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在美国的时候,我时常会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那些过去的时光仿佛是一场梦境,现在梦醒了,过去的那些人和事也都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C大的生活很平静,但也很辛苦,我成天泡在图书馆、实验室里,倒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悦莹平时会发发邮件、打打电话给我,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我们都很自觉地不去触碰那些过去的伤痕,仿佛这样,我们就会练就百毒不侵之身。 萧山在我抵达C大后发了长长的邮件给我,都是一些在国外生活的注意事项以及C大的奖学金政策等,我礼貌地回复了“谢谢”,生硬又疏离。我想,他懂的。年少时光和记忆是每个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但它已经变成我生命中的养料,被吸收,被融入血液,成为了我的故事。故事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已经完成,有完整的脉络和情节发展,它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被讲述,然后成为听众的养料和血液。 我想,我真的已经很强大了,强大到可以把那些过去都当做“故事”。只是,有一个夜晚,我梦见了那个人。梦里的我只身一人,在一座幽暗的古堡里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出口。周围的气温越降越低,时不时有一两只亡灵跳出来,叫我毛骨悚然。我越来越害怕,想要逃跑,一偏头却发现那个人站在角落里。光线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我忽然觉得很安定,那种宁静、踏实是我很久没有体会到的了。我不自觉地朝他走去,周遭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晰,我似乎马上就可以看到他的脸了……就在这时,手机欢腾地叫了起来,我立马就清醒过来,心里竟一阵阵失落。摸到那个杀千刀的手机,上面跳跃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却是美国当地的。我在这里很少与人交流,更别提什么朋友了,我想不到谁会在这时打电话给我。 “Hello?”我疑惑地接听。 “Hello,isthatMissTong?”那边的声音很奇怪,仿佛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似的。 “Yes.Who’sthat?” “Thisisyourbestfriend,themostbeautifulgirlintheworld!”那边的声音忽然放开,欢快得像是百灵鸟的叫声。 “悦莹?”我惊喜地叫道,“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美国!” “怎么着?不欢迎呐?不欢迎我立马走人!”悦莹用一贯的调侃语气说道。 我控制着上涌的眼泪,急急开口:“别啊!我是太高兴了!你人在哪呢?我去接你!” “得!别那么麻烦了,你开门就成!” 我激动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拖鞋也没顾穿就跑到楼下去开门。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敢去想悦莹的样子,不敢去想我们见面的场景,我仿佛是要去见一个梦中的人,一个故事里的人。 打开门,秋日的阳光柔和地倾洒。眼前的悦莹依旧是那么明艳动人,她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仿佛化在了阳光里。我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心里的委屈、寂寞、无助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悦莹走过来抱我,声音也是止不住的哽咽:“童雪,我来陪你了!” 我把她拉到屋里坐下,她探头探脑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嘴里不时发出赞叹:“啧啧!这房子不错啊,童雪,你挺牛掰的啊!” 我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说:“不是我牛掰,是我运气好,这房子的主人是个华人老太太,她年纪大了,儿子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就把她接回了家,这个房子就空了出来。当时我正好四处找房子,可巧就让我碰上了。而且租金也很便宜,犯不着找人合租。”其实我是害怕与人合住,自从离开了那个人,我变得格外警觉和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我的不安,所以我宁愿一个人。 悦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心疼,但很快恢复了原样,依旧笑眯眯地说:“谁叫你有圣母玛利亚保护呢?我以后就跟着你,这样圣母一高兴,连我也顺带四通八达了。” “你这什么破比喻破成语?我看你是越来越有暴发户女儿的潜质了。”我搂着她的肩膀,“对了,你爹身体怎么样了?” “目前一切稳定。反正我现在不让他管任何事,天天待在家里陪他看电视、打游戏,哪天碰上他心情好还得陪他唱小曲儿。童雪,其实这样就挺好的,那些名啊利的,都是浮云,我只要我爹健康,这样就够了。这次来美国学习,也是在家筹备了好长时间,确定他身体没什么大碍才敢来的……”说着,悦莹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了。 我抱抱她,用动作传达我的安慰。我太了解那种失去亲人的感觉,我不想我最好的朋友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悦莹把头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捉住我的手道:“童雪,你知道吗?林姿娴走了……” 我愣了一下,记忆里那个美丽女孩的面孔浮现出来,她曾经那么骄傲,那么热情,却因为爱而遭到了毁灭。我们的世界怎么了?爱不是应该让一切都变得美好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肮脏,那么多的仇恨?临行前姿娴妈妈的样子犹在眼前,她现在,还能像当初那么平静吗?我想到自己的妈妈,眼泪又忍不住地流出来。 悦莹有点慌张地帮我抹眼泪,说:“童雪,你别哭,她走得很平静。本来是醒过来的,可你也知道,伤得太重了,根本无法进食。那几天萧山一直陪在她身边,我有一次去看她的时候还看到她在笑呢!她是真的很爱萧山吧?我从来没有看过笑得那么美的林姿娴……” “她很爱他,真的很爱他……”我痛哭出来,姿娴,但愿,你下辈子可以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悦莹默默地给我递了纸巾,接着说道:“慕振飞代表慕氏去了葬礼,他在林姿娴的遗像前深深鞠了三躬。慕咏飞没有回来,据说在国外整容呢!这么个心肠狠毒的女人还整什么整?再整她的心也是丑的!难怪那时赵高兴老说,怎么也看不出慕振飞和慕咏飞是一个娘胎生出来的,一个阳光一个阴暗,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悦莹滔滔不绝地说着,她没注意,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过去的那些人都扯了出来,我们小心翼翼不去触碰的伤口终于在今天一触即发,该面对的早晚是要面对。 “你和高兴……”我犹豫着开口,不知道这时候问是不是合适。 “我和他啊,现在可是无坚不摧,不过别误会,我们是坚定的革命友谊,不掺杂任何男女私情!”她边说着还边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真的?”我笑着揶揄。 “那还有假?倒是你啊,童雪,怎么不问问莫绍谦呢?”悦莹看着我,表情却不似在开玩笑。 快一年了,我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以至于有种陌生的感觉。忽然地,我有些慌张,却不知道为什么。“我……我问他干吗呀?他又和我……没关系!” 悦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他这个人,还真是有些能耐。虽说当初丢了一大半的股份,可他愣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又把莫氏给复活了!以前我总骂他是禽兽,可这件事情后我却有些佩服他,这个人的能耐,远比我想象的要大。” 我知道的,他一直都很有能耐,他要没有能耐也不会和慕氏对着干。不过,他这么一个有能耐的人却没能搞死我,还让我逃之夭夭了,是不是代表我比他更有能耐?这么想着,我忽然有种阿Q式的喜悦。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圣诞节快到了,我和悦莹却提不起劲儿,这节日再热闹再欢乐那也是“洋节”,咱中国人跟着凑什么热闹? 不过,也不是所有中国人都和我俩一样有骨气的。23号那天一大早,门铃就响个不停。我打着呵欠去开门,居然看到一棵长了腿的树,吓得我以为还在梦游仙境呢!后来才发现,那是悦莹一朋友,长得斯斯文文清清秀秀的,和悦莹同在一个系,据说也是家里派出来培养的准备将来接手家族企业的“种子选手”。他叫路心成,此刻正扛着一棵小树,脸颊上冻出两坨大红晕,见到我立刻小嘴一咧,白花花的雾气从他嘴里喷出来:“嘿早啊,童雪,悦莹还没起来呀?这是我今儿个一大早和同学去砍的树,我琢磨着你们俩女孩子肯定不乐意去砍树,就给你们带一棵来,可以放在屋子里当圣诞树。这过年过节的,没点节日气氛怎么成呢?” 到底是北方人,说话一溜溜的,爽快又大方。这个路心成我就见过几次,但已经凭借女人的第六感觉察出来他对悦莹的那点意思了,要不人家怎么大清早巴巴跑过来送圣诞树呢?我看这圣母玛利亚还是挺管用的,给她派了一个天使来保护她,顺带连我也一块儿“四通八达”了。 “你俩干吗呢?”悦莹从后面凑上来,“一大早在这门口眉目传情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俩十八相送呢!” 我无语地抬头看天,圣母玛利亚,到底是谁教她说的这些话? “别……悦莹你可别误会,我这不给你们送树来了么?对了,明晚平安夜,咱华人学生那组织了一个聚餐,你俩到时可务必准时出场啊!”路心成满脸的真诚。 “行了行了!”悦莹不耐烦地摆摆手,“有饭蹭咱能不去么?到时保准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华丽登场!你回去吧,咱俩还得睡回笼觉去呢!”说着,毫不客气地把门关上,留下路心成在外面委屈地大叫“没良心”。 我看着,笑道:“你就不能对人家客气点?” “客气什么呀客气,你以为我和你似的,看谁都笑得跟花一样,现在人心险恶,没准哪天把你卖了你还巴巴跟后面乐呢!”悦莹语重心长地教训我,自顾自上楼去睡觉了。 我倒是睡意全无,看着那棵绿灿灿的小松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记得有一年圣诞,莫绍谦也给我的房间里装了一棵圣诞树,上面挂满了糖果、彩色袜子和各种小礼物,我意兴阑珊地看着那些闪闪发亮的彩灯,他在我身后说:“怎么?不喜欢?” 我哪里敢说不喜欢,只是……“不,我很喜欢,只是圣诞树要自己动手装扮才有意思……”越说声音越小,仿佛做了什么错事。 他过来拉我的手,笑着说:“那有什么关系?楼下还有一棵大的,你爱怎么装就怎么装!”那是我跟着他的第二年,他已经不再总是对我冷冰冰,偶尔脸上会有笑容,但那天,他的笑好像特别温柔,特别宠溺。 直到他拉着我下楼,我都好像在梦境里,那样的莫绍谦太遥远了,遥远得不真实,尤其是当看到他和我一起装扮圣诞树的时候,我更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在做梦。可他递过彩球和缎带的手是那样温暖,穿着休闲毛衣的样子是那样儒雅,脸上的笑容是那样发自肺腑,倒是我,不知所措得像个孩子,不时被地上散落的杂物绊倒,丢了魂似的。 就这么一边回忆,一边装扮,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眼前这棵树和当年莫绍谦为我装扮的那棵树一模一样――我竟不知不觉地按照他的布置方法来装扮了。拆了太麻烦,还是留着吧! 平安夜那天,并没有如期望中的那样下雪。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平安夜的夜晚,大雪纷飞,女主角穿着红色的大衣走在雪地里,那情景,格外美丽。悦莹却嘲笑我中了偶像剧的毒:“你这症状就跟我当时看小言一样,特理想主义!生活里哪儿那么多童话故事呢?咱又不是灰姑娘,咱生来就白雪公主,要下什么雪,雪都下在白雪公主的心里呢……” “打住打住,”我跑过去捂悦莹的嘴,“你别说话了,我现在一听你说话就特崩溃!” 聚餐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华人餐馆,一进门就可以听见五花八门的中国话,东北话、四川话、广东话,参差不齐,却让人倍感亲切。“悦莹,童雪,这儿呢!”路心成大老远地就跟那喊。 等我们走近,他一本正经地介绍:“来,这是我们的两大美女,化学系的童雪和金融系的刘悦莹,大家欢迎!” 劈哩拍啦的掌声响起来,弄得我们怪不好意思的。好在大家都是漂泊在异乡的游子,凑在一起格外有归属感,所以很快就混熟了。渐渐地,大家都有些喝高了,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底下一帮人敲着筷子表示同意。 “你看,童雪,他们是不是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真心话大冒险,咱在国内都玩烂掉了,他们还玩,还玩得风生水起的,这是不是没见过世面?要我说,要玩就玩个狠的,斗地主怎么样?高级吧?要是玩这个没人能玩得过我……”悦莹也喝高了,拉着我滔滔不绝的。 这时,路心成过来拉她,说:“这位见过世面的小姐,恭喜你被抽中了,请问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当然是大冒险!”悦莹一拍桌子站起来,“真心话有什么意思?真心都被狗吃了还真心话!我跟你们说,要整整个狠的,别亲一个抱一个的,那没意思,姐在国内都玩腻了……” 路心成好笑地看着悦莹,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的宠溺,那神情,竟然和当年莫绍谦看着我的样子有点像……怎么又想到了他?我甩甩脑袋,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却在这时听见一阵起哄的叫好声,看来路心成已经提出了他的要求。 悦莹瞪着路心成,“你丫可真够狠的,让我打电话给我那暴发户的爹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你不怕他一个激动犯心脏病啊?