。” 半晌后,云湘滢微微点头,说:“你下去吧。” “姑娘!”念柳急了,“砰砰”的磕着头,“奴婢虽然跟随姑娘时日不久,但是对姑娘是忠心的,请姑娘相信奴婢!若是奴婢有一点对不起姑娘、不忠于姑娘的地方,就让奴婢死无葬身之地!” “起来,出去!”云湘滢的声音有些冷。 念柳顿了顿,又给云湘滢磕了一个头,依言起身,低着头往外走去。 在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念柳听到身后,云湘滢说了一句:“回去让冷玉给你上点药。” 声音依旧冰冷,但是这也已经足够念柳欣喜若狂了,姑娘还关心她,是不是代表着,姑娘没有疑心她! 念柳声音微带哽咽的应道:“是,姑娘。” 看着念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云湘滢的身子,禁不住微微摇晃了一下。 回眸,云湘滢看向昏迷不醒的云茂丰,心中再一次的暗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学习毒术! 是不是她学习了毒术,此时就不会如此的束手无策? 是不是她学了毒术,此时她就可以救醒爷爷了? 还有,这段时间,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悲伤,一瞬间就爆发出来了,她开始想念柳玉儿。 如果,柳玉儿还在,她是不是就不用这般疑心这个,疑心那个?仿佛她身边的每一个,都值得怀疑,都是不可信的! 只是,云湘滢只允许她自己,软弱一会会儿,陷入悲伤中一点点的时间。 爷爷还等着她救呢! 云湘滢伸手摸了摸,悬挂在心口处的避毒珠,压下心底的悔恨,将避毒珠摘下来,放在了云茂丰手中。 再一次的看了看云茂丰瘦削至极的面庞,云湘滢深吸一口气,将屋内陈设一一记在心间,然后扬声吩咐:“来人!” “姑娘有何吩咐?”门外有下人,略带迟疑的询问。 云湘滢干脆走过去,拉开门,对那下人说道:“多找一些人来,把老太爷抬回婉湘居。” 那下人顿时吃了一惊,磕磕绊绊的重复:“姑娘是、是说,把老太爷抬、抬去婉湘居?” “对。还不快去!若是耽搁了,你也就不用在文阳侯府做事了。”云湘滢柳眉倒竖。 那下人又被吓了一跳,跟只兔子似的跑着就去喊人。 不多时,云博远也得了消息,从前院赶了过来,一见云湘滢果然在指挥着下人,像是搬家似的在搬东西。 看样子,似乎不仅仅是要把云茂丰送去婉湘居,就连东西也要搬去。 “滢姐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老太爷现在的情况,哪里容得此等颠簸?你这样是要害死你爷爷吗?” 面对云博远的指责,云湘滢的手指微微攥紧。 先是抬眸,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云博远的神情,然后云湘滢才慢慢勾唇,挂起一抹淡笑,不让他人看出一丝不对来。 “二叔放心,我会亲自抱爷爷过去,绝对不会颠簸到爷爷半点。” “那也不行!滢姐儿,你不要胡闹!”云博远略带不耐的怒道。 “二叔,您每日都得上朝,还要去衙门做事,哪里有时间看顾爷爷?二婶又病的下不了床。堂姐虽然有心,却还得兼顾二婶那边,只有我能每日照顾爷爷。您说是不是?” “那也用不着折腾老太爷!老太爷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周围都是下人,云博远不得不压抑着怒气,只低声怒吼。 “二叔,我每日在婉湘居和茗书院来回奔走,总是有顾不到的时候。搬过去,才是最好的办法。况且,檀越寺方丈也称赞我的医术,我自然不会害了爷爷的。” “如果老太爷有个万一,我拿你是问!”见怎么也说服不了云湘滢,云博远撂下狠话,甩袖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云湘滢眸光清冷。 其实,云湘滢只是让下人搬动了卧室外的东西,卧室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动,更没有允许任何人进入。 既然她查不出来,这毒究竟是怎么下的,那么就先带云茂丰离开这处危险的茗书院,阻断他可能被再次下毒的可能。其后她再来慢慢想办法,查明这一切。 设好了阻拦人进去的阵法,云湘滢连着被子一起,抱起了云茂丰,走出卧室之时,脚下拨动了一块小石子,启动阵法,这才离开了茗书院。 “姑娘,老太爷出什么事了?”冷玉见念柳额头渗血的回来,却怎么问都问不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就听闻老太爷要搬来婉湘居的事,直觉的认为,事情或许与老太爷有关。 云湘滢没有回答她,只将云茂丰轻轻的放在床上,冷声吩咐道:“传信给武大叔,让他把遮雨阁了那位老太医带来,顺道再送一批可信之人来。记住,要绝对的可信!” 冷玉微吃了一惊,看了一眼云茂丰,这才应声去传信。 思忖了一下,云湘滢又做出了一个,再次令云博远暴怒的决定。 第154章 早已消失的皇室密毒?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竟是命人,散出去了文阳侯府云老太爷病重,倾全府之力寻求名医的消息! 当云博远得知此事的时候,消息早已传遍整个陵安城,云博远即便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 云博远震怒,之前说要将整件事掩藏下来的是云湘滢,此时将消息散出去的也是她,还倾全府之力?她以为她是谁! 只是,在云博远怒气冲冲,前去质问云湘滢的时候,却被云湘滢一番冷然的话,给噎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云湘滢说:“二叔,我放出去的话,是倾尽文阳侯府全府之力,我没有说倾全族之力,没有说云家如何,只代表我文阳侯府说话,除了爷爷,我是现今文阳侯府唯一的主子,我如此说有何不妥?” 云博远的额角青筋,冒出来又渐渐消不见。他不得不承认,云湘滢没有说错。 他云博远一家,的确是住在文阳侯府,但是他与大哥早已分家,本就算不得文阳侯府的主子。 如果认真算起来,老太爷也只是因已故文阳侯孝顺,才能得以住进来的,云湘滢才是这个文阳侯府,名正言顺的主子,唯一的主子。 半晌之后,云博远才有些疲累的说道:“滢姐儿,二叔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刚刚所说的确没错,可是滢姐儿你要明白,你父母过世十年了,如果没有二叔二婶操持,不会有如今的文阳侯府,甚至还有没有文阳侯府,都会是在模棱两可之间。” 云湘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云博远,看着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她希望看到的是云博远的怒气,是因着爷爷病重,她希望能从云博远脸上,看到哪怕一点点的难过与焦急。 可是没有,这些都没有。 云博远的确是怒了,却是因为她放出去的,要倾尽全府之力这句话。 心,一点点的寒凉下来。 云湘滢终究是轻轻勾唇,说道:“二叔说的也没错。所以,这些年二叔一家,以文阳侯府之主的姿态,住在府里,吃在府里,甚至日用花销,全都是文阳侯府的钱,这还不够吗?”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云博远当即气结。 “不然呢?以二叔的薪俸,是养得活这府里大批的奴婢下人,还能能供二婶不断购买各色首饰头面、绫罗绸缎?” 云博远几乎被她气晕了头,想也没想的说道:“难道我就没有积攒下田庄地产、生意铺子吗?” 云湘滢不说话,只看着云博远淡淡而笑。 云博远被他看的,老脸禁不住一红。 他的确是有些家产,大多数都是当初,云老太爷分家之时分给他的,后来他添置的少之又少。 而这些家产,在文阳侯府的产业面前,有那么点不值一提的意味。 当年文阳侯自己争气不说,云湘滢的母亲更是商业奇才,这才在短短几年内,就攒下来偌大家产。 这件事,云湘滢其实也一样没说错。如果单靠他的薪俸以及家产的钱财,他们一家是过不上如此锦衣玉食的生活的。 云博远再次甩袖而去,究竟是恼羞成怒,还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等云博远离开之后,冷玉拿了一些膳食过来。 云湘滢转身,拿了毛巾,轻轻的给云茂丰擦拭面庞。 “姑娘,多少用一些吧。”冷玉低声劝道,“姑娘,老太爷还指望着您呢,您不能让自己先倒了啊!” “我知道,你放那儿,我待会儿就吃。” “是。”冷玉无奈的放下膳食,念柳自觉羞愧,无颜面对姑娘,可她哪里会劝人啊? “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人伺候。等武大叔来了,你再来禀告。” “姑娘?” “出去!” 冷玉微微垂了头,快步走了出去。 念柳立即关心的上前询问:“怎么样,姑娘用膳了吗?” 冷玉摇头:“没有,只说待会用。” “那你怎么出来了?留在屋里,帮姑娘照顾老太爷,也好让姑娘轻松一点啊!”念柳急的几乎跺脚埋怨。 冷玉冷眼看了一下念柳:“你以为我不想吗?” 闻言,念柳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冷玉的意思,顿时脸色一阵惨白。 好一会儿之后,念柳才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问冷玉一般,低声说道:“姑娘是不是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冷玉先是没有说话,只抬眼看着房间的方向,之后才缓缓说道:“姑娘现在谁也不相信,就连她自己,她也在怪责,怪责自己没有防备,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老太爷。” 听了冷玉的话,念柳的脸色,更是苍白起来。 冷玉盯了她一眼,说:“好了,做你该做的去。” “我该做什么?我什么也帮不了姑娘啊!”念柳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懊悔与愧疚,几乎是带了哭腔。 冷玉忍无可忍,“啪”的一掌打在了念柳身上,将她打的一个踉跄,几乎坐倒在地。 “现在不是你愧疚、懊悔的时候!等帮姑娘渡过这次难关,等老太爷苏醒过来,你再到姑娘面前忏悔和请罪去。现在立刻给我振作起来,姑娘需要我们的帮助!” 冷玉的这一掌,以及这一番疾言厉色的话,算是把念柳打醒、骂醒过来。 念柳站稳身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说:“是啊,我得去去帮姑娘盯着点,别外面来了什么人,却被门房给拦住了,万一是能救醒老太爷的神医呢?还有遮雨阁那边,不能让人看出来,姑娘早与遮雨阁之人熟识……” 念叨着,念柳脸上的笑容,渐渐自然起来,若非她的眼睛红肿,若非额头上还带着之前磕头,磕出来的青红痕迹,念柳已然恢复成平素,未语先笑的模样。 及至武安领着那位,从宫里退下来的王老太医,来到婉湘居之后,云湘滢就极为殷切的看着王老太医。 王老太医诊脉的时间出奇的长,许久之后,才皱着眉撤回了手,神情中隐约带着一丝震惊。 “王老太医,如何?”云湘滢立即出声询问。 在她期盼的眼神中,王老太医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然后起身细细端详云茂丰的面色,依旧是半晌不语,只震惊之情更甚。 “到底如何了?还请老太医名言。”云湘滢心急如焚,也就忽略掉了王老太医的震惊。 王老太医缓缓开口说道:“如果老夫没有诊错,云老太爷中的毒,应当是静悟入梦毒。” “静悟入梦?”云湘滢重复着。 “是,静悟入梦。中毒者有如进入了极静之地,仿似顿悟入道一般,平静、安然的沉睡,若无解药,就会在睡梦中死去。” 等王老太医说完,云湘滢立即殷切的说道:“既然老太医对此毒知之甚详,必然会解此毒,是不是?还请老太医为我爷爷解毒,无论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王老太医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沉重的说:“非是老夫推脱,而是实在解不了。” “为什么?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解不了?”云湘滢的声音微顿。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知道不代表就会,知道是什么毒,并不表明一定能解毒。 她其实是在强人所难。 可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能放弃啊! 王老太医见云湘滢深神情痛苦,不禁开口将他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这种毒,在老夫还只是一个学徒的时候,跟在师父的身边,从师父口中听到过。老夫之所以能肯定,云老太爷中的是此毒,都是因为这个。” 王老太医伸手,指了指云茂丰唇角旁,一丝向上方蔓延的,极为不明显的暗红色。 “师父曾经对我说过,中了此毒者,全身皆无异相,连脉象都极为难以诊出,只面颊上会留下一丝暗红色。从唇角起,慢慢长至鬓角入发,当这一丝暗红长到头顶百会穴,就再无回天之力。” 听完王老太医的话,云湘滢眼睛不眨的,盯着他问:“那里,不是爷爷受伤,留下的痕迹吗?” 王老太医摇了摇头。 云湘滢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冷玉连忙伸手扶住她。 云湘滢用力吸了几口气,甩开了冷玉搀扶的手,她努力的站稳身形,挺直背脊,说:“老太医还知道什么,请一并告诉我。” 她看得出王老太医有所保留。 王老太医稍稍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静悟入梦毒,是皇室不传之密毒。先帝在世时,就已经禁止和销毁了这毒,所以老夫并不知解毒之法。老夫实在没有想到,会在云老太爷身上看到此毒。” 顿了一下,王老太医又似是安慰的说:“好在,下毒之人许是只有很少量的毒,所以云老太爷中毒尚浅,拖延的时间会长一些。云姑娘可趁这段时间,寻找解药。” “皇室密毒?”云湘滢的心,忍不住一颤,怎么会有皇室密毒,下毒之人,究竟是什么人! 稳了稳心神,云湘滢再问:“那老太医可知,这静悟入梦毒,需要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使人中毒?” “云姑娘这是……那人应当不会再下毒才是。” 剩下的话,王老太医没有说出来,如果找不到解药,这点毒就已经足够,让云老太爷醒不过来了,对方没有必要再下毒,云湘滢也就无需防备此事了。 不过,即便他没有说,云湘滢也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云湘滢没有解释,只说:“还请老太医相助,湘滢在此拜谢了。” 深深一礼,诚意十足,也十足的倔强。 第155章 我可以让云茂丰活过来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将王老太医送去了茗书院,请他查看了屋中所有物品。之后,王老太医却是面露难色的摇了摇头。 “都没有吗?” “并非是没有疑点,只是这静悟入梦毒本就无色无味,难以捕捉到痕迹,而老夫只是听师父说过一次……” 见王老太医迟疑,云湘滢立即说道:“有什么疑点,老太医尽管说出来,不管是否与此毒有关联。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都与老太医没有任何干系。” “是这样的,老夫唯有在此水壶中,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那就是似有一点油花儿。只是这与静悟入梦毒没有丝毫关联,所以老夫有些疑惑而已。” 其后,云湘滢又详细问了问,关于静悟入梦毒的一切,而老太医只是知道此毒,并无他法能救云茂丰,云湘滢就让他与武安回去了。 武安秘密带来的人手,被云湘滢分成三人一组,散在了婉湘居附近,尤其是云茂丰周围,更是放了多组的人。 云博远听闻,消息传出去的当天,就有大夫前来,自是心有疑惑。只是,许是因着之前的不愉快,云博远并没有亲自来,而是遣了小厮前来询问。 书房内,云博远听了小厮的回话,不确定的问:“你是说,那老大夫只说老太爷是太累、太虚弱,连药方都没有开,然后她生气,把人撵出府去了?” 小厮点头:“是,老爷。当时滢姑娘就是这么说的。” “她没有说,又去茗书院做什么?”云博远追问。 “小的问了,滢姑娘说看看云海,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噢,对了,滢姑娘还让小的问问老爷,云海送回来什么话没有,她想听听。” 那小厮并不知假云老太爷,和云海二人被送入密室一事,所以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困惑。 云博远却是一听就明白,只面上不动声色,只略过不提,问道:“那你看她的神情究竟如何?” “神情?似乎是着急中带着点难过。” “没有愤怒?” “愤怒?没有吧,只是念叨了几遍,老大夫也不管用。旁的就没什么了。” 云博远皱了皱眉,挥手让小厮退下去。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好一会儿之后,云博远才站起身来,一个小厮也没带,就去了之前的客厅。 当他打开厅后的密室之时,惊讶的发现,云湘滢居然也在,他禁不住微吃了一惊,目光快速的从云海和马承两人身上掠过。 见他们除却精神有些萎靡之外,并无其他不妥,这才开口说道:“滢姐儿也在啊。老太爷怎么样了?” 听云博远终于想起来,问一问爷爷的情况了,云湘滢眸中闪过一抹冰凉,淡声回答“还睡着呢。” “嗯,老太爷太虚弱了,多睡一下也是好的。”云博远点着头。 云湘滢隐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捏紧,忍不住问道:“二叔当真是这么以为的?” “自然。滢姐儿似乎不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放出老太爷重病求医的消息了。”云博远似乎对于此事甚是耿耿在怀。 只是,不等云湘滢说什么,云博远当即就摆了摆手,说:“好了,我来这里,不是来与你争论的。你问出什么来了?” “他们什么都不肯说。” “嗯,这也实属正常。你照顾老太爷也着实辛苦,就且先回去吧。这两个人交由我来审问,必然会问出点什么来的。” “也好。”云湘滢痛快的点头答应下来,“我也相信,人交给二叔,二叔就必定不会让我失望,一定会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明白的。只是辛苦二叔了。” “何来的辛苦,你且去吧。”云博远答得快,只是心底禁不住有些恼怒,清楚明白?说的容易! 云湘滢却不再理会,只应着转身离开了密室。 云博远听到再无脚步声之后,又不放心的走出去看了看,这才重新回了密室。 看着被困得连根手指,都休想动一下的两人,云博远悠闲地坐了下来,说:“怎么样,说说吧,怎么就落现在这个地步的?” 两人不禁纷纷瞪眼,却不说话。 “不说啊?那我说。你们可知道,昨夜出了一件大事?城北大营被贼人突袭,粮草与主帅大帐被烧,军士也损伤好几百。可是奇怪的是,那些贼子却趁机跑了,目标似乎并非是城北大营主帅。” 在马承与云海两人,惊讶的邓视下,云博远最后又慢悠悠的说道:“你们说,那些贼子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呜呜呜……”马承发出一连串的古怪叫声。 云博远脸上的悠闲,顿时僵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这两人全都被卸掉了下巴,哪里还说的了? 当下,云博远起身,走到马承身前,伸手捏住他的下颌骨,微微一用力。 “咔”的一声轻响,伴随着马承一脸疼痛的扭曲。 “咦?没好?” 云博远疑惑的自言自语,又是一下用力,马承当下疼的,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叫声,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而他被卸掉的下巴,不但没回原位,反倒歪掉了少许,加上马承一脸的扭曲,看上去有些吓人! 云博远这才算是明白过来,这下巴是被云湘滢,用了特殊手法卸掉的,除非云湘滢出手,其他人恐怕无论如何也安不回去的。 难怪云湘滢走的那么痛快! 该死的! 且不说云博远如何恼怒,云湘滢回了婉湘居,疑惑的端详着,她从茗书院带回来的水壶。 她问过了,这水是下人从府中井里打上来的,直接就送到了茗书院。 茗书院外间有个小炉子,水是在那里烧开的,念柳提进去放温之后,才给爷爷喝了一些。 按理说,不管是这水还是水壶,都不会沾染到油腻的东西,怎么会水中残存油花儿呢? 这跟爷爷中的静悟入梦毒,是否有什么关系? “姑娘,奴婢给您做了些好消化的小食,您用一点,歇一下吧。”念柳小心翼翼的说道。 然后,念柳又补充道:“萱草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好好调养一段时日,断不会留下什么病根。二宝一离开您这就开始哭闹,所以奴婢让他睡在了这里的外间。” 任谁都看得出来,二宝非常依赖云湘滢,云湘滢也待他极好,只是老太爷如今这般,云湘滢又哪里能顾得过来他? 念柳也只能勉为其难,照顾一二罢了。 云湘滢点点头,并不言语,只挥手让念柳退下,念柳神情顿时就是一黯。 咬了咬牙,念柳快速的将几样小食放在桌上,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从每一样小食中,拨了一些,然后在云湘滢眼前,吃了下去。 再之后,念柳也并没有退下去,而是安静的站在了角落里。 见状,云湘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只默默地拿起干净的筷子,慢慢吃起来。 待云湘滢用完,念柳麻利的收起碗筷,施礼退了出去。 云湘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她的怀疑,伤到了念柳她们。 可是…… 微微勾唇,荡起一抹苦涩的笑,云湘滢垂眸细细思索起来,她该怎么做,才能给爷爷解毒? 即便不能解毒,哪怕稍稍缓解毒性也好。 那一条暗红色,正在爷爷的面颊上蔓延! 与此同时,焰无欢马不停蹄般,赶去了关着从城北大营,抓回来的黑袍人的密牢中。 黑袍人此时奄奄一息,看着红衣火色凤凰面具的焰无欢,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 黑袍人无力继续说下去,却怎么也忘不了,当时在牢房中,对面这个似火般耀眼的男子,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出来的那句话。 他说:“黑衣卫朱克豪大人,别来无恙啊?” “怎么知道朱大人的身份的?”焰无欢薄唇微勾,“黑衣卫的身份,可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那你也不可能……”黑袍人,也就是朱克豪依然难以相信。 黑衣卫的存在,的确不是秘密,可是那只限于朝中命官,江湖势力最多听过,却万万不可能,一眼就认出黑衣卫的身份! 何况,朱克豪自认为,即便是同为黑衣卫的同僚,也不一定能认识他,实在是平素他太过低调隐忍。 可是,偏偏被焰无欢给一口揭穿身份,这让朱克豪难以置信。 “想知道?”焰无欢微微俯身,“不如你说说,你们费尽心机,究竟想从云茂丰那倔老头那里得到什么?或者,我们来交换彼此的秘密,如何?” 朱克豪闭嘴不语。 见状,焰无欢轻笑:“算了。你们想得到什么,我早晚都会知道的,而你朱大人,怕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注定了要带着这份疑惑死去。” “杀了我,你得不到任何好处。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朱克豪咳着血说。 “你活着,我也没有任何好处。”焰无欢似乎对朱克豪说的交易,没有丝毫的兴趣,转身就想离开。 朱克豪有些急了。 就在这时,灰林急匆匆的进来,看了一眼垂死的朱克豪,没有丝毫避讳的说道:“七爷,刚刚收到消息,云老太爷中毒昏迷不醒。” 焰无欢一惊:“小丫头呢?她怎么样?” “云姑娘无事,只亲力亲为,一力照顾云老太爷。” 听闻云湘滢没事,焰无欢略松一口气,只是依旧担心云湘滢,买不就要往外走。 却在这时,只听朱克豪嘶声大笑道:“你去也没有用,云茂丰是活不过来的,我却可以。” 第156章 无法压抑的嗜血冲动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焰无欢却是不曾理会朱克豪,只微微撇了一眼,因着刚才那兴奋的一叫,而气息更加接续不上的朱克豪,示意灰林说清楚一些。 灰林就禀道:“早前虽有云老太爷重病求医的消息传出来,但属下等人见是云姑娘让人放出去的,误以为是云姑娘有什么安排,待察觉不对之时,云姑娘已经安排了许多人手,所以消息打探出来就有些迟了。” 焰无欢脚步微停,问:“可知云老太爷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形?” “昏迷不醒,跟睡着了一样。”灰林做出神秘的样子,继续说道:“属下隐约听到,好像云老太爷中的毒,叫做静什么梦毒。” “是静悟入梦毒。”那边的朱克豪接了一句。 焰无欢眼神微微幽深,其实刚刚灰林刻意那般,声音却又恰好能被朱克豪听到,是他授意的。他就是在试探朱克豪,试探他是真的知道,还是虚言要挟。 焰无欢走回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朱克豪,说:“看样子,你果真知道。说吧,有什么条件。” “放我离开。” “呵……”焰无欢轻笑一声,“如此贪生怕死?似乎不符合朱大人的性情。” “你不懂,有时候死了,比活着更痛苦。”朱克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真真切切的闪过一抹恐惧。 顿了顿,朱克豪喘息了一下,继续说道:“云茂丰中的毒,是天下奇毒,解毒解晚了,可就跟活死人没有区别了,你最好想清楚。” 云茂丰对于云湘滢有多重要,焰无欢自觉是可以了解一些的。也正是因着这几分了解,才让他此时驻足在此处,受朱克豪的要挟,否则朱克豪早死八百回了。 此时,闻听朱克豪的话,焰无欢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好!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你拿出解药来,我就立即放你走。” 朱克豪微微激动了一下,才低弱的说:“静悟入梦毒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没有解药你还和七爷谈条件!”灰林一听,顿时就怒了,几步上前,一把拎着朱克豪的衣领,就将她给提了起来。 恶狠狠的瞪着朱克豪,灰林阴森森的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的手段就仅此而已?不过是好不想弄死你,才让你轻松了这些时间罢了。相信我,那些手段一旦用出来,就算再硬的骨头,也会悔不当初。” 朱克豪被他这一拎,顿时又咳了一口血出来,气息更是微弱,只是他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肯让自己晕过去。 他知道,只要他晕过去,就都完了! 不只是他会死在这,他的娇妻幼子、父母双亲,甚至他们整个朱姓家族,就全都完了! 为了不做那个毁家灭族的罪人,他无论如何也得活着回去! 朱克豪用力张嘴,想要说话。 焰无欢微一抬手,灰林冲着朱克豪冷哼一声,将他放了下来。 “我的耐心不多,你最好说清楚,否则届时送出去的就会是一具尸体。”焰无欢声音中透着无比的冰寒,身上的气势,更是在瞬间暴涨。 刚刚朱克豪的表现,让他猜到了一些事。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不好,有一股嗜血杀戮的冲动,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 朱克豪喘了口气,这才低声说道:“静悟入梦毒可以说没有解药,也可以说有解药。因为要解开此毒,本是只需要一味奇花,制成的解毒丸就能解毒。但是静悟入梦毒奇特之处,在于它的变化,当时的温度,经由水还是他物下毒,其后服用过什么药物,所有的一切,都会让此毒产生变化。” “那要你何用!”灰林语气甚是恼怒。他察觉得出来,七爷气势的变化,暗暗心惊的同时,也是担心不已,自然对朱克豪平和不起来。 “中毒者服下奇花制成的解毒丸,毒发时间会拖后,且不会变成活死人。” 而他知道这味奇花,究竟是什么。这就是属于他的筹码! 朱克豪说的清楚,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而焰无欢身上的嗜血气息,却是更加浓重起来,浓重到灰林都是咬了咬舌尖,才压下了想要后退的举动。 好半晌之后,焰无欢才开口吩咐道:“灰林,安排马车,送朱大人回府。” 灰林没有想到,焰无欢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朱克豪的条件,不禁微微一愣,被焰无欢的目光一扫,才低头应是,去安排马车。 甚至连朱克豪都没有料到,居然会如此顺利,所以当他被送回,自己的宅院之时,看着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焰无欢,有些发愣。 “你可以说了,朱大人。” 朱克豪回过神来,心中却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丝恐惧,所以他那只已经按在机关上的手,迟迟按不下去。 明明只要他轻轻一按,面前这个充斥着恐怖气息的男人,连同他的手下,就会成为他的阶下囚! 明明只要他按下机关,他们甚至可以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在这一刻,他就是按不下去。 焰无欢的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好看至极,但是在朱克豪眼中看来,犹如阴森鬼府中恶鬼的笑来。 “朱大人,我说过了,我的耐性并不是很好。我奉劝朱大人一句,在说与按下去两者之间,你最好做出聪明的选择。” 闻言,朱克豪当即一个哆嗦,看向焰无欢的眼神,是难以置信,更多的是恐惧。 他居然知道这里有机关,更知道只要自己的手指轻轻一按,就会机关齐发,可是他就是那么气势凛然的站在那里,说出的话,甚至带着一分散漫! 如此气势下,朱克豪终究是迟疑了,他缓缓松开放在机关上的手指,声音干涩的说道:“是瑶光雪莲花。” 焰无欢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在焰无欢等人的身影消失后,朱克豪的身子,一下子就瘫软在那里,全身已然被冷汗湿透。 灰林心有不甘,虽是畏于焰无欢的气势,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七爷,当真就这么放过他了?” 焰无欢不回头,只声音传来:“我只答应放他走,可没有说过,不会再来抓他。” 闻言灰林顿时眼神一亮! 当焰无欢赶到文阳侯府的时候,果然见多了不少人手。 不过这些人,焰无欢并不看在眼里,只比平时多费了一点时间,就顺利来到了婉湘居。 不过,婉湘居的人手安排,明显密集了许多,焰无欢不得不耍了点手段,这才得以来到云湘滢房间门前。 只是,当他刚刚要推开房门之时,他的面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 看着挡在他身前的人,焰无欢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墨衣。” 他自是知道,墨衣在很是狼狈了一番之后,选择跟在了云湘滢身边,焰无欢只做不知。也料到他们终有一日,还会再见面,却没有想到,墨衣会是在此时出现在他面前,且是以阻挡的姿态。 “七爷。”墨衣在看到焰无欢之后,眼神中有一丝激动,然后才缓缓平静下来。 “你要阻拦我?”焰无欢问。 墨衣神情痛苦的微微低头:“墨衣不敢。” 只是,墨衣说着不敢,身子却并未让开,而是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将整个身子贴在了门上。 “墨衣。” 焰无欢的声音,好似幽冥使者一般。他之前好不容易压下的嗜血气息,再次苏醒过来,直扑墨衣! 墨衣禁不住脸色一白,他所受的伤,如此短的时间内,根本没有好。哪怕有云湘滢给的伤药,也只是让他恢复了五成而已,此时被焰无欢的气势一压,顿时就有些抵受不住。 只是,哪怕墨衣的唇边,慢慢蜿蜒出一丝鲜血,墨衣也死死的站在那里,怎么也不肯让开。 焰无欢出手如电,一把就捏住了墨衣的咽喉,只要他微微一用力,墨衣恐怕就会当场身殒。 可是墨衣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任由焰无欢捏住他的咽喉。 “你在找死!”焰无欢的眼中,开始涌现一丝血红,手上微微发力。 墨衣苍白的脸色顿时涨红,但是他依旧没有动,只是艰难的说道:“墨衣现在是姑娘的属下。” 无论当初,他是怀着怎样的目的而来,现在墨衣都是姑娘的属下,所以要忠于姑娘。 可是,七爷您是墨衣一生的主子,您要墨衣的性命,墨衣绝对不会反抗。 如此,墨衣也算是…… 就在墨衣的神智,渐渐开始抽离身体的时候,身后的门,“啪”的一声打了开来! 紧接着几根银针,迅速的射向了焰无欢的手臂。 若是平素的焰无欢,恐怕只会避开,亦或者挥袖将银针收入手中,可是此时焰无欢根本不闪不避,任由银针扎进了他的手臂,却是依旧不肯松开手。 “焰无欢,松手!”云湘滢伸手搭在了焰无欢手臂上,低声怒吼。 这一声焰无欢,仿似带着什么特殊的力量,焰无欢只觉得心中燃烧的火焰,猛地就弱了下去,手指一松,放开了墨衣。 墨衣萎顿在地上,死里逃生。 云湘滢查看了一下墨衣的情况,见他咽喉处,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指印,眼神一暗, 才袖中拿出一粒药丸,云湘滢正要塞入墨衣口中,却听到身后传来焰无欢的声音,带着几许压抑的怒火! 第157章 希望到那一天,你不会恨我!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你就那么关心他?” 因着焰无欢这句话,云湘滢微微一怔,而墨衣在此时稍稍缓了过来,伸手拿过药丸,自己吞了下去,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默默的站在了云湘滢身后。 云湘滢回头看向焰无欢,见他的一双灿星眸子,仿似蒙了一层雾气一般,她察觉到今天的焰无欢,似乎有些不对劲。 只是,云湘滢的心底也不平静,看到焰无欢如此,她的心中不知为何,隐隐窜出一些火焰来! 说到底,是焰无欢先来招惹她的。 她到现在都不知焰无欢的身份,他总是出现在她的面前,又是究竟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 云湘滢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几乎无条件的帮她! 她不相信! 就如现在,她不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人一样! 现在,他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她的?他凭什么! 所以,云湘滢也冷了脸色,声音清冷的说道:“焰无欢,我关心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焰无欢眼中似乎窜出火焰,他猛地欺近云湘滢,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抵在了门框上。 “焰无欢,你让开!”这样的距离,让云湘滢感觉不安。 焰无欢不说话,只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紧紧的盯着云湘滢,继而抬起手臂,手指伸向了云湘滢的下颌。 站在一旁,不曾有任何举动的墨衣,忽然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七爷!见火焰之色,再无欢颜,可是这怒火,不该倾泻在无辜之人身上,更何况七爷面对的是姑娘。七爷请冷静!” 闻言,焰无欢的举动微微一顿,神情在这一瞬间变化莫测。 许久之后,焰无欢放下举起的手臂,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见他退开,那种极度危险的气息,也在缓缓消失,云湘滢微微垂了眸子,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默不作声的上前几步,将她之前扎进焰无欢手臂上的银针拔出。 沉默了一下,云湘滢才说道:“焰无欢,墨衣曾经是你的属下。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是在我心里的焰无欢,不该是如此无情之人,不该会对墨衣出手的。” 这本是一句普通的劝说之语,却不知戳痛了焰无欢那根心弦,他轻轻的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中,包含了无尽的嘲讽。 “你说错了,我本就是无情之人,怎么就不能对他动手了?” 闻言,云湘滢原本想给焰无欢上药的动作,顿时就停了下来。 “看样子,今天晚上不适合谈话。慢走,不送!”云湘滢也冷了脸色,转身就要回屋。 “小丫头!”焰无欢再次拦住她。 “焰无欢,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我这婉湘居任你来去,反正本就拦阻不住你!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请,可以了吗?” 这一瞬间,云湘滢有如感受到危险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尖刺,防备着每一个,试图接近她的人。 焰无欢心底忽然就疼痛了一下,他的眼神柔软下来。 “小丫头,我只是听到消息,说云老太爷中了静悟入梦毒,特意来给你送解药的。” 只是,没有想到,焰无欢刚一说完话,云湘滢的眼神,猛地就变得锐利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爷爷中的是静悟入梦毒?你又怎么会有解药?”云湘滢一连声追问着。 “静悟入梦毒是没有真正的解药的。这是用瑶光雪莲制成的解毒丸,虽然不能全然解除云老太爷中的毒,却也能延缓毒性发作。这样,你就有时间找出,对方下毒的途径,继而寻出解毒的办法。” 闻言,云湘滢不语,也不去接焰无欢递过来的药丸,只是那么盯着他。 也正是因为云湘滢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焰无欢身上,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身旁的墨衣,在听到瑶光雪莲之时,露出了极度惊诧的神情,看着焰无欢欲言又止。 焰无欢的眼神暗了暗,没有再出言解释,只是轻声唤道:“小丫头。” 焰无欢试图让自己笑一笑,只是那双薄唇,却怎么也勾勒不出想要的弧度,他最终放弃了,不再勉强自己去笑。 他伸出手臂,轻柔的将云湘滢揽进怀里。 那一声小丫头,异常的轻柔,让云湘滢的心,跟着颤了颤,而他的怀抱,与刚刚的危险不一样,同样充满了温暖。 这样的温暖,让云湘滢情不自禁的,想要沉溺其中。 她真的好累,好想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休憩一下。 就在这时,云湘滢清楚的听到,焰无欢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小丫头。” 心中刚刚升起的温暖,骤然降了下去,云湘滢只觉得她似乎坠入了冰窖,全身都冰寒至极! “你为什么……”云湘滢缓缓推开焰无欢,抬起眸子,望着他,“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为什么会有解药?为什么?回答我!焰无欢!” 焰无欢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焰无欢,你告诉我!”云湘滢压低声音怒吼。 焰无欢仍旧不语,诡异而长久的沉默,充斥在他们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次是云湘滢轻笑了一声,嘲讽而悲凉,然后她缓缓说道:“焰无欢,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而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话落,云湘滢转身回屋,房门轻轻的合拢,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绝情至极。 只是,没有人看到,房门后的云湘滢,几乎站立不住,她缓缓蹲了下来,用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可是那手指,却几乎要掐进了自己的肉里。 为什么? 焰无欢为什么会道歉? 焰无欢为什么会知道怎么解毒? 是不是…… 是不是因为,他原本就是和下毒之人是一伙的? 这个念头,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何从云湘滢脑海中冒出来。 尽管荒谬,尽管云湘滢想要不去相信,可是这个念头却死死的盘踞在那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那一刻,她多么希望,听到的焰无欢的解释,哪怕是骗她的也好。 可是焰无欢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是默认了一切! 焰无欢…… 此时此刻,这个名字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云湘滢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那丝疼痛,仿佛融入了她的四肢百骸,融入了她的呼吸,让她每一次的呼吸,跟透着隐隐的疼痛! 焰无欢…… 心,在这一刻,似乎缺失了一角。 云湘滢终于落下泪来…… 房门外,焰无欢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向外走去。 “七爷,您……”墨衣忍不住出声。 焰无欢的脚步微顿,将手中的瑶光雪莲丸,扔向了墨衣,然后轻声说道:“保护好她。” 话落,焰无欢的身形骤然飞起,有如一片燃烧的火焰,迅速消失。 守在文阳侯府外的灰林,看到焰无欢出来,当即迎了上去:“七爷……”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迎上了焰无欢冰寒的眸光,没有说出来的话,当即就咽了回去。 “朱克豪呢?”焰无欢问道,声音同样冰寒。 灰林连忙回答:“已经又抓回来了。”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皇室已禁多年的密毒,又怎么会知道压制毒性的办法。所有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都给我问个清楚明白!” “是,七爷!”灰林连忙应声,他已经想象到了,朱克豪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凄惨。 见焰无欢越走越快,到后来直接运上了轻功,灰林不禁问了一句:“七爷,您这是……” 只是,得到的却是焰无欢,一个冷凝无比的眼神,灰林身形一顿,然后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焰无欢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一处密竹林中,火红色的身影,仿佛烧着的火焰一般,在竹林中掀起一阵狂风,扫倒了一大片的翠竹。 “啊……”焰无欢骤然停下,仰天长啸,声音痛苦哀决! 一幕幕压在记忆深处的场景,浮现在焰无欢眼前…… 一美貌妇人,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似乎是睡了过去。 人人都告诉那个小小的焰无欢,他娘亲不要他了,所以跟着他父亲走了。 他是一个亲娘都不爱的孩子! 他开始恨,恨几乎所有的人,最恨的是舍弃他而去的娘亲! 可是,长大以后,机缘巧合下,他知道了一种毒,一种名为静悟入梦的毒。 他知道了,娘亲不是不要他了,而是中了这种毒,他的娘亲是被人毒死的! 可笑,他十几年间,都不曾为他的娘亲,上过一炷香! 悔恨日日侵蚀着他的心。 在娘亲死后十几年,他还不曾找出,那个凶手是谁的时候,他又差点中了此毒。 那一次,他侥幸逃脱,却也是九死一生,受尽磨难…… 下毒之人,渐渐显露,甚至是呼之欲出,他却怎么都不敢相信,直到看到了属下带回的消息,他才不得不相信…… 今日,他居然再一次,听到了这种毒的名字! 可是,一如十几年前一般,他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的小丫头,因此而憔悴、疲惫,甚至狼狈不堪。 “小丫头……”焰无欢痛苦的闭上眼睛,将所有的场景,隔绝起来,他声音嘶哑的低喃,“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为何会对你道歉。希望,到那一天的时候,你不会恨我。” 第158章 深情兴王,带神医登门造访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姑娘,七爷他……” 第二日清晨,再看到云湘滢的时候,墨衣准备将焰无欢给他的瑶光雪莲丸,拿出来交给云湘滢。 只是,他刚刚说到七爷两个字,就见云湘滢的眼神,冷凝的扫了过来。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焰无欢来。否则,你也给我离开。” 墨衣无奈,只得应是不语。 云湘滢看顾了一会儿云茂丰,给昏迷中的他,喂了一些米汤,虽然真正喝下去的很少,但是云湘滢依旧耐心的去做。 而二宝则睡醒了,乖乖的自己吃饭,待在云湘滢身旁,只要能看到云湘滢,就很是乖巧听话。 “姑娘。”念柳进来禀报:“兴王殿下来了,说是听闻姑娘求医,特意带了神医来。” 云湘滢本是无心与兴王周旋,此时听到念柳的话,却是微微挑起眉梢。 将二宝抱起来,放在云茂丰身旁,云湘滢安抚二宝道:“二宝,你乖乖在这里陪着爷爷,姐姐去去就回,可好?” 二宝回头看看云茂丰,又看了看云湘滢,虽然眼神中露出些许害怕,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念柳,你在这里看好二宝。”云湘滢吩咐之后,就走出了房间。 念柳微微难过的垂了眸子,不过很快又扬起了笑容。 而云湘滢快步进了客厅,但见兴王身旁,除却侍卫,果然还有一灰袍老者,面色冷峻的站在那里,满脸不虞。 兴王见云湘滢的视线,是先落在邓神医身上的,而不是看他,心底也是微微不悦,只面上却笑意吟吟的。 “臣女见过兴王殿下。见过这位……先生。”云湘滢上前恭敬施礼,在称呼那灰袍老者的时候,稍稍迟疑了一下。 那灰袍老者当即冷哼一声,高傲的转过身去,根本不理会云湘滢。 兴王身上虚扶了一下云湘滢,说道:“滢妹妹,快快起来。本王这段时日,太过忙碌,未曾来看望滢妹妹,还望滢妹妹勿怪。” “臣女不敢。”云湘滢轻垂双眸,做恭敬状。 兴王伸手指了身旁的灰袍老者,说:“这位是邓神医。本王听闻云老太爷重病,特意请了邓神医前来,为云老太爷诊治一番。” “多谢殿下。有劳邓神医了。”云湘滢再施礼。 这时,那邓神医回过身来,满脸不耐的说:“若不是殿下对老夫有恩,老夫才不会来此处。闲话少说,病人在哪儿?” 云湘滢却并没有立即领着人往里走,而是看着邓神医,说:“还请邓神医稍安,小女子有些话,需要说在前面。” 邓神医闻言,一挥袍袖,脸色更是阴沉。 兴王温声问道:“滢妹妹有何话,但讲无妨。” “第一,无论今日所见为何,还请殿下与邓神医保守秘密。其二,小女子有一问,想请教邓神医。” 不等兴王说话,那邓神医直接发怒了,道:“你个小女娃实在啰嗦!看不看病?看就直接看,不看问什么问题。” 云湘滢也不恼,只淡笑不语。 兴王却是出言安抚邓神医道:“本王相信,滢妹妹如此做,必然有她的道理,还请邓神医看在本王的面上,容滢妹妹问上一问吧。” 兴王的话说的温和,只是其看着邓神医的眼神,却隐隐有几分寒意。 邓神医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这才倨傲的说:“既然是殿下亲自为你说话,那老夫且听一听,问吧。” “敢问邓神医,可是知道何为清虚涣神散?”云湘滢问的时候,紧紧盯着邓神医。 邓神医嗤笑一声:“你当老夫神医名头是白来的吗?清虚涣神散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中毒者精神涣散,难以自控。” “那邓神医可知,清虚涣神散还可用来,治疗失心疯患者?” 听到这句话,邓神医微微一怔,却是收起了之前的倨傲与不耐,抚着胡须思量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邓神医猛地眼神一亮,抬头看了一眼云湘滢,转头对兴王说道:“之前殿下与老夫说,这位云姑娘颇懂医术,此时老夫才明白,殿下诚不欺我。” “自然,本王何曾说过假话。” 云湘滢却是问道:“殿下如何确定臣女懂医术?” 她好像从未在兴王面前,显露过医术吧? 兴王被云湘滢一问,面上的笑容,微淡了一分,不过还是温和回答:“本王如何会不知?滢妹妹在文阳侯府门前,义救孩童之事,本王虽不是亲眼所见,却也向人细细打听过的。” 顿了一下,兴王声音更加柔和的说:“只要是与滢妹妹相关的事情,哪怕再微小,本王也是无比上心的。滢妹妹,你什么都不必说,只要你知道就好,只要你高兴,本王也就别无所求了。” 说到最后,兴王的声音越发温柔,看着云湘滢的眼睛里,盛满了深情。 如此深情厚意,云湘滢不知为何,却是只感觉全身的汗毛,似乎都要竖起来了,她忍了几忍,才将那个寒噤忍了回去。 只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垂着头,全做没有听到。 邓神医也扭头看着墙画,佯装什么也没听到。 厅中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兴王看着云湘滢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压下心底翻滚的恼怒,轻咳了一声。 邓神医立即开口说道:“云姑娘,问题问完了,现在可以领老夫去看病人了吧?老夫可没时间,在这耽搁下去。就是殿下,也是从繁忙的朝政中,抽出来的时间,可是耽搁不起。” “是,还请邓神医随小女子前往。不知殿下……” “本王与邓神医一起,也好探望探望云老太爷。”兴王的声音,听上去与往常无异,一样的温和。 只有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听的出来此时此刻的兴王,心中定然是怒气横生的。 那侍卫不禁更加挺直了身子,眼睛也不敢多看,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等候兴王的吩咐。 一行人来到了原本是云湘滢卧室,此时是睡着云茂丰的房间里,念柳已经早一步,将二宝抱到了一旁去。 邓神医上前诊脉,却是越诊眉头越紧皱起来。 见状,云湘滢就知,怕是这位邓神医,也解不了此毒。 之前,云湘滢问的那味清虚涣神散,是听江师兄与她说过的。 正是因着清虚涣神散,可以用来治疗失心疯患者,江师兄才会提起,云湘滢也才多问了几句。 刚刚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云湘滢就是为了试探这邓神医,是否懂毒,又是否善变通。 显然,邓神医懂毒,也善于变通,云湘滢这才领他前来。 只是看样子,这皇室密毒,并非是人人都会解的。 邓神医半晌后出声说道:“云姑娘不诚实啊!此人哪里是重病,分明是中毒。” “中毒?”云湘滢不想兴王知道,她早已明白这件事,故意装作惊诧状,“怎么会中毒呢?邓神医可知是中的什么毒?有没有解毒的办法?” 邓神医捻着胡须,依旧一派倨傲的样子,说:“不必惊慌,有老夫在,他死不了。什么毒嘛,老夫就不告诉你了,以免惊吓到你。至于解毒的办法……” 听邓神医拉着长音,似乎是有意卖弄,云湘滢心道难道是她想错了?这邓神医当的起神医之名,当真能解不成? 当下,云湘滢就深施一礼,说:“还请邓神医相救,云湘滢万死不辞。” 邓神医轻咳了一声,说:“老夫只管治病解毒,要谢你就谢兴王殿下。还有,解毒所需药材,甚是珍奇,恐怕一时之间难以凑齐。” “滢妹妹不用着急,本王府上珍藏了不少珍稀药材,全都拿给云老太爷使用即可。”兴王立即关切的说。 “多谢殿下。敢问邓神医,都需要何种药材?小女子必然尽全力凑齐。” 邓神医仰着脸,傲慢的说:“不是老夫夸海口,这些药材即便是有兴王殿下相助,你怕也是凑不齐。” “还请邓神医一一说来就是。” “好吧。那你听好了,记住了。要解此毒,需紫霜筋三分、缘灭花三朵……” 在邓神医越说,云湘滢的心越往下沉。 他说的这些药材,有许多都是传说中的药材,当世所存甚少。别的倾尽全府之力,就是倾尽一国之力,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凑齐。 而邓神医说完了最后一味药材,顿了顿,捻了捻胡须,又补充道:“这些药材,需要在一个月内凑齐,晚了神仙难救。过了一个月,就是凑齐药材,也救不回来了。万万记住啊!别到时候再来责怪老夫。” 云湘滢面色惨然,却还是给邓神医深施一礼,以示谢意。 兴王见状,不禁温声安慰云湘滢:“滢妹妹别怕,本王定当全力帮你。本王就不相信,本王堂堂亲王,会凑不齐这些药材!” “多谢多殿下,无论如何,臣女感激不尽。” “滢妹妹,你该知道,本王要的不是你的谢。”兴王瞬间又开启深情模式。 只云湘滢神情黯然,不欲多说话,兴王无奈,只得再三告诉云湘滢,他会帮她的,然后带着邓神医告辞离开。 等离开文阳侯府,兴王脸上的温和笑意,立即就消失不见了,眼睛紧紧盯着邓神医,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似的。 “邓神医,你来告诉本王,为何不按照本王,事先吩咐的去做,嗯?” 第159章 茶壶之谜渐显端倪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邓神医没有了面对云湘滢时的倨傲,虽是不悦,却也隐忍不敢发作,只微微沉着脸,回答说:“殿下,并非刻意不按照殿下吩咐行事,实在是那个云茂丰,中的毒不好解。” “你不是号称神医吗?区区小毒还解不了?”兴王脸色越发阴沉。 邓神医神情有些狼狈的解释:“殿下有所不知,那不是区区小毒。那毒很是诡异,实在不是短时间内,能配出解药来的。就算是天下最厉害的医林圣手,也不可能。” 兴王的目光阴阴的盯着邓神医,看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和下来,稍稍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还请邓神医勿怪,本王也是关心则乱,才会出言苛责邓神医。” 邓神医连忙说道:“殿下言重了,是在下无能。还在留了那么一个绝世奇方给云湘滢,她是绝对凑不齐其中的药材的。” “嗯。”兴王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来人,去将本王府中,保存完好的缘灭花,送到文阳侯府,交给云湘滢云姑娘。” “是,殿下。”立即有侍卫应声而去。 邓神医则是赞道:“殿下此举实在是妙啊!云茂丰解不了毒,并非是殿下不尽心,而是她云湘滢凑不齐药材。殿下连这般珍奇药材,都慷慨送出,云湘滢定然会对殿下感激不尽的。” “哼!本王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她的感激。” “那是,那是。” 而此时婉湘居内,念柳看着云湘滢,试探的问道:“姑娘,您相信那位什么神医的话吗?” “你觉得他不可靠?兴王为何要弄这么一个人来,就是为了骗我一场?”云湘滢的眸子幽冷。 念柳微微缩了一下身子,不过还是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可是,兴王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姑娘好。莫非兴王是看上了姑娘,想纳姑娘为侧妃?姑娘,并非奴婢多嘴,兴王已有正妃,是非姑娘良配。” 云湘滢何尝不知?只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传信给武大叔,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凑齐这些药材,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念柳情知劝不住云湘滢,只得应是,不再劝说。 此时,冷玉带着一身肃杀之气,走了进来,对云湘滢施礼道:“姑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查了一遍。” “说。”云湘滢昨晚吩咐冷玉带着人,将府中可能接触到茗书院器物的下人,全都排查一遍,无论是什么小的一样物什。 “给老太爷送鲜果的下人,是两人一组的,奴婢分开审问过,并无异常。洒扫院落的下人……” 冷玉几乎将每一个下人的行踪、所作所为,全都调查了一遍,也详细的与云湘滢回禀了一遍。 最后,冷玉说道:“姑娘说详审厨房和管茶水的下人,奴婢细细的审问了两遍,依旧没有查出异常。” 闻言,云湘滢微微蹙眉,这些地方全无异常,那这毒究竟是怎么下到爷爷身上的? 就在这时,房门口处,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姑娘,奴婢、奴婢有事要禀报给姑娘知道。” 众人寻声看去,原来是萱草虚弱的站在门口。 “萱草,你伤的不轻,不好好修养,怎么下床来了?”云湘滢语带责备,“也不怕落下病根。” 萱草苍白着脸,笑笑说:“奴婢没事,姑娘不要担心。姑娘这么忙碌,奴婢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听说一件事,不知有没有用。奴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姑娘。” “你说,说完了就回去休息,听到了吗?” “是,姑娘,奴婢听姑娘的。”萱草被念柳扶着,喘息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姑娘不是遣了一个小丫鬟,来照料奴婢吗?奴婢听那小丫鬟说,她偷偷去给奴婢拿吃的,曾经看到过二老爷院里的小厮,在厨房那边抱了一个东西走。” 闻言,云湘滢微微挑眉,道:“那小丫鬟在哪儿,让她到我跟前来回话。” 萱草立即求情道:“那小丫头胆子小……” “无妨。”云湘滢摆手,“你告诉她,只要她把她看到的,原原本本的和我说一遍,我就会赏她五两银子。” “奴婢待她谢过姑娘恩典。”萱草当下就要施礼,被云湘滢示意念柳拦了下来,然后就感激的去寻那小丫鬟去了。 “姑娘,小心有诈。”冷玉冷着一张脸。 “我自有分寸,你们且退到一旁。”云湘滢吩咐她们先行去内室,她则自己在外间,见了那个小丫鬟。 那小丫鬟与其说是个丫鬟,还不如说是个小童婢,看上去也就七八岁大,此时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云湘滢温声说道:“你不必害怕。把你看到的,与我说一遍,就可以拿着这五两银子回去了。” “是。我……奴、奴婢谢过姑娘。”小丫鬟看了看那十两银子,咽了咽口水,才结结巴巴的开始说了起来。 她说话虽然有些磕绊和颠三倒四,云湘滢还是弄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这小丫鬟刚被买进府里来,没多长时间,认识的人有限,也不受重用,所以在昨天一片混乱之下,被胡乱指派过来找顾受伤的萱草。 当时,其实也不是萱草饿了,而是这小丫鬟饿了,去厨房偷吃的,刚摸到厨房门口附近,就碰到一个小厮,抱着一样物什,从厨房里出来。 小丫鬟怕被人发现自己偷吃的,也没敢多看,只知道似乎是在二老爷院里,见过那小厮,小厮抱着什么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小厮有些呲牙咧嘴的样子。 后来,小丫鬟偷到了吃的,倒是颇有义气的分给了萱草吃。 萱草自然会问她哪里来的吃食,小丫鬟一讲,又像讲笑话似的,把那个小厮的样子学了一遍。 就这样,经由萱草传到了云湘滢耳中。 小丫鬟也是怕云湘滢责罚她,所以才害怕,待到讲到最后,看云湘滢一直和颜悦色的,小丫鬟渐渐胆大起来,还给云湘滢学了一遍,那个小厮的怪模怪样。 云湘滢果然被她逗得直笑,一连问了几遍那小厮的怪样子,又伸手拿起一旁,一个空着的茶壶,塞在小丫鬟怀里,让小丫鬟再学一遍。 小丫鬟就笑嘻嘻的抱着那个茶壶,又学了好几遍,最后念叨了一句:“那家伙抱着的,好像就是个茶壶,白底蓝花,和这个还挺像的。” 结果,念叨完,小丫鬟一抬头,就见看到了云湘滢脸上,一闪而逝的冰寒,她顿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姑、姑娘,奴婢再也不敢偷吃的了,姑娘饶了奴婢吧。” 云湘滢伸手,将茶壶从她怀里拿出来,将五两银子放她手里,又拿了五两银子出来,说道:“你学的很好、很有趣,我看的很高兴,这五两银子是之前说好的,而这五两是我高兴赏你的。你可得藏好了,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否则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别人看你小,非得抢走不可。” 听到这话,小丫鬟立即紧紧的抱着那十两银子,使劲儿的点着头。 不说这小丫鬟被云湘滢说的,也不敢和任何人说这事,就找地方藏银子去了,只说房间里,小丫鬟走后,云湘滢开口说道:“听清楚那小厮是谁了吗?” 走里间走出来的念柳点点头,说:“是二老爷身边伺候的云榆,只有他是左边面颊上,长着一颗痦子的。” 小丫鬟描述的清楚,那人左边面颊的痦子,伴随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一动一动的,很好笑。 “可是,云榆偷偷摸摸的,从厨房抱着个茶壶出去,是要做什么?”念柳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厨房……白底蓝花……呲牙咧嘴……”云湘滢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茶壶,嘴里喃喃重复着。 “姐姐喝,姐姐喝。”二宝从卧室里跑出来,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杯茶来,端着往云湘滢这边送。 许是茶水有些热,二宝一边双手捧着茶杯,一边鼓着腮,吹着气,时不时露出口中的小白牙,颇有些搞怪的感觉。 “好,谢谢二宝。”云湘滢笑着接过茶杯,继而猛地顿住,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难道……” “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念柳连忙问道。 云湘滢缓缓点了点头,低声吩咐了冷玉几句,冷玉闻言,脸色越发冷峻,微一抱拳领命而去。 待得晌午时分,冷玉才急匆匆回来。 “姑娘,查到了。厨房的人,的确在那段时间里,曾经全部离开过厨房,但是并非是一起离开的,所以没有人意识到,有那么一段时间,除厨房里是没有人的。” “还有呢?” “那个时候,厨房原本是要做热油汤面的,所以锅里烧着滚开的热水。而茶水间的下人也承认,茶壶好像不见了一些时间,只不过转头他又找到了,他只当之前是自己找的不够仔细,看漏了。他看井水已经装好,没有多想就继续烧水了。”冷玉再道。 念柳看看那个,被云湘滢从茗书院带回来,一直放在屋里的茶壶,惊疑的说:“姑娘,难道这个茶壶,被放进开水锅里煮过,所以才会在不经意间,留下了油花儿?云榆当时就是抱着,这个刚从沸水中捞出来的茶壶,所以才会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 云湘滢缓缓点头。 “可、可是为什么呀?偷走茶壶,用沸水煮茶壶,再偷偷摸摸的送回来……” “这恐怕要问一下云榆,才能知道答案了。”云湘滢唇边的笑,冷若寒霜。 第160章 璟王昏迷不醒,林老暴跳如雷!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可是,姑娘……”念柳有些犹疑的说:“云榆是二老爷身边,最得用的小厮,咱们就这么将人抓过来问,是不是……” 念柳想说,是不是太过无礼了,只是说到这里,猛然想起,此时不比当初。 她和冷玉刚来的时候,姑娘是极为信任她们的,但是此时却并非如此,尤其是她,在老太爷中毒这件事上,有着洗不脱的嫌疑。 于是,念柳慢慢的住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是云湘滢,听了念柳的话,并没有多想,只是勾唇笑道:“自是不能直接去捉拿人,我要让云榆不得不,自动出现在我面前!” 之后,云湘滢吩咐了冷玉几句话,就让她们先下去了,自己则是回转卧室内,悉心照顾云茂丰。 “爷爷,您还记得吗?您让云顺送我去暗香谷的时候,还曾经笑着说,等我回来孝顺您呢。现在,我回来了,爷爷……您不要睡了,好不好?” 云湘滢的声音轻柔,仿佛是在说给云茂丰听,又好似只是在喃喃自语……时间流逝……“姑娘,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冷玉回来禀报道:“云榆是家生子,自小就跟着二老爷。他爹原本是云府铺子上的管事,不过在年前病逝。还剩下一个老娘,也跟着生了病,不能继续在府里做活,回家修养了近三个月了。” “没有娶妻?”云榆年纪也不小了。 “二老爷给他指过一门亲事,是二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不过二人成亲后,还没生下一儿半女,那丫鬟就离世了。说是病死的,外人皆传言,是云榆他爹得的病会过给他人,所以他家人病的病,死的死。”冷玉查的很详细。 云湘滢微微点头。 冷玉继续道:“不过看样子,二老爷是很信任云榆的,不但没受传言影响,反而命人将云榆的老娘,送去了一家庄子上荣养,对云榆更是重用有加。云榆因此对二老爷很是死心塌地。” “还有吗?” 冷玉点点头道:“奴婢查了一下,云榆他爹是积劳成疾,得了咳疾去世。那个丫鬟去世的时候,虽然没有咳疾,却消瘦的厉害,据说是皮包着骨头的样子。他老娘也是咳疾,被二老爷送去了城北的庄子上去。” 顿了顿,冷玉说:“姑娘,虽然奴婢不懂医,却还是觉得云榆家人,患的或许是肺痨,那病当真是会过人的。” 这症状这般明显,连冷玉这不懂医的人,都立马想到了肺痨上,云湘滢岂能想不到? 只是……“二叔就那么相信,他不会被过了病气?想必有什么原因在其中吧?” “姑娘说的对。二老爷之所以敢继续用云榆一方面是因为,即便云榆的妻子在世的时候,云榆也甚少回家;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义世堂的大夫,给二老爷开了避免被过病气的方子。” 义世堂……这个店铺名,可是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云湘滢耳边了。上一次,还是云湘滢打了璟王的名头,把爹娘留下的血骨参,给弄了回来的时候。 就在云湘滢想到璟王恒卓渊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巧合,念柳进来低声禀道:“姑娘,外面都在传璟王病重垂危的消息。” 所以,听闻此话之后,云湘滢不禁微微一怔,继而淡笑道:“自从两年前,哪个月不传出几回这样的消息?” 几次接触,云湘滢不是没有诊过璟王的脉,其病虽是凶险,症状更是显得凶恶万分,但是却要不了璟王的命。 不过念柳回道:“这次恐怕不一样。之前虽然传的凶险,但是往往只要广睿大师前往璟王府,璟王就会转危为安。而这一次,广睿大师去了很久,脸色难看的出来,倒是没说什么,只摇头叹息。皇上那边也遣了无数太医前往,无一不是脸色难看,摇头叹息的。璟王,这一次怕是挺不过去了。” 云湘滢再怔。 想起璟王的屡次相助,思及他明里暗里的帮助,云湘滢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璟王,当真要死了吗? 许久之后,云湘滢忽然说:“念柳,和我说说璟王的事情吧。” 念柳疑惑的看向云湘滢,见她面色淡然,却掩不住其中一丝哀伤,念柳不敢将心中疑惑问出,只开始讲述璟王的事情。 “璟王殿下是先帝宠妃庄贵妃所出,小小年纪就才华横溢,极为出彩。当时盛传,先帝是要将皇位传给璟王的。不过,先帝病逝之时,璟王时年才六岁,庄贵妃也跟随先帝而去,璟王受了惊吓,当今皇上和皇后将他视若亲子,抚养长大。璟王十四上战场,十六一战成名,立下赫赫战功,有恒朝战神之称。” “念柳,说说他战败之事吧。”云湘滢忽然打断念柳。 “是。据传,两年前,敌国来犯,璟王领兵守卫边关却因日渐骄狂,中了敌军骄兵之计,麾下五万士兵,皆因他之故战死,璟王自己则是下落不明。人人都以为他已经战死,只有皇上不肯相信,一直派人寻找他的下落。半年后,璟王带着一身伤病现身……” 与此同时,璟王府内。 清寒捏着一封信,来来回回的走着,神情是罕有的焦躁与着急。 继而,清寒停下脚步,看向一旁闭目而坐的林老,问道:“林老,殿下什么时候能苏醒啊?” “我怎么知道?”林老的语气很不好,连一向自称的老夫也不说了。 “林老……”清寒压着心底的焦躁,说:“您是一路将殿下,从鬼门关救回来的神医,您不知道,谁知道啊。” 林老睁开眼睛,一瞪眼,怒气冲冲又愤愤不平的说:“别给老夫说这些,一路个屁!老夫是半路遇上他,被他救了,才上了他的贼船!” 一想到这件事,林老就恼怒。当初要不是他一个不留神,能中了那个混蛋的招,被困在陷阱当中,没吃没喝的,差点死在那儿,能用得着恒卓渊救吗? 要不是恒卓渊救了他一命,他用得着被恒卓渊忽悠着,上了贼船吗? 不是上了贼船,他岂不是早逍遥去了?用得着在这拼死拼活的,去救一个根本不珍惜自己性命的混小子吗? 想到这里,林老干脆蹦了起来,一把揪住清寒的衣领,吼道:“你有本事,你给老夫把当初救渊小子的人找出来,或许渊小子还能醒过来,否则……” 说到这里,林老嘿嘿冷笑两声,松开了清寒的衣襟,其意不言而明。 闻言,清寒瞬间红了眼睛,声音嘶哑道:“不是清寒不给林老找,只是当年殿下坠落悬崖,半年的时间,谁也不知道殿下在哪儿,更不要说医治殿下之人是谁了。这件事,恐怕只有殿下清楚。林老,当年殿下出现的时候,您就跟在他身边的……” 一句话,又让林老跳起脚来:“屁话!老夫要是知道,老夫能不去找?都说了,老夫是他半路上遇到的!” “林老,之前您曾经说过,有那味救命神药在,您就保殿下无事的。” “那也得神药还在,现在神药都没了,老夫拿什么去救?”林老气的指着恒卓渊昏睡的房间大骂:“渊小子,你个混账!自己的救命神药都拿去糟蹋,现在可好了?你活不了,老夫还做个屁的神医……” 骂完恒卓渊,林老转头又骂清寒:“还有你个混小子,屁大点事都要拿来给渊小子,你就不能看着去做?渊小子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干看着的,啊?滚滚滚,别再来烦老夫,老夫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清寒被骂的面色难看,捏着手中墨卫传来的密信,没出声辩解一句,默默的退到了一旁去,将地方让给了林老。 