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回忆 - 十族 - 小白11 () 又是这里吗?我心里嘀咕着。已经第四次走到这扇大门前了,不知是什么原因,每次散步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地走到这里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吸引着我。这里曾是我一个好友借住的房子――如果她没有莫名其妙失踪的话。而现在,它俨然是一座空房,墙上长满灰绿sè的杂草,整个屋子显得更加狼藉了…… 那还是在一个月前,当时我和文媛行至这里的时候,她突然说有些东西忘在家里了,然后一脸尴尬地看了看我。她向来没有邀请我到她家里,我也从未提起过要去看看,我们之间似乎有着这样的协议,我便对她说我会在这里等,于是她点点头,扔给我浅浅的一笑,便独自开门进去了。谁知,她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出来。当时,这扇大门很诡异地开着:门的里外都没有把手,方才她打开锁时,我听到了清脆的锁声,现在,我却死活找不到锁在哪里……而更加奇特的是,当她开开门之后,门所显示出的宽度明显要大于门框的大小,我不自觉的“咦?”了一声,不想被她发觉了,便大声问我“怎么了?”我一边试图去关上大门,一边很疑惑地问到“你这的门很奇怪啊,怎么好像这么大?”“嗯……”她似乎迟疑了一下,“呵呵,是吧,这个是视觉错误,门是经过jīng心设计的,不过,你可别……”“吧嗒”,一声清脆的撞锁声,门竟然关进了这个比它小几圈的门框里,真是令人啧啧称奇。正当我沉迷于它奇秒的设计时,突然想起刚才她似乎话还没有说完,不过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我忙对着里面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着迷了,把你家门给关上了,刚才你说什么?”话问出后,迎来的竟是久久的沉寂。她毕竟生气了,我心想。 “别这样嘛,我不过是关门,没有进去呀,别生气呀?”不知是第几次向里面喊这样的话,迎接我的是一成不变的静寂,我趴到门上试图去听她细微的动静,却是无限的空洞,“给我开门那!”我大声嚷了,试图去吓吓她,好让她碰撞东西或挪动步子的细微动作打破这该死的寂静,不想当我趴到门上的时候,却真真地被吓到了,我的声音竟然在这所不大的房间里回荡着,仿若在深山中一样。我慌乱地离开大门,朝里面叫嚷着:“喂,你没事吧,怎么了?出个声啊!再不说话我要撞门啦!”寂静还是继续矜持着。我便真的发狂一样地去用肩膀撞击着这扇大门,几个回合下来,肩膀早已撞得青紫出血,斑斑血迹点缀在这扇灰sè的大门上,显得更加yīn森。我开始担心她是否真的出事了。跌倒撞到头?煤气泄露?还是其他什么…… 我开始四下寻找可以凿碎这扇门或者这把锁的工具,此时我才发现,整个屋子竟然只有门而没有窗子,在这里这岂不是要过一种“暗无天rì”的生活……我迫不及待想打开这道门,去向她问问究竟。 我近乎疯狂的砸门声终于惊动了一位老大爷,他看到痛苦的我正在痛苦地砸着门,并没有过来劝阻,而是非常明智地选择了报jǐng。 当我被jǐng察带走的时候,我依旧在死死地盯着着那座房子和那扇紧闭的大门…… 二三十分钟后,我被带到了分局的一间笔录室。 “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哪儿去叮叮当当地砸什么,吵得人家老大爷睡不着!”一个民jǐng问到,半夜?我恍然,抬头望了望墙上的表,原来已是夜半时分,我们方才分别时却分明是正午时分。尽管我坦然下午的事情,并多次声明我确确实实是去找人,但他却铁了心地认定我是个盗窃犯。若不是碍于袭jǐng判刑,我早便与他扭打起来。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去盗……”他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年龄稍大,两杠仨花的jǐng长拍拍他的肩膀,“文局长……您……”局长摆摆手让那个民jǐng坐到一边。他自己坐到我面前说:“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的表情我也看到了,看得出你不是说谎。”他顿了顿,接着说,“你刚才说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局长亲自出面,居然不问我的作案动机却问她的情况,现在想想真是挺不可思议的。“她叫文媛,听说家在外地,自己在这边租房子住……”说到这的时候,我看到局长的手抖了一下。“编!接着编!”旁边的民jǐng已然怒不可遏。局长却挥挥手示意他出去等,那民jǐng瞪了我一眼,知趣地走了。局长从钱包里掏出来一张文媛的照片递给我我:“是她吗?”虽然那只是几年前的照片,但文媛的模样还是依稀可见。我点点头,很诧异地看着局长,他语重心长地对我抑或在自言自语一样地说:“果然……是她,其实,刚才我就感觉是她,她是我的女儿,她从小就没有母亲,后来因为我工作的关系,我也很少有时间陪她,去年我工作调动到这里,她没有跟来……大概是因为和我闹别扭,他留了封信说不愿意再见到我,就默默地走了……你如果再看到她,请你跟她说,我对不起她,我很想她……”说到这的时候,我看到对面这个堂堂的局长,或者说这位苍老的父亲眼圈中含着热泪。“她就在这里,您可以自己去找她……父女之间相信不会有多深的仇怨,她和您见了面,一定……”局长摇了摇头,“不,我不能和她见面,因为……”他又顿了一下,“好了,你可以走了,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还有,记着下次再去的时候不要晚上去了。那的老头是很烦的,再这样的话,他又要找我们了。刚才你说你是陈默,在快递公司打工,我记住了。”局长站起身,又瞄了我一眼,低声默念道:“陈家……这就是命……” 最后的一句让我匪夷所思,但是也不由我多问就让刚才的那位jǐng员给‘请’了出来。我就这样被抓到jǐng局,又莫名其妙地被送回了住处,而从那以后,我也再也没有见过文媛,我以为她一定是知道我和她爸爸见过面,所以又躲到别处去了。我对她和她父亲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二节 房间 - 十族 - 小白11 () 一年前,我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为生计所迫,我一直在一家快递公司做送件员。也就是由于这个契机,我在到这的头一个月就认识了文媛。 “小陈,这几个件是你的。”胖队长发给我今天的快件。 “怎么又是这些远的,你个死胖子就会给我分远的!”我愤愤地看着这个身材好比菜墩子的队长。“嘿嘿,特别照顾一下你,让你熟悉一下边远地区的环境嘛,再说……”胖子凑到我耳边,“听说你小子有对象了,特意挑了两件远点的给你,别人都发10多件呢,你发完这两件在外面玩儿够再回来,就说不认路了,出了事我给你扛着!”然后猛锤了我受伤的肩膀一下,笑呵呵的走了。我捂了捂肩膀低头笑了两声,看来胖队长还是为人不错的。 查看这两件快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个手机大小的纸包上写着一个熟悉的地址“舟漠市沙坪区斧山西路223号甲59”,这不是文媛的地址吗?文媛已经好长时间都没出现了,这要送到哪里去?寄件人的姓名也是空白,这不是开玩笑呢吗!我认定这一定是同事知道我认识文媛,故意整我,可是我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个事情,这会是谁弄的呢? 我转生走到队长办公室,把快件往桌子上一扔,嚷嚷到,怎么是这个地址,这是谁和我开玩笑呢吧?胖子拿过快件一看,乐了,笑着说“呵呵,你也知道这儿?”然后一脸严肃的说,“不过这可不是玩笑,是一个jǐng察发的,好像还是个官,特意对我说,‘这个一定要叫陈默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给你的。对了!”胖子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他还让我把这把钥匙给你,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还说了‘你要是想去看看,那就去之前把东西打开看看,不想去看的话,东西给那个烦人的老头也行。’之类莫名其妙的话。”我一把抢过过钥匙,“死胖子!你怎么不早说。”顺手把快件揣在兜里,转身便出去了。这时我心想,这必然是文媛家的钥匙了,快件也肯定是文局长发的了。不过局长没有见过她女儿,又怎么会有她家的钥匙呢?不过人家是堂堂的局长,这点小事想必也难不住他。 上午迷迷糊糊地把另外一个快件送出去后,我便再次来到文媛的门前,想到马上就可以进到这个我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地方,心情竟是这等的紧张…… “嘎达”一声锁响,那扇被我砸得坑坑洼洼的大门应声而开,它依旧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巨大。 一进屋,首先是一条笔直的门廊,左右两边堆着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我苦笑两声,这大概就是文媛不让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吧。 门廊的尽头左手边有一间屋子,应该是整栋房子唯一的屋子吧,我一边感叹房子结构的奇特,一边寻找着文媛留下的蛛丝马迹。很显然,除了周围一些凌乱的衣饰和地上乱七八糟的本子以及散落的书页以外,文媛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寻到她些许踪迹的东西。我失望地走出房间,又转过身望了望,便朝门口走去。在我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一阵大风刮过,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进而又传出了那熟悉的碰锁声“吧嗒”…… 虽然我知道我正对着门口,不过在这间连窗户都没有的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竟感觉不出身在何处。我试着推了推门,它仍像文媛失踪的那天一样,巍然不动……我一时没了主意,恍惚间,猛然想起刚才好像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开关,那应该便是灯了吧。我只能转过身,摸着黑往屋里走,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十几二十分钟,或者更久一些,却仍旧没有走到尽头,很难想象在这样的环境里,文媛是怎样生活的。又不知多久,我终于触到了前面的墙,于是便四下摸索开关。找来找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寻到了它的踪影,我顺手一摁……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片不知名的荒地上,我心想,必定是刚才不小心摁在了电门上,后来又被人救出来了,不过为什么会躺在地上?我翻身起来,发现四下杳无人烟,甚至连棵树、连把草也没有,正在纳闷间,突然感到腿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赶紧翻开兜里一看,原来是那封快件的棱角突出来了。想到胖子说过,这快件是让我进屋之前打开的,却被忘记了,现在赶快打开看看吧。 翻开包,一个信封露了出来,抽出来之后才发现,这封信完全写在信皮上: 陈默: 如果你决心要进去了,那么你是除了文媛之外,第一个进到这间房子的人。 记住我说的这些话,对你会有帮助的。 第一,如果你决定进去,记住打开门后把钥匙留在锁里不要拔出,否则门会反锁。 第二,万一门锁住了,不要乱动,狠狠地叩门几声,那个很烦人的老头会帮你开门。 第三,门廊的尽头有一个开关,不要按,否则你就要自己找到回来的路了。 第四,若你按了开关,相信你没有先看这封信,或者你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那么请记住,你是在一片失落的地方,你一切的常识在这里都是没有用处的。 第五,往南走,你会找到帮你的人。 最后还有一条小字:如果你迷失了,这个信封或许可以引领你。 全是废话,现在什么用都没有。往南走,怎么走?四下没有目标天上连个太阳都没有,哪是南?还说什么信封会帮我,我实在看不出这个表皮上花里胡哨连张几毛钱邮票都舍不得贴的信封能给我指出什么明路。我正这么想着,突然信封里掉出一个木条。大约也就筷子长短,一头写着“南”,另一端刻着“扔”。扔?扔棍子定方向?什么年代了现在是?扔棍子,不如给我一个指南针!不过有也总比没有强,我这么劝慰自己,顺手把棍子一扔,“啪”棍子掉在地上的一瞬间,在写着“南”这个字的方向出现了一条路,石砌的,柏油的?反正是一条路。; 第三节 夜之小镇 - 十族 - 小白11 () 我揉揉眼睛,这一定是在做梦,抽自己一嘴巴估计就醒来了。我抬起手,信封里掉出一页纸,上写着“不要试图叫醒自己,因为你根本没有做梦!” 我瞪大了眼睛,信封居然给我回了话?这一定是文局长开始就写好的,我坚信着,翻开信封的口,确信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我又疑惑地说了一句:“这到底是哪儿啊?” 谁知话音刚落,信封里又掉出一张纸,上面用粗体写着五个字“我也不知道” “我的天,你居然会说话?”我不由吃了一惊。 “我……会打字”信封给了我回音。 因为文局长的信上分明说我的常识不管用,所以我也没有吓到把它撕个粉碎再跺上几脚,反而在和它正常对了几次话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么顺着这条路走的话,我们能出去吗?”我问信封。 “当然出不去,如果那么容易就出去,还要我做什么?”信封反问到。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 “鸣河镇,快点走或许能在入夜前到那,否则……” 我很在意这个“否则”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任凭我怎么问信封,它也只是不断地催促我快点走而已。我的心里下意识地出现了两个念头,是依信封所说,赶在入夜前穿过鸣河镇还是慢点溜达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否则”……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理xìng,我无视了信封对我一次另一次近乎于威胁的提示,毅然选择在入夜时踏入那个有着诗歌般名称的小镇。 夜,本应是宁静而祥和。但这地方的夜,更多的是一种深邃的不安和恐惧。 现在,它就静静躺在我的眼前――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美丽的小镇。来之前信封虽然也提示过我,这里白天虽然平静,但入夜后却是异样的恐怖。若不是为了填补那不断膨胀的好奇心,想让我涉足这里,绝不可能!虽然信封用非常生动的词语为我形容了一下入夜后它的恐怖,但是我却没有把它当真。再看眼前……黑夜果然给它笼罩了一层神秘,但也并没有信封所说的什么‘恐怖’和‘异样’,站在镇子口的我是这样感觉的。然而这种感觉,在我踏出下一步时,就完全消逝了。 从跨进镇界的一刹那,仿佛整个空间被撕开了一样,原本深灰的天空被覆盖了一层厚重的黑sè,一种前所未有的黑sè,一种如雾般的黑sè或者说是一种黑sè的雾气。原本这里的天气就使人颇感寒冷,然而此时此地更为这种寒冷增添了一种yīn沉,使得空气都变得非常刺骨。 “世界上居然有这种地方!”我低声自语。 “小哥,你在说笑吧,这么长时间你还认为你在你所认知的‘世界’里吗?”信封鄙夷地问我。 我哑口,试想着要退回去,却发现后面似乎多了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退路。“妈的,什么鬼东西!”我开始敲打起这面‘墙’。砸了几下,也许是几十下后,我放弃了。‘墙’还依然在,但却根本看不到,更别说要伤及它,我甚至开始觉得我再挥拳捶打空气。既然后面已经没有了退路,那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依照生物钟的时间约莫是六七点钟,虽然这个时间应该已算天之将晚,但还不至于整条街上看不到一个人,而这里就是如此。我不断向镇子的那头移动着,进得越深,黑暗也就越浓重,行进的声音也就越细小,直到我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黑暗,最多只带给人恐惧,但此时,它却又带给人沉重的压抑,那带着浓重死亡气息的沉寂。 踏在布满杂草的土路上,竟发不出一丝声响;用力捶打路旁的树,也感受不到任何的颤动;想要大声呼喊,却又听不到自己。一切的一切仿佛被剥夺了声音,在我身上仅存的只有那淡淡而又苍老的触感和些许渺茫的视觉。这里的夜,只留下了黑暗。 伴着无尽的黑暗,我逐渐前行。到底是我在前行还是镇子的景物在后退,此时已难以分辨。镇里的路是那样的蹊跷,每一寸,每一点,都没有半点差池,路面上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东西。当我感到已经停下脚步的时候,路旁的房屋还是在不断向后行进,而当我继续前行时,那些房屋却也仍按照同样的速度向我的后面驰去。不论我是停,是走,狂奔还是后退,那些屋子,树木,或是磨盘什么的,整个镇子的景物除了我脚下的路之外,都像与我不在同一维度一样,一成不变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慢慢‘走’去。这使我渐渐感到,它不仅剥夺了我的听觉,也用非常另类的手段取走了我的视觉。说实话,进镇之后唯一缓解气氛的东西也就是这里的气温。置身这里仿佛让我感到这是初chūn或是深秋的夜晚一样,相对于外界的严冬并不十分寒冷。一个气温如此祥和的地方,却有着一个如此诧异的夜。 我仍旧向前走着,仿佛被什么东西诱惑着抑或是被什么东西驱赶着。 “好好享受黑夜吧,”一个完全可以用惨白来形容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低鸣,划破了原本的静寂,“它只有一个晚上了。” “谁!”我似乎喊了一声,然后惊愕地扫视四周,竟连一个影子也没有找到。原本就卡在嗓子眼的心,现在又向上提了一截,背后的冷汗顿时浸透了贴身的衬衣。紧接着,一阵恶风迎头吹来,我不禁深深地打了一个寒战,却并非感觉到寒冷,而是颇感恐惧。天的颜sè愈加深重了,我已经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否应该被称作是‘天’。它根本没有任何光亮,也没有任何的斑驳。一味的黑sè,一味浓重的黑sè,一味从未有过,从未感受过,从未见过的黑sè。我想,那或许不能被称为黑sè,因为那并不是世上该有的颜sè。 时间和路旁的景物就这样在我身边静静地流逝着,我仿若一个树桩一样直挺挺地戳在路的中间静默着,此时的天地间,宛若我是唯一存活的,有思想的生物――如果信封不算的话。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条完美的暗红sè的弧线,那原本的混沌霎时间分为均匀的两半。在其中的一半天空上,出现了一颗红sè的,璀璨如星的点,那恐怖的红sè继而由那一点扩散到这半个天空。而那片天空下面,被映shè得暗红如血的那片土地,就是镇子的另外一部分了。天地借由那一道线被分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不能料想这会预示着什么,不愿也不敢去想将要发生的事情,只能拖着步子继续向前走。 天空随着我前进的步伐被完全镀上了一层红sè,地面也如血染一般。仿佛这里曾经是一个战场,我所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鲜血上,前进的每一脚好像都会踩出一个血的印记。此时,我只盼望任何东西可以发出一丝声响,就算只有一声虫鸣,也会打破在这令人极度压迫的环境里那可怖的寂静。然而,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发出声响,甚至没有任何东西会发生颤动。聆听了二十多年的声音,如今却只能靠回想来找寻它们。 那如死亡般的静寂逐渐吞噬着我的心灵,它正像一个黑洞一样想要把我整个拽进深渊。头顶着赤sè苍穹,脚踏着血sè大地,浮游在因为寂静而凝聚的空气中,让我不禁感觉到一阵极端的恐慌。或许我此时已在歇斯底里地大喊了?然而路旁的景物已经不像先前那样逐渐向后退却了。天地变成了一个浑浊的整体,所有的景物充斥着红sè,像是鲜红的血液慢慢流经每一寸土壤,侵袭着每一方天空。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血腥味,仿佛是从地底的深处慢慢扩散出来。我忍不住俯下身来触摸那血一般的土地,但触及它时,居然没有任何感觉,想要抓起它,却什么也拿不到。地面仿佛变成了天空,它是那样的虚无飘渺,你感觉不到它,但它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突如起来的一声啼鸣,揉碎了这骇人的死寂。刹那间,天地像被扯开一样,丢掉了那层血染,唤回了它们原有的颜sè。周围那些死气沉沉的景物竟然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们压根就不存在于这里一样――天亮了。我正被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惊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信封中淡淡地飘出一张纸“她走了”,谁走了?什么走了?在这段该死的时间里哪有任何一种活物可以被称之为“他”、“她”或者“它”的?信封却也不理我那如同压抑了百年般歇斯底里呐喊,和近乎于疯狂似的亲吻脚下的土地,更不去回答我对“她”的询问。 当我彻底从死寂小镇的yīn影里走出来的时候,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定下神来才发现,不远处有一块石碑,待我走近看到上面的三个字时,那种刚刚被埋藏下去的恐惧又一次被翻倒了出来――鸣河镇。; 第四节 昼鸣河 - 十族 - 小白11 () “鸣河镇?!”我惊诧,“刚才我分明已经走出鸣河镇,这又是什么地方?”我肆意地狂叫,难道我注定被困在这个小镇上了吗? “你喊叫够了没有?”信封中突然问我。 “没有!我没有!这样的循环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我受不了这个破地方了!”我仍旧歇斯底里着。 “结束?循环?你在说什么?” 对于信封这样的反问,我反倒诧异起来“什么在说什么?我刚从鸣河镇这个破地方走出来,怎么前面又是鸣河镇?这是什么鬼地方?” “哦,你指的是这个,你仔细看看,这里是鸣河镇(昼)而上次那个是你有幸看到的、仅存的一次鸣河镇(夜)” “我靠!什么变态的地方,同一个地方还分什么昼夜!” “当然,我早就提醒过你,谁叫你不听……” 我早已无心去看信封接下去的唠叨,因为我已经完全被前面这个美丽的小镇吸引住了。“这地方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四下张望着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景sè和建筑,发自内心的感叹到,“这真是世界上存在的景sè吗?” 此时的信封早已对我的情绪突变所震慑,只是幽幽地说到“你还认为这里是你们的‘世界’啊?看来夜鸣河还没有让你明白过来” “我的天,这真是太美了,四周的景物还有奔忙的人群……不对,怎么会有人群??”我顿时哑然,“这……这……这到底是哪儿,为什么会有人?” “人真是一种变态到不可理喻的可耻生物,没人唠唠叨叨的嫌清静,有人就无缘无故的诧异”信封很鄙夷的说 “不是,你不是说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吗?为什么会有人?” “为什么会没人?你自己不是人?”信封反问道 “……难道他们也是迷路的?”我很费解 “不,他们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土生土长?都是从里长出来的么?”我嘲笑着信封的措辞。 “那当然,你会看到的,如果你足够幸运。”信封很冷淡地回应了我。 “好吧,好吧,算你说得对好吧,我可要好好享受下久违的人际关系了,区区一夜,恍若隔世啊!”我伸了个懒腰说到。 “呵呵,你的语言水平见长,都已经可以跩出成语来了”信封回答,“不过,建议你还是不要试图去建立什么所谓的人际关系……” 尽管对信封的话怀着满肚子的疑问,但是为了不再听他烦人的啰嗦,所以我还是决定对他置之不理。 “嗨,你好啊”我和面前一位大叔模样的人打了个招呼,谁知那大叔竟像看到妖怪一样跑开了。此时我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审视着我,我很诧异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 “喂,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我问信封。 信封并没有理我,而是直接吐出了一面镜子。我疑惑地检查了一下信封,很在意他把东西都藏在哪里。拿到镜子之后我仔细地照了照,镜子中依旧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我啊,为什么他们会跑开呢?我怀着满肚子的疑问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中走着,有些人看到我直接躲到什么东西的后面,有的甚至直接在屋子里打开一条门缝惊异地看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都很怕我似的?”我问信封。 “你突然间看到一个怪物,难道不害怕?” “怪物?”我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是除了装束之外,我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啊?为什么他们会把我认定是怪物?” “外貌上虽然你们都差不多,但是‘衣’可就差远了。” “衣?就是说我和他们穿得不一样他们就认为我是怪物了?”我四下巡视了一下。这里人们的装束本身也相差甚远,从马褂长衫到T恤西装乃至一些连我都说不上来那是个啥的奇装异服都有人在穿,再看我身上的衣服,真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可是他们本身的衣服也差别很大啊,我和他们哪有区别?” “我说的衣并不是你所理解的衣服,而是……和你解释不太清楚,你自己看吧”信封好像敷衍似的回答了我一句,然后就‘喷’出一副眼镜,说是喷,因为它正好吐到我脸上,“戴上你就看出来了。” 也不知是真的假的,我将信将疑地把眼镜戴上,瞬间眼前所有看似正常的人全身上下都笼罩了一层形似烟雾的黑气,忽浓忽淡地从身体里冒出来飘上去然后渐渐消散掉。“咦?这是什么?”我惊讶地喊出声来,“怎么他们身上都冒烟了?” “你仔细看看,其实不光是他们身上,你也看看你自己” 我怎么了?经信封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到眼前,结果惊奇地发现从手上开始直到整条胳膊就好像冬天用热水洗完了站在街上一样,屡屡白烟自身体里冒出来,挥散在空气中,不过这些烟要比水蒸气浓重了许多,再伸出另一条胳膊,也是一样。低头一看,整个身体也充斥着白sè的烟雾。相较周围满大街都冒着黑烟的人们,我这个冒着白烟的另类的确很是怪异。 “这……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也开始冒烟了?!” “这就是我所说的‘衣’。”信封不慌不忙地打着字,“其实不管是你们那里还是这里,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些衣,只不过这里的人不用借助任何工具,只要用眼就可以看到这些烟雾,这就好比是这里人身体的一部分,就好像是你走在你们世界的大街上,突然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厉鬼,即使你再胆大,再有心理准备,也不会冒冒失失地走过去和他打招呼吧?最正常的情况就是你也必然会绕着他走的,如果他朝着你走过来,你也自然而然的就会选择躲开他。” “呃……”看到信封说的这些话,我又扫视了一眼周围异样黑气和惊恐的目光,一时竟有点语塞。半晌,我缓过神来,问到:“那是什么原因让我和他们的那个‘衣’的颜sè会不一样呢?” “你以为这还是单单的不一样?岂止……你和他们‘衣’的颜sè是反差最大的两个……” “最大?难道这衣还是五颜六sè的?” “那当然了,衣是按照……总而言之是按照一定的规矩划分出十种sè彩的。” “呃,别的先不说,我很在意你刚才的那句‘总而言之’,你究竟是总了哪些个言?” “现在即使说了你也不会懂,还是不要问了,问到心里全是病”虽然信封的打字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它任何的表情和态度,但是单从这几个字的措辞就让我打心眼里往外透着不爽。看着自己和周围人身上这种‘巨大’的反差,又让我感觉到非常的不得劲,“那么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能让我在这里显着不是那么特殊?” “办法到也不是没有,”信封似乎有些纠结,“你如果敢喝了他,那么就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了,至少区别不会这么大。”信封说完随即吐出一瓶半透明的不明液体,瓶身上面用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写着“DyDiǐVe”,这串字母让我很是纠结,本来我就除了中文什么都看不懂。 “这是什么东西?”我很疑惑地问它,然后伸手拔开瓶塞,一股刺鼻的气味从瓶子里直冲进我的鼻子,险些呛了我一溜跟头,“我了个去!你拿的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难闻!”。 “喝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信封依旧不改它的强横措辞,“我说过了,你要是敢喝……” 靠,要不是还有求于这个烂信封,老子现在就恨不得撕碎了它。我这样想着,顺手抄起瓶子,反正在这个不知道是哪的地方,除了信封也没人能给我第二条提示,喝就喝了吧。 整瓶液体被我一口气灌了下去,当时好像并没感到什么异样。可是大约一分钟以后,我就对刚才没有撕毁信封感到强烈的后悔。从嗓子眼一直到胃就像是被火烧一样,肚子更是疼得一塌糊涂,就在我疼得失去意识前的一瞬间,我突然扫到瓶子上的那串字母拼出来有种似曾认识的感觉,DyDiiVe……DDV……敌敌畏?信封,我…你妹……; 第五节 亲戚 - 十族 - 小白11 () “小子,小子……” 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人嚷我,“去去,别烦我,让我再睡一会儿”,我觉得眼皮有种睁不开的感觉,好像是还没睡醒。 “再睡会儿到是也行,不过我提醒你一下……你扎水里了……” “胡说八道,在水里我怎么还能说……咕噜咕噜……话……咕噜……”一口水差点儿呛死我,我猛然惊醒,却感觉怎么也抬不起头来,四肢开始拼命扑腾,“救命……救……咕噜咕噜……命……我……咕噜咕噜……不会游泳……咕噜……”正在痛苦挣扎的我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拎着领子猛地从水里提了起来。 我猛的喷出了几口水,又喘了半天的气终于算是把气捋顺了,这时我抬起头,看到刚刚救我的人,看样貌他也就有个40岁左右,身体十分健壮,穿着一身很不搭调的衣裳,看着就好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样。 “小子,我问你,你怎么会到这来?还把脸扎得积水坑里睡觉。”没等我开口道谢,那个壮汉先问我。 “我怎么来到这……这是哪儿啊这?对了,我怎么来的这?”我突然间觉得好像是失忆了一样,怎么到的这?等等,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水坑,我把脸扎得水坑里了?” “是啊,”那人把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水洼,“就在那,你刚才趴那儿把脸扎得里面,一边说话一边瞎抓挠蹬腿的。” 晕,原来差点淹死我的竟然是眼前这个深不过几厘米的积水坑,这人真是丢到姥姥家了。不过说来奇怪,我怎么会到这么个地方,又把脑袋扎到水里。我四下看了看,周围的场景根本就没见过,我既然来到这又怎么会对周围的景物完全没有印象呢。 “对了,谢谢您刚才救了我,没让我淹死在……呃……这个池塘里。” “嗐,自己家人还客气个什么劲。” “呃……自己……家人”这让我很是纠结,眼前这位大叔级的人物我压根就没有印象,难道是我没有记忆的那段跟谁们家的闺女结了婚了?眼前的难不成是老丈人?好吧,我想得比较多……“您是哪位?” 一句话问过去,对面的大叔立刻收起了笑容,快步走到我跟前,“小兔崽子,连我都不认识!我是你大爷!” “呃……您的名字好奇怪啊,你大爷先生……”伴随着我落下的话音,一个大嘴巴扑面而来,我凌空转了大约1080°左右翻滚到一旁。 “兔崽子,骂人,大爷的,我扇死你!”那位大叔大喊。 “不是,不是,我不是骂您,可是我不认识您啊……” “你他大爷的,我是你亲大爷!” “您稍等,我有点乱……您是谁?” “你大爷!我是你大爷!你爸的大哥!” “可是……可是……” “可是你大爷的可是!连你大爷都不认识,气死老子了!” “可是……我大爷早就死了啊,听我爷说,我还没出生我大爷就死了,我怎么认识啊。”我看他又有冲过来的意思,于是双手在前面胡乱的比划着。 “诶?也对,你哪认识我,原来是我的错,错怪了你了,嘿嘿……”他一脸愧疚的笑了笑,然后紧走了两步来到我跟前,把我扶起来,“刚才一生气,忘了我死的年头比你岁数还大了,哈哈……”说话时已经一扫愧疚的表情,大笑了两声,不过转而又一脸愤怒地说,“死个屁死!老子不过是是到这来了!要不是……”话没说完突然又变回了刚才大笑的表情,“也对,也对,他们确实管这叫死了。”。本来脑袋瓜子就不大灵光的我,被这个瞬息改变无数回态度的“大爷”整得更加迷迷糊糊的,怎么都转不过弯来,眼前的这个自称是我大爷的男的到底是不是我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大爷? “呃……”我咽了口唾沫,“这么说,那我见着了您,难道……我死了?” “你死个屁!死了还喘气?”他愤愤地指了指我的鼻子。我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实还是必须要喘气的,要不还是憋得慌…… “您真是我大爷?”我满肚子的疑惑都堆到脸上问到。 “那是当然,你还不相信?那我给你好好说说。”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二十八年了,你今年二十四岁,你妈今年四十九,你小时候一岁的时候会说话,一岁半才会走,到八岁还没断nǎi……那年你考大学……”他吧啦吧啦的说了半天,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说得清清楚楚,听得我惊讶的嘴巴张了半天都没合上。“怎么样,相信了吧?”他一脸骄傲的看了看张着嘴的我,“怎么了,张着大嘴流着哈喇子,你抽风了?” 哪有这么不靠谱的大爷,不光把人家提都不愿提的丢人往事说得有声有sè,还咒自己的侄子抽风。“好吧,好吧,我相信您是我大爷了。”我十分无奈地说了声,“不过,这到底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这是哪?你爸没跟你说吗?”他满脸惊讶的问了句,然后马上又变了个很无奈的表情,“也对,连我爸都跟你说我死了,你爸还能跟你说什么。”他走到我跟前说道:“咱们家的人,都有‘过世’的能力。”过世?长这么大我头一次听说连过世还算一种能力。 “这是什么让人蛋碎的能力啊,谁不过世啊。电影里一说特殊能力都是飞啊,打不死啊,说出去多拉风。别人一问我,听说你有特殊能力,是什么啊?我说,我会过世,那不得让人笑死……”我的话音未落,又是一次1080°的空中翻腾。 “小王八犊子,你敢笑话祖宗留下的本事!”大爷暴怒着对我吼着,“没人敢笑话咱家的能耐!你小子居然自个儿笑话自个儿,老子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是我侄子,我就一个大嘴巴扇死你!”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个牌来伸到我跟前,圆圆的闪烁着很奇异的光泽,而在这个牌子的一面古体写着两个字……; 第六节 本事 - 十族 - 小白11 () “大爷…这…这牌子上写的就是咱家的能力?” “废话!你看这光泽,看这质感,错的了吗?就冲这牌子,你说咱家的能力能了得么?”老人家依旧一脸愤怒的吼着。 “大爷……真不是我打击您……按照当年那点历史系的底子,这上面写得这俩古体字吧……它念‘越世’……” “越……越世?”大爷把牌子凑到眼前,一脸疑惑的说,“这字原来念他娘的越,说了多少年的过世了……”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爷爷跟爸爸一提起大爷‘过世’的时候总是笑呵呵的了。 “甭管是他娘的‘过世’还是‘越世’,反正你小子笑话咱家的本事就不成!”大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底气明显不足。 “对对,我错了,不过说实话,咱家这本事到底有多牛?”多少要给老人家点面子,我尽量不使自己的脸上挂出笑的表情。 “多牛?这么跟你说吧,咱家人只要不想死,就永远都死不了!”大爷一脸骄傲的说。 “真的?那不是无敌了?”我惊讶了一下,转念一想,好像又不是很合情理“也不对啊,咱家祖祖辈辈的人要是都活到现在,那还不成灾了。” “……好吧,我骗你的。”大爷一脸懒得解释的样子。 我了个晕的个五迷三道,这老头子是个什么人啊,正经点好不好。 “咱家这个过……越世能力吧,顾名思义,就是能穿……穿越不同的世界,不管是什么上天、入地、下海啊,还是去什么现世或者冥府啊,对咱家来说都和拉屎放屁一样自然。”他又变为一脸骄傲的样子。我直钩地盯着他呆了半晌,看他好像并没有打算再说骗我的意思。 “不太懂,怎么就能来回在这些……这些……这些个世里面越了呢?”我疑惑的问他。 “获得了家族的印记之后,想去哪个世,就用自己的意念就可以了,没有印记的时候拿着牌子一想就可以了。”他随便拿着那个牌子比划了一下,“你小子别假装不知道了,要是不会的话你怎么能来到这。” “对了,说了半天,这到底是哪儿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我也没有那个牌子啊。”我上下翻了翻所有的兜。 “不可能!你没有咱家的牌子怎么可能到这里,这是‘间界’介于几个世之间的地方,除了咱们家的能力再没人能直接来到这里,我爸连家族的能力都没告诉你,更不可能给你家族印记了,你小子要是没有牌子怎么可能直接到这来?”说着,他像jǐng察搜身一样让我背冲着他,从上到下找了一遍,“奇怪,难道还真没有?”他一把把我转过来,“说!你小子到底怎么到这来的?”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我……我都不知道这是哪儿……更不知道……”我突然想起来了点什么,“对了,好像迷迷糊糊的我记得我喝了什么DDV?好像……” “DDV?那是什么东西?敌敌畏?” “DDV是……”说着,我在地上写了那一串字母,说来奇怪,对外文完全没有天赋的我居然把那一个单词完整的记下了,“是个会说话的信封给我的。”大爷盯着地上那一串字母看了半天,我认定他这连汉字都还没认全的,对外文更是一窍不通了。 “DyDiǐVe……信封会说话……”他似乎纠结了一下,问到,“那信封上是不是有个圆形的看上去乱七八糟的花纹?” 我正在惊奇他居然把那串字母当成一个词读出来了,听到他这么问,于是仔细回忆了一下,毕竟信封上整个都是乱七八糟的花纹,说到:“好像是有一个,在贴邮票那个小方块的附近,有个类似邮戳的图章。” “那就对了!”他突然说道:“信封是不是一个姓文的给你的?!” “您怎么知道的?”我很惊讶,难道他认识文媛或者文局长? “哈哈,果然是,我就说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把你送到这里来,果然。”老头自顾自的笑着,完全不顾我向他提出的问题。 “您怎么认识他,刚才不是说只有咱们家族才能来到这里,还得有什么特殊的方法,那么他能送我过来,难道他也是咱们家族的人?”我把一大串问题一股脑丢给这个神经质的大爷。 “狗屁!”他突然停止了笑声说到,“你当随便划拉一个人就能是咱们家族的人那,你能来这是多亏了你说的那个会说话的信封!不过为嘛这回成了个破信封?它在哪儿呢?把它拿出来。” “没……它给了我那个DDV的瓶子没让我问就叫我喝了,然后我就肚子疼,再然后我就在这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双手一摊,“迷迷糊糊的就来了,信封是没带着。” “听你说喝DyDiǐVe的反应到是很正常的,不过你吃饱了撑的喝它干什么玩意?” 这还算很正常的?我了个亲娘老舅母祖nǎinǎi的,当时都快疼死我了。我把从认识文媛开始一直到来到这之前的事儿一股脑都跟他说了一遍,他倒是也不着急,居然细细的听完了。 “说完了?”他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 “嗯,说完了,剩下的就是我来这之后的了,那你都知道了。” “其实从你说到你进那个房子之前的事,我也都知道。”他笑了笑。……我去,他要不是我长辈,我也让他尝尝一个大嘴巴转八百六十圈的感觉。什么都知道你还让我废这么半天的话,说得我口干舌燥的。我一脸怒气的看着他。他尴尬的笑了笑,“太长时间没跟人说话了,就爱听人讲故事。这样我就明白了,当时我感觉你突然间就从原来的世界上消失了,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让外星人给掳走了呢。原来你是越世了,哈哈……”他又笑了一阵,接着说到,“听你刚才的形容,你来这之前在的地方,应该是冥府。而你说的那个报jǐng抓你的老头,应该是现世在冥府入口的守门人。” 冥府……我没听错?冥府?那不是死人去的地方么,“那……” 没等我问出声,大爷挥挥手,示意让我听完,“你说的文媛,也就是文朝辉的闺女,她早就已经是冥府的居民了,她的房子,大概在现世里是座坟茔。至于你为什么会接触到她,还把她的坟当成是房子,那当然也是你的能力……还有……算了。文朝辉嘛也就是你所说的文局长,他是我的老熟人了……他交给你的信封那本来应该是……呃,一会儿回了冥府你自己去问。” 我在听到文媛是冥府居民的时候,脑袋瓜子基本就停转了,以至于后面只听了个大概其。“这么说,文媛……她死了……早就?” “你这个小孩怎么老动不动就死啊死的?”他一脸憋屈的看着我,“你要记住,咱们家族没有什么死的定义,过……越世、越世,就是你越到哪个世,你就是哪个世的。登天做神,下地如魔,踏生途乃chéng rén,进冥府则变鬼。什么生啊死啊的,对咱们来说,根本没什么实际意义。再者说,我只说她是冥府的居民,几时说过她寿尽?”这一大串话都把我说得都蒙了,我这还一堆的问题想要问,都不知道从哪儿下嘴,就像漫画里常出的,槽点太多,都不知道先吐哪了…… “对了,刚才你说的那个衣嘛,那个其实不叫衣。那个就是现实被叫做‘魂’的东西,你说的那信封估计是怕吓到你,所以也没直接给你说。还有就是你说的鸣河镇啊,你还特意写出来,这个字你可是写错了,那个应该是‘冥河阵’”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写出来,“冥河阵是大小双阵,成对出现的,小阵就是你说的那个夜,无声无息,无休无止,大概是也因为能力的事你才闯出了小阵,又转进了大阵,大阵也就和镇子是一样的,会消磨人离开的yù望。好了,不和你解释这个了,看你那脑袋也快不够用的了,不过就错字来说,咱俩人一人错一次,算是扯平了,哈哈……” 我晕,这老头怎么老是一副二百五的样子,我那个字哪儿写错了,那镇子入口明明写的就是鸣河镇嘛,怎么又成了冥河阵了?不过他说得确实没错,我的脑袋瓜子现在已经明显不够用了,从刚才开始仿佛就一直处在停转的状态。“您的意思就是文媛其实并没死,只是成了冥府的居民?那我们一会儿还要回到冥府去继续找她?”好一阵子我才缓过神来问到。“什么我们?谁说要跟你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我又没答应人家什么,我也不用去找什么人,你乐意去你自己去,我还有我的事呢!”他一脸不屑地说到,“一会儿你自己去冥府,找你说那个信封,把这个贴它那个纹章上面,让它恢复成原样帮你去找人吧,方便点。”说完,他把一个正方形的纸片交给我,上面也不是乱七八糟的画的什么东西,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哦,对了,要回冥府你还需要点儿东西……”他一边说一边在身上胡乱翻着什么东西。 “不会又是DDV吧?” 他没理我,自顾自地找了约莫五六分钟,我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地方能藏起东西。“找到了!”他高兴的说了声,“当然不是你来时候喝的那玩意,虽然那个也能让你越世,不过也只有从现世民转化成冥府民的时候才会用的着,原理就和自杀是一样的。而且那个东西比较容易引起你条件反shè式的肠炎,要是喝多了的话以后你一看见水啊、饮料啊、汤什么的就会习惯xìng闹肚子。” 妹的!幸亏老子才喝了一次,要不然以后出门得带多少卫生纸!或者应该直接绑个盆?……这个混蛋信封,回去非得撕了它不可!我还正在脑海里纠结到底应该把那该死的信封撕成条还是块的时候,大爷走到我跟前,攥着手里的那个戳子形状的东西猛地照着我脑门就是一下,他使得劲儿也太大了点,我整个人被他一下砸倒在地上,感觉大脑瞬间就空白了。 “……您干嘛拿砖拍我?”一阵狂晕之后,我坐起来捂着脑袋问到。 “什么砖,我给你个印子而已。”他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收回衣服的口袋,一边和我说到,“早就和你说了,只有获得了家族印记或者手执牌子的时候才可以越世,我的牌子还有用,又没有多余的给你,只好先给你刻个临时的印子。这个印子等你回去就会消失,所以你要注意,如果你回去之后再想回来或者去别的世,只能去求你爷爷给你家族印记了,不过……如果想要获得家族的印记,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还要心理准备?要什么心理准备?”他的话说得有点儿让我发毛,我蹭的一下站起来问道。 “你怎么这么老多的问题!自己回家找你爷和你爹问去!快滚吧!”他脸上突然晴转yīn,“别老耽误我工夫,这就跟你说得不少了,我这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可是……您还没告诉我怎么走啊?” “早不就告诉你了,有了印子以后只要你自己脑袋里一想去的地方就可以直接越世了。你怎么能这么笨啊,你的这个智商加上绝对值再叠个几次方再跟你爸爸比都差得太远了,要不有血亲的感应,真怀疑你是不是亲生的!”好吧,我收回曾经对他是文盲的评价,他以前在现世的时候肯定是个工科生。“那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也是头一次越世,要是去冥府,应该想些什么东西啊?” “唔……也对。去冥府的话脑袋里要想的东西好像的确是不太好形容,这得完全靠自己的感觉。”他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他脸上仿佛带着点儿笑意的说,“这样吧,你往前站过来点,我来告诉你。” 我隐约有点儿不太好的感觉,纠结着向前迈了一步。 “啪!”响彻天际的一声巨响……; 第七节 文媛? - 十族 - 小白11 () 我挣扎着从地上翻了个身,捂着脸坐了起来,“您这个手也太狠……了……”四下一瞧,眼前的景物早已不是那片荒芜的土地,我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极具魅力的小镇,虽然刚刚知道这里竟是冥府。“我靠,变态,居然拿大嘴巴给我扇回来了……”我揉着脸嘟囔了一句。旁边的信封不紧不慢的吐出张纸:“死了的感觉怎么样?” 看到身旁的信封和我手旁边的空瓶,刚刚被嘴巴差点抽忘了的怒气又顶了上来,让我有种想要抓起来立马把它扯碎了的冲动,什么都不和我说清楚了就给我整瓶子毒药,稀里糊涂的差点让我挂了,真是恨得我压根痒痒的。我一把把它抓起来,猛然间想起临回来之前大爷好像给了我张能让它变回原样的纸符,于是我一手攥着信封,一手在兜里翻找着,“你要干嘛?”信封刚吐出来一句话,就被我刚从兜里掏出来的那张画着乱七八糟符号的纸糊在了脸上,“让我也瞧瞧你到底是啥变的!”我暗自一笑,使劲捏了捏贴在信封上的纸片,确定贴的足够结实了才放开手。刚开始的几分钟里信封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平常得让我放佛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正当我拿着它抖了来抖了去,左右端详的时候,一阵浓浓的烟雾伴随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噼里啪啦爆裂的声音从信封里喷涌出来,我慌乱中把它丢在地上,又后退了几步,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信封周围的一大片地方就都已经被浓厚的烟幕笼罩了起来,该死的,你这突然间整这么一下子,是他娘的是要闹妖啊? 又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烟雾才开始一点点的散去,随之一个很高大的黑影被渐渐呈现出来。待烟雾散净,我定睛一看,信封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然而,刚才那个高大的黑影,现在立在它旁边的竟然是一个硕大的纸箱子。我了个擦!坑爹啊你这是,噼啪响个不停又冒了半天的烟,整得跟超级赛亚人变身似的,结果您费了这么半天的劲就吐出这么个大纸箱子来,你把它弄得多大个儿它还不是破纸片子!以前就是这么一个破信封,我要想去哪儿的时候往兜里一揣就走了,现在你又消化不良多吐出来这么个破纸箱子,难道想让老子扛着?我围着这个大纸箱走了两圈,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它有开口,抱着这个一米见方一人左右高的纸箱掂了一下,“霍,还挺沉的。”我低声说了句,试着敲了敲,听声音却又感觉是空的。这就是大爷说的那个“信封的原样”?莫非以后还要我扛着这个哑巴箱子?“这什么玩意?”我问信封,等了半天也没收到它的回复。正在我对着箱子纠结的时候,突然听见箱子的另一面“噗”的一声,好像是什么被穿透的声音。我赶紧走过去一瞧,纸箱上破了一个洞,一条纤弱的胳膊从里面伸出来四处抓挠着…… “我了个去?这个场景好熟悉啊,生化危机?” 箱子外面四处抓挠的手收了回去,然后又迅速的递了一张一条出来,上书:“生化个狗屁危机!还不赶紧把我弄出去!” 呃,这个风格到是和信封很像,“你谁啊你?怎么在纸箱里的,这纸箱哪儿来的?信封吐出来的?还是你就是信封?”我站在一旁没有动弹,反而把一堆问题丢了过去。 “叫你把我弄出去,就赶紧点儿的,还问着问那的!”第二张纸条被递了出来。 “霍?求人办事儿你丫的还挺横?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么?你说让我把你弄出来我就给你弄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我撇了撇嘴说道。 “快点!别废话!” 嘿!我这个暴脾气诶!看我不撕碎了你的!我就是真把你弄出来你能把我怎么着?我伸手沿着刚才被捅破的洞用力撕扯着纸箱,你别看这玩意是纸做得,还真挺结实,我使了半天的劲才将将撕了不大点的缺口。 “怎么回事啊你!干嘛呢,没吃饭啊?”纸箱里面那位把手伸出来递给我这张纸条,然后垂着手很不耐烦地敲着纸箱子外壳。 说起来,我好像真是挺长时间没吃饭了,不过也没觉得饿呢。信封倒是也说我死过一次,难道死过一次就不会饿了么?“你没看我这正弄呢么,谁知道你这个破纸壳子怎么这么结实!说起来,你怎么进去的?”我喘着粗气说道,接着又使劲扯了扯,感觉依旧没什么进展。 “算了算了,你别这么撕了,早晚笨死的,闪一边去!”这回的纸条是直接从洞里被丢出来的,好像是等得不耐烦了。 “你的意思是不用我管了?这周围可没有别人了,你要是不用我帮忙的话,可没别人帮你!”我愤愤的说。 “怎么这么多话,说不用你,你就该‘汪’一声闪边去!啰里吧嗦的哪像男人!” 汪?汪你妹啊汪!你见过哪个男人是汪汪的?“不管就不管,我还不愿意管你这个破事儿呢,你爱出得来出不来。”我哼了一声,朝边上走去,边走边回头瞟着纸箱,心想:反正你还得叫我回来帮你,这箱子这么结实,不用我帮忙的话看你怎么出来! 我刚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连续不断的发出噗噗的声音,我连忙扭头回去一看,纸箱上的破洞正在逐渐增多,每次噗的一声后纸箱上就多一个破洞但是却看不到它是被什么东西戳破的。我一面惊奇一面暗自骂道:喵了个咪的,你丫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能自己出来,还让老子费劲扒拉的撕个毛毛!不一会儿的工夫,纸箱上就已经千疮百孔,不过不知道是光线照不进去的原因还是什么情况,依旧看不到纸箱里面那位。这时,那只手又伸了出来,拿了一张很大的纸,上面用特大的字写着:看够了没?看够了就滚过来帮忙! 滚?你丫的到底会不会说话的,叫人帮忙老是这么个烂态度,不过毕竟还是叫我帮忙了,这到是让我觉得里面那位也挺纠结的,“你不是说不用我么?” “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小心眼!” 我……好吧好吧,念在你被困在那么个破地方,我就姑且大人不计小人过,出手来帮帮你吧!这次明显要轻松了许多,我走过去用手抓住其中一个洞轻轻一拽就撕下一片来,跟着又撕了三两下就把箱子的一面掏出来一个大窟窿,不过箱子的内部依然是黑sè的,什么都看不到。我又加快了下手的速度,刷刷几下把一整面的碎纸全都扯开,这时它的内部就完全展现在我的眼前了:箱子里仿佛是和冥河小阵是一样的,都是一种异样的黑sè,更为奇怪的是这个本来也就是一米来宽的纸箱,就算我伸直胳膊乃至探进半个身子去仍旧无法从里面摸到箱子的另一侧。正在我感觉惊异的时候,伸进箱子里的胳膊竟突然间被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我马上试着要抽出胳膊,却发现手被对方抓得很结实,难道是想要把我拖进去?这样的一丝想法从脑海里刚一掠过,心理马上出现了对冥河小阵那种异样恐惧的yīn影,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每一根汗毛好像都立起来了,于是赶忙使出吃nǎi的劲儿奋力往回一扽,由于力量太大,我屁股坐到地上,随之一个身形柔弱的女人被我硬生生地从箱子里拽了出来…… “文、文媛?”我定睛看了看那个刚刚被我用力拽出箱子,现在扑倒在地上的娇小身影惊讶地叫出声来。虽然那仅仅是个背影,但是望着她散落的长发、娇弱的身形甚至连她现在身上穿的都是文媛失踪时的衣服……等等,背影?坏了,脸先着地了…… 我赶紧去帮她翻了个身,这次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果然是文媛!我学着某些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情节:先是小心地擦掉她脸上的土,然后一边轻轻摇晃着她一边喊着:“文媛!文媛!你醒醒啊!”这招虽然俗套,不过还真是起作用,在我的呼喊声中她缓缓得睁开眼,不过,她看到我之后的反应却不像我预想的那样。只见她的表情先是一惊,然后重重地把我推搡到一边,迅速爬,对,是爬到箱子旁边伸手在里面摸索着什么。 “文媛?你怎么了?”她的这个行为让我很是费解。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停下来扭头看了看我,随即伸出一只手来冲我摆了摆,意思似乎是在否定着什么,或是不让我靠近?“什么意思?你摆手是干什么?”我仍然一头雾水地问到。她的表情变成了一副很焦急的样子,两只手同时伸出来对着我比划着时而指指自己,时而指指我或是摆摆手,我对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依旧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渐渐地放慢了比划的动作,最后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理我,趴在地上继续在那个宛如洞穴般的箱子里面摸索着。我快步走过去蹲在她旁边:“文媛,你为什么一直跟我比划却不说话?你从现实来到这里,这一个多月没见难道你、你变哑巴了?”她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是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复。“是不是……啊……”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一个不知道她从哪儿掏出来的黑sè扁平状物体重重地糊在了右侧的脸颊上,这个力度大约是我回来之前挨得那个嘴巴的分量乘以二,我自然又是毫无悬念地飞了出去。虽然我不是一个理科生,但是我好歹也是理解万有引力定律的,所以不论是我在天空中做出的令无数奥运冠军都羡慕的N度转体还是飞行过程中所划出的一道既漫长又绚丽,近乎于完美的抛物线,都影响不了最终我滚落在地上结果。 最近这一段时间这个嘴巴挨得比较勤,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脸皮变厚了,所以脸上的感觉似乎也麻木了,就她的这一记重击如果搁在没来这之前估计够我晕上个三五天。不过现在好似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我直接从地上翻了个身坐起来,这时文媛已经在我跟前了,和刚才不同的是,此时她正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个电脑。“你打我干什么?”我一脸迷茫,然后看了看她手里的电脑,“你刚才就是用它打得我?”她面无表情地点来点头。“打开看看,别把电脑打坏了……”说完这话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便宜”,好像是挨了打居然还问打人的手疼不疼一样。她显然也是被我的这个舍命不舍财的风格震住了,扑哧乐了一下,接着敲起了键盘。 “我不是哑巴,只是比起说话更愿意打字,我也不是文媛,你非要喊我的话干脆还是叫我信封吧!”她低头不过两三秒的工夫,接着递过来一张纸条。 第八节 不懂别问 - 十族 - 小白11 () 信封?我很难把眼前这个和文媛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想象成其他人或者……东西。我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信封:“信封不是还在那呢么。” “那是当然。”她明显有些不耐烦的说,“如果打个合适的比方的话,那个信封是联系几个世界的窗户,而这个箱子就是门。” “等等,我有点反应不过来,那你到底是谁?”虽然我有些惊奇她突然间就从打字改成直接用语言和我交流了,但现在毕竟不是吐槽的时候。 “这个问题等下再告诉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有那个纹章?” “纹章?哪个纹章?” 她从地上捡起那个信封拿在手里,用手戳着我贴在上面的那张纸片说到。 “哦,这个,这个是刚才我死过去的时候在一个叫间界的地方遇到的某个亲戚给我的。” “在间界碰到亲戚?果然……这么说你果然是那个陈家的人,开始我就觉得是,这样我就明白了。”她嘀咕着。 那个陈家,那是哪个陈家?我确实是姓陈没错,我那个不靠谱的大爷也知道信封。“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姓陈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我当然知道你姓陈,你的名字就在信封上写着呢。只是当时不知道你是那个陈家的人,才会感觉到你身上有点异样,现在既然知道了,那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异样?我身上有什么异样?”我赶紧追问到。 “林里无王法,风闻马后尘。你有没有听过?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你的亲戚没有告诉你么?”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这到不出乎我的意料。“没……什么无王法,马后尘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那个亲戚,他老是莫名其妙的态度疯狂转换,什么也没说明就塞给我这张纸说让我回来自己问你,然后就一个大嘴巴把我抽回来了。”我说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呵呵,那句子里说的是十大名族,你们陈家占得就是最后的那个字,这个留着你以后慢慢了解。你刚才说的那个亲戚的风格倒是不难猜出来是谁……”她肆意地笑着,然后自信满满地将一个名字脱出:“陈正铎,是不是?” 按上面排着难道我们家是这十家里最弱的,看来也不怎么样嘛。她说的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不过确是对不上号是谁,我也没过多的掩饰,“不知道是谁。” 她先是一愣,接着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不可能啊,他的xìng格我太熟悉不过了,怎么可能不是他……” “那个……其实……”我中途想要插两句,但是她一直沉浸在自言自语的世界里,于是我提高了声音说到,“其实,我是不知道他叫什么。” 听到这话,她立刻安静下来,低头寻思了一下说到:“也对,记得他到那里去了至少也得有现世的三十来年了,又是你的长辈,不知道名字很正常……” “三十年……记得……你……多大了啊……” “你不知道问年龄很不礼貌吗?”她语气不友好的说了句,但嘴角又带着些许笑意,显得不是很在意,“不过,你觉得听了‘他’的话之后,你能了解年龄的意义吗?” 细想下也是的,既然能在几个世界间传来传去,连生死都可以随意转换了,年龄还有什么用。“但是我怎么觉得你们都很熟悉的样子,我大爷、文局长和你?” “那是当然,你所说的文局长就是‘风闻马后尘’里的‘闻’字,你们两家的族正认识再正常不过了。” “族正?那是什么?还有你呢?” “族正是刚才提到的你们十大名族中各家中的‘执行者’,也就是负责家族各类与外族及其他异界交涉事务的人。至于我嘛,我是你大爷‘送’给文局长的。” “送?为什么要用‘送’,你怎么看都是人啊,人怎么能送来送去的……” “别再问了!我也懒得跟你解释,你的理解能力和你想要了解的事情完全就不在同一个次元,知道就得了!现在不明白的以后自然就知道了。”她甩了一句话后便不再睬我的问题。 我只好把一肚子问题都咽了回去,默默地盯着她。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走?”她见我不再有什么问题,于是嚷嚷道。 “走?去哪儿?”我一怔。 “你不是要去找文家的女儿吗,这么快就不记得了?难怪以前人们都说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她愤愤地说道。 “哪有不记得,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的,一点儿都不像你们陈家的人。” 说来还真是,她和我大爷那样什么事情都着急上火,都不等别人把话说完就能抢过去继续说的人接触的久了,自然觉得我的xìng子慢的过火。“走走!马上就走,不过现在天sè已晚,不如在这个镇子上住一晚再走吧。”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镇子的,只呆了那么短短的一会儿我确实还没有欣赏够它的美。 “你是电影看多了吧,天sè已晚?你抬头看看,哪里有天?” 随着她的话音我抬头一瞧不禁吓了一跳,头顶的上面空洞洞白茫茫的,再顺着往四下扫视了一番,哪里都是一样。就好像天和地浑然一体,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交界。“这……”我竟一时想不起来该说什么。 “这里是没有天地之分的,不止天地,连东南西北和左右都是没有分别的。若不是被带接到这个地方来的人,会一直迷在这里出不去,当然也不想出去。”她把电脑打开又关上,似乎想让我看点什么,但终究也没给我看到,“不要长时间在这里停留,咱们现在已经在这呆的时间不短了。陈正铎应该也和你提到了,这其实是个大阵,是冥府为防异界侵入而设的,不仅迷局重重,而且会消磨人离开的意志。” “侵入?谁会……” 没等我问完,她冲着我摆摆手:“你的问题太多了,想我领你找文媛的话就记住一个原则――不懂不要问!” 第九节 门 - 十族 - 小白11 () 在镇子中,我们穿街过巷地走着,每走不远就要拐一个弯子或是穿过一间房子,真不知她是怎么记得的。就这样走了一段时间,四周的景sè已经逐渐恢复成了大片的草地和稀疏的树木。 “这么快就走到头了,想来也不是很难离开的嘛。这样的阵就算没人带着也走出来了,怎么会出不来呢?”我回头看向小镇的方向,此时小镇已经远了,所以有些轻蔑的说。 她又一次打开笔记本的盖子扫了一下,然后转头说道:“按照你的想法,你以为我们已经走了多久了?” “多久?”我想了下其实感觉上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过为了怕她觉得尴尬故意说得长了一点,“我估计怎么也得有两个钟头了吧。”。 她也没回话,只是伸出了左手食指。 一小时?果然被我猜到了,一小时就能从入口走到出口的阵怎么能困住人呢?我故作惊讶的说:“才一个小时啊?我觉得怎么也得有两个小时呢。” 她没回答,又轻轻地伸出右手,在左手的食指后面摆了一个O形。 “十小时?”我差点儿被吓到,“怎么可能!连续走这么长时间的话我早就受不了了。” 她呵呵地笑了几声,“是十天!” 我愣住了,很久之后,很艰难地挤出来一点儿笑容,“十……十天?快别逗了,哪有人能连续走十天不吃不睡的?” “在这里是没有现世中的那种时间流失感的,而且,我很不解你既已经知道了你们越世之后的能力还居然纠结于在冥府范围内‘人’的体能问题。根据我电脑上的显示,目前我们走到这里花费的时间和走出的距离如果按照现世的计算是248小时、7800公里。哦,对了,刚才你又愣了半个小时。” 200多小时……将近8000公里,我脑袋里根本想象不到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只隐约记得地理课学过长江的全长不过6000多公里……难道我们真如她所说,用了大约十天的时间,不眠不休地走出了一趟丝绸之路?!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走出来这么远,再说,一个镇子的长度能到7000多公里那还能叫镇?” 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看来,你还是没明白什么叫‘常识不起作用’,你的理解力比我形容的更差。而且,我领你走的是出阵最短的路,也就是说,咱们走的只是镇子的宽,而不是长……” “……宽?……”我大为震惊,“那……那它有多长?” “我说了,不要问问题。”她顿了顿,“不过还是破例告诉你一次,阵宽是现世的7749公里,取意是七七四十九。而长度是宽度的7749倍……” 倍?!七千多公里的七千多倍?那岂不是都能到月亮打几十个来回了??我刹那间觉得不光是常识不能用,连脑袋都不够用了。当我还在纠结于这冗长的数字时,她突然一边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一边开口说到:“城门,到了。” 城门?哪里?我环顾周围,四下除了一个土丘之外再没其他的东西。 “哪里有什么城门?城在哪儿呢?” 她迅速腾出一只手指了指那个土堆,然后便又恢复到高速的打字状态。 “你在干什么?从刚才起就一直没闲着……” 她抬起头瞪了我一眼,一脸“问什么问”的表情,然后又低下头也不理我,继续打着字。若不是她现在是个女生又是文媛的样子,我早就也让她尝尝空翻的滋味了。反正她也不理我,我自己转转好了,我这样想着,于是走到土堆前,开始围着它观察起来。 绕了一小圈后,我还真是有点不小的发现。虽然粗略的看的上去它不过是一个土堆而已,不过仔细看看却是另有乾坤:这个土丘是一个标准的半球形,就好像是一个整个的球体下半截嵌入地面一样,周长大概有一百多步。表面很粗糙,除了在刚才背对着我们的那个方向有一块平底锅大小的非常光滑的圆形,这块光滑的地方很奇怪,我试着摸了摸,质地不是很坚硬,但是十分寒冷,摸过它之后上面竟然留下了我完整的一个手印,不过几秒钟就消失掉了,再次摸上去感觉就不是很冰而且也没有留下印记了。还有就是在它最下面有非常矮小的、大约也就是一个指关节高的带状物,说不清是什么材质,上面细致得刻画着些东西,但是太小了实在看不清。我还蹲在土堆前仔细观察着,这时地面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我赶紧窜了起来,向后逃了几步一把抓住她的手。 “快跑,地震了!” 她到也不慌,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攥住我,“慌什么,没地震。” 被她一说,我确实感到地面上没有震动了,“那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感觉很强烈,怎么突然没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哼了一声,然后扬了扬头,示意我看土丘的方向。我一回头,毫无悬念地被吓了一大堆跳……原来的那个一人多高的土堆已经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连‘庞’都不足以形容的城门,宽度足有七八百步,一眼望不到顶,深灰sè夹杂着些许不规则的点状物、好似整个由花岗石砌成,它就这么矗立着,显得很yīn森。这样的规模即便在很远的地方看到,都会感受到彻底的震撼,更何况我就在离它几步远的位置仰视着它。 随着一阵隆隆的巨响,石质的大门被渐渐推开了,但是门后面出现的,却是无尽的黑暗,就好像是这个‘文媛’出现的时候,那个箱子里所展现出来的一样。此间我曾隐约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手,但是没等我确定是真的还是眼花的时候它就消失了。 “姥爷。”一个以前从未听过的声音从我身后发出来。 我正要回头的时候,她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她是一个大约比我矮半头,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孩,应该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按照现世来说。我扫了一眼后面的轮椅,刚才那个和文媛一样女生已经不见了,难道……她又变身了? “哈哈……”随着一阵笑声,一个老者的身影从门中出现了,走到离我们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这个老者虽然发须全白,但是面sè很红润,少有皱纹,声音苍老却极具震慑力,“我刚刚还说是谁在输这扇门的密码,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的事情办完了,凌凌?”原来身边的女孩叫凌凌……等等……我去?密码?刚才那个近似于抽筋的按键速度按了那么久,居然是密码?这什么什么变态的加密机制?而且,而且冥府的门居然要用密码打开? “还没有,这趟回来是有事想找外公帮帮忙,旁边的这人是……” “哈哈……我说你怎么把来相亲的都轰走了,原来……”老人抢过话头,眯起眼来看着我,“放心放心,你爸爸那里有我,这个忙我帮定了!” “姥爷!!你满脑袋都想什么呢!他不是……”这个叫凌凌的女孩一脸着急的嚷嚷着,老头把我们的关系搞混了我还想反驳呢,你还抢着来,谁愿意和一个冷血动物又力气倍大,而且都不知道一会儿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女人搞对象。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玩笑,不要生气嘛。”老人仔细打量了我几眼,“不过,真有陈家人做我林家的孙女婿,到是也不错。” 林家?难道就是刚才那句子里起首的那个林家?不过,他怎么能知道我是…… “来吧,咱们边走边聊。”老人站到我旁边,一拍我肩膀说到。 第十节 林家 - 十族 - 小白11 () 走进那扇大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看不到头的走廊,周围的装饰很华丽或者应该说辉煌,好似宫殿一样。接着,那个隆隆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等声音停止后,后面的那扇巨大的门就彻彻底底地消失了,毛也没剩。 “我们林家世代生活在冥府,负责各界间来到冥府之‘人’的一些琐事,这些你想必也都听族人说过。”老人示意我们可以向前走了,然后也没等我开口问,就开始自报家门。 我摇摇头:“没,从来都没听说过……至少在到这里来之前。” “是么?呵呵……看来我林家虽是稍有些名望,但在你们陈家人眼里,确是不值一提。”老人苦笑道,话语中虽然略显有些懊恼,但更多的夹杂着埋怨和失落。 “不是不是,到这里来之前,不光是林家,我连自己家族的本事都完全没听人提起过。”我慌忙解释着。 老人似乎有些怀疑,看了眼旁边的女孩发出了一个:“嗯?”的声音表示自己的疑问,女孩轻轻的点了点头,“确实。” “那便难怪了,我就说虽说本族不比你们陈家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却也从来没被人小看过。不过陈老、正铎和正钟他们他们也不像是糊涂人,你应该是正钟家的儿子,算是陈家本族内唯一的小辈,为什么会连你们本族的事情都不和你说呢?”老人口中的陈老应该是我爷爷,而正铎大概就是我大伯。 “这……”我一时语塞,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得长辈们都把族中的事情对我守口如瓶。 “哈哈……罢了罢了,他们想必也有什么想法不方便和你说,现在知道也不晚,有什么不懂得你便问,老家伙我活得年头很长,一般的小问题都能和你讲几句。”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可算等到这句了,终于碰到一个明白事理的,先前碰到的大爷和那个凌凌都什么人啊,一个xìng急一个话少。 “她……也是林家的人吗?”我指着那个叫凌凌的女孩,问出问题之后我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先跳了这么一个无所谓的问题问出来。 “嗯?哈哈……当然了,不过也不完全对……你的问题好奇怪,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可是……她刚才叫您……姥爷啊?” “对啊,就是姥爷啊,我是她妈妈的爸爸,有什么问题吗?”老人转过头向着凌凌低声问道,“难道现在现世已经不这么称呼了?我太久没去现世,难道跟不上时代了?” “我估计,他是不明白为什么我是外孙女却和外公是同族吧。”林凌一脸不屑,“净问些不着调的问题。” “是么?”老人有转过头对着我。 “……嗯。”我被盯得很纠结,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字。 “原来是这个不懂。”老人微笑着说,“本族自不比你们陈家和文家世代姻亲,为保证家族能力不至失传,本族男婚女嫁也都是族中之人。当然特例也是有的……” “族中之人?那……岂不是兄弟姐妹之间……” “岂止,不同辈份间只要两情相悦,婚育也未尝不可啊。”老头念了撵胡须笑着说道,“凌凌的姥姥就与我差着两辈嘞。” 真是一个炸雷打脑袋上把屁股都劈碎了,这不是……**么? 老人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头说,“不要用现世的眼光来看待咱们各族,各族虽然有些属于,但也不只属于现世。再说,你们陈、文两家虽说是两族和亲,世代如此说到底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老人的话很深奥也很浅显,但是我确实没听懂。 “对了……刚才说的我们和文家世代姻亲?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想到老人刚才说过这么一句。 “嗯?这你也不知道?就是你族的男丁迎娶文家的女眷,你族的女人嫁给文家男人啊,很难理解么?你母亲不就姓文?”老人有些不解的问我。 说的对啊,我妈确实姓文,怎么开始的时候我没联想到会和那个文家有什么关系呢? 老人看我没了下文,笑了笑说到:“怎么?一时还很难理解?等你娶了文家的闺女自然也就懂了,没记错的话,要和你成亲的文家族人名字应该是叫‘媛’。” 媛?文媛? “对了,我们这回就是来找文媛的。”林凌突然说道。 “找?来这找?笑话,现在怎么会有文家的人在冥府。”老人决绝地说。 “可是,确实她来了冥府啊。”我说。 “确实?你亲眼看到她在冥府出现了?” “那到没有,可是……”我脑袋一时间乱了起来,完全捋不清头绪。 “可是什么?你到这里来是怎样的过程,难道没有什么值得疑虑的地方吗?” 过程?听老人这么一说,我一点一点地回忆起来,进入房间、门关上、按动按钮、还有那封文局长的信……按钮?对了,我曾经按动了一个按钮。 “你是按了一个按钮才来到这里的对不对?” “是,确实……” “那么你觉得文媛既然熟知这里,怎么会把你丢在外面自己按动按钮来到这里?你再仔细想想朝辉给你的信!” “这……”我认真回忆了一下信的内容,突然想到一条“如果门锁住,狠狠的叩门几声……”也就是说在门里的动静,外面可以听得到?可是文媛失踪的时候,分明什么声音也没有啊?文媛难道真如老人所说并不是来到了这里,而是去了别的地方?这时我又猛然想起了在间界遇到大爷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文媛是冥府的居民,“可是……可是……我大爷说……” “正铎说她现在在冥府吗?”老人步步紧逼。 “那到是也没有,他说文媛是冥府的居民……还说现世的房子是坟什么的。” “不假,朝辉的女儿以前确实来找过我,也是通过凌凌带来的,也确实在这住了一段时间,不过居民却也谈不上,现世的坟更是无从谈起,正铎想必是有什么原因在故意敷衍你。文家世代驻守现世通往各界的界端,也就是界门,防止各界间混乱。除陈、林两族外的其余八族族人寿终之后便直入我冥府居住,虽不能随意出入或与族人见面,却也不像世俗中的那类生死别离,文家的人哪里用得上什么坟茔?她现世的房子不过是我冥府与现世的间界界门,在外人的眼中可能会是个墓园吧,不过你应该分辨得出来。作为文家的族正,界门是不可逾越的,所以朝辉不能接触到文媛而已。”老人说了一大堆,我没听太懂,其实也没怎么仔细听,我只是关心文媛到哪里去了。 “那文媛现在到底在哪里?我大爷又为什么要骗我?”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这就涉及到你们的家事了。” “可是他们……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和我说啊,再说我要是回去他们再骗我,我也分不出来啊。”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比起家人反而更相信眼前这位刚刚认识的老者。 “这到不难,小老儿我作为一族之正,也该去和许久未见的陈老打个招呼了。何况我也有必要去和文家赔礼道歉了。” “那咱们快去吧……”我急忙的说。 “不忙,虽然我为一族之正,但冥府之人却不能随意进入现世……除非……”老人打量着我。 “除非什么?”我着急地问道。 “除非有你陈家的纹章。” “纹章?难道就是我大爷给我说的家族印记?” “不,印记是印记,纹章是纹章。印记是你用的,纹章是你给别人用的。”老人解释着。 “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我一脸茫然。 “那就没有办法了,你要是不会做陈家的纹章,文家是不会让冥府的人进入现世的。” “我认识文局长,我可以和他说……”我突然兴奋了一下。 “呵呵,年轻人,你想得太简单了,说起认识,小老儿我与朝辉作为两族的族正又怎会没有交情。你以为两个世界就单凭一个人就能守住了?没有你们陈家的纹章,冥府的人根本就过不了间界,连见都见不到文家的人,又怎能对上话。”老人一脸无奈的说到。我头一次感觉到家族的能力有这么强,但是却又不在一个该自豪的时候。 “你们俩说够了没有?外公你是不是年龄大忘掉了,陈家的纹章我会画。”一旁一直听我们两个絮叨的林凌终于忍不住了说道。 “那哪能呢,不要这么扫兴,你应该再让我再多逗他一会儿再说嘛。”老人一脸不甘心的样子,“林凌会画你们家族的纹章,不过也要采你点血,这样就能越世了。” “你?你不是林家的人么,你怎么会画我们陈家的纹章?”我看着林凌又一次迷茫了。 老人笑了笑:“她就是我说的特例,你猜猜她爸爸是谁?” 这要怎么个猜法,人海茫茫的,我们又刚认识了不久。不过她既然会我们陈家的纹章,那想必身世也必然与我陈家有关,可是本家的族人又没有谁和冥府……冥府?突然一个念头从我的脑袋里一闪而过,先前和林凌对话的细节也曾经出现过一句很让我注意的话:“我是你大爷送给文局长的”。难道…… 老人笑着:“还不算笨。” 第十一节 现世 - 十族 - 小白11 () 这个大力的冷血撒泼女居然是我的堂姐妹?话说回来,我那个不靠谱的大爷怎么会倒插门到冥府来的。 老人又一次拍拍我肩膀笑道:“感情的事情,不管是现世还是其他世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再者,你们族规每代只能有一个男丁,你爷爷算是特例,有你大爷和你父亲两个儿子,虽然养子破了族规,但终究不能再让他在族内娶妻生子。” 族规只能一个男丁?那若是这个男丁有问题,那岂不是……灭族?等下,刚才好像还有什么……他怎么能知道我想的是什么?难道他有读心术? “嗯?怎么?我没和你说吗?我们林家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拟态和读心。” 因为老人说一定要到冥府的间界门处才可以回到现世,所以我们一直沿着进来的那条路走,一路上我尽量保持头脑一片空白,偶尔有一个想法闪现也马上用其他的想法来混在一起。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终于也豁然开朗了,眼前一座雄伟到无法形容的宫殿,刚才那座城门也就和它的侧门一边大小而已,和它比起来世界上任何的宫殿简直连茅厕都不如。宫殿的四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改刚才冷冷清清的状态,他们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人交头接耳在说着什么,不过好像都在排队等待着。 “你小子和你爸爸太像了”老人突然开口,把我吓了一跳,“想当初,我刚认识你爸爸那会儿,他刚知道我们的能力时也是满脑子一会儿空荡荡,一会儿乱七八糟的,和你现在一样,很有意思。不过你放心,随便你想什么,我们林家对你们陈家人也不能怎么样的。你们先在这里等等。”说完,老人径自朝宫殿走了过去。 我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林凌,她不会也能读心吧?于是,我试着想了想推倒她的画面,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看来她虽是林家的人,却没有遗传到林家的血脉,不过她也不能单独越世,难道她除了拟态和会画纹章外,两族最本事的能力都没传承下来吗? 正在这么想着,那个老人领着一位一身黑衣,身披红袍,脸上稀疏几条皱纹,黑发墨髯的人回来了,这人看上去大概是林凌的父亲吧。 “大姥爷。”大老爷?这个称呼有种很奇特的感觉。林凌快步从我身边跑过奔向那个老人,然后一把搂住老人的脖子。旁边那位外公撅着嘴像小孩一样嘟囔道:“我怎么就没这个待遇,我还是亲姥爷呢。”林凌扭头也抱了她外公一下,老人立刻乐开了花。 “这是我们的族长,我的大哥林正生,我叫林正成,咱们两族的渊源比较深,以前同辈的辈分排字都是一样的,我们和你爸爸是同辈。”林凌的外公给我介绍到。什么?这个看上去也就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是这个老头的大哥?什么情况? 没等我问出口,林正生冲我笑了笑,接着对林凌说:“去吧。”虽然只有两个字出口,而且并没有看到他有用力喊出来的意思,但是声音却有如雨夜炸雷直轰入耳,我下意识地捂了下耳朵。 林正成拍拍我的头,笑着对林正生说:“大哥,不要随便开口说话,再吓到小孩子。”林正生也不生气,捋捋胡须笑着点了点头。我的天呐,这能叫说话吗,要不是我的腚力够劲,想必刚才已经拉了裤了,这声音一般人喊也喊不出这个效果来。此时两位老人都忍俊不禁,我猜两人又读到我的想法了。 “为了画纹章,需要在你身上取点血,不过放心,不会疼”林正成说着,示意林凌到我身上来采血。 林凌走到我跟前,冷冷地说:“手。” 我缓缓伸出手来,林凌一把抓住然后用另一只手里拿着的长针刺进了我的指尖,我疼得往回抽了下手,却一点也抽不动,不是不会疼吗?“再敢胡思乱想试试……”林凌头也不抬,说了一句。刚才那些测试她读心的想法不自觉的从脑袋里闪过了一次,她扎得更使劲了,把我疼得呲牙咧嘴的,原来她也能读心……此时两位老人笑的更欢了,林正生为了不笑出声来掩口而笑,林正成则放肆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林凌也把血取得足了。林正成才缓步走到我跟前,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凌凌,干脆娶走就算了。” 我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但是也没敢作答,继续恢复到来之前的状态,胡乱想着些不着四六的东西。林正成也走到林正生的旁边,用肩膀撞了撞他说道:“怎么样,一样吧?”林正生又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两个老玩闹。 “好了。”感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林凌说到,“陈家的纹章。” 整个纹章都是用一种从没见过的颜料绘成,当中只有一小部分用的是我的血,用掉的根本连百分之一都不到。此时她手里剩下的血足有一小杯,分明是报复。她坏笑着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正在盯着她,于是毫不吝惜地向后一扬手,把血倒掉了,这个女魔头!其实最值得注意的还是这个花纹,它和当时林凌的那个信封上的花纹类似,虽然有些凌乱,但看上去并不是很难的样子,这么简单的纹路稍微看过几次就可以记得住,有什么难画的居然用了这么久。 “你离近些就能看出些端倪了。”林正成指指纹章和我说,这老头又读我的想法了。 我听了老人的话贴近前去仔细观察,天!这个看上去只用聊聊几笔勾勒出的纹章竟然每条线、每个点都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奇异的文字,好像当时没进到这里之前的那个土堆最底下那一圈一样,这是人能记得住的东西吗? “反正我是记不住,哈哈……我估计世间除了凌凌有这么好使的脑袋之外,没人能记清你们陈家纹章的样子。” “呃……难记确实不假,不过要是没别人能记住,我们陈家人自己怎么用这个纹章啊?”我非常不理解老人的措辞,捧人也不带这么捧的。 “陈家人?陈家人用纹章还用画吗?哈哈……”林正成又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 不用画?那怎么用的这纹章? “我尽量早去早回。”林正成不再回答我的想法,而是转头对林正生说,说完带着林凌一起站到那块方石上。 林正生点点头,嘴里默念着什么,手也在不停的动着,一副掐诀念咒的样子。 “等……等等……” 林正生停下来,林正成也转过头冲着我:“怎么?” “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你不是会越世吗?” “不会……” “那你从间界怎么回到冥府的?” “我……呃……”说出来很丢人,还是直接想吧,反正他们也能知道。 “哈哈……原来如此,果然是他的风格。”老人又笑了一阵,弄得我很没面子,“你还真是我们冥府的开心果,我们老哥俩在这许多年,也从没有像今天笑的这么多过。这样吧,你干脆也到这个圈子里来。不过,陈家人还要用陈家的纹章来越世,这倒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没有……” 又是副作用?上次那个药水的副作用就说什么习惯xìng闹肚子,这次又是什么?我这样想着慢慢踏上了那块石头。 林正成瞄了我一眼,明显知道我在犹豫什么,随意安慰了我两句也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就对林正生说:“好了,开始吧。”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没等我反应过来便已经昏厥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天花板,四周的景物也似曾相识,朦胧中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从我床边噌地蹿起来。 “爷爷,我哥醒啦!”我揉揉眼睛,喊话的是我妹妹陈熙,原来我昏迷之中被送到老家来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我爷爷、林正成、文局长以及那个在文媛‘家’看门的老人都来了。爷爷先开口了:“两年每见,看来你遇到的事儿不少啊。林老二和朝辉他俩你都见过了,这个老家伙是文家的族长,你叫他文老头就行了!” 没等我开口打招呼,文老头笑眯眯地先开口说道:“那天在界门那我就看出是陈家的公子,于是叫朝辉试探了你一下,果不其然。” “您……您是……?” “朝辉是我儿子。”老人直截了当的回复道。 “那,您岂不是文媛的爷爷?那您既然就在文媛旁边守着,怎么不让他去见见文媛呢,也太不近人情了。”我也不不分什么长幼直接责备起他。 “见?别说朝辉,老人家我何尝不想见见孙女,唉……”老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叹了口气接着说,“除了各族的族正间,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是没有办法直接沟通的,哪怕是同族的人不在同一世界也是看不到的。” “怎么可能,别说文媛不是,我又不是族正,我怎么可以看到文媛?” “那是自然,因为你是陈家人,陈家的人自然不必遵循这些……此次我和林老爷子能见到,也亏了是在你陈家,要不……陈家的能耐……唉……”老人话语中仿佛透露出无尽的憧憬和些许嫉妒。 “怎么?看来老兄也想要陈家的本事,小心落得椎家的下场哦……”林老爷子突然开玩笑似的说到。 “这玩笑怎么开得!我文家怎么会……”文老头突然慌了神一样。 “哎,好了。”我爷爷突然说话了,“难得你们两个老不休的聚在一起,咱们一块儿喝茶聊天比什么不好,今天文老头过来寻我,我本想拽他杀上几盘,不料你个老东西也来了,看来咱仨只能斗斗地主了。朝辉,你待会来给斟斟茶什么的。”文朝辉应了一声,扶着文老头一起走出了房间。突然觉得爷爷言谈话语间一点儿都不客气,很闹不懂他对客人怎么能这样的。 “你爷爷就是这样的!再者,我们和他差着辈分呢。”林老爷子和我说,看来他到了现世还是能读出我在想什么。 爷爷突然走到我旁边来,伸出手掌对着我的脑袋啪就是一下,却没有理我,反而对着林老爷子说到:“我陈家人的想法,你也想随便看啊?” “这……我……唉……”林老爷子突然显得有些羞愧的样子,郁闷地一甩袖子撅着嘴出去了。 “我让凌凌给你补补课,一会儿我就叫她过来。”爷爷说罢,也朝门口走去。 “补课?补什么课?” “你理解能力之外的东西!” 第十二节 家事 - 十族 - 小白11 () 不一会儿,林凌走进来。她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快速走到我身边。 “怎么?”我被她的行为搞的有些忐忑。 “为什么突然间看不到你在想什么了?”她满脸疑惑。 “不会吧,刚才明明你姥爷还能知道呢。难道是爷爷……?” “爷爷怎么了?” “他刚才拍了我后脑勺一下。” “哦,那就是了。” “什么是了?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爷爷的那一下,以后没人能读你的想法了,这样的小事儿就不必纠结了,你要补的东西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 确实,应该从哪儿开始说呢?他们所涉及到的每个问题都超乎我的想象,每件他们认为平常的事情到我这仿佛都是一个奇迹,这根本就是如同我爷爷刚才说的一样,是我理解范围之外的事情。我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们比起来就好像一个刚出世的婴儿,需要从最最基本的开始学起。 “不如先讲讲十大家族好了。”我想了一阵开口说道。 “呵……”她十分不屑地笑了一下,“你倒是会问,十族……十族要是全讲明白,那么你也就没什么不懂的事情了。十大名族,各司其职,往小了说十族可以掌控世间万物,往大了说,十族就好比是浓缩的世界。” 十个族群就是浓缩的世界?这好比天方夜谭似的话语虽说确实让我吃惊不小,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也不是十分惊诧了。 “先说说我们林家吧。”我本以为刚才她的话是拒绝回答的意思,没想到已经开始讲了,“虽然我外公和你讲的是我们林家时代居住在冥府,但我相信你应该也能猜到,其实林家并不只是‘居住’这么简单,而是‘执掌’冥府。换言之,用你能接受的范围里的话来说,林家就是地府,而族长便是阎罗。” 对于林正生是阎王的说法,我到是并不感到意外,从他那三个字的震慑力,想来也不是个凡人。“这么说,林家善于读心,也就是用来赏罚善恶,判定六道轮回了呗?” “读心在调整来冥府的人去向的时候确实有点儿用,毕竟冥府下辖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不过你怎么想的会有什么六道轮回?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她一脸疑惑的问。 “嗯?有阎王却没有六道轮回?这些在现世的说法里不是都有么?而且要是人死了之后都到冥府去又不从冥府出来的话,那这么长久的历史积累下来,冥府不应该遍地都是人了么?”这算是头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你现世的毒中得太深了,轮回,怎么可能,你觉得人死之后来到冥府居住再死掉还能轮回到现世这是一套循环吗?真可笑,不管人行善或作恶,现世和冥府都只能来一遭,现世死了进冥府若是在冥府中不幸死掉的话就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了,不过冥府中到是没有寿命一说,冥府中的死也不同于现世,这个其实你也没必要了解,反正跟你们族人也没什么关系。还说什么六道轮回的,你不觉得奇怪吗?好人留净土,坏人去地狱,又分各种人鬼畜生,难道现世的人不应该是越来越少么?可是现在的人数不减反增,难道都是从冥府冒出来的?还是一个人要轮回成两个?再者,冥府的地域几乎可以用‘无限’大来形容,听过现世里一个词叫做九九归一么?冥府中的区域就是取得九九归一的意思,整个冥府大约有九的九次方个域,每个域就相当于一个世界,你觉得凭人数就可以填满这些世界么?” “呃……冥府里的这些玩意儿都是些什么庞大的数字……”如果冥府是人为建设的话,我相信一定是一帮闲得蛋碎的数学家们建造的。虽然刚才被她批得乱七八糟的,不过她说得也很有理,似乎没有反驳的余地,“这么说来林家执掌冥界,所有的现世人死了之后都必须要听从林家的安排才能决定最后的归宿。林家有这么大的权利,倒也不愧是十大名族中的榜首。” “你倒是会排名,呵呵……不过要是按各族的能力来排,第一当然是陈家,如果陈家排除在外的话,林家的第一倒也当之无愧!”她面带骄傲的表情说道。 “陈家?”我指指她又自己,“你说咱们陈家?咱们有这么厉害的?慢着,照你那么说林家第二,陈家排第一?这和那个句子里的顺序也不对应啊,我本以为你说的那个包含了十族的句子是按照家族的本事来排的……” “那个句子虽然是前人顺嘴说出来的,但也确实也是把能力的排名解释得一清二楚,不过你的解释方法不对,‘林里无王法,风闻马后尘’里面囊括十族,十族除陈家之外其余九家各司其职,十族按能力排的话,那么这个句子的排序应该是后句压前句,头强中间弱。应该是司命林家、掌劫侯家、福禄李家、决策马家、镇世吴家、守界文家、探察王家、布阵封家以及灾疾法家。至于你们陈家,自先前椎氏被族灭之后,再没有哪族敢挑战你们的位置了。” “椎家?怎么还有个椎家?这个怎么没听你说过,族灭?难道和我们陈家有关?” 她听了我的问题后,冷笑了一下:“有关?那么大个椎家,曾经执掌各世之劫数,十族里实力排名第三的望族,让你陈家说灭就给灭了。我林家就因为念在与椎家有些交情想要帮椎家在冥府安排个居留之处都险些被你陈家连带收拾了。也就亏了是其他几大族长同时向陈家求情要求放过林家,加之椎家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实际行动,要不然陈家非要让他们个个归尘不可。后来又令我们林家把椎氏全族判至冥府蛮荒的不归终山域才算作罢。下手狠到这种程度,怎能就用个‘有关’就概括了。”感觉她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带着很强的怒气,大概也是在埋怨陈家吧。 “我们陈家有这么厉害?能把这么大一族人都灭掉?”我怀疑她刚才描述的那些的真实xìng,毕竟像我们家这种人这么少的家族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么? “笑话,这点儿小事儿还用得着怀疑?你在现世里应该也经常听到恨一个人时经常有人形容道:上天追入凌霄殿,下海追到水晶宫之类,这些不过是凡人的气话而已,而对你们陈家来说,这种追法简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而且要是论起武力的话,你们家前几世的先祖抛开不说,就单说爷爷的本事那可都不是你理解范围之内的!招了我们林家的人最多是在百年之后让他们吃上些苦头,而惹了你们陈家,恐怕真的说这人只要不灰飞烟灭就永远不得安宁……” 听了她的这一番话,我着实吃惊不小,原来那个在印象中慈祥的、见人就微笑的爷爷居然武力值爆表?不过还有个问题很纳闷:“那为什么要灭掉椎家?” “为什么?这个时间太久了,我也没经历过这件事,具体的过程到底什么样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听说也是椎家自找,竟然觊觎你们陈家的血脉。虽然我也搞不清楚血脉这种东西是否真的还有被夺取的可能。” “我们的血脉?我到没觉得这本事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越世吗?虽说能不受限制地去各个地方很方便,不过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特了不起的地方。” “越世只是一个小方面,陈家还有很多的本事,你以后会了解到,不过最主要的是你们血脉是不灭的!” “不灭?什么意思?” “这都不懂,就是说你们陈家的人只有生老,却没有病死,可以随随便便地在生死之间游走,简单来说就是不死,懂吗?这些难道见到陈正铎的时候他没和你说过吗,还要再来问我?”她一直直呼她爸爸的名字,让我反应了好一段才知道她说的是谁。 “不死到是懂……我大爷开始确实说我们陈家的能力是不想死就死不了,不过后来又说是骗我的……” “呵呵……那当然是骗你的,”她顿了顿,说道,“你们陈家人才不是什么不想死就死不了,而是想死都死不了!不过好在你们陈家的血脉只有男人继承,否则文家得了你陈家的本事,那还得了?” “等等,这不合常理啊,见到我大爷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如果我们家的人都不会死的话,那我们现在族人得有多少了?” “你以为会有多少人?你们陈家历经数千年,也不过区区十辈人,况且陈家向来女多男少,每辈得女百人也未必能有一子……你母亲是你父亲的第五任妻子,连你年长的几位嫁入文家的异母姐姐都已随其夫搬来我冥府了。你父今年已百有八十,陈正铎年过二百,而爷爷也早已活过五百chūn秋,更不用说上几辈先祖了。” “你快拉倒吧,你这是夸咱们家长寿还是骂咱们不是人呢?几千年就十辈子人,你都够送jīng神病院了!”她口中说的我爸现在已经一百八十岁,而爷爷居然有五百岁?这在我这里根本形不成一个实际的概念,我只当她在诳我。 “这才不过讲了一点儿小事儿就已经啰哩啰唆地用了这么长时间了,谁有那么大闲工夫和你逗?”林凌一脸气愤,“我说什么你就听着就得了,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要不是爷爷非叫我给你讲这些,我才懒得和你说!” “好吧好吧,我尽量少问。”我一脸无奈,毕竟从人家那里学东西,还是规矩点儿的好,真的假的就这么一听就得了,免得一生气再什么都不和我说了,那就二了,“不过还有个小问题……” “说!”林凌气的嚷嚷。 “林家执掌冥府,不是也不会死的?” “以现世的角度来看确是如此,但是这是一种只有陈、林两家自己才能理解的事情。我们林家只是‘掌管’冥府而已,是与生俱来的冥府居民,就好比其他现世居民死后要去冥府一样,我们一族寿终之后要在其他世度过,包括执掌冥府的族长,也是要由下任族长接替的。不过我林家世居冥府,寿命较现世人来得要长得多,不过倒也不能按照现世的时间来推算岁数,毕竟时间也不一样。只不过我们林家人的死从现世的角度来看倒是死出了冥府而已。” 这个逻辑倒像是死了之后才是活了,活着的时候本身就是死的……不过这个相较刚才乱七八糟的说法来看到是还不算难理解,基本可以懂。“懂了,不过我对你的说法,就是‘你们陈家’和‘我们林家’有点儿不太满意,怎么说你和我都是一个爷爷,最起码也应该是咱们陈家才对……” “滚!别净纠结这些没用的!” 第十三节 问题 - 十族 - 小白11 () 林凌接着给我讲了一大坨关于陈家和林家的事情,很多事儿我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她也不让问,于是我也就凑合了解了个大概。讲完这些大概用了个把钟头,之后我再追问她讲其他的事儿她却推说快要累死了,以后的我自己慢慢去问就行了,然后一头扎进隔壁的客房不愿再跟我多说一句,我只好灰溜溜地跑到爷爷那屋去寻他。 “怎么?讲完了?”爷爷抬头时正见我踱进屋来,攥着一把牌问。 “没……她不愿讲了?” “这孩子……”林老爷子回过头说到,“你再去找她,就说是我……” “算了!也怪不得她,我们之前从没讲过分毫关于家族的事情,想必从头开始说对凌凌来说确实有些难度。”爷爷抢过话头,“她这半个时辰里和你说些什么?” 爷爷说的时间一直是以什么丙辰年、乙丑年之类,每个钟点都用时辰来说的,我原本以为是爷爷古装电视看多了,根据刚才林凌讲的,原来是他老人家早已习惯了那种天干地支的计时方法。 “也没有什么,就是讲了讲咱们陈家和林家的事情,又粗略的说了说十族。对了,中间提到个‘椎家’。” 听到‘椎家’两个字,林老爷子和文老头俩人都很不自然地动了一下,文老头默不作声低头继续看着牌,林老爷子悄悄瞄了眼我爷爷,见没他什么反应,也自顾地看起牌来。 “那你还想听什么?”爷爷出着牌,头也不抬地问。 “我?我也不晓得后面还有什么要了解的,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反正不着急,以后再问就好了,现在主要还是想知道文媛的事……”我一口气回答到。 “哦。”爷爷随口答应了一声,把牌往桌上一摊,“顺子,我赢了!” 两个老头不信似的翻了翻爷爷撂下的牌,叹了口气在身前放着的几颗瓜子中拾了两颗放到爷爷面前的瓜子堆中。 “你去书房找正钟吧,这时辰他应该回来了。”爷爷边洗牌边说道,“你就说你见到正铎了,然后有事就问他,说我怕耽误打牌没时间!”说罢摆摆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爷爷之前并不像这样的,他从我小时候就特别宠着我,经常逗着我玩,每次老跟我说不完的话,不知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出了爷爷的屋子,隐约听见后面林老爷子和我爷爷嘀咕了几句什么,没听清,只听到什么真的要怎么怎么的。 推开书房的门,我爸果然在那坐着。 “爸……” “嗯?你怎么回来了?”他抬眼看见我,放下手里的书,一脸惊讶地说道。 “啊,回来半天了,我爷没和您说?” “没,我刚进屋来,还没见到他。你又没钱了吧?”他笑笑,伸手去掏钱包。 “我看见我大爷了。”我按爷爷说的,直接跟我爸说道。说完,我看到他拿着钱包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笑着边掏钱边说到:“胡说八道呢,你大爷都死了多少年了,你做梦了吧?” “我真见着他了,在间界,我也知道咱家的事儿了!”说完我发现他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什……怎么这么早就让你知道了……本打算过几十年再告诉你的,这个不靠谱的大哥。你爷爷也知道了么?” “是,就是我爷让我来找您问的。”什么叫本打算过几十年再跟我说啊,就说咱家没什么寿命上的约束吧,也不能尽量的往后推啊。‘不靠谱’这个评价来形容我大爷果然是最恰当的,不过其实从做事风格来说在我的印象里我爸和我大爷差不多,不过他的xìng格到是跟我大爷截然相反,干什么都是慢条斯理的。 “找我来问?”我爸一笑,“之前你爷爷不是一直不让我和你说这些事么,他没打算亲自教你么?他是不是又在跟老文头下棋?” “没,他说怕耽误打牌……”原来不让我知道家里的事儿是爷爷的主意,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才瞒着我呢? “打牌?打什么牌?”我爸一脸惊讶地问,好像印象里我爷就没打过牌似的。 “不知道,我又不爱打牌。”说完之后我想起来他们从我屋出去的时候提到过要打什么牌的样子:“好像是斗地主吧。” “斗地主?”他眉头一锁,追问到:“是不是有林家的人到咱们家来了?难道是林正生?” 这个单凭打什么牌就能猜到是什么人来了家里的情况很是让我费解,“确实是林家的人,不过是林正成和林凌。” 他哦了一声后便坐到椅子上,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我看他不理我,心想反正是到自己家也不用客气,便自己端了杯水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随口问到:“我妈呢?” “没在,去你姥姥家了。”说完他便又陷入了沉思,半晌,他问我:“你是不是想知道文媛的事?” “我……对,是!”怎么我还没开始问,他就自己拾起话头了,还找得这么准,看来他们真的是有太多的事情没给我说明了。 “直接让我和你说的话,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这里面涉及到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要是等我捋清楚了再告诉你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听到我的回答后,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干脆你问吧,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问我,我再给你说。” 这到是把我难住了,我这也是遇到的状况不少,要问的东西太多,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应该从哪里开始问。关于文媛的事情似乎和十族的事情有着好多微妙而又密不可分的关系。 “文媛到底去哪了?”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觉得这个问题最要紧。 “你这个问题到是问得好,我怎么知道。”他把手一摆,一脸茫然的表情:“你还是先问点儿有价值的东西吧。” “有价值?什么叫有价值?难道文媛的所在对你来说连所谓的价值都没有吗?”我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你看,又急了,早和你说了你这臭脾气要改改!自己家人就算了,出去老是这个脾气早晚要吃亏!我说的不是文媛的位置没有价值,而是你问我的问题没有价值!”他不慌不忙地解释到,“说什么话之前就不能先动动脑子么,如果我知道文媛在哪儿的话,早就直接告诉你了,还用等着你问我,还让你自个儿饶世界去找去?” “说的也是……”我有些羞愧,毕竟跟我爸急眼也不是什么做脸的事儿,“那先告诉我关于文媛和文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吧?为什么她去了冥府?” “对嘛,这好歹也算是个问题了。”他端起杯来发下没水,把杯子搁到了一边,掏出茶叶来捻了一撮放进杯里:“文家是负责界间守卫的,这个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他们世代驻守各界的间界,禁止各界的人私下来往,这本身就是一个得罪人的活。虽然文家人数众多,但是毕竟除了守界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势力相较其余各族来说弱得很,所以一直被其他族人排挤。后来,文家的族长及长老们主动向咱们示好,请求咱家与他们家通婚,虽然这种家族通婚对咱们没有什么太大的益处,但也无害,也就这么定了。咱家的女子虽没有不灭的血脉,却也带有其他些许陈家的本领,终归又是陈家的族人,所以自从两族通婚开始,文家也就不至于被其余各族欺负了。文媛如果不离家的话应该是你的第一任妻子,这个你也应该知晓了,本来打算也是晚两年到成婚的时候再说的。”他看着我晃了晃杯子,显然实在让我沏茶,我期待着他的下文,也没理他,他只好继续说道:“至于文媛为什么离家,按照文朝辉的解释,应该是在他告知文媛咱们两族通婚的规矩后不想嫁入陈家,所以私自跑去求林家的老爷子入住冥府的。不过你要注意一点:这只是文朝辉自己的解释。咱们家族向来不是强迫文家女子嫁入本家的,所以逃婚不太成立,再者,就算真是悔婚去林家,你认为以林老爷子的头脑,会把一个可以惹怒陈家的人留到自己的眼皮底下么?” “应该不会,林正生我说不准,但是按照我的观察,如果真是这样林正成绝不会收留她的。”我断言到,自打他和爷爷一起出现在我房间的时候,就能看出他一直是一种谦卑的态度。还有爷爷打我头的那一下使得林家不能读取我的想法的时候,他也是像小孩子和长辈闹脾气一样的态度,就算爷爷这样奚落他,他连眼神中也没透露出生气的意思,似乎对爷爷很崇敬。 “没错!林家之前看过陈家诛灭椎家的全部过程,绝对不会办出惹恼陈家的事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里有你大伯的意思或者……”他把最后的音说得很长,然后停止住,手里又开始不断摆弄起那个杯子来,我见他总说一半留一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没管给他倒水,反倒着急的说:“或者什么?爸你为什么每次说话老是说一半藏一半等我问的,不能一口气说出来么?” “你别老这么着急!我没说完你就抢话说,你就仔细听我说的,这样多少也能练练你的xìng子。你不管我,我自己倒,反正也是耽误你的时间。”他不睬我着急的样子,自己端了杯子去兑了点热水回来坐下细细地品起茶来,“或者是有人得了椎家曾经得过的消息。” “椎家的消息?椎家之前得到过什么消息?” “杀死我们族人,截取我们能力的方法!”他声音很小,但是异常愤怒地说道,“但是即使真有人得到,也无法确定到底是哪族获得的消息,各族都有嫌疑,而林族、文族嫌疑最大。” “杀死我们?我们还能被杀么?还能截取我们的能力?”这和林凌刚才给我讲过的东西冲突了,显然父亲知道的事情要比林凌详细得多,“但是,即使有人得到了这种消息,那和文媛失踪有什么关系?” “能!只是方法比较特殊,你没有知道太确切的必要。至于和文媛的关系,我也暂时闹不清楚,不过总觉得或多或少会有些关系。不过这些说到底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等你找到文媛之后,或许并不是这么回事也说不定!”他喝了口茶后淡定地说道。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文媛呢?” “茫茫人海找一人的话,咱们确实没有什么用得上的能力,不过好在有个十分靠的住的家伙可以帮助你,你记得子涵吗?” 听到子涵的名字,我脑袋里立刻反应出那个虽说是个女生却从小就和假小子一样的家伙。她叫王子涵,和我一般大,虽然模样长得还算清秀,但是总是中xìng的打扮:刻意留着的短发外加身上一年到头穿得都是用她自己的话说是方便上窜下跳的宽松运动装,所以一直让身边的人分不清是男是女,她是和我一长大的‘铁哥们儿’,只不过后来我上学去了外地,又在外面打工才和她很少见面了,但是电话还是经常打的,自然也不会有陌生的感觉,“那当然,怎么可能忘了她呢,头些天还通过电话呢,不过您为什么突然提到她?” “你要找人当然要找王家,你那朋友作为王家的族正,她寻人的本事可不是盖的。” “王家?探察王家?王子涵是王家的族正?!”我惊诧,那个假小子一样疯疯癫癫没一点儿正行的王子涵居然做了家族的族正?在我的眼里族正就是家族中很厉害的人的意思。 “干嘛这么惊讶?羡慕了?其实你在外面也可以自称陈家的族正,反正咱们家也没有。”他一脸笑意地摊了摊手。 “没有?咱家为什么会没有族正?……不对啊,林凌说过我大爷就是族正啊?” “族正本身就是负责联系各族和各族搞外交的,现在各族的大事都会主动向咱们来报告,就连各族族长、族正的更换都会向咱们来请示,族正们又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陈家本宅拜访你爷爷。都这样了还要单独设立出一个族正来干嘛?咱们陈家本家的人少,每个人都可以说是陈家的族正。”他似乎有些得意。 “连各族的族长、族正接任咱们都能管?” “当然了,不然的话,别的家族就不说了,你知道冥府有多大吧?管着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人可要比现世里的皇上气派多了,难道林家就都是高风亮节的人物,在林家内部由谁掌管冥府会没有分歧吗?你看为什么现在冥府中没有争端,就是咱家的能耐啊!”他很骄傲地拍拍胸脯说。 “好了,还是先说有用的,我要怎么找王子涵?” “咱家本事大了去了,以前你爷爷一直不让和你说,所以一直也没机会,现在好容易让说了,还不让说够了。”他有些意犹未尽地嘟囔道,“王家既然主业是探察,自然来去方便。想找他们的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说话就到。” “行行行,以后有的是机会听你讲,我听着还能解闷呢,不过还是先办正事要紧。你刚说的叫王子涵那个‘一句话的事儿’什么意思?‘说话就到’又什么意思?是说我随便叫他几声他就知道就能来了?那我应该说什么?” “对啊,我就是这意思。至于说什么那就随你的便了,好比你就可以叫:子涵,来,来……”他说着,手还伸出一个指头不停的随便比划着,看着他喊子涵时的样子,活似叫狗一样,我猛然想到,或许他就是把王家的人当‘jǐng犬’使唤呢?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第十四节 子涵 - 十族 - 小白11 () “爸,外面来个姐姐好像是要找你!”随着门被推开,陈熙露出了半个脸,“诶?哥你也在这屋呢?要不外头那姐姐就是找你的?你们谁去看看吧,我说带她进来她又不来,我要去做作业了。”说完关上门走了。 “你看你看,这么快就来了不是?你去接她吧,要不她也进不来,咱陈家的大门可不是想进就随便进的。把找人的事交给她的话,绝对没有问题的。”老爸笑着说到,说完又把先前丢掉的书抄到手里接着看起来,我隐约注意到,那本书似乎和普通的书籍似乎有着些许细微的不同,但是还没等我看清楚,他就转过身背对着我说:“你先去跟她聊聊吧,之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再来问我就行了,我要先查点儿东西。” 我随口应了一声就离开了书房,好多年都没有见到子涵了,虽然经常通电话,但是从电话中的对话及声音感觉她的形象似乎和我印象中有很大的反差。没想到他竟成了王家的族正,这个她却也从来也没对我提及。不晓得印象里那个疯疯癫癫的,既聪明又很有蛮力的丫头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从书房出来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在脑海里勾勒她现在的造型,或许也能变成美女了也说不定。刚走到大门口一眼就发现了这个货:她依旧是一身久违的运动装,松松垮垮的,还背着个大书包,像是登山包那么大。形象上除了头发长了一点儿和一只耳朵上打了个耳钉之外,别的似乎都较前些年没什么变化,双手插着兜斜歪拉胯的站着,依旧是个假小子的造型。外型没变xìng格正常了也好,我心存侥幸地默念着。 “哎?哎?!你什么时候回家了?”还没等我和她打招呼,她就蹿过来一把勒住我的脖子险些把我拽倒,瞬间打破了我的幻想,光凭不见面的对话果然不能判定一个人的xìng格。她倒是拽得更起劲了:“好家伙,几年没见了,怎么突然回家了?哎哟,怎么感觉你还长了个儿了。” “被人送回来的,本来我没打算回来呢还,一想你还活着呢就不打算回来。怎么着这几年没瞅见你,还这么没正行啊!你不是都做了族正了么?”我费了挺大劲才把她推开,揉着脖子说道,“不过你丫手劲儿见长啊。” “嗯?你怎么知道我做族正的事儿了?你家人舍得和你说家族的事儿了?我记得你爸还说我活到死都够呛有机会跟你合作呢。你也太没人xìng了,见面就咒我死啊?”她撸上一边的袖子弯起白皙的胳膊摸摸手臂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起伏的肌肉说,“哪有劲大了,明明是几年没搂过你你不习惯了,以后一定要让你适应适应!” 我去,那叫搂啊!十字锁喉也就不过如此了,我估计换个人这会儿都给勒死招了苍蝇了,不过这话我憋在肚子里没敢说出来,生怕她也让我招了苍蝇,“嗯……他们算是说了吧,这次就是我让我爸把你找来帮忙的。话说你平时打电话老是废话那么多,当上族正这么风光的事儿怎么没来个电话通知一声?” “切!谁晓得你知道不知道族正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而且这段时间我都快忙死了,不知道当上族正之后有这么多烂事儿要处理啊,尤其你爸,简直拿我当狗使唤啊!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辛苦辛苦,先进屋吧,老在门口站着算怎么档子事儿!”一边说着我开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她这个被当作狗的状态果然被我猜中了。 “哟哟哟……这可是当上族正之后头一次来陈家有人给我开门,这可得好好享受一番,还是你在家好!”说着她还踱起了方步,不紧不慢地往屋里走。 “甭废话了!快上我屋去!”我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她扭头不怀好意地瞪了我一眼,走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直接就约人家去房间啊?矮油,你好坏呀!” “给我闪一边子去!还有正事儿呢!”