你不怕他一个高兴让我领着那子虚乌有的男朋友回国给他瞧瞧啊?你不怕他……” “得了吧,你就说你怕了!”路心成使用激将法。 悦莹这丫头也是真傻,一下子就中了圈套:“怕?谁怕?打就打呗!姐又不是付不起国际长途!”说着,啪啪啪地拨着号。“爸呀,我悦莹!圣诞快乐!哎,我跟你说,我交了个男朋友,对,在美国,他叫路心成。还有哪个路心成?就那个路氏的宝贝jieban人路心成呗!什么叫怎么搭上的呀?你就这么小瞧你闺女的魅力啊?是那个死贱男自己贴上来的……得了吧得了吧,谁说一定要跟他?追我的人跟香飘飘奶茶似的能绕地球三圈!不跟你说了啊,我小男朋友还在等着呢,咱回聊!” 放下电话,在场的一个个跟被雷劈中似的,尤其是路心成,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跟变色龙似的。他是没见识过悦莹这张嘴,她哪能让自己吃亏,就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童雪童雪,我选童雪。”悦莹玩得HIGH了起来,也不知道刚才谁说人家“没见过世面”的? “好吧!既然真心都被狗吃了,那我还选什么真心话?我也选大冒险,舍命陪君子呀!”我是真不怕,难得今晚气氛这么好,与其被问那些不靠谱的问题,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来个“大冒险”。 “这可是你说的呀!”悦莹跳起来,从我兜里把手机掏出来放在我手上,“你现在就给莫绍谦打电话,也不为难你,随便你说什么,但一定要说出这几个字,那就是,我,想,你,了!” 我盯着悦莹,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不相信,她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以为她是喝高了逗我玩,可我看到她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很严肃,好像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悦莹,你……你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你……不知道……我……”我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连带着心尖都在发抖。时至今日,我一想到要和那个人说话,还是会怕得发抖。 悦莹凑过来附在我的耳边,悄声说:“童雪,你别怪我,我比谁都希望你好。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你手机里那条一直没舍得删的短信是谁的?你一天到晚要看个十七八回,每次看都跟陷在回忆里出不来一样,你以为我没看到么?那你知不知道你梦里面还会叫着他的名字?好几次我都被你吵醒了,我看到你在哭,好像很难受。起初我以为你是恨他,可直到我无意中看到那条短信我才知道,你不是恨,你是爱!” “不!不!别说了!”我惊恐地叫起来。 路心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走过来说:“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童雪,这个莫绍谦是谁呀?你怎么还不开始打?不打你就输了哦,要接受惩罚!” “我接受惩罚!”我站起来,把手机塞回兜里。看着他们兴冲冲地调着“炸弹酒”,我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如果可以,我宁愿一醉方休! 往喉咙里灌酒的时候,我想到莫绍谦带我去参加的那个“小三聚会”,当时那俩小妖精给我灌酒的时候,他就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我一赌气,就把酒全喝了下去!当时心里豪迈得跟一女侠似的。我才知道,有很多事情,是要逼自己一把的,否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悦莹和路心成把我扛回家,我半路上就吐了,吐得肝胆俱裂,跟要死了一样。我的眼泪鼻涕全糊在脸上,我心里难受,真的难受,之前很多时候我都会和现在一样的难受,但那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难受。现在我知道了,这就是大着胆子把伤疤揭开的痛!以前我总是不愿意去正视那个伤口,虽然它疼,可我就是不管它,让它自生自灭。现在,有人要为我治病,可首先必须得去揭开这个伤疤,看看病得怎么样,还有没有的医。于是我就痛彻心扉了,歇斯底里了。 来美国这么久,我会想萧山,会想慕振飞,可每次想起他们,我的心都不会痛,只有他!只有莫绍谦,每次我想起他,心就跟碎了一样疼!他是我的伤口,是我的病根啊!我大声地哭,空荡荡的街道都回响着我的哭声,我只能哭,不哭的话我的心只会更疼更难受。 “童雪,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哭了!”悦莹抱着我,也跟着我一起流眼泪,冰凉的液体滑进我的脖子。 我捧着悦莹的脸,她的妆都哭花了,真难看!我说:“悦莹,你哭毛啊哭!我哭……那是因为我TMD今天发现一事实……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莫绍谦,他叫莫绍谦!我今天才发现,那个禽兽TMD居然跑到我的心里来了?谁允许他进来的?谁放他进来的?是不是你?悦莹,是不是你TMD放他进来的?他是禽兽啊!你为什么要放他进来……”我无意识地拽着悦莹的衣领晃。 路心成把我的手从悦莹领子上拽下来,放到他的衣领上,说:“童雪,你别晃悦莹,是我放进来的,是我TMD把那个什么莫禽兽放进来的!你别怪悦莹了……” “路心成你丫凑什么热闹啊?”悦莹一把推开路心成。她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对我说:“童雪,你说,你是不是爱上那个莫绍谦了?” “什么?爱?爱不是被狗给吃了么?”我的思绪又混乱起来,脑子里总闪过一条短信,那上面,短短三个字,我记得,那里面有个“爱”字,是的,“爱”。可我的嘴里却开始说着胡话:“爱被狗吃了,我要大冒险!悦莹,刚才你不是叫我大冒险么?我们来玩大冒险呀!” 悦莹平静地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递给我说:“给你,大冒险,记得说,我,想,你,了……” “什么?想谁?我想谁啊?”我的大脑已经彻底不听使唤,眼前的路灯都在跟着打转,天旋地转之间,我听到一个声音:“喂?我是莫绍谦。” 天和地忽然就不转了,我的眼前是一大片的流光溢彩,汩汩流淌着浓浓的柔情蜜意。那个声音像是一把利剑,将眼前的光芒切碎,我仿佛看到灯火的尽头,那个声音的主人就站在那里,他的周身,璀璨极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光芒四射的他。我的鼻尖落了一丝冰凉,一抬头,漫天的雪花落下来,纷纷扬扬,像是金粉一样。那一刻我想把悦莹那丫头拖过来揍一顿,生活怎么就不是偶像剧了?这不是下雪了么?雪没有下到白雪公主的心里,它真实地落下来了,落在我的大衣上,落在路边的小树上,落在……落在那个灯火深处的他的身上。如此良辰美景,怎能辜负?我喃喃开口:“莫绍谦,下雪了哦!”说完,灯火旋转,我彻底地晕了过去。 禽兽来了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朦朦胧胧中,一股子番茄炒蛋的香味把我从睡梦中揪起来。睁开眼睛,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我的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定,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这种感觉,特别像过去的某个星期天的早晨,爸爸妈妈在厨房里做菜,然后我揉着眼睛醒来,听见他们在外面喊:“雪儿,起来吃饭啦!” “童雪,你醒啦?”悦莹走进来,适时打断了我的回忆。她去拉窗帘,“哗!”刺目的白光照着我的眼睛,呵,外面竟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了! 我没出息地跑过去,打开窗户,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大喊:“哇!真的下雪了!我以为我做梦呢!” “你嚷嚷什么呀嚷嚷?这都下了大半夜了……快去吃饭吧,今儿个路心成主厨,咱去尝尝他路氏jieban人的手艺!”悦莹为我披上衣服,把我往楼下推。 “路心成?他怎么在这儿?”我疑惑道,“悦莹,你俩不是酒后乱性了吧?我跟你讲,这可不成,虽说我们是成年人,可该讲究的地方还是要讲究的,你不能……” “童雪!”悦莹好笑地打断我,“到底谁酒后乱性啊?昨晚的事儿你一点也不记得了?不知道谁在那又哭又笑的,我一柔弱少女怎么弄得过你?路心成那是路见不平,特意送我们回来的。” 正说着,已经走到了楼下。满满一大桌子的中国菜,都是寻常老百姓家里吃的那些,再一看路心成,腰上系着个碎花围裙,手里拿着炒锅忙得屁颠屁颠的,看见我俩只是抬头打了个招呼“MerryChristmas”,就继续低下头忙去了。我斜眼看着悦莹,悄声说:“这男人真不错,拿回去当保姆当厨子当老公都是可以的。” “怎么?你看上了?你把那个莫禽兽甩了我就把他让给你哦!”悦莹笑着推我的胳膊。 “哪壶不开提哪壶吧你!”我羞恼地挣开她的手,强装镇定地坐下。从刚醒来到现在,我的思维已经慢慢苏醒过来了,起初我以为一切又是我的梦境,可现在我明白过来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个电话,那个声音,都是真实的。我唯一庆幸的是,没有真像悦莹提议的那样说出“我想你了”这四个字,要是说出口,我这辈子都会羞愧不安的。 “童雪,今晚我要和悦莹去溜冰场溜冰,你要不要一起?”路心成放下一盘菜,凑我跟前问。 说是问我要不要一起,可这斯脸上明明流露这一股“你是电灯泡”的味道,做人要识相,况且正如悦莹说的那样,我这人一向圣母,此时怎么能不识趣呢?“咳咳,我昨晚酒喝多了,现在头还有点疼,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这天儿也挺冷的,我宁愿待家里看DVD。”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去也好,待家里好好休息。”悦莹说。这家伙是“见色忘友”了吧,居然劝都不劝一下的,得,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 晚上,悦莹和路心成把我安顿好了,就兴致冲冲地出门去了。临走前,悦莹还眉飞色舞地跟我说:“童雪,我现在去当小言女主角去了,记不记得那时我们看《浪漫满屋》?Rain就是牵着乔MM的手在溜冰场上溜冰呢!” 我鄙视地丢给她两颗大白眼,“昨晚谁在那说生活中哪儿那么多偶像剧的?你这人,就是典型的表里不一,言行不一!” “我就不一了怎么着?我走了,回来给你讲一故事,就叫暴发户闺女和路氏公子的甜蜜冰上之旅!”悦莹眨眨眼睛,迅速消失在门后面。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我坐到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找碟看。这样一个浪漫到不行的日子,我却被好友抛弃,一个人凄凄怨怨地看碟,怎么想心里都不爽。好在我早已经适应这种寂寞,在悦莹没来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看书、吃饭,现在只是要暂时重温一下那种寂寞罢了。 我选了一部早已经看过的片子重温,《海上钢琴师》。第一次看这片子的时候,我坐在莫绍谦给我买的那幢别墅里,面前是超豪华家庭影院,音响、画面都是一流的。我一个人默默地看,默默地流眼泪,那个叫1900的男人一辈子也没有下过船,而我当时则是在想,也许我这一辈子也逃不开莫绍谦。 当乐器店的“老爹”将那盘破碎的唱片放在唱片机上,颤抖、支离的钢琴曲飘出来,1900的好友Max停止了吹小号,眼里蓄满了泪水。与此同时,电视机前的我也跟着淌眼泪。当过去的时光与现在重合,当我们以为已经消失的东西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当你穿越苦难岁月和荏苒时光,你发现,你好像从未离开,那些过去深刻印在你的脑海里,一首曲子便能触发所有回忆。我掏出手机,翻到“收件箱”,在幽缓的旋律中,我似乎也回到了过去,在机场,我第一次看见那条短信时,强烈的震撼冲击着我,巨大的呐喊摇晃着我,我不能自已地大声哭泣,连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哭。那一刻,心里似乎带着巨大的失落和说不出的苦涩,这让我在日后的许多时候都会坐立难安。我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心愿没有了结,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从何做起,就像Max在回忆1900的时候,他说人们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曾经存在过这么一个人,我甚至怀疑那条短信从未出现过。只有此刻,看到真真切切的那三个字时,我才会有脚踏实地的安稳。 “我爱你。”三个字,沉甸甸的,把我压得喘不过气。 “我爱你。”三个仄声字,却带着浓稠的情意,读起来叫人脸红心跳。 “我爱你。”最简单的音节,却打败了许许多多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的人们。 “我爱你。”不分言语,不论国家,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 像枷锁一样禁锢着我,像绳索一样鞭笞着我,莫绍谦,你果然够狠的,我就是那自以为神通广大的孙猴子,怎么也翻不出你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即使我逃了,你也有办法折磨我,叫我不好过。 “叮咚!”门铃忽然响了。 我赶紧擦干眼泪,心想,悦莹回来得也太快了吧?不是俩人的“冰上之旅”闹掰了吧?匆匆跑去开门,一边开还一边嘲讽:“就这么急着回来给我讲故事啊?你们的冰上之旅……” 那一刻,我的脑袋又“嗡嗡嗡”地响起来,我没喝酒啊!我也没做梦啊!可为什么我又看到莫绍谦了呢?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脖子里搭着一条乳白色的羊毛围巾,一如既往的气宇轩昂。可我仿佛不认识他一样,以前在梦里,我只能看到他的一个轮廓、一个剪影,从来没能够在醒之前成功看到他的容颜,可现在,他的脸完好地暴露在灯光下,剑眉、深眸、薄唇,清晰得毫发毕现。 我傻了!我聋了!我痴了!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正是莫绍谦,我的身体开始簌簌发抖――他来了!时隔一年,他来了!他是不是要捉我回去?他是不是又拿了什么证据来要挟我?为什么我的心抖得那么厉害?为什么我的眼泪一颗一颗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哀求、一丝丝的绝望:“莫绍谦,你来做什么?你别想捉我回去……我不会和你回去的……”越说越无力,身子也跟着摇摇欲坠。 