这一次,开始团团转,不停地踱步之人,换成了林老,还有他的胡子,几乎要被他自己揪掉了,他也无暇顾及。 清寒抬眸看了看悄无声息的房间,咬了咬牙,最终当真打开密信,看了起来。 只是,这一看之下,牙齿顿时咬的吱吱作响,虎目再次泛红。 这一回,是愤怒的火焰。 他们,都该死! 而一座院子里,灰林望着一袭黑衣的墨衣,出现在院墙上。 他面无表情的挥手,让戒备的冲着墨衣剑拔弩张的人手,全都退下去。 灰林自然清楚当初发生的事情,但是七爷亲口说过,取消墨色字号,那就是没有墨色字号。 墨衣,自此只是一个名字,而不再隶属于七爷麾下。 灰林也清楚,此时墨衣已经跟随在云湘滢身边,这个建议,当初还是他给墨衣提的。 原以为,墨衣有分寸,且以墨衣的心性,能够清楚忠仆不事二主的道理。他既然已经跟随云湘滢,就不会擅自逾矩,出现在他们面前才是。 这也是他们在七爷默认下,没有更换任何联络方式与地方的原因。 只是,灰林没有想到,墨衣居然如此没有分寸,擅自闯入此处! “墨衣,你来做什么?”灰林的语气,隐含质问。 墨衣默然了一瞬,才开口问道:“七爷……” 灰林沉默不语,只眉头紧皱。 墨衣神情顿时难看起来。 “墨衣,按照你的性子,当不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灰林同样脸色不渝。 墨衣没有解释,只从怀中拿出一物,托在掌心,送到了灰林面前。 第161章 世人皆不知的真相!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璟王府侍卫禀报,皇上身边的刘曹,带着好几个太医来了。 正在研究着什么的林老,顿时不耐烦起来,直挥着手,让清寒去把他们打发了。 “清寒,快去打发了、打发了,别让他们烦老夫!” 清寒神情郁郁的说:“外人都不知林老您的存在,怎么可能烦到您?” “老夫……老夫管那么多呢!反正你去打发了就是。对了,渊小子可是说过,不能让那帮蠢货,探到实际情况的啊。也不知道渊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连他皇兄的人都防备至此,不是说那皇帝,对他挺好的吗?”林老不放心的叮嘱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清寒不去听他的念叨,只闷声应道:“林老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走出去几步之后,清寒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林老,那些太医要是现在给殿下诊脉,诊不出什么来吧?” “那帮蠢货能诊出什么来?他们顶多诊出渊小子要死了!还不快去!” 林老跳脚怒吼,清寒神情黯然而出,领着刘曹以及几位太医,去往了恒卓渊的卧室。 床上,恒卓渊面色惨白如纸,昏迷不醒,府中侍卫个个垂头丧气。 刘曹见状,走路都有些小心翼翼起来,只眼神四顾,不停地打量着周围。 几位太医一一诊过脉,之后人人面露难色,又小声商议了一会儿,之后抬头看向刘曹,摇头不已。 刘曹也跟着沉了脸色,问:“广睿大师不是来过吗?可有说过什么?” 清寒一脸悲痛之情,摇头道:“大师看过之后,只说了一句劫数难逃,就摇头叹息离开了。刘公公,还请几位太医,救救殿下吧!” 刘曹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又急忙掩饰住,干咳一声说:“皇上听闻殿下病重,特意将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派了来。” “谢皇上隆恩!”清寒感激道,又看向了几位太医,可是太医给他的回应,全都是摇头,清寒顿时神情黯然。 “皇上说了,太医留在璟王府,看顾璟王殿下,直至殿下苏醒。无论需要什么药,尽管禀进宫里来。皇上还等着信儿呢,咱家就先回去向皇上回禀了。” “是,谨遵皇上口谕!恭送刘公公。”清寒等人齐齐应声。 而皇宫中,苍正帝听了刘曹所言,问道:“这一次,可是确实属实?” 刘曹连忙躬身回答:“回皇上的话,几位太医全都诊过脉,没有不摇头的。恐怕这一次,璟王是要挺不过去了。” 苍正帝半晌没有说话,之后才似喃喃自语一般,说:“朕的皇弟就要这么去了?谁允准的?啊?” 说到后面,声音陡然拔高,伴随着一个狠狠摔在地上,粉碎的不能再碎的玉扳指! 刘曹有一瞬的呆愣,皇上不是…… 然后触及苍正帝暴怒的眼神,他立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上保重龙体啊!” “保重龙体?朕如何保重龙体!该死的时候不死,不该死的时候,他偏偏要死了!”苍正帝怒吼:“十多年了,十多年了!这帮废物!全都是废物!” 且不说苍正帝在皇宫中,如何大发雷霆,单说璟王府中。 林老看看应付完刘曹,后来寻了借口,将那几位太医送去一旁厢房,却又不知道跑去哪里,得了一粒药丸的清寒。 之后,再低头仔细看了看那粒药丸,林老忽然激动的一把夺过药丸,口中喊道:“这下子渊小子死不了了!早干嘛去了,真是耽误事……” 说到后来,林老还埋怨上了,一边说一边拿着药丸往房间里走去。 “清寒小子……”林老回头,正准备吩咐清寒准备沐浴的物品,却在一回头间,看到清寒还站在那里,半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不禁疑惑的问:“哎?渊小子死不了,你怎么还这幅鬼样子?” “没什么。”清寒摇摇头,“林老您去忙吧。” 林老摇摇头,吩咐着清寒准备好,一会儿恒卓渊需要泡药浴,就走进了房间里。 而清寒在林老的身影消失后,一拳打在了身旁的大树上,那两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树,发出“嘎吱”一声怪响。 下一刻,从树上跃下几人,诧异的问道:“清寒,你这是……” 清寒看着这几个朝夕相处,绝对可靠的兄弟,眼中满是悲愤的说:“我是在替殿下心寒!他们真的该死!” 之前他看的那封密信里,是墨卫调查得来的一些事实真相,是有关于当年恒卓渊兵败边关的真相! 人人均道恒卓渊中了敌军的骄兵之计,都言是恒卓渊骄狂自大,不听劝阻,轻易率兵出击,才会中了敌人的埋伏,不但丢了五万士兵的性命,还赔上了一座城池,和无数百姓的性命! 世人皆知,敌军趁着杀败恒卓渊的势头,死命攻城,城破! 是留守大将田信厚,和赶来支援的刘升荣,两军合为一处,又有如今的护国将军通绍辉相助,力抗敌军侵占了一座城池后的冲击。 其后,更是他们三人率兵,阻挡了敌军继续侵略的脚步。 若非如此,恐怕恒朝损失的,就不只是一座城池了。 他们可谓是力挽狂澜,救百姓于水火! 只是,恒卓渊和恒卓渊身边的亲卫,能场战斗中所有存活下来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有谁知道,明明是恒卓渊率兵,苦守城池近一个月,却等不来朝廷派遣的援兵。 在一众将士要坚持不住之时,是恒卓渊不惜以身犯险,亲帅几千士兵,用计假扮成敌军,准备拿下敌军主帅,后军五万预先埋伏在洞石凤山,预备重创敌军。 又有谁知道,在恒卓渊捉拿了敌军主帅回来,被无数敌军追杀之时,迎接他的不是预先埋伏好的军队,而是被敌军近十万兵马,追杀的几乎全军覆没的残兵败将! 而那被俘虏,本该毫无反击之力的敌军主帅,却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恒卓渊几乎致命的一击,导致恒卓渊重伤坠落悬崖! 若非墨卫拼命调查,更没有人知道,当时守城之将田信厚,根本只稍作抵抗的样子,其后就弃城而走,才会让敌军轻易夺走城池。 还有,刘升荣也并不是刚刚赶到,他的兵马早于一天前,就已经赶到,却一直匿藏不出,看着恒卓渊领兵苦守城池。 最重要的是恒卓渊的安排,被人尽数透露给了敌军! 那所谓的敌军主帅,根本就是一个诱饵,一个杀手。 这也就是清寒看了,上次墨卫送回的密信,在得知是田信厚连同其他几名将领,出卖了恒卓渊,就恨不得直接杀了田信厚等人的原因。 可是…… 如今他才知道,田信厚不过是个出卖消息的小人,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更重要的肮脏之手,另有其人! 现在的护国将军通绍辉,更是丧心病狂的主导了,当时对恒卓渊的追杀,刘升荣的兵马就是追杀的主力! 这些,世人皆不知! 这些,就连清寒等人都不知道! 若非墨卫传信来,恐怕他们会一直被瞒在鼓里! 恒卓渊是活了下来,但终究是留下了病根,此时更是昏迷不醒,而他们那帮无耻小人,一个个活的逍遥自在! 这如何能不让清寒心生恨意?清寒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们! 听完清寒所言,几人全都沉默了。 许久之后,其中一人红着眼睛,说:“清寒,那个田信厚不是死了吗?是不是到了下葬的日子了了?我们让他下葬的那天,成为世人永世难忘的日子,如何?” “对!”另外一人说道。 清寒冷笑点头:“我们这样……记住,绝对不可以暴露身份!任何一丝一毫,会让人追查到殿下身上的线索,都不要留下!” “是!宁死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几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就在这几人身影消失之后,有侍卫急匆匆来禀:“清寒大人,门外有一女子求见大人,却不肯说是什么身份,只说大人看到这个,或许会明白。” 侍卫手中,是一个形状为兔子的碧绿玉石。 清寒心中一动,想到了殿下身边那一块,火红色的兔子形状的玉石,难道是…… 于是,清寒挥手让侍卫将人带去了客厅。 “文阳侯府奴婢念柳见过清寒大人。”见清寒走进来,念柳掀开面纱施礼道。 清寒闻言,心道果然如此,他是知道念柳和冷玉两人的。 一边将碧绿玉兔子,递还给念柳,清寒一边说道:“不知云姑娘让念柳姑娘前来,可是有事要见殿下,殿下此时不便见客。” “清寒大人称奴婢念柳即可,实在当不得大人的姑娘之称。我家姑娘让奴婢前来,并非有事求见殿下,而是姑娘听闻殿下病重,有心前来探望,却又身有不便。故此,让奴婢送一些药物来,希望能对殿下有所助益。” 说着,念柳打开手中捧着的盒子,里面大大小小摆着十几个瓷瓶,以及几十个纸包。 将盒子送到清寒面前,念柳又说道:“姑娘说因不知殿下此时情形,故此这些药物,都是根据之前见到殿下之时,殿下所显脉象而制成,每一样都已注明效用,还请殿下府上的大夫,一一研判之后,再行决定是否使用。” 清寒接过盒子,说:“请代为谢过云姑娘。不管这些药物是否能用,云姑娘的好意,璟王府收下了。” “如此,奴婢告辞了。”念柳再施一礼,将面纱戴好,转身准备离开。 “念柳请留步。” 第162章 湘滢筹谋,诊治刘氏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谁知,却被清寒喊住了脚步,念柳诧异回身问:“大人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吩咐?” 清寒摇头,说:“我只是疑惑,云姑娘缘何让你如此行事? 念柳见清寒的目光,落在她面纱上,当即明白过来,回答:“奴婢来之前,姑娘曾吩咐过,若是大人问起,就说与殿下几次接触,皆为私底下的;若是在众人眼前之时,殿下虽知姑娘身份,却不曾揭穿,而殿下在明里出手相助之时,必然会有妥帖解释。如此想来,殿下必是不希望有人知道,姑娘与殿下有所交集。” “明白了。多谢云姑娘体谅!” 念柳这才施礼离开。若非怕对方知道她不是以真面目示人,而对姑娘心生猜忌,她也无需戴面纱这般麻烦,易容就好了。 而清寒看着念柳背影,不禁暗暗感叹,云湘滢的敏锐与聪慧,竟然从点滴当中,揣测出殿下的想法。 等清寒将念柳送来的盒子,交给林老之后,惹来了林老一番激动的吼叫,甚至扯着清寒的衣领,逼他现在就带他,去见这位医药奇才。 要不是后来清寒提醒他,恒卓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等着他去救,恐怕林老不会那般轻易的压下好奇心,开始研究用药。 不多时,林老就行动起来,嘴里还一直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 清寒见状,情知林老该是有了决断,当下也不去打扰他,只默默的做着他该做的事情。 一大碗黑乎乎,还有点泛着诡异光芒的汤药,被林老粗鲁的给恒卓渊灌了下去,然后他拍拍手,似乎很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转身准备离开。 清寒不禁疑惑的问:“林老,您这是……” “睡觉啊。”林老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殿下……” “等着吧。”林老眯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还有啊,不要让旁边房间那些蠢货,进来打扰渊小子,否则他醒不过来,可别来找老夫。” 清寒默然,林老这意思,是说殿下已无大碍了吗? 且说恒卓渊,只觉得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彼时,他全身的骨头,不知究竟断了几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觉得每一处都在疼,就连每一次的呼气吸气,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疼痛。 胸口处的伤尤其重,那假扮成敌军主帅杀手的那一下,几乎要刺穿他的心脏!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等对方走进来,恒卓渊就已经听了出来,是那个每天给他换药的小姑娘。 在他尚且没有余力,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就时不时传来这小姑娘的脚步声,以及她清新的气息。 他的面庞上也包裹着重重纱布,只余一只眼睛,以及口鼻尚露在外面,所以他用那只眼睛望去。 十二三的小姑娘,拿着一个大大的药箱走了进来,长相说不上惊艳,却是令人见过,就为之眼前一亮。 尤其是她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淡笑,让人只觉刹那间,好似在皑皑白雪中,猛然看到了一簇盛开的红梅,瞬间绽放出夺目光彩! 恒卓渊不禁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 小姑娘仿佛没有察觉,他已经苏醒过来,只是打开药箱,开始一板一眼的给他上药。 当那双略微冰凉的小手,触及恒卓渊胸前伤口时,恒卓渊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小姑娘立即发现了,也醒悟过来他已经醒了,笑了开来…… 而此时婉湘居内,云湘滢看向了,刚刚回府的念柳:“如何?” 念柳施礼道:“请姑娘放心,奴婢已经将盒子里的药物,全都亲手交给了清寒大人。清寒大人让奴婢代为谢过姑娘。” 顿了一下,念柳继续说道:“奴婢看清寒大人的神情,似乎并不是特别担忧,应当是璟王府上的大夫,已然找到了能救璟王殿下的办法,否则清寒大人该不会有闲情,询问奴婢为何藏头露尾求见了。” 云湘滢点了点头,挥手让念柳退下。 如若不是爷爷这边离不开人,她实在应该去看一看璟王的,不为别的,只单为了对方屡次相帮。 想到屡次相帮,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不期然的划过云湘滢脑海,心立即隐隐作痛。 深吸一口气,云湘滢将所有思绪抛开,继续研磨着手中的药材。 冷玉悄声走了进来:“姑娘,人已经带回来了。” 念柳跟着进来的念柳,疑惑的看了看冷玉,她去璟王府之前,只知姑娘吩咐冷玉去做事,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事。 冷玉看了一眼云湘滢,见她微点了头,当下就说了一句:“是云榆的老娘刘氏。” 念柳当即明白过来,姑娘这是想从刘氏身上,寻到让云榆说出一切的突破口。 只是,那云榆当真有那般孝顺,会为了自己的老娘,而背叛二老爷吗? 相比念柳的忧心忡忡,冷玉倒是满是信心,她相信云湘滢不会错,她担心的反倒是那刘氏的病情。 刘氏并没有如二老爷所承诺的那般,在庄子上受到了妥善的照顾,而是骨瘦嶙峋,甚至身上脏污不堪。 刘氏本就有病在身,又遭到了虐待,怕是不能轻易被治好的,这万一死在她们手里,那云榆恐怕是宁死,也不可能告诉她们真相。 不过,冷玉惯不会多言,又不想给云湘滢增添烦忧,只将担忧压在了心底。 云湘滢研磨好药材,这才起身,将刚刚包好的药包,递给了冷玉,说:“将这药粉撒在水中,好好沐浴一番,然后就去休息吧。” “姑娘,奴婢不累。”冷玉只接过药包,却没有要退下的意思。 云湘滢没有再重复,只是眼神微冷的扫了冷玉一眼。 冷玉微微垂头,捏紧了手中的药包。 见状,念柳应是扯着冷玉,将她扯出了房间,劝道:“冷玉,姑娘也是心疼你,从侯府到庄子上,又从庄子上赶了回来,辛苦万分,才会让你去休息的,你就听姑娘的吧。” “我知道。”冷玉冷着脸回答。 “你知道,就快去,这个时候,别再惹姑娘不高兴了。”念柳劝道,而心中暗道:姑娘关心,是好事,难道你非要姑娘,像之前一般,不信任任何人,你才肯甘心吗? 冷玉看了看念柳,说:“刘氏情形不好。” 闻言,念柳赶冷玉回去的动作,也是略微顿了顿。 继而,念柳回过神来,说道:“姑娘医术好,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先沐浴一下,也免得把病气,过给了姑娘。这个时候,姑娘可是万万病不得啊!” 经念柳提醒,冷玉才反应过来,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当下拿着药包,飞身而去。 而此时此刻,云湘滢再次看了一眼,先前冷玉送来的东西,带上药箱,起身去了刘氏所在的厢房。 念柳见了连忙跟上,待见到了刘氏,念柳不禁暗吸一口凉气,才知冷玉说的,刘氏情形不好,究竟是怎么样的不好。 这刘氏躺在床上,只一小团的感觉,面无人色,竟是近乎出气多入气少的样子! 不是说才回去修养了三个月吗?怎么…… “姑娘,奴婢来!” 见云湘滢伸手要去诊脉,念柳想也没有想,两步上前,抢在云湘滢之前,把刘氏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又拿了自己的帕子,覆在了刘氏手腕上。 云湘滢扫了念柳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淡声说了一句“一会儿也回去泡药浴”,就细细的诊起脉来。 念柳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姑娘不怪她多事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许是料到了念柳心中所想,云湘滢开口说道:“你若是染病,我是不会让你,继续待在我身边的。” 闻言,念柳顿时脸色微变,却也是瞬间反应过来,她是贴身伺候姑娘的,她若是染了病,岂不是比旁的人染病,对姑娘的威胁更大? 姑娘医术高超,许是有预防的措施可她不懂这些,却还莽莽撞撞的…… 念柳垂了头,老老实实的认错道:“奴婢知错了,请姑娘责罚。” 不想,就在此时,被念柳视做已经垂死的刘氏,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略惊慌的四下看了看,然后目光才落在云湘滢脸上。这一看,刘氏就怔住了。 “侯夫人?”刘氏声音虚弱又嘶哑的说了这么一句。 云湘滢诊脉的手,微微一颤,立即就恢复原状。 而一旁的念柳,却是明白过来,这刘氏怕是在惊惶间,将姑娘错认成了姑娘的娘亲,也就是已故文阳侯夫人。 念柳看了看云湘滢,开口解释道:“刘氏,你认错了。这位是姑娘,侯爷和侯夫人唯一的嫡女。” “姑娘?”刘氏有些许的困惑,许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云湘滢收回手指,说:“你这病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没有及时医治,拖延的太久了,才致使病入内里,你才会一病不起。不过不要紧,吃上三付汤药,也就无碍了。” 闻言,刘氏先是发愣继而忽然开始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眼泪扑簌簌而下。 “刘氏,姑娘面前,休得无礼!”念柳见她不像话,不禁斥责了一声。 而刘氏仿似没有听到念柳的斥责一般,只用虚弱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云湘滢,然后说出一句话来 云湘滢神情未变,却让一旁的念柳暗暗惊讶不已。 第163章 与云榆过招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刘氏说的是:“姑娘是需要我这老婆子做些什么,还是需要我儿子做些什么,对吗?可能要让姑娘失望了,我老婆子的这条命,值不了什么的。” 说完,刘氏就是一阵咳嗽,咳得筋疲力竭。 云湘滢神情未动,等她咳嗽停歇之后,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的确是需要你儿子做点事情,确切的说,我只是想从他嘴里,听到几句真话而已。至于你的命,或许在旁人眼里值不了,但是在你儿子的眼里,却是比什么都重要。” 说到这里,云湘滢起身,不去理会刘氏微微僵住的表情,边往外走去,边说了一句:“你也不用想太多,且养好身子吧。” 云湘滢仔细看过,冷玉送来的资料,表面上云榆对家人,并不是很好,时常跟在云博远身边,甚少回家。 但是,冷玉调查的很详细,许多旁人看来是小事的事情,也详细罗列其上。 正是从这些小事上,云湘滢看了出来,云榆其实是心系家人的,尤其是对他的老娘,更是牵挂不已,很是孝顺。 这也是云湘滢对于利用刘氏,会让云榆说出他所知道的事情,有信心的原因。 不过,在云湘滢这里,所谓的利用,不过是治好刘氏的病,让云榆心生感激,继而能听从刘氏的话,说出她想知道的东西而已。 之后,云湘滢又叮嘱了念柳,妥善照顾好刘氏,并且将一些简单的,防止染了病气的方法,详细的告诉了念柳。 “姑娘,奴婢给老太爷熬了一些米汤,顺便给姑娘做了些蔬菜粥,姑娘多少用一些吧。”萱草期盼的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看了看桌上,尚且冒着热气的粥,说:“萱草,你的伤还没好,这些事交给其他人去做就是了。” 萱草立马说道:“姑娘,奴婢在床上养了几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当姑娘如此费心。” “胡说!奴婢的命也是命!” “是!”萱草感动垂头,“姑娘,奴婢因着有二宝要照顾,略微知道一些膳食方面的事。给老太爷熬的米汤里,奴婢特意加了一点肉汤,有点滋味,还能滋补一些。” “嗯,你有心了。你先下去,再休息休息,彻底养好了,再来我身边伺候,听到了吗?”云湘滢点头,然后叮嘱道。 “奴婢知道了,奴婢谢过姑娘。”萱草这才退了出去。 深夜,冷玉悄无声息的领着一个人,来到了婉湘居。 “姑娘,他来了。”冷玉轻声禀报了一句。 云湘滢给云老头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到了外间。 外间立着一小厮,他见云湘滢走了出来,立即跪下磕头道:“小人云榆见过姑娘,还请姑娘放过小人的老娘。” “放过她?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闻言,云榆立即变了脸色,咬了咬牙,说:“小人老娘一直在庄子上养病,什么也不知道,还请姑娘仁慈放过她!” “看来,你没有听明白。”云湘滢摩挲着翠玉兔的手指,微微顿了顿。 本是立在一旁的念柳,立即上前几步,开口劝道:“你上来就求着姑娘放过你娘,也不问问你娘,在庄子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你可知,你娘她留在庄子上,是会死的,留在这里,才是姑娘心善,给她一条活路!所以,哪里来的姑娘,放不放过她一说?” 云榆看看念柳,不做声,显然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你当真相信二老爷会那么好心,会派人妥善照顾你娘?”念柳再问。 “小人自小就跟着老爷,老爷也必不会亏待小人的老娘。”云榆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冲着云湘滢磕了个头,“只要姑娘允许小人带走老娘,姑娘但有差遣,小人一定照做!” 云湘滢摆手,阻止念柳继续劝说,声音不疾不徐的问:“噢?但凭差遣?若是我让你去坑害我二叔呢?” “小人……小人相信姑娘不是那等,会坑害自己亲人的人。”云榆眼神连闪。 “倒是挺会说话。”云湘滢抬眸,目光冷然的盯着云榆,“我的确不需要你去坑害二叔。” 见云榆暗松了一口气,云湘滢再道:“不过,我需要你的几句话,几句真话、实话。” “姑娘请问,小人必知无不言。” “好!那你就说说,你将这茶壶,拿去厨房,做了什么?”云湘滢伸手一指,放在那里的白底蓝花茶壶。 云榆一看,眼神立即一阵闪烁,显然是认了出来。 不过,他马上低下了头,回道:“回姑娘的话,小人每日都会去厨房拿茶壶,这好像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样的确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只是你将茶壶,放在准备做膳食的热水锅里,煮上那么一煮,且来不及等它凉一些,就急匆匆的送回茶水间,又是为了什么呢?” 看着云榆因她的话而微微变了脸色,云湘滢微微勾唇,继续道:“你可不要否认,有人看的一清二楚,需要我将那人喊来,你们两个对质一下吗?” 云榆眼珠连转:“姑娘说的是,小人的确是这么做来着,只是因为老爷有急事需要小人去做,所以小人等不及了,又怕茶壶不干净,就放锅里煮了煮。” 念柳忍不住,开口逼问道:“你能把谎话编的更好一点儿吗?怕茶壶不干净,就放在做膳食的锅里煮,那锅岂不是脏了吗,还怎么做膳食?” “锅……刷洗干净就是了。”云榆低着头,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你可没告诉厨房的人,你用那锅里的水煮了茶壶!”念柳气急。 “谁说我没告诉的?你看见我没告诉了?” “你……” “念柳。”云湘滢喊了念柳一声,“带他去看看刘氏吧。” “是,姑娘。” 念柳压下心头的怒气,狠狠的瞪了云榆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跟我来。” “小人谢过姑娘恩德。”云榆规规矩矩的给云湘滢磕了头,这才起身跟着念柳,去了刘氏所在的房间。 当他见到床上躺着的,已经睡着了,却更显瘦骨嶙峋的刘氏,当即色变,咬牙切齿的问:“你们对我娘做了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你们……真是好狠的心啊!” 闻言,念柳气的恨不能,一掌劈了这个不分好赖的云榆,只却又知道不能这么做。 不过,念柳捏了捏拳头,还是没忍住,一把揪住云榆的衣领,将他拉近到床前,说:“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一两日时间,能够造成的吗?瞎子也能看出来,她这个样子,明明就是之前的几个月里,不但没有被妥善照顾,反而被磋磨的不行,才会这般虚瘦弱!” 见云榆难以置信的摇着头,念柳又恨恨的说:“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姑娘把她接来婉湘居,她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你知不知道,她患的病,本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有个好大夫,给她看看,好好吃上一些汤药,就会痊愈!可是,却被人生生拖延到将死的地步!” “不!不可能!”云榆挣脱念柳的手,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过眼睛却死死的盯在刘氏脸上,来来回回的看着。 越看,云榆越用力的摇着头,就仿佛面前的人和事,都是他做的噩梦,他要讲这一切,全都甩出去一般。 “怎么就不能!”念柳掀开被子,将刘氏的手拿出来,亮给云榆看,“你自己看看,二老爷不是说,把她送到庄子上,是去养病的吗?你看看这手,养病几个月,会养成如此模样?” 那双手瘦的皮包骨,而且开裂了好几道口子,一看就知,一定是日日做粗活造成的。 之前,他们两个人虽然激动,但都是压低声音说话的,此时念柳一番举动,当即惊醒了刘氏。 刘氏睁开眼睛,先是有些迷茫的看了看,继而看到了立在床边,有些失魂落魄的云榆,立即彻底清醒了过来。 “儿啊,你……你怎么来了?” 刘氏问了一声,顺着云榆的目光,看到了自己露在外面的手,当即用力从念柳手里抽了出来,藏到了被子里。 躲闪着云榆看过来的目光,刘氏勉强笑道:“娘好着呢。姑娘用得着你,那你就用心替姑娘做事……” “娘!”云榆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 “哎哎,娘在这呢。姑娘人好,你不用惦记,好好的替老爷、姑娘做事。听到了吗?娘在这等你。” 说到最后,刘氏的声音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她连忙装作怕冷,低头忙碌的去盖被子,眼泪滴落被中,无声无息。 “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我不是留了银子,给庄子上的婆子,让她们有事就给我送信的吗?”云榆还是在追问。 他真的不相信…… 刘氏垂着头,半晌之后才说道:“娘挺好的,庄子上有吃有喝,娘给你送信做什么?” “真是母慈子孝啊!”念柳嗤笑一声,“就是不知道,如果你真被磋磨死了,你儿子还在替杀母仇人,做尽丧尽天良的恶事,将来跟随着你一起,到阎罗殿走一遭之时,那阎王会不会判你们,遭受挖眼拔舌之罪?” “哪里就是杀母仇人了?”刘氏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她自己如何,她无所谓,可是她的儿子,不能跟着她受苦,“即便是那些人待我不好,那也不是老爷吩咐她们做的,你……” “即便……也不是?”云湘滢慢悠悠的踱步进来,说了一句话,顿时令云榆仿似受了重击一般,再次连退好几步。 第164章 以善意待之,终会得回善报。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你别忘了,当初他是怎么答应你的。” 云湘滢的话,让云榆不期然的想起,之前当初将他老娘,送去庄子上的时候,云博远所说的话。 “云榆,你自小就跟着我,是我最心腹重用的人,我怎么可能亏待你!你家里也没什么人,你怎么照顾?两头跑也不是个事,老人家渴了饿了,你都不能即使知道。这样,让你老娘在庄子上好好养病,我会专门派几个婆子照顾她的衣食住行,再请个大夫看看。也许下次你去看望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好了呢?” 是啊,当初是怎么答应的他的? 他感恩戴德夜以继日的为老爷做事,老爷承诺的事情,就这么一件对于老爷来说,很小的事情,怎么就做不到呢? 刘氏在此时,注意到了云榆的神情,不禁连忙开口说道:“儿啊,娘没事,娘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几天啊?你……只要你好好给老爷和姑娘做事,娘就是死了也放心了。” “娘!”云榆不禁扑倒床前。 刘氏与云榆泪眼相对,一旁的念柳,却是在此时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来。 刘氏的话,虽然乍一听,没什么,但是细细一想,就发现刘氏似乎在暗示云榆,不用管她的死活? 这刘氏是想…… 就在念柳疑惑之时,云湘滢却是快步上前,手中的银针,一下子就扎在了刘氏的颈部,刘氏身子顿时就是一僵。 “你干什么?” 云榆一下子就急了,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大吼着扑向云湘滢,却被身后的念柳,手疾眼快的一把按住。 云湘滢扫了云榆一眼,不疾不徐的伸手,在刘氏双颊附近捏了捏,口中说道:“刘氏,想咬舌自尽,也不要死在你儿子面前。你一死,倒是干脆了,怎么就没想过,你儿子在你死后,一生都要活在愧疚、难过和悲伤当中,究竟有多么凄凉吗?” 听了这句话,不停挣扎的云榆反应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的看向刘氏。 “娘,你……你这是为什么啊?” 云湘滢轻叹一口气,将制住刘氏穴道的银针拔下来,顺手把刘氏放倒,让她躺下。 然后,云湘滢才说道:“一心求死,为的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因她而受制于人。只是,先前我已经说过了,我不需要云榆做什么,要的不过是他的几句实话而已。” 一边说着,云湘滢一边示意念柳,让她松开云榆。 念柳不情愿,却也只能听命行事,松开了云榆,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姑娘给你老娘,开的方子里,有许多种名贵药材吗?单是百年以上的,就需要三味。你老娘都用了一付药了!那里还有好几付抓好的,等着她慢慢服用呢。” “念柳,不要说了。”云湘滢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姑娘,您不说,他们哪里能明白?” 转头,念柳继续对云榆说道:“如果,姑娘想要害你老娘,或者只想着用你老娘,来威胁你就范,直接拉过来威胁你,威胁利用完了,把你和你老娘,一起撵出去,不甚至把你们杀了灭口,不就完事了!还费这么多心力,诊脉、开方,给你老娘治病干什么?” 云湘滢摇了摇头,只说道:“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否则不要心存死念。死,太容易了。可活着的人,该怎么办?” “云榆,你回去吧。你娘在我这里养好了病,我就会把她再送回庄子上。你放心,这一切,不管是你娘在婉湘居养病,还是你曾经来过婉湘居的事,都不会有人知道,你回去之后,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好。” “姑娘!”念柳有些急了,却又不敢劝。 姑娘对着那个茶壶,一坐就是半晌,这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云榆也到了婉湘居,怎么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姑娘就让他回去了! 云湘滢没有理会念柳,只对云榆说:“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改天再找机会来看你娘,今天就先回去吧,再过一会儿,二叔该起床了。” 云博远起床,做为贴身伺候的小厮,是要早早的候在门外的。若是见不到云榆,云博远定然会起疑心。 云榆看看云湘滢,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刘氏,咬了咬牙,又劝了几句,让刘氏万万不可再寻死这样的话,然后跪下给云湘滢磕了几个响头,起身就冲了出去。 事已至此,念柳还能再说什么,只能上前,给刘氏盖好被子,口中说道:“我家姑娘心善,花了这么多心力和银钱,什么都不用你儿子付出,你可别再想着死了,否则怎么对得起姑娘救你的这一场?就算看在你喝下去的汤药的份上,你也不能恩将仇报,死在姑娘的婉湘居。” 听着念柳这半是劝慰,半是威胁的话,云湘滢有些哭笑不得,只能由她去了。 出得门来,云湘滢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心中默默的盘算着,就在此时,云榆的身影,悄无声息又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禁微微勾了唇。 她就知道,云榆一定会回来的。 云榆此人,心中还是有些忠义的,并非是那等,不知礼义廉耻之人。 “姑娘,小人愿意将所知一切,告知姑娘,只求姑娘能够说到做到。” “你放心,承诺的我一定会做到。目前,我不想打草惊蛇,更不想惊动我二叔,所以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打算,我也会把这些事情,捂得严严实实,做的妥妥帖帖。” 云榆想想也在理,于是开始讲述:“姑娘,是老爷吩咐小人这么做的。老爷拿了一个白底蓝花茶壶给小人,告诉小人用滚开的热水煮一下,然后用这个茶壶,将茶水间的壶给换掉。” “二叔为什么要这么做?”云湘滢的声音有些冷,心也渐渐有些发寒。 云榆咬了咬牙,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也不差最后那一点儿了。 “老爷被把茶壶,放在一种奇怪的液体中,浸泡了大约两个时辰。就是在老太爷病倒那天,老爷吩咐小人看着,到了一个半时辰,就把茶壶捞出来,然后再去做沸水煮的事情。先前,小人不明白,老爷这是要做什么,直到传出老太爷病重的消息,小人才明白了几分。” 闻言,云湘滢的身子微晃。 一个半时辰,恰恰是她和云博远,去接爷爷回府,所需要用掉的时间。 虽然之前得知,是云榆做的这件事,云湘滢就揣测过,难道是二叔云博远做的?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想相信,也云博远会害爷爷,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如今,事实真相,就摆在眼前,又让云湘滢如何不去相信? 压下心中升起的冰寒之意,云湘滢再问:“你可知,那是什么液体?” “小人不知,老爷没有说过。”云榆摇头。 云湘滢冷冷的一笑:“那我来告诉你那是什么。那是一种毒,一种天下奇毒,神医难解的奇毒。” 云榆脸上的血色,在瞬间尽褪,他虽然猜测云博远,或许是在对云茂丰不利,却没有想到云博远是在下毒! 这可是……弑父! 而他,就是那个最重要,也是最主要的帮凶! “姑、姑娘……”云榆在这一瞬间,有些磕巴,“不可能的,老爷怎么会对老太爷,下如此毒手?何况……何况,如果是毒的话,那……小人用那锅煮过,岂不是要害死一大堆人?可是姑娘您看,府里除了老太爷,哪里还有人中毒?” 转瞬,云榆就给云博远,找出了借口来。他的确是难以相信,老爷会是这样的人。 “在厨房的锅里煮一下,这件事是二叔吩咐你这么做的,还是你擅自做主这么做的?” 云榆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回道;“是小人自己想出来的。当时时间紧急,老爷吩咐过,要在茶水间的人,把这壶水送去茗书院之前,替换掉这两把茶壶。小人看来不及了,就……” 闻言,云湘滢也微微蹙眉,如此说来,这也的确是有些蹊跷。 可是,如果二叔做的,不是在茶壶里下毒,那他如此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云湘滢摇了摇头,减将纷乱的思绪,暂且甩到一旁去,开口说:“可能不可能,日后会有评判的。你详细和我说说,那是怎样的一种液体?” “是,姑娘。那是一种隐约泛着蓝光,当细看之时,却又消失不见的液体。如果不是小人,盯着那茶壶与液体一个多时辰,恐怕小人都会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蓝光? 云湘滢忽然想起,王老太医讲的,关于静悟入梦毒的一些事,王老太医明明曾经说过,那静悟入梦毒是无色无味的,难道,云博远用的并不是静悟入梦毒? 那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她误会了可是,如果这茶壶上的不是静悟入梦毒的话,爷爷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她究竟还遗漏了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瞬间出现在云湘滢心中。 “姑娘,小人知道的,全都说了,还请姑娘万万善待小人的老娘!小人在此给您磕头了。” 云榆说完,用力的磕起头来。 云湘滢回神,告诉云榆不必如此,她定然会说到做到的。 见他仍然不起身,云湘滢无奈道:“别磕了,一会儿真把头给磕破了,二叔要是问起来,你怎么应对?岂不是全都露馅了!起来,回去吧。” 云榆这才起身。 临走前,云榆又多说了一句话,让云湘滢顿时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 第165章 云茹欣带来的信沧大师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对了,姑娘,当时小人无意间,听到老爷念叨过一句话,时间太急了,只好用一些什么……” 云榆皱着眉,使劲的回想着:“好像是叫什么玄……玄石……” 云湘滢眸子微微一动,说道:“玄光石粉?” “对、对,就是玄光石粉!” “原来如此。”云湘滢点头,“多谢你了。你娘亲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五天后,你可以再寻机会来看她。” “小人谢过姑娘!”云榆再次磕了个头,这才不舍的离去。 “姑娘,那个玄光石粉?”冷玉有些疑惑。 “玄光石粉就是导致那液体,偶尔发出蓝色幽光的原因,否则静悟入梦毒无色无味。而玄光石粉具有一个奇特的特质,那就是能让静悟入梦毒,在短时间内,渗透进茶壶当中。” 顿了顿,云湘滢仰头看向微露晨光的天空,才继续说道:“沸水一煮,毒性更加凝聚在茶壶中,待里面盛装的水渐渐凉了下来,毒性就渗透进了水里。” “二叔,当真是好计谋啊。”云湘滢悠悠的感叹了一句,心中却是寒凉无比。 爷爷可是二叔的亲生父亲! 冷玉听完,默然半晌,然后说了一句:“他再阴险,在姑娘面前,不也是现了形!” 云湘滢听得出来,冷玉其实是在安慰她,她淡淡笑了一下,并不言语。 冷玉哪里知道,若非她在暗香谷时,有个喜好钻研各种毒术的江师兄,又恰巧江师兄与她说过,这玄光石粉的特质,她哪里会想透这么多东西? “姑娘,奴婢去二老爷的书房转一圈。”冷玉忽然道。 云湘滢点头:“去吧,别打草惊蛇。” “是!”冷玉应声而去,心里却也明白,想要找到解药,怕是难如登天。 云湘滢看着冷玉离开,转身欲回房间,却见守门的小丫鬟,脚步匆匆的走来,见她站在这里,还微微愣了一下。 “奴婢见过姑娘。”小丫鬟施礼道:“姑娘,欣姑娘又来了。” 欣姑娘,即云茹欣,在云茂丰“病倒”的这几日里,她日日前来婉湘居。 有时候是与云茹芳一起,更多的时候,是她自己。 只不过,云湘滢彼时疑心深重,谁也不可以靠近云茂丰,所以云茹欣也只能远远的看了看。 对此,云茹芳又闹了一场。而云茹欣却是心疼云湘滢,屡屡叮嘱,若是用得着她,就立即让人去寻她,无论什么时辰。 不过,像今日来的这般早,倒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云湘滢问道:“她可是带了什么人来?” 小丫鬟明显没有想到,云湘滢居然会料到,当下又是愣了愣,才在云湘滢的清冷目光中回神,连忙回道:“是,欣姑娘说,她连夜去请了一位医林圣手,来给老太爷看病。” “即使如此,去请进来吧。” “是,姑娘。”小丫鬟应声,又急匆匆反身而去。 不多时,就见云茹欣形容憔悴的走进来,身后竟是跟着一位出家人。 “大师这边请。”云茹欣边走,边客气的照应身后之人。 云茹欣的声音,也略带嘶哑,看上去的确是忙碌了一晚上的样子。 不过,若是有旁人,在一边细看,与云湘滢对比着来看,立即就会显出差距来。 云茹欣是看上去累的身子发颤,而云湘滢明明同样疲惫,甚至比云茹欣更甚,身子却站的笔直,有如傲雪红梅一般,带着一种绝不认输的傲气! “滢妹妹,爷爷的情况,有好转吗?”云茹欣见到云湘滢,立即关切的问,又微侧身说道:“这位是信沧大师。信沧大师虽为出家人,医术却是高超的很。” “阿弥陀佛。”信沧大师宣了一声佛号,“云姑娘过誉了。老衲素日就与云老施主有旧交,此次出去云游,不想云老施主竟是遭此变故,恰云姑娘漏夜来请,老衲便想着来看看云老施主,略尽绵力也好。” “见过信沧大师。”云湘滢施礼,“若是爷爷得知信沧大师前来,必然会高兴。大师请。” 云湘滢一边引领信沧大师往里走,一边转头冲着云茹欣笑了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道:“谢谢你,堂姐。” 云茹欣顿时略显没好气的,轻瞪了云湘滢一眼,也同样低声说:“滢妹妹,那也是我爷爷,用得着你来谢我?” 云湘滢再次笑了笑,没有说话。虽然云茹欣是埋怨的语气,但是听在她的耳中,却是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暖。 堂姐,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信沧大师见到云茂丰之时,目光径直落在了他的面庞上,目光在不经意间,微微闪烁了一下,这才上前为云茂丰诊脉。 只是诊了脉之后,信沧大师却是半晌不语。 见状,云茹欣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大师,我爷爷究竟如何,还请大师明言。茹欣在此谢过大师了。” 说着,云茹欣盈盈下拜。 信沧大师连忙起身,避过云茹欣的大礼,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非是老衲不想明言,而是云老施主之病,实在是古怪至极。若非听了云姑娘的描述,老衲只当云老施主只是睡了过去……” 闻言,云湘滢心底掠过一抹失望。原本以为这位信沧大师,能有几分本事,哪怕不能解毒,只要能看出些端倪,有办法暂缓毒性也好。 谁知…… “不过……”信沧大师口风一转,又道:“云老施主身边,定是有杏林高手在。老衲看得出来,这几日间,云老施主所服用的汤药,对云老施主大有裨益。不知两位云姑娘可否引荐一下,老衲想与他探讨一下,或许会对云老施主的病情,有所帮助。” “这……”云茹欣看向云湘滢,迟疑的问:“可是那日兴王殿下带来的神医?” 听到此话,信沧大师神情微动,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云湘滢抿了抿唇,说:“神医开的方子,用药极其珍贵,实难以凑齐,是以并未给爷爷服用。” 兴王带了神医上门,这件事瞒不住,云湘滢也没想过要瞒。 “那……” “爷爷现在服用的汤药,是我开的。”云湘滢再道。 那信沧大师顿时看向了云湘滢,惊喜道:“想不到这位云小姑娘,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实在令老衲佩服。” “大师谬赞。大师之前所言……” 信沧大师答道:“可否请云小姑娘将药方,给老衲一观?” 云湘滢并没有将药方写下来,所以就一一说了出来。 信沧大师连连点头,其后细细思忖了一番,略微改动了几味用药,问:“云小姑娘看,这般如何?” 云湘滢也细细的思考着,半晌皱眉问道:“不知大师将原本平补的党参,换做峻补的百年人参,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一旁的云茹欣不懂医药,只是见云湘滢居然质疑信沧大师,生怕信沧大师不高兴,不禁轻轻扯了扯云湘滢的衣袖,面庞上满是担忧。 反倒是信沧大师一笑,说道:“云小姑娘的眼光果然独特,老衲原本以为,你会问另外一味用药呢。人参的确是峻补之药,尤其是百年以上的。按照云老施主现在的情况来看,会造成虚不受补的情形发生,只是云小姑娘忽略了一件事……” 紧接着,信沧大师详细讲解了,他使用人参这味峻补之药的原因。 听完之后,云湘滢不得不承认,信沧大师也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云湘滢思虑过后,点头表示会按照,信沧大师说的药方去尝试。 信沧大师又道:“老衲回去之后,也会好好思虑一下,云老施主的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信沧大师有些犹豫的说:“老衲总觉得,似乎在哪本古籍上,曾经看到过类似的病症。只是……” 闻言,云茹欣立即高兴的急问:“信沧大师,真的吗?太好了,爷爷有救了!” 而信沧大师有些窘迫,看了看云茹欣,尴尬的说:“老衲年岁已高,一时间着实想不起来,又怕是老衲记错了,空给了你们希望……” 信沧大师的言外之意已是明显,所以相较于云茹欣的激动,云湘滢反倒很是淡然,她轻施一礼,说:“已经劳烦大师许多,怎敢再奢求其他。大师只需试着翻找一下,能寻到自然是好,寻不到也怪不得大师分毫,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文阳侯府对大师都是心存感激,绝不会怨怪大师。” “如此,也请云小姑娘放心,老衲定然全力翻找,一旦有了头绪,必定登门拜访。” “多谢大师!”云湘滢与云茹欣一起施礼。 信沧大师又叮嘱了一些,照看昏迷病人的注意事项,之后婉言谢绝了云茹欣,要派车送他回去的好意,这才告辞离开。 “堂姐,请恕我孤陋寡闻,之前竟是从未听闻过信沧大师的名声。不知堂姐是从何处,请来的这位信沧大师?”云湘滢看着信沧大师离去背影,低声询问,只暗中打出了一个手势。 且不说云茹欣如何回答,单说在信沧大师,离开文阳侯府之后,徒步去往街市。 路途之上,信沧大师还偶遇以前救助过的百姓,百姓极为感激,信沧大师温言抚慰,其后才分头别过。 信沧大师化缘了素食,慢慢用过,又徒步去往了城门口,看样子是准备出城回寺院。 一切如平常僧人,跟在其后的苗鲁,悄悄回去禀报云湘滢。 殊不知,这信沧大师出了城,寻得一无人之处,伸手往脸上摸索一下,竟是…… 第166章 种种迹象表明二叔狼心狗肺!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那信沧大师竟是伸手,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来! 继而,他脱掉了那一身的僧服,转身又回了陵安城内…… 而婉湘居内,云湘滢送走了云茹欣,听了苗鲁的回禀,点点头让苗鲁先退下了。 “姑娘是在怀疑这个信沧大师?”念柳看了看云湘滢的神情,小心的问。 云湘滢则是看着手中的药材,好一会儿之后,才淡应了一声嗯。 “欣姑娘不是说,是从陈府老太太那里,听闻了这位信沧大师的名声,这才赶往寺院,诚心请来的吗?想来,陈府老太太是欣姑娘的外祖母,该不会欺骗欣姑娘才是。” “陈府老太太,或许不会欺骗堂姐,但是……” 云湘滢的话没有全部说出来,可是念柳已然明白,谁又能保证,这位信沧大师会不会骗了陈府老太太? 念柳想不明白,为何她家姑娘,会有这样的怀疑,明明那位信沧大师身上,没有任何的疑点。 只有云湘滢心中才心知肚明,那位信沧大师全程都毫无破绽,可是唯一让她心中起疑的,恰恰是他的用药之独到。 而云湘滢所说,没有听闻过信沧大师的名声,这句话也并不是真的。 离开暗香谷之前,师父给过她一些资料,那上面显示,云茂丰的确认识一位信沧大师,那位信沧大师也确实有医术,喜云游。 只是,对方忽略了一个细节。 信沧大师性情平和,与人为善,其用药也是如此,以温补平和为主,几乎甚少用太过猛烈的方子。 而刚刚经过信沧大师修改后的药方,颇有些剑走偏锋的意味。 或许,是云茂丰的病情,的确需要信沧大师如此用药;或许,是她多疑了吧。 云湘滢心中如是想着。 这时,冷玉回转了回来,面色冷然的摇了摇头。 念柳不禁急忙追问:“冷玉,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啊?你去书房走了一圈,就什么发现都没有吗?” 冷玉瞥了念柳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没有任何发现。二老爷的书房中,一切都很平常,什么特殊之处都没有。” “那会在什么地方呢?难道是在青藤苑,二老爷和二夫人的卧房之中?不能吧?” 念柳有些不可思议的说着。她觉得,以陈氏的愚蠢程度,二老爷该不会把什么重要东西,藏到陈氏那里才对。 云湘滢忽然出声,问了一句:“那两个人还活着吗?” 念柳不禁微微一愣,那两个人? 倒是冷玉很快反应了过来,云湘滢问的怕是假云老太爷和云海两人,她当即答道:“还活着,不过也差不多快死了,二老爷根本没有让人送过饮食。” 闻言,云湘滢微微一怔,她原以为云博远在发现,那两人被她卸掉的下巴,是用了特殊手法之后,会来寻她。 没有想到,云博远发现什么都问不了,干脆想要饿死这两人。 难道,云博远就不想知道,云海他们究竟是受了什么人的派遣,假扮云茂丰又是为了什么吗?还是说…… 还是说,云博远对于这一切,根本就是心知肚明,甚至是推波助澜!就比如,这用在云茂丰身上的静悟入梦毒! 想到这个可能,云湘滢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 他们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是能驱动着云博远舍弃亲情! 这个答案,是不是只有爷爷醒过来,才能告知她答案? “念柳,你回去继续照看刘氏。冷玉,你带着人看好婉湘居。”云湘滢霍然起身,口中吩咐道。 “姑娘,您这是要去……”念柳急问,生怕云湘滢在此时以身犯险。 “我去会会,那两个垂死之人。”云湘滢回答着,已然走出了房间。 念柳这才放下心来,那两人不过是没有了爪牙的老虎,伤不到姑娘的。何况,墨衣等人,应该会在暗中保护着姑娘。 当云湘滢来到密室之后,这才发现密室里面的两个人,全都已经昏死过去。 几天不吃东西,尚且还能挨得住,可是连口水都没有,可就不是轻易能熬的过去的。 拿了一碗水,当头泼下去,云湘滢看着云海两人,昏死当中犹自知道寻着水珠去喝,当下就知道,这两人还死不了。 “姑娘,请允准墨衣来审问他们,也免得脏了姑娘的手。”墨衣现身,单膝点地,跪在云湘滢面前,说话的时候,头是低垂着的。 看了看比平素少了几分傲气,多了一点卑微的墨衣,云湘滢心中有一丝疑惑闪过,只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伸手,云湘滢将云海两人,被卸掉的下巴,安了回去,这才转身去了外面。 也不知墨衣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总之,没用太久的时间,墨衣就出了密室,依旧单膝点地的跪到了云湘滢面前。 “姑娘,都问出来了。” “说。” “马承,就是假扮老太爷之人,与云海两人,是奉了所谓尊使之命,进入侯府之中,寻找一样东西。因为不能撬开老太爷的嘴,所以才想着从姑娘身上下手。他们所知有限,只知老太爷是在姑娘回府前,差不多两个月的时候,被他们的人带走的,而马承是姑娘回府之后,才得到了面具,假扮成老太爷,出现在姑娘面前的。” 这与她所知差不多,云湘滢就问:“他们有没有说,他们要找的究竟是一样什么东西?” “属下反复审问过,他们只知是一块极为小巧的玉石,其上刻有一条血龙。其他,一概不知。” 血龙玉石? 云湘滢微微蹙眉,她的印象里的,不曾见过这么一块玉石,而且这些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找寻一块血龙玉石,应该不单单是冲着血龙玉石去的,而是这块血龙玉石身上,藏有其他的什么样的秘密? 就在云湘滢暗暗思忖之时,墨衣又道:“还有一事,属下想,姑娘应该知道,是关于二老爷的。” “说吧。二叔都能给爷爷下毒,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云湘滢的声音有些冷凝。 “是。云海说他原本奉命,也要听从二老爷的吩咐的,只是后来又得了命令,不许再听二老爷的命令。这样看来,二老爷根本就是他们一伙的!” 听到墨衣的话,云湘滢心中已然是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种种迹象,早已表明,云博远根本就是个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与这些不知来历的敌人搅在一起,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还有一事……”墨衣的声音有些迟疑。 “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 “还有柳玉儿一事,是因为马承与云海两人,觉得她太碍事,所以他们口中的尊使,派人杀了她。在那座小院子里的厮杀,目标本就不是姑娘,而是柳玉儿。” 墨衣的声音,越来越低,云湘滢的身子,微微僵住。 柳玉儿惨死在她面前的场景,再一次血淋淋的,浮现在云湘滢眼前! 云湘滢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庞,那里仿佛又有鲜血滴落…… 无声的悲痛,却让人见之不忍。 墨衣忍不住开口劝道:“姑娘,那不是您的错,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柳玉儿去的。” 不是她的错吗? 云湘滢轻扯唇角,露出一抹哀伤的笑。 怎么会不是她的错? 若没有她,若柳姨不是跟在她身边,怎会碍了敌人的眼,敌人怎会对她下手? 柳姨,是因她而死啊! 即便找到了仇人,为柳姨报了仇,又如何?柳姨已经长眠地下! 猛然深吸了一口气,云湘滢起身离开,只声音淡淡传来:“墨衣,榨干他们的可用之处。之后该怎么处理,我相信你明白。” “是,姑娘。”墨衣沉声应道,再抬起头来,眼中已然是一片霜寒。 若没有马承和云海他们,他又怎会犯了七爷禁忌,从而被七爷舍弃的?他们两人,他一定会好好招待一番的! 回到婉湘居的云湘滢,正在思忖着,是否等墨衣回来,让他联络一下焰无欢那边。那个什么尊使,是被焰无欢的人带走了。 不过,正在她考虑的时候,念柳来禀报:“姑娘,兴王又遣了人来。” 想到那位邓神医,以及之后兴王派人送来的缘灭花,云湘滢眼中微微一亮,当即吩咐念柳,把人请进来。 来的是兴王府上的丫鬟,云湘滢倒是认了出来,上次来送缘灭花的人,就是她,名唤如夏。 如夏施礼道:“奴婢见过姑娘。” “如夏姑娘客气了,不知道殿下让如夏姑娘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云湘滢客客气气的询问。 如夏连忙称惭愧:“姑娘称呼奴婢一声如夏,已是奴婢的荣幸,还请姑娘万勿折煞了奴婢。” 说完这些话,如夏将手上的锦盒,托到了云湘滢面前,说:“殿下一下爱重姑娘,怎会舍得吩咐姑娘做事?只不过是殿下又寻到了一味药材,想着对姑娘必会有所帮助,特意遣了奴婢前来,将药材送与姑娘。” 锦盒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味药材,让云湘滢立即心中微动,想要伸手去拿,却又克制住。 其后,云湘滢说了一句话,令如夏神情微变。 第167章 声音越温柔,下手越狠辣!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还请如夏姑娘带回去吧。” 闻言,如夏惊诧变色:“姑娘这是为何?这药材价值千金,有多么难得,相信姑娘该比奴婢清楚,云老太爷尚且昏迷,等着这药材救命,姑娘为何要拒绝?” 云湘滢没有回答如夏的问题,而是说道:“请如夏姑娘给兴王殿下第一句话,敢问兴王殿下要什么?” 如夏微微沉了脸色,道:“姑娘这是何意?” 云湘滢不语,只将如夏送到她面前的锦盒,合拢了起来。 如夏见状,就知云湘滢心意已决,说的再多也没用了,她只得带着锦盒离开。 兴王府。 “你再说一遍?”兴王的脸上,哪还有半分温和之色。 如夏瑟缩了一下,当即又重复了一遍:“云姑娘拒收药材,还让奴婢带话给殿下,问殿下要什么?” “哗啦”一声,桌上的杯盏尽数摔落在地,如夏则是“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奴婢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如夏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责罚?本王怎么舍得呢。”兴王慢慢靠近如夏,缓缓伸出手指,捏住了如夏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见如夏眼中隐有泪光,兴王怜惜的伸手,帮她擦掉,口中说道:“哭什么?难道本王是那等残暴之人吗?” 在兴王的温柔下,如夏却越发的瑟瑟发抖,此时虽然极力控制,却依旧难以忍住。 而兴王见她不说话,脸色微微一变,问:“怎么不说话?回答本王!” “不、不是!”见兴王处于爆发的边缘,如夏连忙开口,“殿下怎么可能会是残暴之人呢。” “嗯,这才乖!”兴王的神情,又变的极为温柔了,仿佛面前的如夏,是他心中恋慕的情人一般。他眼中波光流转,手指也慢慢的抚过如夏的头发、纤细的颈部、肩膀,继而在她的肩胛处徘徊…… “啊……”如夏蓦然间发出一声惨叫,却在兴王的温柔笑意中,咬着唇,生生的憋了回去。 “你要乖,知道吗?本王不喜欢不乖的女人。自作主张、不听话的女人,全都该死,你知道吗?” 兴王的声音有多温柔,他捏住如夏肩胛骨的手,就有多用力,几乎要将如夏的肩胛骨捏碎! “知道吗?回答本王!” “奴、奴婢知、知道了……”如夏的声音,因为忍痛忍得几乎不成音。 就在如夏以为,自己要活生生痛死在这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殿下,梦芙带了一个消息回来,殿下听过之后,一定会高兴的。” 兴王妃许梦芙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就仿佛没有看到如夏的凄惨状况,脸上的笑容,都未曾有分毫的变化。 “噢?不知王妃,给本王带了什么好消息来?”兴王闻言转头,手下的力道却是松了开来。 如夏立即瘫软在地,脸色煞白一片,嘴唇上却是带着丝丝血迹,是被她自己咬破嘴唇淌出来的。 兴王妃并没有立即回答兴王的话,而是走到另外一边的桌上,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兴王手中。 然后,兴王妃仿佛才看到如夏一般,说:“如夏你怎么坐在地上啊?地上多凉,快起来。” 说着,兴王妃状似好心的去搀扶如夏,手却有意无意的,在如夏的肩胛骨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如夏的肩胛骨,本就几乎被兴王捏碎,疼痛入心肺,又哪里经得起这一下?当即就痛的仰头,差点惨叫出声,脸上已然是冷汗涔涔。 “啧啧啧,看这小脸白的,定然是病了。殿下一向怜香惜玉,怎舍得你生病呢?来人,送如夏去梦醉阁好好歇息一下。” 后面一句话,是冲着跟随她而来,此时站在门外的侍女说的。 那侍女立即应声进了房间,先是冲着兴王施礼,然后不顾如夏那如有似无的挣扎,带着她往外走去。 如夏闻言,几乎要晕厥过去,眼神哀求的看着兴王,口中一句一句,无声的唤着“殿下、殿下”…… 可惜,兴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笑意温文的看着兴王妃,温柔说道:“现在可以说,究竟是什么消息了吧?如果王妃的消息,不能让本王满意,本王可是会惩罚王妃的。” 说着惩罚,可是那语气中的调笑意味,又有谁听不出来呢。 目睹这一幕,如夏的头无力的垂下,心中骤然涌起滔天的恨意! 她恨! 恨兴王妃的歹毒,竟然将她送进了梦醉阁! 梦醉阁是什么地方? 梦醉阁听上去,很有意境,却是兴王府中最可怕的地方! 被送进那里的人,再出来全都面目全非,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明明是殿下身边,最贴心伺候的那一个,殿下每日都离不了她的服侍,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是因为兴王妃,是因为…… 都是因为她,那个该死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云湘滢,拒绝收下殿下送去的药材,她怎么会惹恼了殿下,又怎么会让兴王妃有了可乘之机,她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云湘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的云湘滢,自然不知道,她已经被某个女人恨之入骨了,她此时刚刚制出一粒药丸,满是小心翼翼的给云茂丰喂了下去。 “姑娘,这是解药?” 云湘滢微微摇头:“我不懂毒术,配不出解药来。” 冷玉闻言,当即不敢再出声。 云湘滢似是对冷玉解释,也似是在自言自语:“这是一粒保命的药丸,它能代替我的点穴之术,护住爷爷的心脉,使得心脉不受毒性影响。点穴之术可用于一时,不能长久使用。” 停顿了一下,云湘滢继续道:“可是,解不了毒。毒一日不解,爷爷就一日不会醒过来。只是,爷爷继续这么昏迷下去,恐怕……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 “姑娘,奴婢再去转转,奴婢就不信,在云博远那里找不到解药!” 冷玉咬着牙,转身就走,口中连二老爷都不愿再称呼,直呼了云博远的名字。 云湘滢没有阻止冷玉,只是一点点的擦拭着云茂丰的面庞,似乎想要将在他面颊上,蔓延的黑线擦掉。 “姑娘,一个自称是灰林的人求见。”念柳来禀。 “灰林?”云湘滢微微蹙眉,如果她没有记错,灰林该是焰无欢的手下,他怎么会来求见于他? “带他进来吧。”思忖了一下,云湘滢吩咐着,与此同时她起身去往外间。 “灰林见过云姑娘。”灰林对云湘滢施礼。 看到灰林,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焰无欢,云湘滢心底萦绕着的,丝丝缕缕的疼痛,再次翻滚了起来。 “不必多礼。可是有什么事?”云湘滢压抑着情绪,声音清冷的问道。 灰林就仿似根本不知,之前焰无欢与云湘滢之间,发生过什么一般,只垂眸回答:“七爷有急事离开了陵安城,只是临走之前,曾经吩咐过,若是抓到的那两个人,问出了什么,一应全都告知姑娘。” 闻言,云湘滢微微一怔,焰无欢他还是如此周到…… 可是…… 灰林等不到云湘滢的回应,轻轻抬眼看了一眼云湘滢,见她神情怔然,还夹杂着丝丝伤痛,他复又垂下眼睛。 “黑袍人名为朱克豪,另外一个叫赵志明,是这群人口中的尊使。他们这些人于两年前,被召集在一起,所有的目标就是文阳侯府。” “两年前?”云湘滢喃喃重复。 “是,两年前。”灰林补充道:“确切的说,是为了对付云老太爷。他们从两年前就对云老太爷下手了,但是问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怀疑云老太爷将东西给了云姑娘您,想尽办法,想要问出您的下落,以及召您回京。” 难道…… 云湘滢忽然就想起,爷爷曾经送到师父手中,后来师父给了她,信中爷爷自称病重的那封信。 难道那封信是假的吗? 不对! 敌人并不知她在暗香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往暗香谷送信? 就在云湘滢惊疑之间,灰林接下来的话,却是解开了她的疑惑。 “后来,云老太爷身子日渐衰颓,遂拼死送出去了一封信,云顺也是因此被杀,彻底惹恼了赵志明等人,将云老太爷带去了城北大营的牢房之中拷问。得知姑娘回京的消息,赵志明命人做了精巧面具,假冒云老太爷,意图从您这里,套问出东西的下落。” 听了灰林的话,云湘滢轻轻动了动手指。如今,大部分的事实真相,都已经串联起来了。 爷爷传信给她,让她回家的意思,她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却也能揣测出几分。 恐怕是爷爷生怕他自己支持不住,将那些人欲得之而后快的东西,一起带进坟墓当中,想要等她回来,告诉她一些什么吧? 最重要的是,爷爷不愿她什么都不知情,却要面对这些来历不明的敌人,许是永无休止的纠缠与算计! 只是,爷爷没有想到,敌人会恼羞成怒,直接将他带走,以致于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和她说,反倒致她于险地之中了。 压下翻滚的思绪,云湘滢再问:“这赵志明和朱克豪究竟是什么人?他们背后的主子,又究竟是谁?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 面对云湘滢一连串的追问,灰林的眼神暗了暗,说出一句话来,顿时令云湘滢怔住。 第168章 钟子实再次出现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姑娘既是不信七爷,灰林所言,姑娘还会相信吗?” 灰林骤然而来的一句疑问,让云湘滢的心猛地一颤,继而无可遮掩的疼痛,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 原来,这些时日的接触,已然让她下意识的相信,焰无欢的所作所为,是不会害她的。 她其实是那么相信焰无欢的,对吗? 那么,那一天,她怎么会选择了不再信任焰无欢? 是因为…… 他的那句对不起吗? 而守在一旁,不曾发出半点声音,就仿佛不存在的念柳,此时却是怒了,她“噌”的一声,拔出了兵器,目标直指灰林。 灰林没有动,任由念柳的兵器,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念柳,不得无礼,退下!”云湘滢回过神来,立即轻声斥道。 “姑娘!”念柳愤然。 “退下!” “是。” 最终,念柳还是依言收起兵器,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抬头盯着灰林,说:“这也是你家七爷,让你带来的话吗?如果是,我给你赔礼道歉;如果不是,那么就请你把这句话收回去!主子之间的事情,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来评说!” 灰林看了念柳一眼。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念柳说得很对,是他逾矩了。 当下,灰林冲着云湘滢施了一礼,说:“灰林逾矩了,七爷不曾说过任何质疑姑娘的话。” 停顿了一下之后,灰林开始回答,云湘滢之前的问题:“赵志明和朱克豪同出一处,皆是黑衣卫中人,他们要找的是一块血龙玉石。” 灰林的最后一句话,其实云湘滢已经从马承等人处,得知了答案,此时再问一次,不过是想验证一下,消息的正确与否而已。 所以云湘滢听了灰林的话之后,并没有追问这件事,而是疑惑的问了一句:“黑衣卫?” 灰林解释道:“黑衣卫,是隶属于皇室成员的侍卫,是活在阴影下的人。” 皇室成员的侍卫? 云湘滢心中一跳,莫非整件事都和皇室中人有关? 血龙玉石…… 难道…… “至于他们的主子,究竟是何人……”灰林又说道…“我们没能问出来。他们二人一口咬定,他们也不曾见过其主子的真容,只知听声音很是年轻。” “年轻?”云湘滢更加疑惑,“他们不是黑衣卫吗?难道还会成为其他人的麾下吗?” 是她猜测错了吗? “是,他们出自黑衣卫,但是他们的主子是谁,并不好说。他们二人均是受制于人,对方以其全家,乃至全族的性命相要挟,让他们为其卖命。若有背叛,全族皆为陪葬。” 原来如此。 看来对方的势力,也是极为庞大的,否则怎么可能,以他人全族为要挟? “那……” “还请姑娘放心,七爷吩咐过,既然他们这么喜欢假扮、冒充别人,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此,既能打探消息,也能让一些无辜的,老弱妇孺免受其害。” 闻言,云湘滢顿时沉默了一下。 灰林再施一礼:“七爷吩咐的事,灰林已做完,请姑娘容许灰林告辞。” 及至灰林即将走出房门之时,只听云湘滢忽然说道:“灰林,让他多保重,然后……多谢。” “是,灰林一定把话带到。”灰林沉声应着。 七爷听到这句话,或许会很高兴。 灰林走了之后,云湘滢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上一动,仿似石雕一般静默。 念柳咬了咬嘴唇,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云湘滢手边,轻声劝道:“姑娘,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姑娘还是不要想了。” 