这感觉就好像一个扭扭捏捏的娘娘腔老爷们儿拉着我胳膊一样,我连忙推开她并一直保持着伸出胳膊的姿势,防止她再度靠过来,俩人连拉带扯的进了屋。 “说吧,什么事儿?”进屋之后她也不再缠着我,很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床上,把书包往旁边一丟说到。 “我想找个人,找文媛。”到时和她也没什么要客气的,我开门见山。 “找文员你登招聘哇,这事儿我可管不来。”她玩笑似的说,说着还在包里翻腾起来,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 “你妹啊!我说找的是人名叫文媛!” “你弟啊!你说得到是蛮轻松的,说个名字就叫我帮你找人,求着我呢还吼我!”她停下翻包的手,双手抱在胸前,生气地说道。 “呃……大姐我错了,头一次合作,不知道您还有这么多讲究……说吧,要什么资料才能找着人?”我连忙示好,心想反正又打不过她。 “嗯,还算你是人。我不过逗逗你,不用特别讲什么,反正大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不就是找你媳妇么?”她嘿嘿笑了几声,继续翻腾那个大书包。 “找什么媳妇?你听谁和你说的这是?” “听你爸说的啊,还能有谁?” “他说的你也信啊?等等,我这也才刚回来的,他也才刚见到我,什么时候和你说了又?” “就刚才啊,来之前。”她从书包里掏出根笔叼在嘴里,然后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之前?你也没见到他啊?他给你打电话了?”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了。 “电话?你爸找我还打电话?要是那样那我早就关机了!我之前还没来你家呢,怎么突然就来了呢?”她冲我翻了个白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翻书包,“jīng神通话,懂么?思想层面上的对话。当初谁也不是这么缺德教给你爸的!”她最后还不忘嘟囔了那么一句。 “不懂……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们家族的能力啊,什么叫什么玩意儿?我们家族的能力,沟通、探察、记录和疾行,沟通就是刚才说的这个思想层面上的对话,等以后我告诉你用法,疾行就是跨一步就能直接到达想要去的地方,探察和记录嘛就是王家的基本了。你丫的还让不让我找东西,老打岔。”她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有不懂的还不让问了,找什么东西啊,你丫那破包有多大,怎么还没找着?倒床铺上找!”他们的能力到是很方便,听上去比我们自己家的本事还要强,尤其是疾行,旅游都不用飞机票了。 “包到不大,就是东西挺细碎的。”说着,她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抖了到我床上。 我去!乱七八糟的什么行子:笔、本、手机、相机、电脑还有好多的内衣裤。 “你这东西什么的就不能收拾收拾,那衣服什么的就不能叠好了啊?哪儿有一点儿女孩的样儿!不过话说你带这么多衣服干嘛?” “废话!我们探查的老有住外面的时候,能不带着衣服么?”一边说着一边在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零碎东西中瞎翻腾起来,不过我还是比较怀疑带的内衣是否有用得到的必要的。 “呃……不是有那个疾行么,换衣服时候一步就到家了,再一步不就回来了。” “哪儿有那么方便,疾行术以我这体力一天只能发动两次,回家换个衣裳来回直接用完了,万一要有事儿呢?腿儿着?”话音刚落,她突然抓起一个手机样的东西嚷嚷到:“找到啦!啊哈,还真没丢!” “那是个什么?” “这个呀?这个是我结合我们的探察技能开发出来的工具啊,以前王家的探察能力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所以我就做了这么个东西,它和电脑的原理差不多是一样的。这个就是便携的探察用工具,只怪我当时把这个破玩意儿做得这么不起眼儿,都弄丢了五个了,他妹的!” 你妹的才对!弄丢了东西还有了理了?“工具?你开发的?”虽然她的聪明程度和动手能力不用质疑,但是对于把家族能力开发成工具这些事儿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既然做成工具了,那岂不是谁捡到了都能用的?” “当然不是,要不我们王家还能跻在十族里吗?族人也早就不干了,这虽然是一套系统,却是基于我王家能力及血脉制作的,必须由我们家人才可以cāo作,不过目前他们都不愿意用,就我自己在用着,它也并不是真的像电脑或手机一样谁捡到都能cāo作的。这个完全是通过能力控制的,所以即使丢了也没关系,因为除了我王家人外,没人能用得了!”她把手里的物件递给我,“喏,不信你试试,别看你们陈族的能力有多厉害,这东西拿你手里也和砖头一样。”说罢,洋洋得意起来。 我接过这个设备仔细研究起来,这东西的重量和它的外观完全不成比例,简直轻若无物啊,我原以为这东西至少也得是塑料的,现在来倒像是卫生纸做的。外观上和普通的触屏的手机差不多,前面一整块好像是屏幕样的东西,不过整个机身上没有任何按钮和窟窿眼儿也没有什么盖子之类的东西,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用电驱动的。我上上下下地鼓捣了半天这个东西,相信了子涵刚才说的话,这东西在我手里还真是和板砖一样一样的,于是,我把这块砖头丢还给了她,“什么破玩意。” “用不了吧?”她更加得意起来,不停摆弄着那个设备,还哼起了小曲。不一会儿的工夫,那个刚才还想块石头似的设备就亮了起来,“是守界文家的女儿对吧,叫文媛。” “没错,文就是文化的文,媛就是名媛的媛,左边一个女字边儿……” “好了好了,别啰哩啰唆的了,怎么说咱也是正经的大学生呢,字还是会写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噼哩啪啦不停闪烁的屏幕说道。 她一直紧盯着那个亮度很低又频繁跳动的屏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到她的样子我竟然开始有些为她的眼睛感到担心,约莫一刻钟后,她突然发出了‘哎?’的一声,吓了我一跳。我刚刚凑到近前,还没等开口发问她就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继续摆弄起她的那个机器来。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她猛地抬起头…… 第十五节 王家本宅 - 十族 - 小白11 () “不好意思,我忘了我的这个便携的只能查到现世中的人了……”她一脸尴尬地冲我吐了吐舌头。 等了半个小时就等出来这么一个蛋碎的结果,有点令人抓狂。不过这话出自她的口,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了,毕竟和她有二十年的交情,对于她那种丢三落四的做事风格早已熟知,反正她向来是这么不着调的,自然也就懒得再去纠结她的过失。 “那怎么办?还能查到文媛在哪儿吗?” “没问题,你跟我回趟家,到家里让她去找,在她那儿不管是身在何处,只要是个物件就都能搜得出来的!”她脸上又布满了骄傲的表情。 “去你家?让谁去找?什么时候……” “就现在,跟我走!”没等我说完,她说了一声走,一下从床上蹿下来,攥住我的腕子,东西也顾不上收拾,连鞋都没穿就一步迈了出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周围的景sè一下子就变了:眼前是一座足有几十层高的大楼,朝向我的两面都是整片的玻璃幕墙,就像一般都市里的写字楼一样,不过大楼的周围却全是树木以及花花草草没有别的建筑,不远处似乎还有一座大山。这座大楼杵在这里显得很突兀,极不搭调。卧槽,这本事太牛叉了,我心里话说。 “到了,我家。”她一摆手。 “你家?”印象里王子涵家就在我家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小时候经常去的,而且也就是那种在市区很普通很平常的二层小楼,虽然近十年没去过了,不过根本不是这个像插在深山里的烟囱一样的建筑,“你家什么时候搬家了?这什么地方啊?这炮楼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叫炮楼?这就是我家本宅,这是某个大洋里的某座岛上,别说在地图上标注,就连卫星都是搜不到的,所以关于位置的问题我没法给你说清楚。楼在地面上的部分现在一共50层,本来是逐年加盖的,不过由于太高了会太扎眼,所以到49层的时候就不往上加盖了,最顶层是前些年被我加盖开发了个大设备。家族里一直是主张往地下发展的,地下还要有个几十层,最下面是个异界的界门。”她显摆似的说,“这里存放的都是各界的历史资料,我家书记的记录本事是很强大的,整个现世百年内的所有事情的详细记录如果存在我家大概也就占半个小指盖大的地方,不过由于除了现世外其他的异界太多,光说一个冥府下辖就有几亿个域,资料实在是太占地方,于是好多异界里的小事都是不记的,大事就记录个大概,即便这样也是差不多几个月就能放满一层,而且很多其他家族人来翻查资料的时候有些需要的东西没有详细的记录比较麻烦,所以后来借助你们家的本事在这个楼的最底层加置了一扇通往异界的界门,有很大部分的资料都是存放到异界的,这里存得只是近些年的资料,想要翻查的话随时过来都可以。” 现世百年的事儿也就才占半个指盖,而现实状况是资料几个月就能放满一层楼,一共上百层,而且还有堆放到异界的资料?这是什么庞大的信息量啊?听上去我就懒得去翻查,“这么多信息想要查的话还不累死了?” “你太小瞧我们王家了,找资料可比找人轻松得多的多的多了,你信不信我在我们王家随便找个人来在这铺天盖地的资料里找出你要的东西也不会超过半小时。而我的话,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就凭着我在顶楼做的那个家伙,你想查任何时段任何异界的任何资料,我都能在一分钟之内给你找出来!”说着她还叉起腰,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不是要找人么,正事也不干了就听我在这白话,你不着急了?”说完她也不管仍在一旁呆愣的我,一把拽过我的胳膊拖着我向着楼门走起来,我脑袋里还在琢磨着那些资料的事情,也就任由她拖着,“哈哈,你猜老头子要看到这状态会是啥表情?”她似乎略带yīn险地笑了一下。这句话一下子把我从资料堆里拉了回来,我明白她口中所说的老头子就是她爸爸,啥表情我不知道,反正肯定是不高兴!印象中他爸看见我压根就没笑过,在她爸的意识里一直都认为子涵的汉子xìng格儿是叫我给带出来的,不修理我就算是给面子了,又怎能高兴得起来。我赶紧试着抻回胳膊,但是被死死地拽住了,子涵可要比林凌的劲头大多了…… 刚从楼门进去,迎面过来一个西装领带的中年人,虽然有十年没见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子涵的父亲。还没等我说话,他爸竟然热泪盈眶地迎过来,我以为他是这么年没看到我了激动得,正想搭腔,不想他先开口了:“闺女,你可算舍得带个男人回来啦!嗯?你鞋呢?” 什么情况?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整蒙圈了。 “是啊,老爸,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子哦!”子涵也一改刚才爷们的语气,撒娇似的往我身上蹭了一下和他爸说。这场面令我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怎么好像是西游记里曾经出现过的桥段。 “好闺女,好闺女!”他快步走到近前,一把抓住我那只没被抱住的手,老泪纵横地说到:“谢谢,谢谢,我闺女一定会对你好的。”我顿时有种就好像是自己被山大王拉来做了压寨夫人的感觉,“没,不是……我……”一时语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场景。子涵见我为难起来,偷笑了一下,撒开抱着我胳膊的手,玩笑似的冲他爸嚷嚷到:“你就这么盼着快点儿把你闺女嫁人啊?人家嫁闺女都是舍不得的哭,你这么高兴干个屁啊,你还是不是我亲爹了?” “高兴啊,怎么能不高兴啊,搁谁身上谁也得高兴。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于人……不是,反正闺女嫁人谁不高兴啊。”他爸激动得说道。高兴倒是真的,不过好像为的不是同一件事儿呢,你差点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好吧? “他是陈默!你不记得了?”子涵显然也是被刚才那个吐出来一半的词惹恼了,突然猛地伸出俩手抓住我的脸,把我脸巴子揪得生疼。然后在她爸眼前晃动着我的脑袋瓜子,“看仔细了!” 听完子涵的话他爸愣了一下,盯着我的脸仔细看了半天之后,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把甩开我的手:“怎么是你小子?”说完还从衣服兜里掏出个手绢来不停地擦着手。 我戳死你!是我怎么了?我也是如假包换的24K纯汉子有木有,你丫的态度反差也太大了一点儿!你在那里擦个毛毛啊,老子上完厕所也用的卫生纸啊! “你来我家做什么?”他背着手拿上下眼皮夹着我问。 对着她爸爸,我始终是有些后怕的,这大概就是童年的yīn影吧,相较我自己家人来我竟然更怕他一些,于是我尽量低着头不去看他:“我想……” “关你屁事儿啊!”子涵又是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打断了我的话,拖着我边往里走边扭头对他爸爸说:“上一边儿去!你这打扮不是要出去么,赶紧滚边儿去,少烦我!” “我……”他爸脸上的严肃一下变成了落寞。 我虽然跟我爸说起话来偶尔也是没大没小的,但是终究不会这样。突然对这个家里谁是家长的问题感到很纠结,感情上一时竟略微有点儿同情她爸了。扭头极为尴尬地瞧了他一眼,心说这可不怨我,全怪你家闺女太强悍了。可是我怎么感觉他落寞的表情下似乎嘴角有点儿微微地扬起?猫的,笑个蛋啊你!我刚才同情他干毛啊? 一路上有好多人,大概都是王家人吧,都在各忙各的事情,但是总觉得他们偷偷看向这里的眼神似乎都带着些许笑意,妹的!都是在笑话老子吧?被拖行了一会儿后,她终于放开手,示意我跟着她走:“瞧见没?老爷子现在巴不得马上把我嫁出去呢!” 我一边儿活动着被攥得生疼的手腕子一边儿琢磨:我能说其实我理解你爸的心情么?但是嘴上又不能说:“其实他也为你好,你才比我小几天啊,你爸想让你早点找个对象也没错啊,再待两年还谁要你?” 她转头看向我,上下瞄了瞄:“滚粗!关你屁事啊,你们就没一个好东西!”说完她径直朝电梯间走去。我呆愣地看着她打开电梯钻了进去又关上门,嗯……?你这是说不要我了的意思吗?我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又把电梯门打开了,大叫:“你还来不来了?”于是我像狗一样地窜了进去,我之于她的态度就好像她之于我爸的态度,这也是报应么…… 王家的电梯快得离奇,感觉刚迈进了电梯,才转过身就到了顶楼,而且也没有不适的感觉。到了顶层之后,电梯的门徐徐打开了。眼前的场景让我感到很纳闷: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虽然映入眼帘的一整片从周围开始一直延伸到顶棚的弧形玻璃窗外的风景还算是赏心悦目,但是与我自己脑补出来的大型服务器机房的格局仍然有着天壤之别。出了电梯门之后,身后的电梯间竟然同电梯一起缓缓下落,直至与地面齐平了。这样我便看到了这层楼的全景――这层楼里清一sè纯白的地板,四周没有一面墙,整个是被一个倒扣的圆形玻璃罩子罩起来的,神奇的是如此巨型的玻璃罩上竟然没有接缝,整体看起来比乍一看时更加显得空旷了,可是……那个刚才说得很牛的设备在哪呢? “怎么样,这就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大设备――灵眼,厉害吧!” 厉害在哪里?不就是个破玻璃罩子的屋子吗?实在看不出这东西除了形状上像半拉眼珠子外还什么地方能配得上那个‘灵眼’的名字,我心里这样想着,不过为了迎合她,我还是违心地苦笑着说:“厉害,厉害……” “厉害个鸟啊?我还什么都没让你看见呢你就说,阿谀奉承没憋着好屁!”她佯装生气地说着,“现在让你瞧瞧它真正厉害的地方!”说着,她走回到这层的正zhōng yāng,也就是刚才电梯间的位置站定了,好像很随意地抬起胳膊来摆了摆,然后伸出十个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从空气中胡乱地弹了一通。说来奇怪,在她弹‘空气’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这段抽风式的演奏不过持续了几秒钟就结束了,原本明亮的屋子随着她弹奏的截止慢慢地暗了下来,玻璃罩子逐渐从下到上被渲染成了黑sè,窗外的景sè也一点点地消失了,最后整层楼都暗的像拉上了厚窗帘一样,只剩下子涵站的那里有一道光柱。 “哇,涵涵姐你回来啦!”一个女孩的声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 “这是谁?谁在说话呢?”我问到。 “来,跟帅哥打个招呼。”子涵说话时没有回头,所以我也没弄清她到底在和谁说话。 “默默哥你好,欢迎进入灵眼空间,我是灵灵。不好意思,因为我偷懒睡了一觉,实体化功能需要重新预热,所以你现在看不到我,但是我可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哟!我是由涵涵姐搭建的最完美AI,我所具备的能力是可以探察到任何异界的角落和调阅任何时间点的史料哦。” AI?人工智能?还能实体化?这是王子涵开发的?一连串的问题从我的脑海深处迸shè出来,虽然我一直对子涵的能力没有太大的质疑,但是我多少也略懂一些计算机知识,像人工智能这种东西运算量可不是一般程序能比拟的,连这东西她也能做得出来?在现在的科学界,经过了多少位科学家们几十年的努力,也不过刚刚做出了初具形态的模拟人工智能而已,而这个‘灵灵’竟然自称‘完美’的人工智能,此时我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或许她只是子涵为了向我显摆提前做好的程式? 此时的子涵也早已转过身来,显然得意得不行,脸上写满了‘怎么样,我牛吧’的表情。我总觉的这东西在我看来虽然神奇,在她手里却是随随便便就造出来的一样。突然发自内心地感觉她真的很了不起,即便从小我就一直认为她的脑袋有点儿‘非人类’的感觉,但我还真没彻底服过她。这算是认识这家伙二十年来我头一次由衷地佩服她吧,即便她是在吹牛我也认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涵涵姐我也就忍了,默默哥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这么奇葩的称呼连陈熙都不会叫的啊,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陈熙向我跑来边跑边‘默默哥,默默哥’地喊着的画面,当我是控妹的变态么魂淡?对了,她怎么认识我? “这……人工智能……?”我一时都想不出用什么语言形容我这时的想法,良久,我才憋出了一句:“现在的计算机真有这么厉害,连人工智能这么庞大的运算量都能运行起来?这真的是‘人工智能’?真的是你做的?” 还没等子涵说话,灵灵就向我刚才的问题发起了连珠炮似的攻击:“默默哥,你不要用落后于我几百世纪的这个世界的科技来衡量我,也不要拿一般人的那种低劣的智商来和涵涵姐比较,你刚才的话分明是在侮辱我们嘛,当心我打你哦!我可不是这个世里那种廉价的电脑就可以随便跑起来的系统哦,如果可以把已知这个世界里运行最快的电脑运算速度比作蜗牛爬的话,那么我现在的运行环境都不知是几倍光速了!” 对我挑衅似的问题,她回答得天衣无缝,难道她确实具有自己的思维?对我这种突如其来的问题她也可以迅速应变,或许她真的是人工智能也说不定。先甭管说别的是真假,反正就冲这态度,这名叫灵灵的人工智能系统是子涵开发的绝对没跑! 第十六节 灵灵 - 十族 - 小白11 () 我又继续追问了些各种各样的奇怪问题,灵灵也一一做出了相应的回答,使我不得不相信她的的确确是个具有人工智慧的程式。持续问答了约莫20多分钟的样子,连子涵都有些不耐烦了,这时灵灵说:“涵涵姐,实体化功能已经准备完毕了,我要出来咯。” “嗯,可以,让陈默见见你吧!”子涵说道。 “好的涵涵姐!”灵灵语调很高兴地回答。 话音刚落,一个淡淡发亮的人形的影子就渐渐地出现在离我和子涵不远的地方,开始的时候若隐若现的,后来的几秒钟时间里这个影像越来越具体,越来越真实,最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女孩子:个子和子涵一般高,留着长发,上身穿着黑白条纹的短袖紧身T恤,下面一条牛仔短裤,脚上还蹬着双短靴,在并不特别的衣服下玲珑的身材完美的展现了出来。嗯,好在是个标准的女生造型。 我还在惊叹实体化的过程,那个女孩走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默默哥,你好!” 我原以为实体化之后也不过是个全息的影像而已,没想到手居然真的被她抓住了,不论从力度,感觉以及温度上,她都像是个真人了,这着实让我吃惊不小,然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当我把视线从她攥我的手上移到她脸上时――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分明是女版的子涵啊这是?!女版的子涵啊!!女版的!! “对灵灵用的形象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啊?”见我一直盯着灵灵的脸看,子涵突然叉起腰,一脸不忿地问。 “没……没意见,不过,只是觉得……xìng别是不是搞错了?”好吧,我承认我无耻地说漏嘴了。 “呵呵……”子涵还没说话,灵灵放开我的手,转身对着子涵笑了起来,“涵涵姐,你瞧,我就说你也应该打扮打扮嘛,连默默哥都说……” “闭嘴!你怎么跟他是一路货!小心我拆了你!”子涵对着灵灵骂了句,又转头向我,带着怒气说:“大爷就是乐意让美女陪着我,你管得着吗?” 灵灵转过头缩了下脖子冲我吐吐舌头,趴在我耳边说到:“我的形象可是和涵涵姐在建造我时的样子是一样的哦,涵涵姐之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她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里,在这里也一直是这身打扮,那时候她除了偶尔帮陈伯伯办事外是不见任何其他人的,所以这身装束大概只有陈伯伯见过吧,不过她经常是忙得鞋都不顾穿,和现在一样光着脚的,所以这靴子可是我自己设计的,是不是很配?好看吧?涵涵姐这次是听说你回来之后才连忙把留了好久的长发剪短的,主要是为了怕你不适应哦。” 嗯?这么说她早知道我回来?那之前我家的情景…… “你和他偷着说什么呢?”子涵见灵灵趴在我耳边嘀咕了半天,终于安奈不住问道。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说。”灵灵转过头摆着手说道。 “什么都没说?”子涵歪着头看看我。 灵灵赶紧回过头不停地冲我眨着眼睛,我听了刚才的话后,竟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用正眼看她们俩了,抬眼扫视着其他地方:“嗯,确实什么也没说,她不过就是巴拉巴拉地向我说你有多聪明多厉害而已。” “是吧是吧,我厉害吧!”子涵当真信了,自鸣得意起来。 “厉害厉害!”在灵灵感谢的目光中,我附和道。 过了一会儿,子涵得意够了,和灵灵说道:“开始找人吧,找他老婆。” “啊?老婆?”灵灵显得有些惊讶和疑惑,茫然地看着我。 “不是,不是,什么老婆什么的,那全是我爸他们胡说八道的,据说是家族过去一直这么定的,不过说到底也不是婚约什么的。文媛就是我的朋友而已。”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慌忙地解释着。 “哦哦,晓得了!”灵灵笑着说道,又转头看看子涵,“不是真的就好!” 什么不是真的就好?这话是啥意思? 灵灵走到子涵先前站的位置,双手向两边平行地伸出去。四周和顶篷上原本黑sè的玻璃开始出现了斑斑的亮点,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大约几分钟之后,整个都亮了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我有点儿不解,之前子涵把房子变暗,灵灵又把楼里变亮了,这是在测试灯光吗? “影像投shè,把各个异界的影像投shè到四周的幕墙上,这样可以方便查找一些,而且也能更直观地看到。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懂,灵灵,放大下现世的窗口!”子涵解释到。 “好嘞!”灵灵应了一声,右手在空气中做了一个抓取的姿势,然后拖到正前方突然把手张开。 顺着她胳膊伸出的方向,出现了一个特别大的窗口,里面的景象飞速地变换着,楼群、草坪、树林、山川河流,变换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闪动的我都有点儿头晕了,我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头。 “好了,恢复吧。”子涵见我有些难受的样子马上和灵灵说道,灵灵把窗口拖了回去继续搜索了起来,“看到了没,这里的每一个小点都是一个世界的窗口,灵灵可以在所有的窗口中同时搜索,效率很快的。不过,我之前也说过了,找人的话比找资料要难得太多了,所以会花费很多时间,你耐心地等等吧。” 好厉害的能力!现在,我对灵灵一开始给我说的那个运行速度深信不疑了,也对子涵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子涵一直观察着这大片屏幕,不时地四下打量一番,而我则偶尔偷偷地瞄她一眼,现在每次看着她专心的样子时,心里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是刚才灵灵说的话造成的么? “呀!”灵灵突然大叫了一声。 “怎么?找到了?”子涵兴奋地问。 灵灵又一次冲着我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啊默默哥……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啊?” 你不愧是子涵做出来的!我心里想到。子涵也没好气地责备起灵灵来,灵灵则像个受气的孩子一样满脸委屈低头认错。 “好了好了,别怪灵灵了,你自己不也是一样么。她叫文媛,是十族里守界文家的,你帮忙去查查吧。”我对子涵和灵灵说。 “嘿,你怎么回事儿啊你,我这还在替你着急呢,你怎么倒向着她了!”子涵没好气的说,说着还不忘转过身瞪了我一眼,却也没带着生气的样子。 我看看灵灵,她也抬起头看着我,双手合十做了个作揖的动作眨眨眼。是呢?本来着急的应该是我,我为什么反而替灵灵说话了呢? “呀!糟了,忘了件大事!”子涵突然一惊,“等等我,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说着抬起腿来做了个之前疾行前的姿势。 “去哪?你之前不是……”没等我话说完,子涵一步跨出,瞬间消失在了我眼前,“……不是用过两次疾行了么?” “不是说每天只能用两次么,骗我……?”我盯着子涵刚才消失的地方,盯了好一会儿后,暗自嘟囔道。 “哪儿能呢,涵涵姐才不会骗你,而且又是这么没必要的事情,她确实每天只能用两次疾行啊。”灵灵一边翻检着周围的窗口一边回答我的自言自语。 “可是她今天已经用了两次啊?”我有些费解地问到。 “是两次啊,一次带你来这里,一次就是刚刚。”灵灵解释道。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她之前就已经用过两次了,她还去了趟我家呢。” “涵涵姐确实去了你家啊,但是她没用疾行啊。早知道你要回来,涵涵姐头几天就屁颠屁颠地收拾东西跑过去你家旁边那房子去住了,恐怕她就一直在你家附近溜达等着你叫她呢吧!”灵灵笑呵呵地说。 “头几天?”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对了,灵灵刚出现的时候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她怎么知道我要回来,再说,我头几天也没有打算要回来啊?” “哎?默默哥你在冥府里呆了那么久林家的人没有你说冥府的时间和现世是不一样的么?从冥府的那个女人在你身上取血开始到你回来,现世都过了两三天了!从她刚要取血画纹章的时候,涵涵姐就猜到你快回来了,那时她就兴奋地背着包跑过去了。” “不光我到冥府去,连纹章都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些诧异,怎么这些事她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说得就好像身临其境一样。 灵灵笑了几声:“默默哥你怎么忘了,这里是以探查本事为傲的王家,涵涵姐可是王家的族正哦!涵涵姐要想找到任何世界的任何人或者查看任何人的话,那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特别是默默哥你……”灵灵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有些话没说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探察你的时候总是无法听到你和你周围人的声音,所以涵涵姐才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也许你很多年都没有见到涵涵姐了,涵涵姐可是每天都在看着你哦!” 子涵一直在看着我?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我的心里突然浮上了一股异常温暖的感觉。不过是被个汉子关注了,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有些诧异地在心里问自己。 这时,我脑海里突然间出现了一个声音,而且一直在我脑袋里回荡着,不是我自己的想法,倒像是侵入进来的,我一惊,伸出双手拍拍头:“你有没有什么声音?子涵?” “是涵涵姐在和我对话,用她的沟通能力。怎么你也能听得到?”灵灵惊讶地瞪着双大眼睛看着我说,“涵涵姐之前不是没教过你用法?” “嗯……她说以后告诉我。”我摇摇头。 “好奇怪哦,没教过你居然就能听到涵涵姐的声音,难道这就是心电感应?”灵灵笑道,“你直接给涵涵姐回复,她一定会吓一跳的!”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联系上她呢?我不会啊。”我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教你啊!”不知为什么,灵灵异常兴奋地说。 按照灵灵教我的方法,我顺利地联系上了子涵。 “子涵。”我在脑海里叫了一声。 “陈默?……是陈默?!你……怎么会……灵灵教你的?”马上就收到了子涵的回复,好像打电话一样的感觉,但是又不太一样,总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什么影子,真好玩。子涵接着说:“我就是和你们说一声,我忘了之前带你来的时候用过一次疾行,今天回不去了,明天我再回去吧。没别的事了,拜拜。”之后便失去了与子涵的思维连接,都没给我留回话的机会,断开了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晃晃脑袋,这不是什么后遗症吧。 “什么情况?难道沟通还收电话费?她这么着急断了是怎么回事儿?”我很费解地问灵灵。 “当然啦,你是第一个直接闯进涵涵姐脑海里的人,涵涵姐不好意思了呗。”灵灵笑得很得意,“你应该对林家的读心术有所了解吧,这种思想上的沟通其实和林家的读心术差不多的,不过读心是单方的,而涵涵姐的沟通是双方的。你这么贸然地冲进了涵涵姐的思维里,可能会看到好多她不好意思让你看到的东西哦。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呀?比如喜欢的人什么的……”我觉得她好像是故意这么问的。 明明是你指使我连接子涵思想的,万一她回来要杀我灭口怎么办……虽然有着这样的担心,但心里却又有些莫名的激动,等等……她今天不回来……那…… “她说今天回不来了,明天才能回来,那我怎么办……?”我问灵灵。 “什么怎么办?你就在这里等她呗。”灵灵随口回答了一句,然后马上想起什么来了一样,一脸坏笑着说道:“默默哥,难道说晚上你要睡在我这里,你会不好意思啊?” “当,当然不是!”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慌忙解释到,“我是怕他爸……” “没意思,还以为是因为我的原因呢。那种事你放心好了,这层除非是涵涵姐带进啦,否则谁也进不来的。”灵灵骄傲时的样子和子涵简直一模一样的。 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文媛的消息,这段时间里我一会儿溜达到旁边去看玻璃上的图像,一会儿透过灵灵打开的一处窗口欣赏外面的景sè,还时不时的和她聊上几句。时间长了略微有些觉得饿了,没想到她还能生成食物出来,真是太神奇了。 再后来我遛得累了,天sè也已经暗到看不见窗外的景sè了,我就歪倒在灵灵帮我实体化出来的沙发上默默地看着她,后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瞧见灵灵还站在那里继续翻查着,一阵负罪感油然而生――人家明明是在帮我的忙,我自己却睡着了,真是够缺心少肺的!我暗骂道。 突然很愧疚地觉得让灵灵一直在这么努力地翻查着这些闪动的屏幕该是一件多么疲劳和乏味的事情啊,不知不觉间我好像真的把她当成子涵了,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说到:“灵灵,累了就先歇会儿吧。” “嗯?可以歇会儿吗?她好难找啊,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灵灵听到我说可以歇歇的时候好像显得很兴奋,扭头看看我,不过兴奋的表情马上又平复了下来,“没关系,我是系统嘛,哪里有什么累不累的,其实刚刚我也一直想让它自动检索偷懒呢,不过有默默哥刚才的话,我就很知足了。” “还能开自动模式的吗?那这么长时间,你……还那么卖命。”我突然有些感动。 “嗯,可以的,自动模式是涵涵姐早就做出的东西了,不过比我找的速度要慢很多,所以能不用就尽量不用的。” “没关系,慢点不算什么。即便你不是真人,连续不断这么高速地运行这么长时间,也该歇歇了。”虽然我也很担心文媛,想尽快知道她的下落,但是实在不忍心看到她为了这件事这么劳神费力,不知到底是为了她还是因为她是子涵的模样。 “那怎么成。”她说着转过身来面向着我,做了一个子涵经常做的动作:弯起胳膊摸着根本没有隆起的肌肉,接着说到:“涵涵姐说的,默默哥交代的事,一字不漏地执行,一定要竭尽全力!”说完她笑了笑,又转过身继续忙碌起来。 看到她的样子,听到她说这番话,突然感觉鼻子有点儿酸酸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子涵一身运动装,扶着胳膊说“你的事,全交给我好了!”的样子,回忆起以前虽然子涵一直为了我的事情尽心尽力的,但我却一直只把她当作是哥们,是和我一样的大老爷们儿,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女孩子来看,觉得哥们间的帮助是没有什么的。直到做这个动作的人变成了灵灵,我才突然感受到:原来一直有这么一个女孩子肯为了我的事情卖命,一直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愿意在被我遗忘的角落里偷偷地关注着我,一直有个女孩愿意把我埋在心里默默地喜欢着我,原来,我是一直受个女孩子的照顾,此时此刻我竟然感觉到了很大的幸福。我心中好似有块石头在往下使劲压着,而嗓子里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走到灵灵面前,一把抱住了她:“谢谢你,灵灵。谢谢你,子涵。” “默默哥,你……”灵灵很吃惊,但是却没有挣脱的意思,反而闭上眼睛静静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合起两只手臂搂着我:“如果现在是涵涵姐,她肯定会幸福死了……” “真的换成她,我恐怕就做不来了……感觉欠她的拥抱已经数不清了……”我苦笑。 第十七节 下落 - 十族 - 小白11 () “这……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怎么回事……?”看到这种状况,子涵很惊讶,结结巴巴地说。 我一看到子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连忙放开抱着灵灵的手,心想她会不会误会什么了。灵灵却两眼放光地朝她喊道:“涵涵姐,快来快来!” 子涵斜着眼看看我,那眼神似乎在对我刚才的行为表示质疑,同时快步走到灵灵跟前,还没开口发问,就被灵灵一把抱住,“你怎么了?这小子欺负你?看我待会儿收拾他的!”子涵关切地问灵灵,我心里说:我又怎么会欺负她,这么多年了你都不记得了么,向来我都是挨欺负的份……不晓得子涵当时是怎么想的,会出来这么一问。 “默默哥的体温……”灵灵说着更使劲地抱了一下子涵,又闭上双眼,凑近子涵的耳朵,不知在和她嘀咕着什么。 正当我还在脑袋里构思着到底应该怎么跟子涵解释刚才发生的情况的时候,子涵突然推了灵灵一把,灵灵只是晃了下,她自己却倒退了两步,她就那么背对着我低着头,也不说话。灵灵借机侧过头,指着子涵满脸笑意地用嘴型和我说:“她害羞了。” “算你还了一个……”子涵低着头嘟囔了一句,呼……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放下来,看来她还没生气,罪不至死了至少…… “啊?你刚才说什么?”我走到子涵跟前佯装没听清,侧着耳朵问。 “滚蛋!”子涵突然抬起头骂了我一声后,把头转向灵灵:“有结果了么?” 借着周围的亮光,我分明见到子涵的脸上泛起的红晕,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暖意。 灵灵有些失望地摇摇头:“现世连同所有异界我昨晚基本已经搜过一遍了,但是仍然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休息一下吧,我来。”子涵和灵灵说。 “不用不用涵涵姐,我不累。你刚回来呢,先歇歇吧,不要麻烦了。”灵灵似乎有些焦急地说。 “别废话了,你是我做得我还会不知道么,我刚才一眼就瞧出来了昨天一夜肯定都是运行在极速状态里。你这个状态维持得时间已经太长了,在这样会出问题的,到时候不是给我添更大的麻烦!”子涵责备的语气中有些心疼似地说道,然后瞟了我一眼说:“这个没人xìng的家伙昨晚肯定睡了一夜,自己睡觉也不说让你歇会儿,真是没心没肺一点儿都不懂得心疼人!” 我自觉愧疚地低下头,灵灵却马上出来辩解:“没有没有,默默哥早就说让我歇会儿了,是我自己没歇嘛。不是涵涵姐教我的:凡是默默哥的事情都要尽心尽力嘛。”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头更低了,那种愧疚感也是越来越强烈了。 “胡……胡说!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子涵争辩着,“算他还是个人!你快去歇着你的去!不要老说些有的没的!” 灵灵点点头,“好的好的,别生气嘛,我马上去睡了。”说完又偷偷地用嘴型和我说道:“又害羞了。”然后做了个偷笑的表情。 “默默哥,我要去睡一会儿咯,一会儿见!不要让涵涵姐太累啊,否则我打你!”说完伸出拳头向我挥了挥。 “嗯,没问题,快去歇着吧!”我伸出右手的拇指比划了比划。灵灵微笑了一下,身影渐渐地变淡,然后消失掉了。 “你也刚回来,还是先歇会儿吧!”我看到灵灵刚走,子涵就马上接下了翻查的工作,有些担心地说道。 “哎呀,我没事儿,你怎么跟灵灵一样啰嗦,咱俩一起都多少年了,我这么爷们儿的体格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子涵说。 “子涵……我……”我突然觉得话卡在嗓子眼了,实在是有点儿不太容易开口,但还是一狠心一跺脚,硬逼着自己说了出来:“谢谢你!” 说完之后,我隐约看到子涵浑身都微微动了一下,伸出的手指也跟着往回抠了一下。她沉默了几秒钟后说道:“瞎……瞎说什么呢,咱们不是哥们儿嘛,这点事儿有什么好谢的,肉麻死了!不要耽误我工作。”子涵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被感动的还是真的觉得很肉麻,这是我二十年来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出了谢谢,心里突然有种很踏实的感觉,至少我谢过她了,我默念道。 大约过了个把钟头的样子,灵灵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揉揉眼睛伸着懒腰说:“嗯~睡得真舒服。” “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我有些诧异,看到她的状态,越发感觉像是真人了。 “平时的话休息十分钟就可以了,这次已经休息得很长了。活力全开!”灵灵说着,还蹦了两下,说罢,她径直走到子涵的身边,“涵涵姐,有什么发现没?” 真是厉害的家伙,这么极端地忙了一夜才休息了不到一个钟头就恢复了。 子涵摇摇头,似乎有些焦虑:“没有,什么都没有,一点儿踪迹都找不到。” “我也是,就感觉压根没有这人一样,真奇怪。”灵灵也说。 “这么找下去不是个办法,看来还是经验不足的问题,我还是叫那个臭老头子上来帮忙吧!”子涵说着,抽回了手,陷入了沉思状。我听了之后一激灵,子涵要叫她爸爸上来?那他看到我…… “给他开门吧,到了。”还没等我想完,子涵就对灵灵说。 这次电梯间竟然是侧面远处出来了,而不是在她们俩的脚下,我越发觉得这栋楼的设计很神奇了。随着电梯门打开,子涵的爸爸迈步走出来,但他没过来,反而一直盯着电梯间缓缓地落下去,似乎也对这种设计感到很神奇。他转过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之后,我看他好似非常吃惊地快步向子涵走去,不想他却略过了子涵,一把抓住灵灵的手仔细端详了一阵:“好闺女,你终于改穿女装了!” 灵灵被子涵爸的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呆住了。子涵在后面打了他爸后背一巴掌:“你闺女在这呢!这都能认错,你指定不是我亲爹!” 子涵爸看了眼子涵,接着又扭过头看看灵灵,这样来回看了好几次:“嗯?我什么时候有俩闺女?” “我是灵灵,是涵涵姐开发的人工智能程式。现在是我实体化的样子,我是按照涵涵姐的样子被制造出来的。”灵灵挣脱子涵爸的手,有些害怕的样子退了几步解释到。 “什么和什么的,我才不管什么程式什么的,你以后也是我闺女!”子涵爸兴奋地说。 “滚粗!找你来有正事呢,谁叫你来这认亲了!”子涵怒不可遏。 “哎,什么事儿一会儿再说,我得先好好看看我闺女。”子涵爸又朝灵灵走去。 灵灵吓得逃似的跑到我身后躲起来,子涵爸这才算是真正瞧见了我,一脸的笑意立马憋回去了,拉长了鞋底子脸后说道:“怎么又是你?你又来干什么?” “什么叫又来,我就没让他走!”子涵站到我身前,冲着他爸嚷嚷,“找你帮忙呢,别净说没用的,你要不帮忙干脆下楼该干嘛干嘛去!灵灵,给他开门!” 灵灵赶紧把电梯的门又升起来打开了,看来她和我一样也是盼着这家伙赶紧走。 “别,别……我还是头一次到这来,第一次见到她嘛,有点儿激动。什么事儿,说吧。”她爸说完,四下看了看,“别说,你这还弄得真不错。特别是这么大的一个屏幕,真厉害,对了,还有那电梯,怎么做到的?” “别废话,我想找个人,但是在哪儿都找不到,所以才找你来给帮忙。”子涵似乎对她爸的赞许没什么感觉,直接开口说道。 “哦?找人还能难得住你?你可是咱们家族的族正啊,这种基本的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他爸也不在乎子涵的态度,反而玩笑似的说,“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家笑死,探察王家的族正,居然被找人的事儿给难住了。” “少来,叫你来可不是听你说风凉话的,老实听着我说就行了,别老张嘴!我们是要找一个叫文媛的女孩,她是……” “文媛?”没等子涵说完,他爸的神情突然有些紧张地说:“难道说的是守界文家的族正文朝辉的女儿?” “对,怎么您也知道?”我听到他的话后,马上插嘴问到。 “是你要找?我们没那个本事,你说的这人我们找不到!你快走吧!”他爸并不看我,直接甩给我一句。 “你怎么回事儿?打来了就没一句正用的,人家陈默惹着你了么,怎么老是这么个臭屁的态度!你要是不愿意帮忙就干脆滚远点儿!你走吧!不用你了!陈默是我请来的,你没权利轰走!”子涵跟他爸吵到。 “你不是找文媛吗?我告诉你,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你不用再找了!”他爸并不理子涵的吵闹,转过头来对我说。 “你胡说八道!我认识她一年了!而且文家、林家和我家甚至连子涵都知道她,怎么会到你嘴里就不存在了!”我也一改之前见到他就吓得说不出话的状态冲他嚷道。 “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说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愿意找你就自己去找,不要来我王家!我们没有那个本事!”她爸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对她爸恶劣的态度实在是忍无可忍,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子涵却一把抓住我把我拽了回来,“你是我请来的,我还没让你走,你就不许走!他没有那个本事找,我有!”灵灵也抓住我的衣服,冲我摇摇头。 “我告诉你王志诚,陈默是我的客人,我不叫他走谁都没权利轰他走,你也不例外,要走你自己走!”子涵是真的怒了,竟然直呼她爸爸的名字。 “啪!”一个声在楼里不断回响。子涵的爸爸用力地打了子涵一记耳光,直接把子涵打倒在地,抓着我的手也松开了,灵灵见子涵挨了打,马上冲到子涵跟前,怒视着子涵的爸爸。我刚反应过来要去扶她,肩膀却被她爸一把死死地抓住,紧跟着,场景突然就变成了我家附近,我知道这定是他用上了疾行术了。 “疼么?肩膀?”他爸没有了之前蛮横的态度,也丢掉了那让人生畏的一脸怒容,面sè平静地问我。 “没事!”我还在气他对子涵动手和满嘴胡说的话,赌气地说道。 他低头看看打了子涵一巴掌的手,动了两下后把拳头死死地攥住了,神情有些悲伤地说:“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这时候你知道后悔了!刚才动手打人的时候你干嘛去了?虽然子涵那么说话是不对,但是还不是让你给气得,说你两句你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啊。那怎么说也是你女儿,又不是你儿子! “这附近的区域已经被我下了定子,即便她们找到这里,也不能疾行跟来,就算她们能看到这里的情景也不会听到咱们所说的话!在这我就能放心地告诉你了。”他抬起头看着我开口说道。 告诉我?告诉我什么?有什么事还不能当着子涵她们的面说? “你不是要找文媛吗?我可以告诉你位置,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这家伙居然知道文媛的位置?那他刚才一个劲地又是不存在,又是找不到,难道都是说给子涵听的? “什么事?”我着急地问,虽然我也不信这家伙能提出什么合理的要求来,但是为了找到文媛,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再多的事那也都不叫事! “你当子涵是朋友对不对?那么我将要告诉的,你要去的这个地方,绝对不能让子涵知道,更不能带着她一起去!你答应我的话,我马上告诉你文媛现在在哪儿。”他爸坚定地说,“否则的话,即使子涵再跟怎么威胁我,我也永远不告诉你文媛的位置!只要我不说,这世间恐怕没人能再告诉你文媛在哪!” 这么说来文媛的所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难道他和文媛的失踪有什么关系?这事儿还不能让子涵知道?为什么? “是因为危险?”我试探xìng的问到。 “是!极度危险!”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们陈家的人有不灭的血统,自然不惧这危险二字,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即便是陈家的人不会死,在那里也有肢残甚至被困的可能!而像我们其他各族,更不比你们陈家,一旦不幸在那里遇了难,那等着我们的就只能是灰飞烟灭!我只有子涵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也不会让她有事!” 光是听着他对这个地方的形容就让我觉得后脊梁冷飕飕的,虽然他刚才也刻意提到说我们陈家族人在那里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后来说的这什么又是断肢又是被困的,我还是多少有些后怕的。 “我太了解子涵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凡是你的事儿她绝对不可能放任不管,特别是像这种危险的地方,她肯定会不理我的反对,不顾一切地跟着你去!这绝对不行!”他突然用两只手狠狠地抓住我的双肩,“你懂不懂?子涵对我来说就代表着一切,对我们王家来说也是无可或缺,我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出现!” “我懂!我当然懂!子涵对于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别说光是你这当爸爸的不想让子涵出事,你以为我想让她有事吗?像这么危险的地方,还用你说,我怎么可能带着她跟着我一起去?“这个你尽管放心,论起关心爱护子涵我自然不如你,你是子涵的爸爸。但是我也懂得在危险面前去保护她,只要你告诉我文媛在哪里,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子涵!” “嗯,你们陈家的人向来说一不二,我相信你也是这样。我也答应你,只要你能回来,我也绝不会再干涉她跟你在一起!”她爸也起誓发愿似的说道,接着他又向我发问说:“我们王家向来是以异世的探察者自居,而子涵又是我们家族的族正,本该任何异界的风吹草动都能轻易地查看到,那么你知道为什么她们没有找到文媛所在的地方么?” “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说话居然还有闲心逗闷子,我对他这样卖的关子都感到匪夷所思。 “因为我王家虽然有着探察各界的能力,但是有一个地域却是我们始终探察不到的,别说是我们,恐怕就连那里的管事,也了解不到那的情况!”子涵爸神sè凝重地说道。 “还有连王家都探察不到的地域?在哪里?”我听了之后一惊,抢过他的话头问到。记得昨天去王家之前在书房里就听我爸给我说找人的事儿交给子涵绝对没有问题,他向来说话都是很严谨的,既然都这么肯定的说了,肯定也是没少用过王家。而且王家探察异界的过程我也算是亲眼目睹了,基本每个界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得到,若是有某个角落的失误没有查看到还有可能,怎么会有某个地域根本探察不到的情况呢? “那个地方就在冥府,蛮荒之地……”她爸爸表情更加沉重了,似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一字一顿地说:“不归终山!” 第十八节 印记 - 十族 - 小白11 () 不归终山?这名字好生熟悉,好像不久前就听说过这个地方,我试着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猛然想到:“那不是……那不就是椎家……” “对,就是早年间被你们陈族灭掉的椎家最后被判去的地方!那地方虽在冥府,但是从我王家的史载来看,却从未半点关于那里的有用记录,包括掌管冥府的林家在内,无人知晓不归终山内到底有什么。先祖们曾在记录中为那里批言:‘蛮荒之地,异兽相争。尸骨遍野,十死无生!’这是世间仅存的记载。”子涵爸念道,“但凡进入不归终山的,全都是被十族定为十恶不赦之人,包括椎家,且他们并不是死后才被被判去那里,而都是在‘非死’的状态下被送至那里的。按先祖口传的说法,那里遍地都是异界巨兽且凶猛异常,但凡进到那里也就算是交代了,而终山终归冥府之地,所以死在终山就是死在冥府,现世的人在冥府死了的话,结果你是知道的……所以虽然不能在冥府判人死,却也能叫人死。 “那……文媛在那的话……”听了他刚才的描述以后,我猛然间觉得文媛要是当真在那里的话,那岂不是等于每天都是命悬一线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真是越听越让人着急。 “我只知她最后或许是到了那里,既不敢肯定,也不知她现在的生或死,外界现在又根本无法知道里面的消息。所以,你即便不去,也是情有可原的,我相信即便她仍在,也不会怪你……” “胡扯!文媛那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能让我朋友困在那种地方!去他的什么危险不危险,我一定要把文媛从那个地方救出来!”我对他动不动就放弃的态度很反感,不管处境是否危险,轻易的就放弃朋友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发自内心的是很支持你关心朋友的态度的,但是我同时也并不赞同你这种丧失理智的做法。她的生死是个未知数,你若是跟了去,同样也是这种处境,何苦再拉上一个垫背的呢?我只是给你说我的看法,至于你去或不去,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子涵她爸说道。 “你为什么知道文媛在那里?”我不再与他争论对朋友态度的问题,因为他这个人活得太理智了,我不喜欢和这种人纠结。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天是你爸突然找到我让我去追踪文媛的,当时我用探察能力追到她身在冥府后便一直跟着她。连同后来你认识她的时候,文媛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下。但是自那天她被你失误锁进冥府的界门之后,跟踪就突然断掉。等我再次搜索到并查看到她的时候,她竟然十分反常地一瞬间就失去了踪迹,就好像是我王家的疾行或是你陈家的越世发动时一样,但是这两种能力她肯定都是不具备的。我最后只在冥府发现了她残留下的影子,既然在冥府失踪,而凭我们王家的探察能力居然查不到,我就断定她肯定在不归终山!”他口气很重,似乎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一点怀疑。 “这么说我爸早就知道文媛在那?为什么要追踪她?”我突然觉得连我爸都有好多事情在刻意瞒着我,而且这个家伙竟然一直在监视着文媛的一举一动,这简直不就和变态一样么! “他不知道,他不喜欢猜测,所以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和他说的,至于为什么要查,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向来是他叫我们查什么我就查什么,不喜欢多问,即便问了他也不会说。”他一脸无奈地解释到。 怎么感觉他说的这人不是我爸呢?我没觉得我爸是这样的,印象中我爸说话办事一向严谨到是没错,但他做事向来都是有条有理,说话也是尽量详细,什么事都解释得透透的才算完,怎么会有‘不喜欢多问’这种评价出现。 “该说的都和你说完了,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子涵的爸爸说完,消失了,想必是再次发动疾行回去了吧。见他已经走了,我也就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文媛居然会在那个被称作蛮荒的地方,究竟是谁把她带过去的?又为什么要把她带走?那天她被我错手关到房子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爸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为什么叫王家追踪文媛的,这些个不明所以的问题我到家的话能直接问他吗?太多的问题在我的脑海里不停的打转,而其中最让我纠结的一个问题是――我到底应该怎么去不归终山呢? 在纠结这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我正准备开门进去,突然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了:“回来了,你去哪儿了?昨天整晚都没回来。”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林凌,“哦,我跟着子涵去王家了。” “哦。”她也不再追问,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看,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她的样子,我不知道要不要和她接着说下去。 “你怎么在门口?”我问,毕竟她给我的感觉并不是那种在家里呆不下去的人。 “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出来溜达溜达,有文媛的消息了么?”她问我。 “嗯……还没有。”我差点就说出来,好在及时控制住了嘴巴,我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去那个地方,也不知道应该让谁带着我去,但显然林凌不行。虽然她是冥府林家的人,而且之前也向我展示过她奇特的能力,但毕竟也是女孩子而且还是我的堂姐妹,我不能带着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知怎的,此时林老爷子玩笑似的说的那句‘把她娶走吧’又在我脑袋里回想了起来。 她点点头,又开口说道:“快回家吧,爷爷早在等你了。” “爷爷在等我?等我做什么?”我有些诧异。 “反正说让你回去就去见他就是了。你怎么老是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她撇出一句后,径直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跟着她一直走到了爷爷的房间,一路上竟发现她时不时的在瞄我,难道是爷爷要揍我么?进了爷爷的屋子,只有爷爷自己在摇椅上躺着,文家和林家的人都不在了,或许是回去了?那怎么林凌没跟着去呢? “回来了?”爷爷问我。 “嗯。” “王家给了你想要的答案没?”爷爷问得开门见山。 “……没,他们也确定不了文媛在哪。”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到底应不应该和爷爷说,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爷爷。为了防止他担心,我只好编了个瞎话。 “哦,是么,连王家都不知道?我看那就不用找了!”爷爷闭着眼睛说道。 “不找了?那怎么行,文媛那是我的朋友,她不见了我怎么能不找了呢,那不是等于弃朋友于不顾?我小时候爷爷不是也教过我做人的根本就是不能欺骗知己,不能背叛朋友么?”我突然觉得爷爷说话的风格不像他本人一样,以前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不去找文媛的,即使我自己提出来放弃估计都要被他训斥一番,这次是怎么了? “探察王家找不到的人,你去哪里找?”爷爷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看我。 “这……”我被他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确实,王家人找不到的人,我应该说去哪里找? “凌凌,他有事瞒我,是不是?”爷爷冷不丁睁开眼,紧紧盯着我说道。那眼神,似乎能直接看穿我的肺腑。 为什么问林凌?我突然一惊,难道…… “对,他确实有事没说!”林凌回答爷爷的问题说道,然后冷冷地对我说:“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爷爷教了我怎样能读取你的心。虽然我也不愿意,但是现在我又能看穿你的心事了。”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爷爷为什么要叫她重新读到我的心事?林凌肯定是知道不归终山的事情了,难怪她一路上都在看我。既然她知道了,那不就等于爷爷、爸爸、甚至连子涵……所有人都有可能会知道!我有些后怕地看着她,千万不要让别人,特别是子涵知道……我在心里默默地恳求她。 “林家是林家,凌凌是我孙女,不管她现在姓林还是姓陈,她始终是我陈家的人,是你的姐姐,陈家的人读陈家人的心声,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爷爷解释道,“你有你的心事,你不说,我也不多问,就像我们瞒了你这么多年家族的事情一样,好多事情不想被人知道都是有原因的。虽然对你可能不太公平,但是为了你好,我们还是有知道你想法的必要的。”说完他把我叫到近前,慈祥地摸着我的头说:“好多事情本是不打算瞒你的,不过是打算晚些年再和你说,不想让你太早接触到这些事,但终归还是被你提前知道了。瞒了你这么久,你不会怪爷爷吧?” “不会,爷爷不告诉我,肯定有不告诉我的理由。既然早晚都是要知道的,而且也不是刻意要瞒我,再说,现在不是也都知道了么,也不晚。”我摇摇头说。 “那就好,那就好。”爷爷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咱们家族的人都有不灭的血统,有一天你身边的所有人:子涵、凌凌甚至陈熙都会离你而去,你能接受吗?” “我接受不了……”我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既然接受不了,你打算怎么办?”爷爷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答案。 “咱们家族不是有越世的能力么,那不管朋友们到那个异界不是都见到了。” “嗯,是个好主意。”爷爷点点头,“那么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我和你爸爸都没有去见我们逝去的友人呢?” 这么一说也是的,爷爷跟爸爸在现世这么久了,想必都应该有很多的友人,为什么从来没听他们提及到去冥府或是其他世界里去看望友人呢? “因为死去之后,虽然身在冥府,人也还是本人,但是先前的灵魂早已不在,灵魂和**分开了,故人也就见不到了。”林凌说。 你这是在和我说话呢么?念经似的说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听不懂,我一脸的迷惑的看看林凌。 “这个很容易解释,却不怎么容易理解。意思就是说一个人死之后,到异世之前,他就会分成两个部分:灵魂和**,但是这里的灵魂跟**的概念和现世中经常提到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并不是空空的一具躯壳,其本身是携带有jīng神的,也就是说这个**还是你,你有你的意识、感觉、思想和知识,这个**是要来冥府等待我们林家分配居留的地方的,而这里所说的灵魂,其实是感情、经历、记忆和思念的集合体,这一部分集合体虽然也是会来到冥府的,但是具体到了哪儿,我们却不知道。就算是王家,也无法查到他们在哪儿。所以在人死之后,虽然仍在冥府或其他世界里生存,但是要想再见到你认识的他,就只能找到他灵魂的居所。至于冥府的域有多少,我之前和你提过了,王家你也去过了,见识到在异世找人的难度了。那么如果在没有王家本事的前提下,到那么多的异界去寻找到一个人,这难度已经不像海底捞针那么简单了,简直无法比喻。”林凌耐心地解释道,这和她之前讲解时的态度完全不同,果然是由于在爷爷跟前她就讲得细致了。 “为了找寻一位逝去的友人,正铎已经耗费了百年左右,而后又是在间界一驻三十年,至今却仍旧是没有丝毫线索。”爷爷突然开口说道,“你知晓难度了么?” 原来我那个不靠谱的大爷竟然为了寻找友人的灵魂越世了上百年……我突然对他充满了敬佩,“不灭的血统加上越世的能力,就算是在空气中找一个细菌,总有一天也能找得到!”我坚定地说道,不管是文媛、子涵、林凌或是我妹妹,我绝对不会让她们离我而去的。 “嗯,你的想法很好,很纯净,只是想到了朋友,没有什么杂念。”爷爷说到,“如果当年我可以坚持下这般想法,想必现在早已找到我的那位朋友了!”爷爷似乎有点儿失落,叹了口气转而摸着我手臂接着对我说道:“jīng神考验算你通过了,你有承受**痛苦的觉悟么?” 什么**痛苦?什么觉悟?考验什么?我还在脑子里想着,没等我问出来,爷爷摸着我手臂的那只手突然用力地攥了一下。紧接着,自手臂被攥住的那个位置开始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迅速蔓延至全身,而且愈演愈烈。乍来时好似成千上万的针扎与虫咬,不一会儿后又像是刀割火烧一样。 “这……什么……”我疼得满头是汗的在地上打滚,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爷爷……他确实有事瞒了您,可是您也不能……也不能这样对他啊!”林凌很着急地对爷爷说,似乎想要伸手过来扶我,却被爷爷挡住了。 我感觉刚一开始的时候虽然剧痛无比,但是好在头脑还算清醒,后来紧接着头痛yù裂,思维也开始混乱了,这种强烈的痛楚一直在持续着、蔓延着,那种深达肺腑的疼痛,是无法用语言描述,无法用感觉形容,是无法用任何的痛苦比拟的!这段时间不知一共有多长,但是在我的感觉上似乎疼痛所持续的时间是无限的,每一秒都有如千百年那么漫长…… “爷爷!……”林凌又着急地嚷嚷着,爷爷似乎和她说了些什么。 “念为我存,心自我生。象乃我置,境因我成。天随我愿,地顺我情。界由我走,世任我腾!”不知多久之后,一个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是爷爷?他自顾地读着些诗句,我头痛无比根本对那些句子不知所以,但好似又是非听不可,“一技赚得十族顺,两愿赢来百界平。一句招惹千年怨,两字换取万世名。胸中不装灾和难,心里不挂死与生……”我迷迷糊糊地强忍着身体上疼痛听着这些不知所谓的句子,后面好似还有一些什么什么的,我本想尽力听清楚,结果猛地一阵强烈的耳鸣与晕眩袭来,就根本听不清了。 “强求,则福缘尽;顺意,则天运生。念起,则百病来;心静,则痛苦终。”随着爷爷拍着我肩膀说了这句话之后,所有的痛楚竟然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摆脱了那强烈的疼痛感,我仿佛有种重生般的感觉,不过,似那种钻心的痛楚却已经深深地烙进了我的记忆,估计永远都不会忘掉了吧。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会儿,确定身上哪里都不疼了之后向爷爷问到。 “你看下自己的手臂。”爷爷没有解释,反而开口说道。 我挽起袖子,发现刚才被爷爷攥住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青紫sè的奇怪的符号样的东西,“这……这是?” “这便是咱们陈家的印记,你现在已经是陈家全部能力的正式传承者了。”爷爷笑着说道,“没想到第一次就能坚持一个时辰下来,你可要比正铎和正钟都要强!” 第十九节 越世 - 十族 - 小白11 什么?一个时辰?刚才那段时间竟有这么久? 趁我吃惊的空隙,林凌打开了话匣,把之前我没有和爷爷说明所有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从我去王家开始说到灵灵又说到了子涵的爸爸,最后一直说完了不归终山,除了我们的对话外,她几乎讲述了这两天里在我身边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我抱了灵灵……她在讲这些的时候似乎没有融进什么情感,但是这些事情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我不时地偷瞄爷爷,发现他到是听得津津有味。 “嗯……其实王家的小姑娘倒是也不错,也算是门当户对的,”爷爷听完意犹未尽地说了句,然后把脸扭想我,对我说:“不过好像男孩子气有些重了,似乎……” 我原以为爷爷会直接和我说终山的事,没想到居然先提到了子涵。 “没有,那不是灵灵也说了她平时还是很女生的么,不过就是小时候和我在一起习惯了,怕乍一改让我不适应才有意打扮成这样的。”不知为什么,听到爷爷这么说子涵,我一时竟然有些慌张地胡乱解释着。 爷爷哈哈大笑起来,“我又没说不同意她做我的孙媳妇,你又何必忙着解释呢?”说完他还满脸笑意地扭头对林凌说:“看到没,他倒是会护着。”林凌瞟了我一眼,一脸不予置评的样子,我在一旁闹了个大红脸。 “你是要到不归终山去?”爷爷似有些严肃地说。 “嗯……是的。”终于开始说到正题了。 “怕不怕?”爷爷的表情似乎更加严肃了,一直紧盯着我问到。 “不怕!有什么可怕的,再说,文媛现在就在那,我还要去救她。”我说得虽不算铿锵有力,但好赖也字正腔圆。之所以信心十足,并不是真正因为不怕,只是我觉得再危险恐怕也不会超过刚才那种状况了吧。 “不错!有这种想法就好。”爷爷说着笑了笑,脸上又换成了很轻松的表情,“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终山那里虽不像现世这样鸟语花香,倒也算是草木茂盛的,并不像传言说的那么邪乎。什么‘蛮荒之地’、‘尸骨遍野’之类的评价,不过是那些从未到过那里的人们的胡乱揣测而已。况且不过是些这种东西,对你来说也着实没有什么可怕的。至于那些什么异兽之类,到真是有的,所以危险多少也算是有一点,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 嗯?这个似乎身临其境的评价……难道爷爷之前去过那里? “对咱们陈家人来说,恐怕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事能称得上是‘极度危险’。不过,对你来说确实还是有些难度,毕竟你刚得了能力,却全不懂得运用,要是指望短时间内教你全部能力的使用方法似乎也不太可能。我只先教你越世之法,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嗯。”我应了一声,虽然一时掌握不了全部的本事,但总算是能学到些自家的能力,让我感到很兴奋。 “越世,虽算咱们陈家炫耀的基本,但同时也是最简单易懂的一项能力,这本事没有什么诀窍,就是全靠熟练。开始时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发动,以后习惯了只要一个想法就可以了。不过,你可不要像正铎那样一直说成‘过世’,那样的话可就要闹笑话了。”爷爷说完,忍不住笑了几声,现在回想起来我也觉得大爷那时候一本正经地说那个过世时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便随着爷爷笑起来。林凌在一旁见我们笑得很欢,好似有些难堪,小声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笑的。”恰被爷爷听见了,爷爷随手打了我后脑勺一巴掌:“你不要这么没礼貌,怎么能随便笑话长辈!”说罢也不理在一旁揉着脑袋的我,又自顾地笑了几声。 “你之前到过冥府,可以想象一下冥府的任意地方,在脑袋里把这个地方尽量具体,等到那里全如现实般映在脑子里,那自然就可以到了。”爷爷很随意地说。 “这……这就完了?就这么简单?”我有些不太相信,那个曾经让文老头那么羡慕的越世能力,就只要靠‘想’就可以到了。 “要不怎样?你以为呢?你认为很难么?”爷爷似乎对我的问题有些不解。 “我以为会有一大段咒语之类的……”我一直认为像越世这样‘究极’的能力一定会像经常看到某些动漫或电影中出现的那样,叽里咕噜地念上一大段咒文,然后再摆个POSE才可以发动的。我自己脑补了一下,感觉虽然有些中二,但还是很拉风的。 “噗……”林凌在一旁捂着嘴笑喷,她明显读到了我心里的想法。 “别人我不知道,但咱家越世的能力完全没有唠唠叨叨的必要,只要靠想得到就可以。你要是觉得不够神气,大可以随便叨叨些什么。”爷爷玩笑似的说,“比如你可以嘟囔嘟囔中午吃的是什么之类……” 那就不必了,我脑子里实在想象不出如果念咒语的时候满嘴都是尖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之类的东西然后突然间就越世走了会是一种什么样奇葩的效果。林凌想必又读过了我的想法,在一旁笑得更欢了。 “你可以试一下,越世到冥府。”爷爷说,“对了,刚开始的时候发动和间隔会有些长,大概需要停留个一刻钟左右才可以发动第二次,所以待会儿你回来的时候不要担心是不是能力失效了,这能力是会永远跟着你的。” “嗯。”听完爷爷的话,我点点头,闭上眼睛在心里勾勒起冥府的样子。虽然我尽力规避,但是冥府给我留下印象最为深刻的却还是那个地方——冥河小阵。它仿佛是一下子就冲进我的脑海,我极力去挥散它,但是它还是越来越清晰了起来,正当我试着用各种想法去阻断它时,越世能力发动了…… “嗯?我们才刚走你怎么就跟来了?” 我睁开眼,视线还在模糊的时候就听到前方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说话,待清晰之后一看,竟是林凌的姥爷——林正成。而这里居然是在冥府那个巨大的宫殿前面,这是怎么回事儿? “突然出现在我跟前,吓了我一跳,我当是你爷爷呢,没想到居然是你。我原以为只有陈老才能直接进到过我冥府正殿,没想到你这小家伙也行!连正铎那小子每次都是只到门口,都要等着接才能进得来。”林正成开始表情有些吃惊,后来马上平静下来了说道,“你这次来有什么事么?怎么凌凌没跟你一起?” 以前和他说话的时候不用张嘴就行,我都已经习惯了,这次突然发现在脑袋里转了好久都没回音,猛然想起来原来是他现在已经不能读取我的心声了。 “没什么事,我就是刚刚学会越世,爷爷让我自己试一下。”我有些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解释道,毕竟直接闯到人家里也是很不礼貌。 “好嘛,你们到拿我冥府当了练习场了,”林正成说罢笑了起来,看来对我直接进到这里也不是很在意的,“让你直接来这里是不是你爷爷的主意?他老人家有事没事儿就爱显摆显摆你,这次恐怕也是故意叫你到这来的向我们展示能力吧。不过你能直接进到我冥府正殿,也算是成功了吧?” “不……是我自己来的,我本来不是要来这,可是不知怎的会突然到这里来的。”我解释说。 “嗯?不会吧,陈家的越世还能有失误的时候?那你之前是想去哪里?”林正成听了我的解释后像有些不信似的问。 “当时我想的是小阵,不知怎么就在这里出现了。” “小阵?冥河大小双阵的小阵?”林正成有些惊讶,接着又大笑了几声:“想不到你胆子还挺大的,我还真不知道这世间竟然有人想要第二次进到那个地方去!” 我想解释说我其实没想去那,只是它自己窜到我脑袋里的。但是看到他好像有些佩服我的样子,又不想说出口了。 “双阵已经被收起来了,”林正成说着,伸出手,他手里攥着一个透明的但是里面却很浑浊的玻璃球状物体,“诺,它现在就在这里,难怪你会来到这里,我还只当是你爷爷又来炫耀呢。” “收起来?怎么收起来?不是说那是……”那么大的两个阵,居然就囊括在这一个小球里了? “那里算是我冥府的门户,大小双阵布在那里本是防止异世侵入的。可是毕竟年代久远,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防御什么东西入侵。再者,虽然这小阵剥夺人感觉、大阵削人意志,但只要心智坚定者,还是可以轻易脱出,说到底却也没什么实际作用。而且放在门口放着这两个东西总觉得煞风景,又占空间,所以临回来之前在你家和封家碰了个头,请他们重新在冥府布套阵,这就没用了。”说罢还把那个玻璃球在手里颠了颠。 封家?布阵封家?看来我失去了一次接触另外几族人的机会。 “那这个要怎么处理呢?”我有些好奇地问。 “怎么处理?我正要拿着丢到凌凌的仓库里,她最好集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冥府就数她那里这种怪东西多。留着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你要是喜欢的话拿走吧。”他伸手递过来,很大方地说道。 “不不,我可不要。”那么大的玩意,万一哪天拿着玩的时候一不留神打开了,半拉地球都盖上了,“那您要是有事儿忙着吧先,我要回去和爷爷报到了。爷爷说来了之后得等个一刻钟左右才能再次发动,所以就呆了会。” “嘿,这话说的,合着你刚才那是拿小老儿我消磨时间了呗?真不愧是你爷爷的孙子!”林正成似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没没……哪儿能啊,我那问题憋着闹心,正好碰到您就向您请教了下问题嘛。”我连忙解释,心想,这老头刚才那是存心骂我呢么? “哈哈,这还差不多,去吧,给你爷爷带个好!”他原来是在玩笑,“对了,把这个捎给凌凌,她没准有用。”说罢,林正成掏出一个项链,坠子是一个直径一厘米左右的刻着从没见过的奇怪花纹的瓶子。 我不知这到底是干嘛用的,但人家的东西我也不好多问,于是接过项链之后跟林老爷子道了个别就开始回想起爷爷屋子的样子。大概也就是个把分钟左右,我回到了家里。 “哟,挺快的嘛,看来你已经差不多掌握了。”爷爷见我回来了,笑着说。 “嗯,这能力太方便了,想象着去哪儿就可以直接去哪儿,这岂不是和王家的疾行术一样了。”说完我走到林凌的旁边把项链递给她,她接过项链时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似要发问,但当她看了看那个坠子之后,便什么都没问就戴在了脖子上:“谢谢。”我笑了笑,又转身走回到爷爷身边。 “王家的疾行怎么能和咱家的越世相提并论,他家的疾行不过就是跑得快一点儿罢了,而且还耗费体力,咱家的越世那可是真正的直接移位,你有觉得累吗?”爷爷说罢,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虽然要是光论速度的话王家或许略胜一筹。毕竟咱家的越世不能在同一个世内移位,需要移动两次比他们多了一个步骤,没有那么直接……” 我不过无意间地随便拿王家的能力过来比较了一下,爷爷却像孩子一样自顾地争辩起来,看着他的样子我直想笑。不过话说回来,两次越世之后确实没觉得有什么累的感觉,单凭这点上来看,确实比子涵的每天只能发动两次的疾行要强。 “对了,我要是找到文媛之后,怎么带她回来啊?”我突然想到我虽然有了家族印记可以越世了,但是那个带人回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图形要怎么办。 “怎么带她回来?什么怎么带她回来?我没听懂你的问题。”爷爷一脸疑惑。 “不是要画一个什么花纹,才能带别人越世的么?”我抬头看看林凌,那个又是涂又是画的还要放血的场景一一在我脑海里回味了一下。 “画什么花纹?”爷爷也看向林凌那边。 “家族纹章……”林凌说。 “嗨,我当是什么,”爷爷把头转向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咱家的族人有了印记之后不用费劲去画什么纹章就能带人越世了。”爷爷随便抓起桌上的一张纸,一撒手,纸就不见了,“看到没,就像这样,既可以带人越世,也可以送人越世。咱们虽然用着方便,不过对于凌凌来说,就比较麻烦了,首先就是必须要从咱们身上取点血,再有就是对身体的负担很大,所以她发动那个纹章的时候只能是由别的精力充沛的人在旁边帮忙,而且她发动越世的时候必须是在界门那里才可以。再说,那是我教给凌凌的本事,你也学不来,你有那么好的记性么?” 难怪当初从冥府回来还要有林正生在旁边催动,原来是这样。我对爷爷说我没有那么好的脑子感到有些生气,不过说真的,要是真让我去背那个图形上的花纹,我估计少说也得百八十年的。 “越世你会了,不过……”爷爷似乎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 “怎么?” “越世是建立在你对这个世有概念的基础上的,你知道怎么去终山么?”