他一把扶住我,眼睛里闪过一抹类似自责的东西,嘴上却冷冰冰地说:“谁要捉你回去?别在那自作多情,我是来找刘悦莹的。” “悦莹?”我忽然地警觉起来,眼前这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找她干吗?你是不是又抓到什么把柄想要威胁她?我告诉你,她现在的男朋友是路氏的路心成,就连慕氏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别妄想能够从中作梗!”语气凶巴巴的,反正大家早已撕破脸皮,没必要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他斜睨我一眼,不屑地说:“随你怎么想!”说完,竟毫不客气地走进屋子。 我拦他不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喧宾夺主地拿过遥控器按了播放键继续影片。我立在门口,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忽然,我瞥见自己的手机还大喇喇地躺在地板上,立马一个箭步冲过去,慌慌张张拾起手机,跟做贼似的,还心虚地瞄了一眼莫绍谦,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瞥我,就继续看他的电影去了。 我跑到厨房里去,心急火燎地拨了悦莹的手机,她在那不耐烦地说:“干吗呀?人正在看烟火呢!哇!心成,你看,那个好漂亮!” 电话那边有点嘈杂,我却管不了那么多,压着声音吼道:“刘悦莹,你给我立刻回家,莫绍谦来了!” “什么?哎呀,童雪,我这里听不见呀!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拜拜啦!”一阵忙音传来。 我傻了眼,她这是……挂了我的电话?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呀!“死悦莹!”我低声诅咒着。一直待在厨房里也不是个办法,我装模作样地泡了壶茶走出去,我想好了,我们俩现在又没关系了,我怕什么,我心虚什么!我就应该理直气壮的,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不是么?这么想着,心里果然有底气很多。 我给莫绍谦倒了杯茶,他倒也没客气,顺手接了过来,喝一口搁桌子上。这场景,怎么想都跟当年在别墅时一样,那时他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就在那傻乐着看电视,管家端茶过来,他接过来喝一口放在桌上,然后继续看他的报纸。他的眉眼还是那样,一点没变,身上的气质还是那样……疏离,难以亲近。我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靠着沙发滑坐下来,跟他说了句:“悦莹在外面看烟火。” 他没应答,我们俩就这么一个坐沙发一个坐地上,无言地看着电视机。可我竟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以前我们经常是这样,不说话,坐在同一间屋子里,各干各的事。 影片中,1900快乐地在摇晃的船里弹着钢琴,钢琴在大厅里滑动,水晶灯在摇曳,他却浑然忘我,脸上是一副极其享受的神情。我好像被他的快乐传染了,心里竟不由自主跟着舞蹈起来,我想笑,可是身边有个魔鬼在,我只能拼命地忍住笑。 这时,莫绍谦却一下子站起来,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拖起来。我本来是很想笑的,可被他的举动吓到了,于是半笑半惊恐地问他:“你……你想干吗?” 莫绍谦大概是被我狰狞的表情镇住了,他的嘴角弯了弯,似乎是想笑,但他又要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于是他的表情也变得不伦不类,他说:“我们去找刘悦莹!” 关于牙签儿的冷笑话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我坐在莫绍谦的车里,看着窗外一盏一盏闪过去的路灯,手上拼命地狠掐自己,真的很疼!真的不是梦! 他大概是在世界各地都有住房吧,不然我无法解释他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迅速倒腾出一部车来的,还是迈bahe的,和在国内时开的一样。要不是看到外面都是一些金发碧眼的老外,我真怀疑现在还是在中国。我不知道他找悦莹到底什么事,我也不敢问他,只能偏着头看着窗外。暖气在玻璃上形成一层水雾,我矫情地用手指在上面画爱心,画完爱心画小狗,嘿,这小家伙长得还真有点像可爱,可惜……它现在已经不在了。 “下车前给我把车窗户抹干净了。”莫绍谦淡淡地说。 “哦……”我悻悻地收回手,抽了张面纸在玻璃上胡乱抹几下。我假装看前面的路况,实际上正用眼角斜光瞟他,切!装什么酷?画你一扇玻璃怎么啦?下次我还要画你脸呢!画一只大乌龟,再画一只小胖兔,我用油漆画,叫你一个星期出不了门!跟我这装大爷呢!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我咬牙切齿意淫得正欢,莫绍谦四平八稳的声音响起来:“你想什么呢?乐成这样?”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孔已经扭曲了,连忙一本正经起来:“啊?没什么啊,我就是想到一笑话,心里开心!” “哦?讲给我听听。”莫绍谦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的视线和他撞了个正着,他的眼睛里竟然是有笑意的,并不是以往那样冷冰冰残忍的笑,而是真正发自肺腑的。 我忽然决定什么都不计较,只是为了他这样一个真实的笑,并且我不介意搜肠刮肚去为他想一个笑话,只为了能让这个笑容保持得更长久。 “从前,有一根牙签儿,它走在路上,看到了一个刺猬,于是它招招手,喊道,公交车――”讲完的时候,我自己跟着一哆嗦,这也太冷了! 车厢里异常的安静,我没敢看莫绍谦的表情,生怕看到一丝鄙夷。忽然,我看到前面横了一辆公交车,车屁股上两个红灯像两只血红的眼睛在盯着我们看。于是我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指着前面说:“公……交车,哈哈,公交车!” 莫绍谦掩饰着咳嗽两声,可我分明看到他偷偷地笑了起来,两片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像个腼腆的孩子一样。你说这人活得多不痛快?连笑都不好意思大声笑出来!于是我只能笑得格外欢,车厢里都是我二百五兮兮的声音。 到了溜冰场,嚯!人还挺多!这么茫茫人海的上哪儿找悦莹去?我立刻开始打她手机,可一直无人接听,看来这俩人正自顾自陶醉着呢!我冲莫绍谦摆摆手机,无奈道:“没人接。你找她有很重要的事么?要不我下去帮你找找?” 他耸耸肩,说:“我不着急啊,我们在这等她就好了。” 我捏了捏拳头,莫绍谦,你这不带我玩儿么?不着急你屁颠颠跑出来干吗?不着急你一路上开得跟被人追杀似的干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零下几度?你知不知道我被你拉出来的时候外衣都没来得及穿?你丫不是人!就是个禽兽!不过这话我没敢当着他面说,我只是冲他绽放一个特虚假的笑容,说:“好啊,我们就在这等她。” 靠在迈bahe上,我不自觉地抱了抱双臂,偷偷用手拉拉车门,你大爷的莫绍谦,居然给锁上了!莫绍谦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偏过头来看我,我立刻装作没事人一样抬头看天。忽然,一件温暖的大衣披到了我的身上。我看着莫绍谦,他细心地帮我把头发从衣服里拿出来,临了还将我脸颊边的几根碎发别到耳后。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肌肤,我的脸立刻像火烧起来一样。他的表情很专注,眼睛定焦在我耳边的头发上,好像在注视着一件珍宝。 忽然,天空中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一朵硕大的烟火绽放开来,照亮了半个天际。我激动地拉着莫绍谦,喊道:“快看!快看!” 又一朵花儿炸开,一时间,天空中跟下“花瓣雨”似的。我听到周围一阵阵的尖叫,大家都高兴坏了。这欢快的气氛也感染了我,我吹了个口哨,像个女流氓似的。几个美国小伙听见,立刻热情地回应了几声更响的口哨。我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心里想,魅力啊,这就是魅力! 烟火此起彼伏,我看得目不转睛,忽然感觉到一道焦灼的目光似乎始终没有离开过我。是莫绍谦。他的脸被烟火照亮,显得神秘莫测。那深锁的眉头里藏着什么?那深邃的目光又在诉说什么?我不敢想,我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莫绍谦,MerryChristmas!” 他怔了怔,随即躲开我的目光,整个人靠在迈bahe上。他从兜里拿出一根烟,问:“可以吗?” 我点点头,他便无言地抽起烟来。我想,我真的无法看透这个男人。为什么他的身影总是给我一种落寞的感觉?为什么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就会有一丝心疼?为什么他老是闷闷不乐永远不能真正放松舒坦地笑上一次?如果过去真的那么沉重,那也是时候该放下了。仇恨、报复、误会,都结束了不是么?“莫绍谦,你为什么不快乐?”话未经过大脑就自己蹦了出来,等我意识到我说了什么时已经覆水难收了。 我曾经问过他关于爱一个人的问题,当时他很生气,因为那触动了他的底线。我不知道这次有没有碰到他的底线,只见他沉默着掐掉烟,忽然一个转身,两只手撑在我的头两侧,身子微微倾下来。我立刻朝后仰,一股烟草味钻进我的鼻子。我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暴戾表情,他只是深深看着我,眼睛里流转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他说:“那么你呢?你快乐吗?” 我愣在原地。我快乐吗?我一直没有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我以为自己是快乐的,因为我遇到好笑的事情就会放声大笑,不会隐忍自己,我看到美好的事物心里会油然而生幸福的感觉,不会绷着脸扮酷,我知道该表达的时候就应该表达,不会把所有事情藏在心里。所以我应该是快乐的,起码比莫绍谦快乐。可为什么这一刻我却犹豫了?我想到在美国的这些日子,我努力克服语言障碍,我四处打工挣钱,我埋头写几万字的实验报告,这样的生活应该是很充实的,可我却总在满足之余感到一股深深的寂寥。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的心里有巨大的空虚,那就像个黑洞一样无法填满。即使后来悦莹来了,我也还是无法填满这个黑洞。它越裂越大,吞噬我的快乐,这样的我,又怎么有资格问莫绍谦快不快乐? 我忽然明白眼前这个像山一样的男人背后隐匿着的痛苦,我望着他,大胆而恣意,这一刻,我们仿佛心灵相通,所有的外在都被虚化,一切都变得透明,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了我和他!我忽然很想去抱眼前的这个男人,去拥抱这个世界唯一的他,让他的肩膀可以放松下来,让他的眉头可以舒展开来,我想告诉他:“如果你快乐,我也就会真正的快乐!” 正准备付诸行动,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破所有的美好:“你俩干吗呢?”是刘悦莹! 天长地久的错觉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我和路心成大老远地站着,看见莫绍谦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交到悦莹手里。路心成带着询问的口气说:“你猜那是啥?” 我撇撇嘴:“八成是卖身契!”这个死小妮子有秘密瞒着我了,我怎么不知道她以前和莫绍谦有来往?有鬼,有阴谋! 莫绍谦把我们送到家,什么也没说,掉头就走。我看着那车屁股上的灯逐渐消失在夜色里,才发现我身上还披着他的大衣。 “瞧你深情那样儿!”悦莹用手点我的脑袋。 我严肃地盯着悦莹,说:“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自己卖给了莫绍谦?” 悦莹一巴掌拍在我的背上,“童雪,你被害妄想症啊?他来美国办事,顺道送我爹给我的文件,我们两家现在有合作!” 我释然地吐了一口气,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回到房间,我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我又看到了莫绍谦,这次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他在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他的背面是漫天的烟火,衬得他风神俊逸。我情不自禁地在梦里叫了他的名字:“莫,绍,谦……” 两天后,我正在实验室里写论文,忽然接到了悦莹的电话,她在那头火急火燎地说:“童雪,不好了!我那暴发户的爹有情况!我现在要立即回国一趟,不过你别担心,路心成会陪我一起。我就告你一声,省得你担心,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我等安顿好了就回来!我现在去机场了,你别打我电话了,落地了我再给你消息。拜拜啊!” 听着那头的忙音,我忽然有种风起云涌的感觉,是有大事要发生吗?如果叔叔这次撑不过去,悦莹该怎么办呢?她一个女孩子家如何在短时间内迅速接手那么大一个企业呀?我揉揉眉心,忽然觉得疲惫,也没心思写论文了,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因为心里有事,再加上路面的积雪冻成了冰,我居然在自家门口摔了一跤!我在心里哀嚎:流年不利啊!咬咬牙尝试站起来,却悲哀地发现脚踝处生疼,貌似是扭到了,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来。这下我六神无主了,再这么坐下去,我的屁股就要黏在冰上啦! 正发愁呢,忽然身子一轻,我被横着抱了起来。“啊!”我惊叫,一转头发现是莫绍谦,立刻闭了嘴。 “丢人!”他板着脸教训我。 “你怎么在这儿啊?”那一刻,我居然忘记了疼。 他皱皱眉头,思索着什么,然后仿佛得出了答案,他说:“我来拿我的衣服!” 切!小气吧啦的!我搂着莫绍谦的脖子,闻见他身上的Tiffany男用香水的味道,忽然就安心了。他把我送到医院,一个胖乎乎的美国老头在我的脚上揉来揉去,疼得我龇牙咧嘴。包扎好之后,我听见莫绍谦和那个老头用英语交谈,他的口语很标准很流利也很好听,我就那么看着他,竟一时有些痴。 他又把我送回了家,我本来准备自己下地来着,可他不给我这个机会,二话没说就抱起我。我靠在他怀里,脸烧得呀,能煎鸡蛋了。他把我放在沙发上,还细心地为我腿上盖了一条毛毯,我跟不认识他似的看着他。记得上次我把他的古董台灯打碎时,不小心整个人掉到了碎片上,他当时急的,脚上扎了碎瓷片都没注意,就风风火火地把我送去医院。我后来老在想,他怎么就不怕疼呢?吭都不吭一声,真不是人! 他发觉我在看他,搭着我脚的手用了用力,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该死的莫绍谦,我下次再美化你我就去峨眉山当尼姑! 