半晌,云湘滢缓缓抬眸,看向了念柳。 念柳不敢抬头,只感觉出来云湘滢的视线,落在了它的身上,于是念柳跪了下去:“奴婢多嘴了,还请姑娘责罚。” 云湘滢慢慢伸出手来,握在了念柳的手臂上,微微用力,将她扶了起来。 在念柳诧异的目光中,云湘滢淡淡一笑,然后说道:“念柳,让武大叔把张晓桃她们都送来。二宝以及刘氏和萱草那里,各派一人照顾好她们。你就守在老太爷这里,任何人都不得轻易接近。” 念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当她明白过来之后,脸上顿时带上了一抹喜色,笑着脆生生的应了是。 姑娘让她继续守在老太爷身边,就说明姑娘开始重新信任她了! 真的是太好了! 念柳高兴的几乎要蹦跳着走路,被回转回来的冷玉,狠狠的瞪了一眼,也没有理会,跑着去传信了。 “姑娘,除了陈氏养病的房间,奴婢都搜过了,没有可疑之处。”冷玉很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云湘滢点点头,说道:“不必找了,云博远那里,不会有解药的。” “姑娘怎么知道的?”冷玉疑惑。 云湘滢勾唇不语。 她刚刚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草木皆兵,认为所有人都可疑,那也是不可取的。 所以,她选择了重新信任念柳。 只是没想到,她想通了这一点,其他事情也捋顺了起来。 想必云博远也是如朱克豪等人一般,是被人威胁了,才会做出给亲生父亲下毒的事情。 那么试想,一个被要挟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但是,即便被人要挟利诱,实属情非得已,云博远做出这等狼心狗肺的事情,也是不可饶恕的! “冷玉,吩咐下去,义世堂是我要收回的第一家店铺。” “是,姑娘!” 这时,有刻意放重了的脚步声传来,云湘滢微微挑眉,该是墨衣吧?墨衣担心他自己,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所以会放重了脚步,来提醒云湘滢。 果然,不一会儿,墨衣出现在房间里,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酒气冲天的人。 恰好念柳传信回来,见状顿时不满的说道:“墨衣,你带了这么一个酒臭气冲天的人,也不怕熏着姑娘了。” 墨衣沉默了一下,将那人放在了门口处,这才单膝点地,禀道:“姑娘,属下见此人在侯府门外,大吵大嚷的要见您,被门房当做疯子驱赶。属下怕会有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看到了,给姑娘招惹是非。” 毕竟,一个醉酒的,形似疯汉子的人,吵嚷着要见一位未出阁的少女,恐怕落不下什么好听的名声,更有甚者,会直接毁了云湘滢的闺誉。 念柳听了,自知理亏,不过还是嘀咕了一句:“那也不该把人,直接拎到姑娘面前啊,也不知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地上那个醉鬼,翻了个身,脸庞由冲着地面,改为了面冲上,与此同时口中还念叨着:“我要……要见云、云姑娘……云姑娘……” 念柳不认得此人,尽管此人形容极为狼狈,胡须乱成一团,可是云湘滢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居然是钟子实! 墨衣见过钟子实,也是知道钟子实,与柳玉儿之间的纠葛,更是目睹了柳玉儿身殒之事的,所以他清楚,云湘滢对钟子实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 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差一点就要被姑娘,称呼一声姨夫了。 云湘滢对钟子实,既有医者之间的欣赏,又有一些因着柳玉儿而生出的,对长辈般的敬重。 最后,云湘滢的心底,怕是有一些愧疚的。 没有她,没有她的推波助澜,钟子实不会与柳玉儿走到那一步,也就不会因柳玉儿身殒,而神伤痛哭,也就不会出现,现在这个醉气冲天的钟子实! 云湘滢神情伤痛的,向着钟子实的方向走了一步,墨衣当即起身,将钟子实提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强迫着他喝下了一杯凉水。 然后墨衣退到了一旁,念柳被云湘滢脸上的神情吓到,不敢再多说什么,也学着墨衣静立一旁。 钟子实因着那一杯凉水,稍稍有些清醒过来,睁眼迷蒙的往四周看了看。 在看到云湘滢之后,钟子实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云姑娘,玉儿是不是和我生气了,所以才会躲起来,不肯见我?云姑娘,你帮我和玉儿说说,好吗?我知道错了,她别不理我啊!” 一瞬间,云湘滢就红了眼睛。 “玉儿,玉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出来啊!我……我给你磕头赔礼好不好?只要你出来,你出来见见我,出来见见我啊……” 钟子实叫喊着,其声音好似在哭一般,嘶哑而又带着泣音。 哭嚎了一会儿,他又急忙看向云湘滢:“云姑娘,云姑娘,你帮我求求情,让玉儿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我给你磕头,磕一百个。” 说着,他的身子从椅子上往地上滑,挣扎着要给云湘滢磕头。 见状,念柳张了张嘴,想要阻止钟子实的叫嚷,这成何体统! 只是,她刚要出声,却被墨衣一下点在了哑穴上,立即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她立即转头对墨衣怒目而视。 墨衣没有解释,只冲着念柳摇了摇头,又示意她别乱动,在得了念柳一记怒瞪后,也丝毫没有在意,却怎么也不让念柳弄出声音来。 那边,钟子实“砰砰”的磕着头:“云姑娘,我给你磕头、磕头,你让玉儿出来见我,好不好?就见一面,好不好?玉儿,玉儿,你出来啊……”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钟子实语无伦次的叫嚷! 第169章 送走钟子实,又来一个求见者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结结实实的,给了钟子实一巴掌。 “柳姨已经死了!”云湘滢眼中隐有泪光闪过,“之前我就说过,柳姨还没有嫁给你,你和柳姨没有任何关系!你听不懂吗?” “不,不……”钟子实用力的摇着头,“玉儿、玉儿是我的妻子……” “她不是!”云湘滢抓住钟子实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神情凶狠的看着他。 “之前我就说过,柳玉儿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行医救人,却也孝顺长辈,积极乐观的好好生活的钟子实!如果,钟子实不能如她所愿,好好的活下去,那么那个钟子实,就再也不是她所喜欢的人了。” 说着,云湘滢将钟子实的衣领松开,将他甩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觉得,你还配柳玉儿喜欢吗?” 说完,云湘滢冷漠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人,留给众人一个高傲,而又冰冷无情的背影。 没有人看到,背对着众人的云湘滢,紧紧闭着眼睛,还是有泪水流了出来…… 钟子实呆呆的趴在地上,好半晌都一动不动,就仿佛傻了一般。 忽然,一声大哭从他口中发出,他趴在那里嚎啕大哭,声如杜鹃啼血,令人闻之都忍不住落泪。 不知哭了多久,钟子实的哭声,才开始慢慢低沉了下去。 墨衣看了看以冷漠示人的云湘滢,摇了摇头,伸手解开念柳的穴道,迈步上前,准备带着钟子实离开。 谁成想,钟子实忽然推开了墨衣,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的声音响起:“云姑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让玉儿失望的。” 钟子实的头发披散下来,挡住了他的面庞,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清晰无比,让人不由自主的去相信,他说的出,就一定会做的到。 身子有些不稳,但是钟子实迈着坚定的步伐,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之时,钟子实停下脚步,说:“我会做到玉儿希望的那样,但是姑娘有句话说错了,玉儿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这句话,斩钉截铁,令人闻之心颤。 就在众人以为,该说的都说完了,钟子实也该就此离开的时候,钟子实却缓缓的回过头来。 念柳疑惑的看向钟子实,却听钟子实对墨衣说道:“麻烦你将我送出去,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损了姑娘的闺誉。” 墨衣微微怔了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的确如钟子实所言,如果任由钟子实这般,从文阳侯府门走出去,恐怕明天就会流言满天飞。 看来,在钟子实是真的清醒过来了。 墨衣送钟子实出府,而念柳看了看,始终没有转过身来的云湘滢。 “姑娘,那位公子已经走了……” “嗯。你进屋守着老太爷,我再去翻翻医书。”云湘滢说着,径直进了一旁,她单独分出来的小药房,背影高傲。 只是,声音的颤抖,泄露了她的一丝情绪。 念柳抓了抓头发,转头看向冷玉,见冷玉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去打扰姑娘。念柳转念想到,冷玉是和她一起来的,恐怕所知与她一样多,念柳只好作罢。 不过,念柳一转头,就看到了送钟子实出府,正好在此时回来的墨衣,念柳当即上前,拦在了墨衣的面前。 “墨衣,刚才你点我哑穴,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墨衣垂眸看了看念柳,板着脸道:“你要什么交代?” 念柳笑嘻嘻的说:“我也不为难你,你就和我们讲讲,这个钟子实是怎么回事,可以吧?” 墨衣沉默了半晌,并没有讲钟子实和柳玉儿之间的故事,也没有说柳玉儿的事,尽管他知道的,比云湘滢料想中还要多。 他只是开口说道:“姑娘是位重情重义的主子,希望你们都能全心跟随她,不要背叛她!” 说完,墨衣就默默地隐匿了身形,以便在暗中保护云湘滢。 念柳呆了呆,随后才反应过来,立即恼怒对冷玉的说:“他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可能背叛姑娘!冷玉,你说是不是?” 冷玉看了看念柳,也纵身窜上了房梁。 见状,念柳气的不行,又无可奈何,只能忿忿不平的进了房间,守护着云茂丰。 而小药房里,云湘滢根本没有翻医书,只是默默地出神。 好一会儿之后,她轻声唤了一声墨衣。 墨衣立即从暗处走了出来,单膝点地跪在了云湘滢面前。 而云湘滢看着这般跪地的墨衣,心中再次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一定有什么,她所不知情的事发生过。 之前,虽然云湘滢收下了墨衣,墨衣也算是奉云湘滢为主,但是一向如焰无欢一般,带着几分孤傲的墨衣,只默默做事,何曾如此谦卑过? 在密室之时,云湘滢就有所察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当墨衣带着钟子实出现,再一次单膝跪地之时,云湘滢不得不重视起来。 墨衣,似乎恭谨的过了头。 见墨衣垂眸看着地面,似乎她不开口,他也不准备开口,云湘滢出声问道:“墨衣,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墨衣沉默半晌,才说:“姑娘但有吩咐,属下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哪怕舍上属下的性命,属下也绝无二言!” “墨衣。”云湘滢沉吟,她要的不是墨衣发誓。 “属下在。”墨衣应着。 见墨衣始终姿态谦卑,云湘滢再次沉吟了一下,说:“墨衣,你该知道我的性子才是。” 墨衣听了这句话,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着,好一会儿之后,墨衣的背脊慢慢挺直了起来,姿态恭谨,却再无一丝卑微之意。 云湘滢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墨衣退下,她自己则是拿起制药工具,开始制药。 却在此时,外面传来一些声响,不多时,冷玉前来禀报道:“姑娘,门房那里送来信儿,说是有位公子,在外面求见姑娘。” 云湘滢微微蹙眉,今天还真热闹,走了一个钟子实,又来一个。 这次又是什么人呢? “门房上可有问过,是什么人?”云湘滢问着,心中暗忖莫不是她放出去的话,招来的医术高手? 冷玉摇头:“门房问过,那人不肯表明身份,只说姑娘若是见到他,自然明了。门房上今日当值得不只一人,恐怕之后陈氏就能得到消息。” 冷玉没有说的是,若不是念柳早有成算,收买了门房上的一个人,恐怕这消息,先送来的地方,就不会是婉湘居,而是陈氏的青藤苑。 闻言,云湘滢微微勾唇:“她知道又能如何?” “姑娘,陈氏此人脑子有些拎不清,她此时此刻,恐怕想的不是担心老太爷,而是继续对付姑娘您。” “无妨。”云湘滢起身,“她不动,我怎么能有借口,收回我爹娘留下的财产?” 又怎么有理由借此逼迫她那好二叔? 不逼迫她的好二叔,怎么能让他狗急跳墙,求助于他背后的主子呢? 而冷玉见云湘滢往外走,不禁说道:“姑娘,还是奴婢先行去看一眼吧?” “不必。对方既然指名道姓的要见我,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云湘滢带着冷玉,快步往外走去。 只是,还没到府门口,就见有下人,脚步匆匆的往里来,若不是冷玉眼疾手快的挡了一下,都差点撞到云湘滢身上。 “何事如此惊慌?” 那小人一看是云湘滢,连忙赔礼道:“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小人正是要去婉湘居禀报姑娘,芳姑娘不知如何得了信儿,冲去府门口,与前来求见姑娘的公子,起了冲突,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 顿了顿,那小人偷眼看了看云湘滢,才擦着汗,继续说道:“那位公子好像不屑与芳姑娘说话,芳姑娘恼怒之下,言语间多有污蔑姑娘之处,还……还提到了之前,有疯汉子在府门口吵闹的事。” 冷玉听了下人的话,脸色更冷,不过还是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扔给了那下人,说:“做的不错。” 那下人捧着银锭子,高兴坏了,忙不迭的给云湘滢和冷玉道谢。 冷玉挥手将下人打发了,这才捏了捏拳头,大有一副要是云茹芳在眼前,就会暴揍她一顿的架势。 而云湘滢却是缓下了脚步,这个云茹芳,这次怕是又给陈氏当枪使了,她就永远都学不会,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 还没有到府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云茹芳在那叫嚷:“你是哑巴吗?听不到本姑娘在和你说话吗?真有意思,之前有个邋里邋遢的疯汉子,现在又是个哑巴,怎么什么人,都能来文阳侯府求见呢?” “我可告诉你,文阳侯府可是勋爵世家,是有规矩。你当人人都和云湘滢似的,什么外男都敢见吗?识相的就马上离开,也免得平白污了本姑娘的名声。” 云湘滢微微勾唇,一步迈了出去,口中说道:“堂妹是越来越有规矩了,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个有规矩法!”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也响了起来,而云湘滢听到这声音,立即惊喜的看向了那人! 第170章 气死人不偿命的江师兄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小姑娘年纪不大,嘴倒是挺毒,要是想永远也说不了话,就直说,我成全你!” 闻言,云茹芳气的直跺脚,而云湘滢欣喜的看向了那人。 但见那男子年纪约在三十上下,穿了一身棕色长袍,面庞冷肃,却是云湘滢异常熟悉的人。 “江师兄!你怎么来了?”云湘滢惊喜万分。 江守望见到云湘滢的一刻,冷肃的面庞,当即融化开来,快步走到了云湘滢面前,伸手摸了摸云湘滢的头顶,含笑说道:“小师妹,我怎么不能来了?” 云湘滢有些不好意思的晃了晃脑袋:“不是师兄不能来,是我没有想到啊。” “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的,真是丢尽了我们文阳侯府的脸面!”云茹芳的声音传来。 还不等云湘滢说什么,江守望率先沉了脸色,扫了一眼云茹芳,转头问云湘滢:“小师妹,这是个什么玩意?文阳侯府不是只有你一个嫡女吗?” “你……”云茹芳气急。 云湘滢却是差点笑出来。 她的这位江师兄,从小在暗香谷长大,在大多人面前,都是一副老成的样子,甚至很不会看人眼色,一句话能气死人。 许是,是江师兄看着她长大,带着她学习医术,所以只有在她面前,江师兄才会暴露出来本性,有些促狭,有些天真。 否则,江师兄也不会经常瞒着师父,给她喝梅花酿,偷着告诉她一些,毒术有关的事情。 此时此刻,面对他本不愿意搭理,却一再送上来的云茹芳,江师兄不过是说话毒了一点而已。 而云茹芳却又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被说成“玩意”,她如何能不恼怒?连连跺着脚,一副恨不得冲上来,直接给云湘滢一巴掌的样子。 云湘滢挑眉,说话的好像是江师兄,她还没说什么吧,怎么要上来打她? 这时,云茹芳身后的丫鬟,轻轻扯了扯云茹芳的衣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云茹芳愣了愣,停止了跺脚。 见状,云湘滢看了那丫鬟一眼,是初月。云茹芳倒是很听她的话啊。 只见,云茹芳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指着云湘滢说道:“堂姐,你怎么如此……如此不知廉耻呢?我在母亲房中侍疾多日,不见堂姐来探望母亲。我只当堂姐是忘了,不曾怨怪堂姐分毫。” 说到这里,云茹芳顿了顿,仿佛想要做出伤心哭泣的模样,可惜没能挤出眼泪来。 她只能假意哭了两声,继续说道:“听下人说,外面接二连三的有男人求见堂姐,我还以为是有人想要攀污堂姐,想着替堂姐把人打发了。可是……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姐居然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云湘滢微微勾唇,没有搭理云茹芳,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实在太假,还不如直接上来骂两句,才比较符合她的性子。 这个初月,是有点小聪明,可惜跟的这个主子不太聪明。 而江守望冷冷的扫了一眼云茹芳,说:“小师妹,你听到了吗?好像有犬在吠?” “你骂我是狗?”云茹芳一听,顿时就忍不住了。 江守望耸耸肩膀:“这世道,还有主动承认,自己是狗的人,真稀奇。” 这话一出,就连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多有喷笑出声的,云茹芳的脸,顿时涨成了近乎猪肝色! 见状,初月暗暗白了云茹芳一眼,上前一步,脆声说道:“滢姑娘,再怎么说,我家姑娘也是滢姑娘的堂妹,你任由一个不知来历的外男,如此欺辱我家姑娘,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江守望明显是不高兴,当下也是上前一步,将云湘滢护在了身后,说:“这又是哪里来的小狗,在这瞎叫唤?要是嗓子痒,大可以找口枯井跳进去,在那儿叫,没人拦着你。” 初月也被气的变了脸色,看了一眼周围,饶有兴趣看着的百姓,扬声哭道:“我虽然只是区区一个奴婢,却也知道礼义廉耻是什么,滢姑娘这般任由此人,辱骂自己的堂妹,再骂府中下人,心里真的过意的去吗?被这般辱骂,奴婢也是没脸活了……” 说着,在初月一转身,就往一旁的门柱上撞去。看样子,就要血溅当场! 周围顿时一片惊呼声。 云湘滢脚步微动,不能让这个初月死在这里。尽管,云湘滢心中料定,初月这一下,一定死不了,但是定然会博取到大量的同情。 江守望拉住了云湘滢,抬手挥了挥,一块石子,在初月即将撞在门柱上之时,击打在了她的腿弯处,初月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众人不知江守望打出了一块石子,在众人看来,这个初月是假意做出一副,要撞门柱自尽的模样,到了柱子跟前,就不敢继续演下去了,所以软绵绵的扑倒在地上。 众人看向初月的眼神,由开始的同情,变做了不屑。 云湘滢却是微微挑眉,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初月可是有武功在身的,怎么被江师兄的一颗石子,轻易击倒了呢? 不过,她可没有被人围观看戏的习惯。 当下,云湘滢缓步上前,走到了初月的跟前,说道:“初月,你既是奴婢,就该当知道奴婢的本分。如若不然,就休怪我将你这不守规矩的奴婢,撵出府去!还有,你不是说江师兄来历不明吗?那么,今日我就当着众人的面,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江师兄是我的师兄。” 转回身,云湘滢看向百姓:“我云湘滢没有亲人缘,五岁父母皆亡,祖父病弱,二叔二婶……五岁啊……” 凄然一笑,云湘滢再道:“若不是师父收留,师兄们呵护,我恐怕早已成为孤魂野鬼!江师兄护着我,从五岁稚龄长大,到如今师兄上门拜访,我若是将其拒之门外,我与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又有何区别?” “你们可以说我不守规矩,但是我做不到,将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师兄拒之门外!” 云湘滢的话,震撼了所有人。 此时此刻,没有人感觉,云湘滢有什么失礼,和不守规矩的地方。 眼前的男人,年龄都快可以做云湘滢的父亲了,摸摸头顶,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宠溺罢了。 “江师兄,我们进府一叙,如何?”云湘滢问江守望。 “好。”江守望自是无有不允。 云湘滢领着江守望,往里走去,待走到云茹芳身边之时,云湘滢的脚步顿了顿,开口说道:“二婶生病,堂妹日日侍疾床前,可还曾记得,祖父尚且病重昏迷不醒?若你当真有孝心,就不该只记得二婶!” 一句话,将云茹芳之前作态哭诉的话,全部打翻在地。 “小师妹,你该补上一句,这里是文阳侯府,这些阿猫阿狗的,让她们住在这里,已经是给他们脸面了,别住着主人的,吃着主人的,还想着对主人指手画脚!要是换上我这个脾气不好的,早把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撵出去了!” 江守望的一句狼心狗肺,与云湘滢的那句相互呼应,云湘滢口中的狼心狗肺的东西,究竟是在说谁,不用说出来,大家就已经都明白了。 “你……你们……”云茹芳指着云湘滢和江守望,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守望看着云茹芳的手指,又说了一句:“提醒一下,以手指人,如此没有规矩礼仪可言,当心手指烂掉哦。” 云茹芳气急,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忽然变了脸色,失声尖叫:“啊!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怎么会……不,我不要手指烂掉!” 一边叫嚷,云茹芳一边抱着自己的手。她叫声凄厉,就好像她的手指,已经烂掉了一般。 只是在旁人眼中看来,她抱住的手,明明是完好无损的。 这云侍郎家的二姑娘,怕是得了失心疯吧? 众人如是想着,纷纷远离她。 已经走进府里的云湘滢,挑眉笑道:“江师兄,你做了什么?” 江守望促狭一笑:“不过是一点点,能使人产生幻象的毒而已,一刻钟之后就好了。” “那个初月,也是中了师兄你的毒,才会那么轻易就扑倒在地吧?” “初月?”江守望先是不解,继而笑道:“你说那只小狗啊?要不是看你不想她死,我就不是给她下软骨散,而是直接助她一臂之力,保证她死的干脆利落。” 云湘滢摇头失笑。 在暗香谷的时候,江师兄就极为热衷于毒术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毒,层出不穷。 可是,有师父看着他,让他不敢施展拳脚,如今出了暗香谷,师父不在身旁,江师兄算是没了约束,可不就大展身手了嘛。 江守望伸手,又揉了揉云湘滢的头顶,说:“师兄本以为你回了侯府,从此以后就能尽享荣华富贵。没想到,有这么多讨厌的人。小师妹,你受苦了。” 一句话,说的云湘滢心底酸酸软软的,差点落下泪来。好在,云湘滢及时笑了笑,将那泪意压了回去。 “师兄,我没事!谁说回来,我不是尽享荣华富贵啊?只不过,我不喜欢那些金银珠宝罢了。”云湘滢淡淡笑着。 “唉!”江守望叹了一口气,“师兄知道,我们小师妹不喜欢那些俗气的东西,喜欢的是素雅的物什。小师妹最喜欢的是医啊、药啊这些,喜欢师父,喜欢师兄们。对吧?” 说到这里,江守望从怀里拿出一物,说:“呐,这可是师父再三叮嘱,要送到你手里的。” 第171章 暗香毒术现世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这是……”看着递到眼前,仔细包裹着的,书本样的东西,云湘滢有些疑惑。 江守望摇头道:“我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是师父拿给我,让我务必交给你的。” “师父……”云湘滢想起那位如师如父的男子,不禁开始想念在暗香谷的日子,“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好?” “师父还是老样子,授完课就会发发呆,小师妹你不在,也没人敢打扰师父,只能任由他一坐就是半晌。” 说着,江守望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笑道:“也就小师妹你在的时候,师父才会多走走吧。” 接过那本书,正在打开的云湘滢也笑了:“那是师父疼我,否则要吃山珍野味,谷里多着呢,我自己都能捉,哪里用得着,师父他老人家,亲自跑去捉啊。” 江守望一起大笑,只是在他的目光,落在被云湘滢打开,显露出来的书籍上,写着的一行字的时候,他不禁微微怔住。 “幽芳暗暗不留痕,清香渺渺存世间,杀人无形,暗香永驻。” “这……这是……师父不是不让……这一定是……”回过神来,江守望立即有了一个猜测,顿时激动的语无伦次起来。 云湘滢诧异的看了一眼江守望,打开书扉页,映入眼帘的是“暗香毒术”四个字! “果然是!”江守望大为兴奋。 快速的翻看了一下,云湘滢发现这本书,果然是暗香谷不传之秘,记录了许多精妙的毒,从配方到不同用药引起的变化,很是详尽。 最主要的,上面写了毒术的根本所在,只要哪怕只弄懂其中精髓的一二分,都有可能毒术超群。 此时,云湘滢恍悟过来,难怪江师兄如此激动,江师兄喜爱毒术,可是没有人教过他,他只能私下偷偷研究。此时乍见如此好书,得以在毒术上真正的入门,他如何能不激动? 江守望连脚步都挪不动了,眼睛一直盯在书上:“小师妹,这本暗香毒术能不能借师兄一观?” 说完,生怕云湘滢拒绝似的,江守望连忙保证道:“小师妹放心,我一定尽快看完,看完就还给小师妹,好不好?” 面对江守望殷切的目光,云湘滢很想答应下来,毕竟江师兄护着她长大,又在她回京之时,给了她许多东西,全都派上了大用场。 只是…… 云湘滢微微垂了眸子,语带愧疚的说:“江师兄,并非师妹小气不肯借,只是……” 江守望眼中掠过一丝失望,继而说道:“小师妹是不是担心,师父不同意?我来之前,师父曾经留下过话,他说此物交托给小师妹,此后也尽归小师妹处理,希望小师妹能善加利用。” “小师妹你看,师父将此书给你了,只要你同意,师父不会过问的。”江守望目光殷殷。 云湘滢福身深深施礼:“抱歉,江师兄。” 见状,江守望的神情一僵,慢慢难看起来。 云湘滢没有抬头,只声音低沉的解释道:“祖父此时中毒昏迷不醒,毒性一直未解,祖父怕是时日无多!我只是……只是希望能从此书上,找寻出解毒之法,哪怕这希望很是渺茫。所以,短时间内,我无法将此书借给师兄。请江师兄见谅,师妹在此给师兄赔不是了。” 江守望沉默了一下,这才哈哈笑着,扶起云湘滢,说:“原来如此,师妹真是吓我一跳,还以为师妹不肯借师兄一观呢。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晚些日子没关系的,只要师妹肯借阅就好。” “怎么会?江师兄喜爱毒术,师妹怎能不知?”云湘滢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愧疚更多了几分。 “对了,你刚刚说你祖父中了毒?怎么会中毒,可是要紧?小师妹一定急坏了吧?难怪我看你,比在谷里的时候还要瘦弱几分。可怜我做了十年好吃的,才把你养出来那么一点肉,现在都没了!” 一连串的追问,外加感叹,全都是浓浓的关心,让云湘滢心里暖暖的。 祖父中毒一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云湘滢也不想把江守望卷入其中,只笑道:“江师兄你看错了,我没有瘦,只是又长个了,师兄不见我又高了吗?” “好好好,你是长高了!”江守望满是宠溺的应道。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江守望提出看望云老太爷,而云湘滢正有此意,遂应了下来。 江守望毕竟研究毒术那么久,自然比她这根本不懂毒的人强得多。 江守望诊了脉,又询问了一下情况,云湘滢也把她所知道的告诉了他,只是把此毒乃是皇室密毒之事,隐瞒了下来。 江守望沉吟半晌,最终摇头道:“这毒的确罕见,我一时间也毫无头绪,小师妹你且容我想想。今日师兄就先告辞了。” “师兄住在哪里?不如留下……” 云湘滢的话尚未说完,江守望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说:“我来的时候,师父可是再三叮嘱,不可如在谷里时那般随意,小师妹已经长大,而世人皆重规矩,不可给小师妹添麻烦。” 说完,江守望还有些不忿的念叨:“师父真当我是小孩子,我还能不懂这些吗?小师妹你看,来的时候,我可是没有从院墙跳进来,而是堂堂正正的正面求见,走的时候,也会从正门而出,哪点是少了规矩的表现?” 云湘滢失笑,她就说嘛,江师兄的性子,其实是有些天真的,不通世俗的,怎会突然就思虑的多了起来,原来是师父早有叮嘱。 不过,其实云湘滢想说,他这般闹得沸沸扬扬的,还真不如悄悄进府寻她了。 云湘滢出言安抚了一番江守望,这才送他离开。 夜晚,念柳担忧的看着云湘滢,轻声说道:“姑娘,奴婢看您都抄写了一晚上了,当心累到手腕。夜也深了,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吧。” “嗯,不急。”云湘滢应了一声,手下不停。 江师兄那般想看这本书,而她恐怕一时半会儿也研究不透,所以云湘滢决定手抄一本,送给江师兄。 不过,抄写到现在,云湘滢也才明白过来,她手中的这本暗香毒术,只是上卷,下卷怕是还在师父那里。 念柳见劝不动,只好垂着眸子,不去看书中内容,只帮云湘滢研墨。 而此时此刻的皇宫中。 苍正帝一脸倦色的揉着额头,刘曹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旁,而地上战战兢兢的跪着一人。 “你再说一遍。”苍正帝忽然开口。 “是。”地上跪着的人,连忙应声回答:“璟王殿下昏迷不醒,概因旧伤复发。当年璟王殿下所受的伤,实在太过严重,以致于郁结渐成伤毒,此时不知是何种原因,导致伤毒猛然爆发……” “然后呢?璟王这两年都挺过来了,不是一直没事吗?”苍正帝的声音中,隐隐含有怒气。 跪着的太医连忙磕头道:“是、是,璟王殿下这些年没事,不过也是强弩之末,硬撑而已。这次……这次……” “这次怎么了?”苍正帝握着御笔的手,在慢慢收紧,刘曹一看就知,陈苍正帝已然处于爆发边缘。 “这次……璟王殿下再不尽快苏醒,怕是……怕是凶多吉少。” “废物,全都是废物!诊治了这么多天,就告诉朕,这么一句废话?朕告诉你,这次要是璟王死了,你、你们通通给他陪葬!” 伴随着狠厉的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一叠叠的奏折,以及直摔在太医身上,差点将那太医,砸个头破血流的茶盏。 “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万岁息怒!”太医连连磕头。 “滚!滚回璟王府,给朕看好了璟王,若他有个闪失,你也不必回来见朕了,滚!” 那太医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殿中一片安静。 刘曹俯身轻手轻脚的,将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捡起来,只是在看到其中一本奏折的内容之时,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暗暗摸了摸袖袋中的物什,这才起身将奏折放回御桌上。 “皇上,您看看兴王殿下和平王殿下多孝顺,知道皇上这几日不能安眠,还特意寻了极好的安神香,送了来呢。皇上何不如趁着,还未到上早朝的时辰,用一些试试呢?”刘曹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意吟吟的劝皇上。 “哼!”苍正帝冷哼一声:“他们两个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在朕的面前,替他们说好话?” 刘曹连忙跪了下来,边从袖中拿出一个玉佛来,边脸上神情可怜兮兮的说:“就是这小玉佛,老奴喜爱的紧,又见两位殿下,着实是孝心一片,就斗胆收下了。还请皇上降罪。” “降罪?降个……的罪!”那个不雅的“屁”字,在苍正帝嘴边,滚了一圈,到底是没说出来。 刘曹低眉顺眼的跪在那里,心知苍正帝这是没有生气的意思,明白他是赌对了,于是慢慢放下心来。 “还不给朕滚起来,地上跪着舒服是不?”苍正帝口里骂着,实际上心中却很是满意。 人啊,不怕贪心,就怕什么都不爱。只要有一样爱的东西,这人就好驾驭。 刘曹笑嘻嘻的起身,然后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皇上,刚刚老奴想起,兴王殿下说的一个故事了,兴许能解璟王之灾厄。” “什么故事?”苍正帝立即提起了兴趣,“怎么还和璟王有关?” 第172章 成亲冲喜?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刘曹陪着笑说:“兴王殿下说啊,那次殿下去赈灾的时候,听说有一家的公子哥病重,眼瞅着就不行了,就有人提出,给这公子哥说一门亲事冲喜。没想到,这公子哥成亲之后,当真一点点好起来了呢。” “这当真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啊!”苍正帝好像很高兴似的,哈哈笑着。 忽然,苍正帝的手猛地拍在了桌上,口风一转,厉喝一声:“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朕的面前,说这些东西,啊?” 与此同时,苍正帝的眼神,也瞬间犀利了起来,如电光一般刺向了刘曹。 刘曹吓得差点就想跪下了,但是他硬生生的挺住了。如果此时他跪下了,就显示出心虚,苍正帝只会更加恼怒。 顶着苍正帝的眼神,刘曹假做糊涂的样子,说:“皇上明鉴,老奴就是见皇上,因着璟王之事而闷闷不乐,想给皇上讲个故事,逗逗趣罢了。是老奴嘴笨,讲个故事都惹皇上不悦,请皇上责罚老奴。” 苍正帝看了他半晌,缓缓收回眼神。隔了一会儿,才说道:“罢了,你去宣钦天监监正来见朕。” “是。” 刘曹应着,眼神往那叠奏折上瞄了一眼,嘴角带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刚刚他捡起的奏折里,有承恩侯上的奏折,那里面写的就是,请皇上下旨,为璟王择正妃,成亲冲喜。 这件事,被他抢先一步,说了出来,承恩侯的奏折就可谓是多此一举,而且很可能会惹恼皇上,届时…… 说不得,皇后也会受到牵连,怎么着也会被斥责吧。 谁让皇后母子,都看不起他的呢?他不顺道给皇后添点堵,怎么对得起他自己受到的委屈! 刘曹得意洋洋的往外走去。 果不其然,等刘曹带了钦天监监正回来,一进殿门就看到,有一本奏折正扔在地上。 刘曹特意看了一眼,果然是承恩侯的那本奏折,心底的暗笑就更加灿烂了起来。 那边厢,钦天监监正跪倒磕头:“微臣许德义叩见皇上。” 苍正帝嗯了一声,让许德义起身。 只是,苍正帝半晌也不出声说话,许德义不知苍正帝这个时候,召他前来是何意,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 许久之后,苍正帝才抬起眼来,扫了刘曹一眼,示意刘曹捡起地上的奏折,然后开口说道:“如今璟王病重,承恩侯上奏折,说了一个办法,许爱卿你看看,可能行得通?” 许德义从刘曹手中接过奏折,也不敢细看,只粗略的扫了一眼,脸色就有几分难看起来。 “怎么?看许爱卿的神情,这事有为难之处?”苍正帝声音沉沉,脸上神情喜怒难辨,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希望这事成,还是不希望这事成。 许德义低着头,将奏折送回刘曹手上,短短时间内,也已经想好了说词,这才不急不慌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这事成与不成,微臣不能在一时之间说出来,尚需观天象、测璟王殿下生辰八字,才能勘测出,璟王殿下的正妃,需要什么样的生辰八字来匹配。” 苍正帝当即挥了挥手:“那你还不快去?” 许德义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苍正帝的意思,差点当场苦了一张脸。 现在马上亮天了,让他如何观天象? 可是君主有命,他身为臣子,岂敢不从?许德义只得应声,出了大殿,观天象去了。 而殿内,苍正帝忽然开口吩咐道:“刘曹,你去将刘真人请来。” 苍正帝居然要见刘真人,这着实让刘曹吃了一惊。 刘真人那年已七十高龄,却是一副仙风道骨之相,道术高深,深得苍正帝信任,被苍正帝封为国师,对其几乎是言听计从。 只这些年,刘真人经常闭关参道,没有要事,皇上也绝对不会惊动刘真人,莫非此事还有变故…… 江守望再来婉湘居的时候,就惊讶的发现,云湘滢双眼布满血丝,仿似一整晚都没有休息。 他不禁惊讶的问:“小师妹,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云老太爷的情况不是很好……” “江师兄莫要胡说!” 云湘滢阻止了江守望的胡乱猜测,拿出昨晚她连夜抄写好的暗香毒术,递到江守望面前,说:“师兄,我抄写了一本摹本,今送给师兄。我相信师父就是不想看到,这些毒害人性命,才始终不允我们接触毒术的。所以,希望师兄能好好珍藏,万勿轻易显露人前,更不要传于外人。” “这是暗香毒术?”江守望万分激动的接了过来,满脸喜色的翻看起来。 半晌,他才想起来,之前云湘滢说的话,一叠声的应着:“小师妹放心,我不会给别人看的,也不会传给其他人!哈哈哈,我太高兴了!小师妹,我先走了啊!” 说完,江守望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念柳看的目瞪口呆。 姑娘为抄写这本书,一整晚都没休息,手腕都快累的抬不起来了,他居然一个谢字都没有,抱着书就这么跑了? “姑娘,这位公子真是……真性情。”念柳憋了半天,才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云湘滢笑了笑,没说话。江师兄的性子,的确就是如此的直接,许是因为他自小在谷里长大,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吧? 念柳在旁,利落的将云湘滢为了照顾云老太爷,特意添的床榻铺好,劝道:“姑娘,您累了一晚上了,还是休息一下吧,别累坏了身子,老太爷要是知道,该多心疼啊。” 云湘滢脸上的笑消失了,半晌后轻声问道:“念柳,你说爷爷还会醒过来吗?” 念柳急忙点头:“会的,一定会的!姑娘这么孝顺,就连上天都会感动的,老太爷也一定能感觉到,一定会努力醒过来的!” 云湘滢也点了点头,沉默着走到了床榻边。 只是,还不等她闭目休息,张晓桃等人就到了,与此同时,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姑娘,当今皇上在早朝之上,亲自发出圣旨,要为璟王择取一位正妃。”张晓桃是见过璟王,给云湘滢撑腰的场景的。 云湘滢略微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沉闷。 倒是一旁的念柳说道:“也正常吧?这位璟王殿下今年已是二十二岁,尚且没有娶正妃不说,听说连侍妾都没有。” “的确正常。”张晓桃接着说:“只不过此次给璟王选王妃,可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听闻璟王病重,国师言需得择一命格贵重之女,与璟王殿下成亲冲喜,璟王才能逃过这一死劫。” 闻言,云湘滢蹙眉,成亲冲喜? “冷玉,你派人打探一下,璟王府的情况。”云湘滢忽然吩咐道。 冷玉微微一愣,璟王府的情况?姑娘这是想知道什么? 念柳忍不住白了冷玉一眼,拉着她到一旁去,说:“笨…姑娘自然是想知道璟王的病情了,是否当真到了冲喜这样的地步。” 冷玉不太敢相信,回头看了一眼云湘滢,见云湘滢没有其他表示,才将信将疑的被念柳,推着出了房间。 而张晓桃继续说道:“所以啊,皇上下旨,此次择璟王妃,不论家世,只要命格贵重之女即可。听说,许多世家贵女都纷纷打听,究竟什么生辰八字,才是命格贵重。” “都这么想当璟王妃?”念柳奇怪的问。 “哪儿啊?这位璟王殿下虽然有战神之称,可那也是过去了。这俩年璟王一直半死不活的,如今更是昏迷不醒,要靠冲喜来续命。要是能续上还好,这万一续不上,谁嫁过去那不就是守活寡吗?” “张晓桃,姑娘面前,胡说什么呢?”念柳听她说的随意,而云湘滢的神情越发不好起来,连忙斥责了一声:“姑娘这一大堆事呢,你赶紧去搭把手,快去!” 张晓桃不乐意的撅噘嘴,说:“念柳姐,催什么呀?我还有事还没和姑娘说呢。” “那就快说,姑娘一晚上没有休息了。” 张晓桃闻言,这才收起之前不乐意的模样,说道:“姑娘,之前姑娘不是带着奴婢等,去给那位田将军诊治过吗?前几天他死了,奴婢以为锦娘子不会再来遮雨阁了,不想她还是来了,还问姑娘什么时候去,说是来履行约定的。” 听了这话,云湘滢才回过神来,道:“看来这次是没有白忙活一场。这锦娘子也是有些意思。” “是呢。锦娘子托奴婢,带话给姑娘,说自此以后,无论是她还是蓝秀锦楼,都唯姑娘命是从,绝无二话。” 云湘滢点点头:“嗯,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用得着蓝秀锦楼的地方了,告诉锦娘子不必心急。” “是,姑娘。”张晓桃立即答应着。 念柳却是忽然问道:“姑娘,如此一来,您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 要知道,与锦娘子接触的,一直是“湘大夫”。 闻言,云湘滢沉吟了一下。 张晓桃建议道:“姑娘,锦娘子是认识奴婢的,不若告诉她,湘大夫被文阳侯府请入了府中。如此也就能解释,为何奴婢会出入侯府之事,当不会引起锦娘子的怀疑。” 云湘滢思忖了一下,说:“不必如此麻烦了,就直接告知其我的真实身份,去留随她。” “姑娘……”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念柳我相信你能明白。” 经过之前的事,念柳自然是异常的明白,当下狠狠点了点头,又催着张晓桃出去。 张晓桃嘟囔了一句什么,就要退出去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一事。 第173章 折中之法,众人齐来相助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张晓桃告诉云湘滢,田信厚下葬的那天,出了一件怪事,几乎轰动了整个陵安城。 就在棺椁往出抬得时候,那棺材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是无缘无故的开裂!田信厚的尸体,就那么骨碌碌的滚落在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还不算,亲眷急忙忙换了棺材,抬了田信厚去安葬,不成想在埋土之时,又出了怪事。 总之,田信厚的葬礼费劲周折,才算是完成。 有些德高望重的长辈说,如此种种,定是因田信厚做了极大的亏心之事,连上天都看不下去,才会以此来警示众人! 闻听此事之人,深以为然,一时之间,田家人竟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喊打喊杀,甚至有百姓往其府门,扔烂菜叶等污秽之物,田家人都不敢出府门了。 云湘滢挥手让张晓桃退下去,心中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唯一疑惑的,恐怕就是田信厚为何明知左右都是死,为何不服用她开的方子一试,而是眼睁睁的让自己死掉呢? 现在的云湘滢,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原因会出在璟王的身上,出在田信厚当真是做了亏心事上。 云湘滢得了那册暗香毒术上卷,几乎是日以继夜的研究,终于在这一日,找到了一个似乎可行的办法。 只是,当她说出办法之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不行姑娘,奴婢绝对不同意,这太危险了!”念柳神情激动,姑娘怎么能以自身来试毒呢? 萱草也道:“姑娘,奴婢懂得不如念柳她们多,可是姑娘以身试毒,万一哪里出错,解不了毒呢?” “就是为了保险起见,我才会以身试毒,爷爷的身体虚弱,不容有任何的差错!” “那姑娘的身子,就好了吗?”萱草再说:“姑娘,奴婢请求试毒。这样一来,即便有什么差错,姑娘懂得多x,还能想办法救奴婢!” “奴婢来,奴婢的身子好!”念柳连忙请求道。 冷玉也要说什么,却被墨衣抢先一步:“姑娘,还是属下来吧,属下内力深厚一些,能够多抵挡些时间。” 云湘滢摆手:“你们不必多说,我意已决。只有我自己亲身体会,才能配置出更好的解药。” “姑娘……”念柳急的几乎要跺脚。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轻飘飘落入院中,来到了云湘滢的房间里,见众人好似在争辩什么似的,来人不禁微微一怔。 “小师妹,可是出什么事了?” 来人正是拿了手抄卷,就消失了的江守望,他疑惑的问了一句之后,有些赧然的摸了摸后脑勺,说:“这几天,我研究这本毒术,着实入迷了,才没来看小师妹,小师妹不会怪我吧?” “师兄想多了,师妹怎会怪师兄?”云湘滢淡笑说道。 念柳看了看江守望,心知定然是外面守护的人,知道此人是姑娘的师兄,这才没有阻拦于他,而是任由他出入吧? 不过,他来的也正好! 念柳想着,急忙上前给江守望见礼,然后说道:“您来的正好,请您劝劝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竟想以身试毒……” “念柳!”云湘滢厉声喝止,却为时已晚。 念柳见云湘滢神情不好,当即跪下请罪道:“奴婢逾矩了,请姑娘责罚。” 而江守望听到念柳的话,立即一个踏步,就到了云湘滢面前,神情极为严肃的问:“小师妹,她说的可是真的?” 云湘滢没有回答,却也正是这份沉默,让江守望明白,念柳所言非虚,脸色更是阴沉起来。 “荒唐!”江守望生气的吼道:“我是不是曾经和你说过,无论什么毒,都得谨慎对待,万不可以自身为试毒体!” “江师兄!”云湘滢见瞒不过去,当即言辞恳切的说道:“师兄是看着我长大的,当明白爷爷对我来说,究竟有多重要!我就这一个亲人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爷爷毒发身亡!” 闻言,江守望伸手,用力的揉了揉云湘滢的头发,都将她的发髻给弄乱了。 然后,他就像在云湘滢小时候那样,蹲下身来,看着椅子上的云湘滢,说:“小师妹,我当然知道。那十年,除了学医练武,学各种东西,你做的最多的,就是念叨你爷爷,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 顿了顿,江守望又道:“可是,你不只有爷爷,还有师父,还有师兄们,我们每一位师兄,都是你的亲人啊。所以,师兄怎么会忍心让你失望呢?” “江师兄,你的意思是……”云湘滢当即眼睛一亮! 江守望站起身来,背着手说道:“这几天,我彻夜通读了那本暗香毒术,虽然没有寻到制出解药的办法,但是找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原本我还有些犹豫,此时看来,这个方法恰恰正适用于云老太爷。” 云湘滢急切的追问:“什么折中的办法?” “待会儿,我会制出一味药来,有此药相助,我们就可以将毒素,全部逼迫到一处去!我知道云老太爷双腿,已经废了十几年以上,所以我打算把毒素,逼迫到他并没有感觉的双腿之中。如此一来,既可以免除毒发,或者毒性侵入心脉的危险,又有了足够多的时间,让我们来寻找解毒之法。不过……” 听到江守望的话,云湘滢的眼神越来越亮,听到最后两个字之时,云湘滢就知此事怕是有些难度,连忙说道:“不过什么?还请江师兄直言。若是需要什么名贵药材,江师兄也尽管说,我定然倾尽全力,弄到所需药材!” 江守望摆手道:“那倒是不需要,只是此药实乃毒药,炮制过程稍有差池,届时反倒会害了云老太爷。所以,我需要有一位,炮制药材的高手相助……” 云湘滢立即想起武安来,他之前经营遮雨阁,靠的就是一手奇特,却精湛的炮制药材的手法! 遂云湘滢急急的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认识一位炮制药材的高手!” 江守望微微叹了一口气,云湘滢下意识的赔不是:“我又打断师兄说话了,还请江师兄原谅。” “你啊……”江守望无奈又宠溺的说:“总是如此心急。其实这些都不是困难所在,最艰难也是最至关重要的,是此药若是服下,药性至为霸道,云老太爷怕是承受不住药性,需得换一种方式,让云老太爷吸入此药。” “吸入?” “是,就似使用安眠香一般,让药性缓缓渗透,才不至于过于猛烈。” “那……江师兄的意思是……”云湘滢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江守望点头道:“需要一位制香高手。” “蒙绍卿!”云湘滢脱口而出。 “什么?”江守望疑惑的看向她。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有些许狼狈的传来:“我说,大哥不就是消失了些时日,去准备结拜之时,要送给义妹的礼物去了吗?义妹就要这么多人,一起围攻大哥!” 是蒙绍卿的声音! 云湘滢连忙起身,快步来到窗边,果然见她安排的人手,正在围攻蒙绍卿,而蒙绍卿虽说声音狼狈,实则对上如此多的人,犹自游刃有余。 果不其然,云湘滢刚一靠近窗边,蒙绍卿似有所觉一般,回头望了过来,笑容灿烂。 “住手!”云湘滢出声喝止了手下。 蒙绍卿这才得以脱身,往屋门口行来 只是还未等进屋子,蒙绍卿就察觉了江守望的存在,他立即运起内力,极速的蹿进了房间。 待看到云湘滢完好无损时,蒙绍卿才略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向江守望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我义妹房间里?”蒙绍卿倒是丝毫不客气,直接出声质问。 “义妹?”江守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继而看向了云湘滢,“小师妹,他是何人?” 还不等云湘滢解释,蒙绍卿就听到了,江守望对云湘滢的称呼,一下子就恍悟过来了不说,还极为热情的上前,非常自来熟的说道:“原来是义妹的师兄,失敬失敬!在下蒙绍卿,是湘滢的义兄!” “江守望。”江守望沉着脸,只简单的说了名字出来。 “江师兄好!”蒙绍卿立即顺杆往上爬。 江守望的脸色,再阴沉一分。 云湘滢情知,江守望其实不善与人打交道,当下开口说道:“江师兄,蒙大哥就是一位制香高手。我想,蒙大哥定然能帮得上忙的。” “义妹,大哥纠正一下啊,那叫调香、调香,不叫制香。” 虽然不懂调香与制香之间有什么区别,不过云湘滢还是从善如流的应道:“好,调香高手。蒙大哥,有一味药在最后的时候,需要你以调香手法,制成如香一般,能吸入体内的,不知蒙大哥可否……” “自然没问题!”蒙绍卿当即答应下来,不过其后还是疑惑的问,是谁需要这味药。 当听云湘滢说明了情况之后,蒙绍卿更是满口答应,再三保证一定做到最好。 如此,江守望将所需药材写出来,而云湘滢遣人,去请武安来文阳侯府。 至于蒙绍卿,发觉目前没他什么事之后,竟是不知从哪儿,拖了一只大箱子来。 第174章 香成,迫毒关键时刻生乱!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义妹,来来来,这是大哥给你寻的礼物。”蒙绍卿笑着说道:“你看看,喜欢吗?要是不喜欢,就和大哥说,大哥再给你寻去。” 箱子里是款式新颖精致的首饰头面、难得一见的彩色珍珠,漂亮华丽的衣裙等等,都是一般女子会喜欢的东西。 “这是……”云湘滢疑惑的看着蒙绍卿。 “上次说过的,结拜礼物啊!”蒙绍卿理所当然的说着,“大哥知道,义妹现在一定没有心情结拜,不过礼物大哥可是送了,就当做已经结拜了,义妹日后可不能抵赖。” 云湘滢笑了笑:“自然不会抵赖。只是这些东西……” “怎么,不喜欢吗?既然义妹不喜欢,扔掉就是,大哥再给你找好的!”蒙绍卿当即就拖起箱子,一副往外扔的架势。 云湘滢无奈阻止:“没有,我很喜欢。” 蒙绍卿大笑:“义妹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江守望,从书中抬起头来,冷冷的来了一句:“小师妹喜欢素雅的,才不喜欢这些金光灿灿的俗物。” 蒙绍卿被这句话一堵,当即就笑不下去了,他瞅瞅江守望,再看看云湘滢,小声嘀咕:“不是说女子都喜欢这些吗?” “谁说的?”江守望耳朵倒是尖,听了个清清楚楚。 “我师父!”蒙绍卿立即回答。 他师父明明就说过,女娃娃都喜欢首饰,女娃娃都喜欢粉色衣裙,女娃娃都喜欢漂亮的物什,难道不对吗? 明明他小时候,师父就弄了很多,非逼着他穿戴来着。 蒙绍卿不知道,如果他师父听到这些话,一定给把他敲得满头包! 那是女娃娃、女娃娃!能和女人一样吗? 可惜此时此刻,是没有人能给蒙绍卿解答疑惑了,因为武安已经带了炮制药材的工具,以及很多药材,极速赶到了文阳侯府。 接下来,几人商议了一番,当即就开始行动起来。 一味一味药材,经江守望之口,入了武安之手,再转回江守望那里…… 江守望拿着最终制成的药物,看向有些无所事事状,在屋子外溜达的蒙绍卿,有些质疑的问:“小师妹,你确定他能行?” 云湘滢也回头看了一眼蒙绍卿,淡淡笑了笑,说:“江师兄,蒙大哥一定可以的。他之所以在外面转悠,是为了避嫌。调香与医术有一定相通之处,他只是避开这偷学的嫌疑而已。” 听了云湘滢的解释,江守望看向蒙绍卿的眼神,缓和了许多。 当蒙绍卿接过药物的那一刻,神情立即变得不一样起来,严肃的不似他。 “请问江师兄,要达成什么样的效果?” 江守望回答:“要让此药完全被云老太爷吸入体内。” “多长时间内?”蒙绍卿再问。 “最好是两个时辰内。” 蒙绍卿点点头:“请你们离开这间屋子。” 众人转身出屋,包括云湘滢。 “义妹留步。”蒙绍卿叫住云湘滢,灿然一笑:“说好教你调香之术的,你往哪儿走?” 说完,不等云湘滢说话,蒙绍卿径直从袖带中拿出几样物什,神情肃穆的一一说了一下名称,然后就开始调起香来。 见状,云湘滢也之后闭口不语,以免打扰到蒙绍卿。 飞舞的手指,奇特的手法,配合着蒙绍卿的解说,调香的新奇之处,渐渐展现在云湘滢眼前。 足有三刻钟之后,蒙绍卿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好了吗?”云湘滢忍耐片刻之后,出声询问。 “当然!”蒙绍卿依旧自信,只是他的眼神中,隐隐有疲惫之色。 蒙绍卿拉了云湘滢出了屋子,关紧了房门,说:“静待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江守望吃惊的问:“你确定吗?” 蒙绍卿抬眼看了一下江守望,点了点头:“我当然确定。一个时辰,药就会被完全吸入云老太爷体内,你们有一刻钟的时间查验。一刻钟之后,药效就会彻底发散开来。切记,万勿拖延!” 说完,蒙绍卿看向云湘滢,从怀里掏出一本极薄的小册子,递给云湘滢,说:“义妹,这个你先拿去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说完,也不待云湘滢多说什么,蒙绍卿起身,直接跃出了院墙。 云湘滢微微蹙眉,打了一个手势。 隔了好一会儿,刚刚跟了出去的墨衣,回来禀报道:“姑娘,您没有料错,蒙公子许是在调香之时,使用了什么特殊手法,刚一出了文阳侯府,他就吐了一口血。” “那蒙大哥没事吧?”云湘滢担忧的追问。 “依属下来看,需要好好修养一些时日,就无大碍了。之后,属下看着他上了一辆马车,往城东去了。属下已经派人跟上去了。” 云湘滢微叹一口气,连忙拿了一些药物,递给墨衣:“墨衣,把这些温补的药物,送去给蒙大哥。等我这边能脱开身了,就去探望他。” 墨衣接过药,应是而去。 江守望说:“小师妹认得这个大哥,倒是还不错。” 云湘滢没有说话,心中微微愧疚,她欠身边这些人良多。无论是江守望,还是蒙绍卿,亦或者是璟王恒卓渊,还有…… 一个时辰,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很快就到了一个时辰后。 云湘滢当先一步进入房间,令想要拉住她的江守望,拉了个空,江守望当即变了脸色。 “小师妹小心!万一药物未能完全吸收……咦?” 话说了一半,江守望就察觉到,这房间中没有一丝一毫,药物残留的气息! 这个蒙绍卿,果然有两下子! 及至他走到床前时,云湘滢已经把过了云茂丰的脉象,正看向他, 江守望收起心中的惊疑,细细诊了脉,冲着云湘滢点了点头,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小师妹。你立即施针,配合药效,将毒素迫至双腿。届时,云老太爷面颊上的黑线,会缓缓下移至颈部。记住,此毒诡异,不能强行逼迫,若是这条黑线,有散开的迹象,就一定要收手!否则,毒素散开,直入心脉,到时大罗神仙也难救!” 云湘滢拿出银针,深吸一口气,应道:“江师兄,我记住了!” 江守望担忧的抚了抚云湘滢的发顶,向后退了退,站到了窗边。 非是他袖手旁观,而是师父所有的徒弟当中,真正学到针灸之术精髓的,只有云湘滢! 如果她不行,他更是毫无办法。 银针如龙蛇飞舞一般,以诡异的走向,快速的扎进了云茂丰的穴道上。 这些天,一直处于昏迷中的云茂丰,身子开始微微颤动,而其眉头也是狠狠的皱了起来。 云湘滢也同样蹙眉,神情极为凝重,脸上开始有汗水缓缓滑落。 快,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样才能让爷爷少受一点苦。 云湘滢心中默念着,手指已然快的带出丝丝残影。 就在这时,就听房门外,先是传来纷沓的脚步声,继而是念柳压低声音的,请安问好的声音:“奴婢见过二老爷二夫人。” 接着就是云博远的声音传来:“嗯。你们不在屋里伺候老太爷和滢姐儿,全都站在门外做什么?” 不等念柳回答,猛然就传来陈氏的一声尖叫:“老爷,滢姐儿房间里怎么有个男人?不好了,一定是有贼人闯进去了!来人,快去看看滢姐儿是否安好,快快快!” “是,夫人!”立即有家丁护院,齐齐应声,听声音人数可是不少! 江守望回头看了一眼云湘滢,一张脸阴沉如墨。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若是被这些人惊扰到了,怕是不但云老太爷会没命,小师妹也会被内力反噬的! 念及此,江守望大踏步就往门外走去,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正是因为他站在窗前,显露了身形,才会让陈氏有借口立即发作的,否则还能拖延一些时间。 更加没有去想,他此时这般走出去,也实非上佳选择。 开门的一瞬间,就见念柳正拦在门前,与此同时她出声呵斥道:“站住!姑娘的房间,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念柳的声音有些许急躁,不过虽是厉喝,却还是注意压低了声音的。 而冷玉也已经房上,蹿了下来,一脚一个的踹飞了好几人。 “反了,真是反了!”陈氏继续叫着:“老爷,你看看她们!这些贱婢,一定是与贼人联合了起来,想要谋害老太爷呢!” 正在这时,陈氏眼尖的看到了江守望,当即嚷道:“老爷快看,真的有贼人……”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陈氏就惊诧的发现,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来! 陈氏慌了,连忙拽住云博远的衣袖,用力的摇晃着,却没有发现,云博远与她一样,陷入了无法出声的窘境。 江守望收回刚刚扬起来的手,反手关好房门,看着面前一群陷入无声世界的人,冷笑不已。 念柳和冷玉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惊异,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姑娘的这位师兄,用毒用的竟是如此厉害! 江守望缓缓开口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给我安静会,否则别怪我出手无情!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哑药,而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一出手,毒哑了一群人;一句话,道出了这些人发不出声音的缘由,也震慑住了所有人。 就在念柳和冷玉等人,微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房间中骤然传来,“噗”的一声,仿似吐血的声音! 而江守望脸色骤变,大喝了一声:“不好!” 第175章 爷爷,爷爷,爷爷……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江守望当先一步,直接闯入了房间里,而他进屋之前,还顺手撒了一些什么在地上。 见状,本是要跟进去查看情况的念柳和冷玉,急急的停住了身形,而她们身后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那些人刚刚冲到门口那里,忽然间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抽出成一团,而且因着之前的毒未解,不管多么痛苦,就是发不出一丝声音来,看上去诡异而又恐怖。 冷玉与念柳庆幸的互看一眼,继而担忧的往里张望着。 却说江守望冲进去之后,就见云湘滢唇边还带着一丝血迹,而云茂丰身上的银针上面,更是带着星星点点的鲜血! 云湘滢的手,犹自停留在银针之上,却是明显的支撑不住的样子,身子摇摇晃晃的,如同风中的柳絮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会倒地! 江守望气的连连跺脚,却是无可奈何,伸手将摇摇欲坠的云湘滢,不甚体贴的一把推到床边坐着,而他则代替云湘滢,快速的捻动着银针。 与此同时,江守望口中气道:“你不要命了?居然敢用师父都不会轻易使用的气血催针法!还是舌尖血!你知不知道,要是有一点差池,不但救不了这老头儿,你的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因着生气,江守望说的话很不客气,直呼云茂丰为“这老头儿”。 而云湘滢却不以为意,只微微笑着,看着云茂丰面颊上的那条黑线,渐渐收拢了要散开的趋势,往颈部缓缓移动而去。 她成功了,爷爷会没事的! 云湘滢恍惚的想着,开口轻声说道:“江师兄,剩下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云湘滢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被她咬破,尚来不及止血的舌尖,再次露出一些鲜血来,顺着她带着笑意的唇角蜿蜒而出。 从窗子跳进来的念柳,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得她一步就蹿到了云湘滢身前,忙不迭的伸手扶住云湘滢的身子,急声呼唤道:“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姑娘……” “闭嘴!”江守望不耐烦的厉喝一声,“带她去一旁,先给她把舌尖上的伤止血,再给她喂一颗药丸!” 一个瓷瓶,从江守望忙碌的指间飞出来。 念柳连忙接住,这才轻手轻脚的将云湘滢,放到一旁的床榻上。直到此时,念柳才惊觉,云湘滢竟然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只是,此时不便为云湘滢换衣,念柳只得先将她裹进了被子里,才伸手轻轻的,掰开她的嘴巴看了看,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姑娘对自己还真是下得去口,咬的这么狠! 念柳的心里,忍不住碎碎念,一边拿了药给云湘滢止血,又打开江守望给的瓷瓶,拿了一颗药丸,给云湘滢喂了下去。 这时,江守望停止了捻动银针,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回头瞅了一眼云湘滢,生气的撇回头去。 一边给云茂丰诊脉,江守望一边也不管云茂丰是否能听到,只管说道:“云老头我告诉你,小师妹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你醒了之后,要是敢不好好对她,我就再给你一把毒,直接毒死你!” 一旁的念柳,自是听到了这些话,有些苦笑不得,小心翼翼的劝道:“江公子,这话您也就是现在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要染让姑娘听到。姑娘那么孝顺老太爷,要是听到您……还不得难过的不行?” 江守望确认毒素,已经成功的逼迫到了云茂丰的双腿中,微松一口气,好在小师妹没有白忙活一场。 而此时停了念柳的话,脸色一沉:“这话还用得着你说?我是看着小师妹长大的,自然比你们懂小师妹,要多的多!” “是是是,您更懂得我家姑娘。”念柳也不与他争辩,见江守望神情轻松,情知情况不错,也跟着将心口悬着的大石,放了下来些许。 不过,也是到了此时,念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刚只顾得着急姑娘的情况,连她什么时候能说话了,都没有发觉! 明明在之前,她与二老爷二夫人一起,都中了江公子的毒,发不出声音来了啊! 念柳震惊的看向江守望,而江守望在那儿一边拔针,一边念叨着:“真不知道,小师妹养着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时刻,连几个无关紧要的废物都拦不住,还差点让他们,惊扰了小师妹施针……” 念柳的脸上的震惊消失不见,然后慢慢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门外不知道是谁,扔了一颗石子进来,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念柳猛然想起,冷玉留在外面,看着二老爷等人,此时一定是等急了,这才以石子提醒她。 这也算是给念柳解了围,她连忙正了正面色,走到门口附近,喊道:“冷玉,姑娘说请二老爷和二夫人,暂且先回去,待她将老太爷照顾妥帖了,就去给二老爷和二夫人请安。” “至于刚刚江公子用的哑药,届时姑娘会一并解决的。”念柳生怕云博远等人不肯走,又补了一句:“江公子的毒,可是很多的,万一再中了什么就不太好了,还请二老爷先回去吧。” 闻言,屋子外的众人神情不一。 云博远是脸色铁青,而陈氏气的脸庞几乎扭曲,至于那些下人,则是在担忧,万一云湘滢不给他们解毒,那可怎么办呢? 不过不管众人在想什么,却全都心知肚明,有刚刚那个男人在,他们是不可能奈何得了云湘滢的,只得离开了婉湘居。 云湘滢感觉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暗香谷。 师父虽然沉默了些,待她却是极好,师兄们也全都很好,尤其是身为大师兄的江守望,每日带着她学习,哄着她玩耍…… 后来,师父救回来一个身受重伤,连面目都看不清的人,然后师父将那人扔给了她。 师父说:若是能救活他,就算她学好了医术;若是救不活他,就是她学艺不精,届时罚她抄写医书十部。 再后来,那人活了,却在某一天消失了。师父不但罚她抄写了医书,还罚她抄写了一大摞的经书! 气的她一天吃不下饭,还是江师兄偷了梅花酿,来给她喝,才让她消了气。 然后…… 然后,师父接到爷爷的信,她就回了文阳侯府。 爷爷? 爷爷…… “爷爷,您不要死!”云湘滢尖叫着,猛然坐起身来。 “爷爷的香湘儿,爷爷不会死,爷爷在呢。” 云茂丰的声音,轻轻的传入云湘滢的耳中。 她不禁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嘀咕一句:“怎么可能呢?” 就在这时,念柳一手端了一个大碗走进来,先是惊喜的说:“姑娘,您醒了?” 继而,不等云湘滢回答,念柳又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老太爷?太好了!老太爷也醒了!” 云湘滢本要下床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的看向床上。只见云茂丰果然醒了,虽然没有什么精神,极为虚弱,但是眼神却是宠溺的望着她。 原来,刚刚不是她的幻觉,真的是爷爷醒了,真的是爷爷在叫她香湘儿! “爷爷!”云湘滢顾不得穿鞋,就直接扑到了云茂丰的床前。 “哎呀,姑娘穿鞋,当心着凉!”念柳手忙脚乱的,放下手中的两个大碗,去给云湘滢拿鞋子。 云茂丰怜爱的抚了抚云湘滢的头发,虚弱的说:“傻孩子,爷爷还要看着你,找个好人家,然后高高兴兴的出嫁呢!怎么会舍得现在就死?” 听到云茂丰的话,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暖,云湘滢忍不住,直接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不断的叫着:“爷爷,爷爷,爷爷……” 云茂丰也老泪纵横。 中年废了腿,老年丧子,之后逼不得已,又将年幼的孙女儿,远远的送去了暗香谷! 十年,整整十年,再见之时,先是在牢狱之中,累及孙女儿拼命来救他;再醒之后,还是孙女儿拼死救他! 他何德何能,得了如此有孝心的孙女儿!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他感觉很满足,上天赐给他的好孙女儿,比一切都好! “乖香湘儿,不哭,爷爷在呢,不哭啊!”云茂丰柔声哄着云湘滢。 念柳也摸了一把眼泪,压下心中被云湘滢哭的,酸酸的感觉,一边给云湘滢披了件衣服,给她穿好鞋子,一边也劝道:“姑娘,老太爷醒了是好事,您这么一哭,老太爷多心疼啊,是不是?” 