爷爷问到。 那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就去过一个冥府一个间界,其他的什么地方我一概不晓得。 “如果没去过那里的话,只能像凌凌一样,找到它的界门之后再发动越世直接从门口穿进去,不过你似乎连界门也不知道在哪儿。”爷爷似有心事地继续说:“莫说是那里,就连那附近的地域我都是坚决不会再去的,所以你不要指望这我带你去那,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再去?这么说爷爷之前真的曾经到过那里,那他之前又说过那里既不荒凉又不危险,为什么坚决不会再去?我有些搞不懂,但是爷爷向来说话算数,他既然这么说了,我相信怎么求也求不动他。 “那怎么办?之前还有别人去过么?”我有些焦虑。 爷爷摇摇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大约也就是个把分钟吧,他马上眼前一亮说道:“你可以借助凌凌和子涵!” “不行!怎么能带她们去那种地方,况且我也答应过子涵她爸……” “听我把话说完,”爷爷摆摆手让我安静,接着说道:“凌凌家在冥府,她虽然没去过终山,但肯定知道终山的界门在哪儿。而你可以借助子涵的那个叫灵眼的东西看到那个地方,之后只要发动越世去到那里就可以了,只要你不带着她一起去,她自己怎么去?” 林凌听完后点了点头:“我倒是知道终山域的界门在哪儿。” 我仔细想了一下,爷爷说的办法的确可行,通过林凌告诉子涵大体的位置,然后灵灵就能把那附近的场景显示到大屏上,之后只要我不告诉子涵我要去的是那种危险的地方,想必她也就不会跟着去了。话说回来,就算她非要跟着,只要我不带她去就可以了,反正越世也只有我家人才可以,估计爷爷和老爸也是肯定不会帮忙的,至于林凌,即使她能画出纹章,没有我们的血也是不能越世的,这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我突然觉得爷爷简直老谋深算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想到这么一个周密的计划,不过他到底为什么宁肯做这么费脑子的工作也不愿意把我带过去呢?毕竟要是带我过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嘛…… 现在就只剩一个问题,我到底应该怎么找子涵呢?她之前又没告诉我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而我的印象里那些东西好像没什么能支持我在脑海里具现化出来,正在想着,爷爷突然笑着说:“真不愧是王家人,我刚才只不过提到她名字一次而已,不想她竟来了。” 第二十一节 黑子 - 十族 - 小白11 睁开眼后所看到的一切竟是刚才她们传过来的场景,我原以为这越世得是我主动去想才能使用,没想到这种被动接受的影像竟然也能直接发动越世?那看来我以后做梦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了,要不然保不齐醒来的地方会是在哪个世界里。此时我发现我竟还拽着子涵的手…… “你干嘛突然就过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啊!”子涵四下看了看后对我说道:“还把我和林姐都一块带过来了。” 我慌忙跟她解释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才就感觉是那个场景是一下冲进我脑袋里,之后一睁开眼就在这了,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就来了……反正这地方我也记得很清楚了,我还是先把你们送回去吧。”说罢我闭上眼开始回忆起灵眼房间里的样子。 “算了!正好来了,我们暂时先不回去,”子涵一下甩开我的手,“林姐正好有些新鲜的东西要给我看,就在冥府里,你去忙你的吧!” “嗯?新鲜的东西?那是什么?”我略微有些好奇地问。 “你怎么老有这么多的问题!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瞎问什么?”林凌冲着我嚷道。 “那……那你们怎么回去?”对着两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人,我还是尽量少说话为妙,不对,还是连想都不要想了,大姐我错了。 “不用管了,我们没准在这待到你回来呢,林姐不是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么!”子涵一脸期待地说:“倒是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一点,也不知道那地方到底有多危险。大约需要耗费些时间……”她似有话没说完,便低下头不愿意说了,我想大概还是在为我担心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你们两个又不能随便越世的,这个什么界关不也是单独的一界么?”我见她不说,便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好换了个话题。 “我冥府之人自然有穿行于这些界域的本事,不然怎么管理?只有这终山域非得借助你们陈家的越世本领才能进去,那似乎是与冥府的域有所不同的。”说罢她蹲下来摸摸池塘的水,刚刚接触到水面,手却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弹开了,连人都差点儿栽倒,她缓缓站起身揉着手说道:“看到没?至于别的地方那我们都是可以自由行进的。子涵妹妹有疾行的本事,在冥府又不耗费体力,我们要想去哪儿还不是很方便的。”她虽然嘴上说着嫌我烦,但还是出奇耐心地向我解释着,我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那,我可就不管你们啦,我一定会尽快找到文媛的!”我下保证似地说了句。 “嗯,你自己小心啊。”子涵关切地说。 我点点头,蹲下来盯着池塘看了好一会,扭头问林凌道:“话说……在这里越世,我应该想点儿什么啊?” “你怎么这么笨啊?没去过你想个屁啊,在界门这就是靠感觉啊!”林凌没好气地答道。 “当时也忘了问爷爷了,应该是什么感觉?”我依旧没皮没脸地问,反正不问清楚了我也走不了不是么。 “感觉这东西能说得出来吗?应该就和你从间界回到冥府时候是一样的!”林凌想了一阵,有些为难地说道。 间界回到冥府?我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被你爸爸一个大嘴巴抽回来的,等我反应过来时候都跑你旁边儿去了,那哪儿谈得上是有什么感觉?呃……你不会是想抽我吧?我连忙捂着脸躲得她远远的。林凌自然也看透了我在想什么,绷着脸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干脆这样!”子涵突然满脸兴奋,“还是像刚才一样,让林姐直接把穿越界门的那个感觉通过我传到给你,万一到时候你把我们带过去了,再送出来就好了!” “你快拉倒吧!”听到子涵这么说,我马上拒绝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眼儿,待会儿我把你俩都带过去你肯定又一把就把我甩到边上儿去了,还能轮到我送你们出来?我还是自己琢磨吧。” 子涵见我没同意,神情似乎有些失望,但是马上又撇撇嘴嘟囔到:“切,真小气!” 我的话虽然是那么说了,可是到底是啥感觉我还是不知道,还是先随便试试,不行再说。于是蹲下来把手伸向那个池子,也不知道刚才林凌挨的那一下疼不疼,她那么“死壮”的都差点被崩飞了,万一要是很疼呢?我这样想着,手也有些迟疑,慢慢往跟前凑合。林凌见我实在磨叽,飞起一脚把我踹进了池子里…… “噗……你干什么!”我慌忙站起身,喷出一口水后揉着眼睛朝林凌吼道,吼完一睁眼却发现她并没在跟前,连子涵也不在这,我环视了下四周,场景也全变了,我难不成被她一脚踹过来了?妹的,三次这样的越世,两次被揍一次晕了,方法都这么奇葩,难不成之后我老要带一个揍我的人在身边? 我走到岸边,空了空灌进耳朵里的水,然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刚才我是站在一条深及膝盖的小河里,这条小河弯弯曲曲地不知是从哪里流过来的。岸边上长满了鲜嫩的绿草,零星点缀着些许五颜六色的花簇,周围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树木,高低不同错落有致的。远远看去周围还有很多绵绵延延的大山,其中最远也是最高的那座在这看来足有一掌宽,像把利剑一样直插云霄,那山就像是顶天立地的,虽然离着这么远,却已然看不到顶,想必这山不下几万米吧。如若在现世,它即便被人当作是传说中的不周山也不为稀奇。虽然植物很多还有流水,空气中却也没有很大的湿气,天也是异常的清澈,清澈到甚至可以看到远处山峰上的树木,真是神奇。闭上眼睛细细地聆听,合着潺潺的流水声甚至可以隐约感觉到远处有鸟在叫,简直就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啊。这里当真就是终山么?它与子涵爸爸说得差别也太大了点儿,就连爷爷对这里的形容都嫌太谦虚了。早知道就应该带着林凌和子涵一起来了,这么好的环境哪儿有什么危险?想到这里,我从之前听子涵爸提到这里之后就一直为文媛而担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点儿。 虽然我到了这终山界内,可该怎么找文媛呢?要是当初带子涵一起来,或许在这里发动探察的话可以成功呢,那样的话用不多长时间就能查完整个地域了,要不我还是再出去一趟把她俩接回来吧…… 我正这样凝神地想着,隐约看到最远的那像天柱一般的山上似乎有一只拇指盖大小的石头腾空而起,那“石头”突然张开硕大的翅膀,又比先前足大了一倍,我这才发现,那原来是个鸟一样的活物,它扇动了几下翅膀围着山峰打了一个整圈后飞到后面去了。我揉揉眼睛,人不都说望山跑死马么?隔着这么老远居然还能看到一只鸟?这鸟是有多大个?!这时,我脑袋里回想起了那个不管是子涵爸还是我爷爷都同时提到的“异兽”,看来还是先别把她俩带来了,这地方还真是说不清楚安全还是危险的。 我纠结了一下到底应该从哪个地方走起,这里虽然花红柳绿的,却也像冥府一样是没有太阳的。算了,反正本来也是要把这个域翻个底朝天的,从哪个方向开始都无所谓了,于是我就沿着小河上游朝天柱山的方向走了起来。 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现半点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而远处的天柱山也依旧是那么远,单从它来看,似乎我这半天根本就没有前行一样。又向前走了没几步,我竟猛然间感觉到有些乏力,不是冥府之中不存在着什么体力的问题么,那这是为何?我随便寻了棵树坐在一旁歇脚,如果当真是有体力限制的话,那我在这里寻找文媛岂不是要做个长期的打算,几个月?几年?这也太扯了。虽然心急火燎,但一时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别的办法。正在这时,不知为何一阵极强的困意来袭,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不知道一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睡姿变成了仰面朝天的躺着。总之,等我醒来的时候,是迷迷糊糊地被从树上掉下来的一个“球”给砸醒的,这圆滚滚家伙掉下来的时候不偏不倚正砸在我脸上。多亏了我脸皮较常人厚,弹性也略大些,否则非叫它把我脸砸凹了不可。虽然很庆幸它没把我砸成大饼脸,但是也着实很疼,捂着脸哎哟了半天之后,才终于缓了过来。 我从一旁拾起这货:它是个西瓜大小的正球形,表面上都是黑灰色的像磨砂皮一样,但是摸起来的手感却出奇地光滑,惦在手里虽也有些分量,不过倒也不算太沉,难怪没一下把我砸回现世去。我稍微用点力按它,感觉软绵绵的,而且按下去之后感觉还有些温度,这什么东西?我抬头往树上踅摸了半天,也没发现在哪儿长的这奇异玩意儿。说来奇怪,它把我砸醒之后我既不困也不乏了,不过我又不是牛顿,你砸我干个球用?我正要把它甩开,不想它竟然挣扎着动了一下,哎我去?这玩意儿是个活得? 它晃动得愈发剧烈了起来,震得我胳膊都有些麻了,于是我干脆把它放到地上,坐在一旁仔细观察起它来。感觉除了颜色更为浑浊了一些外也并没与刚才有什么两样。不过这个形状、这个动态还有这温度,难不成这东西是个蛋?我刚这样过了一下脑子,它却喀啦一声从侧边裂开了个小口,紧跟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那个小洞里嗖地钻了出来,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嗯?这还真是个蛋?刚才是什么东西窜出去了?我四下找了找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又重新把它拿到手里,刚要从那小窟窿里看进去,它却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速度很快,大约也就是一两秒钟就迅速缩成了一团,然后竟和烧过的木炭一样变成灰状从我指缝间掉落下去了。 “咝……”一个好像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却什么也没看到,还在纳闷的时候又接连听到咝咝的两声,这家伙难不成在我身上?我也没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啊?我令浑身猛烈地抖动了几下,又猛地转了两圈后,才终于发现了这个声源——那是一只全身亮黑色的小鸟。 它围着我飞了几圈之后,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几乎感觉不到分量。全身都是那种亮黑色,从眼睛到羽毛再到爪子没有一点儿杂色,整个儿看起来就像刚打了鞋油一样。品种算是什么东西我也看不准,是乌鸦么?别说是在这里看到的,就是扔在现世我也就认识那么几种鸟。它体形比成年的麻雀要大,短嘴圆脑袋却有条令人颇为意外的长尾巴,侧面瞧着还好,正面一看长得傻不拉唧的,让人看着就想笑。我盯着它,它也盯着我,时不时地歪歪头或者眨下眼,当然偶尔也咝咝地吐下信子——虽然我不知道鸟吐信子是要做什么用。后来我总歪着头看它看得有些头晕了,它竟也懂事像的从肩膀飞到了我的手上,但是这家伙可不是单单那么站着,而是抓住一跟手指很费力地连胳膊都吊到平直了,合着眼站在上面缩成一个团子像睡觉一样,这小家伙劲头倒是还不小,而且也挺自来熟的,我心里想着。但它终究是不肯让我摸他更不肯让我抓住它的,几次我看它长得逗乐都忍不住用手指去摸它,但每次还没到近前它就开始啄我,我想抓它的时候它就逃似的飞走,到也飞不远,而且转上几圈之后自个儿还是会回来,继续落在我手上假寐起来。反正也没什么分量,我便也任由它在上面站着,还随口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黑子。 黑子果然是通人性的,我走动的时候,它便独自在我身旁飞着,不时绕个圈什么的,我一停下来它便又叫我抬起胳膊站在我手指上休息或者吐信子玩儿。偶尔它自己也飞到远处去散散步,但当我随口喊一声或者它自己玩厌了就又飞回到我跟前。一段时间后我竟然自己养成了习惯,一停下脚步四下查看的时候就主动把胳膊抬起来。 一路沿着那条小河不知走了多久,发觉方才远处的几座小山已经慢慢近了,而小河却仍然没到尽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浅的河水会流经这么远。那天柱山还是依然在那么远的地方戳着,仍旧是没有半点儿近前的意思,这家伙是在嘲笑我么?它离我到底是有多远?四下也依旧没有能显示出有人类活动过的细微痕迹,不过现在周围的树已经少了很多了,像刚才看到的花一样零零星星的,放眼望去甚至可以一直看到远处的山脚,满眼尽是绿色。 “我走了有多长时间了,怎么什么鬼影子都没瞧见,这地方难道就没有别人了么?”我随口嘟囔了一句,话音刚落,突然觉得手上有些刺痒,低头一看,黑子正在小心翼翼地啄我的手。见我低头,它也抬头看看我,然后像是在点头似的不断上下晃动着脑袋。这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肯定我的说法,跟我说这地方没人么?”我问它。 它听完之后又做了个左右摇摆脑袋瓜子的姿势。 “确实没人?”我继续问到。 它眼皮瞬间耷拉下来一半,用鄙夷的眼神盯着我。接着噌一下子飞到我脸的正前方,那那两对并不尖的爪子一下抓住我的鼻子,对准我脑门使劲地啄……黑子,你,其实是一只啄木鸟么?呸!那老子也不是歪脖子树啊,你妹的!! 我连忙把它轰到一边,捂着隐隐作痛的脑门问它:“你是说这地方还有人?” 它又重新飞回我手上,终于满意似的点了点头。我有些吃惊:难道这小家伙不仅通人性,还能听懂人话? 在得到黑子的肯定之后,我不知为什么,突然安下心来:这里果然是有人的!虽然它只是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但我对它的答复还是深信不疑,就像当初我刚到冥府的时候宁愿选择相信那个“会说话的信封”一样。不过我始终还是觉得很神奇,这家伙不是刚刚孵出来的么,怎么又懂人话又知道这么多事儿的?这终山域的活物还真是厉害,等等……黑子不会也是什么变的吧?我心里有些好奇,它却依然缩得肉包子似的在我手上打盹,看来撑死也就是个懒蛋变的! 我一边朝前走着,一边在附近耐心地搜索着周围可能出现的蛛丝马迹,当然时不时的也和黑子侃上几句,不过它除了摇头和点头之外似乎只会吐信子,所以什么事情都得是我问“行么?”、“好么?”、“有么?”这样的才算能得到个答复。 我突然发觉自从黑子跟上我之后,我都走了不知道多少倍于没碰到它之前走的路程了,但是意料之外的是这次我竟一直都没感觉到累,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刚想向黑子发问,它却猛然惊醒了一样乱动起来,一副很不安的样子,我顺着它的眼神看去,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小河边上有两个人影晃动……有人! 第二十二节 铁毫犼 - 十族 - 小白11 前面这两个人都是背对着我的,其中一人蹲在地上,另一个人似乎在搀扶她。隔着这距离看过去,这两人的身形动作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黑子突然窜到我肩膀上,沿着脊梁爬到我后腰的位置躲了起来,怕是认生了。我刚要上前去一看究竟,不想前面蹲着的那人被另一个扶起来后,转过身慢慢地向我走来。她们转身的一瞬间,我发现那竟真的是林凌和子涵!那刚才是谁在蹲着?还要被搀起来,难道是受伤了?于是我赶忙向她俩走去。 “你……你们怎么……”我有些不敢相信。 “你都来一天多了,怎么才走出来了这么远儿?”她俩还没走到近前就停下了脚,子涵先抢着问到。 “林凌,你受伤了?”我也放慢脚步,问到:“一天多?什么一天多?” “我没事,只是有点儿累。”林凌回了一句后便不在言语。 “从你到终山来了之后啊,你刚走林姐就开始画那个纹章,画了好半天。之后林姐发动越世过来又休息一段,而且我在这里我只能隐约感觉到你的气息,所以找你又花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足有一天多了,按林姐说你的速度算的话,这会儿应该走出去个千八百公里了,结果你才走了百十公里,偷懒也没你这么偷的吧?”子涵撇撇嘴说。 “纹章?你们越世过来的?怎么可能?不是要我们的血才能越世吗?而且还要体力充沛……”我越来越感到不解了,另外,在这破地方你们怎么还能计算时间? 林凌拎起脖子上项链的坠子:“还记得这条链子么?你从我姥爷那里特意拿来的。这坠子是我的收藏之一,瓶中的东西能存万年。当时你拿过来时我就知道这里装的就是你的血,一定是上次我大姥爷在我泼出去的那一瞬间收集来的。”林凌说话间似乎显得很疲劳,她缓缓坐下来接着说道:“虽然在冥府本就没有什么体质的限制,但是发动越世这种能力的瞬间还是会有很大的体能和精力消耗,我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动一次。至于计算时间,我本就是冥府的人,而且又经常到现世中去,多少还是知道如何计算的。” 原来她们之前早就谋划好了!我暗自吃了一惊,想必之前在家的时候,林凌把子涵叫到一旁耳语,说得恐怕就是如何来这里的事儿吧。按林凌的说法,她尽全力也只能发动一次越世,那么之后她俩被我带到堒域的界门,想来这也不是偶然发生的事情。而在界门前,林凌向我展示她不能触摸界门又加上那么详细的解释,也是故意演来给我看的吧?林凌看着我,慢慢地点点头表示我猜对了,真是两个有心机的家伙!不过你都虚成这样了,站都站不住还有工夫看我想什么? “你们干嘛跟来!早知道真应该先把你们送回去!”我见到她们虽然心里窃喜,但想到刚才那个“不明飞行物”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还是恼怒地说。 “哎呀,你别这么生气嘛,我和林姐跟来不也都担心你嘛!反正我看这环境这么好,一点儿也不危险,来了就来了呗!”子涵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行!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没问题。刚才我还看到一个大鸟呢,这地方才保证不了安全,我还是先把你们……” “大鸟?一个鸟就能把你吓成这奶奶样儿还有脸叫我们别担心?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不过,林姐现在可走不了,”子涵打断我的话,往林凌身边一坐,搂着她说:“现在林姐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你要是硬带着她走的话,会有危险的。” 危险?我看了看林凌,她只是微微地点点头,话都不想说。黑子似乎感觉到没什么危险,一点儿一点儿地爬到我肩膀上,露出个小脑袋盯着这俩人。我没想到对我来说随便一想或者随便挨一下就能发动的越世能给林凌带来这么大的负担,我心里有点感动。不过子涵担心我到是挺正常,灵灵说过她喜欢我嘛,那林凌费这么大劲跟着来这是干嘛来的?难道林凌也…… “你少在那儿胡思乱想的!”林玲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过是受她之托才带她来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好吧,其实我猜也能猜到这答案了。那刚才听子涵说我这一天才走了一百公里左右,难道是因为我遇到黑子之前睡得时间很长么? “黑子?”林凌突然抬起头问。 子涵听了也抬起头,刚要发问,却像找到新大陆一样一下跳起来“呀!” 她这一喊把黑子吓得缩回头去,也让我一激灵:“你喊什么玩意儿,吓我一跳!” 她也不理我,反倒起身快步朝我走来,嘴里还说着:“怎么一天没见,你倒还养起宠物来啦!这小家伙长得还挺好玩儿,快让我拿下来瞧瞧。”说着它转到我身后去抓黑子,我心想:黑子蹿得那么快还能让你抓住?我还在这想着呢,黑子已经在她手里了。 黑子……你丫的节操呢? “哎呀,林姐快看,这鸟儿得真逗,就是怎么跟跟陈默一样傻不拉唧的!”子涵托着黑子又坐到林玲跟前高兴地拿给她看。黑子见到了林凌,竟然也愉快地落到了她的腿上。 黑子确实是长得傻不拉唧的,那什么叫跟我一样? “哈哈,还真是。”林凌也附和道,说着还摸了摸黑子的头,黑子却一点儿也没有避开的意思,闭上眼睛显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其间它还眯缝着眼扫了我一下。这是故意在气我么?这家伙肯定是一公的! “嗯?”林凌抚摸黑子的手突然停止了,脸上顿时浮现出很疑惑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黑子。子涵看了看林凌,好似要发问却还没开口就也跟着满脸惊讶了起来。 “怎么?”我看她俩吃惊的样子,也是十分不解地问道。 “不,没什么,咱们还是快去找文媛吧!”子涵突然站起来说到。 “嗯?可是林凌她……”我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她,刚才这不还逗鸟玩儿呢么,怎么突然就想起正事儿来了。 “我……走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用担心。”林凌把略显艰难地缓缓站起身,黑子又飞回到子涵的手上,看来这家伙是不打算跟着我了。林凌拍拍身上的土:“老歇着也不是事儿,还是快点儿去干活吧。” 嘿,这俩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儿啊这是,要不人都说这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 “对了子涵,在这个域里你能用搜索么?”我问到。 “不能,刚才找你之前我就试了试,在这个域里所有的东西包括花草树木甚至连这个鸟都是没有一点气息的,能感觉得到的就只有你和林姐了,不过你们的气息也不像现世里的那么强烈。”子涵摸摸黑子的头,有些失望地说:“没办法,只能这么一点儿点儿的找了,不过我的疾行到是可以用,这样应该也能节约些时间。” “疾行没问题的吗?”虽然探察不能用,但是这里这么平旷,放眼一望附近的情景就都知道了,能疾行的话可比这么一点儿一点儿的找要强太多了。 “这个没有问题!而且在这里施展疾行术的话对身体没有负担,连续用也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域到底有多大。”子涵说完又看了看林凌。 林凌也摇摇头:“确实,这个域是冥府都不曾记载的,冥府的所有书籍中,除了零星记载了几种这里的物种外,其余的都没有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又开始担心起来。先不说这里有没有什么危险,就说万一这片地方跟那什么变态的堒域一般大小,那也够有的瞧的。 “那就先到近前的那俩座山去,别管多大,找一点儿算一点儿的吧。”我走到子涵跟前抓着她的手说。子涵被我抓得一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脸扭到一边,用另一只手抓住林凌。黑子见子没地方落了,竟自觉地飞回到我身边,看我经常载着它的那只手正抓着子涵,于是落在了我的肩上,这小家伙还挺解风情的。等我俩都准备好后,子涵发动了疾行术。黑子虽然第一次搭乘疾行,却也没什么不适应,只是在停下后扫了一眼旁边的景色就继续站在我肩膀上眯缝着眼睛睡觉,还挺淡定的。虽然这次疾行已经走出去很远,却仍旧没有到达目标的那座山,而且距离似乎差得还很远。我有些不解,在现世中明明每次移动都很精准,直接移到屋子里都没问题,怎么到这里反倒不行了呢? “我们的疾行术是需要精确的地方的,就是说想要去哪里的话必须得计算出目标点与出发地的距离有多远。”子涵似乎瞧出了我的疑问,指指自己的脑袋跟我解释说:“在现世的时候是因为整个世界都在我脑袋里,所以想去哪儿的话随便一过脑子就知道距离了。而对这里的位置我就完全没有概念了,所以只能凭估算来确定到底有多远,刚才我按现世的方法估算这座山峰的距离,但是却失误了,看来在这里现世的常识不太管用。” 这疾行术原来是要求这么变态的一项技能,我还当这疾行术跟我们的越世是一样的,只要想到某个位置就能直接移动过去,没想到居然还要算出距离才能发动?幸亏我不是王家人,要不按我这数学个位数的脑袋瓜子,用一次疾行就直接过世了。 子涵见我愣愣的样子笑了笑:“吓傻了吧?” 我原以为只有林凌才有那么好的脑子,没想到子涵的脑袋居然更胜一筹,不仅记下了一整张世界地图,而且还能那么快,那么精准地计算出距离!这俩人都是电脑么? 子涵又带我们这样行进了两次,终于到达了最近的那两座山脚下。虽然我们每次疾行之后都要停一会儿在周围溜达几圈,观察有没有痕迹,但每次都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似乎这个域里除了我们仨人和一只鸟以外,就只剩满地的植物了。 “呼……没想到竟然有这么远。”子涵长出了口气说,“这山看上去到没多远,谁知道用了三次才到。这点儿距离要是放到现世里都能跑出一个省了,这里这距离可真不好算,是因为空气太好了吗?” 什么?这山离我们刚才的地方竟然有那么远?我惊讶地闭不上嘴。 这时林凌指指远处的那个天柱山:“这还远?你再看看那个。” 我顺着她手指朝那看去,那山竟与我刚开始见到它时没有一点被拉近的感觉,要按这距离算,那山怎么不得有个几千公里? 我们三个沿着山谷向里面溜达着,从山脚下看这两座荒山完全不能用雄伟壮丽来概括。它们整个都是用青黑色的石头堆成的,石缝间长满了各色植物,那高度及广度早已逾越了我的想象力,和它一比,这现世中的高山简直就成了土堆儿一样。这才不过是这群山中最近最矮的两座啊。不过好在走了一阵后也没发现它周围有适合人类攀爬的地方,文媛应该不会在山上的,所以我们也就应该就不用刻意爬上去了吧。 “嗯……怎么……?”子涵低声嘟囔。 “怎么了?”我看到有些疑惑的样子问道。 “不知怎么的,从进了山谷之后对你们两个的气息就完全感觉不到了。”子涵有些慌乱地说道:“我刚想试试提起气来发动疾行术,却怎么也提不起来,我还以为是刚才连续使用了几次的原因,结果到现在还是不行。能力就像是突然间失效了,难道在这附近不能使用能力么?” 林凌摇摇头:“可是我依旧能看到你们两个想得是什么。” “嗯,确实,沟通也还可以。”子涵似乎和林凌试了一下,接着说道:“那是怎么……” 没等子涵说完,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嘶鸣,久久回荡在山谷里,那一声的震慑力不亚于一趟列车贴着你的脸鸣笛,这次我到没有捂耳朵,而是直接被吓愣了。 “你……你们听到什么了么?”我有些魂不守舍地问到,从心眼里盼着我是幻听了。 “废话,聋子都听见了。”林凌马上回答到,她到显得很平静,往前跨了一步站到我前面。子涵没说话,却是默默地退到了我的后面。黑子也没有害怕的意思,飞到林凌的肩上,冲着山谷里“咝咝”地吼着。 我只当子涵是害怕了所以才躲在后面,刚想去安慰她一下,没想到当我回头时却看到她是紧挨着我,面向后方立着的。这是什么情况?我竟然被这两个女人夹在中间保护起来了?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就这还想去安慰人家呢,真恨不得是有个地缝钻进去。我不知道子涵有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能力,而且林凌现在的体力……我怎么能让她们两个去冒险! “不要总想些没意义的事,你要是站在前面白白会影响我们。子涵妹妹的力量可要比你想象里大得多,我的体力也早就被它恢复了,”子涵说着指了指黑子,“只不过怕你送我俩回去,所以就瞒着你没讲,现在看来没走还真是对了。你也不用觉得难堪,我俩都知道你是刚从爷爷那里得了能力,根本没有使用技巧,我们又不会怪你。”林凌说话时连头也没回,一直死死地盯着山谷内。 “就是就是,你别老胡思乱想,老实儿的在后面呆着就得了。从小不一直都是这样,这会儿你还来害臊个什么劲儿,我们两个能保护你!”子涵回过头来拍拍我,冲我一笑说。 虽然俩人的语气中都略带些责备的意思,但是看得出来这俩人都是真心记挂着我的安全的,听得我心里很暖乎。黑子此时也转过头,冲我咝咝了两声,没想到它还能给人恢复体力,这到是真稀奇。 这时,那慎人的吼声又再次响起。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形从山谷里窜了出来。 那是一个长相似虎的活物,不过那大小却不知要比老虎大上多少圈,打眼一看就如同一辆超载的大型翻斗车冲过来。它浑身长满了黑灰色的皮毛,一双探照灯似的闪烁着慎人金光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一条缆绳般的尾巴把周围的岩壁抽得嗙嗙作响,四只婴儿床般大小的爪子牢牢地抓住地面,身体前半部分压得很低,但是后腿却绷得紧紧的,一副随时都要冲过来的姿势。 “金睛铁毫犼?!”林凌有些诧异,却十分沉着地说,“想不到这东西真的有。” 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看上去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惹的料。 “还真是个大家伙。”子涵转到我身边,却是一脸的兴奋。 这俩人怎么都不知道害怕呢?我此时已经有点儿腿肚子转筋了…… “这就是我冥府难得有记载的几种巨兽之一:貌如虎,形如狼,壮如山,疾如风。声似炸雷,眼若明灯,毛尖皮厚,齿利爪锋。” “这就完啦?”我见她没了下文,十分惊讶地问。 “啊,完了。”林凌回答得到是挺痛快。 “就没说……怎么对付它?”这只是说明了眼前之物的模样而已,完全是同废话般的记载。 “那点儿小事儿还用说,打翻它就是了!”子涵活动活动胳膊说到。 第二十三节 中天阁 - 十族 - 小白11 打翻?倒是说得轻巧,这跟在现世里说能徒手掀翻一辆翻斗车有什么区别么?我看要不然我们还是先…… “你不用太过担心,说白了这家伙也不过就是一只狗而已。”越世俩字还没等我在脑海里读出来,林凌就打断了我的思路,很淡定地说。 狗?谁们家的狗大得这么离谱?我刚要发言,隐约想起林自成从冥府大门出来的时候出现的那只一闪而逝的大手,这冥府的物件没准还真就是这么大的。 子涵虽然在旁边活动手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铁毫犼却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冲上来,她倒也乐得不去招惹它。就在我们双方这样对峙着的时候,黑子突然从林凌的肩上窜起来,嗖地一下朝那大家伙飞去,到了近前二话不说直接落到了那家伙的大鼻子上。 “黑子!”我反应过来时大吃一惊,它这一下万一再把那货惹火了…… 铁毫犼似乎也是一惊,缩了一下脑袋,对眼似地盯着鼻尖,姿势也从刚才那种进攻的准备姿势慢慢变成了坐姿,难不成这小家伙还真能驯服这大个儿? 显然我这个想法没有成立,铁毫犼突然猛地向前扑来,那一窜,足有百米,从那细长的谷缝中一下窜到了前面开阔的地方,照这样子,它两三下就能冲到我们近前。黑子这会儿却早已飞回到了我身边,我靠!合着是惹了事你就跑啊? “哈!”子涵笑了一声,迎着铁毫犼冲过去:“林姐你守着陈默,我先去热个身!” “好,你自己小心。”林凌退到我跟前,站在我右手边,对子涵说道。 “子涵!别……”我嚷了一声,心里七上八下的,虽然子涵较我来说力量确实是大得很多,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话,怎么可能…… “你太小瞧子涵了。”林凌冲我一笑,“虽然我与子涵接触时间并不很长,但王家历代族正个个可都是独当一面的。本代族正更是名声在外,连我冥府都有耳闻。你就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子涵一个女孩却能做一族族正,且凭一人来去自由而不惧危险?莫说是这么区区的一只狗,即便是我家的十二冥将,若与子涵论独斗,也未必能占得了上风!”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别人说我小瞧子涵了,第一次是灵灵嫌弃我低估子涵的头脑,而这次则是林凌质疑我忽视她的力量!这个子涵,看来以前我不了解她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林凌音未落,子涵已与那铁毫犼碰到了一起。那巨兽见到子涵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怒目圆睁着向她扑去,这家伙看来虽然个大,但是却不甚灵巧,被子涵轻易地闪开了。子涵似乎想要去抓它,但见它身上的毛又尖又利,一时也无从下手。 铁毫犼见扑了个空,挥动那只巨爪猛地向子涵抽过来,这一挥的速度,却较先前的扑不知快了多少倍。子涵不等它的爪到近前,纵身一跃足腾起两三米高,凌空翻过一个跟头猛力向上一蹬,正中那巨兽的下巴,将它的头整个踢得扬了起来,下落时又在空中一个回旋直接踢中那只巨爪的正中,铁毫犼的爪子瞬间飞向一边,就连那巨大的身体都被带得转了大半个圈,这是何等力道! 但那巨兽好似并未受伤,马上借着惯性一转身甩过那条力大无穷的长尾巴向子涵扫来,这一扫发在瞬息间。不过子涵非但没有躲开,反倒一动不动地紧盯着。 “小心那!”我朝子涵那边嚷了一声。 话刚出口,那条足有水缸般粗细的尾巴已到了子涵的近前。只见子涵双腿叉开半步两脚用力踏着地面,伸出两手去迎那一击,在接触到尾巴的一刹顺势将手一转,胳膊又同时发力反向将其一勒,接着整个身体都跟着转了半圈,将那条尾巴死死地抓到手里,子涵虽也被那力道甩得蹭出几尺,却还是把它硬生生地接住了。 我吃了一惊,刚才那一下若要打在我身上,这会儿恐怕我都不知道要飞哪儿去了,子涵却才挪动了一点。 这时,子涵一下转动腰身,竟将那巨兽丢了出来,随后十分惊讶地“哎?”了一声。 此时我已经看呆了,那么大一“翻斗车”让子涵稍微一甩就这么轻易地就丢出去了。我自然没明白她那哎是什么意思,也完全没注意到那巨兽此时已经飞到了近前眼瞧就要撞到我们。林凌左手一把抓住我,之后侧了个身,用身体挡着我,我隐约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就像是一拳打到沙袋上的效果,不过声音要大好多。接着林凌也“嗯?”了一声后,放开了抓我的手,我看到那巨兽不知被什么改变了方向,竟向我们斜后方的山上撞去。 碰地一声巨响,山边腾起一阵烟雾来。 子涵已经跑了回来,表情像是很失望,对着林凌说道:“这家伙怎么份量这么轻啊,跟它的体形完全不成比例嘛!”子涵有些紧张地盯着巨兽摔倒的方向:“不晓得会不会被我不小心打死了?要是少用点力就好了。” 虽然子涵一直不愿意伤害小动物,但是这家伙已经完全不能算是什么小动物了吧…… “嗯,我也觉得它有些……”林凌也说道,但话却只说了一半,“怎么气息的感觉有点儿不太一样?”。 我们三个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铁毫犼的方向,林凌和子涵又一次把我藏到身后。 “失礼失礼,让几位贵客受惊了!”一个声音突然由远及近地飘过来,声音刚落,一个布衣男子已站到我们身前的一块石头上,那是一个看似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打扮却是十分仿古,如若不是身后背着一柄长剑,他这造型简直就是古装片里的书生。来的这人是谁?我脑补出那个叉山的剑侠来…… “在下文冲,乃中公的弟子。”来人躬身施礼,之后却也不抬头看我们,或许是出于礼貌吧:“想必三位定是师傅口中的客人,先前师傅便道有客来访,使我来迎。我只当又是那些俗客,本不想前来,奈何师傅执意遣我。我让子赫先行,自道是行慢些,若子赫乱闹一通使得那些俗客各自散了,也省得师傅又要劳舌费茶。”接着转过身对着铁毫犼倒下的方向说:“这畜生只是相貌狂些,平日里只会乱闹却也不曾伤人,不知这般却是为何,或是返生之故?累三位贵客受惊,真是天大的罪责!” 我刚要搭话,却听见子涵用沟通和我说道:“林姐说这人的心中空洞,想法根本看不透,最好还是不要和他讲太多,他说什么你就都应着好了。”我只好按林凌说的,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在与他搭话。不过这个叫文冲的人到是客气,又是失礼又是罪责的叨叨半天,虽然这满嘴的土渣子让我有些不太适应。照他说的这铁毫犼倒像个宠物一般,好像还有个名字,是叫…… “子赫!还不快来向三位贵客赔礼!”文冲冲着那渐渐散去的烟雾中喊道。 尘埃落定,那硕大的身形却已然消失不见了,反倒一个轻巧的身影从那巨兽倒下的地方窜出来,冲到文冲的身上。文冲转过头面向我们伸出双手,在他手里捧着的,是一个与黑子般大小的黑灰色活物,虽然样貌和刚才那铁毫犼相差不多,但是完全不是同一个型号的。它倒是也和黑子一样长得呆呆的,不过就是表情有些委屈的样子。子涵此时早已两眼放光了,相较那非人的巨力和严重的暴力倾向,她竟出乎意料地喜欢这些奇怪的小动物,越小长得越逗也就越喜欢,这到像是个正常女孩子的爱好。 文冲看着手里的子赫有些央求似地对我们说到:“罪责虽在子赫,却皆因在下而起,还望三位念在子赫刚刚返生,且并未伤及三位,莫要……” 文冲说到一半,抬头看见我,突然显得慌乱异常,连忙倒退了一步站到石头下面,双膝跪倒在地:“文冲不知竟是少主,罪责难当,还请少主责罚!”说罢将那小号的铁毫犼扔到身前的石头上:“这畜生累少主受惊,还险些伤了少主,留它无益!”