他给我倒了杯热茶,坐下来的时候不经意地问:“圣诞节都过了,那棵树还不拆啊?” 我一口水差点呛死!心虚地瞄了瞄那棵树,其实和他装扮的也不是很像啊,你看,我在左边多加了一个球……可是,除了莫绍谦,谁会把一棵好好的树装扮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我尴尬地笑笑:“拆!马上就拆!你看悦莹的审美有够差吧?一棵树都能打扮得这么鬼斧神工!”童雪,你就装吧…… 莫绍谦没说什么。我便立刻转移话题:“你怎么还在美国呀?” “美国你家的呀?就许你待?”莫绍谦呛了我一句,我眼睛瞪了老大,他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估计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美国公司这边有点事要处理。”嘿,业务做得够大,都发展到美国来了! 看来他也挺忙的,手机不停地响,他不耐烦地按掉。等手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我说:“接吧!人家说不定有急事!” 他走到一边去接电话,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头微微低着,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挂了电话,他对我说:“我出去办个事!” 我特贤妻良母地来了句:“去吧!”说完自己都傻了,莫绍谦去什么地方啥时跟我说过啊?以前他都不声不响就消失,一走能走好几个月,哪次他和我解释过啊?得,我也懒得理他,脚还隐隐有些疼,我窝在沙发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被饿醒的!我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凄凉极了。我第一次后悔自己怎么没多交两个朋友,好歹这时也能求助一下场外观众啊!没办法,我只能用单脚一跳一跳地朝冰箱挪,打开一看,奶奶的,这玩意儿也配叫冰箱?叫“空箱”得了!我这才想起,今天本来应该是我固定的“采购日”的,结果这么一闹,就忘了。 我颓然地坐下,抓到一个抱枕,想象它是莫绍谦的脸,我恶狠狠地捶了它一拳,骂道:“莫绍谦,你丫就是一扫把星,我碰到你就没好事!我来美国一年,连个小感冒都没得过,结果你一来我就摔残了,你说你是不是属黄瓜的?你欠拍呀你!小样儿,你还瞪我!还手呀!打我呀!”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打得不亦乐乎,原本一个胖乎乎的枕头快被我蹂躏成“枕干”了。 突然,一个魔鬼般阴沉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要不要打真人?” 我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因为脚伤而站不稳,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看见莫绍谦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可是,谁能告诉我……他是怎么进来的?但现在的情况没时间让我想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拼命挤了一个笑容,讨好地望着他,说:“嘿嘿,你回来啦?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嘿嘿,我在这练瑜伽呢!早日恢复嘛,嘿嘿嘿……”奶奶的,笑得我肌肉都抽筋了。 他走过来,先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势,然后把我抱起扔到沙发上,顺手拿起那个供我发泄的抱枕,说:“练瑜伽?我怎么不知道现在练瑜伽还要借助抱枕的?”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扯过那个抱枕,装模作样地做了几个动作,“这叫阿师汤伽,人家印度大师都这么做!” “童雪,你别和我贫,就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是了解的。”莫绍谦居然俯身拍了拍我的头,然后拎着那些大包小包走进了厨房。 我愣在原地,他居然没有生气!他居然拍了我的头!我机械地转过头去,看见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都是一些食材。我的心里忽然像吹过一阵和煦的暖风,舒服极了。我紧紧抱了抱那个“禽兽抱枕”,把脸深深地埋进去,上面好像还留了一些他的味道――我怕他看到,我不小心掉下来的眼泪。 我是真饿了,所以吃起来一点也顾不上吃相,狼吞虎咽的,况且莫绍谦的厨艺还那么好,他上辈子是不是哆啦A梦啊,这么万能!“童雪。”他突然叫我。 我从饭碗里抬起头:“啊?” “脸上沾饭粒了……” “……”我尴尬地抹了抹嘴,心想,这情景,咋这么小言呢? 吃完后我主动要求洗碗,他也没客气。我站在水池边,心里想的是我们那次在海边的时光,那天,也是他烧饭,我洗碗,而且,那天,他还……吻了我。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脸红……呀呸呸,童雪,你跟过他三年,你丫装什么纯情还脸红!我正在心里狂鄙视自己的时候,突然看见莫绍谦走过来了,他越靠越近,不会吧?真要情景再现呐?我屏住呼吸,磕磕巴巴地说:“干……干吗?” 他靠我很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地说:“你衣服湿了,我帮你系围裙。” 我慌忙低头,可不是,衣服前一片水渍。童雪啊童雪,你怎么可以有这么无耻的念头?人家稀罕你了吗?人家又不是真禽兽干吗动不动扑过来?悦莹说的没错,你就是被害妄想症! 莫绍谦温柔地给我系上围裙,那一刻,我的心兵荒马乱,不知怎么就生出了一些天长地久的滋味。 童雪的告白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这两天都是莫绍谦在照顾我,天天按时按点地来给我做饭,我心里乐开了花,这不是免费的男保姆么?他还无耻地夺了我的门钥匙,我说那天他怎么跟鬼似的突然出现在我家?原来是趁我没注意顺走了我的钥匙,害得我在他面前丢了一次人! 我终于不再看到他就战战兢兢,老实说,我觉得这人其实还是挺好相处。以前跟着他的第一年,我整天就在想着怎么反抗他;跟着他的第二年,我整天就在想着怎么取悦他;跟着他的第三年,我整天就在想着怎么逃离他。现在,终于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让我想着怎么看懂他。有次我腆着脸问他:“莫绍谦,你怎么还不回国呀?” 他头也不抬,说:“事儿没忙完呢!” “什么事儿呀?”我从他切的西红柿里拿出一块来放进嘴里,跟个大爷似的。 “你管得着吗?”说着还把切好的西红柿端走不让我偷吃。 我闷闷地踱回沙发,拿起那个“禽兽抱枕”出气。 脚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又整天泡在实验室,毕业论文要赶紧地做出来,而且我也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申请留在C大念硕士。美国不是我心里理想的地方,这里太没有人情味,老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我想回国,可心里总是堵着一个疙瘩,怕再见到一些人。 共用一个实验室的Mike是个长相英俊的美国小伙,悦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毫不避讳地花痴一番,也是,男色诱惑当前,谁不动心呢?关键这个Mike还心地很好,我脚受伤没去上课的那段时间,他竟然把笔记都帮我整理了出来,还一个劲儿地鼓励我读研,复习资料跟不要钱似的大把大把往我怀里揣。我心想,这美国人也忒热情了吧?别是看上我了吧?想完又彻底地鄙视了自己一下,童雪,你唯一的毛病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所以Mike说要带我去参加一个Party时我也没有拒绝,不然就真太看得起自己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带你出来见见世面,你干吗老躲在家里跟得了自闭症似的?没有必要。出发前我还特意发了个短信给莫绍谦,意思是让他晚上别过来了,现在他对我的意义,就约等于是一个做饭的。 Party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礼堂举行,估计又是哪个富家小姐或公子闲得慌了,于是借着这么个机会,找一大帮人陪着乐呵乐呵。美国的上流社会说到底和咱国内一样,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我挽着Mike的胳膊,一路上不停地有人问:“Hey,yourgirlfriend?”遇到不熟的他会礼貌地回答:“Nono,justfriend,OK?”但遇见熟的他就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Yeah,she’sbeautiful,isn’tshe?”每当这时,我都会在心里大声地回答“Yes”,其实我知道,这些都是逢场作戏,没有人会当真的,所以我也不较真,随他们去说。 我不会跳舞,就缩在一个角落喝酒,嘿,你说这洋酒怎么被我喝出了一股二锅头的味道呢?以前莫绍谦从不带我去参加Party,他把我藏得很好,所以我也没有机会学跳舞。我想,他一定曾经和慕咏飞共舞过,虽然也是逢场作戏。我们都是很好的戏子,在敌人面前隐藏自己真实的一面,明明恨,也要装着爱,明明爱,也要装着恨。我今天才知道莫绍谦和慕咏飞离婚了,我平时很少上网,更不会去关注国内的新闻,可是今天我忽然手贱地百度了一下莫绍谦,我想知道,没有我参与的那一年,他究竟做了什么。最先跳入眼帘的是他重振莫氏的新闻,往下翻了没几条就是他和慕氏千金离婚的消息,时间居然是一年前。作为一个资本家,这两条新闻足以吸引眼球。我看到底下有人骂他傻,放着那么美丽多金的女人不要,还有人说他薄情,抛弃了结发十年的妻子。其实,他们知道什么呢?对着一个不爱的女人,这十年分分秒秒都是煎熬。爱与不爱,不会因为对方的家庭背景、外貌长相而改变,只要心灵契合,即使是仇人,也会“相逢一笑泯恩仇”。慕咏飞走不进莫绍谦的心里,她做的所有,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我想的正起劲,Mike忽然凑过来,咧嘴一笑,说:“Wouldyouliketodancewithme?” 我大概也是喝高了,居然点点头同意了。下舞池我才知道有多丢人,我压根不会跳舞,只能由Mike牵着,胡乱走几个舞步,还老是踩到他的脚。我抱歉地说“Sorry”,他满不在乎地摇摇头,鼓励我接着跳。我看着Mike阳光的笑脸,心想,瞧这孩子,多“治愈系”啊! “治愈系”忽然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Amy(我英文名),youaresobeautiful,Iwannakissyou……” What?我的脑子立马清醒了,他的一只手扶上我的腰,人靠得更近了,我听见他暧昧的声音:“CanI?” “Nonononono,youcan’t!”我义正言辞地拒绝,然后一把推开他,匆匆往门口走。 那些外国佬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给我让路,我知道自己很失礼,在他们的国家,一个吻并不代表什么,有时仅仅是一个招呼、一个赞美罢了。是我小题大做,是我上不了台面了。走到门口,我居然看见莫绍谦站在那!谁能告诉我他跑过来凑什么热闹?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大爽,冷冰冰的能把周围气温瞬间降下好几度来。我忽然感觉有些难堪,继而感到有些委屈,想哭,但又拼命咬住嘴唇。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把我带离了礼堂。我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拼命握紧他的手,很温暖,很安全。我们一直走,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只是跟着他。他在前面走得很快,也不回头看我。我穿着高跟鞋很不适应,便拖住他耍赖:“我走不动了……” 他一把甩掉我的手,仿佛很生气。我愣了愣,不知道这位爷变脸是为了什么。“刚才……你怎么来了?”我怯怯地开口。 “怎么?你不希望我来?”莫绍谦的脸上带着一丝讽刺。 “当然……”我低了低头,嗫嚅道,“这个聚会都二十几岁的小年轻,你一中年妇男跟着凑什么热闹啊……”我真喝大了,敢跟莫禽兽叫板了。 “你!”他抓住我的胳膊,跟要打人似的。“我要不来,你准备怎么办?跟着那个Mike走?童雪,你出息了啊,连洋人都勾搭上了!” 我直接无视他的愤怒,单刀直入:“你怎么知道他叫Mike?你查我啊?” 莫绍谦怔了怔,随即脸上露出那种嫌恶的表情,他说:“童雪,别太看得起自己!” 又是这句话!每次他无法解释什么的时候他就拿这句话出来压我,把我的自尊心全部压垮。从前我听到这句话会觉得自己很轻贱,明明自己在人家眼里那么不重要却还是一次次倒贴上去,好像人家没我不行。现在,我熟悉了莫绍谦的套路,我不会被他这句话骗,我不傻,他做什么我不是不知道。“莫绍谦,你别装了……”我冷静地说。 他狠狠甩开了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好像缺了一块,那种难受得不能自已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忽然,我甩了脚上那碍事的高跟鞋,朝他奔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腰――是的,我豁出去了!我再也不要看见他的背影,我希望,每一次我看到的他都是在朝我走来,而不是离我远去。你可以说我卑贱,说我愚蠢,可我无法控制我的心,那一刻的拥抱正是我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啊! 他整个人僵住了。我把脸贴到他的背上,眼睛里全是泪,我说:“不要走,莫绍谦……我知道,你查我是为了我好,你怕我被别人骗,怕我被坏人欺负。可是,那个Mike真的不是坏人,他只是觉得我漂亮想要赞美我,你不要为难他。我还知道,你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凑热闹,你是怕我一个人回家太晚了不安全对不对?其实我真的够不上被人劫色的级别,你老是瞎担心!莫绍谦,你说,你为什么老是凶巴巴地对我?你知道么?我最怕看到你冷冰冰的样子,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特别的好看,可你笑的次数太少了,于是每次看到你笑我都会觉得特奢侈,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还有,你明明是对我好,为什么老是不承认呢?我知道你心里有阴影,是因为我爸爸对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莫绍谦,一切都过去了……为什么老是放不下呢?