转身,念柳又端起那两个大碗,说:“这些天,老太爷没能吃进去什么,奴婢特意熬了米粥。姑娘您太累了,得好好补补身子,奴婢给您做了鸡汤粥。再不喝,就全都凉了,老太爷可不能吃凉的。” 闻言,云湘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停住了眼泪,站起身来,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念柳说的对。爷爷,我喂您喝粥,等您身子好些了,我再给您做别的吃。” “好,好!”云茂丰连声答应,只是声音渐渐低弱起来。 “爷爷?”云湘滢神情骤变,紧张的再次扑了过去! 第176章 男人靠不住,天上也不掉馅饼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急的声音都变了,不过在再三诊脉之后,才确定爷爷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而已,是她太过紧张了。 果不其然,之后云茂丰睡了一觉,就自行醒了过来,还吃了一碗多的米粥,若不是云湘滢生怕,一下子吃太多,会伤到脾胃,恐怕老爷子还准备再吃几碗。 见状,云湘滢真的是心情好多了。不过,想到还没有真正的解毒,毒性只是被迫到了双腿而已,云湘滢就开心不起来。 但是,在云茂丰面前,云湘滢还是尽量装作高兴的模样,唇边一直笑意融融。 倒是云茂丰似乎看出了什么,冲着云湘滢招招手,说:“滢儿,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能告诉你的,爷爷都会告诉你的。” 云湘滢看着云茂丰苍老的面庞,问:“爷爷,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究竟在找什么?” 闻言,云茂丰沉默了一下,手掌在被子底下,情不自禁的握紧。 过了一会儿,云茂丰才说道:“爷爷只能告诉你,那样东西干系着整个恒朝,非常重要。其他的,爷爷现在不能告诉你。你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危险。” “爷爷……”云湘滢不解,“您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他们在找一块血龙玉石,只是不知那是什么,代表着什么而已。” 还有一句话,云湘滢没有说出来,您不告诉她,不代表她就不会有危险。 危险,早已在她身边,徘徊了无数次,也无数次伸出邪恶之手。她没事,只是对方没有得逞! 云茂丰再次沉默,他抬眸细细的看着云湘滢,忽然轻叹一口气,说:“你和你娘,真的很像。” 一样的傻,明知有危险,还偏要迎上去! 当年,我和你爹赌输了,赔上了你娘的性命。如今,我不能再将你的性命赔上去! 云茂丰将这几句话,压在了心底,开口说道:“滢儿,非是爷爷不说,而是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时机,爷爷一定原原本本的,将所有事情,全都告诉你。好吗?” “爷爷……” 云湘滢还想说什么,云茂丰却是轻轻合上眼睛做假寐状,云湘滢无奈,只得不在追问。 这时,房门传来轻叩声,云湘滢知道,定然是念柳她们有事要回禀,遂起身到了房门外。 “姑娘,刚刚二老爷又遣人来了,说是明早要上早朝,让姑娘尽快给他解毒。” 云湘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念柳又道:“刘氏,就是云榆的娘,病好了很多,现在一心求去,就好像多待片刻,咱们就会害了她的性命似的。真是枉费姑娘还救了她的性命。” “既然是这样,去把云榆找来,就是和我的好二叔说,让云榆来拿解药。然后你们安排一下,让云榆把他娘亲送走。” “姑娘,您就是心太善良了。” 云湘滢淡淡笑了笑:“或许吧。刘氏只是担心,她继续留在这里,我们还会用她来威胁云榆,让她儿子做什么事而已。去吧,安排周密一些,别让二叔察觉。” “是,姑娘,奴婢知道。”念柳应声而去。 云湘滢回转房间,见云茂丰睁开了眼睛,正看着她。 云湘滢就开口解释道:“给您解毒的时候,我师兄情急之下,给二叔和二婶下了哑药,所以二叔想让我帮他解毒。” 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湘滢的心底,微微有些忐忑。她不知道,爷爷是否清楚,给他下毒的人就是二叔;她也不清楚,爷爷得知她这么对待二叔,爷爷是否会生气…… 云茂丰缓缓挪开目光,望向了窗边,那里有云湘滢特意采摘来的鲜花,开的正好。 “滢儿。”云茂丰开口,声音沉稳的吓人,“以后,你就当没有这二叔吧。” “爷爷?”云湘滢的心猛地一缩,难道爷爷知道下毒的人是二叔,不,是云博远? 云茂丰没有解释,只是眼神苍凉的说:“这些年,爷爷自认对得起他。既然他早已经做了选择,爷爷又何必对他再存仁念。爷爷只当做当年不曾生过他,滢儿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必顾忌爷爷,更不必顾忌他早已舍弃的亲情!” “爷爷……”云湘滢心疼的握住云茂丰的手:“您还有我。” “嗯,爷爷还有滢儿。爷爷要休息一会儿,你去忙吧。”云茂丰缓缓合上眼睛,只是眼皮下眼珠的颤动,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云湘滢起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渐渐清冷。 “冷玉,带上我的小药箱,咱们去会会青藤苑的人!”云湘滢声音冷凝,提到青藤苑时,难掩其中的厌恶。 念柳去安排刘氏的事情了,冷玉从房梁上跃下,应了一声是,拿起药箱,跟在了云湘滢身后。 张晓桃羡慕的看着冷玉,她也很想跟着姑娘身边啊! 云湘滢没有留意到张晓桃的神情,只吩咐道:“你们守好老太爷,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搅扰老太爷休息!” “是,姑娘!奴婢一定保护好老太爷。”张晓桃连忙收敛心神,沉声应道,因为她感觉到,云湘滢身上的气势,较之以前,似乎更加冷凝了一些。 等云湘滢到了青藤苑,青藤苑里一片安静。 不过,他们不想安静也不行,全都哑着呢。就算有几个下人,没跟着陈氏等人去婉湘居,从而逃过了这一劫,可是主子们阴沉的脸色,让他们也不敢放声说话。 看到云湘滢过来,陈氏“噌”的就站了起来,瞪着云湘滢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云湘滢也不理会她,只看向了上首而坐的云博远。 “湘滢见过二叔二婶。”云湘滢轻施一礼,面容带笑,表明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不是吗? 陈氏往前走了几步,眼中喷着火,抬起手来,就想给云湘滢一巴掌,冷玉的眼神当即一冷。 而云湘滢不闪不避,只看着陈氏扬起来的手,说道:“二婶最好想好了,你这一巴掌下去,万一把解毒的办法给打忘了,到时可就怪不得我了。” 闻言,陈氏更加恼怒,而云博远却是急忙起身,一把将陈氏给拉到了一旁去。 陈氏不防有此一拉,踉跄了几下,好悬没摔倒。 见云博远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云湘滢勾唇淡笑:“二叔不必着急,解毒的药就在我这里。不过嘛……” 云湘滢拖长了音,扫了一眼陈氏,才继续说道:“就怕到时候二叔二婶为难啊。” 说着,云湘滢从冷玉带来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瓷瓶。 “我师兄……哦,就是给你们毒哑了的那人,留下了解药,但是只有一粒。不知二叔和二婶,谁来服用解药呢?” 云博远和陈氏闻言,身子全都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扑向了云湘滢。 云湘滢后退一步,冷玉适时上前,将两人挡住。 云湘滢再道:“这当真让我也为难,到底给谁好呢?要不,还是先给二婶吧。毕竟,湘滢要出嫁的话,各方面还得仰仗二婶打点呢。” 陈氏闻言,脸上欣喜之情难掩,立即就去推冷玉,想要过来拿解药。 而云博远阴沉着脸,一把握住了陈氏的手腕,用力之大,令陈氏的面庞,立即疼的扭曲起来。若非发不出声音,相信房中一定会响起惨叫声。 接着,云博远狠狠的将陈氏,甩到了一旁去,这才伸手向云湘滢拿解药,眼神中充满了狠厉与威胁。 陈氏直到摔在地上,都没有反应过来,云博远会这么对她! 而云湘滢淡淡一笑,将瓷瓶递给了云博远,口中说道:“既然二叔二婶决定好了,那这解药就先给二叔吧。二婶……” 话音未落,那边云博远就已然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来,仰头吞了下去。 这时,云湘滢剩余的话,才缓缓传了过来:“二婶就再等等吧,汤药要熬出来,也得需要时间的,不是吗?” 云博远反应过来,云湘滢话中的意思,当即就怒道:“你耍我?” “二叔何出此言?”云湘滢笑意融融,“我何曾说过,除了这一粒药丸,就没有其他解毒办法了?” 云博远被问的一噎,云湘滢的确没有说过,是他们太过紧张,误以为如此而已。 云博远脸色铁青,却是说不出什么来。 云湘滢则是做了个手势,说:“既然二叔身上的哑药已解,那么就请二叔自便吧。” 云博远冷哼一声,还要再说什么,面前却是多了一道人影,他定睛一看,是反应过来的陈氏。 陈氏正眼神难过,又带着几分怨毒的瞪着他。 云博远思及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有些心虚,当下强扯出一抹笑来,边伸手去扶陈氏,边安抚道:“夫人勿恼,我刚刚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着想。你想想,若是我能开口说话了,必定会延庆名医,给夫人解毒。可是这个家,要是少了我这顶梁柱,可就垮了啊。” 云博远说的话,很是合情合理,陈氏流下眼泪,不过终究是不再如之前一般,怨恨云博远了。 云博远顾不得云湘滢还在,顺势安慰了一番陈氏,这才急匆匆往外走,再不走,可就误了早朝了! 待云博远走了,云湘滢才开口,似叹息的说道:“男人啊,靠不住的。二婶你说呢?” 陈氏自然不可能回答云湘滢,只是眼神热烈的望着她。 “二婶是想要解毒的方子吧?”云湘滢善解人意的问道:“方子,我这里自然是有的。不但能给二婶解毒,还能给所有中毒之人解毒。可是,二婶应该知道,天上是不能掉馅饼的,这句话的意思?” 第177章 你一日不还,我就一日不解毒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陈氏闻言,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湘滢,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云湘滢轻笑:“二婶,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所求也并不多,只是想要回我娘亲的嫁妆罢了。” 陈氏神情一震,她说不出话来,就连忙冲着门外的张嬷嬷招手。 张嬷嬷其实一直在门外,她之前也没跟着陈氏去婉湘居,自然没有中毒,可以正常说话。 只是彼时,云博远不许她们这些下人,出现在他面前,张嬷嬷也之后站在门外了。 此时,见陈氏急切的让她进去,而云博远已经离开,张嬷嬷连忙小跑着进来。 “老奴见过夫人、滢姑娘。” 陈氏急切的拉着张嬷嬷,只是说不出话来,张嬷嬷又哪里领会的到呢?当下,张嬷嬷有些茫然的看着陈氏。 冷玉见状,冷着脸重复了一遍,刚刚云湘滢说过的话。 而张嬷嬷不亏是陈氏的陪嫁嬷嬷,听完之后,立即就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意思,当即对云湘滢说道:“按理说,没有老奴说话的份,但是夫人说不出话来,老奴就逾矩一回,与滢姑娘说一说,滢姑娘的话说的有些不对。” “如何不对了?”云湘滢早料到陈氏不可能会乖乖听话,自是也不急,只慢慢的问道。 “这陵安城中,贵女出嫁,自是嫁妆丰厚,而这嫁妆自然是留给自己的子女的。可是滢姑娘或许不知,大夫人与京中贵女不同,她是文阳侯当年从别处带回来的,别说是嫁妆了,就连自己的身世,大夫人都是想不起来。” 云湘滢微微蹙眉,这件事她隐约有些记忆,娘亲的确是爹爹救回来的,两人相处日久生了感情,娘亲自觉配不上爹爹,是爹爹以强硬的姿态,娶了娘亲,才打消了娘亲的顾虑。 好在,祖父祖母都是善良之人,不仅没有挑剔娘亲的出身,还待她很好。 不过…… 云湘滢勾出一抹笑,看着张嬷嬷,直看的张嬷嬷心虚的垂下了眼睛,云湘滢才说道:“张嬷嬷,念在你年纪大,又伺候了二婶这么多年的份上,文阳侯府尚且有你的容身之地,否则……” “滢……滢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嬷嬷不禁问道。 “呵……”云湘滢笑了一声,“什么意思,张嬷嬷不明白吗?” 不等张嬷嬷再说什么,云湘滢直接厉声说道:“我娘亲的确是身世不明,但是你或者你们不要忘了,我爹爹当年为了给我娘亲撑腰,亲自为我娘亲置办了多少的嫁妆!胆敢说我娘亲没有嫁妆,你是活腻了吗?” 伴随着云湘滢最后一句话,张嬷嬷一个哆嗦,差点跪到地上去,幸好有陈氏紧紧的拉住了她。 迎着陈氏几欲喷火的目光,云湘滢再道:“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吧?怎么现在到了张嬷嬷的嘴里,就变成没有嫁妆了?” 陈氏苦于不能说话,否则此时当真要破口大骂了,她狠狠的掐了张嬷嬷一把,眼神犀利的瞪着张嬷嬷,连连使眼色。 张嬷嬷吃了这一痛,算是缓过神来,又见陈氏对她连使眼色,当即反应过来,说:“老奴真是老了,滢姑娘不说,老奴还当真忘了。其实,也不怪老奴忘了,实在是夫家给置办嫁妆,是前所未有的事。” 说到这里,张嬷嬷又挨了陈氏一记掐,她连忙转换口风:“再说了,既然是侯爷置办的,那些东西,自然就是侯……” 刚说到侯字,陈氏就又掐了她一下,而张嬷嬷自己也反应过来,要说都是侯爷的,那岂不是等于说,都是云湘滢的? 所以,到了口边的话,让张嬷嬷硬生生转变成了:“自然是侯……云府的了。既然是云府的,滢姑娘怎能前来索要呢?” 张嬷嬷的话说完,陈氏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连连点头。 因着张嬷嬷和陈氏的无耻,云湘滢被气笑了出来。 “云府?你们好像忘了一件事,爷爷置办的云府,并不在此处,其中的物什和家产等物,早已在爷爷搬来文阳侯府之前,就已经分给我爹和二叔了。我爹给我娘置办嫁妆的时候,所用的全都是他后来拿命挣来的,全都是文阳侯府的,一分一毫都是!” “这……这……”张嬷嬷张口结舌,一时间难以想出辩驳的话来,因为云湘滢说的完全是事实。 冷冷的笑了笑,云湘滢上前一步,看着陈氏说:“二婶,看样子你是觉得,这样不能言语着实不错啊,否则还怎么有心情,让张嬷嬷在这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既然如此,我看二婶也不必解毒了。” 说完,云湘滢像是刚刚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吩咐冷玉:“还有,冷玉你吩咐下去,就说咱们的侍郎夫人,觉得平时下人太聒噪,现在这样正好,所以才不允我给他们解毒的。” “是,姑娘。”冷玉都忍不住憋笑。要是让下人知道,是二夫人不让解毒的,估计他们生吞了陈氏的心都有了。 “站住!”张嬷嬷自然是能想到,如果这么说后果的,见冷玉当真往外走,立即有些慌了,连忙出声喝止冷玉。 然后转头,张嬷嬷对云湘滢说:“滢姑娘不要欺人太甚!” 张嬷嬷只顾得和云湘滢理论,根本没有留意到,冷玉怎么可能会听她的?早已走到门口,对着外面说了一些什么。 “欺人太甚?”云湘滢施施然的,找个椅子坐了下来,“张嬷嬷,你好像忘了,我不是专程来要嫁妆的,归还嫁妆是解毒的条件。” 闻言,陈氏和张嬷嬷齐齐沉了脸。 “二婶扣着我娘亲的嫁妆一日不还,那么我就一日不解毒。我等的起,就是不知二婶等不等得起了。” 然后,云湘滢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嘀咕一句:“也不知道,二叔成天面对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不会再纳几个姨娘、抬几个通房呢?” 云湘滢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陈氏听清楚,陈氏气的浑身直哆嗦,内心深处却也不得不承认,云湘滢说的半点没错。 一天两天还好,时日一长,难保云博远不会心生厌烦,继而生出再纳妾的心思来。 张嬷嬷则是脸色难看的说:“滢姑娘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张口纳姨娘,闭口抬通房,还管起自家叔父房里的事来了,当真是不知……” “啪!” “羞耻”二字还没说出来呢,张嬷嬷脸上就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冷玉冷笑着说:“你个老奴才,胆敢编排起主子来了!要是真的活够了,我替你送送行,直接给你一刀,也干脆利落一些。” 说完,冷玉还看了一眼,好似也想说这话的陈氏,吓得陈氏立即向后缩了缩。 而张嬷嬷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先“噗”的一声,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来! 冷玉那一巴掌,可是卯足了劲儿的,直接将她口里的牙齿,给打掉了好几颗。 “你……你……莱茵(来人)莱茵啊!”张嬷嬷口齿不清的大喊着。 倒是立即有丫鬟婆子、家丁,应声走了进来,只是不等张嬷嬷,指挥着他们去抓冷玉呢,他们就全都跪了下去,“噗通噗通”的磕着头。 这些下人先是给云湘滢磕头,冷玉在旁冷笑道:“你们给我家姑娘磕头有什么用?是你们的好夫人,不让给解毒的,我家姑娘纵使心有不忍,也不得不听从她二婶的啊。” 一听这话,那些下人二话不说,转头就开始给陈氏磕头,甚至有那胆子大的,更是跪行到了陈氏跟前,抓着她的裙角,用力磕起头来。 只是那头磕下去的位置有些奇特,正好磕在陈氏的脚面上! 陈氏当即吃痛后退,却忘了裙角还被人紧紧抓着呢,哪里退的动?想要斥责,却又发不出声来,生生把陈氏憋的脸色通红。 张嬷嬷见状,也顾不得嘴里的疼痛了,连忙呵斥道:“放松(手),放开复音(夫人)!” 却在此时,只听“刺啦”一声,陈氏的裙摆,竟是被人撕了一道口子出来! 张嬷嬷惊叫一声,急急忙忙的扑过去,想要帮陈氏从几个下人中间脱身,却不知怎么回事,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就扑在来陈氏身上。 “刺啦”声再起,那个下人拿着被扯下来的裙摆,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正正好好的落在了,滚作一团的陈氏和张嬷嬷头上…… 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而云湘滢似笑非笑的看了冷玉一眼,这才起身说道:“冷玉,带他们出去,该叮嘱的也要叮嘱一声。” “是,姑娘。”冷玉情知姑娘已经察觉,是她做了手脚,当即微微缩了缩脖子,转身连提带拉的,将那些下人弄了出去。 云湘滢走过去,看着已经彻底懵了,几乎要晕厥过去的陈氏,微微俯身,在她身上连点了几下。 几下锐痛,让陈氏迅速回神,见云湘滢就站在她面前,她立即怨毒的瞪向了云湘滢。 云湘滢不以为意,直起身来,说道:“二婶,如果你想以后还发生这种事,大可不必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陈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她恐怕只有进家庙一途了! 她必须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必须能开口说话! 想到这里,陈氏一把抓住云湘滢的裙摆,用力的点着头,示意她答应云湘滢的条件了,让云湘滢给她解毒。 然后,云湘滢说出一番话来,陈氏的脸色开始惨白。 第178章 玉香现踪迹,一定要见到人!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二婶,我可以直言告诉你,我信不过你!我要看到我娘亲的嫁妆,才会给你解毒!” 云湘滢说着,用力一扯,将裙摆从陈氏手中扯出来,脚步从容的往外走去,声音也淡淡的传入陈氏的耳中:“二婶可要记住,你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一过,神仙难救……” 等云湘滢离开之后,陈氏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哗哗”的往下掉,她哭云湘滢的狠辣,更哭云博远的无情…… 而张嬷嬷掉了好几颗牙,嘴里也坏了一块,疼的也是直掉眼泪。 云茹欣进来,见状自是吓了一跳,连忙扑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氏说不了话,自然只能由张嬷嬷来说,张嬷嬷身为奴婢,不好说云博远的坏话,就将过错,全都推到了云湘滢身上。 张嬷嬷一番口齿不清的哭诉下来,再加上一旁陈氏哭的昏天暗地,云茹欣也忍不住连变了几次脸色。 “姑凉(姑娘),您可要为复音(夫人)做祖(主)啊!” 云茹欣一摆手,制止了张嬷嬷那难听的哭声,伸手将陈氏扶了起来。 “张嬷嬷,现在你立即拿父亲的帖子,去请太医来。”云茹欣沉声吩咐道。 张嬷嬷刚转身要去,就听云茹欣又说:“再遣人回我外祖府上,请我外祖母身边的陈嬷嬷过府一叙。” 闻言,张嬷嬷禁不住一愣,姑娘请那老婆子做什么? 云茹欣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说了一句:“快去快回,母亲这儿离不了人。” 张嬷嬷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去吩咐人做事。 婉湘居内,念柳正与云湘滢回禀刘氏的事。 “云榆在奴婢将刘氏送回了庄子上之后,装腔作势的去探望,随即就正大光明的带着刘氏回了城,送到了一座小院子里,还买了个小丫头伺候着。” 念柳撇撇嘴,再道:“这些事,除了与姑娘这边的干系,云榆对二老爷一点也没有隐瞒。” “倒也是个聪明的。”云湘滢说道。 念柳虽然看不起他们母子,对自家姑娘的各种防备,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云榆的确不是个笨的。 如果今时今日,他瞒着云博远,将刘氏接走,庄子上总有瞒不住的那一天,到时候云博远自然会怀疑云榆的忠诚。 可是,现在云榆一切都是禀过云博远的,云博远即便不高兴,也说不出什么来,你总不至于,不让人家尽孝吧? 如此一来,云博远根本不会想到,云榆早已背叛过他。 这时,冷玉也进来禀道:“姑娘,青藤苑那边,请了太医来给二夫人诊治。” 云湘滢微微点头,并不做声。 念柳有些奇怪,却见冷玉跪了下去,念柳更是不明所以。 只听冷玉沉声说道:“今日是奴婢擅自做主,请姑娘责罚。” “嗯?你擅自做主什么了?”云湘滢的眸子,从冷玉身上淡淡扫过。 冷玉抿了抿唇,说:“奴婢不该在下人,扯住二夫人裙角的时候,以内力破坏二夫人的裙子,致使二夫人的裙子被当众扯出口子;也不该在张嬷嬷扑过去的时候,对张嬷嬷暗中下手,致使她直接将二夫人扑倒,以致于二夫人的裙子,被扯掉了一块;还不该在下人扔掉那截裙摆的时候,扔了块石子过去,致使裙摆正好盖在二夫人脸上。” 冷玉难得说这么一长串话,而一旁的念柳,早已被冷玉的话惊呆了,这…… “这是冷玉会做的事吗?” 念柳许是太过吃惊了,居然将心里的想法,直接给说出来了。 云湘滢又扫了念柳一眼,说:“念柳问的没错。” “啊?”念柳和冷玉同时一呆。 “我原以为,这样的事,只有念柳才会去做,也是念柳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没想到冷冰冰的冷玉也会这么做。”云湘滢放下手中的药材。 冷玉脸色一红,嗫嚅了半晌才说了一句:“奴婢就是看二夫人不顺眼,要是以前碰到她这种无耻之徒,奴婢早上去,一剑就把她杀了。” 念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云湘滢的目光扫过来,连忙憋住。 云湘滢看着冷玉,忽然问道:“冷玉,你以前当真是杀人越货的江湖人士吗?” 冷玉的呼吸猛地一滞,有些不懂云湘滢意思似的看着她。 云湘滢看她呆愣的模样,完全没了以往的冷傲模样,不禁摆摆手,道:“起来吧。” “姑娘?”冷玉不起身,只不确定的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再次摆了摆手:“以后不必压抑自己的性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吧。” 冷玉有些不明所以的,被念柳拉出了房间。 “念柳,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念柳一边笑,一边说:“能有什么意思?姑娘根本没有因为你之前做的事,而责罚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这样展露本来的性子挺好的,以后就要这样。” 听了念柳的解释,冷玉顿时恍悟过来,许是太多年没有做自己,她已经忘了,原本她并不是冷冰冰的性子。 原先,她的性子,是不是有些像念柳来着? 想着,冷玉就转头去看念柳,不料正好看到念柳的灿烂笑容,冷玉的脸颊上,顿时就沾染了些许红色,她别扭的撇过头去。 念柳笑嘻嘻的说:“冷玉,以后有这么好玩的事,叫上我呗。” “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好好的玩一玩咱们的二夫人,让她以后看到咱们俩,就忍不住牙疼!” 冷玉看着笑的好看的念柳,好半晌之后,说了一句:“好。” 念柳立即笑的更欢快了。 隔了好一段时间,冷玉再次去向云湘滢禀道:“姑娘,二夫人请来的太医,并非庸手,已经诊出二夫人中的是何种毒,也已经开了方子,据说吃上两付,二夫人就能如常说话了。” 念柳不禁问道:“姑娘,若是被太医解了毒,那二夫人岂不是,不会归还夫人的嫁妆了吗?” 云湘滢微微勾唇:“他会解毒,我们不会下毒吗?” 念柳一下子明白过来,顿时笑的阴险起来:“冷玉,你可要盯紧了,一定要在二夫人身上的毒解除,她能发出声音之前,再给她来点毒。” “那么麻烦做什么,一直给她下毒就是了。”冷玉冷着脸,说出的话,却让念柳大呼爽快! 冷玉不理笑的越发灿烂的念柳,又道:“姑娘,还有一件事,有一老嬷嬷从府外,进了二夫人的房间,她们不知说了什么,那老嬷嬷走的时候,二夫人很高兴。奴婢打听过了,那老嬷嬷是二夫人娘家,陈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云湘滢沉思了一下,说:“无妨。不过是二婶乱了分寸,请了那老嬷嬷来,讨主意罢了。” “那……”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静观其变。” “是,姑娘。”念柳和冷玉齐齐应声。 云湘滢将制好的药丸,放入瓷瓶当中,问道:“冷玉,之前武大叔说寻找玉香,有些眉目了,今日可有消息传来?” 冷玉点点头,回道:“正要禀给姑娘知道。武大叔传信来,说是寻到当年,夫人产业下的玉香掌柜的了。” “当真?”云湘滢眼神猛地一亮。 “是。武大叔说那位女掌柜名为方玉香,当年是夫人名下一家绣坊的掌柜,方玉香做了二十几年的掌柜。只是不知,是不是姑娘要寻找的人。” “是与不是,只有见过了方知。念柳,你安排一下,今晚我就要见到人!”云湘滢吩咐道。 娘亲既然留下那句:“香玉为信,玉香为证,寻转转寻,始为正路”,现在又找到了玉香其人,自然要从她那里着手。 不料,冷玉却急忙阻拦道:“姑娘,恐怕不行。” “嗯?” “武大叔说找到方玉香的时候,她情形不是很好,若不是遮雨阁就有大夫,方玉香怕是救不回来。而且……” 冷玉欲言又止。 闻言,云湘滢问:“是遭了难,还是患了重病?而且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冷玉这才说道:“武大叔是在最低等的勾栏,找到方玉香的,而且她还生了一个孩子。也是因为这个还孩子,方玉香宁死也不肯离开那里。” “武大叔有没有查一下,方玉香怎么会沦落到那等地方的?”云湘滢涩声问道。她直觉的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查了,好像是二夫人的手笔。” “呵……”云湘滢冷笑一声,“好,很好!” 陈氏这些年做的事,还当真不少啊! 同为女人,陈氏怎能如此阴毒,将原本一座绣坊的女掌柜,害到了那等不堪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心狠,要一笔一笔的,把这些账全都算清楚了! “念柳,今晚你守好老太爷。冷玉,你跟我走一遭!”云湘滢的声音有些冰冷。 “姑娘不可。姑娘怎能去那种地方……”念柳急道。 “有何不可?”云湘滢勾唇,“不见到方玉香,查明她是不是娘亲留下的信里,所提到的人,我是不会甘心的。这里,我是去定了的!” “可是,姑娘……”念柳还想再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去哪里?去哪里?带我一个好不好?” 第179章 你懂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紧接着,江守望就从门外蹿了进来,而云湘滢一看到他,不禁微怔,然后回过神来,问道:“江师兄,你这是……” 只因江守望没有穿他一贯爱穿的棕色长袍,而是穿了一身,颜色极为鲜艳的紫色衣衫,手上还拿了很多东西,看上去仿佛是小孩子喜欢的玩耍之物。 江守望被云湘滢这么一问,脸色可疑的红了起来,支吾了两声,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送到了云湘滢面前。 “小师妹,我在街上看到了这些,所以就买回来送小师妹了。”江守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眼中带着笑,看向那堆物什,其中有几个,兔子形状的物什,已经包成一小包。而云湘滢的手指,却偏偏越过了那一小包,将其他的东西拿了过来。 “我拿这些就好了,剩下的留给江师兄吧。”云湘滢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丝狡猾的意味。 “啊!”江守望的神情中,掠过了那么一丝失望,不舍得把目光从那堆东西上挪开,看了看手中的小包,说:“本就是给小师妹买的,小师妹就都那去玩吧。” 说完,江守望很用力的撇过头去,不去看那一堆东西。 云湘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师兄太有趣了! 明明就是他自己喜欢这些小玩意,却偏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云湘滢一眼就看了出来,那一小包兔子形状的物什,才是江师兄给她买的,别的都是买给他自己的。 一边笑着,云湘滢一边把兔子包拿过去,而把其余的物什,全都还给了江守望。 “谢谢江师兄还记得我最喜欢兔子,我就不客气的都收下了。剩下的这些,江师兄帮我收着吧。” “啊?” 江守望有点呆愣的转过头来,见云湘滢冲着他眨了眨眼睛,顿时恍悟过来,微微红着脸,拿回了那一堆小玩意。 张了张嘴,江守望想解释,暗香谷里没有这些好玩的东西,他刚刚也是第一次,去陵安城的市集看了看,的确是几乎看花了眼…… 可是,最终江守望什么也没解释,只将那堆物什,收在了包袱里,问道:“小师妹刚刚说要去哪里?身子刚好些,就要乱跑吗?要是师父知道你这样,该不知有多心疼了。” “我没事了啊,都好了。”云湘滢连忙说道:“你看看,我不是都好好的吗?江师兄可不许告诉师父啊!” “要我不告诉师父也行,你去哪儿,我陪着你去。”江守望面容严肃。 刚刚进门前,江守望还沉浸在市集上的热闹里,说话才会欢快了一些,此时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云湘滢有些无奈的看着江守望,只是见他神情坚持,这才不得不告诉江守望,她要去什么地方。 “什么?不行!”江守望立即反对道。 “江师兄,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云湘滢好奇的问。 这一问,又差点把江守望的面庞给问红了,他急急的摆着手:“小师妹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里不是个好地方好儿郎都不能去的,何况你是女子之身,绝对不行!” “可我必须得去,那个人跟我爹娘有关系,关系到无数文阳侯府的产业。” 继而,不等江守望再说什么,云湘滢又道:“我的丫鬟会易容,我自然会易容成男子去的,江师兄就放心吧。现在,我要易容换装束了,江师兄且到外面等一等,可好?” 就这样,江守望稀里糊涂的,就被推到了外面去。 不多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陌生的身形略瘦削的少年。 “小师妹?”江守望有些不确定的问。 “是我啊,江师兄。”云湘滢先是用自己本来的声音,说了一句话,继而变换了声音说:“江兄也请易容一番吧。” 其实,江守望是很娇惯着云湘滢的,对她一向没有办法,所以江守望很快就被易容成了,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跟着苗鲁等人一起,随在了云湘滢身后。 只是,一路上他都有些不习惯的,摸着那些胡须。 到了冷玉所说的地方,江守望不禁皱起了眉,张口说道:“小……” 刚说了个小字,就见云湘滢冲着他连使眼色,江守望连忙改口:“小弟啊,这个地方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不进去怎么行?我可是要找人的”云湘滢摇了摇折扇。这把折扇还是蒙绍卿送给她的。 不待江守望再说什么,云湘滢就迈步走了进去,而里面立即有人迎了出来。 “呦……”那半老徐娘拖着长音呦了一声,“怎么会有这般俊俏的小公子,来我红肖的地方,莫不是走错了吧?” 云湘滢忍住想要打的激灵,粗声故作傲慢的说道:“本公子想去什么地方,还要你来多话不成?” “是是,公子能来,奴家可是巴不得呢。公子快里面请!春红绿柳,快伺候着。” 说着话,那红肖的身子,都快要贴到云湘滢身上了,被云湘滢身后的江守望,一把给推了开来。 “哎呦,大爷可真是粗鲁啊。”红肖也不生气,只低头掸了掸自己的衣裙。 而两个女人很快就走了过来,估计是红肖口中的春红绿柳。 云湘滢眼见这两个女人,也要贴过来,连忙用手中的折扇一点,将她们阻隔在几步开外,说道:“本公子不喜欢她们,本公子是冲着玉香来的。” “玉、玉香?那个老女人,居然还有人要!真是晦气!”春红绿柳中的红衣女人,叨咕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红肖也被云湘滢的话惊了一下,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湘滢,娇笑道:“想不到公子年纪不大,喜好倒是奇特!” “少废话,本公子又不是没有银子!” 云湘滢身后的苗鲁,直接拿出几锭二十两的银子,扔在了红肖的怀里。 这种下等勾栏场所,能一下见到这么多银子的时候并不多,所以红肖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哎呦呦,小公子真是大方。玉香啊,在呢,在呢,小公子里面请。”说完,她亲自领着人往里行去。 一直站在一旁穿绿衣的女人,连忙压低声音,对红肖说道:“红妈妈,不是有人包了玉香,不让她再接客了吗?” 红肖白了绿衣女一眼,说:“玉香一日在我红肖的地方上,就一日是我红肖的人,我说她得伺候谁,她就得伺候谁!” 绿衣女自讨了个没趣,只得讪讪的退后一步,看着红肖领着人往里走。 其后,绿衣女咬了咬牙,还是快步走到了云湘滢身旁,压低声音快速的说了一句:“玉香病了,身子骨弱,还望小公子能怜惜她几分。” 说完,不待云湘滢回应,她寻迅速的瞄了一眼红肖,就转身走了过去。 云湘滢脚步不停,就似没有听到绿衣女的话一般,只是眼神中多了一抹沉思。 这种地方,还能保有这样的良善之心,实属不易。 “咳咳咳……” 还未进房间,就先听到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 红肖一把推开房门,说道:“玉香,谁让你把你那病痨鬼儿子,带进这里的?要是扰了客人的雅兴,看我怎么收拾你!” 房里,床边一女子背对着众人,正在给一瘦弱小孩子顺气,听闻红肖的话,连忙转过头来哀求道:“红妈妈,那位贵客允了玉香,可以在房里照顾文儿的。求红妈妈发发善心吧。” 那是一张瘦削的面庞,还带着些许病气,满脸担忧,边求着红肖,一边手底下不停,她怀里的孩子,咳得依旧声嘶力竭。 “发善心?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快把他给我抱出去,有位小公子指名点了你,你给我伺候好了,要是怠慢了公子,看我不扒了你儿子的皮!” 玉香本来还想说什么,一听红肖威胁,要扒了儿子的皮,当即就忍气吞声的,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中含着眼泪。 云湘滢给苗鲁使了个眼色,苗鲁立即上前,把红肖往外拉去,口中说道:“银子已经给你了,剩下的你就不要多管了。只要让我家公子高兴了,还有更多的银子给你。” 红肖本来还不乐意,只是一听这话,当即笑了起来:“奴家懂,奴家懂。奴家这就走,公子尽管尽兴玩啊。” 云湘滢暗暗腹诽:你懂,你懂,你懂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而抱着孩子的玉香,此时惨白了脸色,“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磕头道:“求公子放过文儿,他……他才五岁,还生了病,求公子放过他吧!只要公子放过我的孩子,玉香任由公子摆布!求求公子了!” 她这一求,把云湘滢求的糊涂了。她什么时候说过,不放过这孩子的话了吗? 云湘滢回头去看江守望,江守望也是一脸糊涂,倒是一旁的苗鲁,神情有些不对,看着云湘滢欲言又止。 云湘滢注意到了,示意他解释一下,苗鲁咳嗽了一声,说:“小人说了,怕是会污了公子的耳朵,公子还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 说完,苗鲁一副生怕,云湘滢追问的模样,干脆转头对跪在地上的玉香说道:“我家公子没想做什么,他……他与之前给红肖银子,包了你的人有旧交,是来给你治病的。” 玉香磕头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云湘滢半晌,说了一句话,让云湘滢心中一震。 第180章 打消疑虑,与方玉香相认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除了这孩子,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玉香扑簌簌的掉着眼泪。 云湘滢闻言,心中一紧,难道一直有什么人,试图在玉香身上得到什么吗? 而玉香见云湘滢紧盯着她,玉香顿时又紧张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事也没有,求公子发发善心,放过我的孩子吧!” 云湘滢寻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示意玉香起身,说道:“玉香,你不必紧张,我并不想对你或者你的孩子做什么,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公子请问,玉香一定知无不言。”玉香稍稍放松了一些,却不肯起身,还是抱着孩子跪在那里。 只是孩子又咳嗽起来,玉香生怕因此惹怒了云湘滢,连忙紧张的捂住孩子的嘴,自己却禁不住心疼的直掉眼泪。 云湘滢起身,想要过去查看那孩子的情况,玉香却误会了,急急忙忙的说道:“公子勿怪,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无妨,让我看看这孩子的情况。”云湘滢不顾玉香的阻止,伸手先是在孩子身上点了几下,帮孩子止住了那令人窒息的咳嗽,然后搭上了孩子的脉象。 苗鲁伸手拦了一下玉香,低声说道:“别动!我家公子懂医术。” 玉香闻言,这才不再试图阻拦云湘滢。 好一会儿之后,云湘滢才起身问道:“之前给你诊治的人,没有给孩子诊治吗?” 按说,武安是会让人一起给诊治的。 玉香愁容满面的回答:“那位大夫倒是给文儿看过,只是看完了,只一径的摇头,说拖延太久了,我只能继续给孩子服用,很久之前的方子。我的文儿,呜呜呜……” 说到最后,玉香哭了起来。 “你不肯离开此处,是不是因为你说的很久之前的方子,其药引是需要男人的头发,煅烧为灰?” 听了云湘滢的话,玉香哭泣的声音,都为之一顿,她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云湘滢:“公子……公子怎么知道?” 这件事,明明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每一次,为了得到男人的头发,她都尽心尽力的服侍对方,直到对方尽兴睡过去,她才撑着疼痛的身子,偷偷的剪一些头发藏起来。 这也是,她为何不想离开此处的原因。 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能够弄到药引,能给她的儿子续命,她只能继续待在这里,外人看来极为不堪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她不离开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则是…… 只是,她本就不年轻,这些年更是年老色衰,肯让她陪的客人很少,她不得不什么样的客人都接。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落下一身的伤痛,前些日子差点死过去。 她不怕死,可是她死了,她的文儿该怎么办!他还这么小! 云湘滢轻轻的摇摇头:“当初给你开这个方子的人,并没有开错方子,只是这药方,一用就是三年,早已不适应孩子的病症,这也是他越咳嗽越厉害的原因。” “啊?那该怎么办?公子、公子,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求求公子救救这孩子!只要您救活文儿,您让我做什么都行!”玉香立即苦苦求,她可是没有忘记,刚刚对方只是点了几下,孩子就停止了咳嗽的事。 “做什么都行?包括说出林婉,交托给你的事情吗?” 林婉,就是云湘滢娘亲的闺名。 玉香闻言,立即就是一怔,紧接着神情猛地就戒备起来,继而她慌乱的低下头,说:“我不明白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真的不明白吗?”云湘滢再问。 玉香紧紧的抱着孩子,用力之大,让她怀里的孩子,感觉有些不适的动了动,紧接着发出细细的声音。 细听,就能听清楚,那孩子喊的是:“娘、娘……” 一声,又一声,细弱的喊娘声,仿佛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在每个人的心里,尤其是玉香的心上,她刚刚停止的眼泪,瞬间滑落。 “求求公子,救救这孩子吧,求求公子……” 玉香不去回答云湘滢的问题,只是抱着孩子,用力的磕着头。 云湘滢轻叹一口气。 到了如此地步,几乎是在她的孩子和那件事情当中,只能选择其中一个的境况下,玉香不肯放弃自己孩子生的希望,却也依旧坚守着那个秘密,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云湘滢示意苗鲁,将玉香母子扶起来,她自己则是转身,在房间里寻摸了一圈,才找到笔墨和纸张,写了一张药方出来。 “之前那个方子停了吧。按照这个方子,先服用三天,咳嗽都情况就会有所好转。三天之后,我再来给孩子诊脉,届时根据孩子的情况,再行变换药方。”云湘滢语气平静的说道,心中却是深知,是她愧对玉香母子。 若非娘亲当年的托付,恐怕玉香落不到如今的境地。 看到递到眼前的药方,玉香的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把抓过了药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着。 只是,很快玉香就冷静下来,看向了云湘滢,艰难的出声问道:“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天上不会往下掉馅饼,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好。这些道理,玉香很清楚,才会有此一问。 云湘滢想了想,低声吩咐了苗鲁一句话,苗鲁立即在四周游走了一圈,返回来冲着云湘滢点了点头,示意并没有人在周围窥探。 云湘滢也点了点头,示意苗鲁转过身去,苗鲁不明所以的照做。 而云湘滢则是缓缓的挽起了,自己左边的衣袖,一旁从头至尾,几乎就没说过话的江守望,忙不迭的调转眼神。 师父可是老早就说过,小师妹长大了,就算是他照顾长大的,也男女有别,不可再拿小师妹,当做小孩子一般。 当云湘滢左臂上的红梅胎记,显露出来的那一刻,玉香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红梅胎记,继而不顾礼仪规矩的,上前一把抓住云湘滢的手臂,对着红梅胎记左看右看……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玉香神情激动的念叨着。 只是下一瞬,玉香的脸色骤然一变,放开云湘滢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摇头道:“不对!夫人明明生的是位姑娘……” 说到最后几个字,玉香察觉自己说漏了嘴,急急忙忙的住了口,死死的低下头去。 云湘滢将衣袖放下,换回原本的声音,说道:“只因来此处不便,所以该换了装束。” 玉香愣怔的看着云湘滢,云湘滢此时不便洗去易容,只好又解释了一遍,然后将前些天,救治她的武安几人,也是她派来寻找她的事情,顺带说了一下。 “您真的是姑娘?”玉香依旧不敢置信的问着。 云湘滢点点头:“是我。几个月前,我回了陵安城,后来从柳姨那里,看到了娘亲留下的信,信上说到了一句话,又听柳姨说起玉香你来,我这才派人四处寻找你。” “一句话?一句什么话?是不是…”玉香立即追问道,又怕云湘滢不是林婉的女儿,她却透漏过多的消息,是以有些微的犹豫。 “香玉为信,玉香为证,寻转转寻,始为正路。” 云湘滢说了前面一句,后面的话,玉香与她异口同声的,慢慢说了出来。 继而,云湘滢拿出了那块香玉。 方玉香这才相信了云湘滢,连忙又跪了下去:“姑娘,真的是姑娘!玉香、玉香终于等到您了……” 说到最后,方玉香失声痛哭起来。 不过,与之前的伤心、难过的哭想比,此时的痛哭,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的哭声。 云湘滢听的心中酸涩,伸手将方玉香扶了起来。 “玉香,我很抱歉,为了我们母女的事情,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方玉香摇着头:“玉香不苦,不苦。当年若是没有夫人,玉香早已尸骨无存,哪里还会有现在?又怎么会有文儿。” 看着因止了咳嗽,渐渐睡过去的文儿,方玉香眼神温柔。 云湘滢也看了看那个孩子,说道:“玉香,我替你赎身,带你和孩子,离开这里吧。有我在,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玉香自是详细姑娘不会骗我的,只是……”方玉香并没有,如云湘滢所料那般欣喜,反倒神情有些灰败。 “只是什么?” “只是,当年玉香被卖到这里的时候,签的是死契,除非死,否则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云湘滢微微摇动折扇:“那红肖如此贪财,我不信,她会不选择,我给她的大价钱,而选择让你留下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方玉香继续留在这里,不过是多受些折磨,红肖从她身上,是挣不到多少钱的。 谁知,方玉香再次摇了摇头。 云湘滢微微蹙眉,说:“你不必担心银钱的问题,几千几万两银子,在我这里都不算什么。” 几万两银子,怕是给大青楼里的花魁赎身,都足够了。 可是,云湘滢没有想到,方玉香的回应,依旧是摇头。 “玉香谢过姑娘的好意,玉香愿将所知,全部告诉姑娘。”方玉香再次跪了下去,“只求姑娘能带文儿离开,玉香就心满意足了。至于玉香,姑娘就当是玉香自甘堕落,不肯离开这里吧。” 第181章我说,我要这孩子的心!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你这是什么话!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说出来就是,何苦如此作践自己?”云湘滢微怒道:“还有,你看看文儿,他这么瘦弱,离开你他能活下去吗?” 云湘滢疾言厉色的一番话,令方玉香再次哭了起来。 江守望有些不耐烦起来,说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有事就说。就算小师妹解决不了,说说又怕什么?” “江师兄!”云湘滢喊了一句,什么叫就算她解决不了啊? 江守望笑了两声,还不服气的说:“本来就是啊,说说又掉不了几块肉。” 在云湘滢的瞪视下,江守望撇撇嘴不说话了。 而方玉香听了江守望的话,微微怔了怔,渐渐停了哭声,不舍的抚摸着孩子的面庞。 半晌之后,方玉香开口说道:“姑娘要想一一拿回夫人的产业,那块香玉就是信物。我原本是夫人留下的证人,只有我一人,知道姑娘的红梅胎记,只有我才能确认姑娘的身份。夫人留下的人,会凭着香玉和我的证明,与姑娘相认,以便助姑娘一臂之力。” 顿了顿,方玉香再道:“至于后面两句话,寻转转寻,始为正路的意思,是说姑娘找到寻转和转寻两处店铺,从这两处店铺着手,才能拿回所有产业。” 闻言,云湘滢微微蹙眉,轻喃:“寻转和转寻?” 她从未听闻过,如此奇怪的店铺名字。 方玉香露出一抹怀念和敬佩之意,说道:“夫人是何其聪慧之人?单看夫人凭借着,当年侯爷替她置办的嫁妆,短短几年内,就置下了如此多的产业,就可见一斑了。” “剑花泛月寻水转,火融青纹化蛟龙。九转玲珑偏寻心,拂花落叶又归根。”方玉香喃喃念出几句诗来,“相信凭姑娘的聪慧,当能猜出这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 解开了四句话的意思,却又得回了,四句更长的诗来,云湘滢一时之间,有那么一点点的苦笑不得。 娘亲,您的性子,怎么好像与我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呢? 方玉香自是不知云湘滢心中的想法,只再次跪了下去,双手托举着自己的孩子,说:“玉香有负夫人当年所托,不能出面为姑娘,联络其他人了。只是恳求姑娘,念在玉香把这些话守了十年,终究是传到了姑娘耳中的份上,带走文儿。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方玉香依旧不肯相信,云湘滢有能力带走她。 江守望闻言,颇有些不耐起来:“小师妹,她都自己这么说了,你就带着这小儿离开,管她死活作甚!” “江师兄稍安勿躁。”云湘滢安抚了江守望一句,转头吩咐苗鲁:“你去见红肖,就说……” 苗鲁立即应声而去。 不多时,苗鲁回转,那红肖也跟着来了。 “哎呦,小公子的胃口不小,在这玩不够,还要带回府去继续玩?”红肖一副搔首弄姿的模样,“不过,可惜呀,奴家这里哪个姑娘,小公子都能带走,就是这玉香啊,不行!” 说到最后一个字,红肖的脸色也是一沉,不复刚才的风骚姿态。 “红妈妈这是有钱也不赚了?”云湘滢直接从袖中,甩出了几个小金元宝。 红肖的眼中,立即闪过贪婪的神情,只是很快,她就收敛了起来。 “还是不够?”云湘滢挑眉,刚刚她已经吩咐苗鲁,拿给了红肖五万两的银票。 慢条斯理的又拿了一叠银票,放在了桌上,云湘滢看着红肖,问:“那再加上这些呢?” 一旁的方玉香,也被云湘滢的举动给吓到了,回过神来之后,就一个劲儿的摇头,要不是苗鲁眼疾手快,点了她的哑穴,估计她此时早已出声劝阻云湘滢了。 红肖眼馋的看着那些银票,吞了吞口水,艰难的摇了摇头。 继而,红肖微微变了脸色,使劲的打量了打量云湘滢,道:“依奴家来看,小公子不是来玩耍的,是奔着玉香来的吧?” 心知这红肖是起了疑心,云湘滢又不知,这当中究竟有什么纠葛,万一行差踏错,岂不是害了方玉香母子?她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她的真实意图! 于是,云湘滢哈哈大笑几声后,说:“红妈妈看出来了?真是让红妈妈见笑了。的确,本公子确实是奔着玉香来的。” 说到这里,云湘滢微微凑近红肖,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压低声音对红肖说:“确切的说,本公子是需要那小孩子的……” “小公子莫要与奴家开玩笑,这么个瘦弱孩子……”红肖以为云湘滢的话说完了,当即有些不屑的说道。 只是,红肖没有想到,云湘滢紧接着补了一个字:“心。” “你……您说什么?”红肖仿佛被雷劈了似的,磕绊着问。 云湘滢再凑近一步:“我说,我要这孩子的心。” “不、不是……您要这孩子心,干……干什么呀?”红肖被惊到了,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此时此刻,在红肖的眼里看来,云湘滢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俊俏公子哥,而是一个吃人的恶鬼! 云湘滢微微勾唇,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又往前走了一步。 江守望见状,差一点笑出声来,这个小师妹,又在淘气了。 在暗香谷的时候,最初说出这种,吓人的事情来的明明是他。 他生怕小师妹天不怕、地不怕,乱跑了出去,才骗她外面有这样的坏人。 结果,到后来小师妹长大了,每每淘气,就会拿同样的话,来故作可怕吓唬他。以致于,他一听到孩子心这个词,就忍不住想笑。 江守望咳嗽了一声,沉着声音,帮着云湘滢一起吓唬红肖:“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家小……弟最喜吃这等,细嫩孩子的心了。尤其是这种,从小用药温养着的,最好!” “吃!” 红肖一听这句话,差点没跳起来。 只是,在江守望与苗鲁两人的怒瞪下,尤其是那个络腮胡子的眼神,特别吓人,她只敢微微向后缩了缩,离那个可怕的小公子远一点点。 她红肖不是什么好人,逼良为娼是家常便饭,打伤打死的人,怕是数不清有多少,但是这种吃……她可是从未干过! 红肖想了想,偷偷瞄了瞄云湘滢,说道:“这件事……小公子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或者,您只带孩子走,可不可以?” “只带孩子,万一他死了怎么办?你再赔给我小弟一个啊?”江守望吹胡子瞪眼睛,他忽然发现,这络腮胡子的形象,还蛮好用的。 红肖的头,立即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开玩笑,她这种地方,那是伺候男人的,可不是生孩子的地方! 孩子的爹是谁,不知道!何况,她这是下等勾栏,即便是知道亲爹是谁,那孩子爹的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根本不可能给孩子娘赎身,更不可能带走孩子,好生抚养。 试问,这种情况下,有几个愿意,把孩子生下来的? 而且,这怀了孩子,不能接客,不能给她挣钱,她才不做这赔本买卖呢! 这一个能出生,她都吃惊的要命。 这要是真死了,她上哪儿去弄个孩子赔给对方? 这个时候,云湘滢轻摇了摇扇子,说:“要不然,红妈妈说说,她为什么不能跟本公子走?本公子听听,在这陵安城中,还有敢和本公子作对的人!” 听云湘滢口气极大,红肖再次仔细打量了打量她,心中不禁有了一丝松动,问道:“玉香没和小公子说?” “她就会抱着孩子哭,能和本公子说什么啊?” 玉香的眼睛还肿着呢,恰恰印证了云湘滢的说法。 红肖看了看,急的似乎满脸通红,眼睛红肿的方玉香,又看了看一副悠哉模样,根本不把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似的云湘滢,暗暗转动了几下眼珠。 其后,红肖才说道:“小公子是有所不知,这玉香被送来的时候,是因为偷盗了主子家的财务,又得罪了人,本该直接打死的。只不过主家心善,才把她送来了奴家这里,好歹能活着不是?” 云湘滢淡应一声,显得很不感兴趣,只是手指微微收紧。 方玉香当初是绣坊掌柜的,可不是府里的奴婢,哪怕就是当真犯了偷盗罪,那也该由官府审判,何来该被直接打死? 武安送来的消息里,说当年的事是陈氏做的手脚,现在看来却是不尽然。 如果这个红肖没有说谎,那么,关键就在于方玉香,所谓的得罪的人身上。 只听红肖继续说道:“本来呢,到了奴家的地方,又签了死契,一切自是该由奴家说了算,偏生不但送玉香来的主家,放了话出来,就连她得罪的那位,也是放了话,在奴家这里的。” “噢?放了什么话?”云湘滢悠闲状的问了一句,心中却是在暗暗盘算,怎么把那人的身份套出来。 着实不好套啊,这红肖在这等场所,摸爬滚打多少年,什么人没见过? 而且,但凡在陵安城,开青楼、赌场一类地方,都是有靠山的。此处虽是下等勾栏之地,红肖若无任何靠山,怕是根本开不起来! 即使如此,那人还令红肖如此忌惮,其身份必然非比寻常! 而江守望则是说道:“你可不要骗我家小弟,否则我立马拆了你这儿!” 红肖苦笑:“我的爷哎,奴家哪敢骗小公子啊!实在是……” 第182章 看谁敢阻拦本公子的好事!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实在是奴家要是放玉香走了,奴家这地方,也就保不住了。”红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云湘滢见状,心思电转,感觉自己应该改变策略,不再想着从红肖嘴里套出那人究竟是谁,或许应该直接以势压人! 于是,云湘滢“唰”的一下合拢折扇,傲气而又恼怒的说道:“岂有此理,还有比本公子还要霸道的人!你说是谁,本公子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胆子,敢阻拦本公子的好事!” “这……”红肖转动着眼珠,犹豫着不肯说。 其实,这也很正常,不可能随随便便什么人来,说几句张狂的话,就能把人唬住。 云湘滢转头看了苗鲁一眼,苗鲁立即拿了一样物什,恭敬的放在了云湘滢的手中,云湘滢则是有些漫不经心的,将此物件拿到红肖眼前晃了一圈。 当看清云湘滢手中的,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红肖的眼神立即就变了,只是她很快就掩饰了下去,故作不解的说:“奴家不明白小公子的意思,这是……” 云湘滢却早已把她神情变化,收入了眼底,此时将那件东西收入怀里,慢慢的说道:“红妈妈不明白吗?需要本公子亲自把人请来吗?本公子是无所谓的,只是……” 说到这里,云湘滢的语气越发散漫:“到时候,红妈妈漫说保不住这里,你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本公子可是一概不管的。” “小公子真是说笑了,奴家又没做什么,怎么会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呢。”红肖强笑,看的出来,她已经开始动摇了,看着云湘滢的眼神更是变幻莫测。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你……”云湘滢点了点苗鲁,“去把兴王哥哥请到这里来,就说本公子在这里遇到了一些麻烦,兴王哥哥快来救本公子。” 苗鲁立即应声道:“是,公子,小人这就去兴王府。” 说完,苗鲁转身欲走。 红肖却是急了,伸手去拉苗鲁的手,与此同时,口中也是说道:“哎呦,怎能惊动兴王殿下,来奴家这等地方呢,万万使不得啊。” 开玩笑!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敢管兴王殿下叫兴王哥哥的! 在看到独属于兴王府的信物之时,红肖心中就已然有了猜测,此时一听,更是万分笃定,面前的小公子,定然是如她心中所想一般的身份。 留下话的那人,虽是身份贵重,可也没有贵重过面前这位啊! 所以,红肖不顾自己的手,一下子就被苗鲁躲避了开来,努力的扑到苗鲁身前,阻拦住苗鲁的去路。 而苗鲁躲避的干脆,反倒让红肖更加确信,她的猜测绝对没有错,否则怎么会有这般武功高强的护卫在身旁? 苗鲁故作一副不耐的样子,要将红肖推开:“你快快闪开,莫要误了我家公子的事情。我家公子可是难得出来一趟。” “咳!”云湘滢装作不悦的轻咳了一声。 苗鲁立即回身请罪道:“公子,小人失言了,请公子责罚。” “嗯,回去自己领罚。现在还不快去给本公子请兴王哥哥来!”云湘滢故作发怒状。 红肖连忙想要扑到云湘滢跟前,只是还没等她接近,就被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恶汉给阻住,她干笑着赔不是:“是奴家有眼无珠,搅扰了公子的雅兴,奴家给公子赔罪。公子不是想要玉香母子吗?尽管带走就是。” “刚刚红妈妈可不是这么说的。”云湘滢不依不饶道。 红肖陪着笑:“是奴家有眼无珠,公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奴家这一回吧。” 这时,苗鲁靠近云湘滢,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红肖只隐约听到“让您快回……礼佛……”,紧接着云湘滢就一脸不耐的,挥手说着“知道了,真烦”之类的话,起身往门外就走。 “公子,那这孩子……”苗鲁出声问道。 云湘滢转头对江守望说道:“你先带回去安置好,下次我出来,就到你那里服用。你可养好了,别让他死了。” 江守望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应着:“是,那是自然。” 云湘滢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去,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银票,居然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红肖哪里敢收这些银票啊,连忙拿起来,追上去要送回给云湘滢,只是被苗鲁给拦住,红肖只得赔笑,将银票送到苗鲁跟前,道:“公子能来奴家这里,已经是奴家的荣幸,哪里敢收公子的钱,还请这位大哥把这些银票,还给公子吧。” 苗鲁的脚步,倒是当真停了下来,手一伸:“拿来。” 红肖立即把银票送过去,谁知对方一晃手:“谁要这些,我说的是玉香的身契。” 红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吩咐人去拿玉香当初签的身契。 之前曾经被红肖招呼过来的春红,听到了红肖的吩咐,不忿的说道:“红妈妈,那个玉香当初签的可是死契!我可没有听说过,死契还能赎身的!” “春红,闭嘴!”红妈妈连忙呵斥,恨不能直接把这个春环扔出门去。这个时候了,就别再来乱搅和了,万一惹恼了面前这位,那可不是好玩的事。 春环遭了呵斥,更是不忿起来,只是红肖往日积威深重,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气鼓鼓的瞪着这边。 这时,之前曾经提醒过红肖,玉香已经被人包了养病之事的绿衣女,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玉香母子被人押着往外走,脸色立即变了变,上前几步,似乎想要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绿衣女被春红一把拉住,春红说道:“绿柳,人家玉香可是有贵人看上,要给她赎身了呢。死契都能赎身,玉香的本事,可真是大着呢。这个时候,你就别往上凑了,这万一惹恼了玉香,咱们岂不是要倒霉了!” 春红语气中的不甘不忿、不屑与怨气,甚至掩藏在这些下面的羡慕与嫉恨,人人都听的出来。 绿柳听了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往玉香脸上看了看,见她虽然不说话,神情中却并没有太多的痛苦和不堪,也就微微放下心来,转身回了屋子。 不多时,绿柳拿了一个小荷包出来,走到玉香跟前,将荷包递给方玉香,说:“恭喜姐姐从此脱离苦海。外面的日子,不比咱们这里,这点银钱姐姐拿着,权做是给文儿买零嘴儿的吧。” “绿柳你疯了!”春红上前,一把将荷包抢了过去,“人家玉香可是跟着贵人,出去过好日子的呢,你还给她银钱!” “春红,你……”绿柳怒瞪春红,只因春红已经把荷包,给收到了自己的怀里。 “好了,都给我回房间里去!谁再在这里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红肖上前厉喝一声。 春红恨恨的瞪了一眼玉香,扭着腰肢就回去了,绿柳有些不舍的看了看玉香,说了一句“保重”,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玉香说不了话,眼神中带着感激的,冲着绿柳点了点头。 “慢着。”有人出声喝道。 绿柳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而红肖心中已经开始在骂人了,面上却不得不陪着笑,到了回头喊慢着的云湘滢跟前,说道:“公子万勿与她们计较,这些个女人不懂礼数,回头奴家就狠狠责罚她们。这是玉香的身契,公子您看……” 云湘滢瞥了一眼那身契,示意苗鲁接过去,目光却是落在苍白了脸色的绿柳身上,语气傲然的说:“她的说话声太难听了,长相也如此难看,不配待在红妈妈这里。来人呐,把她的那张脸和嗓子,给本公子毁了,然后再丢出去!” 红肖的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 这绿柳虽不是她们这里最漂亮的女人,却也是为她挣了不少钱的,如今这小公子一句话,就给毁掉了,她能不心疼吗?那都是钱啊! “公子,还请公子……”红肖试图求情,却被云湘滢一个冷嗖嗖的眼神给吓住了。 但见云湘滢伸手捏起,红肖手中的银票,轻轻的晃了晃,说:“红妈妈,你可想好了,这么多银子,足够你买上好几个绿柳了。你说是不是?” 云湘滢眼神中充满了威胁,红肖的后背,一下子就被冷汗给浸湿了,她连连应声道:“是,是,公子说得对。” 然后,红肖眼睁睁的看着方玉香母子,加上一个吓得一塌糊涂的绿柳,全都被带走了。 直到这些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红肖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去,看着手中的银票,刚要扬声吩咐人,就见苗鲁又阴沉着脸,快步走了回来,红肖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可是公子还有什么吩咐?”红肖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对方又弄出什么麻烦事。 “我家公子吩咐了,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曾经来过此处。你最好把嘴闭严实了,否则……”苗鲁一边说着话,那眼神一边往红肖的脖子上瞄。 红肖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保证道:“奴家明白,奴家明白。玉香母子病死了,还过了病气给绿柳,绿柳就也死了。就是这么回事。那个春红,奴家也会让她闭嘴的。” “算你聪明!”苗鲁冷笑一下,拿了一个小金元宝在手中,又道:“如果,让我在外面听到半点风声,你就小心你的脑袋!” 话落,小金元宝也落入了红肖的怀里,只是那小金元宝上面,赫然带着几个深深的手指印!红肖的脸色,也彻底苍白了起来。 第183章 刘真人真乃神人也,尽知朕心!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金子虽软,但是能在其上面,留下这么深的手指印,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且不说,红肖究竟怎么让春红,不将此事往外说,单说云湘滢一行人,带着方玉香母子,以及苦苦挣扎却被点了穴道,昏了过去的绿柳离开。 扔了金元宝给红肖的苗鲁,也快步追了上来,看着云湘滢几番欲言又止。 在使人去喊红肖的时候,云湘滢吩咐苗鲁,在她改变态度之后,要如何配合之时,他还曾疑惑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姑娘居然是不知什么时候,假制了兴王府的信物,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吓唬那个红肖! 至于刚刚那个金元宝,其实也并非是苗鲁的手笔,他轻功虽好,内功却达不到如此深厚的地步。 那手指印是之前墨衣在金元宝是留下的,苗鲁感觉有趣,就带在了身上,没想到用在了此处。 云湘滢注意到了苗鲁的眼神,问:“有话要说?” “姑娘,您真的确认,如此一来,消息不会泄露出去吗?万一……”苗鲁担忧的问。 云湘滢微微勾唇淡笑:“万一?她红肖是有那个胆量,去兴王府问上一问,还是有胆量去宫里问一问?” 苗鲁摇摇头:“她自然不敢。” “不敢问,那这件事只能永远烂在她的肚子里。” 而不管是兴王也好,还是那想要冒充的人也罢,是不可能去红肖那里的,只要红肖没有那个胆子去问,这件事永远都不会传到兴王的耳朵里。 再说了,她只是拿出了兴王府的信物,又喊了一声兴王哥哥而已,剩下的她什么也没有说,全都是红肖自己的揣测而已。 就算红肖有所怀疑,告诉了她背后的靠山,那靠山查出不对劲儿来,可她们一行人全都是易容而来,再怎么查,怕是也查不到文阳侯府去。 至于被她狐假虎威利用了一把的兴王,云湘滢只能在心中默默地,道一句抱歉了。 而一旁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话的江守望,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出声问道:“小师妹,你要这绿柳出来做什么?” 云湘滢笑,看向江守望说:“不是说过了吗?毁掉她的容貌和嗓子,扔出去……啊!” 话尚未说完,云湘滢额头上就挨了江守望的一记轻敲。 江守望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还能不知道,你刚刚在人前那般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现在都离那里很远了,你玩也玩了,那种地方你也去过了,还要继续胡闹?” 云湘滢揉着额头,嘟囔道:“不胡闹就不胡闹嘛,江师兄做什么又敲我的头。” “我今晚就给师父送信。”江守望也不看向云湘滢,只如此说了一句。 云湘滢无奈,只得解释道:“江师兄,我只是看着绿柳几次相助方玉香。在这等地方,能如此做的人实属不易,觉得她应该是心性不坏,所以趁机将她带离那里而已。” 江守望这才释然的点点头:“那你要将她们都带回文阳侯府吗?” “不。一会儿,让苗鲁把绿柳送去一处安全所在,再给她一些银钱,剩下的全凭她自己做主,我是不会让绿柳得知我真实身份的。”云湘滢如此说道。 这个绿柳的确难得保持了善心,但是毕竟没有深交,若是在她面前暴露身份,只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如此只当做是一个救了她一回的陌客,才是万全之法。 “至于方玉香母子……”云湘滢回头看了一眼,沉吟道:“也不适合出现在文阳侯府,还是得找地方另行安置。” 谁知,云湘滢刚说到这里,就听江守望嚷道:“小师妹可千万不要交给我,我可管不了!” 云湘滢诧异的看了看江守望,见他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差点笑了出来,忍着笑说道:“江师兄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让师兄安置她们。” 见她刚说不用他安置,江守望就长出了一口气,云湘滢终究是忍不住,问:“江师兄,你这是终于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乐不思蜀了?不会连暗香谷都不想回了吧?” “怎么会。”江守望摇摇头,“师父只给了我几个月的时间,若是回去迟了,怕是师父会生气的。小师妹又不在谷里,到时候师父要责罚我,也没人能劝得住师父啊。” 江守望无奈的抬眼望天,云湘滢再次笑了起来。 以前在谷里的时候,江守望经常会因为偷着琢磨毒术的事情,被师父逮着责罚。而江守望又是大师兄,师父有心拿他立威,进而不让其他弟子,有样学样的也去琢磨毒术,往往罚的比较重。 这个时候,也只有云湘滢才能劝阻师父,让师父从轻处罚。 想到这里,云湘滢开始想念师父了,她微微垂了眸子,转头吩咐苗鲁,联络其他人前来,以便安置方玉香母子。 见苗鲁带着犹自晕着的绿柳离开,云湘滢才对江守望说道:“江师兄,我给师父做了几件衣服,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给师父吧。” “好。”江守望自是无有不应,不过转而笑道:“小师妹,你可能不知道,你离开暗香谷之后,也没个人能管束得了师父,师父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了,很是邋遢。” 江守望这么一说,云湘滢心中更加酸楚起来,又想起她在给师父做衣服的时候,柳玉儿还曾疑惑的问她,在得知是给师父做的,柳玉儿连连说应该的,还帮着配花色,云湘滢眼睛也微微湿润起来。 云湘滢撇过头去,说:“那江师兄,你回去告诉师父,再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就不理师父了!” “好。”江守望察觉到了云湘滢的情绪变化,伸手摸了摸云湘滢的头发。 两人在外面转了好大一圈,确认没有人跟踪他们,这才往文阳侯府而去。 皇宫之中,苍正帝看着呈上来的结果,又看向了一旁似闭目养神的刘真人,缓缓开口道:“还望刘真人给朕解一解这疑惑。” 刘真人睁开眼睛,声音沧桑的说道:“皇上,钦天监送上来的筛选结果,贫道看过了,的确是上好的人选。” 苍正帝不语,继续盯着刘真人。 “皇上自然是知道,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月份与时辰,也是如此。那璟王殿下所需的正是阳月阳时出生的女子。璟王爷只有娶了这样的女子,才能以阳气驱走病邪这阴气,璟王才能转危为安。” 苍正帝的手指用力收紧,半晌之后,说了一句:“如此,当真劳烦刘真人了。” “贫道观皇上,依然心有疑虑。” 苍正帝缓缓放下手中,几乎被他捏碎的御笔,说:“那刘真人且猜一猜,朕心中究竟有何疑虑。” 刘真人眼中精光瞬间暴涨,继而缓缓暗了下去,然后他说道:“时辰分阴阳,时刻也同样分阴阳。此女子为阳月阳时阴刻出生,而此阴刻非同一般,皇上当拿捏准了,璟王爷成亲的吉日,否则,怕是会深受这个阴刻的反噬。如此,皇上可能安心?” “噢?如此厉害的阴刻,朕还是头一回听说。那依刘真人来看,璟王大婚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为好呢?” 刘真人听闻此问话,反倒缓缓闭上了眼睛,并不言语。 苍正帝也不恼怒,只目光在钦天监送上来的几个日期上,来回的扫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刘真人睁开眼睛,伸手在那几个日期中一指,说道:“就定在这一天,皇上可会安心?” 苍正帝哈哈大笑:“刘真人真乃神人也,尽知朕心!来人,即刻传旨。” “是,皇上。”刘曹立即应声。 只是在缓缓退出大殿之后,刘曹并没有立即出宫传旨,而是去了一旁的偏殿,等到刘真人离开之后,他又返回了大殿。 苍正帝正在看奏折,见刘曹进来,也没有丝毫的诧异,继续写下御批朱字。 过了好久,苍正帝忽然开口说:“筛选结果有没有人动过手脚?” 刘曹没有丝毫惊异,似乎正在等着苍正帝来问一般,立即回答道:“黑衣卫全程盯着,并没有什么人做手脚。” 说完,刘曹又笑了笑,说:“皇上许是不知,外间传言并不是很好,那些个王公大臣们,恨不能把自家女儿,立时三刻就嫁出去,也免得……嫁去璟王府守了活寡,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个时候往上凑呢?” “放肆!”苍正帝斥道:“刘真人说过,只要璟王娶了王妃,慢慢就会好起来,怎么会有守活寡一说。” “是,是老奴胡说,惹了圣怒。”刘曹连忙扇了自己几个嘴巴。 “好了。” 苍正帝出声阻止,刘曹本就不怎么用力,此时就顺势停了下来。 微微抬头看了看苍正帝,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是在担心,朝臣们会有所怨言?” “哼!朕看谁敢!” “皇上,其实是您想左了呢。”刘曹笑着说出这句话。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亲自下旨,谁还敢抗旨不遵不成?他还没见过,哪朝哪代有为了一个女儿,就将全族的性命搭进去的。 当然,刘曹这般在心里想,话却是不能这么说,只听他语气中带着高兴的说:“皇上,这赐婚给亲王,可是大喜之事,是何等的荣宠?任是谁家得到此等荣耀,想必阖府上下都会欢喜异常的。” 刘曹似乎忘了刚刚他还说,那些大臣恨不能,立即把女儿嫁出去的话了。 而苍正帝听了刘曹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刘曹立即会意退了出去。 第184章 圣旨惊众人,苦苦哀求湘滢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府嫡女,闺名茹欣,贤惠端庄,秀外慧中,品格贵重,特赐给璟王为正妃,于吉日八月十八完婚,钦此!” 一纸圣旨,震惊了接旨的云府诸人。 云茹欣跪在那里,低垂的面庞上尽是难以置信,而陈氏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云博远倒是很镇定的接旨谢恩,这才看向了来传旨的刘曹。 “刘公公,这……” 刘曹笑着说:“云大人,恭喜了,令千金很快就要成为璟王妃了。” 云博远实在不想要这个喜,但是又哪敢抗旨不遵?也同样不敢给刘曹,这个在皇上面前,都有着几分颜面的红人脸色看? 云博远只能笑应着,塞给了刘曹一个荷包。 刘曹隐在袖子下,用手捏了捏,是纸张的感觉,想必是银票,面额应当是小不了的。 当下,刘曹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想来云大人也知道,这可是刘真人,耗费了无数功力,测算出来的与璟王爷相合的,品格贵重的生辰八字,正是令千金的生辰八字。” “小女实在担不起,品格贵重之称啊。” “皇上说她担得起,她就自然担得起。云大人,可莫要因小失大啊。” 闻听此话,云博远立即知道,这是刘曹对他的提点,皇上亲自下的圣旨,若他有任何一点不愿的表现,怕是不但保不住乌纱帽,就连项上人头也不好保! 当即,云博远就换上了一副喜气的模样,冲刘曹深施一礼:“刘公公说的对,这婚事是皇上对我云府的荣宠,微臣谢主隆恩!再谢过刘公公亲自来传旨,辛苦了。” “哎,这才对嘛。”刘曹也笑的满脸开花,“因着要给璟王殿下冲喜,时间有些紧,云大人可要尽快准备好啊!” 成亲的日子是八月十八,而今天已经是八月十二了,时间何止是有些紧,而是紧迫到了极点! 可云博远也只能强笑道:“是、是,多谢刘公公提点。还请公公赏脸,吃一杯茶再忙碌吧。” 刘曹摆摆手:“杂家还得去璟王府传旨呢,改天再来叨扰云大人。” 闻言,云博远心中一突,璟王府还未接到圣旨,就先传旨到了他府上,皇上此举,莫非含有什么深意不成? 云博远还欲再问,刘曹却是半个字,都不肯再吐露,直接告辞奔璟王府而去。 “父亲……”云茹欣扶着陈氏站起身来,目光哀戚的看着云博远。 云博远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云茹欣,道:“到我书房来。” “老爷……”陈氏想要说什么,却被云茹欣阻止。 “母亲。”云茹欣微微用力,握住陈氏的手腕,“圣旨已下,您再说什么也是枉然。” “可是那璟王都昏迷不醒了,你嫁过去,岂不是守活……” “母亲!” 不待陈氏说出最后一个字来,云茹欣就微微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母亲,用力的摇了摇头。 人多眼杂,陈氏要是不慎,说出什么不恭的话来,传了出去是小事,若是被有心人传入当今圣上耳中,他们一家都得获罪! “我苦命的女儿啊……”陈氏被阻止,话说不出来,但是心里难受的紧,猛地哭了出来。 “住嘴!”云博远青了脸色,“圣上赐婚,是光耀门楣的好事!你……” 说到这里,云博远扬声喊道:“夫人旧疾复发,竟然胡言乱语起来。来人!送夫人回房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房门半步!听到没有?” “是,老爷。”立即有小人应声,过来扶了陈氏,半拖着的往青藤苑而去。 “云博远,你……你不救救女儿,还要禁足我!你……呜呜呜……” 云博远一个眼神过去,下人立即会意,当即有人伸手捂住了陈氏的嘴。 “呜呜呜……”陈氏死命挣扎,看向云博远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云博远转回头,不去看陈氏,带着云茹欣去了书房。 谁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二人,在书房中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云茹欣出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似是哭过了。 其后,云茹欣回自己的芙蓉苑没多久,就独自一人来了婉湘居。 婉湘居中,云湘滢刚刚回府,洗去了易容,换好了衣裙,见假扮她留在府中的念柳,似乎有话要说,云湘滢开口要问。 只是,不等云湘滢的话问出口,就听外面下人禀报,云茹欣来了。 云茹欣几乎每日都来给云老太爷请安,虽则今日时辰有些晚,云湘滢也没有多想,就吩咐将人请进来。 “堂姐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云湘滢笑着问了一句。 谁成想,云茹欣没有说话,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把云湘滢惊了一跳,连忙避开。 “堂姐这是做什么?念柳,快扶堂姐起来。”云湘滢急忙吩咐着,自己也俯身去扶。 只是,云茹欣怎么都不肯起来,只眼中带泪的看着云湘滢。 “求滢妹妹救救姐姐!” “堂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堂姐先起来说话,这样岂不是要折煞我吗?” 云湘滢边说话,一边在心中揣测,莫非是为了她向陈氏,要回自己娘亲嫁妆之事?可这也到不了用上“救”字的地步啊…… 云茹欣摇了摇头:“请滢妹妹答应姐姐,否则姐姐是不会起来的。” “堂姐……” “欣姑娘,您这般岂不是在为难我家姑娘吗?”念柳有些不高兴的说。什么事都不说出来,就逼着姑娘答应?这欣姑娘什么毛病! “我与滢妹妹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出去!”云茹欣一反常态,直接出言斥责念柳。 刚刚是她太过着急了,没有留意到房间里,除却她与云湘滢二人,还要丫鬟在,否则她是万万不可能,在丫鬟面前这般做的。 此时,正好趁机将这丫鬟斥退出去。 不过,念柳的身形一顿,给云茹欣施了一礼,向后退了几步,却并没有当真如云茹欣所言出去。 云茹欣见状,心中又是一阵恼怒,只是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才生生的压下了怒气,转而对云湘滢说道:“滢妹妹,姐姐有些私密的话,相与滢妹妹说说,可否让你的丫鬟先退下?” 云湘滢在云茹欣出言呵斥念柳之时,微微蹙了眉,此时沉默了一下,还是示意念柳先出去了。 “堂姐,究竟发生了何事?” 云茹欣低垂着头,手轻轻的抚上了小腹,半晌之后,才说道:“滢妹妹,姐姐怀孕了。” 云茹欣的语气平淡,可着实惊到了云湘滢! 云湘滢的身子僵着,一时间都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云湘滢才俯身去扶云茹欣,口中说道:“堂姐,你快起来!地上寒凉,对……身子不好。” 云湘滢是顿了一下,才将到了口边的“孩子”二字,改成了身子。 扶云茹欣坐下,云湘滢看着她,说:“堂姐,你怎能这般糊涂!” 未婚先孕,可是会名声尽毁的,连整个家族,都会跟着蒙羞! 见云茹欣依旧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又不肯言语,云湘滢问道:“是谁的?可是他不肯负责任?” “不。”云茹欣终于开了口,“他还不知道。” “那……”云湘滢试探着问:“堂姐可是想让我开一付方子,将这个孩子打了?” 这是云湘滢唯一能想到的,云茹欣要求她的事。 没想到,云茹欣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猛烈的摇头道:“不!谁说要将孩子打掉了!” 云湘滢眨了眨眼睛。 云茹欣伸手握住云湘滢的手,眼露哀求的说:“难道滢妹妹还不明白吗?姐姐早已心有所属,现在更是怀了他的孩子,除了他,我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 云湘滢继续眨眼睛,不太明白云茹欣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云茹欣既然已经与人有私,那就该去求云博远、求陈氏,让她嫁给那人,也算是遮掩住了未婚先孕之事,为何偏来求她? 而云茹欣先是眼中含泪,紧接着泪珠滚落,哀戚又哀求的看着云湘滢,却见她始终不开窍,心中猛然蹿出一股火来! 她这是在看她的笑话! 云茹欣却又哪里知道,云湘滢刚刚并不在府中,接旨的人是念柳假扮的,而念柳还没来得及,告诉云湘滢,云茹欣被赐婚给璟王一事。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一方几乎怒火中烧,一方却是不明所以。 “滢妹妹,你刚刚不是问,孩子是谁的吗?”云茹欣咬了咬唇,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云湘滢反手握住云茹欣的手,阻止道:“刚刚是我多嘴了,堂姐不必对我说。” 顿了一下,云湘滢继续说道:“只是,我想劝堂姐一句,如果能让他尽快娶你,就让他速速来提亲。如此,这孩子还能抱住。若是拖延时日太久,这孩子怕是留不得。” 孩子无辜,可是世人对女子多有苛责,若只一心想要保住孩子,恐怕到最后,连自身都难以保全。 “滢妹妹,你怎么还是不明白?”云茹欣忍了几忍,才忍住要将手抽回来的冲动,“姐姐求求你了,好不好?就帮姐姐这一回吧。” “堂姐,莫要一意孤行啊!”云湘滢再劝道:“堂姐大可放心,无论堂姐作何选择,这件事都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我这里也有调理身子的好方子,保证不会让堂姐落下病根。” “滢妹妹!”云茹欣的声音,微微提高,继而转为哀求。 只是,云茹欣的一番话,几乎将云湘滢惊得面无人色,直道荒谬! 第185章 荒谬至极的请求!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茹欣苦苦哀求着云湘滢,说:“滢妹妹,姐姐与平王殿下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如今姐姐还怀了平王殿下的孩子,怎么能嫁给璟王呢?虽说圣旨已下,圣意难违……可是姐姐求求你,你代替姐姐嫁给璟王,成全成全姐姐和平王殿下吧!” 云湘滢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难以出声。 云茹欣在说什么?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让云茹欣嫁给璟王为妃? 云茹欣和平王私定终身,还珠胎暗结? 云茹欣还说…… 云茹欣还说,让她替嫁给璟王! “荒、荒谬!”云湘滢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巴着斥责了一句。 “怎么是荒谬呢?我带着平王殿下的孩子,嫁给璟王,这才是荒谬啊!”云茹欣拉着云湘滢,“滢妹妹,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滢妹妹,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导致云府惹了圣怒,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是不是?你就帮帮姐姐,好不好?” “堂姐!”云湘滢压下心中,不知缘何而起的隐痛,看着云茹欣,脸色严肃的说道:“难道替嫁就不是欺君之罪,就不会惹了圣怒了吗?” 云茹欣急切的说道:“怎么会呢?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你不说,我不说,其他人呢?还有璟王呢?璟王是堂堂亲王,就任由你我,将其糊弄在掌心?你认为,这可能吗?” “怎么就不可能呢?璟王不是昏迷不醒吗?再说,他又怎么会认识,哪一个是我,哪一个是你。何况,到时候堂已经拜完,木已成舟,他不认也得认,难道他还会跑到皇上面前,说娶得人不对吗?那他颜面何存?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堂姐,那你有没有想过,璟王一旦得知,他被骗了,他会怎么对我吗?” 一个男人,还是亲王之尊,却被两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他还可能对玩弄他的女人,有什么好脸色吗? 外面可是早有传言,璟王战败之后,心性大变,残忍嗜杀。 届时,她身处璟王府,孤立无援,璟王要做什么做不了?哪怕璟王杀了她,她都反抗不了! 云茹欣就连檀越寺的事,都知道的那么清楚,这些传言,她怎么可能没有听过?以她的聪慧,不可能想不到。 可是她只是摇着头,一径的说道:“怎么会呢?到时候,你就是璟王妃了,璟王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王妃不好?滢妹妹,你嫁给璟王,你就是璟王妃了,就连备受皇上宠爱的兴王殿下和平王殿下,都要称呼你一声皇婶……” 云湘滢盯着云茹欣,终究是心中微微一冷,缓缓抽回了被她握住的手,缓缓说道:“堂姐,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替你出嫁的。” “滢妹妹,你当真就不肯帮帮我吗?”云茹欣的眼中,掠过一抹流光,继而再次跪了下来,“如果……如果,被人发现,我怀着平王殿下的孩子,却又嫁给了璟王,我只有死路一条了啊,滢妹妹……” 看着跪在她面前,哭的凄惨的云茹欣,往日种种一一浮现在云湘滢眼前。 云茹欣不惜顶撞父母,也屡次维护她的情意;在檀越寺,云茹欣舍命一扑,救她于危难时刻…… 云湘滢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缓缓伸手扶起云茹欣,说道:“堂姐,我会替你想办法的,但不是我替嫁进璟王府。” “圣旨已下,还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能让皇上收回圣旨吗?滢妹妹,你说啊?”云茹欣连连追问。 云茹欣自己没有留意,她说话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起来,而云湘滢也只当她心烦意乱,也没有往心里去。 只是,一时之间,她哪里有什么主意?云湘滢思忖了一下,说:“堂姐,你可曾有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平王殿下?如果他知道,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就会想办法,让皇上改变圣意了。再怎么说,他也是皇上的儿子,比起你我来,平王才更有机会改变圣意……”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帮我!你真的是太狠心了!”云茹欣猛然尖叫一声,反身就往外跑去。 “堂姐……” 云湘滢喊了一声,云茹欣却是脚步不曾停顿,甚至差点将门口的念柳撞倒,依旧不管不顾的跑走了。 而那边,念柳着被撞得生疼的肩膀,抬头想要说什么,却见云湘滢站在那里,神情有些不对。她连忙走过去,扶云湘滢坐下,小心的问道:“姑娘,可是欣姑娘说了什么,惹姑娘不快了?” 云湘滢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要和我说,皇上下了圣旨到云府?” 念柳连忙点头回答:“是,正要与姑娘禀报,皇上下了圣旨,赐婚欣姑娘为璟王妃,还是皇上身边的刘公公,亲自来传的圣旨。” 说到这里,念柳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又道:“姑娘,您不知道,二夫人那脸色,可是难看的不得了,直接就开始哭嚎她苦命的女儿,被二老爷一怒之下,以她犯了病为由,给拖回去禁足了呢。” 看到陈氏倒霉,念柳自然是很高兴,所以她说的也是兴高采烈的。只是当她说完之后,才忽然醒悟过来,自家姑娘与欣姑娘的关系,可是不错的,她这般幸灾乐祸,许是会惹姑娘不高兴。 念柳连忙请罪道:“姑娘,是奴婢失言了,请姑娘责罚。” 云湘滢漫不经心的挥挥手:“你去看看,我让萱草给爷爷炖的药膳如何了。” 念柳原本想说,药膳早就做好了,老太爷吃了,还连声夸赞姑娘配的药膳好呢。只是见云湘滢脸色不好,念柳不敢多言,应声而去。 云湘滢坐在那里,不知为何,心中异常的烦乱。 璟王还没有苏醒吗? 当真要到冲喜的地步了吗? 她原本还想着,这两天找机会,去璟王府探望一下。如今,她也许不用去了吧? 堂姐当真要怀着平王的孩子,却嫁给璟王吗?那璟王何其悲哀? 可是,圣旨已下,她该做些什么?还是,她应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任由璟王娶了堂姐…… 云湘滢霍然起身,快步走进了卧室。 房间里,云茂丰正撑着身子,尝试着要坐起来。 “爷爷,您小心点。”云湘滢连忙上前,扶住他。 云茂丰笑道:“滢儿,你真拿爷爷当做瓷器了不成,碰都不敢碰一下,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会呢,爷爷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滢儿相信,用不了多久,爷爷就会彻底好了。”云湘滢压下心底的烦乱,露出一抹淡笑来。 云茂丰呵呵的笑了两声,道:“好,爷爷信滢儿的话,很快就会好起来!” “嗯!”云湘滢用力点了一下头。也不知是在回答云茂丰,还是在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解毒的办法,一定要给爷爷解毒。 云茂丰动了这几下,只感觉身上一阵阵无力传来,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在云湘滢的搀扶下,躺回了床上。 尽管,云湘滢什么也没有对他说过,她手底下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忠心,更是不肯对他吐露一丝半毫,但是云茂丰活了这么久,岂是白活的?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心里有数。 若是,当他被救出来之后,就服用了那颗璟王送来的药丸,许是这一次中毒,他的身子还能支撑得住。但是他当初并没有真的服下药丸,而且…… 云茂丰垂眸微微看了一眼,自己那失去知觉已经几十年,如今却是隐隐传来一阵阵酸麻的双腿,心中异常的明了,恐怕这次的毒,并没有能寻到解药,而是将毒性暂且逼迫到了他的双腿之中。 他是无所谓了,只希望到时候,他的滢儿莫要太难过了才好。 还有,可惜他恐怕不能亲眼看到,滢儿出嫁的那一天了。 云茂丰在心中暗暗感叹,抬眸看向了云湘滢,却察觉云湘滢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云湘滢的头顶,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云博远又为难你了?你去将他叫来,爷爷亲自教训他一顿,给你出气,可好?” 云湘滢摇了摇头:“不是的,爷爷。” 云湘滢心中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把堂姐被赐婚的事,告知云茂丰。 而云茂丰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云湘滢的迟疑,开口再问:“滢儿,你不用担心爷爷,爷爷这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岂会被轻易击垮?说罢,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云湘滢抿唇,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如论如何,堂姐成亲那天,爷爷都会知道的。与其到了那一天,让爷爷毫无准备的获知真相,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爷爷也好有一些心理准备。 想罢,云湘滢开口回答道:“爷爷,之前皇上下了圣旨,赐堂姐为璟王妃,择日成亲。” 云茂丰微微皱眉:“皇上下旨,让茹欣嫁给璟王?” “是。日子就定在月夕过后三天。” 一听时间如此紧迫,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云茂丰更是皱紧了眉头,而他看向云湘滢的眼神中,依稀间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第186章 爷爷若不答应,堂姐又待如何?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茹欣跑出了婉湘居,直到跑到了花园里,她才停下了脚步,伸手捂在了隐隐作痛的小腹上。 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中,难道她会失去这个孩子吗? 想到这个可能,云茹欣顿时脸色一片煞白。 不过,好在歇了一会儿之后,小腹不舒适的感觉,就渐渐消失了,云茹欣才渐渐放下心来,脸色也慢慢恢复了一些。 她回过头去,往婉湘居的方向看去,眼中一片阴霾! 而此时,她的丫鬟冬燕寻了过来。 “姑娘,您可急死奴婢了。奴婢不过是去给姑娘,端了一碗燕窝,姑娘怎么就不见了……” 冬燕气喘吁吁的说着,只是说了一半,就见云茹欣脸色有些苍白,当即吃了一惊,连忙跪地请罪:“姑娘,您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真该死,没有照顾好姑娘。” 云茹欣的目光,转到了跪在地上的冬燕身上,半晌才说道:“好了,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不过是心里闷,出来走走而已,哪里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是,是奴婢失了分寸,姑娘教训的是。”冬燕起身,也不敢抬头去看云茹欣,“姑娘,可要奴婢再陪您走走?” 要嫁给一个快死了的璟王,姑娘的心里,能好过才怪,冬燕暗暗嘀咕着。 云茹欣说道:“不必了,我已经走累了,回去吧。” “是,姑娘。” 两人就缓步往芙蓉苑而去。 云茹欣装作无意的问道:“冬燕,之前你说婉湘居有一个小丫鬟,是你的远房亲戚?” “是,是奴婢的远房表妹。不过,她在婉湘居只是一个洒扫丫头,怕是当不得什么用。姑娘是想……” “噢,没事。其实我也只是想问问,爷爷最近有没有到外面晒过太阳,听说多晒太阳,对身子骨有好处呢。这么一点小事,总不好去问滢妹妹吧,没得让滢妹妹误以为,我是在责怪她没有好好照顾爷爷。” 冬燕摇摇头:“没听表妹提起来,许是老太爷现在身子还虚,不能吹着风吧,毕竟现在的天气,不如夏天那般暖和了。” “嗯,也是。”云茹欣心不在焉的点头,继而似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也不知滢妹妹整天守着爷爷,会不会太闷了一些,要是她什么时候,肯出去转转就好了。” 冬燕随口附和道:“这个啊,奴婢倒是听表妹提起来过,说是滢姑娘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在院子里转转。正好这个时候,预订的药材会送到婉湘居去,滢姑娘还会亲自挑选药材,想来应该不会闷吧。” “原来如此。”云茹欣手指抚着小腹,眸中光彩连连闪过。 就连云茹欣的贴身丫鬟,都不知云茹欣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只是在傍晚时分,两个贴身丫鬟均被她支了开来,而她自己则是悄悄的绕进了婉湘居。 云茹欣并不清楚,婉湘居早已从里到外,全都布满了人,她刚刚接近婉湘居,就已经有人禀报给了云湘滢。 云湘滢想看看云茹欣,到底要做什么,是以传了命令,不用阻拦她,云茹欣这才得以顺利进去。 “爷爷,茹欣来看您了。”云茹欣进屋之后,就跪倒在云茂丰床前。 云茂丰眼神复杂的看着云茹欣,只因看到云茹欣,就让云茂丰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云博远,那个连父亲都忍心毒害的畜生! 云博远以为这个做父亲的老糊涂了,不知道他暗中耍的那些小心思,不过是念在他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养不教父之过,才会没有立时三刻就与他计较,谁成想…… 云茂丰暗暗叹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双眼微带泪意的云茹欣,终究还是念及孩子无辜,这些年这孩子也很是孝顺,遂软了神情说道:“茹欣,快起来。” “茹欣不起来。”云茹欣摇着头,哭道:“爷爷,茹欣在您跟前长大,孝顺了您十几年。这些时日您重病,茹欣也亲上寺庙,求了信沧大师来为您诊治,更是日日来探望您。爷爷,茹欣斗胆问您一句,茹欣不孝顺吗?” 顿了一下,云茹欣声音略微低沉的又道:“还是说,在爷爷的心里,只有滢妹妹才是您的孙女儿,茹欣就不是了呢?并非茹欣不肯像滢妹妹那般,亲自照顾爷爷,而是滢妹妹根本不允茹欣接近爷爷啊。” 听她如此说,好似云湘滢如何不近人情一般,云茂丰心中略微有些不悦,不过还是说道:“在爷爷心里,茹欣也是一样的孝顺,是爷爷的好孙女儿。” 闻言,云茹欣霍然抬头,说:“爷爷,看在茹欣如此孝顺的份上,您救救茹欣吧!茹欣不想嫁给璟王。” 云茂丰心里忽然就涌起一阵失望,不过还是淡淡的望着云茹欣,说道:“茹欣啊,爷爷如今这般模样,能做的了什么?又怎么能救得了你呢?” “爷爷,您能的!只有您能救茹欣了!只要……只要……”云茹欣摇了摇嘴唇,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只要您让滢妹妹代替茹欣,嫁入璟王府,就能救茹欣了!爷爷,好不好?” 说完,云茹欣满眼期盼的看着云茂丰,根本没有发现,云茂丰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冷清了起来。 云茂丰缓缓开口:“为何你不肯嫁入璟王府,却敢肯定滢儿就一定肯嫁过去呢?” “滢妹妹那么孝顺爷爷,只要爷爷开口,滢妹妹一定会答应的。爷爷,就答应了茹欣这唯一的请求吧。”云茹欣哭着磕头道。 云茂丰不置可否,只看着云茹欣磕下头去,才又问:“你为何不肯嫁给璟王?” “茹欣……茹欣……”云茹欣自是知道,自己与平王私定终身,还珠胎暗结之事,是万万不能告诉云茂丰的,所以有些迟疑起来。 “为什么?”云茂丰再问。 云茹欣咬咬唇,捂脸哭道:“爷爷,这些时日您病重,许是不知,那璟王昏迷不醒,就连皇上派去的太医,都无能为力。茹欣嫁过去,若是璟王有个万一,茹欣岂不是要跟着陪葬吗?爷爷,茹欣还小,茹欣不想死啊……” 听了云茹欣的哭诉,云茂丰心中没有升起半丝同情,反倒是有怒气在节节攀升,他沉声问道:“你嫁过去是陪葬,难道滢儿嫁过去不是一样吗?滢儿比你还小一岁!” 这一次,云茹欣听出了云茂丰话中的怒气,心中“腾”的升起一团怨毒,口口声声都是滢儿滢儿,那她算什么? 只是,云茹欣用力的吸了几口气,将这怨毒死死的压在了心底,然后才继续哽咽着说道:“爷爷,茹欣是想着,茹欣嫁过去,什么都做不了,还凭空牵累了云府。而滢妹妹就不同了,滢妹妹不是会医术吗?还很是高明。说不定,滢妹妹就治好了璟王呢?爷爷不是最疼滢妹妹吗?到时候,滢妹妹身为璟王妃,何其尊贵?爷爷也就可以放心了。” 云茂丰闭了闭眼睛,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吗?儿子没有教好,孙女儿也成了这般模样! 而云茹欣见云茂丰闭上了眼睛,当即又哭了起来:“爷爷,您就看在茹欣,这十几年都孝顺您的份上,救救茹欣好不好?茹欣给您磕头了。” 几个头磕了下去,却见云茂丰依旧不为所动,云茹欣这一次咬了咬牙,道:“爷爷,您要是不答应茹欣……” “爷爷不答应堂姐,堂姐又待如何?” 云湘滢的清冷声音,从云茹欣的身后传来,惊了云茹欣一跳,她猛然回头,就见云湘滢疾步走来,那本是素净的衣裙,仿佛都带上了一股迫人的气势,云茹欣的气息就是一滞。 云湘滢走到床前,替云茂丰掖了掖被角,这才转头看向了云茹欣,说:“堂姐,我念在你屡次帮我助我又救我的份上,只当今日你与我所说的话,全都是心慌意乱之下说的胡话。可是,我不曾想到,堂姐居然会来逼迫爷爷!” “我……哪有……”在云湘滢面前,云茹欣不知为何,自觉矮了一截,说出来的话就带着三分心虚。 “没有?那刚刚堂姐要说什么,如果爷爷不答应你,你就要做什么?是要跪死在这里,还是要磕死在这里!” 自己可以受委屈,但是云湘滢不允许,任何人逼迫爷爷!所以,她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客气。 只是,说完这句话,见云茹欣的眼泪,如珠子一般滚落下来,云湘滢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堂姐,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云茹欣透过朦胧的泪眼,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睛不肯睁开,甚至不肯替她说一句话的云茂丰,又看了看满眼失望的云湘滢,心狠狠的缩成一团。 继而,云茹欣猛地哭出声来:“你们每个人都在说我,又有谁替我想过?我才十六岁!就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你们谁管过我的死活?你们谁管过,谁管过啊……” 说出最后一句话,云茹欣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 “堂姐?” 云湘滢连忙扶住她,手指搭上其脉象诊了一下,发现她只是情绪太过激动,这才晕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好的,这才吩咐人,将她小心的送回芙蓉苑去。 “唉!”云茂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云湘滢收回目光,决定去会一会那个平王。如果平王当真对堂姐情深义重,就一定会想办法扭转局面,免除堂姐嫁给璟王这件事的。 一想到堂姐不用嫁璟王,不知为何,云湘滢心中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时,云茂丰悠悠的问了云湘滢一句话。 第187章 我想要殿下的性命,也可以吗?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滢儿,如果圣旨是让你嫁给璟王,你会怎么做?” 云茂丰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而他的目光看似是漫不经心的,看着云湘滢身侧的花,实际上却是将云湘滢的一举一动,尽数收进眼底。 而云湘滢微微一怔,只因她实在未曾如此想过,继而她问道:“爷爷为什么要这么问啊?” “刚刚茹欣和我说,她不想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爷爷想看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云湘滢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如果是我,应该会安安静静的等着嫁给璟王。毕竟圣旨已下,如堂姐这般闹腾,非但改变不了什么,还很可能会惹了圣怒,到时候怕是整个云家,都要搭进性命去。” 说到这里,云茂丰又问了一句:“那你就不会心有不甘吗?如果璟王当真去了,谁也说不准璟王府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守活寡可能还是最好的结局,怕就怕……” 怕就怕,璟王一死,璟王妃要跟着殉葬!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爷爷,谁不怕死呢?滢儿也怕啊。只是……”云湘滢到了床边,习惯性的诊着云茂丰脉象,“谁说璟王一定会死呢?璟王十几岁就成了恒朝战神,威震敌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不知凡几,两年前那么重的伤势,他都能挺过去。这一次,怎么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掉呢!” 云湘滢的眼神中,带着无尽的光芒,说不清究竟是崇敬,还是其他什么样的情愫,让云茂丰不禁微微一怔。 继而,云茂丰笑了开来,说道:“是呢,谁说璟王就一定会死!” 那个孩子啊,怎么可能轻易死掉,他还背负着…… 云茂丰嘴角边带着一抹淡笑,呼吸渐渐绵长。 云湘滢微微垂眸,掩住心中的不平静,轻轻起身出了房间,低声吩咐了念柳几句话,然后拿起那本暗香毒术,细细的研究起来。 她还要给爷爷解毒呢,怎么可以松懈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念柳轻手轻脚的走过来,说道:“姑娘,已经是亥时一刻了。” 云湘滢抬眸,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念柳将手中打开着的小药箱,送到云湘滢面前,让她检视了一下,以免遗漏了什么。见云湘滢点了点头,念柳才将药箱盖好,递给了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墨衣。 “姑娘,多加小心。”念柳需要留在婉湘居,守护着老太爷,只能如此叮嘱道。 “璟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你担心什么。” 云湘滢淡淡笑着,伸手去扶头上的碧玉簪,只是当手指碰触到碧玉簪之后,却是微微一顿。 继而,云湘滢深深呼吸了几次,压下心底翻滚的思绪,带着冷玉与墨衣两人,悄悄出了文阳侯府。 “姑娘,前面就是璟王府了。”冷玉说道。 云湘滢淡应一声,吩咐道:“你们不必跟进去。” “姑娘……万万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不对,请立即召唤我们。”冷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赞同,却心知姑娘打定的主意,她是劝不动的,只得不放心的叮嘱着。 云湘滢将面纱戴了起来,拿过那个小药箱,缓步走到了璟王府门口。 璟王府门口有守卫,立即戒备的喝问道:“什么人,胆敢夜闯璟王府?” “烦请通禀清寒大人一声,就说香湘儿前来探望璟王殿下。”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这大半夜的前来探望,怎么都透着几分古怪,万一通传进去,反倒惹了清寒大人不高兴,到时候他们岂不是要遭殃? 云湘滢将他们的为难收入眼底,又说道:“你们尽管去通报就是,清寒必不会怪罪你们。” “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要探望我们殿下,也要白天来,哪有大半夜来的,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其中一个守卫不禁质问道。 “等等!” 另外一名守卫,一把拉住说话的守卫,将他拉到一旁去,轻声嘀咕道:“你记不得记得,说咱们殿下为了一名女子,现身什么义卖会?好像那名女子,就叫什么香?” “有吗?”那名守卫使劲的想了想,当真想了起来,不过还是怀疑的说:“那不是市井传言吗?可信吗?” “市井传言,也总得有点影子,才有的传吧?这万一真是面前这位,咱们给得罪了,清寒大人还不得把你我二人打死啊?近些日子,清寒大人的脾气,可不是太好。”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那咱们就通传进去?” “嗯,通传进去,要是清寒大人不见,也就怪不得咱们了不是?” 两个人商议一定,其中一人立即反身进了府门。 不多时,清寒快步从府门中走了出来,径自走到云湘滢面前,轻施一礼:“原来是姑娘来了,快请进!” “有劳清寒大人了。”云湘滢也回了一礼,迈步走进了璟王府。 门口那两个守卫,见清寒对云湘滢可算是恭谨有礼,当即长出了一口气,好在他们两个人通传进去了,否则后果不敢设想啊。 云湘滢边走,边轻声询问了一句:“清寒大人,方便让我为殿下诊一下脉吗?” “清寒早就说过,当不起姑娘的大人之称,直呼清寒的名字即可。”清寒先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不回答云湘滢的问题,却是说道:“外间皆传言,殿下时日无多,姑娘难道不相信吗?” “传言而已。何况,我只相信自己亲手诊断的。之前,我见过殿下几次,也曾诊过殿下的脉,其症虽是凶险,却还存有一线生机,殿下身边又有医道高手,怎会让殿下如此轻易撒手西去?” “姑娘对殿下极为有信心,清寒相信,殿下若是得知,必然会很高兴。” 闻言,云湘滢的脚步微顿。清寒话中的意思,云湘滢听了出来,看来外间的传言,至少有一件事说对了,那就是璟王昏迷不醒,否则清寒怎会用上“若是”两个字。 当云湘滢亲手诊到了璟王恒卓渊的脉象之后,就确认他的确是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其病情最为凶险的时刻已然过去。 “姑娘可能诊出,殿下昏迷不醒的原因?”清寒忍不住问道。 林老为了这件事,都快把自己的头发拽光了,今晚更是把他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云湘滢没有回答,反倒问道:“清寒可信得过我?亦或者说,殿下会否信得着我?” 清寒微微一怔,不知云湘滢为何会有此一问,不过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殿下曾经说过,姑娘做什么都可以。” 这次,轮到云湘滢微怔,她做什么都可以? 回过神来,云湘滢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犹自有如一柄出鞘利剑的恒卓渊。 转头,云湘滢将药箱打开,从其中挑出了几样药物,又将带来的银针,一字排开的放在了床边。 师父曾经说过,那套针法在治疗内伤拖延日久,从而昏迷的病症上,有独特的功效,但于施针者要求甚高,消耗的内力并非一星半点。 而对于她这个本就算不得,顶尖武功高手的人来说,更是一招不慎,招致内力反噬,吐血受伤都是轻的。 云湘滢心中暗忖着,唇边绽开一抹淡笑。或许,为了那一句做什么都可以,她也该使用一次那套针法。 心中主意已定,不过云湘滢的口中,却是略带戏谑的说:“如果,我想要殿下的性命,也可以吗?” “这个……殿下倒是没有说过。”清寒很诚实的回答,继而又补了一句:“清寒相信,就凭殿下屡次相助姑娘,姑娘也不会想要殿下的性命的。” 闻言,云湘滢不置可否,只是面庞上的神情,忽然肃穆起来。而清寒见状,也连忙收敛了心神,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只目光灼灼的盯着云湘滢的手指。 云湘滢的手指,先是在恒卓渊的身上连点数下,然后才开始缓缓施针,针入却不静,每一根银针都在轻微的颤动着。 当云湘滢的手指拂过时,这种轻颤更是明显,甚至渐渐带出一种细微的嗡名声! 银针一根根落下,云湘滢的手指,舞动的速度越发快速了起来,而目睹这一切的清寒,神情更加凝肃。 清寒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每一根银针上,充斥着的内力,这种内力分布的极为均匀,却又略有不同。 即便不懂医术,他也看的出来,这套针法必然不简单! 一场针施了下来,云湘滢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手指也微微轻颤起来。只是云湘滢坚持着,直到最后一根银针,从恒卓渊身体上拔了下来,她的身子晃了晃,差点坐倒在地。 “姑娘没事吧?”清寒想要伸手搀扶,却又收回了手,扯过椅子来,送到了云湘滢身旁。 “无妨。记下现在的时辰,一刻钟之后,给殿下服下这粒药丸。记住,一定要在一刻钟的时候,不能早也不能晚,否则会给殿下留下无穷的后患。至于另外几样药,等明日辰时,再给殿下服下。”云湘滢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不过还是细细的叮嘱道。 “是,清寒记下了。姑娘,清寒让人送姑娘回去吧。”清寒听得出来,云湘滢的声音有些虚弱,这也印证了他之前的想法,那套针法果然不简单。 “不必了,我的人就在府门外。”云湘滢接过清寒替她整理好的药箱,轻吸了一口气,起身向外走去。 只是,云湘滢还未走出房门,清寒忽然伸手,猛地将她拉了回来! 第188章 殿下,您当真要娶云茹欣?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就在云湘滢被扯回去的那一瞬间,一道寒光猛地划过,紧接着清寒就与来人打了起来。 云湘滢抬眸看去,房门外面,夜色当中跃动着不知道多少的黑影,厮杀声沉闷而残忍。 灯笼火把渐渐汇聚过来,预示着弓弩手的到来,没有多久,院子中静默下来,地上已然倒下了十几具尸体,全都是刺客的尸体。 清寒挥手,之前与刺客厮杀的侍卫,抬起这些尸体,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那么静悄悄的消失了,继而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些下人来,训练有素的开始清理地面上的血迹,一切都那么的有条不紊。 云湘滢恍惚间明白了过来,璟王嗜杀,每日都会有尸体抬出来的流言,就是这么传出去的吧? 清寒反身走回云湘滢面前,施礼道:“让姑娘受惊了,皆是清寒失礼,日后定当给姑娘送上赔礼,万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不过,说着话的同时,清寒却也清楚的看到,云湘滢的面庞上,其实一点受惊的表情都没有,还是那么的淡然,甚至还带着一丝了然的淡笑,就仿佛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神情的殿下。 之前,他就知云湘滢非是一般闺阁女子可比拟的,却没有想到她比想象中的,要更加的沉稳,不愧是殿下在意的人。 云湘滢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问道:“看样子,这是常有的事?” “是。”清寒应道,但是马上又补充道:“不过,像这次一般,让人突破到了房门外,差不多还是第一次。” 清寒说着,目光往周围幽深的夜色里扫了一眼,而隐在周围的暗卫们,立即全身哆嗦了一下。 恐怕这一次,清寒老大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了!暗卫们在心里哀嚎。 云湘滢敏锐的察觉到了,周围气息的一丝不同,不过却没有继续追根究底的问下去,只是伸手指了一下一旁的沙漏。 清寒立即神情大变,什么话都不顾的说,就急速冲进了房间里去。 云湘滢之前叮嘱过的,一定要在一刻钟的时候,给殿下服下一粒药丸,此时正好是一刻钟! 等给璟王服下了药丸,清寒才想起来,云湘滢还被他晾在门口处呢,当即又是一个急跳,起身往外跑去。 只是门口处,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人呢?”清寒出声问道。 立即有一个暗卫,从树后走出,禀道:“清寒大人是在找那位姑娘吗?她已经离开璟王府了。” “谁让你们送她出去的?” 暗卫一惊,期期艾艾的说道:“属下们见清寒大人,对那位姑娘也很是恭敬,属下等人也不敢失礼。见那位姑娘要离开,属下就派人送那位姑娘出府去了。” 清寒瞪了那暗卫一眼,看了一眼天色,才说道:“罢了。” 清寒心知,自己有些迁怒于人了,他们并不知刚刚云湘滢为给殿下施针,耗费了不少的心力,竟然就这么送出府去了,也没说安排一辆马车什么的。 那暗卫悄悄松了一口气,转身要隐回暗处,却听到身后的清寒,声音清冷的说道:“即日起,所有暗卫和侍卫训练量加一倍!居然让刺客突破到了殿下的房门外,还险些伤了姑娘!若有下一次,你们全部给我自行领罚去!” 所有暗卫与侍卫齐齐无声的哀嚎了一声,却不敢当真发出声音,只能郁闷的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从旁边的房间里,猛然蹿出一邋里邋遢的老者,一把揪住清寒的衣襟,哈哈大笑着说:“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渊小子就要醒过来了!” 正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是做了什么研究,还是苦思冥想了一夜的林老。 林老也不管清寒要说什么,扯着他就往恒卓渊房间里走,等到了恒卓渊床前,林老忽然“咦”了一声,松开清寒的衣襟,开始给恒卓渊诊脉。 “怪哉,怪哉。怎么隔了一个晚上,渊小子的脉象就产生如此大的变化,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渊小子就该醒过来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老又开始拽自己的头发了。 清寒扯了扯嘴角,说道:“之前,云姑娘刚刚来过,她给殿下施了针,又留了药给殿下服用。” “什么?” 林老一惊,再次细细的诊了脉,又一把扯过清寒收着的药丸,观察了一番,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果然是好医术!老夫想了半夜,也只想通了其中一半的道理而已。没想到……” 说到这里,林老才忽然反应过来,嚷道:“你说云姑娘,什么云姑娘?是不是上次渊小子说的,医术极好的小丫头?” 在得到了清寒的肯定回答之后,林老直接就蹦了起来:“在哪儿呢,她在哪儿呢?老夫一定要好好与这小丫头聊聊!” “云姑娘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你说她走了?”林老瞪着清寒,怒道:“你个清寒小子,明知道老夫说过,一定要认识认识她,她来了,你怎么不告诉老夫一声,你怎么不告诉老夫一声!啊?” 清寒向后退了一步:“不是您老吩咐的,不许任何人打扰您吗?” “老夫吩咐的?老夫吩咐的有那么管用吗?老夫还吩咐渊小子,要好好静养呢?他听了吗?他听了吗,你告诉老夫!” “林老,你越来越吵了。” 一道嘶哑低弱的声音,忽然加了进来,让林老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殿下,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清寒大喜过望的走到床前。 床上,恒卓渊的眸子,缓缓睁了开来。 林老走过来,再次给恒卓渊诊了诊脉,哼道:“算你小子命好,昏迷不醒都不用老夫救,就有那医术高超又好心的小丫头,来给你诊治。” 说完,林老甩下一个口袋,转身就出了房间。 恒卓渊刚刚醒过来,有那么一点疑惑的看着林老的背影,问:“清寒,林老这是……” 清寒遂将之前云湘滢来给恒卓渊施针,而林老因为苦思冥想而错过,与云湘滢见面的机会而发脾气的事,与恒卓渊说了一遍。 恒卓渊闻言,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难怪他在昏昏沉沉之间,感觉有些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端,原来是云湘滢来过了。 清寒一边吩咐人,给恒卓渊拿了清粥过来,一边将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情,简略的汇报了一遍。 “成亲冲喜?”恒卓渊眸中的神情,瞬间犀利起来,继而唇角扯出一抹寒凉的冷笑,“皇兄为本王选择的璟王妃是谁?” 清寒看了看恒卓渊的神色,回答道:“是云侍郎家的大女儿,云茹欣云姑娘。” “云茹欣?” 清寒看着恒卓渊面上越发冷峻,微微缩了缩身子,回道:“是,就是那位与平王牵扯不清的云姑娘。” “呵……” 恒卓渊笑着,将碗中的清粥,一口喝下,然后声音清冷至极的吩咐道:“清寒,吩咐下去,本王要让这场婚事,还未开始,就先结束于众人眼前!” “是,殿下!” 清寒立即应了下来,转身去吩咐属下去做事,只是不多时,清寒又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封信。 “殿下,是那位老爷子,刚刚遣人送过来的。” 闻言,恒卓渊伸手把信拿了过去,打开看了看,唇角再次露出一抹笑容来,只是相比之前的冷笑,这一次的笑容,多了一丝温度。 恒卓渊闭了闭眼睛,忽然对清寒说道:“收回刚刚的命令,这场婚事当中,不必做任何事情。” 清寒一惊,殿下从来都是令行禁止,这般出尔反尔的事情,可是从未发生过,何况…… 惊讶的看着恒卓渊,清寒问道:“殿下,您当真要娶云茹欣?她……她肚子里,可是还怀着平王的孩子呢!” 恒卓渊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清寒退下去。 清寒带着满腹的疑问走了出去。 而云湘滢这边,念柳见云湘滢回来是回来了,但是仿佛经历了什么似的,极为虚弱的样子,而裙摆上还带着丝丝血迹,念柳不禁大为担忧!她不敢埋怨云湘滢,却是把冷玉好一顿埋怨。 冷玉也冤枉呢,她和墨衣等在外面,见有人闯入了璟王府,急的差点跟着闯了进去。好在,后来云湘滢平安的出来了,才让他们送了一口气。 可是谁知道,云湘滢忽然就喷了一口鲜血出来,险些直接晕了过去。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询问,云湘滢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只说回府养养就好了,她也只好小心的护送着云湘滢回了婉湘居,却被念柳一顿埋怨。 萱草端了膳食过来,听到了念柳一连串的埋怨。她默默的听了一会儿,就默默的退了回去,去厨房重新做了一些吃食,温在了灶上,只等云湘滢醒过来之后好用。而萱草自己,则是守在灶旁,一步也没有离开。 中午时分,苗鲁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冷玉正守在云湘滢房门前,不禁低声问道:“姑娘还没醒吗?” “没有。你有事?” 苗鲁点头道:“自然是有事,否则我怎么会打扰姑娘休息。这是派去照顾方玉香母子的人,刚刚送回来的,说是和……” 苗鲁刚要说和什么有关,就听房间里传动一丝动静,紧接着是几声干咳声,云湘滢醒了。 冷玉来不及与苗鲁多说,知道了一句:一会儿你禀给姑娘知道吧,就急匆匆的进屋去了,她听出来了,姑娘的嗓子正干燥着呢。 第189章 兴王邀约,正中下怀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看着苗鲁送过来的东西,抬眸看了看苗鲁,问:“你说这事方玉香让人送来的?” “是,姑娘。方玉香说或许姑娘能用得上。”苗鲁回答。 云湘滢再次低头看了看,手中明显有些旧了的册子,这是爹爹当年迎娶娘亲的时候,亲手替娘亲写下的假装册子! 这上面的字体,就是爹爹的字,而后面比较娟秀一些的字,则是娘亲后续置办下了产业,娘亲写上去的。 这份嫁妆册子,何止是有用,而是有了这份嫁妆册子,她就能够有理有据的,从陈氏那里要回娘亲的产业! 之前,云湘滢不过是虚张声势,故意吓唬陈氏,利用陈氏心虚的心理,逼迫陈氏交出娘亲的嫁妆而已。 只不过,云湘滢奇怪的是,方玉香被陈氏算计进了勾栏场所,还生了一个孩子,那么多年,这么一份册子,她究竟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才得以保全下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云湘滢的疑惑,苗鲁说道:“方玉香去拿册子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咱们的人,所以咱们的人看的清楚,她是从一座破败的小院子,后院的土里挖出来的。据她说,那座小院子,原本是夫人给她安置的家。小人查过了,方玉香被送入勾栏院后,这小院子被卖给了一外地商人。不过那外地商人很快就离开了陵安城,那座小院子就一直荒废至今。” 云湘滢略略点头道:“嗯,替我谢谢方玉香。还有,这个方子你带回去,是给那孩子药浴用的。这两天我可能无法亲自去给孩子诊脉开方,你去一趟遮雨阁,让武大叔派个好点的大夫。” “是,姑娘,小人明白了。”苗鲁拿着药浴方子离开。 早已候在门外的萱草,连忙拿了自己炖好的补汤,送到了云湘滢面前。 “姑娘,这是奴婢熬得羹汤,姑娘趁热喝点,也好补补身子。”萱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微微有些黯然。 云湘滢伸手接过去,慢慢喝了一口,赞道:“萱草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要是以后萱草嫁人了,我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膳食,可怎么办呢?” 听云湘滢如此说,萱草脸上的神情,立即变成了高兴,她说道:“萱草不嫁人,萱草愿意给姑娘做一辈子的膳食!” “不嫁人怎么行呢?还有啊,二宝呢,最近怎么很少看到他啊?”云湘滢见萱草高兴起来,不禁也淡淡的笑了。 “二宝很乖,他看姑娘有事情要做,生怕惊扰到了姑娘,所以这些日子,都在奴婢的房间里自己玩呢。” “嗯,等我忙过了这一段时间,再好好陪他玩玩。” “是,姑娘。奴婢替二宝谢过姑娘。” 云湘滢点点头,伸手从床边拿了一本书本模样的东西,递给了萱草,说:“这是我给二宝买的启蒙书籍,你有时间多……” 云湘滢本来想说,你有时间多教教他,却忽然想起萱草怕是打字不识一个,只好临时改口道:“多陪他一起看看、学学,看不懂的,再来问我就是。” 萱草看着那本书,眼中含着泪水,感激的跪在地上,给云湘滢磕了一个头:“奴婢多谢姑娘的栽培。” “去吧。” 萱草这才起身,毕恭毕敬的拿了那本书,慢慢退了出去。 念柳微抬头看了一眼云湘滢,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念柳立即快步追上萱草,拉着萱草的手说道:“萱草,你的手怎么这么巧呢,我就做不来这些。” 萱草垂着头,低声说:“萱草没用,只会做些粗重的活计而已,哪里能和你们比,能帮姑娘做那么多事。” “萱草,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可是最早跟着姑娘的,姑娘的喜好什么的,你可是比谁都清楚,还能做出姑娘和老太爷爱吃的膳食。就连我和冷玉,也跟着沾光不少,你怎么说自己没用呢?要是你不在,姑娘和我们得多凄惨啊,你说是不是?” “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萱草眼含希冀的看向念柳。 “当然!”念柳毫不犹豫的回答:“你受苦,姑娘顾不得自己的身子,立即回来救你和二宝。在姑娘的心里,你和二宝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呢!” 顿了一下,念柳又道:“所以啊,以后不要觉得自己没用,否则不但我们难以心安,就连姑娘的心里都不好受。”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念柳。”萱草重重的点头,手中用力的握着,云湘滢给她的那本书。 “咱们都是伺候姑娘的,情分是其他人比不了的,就别那么多谢谢了。”念柳笑的开心,转身回了房间。 萱草看着念柳欢快的背影,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现,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她微微垂了眸子,拿着书快步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而念柳进了到了云湘滢的床边,对云湘滢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安抚好了萱草,云湘滢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嫁妆册子上。 萱草的那份,因着不能帮忙做事而产生的失落,云湘滢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她不可能因为萱草而改变什么。萱草不会武功,很多时候没有自保能力,她不能派萱草去做什么,也只好多多安抚萱草了。 “姑娘,兴王派人送来帖子,邀请姑娘明日到城南郊外散心。”冷玉来禀报。 云湘滢眼眸未抬,直接说道:“就说我要留在家里,照顾爷爷,等爷爷身子好些了,我再给兴王殿下赔罪。” 就在冷玉转身,准备去回复的时候,云湘滢又道:“等等。” “姑娘?”冷玉站住,疑惑的问。 “来人有没有说过,兴王都邀请了什么人?” 冷玉回道:“奴婢问过了,那人说是兴王说了,只是怕姑娘整日闷在家里,心情难免烦闷,想请姑娘出去走走、散散心,所以并未邀请太多人,又怕姑娘闺阁女子,不好与他独处,所以请了平宁郡主与平王作陪。” 平王…… 云湘滢的唇角微微一勾,她正想要会一会这个平王呢,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去回复兴王府的人,就说明日我定当准时抵达。” “是,姑娘。”冷玉应声而去。 云湘滢的眸光,在落到嫁妆册子上的时候,发现一旁的念柳,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强行忍住的样子,她当即说道:“有什么话就说。” 有了云湘滢的这句话,念柳就笑了开来,不解的问:“姑娘,璟王殿下相助姑娘,姑娘拼全力相救。这位兴王也帮了姑娘不少,那么珍稀的药材,说送就送给了姑娘。可是姑娘为什么对兴王,似乎没有对璟王那般……尽力,甚至有时候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念柳原本想说,没有那般用心,只是到了嘴边,又改成了尽力二字。 云湘滢闻言,也是微微一怔。 按说,兴王才是她回文阳侯府之后,第一个向她伸出善意之手的人,此次更是带了神医上门,又将珍稀药材送给她。 可是,为何在内心深处,似乎永远都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与兴王太过接近呢? 摇了摇头,云湘滢没有回答,而念柳见状,也不再追问,房间里安静了起来。 第二日,念柳忽然问道:“姑娘,今天是您给二夫人的时限,三天时间的最后一天了,二夫人怕是不会把夫人的嫁妆,乖乖送过来。可是姑娘要去城南,怕是分身不得,奴婢该怎么做?” 云湘滢微微勾唇,说:“你只管吩咐人,不管陈氏送了什么过来,全盘照收。但是有一点,所有的物品,都要当着陈氏或者陈氏派来的人的面,一一清点清楚,让她们画押为证。” “是,姑娘,奴婢明白了。”清点清楚,再画押为证,以免陈氏到时候反咬一口,说是东西都送来过来,是姑娘把东西给弄丢了。 而云湘滢收拾妥当,带着冷玉准备出府去。 门口却有人前来禀报,说是兴王派了马车来接云湘滢。 闻言,云湘滢微微挑眉。 昨天兴王送来帖子,云湘滢就察觉似乎哪里,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只是当时并没有多想,此时听了下人的禀报,却是忽然醒悟过来。 以往,兴王或者遮遮掩掩,以各种其他借口,出现在她面前,而但凡送什么东西或帖子,都会假借平宁郡主的名义。 但是,自从兴王带了神医来过文阳侯府之后,似乎兴王不再假借任何人的名义,而是直接言明是兴王府了。 就如现在,兴王派马车前来接她,这马车她是坐还是不坐? 若是坐了兴王的马车,恐怕用不了到明天,她云湘滢妄图做兴王侧妃的流言,就会传的满天飞! 若是她拒绝了兴王,惹恼了兴王不说,怕是她又逃脱不了一个,胆敢蔑视皇室的名声。 兴王此举,当真是让她陷入了两难境地,而且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 云湘滢捏了捏手指,转头问冷玉:“昨天让你给江师兄送信,江师兄可有说什么时候会来?” 不待冷玉回答,江守望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小师妹别着急,师兄这不是来了。看看,师兄给你带了什么来?” 云湘滢闻声,往门口望去,江守望又换了一身亮眼的蓝色衣袍,然后他的身旁是…… 第190章 别玩欲擒故纵,直接生米煮饭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江守望身旁,是一匹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骏马,而江守望特别得意的,拍着马儿的脖子,一边说道:“小师妹,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骑马了吗?你看我弄来的这匹马如何?小师妹不想试试吗?” 云湘滢笑应着:“江师兄一向爱马,看马的眼光,自然不会差了,我当然想试一试的!只是……” “那是当然!”江守望高兴的挺直背脊,“师兄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匹马买下来。也就是小师妹,别人连碰我都不让碰的。” 说到这里,江守望才想起,刚刚云湘滢语气中的犹豫,他不禁嘀咕一句:“城里的规矩就是多,麻烦!” 一边嘀咕着,江守望还边不乐意的瞟了一眼候在一旁,等着云湘滢上马车的兴王府侍卫。 “江师兄,别……” 云湘滢察觉不对,连忙出声阻止,却又哪里来得及,江守望抬手间,已然撒了毒药出去。 下一瞬,兴王府侍卫连同拉车的马匹,全都软倒在了地上。 见状,云湘滢在心中暗叹一口气。本来,她让冷玉给江守望送信,请他一起去城南,一则是江师兄来了陵安城,她还未曾陪江师兄好好走走,而江师兄又不惯待在城里,城南之行也算是让江师兄放松一下。 二则是或许她需要借用江师兄的毒术,好好试探一番平王,对堂姐究竟是不是真心的。 不想,城南还没到,江师兄就先将兴王的人给毒倒了! 而江守望撒完了毒,才后知后觉的看向云湘滢,问:“小师妹,我是不是为你惹了事端?” 面对江守望如同懵懂无知孩童的目光,云湘滢不得不耐心解释道:“江师兄,这不是文阳侯府的下人,而是兴王殿下派来的人。江师兄还是快快给他们解毒吧。” “兴王?那是什么……” 云湘滢听着话音不对,连忙催促道:“江师兄,别耽搁时间了。” 江守望这才拿出解药,给兴王府的侍卫解毒,将到了嘴边的那句“那是什么东西”,给咽了回去。 只是,毒虽然解了,脚软腿软却是一时半会儿消除不了,那侍卫只能恨恨的看着,云湘滢上了文阳侯府的马车,而江守望则是骑马跟在了一旁。 一路上,江守望都在念叨,小师妹为什么不骑马的话,及至到了地方,云湘滢扶着冷玉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之时,江守望才算是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 “小师妹穿的这身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方便啊,连马都骑不了。” 云湘滢笑了起来。江守望除了在医毒方面,比较敏感一些之外,其他的事会有些反应迟钝。 而兴王远远的看到文阳侯府的马车过来,脸色阴沉了一瞬,在看到云湘滢对身旁的男人,笑的那么好看的时候,面上更是阴沉如墨。 不过,他很快就扬起温和的笑容,走上前去,笑意温温的说道:“滢妹妹你来了,可是让本王和平宁好等啊。” “见过兴王殿下、平王殿下、平宁郡主。是臣女来晚了,还请殿下恕罪。”云湘滢恭敬施礼。 至于她身旁的江守望,则是随意的抱了抱拳,就算施过礼了。 见状,兴王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仿佛没有看到江守望一般,而平王和平宁郡主两人,则是瞬间就沉了脸色。 云湘滢原本在等着兴王让她起身,然后她好介绍江守望。 只是没有想到,兴王伸手虚扶了一下,根本不再给云湘滢开口的机会,只径直说道:“滢妹妹何罪之有。本王不是派了王府的马车,前去接滢妹妹了吗?难道没有接到滢妹妹吗?他们居然敢懈怠至此,看来本王平日里对他们太过宽容了。” 云湘滢只得解释道:“并非王府的人懈怠,而是路上出了一点事故,马匹拉不了马车了,所以臣女才乘侯府马车过来。还请殿下万勿责怪他们。” “滢妹妹就是太过心善。”兴王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往云湘滢那里伸手。 云湘滢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兴王眼中掠过一抹不悦,这才温声说道:“滢妹妹不必紧张,本王只是看你肩头,落了一片枯叶,想帮你摘下来罢了。” “多谢殿下。”云湘滢略有些窘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兴王伸向她的手,她下意识的就想后退。 两人说着话,却不防一旁的江守望,直接伸手将那片枯叶拿了起来,送到鼻尖闻了闻,口中嘀咕了一句:“倒是可以入药,就是品质差了点。” 这下子,兴王想忽视江守望都难,目光就不禁落在了他的身上。 忽然听到平王哈哈大笑道:“二哥,你邀请了云姑娘前来,莫不是只为了站在这里说话不成?弟弟的腿都站累了。” “三弟莫要胡说!”兴王轻斥一声,也跟着笑道:“是本王失礼了,滢妹妹往这边请。本王特意备了点心,滢妹妹尝尝,或许能合滢妹妹的口味。” 兴王所指的方向,有一座凉亭。远远看去,竟能看到亭中石桌上,不但摆放着各色点心,还备有酒水和菜肴。 而此时,今日一反常态,还未曾说过一句话的平宁郡主,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兴王的胳膊,娇声娇气的说道:“兴王哥哥好生偏心呢!