说罢将头歪到一边,似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拍了下去…… 子涵先他一步抢过那个吓得缩成一团的小家伙,文冲一掌过后,那石头瞬间碎成齑粉,连地面都被打出了一个面盆大小的坑,这一掌要是拍在这小家伙身上,估计这会儿它早成贴画了。文冲抬起头,似有些诧异,又有些感激地看看子涵。 “它又没把我们怎么样,我方才也已经教训过它了,你还怪它做什么!这么可爱的家伙,你也舍得下手!”子涵冲文冲嚷完,一边低头摸着那小家伙的头一边自顾地说:“你叫子赫呀,我叫子涵,咱俩还真是有缘嘞。”说来奇怪,刚才还跟子涵虎视眈眈,被子涵暴揍一顿又险些丢掉性命的铁毫犼这会儿却闭着眼任由子涵摸来摸去的。 “文冲知错,多谢少主,谢过两位少主夫人。”说罢又叩了个头。 “知错就好,你也起来吧,老跪着我瞧着碍眼。”林凌在一旁冷冷地说着。 少主和少主夫人是怎么回事儿?给我整的一头雾水的,不过见林凌没反驳,子涵也有些高兴的样子,我也就不好出来再解释什么,反正当个什么少主又白捡俩媳妇我也不吃亏,虽然这俩都有暴力倾向……林凌背着手拧了我一下,还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 文冲缓缓站起身,又抬头看了我一眼,却正好发现刚刚从我肩上落定的黑子,马上低下头说道:“原来如此,难怪适才子赫闹得厉害,皆因见到‘故人’。先前这岩翼自中山飞走,不知去向何处。中公只道它去寻主,不想岩翼的新主人竟正是少主,真是奇缘!” 什么乱七八糟的?黑子原来是叫岩翼?和那什么子赫还是老相识?黑子从我身上飞到子涵跟前,落在她的另一只手上,冲着子赫咝咝地叫着,子赫也不示弱,反过来冲着黑子哈哈地嚷,他俩一唱一和地倒把子涵逗得够呛。 文冲对林凌施了一礼说道:“方才在下远远望见二位夫人教训这畜生,大夫人在护卫少主的瞬间便能化出巨像,还能令其挥出一拳正中子赫胸腹,出手如此精准神速绝非常人可为。加之巨像身形乃是冥府十二将之一的铸钧,想必大夫人定为林族后人。至于二夫人,”文冲又转身面对子涵,见她一直在逗着铁毫犼,饱含谢意地躬身说道:“铁毫犼与岩翼鸟本是这终山域中两大异兽,成年化身皆千百丈,每千年一返生,这子赫虽才返生一日尚未恢复身型,但其劲道尤与当年无差反增,绝不是常人可能承受的。属下先前曾挨过这畜生一下,也是滑出五六十步,直觉得天旋地转,而二夫人竟能受得一击后反手将它甩出,此等神力,定是出身于王家。”说完后看了看我,似乎有些害怕似的低下头:“恭喜少主娶得两位身手不凡风华绝代的夫人,中公知道后定然欣喜。” 文冲的一番话早把子涵夸得飘飘然了,我也一直盯着子涵手里的那俩货,在震惊这俩货的“千百丈”的身型,难道开始我见到的那只巨鸟,竟是黑子? 林凌似笑非笑地说到:“嘴到是蛮乖巧,可你怎么知道我俩谁是大夫人,谁是二夫人?” “这……二位夫人身上皆有很重的少主家的气息,皆因大夫人身上少主的气息略重一些,属下斗胆猜测,定是追随少主时间更长。”文冲偷瞄了我一眼,“如若属下猜错,还望少主及两位夫人海涵。” 林凌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人,身上陈家的气息自然更浓。子涵从小又和我一起长大的,身上有陈家气息也不足为怪。 “你猜得不错。”子涵接过他的话说道:“不过你家少主还有位夫人就在此地,只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了,你可知道?” “这属下倒不曾得知,不想少主在此地竟还有一位夫人?”文冲有些疑惑地问:“不知少主的这位夫人是这终山境内的哪家千金?” “我那妹子名叫文媛,不知她现在何处?”林凌说道。 听到文媛二字,文冲猛然抬起头,目光中似有些不信:“文……文媛?回禀大夫人,文媛乃属下舍妹,她虽才从现世回来,却不承想竟与少主……舍妹现就在中天阁内。” 舍妹?眼前这个文冲竟然和文媛是兄妹?这还真让我吃了一惊,我怎么不知道文家居然还有个儿子啊?不过听到文媛就在此处,我心里到是还蛮踏实的。 “那你不妨带我们去中天阁吧!”子涵对文冲说。 “属下遵命,不过这中天阁距此虽不甚远,但若然徒步的话,恐也须些时日。” “我的疾行术在这里似乎不管用呢?”子涵说。 “由此至中山皆由中公所辖,外人自然不可善闯。”文冲说道,“二夫人莫非尚未与少主……”他说到这顿了一下,似有难言。子涵却也什么都懂,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显得有些难为情。文冲心神领会,马上从袖口里摸出一块玉环,双手奉给子涵,接着说到:“二夫人可将此物置于袋内,便无阻拦。” 子涵细心地把两个小家伙转移到了肩膀上后,才伸手接过玉环,摸了摸揣进兜里,顿时眼前一亮:“哎?还真是,气可以提起来了。” 文冲对子涵笑了笑,自顾地向前方那座天柱山望了一会儿,接着又仔细观察了下我们三人:“有二夫人的疾行术自然方便,前方三万一千四百七十二里又一丈二尺三寸,高三百一十九里又百丈四尺,夫人可以试下。” 你妹啊!这叫还叫他喵的不甚远啊?三万多里,不疾行的话走要走到死啊!你丫说的要不要精确到多少寸啊,拿我们子涵当GPS啊?坑爹呢这是? “不过……”子涵似乎有些为难,“我的疾行与他的越世不同,我只能两手各抓一人,那你……” “二夫人不必忧心,只与少主同大夫人去便是了,属下自有办法。”文冲笑笑说。 “好嘞,那没问题!”子涵似乎信心十足。 子涵叫我二人站在一起,文冲却要我们排成一排,站定之后,文冲仔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点点头说道:“属下先行一步,二夫人稍后可按方才之地疾行来。”说完一下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约三两分钟之后,子涵带着我和林凌发动了疾行术,我只觉得这次的疾行似乎要比平常的时间长了好多。 一阵寒风抽在脸上,我才发现已经移动到了地方。 “不愧是二夫人!果然丝毫不差!这便是中天阁的正门。”不想文冲已经到了附近,他隔着个十几步站在我们眼前十分惊讶地说到。 听他说完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似乎正站在一处峭壁上,后面像是堵墙,而面前正是万丈深渊,我们脚下只有不到两个脚掌宽的一条,这里哪儿有什么正门侧门?文冲怎么悬在半空站着?不过……老子晕高啊……我头一晕不自觉地拽着她俩向前倒去…… “少主小心!”文冲伸出手一个箭步冲过来,还没到我近前。后面突然一股莫名的劲道抓住了我们三人。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第二十四节 失忆 - 十族 - 小白11 “师傅。”文冲见我突然被拽了回去,冲我身后那人喊到。 被拽进来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刚才我身后靠得竟是一座山门,这么神奇的风水是哪位奇葩的设计?谁们家门口冲着悬崖,而且前面就留那么俩脚面宽的道,这哪天要是出门时候一个不注意,那不直接就变柿饼子了! 我回过头,看到先前抓住我们的人:那是一个看上去至多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双眼睛较我爷爷的更为深邃,身着一身素袍,即便称不上仙风道骨也可看得出是位世外高人。如果说文冲当时如同剑侠,那眼前这人便俨然一副剑仙的模样。师傅?这难道就是文冲口里的中公?我还一直认为能被称作什么“公”的人都得是老态龙钟白发苍苍,至少也得是林凌的姥爷或者我爷爷那样的老头子呢。 中公朝文冲点点头笑着说:“怎样,我教你去接得可是一般俗客否?” “师傅先见之明,文冲先前以为又是师傅的那些糟乱的俗客,累日到此却每次都要遣我迎接,好不烦恼。不想这次竟是少主到了,全怨师傅害文冲在少主面前失礼。师傅何不一早明言,如此文冲又何须与师傅嚼舌,早便奔去了。”文冲有些埋怨似地说,看来他虽然对我很可气,但是对中公却和对父亲差不多呢。 “哈哈,教你平时总是开罪我的那些客人,如今也教你尝些苦头,这便叫做因果。”中公似乎在与文冲开着玩笑。 “若不是少主夫人宽宏,还险害得子赫的性命,当真如此也都是师傅罪责!”文冲瞪着眼睛数落中公道,说完又有些兴奋地问:“不知文媛现在哪里?” “她这会儿许又在顶阁,你找她……” 不等中公说完,文冲噌一下就窜跑了。 “直教我惯得,礼数都不懂些!客人还在,连个招呼也不打便自己跑了!”中公念叨了一句,又转过身对我们笑了笑。 这时,我脑海里又传来了子涵的声音:“林姐说这人的想法与先前文中的空洞不同,而是根本就无法读到,就像是你当时被爷爷封住了想法时一模一样,林姐猜测或许这位也是陈家的人。” “嗯?陈家的人?”我不自觉地喊出了声音,我只当这人是个姓中或是姓钟的老者,难道他竟是我家的长辈?记得林凌当时说过,我陈族本家每代只有一人,只有我爸和我大爷是个例外。那眼前这个中年男人难道会是爷爷的上辈? 中公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点点头说道:“真是后生可畏!亏你这么年轻就有这分辨族人的本事!就连明儿也要学个五六十年方能察觉氏族气息,看来明儿还真是教子有方。不错,老夫正是陈家之人!” 老夫?眼瞧着一个中年人自称老夫,总觉得很别扭,还有刚才那个话语中两次提到的明儿是谁?教子有方,是指的我爸爸? “老夫倒也是头次见你,却不知你是铎儿还是钟儿?”中公微笑着问我。 铎儿钟儿?这难不成说的就是我大爷跟我爸? “陈正钟是我爸爸,”我回了他一句,怕他听不懂,又解释到:“啊,是我父亲。” “你父亲?!”中公倒像是吃了一惊,上前两步伸出两手一把抓住我的脸,左右摆弄看了半天道:“钟儿之子?!想不到明儿这一去这么多年,竟都有孙子了!” 这中公口中的明儿难道说得就是我爷爷?这人竟然从我爷到我爸统一用这种称呼,他到底是我家的什么人?“那您是……”我十分好奇地问。 “老夫名内占个‘中’字,你知晓了吧。”中公放下团弄我脸的手说道。 我不知晓,家谱也没有,连家事都人讲,你名字占个啥字是我啥人让我上哪儿猜去。 这时子涵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来:“我记得家里的记录中有陈族的记载,陈家十世的字辈排行是‘世且未中平,幸有德自正’,他说名字里带个中字,如果是真的的话,他便是陈家的第四世先祖!” 什么?!四世先祖?我掰了掰手指头算了下,眼前这个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的人竟然是我太爷的太爷的爸爸?我的个天呐!这是个什么辈份?我就从来没想象过能遇到这么大辈的人,这可要我怎么称呼他才好? 见我呆愣愣的样子,他一笑,说道:“这你倒和明儿蛮像,遥想当年明儿初见老夫如你这般年岁,他亦不知如何唤我。他性情严谨得有些太过,宁愿不喊亦不愿喊错,但常不喊又觉得于理不合,故每日便拿这当桩大事。单只为这称呼一事便与我争个没完,如今想想,依旧不胜烦恼啊!如今你同文冲一样唤我为‘中公’便好,否则,老夫都不知如何教你称呼了,唯独这点万不可学明儿一般!”说罢,他还笑了笑,看来对于怎么称呼他倒是并不介怀的。 之后他便引我们到了一处客厅一样的房间。中公刚把我们依次安排落了座,在子涵跟前却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指指那两个正在打闹的小家伙说道:“我还道这赫子到哪里去了,不想却被你寻着了。” “赫子?不是说子赫么?”我还当是中公记错了。 “那铁毫犼确是名曰子赫,这岩翼鸟则唤作赫子。”中公解释道。 “赫子?这名到是比他起的名还好些,那家伙还给它起了个名叫黑子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给人起了这么个破名。”子涵嘀咕了一句。 “黑子?”中公似乎有些吃惊,转头看看我说到:“‘黑’不就做‘赫’么,不过音异而已,这名为你所想?” “嗯,是我给它起的。”原来他和文冲所说的“赫”就是“黑”,竟把这字当作姓氏来读,还真把这俩小家伙当人看了? “黑,集天地万物,百色之和方为黑。子,分今明两日,新旧交替乃为子。岩翼鸟本是这终山境内最具灵性之鸟,不知存了多少年,通人之言语,能助人复原。‘黑子’此名乃是先祖为这岩翼所命,数千年来,这岩翼除先祖外无人能服。至先祖走后,这岩翼一直在这中山崖上不曾离去。”中公顿了顿,又指指子涵手中的子黑说道:“这铁毫犼与这岩翼鸟相较千年,虽体形与之相似,力道却相差悬殊,且不善飞行,每每争斗难免吃亏。倒是这岩翼也不曾重伤它,许只是独处久了觉得无趣,才陪它胡闹罢了。每逢这铁毫犼败阵,文冲便精心照顾,久之这犼兽竟与文冲要好,我见它整日与那岩翼做对,便胡乱给它起个‘子黑’的名字。”接着中公又看看我,有些诧异地说:“之前岩翼除与铁毫犼玩耍时会离开这山崖,平日里都静静地匐在上面。前几日这岩翼忽性情大变,每几刻便绕这中山转上一周,时而嘶鸣时而暴躁,连这铁毫犼都不敢上前。返生前其又猛然腾起,不知去向何方,我只道它寻到新主,不想它新主竟然是你。且这鸟返生后,不仅与你们亲近无比且连名字都与之前一样,这岂非天缘?” 想不到这俩小家伙这么厉害呢,特别是这长得傻呵呵的黑子真的千百年间都没人能打得过?我说之前那子黑干嘛那么暴躁呢,原来这俩小家伙一直在打啊。也不知道子涵跟它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我到不知道先祖说的那什么天地万物什么今明两日的,我就纯粹看它黑所以才起名叫的黑子,谁知道这随口起的还能重名。 之后我们又和中公聊了不少各种各样的话题,从现世聊到冥府,此时我才知道原来中公自现世的唐代左右便以来这了,至今已逾千年没离开过这终山域了!而且就连我爷爷也曾在这里待过三百年…… 我们这样聊了没多久,说话就都不再像之前那么礼貌客气了。没想到他辈分虽高,却没有一点儿长辈的样子,有时听到子涵说道一些有趣的地方则会毫无节操地捧腹大笑,甚至会笑出眼泪来。他又经常问我们一些我觉得很怪异的问题,惹得我们笑他,而他也全不介怀,每每如此便陪着我们一道笑起来。特别是说道我爷爷之所以不愿意来这附近是怕因为不守族规被他抓回来揍一顿时,还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个打屁股的姿势,逗得我们都忍俊不禁起来,没想到我那个在现世里人人崇敬的爷爷还真的有一怕! “一别经年,现世变化竟如此之巨。更难设想,就连当年少不更事的明儿都已当上祖父,其孙儿也都成家立室了!”中公突然发了一句感叹,他这一说,弄得我都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和他解释清楚了。 此时,文冲带着同他衣着相仿的文媛从大门走进来,我很奇怪文媛为什么会是一身男装,她从前向来是最讨厌这种打扮的。不仅如此,她脸上似乎也少了之前的那种阳光和朝气的表情,眼神也显得暗淡无光,见到我在跟前也似林凌那样面无表情的,就连之前珍视的长发也已经剪到如子涵一般的风格,怎么到了终山之后她会性格大变的? “太好了,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我放下那些恼人的想法,噌地从座位上蹿起来,冲着文媛跑过去。 不想我还没走到近前,她已躬身施礼:“属下文媛,拜见少主。却不知少主匆匆寻得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这有如初次见面般的招呼是怎么回事儿?文媛几时也变得满口土渣子? “文媛!我是林凌,你还记得我么?”林凌有些吃惊,一改之前淡定的语气,略带急躁地问到,说完又指指我:“什么属下不属下的,你该是她夫人那!” “林姐说,虽然文媛的想法可以读到,但她脑袋里没有你和林姐的影子。”子涵的声音又一次传进我的脑海里:“就连刚才林姐突然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在文媛的脑袋里也没激起半点波澜。”没有我的影子是什么意思?文媛把我们两个都忘了? “文媛,你怎么了这是?你不记得我们了?”我两步冲到文媛跟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着急地说道。 “少、少主请自重……文媛先前与少主不曾谋面,更、更何谈……什么夫人……”她低下头一把甩开我抓着她的手,慌忙退后了几步低着头说。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倒像不认识我一样? 中公走过来,拍拍我肩膀把我叫到一旁:“方才只顾与你闲聊,却不曾问你名字。莫不是文媛自前日回来之后后整日念叨的‘陈默’便是你?” “嗯,我是叫陈默。”我有些焦急地回答中公:“不知道文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像是不记得我了?” “你这名字……我陈家人名中向来不带些山林鸟兽之类,你这‘默’字却带着黑犬二字……”中公还没回答我,就似有些不解地小声说道,但看出我此刻心不在此,于是也不继续纠结:“此事我们稍候再谈,只是这文媛自回终山后便是一直魂不守舍,对现世的经历往事也是只字不提,除了整日观书习武之外,便只是将你的名字写在纸上反复默读,连我与文冲都不知缘为何故。我见她累日如此,才要将她送往南山医仙谷寻些医治方法,不想尚未启程你便来了。” “文媛都回来这么久了,要是一直都是这样,你们怎么才想起带她去看啊?那要真是病什么的,还不耽误了!”我责备似的问。 “久?以现世之时日观之,自文媛归来不过三五日而已,何谈久字?”中公满脸疑问。 三五日?自从我失手把文媛关进那间屋子开始,至今她已从现世消失了一个多月了啊,若说回来个三五十日却是可能,怎么才回来三五日?我对中公的话有些质疑,不过转念一想,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要骗我。难道文媛从现世消失到回到终山这中间她还去过什么地方遭遇过什么事情才变成这样的?我又走回文媛身边,托着她脸说:“是我啊,文媛,我是陈默啊。” 听到我的名字,她眼中似乎闪过一道亮光,表情也一下明朗了许多,但不过几秒钟后就马上黯淡下来:“少主莫要说笑,少主又岂会是陈默。”说着还用双臂挡开我的手:“还望少主自重,切莫总是动手动脚。” “这……”我完全被她的这个状态弄懵了,明明对这个名字有反应,怎么她却仍然不记得我?此时子涵又传过话来:“方才林姐说,在文媛听到你名字的一瞬间,她的记忆里浮起一个影像,但是却只是个影子而已,而且一闪即逝。说明她只记得这个名字,虽然她刚反驳说你不是陈默,其实她自己却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了。” “听到你名字时,她却仍是有反应的。”中公也再次走到我身边,眉头紧锁地跟我说道:“但仿若只能略微记得你的名姓,加之文媛只是丢掉到现世之后至归来之前的记忆,而先前的却完整记得。如此看来,文媛这不似病态,其记忆似是被人强行封锁。但凭我却也看不出是如何做得,想来定不是靠外力为之。既看不出如何封住,便不知如何解法。”中公说完又摇摇头。 这么说文媛是失忆了,而且还是被别人强行封住了记忆?是谁干得?又为什么要去封住文媛的记忆?问题突然冲进我脑袋里,一想到这些,我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那……那就没有办法让文媛恢复了么?” “老夫确已是束手无策,不过这虽不似病态,却许是被人用毒物封堵了。还是先到南山一次,那医仙法同或许有破解办法,还是稍后带她去法家寻那老儿试上一试。”中公若有所思地说道。 “法家?!”我直接脱口而出:“不知中公说的法家可是十族之一?法家也在终山域?不过我记得之前林凌跟我说十族的时候,不是说灾疾法家么,怎么到中公的嘴里反到成了什么治病救人的‘医仙’?” 中公听完,也不回答,反而暗自念了首诗:“胸无争夺天下意,心有续命不世功。一针一方皆神效,一丹一药救众生。名里虽有灾疾字,却治疾灾于世中!”念完后似有些意犹未尽:“此为法家批言,你可懂了?” 我点点头,原来我一直以为是散播灾疾的法家,却是治病救灾的? “那我现在就带文媛去南山,请中公告诉我怎么才能去?”我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马上兴奋地追问中公。 中公微笑着说道:“此虽或是由毒物所致,却也不是那些疾病,不用急在一时。且那南山境与老夫这中天境不同,那南山毒物遍野皆是、种类难计,常人绝难识全。如我这般常与那法同饮茶弈棋之人,对那南山之物也不甚通晓,尚须他老儿时常医我。即便那些毒物不至害到咱家性命,却亦使人痛苦难当。”中公说着还摸摸我胳膊上被烙上印记的地方:“那般痛楚,绝不亚于……” 话未说完,中公抓着我胳膊大惊失色:“你……你这……非我族族印!” 第二十五节 南山医谷 - 十族 - 小白11 不是族印?这胳膊上的印记分明就是我爷爷传给我的,怎么会不是族印呢? 中公一把扯掉我的袖子,露出那个印记。那吃惊的表情瞬间加剧了,不仅眼睛瞪得更大,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惊呼一声:“不好!” “文冲!”中公放开我的手,慌忙地边把手伸入袖口边冲文冲喊道,显得十分焦急。 “在!”文冲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马上上前一步拱手应到。 “速去现世,寻明儿来!”中公说罢,手中弹出一块牌子,金光闪闪的,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他若不来,你执这族令绑也要将他绑来!速去!速去!定要将他寻来!”说着将牌子直接揣入文冲怀中。 “是!”文冲迅速应了一声,话音未落,被中公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消失了。 见他走后,中公还盯着文冲消失的地方自顾地默念道:“定要快些!快些!” 我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中公这都把文冲送走了,他这么急匆匆地让文冲去找我爷爷到底怎么了,难道问题出在我这个印子上?我不自觉地瞧了一下那个印子。 “中公……”我刚要发问,中公也已经把头转向我,我看到他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 “明儿这却是为何?唉……”中公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怎么?我这不是陈家的印记么?”我有些疑惑地指指胳膊上的印子对中公发问。 中公摇摇头:“不只……”吐出两个字后,不再回答我的问题:“但愿是老夫杞人忧天。”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早被他闹得一头雾水了。 “一切尚且只是老夫推测,现不便与你明言。你也毋须多问,此事大都出在明儿身上,与你无甚关联。我只是有些忧心……”中公这句话又是说到一半,把后一半咽回肚子里改口说:“此事你尚不必知晓,一切待文冲回来便有定论,不知倒好,也免得糟心。” 免得糟心?我现在这就够糟心的了。平时最烦别人话说一半,你还各种话都说一半!虽然堵得我这心里难受,不过既然他老人家不愿意说,我还是暂时别问为妙,万一再和林凌一样,问急了就坏事了。 “文冲现已离开终山,这中天境不可无人驻守,文媛的事只好暂且搁下。”中公说道。 虽然不明白他说这个中天境不可无人驻守到底是守的什么,反正我是断然不会同意将文媛恢复记忆的事暂时搁下的,万一回头一去那人家再来一句“送来得太晚了”那可怎么办。 “没关系,我自行带文媛去就可以了,林凌、子涵她二人可以与中公留在这里驻守。”我对中公说。 “方才与你的对话尚未说完,那南山境中虽无甚性命之虞,却亦可让人痛苦难当。先前明儿将那印子传予你时,那般痛楚你可还记得?若是中了些许南山毒物之毒,那个痛楚较那时可是有增无减!”中公跟我解释道。 “那没关系,反正又没什么性命之忧,那确实挺疼的,不过也就是疼一阵子罢了,没什么可怕的,如果一直这么拖着,万一有个万一,那岂不是要追悔莫及?中公只要同意我去,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就好了!”我虽然听到那痛楚可能要比先前的还要厉害的时候确实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文媛现在这死气沉沉的表情和那黯淡无光的眼神,就觉得只要有一线希望可以把之前的文媛唤回来,那受什么都值得。 “属下不过一个下人,少主不必为了属下以身犯险,且属下身体并无异样,不劳少主费神。”不等中公回话,文媛暗自上前一步再次躬身说道。 “闭嘴!你听命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管!”她既老是尊我为少主,我便也耍开少主的威风。一听她这生硬得像背台词般不加入任何感情的对话,我就觉得恢复她记忆已经势在必行了。 “嗯……”中公似乎有了些动摇,看来他也还是比较担心文媛的,似乎之前我说的那个“万一”还是起了些作用。中公想了一会儿问我:“却不知你脚力如何?” 脚力?他这是在问我跑得多快么?难道到了南山还会遇到什么追我的巨兽? “还好吧……我跑得到还算快,遇到危险时候虽然打不过,但是跑起来也不含糊。” 中公摇摇头:“老夫指的并非逃跑,而是这中天境方圆四万余里,这南山境较我中天境更大上数倍,你可有自信能走到?” 我……我能说我绝无自信么?虽然在这里可以不吃不喝不休息,那四万里按我的速度也得走上一个多月了,何况还有个不知道比这大多少倍的什么南山境。 “我可以和他一起去,用我的疾行术就可以……”子涵有些兴奋地说道。 “不行!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能跟着去?带你来这终山就算不错了,你就老实跟中公看家吧!”说完子涵,我又扭脸向着中公问到:“中公有没有什么可以快速去那儿的办法?之前不是说经常与他们下棋喝茶什么的么,要是走着去的话也太慢了吧?” “老夫?”中公似乎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到:“老夫自是有些能耐,不过若要是传予你,恐怕亦不能算件易事,依老夫估算少说也需个百八十日,你可愿意等得?” 那不就是半年过去了?那我还不如等着文冲和我爷爷回来呢,我下意识地扫了眼子涵,发现她正满脸期待地盯着我,那意思就像说“带我去吧,带我去吧”,我也有些动摇了。 “不然……”我有些犹豫地缓缓张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才刚把人拒了。 “我和他们一起去吧,我林家的人任毒不侵,万一有事也可以照应一下。”林凌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满脸都写着不情愿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哈,有林姐跟着一定没问题的!”子涵一下挎住林凌的胳膊,“还是林姐好!”。 “嗯,若连你都要随行,这样老夫便让你们去吧。”中公像有些放下心来,不过却还是一脸忧郁的表情,不知道到底是在忧心些什么事。子涵听到中公这么说,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那个,”我有些担心地说:“要是连林凌都去的话,咱四个人怎么去啊?你不是……” “哎,我可以先把你们送去,再回来接文媛啊,反正这里又不耗费体力的。” “唔……仅可二人同行?”中公若有所思地问她:“以你劲力观之,亦不至如此,怎么?”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再多拖一个人疾行就发动不起来了。”子涵有些尴尬地说。 “看来你劲道虽够,可惜气力不足,恐怕不仅那疾行之术,即便真是逢遇敌手战至酣时亦会力不从心,此虽平日里无甚大碍,真到用时却也十分要紧。老夫到有些小本领,虽不及你王家之万一,亦可稍助你提升些气力,不知你可愿一试?”中公淡淡地说道,虽然他话语很诚恳,但那表情似乎就像是虚让一下而已。 “好啊!”子涵听到马上高兴起来:“中公一看就是世外高人,要教得本事自然都是好本领!哪有什么不愿的道理?” 听完子涵的话,中公阴郁的表情也有些放松,似乎有些笑意地说:“小丫头的嘴到是甜得很,默儿娶得你入门,每日还不被你捧上天?你且近前来吧。” 子涵听到中公的评价乐得更欢了,屁颠屁颠儿地跑到中公跟前站定了。 中公面向子涵,点了点头也不开口,单是闭目垂手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不知是在做什么。之后他猛然睁开眼,缓缓提起右臂伸出手掌轻轻地拍了一下子涵的脑袋,之后便像任务完成一样背起手来。他手离开子涵头的瞬间,子涵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像失了神一般静静地立着。 “子涵……”我声音还没喊出来,中公就冲我挥挥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不一会儿的工夫,周围有些烟雾状的东西便开始在子涵的额头附近打起旋来。那些烟雾越来越浓,旋转得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竟像股旋风一样一股脑从子涵的脑袋里钻了进去。没什么事儿吧? 我正想着,子涵却一下恢复了心神,胡乱挥动着胳膊:“哈哈,真是太厉害了!” “这……怎么回事儿?”我指着子涵有些迷茫地问中公:“她这不是傻了吧?” “此为‘心念演武’乃我陈家向他人授业时方式之一。”中公说罢微微笑了笑:“这方法可令根基十足之人学会些许技巧,且并不耗费时日,只在心念间便将用法掌握完全。” “没想到这本事这么厉害,才一下子竟然让我学了这么多,真是太谢谢您了!方才您还说的什么‘小本领’,那真是太过谦了,想我们家才没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应该是我们不及您的万一才对!”子涵奉承一样地对着中公好一顿夸。 “哈哈,区区这等小事,你又何必道谢?老夫平日便喜爱传小辈些本领,你又是默儿之妻,说破不还是自家人,自家人又何当个谢字。倒是老夫要夸你一夸,老夫在这冥府已历千载,却从未见过有人对这念演武如你这般迅速,只这丁点工夫便将那一大堆都学了去,真乃奇材!”中公被子涵夸得都乐开了花,反过来也夸了子涵几句,不过马上又指指我对她说道:“你话说得叫人好生舒畅,但你莫要每日对他这般言语,免得他忘却了自己的斤两。” “那是当然,我平时才不会对这个笨蛋有什么好话呢,什么时候他本事超过我了,我倒还可以考虑。”子涵一叉腰说道:“若是他一直这么不长进,我就替中公教训他小子。” 你们俩互相捧着玩儿,干嘛还非得捎上我,我又没招你们。 “哈哈,如此最好。”中公笑着又朝林凌走去,等她到了林凌近前,将手放到林凌的脑袋上说道:“老夫平生为人公平,传予一位媳妇本事又岂会偏了另一位。你本是这冥府之人,手段较她们则更强些。你那化出巨像的本事虽好,却每次只能化出部分,略显不足。以你资质,即便教那冥府十二将同时出阵又有何妨?但所谓贪多不化,老夫暂先教你一次唤出两位冥将吧,倘若像先前那样单化出部分亦可更强力些。”说罢又对林凌施展了一次心念演武,也是不大一会儿的工夫,那旋风便旋进去了。 “多、多谢中公,”林凌似十分惊讶,一改平时淡定的表情,满脸笑容地说:“想不到那连我姥爷全力都只能勉强唤出一位的冥将,经由中公点化竟能叫我同时唤出两人!” 中公点点头:“老夫的话许不中听,那正生、正成之辈虽也脑力过人,但与你相较那资质实是平庸得紧。两位冥将实不算多,如今你且先用,待日后老夫慢慢教你那十二将协同出战的列阵之法。” 林凌听完眼中充满崇拜与憧憬,对中公又道了几句谢,中公便如同数落子涵时一样说她几句,她才满脸笑意地闪到一边与子涵交流起来。 中公看了看文媛,道:“且待你记忆恢复了,我定传你些本领,绝不亏待于你。” 文媛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中公,深深地鞠了一躬却也不开口说话。 中公摇摇头,自顾地溜达到我跟前,像当时摸林凌与子涵时一样摸着我的脑袋笑着说:“老夫原以为你娶得这两位妻室只是门户相对、样貌出众,不想此二人竟也天资奇高。倘若日后你本事差了,遇事皆由这二位夫人出面,那岂不要落人话柄,丢尽咱陈家的脸?你定要习得些高强本领,否则休怪老夫训你板子!”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静静等着中公传我本事,不想他竟然摸了我脑袋两下就把手撤走了。哎?怎么回事儿,这就完了?说好的本事呢,这不是哄小孩玩儿呢么? 中公似看出我的想法,脸上带着笑意对我说:“只是这心念演武虽方便,却不能用于本家内之术业相传,正因如此你可莫要责怪老夫此时不教你本事。”你这到是料事如神的,我刚这就要跟你闹腾一顿,没想到他自己先解释了,还开脱了一个干净。中公又摸摸我的头说道:“老夫且许诺于你,倘若你吃得下苦,待你们从那南山回来,老夫定教你学些冠绝天下的能耐!” “好嘞!”我冲中公点点头,算是应了他。嘿!这到是蛮有诱惑力的,那以后我也不用再受这俩人的气了。 “子涵,中公叫你过去,咱们准备准备要出发了。”我走到那相谈正欢俩人近前说到。 子涵听我这么一说,马上跑到中公跟前,中公似乎正在和她细述那地方到底在什么位置,距离多远,看来她又开始定位导航了。“哇!有这么远!”子涵爆出一阵惊呼,中公也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又说了什么叫她安心的话。不一会儿,子涵就颠儿颠儿地跑了回来。 “好嘞,走吧!”子涵抓住我和林凌的手,说道:“正好也试下我这新本事!” 我顺势抓起了文媛的手,她神情又流露出些许紧张与厌恶,马上想要挣脱,但见我抓得紧也就放弃挣扎了。我心里一阵酸楚:一定要尽快让你恢复正常! “中公,我们去啦!”子涵冲中公说了一句,便开始施展疾行术。 “嗯,早去早回。”在子涵施展疾行术的同时,我看到中公说话时的表情又变成了一脸忧郁,他到底是在忧心什么事? “哇!中公的本事好厉害!没想到这速度居然变得这么快,快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这可比先前的那距离远上很多啊!”子涵发表了句感叹。 这次疾行较先前与文冲去那中天阁时确实要快上许多,只不过才几秒钟的工夫我们便到了地方:这是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其实若说是树林,也有些牵强了。在我们身边竟是些极难分辨植株的叫不上来名字的植物,长得都十分怪异,而且这些植物也不像之前中天境中的那般明亮,放眼一望周围都是暗绿色的,显得有些压抑,这里想必就是中公口中的医仙谷了。 “门外来者何人?”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旁边的一处小木屋里传来,那声音虽然显得饱经沧桑却依然孔武有力,这声音我听着有些耳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听到过。 “在下陈默,受中公之命,携夫人前来拜会医仙。在下友人有些恼人疾病,还望医仙妙手解救。”我为了表示下尊敬,也学着那些土的掉渣的语言对付着,说完自己都觉得难受。 “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原来竟是你小子!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和这终山之人一个德行了?”那人的言语却不像之前中公及文冲的那般,反而和在现世里的说话方式十分相似。而且听这人说话的意思,他倒像认识我一样。 话音刚落,那人推开木屋的们,什么?怎么是他? 第二十六节 元神刃 - 十族 - 小白11 伴随着那木屋吱呀吱呀的开门声,从里屋出来一位面容熟悉老者:大概一米七多的个子,身材匀称,腰挺得笔杆条直。虽然面相显示出的年龄已经不老小了,但头发与胡须都是黑白相间的,搭配得十分均匀,本就不是很高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不过这到是让他的小眼显得略大了一些。这人便是我爷的一位茶友——童老爷子。 “童……童爷爷……”我吃惊不小,我从小就经常见到,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多大岁数,但是似从第一次见他开始,二十来年从未见他变过模样,就连胡子和头发的长度都不曾改变。这人隔个三五十日便来我家一趟,偶尔会带些味道很古怪的茶叶与我爷爷边聊边品,他倒不像其他人每每吃茶时总要和我爷杀上几盘,这老头在我家向来是不摸棋的。他行踪诡异,经常不知怎的就来了,又不知何时就走了。不过他倒是也常哄着我玩,还和我讲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和他算是非常熟识了。记得小时候我见他头发和胡子都长得像斑纹一样还曾经给他起个外号叫“老斑马”,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你却还是叫我童爷爷?算了,倒比叫法爷爷好听一些。”童?法?法同?他就是中公口中提到的那个医仙法同?我怎么也不能把那个只会品茶和哄小孩的老顽童与什么医术联系起来。 “您,您就是中公说的医仙?”我很吃惊地问到。 “哎哟,听你小子说‘您,您’的还真是不习惯,还是直接喊‘你’吧,我听着更顺耳些。医仙是个什么东西?你怎么随着那些老家伙胡乱叫的,不过老斑马我确实是个大夫到不假。”他说完哈哈地大笑起来,想不到那个外号他竟也还记得。 “怎么会是你啊?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在现世呢,怎么会到这终山来的?”他既不愿意让我称呼他为您,我也只好用你这个称呼向他追问到。 “我以前确实是现世之人,不过后来……总之我现在一直是这南山的人。咱们两族算是关系最为久远的了,我与你家人的关系又都还算不错。我本人特别喜好些新奇的医术,所以时常与那中天老头对弈几盘,赢了他便把我送到现世去,让我在现世寻些新的医术。等满意之后再去你爷爷那叫他帮我送回来,不过你爷爷那老头棋艺高超,我又赢不了,所以干脆每次都给他捎些茶叶,倒也还算好打发。”他说着露出一脸得意的样子。 “原来如此。”太好了!碰到求人的事和一个熟人打交道可要比跟陌生人强太多了。 “我看你这衣裳到是有够新颖的,这算是这些年的新款式么?怎么现世现在流行这褂子只有一只袖子的。”他纳闷地问。 “没……这原来不是这样的,是让中公给扯了……”我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哈哈,我琢磨你小子准是偷着纹了这个纹绣,让那中天的老头子看到了,才一把把你这袖子扯了去!”他走到我跟前,托起我那胳膊说:“你这纹绣当中到是跟你爷和中天老头的那个差不太多,不过看上去更耐看些,也更精细。我见他俩那个边上的这一笔应该是往外勾的,你这个却是往里这么画的,就连外面画着的这几层也没这么些符号似的花纹。定是嫌你纹得比他们那好看,所以才恼了!哈哈……” “没,这不是什么纹绣,是我们家族的印记,只是中公说这似不是我们家的。”符号花纹是什么东西?我把胳膊转过来仔细看了看,果然在那青紫色的印记周围隐约浮现了几圈乱七八糟的花纹,我记得当初没有啊,这玩意儿还有成长升级? “唉……我当然知道这是你们家族的印记,和你开个玩笑你就当了真了,随你爷爷,太没幽默感了你。不过这外圈上虽然乱七八糟,里面圈着的却也的确是你家族印记,只是加进去了更多东西。对了,你找我干嘛来了?”他刚还在品评我这印子,却马上反应过来问到。 “有事儿求你,我有个朋友的记忆不知道被什么封住了,希望你能帮着给治一下。”听到他说我这确实是家族的印记,我也有些放下心来,指了指身旁的文媛对他说到。 老斑马笑了笑:“治病救人这自然不用你说,这本来就是我们医者的本分。我刚在屋坐着这右眼皮子就老跳,想就是有病患上门寻我。刚才听你在门口自报家门却用得是这里的方式,我还当是你自己吃错药了,不想却是你身边这位。”他边说边扭头看看文媛。 “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中公说她打回来就这样,但是她也不是所有的事都想不起来,只是有一部分不知道为什么就丢了。”我跟他解释说。 他到也不理我,在文媛旁边来回溜达了两圈,又抓起文媛的手腕看了看,但却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反而盯着林凌和子涵看了一阵:“刚才听你小子说什么携夫人我还当是胡说八道,不成想你说的是真的,而且竟还一下带了俩来。你是什么时候讨的老婆,怎么你爷也没说请我老喝喜酒啊?” 怎么这人们都爱纠结这件事,老实儿的看你的病不好嘛,没等我说话,林凌抢先一步说道:“那时并未张罗,以后自当赔您顿喜酒,还请您不要怪罪。” “哈哈,我也不过随口一说,不想你便许下我一顿酒席吃,这话我可记下了,你们可不要反悔啊。”他到也不很在意,笑着脸随口应了林凌一句便又开始琢磨文媛的病征:“她这倒好像是喝了我的忘魂水一样,不过这种药我却许久都不曾配过了。难道这忘魂水除了我这里,还有别的地方有?” “忘魂水?