你看我,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整天没心没肺的。绍谦,我们不要再吵了好不好?那天,你不是问我,我快不快乐吗?其实,我想说的是……” “童雪。”莫绍谦忽然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看着他侧过来的脸。“你愿意和我回国吗?”他问。声音控制得很好,可我还是听出了一丝颤抖。 回国?我抱着他的手忽然松了松。 莫绍谦把我的手从他的腰上拿开,依旧是背对着我说:“你看,你自己都做不到忘记过去,又怎么能叫我忘记?”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失去。我再也支撑不住地坐倒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大声哭泣。 一只默默奉献的禽兽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莫绍谦回国了,招呼都没打一声。我恹恹地坐在客厅里,手里抱着那个“禽兽抱枕”。安静的屋子,没有切菜声,没有锅铲声,死气沉沉的。我看着厨房的方向,好像还能看到莫绍谦来来回回忙碌的样子。书上说习惯的养成需要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我养成的习惯就是依赖莫绍谦。 他前脚刚走,悦莹就回来了,我都怀疑这俩人是不是串通好的。悦莹看着我蓬头散发的样子,只是说了句:“去洗洗,晚上路心成请吃饭。” “我不想去。”把枕头抱得更紧些,脑子里全是莫绍谦离开时的背影,绝决、干脆,这不就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么? “童雪,别要死要活的,莫绍谦还没死!”悦莹过来骂我。 我丢开抱枕,说:“在我心里,他也和死了差不多。”说完就上楼了。没希望了吧?他彻底厌倦我了,都等不到我的答案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可是,我有什么资格怪他? 打开衣柜,他留下的那件大衣还静静地挂在里面。我小心翼翼地抚摸,抚平每一道褶皱,心里面的悲伤排山倒海――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把这件衣服还给他? 晚上,我还是被悦莹拖了出去。我们去了一家十分有特色的酒吧,它的名字叫“FairyTale”,童话。酒吧很安静,前面的半圆形舞台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抱着吉他,唱着一些乡村民谣。路心成已经订好一个位置,这里可以看到舞台,却又不会被来往的人打扰。 “童雪,这酒吧怎么样?FairyTale,有意境吧?”路心成嬉皮笑脸地问。 我坐下来,笑着说:“不错,我挺喜欢的。” “你能不喜欢吗?这个可是某人专门为你开的!“悦莹怪腔怪调地来了一句。 我看着悦莹,这一路上我就觉得她不对劲,我说我不想出来,她就生气,给我脸色看。我没办法答应她出来了,一路上她也不理睬我。说是要吃饭却偏偏带我来什么酒吧,再加上她刚才那么一句,我更是满腹疑惑。我问:“悦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好吗?别拐弯抹角的!你从一回来就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出来好不好?” “哎哎!”路心成充当和事佬,“有话好好说啊!” 悦莹瞥了眼路心成,说:“你去拿酒。” 路心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生怕我们打起来一样。看着他走开,悦莹才转过头来看我,问:“童雪,你知不知道这家酒吧是谁开的?” 事到如今,我就是傻子我也知道了。可是,为什么悦莹会知道? 看我没反应,悦莹又问:“童雪,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国?”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悦莹,怎么每个人都要赶我走?我待在美国有错么?我冷冷地说:“我要读硕士。” “硕士回国读不也一样么?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地方,为什么你还要留下来?” “悦莹!”我突然提高声音,“我为什么不回国你还不清楚么?” “怎么了这是?不是让你们有话好好说嘛!”路心成走过来,抱回一大堆的酒。 悦莹拿起一瓶,仰头就喝。台上的歌手正在低声唱一首英文歌,他唱得那样投入,那样深情,好像世界都不存在了,唯有他和他的吉他。我陷在他的歌声里,有一点惆怅,有一点心酸。悦莹却突然把酒往桌上一放,开始哭了起来,她说:“童雪,我看不过去啊!” 我慌了,立马抓住她的手,说:“对不起,悦莹,我不该对你凶的,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别哭了啊!” 路心成也没法子,只能把肩膀借给悦莹靠,眼泪鼻涕全抹在他的衣服上。悦莹眼泪汪汪地打量了一下酒吧,说:“你知道这间酒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经营的么?一年前!为什么是一年前?因为一年前你来到了美国!他不敢接近你,只能开了这么一间酒吧。没事的时候他就会飞到美国来,不为别的,只为在这里坐上一会,和你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 我颤抖着拿起一瓶酒,眼泪一颗颗地往下落。 “FairyTale?什么破名字?还不是因为那里面有你的名字?童话,嘿,你俩的故事还真像个童话,童话为什么美?就是因为那是假的,遥不可及的!可我就是看不过去,凭什么,凭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悦莹越说越激动。 “别说了……我知道……”我哽咽着,心里好像有一个刀子在剜我,痛不欲生。 “不,你不知道!”悦莹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童雪,你不知道的太多了。你当初不管不问,拍拍屁股就去了美国,可是,你知道后来又发生什么了吗?我爸得病那会儿,公司里乱成一锅粥,几个大股东联手想要把我爸挤下台。我没用,帮不了我爸。最后,是莫绍谦出手救了他啊!当时,莫氏还处在水深火热当中,他却冒险来救我爸,还找了最好的大夫来给我爸看病。要不是因为他,我们家早就破产了,还谈什么来美国读书?我爸曾经和慕咏飞联合起来算计过他,可他一点都没计较。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顺利就能来美国么?也是他!他就跟个神一样把一切都打点妥当,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地来陪你!我走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一句话,照顾好童雪。他不说我也知道要照顾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本来我以为你恨他,所以只是试探性地提到他,我没想到你是那个反应……后来,日子久了,我觉察出你的不对劲,我知道,你心里压根不是恨他,你爱上他了!当时我就在想,我一定要让你们在一起,一定要让你们幸福!莫绍谦,他是我的恩人,我感激他,童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办法坐视不管!真的……我看到你们这样……我心里太难受了……” 我早已泣不成声:“悦莹,我……我不知道……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你以为我心里好受么?我也难受啊,可是,莫绍谦他……总是让我看不透。他问我愿不愿意回国,我只是犹豫了一下,他就丢下我了……他凭什么呀?他凭什么不听我解释就丢下我呢?” “童雪,你知道你这一下的犹豫对他的伤害是多大么?他当年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他心里一直觉得愧疚,所以他才会默默地做这一切不让你知道。他想,如果你能够放下过去的那些心结,也许你就会愿意回来。平安夜那天晚上,我承认,是我怂恿你打电话给莫绍谦,我想让你们都诚实面对自己的心。结果呢?你莫名其妙地对着电话说了句‘下雪了哦’就睡过去了,他却大半夜的就立刻订了飞机票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为什么?因为这是你时隔一年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第一次和他说话!虽然就短短几个字,但他却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立刻就过来了!那天路心成带我去溜冰,其实也是我俩故意不带你的,我知道他会来,故意腾出空间给你们。他怕你起疑心,就说是来找我的,他看你一个人闷在家里,就故意借着找我的名义把你带出来,就是想让你看看那天的烟火。我骗你说我爸有情况,其实我根本没有回国,我只是在路心成那儿借住了一段时间。我想给你们一些空间,让你们化解彼此的误会,不要再互相折磨。结果,莫绍谦告诉我他回国了,临走还不忘叫我赶紧回家去陪你!童雪,我当时真的很生你气,你没看到莫绍谦走时的样子,失魂落魄的,好像丢掉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我知道,他以为他丢掉了你,你不愿意回去,你还在怨怪他……就是因为你的那一点犹豫伤害了他,他是个多么敏感的人你不知道么?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我一直给你脸色,其实,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你没有错,我只是……可怜莫绍谦……童雪,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冷嘲热讽的,对不起……”悦莹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她的那些话,句句敲在我的心上,我想起那些时光,想起那些不对劲,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也终于可以衔接上了。我想到他站在门口一脸疲惫的样子,我想到他听见那个冷笑话憋不住笑的样子,我想到他站在烟火下抽烟一脸落寞的样子,我想到他找借口说“我来拿我的衣服”,我想到他拎着大包小包的菜说“要不要打真人”,我想到他在厨房切菜的样子,我想到他站在礼堂门口一脸不爽的样子,我想到他牵着我的手,我想到他气急败坏说我出息了的样子,我想到他侧过脸来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回国,我想到他终于失望地离开留给我一个悲伤的背影的样子……短短的一个星期,他却留给了我这么多的回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这样关注他的一点一滴了?眼泪早已汇聚成了小河,我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在机场的那一天,我也是这样,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童雪。”路心成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再添上两句,恐怕这事儿连悦莹都不知道。你们住的那个屋子,我第一次去心里就很疑惑。我小时候曾经在美国待过一阵子,那时候,我父亲带我去过那个屋子,那是他一个至交好友的家。我当时小也没注意,只记得他们家当时有一个小哥哥,待我很好。后来,我再次来美国念书,认识了悦莹,发现你们就住在这里,我很奇怪,按理说,这种私人别墅是不会对外出租的,不过当时我也没在意,心想也许是那家人已经搬走了。等平安夜那天,我才第一次听说莫绍谦这个名字,你们也知道,我在国内其实是不问什么事的,商场上的那些人也不大熟悉,当时也没觉得怎么样。直到第一次在溜冰场外见到莫绍谦,我发现,他和我儿时记忆里的那个小哥哥是那么像!真的,我家里现在还有我们当时的合影呢!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我带着心里的疑惑找人调查了那间屋子的主人,他的原主人叫莫耀华,后来过世了,留给了他的妻子,童雪,你是学化学的,你应该知道的,他妻子是,蒋云女士,也就是莫绍谦的妈妈……” “够了!”我哆哆嗦嗦地取出包里的手机,眼睛被泪遮住,怎么也看不清屏幕。 “童雪,你干吗呀?”悦莹焦急地问。 “我现在就订机票,我要回国!”坚定地、决绝地、义无反顾地。 童雪回国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站在墓园里,我又陡然生出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阴阳相隔,在这里恐怕最能体现。那一块块墓地里躺着的,都曾经是鲜活的生命,但是现在,他们都静静地睡去,不问人世间的纷扰。活着的人,路过、驻足、鞠躬,最后还是要回到那滚滚红尘中去,煎熬、打拼。有时候,活着不一定是幸,死了也不一定是不幸,每个人对生活的定义不同,对生死的定义也会不同。 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看了爸妈、林姿娴,还有莫叔叔。生前他们争斗、欺诈,可是死后,还是长眠在同一个地方。我抬头看看天,心里想,也许此时我爸爸正和莫叔叔在天上打牌呢,他们冰释前嫌,成为好友——如果,所有的恩怨都可以这么简单,那该多好! 经过姿娴的墓碑时,我简直没有勇气去看她的照片,那么美丽、年轻的一个女孩,就这么失去了生命。她像一只为爱燃烧的火鸟,烧掉了所有羽翼,直至涅槃。姿娴,下辈子,请你一定幸福吧! 在莫叔叔的坟前,我深深鞠了三躬,看着墓碑上和莫绍谦几分相似的脸庞,我说:“叔叔,首先我代我的父亲向您道歉,他是为了我才会这么做,请您一定不要怪他。他虽然做了错事,可我却不后悔成为他的女儿。这世上很多事情的对错标准都很模糊,就像绍谦,他做错了么?如果当时换做是我,恐怕也会不顾一切地报仇吧!所以,我也不怪绍谦。这次回来,我是要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叔叔,如果您在天有灵,请给我指引……” 离开墓园,我去了莫绍谦之前给我买的别墅。当时他说要重新装修,可我一直没有机会回来看看装修好的是什么样子。你有没有试过旧地重游的心情?那种感觉,好像你曾经在梦里来过这个地方,可你不确定它是不是真实的存在。直到管家打开门,我才回过神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管家居然还是原来的那个丁管家,她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好几种,最后终于欣喜若狂地说:“童小姐,你回来啦?” 以前,我万分讨厌他们说“你回来啦”这句话,因为我觉得这里根本不是我的家,只是一个容身之所罢了,谈不上“回来”,可现在,我却真心实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是啊!