平宁想吃仙留阁的点心好久了,兴王哥哥都不肯买给平宁吃。今日看云姐姐来,就买了这么多!平宁都忍不住要吃醋了呢!” 兴王本是要与云湘滢并肩而行,却被平宁这一抱,给弄得不得不往一旁挪了几步,距离云湘滢立刻远了几分,他心中猛然生出一股戾气。 只是,听平宁郡主说的话,也算是在向云湘滢说明他如何用心,当下兴王就拍着平宁郡主的手,顺势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拉下来,口中笑道:“这不是你云姐姐会京城没有多久,本王这才想着多弄几样,给她尝尝嘛。你往日里吃的还少了吗?” 平宁郡主娇嗔的跺了跺脚,嗔怒道:“反正就是兴王哥哥偏心!云姐姐,你说是不是?” 说完,也不等云湘滢说话,平宁郡主就一把拉过她来,做出亲热状,说:“云姐姐,明明说好了,有时间姐姐就进宫陪平宁玩的,结果平宁送帖子给姐姐,姐姐都不肯来!平宁不管,今天姐姐一定要好好陪平宁玩一玩!” 说着,拉着云湘滢就要往一边去。 兴王唤了一声:“平宁!” 平宁郡主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依旧拉着云湘滢去往了一旁。 看着两人的背影,兴王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平王低声说道:“二哥,我早就说过,平宁这贱丫头只会坏事,你还偏要带了她来!” 兴王扫了一眼江守望,沉声说道:“你以为本王想带着她?若是不带平宁来,云湘滢是不会来的。” 平王嗤笑一声:“二哥,我早就说过,别玩什么欲擒故纵那一套,直接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这女人呐,只要身子给了你,就什么都会听你的了。” 闻言,兴王眼中的掠过一抹狠厉。 而那边厢,平宁郡主热情的拉着云湘滢跑了出去,却在脱离兴王两人视线之后,声音蛮横的说:“本郡主是不是警告过你,要你离兴王哥哥远点?你居然还敢来勾引兴王哥哥!信不信本郡主让你死无全尸!” 看着放狠话的平宁郡主,云湘滢微微勾唇一笑,这才是真正的平宁郡主会有的样子。 平宁郡主见云湘滢淡笑不语,不禁更加恼怒起来,回头又看了看,渐渐接近两人的兴王和平王,咬了咬牙,拉起云湘滢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下一瞬,平宁郡主惊叫一声,跌倒在地上,口中难以置信的问道:“云姐姐,你为什么要打平宁,是平宁哪里做的不好吗?平宁……平宁真的只是想和姐姐玩啊!” 眼见兴王快步走了过来,平宁郡主抬起带着五个指痕的面庞,哭道:“兴王哥哥,云姐姐不喜欢平宁。平宁要回家,平宁要回家,呜呜呜……” 平宁郡主被接进宫里的时候,因着年幼不懂事,还曾哭闹着要回家过。 每一次,都是兴王哄着她,告诉她皇宫就是她的家。 后来这些年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她一哭闹着要回家,兴王都会立即妥协。 只是这一次,明显是平宁郡主失算了。 只见兴王疾步走过来,冷淡的垂眸看了一眼哭闹的平宁郡主,并没有去劝哄她,而是扬声吩咐道:“来人!郡主要回宫,你们护送郡主回去。” “是,殿下!”立即有兴王府侍卫应声。 闻言,平宁郡主顿时一愣,连哭都忘记了,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兴王看。 兴王却没有理会她,看向了云湘滢,温声说道:“平宁任性,让滢妹妹受委屈了。” 平宁郡主几乎是一瞬间就跳了起来,嚷道:“明明是她这个贱女人打了我,为什么兴王哥哥还说她受了委屈?你说,你对兴王哥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迷得兴王哥哥黑白不分,你说啊!” 后面那句,平宁郡主是冲着云湘滢吼的。 “够了!”兴王呵斥一声。 只是还不等他说接下来的话,就有一道人影冲了过来,那人影接下来的举动,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第191章 云湘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只见冲过来的江守望,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平宁郡主的衣襟,将其给提了起来,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平宁郡主的脸上! 与此同时,江守望口中说道:“拉着我小师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算什么?记住了,这才是我小师妹送给你的!要是不够,我不介意多给你几下,我倒要看看,你这张脸能禁得住几下!” “江师兄,快住手!”云湘滢没有想到,江守望为了她会这么做,连忙上前让江守望放下平宁郡主。 兴王与平王两人,也是阴沉着脸色。不管如何,平宁郡主是太后养在跟前的人,旁人打了平宁郡主,那就是在藐视皇室! 只是不待兴王两人发作,江守望一脸迷茫的放下平宁郡主,带着无尽疑惑的问云湘滢:“小师妹怎么了?师兄只是看这位小姑娘,自己打自己脸,还用了挺大劲儿的,所以好心给她敷药,你这么紧张干吗?” 敷药? 刚刚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江守望狠狠扇了平宁郡主一巴掌,还威胁她要多打几下,到了江守望口中,转眼就变成了给平宁郡主敷药! 睁眼说瞎话,也不带这样的吧? 而平宁郡主已经承受不了脸颊的剧痛,当真大哭了起来。 江守望却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说:“哭什么呀?你脸颊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了。不信,你让大家看看就是了。” 兴王等人见他说的信誓旦旦,包括云湘滢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就情不自禁的落在了平宁郡主的脸上。 之前,平宁郡主为了诬陷云湘滢,使得力气并不小,五个指印清晰可见。可是此时,平宁郡主面颊白皙,又带着自然健康的红润,哪里还有半点指痕? 难道,他当真是在替平宁郡主敷药? 云湘滢却是在此时,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继而福身施礼:“还请两位殿下与郡主见谅,我这位师兄自小生长在山野,可能并不太会说话。刚刚师兄其实是在问郡主,若是觉得脸颊还疼的话,就再给她多敷一些药。” 兴王和平王疑惑的看了看江守望,又看了看说的一本正经的云湘滢,联想到之前见到他们时,江守望居然只是抱拳,就当做施礼了的事情,不由自主的有些相信云湘滢的说词。 或许,真的是他们误会了。 于是,兴王摇头道:“无妨,令师兄也是好心,只是言行容易让人误会。滢妹妹,本王替平宁多谢令师兄的好意。” “不敢,是江师兄莽撞,唐突了郡主。殿下不怪江师兄,臣女在此多谢殿下宽宏。” 江守望在一旁听着,嘴角抽搐着,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师妹这胡说八道的功夫见涨啊! 他哪里是不会说话,他明明说的全是实话,他就是狠狠扇了这个,胆敢算计小师妹的家伙一巴掌! 只不过他明白,不能给小师妹惹事,所以他扇出这一巴掌之前,在掌心涂抹了一些他制的药膏。 这药膏对于消除指痕、红肿一类有奇效。 如此一来,只要平宁郡主不把药膏清洗下去,就算把她的牙齿都给扇掉了,外面也看不出痕迹来! 小师妹定然是看了出来,他做的这个手脚了,却还是帮着他一起糊弄这些人,还说的那么一本正经,不愧是他的小师妹! 江守望在心里赞叹,而平宁郡主听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脸颊却传来一阵阵剧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兴王哥哥不相信她,而去相信那个贱女人,和那个敢打她的贱民! 心中极度委屈的平宁郡主,当即哭的更大声起来。可是她这一哭,脸颊上的疼痛更甚,她娇养在太后跟前,何曾受过这样的罪,直感觉这疼痛要将她生生疼晕过去。 平宁郡主边哭边向兴王投去,求助而又委屈的目光,却不想兴王不悦的说道:“平宁,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给你云姐姐赔不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脸在这哭闹! 而平宁郡主听了兴王的话,当真是又气又恨,又是委屈,竟然一口气没提上来,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平宁!”兴王微吃了一惊。平宁郡主任性胡闹了一些,身子却一直康健,从未如此晕厥过。 云湘滢上前一步,阻住了江守望跃跃欲试的脚步:“臣女懂些医术,还请殿下允准臣女,看看郡主的情况。” “本王准了。”兴王立即点头应承。 云湘滢蹲身查看了一番,伸手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根银针,说道:“郡主只是一时闭过气去,只要臣女施一针,就会醒过来的。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本王自是信得过滢妹妹,滢妹妹就给平宁施一针吧。” 银针扎入人中穴,平宁郡主吃痛,当即醒了过来。 只是当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云湘滢的面庞,以及她拿着一根长针,似乎正要扎她的模样,平宁郡主当即用力一推云湘滢,口中尖叫道:“滚开啊!胆敢谋害本郡主,你是不想活了!” 兴王连忙伸手去扶云湘滢,却被江守望抢先一步,从而扶了个空。兴王的眼中再次闪过阴沉之色,继而转头呵斥平宁郡主:“平宁,你云姐姐是在救你!你怎么能……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不待平宁郡主分辨一句,兴王转头吩咐侍卫:“你们护送平宁郡主回宫。还有,告诉平宁身边的尹嬷嬷,郡主规矩没有学好,让她重新教导郡主的规矩礼仪。” “是,殿下。” 而平宁郡主一听这话,当即就想尖叫发脾气,却被兴王扫过来的冷肃眼神给惊到。 兴王从未用如此可怕的眼神看过她,平宁郡主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眼中含着眼泪,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任由侍卫搀扶着她上了马车,将她送回宫。 且不说回宫之后,平宁郡主是如何在太后面前哭闹,单说城南这里。 平宁郡主一走,云湘滢等人也移步到了凉亭之中。 兴王的目光,屡次在江守望身上打转,而江守望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饶有兴致的望着周围景色。云湘滢让他坐,他并不肯坐下,只站在云湘滢身旁,呈寸步不离之势。 见状,兴王给平王使了一个眼色。 平王当即笑着出来说道:“云姑娘果然厉害,就连平宁那刁蛮丫头都能制住。就为了这个,本王也得敬云姑娘几杯!云姑娘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本王吧?” “三弟!” “哎呀二哥,你整日护着兴王妃嫂嫂也就罢了,怎么连云姑娘你也要护着啊?莫不是二哥要……” 平王说到这里,云湘滢就已然听出,他后面要说的是什么话了,当即轻咳了一声,说道:“一直听闻兴王殿下与兴王妃夫妻恩爱,此时听平王殿下所言,原来是当真如此。臣女敬殿下与王妃一杯,祝殿下与王妃一生皆是如此恩爱。” 被云湘滢打断了接下来的话,平王脸上的嬉笑,消失了那么一瞬,不过转瞬就又笑了起来:“云姑娘说的对,当喝上一大杯才是!云姑娘,请。” 云湘滢面前原本是有一个小酒杯的,而且云湘滢在说要敬兴王和兴王妃的时候,已然将酒杯倒满。可是,此时此刻,平王竟是又倒了一杯,亲手送往了云湘滢面前。 一股怪异之感,在云湘滢心底悄然升起。 就在云湘滢准备伸手去接酒杯的时候,平王却是忽然邪邪一笑,道:“莫非云姑娘疑心,本王在这酒中,做了什么手脚不成?” “殿下言重了。” “言重?”平王不等云湘滢多说什么,快速的将本已送到云湘滢面前的酒杯收回,他自己一饮而尽,目光却一直盯在云湘滢身上。 在这一刻,云湘滢甚至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错觉! 伸手,云湘滢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说道:“臣女动作慢了,以至于平王殿下生了误会,是臣女的不是,臣女给平王殿下赔罪。” 说完,云湘滢将杯中的酒水,也同样一饮而尽。 只是,这酒刚刚一入口中,云湘滢就微微蹙了一下眉。 这酒似乎有些不对,里面好像掺杂了别的什么东西!当她想要细细分辨之时,那种怪异感又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或许,当真是她的错觉吧,因为这酒虽是兴王等人准备的,却是她自己倒入酒杯之中的,那时她嗅闻过,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在云湘滢这一犹疑之时,平王却又忽然大笑起来:“云姑娘果然豪气,也难怪二哥整日的挂在嘴边,提个不休呢。” 兴王瞪了平王一眼,说:“就你会说。滢妹妹定然不善饮酒,快用一些菜,也免得腹中不适。” “二哥就知道护着你的滢妹妹,我还不是你亲弟弟了?”平王愤愤不平的嘟囔,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这才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那个酒壶,是之前云湘滢倒酒的酒壶。 见状,云湘滢暗道:难道刚刚是她多疑了,那酒里其实并没有什么? 只是…… 兴王尚且在那里温和的笑着,云湘滢不得不回以淡笑,慢慢用了一些菜,心中却是在盘算,究竟要怎样找寻机会,以便试探一下平王。 就在这时,一直闷不吭声的江守望,忽然出人意料的上前,一把将云湘滢手中的筷子,给抢了过去。 第192章寻机下毒,平王吐露实话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小师妹,我觉得这道菜不错,也想尝尝。” 说着,江守望就开始对着石桌上的,其中一盘菜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兴王看了看云湘滢,又看了看江守望手中的筷子,目光再落到那盘菜之上,顿时胃口全无,面庞上是掩饰不住的阴沉。 而云湘滢的注意力,却是完全放在了手心当中,江守望趁着抢她的筷子之时,塞给她的药丸上,并没有留意到筷子的事情。 而江守望吃了将近半盘子的菜之后,才停下筷子问:“你们怎么都不吃啊?挺好吃的。小师妹,什么时候你也学做几道菜,做给师父尝尝啊?” “江师兄,师父和你还少吃我做的菜了吗?” “不少啊,就是和陵安城的菜,味道有些不一样。你看看这道菜,做菜的人不知为何,就放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江守望说的随意,而平王闻言却是微微变了脸色,他急速的抬眸看了一眼云湘滢,见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才放下心来,口中说道:“算你有眼力,这些菜品可都是仙留阁做出来的,当然与众不同。” 而云湘滢听了江守望的话,越发明白他定然是察觉了什么,否则他是不会如此说的。不过,江守望一向是性情比较直爽,此时居然也学会了拐弯抹角的说话,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 不过,此时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云湘滢淡笑道:“兴王殿下、平王殿下,臣女甚少喝酒,有些不胜酒力,想在这周围走走,也好醒醒酒,还请两位殿下原谅臣女的失礼。” “无妨。”兴王温声说道:“是本王思虑不周,才让滢妹妹吃醉了酒的,就由本王陪滢妹妹走一走,权做赔礼吧。” “殿下言重了。臣女只是略走动一下,不会走远的。” 云湘滢的声音有几分迟疑,兴王忽然会意过来,云湘滢许是要去更衣,于是他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却不再执意跟上去。 云湘滢起身施了一礼,然后缓步走了出去。 云湘滢的身影渐离渐远,兴王盯着也同样没有跟上去的江守望,开口说道:“本王不管你是滢妹妹的师兄,还是旁的什么人,本王警告你,离滢妹妹远点!若是再有下次,本王不介意直接剁了你这双手!” 说到再有下次几个字之时,兴王的目光从江守望手中的筷子上扫过,显然他很介意,江守望居然直接用了云湘滢的筷子这件事。 江守望冷笑一声:“那你就来试试!别以为你是个什么王,我就会怕了你!” 说完,江守望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又道:“别用你那龌蹉的心思,来衡量我小师妹!否则,我也不介意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后悔不及!” 这个时候,兴王才察觉到,江守望手中拿着的筷子,有几分怪异。细细一看,兴王恍然明白过来,那筷子并非是他命人备下的,更不是云湘滢刚刚用过的! 再往一旁树梢一看,那里断折了两根枝条。却原来是江守望从一旁,折了两根枝条,做成的简易筷子。 原来…… 将脚边的一双筷子,轻轻踢到一旁去,江守望冷冷一笑。 他是性子直爽,是不拘小节,甚至是不守这些破规矩,即便小师妹是他照顾长大的,但是师父整天耳提面命的事情,他怎么会不记得? 也正是因为小师妹是他看着长大的,事关小师妹,他自然会多注意几分! 同用一双筷子,如此亲密的举动,他是万万不可能做出来的。 兴王的脸色,已经不能简单的用难看来形容了。 就在他们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平王却是悄悄溜出了亭子。 那边,云湘滢在离开几人的视线之后,把江守望给她的药丸吞了下去,心中思忖着究竟那酒菜当中,被做了什么样的手脚之时,冷玉忽然低声说道:“姑娘,平王过来了。” 云湘滢先是微微蹙眉,继而舒展眉梢,勾唇而笑。 也好,她本就想要试探试探平王,没想到平王自己送上门来了。 云湘滢在转身去看平王的时候,顺势递给了冷玉一包东西,用极低的声音,吩咐了冷玉几句话,冷玉将那包东西,收入袖中,冲着云湘滢点了点头。 “云姑娘,本王见你久去不回,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平王笑着问道,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气。 “多谢平王殿下关心,臣女很好。” “很好?”平王邪气的笑着:“难道云姑娘就没有觉得有些头晕吗?” “头晕?”云湘滢心思电转,面上故作迷糊状。 “是啊,头晕晕的,很想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柔的抱着你……” 平王一边压低声音说着,一边继续向云湘滢靠近,身子故意遮挡住了冷玉。 云湘滢摇了摇头:“臣女……臣女没事。臣女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臣女的堂姐说有句话,要臣女带给平王殿下。” 平王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流光,暗暗打了一个手势,口中问道:“你堂姐?可是那位云大姑娘?本王素来与她没有交集,她怎会有话要带给本王?” “没有交集?怎么会……” 云湘滢的话尚未说完,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力道,拂过了她的肩头,云湘滢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一旁歪去,话自然也就停顿了下来。 “云姑娘当心!”平王好似早已有准备,一步上前,好整以暇的伸手,准备揽住云湘滢的腰。 只是,他没有想到,云湘滢居然没有想要站稳身子,而是顺势倒了下去。 如此一来,平王的手就揽了个空。 这且不说,本是被他迫在身后的冷玉,惊呼一声,从他身旁冲过去扶云湘滢,却将平王的身子带的一个趔趄,令他差点直接扑在面前的草丛里。 平王脸色一黑,稳住身子,转头想要斥责冷玉,却听云湘滢对冷玉说了一句:“冷玉,我忽然有点冷,你去给我拿披风过来。” 云湘滢说着话,身子却微微有点摇晃的样子,让平王急躁的心,顿时又平稳了下来。见她自己将冷玉支了开来,平王唇角的邪笑更加邪肆起来。 冷玉对云湘滢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扫了一眼平王,快步离开了此处。 而云湘滢再次用力摇了摇头,仿佛在努力对抗着什么似的,口中模模糊糊的说道:“平王殿下可曾听闻,臣女的堂姐就要嫁给璟王为妃?不过……” “本王自是听说了。不过什么?”平王问着,再次欺近云湘滢。 “不过堂姐说,她心有所属,实在是不愿嫁给璟王为妃呢。” 说到这里,云湘滢有些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东西,晃来晃去的?” 一边说着,云湘滢一边扬手挥了挥,仿佛要将面前晃动的东西,给挥走似的。 平王伸手要去捏住,云湘滢挥动的小手,却在此时,忽然觉得自己的头脑里,传来一阵昏眩…… 紧接着,平王脸上本是有些怪异的神情一变,变得不屑与不悦,声音刻板的开口说道:“父皇已下圣旨,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见状,云湘滢微微勾唇一笑,稳稳地站在那里,哪儿还有刚刚摇摇晃晃,又迷迷糊糊的模样? 在看到平王过来之时,云湘滢就把江师兄给她的毒,悄悄递给了冷玉,让她寻机洒在平王身上。 而冷玉借着刚刚冲过去扶她的那一下,将那份毒粉,撒了平王满怀。 此时此刻,平王神情转变,以及声音刻板,就是因着此毒开始发挥效用。 这毒也没有旁的作用,不过是让中毒者,将掩藏在心底的真话,说出来罢了。 过后,药效弥散,不但旁人不能发觉,就连中毒者也一样察觉不到,更不会记得他曾经说过什么。 而云湘滢听了平王刚刚所说的话,心中微微一沉,果然如她所料,平王并非真心对待堂姐吗? 其后,云湘滢不死心的再次问道:“平王殿下可否知道,堂姐已然怀了你的骨肉?” “怀了本王的骨肉?”平王冷冷的嗤笑一声,“那又如何?她最好乖乖的听话,乖乖的嫁给璟王,不要妄想着做平王妃!” 顿了顿,平王脸上现出一丝狠厉,又道:“本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在乎她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区区侍郎之女,给本王做妾,本王都要考虑考虑!要不是……要不是……” 说到这里,平王的语气,开始出现挣扎,似乎这后面的话,极为重要。 “要不是什么?”云湘滢急忙追问了一句。 “要不是我……” 就在平王即将把话说全之际,他们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冷玉! 云湘滢立即判断了出来,不禁心中大急,却情知事不可勉强,只能急忙翻出江守望给的,装有解药的瓷瓶,打开塞子,往平王鼻子附近凑了凑,然后快速的藏了起来。 平王被解药的味道一冲,立即清醒过来,他微微晃了晃脑袋,全然不记得刚刚发生过什么,自己又说过了什么。 他邪肆的打量着云湘滢,伸手捏住云湘滢的下巴,口中叹道:“也算是别有一番韵味的美女,只是可惜啊……” 就在平王作势低头,好像要去亲吻云湘滢,而云湘滢忍不住想给她一针之时,他身后传来一声断喝:“你们在做什么?” 第193章 兄弟相残、深情告白,好戏连台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平王先是一慌,继而转头笑道:“二哥,我要纳了云姑娘,你看如何?” 兴王又是恼怒,又是心痛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怒到极点却又极力隐忍下来,开口说道:“三弟,你要多少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你明知,滢妹妹是本王放在心尖儿上呵护的人儿!” “一个女人罢了,二哥……” 平王轻佻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啪”的一声脆响给打断。 平王伸手抚摸着,被兴王扇的偏向了一旁的面颊,继而霍然转头,吼道:“你我是亲兄弟,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我!就是为了她!我偏偏要毁了她!” 话落,平王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匕首,猛地划向云湘滢的面颊! “你敢!”兴王也怒吼一声,上前去拦截。 许是平王没有想到,兴王会上去拦截;也许是兴王没有想到,平王当真会下这般狠手。 总之,平王手中的匕首,竟然是狠狠的划向了,兴王伸过来拦截的手! 眼看着匕首的锋刃,即将要划在兴王手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平王的动作却是猛地一顿,而兴王的手指上,也赫然多了一根手指。 这根手指,点在兴王的掌心之上,猛然往下一按,就这样,兴王的手掌和匕首的锋刃,在相距不足一分之时,骤然分了开来。 因为这一变故,兴王微微一怔。而平王却是在此时,真真实实的怒吼了一声:“放肆!” “的确要请平王殿下,饶恕臣女放肆之罪。臣女相信,无论是平王殿下,还是兴王殿下,都不想看到兄弟相残的一幕,而臣女放肆了一回,却实实在在的挽救了两位殿下的兄弟情义,即便有罪,也该功过相抵,不是吗?” 云湘滢说着话,伸手将她扎在平王手臂上的银针,给拔了下来。 平王的手臂,这才重新获得了自由,捏着手中的匕首,想要继续划下去,却早已失了刚刚的恼怒氛围;想要收起来,却又不甘心,一时间倒是僵在了原地。 兴王眼神晦涩了一瞬,继而才伸手将匕首拿了过来,口中说道:“你看看,若不是有滢妹妹在,三弟你岂不是要闯了大祸?伤了本王事小,若是这事不慎被父皇得知,父皇该怎么想我们,又或者会不会责怪母妃教导无方?” “二哥……” “好了,不要再说了,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如何?”兴王再次耐心劝说。 平王愤愤的瞪了云湘滢一眼,忽而笑道:“要我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也行!二哥允了我纳她为妾这件事,今后我定然如往日一般,唯二哥马首是瞻!” “三弟!” 兴王看了看,在电光火石之间,破解了他们兄弟相残之势,取回了银针,然后就没有任何举动的云湘滢,神情特别为难,却坚决的开了口。 云湘滢却是在此时,缓缓开口说道:“平王殿下,臣女绝不为妾!” “不为妾?你一个名存实亡的侯府之女,还想要当正妃不成!告诉你,你还不够格!顶多,本王允你侧妃之位。这样,你可满意了?”平王语气的不屑与轻蔑,清晰可见。 云湘滢抿了抿唇,正欲说话,这才却是被兴王抢了先。 只听兴王坚定的说:“三弟,本王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平王几乎红了眼睛。 “因为……”兴王说着话,眼睛却是一直看着云湘滢,“因为滢妹妹只能成为本王的女人!” “二哥,你……” 兴王不管平王要说什么,只深情款款的看着云湘滢,眸色认真的说道:“滢妹妹,这句话本王藏在心底很久了,时至今日,想要对你一股脑的说出来。滢妹妹,做本王的女人,可好?” 兴王撇下愤愤不平的平王,缓步走向云湘滢,口中温柔的说道:“滢妹妹,你可知在时隔十年之后,再见到你的那一瞬,本王就知道,你是本王想要的那个女人!那一次在仙留阁,你我中了旁人的毒计,本王虽然是受了药物的影响,才会唐突了滢妹妹。可是……” 兴王再次迫近云湘滢:“可是,你可知本王多想,就在那一次,你就成为本王的女人?” 缓缓的,兴王抬手如痴如醉一般,抬手抚摸向云湘滢的面颊:“本王从来不知,本王会如此的爱恋上一个女人,所以遵从了父皇的旨意,娶了现在的王妃,只能允滢妹妹侧妃之位。但是,本王向滢妹妹保证,日后本王只专宠滢妹妹一人,可好?” 兴王的声音,温柔的似能将人溺毙其中。 兴王的眼神,柔情的仿佛可以让人永坠中间,永远也不想苏醒过来。 只是不知为何,云湘滢却是半刻也没有沉溺,她的心在急速的跳动着,却并不是为了兴王的深情不悔,而且在这一刻,面对兴王的情意绵绵,她的脑海中却偏偏闪现出来,另外一个男人的样子。 那一片火红,似乎将她的心,都给燃烧了起来! 云湘滢微微垂眸,看着兴王的手,距离她的面庞越来越近,就在兴王的手,即将抚摸到她的面颊之际,她微微侧了一下脸,避开了兴王的手指。 平王和兴王的碰触,令她觉得觉得反感,而非温情。 在这一瞬间,兴王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神情,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继而慢慢伸开,缓缓垂下,在袍袖的掩藏下,那双手却是狠狠的握成了拳! “滢妹妹,你……”兴王面上带了一丝受伤与落寞。 避开兴王的步步紧逼,云湘滢继续垂眸,看向了地面,继而后退了一步,福身施礼,缓缓开口说道:“兴王殿下可能误会了,臣女刚刚所说的,臣女绝不为妾,并非只针对平王殿下。” 闻言,兴王的脸色真切的变做了不悦。 “滢妹妹,你当真忍心辜负本王的一片心意?你可知,父皇之前选定的璟王妃,其实并不是云茹欣,而是你?”兴王似乎再次缓步走上前,迫近云湘滢。 “臣女不知。”云湘滢维持施礼的姿势不变,只沉声回答。 “刘真人给出的生辰八字,是你!只不过,本王知道你与云茹欣是同月同日,甚至是同一个时辰出生的,只不过她比你早出生一年。你可知本王耗费了多少心力,又费了多少金银财宝,才在你的生辰八字,呈到父皇面前之前,修改成了云茹欣的?”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兴王的手,如之前平王一般,捏住了云湘滢的下巴,迫使她站起身来,仰望着他,而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傲气凛然的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心也跟着轻轻一颤。 而令她的心,为之微微一颤的,并不是兴王的深情,也不是兴王为她所做的事,因为这件事,至少在目前来说,她无从判断是真是假。 她之所以心颤,是因为一旁的平王。 平王并没有离开,自然是听到了兴王所说的话,可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与恼怒! 显然,如果偷换生辰八字,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平王早就知悉了内情。而且,平王没有任何不赞同的神情,甚至没有丝毫的怒气,更不要说伤心与难过,就连一丝丝惋惜都没有! 如果说,之前平王是中毒后,吐露实话的话,那么现在,他的神情真真切切的反应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对云茹欣没有一分一毫的在意。 堂姐,终究是错付了身与心! 这些念头,只是在一瞬间,闪过云湘滢的脑海。此时此刻,她需要面对的是情深一片的兴王。 兴王见他说了那么多之后,云湘滢居然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眼底深处,开始酝酿着危险的阴霾,口中却是继续柔情蜜意的说道:“与其嫁给璟王,做一个将死之人的王妃,日后也免不了要殉葬的悲惨命运,滢妹妹还不如选择,做本王的侧妃!本王给你全部的宠爱,更会让你荣耀万丈,甚至……” 说到这里,兴王缓缓贴近云湘滢的耳边,低声续道:“将来,本王还能允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 再然后,兴王直起身来,盯着云湘滢的双眸,沉声问道:“滢妹妹,你难道就不为了,本王的一片深情而感动吗?” “殿下……”云湘滢微微用力挣扎了两下,却是挣脱不开兴王的手指,只能先开口说话。 只是,她刚刚说了两个字,就见兴王伸出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声音微微嘶哑的说道:“嘘!本王允你不称呼本王为殿下。本王允准你,可以直呼本王的名字——严晖。或者,你也可以喊本王晖哥哥。记住,这是本王给你的特殊待遇。”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兴王面上温情一片,眼神深处却是蕴含着隐隐的阴狠,而他的手指也在渐渐用力,捏的云湘滢只觉得下颌处,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云湘滢眸底掠过一抹冰寒,手指微动间,银针已然出现在指间。 就在云湘滢抬手,要将银针刺入兴王身体的那一刻,耳边蓦然间传来了一阵,类似于鼓掌一般的声响! 听到这声音,兴王和平王勃然变色,而云湘滢心中骤然一松。 第194章 刚离虎口,再中奸计!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啪啪啪!”的鼓掌声,是从一棵树上传出来的,继而就见江守望从树上跃下,疾步走向了云湘滢。 “你怎么会在这儿?”兴王脸色阴沉的问。 江守望满不在乎的回答:“我不在这,那我应该在哪儿?我可不稀罕,和你那个什么侍卫比拼。” 一边说着,江守望就已经走到了云湘滢身旁,伸手去抓兴王捏着云湘滢的那只手。 兴王见状,顿时心生怒气,正要与这个不识好歹的江守望,较一较力气,却不想云湘滢趁机,用巧力挣脱了他的钳制。 看到云湘滢迅速后退,兴王沉声唤了一句:“滢妹妹,过来!” 眼见因着他的呼唤,云湘滢的脚步顿住了,兴王心中一喜,再次说道:“滢妹妹可是在怪本王,刚刚捏疼了你?本王只是太紧张你了,才会失了分寸。到本王身边来,滢妹妹。” 云湘滢迈步向前,衣裙却被江守望,轻扯了一把,抬眸看过去,就看到江守望微微摇着头,示意她不要过去。 云湘滢缓缓的绽开一抹笑容,仿似傲雪的红梅一般,令人眼前一亮。 对江守望笑了笑,云湘滢这才继续迈步,走向了兴王。 只是,在兴王志得意满的神情中,云湘滢停在了兴王的身前,缓缓福身施礼。 “臣女在此,多谢殿下的厚爱。殿下的维护与屡次相助,殿下的深情厚谊,臣女皆铭记于心,感恩不已。” 兴王目光微微闪烁,说:“无需感恩,本王要的也不是你的感恩。滢妹妹,本王以为,你是明白本王的心的。” “臣女自是明白。”云湘滢垂眸看着裙摆,“正因为明白,才更加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 “为何?本王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说着,兴王上前一步,要去扶云湘滢。 云湘滢快速的后退了一步,继续维持着施礼的动作,并不去看兴王越发难看的神情,口中说道:“昔日,先帝在世时,有一对有情人两情相悦,私下里约定了终身。后来为人所察觉,那女子的父母大为恼怒,而男子的父母同样心生不快,事情越闹越大,终究是闹到了先帝都有所耳闻的地步。殿下可曾听说过这件事。” “本王自是听说过的。”兴王立即回答。这件事就出自他的外祖家,他能不知道吗? “那殿下可还记得,当时先帝曾说过什么?” 听云湘滢如此问,兴王心中暗生警惕,那件事可不是以什么光彩的结局收场的,是以兴王只简单回答道:“先帝赞叹两人情深义重。” “之后呢?”云湘滢追问道。 “然后?”兴王做疑惑装状,却心知不妙。 兴王跨步向前,想要阻止云湘滢继续说下去,江守望却又斜刺里插了进来,挡在了云湘滢身前。 兴王自恃身份,不愿与江守望冲突,只得停下脚步。 “然后,先帝又说,两人情深似海,规矩礼仪却是没有学好。自古以来,成亲一事都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缺一不可!他们两人私相授受,是为不知廉耻;又私定终身,将不孝与不知礼仪规矩,占全了。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妄做为人活在这个世上!” “殿下。”云湘滢起身,把江守望拉到一旁,抬眸直视着兴王,“您贵为王爷,是先帝的孙儿,想必不会做出,有违先帝遗训的事情来吧?” 听完云湘滢的话,兴王彻底沉了脸色,目光黑沉的看着云湘滢。 云湘滢却是不惧,微微挺直了背脊。 好一会儿之后,兴王开口问道:“滢妹妹这是在责怪本王,没有先行去文阳侯府下聘吗?” “臣女岂敢。只是想提醒殿下,莫要做了不当之事,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而已。” “嗤!” 一旁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平王,发出了一声嗤笑声,继而说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情?娶妻才需父母之言、三媒六聘,纳妾不过是一顶小轿,从侧门抬入府中,仅此而已。” “原来平王殿下府中姬妾,竟是如此入了平王府的?那臣女当真要为她们感到耻辱!” “你什么意思?”平王怒问。 “纳妾也有纳妾的规矩。如平王一般,直接抬入府中,确定不是强抢民女吗?”平王的所作所为,实实在在的让云湘滢感觉到恶心,是以云湘滢说话之时,没有半分婉转。 “放肆!你敢嘲讽本王!” “臣女不敢,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 平王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兴王制止:“好了。” 继而,兴王看向云湘滢,眼神中酝酿着风雪,声音却越发的温柔:“滢妹妹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今日是本王考虑不周,唐突了滢妹妹。改日,本王定当亲自登门,送上赔礼与聘礼!到那时候,滢妹妹可千万不要再拒绝本王了。” 最后一句话,兴王说的柔情蜜意,可是怎么都感觉,在威胁云湘滢。 云湘滢淡淡一笑,轻施一礼,却是并不应承什么。 兴王微微甩了甩袖子,说道:“滢妹妹来时所乘马车,好像被那匹马给踢坏了,马也跑了。本王让人送滢妹妹回去吧。” 闻言,江守望开口要说什么,却被云湘滢阻止。 云湘滢施礼道谢:“如此,多谢殿下。臣女先行告退,两位殿下恕罪。” 在兴王和平王的注视下,云湘滢乖巧的上了兴王府的马车。而江守望则是在他们两人的瞪视下,也跳上了马车。 就在车帘即将放下那一瞬,兴王猛地一把扯住车帘,说道:“滢妹妹,虽说你们是师兄妹,但是男女七岁尚且不同席,你们如此,容易遭人诟病的。” “是,多谢殿下提醒。”云湘滢低眉顺眼回答,却并没有想要让江守望下去的意思。 江守望呢?更是连看都不看兴王一眼,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见状,兴王用力扯下车帘,扬手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兴王声音低沉的问:“三弟,你确定万无一失吗?那个男人,好像不止会武功。” “二哥放心就是。”平王邪邪的笑着,眼神中却带着无尽的气与怒。 这个该死的女人! 二哥原本安排了一出,为了她,他们兄弟两人反目,甚至二哥为护她安全,而受伤的戏码。 他们就不相信,这样的浓情厚意,她会不感动到以身相许? 再加上之后,二哥一番柔情蜜意的话语,她怎么可能逃得出二哥的掌控?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是软硬不吃,半点感动之情都没有不说,还和她那个什么师兄一起,屡屡破坏他们的计划! 先是云湘滢以一根破针,坏了二哥为救她,假意被他划伤,从而让云湘滢与这件事,永远脱不了干系的计划,让他们失了绝佳的机会! 然后是那个男人,居然没有没有被调离开来,在二哥柔情蜜意的示爱之时,他竟然冒了出来,将氛围给破坏殆尽! 一个个如此不识抬举、不知好歹,亏他暗中在酒菜中做了手脚,想要假戏真做,先行尝尝云湘滢的滋味! 当然,后面这番心思,平王是不敢让兴王知道的,他只笑嘻嘻的拉着兴王上马,口中说着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云云。 而此时此刻的马车上,江守望恼怒的瞪着云湘滢。 云湘滢无奈,却知车夫是兴王府的人,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四下里看了看,伸手拿过一张纸来,又拿了一根银针,在上面轻轻写起字来。 “江师兄可是在生气,明知兴王心怀不轨,我还要上了兴王府的马车?” 好在十年的时间,让他们师兄妹之间很是熟悉,尽管银针无墨,云湘滢写的划痕又甚轻,江守望还是看明白了。 看完,江守望当即又瞪了云湘滢一眼,明知故问! 云湘滢摇摇头,再写:“兴王既然敢那般说,那咱们的马车和师兄的马匹,就定然已经消失不见了,江师兄岂不见,到了现在冷玉都没有出现?必然是被他们给阻拦住了。” 对于这些,云湘滢心知肚明,不过以冷玉的身手,应该也只是被拦住了,而不会有性命之忧。 江守望沉默了一下,心知云湘滢说的是实情,而且以兴王那家伙的无耻,小师妹若是不肯乘坐这马车,他一定还会想出别的阴谋诡计,来算计小师妹的。 这帮奸诈小人!还是暗香谷里好…… 想到这里,又见云湘滢继续写道:“江师兄,这一路上也请小心。” 嗯? 江守望有些疑惑的看向云湘滢,难道…… 就在此时,江守望骤然感觉到,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一下子就被抽空了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倾斜,然后无力的倒在了车厢板上。 江守望骇然抬眸,眼见云湘滢也同样如此! 一时间,江守望气恼的,恨不能咬碎自己的牙齿!他居然没能察觉,这车厢里被人下了毒! 只是可惜,别说咬碎自己的牙齿了,他现在连眨一下眼睛都吃力,更不要提拿药出来解毒了。 却在此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紧接着车帘被人直接扯了下去。 “嘿嘿嘿……”兴王府的车夫猥琐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奸笑着说:“本来屈尊假扮车夫,是想杀掉兴王,我还感觉委屈呢,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好事。” 说着,他一脚将江守望踢到了角落里,径直扑向了云湘滢! 见状,江守望目眦欲裂,想要怒吼,想要扑过去阻止,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绝望,笼罩在江守望心间…… 第195章 我有多愚蠢,才会看不出来?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怎么回事,马车怎么停在这里,车夫呢?” 然后声音由远及近,那道声音继续询问道:“滢妹妹,你可还好?” 是兴王的声音。 云湘滢心中微微一动,转动了一下眼珠,微微动了动手指。 刚刚的车夫,听到这声音,立即紧张的一把抓住云湘滢的衣领,压低声音威胁道:“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要不是着实不合时宜,云湘滢特别想大笑,她和江师兄被毒倒了,根本连动都动不了,何况是发出声音? 车夫这句话,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看来,她刚刚所料没错,这车夫根本不是下毒之人,并不清楚这毒的效用! 还有,车帘在之前,好像被他给扯了下来,兴王只要是不瞎,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吧? 果然,只听兴王断喝一声:“你干什么,放开她!” 车夫用匕首,抵在云湘滢面颊上,开口说道:“放开她?也行。只要兴王爷乖乖的,在本大爷面前自裁,本大爷自然会放开她的。” “放肆!” “放肆也罢,不放肆也罢,是要她的命,还是要自己的命,兴王爷看着办。” “你……”兴王气怒交加,身形却是在一句句话语当中,渐渐逼近了马车。 “你别过来!否则……”车夫立即威胁道,手中的匕首,直接在云湘滢的面颊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她莹白的面庞滑下,分外的醒目! 兴王当即站住了脚步,脸色阴沉至极,道:“住手!只要你不伤害她,什么事本王都答应你。” 车夫手中的匕首,又微微动了一下,不过是稍稍拿离了云湘滢的面颊,然后车夫吞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应道:“好!那就请兴王爷先自断一臂来看看。” “这……” “不答应?那可就不能怪,本大爷不怜香惜玉了……”说着,车夫手中的匕首,就要扎下。 “慢着!” 兴王又是一声断喝,然后只听他声音痛苦的说道:“滢妹妹,为了你,本王什么都可以舍弃!” “啧啧啧……”车夫啧啧有声的赞叹:“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为了一个女人,兴王爷居然能做出自断手臂之事。”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车厢后壁被人一拳洞开,一块车厢板飞了过来,那车夫吃了这一惊,下意识的俯趴躲避。 那块车厢板,擦着车夫的头皮飞过,不等他松一口气,就猛然发现,车厢当中多了一个人! 再然后,他极为不可思议的,看着兴王深深扎入他心口的兵刃,嘴里“嗬嗬”有声,仿佛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里一般。 “滢妹妹,本王来救你了,你没事吧?”兴王俯身去扶云湘滢,“咦?滢妹妹你怎么了?面颊这么红,发烧了吗?奇怪。” 兴王疑惑的自言自语。 而这时,平王接过了话茬,半是调侃半是戏谑的说:“我说二哥,你也是有了王妃嫂嫂的人了,怎么连这都不懂啊?面色潮红、身体发烫,一副难以自持的模样,她明显是中了催·情药嘛。” “这可如何是好?”兴王焦急的说道:“此处距离陵安城尚且有一段距离,又没有什么水源……” “哪有那般麻烦?二哥就……” “这怎么可以!” 平王无所谓的回答:“有什么不可以的?事急从权。要不然,二哥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毒发身亡?二哥舍得吗?” 说完,平王“嘿嘿”邪笑两声,又道:“二哥放心,我离远一些就是。” 马蹄声起,平王果然骑着马跑远了一些。 兴王看了看躺在那里的云湘滢,咬了咬牙,温声说道:“滢妹妹,我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 兴王俯下身去…… 却在此时,一只柔嫩的小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令他难以继续俯身。 兴王难以置信的,顺着这只手看去,惊诧的发现,云湘滢虽然面颊潮红,但是眼神清明的看着他。 “你……” 兴王想要说什么,却见那只抵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一翻,银针明晃晃的银针,眨眼间没入他的身体中,他的身体顿时就是一僵。 在兴王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云湘滢慢慢悠悠的起身,并没有理会不能动弹的兴王,而是来到江守望身边,为他吃下了一粒药丸。 见江守望缓了过来,云湘滢才回身,看着兴王,问:“兴王殿下,同样的戏码一用再用,在殿下看来,我究竟是有多愚蠢,才会看不出来?” “滢妹妹,你在说什么,本王不明白。”兴王眼神微动。 “好!那我就说个清楚明白!”云湘滢正色道:“之前的兄弟相残,和刚刚的车夫下毒,并挟持我,进而威胁殿下自断一臂,再到为我解毒,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兴王殿下设计好的,不是吗?” 兴王怒道:“本王还不屑于做这种事情!若是本王想要得到你,有多少机会不可以?非要如此费力的谋算于你!” “兴王殿下,我一直不想说破,一则是因为,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都确确实实的帮过我;二则是我无意与你为敌。可是,殿下实在不该,再三设计我,却连承认的胆量都没有!” “你现在如此做,就是在与本王为敌!” 云湘滢冷笑一声:“难道,我要任由你算计,才算是不与你为敌吗?” “本王说过了,本王没有算计你。” “没有?那酒菜之中的毒,是自己跑进酒菜之中的吗?刻意引开我师兄,做出一副因为我,而兄弟相争、相残的样子,实则匕首出手之际,已留有三分余地,而你刻意迎上锋刃,却又往一旁侧移,只是为了演着玩的吗?” 云湘滢一连串的话,让兴王脸色微变,他实在没有想到,云湘滢竟是如此观察细微,还有就是,酒菜中有毒,他怎么不知道? 沉默了一瞬,兴王说道:“这都是你的揣测罢了。” “揣测?”云湘滢点了点头,伸手一指旁边死不瞑目的车夫,“兴王殿下可知,用他来装刺客,是你计划中最大的败笔?” “第一,此人自称潜伏到你身边来刺杀你,但是其身上却并没有什么血腥气。真正的刺客,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第二,他不知我所中的毒,会让我无力出声,竟然还威胁我不要出声,所以这毒根本不是他下的。” “第三,他说出的种种话语,都有一种刻板之感,说明这些话,是提前有人教他说的。那种刺客的狂肆,也是装出来的。” “第四,当他的匕首,不小心划破了我的面颊之后,我能察觉得到,他比我还紧张。因为那一下,是计划之外的,他生怕被你怪罪,吞咽口水就是他紧张的表现。” “最后,他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那是因为他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杀人灭口!兴王殿下,我说的对吗?” 云湘滢一条条的分析着,兴王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难看。 最终,兴王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继而,兴王的神情,转换为失望与落寞:“滢妹妹,你真的让本王失望了。本王对你情深似海,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害你的事情!” 云湘滢微叹一声,问道:“兴王殿下,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闻言,兴王目光微微一缩,然后疑惑的问:“什么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本王只是心悦于你!要说本王真的想要得到什么,那么就是本王想要你的心与身,想要你整个人,完完全全都属于本王!就是如此简单。” “既然兴王殿下不想说,那就算了。只是我奉劝殿下一句,我这里什么都没有,还请殿下不要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完,云湘滢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将扎在兴王身上的银针拔出。 马蹄声骤然响起,一身穿墨色长袍的男人,带着几匹无人骑乘的马,出现在兴王的视线中。 伴随着平王惊怒的声音,云湘滢扶着江守望翻身上马,最后说了一句:“多谢兴王殿下今日的款待,臣女无福消受,告辞。” 一行人骑马绝尘而去。 等平王跑过来之时,只剩下兴王一人,半跪在马车中,神情狰狞! “二哥……” “轰!” 马车的车厢壁,轰然炸裂! “云湘滢、云湘滢!”兴王收回轰在车厢壁上的拳头,声音狠厉无比的,连念了两遍云湘滢的名字。 平王几乎从未看过兴王如此,当即微微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哥,我们……” 兴王霍然抬眸,看着平王,问:“酒菜中的毒,是你下的?” 平王的声音一顿,继而怒道:“那个贱女人,胆敢污蔑我!看本王怎么收拾她……” “是,还是不是?”兴王根本不听平王在说什么。 平王咽了咽口水,终究答道:“是。二哥,一个贱女人罢了,我也只不过是想……” 兴王一摆手,阻止了平王接下来的话,他面上的神情,也渐渐恢复成一副温和模样。 “三弟,你不必说了,一个女人罢了。本王就不相信,她能逃出本王的手掌心!等本王得到那样东西,你想怎么玩都行。” 闻言,平王立即“嘿嘿”邪笑起来。 而兴王盯着自己的掌心,仿佛云湘滢就被他,捏在了掌心一般…… 与此同时,策马疾驰的江守望,忍了半天,终究是没忍住,扬声问道:“小师妹,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没中毒吗?” 第196章 居然胆敢算计她!那就等着……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不言语,只是用力抽打马匹。 江守望还要再问,却见云湘滢的身子,猛地一晃,继而直接从马上栽了下去! “小师妹!” “姑娘!” 江守望与送来马匹的墨衣,齐齐大惊失色,两个人全都奋力扑了过去。 最终,还是江守望距离云湘滢近一些,一把将即将坠在地上的云湘滢接住,两个人在地上滚动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江守望把云湘滢护在怀里,也顾不得自己的后背,硌在了石头上被硌的生疼,只急急问道:“小师妹,你……” 然而,江守望关切的话语,尚未问出口来,就听“噗”的一声,云湘滢竟是喷出一口血来,血色呈现出诡异的黑红色! 江守望顾不得再问,急急的诊上了云湘滢的脉,这一诊之下,江守望的神情就冷肃了起来,单手在自己的袖袋,和怀里翻找着什么。 见状,墨衣跪了下来,帮江守望撑住云湘滢的身子,以便江守望能两只手一起翻找。 当翻到一包粉末状的药物之时,江守望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托起云湘滢的头,将这些粉末慢慢喂入了云湘滢的口中,墨衣急忙递上了随身携带的水袋。 不一会儿,云湘滢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师妹,你吓死我了!你……”江守望想要责备云湘滢,不该如此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可是对上云湘滢虚弱的眼神,责备的话语就说不出来了。 因为不确定兴王等人,会在什么时候路过此处,未免见面再发生什么事情,江守望顾不得男女大防,带着云湘滢回了陵安城。 路上,从墨衣口中,江守望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云湘滢当时并非没有中毒,只是因其敏锐的嗅觉,在毒性发挥的前一刻有所察觉。云湘滢情知她不能倒下,否则将会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是以在电光火石之间,云湘滢选择服下了,她在这几天研读暗香毒术时,制出的一种毒。 以毒攻毒下,云湘滢就好像是并没有中,兴王下在马车里的毒一般。 本来,在那个所谓的刺客,对云湘滢意图不轨之时,跟在暗处的墨衣想要出手,这个时候兴王“恰好”出现。 云湘滢果断打手势,阻止了墨衣的行动,之后就发生了江守望亲耳听到的那些事。 只是,兴王所下的毒,是被云湘滢服下的毒,暂时压制了下去而已,而且云湘滢服下的毒,毒性太过猛烈,云湘滢难以抵挡,这才出现了之前云湘滢难以支撑,继而坠马吐血之事。 自然,关于这毒,墨衣并不是很清楚,而是江守望根据他诊脉的结果,从而推断出来的。 得知真相,江守望气的不行,扬言要去下毒,毒死兴王和平王两人,念柳等人好说歹说,才算是劝住,只是江守望一直冷着一张脸。 之后,云湘滢只要醒着,就受尽了江守望的念叨,直到云湘滢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就差拿已故娘亲的名义来发誓了,江守望才算是放过了她。 如此啰嗦的江守望,让念柳等人回禀事情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甚至躲着江守望。 云湘滢躺在床上,见念柳轻手轻脚,似做贼一般溜了进来,不禁哭笑不得的说:“念柳,江师兄已经回客栈去了,你还这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 闻言,念柳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说道:“姑娘,不能怪奴婢小心,实在是江公子的嘴不饶人啊。” 云湘滢横了念柳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淡淡的道:“什么事,说吧。” “姑娘,您让奴婢给蒙公子送去的药,已经送去了。奴婢看了,蒙公子的面色好了许多,想是伤势恢复的很好。不过蒙公子没有看到姑娘,好像很失望,还让奴婢转告姑娘,说是那本调香秘籍要好好看,到时候他可是要考较姑娘,若是姑娘答不上来,是要受惩罚的。” 听了念柳的话,云湘滢似乎能够想象得出,蒙绍卿一副不满,却又故作不在乎的模样,当即轻笑了一声。 “姑娘,还有就是陈氏送来的嫁妆。”念柳又道:“她恐怕是真当姑娘什么也不知道,几乎全都是表面上的功夫。金银首饰等物,全都是不怎么值钱的,其他的物什,也是换了次一等的。至于田庄铺子这些,更是没眼看,不是荒凉所在,就是一些赔钱的铺子。” 顿了一下,念柳再道:“如果比对姑娘这边拿的,夫人的嫁妆册子来计算,陈氏拿来的这些东西,恐怕只是十之二三。” 云湘滢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解药可送过去了?” “已经送过去了。”念柳回答后,又不解的问:“既然陈氏如此,姑娘为何还要把解药送过去?” 云湘滢微微勾唇,说:“不送过去,接下来的戏,又要如何唱呢?” “戏?”念柳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云湘滢却是不再回答,只出声问道:“爷爷那边如何,可有好些?” “老太爷身子见好,只是老太爷没见着姑娘,问了好几次。还有,老太爷想要搬回茗书院。” 云湘滢的手指,在手中拿的书上,轻轻敲了几下,问:“茗书院清理的怎么样了?” 马承和云海等人,在茗书院住了几个月,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在那里留下什么,所以云湘滢吩咐过念柳,让人将茗书院彻彻底底的清理一遍。 念柳当即回答道:“已经着人清理过好几遍了,武大叔也带人来看过,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嗯。既然爷爷想要搬回去,那就搬回去吧。总住在婉湘居,怕是爷爷心里过意不去。” 顿了一下,云湘滢又道:“念柳,这段时间,恐怕要辛苦你一些了。” 念柳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姑娘的意思是要让她跟去茗书院,继续伺候老太爷。念柳心里不禁有几分不情愿,她还是想跟在姑娘身边。 只是,老太爷那边没有可信任的人,姑娘定然不会放心。 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念柳等人看的清楚,老太爷是姑娘最重要的人,也是姑娘的软肋,老太爷那边不安稳了,姑娘也就安稳不了。 想通了这些,念柳心中的几分不情愿,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于是,念柳脆生生的应道:“是,姑娘。奴婢定然会照顾好老太爷,请姑娘放心。”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奴婢多谢姑娘的信任。”念柳喜滋滋的应着,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说出一番话来。 与此同时,兴王邀请云湘滢出游,却发生了如此多事情的消息,没用多久,就被送到了璟王恒卓渊的桌上。 恒卓渊看完这消息之后,低沉的笑了几声,笑的就连一旁的清寒,都感觉全身发冷。 “恒严晖、恒严烈……看来是本王对你们太过温和了,居然胆敢算计她!清寒,吩咐下去……” 恒卓渊一番话语,让清寒从心底感觉发寒,见他眼神冷凝,清寒连忙将命令传了下去。 这时,林老托着一粒药丸,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渊小子,渊小子,你看老夫制出了什么来?”林老的神情,极为兴奋和激动。 恒卓渊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却并不接话茬。 林老顿时被气的直跳脚:“你个死小子!老夫费了多大功夫,才把这粒药丸制出来啊,你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句,连看都不敢一眼?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服下这粒药丸,再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你的伤毒就彻底好了!彻底好了,你懂不懂?” “林老,是真的吗?”清寒在一旁听的真切,激动的出声询问。 林老白了清寒一眼,满是恼怒的说:“自然是真的,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谎话!再敢质疑老夫,小心老夫一把毒,毒哑了你!” “太好了!”清寒根本不理会林老后半截的话,只神情振奋的高兴着。 他能不高兴吗? 这两年来,除却一开始的半年,他们不知道殿下身在何处之外,剩下的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们是亲眼看着殿下,遭了不知多少的罪,受了多少的苦! 可是无论多苦、多难、多痛,殿下都一直硬撑着,不曾喊过一声痛,还跟没事人一般,四处奔波劳累! 如今,殿下终于可以彻底痊愈了,自然是值得高兴和庆祝! 而相较于清寒的激动,恒卓渊的神情就要淡定的许多,他伸手将拿过去那粒药丸,吞入了口中。 之后,恒卓渊抬眸看着林老,说道:“辛苦林老了。” 林老乐呵呵的摆着手,说:“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你好了,老夫死都能瞑目了。哎?不对!老夫现在死了,还瞑目不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让老夫见见那小女娃娃啊?” 不等恒卓渊回答,林老就兴奋的凑到他跟前说:“渊小子,你可不知道,老夫这次能这么快的制出这粒药丸,可是要多谢那小女娃娃啊!就是因为她送来的那些东西,才让老夫想通了一些事情,这才制出了药丸。这小女娃娃,了不得啊……” 恒卓渊唇边含着一抹笑,听林老念叨云湘滢有多厉害,面庞上带着满满的骄傲。 林老念叨完,看到恒卓渊的表情,顿时不高兴了起来,说:“渊小子,你骄傲什么,又不是你开的方子!快说,什么时候让老夫见见她?” 恒卓渊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火红色玉石兔子,淡笑着应道:“快了。” 第197章 我只是看看,二婶有没有心虚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姑娘,欣姑娘来了。”张晓桃禀报道。 闻言,云湘滢微微挑眉,思及刚刚念柳所说的,云茹欣回芙蓉苑苏醒过来后,也是闹了一阵,后来却不知为何,安静了下来,不再闹腾了。此时前来,也不知是所谓何事。 张晓桃见云湘滢沉吟不语,轻声问道:“欣姑娘说是听说您病了,特意来探望您的,要请进来吗?” “嗯,请堂姐进来吧。” 云茹欣迈着略显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云湘滢,才笑道:“听闻滢妹妹病了,姐姐很是心焦,此时见你气色还好,姐姐就放心多了呢。” “多谢堂姐。”云湘滢应道,心里却在思忖,该怎么和云茹欣说一说,平王根本不在意她的事情。 云茹欣似乎感觉到云湘滢有话要说,抢先一步说道:“滢妹妹可是还在怪姐姐那天的失礼?实在是乍然听闻赐婚之事,姐姐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才在滢妹妹和爷爷面前失了礼数,还请滢妹妹原谅姐姐一二。如今,姐姐也算是想通了,不会再给滢妹妹添麻烦的。” “堂姐能想通就好,只是……”云湘滢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云茹欣的小腹上,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察觉到云湘滢的目光,云茹欣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轻声说道:“这孩子与姐姐无缘。只是可惜孩子的亲生父亲,都还不知道,孩子曾经来过这个世上的消息。” 说到这里,云茹欣微微垂下眼睛,声音低沉的说道:“也好。他不知道,就不会难过了。这件事的苦涩,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他本就应该自在逍遥的,做一个逍遥王爷……” 在这一刻,云茹欣的神情极为黯然,那种伤与痛中,却饱含着对自己心爱之人的爱意,以及满满的保护欲。 只要他好,她怎么样都可以。 看着这样的云茹欣,云湘滢忽然之间有一种冲动,一定要将平王的心思,告诉云茹欣,不能让云茹欣就这样被蒙在鼓里! 于是,云湘滢出声说:“他知道。” “什么?”云茹欣疑惑的抬起眼睛,轻抚小腹的手微微一顿。 云湘滢抿了抿唇,说:“平王知道堂姐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根本不在意。” “你胡说!”云茹欣用力的摇着头。 云湘滢伸手握住云茹欣的手,轻声慢语的说道:“堂姐,我没有胡说,平王的的确确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一句关心你的话都没有,甚至还要让你,乖乖嫁给璟王。他根本不在乎你!他也不值得你去爱。” “不可能!”云茹欣激动的一把甩开云湘滢的手,“你骗我!” “堂姐,我没有骗你。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可是……”云湘滢试图说服云茹欣。 只是,她的话尚未说完,云茹欣就猛烈的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烈哥哥说过,他一定会娶我为王妃的!他不可能不在乎我,不可能不在乎我们的孩子的!烈哥哥一定是伤心了,因为我要嫁给璟王,他不能娶我为妃了,所以才故作不在意的,一定是的!” “堂姐……” “你不要说了!”云茹欣霍然看向了云湘滢,“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滢妹妹,姐姐好心来看你,你怎么忍心用这样的谎话,来刺伤姐姐的心?你真是太让姐姐失望了!” 说完,云茹欣一转身,愤然离去。 望着云茹欣的背影,云湘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是她说的太直接了吗? 但愿,堂姐能真的想通,不为此事以及平王这样的男人受到伤害。 虽然孩子的确很无辜,但是如此情形,孩子也当真留不得,可惜了…… 只是,如此一来,堂姐就要嫁给璟王了,为何她心里感觉乱糟糟的呢?她到底是怎么了? 云湘滢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是忽而闪过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忽而又闪过一道,犀利如刀锋的墨色身影…… 猛地睁开眼睛,云湘滢将所有思绪杂念,全都抛出了脑海,扬声喊道:“萱草、冷玉,你们进来。”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们?”萱草与冷玉快速进了房间,由萱草开口问道。 “陈氏送来的东西,全都造好册子,由陈氏那边的人画押了吗?” “是,是陈氏身边的张嬷嬷画押的。” “好!”云湘滢点点头,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收拾一下,去青藤苑!” “姑娘万万不可!”萱草连忙阻止道:“姑娘的身子还虚着呢,怎么能下床?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 冷玉也冷着一张脸,说:“江公子说过,姑娘不在床上躺三天,他回来就会压着姑娘,躺足半个月。” “不告诉他就是了。”云湘滢略微缩了缩脑袋,才如此说了一句。 “姑娘,明天就是月夕节了,姑娘养好了身子,才能好好的过节,不是吗?”萱草苦苦相劝,“二宝还等着和姑娘一起过节呢,都念叨好几回了。”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云湘滢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何况我自己就是大夫,自然知道轻重。这个节,我要好好过,但是有些人,注定不能过好了!” 云湘滢眼神中,带着丝丝冰寒。 不多时,云湘滢就带着冷玉和萱草两人,来到了青藤苑。 陈氏假惺惺的笑着,说:“滢姐儿来了啊?二婶还要多谢,滢姐儿送来的解药呢。” 云湘滢点点头:“二婶不必谢我,二婶不是早就能说话了吗?还要什么解药呢?” 这句话一出,气的陈氏暗暗咬了一回牙。 说起这件事来,陈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中毒不能说话,太医来给看过,也开了方子。 那个时候,她禁不住下人的哀求,就在茹欣的劝说下,让人煎煮了大量的汤药,除去给她服用的,其余的全都分发给了,同样中毒不能言语的下人。 服用了汤药之后,下人们纷纷好转,慢慢的都能重新开口说话了,只除了她! 她又气又急,差点病倒在床上。 就在这时,皇上的圣旨传到了府里,听闻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她也忘记了自己不能说话之事,一番闹腾后,还被云博远给禁了足! 在那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怎么能说话了呢? 结果,还不等她高兴多一会儿,只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真是见鬼了! 再到她吃下了云湘滢送来的解药,才又重新能开口说话。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陈氏对云湘滢有了几分惧意,所以即便有气,也不敢说出来。 陈氏自是不知,接圣旨的时候,是念柳假扮云湘滢,念柳怕接圣旨的时候,陈氏不能言语,平白闹出什么事情来,就悄悄的给她解了毒。等陈氏一被禁足,念柳又让人重新给她下了毒。 这就是陈氏一会儿能说话,一会儿又不能说话的缘由。 云湘滢自是听念柳提过的,却也不会跟陈氏解释什么,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上上下下的看着陈氏。 