那是什么?喝了那个东西很难治么?”我听他说得那意思也不知到底是好治还是不好治。 “治到是不难治,我那忘魂水本是配做用来让人忘却一些不愿记起的事儿的,喝了之后便会在记忆里形成一块区域将部分想要忘却的事情堵在这个区域里,只要将它取出来就行了。我只是不明白这世间难道除了我,还有人能配出这忘魂水?”他解释得倒是很简单。 “取出来?那不是还要开刀什么的?”我看这破木头房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好的医疗条件,整个什么开刀手术之类的,要是万一再给弄感染了不是更坏。 “开什么刀啊,记忆那玩意儿能像个东西一样直接放在那儿么,开刀上哪儿找去?”老头瞥了我一眼:“要不就说你小子缺心眼,看来回头我非得配点儿药给你吃!” 一句话逗得林凌和子涵都笑出声来,子涵一笑却把那两个黑不溜秋的小家伙给吓得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子涵自已也像吓了一跳一样:“诶?你们怎么跟来的,我都没注意。” 法同看着那俩小家伙:“哟!这不是中天境那俩大宝贝儿嘛,这都被你弄来了,看来中公对你们还真是好哈。”说得时候倒是有些惊奇,不过说完也显得并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继续在那琢磨这文媛的状态:“她这状态有多长时间了?” “多长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中公说她从现世回来之后就这样了,大概有个几天吧。” “从现世回来?怎么回来的?”法同像对这个很感兴趣。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现世的时候有一次失误把她关进了冥府的界门里,不知道她怎么就回来了。而且时间也不对,她从现世都消失了一个多月了,中公却说他回来才三五天。” “我只是有些好奇,所以多问几句,你可别怪我老头子多嘴。”法同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跟我说:“这世上除了你陈家的人,没人能有这越世的法门,别说到这终山域,就是从现世到冥府也没戏!具体是谁帮她回来的,这人为什么会有我那忘魂水都不曾知晓。而且我那忘魂水照她这般效果则非要自愿饮用不可,如若不是自愿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记忆尽失,非是本人将那记忆捋清,才能选择性地忘记。看来她似有些非要让自己忘记不可的事情,你确实要坚持将她的记忆恢复吗?” 这么说,文媛的这记忆并不是被人强行封锁,而是自己选择忘记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从现世到冥府的这段时间里有什么事她会选择连我一并忘掉了?我对这些事情越来越好奇了。 我点点头:“她现在的这个状态实在是让人不能接受,还是让她恢复记忆吧。” “她这么选择的话,兴许是因为那段记忆对你没什么益处,甚至对你不利,即便这样你也执意让她恢复么?”他一脸严肃地说。 不利?我当然不相信文媛还能有什么对我不利的记忆,她与我之间唯一发生的一件不欢而散的事情就是先前我多手的那一下了,所以这回答当然是:“没错!我一定要她恢复!” “那你们便随我到屋里来吧!”法同似乎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们跟随着法同进了那间小木屋,刚进去看得第一眼我便彻底惊呆了,二话没说直接冲到屋外又重新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它内部跟外部简直就不在同一个世界啊! 这间外面看来不过是一座破破烂烂十平米左右的木头屋子,但进门之后却惊奇地发现里面竟几百平米都不止!就好像当初通过那扇只有一面的大门进入冥府正殿一样,这小木屋也像是个连通其他世界的“门”。 我原以为这间小屋里不过会有些药柜、药碾子之类的古装电影里经常出现的玩意儿,所谓的医仙也不过就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而已。不想他这里从中医的银针火罐到西医的听诊器手术刀要什么有什么,什么监护仪、麻醉机连他妹的核磁共振都有,而且还有好多我在现世都不曾见过的仪器。这老头完全颠覆了我心目中对神医的定义,他绝对是大夫界的一朵奇葩,先别说医术怎么样,就凭这点器材就让我大开眼界了…… “给你这个先服下去。”他从旁边的一个柜里拿过一粒胶囊交给文媛,并递给她一杯水。 文媛像根本就没经大脑一样,问也没问直接把那胶囊拿起来就吞了下去。之后法同把她安排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大机器旁边躺下了。 “要等下药劲上来,她进入无梦睡眠才好动手取出封住记忆的容器。你们可以随便转着看看,我这里还不错吧?”法同说话间似乎有些炫耀的意思,不过他到也真有炫耀的资本。 “是啊是啊,好多新奇的东西啊!”子涵向来最喜欢这种奇异的玩意儿,特别是这些设备,早就让她两眼冒光了。她不断地满处溜达,一会儿问法同这个是什么,一会儿又问那个是怎么用的,法同却也爱跟她解释,一直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这讲那的。 林凌一动不动地在文媛跟前看着她,就好像在照看自己妹妹一样。虽然是看病,但盯着女孩睡觉总归是不好,所以虽然没什么兴趣,我也满屋子转悠起来。 “嗯?这是什么?”我突然看到一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柜子上,有一个很特别的刀架:架子很高,但却只架住后半截刀身,不知是怎样保持平衡的。上面有一把明晃晃的小刀,除了刀刃是暗红色的刀身是金色的以外,其他到是和一般用的手术刀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那刀刃看上去不甚锋利,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别动!”我刚要伸手去摸那刀刃,法同就大喊一声冲了过来。 “切,我又不要你的,你何必这么小气嘛。”我被他吓了一跳,有些埋怨地说。 “倒不是我小气,只是这元神刃十分危险,伤到你便不好了。”他解释说。 “危险?不过是一把刀嘛,名儿到是不错,不过注意点就行了,有什么危险的。” 法同见我不信,伸出右手从刀把的后方向前把它拿到手里缓缓地取出来,却将刃指向一边离我们远远的,左手从旁边拿起一块像是肥皂一样的东西,跟我说:“你看好。”说罢,他拿那小刀以极慢的速度靠近肥皂,结果大约隔着还有两三厘米的时候,那肥皂就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他把两手分开大约半米,又隔空快速一划,那五六厘米厚的肥皂竟然被齐刷刷地切开了。 “什么情况?这刀竟然能隔空划开这么厚的东西?” “这是我家传的宝物,虽是由我家先祖所制,这般能力却是由你家先祖给的。记得在家传古卷中的记载:‘燕地有陈氏异人’大概说的就是你家祖先吧,时间没说,估计应该是在秦汉年间,‘战时中一矢,伤及肩骨,以外力强取,箭折,镞存于骨。’你说这不撑的么,他要不拔这箭,兴许也就没后面这些事了,结果非得使劲拔,最后把箭弄折了箭头也落里了。‘镞且未拔而皮肉完愈如初,每日旦夕疼痛。’箭头都没拔出来人家自个儿就长好了,但是就是天天疼。‘寻余以医之,吾欲以利刃分皮肉而取之,奈何且分且愈,实无法。故施方镇痛,遣其归,复寻妙法。’这给他取那箭头,前面还剌着呢,后面他就长上了,那怎么取?‘一日,偶得异铁,寻一巧匠制为利刃,长四寸余。刃分皮肉经久不愈,且身不染血,甚喜,便邀陈氏至此以医之。’后来就说也不从哪弄了块不知道是什么的金属,造了一把10多厘米长的小刀,被这小刀切开之后那伤口不愈合,而且刀身也不沾血。‘少时,将镞取出,以能封之,破口且愈,然陈氏之血渗入刃锋不可除。’前面意思就是说这元神刃划出的伤口只能由我们家的能力才能治好,后面就说那刀本来是不沾血的,结果却被陈家的血给泡了,而且渗进去了,再后来那刀就成这样了,身不沾尘、隔空划物。”法同像讲故事一样把那把刀的产生过程给我说了一遍,接着又叹了口气说:“被这刀划伤,哪怕就是一个小口也会痛及肺腑,连麻药都不管用,似乎它伤及的不是皮肉而是元神,所以才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而且这刃隔空伤人是要看速度的,手法越快隔空就越远,刃也越显锋利,方才你见到了。这世事本就是把双刃剑,虽然有了一把能医治你们的手术刀,却也多了一把能伤害陈族的元神刃。” “我怎么觉得什么东西都能伤我呢,先前林凌还是拿针扎我取血呢。”我说着,瞟了一眼林凌,她见我看她,瞬间把头歪到一边像是哼了一声,算是表示对我告状似的说法不满吧。 “取血是可以,不过那针却不能拔出来,还要不停地动,是不是?” “那……那倒是。”我一直觉得那时候是因为我的想法惹林玲故意的呢,难道不是? “拔出来之后,既不疼了,血也干了,对么?” 诶?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我根本就没印象那手是什么时候好的,只记得取血的时候疼,却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就不疼了。 “那便是了,天下间万般兵刃伤你陈族都如同过眼云烟,不过是伤的时候疼,只要没东西存在体内,就没影响。而这元神刃却是极为不同的,即便马上医好,那痛感也会持续一段时间,伤的越重,疼得越长……” “文媛已经睡着了。”林凌走过来对我们说到。 第二十七节 变数 - 十族 - 小白11 法同应了一声,将那元神刃小心地放回原处,低声对我说道:“这刀用不好,反要伤及性命了。”说完,便自顾地朝文媛旁边的大机器走过去。 我们刚要跟去,不想却被他拦住了:“你们就在这里等吧,靠得太近反而让我分心,要耽误我的操作了。”说罢,把我们安排在离那机器不远的一处座位上,自己则站到那机器旁边,不知拨动了个什么按钮,那机器四周竟升起四面玻璃罩子来,将那附近隔出了一间手术室样的区域。 法同在那手术室里,却不着急动手,反而在文媛身边踱起步来,一会儿抓住她的手腕摸摸,一会儿又翻开她的眼皮看看,完全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样磨蹭了大约十分钟,我都有些要急了,他才终于开始动起手来:只见他先是莫名其妙地念叨了几句什么,伸手在文媛的头、手、脚处各点了一下,便像有五个光球样的东西缓缓进了文媛的身体。接着他又在机器上取出两棵前面带着夹子的线缆来,夹在了文媛和自己的腕子上,最后把一个天线似的东西对准文媛的脑袋,又调整了几次才算作罢。这土洋结合的方法,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之极。 之后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隔着这层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却始终不见文媛有什么动静,这半天法同也只是一直静静地坐在那个机器的旁边,对着上面的一个显示屏似的东西在看着,那屏背对着我们,我们只能瞧见他脸上闪烁的光线,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他除了不时动动手指外,倒没有什么称得上是治疗的操作。他开始的时候不是说这个什么忘魂水挺好除的么,怎么弄了这么久?我心里不自觉地又开始着急起来。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林凌拍拍我的肩膀:“连中公都说那老头是医仙,他既然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没问题了。” “对啊,你耐心等吧,反正这又不像是什么手术一样,也没有危险,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子涵说道,那俩小家伙这会儿也很懂事地趴在子涵肩上一动不动不出半点声响。 虽然她俩一个劲儿地安慰我,但我心里还是十分不安,文媛这也没反应,这老头半天也不动换,到底是在想什么! 想什么?我扭头看了眼林凌…… “这法同是从我这么长时间来见到的唯一一位每句话都能心口一致的人,他说话时几乎不加任何的掩盖,坦诚得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所以我也从来没提醒你注意过他的言行。此时他的想法只有找出那块记忆,你完全没必要怀疑他!”林凌坚决地说。 听了她的话,我也终于安下心来,想不到这老头竟然能得到林凌这么高的评价。 又过了一阵,法同缓缓站起身,将玻璃罩降了,走出来。我们见他起了身,马上也站起来迎了过去。 “好了,那个箍住记忆的框子已经取出来了。”法同满脸笑容地说到。 “真的?!”取出来了?这么说,文媛的记忆恢复了?太好了!我迫不及待地要冲过去。 “莫急,我只是说那框子取出来了,还没说她记忆恢复了。虽然那块记忆看上去占得地方不大,但里装的的记忆比我想象得要多上数倍,就好像……对,就好像她们王家的记录一样,是那种超高浓度的。”他拦住我伸手比划着跟我说,之后又捻捻胡须自顾地小声嘟囔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配出的药,竟然有这么厉害!”听他话语间的意思,似乎那人比他还要更厉害些,而他对那个人的兴趣也更浓了。 “比你配出的药更厉害?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连你也没办法恢复了吗?”我听后,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法同摆摆手说:“那倒不是,维系那区域的框子既已取出来了,她记忆自然就会恢复。不过是她那小块空间里封锁得记忆量太多了些,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让她消化掉。” “那是多久?”我急切地追问他。 “那就不一定了,少则个把小时,多则一天两天,谁也不能确定,还是要看她自己接受能力有多强了。”法同慢慢地说道:“反正她药劲也还没过暂时还醒不了,我们还是出去等吧。” “嗯?出去?为什么?”我有些纳闷,在这等着她恢复不好吗? “你们若是不在她跟前,她那记忆消化得还能更快些。她之前要是本就认识你们,只是这记忆被封住之后忘却了,若那记忆还没消化的情况下倒是看到你们全在近前,大脑里反而会给自己一种先前与你们相处的记忆不过是做得梦的暗示,如果自己主动排斥那记忆,没准还真像做梦时猛然惊醒那样忘却了,那倒更坏了。”法同耐心地解释说:“相反,如若是在一个并不熟悉的环境中,回忆起先前的往事一点一点地自行消化,也就慢慢接受了。虽然我倒是可以留在这里看着她,但我又不放心你们自己出去。” 听他这么说,好像在她记忆没恢复之前,我们还真是要先离她远点了。 “反正我也有时间,我看不如我带你们去参观参观这南山如何?”法同见我们都不说话,提议到。 “好啊好啊!”子涵听说老头要带着出去看,马上兴奋地问:“不知这南山里有没有像这俩小家伙这样耐人的宠物啊?” “啊?耐人?这俩?”法同听了很诧异,我确实也觉得要是见过这俩家伙长成的模样还能说出“耐人”这俩字,也算是不容易了。法同接着说:“我南山虽也有些动物,不过可没有像它们这般个头儿的,一般个头大点儿的也就和现世的老虎狮子一般,长得到还算奇特……” “哈!那太好了!”子涵听到那个“长得奇特”的评价,马上兴奋得没招,一把抓住法同的腕子,撒娇似地摇了摇:“同爷爷,我们快去吧!” 法同摇摇头,一脸苦笑,无可奈何地说:“你这丫头喜欢的东西倒是新奇。”说罢便要往外走,转头看到我还有些犹豫,于是说道:“我们反正也去不远,这周围算是南山里安全的地带,远处毒物丛生带你们去恐怕有危险。”他说着挽起袖子,露出一块手表样的东西:“待她醒来之后,这腕带就会发出声音,到时我们再回来就行了。”说罢,拉起我往门外走去。 要说这南山境的环境还算是不错,虽然显得阴沉沉的,但好歹满眼都是绿色。植物长得模样大都怪异,看上去却也不是很吓人的样子。我才刚在心里略微发表了一下感叹,马上就被吓到了——先前刚到这的时候也没看得仔细,原来这周围的植物竟然是活的!我与他们一同向前步行时,一时不慎踩到一处藤蔓,结果它竟像蛇一样抽动了一下,然后徐徐地“爬”走了,我向来害怕那些无足的爬行类的动物,若不是林凌在旁边扶了我一把,我险些被它吓得跌坐在地上。 “你怎么这么胆小的!”林凌见我站住了,推了我一下用怪罪的口吻问我。 天生就是怕这些东西,那有什么办法,我在思想上和她争辩着,这话又不甚做脸,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倒也不再说我,扭脸看向一边去了。 子涵到是对那会动的植物很感兴趣,一个劲儿地缠着法同问那植物的事情。 法同只好耐心地给她解释说:“这植物平日里喜好将藤蔓四下铺散贴于地面,面积虽然铺得很大,但实际上这方圆几里内却只有一株,那藤蔓受到外力时便会自行收回,”老头说着指指我,“就像他刚才踩那一脚。别看它那蔓植大概只有瓶口粗细,却是结实无比,别说匕首和柴刀,就是一般的锛凿斧锯都难以伤它。它抽回去时候虽然速度缓慢,但是伸展开却只在一瞬间,这植物似是有思维,可以听从人的指挥,我虽不知道这东西的驱使方法,不过书上记载早年曾有人用它猎到飞龙,故给它起名叫‘囚龙藤’。而我则看中的是它开的花、结的果,那些倒都是些好药材。” “飞龙?飞龙真的有吗?”子涵又开始眼睛放光,问完之后她又四下寻找起刚才那种藤蔓来:“想不到这东西这么结实?我要试试拉不拉得断!”子涵说话时显得很高兴,看来我又有机会见识那非人的怪力了。 “飞龙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先人说有,我是没有见过的。你要想拉它试试到是可以,不过这囚龙藤的触感你可能适应不了,拿在手里就好像泥鳅似的。”法同笑了笑说到。 “恶……那还是不要试了。”子涵似乎打了个冷战,她也有厌恶的生物这倒是出人意料。 “咦?”法同突然像发现新大陆般丢下我们径直往林子里走去。 那黑子和子黑两个觉得无聊满处乱跑着,黑子刚落到一个蘑菇上,不想那蘑菇盖子竟然一下子收起来了,待它飞起来之后那蘑菇又缓缓张开,这是含羞蘑菇么?子黑看着也觉得好玩,跑到跟前拿爪子逗愣着那蘑菇玩,子涵则饶有兴致地蹲在那儿看着。我和林凌本身对参观南山就兴趣不大,这会儿也还在为蛇的问题纠结,所以也就没人关心法同到底去干嘛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法同拿着个圆咕噜的和石头一样的东西笑眯眯地回来了。 “这是什么?”虽然我兴趣不大,但看着他一脸开心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到。 “哈哈,这可是个好东西,此物名叫‘地眼’,是那万年木的果子。外面是一层十分坚硬的壳,一般工具都无法打开,而里面则是稀世的药材!这果实按现世时间算来,需要数百年才结一颗,当天长成便掉落地上,要是没瞧见的话,第二天可就烂了。今天本就是打算带你们出来参观参观,不想却意外得了这宝贝!哈哈……”法同一脸的喜不自禁,来回摆弄着那大颗果实:“今天真是好运,你们简直就是我的幸运星啊!我都等不及要将这宝贝取出来了!” 这老头对这药材和医疗器械的追求还真是执着,得了这么一个东西就美得屁颠屁颠的。 “你又没有什么追求,自然不懂得这其中的乐趣。”林凌小声地跟我说:“得到一个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那才应该是一个正常人的表情,哪儿像你?” 这时,法同的腕带突然响了起来,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山谷里虽然显得有些刺耳,但冲进我耳朵里的回响却有如天籁一般——文媛醒了!我恨不得马上奔回到文媛那里,一想到她又恢复了当初的那份阳光,我心里就被莫名的喜悦充斥着,我突然对法同的心情有些理解了。 回去之后,文媛竟然已经站在门口了,她的表情似乎有些阴郁。但见到我们回来,那表情显得明朗了许多:“林凌姐姐!”她先是喊了一声,然后马上奔了过来,之前的文媛回来了! 她径直冲过来之后,却一下扑到了我的怀里,把我搂得很紧,非常的紧,紧的几乎要让我背过气去:“陈默……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感到肩膀上有些热热的,是眼泪?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歪曲的剧情发展?她这算是告白么?为什么?之前她对我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那我该拿什么回应她的心情呢,良久,我也没想出什么话来,之好也静静地合上双手,将她揽在怀里,这便算是回应了吧…… “陈总,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断你的,但是林姐说文媛现在的思维似乎有些混乱,读不清楚她的想法,好像是还没恢复,建议你尽量不要太顺着她。”子涵的声音从我的脑海深处冒出来,她话语的口吻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难道是吃醋? 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文媛松开我,用一双含着热泪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们回中天吧,我有事情想要去和中公说……” “可是……可是你还没有完全好啊?”我看了看法同,有些为难地回应道。 “没的关系了,她现在既然已经接受了那记忆,就没什么问题了,剩下的就是慢慢恢复了,不用非得在我这里。你们可以回去了,我还有事儿,就不送你们了。”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那个石头球,心思似乎一直都在那个球上,对我们根本就是随口答音的。 我看了看子涵:“要不,咱们回去?” “好!”子涵很痛快地应了一句,一把抓住我抱着文媛的手,她果然是吃醋了,之前的时候总是玩笑说文媛是我的老婆之类,这次真的见到了这场面心里难受了,我心里暗自笑道。 “记得常来玩啊!”法同说完,也不等我回复,直接一溜小跑回屋了。 我微笑着看了看文媛,伸出一只手来等她来抓我,她看着我也笑了笑,非常高兴地把手递给我,林凌则在一旁默默地抓起了文媛的另一只手。 “你们好啊,都没人理我了!”子涵的声音又再次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着看了看她…… “陈默!小心!”法同突然从屋里冲出来喊到,边喊边向我们跑来。 说时迟那时快,子涵一把抓住我把我甩到身后,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切就都发生了…… 刚才那一瞬间,文媛突然甩开了我的手,不知从哪儿把那把元神刃掏了出来,径直向我刺过来。她这诡异的行动被子涵第一时间发现,一把把我甩到身后用身体护住了我,林凌也化出两只巨大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文媛手里的刀,子黑用一条长尾巴困住了文媛的双腿,黑子也幻出了巨大的翅膀,紧紧地包住了子涵,这一瞬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只有我……文媛?……为什么? 虽然被林凌和巨像分别制住了左右手,又被子黑拴住了双腿,再加上黑子如钢铁般坚硬的翅膀守护,但文媛刺向前方的那元神刃的刀风依旧在刹那间贯穿了子涵的胸口,我只觉得一股暖暖的东西瞬间喷到了身上,子涵哼都没哼一声便向后倒来…… “子……子涵!!!!”我似乎是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但是声音却没有发出来。想要冲上去伸出双手去扶住她,却发现脚上似有千斤,半步也挪不动,而自己也只伸出了一只右手。反应过来原来我也同时被那元神刃贯通了左胸,血正泊泊地向外流着,一股剧痛霎时传遍全身。我拼了命地向前移动了一步,接住了子涵,结果却连她带我一同向后倒去。 她被我接住后,没有一丁点反应,也感觉不胸腔的起伏,能看到的只有那在冒着血的伤口……我吃力地用手堵住那伤口,死死地盯着她,心里无数遍念叨着:子涵,你动一下啊,动一下,哪怕就闭着眼转动下眼球、哪怕就轻轻地抽动下嘴角、哪怕你再冲进我的思想和我说一个字也好啊,你一定要活着,你一定要让我知道你活着!在我将要倒地的一刹那,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扶住了我…… 第二十八节 决心 - 十族 - 小白11 扶住我的那人便是文冲。 文冲搀着我就地坐下,子涵则被放倒在我身边,此时她静静地躺在我的腿上,仍旧是没有一点儿反应。黑子一直在她肩旁落着,两眼也紧盯着她。法同此时刚刚跑到近前,慌忙在子涵和我的身上一点,我们俩的血就都止住了。之后他将一只手放到子涵头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感觉着,我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他给我一个难以接受的答案。这个过程虽只有区区的几秒,却足矣让我心跳停止。 他尚未睁开眼便开口跟我说到:“安心吧,她还活着。”她还活着!这四个字,让我心头一震,眼泪顿时喷了出来,如倒悬的江河一般淌在脸上,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让人心安的四个字。我用力地搂了一下她,静静地把脸贴到她的脸上,此时我已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感谢法同的迅速,还是应该感激天地的包容。 文冲满脸悲伤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子涵,把头转过去盯着文媛的方向,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眼睛也差点要瞪出血来。此时文媛早已摆脱了束缚,向一边跃去。林凌也歪倒在一边,法同见了马上又冲了过去。我到没注意文冲是怎么从我身边离开的,只听见他的一声咆哮,等我转过头瞧时,他已经与文媛战至一起。 文媛先前对付林凌似乎游刃有余,但与文冲的武力似有天壤之别,才不过一两招的工夫,她的行动就完全被文冲制住了,她手里那把元神刃虽然厉害,但文冲却压根都不让她挥到身边,倒是隔空将周围的植物划得乱七八糟。 文冲突然身子一歪,像是一步踩空,但又似乎是故意卖了个破绽。但文媛却像没看出来一样,瞧见这个机会后,马上向文冲再次挥起利刃,文冲则马上借势一击打中了她的脖子,她立刻向一旁歪倒,但文冲却也不等她倒,扭转腰身挥动拳头便向着她倒的方向迎来。 这一拳的力道何止千钧,莫说是文媛的衣襟,就连周围的那些被砍断的植物都被他的拳风带得扬了起来,文媛此时似尚未昏迷,却也不躲不闪,淡淡地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后,便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倘他这一拳击中,恐怕永远都无法解开文媛攻击我的谜团了。我此时眼皮正一点点地合上,但还是极力挣扎着睁开眼,想喝止他,却又喊不出声…… 就在文冲的拳头将要接触到文媛前,突然一个身手极为矫健的覆面的人赶到近前,那人一身紧身便衣,覆面的罩子似乎连眼洞都没有留。他一把抓住了文媛往身前一勾,将文媛揽在怀里,另一只手则在那一瞬间迅速张开去迎文冲的拳头。此时文媛已经没有了反应,似乎是真的昏了。 “砰!”一声有如闷雷般的响声响彻在山谷中。 文冲的拳头与来人的手掌接触所造成的冲击连坐在这么远的我都差点被掀翻,那覆面之人却连晃都没晃。那人反应极为迅捷,马上踢出一脚直冲文冲的胸腹而来,尚未击中,那二人之间突然化出一位巨像,将他们弹开了,那人却也不慌不忙,向后弹开的时候似用手指轻轻一弹,巨像便在一瞬间消失了。 那人手中还一直揽着文媛,他落地后似无心恋战,准备滑行出去,却马上被文冲赶上,那人只好又与文冲战在一处。他武功似深不可测,抓着文媛的那只手一直未曾放开,仅凭一只手便挡住文冲的所有进攻。文冲见来人厉害,准备拔剑,他出手速度本就快在一瞬,那人却较他更快,文冲剑才拔出一半便被那人一掌拍回鞘里,他回手攥住文冲的衣襟,对准文冲胸口便是一踢。这一脚文冲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他倒退了三五步。那人踢中文冲之后,却也不继续攻击,直接向后一步窜行出去,又不知怎的令囚龙藤将文冲困在了里面,虽然文冲立刻拔剑出窍只几下的工夫便迅速将那囚龙藤砍断,但此时那人携文媛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看至此时已经感到自己精疲力尽,再也控制不住慢慢合上的眼皮,在昏睡前我似听到了文冲声嘶力竭地喊声: “媛!!!!!!!!!” ………… …… … “子涵!”我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剧痛唤醒,猛地坐起来,大声地喊出声来。 “安心,她已无事,就在隔壁。”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我,原来是中公。 此时我才发现,我现在正坐在一张床上,而周围环境所显示出的地方似乎又是在中天阁内,中公就坐在我床边。 “这是中天阁?我们,怎么回来的?”我不知到底昏迷了多久,但子涵受了伤肯定不是疾行回来的,又不可能是走着。 “是文冲拖着你四人回来的,此为我中天阁内登天处,上接天之精华下提地之灵气,可教你们恢复得快些。”中公说完叹了口气。 “林凌呢?是在陪着子涵么?”我四下看了看,只看到旁边不远处文冲和法同在并排站着,各自垂着头,却没发现林凌在附近:“你们干嘛都这么围着我转,子涵明明比我伤得重得多,同爷你怎么不去看她?” “她俩确实在一起……但是……却是子涵在陪着林凌……”法同低着头搭话道。 子涵陪着林凌?什么意思?子涵已经没事儿了?那林凌…… “你们三人,凌儿伤得最重……”中公轻抚了一下我的肩膀,缓缓地开口说道:“子涵虽被那元神刃贯通胸口,却幸未伤及脏器,再者她本就体力超常,而那法同又施救及时。她当时不过是瞬时失血过量,致使昏厥而已,现已清醒过来,无甚要紧,只需按那法同开的药服用调息,静养数日便无大碍。而,凌儿……”中公说完凌儿似卡了壳一样。 “林凌怎么了?你快说!”我听他这种说话方式十分着急。 中公站起身,背冲着我有些哀伤地说道:“凌儿虽力量略强于常人,但她天生体质奇弱,依法同说,她先前似连走路都不可走太久,你可知道?”中公顿了顿,似乎在等我答复,我默默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头一次见她的时候确实是坐着轮椅的,不过后来猛然间站起来了,我便以为她是装的。他见我应了便接着说道:“那便是了,林氏族人本就不是冲锋陷阵之人,她那幻化的本事理应暗伏于后以那冥将击敌,可她却舍身投于敌前,以臂力硬是阻拦文媛,反倒接连中那利刃三遭。那其中两刀虽仅伤及皮肉,不甚险要,却有一刀破于心脉……本有法同立即全力施救得以镇住伤势,她却以重伤之体再次唤出冥将搭救文冲。如今虽无性命之虞,却依然为醒,恐怕……” “恐怕什么?带我去看她……”我说着一翻身打算下床,结果又是一阵剧烈地疼痛从胸口传来,腿也不听使唤,直接朝地上栽去。 中公迅速转过身,还不等我沾地便一把接住我把我扶回床上:“你虽被子涵护着,伤得最轻,但亦被那利刃伤及元气,自己尚不能动,可还急的甚么!” 我心里牵挂林凌,一直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却被中公按住肩头坐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且坐定了!那法同定能将凌儿医好!我便许诺与你,莫说她现性命无甚紧要,便就算不治,老夫也定将她寻回康健地交还与你!”中公见我一直挣扎,于是大声呵斥道。 “都怪我,人老了腿脚就变慢了,倘若我能再快一步出来,提醒你们再及时一些,也就不至于此了……”法同也无限自责地低着头说,接着他又冲着我赌咒发愿道:“你且安心养伤,我一定竭尽全力去救治林凌,不出几日,定要将个健康的妻子还与你!” 中公见我不再挣扎,也松开按住我的手,侧过脸又叹了口气说道:“若论怪罪,这过失则大多在于老夫,老夫明知那南山险要却与你们指路放你们前往,你身陷危险老夫却又未能相救,害得那俩丫头都险些……千错万错皆在老夫……” 文冲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面朝我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少主!一切皆因舍妹所起,文媛颠狂伤及少主同夫人,罪责则全在文冲。”说罢将头磕得咚咚作响,带着哭腔说:“文媛甩出那刃将要动手时,属下本已达到近前,却仍慢了一步,使少主遇刺,也累两位夫人身受重伤。属下与她交战时,又私念手足之情未下死手,教她被那人救走,属下有罪!属下该死!”说罢又咚咚地磕起头来,中公也不去管他,只是回过头来看看我,似乎在瞧我的态度。 “闭……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也给我站起来!给我站起来!”文冲似被我的吼声吓到了,跪在地上抬起头呆愣地看着我。我也不知自己从哪儿来的劲头儿,冲着文冲一下就大喊出声,这虽是冲着他喊,却像是喊与在场所有人听,又像是只喊给自己:“你跪什么跪?我问你跪得什么跪?!我不是你的少主!你也不是我属下!你不要跪我!错!你们都错什么错!中公当时已然劝我让我等段时间,等你回来再去南山,我不听,非得带着她们就去了,同爷后来劝我说文媛忘却的记忆或许对我不利,我又不听,执意要让她恢复。这祸事完全由我自己而起,哪里怪得上其他人!只是连累了林凌和子涵……就连文媛都等同于被我害了!至于你,若是没有你,她们两个现在恐怕早已死在那了!哪还能有命活着回来在这里躺着?你现在来认错,你是错在不该救我们么?”文冲被我骂得低着头静静地跪着一言不发,说完他之后我又看了看这两位长辈,但依旧没让声音降低,扯着嗓子大喊着,尽管每次吼出声音都叫胸腔连带骨头被拽得钻心得疼:“你们还都说自己有错,你们错得什么?错得是我,所有的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明明连自己一人去南山的能力都没有却硬叫中公让我去,我明明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愣要带着林凌和子涵陪我。为什么在文媛动手的时候所有人都有动作,所有人都有反应,连那两个小家伙都知道护着子涵,为什么全场只有我像死的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为什么离着文媛最近的我反倒受伤最轻?为什么明明最该重伤、最该死的是我……为什么你们却在那道歉……为什么……”我前面喊得歇斯底里,但那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双手用力抓着头发,把头垂了下来。 屋子里安静得异常,他们三个人都陪着我一起沉默着,文冲也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好像还在等着我的原谅。此时这附近除了我那咆哮声的回响和抽泣的声音外,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你……真是,烦死了!”一个声音似乎打破了满场的宁静,但它却没有在室内回响,反倒是径直冲进我的脑袋里。是子涵?不对,是林凌!是林凌在和我说话,她醒了! “林凌?!是你吗?你醒了?子涵,你也没事儿了?”我兴奋地从思想里与她们对话,连身体都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抬起了头来,中公看到我以为是又要起身,赶紧过来要按住我。 “我不过有些累了,想睡会儿,你却在那屋嗷嗷的叫唤个什么?子涵妹妹也刚恢复过来,还要叫她跟你建立沟通,连伤者你都欺负,可真够差劲的!”林凌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看来她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她的语气却显得十分生气:“之前就和你说过了,你少动不动的就在那抱怨自己没能耐,在我们面前都不许,更何况是和外人!没本事就去学!没能耐就去练!一个挺大的大男人就知道坐在床上喊,那有个屁用!你现在就守着中公,文冲的本事你也见识过了,中公不过是文冲的师傅,和你又什么关系?他先前又应了教你,你倒是去跟他学啊!什么叫你该死?子涵妹妹连性命都豁出去,救你一命的结果就换来一句你该死?你要是该死,你是当我们两个护着你都是贱得难受吗?我们……” 几句话说得我有些无地自容,但她话只说了一半便断了音信,怎么了,难道她又……还没等我发问,子涵就回过话来:“林姐不能太激动,她是想说:我们之所以现在保护着你,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被你保护!明白我们的意思吗?。”子涵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激动,林凌又接下她的话,语气变得很缓和:“你还记得咱们三个在他们眼里是什么关系吗?你现在不止是你自己,你现在可是作为我们的男人,你根本就没有自暴自弃权利,他们也没有看你哭的权利!你有两个可以为你甘愿赴死的妻子,你觉得伤心么?现在我们两个都平安无事,你觉得难过吗?你哭什么,你哭给谁看?你要笑!要笑得让关心你的人欢欣鼓舞,要笑得叫伤害你的人心惊胆寒!现在就笑出来,大声地笑出来!让我们听听你的决心,也让他们都听见你的愤怒!” 她说得对,是该笑,我是该笑,我没事她们两个也都没事了,文媛都没死我还有什么窝心的?瞬间一股热血冲进了我的脑袋里:我为什么要让别人见到我懦弱,凭什么要让他们看着我哭?我要让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看到我的笑!我坚信文媛这么做是被胁迫的,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个逼着文媛刺杀我的畜生血债血偿,我要让他被我碾在脚下还看着我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我先是声嘶力竭地叫喊,又丧心病狂地大笑,中公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似乎都无话可说了。我放肆地笑了好一阵,直至把眼泪都笑的干了。 “同爷,林凌已经醒了,劳烦您去看一下。”我虽收起笑声,却并未敛回笑容,微笑着对法同喊道,老人似乎被我瞬间的态度变化吓了一跳,但听说林凌醒了,马上就跑出屋去。 文冲此时也抬起头,愣愣地望着我,我又笑笑说:“文冲,我现在以少主人的身份命你起来!你做得很好,我要谢谢你救了我和我妻子。”说着我冲文冲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你挨得那一下也不轻,快让同爷给你看看吧。现在她俩都醒了,如果你觉得道过歉的话就会心里好过一点,那你便去给她们赔个礼吧!” “少主……多谢少主!属下伤势并无大碍,少主不必忧心。”文冲听说林凌已经没事了,心里似乎也有些宽慰,又磕了个头后站起身满脸感激地也跑出去了。 “中公……您还记得我去南山之前您跟我过的话吗?”见他们两个都出去了,我便收起笑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说。 “那自然。”中公已然看穿了我的想法,异常淡定地说:“老夫的承诺,向来一言九鼎!” “我要亲眼瞧着那家伙在我的手里化成粉末……”我将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到。 中公笑了笑,对我的话没有做出回应,又坐到我的床头暗自念起了一句似曾相识的句子,那是当时爷爷念过而我却大致忘却了的四句:“遵吾愿者福运至,逆吾心者灾劫增。从吾意者族兴旺,违吾命者草不生!”念罢,摸着我的脑袋说:“有恩必答有仇必报,只有如此魄力,才像我陈氏族人!” “决心不错,就是笑得有些傻……”“嗯,就是说。”两个语气显得很欣慰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脸上也又扬起了笑意。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