丁管家,好久不见!” 她把我迎进来,给我拿了一双拖鞋,我一点也不诧异那是我曾经在这里用的拖鞋——莫绍谦这个人,总是给你很多的不可思议!丁管家忙着给我泡茶,她仿佛很兴奋,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童小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这间房子就空荡荡的,莫先生也很忙,每天早出晚归的,所以这房子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我一个人,也很煎熬。” “莫先生出去了吗?”我问。 “是啊!今晚有个年终酒会,不过他待会应该会回来一趟。”丁管家说。 我站起来,环顾四周,说:“我可以参观一下这间屋子么?” “当然可以。要不要我为你引导?”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屋子装修得比以前更华丽些,看上去也比以前更温暖些。我一边看心里边一边骂:这就是万恶的资本社会啊!走到从前我的房间,我把手放在门把上,心里想,按照莫绍谦的风格,里面定是和从前一个样子,连衣服都不会少一件。可当我打开门之后,我发现,我错了!这里居然被打造成了一个婴儿房!墙壁刷成淡淡的粉色,地上堆满了毛绒玩具,正中央放了一架做工精致的摇篮床。我走过去,抚摸那架摇篮床,眼睛有点湿。我曾经和莫绍谦有过一个孩子,可是被我打掉了,我当时是该有多恨他啊!居然恨到忍心对一个小生命下手!他三十多岁了,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孩子。也许我打掉的,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对不起,孩子!对不起,莫绍谦! 来到莫绍谦的房间前,我深深吸了口气,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我一步步踱过去,扭亮了床头灯,只见床头柜上放了一个镜框,里面是我的照片。那是多少岁的我来着?大概是十九岁吧,极其干净的一张脸,绽放着最灿烂的笑颜。我已经记不清那是什么情况下拍的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不是在莫绍谦面前,从前的我,对着他笑不了这么肆无忌惮。 走进衣帽间,准备把他在美国落下的大衣挂进衣橱里。然而我惊讶地发现,衣帽间竟然被隔成了两块!一半放着他的衣服,而另一半,挂的都是我的衣服!是的,从前他为我买的各种晚礼服、各种名牌都挂在里面。莫绍谦,如果我不回来,你预备把这些衣服留给谁穿?你就这么笃信我一定会回来? 正想得入神,一个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你在这儿干吗?” 我慌乱抬头,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我才终于看到他,看到那熟悉的容颜——可是实际上,我们才分开三天不到。我急急忙忙扯过那件刚挂好的大衣,说:“我……我来还衣服!”心里却在骂自己:神经病!飞跃千山万水就为了还个衣服啊? 他面无表情地说:“随便你。”看着他离开我正准备松口气,突然,他转过来加了句:“在衣柜里挑件衣服,待会陪我去酒会。” “啊?”那一刻,我简直想把莫绍谦的脑袋劈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我还是顺从了,像从前无数次顺从他一样。只是,这次,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挑了件低调却不失华贵的晚礼服穿上,站在镜子前,不得不再次赞叹莫绍谦的审美水平,就是比我的好!正准备走出衣帽间,突然听见他在打电话,于是我很不厚道地躲在门后偷听。 “小徐,我今晚要换女伴,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处理好一切。”言简意赅,却充满威严。 “换好了吗?”他似乎察觉到我在偷听,突然问道。 “嘿嘿嘿嘿。”我傻乐着走出来,“换好了,你瞅瞅!”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眼睛藏在镜片后面,让人捉摸不透。我心想,你倒是给句话啊! 良久,他来了句:“看来我那几天还是把你养胖了。” “……”我知道,可是,咱别这么直接成么? 坐进他的车里时,老马跟看鬼似的看着我,“童……童小姐!” 我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现在这情形是很诡异,我这身份,到底算怎么回事啊?前小三?啊呸呸呸!人家现在可是一黄金单身汉。 我和莫绍谦各看向一边,谁也不理谁。他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刨根究底,也不会按常理出牌。我本来在飞机上酝酿好所有的情节,结果被他这么一搅和全乱了。我心甘情愿地和他去,是因为我潜意识里不想失去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既然之前都是他在向我走来,那么这次,换我向他走去吧! 来到一个高级会所门前,莫绍谦绅士地为我打开车门。他半弯着胳膊,示意我挽住他。我也是心情好,居然和他翻了翻白眼,压根没理他。结果他强硬地把我的手套到他的臂弯里,死死摁住,生怕我逃跑一样。于是,我昂首挺胸地迈着正步,朝着大门走去。那一刻,金碧辉煌的灯火温柔包围着我,脚下的地毯柔软舒适,我忽然想到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每一个故事的结尾都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抬头看了看莫绍谦,你,是不是我的幸福? 爱的华尔兹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啊!是莫先生!”“莫先生来了!”“你好,莫先生!”……一进门我就被各种各样的“莫先生”包围了,丫人气还挺高! 我站在他旁边,自然也免不了接受众人探照灯似的审视。那一刻,我还真有点后悔来了,他是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还是近年来话题不断的商业精英,每一个在他身边出没的女人都会被捕风捉影地描述成“狐狸精”的角色,况且我……还是他上任呢!那时慕咏飞对付我不是发了挺多照片么?虽然事后慕振飞扛下了这个烂摊子,但保不齐有人认出我来,然后旧事重提,没完没了。看来,遇到这个莫绍谦,我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男人看到我,眼底尽是意味深长,女人看到我,咬牙切齿艳羡不已。我凑到莫绍谦耳边悄声说:“我感觉我就是一待宰的小羔羊,他们都恨不得吃了我!” 莫绍谦假意地笑笑,拍拍我的手道:“你是自投罗网。” “莫董,你可来啦!”一个大肚子中年男人走过来,嘿,我居然还记得他!这不是那“一炮双响”的王总么? 莫绍谦从侍者手里拿起一杯酒,笑笑:“王总。” 王总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说:“莫董艳福不浅。”看来,他已经不认得我了。 莫绍谦一仰脖子先干为敬,举着空空的酒杯说:“哪里有王总厉害?” 那个王总笑着打了个哈哈,也爽利地干了一杯酒。莫绍谦点点头,正要带我离开,我却忽然拿过一杯酒,笑着说:“王总,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关照,我随意,你干了!” 王总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但看到莫绍谦没什么反应,他也便不好推辞,只好龇牙咧嘴地又干了一杯。我装模作样地舔了一口酒,然后挽着莫绍谦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走了。 莫绍谦好笑地看着我:“好好的,发什么神经?” 我握了握拳头,挑衅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哼!谁让他那俩“夫人”那晚拼命灌我来着?你以为我童雪真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啊?莫绍谦,这招我可是跟你学的! 酒会开始时,莫绍谦上台做了年终致辞。我坐在台下看他,他从容地发表着演讲,脸上的表情温和、沉稳,他的言辞犀利又不失幽默,时而引起台下的一片掌声。聚光灯照着他,只有他一个人是亮的,我隐在黑暗中,心情复杂。那样的他,光芒万丈,所有人都可以一眼望见他,而我,在黑暗里,他看得到我吗? 等做完演讲,他走下来,俯身在我耳边问:“刚才那么入神,想什么呢?” 我惊诧地抬头:“你看得到我?” “嗯。”他淡淡地应答。 我的心却瞬间开出了玫瑰――即使没有光,他也是看得到我的!音乐忽然响起,莫绍谦绅士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知道,舞会开始了。我想起那天Mike带我去的Party,当时我心里还在遗憾没有和莫绍谦共舞过。如今,机会却来了。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们,我终于坚定地把手递过去,脸上绽放一个落落大方的笑容。其实,我的心里早就开始打鼓了――我不会跳舞呀!莫绍谦仿佛看出我的担忧,他的嘴角勾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别怕,我会带着你。” 他手一用力,我就落入了他的怀抱。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乱得不成章法。轻缓的音乐让大厅里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男男女女,都陶醉在一片活色生香的氛围中。我闻着莫绍谦身上的味道,居然也有些醉了。我说:“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叫做《闻香识女人》?” “有。”莫绍谦搂着我的腰,带着我缓慢地舞蹈。 “我当时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就非常想学跳舞,然后和一个男人共舞一曲。”我的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现在实现了。”莫绍谦说,过了一会儿,他又略带嘲讽地补充,“不,你早就实现了。”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和Mike,切!小气吧啦的男人!灯光忽然变换,音乐节奏也有些加快,我变得手忙脚乱。莫绍谦却像风一样席卷我,搂着我腰的手逐渐用力,我就像一片不知方向的小树叶,只能随着他飘来飘去。 “为什么回来?”他忽然问。 我被问得不知所措,正好此时一个旋转,我几乎要晕了。“回答我!”莫绍谦低吼道。 我镇定下来,跟上他的舞步,说:“FairyTale,那个酒吧,悦莹说是你开的。” “那是我在美国的资产。”他说着,又拉着我一个旋转。 “我在美国住的房子,路心成说,那是你妈妈的房产。” “她现在不住了。”莫绍谦见招拆招。 “平安夜那天,你接到了我的电话。” “没错。” “第二天你赶到了美国。” “我说了我是找刘悦莹。” “你派人调查我。” “那是你自作多情。” 我抬头看着莫绍谦,他的表情在灯光下从容自若,这个时时把自己伪装得很好的男人,好像没有什么能攻破他的防线。我粲然一笑,踮起脚在他的耳边说:“我去美国的时候,你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刚刚好,一曲终了。我和莫绍谦微笑着彼此对视,他的表情无懈可击,我却非要看出他的什么破绽,一直目不转睛。忽然,他俯下身来,搂着我腰的手轻轻向上一提,一个轻柔的、温润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 “啪啪啪……”掌声此起彼伏。大家注视着我们,衷心的、虚假的、羡慕的、嫉恨的,都有。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曾经无数次地吻过我,为什么刚才的那个吻竟叫我心生柔情? 一个戴眼镜的姑娘走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才对莫绍谦说:“您好,莫先生,我是《财经报》的记者,我们想做一期成功人士的专访,您无疑是个很好的人选。请问您是否可以接受我们的访问呢?” 莫绍谦拨弄着手腕处的袖扣,绽放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并不认为我是什么成功人士,你们还是另寻高人吧!”说完,掉头就走。 我正准备追上去,“眼镜姑娘”却叫道:“童小姐!” 我转过头:“你认识我?” 她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楚楚可怜,她说:“我是慕振飞的学妹,算起来和你一样大。我今年毕业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可是上面说必须让我搞定莫绍谦才会让我转正,没办法,我才跑到了这来。刚才一看到你我就认出你了,那时振飞学长和你的绯闻还是挺轰动的,我一搞新闻的能不认识你么?” “你的意思是……” “能不能帮我说服莫先生?童小姐,我看得出来,他很重视你,求求你啦!”小姑娘忽然撒起娇来。 我哭笑不得,怎么是个人都说他重视我?其实我挺讨厌做这种事,以前他们拿我去威胁莫绍谦,我那是没办法才答应,现在,我终于对他构不上威胁,却还是有人来求我,他们就这么看得起我?我看着“眼镜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只道:“我尽量啊。他这个人特别有主见,也特别低调,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谢谢你,童小姐!”她居然高兴地跳了起来,和刚才那个恭恭敬敬对莫绍谦说话的人简直不像同一个。 我跑过去追莫绍谦,他回头看看那个小姑娘,说:“你别开口,我不会答应的。” “切!小气鬼!你现在是大爷,功成名就的,怎么知道底层苦苦挣扎的小老百姓的痛苦?”我板起脸教训他。 他牵着我的手来到露台,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我也是从底层打拼的。” “你就撂一句话,答不答应吧!”我可不想跟这个“人精”拐弯抹角兜圈子。 “不。”他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然后气定神闲地双手插兜,看着我的反应。 我的气势忽然灭了下去,闷闷地踱到他身边,说:“你怎么跟个钢铁人一样,刀枪不入的呀?” “你第一天认识我?”莫绍谦反问。 我被他堵得彻底无语了。眼镜妹妹,对不起了,这个人是莫禽兽,一般人搞不定他。不过,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说服他吧?他有自己的处事风格,凭什么非得听一个外人的呀?我这事儿,本来就做得不靠谱……正打算和他道个歉呢,他却捏捏我的脸,说:“生气啦?” 我惊恐地抬头,哪敢呢我?还没容我解释,他一下子凑我跟前来,说:“要我接受采访,也可以啊,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禽兽!