陈氏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不禁微微后退一步,说:“滢姐儿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二婶。” “我只是看看,二婶这些年,吞掉了那么多我娘亲的产业,有没有半分心虚而已。” “你胡说什么?”陈氏瞬间脸色涨红,似是又气又怒,实则心虚的吼道:“二婶什么时候吞掉了大嫂的产业?之前不是让人将大嫂的嫁妆,全数送回了婉湘居吗?你不是全都收下了吗?此时又来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陈氏虚张声势的样子,云湘滢淡淡一笑:“二婶,你是不是以为,你们住在文阳侯府这么久,早就把整个侯府给摸清了,没有找到我娘亲的嫁妆册子,就是根本没有了?那么,二婶可还记得方玉香其人?” “方玉香,什么方……玉香?”陈氏本是疑惑,却在第二遍重复方玉香的名字之时,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忍不住微微变了变。 “看来,二婶是想起来了。” “那、那又如何?” 云湘滢再笑:“不如何。只是二婶恐怕不知,当年二婶没有斩草除根,如今就要遭报应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氏的神情连连变幻。 “我想说,方玉香不但还活着,而且还给了我一份嫁妆册子,是我爹娘亲笔写的嫁妆册子!” 闻言,陈氏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当场! 怎么会有嫁妆册子? 如果有嫁妆册子,那她之前送去的,岂不是根本糊弄不了云湘滢! 陈氏呆若木鸡,直到她身后的张嬷嬷,微微用力的捏了她一把,她算是回过神来,在心里急速的搜刮着说词。 半晌,陈氏才强笑着说:“滢姐儿啊,大哥大嫂过世的时候,你还小,如何会记得他们的笔迹。怕是被什么人给糊弄了吧?” “二婶,你莫不是忘了,即便我不记得爹娘的笔迹,爷爷还能不记得吗?” “老太爷?这……”陈氏张口结舌,心中慌乱不已。 “二婶最好想清楚,是要产业这些死物,还是要自己能开口说话。” 闻言,陈氏脸色骤变:“你、你什么意思?” 云湘滢微微勾唇道:“意思就是,二婶如果不肯交出我娘亲的嫁妆,我随时都能让你,再次开不了口。” 看着陈氏既惊且怕的样子,云湘滢好心的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第198章 陈氏毒发,云茹欣书房哭诉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看着云湘滢悠哉远去的背影,陈氏在原地呆怔了半晌,才似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什么人一般,喃喃出声道:“她让我找老爷去要?老爷……他会怎么想,他会给吗?” 张嬷嬷在这个时候,再也不敢把云湘滢当做,一个尚未出阁的小丫头来看待了。这哪里是什么小丫头,简直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精啊! 她这是要夫人和老爷,夫妻不和、家宅不宁啊! “夫人,不能啊!不能去和老爷闹腾!内宅一直是夫人在管,中馈更是不曾旁落,若是你去找老爷,老爷只消如此一说,您就没有辩驳的余地了。”张嬷嬷劝道。 陈氏缓缓转回头来,看着张嬷嬷,直到把张嬷嬷看的心里直发毛,陈氏才尖声叫道:“我能不知道吗?我知道!可是,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啊!” “夫人,您冷静点,或许她只是吓唬您的呢……” 张嬷嬷劝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陈氏面庞猛地一抽搐,继而捂住自己的手臂,“啊啊”痛叫起来! “夫人,我可怜的夫人啊……”张嬷嬷顿时哭了出来,“来人,快来人啊!” 青藤苑顿时一片慌乱。 云茹欣就是在此时,踏进青藤苑的。 眼见下人们个个慌乱奔跑,云茹欣顿时沉了脸色,呵斥道:“乱什么?成何体统!要是再这么乱糟糟的就给我滚出府去!” 丫鬟雁荷小心翼翼的上前,禀道:“大姑娘,您来了就好了!夫人、夫人……” “母亲怎么了?” 雁荷有些为难的说:“奴婢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滢姑娘来过一趟,也不知说了什么,滢姑娘走后,夫人就忽然嚷着手臂疼痛。可是,还不等大夫来,夫人又忽然说手臂不疼了,是后背痒,然后又说……” 云茹欣一摆手:“行了,去催一催,让大夫快点过来。” “是,姑娘。” 雁荷去催促大夫,而云茹欣的眼中,却是带着丝丝冷厉。 云湘滢,你怎么如此的阴魂不散,哪儿都有你! 当云茹欣走进陈氏房间的时候,正好听到陈氏在说:“嬷嬷,我的好嬷嬷,你放开我,我身上好痒,痒死我了……” 而与此同时,映入云茹欣眼帘的,是陈氏被张嬷嬷按在了床上,双手更是被死死的按住,陈氏用力挣扎着。 “张嬷嬷,放开母亲!”云茹欣急忙呵斥一声。 张嬷嬷忙的一头的汗,听了云茹欣的呵斥,不但没有松手,反倒欣喜的看向她,说:“大姑娘,快拿绳子来!” “闻言,云茹欣脸色一变,快步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张嬷嬷脸上。 张嬷嬷前些日子,刚被冷玉给扇掉了牙齿,伤还没好利索呢,此时再挨云茹欣一下,哪里受得了? 张嬷嬷当即“哎呦”一声,翻滚到了一旁去。 而陈氏的双手一得了自由,就开始奋力的在自己身上,抓挠了起来,几下下去,脖颈等处,就留下了几道血痕! “大姑娘,快拦住夫人啊!”张嬷嬷一时间爬不起身来,只能如此喊道。 云茹欣被陈氏的举动惊了一下,却在张嬷嬷喊出来话之后,瞬间醒悟过来,急忙扑了过去。 只是刚触碰到陈氏,云茹欣就被陈氏一把给推了开来,要不是跟在她身后的冬燕,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怕是云茹欣会直接摔在地上。 云茹欣顿时白了脸色,这要是摔在地上,她腹中的孩子怕是不保! 如此想着,云茹欣的手,下意识在小腹上,抚摸了几下,下一瞬,云茹欣反应了过来,连忙垂下了手。 “母亲、母亲您别挠了!快,快阻止母亲!”云茹欣连忙指挥冬燕上前,以此来掩盖她刚刚的举动。 其实这件事,是云茹欣想多了,房间里乱成一片,根本没人留意云茹欣的举动。 冬燕加上重新爬起来的张嬷嬷,两个人奋力的抓住了陈氏的双手,阻止她去抓挠。 云茹欣当真差一点要去寻了绳子来,将陈氏给绑起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夫前来,给陈氏服用了安神药为止。 “不过是些普通的痒痒粉罢了,夫人换一身衣裙就好了。”那大夫拿了一个纸包出来,“若是实在不放心,就把这药粉,放入沐浴的水里,好好沐浴一番,换过新的衣裳即可。” “还有这个,是去痒止血,去除疤痕的药膏。” 那大夫摇着头,似乎有些不解,这痒痒粉沾染在身上,的确是痒的难受,却也到不了这般难耐的地步。 富贵人家,就是身娇肉贵啊。 看着大夫被送了出去,云茹欣抓起一旁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一众下人,人人自危,生怕云茹欣将火气,撒到他们头上来。 只是,云茹欣确实忽然出声说道:“我知道,你们照顾母亲很是尽心尽力,都辛苦了,今儿我做主,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你们且下去吧。” “谢谢大姑娘!谢谢大姑娘!奴婢等告退。”下人们感恩戴德的退了出去。 “张嬷嬷,刚刚是我施礼了。”云茹欣又看向了一旁的张嬷嬷,亲手到了一杯茶,送到了张嬷嬷年面前,“还望张嬷嬷,莫要与我生气。” “大姑娘言重了,老奴怎会和大姑娘生气。” 张嬷嬷捂着腮帮子,哪里敢接云茹欣送过来的茶?只是见云茹欣神情不善,张嬷嬷又不得不接了过来,却是端着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而云茹欣仿佛没有看到张嬷嬷的窘状,只脆生生的笑着,催促张嬷嬷喝茶。 张嬷嬷无奈,只能将茶水送往嘴边,就在她刚刚喝了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之时,只听云茹欣问道:“张嬷嬷,如果母亲有个什么万一,刚刚守在母亲身边的人,是不是该负上一个保护不利的罪责?” “咳咳咳……”于是,那一口茶,就差点将张嬷嬷给呛死! 待张嬷嬷顺好了这口气,就见云茹欣目光冷然的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死人一般,她吓得一个激灵,直接跪在了地上,将云湘滢来青藤苑,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全都详详细细的说了一个遍。 说到云湘滢给陈氏的“指点”,张嬷嬷直叫屈:“夫人是用了文阳侯府的财物,可那也全都是为了老爷,为了府里啊!夫人自己哪曾匿下一星半点?如今,要夫人拿出这许多东西来,夫人哪里拿的出来啊?” “父亲那里……” “老爷早已拿那些店铺、庄子和银钱,打点了上司,恐怕根本拿不出什么来。滢姑娘那里,却又百般逼迫夫人,夫人实在是怕了啊!”张嬷嬷小心翼翼的分说着。 眼见云茹欣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张嬷嬷立即磕头道:“大姑娘饶命啊,老奴实在是……实在是没有想到,滢姑娘会是这般心狠手辣,三番两次的对夫人下手啊!” 云茹欣不做声,直到张嬷嬷几乎把自己给磕晕了,她才开口说:“好了,张嬷嬷,我什么时候怪罪过你?母亲这里还要你照顾呢。” “是、是,老奴一定照顾好夫人,多谢大姑娘。” 云茹欣点了点头,迈步往外走去。 张嬷嬷摸着眩晕的脑袋,终究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姑娘,那……” “父亲那里,我会替母亲去说的。”云茹欣脚步未停,只声音传了过来:“以后,云湘滢再来,一律给我拦在门外,若是谁胆敢把她,或者她的人放了进来,我就扒了谁的皮!” “是,大姑娘!”张嬷嬷连忙应声。 待云博远一回府,就得知云茹欣早已候在书房外。 喝着云茹欣让人端上来的汤,云博远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茹欣,以后来找父亲,直接在书房里等父亲就是,不必站在书房外。” “父亲的书房,岂是说进就进的?规矩总该是有的。” 闻言,云博远更加满意起来,看着自己的嫡女,云博远问:“那茹欣来寻父亲,可是有事?” 云茹欣早已想好对策,听云博远一问,当即走到云博远面前,跪了下去。 “茹欣这是为何?”云博远微吃一惊。 “父亲。”云茹欣声音哽咽:“您生养了茹欣十几年,茹欣自该报答父亲的恩德,无论父亲让茹欣做什么,茹欣必然倾尽全力。可是……可是……” 说到可是二字,云茹欣微微抬起的面庞,已然是沾染了无数泪水。 “可是什么?”云博远心疼的不行,一边追问,一边伸手去扶云茹欣起身。 “可是,茹欣不能容忍,有人如此欺辱母亲,还要闹得整个云府都家宅不宁!” “谁欺辱你母亲?发生了什么事?”云博远愠怒。 云茹欣这才抽抽噎噎的,将云湘滢到青藤苑,下毒逼迫陈氏交出大量财物,甚至逼迫陈氏跟云博远闹腾,而陈氏未免云博远难堪,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曾来寻他之事,一一讲述了一遍。 之后,云茹欣用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云博远,其中带着几许无助,以及丝丝的信赖,让云博远不由心中生愧。 云博远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上次她下毒之事,为父尚未教训她,她竟敢再次下毒,实在可恶!” 云茹欣却是看得清楚,云博远的恼怒,分明只在表面,内心当中恐怕是存有另外一种情绪的。 于是,憋了许久的疑惑,云茹欣不由得问出了口。 第199章 两件火速传遍京城的事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父亲,当初她回来之时,您和我说,务必要与她交好,女儿做的还不够好吗?她一次次的坑害母亲,尽管女儿心痛如绞,还是忍痛帮着她!可是,女儿换来的是什么?” 云茹欣说到这里,顾不得礼仪规矩,直直的看着云博远,再问:“如今,她不但一次次明目张胆的给母亲下毒,更是逼迫到了您的头上!父亲,您能告诉女儿,您到底在忌惮什么?您到底要做什么吗?” 云博远微微沉默了一下,才道:“这些不该是你能知道的,不要多问。” 闻言,云茹欣气的眼圈红了红,又道:“好,女儿不问。女儿只问,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您要任凭她,祸害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吗?” 云博远被问的,似乎脸面上有些挂不住,遂以愠怒做为掩饰,怒道:“茹欣,你这是什么话?为父怎么可能这般无情!” “那父亲要怎么做?” 云博远沉吟了一下,目光在云茹欣身上扫了个来回,说:“嫁妆之事,我会解决的。至于其他的……” 微微顿了顿,云博远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记得,万勿损了云府和你自己的声誉。” 云茹欣要的就是这句话,当下收了眼泪,笑道:“父亲有父亲这句话就够了。父亲尽管放心就是,女儿还没愚蠢到,算计个人,还要赔上自己的地步。” 云博远父女的这番对话,没过多久就传到了云湘滢耳中。 云湘滢听了之后,唇边的笑意更淡了三分。 原以为,在这个家中,除了爷爷之外,还有一个真心相待之人,却不料从一开始,对方就是存了心思,刻意与她交好。 原来,她只有爷爷。 如此,也好。 而在一旁的冷玉,许是愧疚于那日被人困住,而没能及时保护云湘滢,所以冷玉这两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云湘滢,就连晚上休息,也是在云湘滢房中的屋梁之上。 此时听闻此时,顿时愤愤不平起来。若不是为了云茹欣,去试探平王,姑娘怎会去赴兴王的邀约,又何至于中毒吐血? 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 “姑娘,让奴婢去给云博远也来一些毒,看他还敢占着夫人的嫁妆不还!” 闻言,云湘滢笑了起来,说:“你以为他当真只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墨衣,你来说说。” “是,姑娘。”墨衣立即恭谨回答:“属下去偷听他们谈话之时,差点被人察觉。属下仔细探查过,云博远身边,至少有三名武功高手护卫。” 冷玉一听,顿时偃旗息鼓。 并非她妄自菲薄,而是她的武功虽好,却实实在在的比不过墨衣。 姑娘手底下的人,数墨衣的武功最高。若是连墨衣都差点被发现,那她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给云博远下毒。 “姑娘,那咱们难道就任由他们算计不成?”冷玉实在心中不忿。 “怎么会任由算计呢?”云湘滢唇边笑意渐浓,却是没有说,到底要怎么做。 冷玉情知姑娘不说,她就不该再追问,只能暗自生气。 不过,及至到了第二天,冷玉就明白了姑娘的意思。 因为一夜之间,整个陵安城都传遍了,云侍郎一家不但住在文阳侯府,还霸占了其已故大嫂的嫁妆,不肯归还给父母早亡的侄女儿,甚至还想着,要将这苦命的侄女儿,给赶回寺庙当中! 云博远的名头,在继上一次,因云茹欣被皇上赐婚给璟王,而被京中人津津乐道之后,再一次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云爱卿,你给来给朕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正帝虽然叫着爱卿二字,可是语气中的阴沉,却是让云博远感觉到,若他一个解释不清,恐怕迎来的就将是雷霆之怒! 何况,还有劈头盖脸砸下来的奏折,已经把云博远给砸的,快要晕头转向了。 这些奏折,都是今早御史台,参奏他不修德行,强占他人财物的奏折。否则,哪怕城中流言刮起风来,苍正帝也不可能如此大动肝火。 云博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皇上,微臣冤枉!” 苍正帝恨恨的瞪着云博远。他非是因着云博远的劣行而动怒,而是因为偏偏在此时,在他刚刚给璟王和云茹欣赐婚后,就闹出这种事端。 如此德行不修的人,怎堪为堂堂亲王的岳父! 这要让全天下的人,怎生看待赐婚的他! 苍正帝瞪着云博远,说:“冤枉?那朕就听听,你是怎么个冤枉法,怎么被御史台好几人,一起冤枉的!” 云博远心中暗恨,御史台那些多事的家伙。可是此时此刻,他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怨憎,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苍正帝的问话。 “皇上容禀,微臣的大哥大嫂相继过世,彼时云家族老不顾亲情道义,以嫡出之势压人,强行将微臣的侄女儿,即云湘滢送入寺庙之中带发修行。文阳侯府一夕之间倾塌,家中尚有双腿瘫痪的老父,需要供养……” 说到这里,云博远发觉苍正帝明显不耐的皱了皱眉,他赶紧加快语速:“微臣万般无奈,只得搬进文阳侯府,一则供养老迈的父亲,二则维持文阳侯府不倒,微臣与妻子付出无数心血,微臣着实是难啊!” “这就是你霸占着,侄女儿生母嫁妆的缘由?”苍正帝的身子动了动。 “不,微臣只是想着,侄女儿尚且年幼……” “年幼……”苍正帝端着茶杯的手开始微微用力。 云博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是尚未婚配。若是到了她出嫁之时,微臣自会将其生母的嫁妆,原数奉还,再行添妆。” “你已经等不到她婚嫁之时,难道云爱卿看不明白吗?”苍正帝忍了忍,才没有把手中的茶杯,直接甩到云博远脸上去。 “是,是,微臣糊涂。微臣这就回去,让拙荆整理嫁妆,不日就归还于她。” “嗯。”苍正帝淡淡嗯了一声,“起来吧。” 一旁一直装死人的刘曹,瞬间“复活”,他一边上前扶云博远起身,一边劝道:“云大人,令千金即将嫁入皇室,这是何等的荣耀?你万万不可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一片爱护之心啊!” “是。多谢刘公公提点,定然不敢辜负皇上美意,今后定当谨言慎行。”云博远连忙表忠心。 苍正帝这才挥手,让云博远退了下去。 云博远恭恭敬敬的退出殿门,却还不等松口气,就听到殿里面发出“嘭”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将他吓得一个激灵。 眼见刘曹也出了殿门,云博远当即上前,压低声音说道:“今日多谢刘公公,改日定当送上厚礼答谢。” 一边说着,云博远的眼睛,一边往殿门里斜了斜。 而刘曹听说有厚礼,也是满面笑容,说:“哪里敢当云大人的谢,云大人实在客气了。” 随后,刘曹也跟着压低声音,说:“圣上正为了兴王和平王之事生怒,今儿这月夕节,能不能过好,还是两说呢。云大人可万万不要在这个关头,再闹出什么事来,否则……” 接下来的话,刘曹没有说出来,可是云博远却已然明白,若非茹欣与璟王的婚事在即,怕是他已经成为了那个出气筒,轻则贬官罢职,重则掉脑袋! 再次谢过了刘曹,云博远火急火燎的要回文阳侯府。 兴王和平王到底出了什么事,云博远已经顾不得去问了。 不过,也不用他去问,不等他回到文阳侯府,事情已经如同,他霸占已故大嫂嫁妆不还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陵安城,可谓是人尽皆知。 而此时此刻的兴王和平王两人,正灰头土脸的跪在沈贵妃面前。 沈贵妃抚着胸口,指着他们道:“你们给我说说,出城游玩还不够,为何要跑去青楼?那是你们这样的身份的人,去的地方吗?还闹得……” 见沈贵妃似要喘不上气来,她身旁的吴嬷嬷连忙给她顺气,与此同时劝道:“娘娘消消气,想必两位殿下也是因着有事,才会去的青楼。若非如此,两位殿下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去那等风月场所。” 沈贵妃缓过一口气来,怒哼一声:“要说晖儿洁身自好,本宫还相信,就烈儿那顽劣不堪的性子……” 虽说沈贵妃的语气依旧恼怒,但是在场诸人都明白,她已经没有刚刚那般生气了。 吴嬷嬷就陪着笑说…“瞧娘娘说的,平王殿下也不过是性情直率,哪里就有娘娘说的顽劣了?娘娘,如今天气渐冷,两位殿下跪在地上,可莫要冷着了,到时候还不是娘娘难过?” 沈贵妃扫了吴嬷嬷一眼,说道:“好了,别跪着了。晖儿,你和母妃说说,你们为何要去青楼?去也就去了,你们父皇得知,左不过是训斥两句罢了,怎么还闹出……闹出……” 后面的话,沈贵妃已然说不出来。 站起身来的兴王,脸色难看至极,平王更是咬牙切齿的抢先说道:“母妃,我和二哥一定是被人算计了!别让本王知道,是谁胆敢算计本王,否则本王一定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行了!”沈贵妃呵斥一声,转向兴王:“晖儿,你来说。” 第200章 皇后?为什么不会是璟王那家伙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母妃,父皇最喜欢与母妃一起,在月夕节的晚上,赏玩一些稀奇的玩意儿,我与三弟就想着,寻一些稀罕的物件,在月夕节的时候献给父皇。之前得知有一个能工巧匠,最擅制作这些物件了,只是其踪迹极为难寻。” 兴王说到这里,一旁的平王嘀咕道:“那天从城外回来,就得到消息,这能工巧匠出现在那家青楼之中。我原本就说,直接将他抓回去,一番拷打,看他敢不给制作?偏二哥非要做什么礼贤下士的姿态,亲自去那青楼里好言相请……” 眼见兴王本就难看的脸色,阴沉的快能滴出墨汁来,沈贵妃呵斥了一声:“住嘴!” 平王尽管顽劣,却一向敬畏自己的母亲,闻言就闭嘴坐到了一旁去,旁若无人的拿着点心吃了起来。 沈贵妃沉吟道:“晖儿这么做,原也是对的。虽则去了风月场所,但是旁人得知此事,也该是称赞你们孝顺才是。怎么会……” 沈贵妃只要一想到,整个陵安城中都在传,她的两个儿子不爱女妆,偏好男风,甚至还有不顾人伦的趋势,沈贵妃心中的怒气与憋闷,就怎么也消不下去! 显然,兴王也是想到了这茬,拳头攥的指节都发白。 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兴王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开口说道:“那能工巧匠的确不负盛名,我与三弟看了他制作出的几样物什,果然精巧稀罕。不过见已是旧物,就问他是否有更加新奇的,他就说去拿来与我们看。” 顿了一下,兴王再道:“我便派了侍卫,暗中跟着他,看他去何处拿。只是没有想到,不等侍卫回来回禀,我与三弟就觉得头晕目眩的很,继而就晕迷过去了。再醒过来,就是……” 兴王也说不下去了。 当他再醒过来之时,他与三弟两个人,各与一个楚馆的俊俏小倌儿,衣不蔽体的躺在一起! 这还不算,他们兄弟两人居然是手拉手的姿态! 不等他与三弟从晕迷的无力中,彻底清醒过来,奉命捉拿一名江洋大盗的官兵,恰在此时闯进房间里来,将他们的丑态,全部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原本,如果只是官兵闯入,只要他们下封口令,那些官兵必然会守口如瓶,这件事根本不会传出去。 谁成想,意外一再的出现。 那江洋大盗竟然当真躲藏进了,他们所在的房间中,他眼见逃脱不了,居然是大吼大叫,将他们兄弟所谓的“好男风、枉顾人伦”的事情,全都抖落了出去,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然后,就有人认出了他们两人,叫破了他们是兴王与平王之事! 流言,就这么迅速无比的传了出去,让他们想堵众人的口,都根本来不及。 当时,兴王与平王两人,根本反应不过来,过后细一思索,就已然明白过来,这些巧合想必是背后,暗算他们之人计算好的,将他们一步步,推入了如此难堪的境地。 消息很快传入了苍正帝耳中,苍正帝恼怒,却不能为了这种事情明言申斥,兴王两人也就自然失去了辩白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苍正帝恼了他们,又无计可施。 沈贵妃捂着自己的胸口,在吴嬷嬷的伺候下,连喝了好几口参汤,才算是把这口气给提上来。 “那个能工巧匠抓到了吗?” 平王一扔手中的点心,说:“死了,不管是那个能工巧匠,还是二哥派去的侍卫,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了,查不出凶手。” 沈贵妃一捶拍桌子,再问:“青楼中的人呢?也都死了吗?” 只要找出青楼中,目睹兴王两人去见那个能工巧匠之人,虽不能完全洗脱兴王两人的污名,但总还有些用处。 这下子,平王不回答了,一把将桌上的点心杯碟,全都扫落到了地上,他恨恨的攥着拳头,道:“那些人全都该死!” 见状,沈贵妃用力吸了口气,说:“到底怎么样,说!” 平王要说什么,被兴王一摆手阻止了,然后兴王声音艰涩的说道:“之前曾见过我们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其余人皆称,不知我们兄弟何时来的。” 微停了一下,兴王艰难的再说道:“还有,一个男女莫辨的人,声称我们兄弟为了掩饰好男风之事,每每都是将男宠叫到她那里。而之前曾经衣衫不整,出现过的两个楚馆小倌儿,更是一致承认,伺候了我们许久。其后,三人纷纷毙命,死无对证!” “嘶!” 沈贵妃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算计自己的儿子! 难道,是为了太子之位? 毕竟,苍正帝所有的皇子之中,兴王贤名远播,苍正帝对兴王也是青睐有加。 对方想毁了兴王的名声,进而毁掉他成为太子的可能! 莫非,是皇后和成王所为? 也不怪沈贵妃如此想,苍正帝生有五个皇子,二三皇子就是沈贵妃所出的兴王和平王;四皇子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寄养在寺庙当中,而且四皇子还一心想要出家,为此事苍正帝没少动怒;五皇子只有十三岁不说,其性子随了其母,柔弱天真,沉迷于山水画之中。 算来算去,只有大皇子成王,虽是平庸不堪,但是其母是当今皇后,对于这太子之位,也并非没有一搏之力! 何况,皇后能够坐稳后位这么多年,岂能是没有手段之人? “晖儿,你怎么看这件事?”沈贵妃心中已有了定论,抬起好看的眼睛,看着兴王。 “母妃是不是在怀疑……”兴王伸手往皇后宫殿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沈贵妃点了点头。 兴王也跟着点了点头。 平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问:“母妃,您和二哥在打什么哑谜呢?” 兴王没有理会他,只说道:“恐怕是皇后所为,成王那个人,成不了事。” “母妃也是这么想。” “什么?”平王闻言,当即蹦了起来,“就是说,算计咱们的人是皇后!这个该死的贱女人,我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沈贵妃瞪了平王一眼,道:“你给我安分点!你父皇当初就是瞧着你的性子,随了你的名字,太过烈性,这才给你赐了平这个字为王号。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像你二哥似的,不让母妃担忧啊?” 平王挨了训斥,也不以为意,只笑嘻嘻的凑到了沈贵妃跟前,说:“母妃,谁让我是您的小儿子来着?大事自然有二哥在,我做什么要像二哥那样啊?” “你啊你……”沈贵妃伸手,戳了戳平王的额头,语气中有无奈,更多的则是宠溺。 平王就嘻嘻的笑开了,不过还是开口问道:“母妃,您和二哥都说是皇后所为,为什么不会是璟王那家伙呢?不是说,当年父皇的皇位,就是从他手中抢来的吗?” 这话一出口,平王就又遭了沈贵妃一记怒瞪:“这话岂是能随便说的!” “母妃,我知道啊,这不是就在您这里说说么。”平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兴王嘴角边,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说:“皇叔?他如今还昏迷不醒。据闻,璟王府中的侍卫,因他迟迟不苏醒而动荡不安,甚至心生反叛之意。过了月夕节,也就是今晚,如果皇叔还不醒过来,就要将他送进寺庙祈福,直至大婚当日再返回。” 平王也跟着嗤笑一声:“原来如此。我说二哥,你那不是据闻,是当真有璟王府侍卫,投到了你那里吧?” 兴王但笑不语,却也算是默认了下来。 此时,沈贵妃冲着吴嬷嬷点了点头,吴嬷嬷当即反身去了内室。 “好了。璟王只要不阻碍了晖儿的脚步,他死与不死都与我们无关。你们父皇一向重视月夕节,但是因着这件事,今晚你们是不可能,出现在晚宴上了。” “母妃,凭什么?”平王当即不满的问。每一次月夕节,可是他和二哥最出彩的时候! 沈贵妃就像是对待小孩子那般,摸了摸平王的头发,安抚道:“因为你和你二哥,为了给太后和皇上皇后祈福,自请在刘真人的座下,跪拜明月一整晚。” “什么?”平王瞪大了眼睛,“跪拜一整晚!” 这时,吴嬷嬷捧着一个略显粗糙的锦盒,返了回来。沈贵妃示意她,将锦盒送到兴王面前。 与此同时,沈贵妃说道:“这是你们二人,亲手雕刻的月桂,连锦盒也是如此。待会儿,你们二人就去将锦盒,献给你们父皇。” “父皇此时正在气头上,恐怕不会见我们。” “不管你们父皇见,还是不见你们,只要他不提,你们也就当没有发生那件事。然后,在给你们父皇献上月夕节礼物之后,要把自请去刘真人那里,诚心跪拜祈福的姿态,给本宫做足了!明白了吗?” “晖儿明白了。”兴王瞬间明白了沈贵妃的谋划。 父皇一向信服刘真人,只要他和三弟,在刘真人面前诚心思过,父皇必然不会再恼怒。届时,只要父皇看到他们亲手雕刻的礼物,肯定会有所心软,他们再趁机解释一下,父皇自然会明白,他们是被人陷害的。 兴王与沈贵妃商议一定,就捧着那个所谓亲手雕刻的锦盒,与平王一起求见苍正帝。 而此时此刻的婉湘居内,却是别有一番热闹。 第201章 滢妹妹糊涂!竟做出如此难堪事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月夕节是个团圆的节日,也是个欢聚的日子,而云茹欣以她即将出嫁,日后不能再如此玩耍,所以特意在府里举办了宴会。 而云湘滢并不欲参加,却还是不得安静。 这不,云茹欣就领着好几个姑娘,来到了婉湘居。 “滢妹妹快来,姐姐特意做的月夕糕点,别府的姑娘都说好吃,你再不来,都要被她们给吃光了呢!”云茹欣就仿佛,这两天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笑的阳光明媚。 而安分了许多时日的云茹芳,也乖乖巧巧的站在旁边,甜笑着说:“是啊,堂姐快来尝尝。府里举办宴会,堂姐却独自一人,闷坐在这里,岂不是显得茹芳和大姐姐,不够友爱姐妹吗?” 凉亭中的云湘滢,不禁微微蹙眉,且不说云茹欣的态度,只说云茹芳这一声堂姐,令人如此的陌生。 恐怕,从云湘滢回文阳侯府起,就没有听到过,云茹芳如此称呼她。 见云湘滢不动,云茹芳就蹦跳着进了凉亭,做亲热状的挽着云湘滢的胳膊,说道:“各位姐姐,这就是大姐姐与我,跟大家提过的湘滢堂姐。” 众人就纷纷过来,与云湘滢见礼,云湘滢不得不应对。 其中一位着粉裙子的姑娘,眼尖的发现,云湘滢放在桌上的是一本医书,当即压抑不住兴奋的问道:“湘滢妹妹,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你也喜欢看医书?” 云湘滢略微挑了挑眉,正要回答,却听云茹欣笑道:“滢妹妹何止是喜欢看医书,她还会医术呢。我倒是忘了,咱们这里还有医术痴迷之人,这下子算是遇到知音了。” 粉裙子姑娘一听,更是高兴起来,惊叹道:“真的吗?湘滢妹妹居然还会医术!真的是太厉害了!” 然后,这粉裙姑娘,特别熟络的挤到云湘滢身边,说:“湘滢妹妹,我也可喜欢医术了。可是没有人教我,我只能自己看看医书。湘滢妹妹,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啊?求求你了!” 面对如此热情之人,且是第一次见面的,云湘滢一时间有点适应不了,只淡淡的笑着,说:“湘滢医术浅薄,不敢误导他人。还望这位姑娘见谅。” 粉裙姑娘立即苦了一张脸,拉着一旁的淡绿色裙子的姑娘,撒娇道:“姐姐、姐姐,你快帮我求求情,让湘滢妹妹答应教我吧。” 淡绿裙子的姑娘长得极美,相较于其他姑娘的叽叽喳喳,她很安静,只静静地笑着,与同样穿了浅绿色衣裙的云湘滢,有几分相近。 此时,被粉裙姑娘拉着,她就微微皱了眉。 她这一皱眉,竟是带出一种幽幽的美来,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也让周围的其他姑娘,纷纷侧目过来。 只是,当淡绿裙姑娘一开口,大家又忍不住齐齐皱眉,心中生出一种怪异之感来。 只因她的声音,非但不如想象中,那般婉转动听,反而有些低沉嘶哑,甚至有一种,男人在捏着嗓子说话的感觉。 不过,众人心中怪异,可那淡绿裙姑娘,似乎丝毫不在意。 只见她先是起身,冲着云湘滢轻施一礼,继而开口说道:“虽说我与众位姐妹,皆是初次相见,却也一见如故。如今一见滢姑娘,才知何谓此生不负。” “姐姐,你什么意思嘛!”粉裙姑娘不满的跺脚。 其他人也脸色讪讪然。 见到云湘滢,这一生才没白活,那她们算什么? 云茹欣眼见气氛有些僵硬,急忙上前打圆场道:“今儿可是月夕节,还是好好玩闹一场,方为正理。至于探讨医术什么的,还是改日再谈,好不好?滢妹妹……” 云茹欣转向云湘滢,暗暗使了个眼色,说:“咱们府里的绿茵苑,景色最好了,就领姐妹们去那里,赏赏景可好?” 云湘滢的目光,从云茹欣身上,落到云茹芳身上,再扫过粉裙姑娘和淡绿裙姑娘,然后才缓缓应承道:“堂姐说的是,众位姑娘请。” 一行人便边走边赏景,很快到了绿茵苑,上了阁楼,喝着带着隐隐淡香的茶,从窗子望出去,景色果然好的令人心旷神怡。 云茹芳嘀嘀咕咕的,不知与那些姑娘们,说了些什么,那些姑娘们非要离开阁楼,只说是身临其境,会感觉更美好。 云茹欣本欲留下,却被交好的小姐妹拉走了,而云茹欣挽着粉裙姑娘的手,临走之时,眼神飘忽的往云湘滢那边,看了好几眼。 于是没过多久,阁楼之中只剩下了云湘滢,与安静的不像话的淡绿裙姑娘。 还有,飘飘渺渺的茶香。 一群姑娘,在绿茵苑里玩的尽兴,倒是云茹芳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好几次都有些答非所问,好在有云茹欣在,才化解了这份尴尬。 几次下来,云茹芳却是率先生起气来,闹脾气一般,直接跑走了。 只是,临走之前,她还看了看云茹欣。 而云茹欣一边招呼着一众闺秀,暗地里却是狠狠的,白了云茹芳一眼。 这个沉不住气的蠢货! 不指望她能帮忙,只希望她别愚蠢的,坏了她的事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云茹欣也有些暗暗着急之时,就见有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云茹欣眼的眼神,顿时就是一亮! 那丫鬟一见云茹欣在院子里,当即大松一口气,疾步跑到了云茹欣跟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众人听的不真切,却隐约听到“云湘滢、男人”等字眼,立即纷纷竖起了耳朵。 云茹欣听了丫鬟的话之后,心中暗暗高兴,面上却是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念叨了一句“滢妹妹糊涂啊”,就迈步不知要去那里。 粉裙姑娘一下子,就蹦到了云茹欣跟前,说:“茹欣姐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有什么事。”云茹欣有些磕绊的回答。 “茹欣姐姐别骗人了,我们都听到了!是和男人有关……” 不等粉裙姑娘说完,云茹欣就极为失礼的,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哪里有什么男人,你听错了。只是……只是滢妹妹旧疾复发而已!我暂且失陪一下。各位姐妹,请恕茹欣暂且失陪了。” 说完,云茹欣就想离开此处。 不想那粉裙姑娘,颇有些不讲理的说道:“我不管!我喜欢茹欣姐姐,茹欣姐姐有事,我也要跟着去!” 她非要跟着不说,甚至还鼓动所有人一起去:“大家一起去啊,否则就是看不起茹欣姐姐!” 话都说到了这样的份上,云茹欣只面露难色,仿佛根本不想让众人跟去一般。 这时,有人开口说:“茹欣姐姐,大家也是关心滢姑娘,想一起去看看她怎么样了。还请茹欣姐姐,万勿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好心才是。” 云茹欣做哑口无言状,而粉裙姑娘却已经自顾自的,拉着她往前走去,众人随在了身后。 云茹欣低垂着面颊,却是暗暗笑了笑! 你们不去,怎么能亲眼见证,云湘滢的不知廉耻呢? 及至来到众人来到阁楼前,有人疑惑的问了一句:“刚刚不是还开着窗子吗,怎么现在反倒关上了?难道是感觉秋风太过寒凉吗?” 立即有人反驳道:“怎么可能?现在越来越接近正午,暖和着呢。” “那……” 众人疑惑的看向云茹欣。 云茹欣勉强的笑了笑:“瞧我这记性,滢妹妹回婉湘居了,这阁楼上已经没有人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也去……” 就在此时,阁楼中却是忽然传出一阵,怪异的呻吟声! 一众大家闺秀,全都愣住了,有那些快要嫁人的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当即面色涨红,异常的窘迫。 有那些不明白的姑娘,注意到了这一点,连连追问,只她们哪里好意思说? 而云茹欣先是一怔,继而脸色涨红,结结巴巴的说:“你们……你们别、别误会!一定不是……对,滢妹妹已经、早已经回去了。这上面的,定然不知、不知是哪个奴婢!” “是,定然是这么回事,那我们回去吧。”有姑娘如此提议。 众人颇为犹豫,眼看着事情要功亏一篑,云茹欣心中大恨,不禁暗中瞪了一眼,提议回去的姑娘。 就在众人踟蹰欲去之时,陈氏却是阴沉着脸,领着人风风火火的赶来。 “母亲,你怎么来了?”云茹欣心中的确疑惑,她不是让母亲不要掺和进来吗? 陈氏拍了拍云茹欣的手,说:“府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母亲怎能不来?茹欣,这里不是你们这些闺秀,待的地方,快快离开啊。” 跟着陈氏一起来的各家夫人,纷纷将自家女儿,带到了身后,却没有并没有离开。 而陈氏边对云茹欣暗使眼色,边扬声道:“来人!将阁楼里面,不知羞耻的男女,给我拖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如此放肆!” 立即有下人破门而入。 “啊!滢姑娘,你……” 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声音尖利刺耳,阁楼外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陈氏故作面色大变状,冲了上去,给了那婆子一巴掌,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滢姐儿怎么可能在这!” 那婆子挨了一巴掌,捂着脸犹自不忿的说:“可是夫人,那明明就是滢姑娘的衣裙。” “造孽啊!是我这个当二婶的,没有教导好滢姐儿,以致于滢姐儿做出这等难堪之事……大哥大嫂,你们若泉下有知,是不是该怪责于我!”陈氏悲痛大哭。 众家夫人议论纷纷。 却在此时,传来一道略清冷的声音。 闻听此声音,陈氏与云茹欣彻底的变了脸色! 第202章 二婶要与我爹娘交代什么?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好像是云湘滢的声音! 陈氏与云茹欣吃惊又迅速的,往声音来处看去,却见那里只有一个丫鬟,仿佛是云湘滢身边的冷玉。 陈氏当即就呵斥了起来:“我就说,不让滢姐儿将些乱七八糟的人,弄进府里来,滢姐儿偏生不听!现在可好了,你家姑娘做出这种丢人的事,你做为她的丫鬟,还有脸站在这里!都怪我啊……” 陈氏一副懊悔的,捶胸顿足的模样。 云茹欣擦着自己的眼泪,上前劝陈氏:“母亲,您也不想这样的。滢妹妹……滢妹妹大了,有了她自己的想法……” 陈氏哭道:“再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该与男人私会啊!不行,滢姐儿一定是被人蒙骗了,我得好好审问审问那人!” 说着,陈氏就命人将阁楼里的男人,给生生拖拽了出来。 好在,陈氏明白在场的姑娘太多,已经命人将那男人的衣服,给他套上了一身下人的衣裳,否则这些个姑娘和夫人,哪里还能如此淡定的围观看戏?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什么人,如何蒙骗了我家滢姐儿?” 那人低垂着头,说:“夫人的话,好生奇怪。明明是滢儿心悦于我,只是有段时日没见,甚为思念我,这才让人引我到府里相会的。” 闻言,云茹欣顿时生气的怒斥:“休得胡说!滢妹妹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而那些站在各家夫人身后的姑娘,有几人疑惑的皱了眉,这人的声音,怎么听着有几分耳熟? 众女虽疑惑,却也只敢闷在心里,却在此时,有人心直口快的喊了出来:“咦?你不是刚刚和湘滢妹妹,一起留在阁楼里的姐姐吗?怎么变成男人了!”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氏惊呼:“你到底是男是女!来人,让他抬起脸来!” 立即有下人,应声拽着那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露出脸来。 众女立即认了出来,的确是之前的女子!他居然是男人,怪不得说话声音,那么奇怪呢。 那男人脸上的脂粉未去,只是神情不再如之前一般精美。 他用力挣脱了下人的钳制,整了整衣衫,说道:“你情我愿,滢儿花钱,我尽力伺候,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如今,事情办不成,我也就不久留了。以后,各位夫人若是想来找我玩,也尽管来啊!” 说完,此人还抛了一个媚眼。 “你、你……你说的是什么话?”陈氏指着他,已然气的说不利索话了。 而那些夫人,听了那人的话,也感觉甚为怪异,这男人勾搭了云家姑娘不算,怎么还邀约众人?还有,花钱、伺候……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却是有一道声音传来:“嗤!你们连翠虹馆的文石公子都不知道,当真是孤陋寡闻啊!” 云茹欣闻声看去,是一个下人装扮的人,继而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她事先安排的人,她并不认识此人,心中不由得微乱了一下。 不过,此人说的话,恰恰是她想让众人知道的,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只出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什么翠虹馆文石公子?” 那下人一副炫耀的姿态,说:“不知道翠虹馆是什么地方?那我告诉你,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楚馆!文石公子可是翠虹馆,最最温柔多情的公子,有多少达官贵人,都拜倒在文石公子的风采下。” 众家夫人一听楚馆两个字,就早已明白过来,这位冒充女子,进入文阳侯府的男人,竟然是楚馆中的小倌儿!这…… 众人不由得纷纷后退了几步,离那位所谓的文石公子远一些。 “你……”陈氏做出一副,要避过气去的样子,云茹欣急忙在她前胸后背按揉着。 好一会儿之后,陈氏才一声哭嚎出来:“既然你是……那你找男人去啊,做什么来祸害我家滢姐儿啊!你……我苦命的儿啊……” 陈氏这一哭,其他夫人也不禁心生同情。 虽说那云湘滢只是陈氏的侄女儿,可是同为云家女,云湘滢坏了名声,云家其他女孩儿的名声,岂不是也跟着坏了?陈氏如何能不哭呢。 这时候,众人倒是忘记了一件事,云茹欣做为准璟王妃,出嫁在即。而云茹芳年纪还小,等过几年她可以说亲的时候,此事早已被人忘诸于脑后,哪里还有什么妨碍? 那位文石公子,却是掸了掸衣襟,淡淡然的说道:“都说过了,你情我愿的事情。夫人何必纠结于我的身份?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请夫人准备准备,将滢儿嫁给我吧。实在不行,入赘也不是不可以。” “还想要滢姐儿嫁给你!你……”陈氏怒吼。 “夫人不必如此恼怒,不如唤滢儿出来,问问她是否愿意?如若她愿意,夫人也就莫要阻拦了,毕竟夫人只是滢儿的婶婶,而非娘亲,不是吗?”文石公子侃侃而谈,淡定非常。 陈氏又开始捶胸顿足,云茹欣也气红了脸,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 有夫人开口道:“何不请云姑娘出来,也好为她自己分说一二?” “这……”陈氏为难的咬了咬唇,这才吩咐丫鬟:“你们去把滢姑娘请出来。” “是,夫人。”丫鬟应声,上了阁楼,不多时半拖半抱的,扶了一位浅绿色衣裙的姑娘出来。 众位闺秀认得,那的确是云湘滢之前,所穿的裙子,当下面露鄙夷之色。 那丫鬟将人带了出来,她自己却急匆匆的上前,似乎相对陈氏说什么。 只是,不容她说话,陈氏就一把推开了她,扑到那姑娘跟前,哭嚎道:“滢姐儿,滢姐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怎么能与这般身份的人私会啊!这让我如何对你死去的爹娘交代……” “二婶要与我爹娘交代什么?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云湘滢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陈氏闻言,脸色骤变,云茹欣也是吃了一惊,众人齐齐惊诧的望了过去。 只见云湘滢换了一袭衣裙,站在刚刚就在那里的冷玉身前,唇边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湘滢一笑:“二婶这话有些奇怪,湘滢不在这里,该在哪里呢?” “你不是……不是……”陈氏伸手指着,那个浅绿色衣裙的女孩儿张口结舌。 而云茹欣在这电光火石间,猛地就明白过来,恐怕这一遭,根本没能算计到云湘滢。 可恶! 可是,刚刚的呻吟声,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这个穿着云湘滢衣裙的女孩儿,又是谁? 云茹欣疑惑,所有人都心生疑惑。 云茹欣忽然想起,刚刚那个丫鬟,似乎有话要对陈氏说的样子,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快步上前,将那浅绿衣裙姑娘,低垂的面庞抬起。 “啊,妹……”云茹欣惊叫一声,却又急忙捂住了嘴,只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的人。 不过,即便没有她喊出来的那半句,也有眼尖的夫人和姑娘,已然看清楚,穿着云湘滢衣服,此时低垂着头的姑娘,不是旁人,正是云府二姑娘云茹芳! 就连刚刚还淡定异常的文石公子,也不禁变了脸色:“不可能!刚刚明明是滢儿你……” 文石公子的话尚未说完,嘴上就挨了一下,冷玉一脸冷煞的斥道:“我们姑娘的名字,岂是你这等人可以叫的!” “冷玉。”云湘滢喝止了冷玉,缓步上前,“虽说我的丫鬟不该动手,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是我堂姐带进府里来的,你我第一次见。而且,还是在不知你是男人的情况下,你还是莫要叫的,如此亲昵吧。” 说到这里,云湘滢环视一圈周围的闺秀,说:“想必众位姑娘还记得,若不是这位粉裙姑娘,我可还不识得此人呢。” 那粉裙姑娘当即涨红了脸颊,跺脚道:“你污蔑我!明明是你苦苦央求我,让我带这位姐姐……不是,带着她一起来文阳侯府。我看你哭的可怜,哪曾想、哪曾想……” 说到最后,粉裙姑娘哭了起来,其母亲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怒瞪着云湘滢:“你自己不知廉耻,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坑害我女儿,到了现在还敢将事情,全都推到她的身上,当真是岂有此理!” “滢姐儿,做错事不怕,可你也不能……” “二婶,做错事不怕,那么说错话,又该如何呢?”云湘滢背脊停挺直,如傲雪的寒梅一般。 “从一开始,二婶就口口声声的说,是我与男子私会,是我做了不知廉耻之事。可是,我明明好好的,根本就没有在这阁楼里面!二婶,难道就因为,我不是二婶的女儿,二婶就可以如此,随意污蔑与欺凌吗?” “滢妹妹,你误会了,母亲一向疼爱你,怎么会欺凌滢妹妹呢?”云茹欣眼见不妙,急忙解释。 “疼爱?呵……”云湘滢低低的笑了一声。笑声里却充满了心酸、无奈和嘲讽。 “真的很疼爱啊!”云湘滢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抬起云茹芳的面庞,“疼爱到为了一个庶女,将所有的脏水,全都往我身上泼!堂姐真的当在场的夫人、姑娘,全都眼瞎了,看不到从阁楼里出来的是她云茹芳,而非从外面进来的我!” “那……”云茹欣也不禁有些语塞,急忙转动眼睛,想着说词,“那茹芳身上,怎会穿着你的衣裙?” “这个问题,堂姐应该问云茹芳!”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晕迷着的云茹芳,嘤咛一声,苏醒了过来! 第203章 由我来作证,诸位看可能算数?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我、我怎么……出什么事了?我的头好晕啊。”云茹芳迷迷糊糊的说着。 “妹妹,你为什么穿着滢妹妹的衣服?和姐姐说,是不是滢妹妹对你做了什么?”云茹欣做势扶着云茹欣,实则手指暗地里,在她胳膊上狠狠一掐! 云茹芳吃痛,差点惊呼出声,却被云茹欣用力瞪了回去。她先是迷蒙的看了看云茹欣,然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只是,她刚要张口说话,云湘滢就淡笑着望向了云茹欣,说:“堂姐的话,说的有些奇怪。什么叫我对堂妹做了什么?” “我……”云茹欣被问的语塞,又暗地里推了云茹芳一把。 云茹芳当即抢着说道:“大姐姐这么问,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因为本来就是你害了我!” “我害了你?堂妹,这是又忘了以往的教训,所以就开始胡乱说话了!” 云湘滢的声音并不狠厉,只是云茹芳却是当即缩了缩身子,她怎么可能忘记?几乎是每一次,她一乱说话,就会遭到不能言语,或者其他什么样的惩罚,令她憋闷至极。 只是,此次机会难得,无论如何她也要将云湘滢踩到脚底下! 于是,云茹芳脖子一梗,说:“你也不必厉言恫吓于我,我是一定要将你的真实面目揭穿的!” “噢?”云湘滢唇边的笑容,依旧那么好看。 “你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之前我们所有姑娘们,全都出去玩耍了,只留下了你和那个穿淡绿裙子的姑娘,我生怕你待得烦闷了,这才好心回来陪你!可你……” 云茹芳说到这里,有一点点迟疑的停顿了一下,然而在云茹欣在她耳旁,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云茹芳的气势立即高涨了起来。 “可是,却没有想到,你与这个假扮成女人的男人,在这里私会!你生怕我把你的事情给吐露出来,居然将我打晕!之后更是丧心病狂到,将你的衣服套在了我的身上,意图污蔑是我与男人私会!你身为我的堂姐,居然如此卑劣无耻!” 听了云茹芳的话,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云湘滢身上。 云湘滢微微垂眸,却是轻轻的淡笑出声:“呵……我将你打晕?我污蔑你?堂妹,之前我已经屡次告诫过你,胡乱说话是会遭到惩罚的,你却永远也记不住!” 云茹芳色厉内荏的嚷道:“明明就是你害我!” “好,就算是我害你。” 云湘滢的话尚未说完,云茹芳就急切的嚷道:“你们听到了吧,她承认是她害我了!” “堂妹何必那么心急呢?”云湘滢环顾周围的人,“如果的丫鬟没有说谎,当时是一众姑娘和夫人,听到阁楼之上传来了不堪的声音,我的好二婶这才命人,上去将阁楼上的人拖下来的,对吗?” “是又如何?” “他,”云湘滢伸手一指你文石公子,“据说是衣衫不整,身上的这身下人衣裳,还是府里的家丁给他套上去的。那么你呢,云茹芳?你的衣裳怎么还好端端的穿在身上?” 说到这里,云湘滢提高音量,继续说道:“如果当真是我坑害你,直接将你扒光,送到这位的怀里,岂不是更好?还会傻到将我自己的衣裙,费力的穿到你身上,让这裙子留下来,做为指证我的最有利证明吗?” 当即,有人附和道:“对啊!谁会这么傻?” “是啊。云夫人,我觉得应该问问这什么文石公子,他刚刚究竟是在和谁私会吧?” 于是,众人的目光,就全都转移到了那文石公子身上。 那文石公子情知有变,此时却是骑虎难下,只能坚持道:“滢儿怎能如此翻脸不认人?明明就是你,让人送告知于我,让我于今日扮成女子混入府中,以便与你相会。” “是吗?”云湘滢也不恼怒,只不紧不慢的问着,“你说你是在与我相会,可是你被我二婶捉住之时,我却根本不这里。那么请问,那些不堪入目的声音,又是谁发出来的呢?” 闻言,众人也纷纷疑惑起来。 她们一直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呢,除了进去的下人,以及被带出来的文石公子以及云茹芳,根本没有旁的人进去或出来。而云湘滢的的确确,是从她们身后出现的! 文石公子也被问的磕绊起来:“我、我怎么知道,本来我正与你被翻红浪呢,谁知道下一刻就被人按住捉了……” “啪!” 文石公子的话,尚未说完全,就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冷玉甩着自己的手,一向冰冷的面庞上,带着隐隐的兴奋,说:“别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吐出任何污言秽语,脏了众位夫人和姑娘的耳朵,否则下一巴掌,就扇掉你的牙齿!再犯,就直接将你嘴巴打烂!” 云湘滢暗暗笑了笑,这冷玉是喜欢上了,扇人巴掌这件事了吗? 不过,文石公子这一巴掌,挨得也不远,早在他那句被翻红浪说出口的时候,一众夫人就皱起了眉。此时看文石公子被打的说不出话来,倒是纷纷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云湘滢轻咳一声,说:“有些事,是众位夫人有目共睹的。而有些事,却并非如此。如此你一言,我一语的辩驳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其他人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其他人,什么其他人?”陈氏狠厉的瞪着云湘滢,“你可别说是哪个下人!你是文阳侯府的主子,你说的话,哪个下人敢不听?他们说的话,岂能算数!” “那若不是我们府上的下人呢?二婶是不是还有话说?” 云茹欣见云湘滢神情淡定,怕是早有准备,当下心中暗暗着急,口中说道:“要收买一个下人有何难?滢妹妹找出来的所谓证人,怕是难以服众。” “好,堂姐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云湘滢依旧不恼不怒,给人一种步步退让隐忍的感觉。 相反,一直以来,以性子爽利结下不少善缘的云茹欣,此时却是显得太过咄咄逼人。 这时,有一道声音,缓缓传来:“那不知,由我来作证,诸位看可能算数?” 温声,众人纷纷看去,却见云茂丰坐着轮椅,由不远处缓慢过来。 云湘滢微微一怔,疾步上前,帮云茂丰推着轮椅,与此同时问道:“爷爷,您怎么来了?” 云茂丰慈爱的拍了拍云湘滢的手,带着一种轻斥的意味,说道:“爷爷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把这冤屈,生生咽下去?傻!” “怎么会?我只是担心爷爷的身子。” “爷爷的身子,爷爷心中有数,还要你来担心!” 说着话,云茂丰已经到了众人跟前,众人纷纷见礼。 陈氏与云茹欣两姐妹,也不得不上前来施礼:“儿媳(孙女)见过老太爷。” 云茹欣两人故意没有称呼爷爷,而是叫了老太爷,听在众人耳中,自然是亲疏立辩。 只是,这点小心眼,哪里逃得过云茂丰的眼睛,他微微笑了笑:“怎么?就因着爷爷出来作证,就不顾十几年的祖孙情,连一声爷爷都不肯叫了?” “孙女儿不敢。”云茹欣两人连忙说道。 “敢不敢,你们心里有数。” 云茂丰淡淡的看了云茹欣一眼,没有继续说这件事,只是盯着云茹芳,问:“茹芳,爷爷来问你,之前你从宾客之中,施失礼的跑出去,先去了何处?” “爷爷,我……”云茹芳咬着唇。 “你不说,爷爷来说。你先是跑去池塘边上,不知要拿什么东西撒气,却不小心直接掉进了池塘里,可有此事?” 云茹芳当即心虚的往后一缩,却还是不肯说话。 云茂丰就继续说道:“你也不必否认,直到此时,你的头发还没有干透,甚至还留下了一棵水草,不是吗?” 听云茂丰如此一说,众人才注意到,云茹芳的头发,的确有些湿乎乎的感觉,她右边发髻那里,有一小撮暗绿色的物什。之前,众人还以为,那是云茹芳戴的头饰,此时细细看来,哪里是什么头饰,分明就是一棵水草! “其后,你不肯回自己的芳园换衣裙,却偏生跑来了这阁楼,闹着你堂姐湘滢,将衣裙给你穿。湘滢被逼不过,将外裳给你穿上,自己则是由会些拳脚的丫鬟,送回了婉湘居,重新穿了一身衣裙,这才返回此处。对吧?” 云茹芳哑口无言,而陈氏见情形不妙,顿时扑到云茂丰的轮椅前,跪倒哭道:“老太爷,儿媳素来就知道,老太爷怜惜滢姐儿受了苦,也不敢让两个女儿,与滢姐儿争抢什么。可是老太爷不能如此心狠,为了救心爱的孙女儿,就将旁的孙女儿推出去啊!就算她只是庶出,可终归还是您的孙女儿啊!” 云茂丰垂眸看着陈氏,眼睛黑沉如墨,直将她看的心中发虚。 云湘滢要说话,却被云茂丰用眼神制止,继而云茂丰说道:“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好好的孙女儿,全都被你和云博远给教坏了,这才是让我真正痛心的地方。” “老太爷,您……”陈氏被云茂丰的一番话说的脸色巨变。 而云茂丰显然没有想过,要在此时放过陈氏,他继而缓缓道出一番话来,让陈氏差一点当场晕厥过去! 第204章 云茹欣献计,出嫁一切从简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本来,我不想在众人面前,将云府这些事,全都说个清楚明白,也算是给你和你的孩子,留点颜面。但是,我不能任由你一意孤行下去,以至于日后害了整个云府!” 云茂丰说完这句话,面上露出哀戚之色,继续说道:“你心恨湘滢意欲要回自己娘亲的嫁妆,害你霸占了十年的财物,一夕之间就要易主,于是起意坑害湘滢。这文石公子是谁找来的,你该是心知肚明,还要我说出来吗?” “不……”陈氏顾不得其他,惊呼了一声不。 “文石公子是被刻意找来的,这阁楼里的茶水,是有人特意动过手脚的,甚至是阁楼里会只留下湘滢和文石公子,也是刻意造成的。等到时机成熟,你就带着众人来一个捉奸,彻底毁掉湘滢的清白与名声!” 云茂丰的声音,越来越沉重:“之后呢?清白与名声被毁的湘滢,即便不死,也难以在京城和府中立足,势必会被赶出去。这样,什么嫁妆、家产,尽数归了你们!”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陈氏激烈的摇着头,她感觉自己此时,仿佛就是一只被扒了皮的狐狸,什么阴诡心思,全都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云茂丰摇了摇头,再道:“可是你们万万没有料到,云茹芳掉进池塘那一幕,恰巧被出来活动一下的我撞见!更加没有想到,你们百般算计湘滢,湘滢却是以德报怨,想要悄悄的把这文石公子弄出府去,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却因着云茹芳中途落水一事,耽搁了时间,以至于没有来得及,在你们前来捉奸之前,将人送出去。” 说到这里,云茂丰眼神一变,看向了文石公子,说:“至于你,不管你是文石公子,亦或者是什么人,胆敢在我府中,使出如此卑劣手段,想要同时毁掉湘滢与茹芳的名声,是何道理,又该当何罪?” “我……我就是与人私会,哪里使什么卑劣手段了?”文石公子被这一幕幕变化,惊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还是嘴硬道。 “没有耍弄手段?”云茂丰的眼神,严厉的近乎阴鸷,“那你来告诉我,无论是身在婉湘居的湘滢,还是清清白白的茹芳,她们哪一个,是与你厮混之人?那些肮脏的声音,究竟是谁,又是如何传出来的?” 在云茂丰的声音落下那一刻,众人也疑惑起来。 这文石公子口口声声的说,是在与云湘滢私会,可云湘滢根本不在这阁楼里。 若说,文石公子是与在阁楼里,晕迷过去的云茹芳一起,仿佛更说得过去一些。 想着,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云茹芳身上。 “不是我,我……我晕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云茹芳脸色涨红,急的几乎要哭了起来。 云湘滢看着面容消瘦的,几乎不成样子的云茂丰,心中暗叹一口气,挥手让所有男家丁或退下、或转身,这才拉起云茹芳的衣袖,将她手腕上方,那红彤彤的守宫砂露了出来。 “堂妹与我皆是清清白白的,而且堂妹身上所穿的衣裙,并非是匆忙之下,由丫鬟给穿上去的,而是之前她落水求助于我,我给她穿上去的,众位细看便知真假。” 云湘滢的一番话,令众人的目光再次一变。 而云湘滢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又扬声说道:“文石公子是吧?敢问跟你私会,行那苟且之事的人,究竟是谁?亦或者,那些所谓的不堪的声音,根本就是从你自己嘴里发出来的?你是不是想着,不管是坏了文阳侯府,哪位姑娘的名声,我文阳侯府都会忍气吞声,让你成功实现你的阴谋,进入文阳侯府?可惜,你胆子不小,脑子却不怎么够用!” “我……我没有!明明就是……” 眼见文石公子想要说出什么来,云茹欣当即厉喝一声:“到了此时,还妄想狡辩!妄图攀诬我们文阳侯府,意欲坏掉我两个妹妹的名声,你当真是可恶至极!来人,堵了他的嘴,将他押进柴房,之后再行报官处理!” “呜呜呜……”那文石公子还想喊什么,却早已被家丁堵住嘴,又哪里能发出声音来?想要挣扎,却又被四五个人齐齐抓住,强行带了下去。 “今日,是我文阳侯府失礼了,还望诸位夫人和姑娘莫怪,改日定当送上赔礼。”云茂丰又道。 这些个夫人、姑娘,都算是云茂丰的晚辈,他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们哪里会不明白?当下说着云老太爷太过客气了,之类的客套话,纷纷告辞离去。 等所有客人离开之后,云茂丰深深的看着云茹欣,脸色阴沉,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云茹欣受不住他的眼神,微微垂下了眼睛。 云茂丰也就不再看云茹欣,转向了陈氏,沉声说道:“陈氏,将你大嫂的嫁妆,原封不动的还给滢儿,我云府还会为你保全一两分颜面,否则……” 陈氏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原封不动?这怎么可能! 犹豫了半晌,陈氏微微转开眼睛,不敢去看云茂丰的眼睛,这才鼓起勇气,说:“老太爷,大嫂既然嫁入了云府,又随着大哥一起身故,未能对老太爷尽孝道,那些嫁妆……” 陈氏刚想说大嫂未能尽孝,那嫁妆花费掉一些,也算是代表了大嫂的孝心了。 谁成想,她的话尚未说完了,一道略显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那些嫁妆,必当会原数奉还滢姐儿,父亲请放心就是。” 闻声看去,正是上朝回来的云博远,他的脚步迈的甚是匆忙。 云博远刚赶回来,还不知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有些奇怪云茂丰怎么来了绿茵苑。到了这里,恰好听到陈氏在说嫁妆的事,他生怕陈氏糊涂,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当即就接过了话茬。 “老爷……” 陈氏当即要说什么,云博远却是用力的瞪了她一眼,甚至为了打断她的话,直接拉扯了她一把,差点将她拉倒在地上,还是云茹欣扶住了陈氏。 云茂丰目光都不曾扫向云博远,只冷淡的说:“嗯,有你这句话就好,抓紧时间,在十八之前,就送到婉湘居去。” 陈氏一听,就吃惊的张大了嘴,而云博远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应道:“是,父亲。” 云茂丰点了点头,又道:“我累了。滢儿,你送我回去休息。” “好的,爷爷。”云湘滢乖巧的应了下来,推着云茂丰的轮椅离开。 陈氏憋了半晌,终究是忍不住问道:“老爷,您怎么能答应下来,还要在十八之前就送回去?老爷,茹欣马上要嫁给璟王了,妾身也不说什么别的话,更不说璟王是皇室中人,只说终究是咱们亏欠了茹欣!茹欣嫁过去,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只要一想想,妾身就心疼的不行,就想着多一些嫁妆,茹欣以后也好有所依傍啊!” 陈氏顾不得其他的,当着云茹欣和云茹芳两人的面,直接就质问起来了云博远。 而云茹欣在她说完之后,伸手扶着她,做哀戚状,说道:“母亲,是女儿福薄,怨不得他人。嫁妆……还是先可着滢妹妹吧,女儿这边……没关系的。” “我可怜的女儿啊……”陈氏却是真的哭了起来。 云博远烦躁的低喝一声:“住嘴!哭什么哭!” 其后,云博远看了一眼四周,挥手让人将心不甘、情不愿的云茹芳送了回去,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把大嫂的嫁妆还回去,咱们还能拿出多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这件事被那帮子御史,捅到了皇上面前,皇上震怒,已经呵斥过我!” 闻言,陈氏哪里还敢再哭,怔怔的看着云博远,仿佛被吓到了。 云博远又道:“正是因着茹欣即将嫁给璟王,这婚事还是皇上赐婚,所以我们云府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刻,闹出什么事来,否则丢的就是皇家颜面,到时候整个云府都要搭进去!” 听到这件事如此严重,陈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云博远看了看云茹欣,说:“茹欣,委屈你了。为父会尽量为你多备嫁妆的,你放心。” “女儿不委屈。”云茹欣并无任何怨言,反倒安慰云博远和陈氏,说:“父亲和母亲也不必准备太多的嫁妆,嫁去璟王府,无非两种结果。一种是璟王真的好了,如此一来,自是不会亏待女儿。另外就是……” 云茹欣没敢直接说,还有一种结果就是璟王死了。不过云博远和陈氏又怎会不明白呢,陈氏正要悲泣,就听云茹欣接着说:“如果是这样,纵有再多的嫁妆,也是于事无补。如此,女儿出嫁,还是一切从简吧。” 陈氏忍了半晌的眼泪,到底没能忍住,抱着云茹欣哭的不能自已。 云博远轻叹了一口气,道:“难为你如此懂事。只是,你毕竟是嫁入皇室,璟王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从简呢?你的嫁妆,也是皇室的颜面啊!” 云茹欣闻言,微微抿了抿唇,说:“女儿明白。只是父亲还得维持偌大一个府邸,还有祖父要孝顺,还有茹芳妹妹过不了几年,也要出嫁的。若是为了茹欣一人,就掏空整个云府,女儿于心何忍?” 顿了顿,云茹欣又道:“如若父亲怕嫁妆简薄,而被皇上责怪的话,女儿倒是有个主意。” 第205章 兔子,兔子,全都是兔子!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博远沉吟了一下,却并未否定,只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闻言,云茹欣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微微黯了一下,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女儿嫁入皇室,嫁妆的抬数必然不能太少了,否则有怠慢皇室之嫌。所以,女儿就想着,何不在这些箱笼里面,动些脑筋呢?比如多多购买布料等,并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装入箱笼之中。如此一来,抬数有了,花费的银钱却会大大减少。” 云茹欣的话一说完,不等云博远表态,陈氏率先就不干了。 她神情激动的哭道:“不行,我不同意!怎么可以这么委屈我的女儿!原本她要嫁给璟王,就已经……怎么可以!老爷,你不可以这样对待茹欣!她是老爷和妾身,唯一的女儿啊!” “母亲无需如此,女儿一定会好好的。”云茹欣用力抱了一下陈氏,眼神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且不说这边,云茹欣怎么安慰陈氏,以及与云博远如何商定嫁妆之事,单说云湘滢推着云茂丰回了婉湘居。 “滢儿,你是否会怪爷爷?”云茂丰忽然出声问道,只是语气有些低沉。 云湘滢走到云茂丰轮椅前,然后蹲了下来,仰头看着云茂丰,摇了摇头,说:“滢儿不会怪爷爷的。” “为什么不怪?她们那样对待你,你只是将计就计而已,爷爷却把你的计划,全都打乱了……”云茂丰的目光中,盛满了一种深切的哀伤。 不知究竟是在哀伤他的儿孙,成为了那般卑劣无耻之人,还是在哀伤,他明知是云湘滢受了委屈,还是选择了让云湘滢委曲求全,一再的退让。 云湘滢沉默了下来。 之前,在阁楼里只剩下她与那男扮女装的文石公子之时,她就察觉到了那茶水中的不妥,正要将文石公子打晕之时,云茹芳却仿佛落汤鸡一般,闯了进去。 其后,云茹芳咄咄相逼,死活要让云湘滢脱衣,以便让她替换衣裙。 云茹芳并不知道,她与云茹芳谋算她之事,云湘滢早已得知,之后要如何将计就计,从而反击回去,云湘滢都已想好,只是当时的时机,尚未到来而已。 这几个月以来,云茹芳屡次挑衅云湘滢,云湘滢皆是念起年龄还小,并无太多阴诡心思,才会每一次都是小惩大诫。 只是这一次,云湘滢却是不会再那般轻易放过云茹芳了,只因找来这文石公子的提议,就是云茹芳提出来的! 云茹欣要找一个人男人,坏了云湘滢的声誉,云茹芳却更加恶毒的,提出寻找一个楚馆当中的小倌儿,让云湘滢彻底的身败名裂! 如此恶毒,云湘滢岂会再手下留情?此时云茹芳闯进阁楼里,真可谓是自己送上门来! 于是,云湘滢假意推脱不过,去了屏风后脱下外衫,给云茹芳穿上。 就在这个过程当中,云湘滢在房间里,洒下了一些会让人出现短暂昏迷,醒来后会出现幻觉的迷魂散。 其后,云湘滢假做头晕,云茹芳就呼喊屏风外面的文石公子。那文石公子就趁势要来查看云湘滢的情况,却不料刚刚起身,头脑就一阵晕眩。 待文石公子与云茹芳两人皆昏迷过去后,前来接应的冷玉,也送了另外一套衣裙给云湘滢穿好,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绿茵苑的阁楼。 而等那文石公子再次苏醒过来,却忘记了刚刚曾经昏迷之事,只看见有浅绿衣裙的女子,对他投怀送抱! 文石公子心中大喜,暗道:事情居然是如此的手到擒来,想不到对方会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他哪里还会客气,当即就扑了上去,与之纠缠起来,却不知裙装之下的人,早已换了人。 至此,等云茹欣或者陈氏,带着人前来捉奸之时,捉到的自然只会是文石公子和云茹芳! 