真正的禽兽作风!妈的,这叫什么事儿?怎么算来算去都是我吃亏?他俩到时名利双收了,我跟这什么也没捞到还要倒贴一个条件!看莫绍谦这样儿别是想把我卖了吧?……心里面瞬间闪过几百个念头,汇成一句话却是:“什么条件?”说完我真想抽自己两耳刮子。 “条件是……”他慢慢地靠过来,越靠越近。我看着他渐渐放大的面孔,心里面擂鼓似的――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想干吗?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那个落在额头的吻。 夜凉如水,月光薄如蝉翼,我看见他的眼里落了一些些星光。一边是大厅里喧嚣的觥筹交错声,一边是露台幽幽的静谧,我忽然觉得,如此美景,正适合酝酿一个缠绵的吻。于是,我乖觉地闭上眼睛,主动靠近。 忽然,一个惊天动地的声音平地炸开:“莫绍谦,你大爷的!” 正室气场击退“小三”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我和莫绍谦瞬间分开,他倒是反应平静,我却出离愤怒了!天知道我刚才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始作俑者。那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穿着一身火红的裙子,那样艳丽的色彩将她衬托得更加妩媚。她气势汹汹地提着裙子朝我们走来,身后跟着一个慌里慌张的男人。 “莫绍谦!”她在我们跟前站定,一脸的嚣张。 “莫先生……对不起,我没能处理好!”那个男人低着头说。 莫绍谦从口袋里掏出烟,摆摆手说:“没事,你先下去吧!” 红裙女孩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我,恨不得把我给剐了一样。忽然,她手一抬,指着我说:“莫绍谦,你就为了她把我给踹了?我才是你今晚的女伴!” 原来如此啊!我恍然大悟,想起在衣帽间偷听的那个电话,看来,眼前的女孩正是被临时替换掉的女伴,而刚才那个男的,就是小徐了吧?太精彩了!我立刻眨眨眼睛,准备看好戏。 莫绍谦淡定地抽了一口烟,动作特**。他说:“对不起,李小姐,我之前就拒绝过你了,可你非要这样。我看在叶大公子的面子上答应了你,可是不巧的是,就在今天,我女朋友从美国回来了。”说完,深情无限地看了我一眼。 我却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这个人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矛头指向我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莫绍谦,我还以为你经过这一年变了呢!果然,那个女孩“刷”地一下看向我,两眼睛跟小刀子似的,她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叶翔明明说你现在是单身!从哪找这么一个低档货来冒充你女朋友?莫绍谦,别以为你能骗得了我!” 我本来抱着看戏的心态,结果倒好,戏没看成,自己被泼了一身臭水――低档货?我幽幽地看着莫绍谦,故作亲热地说:“绍谦啊,原来这就是你身边的‘高档货’啊!这是哪家的姑娘?下次我好带人去给她们捧捧场!” “你!”红裙姑娘怒了――这就对了,湖南卫视不经常播反击情感暴力大戏么?要是女主角个个跟小绵羊似的还反击什么击? “怎么着?还想打人呐?”我继续气定神闲,“绍谦啊,你这个‘高档货’也不过如此,下次找替代品记得擦亮眼睛,别什么人都往家领,到时领一白眼狼回去!” 红裙姑娘气急败坏地直跳脚:“你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呀?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呢!露台冷,别冻着您!这中场休息得也够久了,您快回吧,我和绍谦还要继续呢!”说着,往莫绍谦的怀里拱了拱。我发现了,以前跟着悦莹什么事都是她替我出头,如今靠我自己我也是挺牛掰的。 “莫绍谦!”这孩子没辙了,又搬出莫绍谦来。 莫绍谦扔了烟屁股,说:“李小姐还是请回吧!” “你们给我记住!”那个什么李小姐恶狠狠地放出一句狠话,扭头就走,那高跟鞋跺的,快把地板跺穿了。 “Yes!”我握了握拳,完胜!一转头,视线和莫绍谦撞个正着!他笑着揶揄:“还要不要继续?” 继续你妹啊!我一把推开他:“莫绍谦!神经病吧你?你有没有一点英雄救美的意识?我就这么招你嫌啊?拿我当挡箭牌很有意思哦?你恨不得多帮我树几个敌人好整死我是吧?悦莹说的没错,你丫不是人,你丫就是一禽兽!”这是我和莫绍谦重逢后第一次真正生他的气,我看不爽那个女人嚣张的样子,看不爽莫绍谦不闻不问的样子,看不爽那个“高档货”骂我“低档货”的样子!女人说到底都是要男人宠着、护着、让着,可在莫绍谦这儿全是反着来的!以前我不敢反抗他,不光因为他的手里有我的把柄,也是因为我从未对他真正亲近过。当一个人想要亲近另一个人,他首先要克服的就是那种敬畏感。然而,我一次次靠近他,他却一次次把我向外推,现在还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跑来跟我争风吃醋!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莫绍谦看着我,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连眼角细纹都可以看见了。我愣了愣,又是那样一个我愿意为之赴汤蹈火的笑容,可它仿佛来得不是时候,我这儿正准备和他大骂三百回合呢,他一个轻轻松松的笑容就把我的武装全副击溃。他说:“童雪,你骂人的样子特别可爱。”说着,还用手抚了抚我的头发。 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别是受虐狂吧?正想一鼓作气回个嘴啥的,远处“啪啪啪”地响起击掌声,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声音:“精彩!太精彩了!” 那是一个衣冠楚楚、相貌英俊的男人,论气质赶不上莫绍谦,但那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倒是很有神韵。他和莫绍谦貌似很熟,一来就给了他一个熊抱,道:“莫绍谦,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你被别人呛,心里简直爽翻了!” 说完又转向我,毫不避讳地拉着我的手,眼里桃花乱飞:“你好,童小姐,我是叶翔。初次见面,但我可不是初次听说你哦!莫老兄没事的时候,就爱拿着你的……” “咳咳,叶大公子!”莫绍谦忽然打断他,“昨天李小姐约我吃饭,我本来不打算答应的,但现在……” “我靠!莫绍谦,童小姐刚才说的没错,你丫就是一禽兽!放着身边如花美眷不要,非要去招惹李想,要不是她死活不答应做我女伴,我能把她让给你?你丫就是运气好,是个女人就围着你转!”叶翔气呼呼地说。 我也看出端倪来了,简单说,这就是一个三角恋的故事,叶翔喜欢李想,就刚刚那个“高档货”,而李想却喜欢莫绍谦,于是莫绍谦充分发挥他的禽兽作风,没事就去招惹一下李想来刺激这位叶大公子。要我说,这事儿是莫绍谦不厚道,于是我心里顿时对叶翔充满了同情。我拍拍叶翔的肩膀,安慰道:“叶公子,别生气,要我说,你也挺好的,不比某人差!” 他立刻笑开了花,一双美目神采奕奕,他说:“童小姐,你刚才呛李想那幕我也尽收眼底,当时我忽然想起天涯上一帖子,《小三难敌正室气场落荒而逃》,嘿嘿嘿……” 我一脸的黑线,莫绍谦交的都什么朋友呀?正常人思维怎么跟不上他的节奏呢?有这么说自己女人的么?没办法,我也只好跟着敷衍:“哪跟哪啊,谁正室谁小三还指不定呢……”得,我还是闭嘴吧! 经过晚上这么一折腾,我对莫绍谦“朋友妻,不客气”的行为非常不齿,所以当晚我并没有回别墅,而是去了舅舅舅妈家。夫妻俩见到我都挺开心的,舅妈领着我去房间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我的房间居然还在!“我们就等着你有一天回来呢!”舅妈说。 我疲惫地倒在床上――我有多久没回来这里了?曾经,最痛苦的日子在这里,最青涩的时光在这里,最甜蜜的爱情在这里,直到遇见莫绍谦,万劫不复。如今,我伤痕累累地回到这里,它还是能一如既往地包容我、收留我。我忽然想到那个女人,李想,她是年轻的、张扬的、鲜活的,她不同于慕咏飞,也不同于我,也许,这样一个女人是有资格爱莫绍谦的……心里苦苦的、涩涩的,那感觉,就好像有人跟你抢了一件你最喜欢的东西……突然,我一个翻身坐起来,天呐,我别是吃莫绍谦的醋了吧? 心里面堵得慌,我立马跑到窗户边,准备透透气。忽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站在路灯下,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落寞的身形。我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我和那个少年一起排戏剧,一起滑旱冰,一起坐地铁……那是我生命中最灿烂的日子,那是我曾经深爱过的少年,我们兜兜转转却还是没能在一起,千山万水之后,他依旧在这里,我的心却已经沧海桑田。萧山,那是萧山啊!他仿佛也看到了我,急走两步,脸上带着惊讶、惊喜…… “他每晚都来,站在这里看上一会儿,真是个痴心的孩子。”舅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望着萧山感叹。 我想起在机场,那个眼睛通红的大男孩对我说:“我会一直等你。”命运果然让我们在下一个转角相见,只是,相见不如不见――他是我的故事了,是美好的旧时光。我感谢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牵挂,感谢他那些年无微不至的关怀,感谢他把我的青春从黑白涂抹成彩色……于是,我对他绽放了一个温暖的笑容,释怀地、心平气和地,就像看见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想告诉他:“回去吧,不要再来了,不要再等了,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只是,还没等我开口,一辆车忽然经过,绝尘而去,咆哮的马达声像是一只愤怒的野兽。我的脸瞬间变得苍白,那是迈bahe!那是莫绍谦的车! 禽兽的惩罚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睡得很不踏实,梦里面萧山和莫绍谦的脸交替出现,一张充满忧伤,一张满是冰雪。一会儿又梦到我追着莫绍谦的车跑,我在后面拼命地喊“停下”,但他就是不理我。没办法,我只有蹲下哭,忽然萧山出现了,他说:“跟我走吧,跟我走吧……”我不停地后退,嘴里梦呓一般:“不,不……” “不!”一个激灵,醒了。 手机适时地响起,是悦莹。我无精打采地接起,她倒是精力十足地嚷嚷:“行啊童雪,一回国就掀起惊涛骇浪呐!” “啊?”我不解。 “我正和路心成看照片呢,你俩也太小言了,爱的华尔兹啊!还有最后那个恶作剧之吻,看得我是血脉贲张啊!这叫啥?现实版的大叔的诱惑啊!童雪,你也别搞什么化学了,叫莫绍谦投资一个影视公司,然后你俩来一个什么‘三生三世’系列,我保证那个收视率啊……” “啪!”我直接把她电话挂了,连忙把电脑打开。果然,昨晚我和莫绍谦共舞的照片传得满屏幕都是,尤其是那张吻照,画面里,莫绍谦深情款款,我满脸柔情,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我俩郎有情妾有意呢!再瞅瞅那狗血的标题:《一吻定情――神秘女有望成为莫氏“第一夫人”》、《莫绍谦真命天女现身――王子与灰姑娘的爱情童话》……难怪现在“豪门恩怨”的文那么流行啊,社会带动需求嘛! 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莫绍谦的迈bahe绝尘而去的样子――他才不稀罕我当灰姑娘,他身边都公主,我算哪棵葱啊? 下午陪表妹去逛商场,一年没有回国,我看什么都新鲜。路边摊有卖“姓名手机链”的,其实这个早几年就出现了,就是把自己姓名里的字串起来做一条手机链。表妹买了一条,她怂恿我说:“姐,你也买一条挂上吧!” “你叫什么名字?我来给你找找。”摊主问。 “童雪,童话的童,白雪的雪。”表妹帮我答。 “不要。”我忽然打断他们,“不好意思,麻烦您给我一个‘莫’字,一个‘童’字……” 表妹暧昧不清地看着我:“姐,有问题哦……” 我脸一红,别过头去:“哪……哪有?我给我同学买的不行啊?” 把那个“莫童”手机链挂上,心里面一阵甜蜜,这种感觉,就好像年少的时候,我们在本子上不停地写喜欢的人的名字,每写一画,心里面都会油然而生一种喜悦,仿佛那个喜欢的人就站在我们眼前一样。“莫”是他,“童”是我,即使我们不在一起,我也还是会用这种方式来记得他。 回到舅妈家楼下,我看到一辆黑色大奔停在那。车上下来一人,是叶翔!我对表妹说:“你先上去吧!我和我朋友说两句话。” 叶翔嘴角挂笑地走过来,望着我表妹的背影道:“哟,怎么让你妹妹走了?对待美女,我可是来者不拒的。” 我冷哼一声:“叶大公子,能耐啊!连我舅妈家都查到了,还有什么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做不到的?说吧,什么事?” “童小姐,你干吗对我这么冷漠啊?伤到人家的小心肝了!”叶翔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惹得我一阵鸡皮疙瘩。“我来是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happy的呀!今晚我做东,赏个脸呗!” “我不去!”直接拒绝,转身就走。 “哎,童小姐!”叶翔拦住我,一脸的可怜巴巴相,“你就答应我吧!你看我都亲自来接你了,再说,你要不去,李想肯定又缠着莫绍谦不放,这样我就更没机会啦!君子成人之美,你就成全我们吧!”说着还摇摇我的手撒起娇来,一点不像一个大少爷应有的样子。 我一阵恶寒:“那个女的也去?那我就更不想去了,我压根不想看到她!” “你不想看到她,难道也不想看到莫绍谦么?”叶翔说,“昨晚他去找你了吧?你们吵架了吧?他昨晚一直喝闷酒,最后都喝吐了,他是个自制力极好的人,我看他也只有在看到你的时候才会失控吧!” “吐了?”我皱皱眉,“你们怎么不劝着点?” 叶翔收起嬉皮笑脸,道:“莫大少哪是一般人敢劝的?童小姐,啊不,我叫你小雪吧?你不知道,我们叶家和莫家是世交,所以我和莫绍谦私下里交情极好。即使是这样,他也从没和我说过你的事,他把你藏得严严实实的,直到那次照片的事情曝光,慕咏飞来找我,我才知道。我叶翔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会像他那样干出逼良为chang的事啊!所以我跑过去质问他,他那天情绪很低落,酒也喝得不少,或许是酒后吐真言吧,他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了我。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他那天的表情,很自责很痛苦,你想,他是谁啊?不可一世的莫绍谦啊!所以我特别关注了你,直到你出国,我才觉得这个事情应该是告一段落了。谁知从此以后,每次出来应酬的时候总能看到那个深情不改的莫大少痴心无悔地看着他的钱包,我想一钱包有啥好看的啊?有一次我趁他付钱的时候偷瞄了瞄,嗨,原来是你的照片啊!我那天本来是要告诉你的,结果他个禽兽居然拿李想威胁我!” “你喜欢李想?” “可不是?