在众人面前,陈氏一番胡搅蛮缠的辩白,与强行将污水泼到云湘滢身上的行径,云湘滢也早已预料到,甚至安排好了证人。 到时候,陈氏只会越描越黑,不但会云茹芳名声尽毁,就连云茹欣都跑不了! 可是,不等她实行接下来的计划,云茂丰出现了。 如果说,云茂丰刚刚出现的时候,云湘滢还不是很明白他的来意,那么当他说出是文石公子,使用了卑劣手段,想要蒙骗众人,云茹芳是清白的话之时,云湘滢就彻底明白了过来。 云茂丰并不想让云府的姑娘,背负着那般的不贞不洁、不知羞耻的不堪名声,不管是她云湘滢,还是云博远庶出的云茹芳! 这也正是云湘滢暗叹一口气的原因。 可是,云湘滢无法漠视爷爷的希望,她只能选择帮助爷爷,将这件事全部栽到,本就算不得冤枉的文石公子身上。 也是在那个时候,云湘滢暗暗打了手势,让墨衣等人收回接下来的计划。 此时,云茂丰问她,为何会不怪她,怎么可能会不怪她,云湘滢沉默了。 半晌之后,云湘滢开口说道:“爷爷,滢儿只希望您能好好的,长长久久的陪伴在滢儿的身边。其他的人或者事,并不重要。所以,滢儿怎么会为了不重要的人和事,而去责怪爷爷呢?只要爷爷不怪滢儿出手狠辣就好。” “不,滢儿永远是最善良的那个香湘儿!”云茂丰立即摇头否认着。 说完,云茂丰伸手抚了抚云湘滢的发顶,看着面前容颜沉静的女孩儿,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他只是不希望,心地那般纯净的云湘滢,十指沾染上阴谋的血迹,那些黑暗,本该他来背负! 之后,云湘滢陪着云茂丰用了些膳食,直到云茂丰疲累的睡了过去,云湘滢这才回了婉湘居。 “姑娘,真的就这么轻易放过云茹欣她们?”冷玉很是不忿,她们实在太过歹毒,姑娘又哪一点对不起她们,她们居然如此对待姑娘! 云湘滢淡淡然的拿起捣药杵,捣着药材,口中说道:“放心,她们迟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哼,老太爷也太偏心了!还说不认云博远这个儿子了呢。”冷玉暗暗嘀咕了一句,只是终究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而云湘滢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冷玉侧耳倾听了一下,听到的全然是药材名,冷玉情知云湘滢是在思虑解药,或者暗香毒术相关的事情,并不敢打扰,蹑手蹑脚的想要退出房间。 就在这时,云湘滢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指微微一顿,迅速的将刚刚捣烂的药材,倒在了桌子上,伸手捻着那些药材,口中说道:“原来如此!冷玉,快拿铁药碾过来,还有……” 云湘滢口中说出了一连串药材的名字,冷玉见她神情凝重,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找了懂药理的张晓桃进来,将云湘滢所说的药材,一一送到了云湘滢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在炼制药物的云湘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说道:“成了!” 冷玉这才上前问道:“姑娘,什么成了?” 云湘滢转回身,明明很是疲惫,可是其眼中的神采甚是耀眼,她高兴的说道:“我刚刚想通了一件事,一下子也解释不清楚。只是,爷爷只要服下,我刚刚制成的这些药丸,其体内的毒性虽不能彻底解除,但一定不会轻易的再威胁到爷爷!” “这当真是好事!姑娘好厉害!”冷玉也跟着高兴的赞道。 这段时间,云湘滢吃不好、睡不着,心心念念的要为老太爷解毒,冷玉可是全都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的。只是她不懂医药,帮不上忙。此时一听云湘滢的话,冷玉自是替云湘滢高兴。 云湘滢摆摆手,将刚刚制出来的药丸,小心翼翼的装入瓷瓶中,起身准备送去云茂丰那里。 就在此时,守在门外的静彤,进来禀报道:“姑娘,门房上禀进来,有人给姑娘送了两箱笼的礼物来。” “礼物?什么人送来的?” 静彤摇头回答:“门房上的的人只说,是一行灰色衣袍的人送来的,并没有说其主人是什么人,留下礼物就离开了。” 闻言,云湘滢不禁疑惑起来,吩咐把东西送进来。 下人抬了两个大箱笼进来,放在了地上,看样子其中一个,还挺沉重。 云湘滢伸手打开,那个看起来很沉重的箱笼,当看清里面是什么之时,她不禁微微一怔。而跟在她身后,本是怕有什么危险的冷玉,也情不自禁的发出“咦”的一声。 箱子里面,是一个个的银元宝。 只是,这些银元宝并非是普通的样子,而是不知被什么人,一个个捏成了兔子形状,形态各异的兔子! 这些古怪又透着几分可爱的兔子银元宝,铺满了一层,其下面是一层兔子金元宝,再下面是玉石兔子,再下面…… “这……姑娘,这……”冷玉是彻底懵了。 最下面的一层,也同样是铺满了一个个的兔子状物什,只是全都是木头雕刻的!而且,雕工还真的算不上很好,甚至有那么几分粗糙的意味在其中。 云湘滢沉默不语,只伸手拿起了最中央,一只仿佛是在捣药的木雕兔子,手指轻轻的抚摸过兔子的脑袋。 在这一瞬间,云湘滢的脑海中,急速的划过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曾经也送过她,各种兔子状物什的人,唇边情不自禁的浮起一抹淡笑。 继而,云湘滢吩咐冷玉,将另外一个箱子打开。 于是,冷玉就又发出了一丝惊讶的叫声。 第206章 云茹欣苦求湘滢同去寺庙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另外一只箱子里,居然是一小窝毛茸茸的小白兔,活的! 冷玉等人不禁是目瞪口呆,要说之前的那个箱子里,那些金银玉兔子,还能值些钱的话,那些木雕和这一小窝白兔,就令人匪夷所思了,送人礼物还有送这个的?还如此郑重其事,大张旗鼓? 云湘滢伸手摸了摸几只小白兔的毛,小白兔虽小,却仿佛早已被训练好了一般,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模样,反而是在云湘滢的手心里处,轻轻的蹭了蹭,好似很依赖云湘滢的样子。 感受到手心里的柔软,云湘滢就不禁笑了开来。那笑容极为瑰丽,绚丽的有如皑皑白雪中的红梅,炫彩夺目! “好好养起来吧,就养在外面隔间里。”云湘滢吩咐道。 “是,姑娘。这些……”冷玉本是想问,这些礼物到底是谁送来的,只是见云湘滢难得的神情放松,仿佛早已猜到送的人是谁,当下冷玉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月夕节的夜晚,会有灯会,也会有烟火,云湘滢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参加,就让念柳等人出去玩耍,她自己则是守在了,已经服下了药物,安睡着的云茂丰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云湘滢正要放下手中的书,歇一歇眼睛的时候,就见念柳神秘兮兮的钻了进来。 “姑娘、姑娘,快来!”念柳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其声音中的兴奋。 “嗯?”云湘滢疑惑的嗯了一声。 念柳却是上前来,轻声告罪了一声,就半推半拉的将云湘滢推到了窗边。 因为怕吹着云茂丰,窗子只小心的开了一半。 “念柳,你……” 云湘滢正要问念柳这是做什么,就听念柳急急的说了一句:“姑娘,您快看天上!” 天上? 云湘滢疑惑的抬眸看去。 这一看,云湘滢顿时就惊住了,那是什么? 天上炸开的五彩缤纷的烟花,居然也是一只只的兔子! 绚丽的兔子,在半空中炸开,然后慢慢消散,继而再炸开一只只兔子…… 也难怪念柳如此兴奋,之前有人送来的兔子元宝,她没有亲眼看到,却也听的吃惊不已,现在看到烟花也是一只只兔子,她能不兴奋吗? 给姑娘送兔子的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云湘滢看着半空中的烟花,而念柳却一脸兴奋的看着云湘滢,仿佛只要云湘滢一回过神来,她就立马上去追问似的。 只是,云湘滢什么表示也没有,只默默的看完了烟花,什么话也没有说,回身走回了桌旁,静静的看起了书。 念柳微微嘟了嘟嘴,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压下了好奇之心,并没有留意到,云湘滢唇边一直有一抹淡淡的,却很是愉悦的笑容。 这一夜,云湘滢是最近这段时日以来,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醒来之后,却发现床边放了一小碟糕点,全都是圆圆白白的模样,甚是讨喜。 云湘滢捻起一块送入口中,糕点软软糯糯的入口即化,非常不错。 于是,云湘滢就扬声吩咐张晓桃,分了一些送去了萱草房间。 二宝可是很喜欢吃,这些软糯糕点的。 只是,云湘滢并没有注意到,张晓桃等人的眼睛里,藏满了疑惑,哪里来的糕点? 而同样的,云茂丰起来之后,气色也很好,还与云湘滢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云湘滢见状,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婉湘居内今日很是热闹,不为别的,只因陈氏与云博远命人抬了许多的物什,送到了婉湘居。 冷玉等人对照着嫁妆册子,比对过后发现,对方的确是按照嫁妆册子,归还物品的。即便有一些物什,已经不是原来的,也是用价值相差无几的东西填补上的。 到了晚间,陈氏身边的张嬷嬷来过一趟,送了许多店铺、庄子的地契等物。 冷玉等人还很惊奇,云博远和陈氏居然会如此听话,只云湘滢并没有任何吃惊的神情,仿佛早已料定会是这般结果。 这期间,监视着云茹欣和云茹芳两人的暗卫,曾经来禀报过,云茹芳被老太爷派人,使用了家法,打的几乎下不了床。她的亲生娘亲秋姨娘,差点哭死过去。 而云茹欣则是借着,即将嫁给璟王为由,逃过了家法惩戒,却也被老太爷打了一顿手心板。 云博远连忙请了太医前来,为自己的两个女儿诊治。 不过,太医也撂下了话来,太医院的太医,可不是为区区侍郎府准备的,将云博远气的差点厥过去。 得知这些的冷玉等人大呼痛快,又念叨了一番云茹欣责罚的太轻了,直到云湘滢略冷清的眼神扫了过来,几人才忿忿不平的住了嘴。 熙熙攘攘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云湘滢刚刚用过早膳,就听张晓桃来禀:“姑娘,欣姑娘来了,一言不发就跪在了门外,奴婢怎么劝都不起来,扶也扶不起来。” 冷玉闻言,脸色更加冷肃,道:“她做了那等事情,咱们姑娘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倒是有脸来婉湘居!姑娘,您也别出去,就让她跪去,看她能跪到什么时候!” 张晓桃冷嗤了一声,说:“她脸皮厚着呢。只是姑娘,请恕奴婢多嘴,不能任由欣姑娘这么跪在门口,若是让那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岂非要以为姑娘苛责自己的堂姐?这是会毁了姑娘的名声的!” 冷玉一听,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的确是太过欠考虑,当下就不敢再说话了。 云湘滢放下手中的医书,起身说道:“那咱们就去看看,我那好堂姐又想做什么。” 等云湘滢来到门口之时,就见云茹欣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连带着脸色都有些发青,云湘滢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缓步走了过去,云湘滢问道:“堂姐这是要做什么?你是我的堂姐,却如此跪我,岂不是要让我折寿吗?” “不、不是的!”云茹欣用力摇了摇头,待她抬起头来之时,已然是泪流满面,“滢妹妹,姐姐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这才诚心诚意的,给滢妹妹赔礼道歉来了,请滢妹妹原谅姐姐好吗?” 跪在地上的姿态,加上满面的泪水,还有双眼中忧郁的眼神,云茹欣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云湘滢扫了一眼周围,探头探脑的下人,微微勾唇:“堂姐,你这是在逼迫我原谅你?” “没有!姐姐真的只是,来向妹妹道歉的!只有滢妹妹肯原谅姐姐,让姐姐做什么都行!” “那就请堂姐先起来。”云湘滢上前去扶云茹欣,与此同时,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句:“如果堂姐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一碗打胎药足矣,何必如此折腾?还是说,堂姐想要闹的人尽皆知!” 闻言,云茹欣的身子顿时就是一僵,然后乖乖的将手搭在了云湘滢手上,借力站了起来。 只不过,在她的手放在云湘滢手上的一瞬,她的面庞有那么一丝丝扭曲。 看来,云茂丰的那一顿手心板并不轻,而且此时也好没有好利索。 想来也是,只一晚的功夫,太医总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痊愈,能如现在一般,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来,已然是非常不错了。 “滢妹妹是不是原谅姐姐了?我就知道,滢妹妹最好了!”云茹欣不着痕迹的抽回手,高兴的问着,瞬间神采飞扬。 在这一刻,云湘滢微微有一点恍惚,仿佛回到了她刚刚回文阳侯府的那天。 那天,云茹欣就是这般,在她面前笑得英姿飒爽。 只是,转瞬云湘滢就回过神来,脸色淡淡的说道:“堂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见状,云茹欣眼底掠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只是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笑着说道:“姐姐哪里会有什么事?今日前来,一是想着求得滢妹妹的原谅;第二就是想问问,滢妹妹可还记得前些时日,曾经来探望过爷爷的信沧大师?” 云湘滢微微点了点头,道:“自是记得。” 那位与她资料中所显示,用药温平有所不同的信沧大师,她自然记得。 “昨夜,姐姐刚刚收到信沧大师,托人送来的信,说是果真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与爷爷的病症,极为相似的疾病。虽然爷爷现在已经苏醒过来,可是姐姐想着,难保有没有留下什么病根,还是再去信沧大师那里看看,才最为妥当。” 云茹欣说完,又补充道:“姐姐看滢妹妹喜好医术,想必也会对信沧大师所说的古籍感兴趣,而且姐姐不懂医,恐怕去了也是白去,这才想着问问,滢妹妹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去一趟?” “信沧大师在哪一座宝刹?”云湘滢口中问着,眼角余光却是注意到,冷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手底下的人,未曾汇报过,云茹欣收到信件之事。 “是在承和寺。滢妹妹是答应,与姐姐一起去承和寺了?”云茹欣立即高兴的追问。 见云湘滢不语,云茹欣当即顾不得手疼,拉着云湘滢的衣袖,半是哀求半是撒娇的说:“滢妹妹,姐姐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和姐姐去一趟吧。那信沧大师医术高明,姐姐也是担心爷爷啊,求求你了滢妹妹……” 顿了顿,云茹欣身子往下而去,口中说道:“滢妹妹是不肯原谅姐姐吗?姐姐给你磕头,只求你帮不帮爷爷,好不好?” 云湘滢伸手一挡云茹欣下跪的趋势,口中应道:“好,我与你一起去承和寺。” 云茹欣低垂着的眼睛,立即掠过一抹光芒…… 第207章 求殿下为我家姑娘做主啊!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一行人上了马车,正准备出发之时,却见忽然见一簇“花红柳绿”蹿了出来,将人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却是这几天不见踪影的江守望! 云湘滢看着江守望,顿觉有些眼睛疼。 从前在暗香谷的时候,江守望一贯着棕色长袍,他第一次出现在文阳侯府门前之时,也是如此。 之后就不知为何,江守望衣衫的颜色,越来越亮眼起来,今日更是奇特,红红绿绿的直晃人的眼睛! “江师兄,你这是……”云湘滢揉着眉心问道。 “小师妹,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咦?你这是要去哪儿?”江守望手里拿着一堆物什,径直往云湘滢怀里塞,口中说道。 “告别?江师兄是要回去了吗?” 云湘滢不答反问,一边转头低声吩咐了,跟在一旁的冷玉几句话。 也就是这略微一转头间,云湘滢留意到,云茹欣身边的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赶来,似乎有事要禀给云茹欣知道,却因江守望而停在了原地。 丫鬟的手中,似乎捏着一封信模样的东西。 而江守望则是微微苦了一张脸,说:“你不知道小师妹,自从你走了之后,师父是越来越古怪了。之前我本想与小师妹一起过月夕节,却因为接到师父的信,忙到了现在不说,师父还要我必须在月末之前赶回去!” 说着话,江守望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以及一张纸来,塞进云湘滢手里抱怨道:“你说这怎么可能?那么远!师父这是想累死我!还好有朋友给我出了主意,否则真是要死在路上了……” 云湘滢不明所以的看看手中的瓷瓶和纸张,口中安抚道:“江师兄如何会这么想。或许是师父有什么急事吧?等江师兄回去,事情忙完之后,还请务必给我来个信啊!” “知道了,小师妹你别学师父,那么唠唠叨叨的好不好?”江守望略不耐的说。 云湘滢不禁微微蹙眉,总感觉面前的江师兄,与以往似乎有些不同,只是细看之下,除了他那一身红红绿绿,仿佛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江守望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一声,伸手一指他刚刚塞给云湘滢的东西,说:“小师妹,这是我特意给云老太爷制的药丸,你给他吃吃看。要是效果好的话,你照着那个方子再做。” “好,谢谢江师兄!”云湘滢甜甜一笑。 江守望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想要抚摸一下云湘滢的头发,手都抬了起来,半路又放下了,只叮嘱道:“我的方子是以毒攻毒,你可千万看好剂量啊,别到时候把云老太爷给毒……” “死了”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云湘滢的一声“江师兄”给截断了,江守望眨了眨眼睛,才住了嘴。 江守望口无遮拦,云湘滢也只能很无奈的打断,接过冷玉从婉湘居拿来的两个包袱,递到了江守望面前。 “蓝色包袱里的,是我给师父裁制的衣服和鞋袜,烦请江师兄带回去。这个棕色包袱里的,原本是做给江师兄的。不过看江师兄的样子,怕是不会喜欢了……”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江守望一把夺过包袱,“小师妹做的衣服,可是很舒适的……” 本是兴高采烈的江守望,在看到包袱里的衣袍之时,脸上瞬间掠过一抹失望,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又是棕色。棕色与我不相称的。” 他的声音虽小,云湘滢却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当即微微蹙眉,江师兄…… 却在此时,云湘滢身后,传来一缕声音,问:“滢妹妹,并非姐姐有意打断,你与这位公子叙旧,只是此地并非说话之处。滢妹妹要不要先行进府去,等你们说完了话,再来与姐姐汇合呢?” 不等云湘滢回答,与云湘滢在同一辆马车,坐在云湘滢身后的云茹欣,再次说道:“只要滢妹妹记得来就好,姐姐等你。” 云茹欣的声音中,有一些委屈,不过却还是说的很大方得体。 “无妨,我这就走了。小师妹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江守望摆着手,拿着两个包袱,转身大踏步而去。 江师兄没骑马?云湘滢暗暗疑惑了一下。 这时,之前一直站在一旁,神情焦急的丫鬟,连忙上前施礼后,对云茹欣禀报道:“姑娘,之前有个小和尚送来了一封信,说请姑娘临行前,务必一观。” 云茹欣疑惑的掀起车帘,问道:“小和尚?哪里来的小和尚?” “奴婢也不清楚,他似乎很着急,送了信就离开了。” 云茹欣伸手接过丫鬟呈上来的信,打开看了看,然后将信递给了云湘滢。 “是信沧大师让人送来的信,说是忽然想起,早已与檀越寺方丈约好,今日去檀越寺谈经。未免我扑个空,这才遣人送了信来。幸亏我们在这里耽搁了片刻,否则岂不是当真要扑空。” 云茹欣面上一片庆幸。 云湘滢却是看了一遍信之后,缓缓重复了一遍檀越寺三个字。 仿佛许多人,与许多事,都和这檀越寺脱不开关系。 就是不知,云茹欣先与她说承和寺,临行之前,再改为檀越寺,究竟有何用意。 马车改为去檀越寺,一路平安无事,只云湘滢注意到,云茹欣的脸色微暗,手指时不时的轻抚过小腹,似乎有一些不舒服。 云湘滢眼神微动,云茹欣如此折腾,再不好好卧床休息,这孩子怕是保不住。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云湘滢虽是怜其腹中胎儿无辜,却也没有多问,也没有多管。 还有即将迎娶云茹欣的璟王…… 檀越寺中,香火依旧。 “滢妹妹,你且在这厢房中歇息一下,姐姐去看看,方丈与信沧大师谈经结束与否,是否有时间见一见咱们。”云茹欣体贴的提议道。 云湘滢看了看,脸色越发难看的云茹欣,终究是说道:“些许小事,让丫鬟去问就是,堂姐还是歇一歇吧。” “滢妹妹说的也是。”云茹欣的手指,再次轻轻抚过,隐隐发痛的小腹,还是说道:“堂姐听闻,这些日子,檀越寺里正在做祈福法事。据说只要诚心叩拜,必然会心愿得偿。” 再次抚过小腹,云茹欣面露哀戚之色:“这孩子与我无缘。我希望他能好好的投胎,下一世投个好人家,千万不要再遇上我这样的母亲。” 说到这里,云茹欣轻轻哽咽起来。 半晌,云茹欣才止了轻泣,抬起带着泪光的眼眸,看向了云湘滢,问:“滢妹妹能陪姐姐一起,为这个可怜的孩子祈祈福吗?也好让佛祖和菩萨做个见证,姐姐日后一定一心向善,以赎罪孽。” 云湘滢看着云茹欣,好一会儿才应道:“好。” 至少这一刻,云茹欣的一片慈母心肠,是真的吧。 两人来到了祈福殿,果然见有许多的和尚在念经,也有许多的百姓在叩拜祈福。 云茹欣跪了下去,回头看了看云湘滢,说:“滢妹妹肯陪姐姐来,姐姐就很高兴了。剩下的事,就由姐姐自己来做吧。” 冲着云湘滢露出一个笑容,云茹欣这才转回头来,磕下头去。 云湘滢抬头看了看,殿中庄严的佛像,跪在云茹欣身边的蒲团上,闭眸祈祷:“祈愿爷爷好起来,不再遭受任何苦难与病痛的折磨……” 在云湘滢闭眼祈愿之时,她身旁的云茹欣,偷偷睁眼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什么闪过。 云茹欣轻轻歪了歪身子,靠近云湘滢一些,说道:“滢妹妹,我有些口渴,可否请你帮姐姐,端一碗茶水来?” 云湘滢睁开眼睛,看到云茹欣微微舔了一下嘴唇,的确是很渴的样子,转眸看去,却见跟她一起前来的冬燕,不知跑去了哪里。 “求你了,滢妹妹。”云茹欣再次恳求道。 云湘滢微微挑眉,果真起身去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云茹欣手中。 “谢谢滢妹妹,好心替姐姐倒茶水喝。”云茹欣接过去,很快就将茶水喝了下去。 然后,云茹欣一边将茶杯,递还给云湘滢,一边问道:“滢妹妹,不知刚刚你在祈愿什么?还是在想你的那位江师兄?” 话音刚落,还不等云湘滢接住茶杯,只听“哎呦”一声,云茹欣就好似被人推了一把似的,猛地歪向了一旁! 刚刚还不知踪影的冬燕,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猛地往前一扑,云茹欣正好倒在冬燕的怀里。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冬燕急声询问,又怒目瞪向了云湘滢,说:“滢姑娘做什么推我家姑娘!” 周围一片惊诧的目光,而云湘滢淡淡的看了看,摔碎的茶杯,又看了看脸色煞白的云茹欣,什么话也没说。 云茹欣挣扎着起身,口中有气无力的斥责道:“别胡说!滢妹妹哪里就是推我了?只不过是…我没有跪稳罢了。” “姑娘,奴婢看的清楚,明明就是滢姑娘恼怒于,姑娘提醒她与她那位师兄,不该来往甚密,才推倒姑娘的!” “住嘴!”云茹欣提气用力呵斥了一声,还要再说什么,却是忽然抱住肚子,嚷道:“我……我肚子好疼……” “姑娘!”冬燕惊呼一声:“滢姑娘,你到底给我家姑娘,喝了什么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喊完这句话,冬燕转而冲着云湘滢身后,祈求道:“求殿下为我家姑娘做主啊!” 第208章 省省力气,待会儿才有你哭的!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云湘滢转眸,不出意外的看到兴王和平王两人,正站在门口处,云湘滢微微挑眉,隐含嘲讽。 还以为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呢,没想到云茹欣的手段,是越来越低劣了。 只不过,云湘滢的那一点嘲讽,落在兴王与平王两人的眼中,却仿佛是针对他们的,这让平王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高涨了起来。 平王开口说道:“你们不必多说,是非曲直本王看的清楚!云湘滢,二哥一向夸你乖巧懂事,本王也原以为你是心性纯善之人,没有想到你蒙骗了所有人,居然如此心思恶毒!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下毒谋害自己的堂姐!” 云湘滢不卑不亢的给两人施礼,其后才慢慢说道:“还请平王殿下明言,臣女如何心思恶毒?又是如何谋害自己的堂姐的?” “你还敢狡辩!本王亲眼看到,云大姑娘就是在喝了,你端来的茶水之后,才开始中毒腹痛的,也是你将人推倒在地,你还不承认?” 面对平王的咄咄逼问,云湘滢淡淡一笑,盯着平王问:“殿下确定,堂姐是中毒腹痛,而不是旁的什么原因吗?” 一直不曾开口的兴王,忽然出声问道:“云姑娘此话何意?” 兴王终于是改了口,不再故作亲昵的,称呼云湘滢为滢妹妹了。云湘滢不以为意,反倒暗松了一口气,口中说道:“平王殿下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心知肚明四个字,被云湘滢说的很是缓慢。 平王忽然想起,上一次的时候,云湘滢就曾经说过云茹欣怀孕之事,此时她怕是在说这件事! 这两个该死的女人! 而此时,云茹欣给冬燕使了一个眼色,冬燕连忙哭求道:“还请两位殿下发发慈悲,让我家姑娘暂去厢房歇歇,请来大夫为我家姑娘诊治诊治吧!” 平王却是冲着云湘滢冷哼一声,喝道:“来人,送众位大师回厢房,再去找一个大夫来!至于你……” 平王的目光,狠厉的瞪着云湘滢,继续说道:“就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直到你认罪为止!” 冬燕没有想到,平王不按常理来,不但不肯送姑娘去厢房,反倒要把那些做法事的和尚撵走,更不要说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了,已经被侍卫粗鲁的推了出去,冬燕连忙看向云茹欣。 云茹欣也是暗暗皱眉,平王性子有几分邪性,她自是知道,却也没有预料到,会是现在如此情形,那她的安排岂不是要白费了? 幸好,她还做了其他的准备! 云茹欣暗暗咬牙,眼见周围已然没有什么人,当下就做出了决定。 于是,云茹欣虚弱的看向平王,眼中盈满了泪水,声音更是楚楚可怜道:“殿下、殿下,我的肚子好疼啊……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好不好?我不想失去我们的孩子啊……” 闻言,平王怒气冲冲向前的脚步,微微一顿。 “殿下,滢妹妹说殿下不是真心待我,我不相信,我一句都不相信!可我没有想到,滢妹妹居然心狠到,要除掉我们的孩子啊!孩子、我们的孩子,他何其无辜啊!” 云茹欣的声音如泣如诉,伴随着冬燕的一声惊叫:“血!姑娘,你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 平王霍然瞪向了云湘滢,说:“你居然胆敢动本王的孩子!本王要让你明白,什么叫后悔莫及!来人,将云湘滢给本王拿下!” 云湘滢丝毫不惧,只淡淡一笑,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侍卫的夹击之势,口中说道:“堂姐演的一出好戏!可是堂姐莫要忘了,过了今日,你就将成为璟王妃!届时,平王殿下也要称你一声皇婶的。” “你说,要是让人知道,璟王妃居然怀了平王殿下的孩子,不知大家会作何感想呢?” 云湘滢说着话,看着的是兴王。她相信兴王能够听出其话中的深意。 果不其然,兴王一摆手,阻止了侍卫继续上前的举动,开口说道:“无论你如何狡辩,你毒害自己堂姐都是事实!看在往日情分上,只要你不要胡说,本王可以不送你去官府。” “多谢殿下的宽宏大量,只是可惜,臣女恐怕是不用殿下看往日情分的。”在兴王眼底薄怒显露之时,云湘滢缓缓的说:“因为,我本就没有下过毒。自然,堂姐肚子里的孩子,也还好好的。” 说完,云湘滢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目前为止还好好的。” “怎么可能!你看不到我家姑娘,流了这么多血吗?” 冬燕哭喊着,而云茹欣身下被鲜血慢慢染红。 见状,云湘滢微微蹙眉。难道为了陷害她,云茹欣当真利用上了,她自己腹中的孩子? 不对! 这血的气味…… 却在此时,关闭的房门,猛地打了开来,平王的侍卫禀道:“殿下,找到大夫了!” “参、参见……”那大夫白着一张脸,说话也磕磕绊绊的。 “行了,先看病人!”平王不耐烦的一挥手。 刚刚跪下去的大夫,连忙爬起身来,跑到云茹欣身边,给她诊起脉来。 好一会儿之后,这大夫才放下手,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位……这位夫人腹中的孩子两月有余,可是服了什么有妨碍的药?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若不抓紧用药,夫人怕是也会有所损伤。” 那大夫越说越顺溜,已然没了一开始的慌张失措。 冬燕伸手一指云湘滢:“就是她,就是她给我家姑娘端了一杯茶,我家姑娘喝了就这样了,是她害得我家姑娘!” “茶?明明是堕胎药!”那大夫愤怒的说道:“茶杯在哪里?老夫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药,才好用药。” “茶杯……”冬燕茫然四顾,搜寻了一圈,才看到摔在地上碎了的茶杯,“就是那个茶杯!” 那大夫捡起碎茶杯,仔细查看,又嗅闻了几下,口中说道:“下药之人真是心狠手辣啊!这里的麝香分量十足,这孩子能保住才怪!” “殿下……我们的孩子……”云茹欣悲呼一声。 平王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凶光,云茹欣一接触到他的目光,这才惊觉她似乎说错了话,毕竟在平王看来,这里还有这个大夫在。 遂云茹欣故作虚弱的哭道:“我和夫郎的孩子不保,还请两位殿下为我们,和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那是自然!本王不会眼见恶行,还视若罔闻!”平王冷哼一声说道,不过眼睛里,针对云茹欣的凶光,终究是减弱了几分。 “一个楚楚可怜,一个大义凛然,当真是一场好戏啊!”云湘滢几乎要忍不住鼓掌赞叹。 “你这个害人的凶手!到现在还要颠倒是非黑白,我家姑娘明明已经这么惨了!我和你拼了!”冬燕放下云茹欣,猛地冲向了云湘滢,低着头的样子,仿佛是要一头撞死云湘滢一般。 只不过,云湘滢伸手轻轻一拨,就将冲过来的冬燕,给拨到了一旁去。 冬燕从云湘滢身旁冲过去,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扑倒在地上。 冬燕一边爬起身,回道云茹欣身旁,一边哭喊道:“姑娘,奴婢无用,不能帮您报仇!兴王殿下、平王殿下,奴婢求求两位殿下,严惩害我家姑娘的凶手,救救我家姑娘吧!” 云湘滢看都不看冬燕一眼,只眼神冷凝的盯着那大夫,问道:“你当真确定她是服用了麝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当然!老夫行医数十年,这点脉象还是能诊出来的!”那大夫看了云湘滢一眼,怒道。 云湘滢几步上前,手指在云茹欣的手腕上一搭。 “你干什么?你害的我家姑娘还不够惨吗?滚开啊!”冬燕一把推开了云湘滢。 只是,这短短的一搭,对于云湘滢来说,已经足够了。 “呵……”云湘滢轻轻低笑了一声,“好一个服了麝香,孩子已经不保!且不说,这茶杯只有外面一层,涂抹有麝香,茶水当中根本没有麝香,单说她脉象圆润,如珠走盘,难道是已经小产的脉象?” “你……”那大夫面红耳赤,“你懂什么?小小年纪就会信口胡说!你自己看看,她都流了多少血了?” 云湘滢再笑。 “血?女子小产流出的血,会是这般的淡红?其气味会是如此腥气扑鼻?这分明是事先早就准备好的鸡血!” “你……一派胡言!”那大夫怒斥,眼神却心虚的,躲开了云湘滢的注视。 “你不会是要说,云茹欣早就准备好了鸡血,单等着你来,好诬陷你的吧?”兴王嘲讽开口,“你们同为云府之人,她如此做有何好处?” “有何好处,该问问我的好堂姐才是。”云湘滢转头,看向云茹欣,“堂姐,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待会儿才有你哭的!本就胎像不稳,偏还要动麝香,难道你不觉得,肚子当真在隐隐作痛了吗?” 云湘滢的话刚刚落下,云茹欣的目光顿时微微一缩。 “还有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如果一会儿她再流产一次,不知道你会作何解释呢?” “我……你……”那大夫看着云茹欣煞白的脸色,一时间也有些惊疑不定。 平王怒哼一声道:“和她啰嗦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拿下,为无辜的孩子抵命就是!” “我看谁敢!”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第209章 病弱怀兴的真正身份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闻言,兴王与平王两人勃然变色,迅速转身往门口看去。 刚刚的声音,分明就是璟王的声音!虽然隐含几分虚弱,但是他们依然听的出来。 之前,他们就听说了,璟王一直昏迷不醒,听从广睿大师之言,将其送到了檀越寺祈福,直至大婚当日再行送回璟王府完婚。所以,璟王出现在此处,到也不算是令人惊奇之事,他们惊奇的是他居然苏醒了! 只是当房门打开,走进来的却是一位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两人齐齐一怔。 难道,他们两人都听错了吗? 兴王与平王互看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走进来的人,云湘滢却是识得的,正是檀越寺方丈,以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怀兴。 檀越寺方丈进来之后,先行给兴王等人施礼,之后才开口说道:“老衲听闻祈福殿出了事端,这才急匆匆赶来。不知是否有用得到老衲之处?老衲也算是粗通医术。” 兴王微微点头道:“惊扰了寺中大师,实在是本王失礼。只是事关女子清白,本王不得不如此为之,还望大师见谅,也请大师暂时回避。” “阿弥陀佛。”檀越寺方丈再施一礼,“兴王殿下仁心为怀,着实不负贤王之名。只是,出家人乃方外之人,何况救死扶伤不分男女,还是先行救人为要。” “师父,这位姑娘看起来要不行了,师父还是先救她一下吧。”一旁沉静站着的怀兴,忽然开口说道。 闻言,云湘滢不禁转眸看了一眼怀兴,却见怀兴正好也看了过来,怀兴一向沉静无波的面庞上,竟是多了一抹笑容,眼睛更是略带调皮的,冲着云湘滢眨了眨眼睛。 云湘滢忽然就笑了。 而檀越寺方丈果然疾步走到了云茹欣身前,要为云茹欣诊脉。 面对突然出现的檀越寺方丈,云茹欣心中有着一丝不祥之感,她略微不安的动了动身子,用眼神示意冬燕。 冬燕连忙拦住檀越寺方丈,说道:“已经有大夫为我家姑娘诊过脉了,正要开方子,不敢劳烦大师。” “救人要紧,哪里来的劳烦?老衲虽于女病不甚精通,却也能看出,这位女施主若是再不好好歇息一下,卧床静养,恐怕会是有滑胎之相。” “方丈大师怕是看错了,这位大夫诊过脉,说她已然滑胎。”云湘滢开口说了一句。 檀越寺方丈的面庞上,立即呈现出一种疑惑的表情:“怎么可能?难道短短时间内,竟是要滑胎两次?奇哉怪哉!” 平王听他如此说,面色顿时微微变化,目光落在了云茹欣身上。 云茹欣微微瑟缩了一下,却知此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即虚弱哭泣道:“呜呜呜……孩子,是为娘没用,没能护住你,甚至不能亲眼看着,杀害你的凶手受到惩罚,是为娘的没用啊……” 平王转眸看了一眼兴王,见兴王微微点了点头,平王当即说道:“不管这中间有多少是非曲直,只有一样,本王与二哥不能不管!那就是在茶水中,偷放麝香,害人小产的凶手,今日本王必须将她拿下!” “凶手?若是她根本没有小产,又何来的凶手?” 怀兴几步上前,趁着冬燕拦着檀越寺方丈的机会,一个滑步就到了云茹欣身边,伸手往云茹欣身上一摸。 不等云茹欣惊叫出声,就见怀兴已然从她身上,扯下一个似水囊般的物什,里面还有些许尚未淌净的血水! “师父且看,这里是什么?”怀兴将那水囊往方丈那边送了送。 只是不等檀越寺方丈说话,就听云茹欣长声尖叫。 冬燕这才反应过来,扑向了怀兴,口中嚷道:“你个该死的贼和尚,我家姑娘岂是你说碰就能碰的!你们非要逼死我家姑娘吗?我和你拼了!” 冬燕有如之前一般,低着头就冲向了怀兴。怀兴哪里防备她会如此,当下被撞个正着,仰面就倒! 他手中的水囊更是拿捏不稳,直接飞了出去,里面剩余的血水,划出一道弧线挥洒了出去。 “怀兴!” “怀兴当心!” 方丈与云湘滢同时出声,云湘滢急速冲了过去,一脚把撞倒了怀兴,还想要继续厮打他的冬燕给踹了出去,伸手去扶怀兴。 却不料,云湘滢这一伸手,却是顿时惊到,怀兴脸色煞白,竟是已然晕厥了过去! “不好!” 檀越寺方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当即上前几步,将一个瓷瓶递到了云湘滢手中,急道:“这是云小施主,上次托人送来的药丸。” 云湘滢没有去接药丸,出手如电般在怀兴身上连点,又从身上拿出银针,扎在了怀兴身上。 云湘滢在这边忙碌着,云茹欣却是抱着,被踹到她身旁的冬燕,嘤嘤的哭着:“滢妹妹何其心狠,肯救一个外人,一个小和尚,都不肯看一眼自家堂姐……” “住嘴!再哭,你就等着,当真失去你肚子里的孩子吧!”云湘滢百忙之中,呵斥了一声。 云茹欣的哭声,立即就是一顿,而平王再次看了一眼兴王,两人同时明白过来一件事,平王眼中的凶光再现! 而云湘滢将药丸喂入怀兴口中,这才缓缓将银针,从怀兴身上拔出来。就在最后一根银针拔出之时,怀兴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又救了我一次。”怀兴开口如此说道,眼神清澈纯净,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从生死边缘,徘徊了一次。 云湘滢笑道:“我说过,绝不会让你轻易的死掉。” “嗯,我不会轻易死掉的。”怀兴在方丈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唇边淡笑如微风。 “好了!人也已经救完了,这件事也该有个了结了!来人,将云大姑娘和云湘滢,以及这个奴婢和大夫,全部给本王带走,以免打扰了寺院的清净!”平王的声音隐含一丝狠厉。 “慢着!”怀兴轻喘一口气,“刚刚我已经从那位姑娘身上,拿到了一个似水囊一般,装满血水的物什,证明她所流出的血,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鲜血,而是事先准备的!如此,就是她以此物来污蔑云姑娘,为何还要将她带走?” 平王冷哼一声:“本王做事,何须要向你一个小和尚交代!你给本王安安分分的,否则休怪本王连你一起锁拿回去!” “殿下何须动怒……”云湘滢正要说,我与你回去就是。 不想,身旁的怀兴缓缓迈步向前,轻声叹息道:“看来,二皇兄与三皇兄,是当真不记得弟弟了。也罢,我本一心向佛,世俗之事本该忘却。如果三皇兄想要将我带走,那就一起带走吧。” 怀兴说的无悲无喜,很是平淡,但是听到此话的云湘滢等人,却是齐齐吃了一惊,云湘滢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小和尚,竟然也是一位皇子! 而兴王和平王两人,也是齐齐看向了怀兴,兴王迟疑了一下,喊了一声:“四皇弟?” 怀兴淡淡点了点头:“是我,二皇兄。” “恒严哲?你还活着啊,本王还以为你早死了呢!”平王哈哈一笑,说出的话,却不怎么令人愉悦。 “三弟,休得胡说!”兴王轻叱一声,继而对怀兴说道:“你三皇兄一向有口无心,你莫要与他置气。” 怀兴也不生气,只淡应道:“托两位皇兄的幅,我还活着。” 平王口中“啧啧”有声,围着怀兴转了两圈,道:“本王还以为你在哪家寺庙出家呢,没想到就在檀越寺啊。看样子,过的也不怎么样嘛,用四个字就能形容你现在的情形,那就是苟延残喘!” “自然是没有三皇兄过的滋润。”怀兴微微垂了眼眸,声音依旧不悲不喜不怒。 平王却是猛然发怒道:“几年没见,胆子倒是长大了不少,居然敢维护这个女人?你信不信,本王就算是把你一起收拾了,父皇也不会怪罪本王!” 怀兴抬起眼眸,如水纯净的眼睛看着平王,淡淡说道:“我信。但是,凡事都要讲一个是非曲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云姑娘不曾害人,三皇兄为何要将她带走?又凭什么将她带走?只凭着你是皇室子弟,就可以罔顾国法吗?” “几年不见,倒是学的好一副伶牙俐齿!”平王怒哼一声。 “比不得三皇兄。” “你……” 兴王微扬声道:“好了。自家兄弟,闹什么?如果四皇弟肯跟着我们一起回去,父皇见了一定高兴。不过四皇弟身子骨弱,怕是经不得颠簸……来人,速去备一副软轿来,以便四皇弟乘坐。” 兴王一句话,就将怀兴本是维护云湘滢,要跟云湘滢共同进退,变成了他肯回皇宫,并且以一副软轿,迅速的将他们两人,身份上的差距无限放大! “二皇兄,我不曾说过要回……” 怀兴试图解释,只是兴王又哪里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兴王一摆手,立即有侍卫上前,几乎是强架着怀兴往外走去,而其他的侍卫架起云茹欣和冬燕,以及那大夫就走,更多的则是如狼似虎一般,扑向了云湘滢! 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的冷玉,当即将云湘滢护在了身后。 平王见跳出来个冷玉,当即喝了一声:“大胆!居然敢殴打王府侍卫,你们该当何罪?” 闻言,冷玉的动作就微微一迟疑,身上已然硬生生挨了好几下。 “冷玉,退下!”云湘滢见冷玉生怕为自己招惹事端,只闪避而不反击,当即命她退下,冷玉却是咬着牙不肯退开。 却在此时…… 第210章 本王的王妃?不是好好在这吗?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清寒,本王不过是昏迷了一段时日,怎么几位皇侄儿,就已经不识的本王的声音了呢?”一道声音,悠悠的传了过来。 这一次,兴王与平王两人听的分明,当真变了脸色! 当今苍正帝兄弟不少,可是至今还活着的,只有璟王一人。自称本王,又能称她们为皇侄儿的,也只有璟王一人! 众人回头望去,当先进来的却是一袭青衣的清寒,面容冷肃异常。 清寒一进来,根本没有理会旁的,直奔云湘滢的方向而去,三拳两脚就将围攻的平王侍卫打倒,这才施礼道:“清寒来晚了,使云姑娘受惊,是清寒的错。” “清寒大人客气了,是我要多谢清寒大人才是。”云湘滢连忙伸手虚扶了一下,却是没有继续往门口看去。 一时之间,云湘滢不知该如何面对璟王,他就要迎娶云茹欣,可是云茹欣根本配不上他! 门口处,几名侍卫抬着一张软椅,软椅之上的人,不是墨色长袍的璟王,又是何人? 只见他面色苍白,就连唇色都淡的几乎看不到,似是没有力气一般靠在椅子里,不再如之前那般,似出鞘利刃般犀利,只有他的眼神,依旧是冷冽无比,其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见过皇叔。”兴王等人虽是不甘心,却不得不先施礼。 “嗯,无需多礼。”璟王淡应一声,转头看向差点被兴王的侍卫,给架了出去的怀兴,“严哲,你的脸色不好,可是又发病了?” 怀兴微微躬身,施礼道:“多谢皇叔关心。” 顿了一下,怀兴抬眸看了一眼璟王,说道:“皇叔,怀兴有一事相求,不知皇叔可否帮一帮怀兴?” “你说。” 兴王却是在此时轻咳一声,问道:“早先听闻皇叔旧伤复发,以致昏迷不醒,父皇多有挂念,严晖多次去探望皇叔,都被拒之门外。皇叔这是刚刚醒过来吗?父皇一定还不曾得到消息,否则父皇定然非常高兴!” 璟王似笑非笑的看向兴王,道:“本王自然是刚刚苏醒。本是想着承蒙方丈大师照料,特前来答谢方丈大师,不想却是看了一场好戏。” “皇叔这话说的奇怪,哪里有什么好戏?”平王不顾兴王屡次眼神警告,直接说道:“皇叔自答谢方丈大师就是,为何要坏我们的事?如果今天皇叔不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说法,那就休怪严烈不给皇叔这个颜面了!” “三弟,不可对皇叔无礼!” “我哪里说错了?”平王不服气的一挺脖子,“除非皇叔与这个女人,有什么来往,否则他怎么一上来就将我们的人打翻在地!” 璟王低笑一声,却是先惹出了一阵咳嗽,待这阵咳嗽好容易停歇下来,本是面容苍白的璟王,也因着咳嗽而面颊泛起一点红晕,只是这红晕退去之后,面色更加苍白起来。 清寒带着云湘滢与冷玉两人上前,清寒的口中说道:“这件事,或许由清寒来回答,更为妥当。想来兴王殿下和平王殿下,该是听说过,文阳侯夫人的义妹过世之时,清寒曾经奉了我家殿下之命前往吊唁之事。” 说到这里,清寒微微停顿一下,似乎是在等着兴王等人回想起来,之后才接着说道:“当时殿下就曾经言明,看在已故柳夫人的份上,若是云姑娘有何难处,皆可来寻殿下。” 听到这里,兴王的眼中不禁掠过一抹阴厉,面上却是温和笑道:“原来如此。只是皇叔恐怕是误会了,此时不是云姑娘有什么难处,而是她心狠谋害其堂姐,严晖与三弟正要将所有人带去衙门,问清楚前因后果,也免得有人含冤莫白。父皇曾经说过,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只是侯府之女呢。皇叔说对吗?” 平王更是在旁冷笑一声,说:“皇叔可知她谋害的人,就是皇叔明日要迎娶之人?那可是皇叔的王妃呢,皇叔难道不管自己的王妃,反而去维护云湘滢吗?若说皇叔与云湘滢没有来往,谁信呢。” 璟王的目光,似实质一般从平王身上扫过,却是低笑一声,说:“本王的王妃?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何来的谋害!” 平王顿时就是一噎。 云茹欣满裙子的血,那能叫好好的? 可璟王硬要装作没看见,他还能怎么说,难道要说云湘滢谋害的,是云茹欣肚子里的孩子? 开玩笑,璟王与云茹欣尚未成亲,哪里来的孩子! 而此时的云茹欣,抱着自己的肚子,已然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瑟瑟发抖起来,她的独自现在真的开始疼了起来! 可是,云茹欣一句话也不敢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璟王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不是传言璟王昏迷不醒,就要死了吗?怎么……怎么又活过来了? 璟王问完,见平王没有话可以反驳,就对清寒点了点头,然后他缓缓阖上眼睛,似是再次昏睡了过去,几名侍卫连忙抬着软椅往外走去。 清寒先是冲着檀越寺方丈施礼道:“清寒代殿下多谢方丈大师这几天的照料,如今殿下虽是苏醒过来,但是身子着实虚弱至极,就此告辞,日后再来答谢方丈大师。” “阿弥陀佛,殿下能够醒来,就是大造化。老衲在此恭祝殿下,日后能健康长寿。” “多谢大师。” 清寒再应一声,转头看向云湘滢,道:“云姑娘,当年柳夫人善心,对殿下有赠药之恩,云姑娘的所作所为,却是令殿下甚为失望!云姑娘请!” “去哪里?”云湘滢微微有些疑惑。 清寒不答,只做请的姿态。 云湘滢无奈,只得迈步向前。 清寒跟在最后,却是连看兴王和平王一眼都没有,将平王气的脸色铁青!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平王终究是忍不住嚷道:“二哥,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清寒,他算个什么东西,胆敢不把二哥与本王看在眼里!早晚有一天,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行了。” 兴王急促的说了两个字,然后才缓了语气,说:“皇叔一向桀骜,除了父皇以外,你见皇叔对谁客客气气过?清寒是皇叔身边的侍卫,代表的自然是皇叔,自是会高傲上三分。三弟莫要再乱说话。” 被兴王瞪了一眼,平王这才忆起,周围不单只有他们的侍卫,还有那位檀越寺方丈,以及怀兴等人呢。 平王不说话了,兴王又道:“方丈大师,本王与三弟多有搅扰,既是事情已经结束,本王也告辞了。日后再来听方丈大师讲经。” “四皇弟,有机会还是回去看看父皇吧,父皇时常念叨你,你还是不要如此伤他的心吧。”兴王又对怀兴说道。 怀兴微微垂眸,应道:“是,多谢二皇兄提点。” 兴王点了点头,就转身往外走去,平王自然是跟随其后。 却在此时,云茹欣抱着肚子,惨叫一声,已然瘫倒在地上。 被云湘滢踹晕,后来苏醒过来的冬燕,惊叫着扑了过去:“姑娘、姑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云茹欣却哪里有余力回答冬燕,她只感觉腹痛如绞,身下却是一片温热!转瞬间,之前沾染在衣裙上,几乎要风干的血色,再次蔓延开来…… 这一次,云茹欣是当真要小产了! 见状,兴王的脚步一顿,而平王一把拎起,瑟缩在一旁的大夫,将他扔到云茹欣身旁,道:“你不是大夫吗?给她看看。” 那大夫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不过是贪财,这才答应这位姑娘说了谎话,却会有如此多的王爷前来,更是差一点被带到衙门里去! 之后,因着璟王的到来,没有人注意他这么一个小人物,眼看着好容易逃过一劫,却不想在此时,又出了这么一场。 他哆嗦着去诊脉,又哆哆嗦嗦的说道:“她、她……” “快说!”平王厉喝一声。 “她小产了,孩子……孩子保不住了。” 周围,只有冬燕的哭喊声传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檀越寺方丈摇头叹息。 怀兴微微垂眸,看不出悲喜。 兴王只扔下一句“三弟,你看着解决”,径直离开了此处。 “殿下,殿下……烈哥哥,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云茹欣痛苦的一手捂着肚子,一只手伸向平王,面庞上全然是痛苦之色。 而平王看着痛苦呻吟,朝他伸手的云茹欣,眼中没有半丝的怜惜之情。 云茹欣已经被疼痛,以及失去孩子的痛苦所遮挡了眼睛,根本没有察觉到平王的冷酷,脑海中只有往日平王的柔情蜜意。 “欣儿,本王只会娶你。” “欣儿放心,本王的王妃只会是你,换做任何人,本王都不要!” “欣儿,你是本王这一生的挚爱!” “欣儿,欣儿……” 满眼满耳都是平王的甜言蜜语,云茹欣用力的伸手,想要握住平王的手。 平王却是忽然冷哼一声:“本王与你素无瓜葛,何来的孩子?你自己不知检点,却妄图攀诬本王,枉本王还当真以为云湘滢谋害你,想为你伸张正义,却原来是被你这贱妇蒙蔽!” 说完,平王没有多看云茹欣一眼,径直转身离开! “殿下,烈哥哥……你不要抛下我,烈哥哥……”云茹欣一见,顿时挣扎着,几乎是爬着,往平王离开的方向爬去。 只是,无论云茹欣叫的如何惨烈,平王的脚步根本不曾,有过任何一瞬的停歇,只留给云茹欣一个无情且绝情的背影。 “烈哥哥……烈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对我啊……” 云茹欣哭喊了一声,晕厥了过去。 第211章 府中有客人在等着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你……” “你……” 云湘滢与璟王恒卓渊同时开口,两个人又齐齐停住。 恒卓渊此时并没有躺在软椅上,而是站在云湘滢面前。 恒卓渊示意云湘滢先说,云湘滢抿了抿唇,到了嘴边的话,不知为何变成了:“你当真不管你的未来王妃了吗?” 闻言,恒卓渊眼中的冷冽,有着那么一瞬间的颤动,继而他淡笑道:“本王的王妃好好的,本王管什么?” “云茹欣……”云湘滢犹豫着,要不要和璟王说,云茹欣怀了平王孩子之事。 或许璟王早已知道了吧?不用她多管闲事的告诉他吧? 恒卓渊再笑:“云茹欣有她自己的选择,无需本王操心。” 恒卓渊说的这两句话,似乎都是话中有话,云湘滢并没有理解。及至她理解了,也已经…… 恒卓渊拍了拍手掌,清寒立即悄无声息的出现,恭声道:“殿下,一切都已妥当。” “嗯,回府。” 说罢,恒卓渊转身,再次上了软椅,回头看了云湘滢一眼,说:“回去吧。” 云湘滢微怔,看着恒卓渊被侍卫抬走。 清寒躬身施礼道:“还请云姑娘尽快回府,府中有客人在等着您。” 不等云湘滢回神,清寒再施一礼,告辞离开。 有客人?什么客人?清寒怎么会知道? 云湘滢疑惑的思忖。 一旁的冷玉开口说道:“姑娘,您之前让奴婢查的,奴婢查清楚了。檀越寺方丈与信沧大师并不相熟,今天也没有相约谈经。” 云湘滢收回目光,淡淡点头。 这一点,她早已料到。 “姑娘,他们还查到一件事。”冷玉的声音微有一丝犹疑。 “说。” “信沧大师外出云游,根本未曾回来过。前些日子,云茹欣带来的那人,恐怕并不是真的信沧大师。” 云湘滢微微挑眉:“消息确切吗?” “确切。” 果然如此。 第一次见那信沧大师的时候,云湘滢就觉得有几分古怪。 那他是何人假扮而成?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云湘滢猛地想起了马承,那个戴了精巧面具,冒充云茂丰的人。 莫非,那假信沧大师,也是来自马承背后的势力?为的还是爷爷手中的那样东西? 那云茹欣在此间,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而冷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姑娘,云茹欣在您和璟王离开之后,当真小产了。平王对她不屑一顾,根本没管她。” 闻言,云湘滢默然半晌,才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已屡次提醒她,她还是一意孤行,终究是害了她自己,还有那个孩子。” “姑娘不必可怜云茹欣,若不是姑娘心善,放在旁人身上,这般屡次算计他人,恐怕早把她自己的性命,给算计进去了!”冷玉怒声说道。 要是换了旁人,八个云茹欣也早弄死了! 云湘滢微微勾唇,说:“我也不见得有多善良,只不过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无辜者的血罢了。难道这一次来檀越寺,我没有做任何准备,没有谋算什么吗?” 冷玉应了一声,心中却暗暗思忖,姑娘的所谓谋算,不过是在云茹欣彻底暴露,其真实目的之后,顺势破解局面而已,哪里有什么反击的举动? 也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想等着,云茹欣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来惩罚她? 云湘滢自是不知冷玉心中所想,而冷玉也是及至回了府,才明白过来,云湘滢话中真正的含义。 云湘滢的谋算,并非针对云茹欣,而是利用云茹欣将她带离文阳侯府之时,反过来利用云茹欣不在府中,让陈氏乱了阵脚。 云茹欣算计云湘滢之事,并没有告诉陈氏,陈氏也不知是云茹欣拉着云湘滢离开的。 总之,她们离开之后,云湘滢让人假扮劫匪,给陈氏送了一封信。信中误导陈氏,云茹欣在他们手中,让陈氏以义世堂等几间店铺为赎金,来赎回云茹欣。 急切之间,陈氏没有想太多,为保云茹欣安全,陈氏果真送了地契等物,到了他们指定的地方。 等到云茹欣被送回府,陈氏得知她被骗了,再想去拿回地契,哪里还来得及! 看着因小产而奄奄一息的云茹欣,再看看快被搬空的库房,陈氏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厥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的婉湘居内,云湘滢刚刚进房间,就被一老者拉住,喋喋不休的追问着。 “你就是渊小子口中,所说的女娃娃?就是你救醒的渊小子?你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好的医术?是不是渊小子骗老夫的?其实你的背后另有高人……”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云湘滢头晕脑胀,从头到尾只注意到了三个字:“渊小子”! 渊小子?难不成是指璟王恒卓渊? 一旁的张晓桃无奈的禀道:“姑娘,在您回府前半个时辰,这位老人家就来了婉湘居,说是要给老太爷看身子的,奴婢也不敢怠慢,只能让老人家在厅中歇息。谁想到,老人家一听姑娘回来了,跑的飞快……” 云湘滢摆摆手,让张晓桃不必再说,转头看向老者,说:“老人家,您就是璟王身边,一直给璟王调理身子的大夫吧?” 林老哈哈大笑,道:“女娃娃果然聪明啊!你可以和渊小子一样,称呼老夫一声林老。” “林老。”云湘滢从善如流。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林老摆着手,“老夫看你,比看渊小子顺眼多了。女娃娃,你还没告诉老夫,那些方子啊药丸啊,真的是你开出来的?是不是你背后还有别的什么人?你和老夫说实话,老夫保证不外传!” 云湘滢被他问的,有些哭笑不得,这老爷子想象力很丰富啊。 只是,云湘滢不回答,林老顿时自以为他猜对了,昂首挺胸道:“女娃娃,快领老夫去见见那人,老夫有些事要与他探讨探讨。” 冷玉看不过眼去,说道:“方子是我家姑娘开的;药丸也是我家姑娘亲手制的;就连璟王昏迷不醒,也是我家姑娘亲自去施针的!哪里来的什么人?你这么说,是在侮辱我家姑娘!” “冷玉,不得无礼。”云湘滢轻斥一声。她看得出来,这林老是真性情之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非有意侮辱人。 林老微微一怔,继而满面喜悦:“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你快和老夫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林老,您是来给人治病的,不是来问问题的。” 云湘滢抬眸,是跟在墨衣身后而来的清寒,说的这句话。 清寒给云湘滢施礼后,一脸无奈的看着林老,说:“殿下就是担心,您一见了云姑娘,就问个没完没了,反而把正事给忘了,这才特意遣了清寒来……” 不等清寒说完,林老就已经不耐烦起来:“渊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啰嗦了?” “林老……”清寒也哭笑不得的看着林老。 “知道了,知道了。”林老摆着手,“先看病!病人呢?病人在哪儿?” “林老这边请。”云湘滢连忙前面引路。 “女娃娃啊,你先和老夫说说,渊小子的情况,你是怎么想到,用那些药的,行不行?” 林老一见,还得走路,当即不死心的追问着。 云湘滢问:“林老口中的渊小子,是指璟王吗?” “除了他,还有谁啊?半路上了他的贼船,差点砸了老夫的神医招牌。” 而云湘滢在确定了,林老说的人确实是璟王之后,就开口将自己的思路,一一说了出来。 师父教给她的医术,虽然不外传,但是从未禁止过,与同行之人交流。何况,这些只是她自己的思路,并非不外传的医术。 林老边听边点头,时不时的也说一些他自己的心得体会。 从婉湘居到茗书院,这短短的距离,竟然被他们充分利用了起来,一路说个不停。 及至到了茗书院,林老大呼过瘾,赞叹云湘滢果然不简单,而云湘滢也是受益匪浅,遂郑重向林老施礼。 “多谢林老指点,湘滢获益良多。” 林老摆手:“不要多礼。老夫也同样收获了很多,难道还要老夫给你施一个礼不成?” 见林老做势要施礼,云湘滢连忙伸手去扶。 谁成想,就在这时,云茂丰听闻声音,推着轮椅出来,一下子就吸引了林老的目光! 只见林老两眼放光,好似看到什么稀世奇珍一般,甩下云湘滢,径直奔着云茂丰而去,二话不说就开始给他诊脉。 云茂丰微怔的看向云湘滢,云湘滢无奈的摇摇头,这才上前轻声解释了一番。 打当听闻是璟王派来的人之时,云茂丰深沉的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云湘滢盯着林老,见他轻轻皱着眉,嘀咕着奇怪,她不禁在旁开口,将云茂丰曾经中过什么毒,用过什么药,此时毒性被迫在双腿之中的事情,详细说了说。 林老这才舒展开眉头,点头道:“这样就对了。不过,老夫和你说啊,他现在的情形……” 不等林老说完,云茂丰忽然开口说道:“林老,有些事,我想单独和你谈一谈,不知林老可否进屋?” 林老一怔,看向云湘滢。 云湘滢则是看向了云茂丰,问:“爷爷,您这是……” “滢儿,听话,你在外面等一会儿。”云茂丰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吩咐道。 云湘滢无法,只得应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人进了房间。 第212章 配合解毒,打着主意要跑 - 医女凤华 - 蜗牛雪雪 冷玉见云湘滢的眼睛,一直盯在门上,当下也顾不得,还有清寒这个外人在,微微凑近云湘滢,说道:“姑娘,要不要让墨衣,去听一听……” 云湘滢沉默着,好一会儿之后,说:“不必。爷爷想让我知道的话,自然会告诉我。既然爷爷不肯当着我的面说,就代表爷爷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又何必,想方设法的要知道呢?” 云湘滢说的话,仿佛绕口令一般,一堆的知道,几乎将冷玉给绕晕了。 这时,一直跟在旁边的清寒,轻声说道:“云姑娘这么做是对的。殿下经常说,云老太爷现在是一只,收拢了所有爪牙的老虎!现在的柔软,不能代表他不再是一只猛虎。” 其实,当时殿下还曾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云老太爷不但曾经是一只猛虎,还一直是一只狡猾又阴险至极的老狐狸! 只不过,清寒不认为,云湘滢会高兴听到这句评价,所以他就将这句话隐藏了起来。 而云湘滢闻言,微微挑眉,问:“璟王殿下对我爷爷很熟悉?” 清寒回答:“清寒不知。清寒只知,殿下似乎与令尊文阳侯比较熟悉。” “我父亲?”云湘滢有些疑惑。 “嗯。”清寒点头,“文阳侯做为皇上的侍卫,在宫中的时间并不少,与殿下不打不相识。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之后,文阳侯曾经多次提点于殿下,这些事就鲜为人知了。” 原来,璟王与父亲也是相熟的吗? 云湘滢正想着,房门却是在此时,“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首先露出来的是林老的脑袋。 “女娃娃,你过来!” “林老,有何吩咐?” “你去准备一下,需要一些药材,有……” 林老报了一串的药材名出来,好在为了给云茂丰解毒,云湘滢备下的药材极多,林老所要的药材,基本上都有,只除了一样。 “林老,您所说的紫光灵芝,府上没有,尚需要一些时间……” 林老毫不在意的摆着手:“不用费那个劲儿,渊小子那里有。清寒小子,你回去拿个七八棵就足够了。” “是,清寒这就回去取。”清寒应声而去,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那是极品的紫光灵芝,极为难得的药材,怎么到了林老嘴里,好像满大街都有似的。 林老这种与璟王极为熟稔,一点不当外人的感觉,让云湘滢也很无语。 不过,也不等云湘滢说什么呢,林老又道:“听渊小子说,你的针灸之术极好。一会儿少不了要用到,你也准备一下。” “是。”云湘滢应声:“多谢林老。” “谢什么谢?老夫说过了,看你比看渊小子顺眼多了。” 说到这里,林老顿了一下,忽然笑嘻嘻的上前,神秘兮兮的问:“听云老头说,你会做好吃的药膳啊?” 问完,又好似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似的,林老用不小的声音嘟囔:“老夫就爱吃药膳,可是那些个人太笨了,老夫添加进去的药材,全被他们给糟蹋了不说,那膳食也做的难吃极了……” 云湘滢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忙应承道:“等给爷爷施针结束,湘滢就去做药膳,给林老品尝品尝。” “那……”林老一脸兴奋,刚想顺口应下来,就听云茂丰咳嗽了一声,林老立马就改了口风:“等你歇歇、歇一歇再做也行。” 说完,林老不满意的瞪了一眼云茂丰,云茂丰捻着胡须,淡笑不语。 云湘滢倒是没有想到,两位老人经过刚刚的交谈,就能有如此默契。 等清寒把紫光灵芝取来,一切准备就绪,就开始准备给云茂丰解毒了。 各种药材,被熬成了七八碗的汤药,其中五碗都喝进了云茂丰的肚子里。 云茂丰的脸色渐渐开始晦暗不明,林老舒了一口气,说“女娃娃,该你了。合谷穴三分、曲池穴三分……” 林老口中不断的说出穴道名称,以及下针深浅,而云湘滢手指如飞,迅速又分毫不差的,将银针一一扎入穴道。 林老见状,赞赏的点着头,语速也是越来越快。及至后来,几乎是在他刚刚说出穴道名称,云湘滢的银针就已然落下,深浅同样分毫不错。 “停!” 林老轻喝一声,云湘滢也是立刻停了下来,额头上已然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云老头啊,你看看你有个多好的孙女儿,害得老夫我都羡慕的紧。所以说,你可千万撑住了!一会儿不管你的双腿,有什么感觉传来,都给我忍住,千万不能动!听到没有?” 云茂丰此时脸色难看至极,同样是满头满脸的大汗,听林老如此说,依旧大笑出声:“你放心,我得活着,让你继续羡慕呢!” 话音刚落,云茂丰就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整个脸部的肌肉,仿佛都因为在隐忍什么,而微微抖动着! “爷爷!”云湘滢担忧的看着云茂丰。 林老拍了拍云湘滢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云老头没事。他就是因为双腿没有感觉这么多年,今天骤然间被毒性催发,而忽然有了感觉,才会觉得倍加难挨的。等他挺过去了,说不定,他的腿就好了呢!” “就不能……就不能……”云湘滢看着云茂丰隐忍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 “不能!”林老没好气的白了云湘滢一眼,“你自己就是医者,该当明白,有时候强行将痛苦压下去,反而会适得其反!到时候,罪白受了还在其次,万一毒性留存下来,怕是比之前中毒之时,还要狠厉与麻烦!” 云湘滢被训得无话可说。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如此难过,她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林老也不管云湘滢是否心乱,只是端起剩余三碗汤药中的一碗,递给了云湘滢,吩咐道:“喂云老头喝下去。” 云湘滢情知耽搁不得,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心神,接过那碗汤药,慢慢喂云茂丰喝下。 当第三碗,也是最后一碗汤药喂下之后,云茂丰猛地发出了一声嘶吼,与此同时,双手用力拍在了床上,几乎将他双臂上扎着的银针,全熟震出来! “就是现在!快!针刺两脚拇指,放毒血出来!”林老一声急喝。 云湘滢迅速捏起两根银针,一左一右刺入云茂丰两脚拇指尖。 只听“呲”的一声,两股黑血喷了出来…… 及至脚尖流出来的血液,不再是黑色,而是正常血液的颜色,林老才说了一句“好了”。 等云湘滢帮云茂丰包扎好脚趾,还未拔出银针呢,云茂丰就已然疲累的昏睡了过去。 林老上前拔着银针,口中说道:“之后就好好给他补补吧。他这破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一次虽是解了毒,却也是元气大伤。你……你要心里有数,懂吗?” 云湘滢听出,林老说话的语气中,有几分犹豫,不禁疑惑的问:“林老,我爷爷的身体,可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如果有,还请林老尽管与我明言。” 边问,云湘滢也伸手搭上了云茂丰的脉,诊着。 林老哈哈一笑:“能有什么不妥?老夫就是告诉你,云老头可不是渊小子,早就不年轻了,可得好好补补才行。老夫也是平白多说,你还能不懂这些?” 正好在这时,扎在云茂丰身上的银针,也全都拔出来了,林老将银针一甩,扔到了桌上,几乎是跳脚的喊着:“清寒小子,你给老夫进来!” 清寒闻声,推门而入:“林老,有事请吩咐。” “吩咐、吩咐个头啊?你老实告诉老夫,渊小子是不是让你来盯着老夫,不想让老夫跑掉的?” 清寒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老,林老这才惊觉,他自己好似说漏嘴了什么。 连忙咳嗽了一声,林老摆着手说:“没什么,你听错了。你回去告诉渊小子一声,云老头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老夫觉得女娃娃比他顺眼,就先住在这儿,不回去了啊!” 末了,林老又转回头看着云湘滢,问:“女娃娃,你不会嫌弃老夫,赶老夫走吧?” 云湘滢诊了脉,诊出云茂丰身子只是太虚了,似乎并无其他不妥,遂放下心来。 此时听林老如此问,云湘滢当即回答:“湘滢感激林老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林老?更不可能赶林老走!” “要不你之前的思路,老夫不会这么快,就想出了这解毒的方子。所以,感激就不用了,要谢你就谢渊小子去。至于老夫嘛……” 云湘滢立即笑道:“湘滢多做一些药膳,给林老可好?” “好!当然好!”林老喜不自胜,一边还嫌弃的瞪了一眼清寒,“你怎么还不走?药膳没你份啊!” 清寒只是为璟王府中,那些堪比御厨的厨师庆幸,终于脱离林老的折磨了! 因着林老爱吃药膳,自己却又不会做,那些厨师可没少被林老折腾,一个个简直是苦不堪言。 而且林老还是以殿下的名义,吩咐下去的,害得厨房中的人,全都以为自家殿下口味奇特,从而敢怒也不敢言。 此时眼见林老不耐烦的,撵着他回府,清寒深深以为,林老不单单是要住在文阳侯府,那么简单,恐怕还是打着主意要跑吧? 幸好,殿下早已预料到,也留了话给他。 当即,清寒上前,凑近林老,在他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 只见林老霍然转头,眼神亮晶晶的看向清寒,问道:“当真?你刚刚说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