但李想心不在我这儿,她第一次看见莫绍谦就对他有好感,所以,我只能和她做兄妹,她求我什么事,我也从来不拒绝。她求我说服莫绍谦选她做女伴,我做到了,结果,你却回来了……”叶翔低着头。 我的心里百转千回,一想到莫绍谦一个人喝着闷酒的样子我的心就疼。去见他吧,再给彼此一次机会。于是我打开叶翔的车门:“走吧!” “耶!小雪最好了!”他又恢复那副不正经的样子,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故意扮可怜。 来到城里最高档的KTV,我跟乡下妞进城似的四处打量。侍者别着对讲机来来回回地走,打扮得五光十色的女人蹬着细长的高跟鞋出入包厢,不时有人出来接电话,声音粗鲁又豪迈。我忽然想到,这里每天该有多少人出入?他们来来往往,带来怎样的故事?又带走怎样的彷徨?是不是有人会和莫绍谦一样坐在角落里喝闷酒?是不是有人会抱着麦克风独自哼唱到天明? “想什么呢?”叶翔问我。 “嘿嘿,这儿是不是有小姐啊?我刚看到好几个过去了。”我跟他打马虎眼。 “你就是个土包子!待会让你见识见识。”叶翔眨眨他的桃花眼。 一进包厢,烟味酒味扑鼻而来。一大帮的男男女女或搂或抱或唱歌,场面香艳得很。叶翔用手推我的肩膀,高声喊道:“莫总,你的妞来啦!” 周围人发出不怀好意的起哄声。我被推推搡搡地送到他跟前,心里却在想,你大爷的,怎么感觉我是那干不正当行业的?我看着他,他在抽烟,我一直觉得莫绍谦的抽烟姿势是非常好看的,不像年轻人那样浮夸,他很成熟,很……有味道。他不搭理我,我只好厚着脸皮往他身边一坐。 昏暗灯光下,我看到李想坐在前面的小舞台上,今天的她穿了一件十分洋气的皮草,及膝的长靴勾勒出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她若有若无地朝我们这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哼着她的歌:“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歌声说不上完美,脸上慵懒的表情倒是和天后如出一辙。 一曲终了,底下的掌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叶翔走过去,把她轰下台,自己拿了话筒,说:“今天欢迎各位老总来捧场,张总,王总,你们有需要尽管说啊!莫总,嘿,别坐那扮酷,理理身边的美娇娘啊!陈总,别光顾着喝酒把妹,小心今天回去被你夫人骂。下面由我给大家带来一首歌,也是我每次的必点曲目,《鬼迷心窍》,送给大家。” “好!”众人鼓掌。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叶翔的声音不错,再加上他唱得一往情深,我居然有被感动。眼角斜光瞟着莫绍谦,他听得也挺认真。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莫绍谦,你是我的鬼迷心窍,只有我自己知道。 拿出手机来下载了这首歌,设做铃声。忽然,一个男人凑我面前来,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住我:“这个妹妹面生,新来的吧?来,陪爷喝一杯!”说着,往我手里硬塞了一杯酒。 我似乎可以听见李想的嗤笑声,昨天我还呛她来着,今天自己也栽了。看看莫绍谦,他就跟个木桩似的一点反应也没。倒是叶翔一曲唱完,下来给我解围:“陈总,不好意思啊,这是莫总的女人。” “莫总?”陈总醉醺醺地看向莫绍谦,“莫总,你今天够深沉啊!带这么一个漂亮的妹妹来也不好好玩玩,你不玩可让给我们了啊!” 我靠!还真把我当鸡啊!我生气地想要站起来,莫绍谦却一把扣住我的腰,象征性地搂着我。那个陈总“嘿嘿”笑着,搂过一个妖娆妩媚的“小妖精”,说:“莫总,你这样可不对,不能对人家妹妹这么冷漠啊!你得这样……”说完,喝了一口酒,喂到“小妖精”嘴里去了。四下里立刻一阵喝彩。 我心里一阵恶心,这都是些什么人呐?莫绍谦无奈地笑了笑,说:“陈总可真是步步紧逼啊!” “莫总你就说你敢不敢吧?不敢这个妹妹今晚可就归我们了!”那个陈总无耻地说。 莫绍谦终于扭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的深意叫我捉摸不透。莫绍谦,你敢答应试试?我用眼神示意他,他却懒洋洋地端起一杯酒,说:“陈总,我真是拿你没辙。”说完,扶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揽到他的面前,他喝了一口酒,然后将唇贴到了我的唇上。 那一刻,脑袋就像突然没了信号的电视,发出“哔――”的声音,淡淡的烟草味和酒香笼罩着我,我忘记了挣扎,心里面却和死灰一样――莫绍谦居然把我和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相提并论!莫绍谦居然用这种方式侮辱我! 最后,那口酒也不知道是被他喝了还是被我喝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陈总他们在叫好。我冷冷地看着莫绍谦,用我这一生最冰冷的语气说:“对不起,莫先生,我身体有些不适,恕我不能奉陪到底。” 说完,踉踉跄跄地推开众人,一把拉开大门,义无反顾地跑了出去。 彼此折磨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冷风拂过我的脸,刀割一般,眼泪像开了伐的水龙头,怎么止也止不住。我拼命地跑,拼命地喘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忽略掉心头的痛楚和耻辱。 我记得那次莫绍谦发现我和慕振飞在交往,于是不动声色地设了个饭局,当时,我手足无措地看着慕振飞,感觉有人在狠狠地煽我耳光。我以为那是我最耻辱的时刻,拼命伪装的正常人的外表在那一刻不堪一击,我仿佛听到无数的声音在叫嚣:“你是小三!你是个贱人!你破坏了别人的家庭!”我以为不会有比那更痛的了……可如今,我竟然心如死灰,连痛的知觉都没有了,莫绍谦一脸淡漠的样子不停在脑海里盘旋,他的眼神很不屑,仿佛我和那些娇笑着讨好客人的女子没什么不同…… 实在跑不动了,我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喉咙里仿佛有血,腥甜腥甜,每吸一口气都好像在凌迟一般。“莫绍谦,你混蛋,你混蛋……”我哭着咒骂。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打过来,一辆车风驰电掣般驶过来,“嘎”地一声骤然停在我面前。莫绍谦从车上下来,我看到他条件反射地就往回跑。他喊了一声:“童雪!”然后就过来拉我,我回手甩了他一个巴掌,“啪!”清脆果断,在这宁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雪:“莫绍谦,这一巴掌,谢谢你这么多年给我的凌辱。” 他呆愣在原地,我趁机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掉。没走两步,叶翔也赶到了,他匆匆拉住我,脸上满是愧疚,他说:“小雪,对不起……” “放开我,我要回家!” “这是你的手机,你忘了拿。”叶翔把手机塞进我手里,然后用只有我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他看到了,那条手机链,然后他就立刻出来追你……” 我低头看着那两个字,“莫童”,荧荧地在夜色里闪着迷人的光芒,多么可笑!今天早上我还在盼望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忽然,我果断地解开那条手机链,用力抛向远处,看着它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我自嘲地笑笑:“我不再需要了!” 那一刻,我再也不敢去看莫绍谦的表情,我怕一回头,我就会心软。这个让我鬼迷了心窍的男人,这个让我身心俱疲的男人,我再也爱不起了…… 双腿无力地回到舅妈家,瘫倒在床上。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悦莹的彩信。我机械地打开,那上面她和路心成各伸出一只手合做出一个爱心的形状,配的标题是:“我们相爱了!”紧接着一条短信进来:“亲爱的童雪,我宣布,我和路心成正视开始恋爱!今天他对我表白了,其实我心里早就知道,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我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幸福,真的像公主一样。你也别磨磨唧唧的,早日把莫禽兽拿下吧!一定要幸福哦亲!” 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悦莹,我想我不会幸福了,我刚才扔掉了那条手机链,就好像把我的幸福也扔掉了一样。 舅舅走进来,看见我在哭,他是个沉默的男人,不知道如何安慰我,自从知道他出卖我以后,我对他也是客气有加,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赖在他的怀里撒娇。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拜莫绍谦所赐,可我却总是忘记,在美国的一年,我几乎只能记起他的好,那些伤害我都刻意忽略,现在看来,是我傻了。舅舅用手抚摸我的头,就像从前我失去父母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安慰我。所有的痛楚一股脑地涌上心尖,我扑进舅舅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地哭。 舅舅哽咽着说:“孩子,对不起,舅舅没有让你过得幸福……” 我抬起眼睛来看舅舅,他的眼睛里满是浑浊的泪,那一刻,我决定原谅他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所有的痛苦我都要一并承担。“舅舅,你说幸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我拼命地追,却还是抓不住它?”我哭着问他。 “幸福啊……”舅舅的眼里忽然有光,“幸福就是我们所有人都在一起,我能每天都看见雪儿的笑容,每天看见你舅妈和你表妹斗嘴,每天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 “可是……为什么这样我还是感觉不到幸福?我的心里有东西在咬我,它让我痛不欲生,我想逃,可是我发现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的,自作自受,是我非要飞跃千山万水地回来,想要看到那个人的真心。 “因为你爱上了一个人,雪儿,爱情会让人迷失自我,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每个人在碰到它的时候都会昏头。我记得你妈妈爱上你爸爸的时候也是这样,有一次,她一回到家就哭,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她嘴里骂着,‘童文斌,你这个混蛋’!你看,你妈妈都处理不好这样的事情,你又怎么能得心应手呢?真正的爱情,就是让人大喜大悲啊……”舅舅意味深长地说。 “妈妈?”我在回忆里搜索妈妈的样子,她的脸上总挂着温和的笑容,原来她也曾那样任性地骂过爸爸么?“舅舅,你给我多讲讲爸爸妈妈的故事好吗?”我窝在舅舅的怀里,像一个准备听睡前故事的小孩。 那一晚,舅舅讲了很多,从爸爸妈妈如何相识讲到他们恋爱过程中的争吵、误会以及他们如何经历风雨最终走到了一起。我听着听着,终于进入了梦乡,梦里面一个声音反复地说:“真正的爱情,就是让人大喜大悲啊……” 不知道人在悲伤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容易生病,经过昨晚那么一折腾,今早醒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头昏昏沉沉的。窗帘里透进来一点惨白的天光,我忽然没有勇气睁开眼睛,我宁愿一直睡着,才不会想起昨晚的纷纷扰扰。就这样醒了睡,睡了醒,朦胧中似乎总能听见一个男人在唱:“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其实,往往人最想要忘记的却是最难忘记的。 等我真正清醒过来,看见舅妈在给我擦汗,她心疼地看着我说:“你发烧了,你说你这孩子,大冷天的出去瞎转悠啥呀?” “对不起,舅妈。”一开口嗓子跟鸭子似的,昨晚哭多了吧。 “你手机一直响,快看看吧,别是人家有急事。”舅妈把药和水放下,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我一看屏幕,悦莹打了好几个,叶翔也是。对了,昨晚悦莹宣布她和路心成恋爱的事我还没祝福呢,回拨过去已是关机。我翻到她发的彩信,看见他们笑靥如花的样子,心里面一阵阵的酸楚。我和悦莹同样在爱情的路上跌跌撞撞,但她总是比我要果敢,所以她也能更快地接近幸福。曾经,当我们还在校园里横冲直撞的时候,悦莹就对我说过:“将来咱们一定要同时结婚,四个人手拉着手走进婚姻殿堂!”当时我们还憧憬着要找多大的教堂才能容下那么多的人。如今,我真的没有信心了。 叶翔的电话我没有回,我需要时间冷静。昨晚一冲动打了莫绍谦,和他在一起三年,我从来不敢反抗,只有一次,他提到了萧山,那次我恶毒地想要掐死他,恶毒地诅咒他再有不会有人用真心待他,当时他的表情就像一团火渐渐熄灭,最后终于筋疲力尽地闭上眼睛。我无法猜到那之后他是如何的反应,这个人,敏感、骄傲、内敛、霸道、自私、狡猾,我找不到一个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如果他恨我,那也是我活该。 “雪儿,你有客人!”舅妈忽然敲敲我的房门。 “谁?”我很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找我。 房门打开,一个女人款款走进来,居然是李想!她礼貌地和舅妈道了谢,然后把房门关上,表情瞬间冷漠下来。她傲慢地打量了屋子,然后坐到我的床前,说:“童雪,找你可真不容易,叶翔打你手机不接,我只有亲自来了。” 我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费口舌,冷冷地道:“什么事劳您亲自大驾光临?我还病着,没什么重要的事您就请回吧!” “病着?”李想说,“哼,你和莫绍谦还真是心有灵犀啊,他病了你也病了!” 我忽略掉心头的担忧,平静地说:“他不是铁打的,当然也会病。” “童雪!”李想忽然恶狠狠地叫我,“你真的没有良心!你知道他是怎么病的么?你知道他在服用吗啡么?他有多久没有碰过那个东西了?可是昨天晚上你们吵过之后,他又吃了那个药,不知道吃了多少,要不是管家发现得早,他就没命了!童雪,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是痛苦的其他人都是麻木不仁的么?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我无数次地表白,无数次地耍赖,可他就是不待见我。他凭什么不待见我?我是李氏集团的千金,我哪点比你差?叶翔给我讲了你们的故事,哼,童雪,你以为这样别人就会同情你么?不,我不会同情你,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拒绝,可你没有!不要跟我说什么你是迫不得已的,从小到大我就知道一个道理,你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够强迫你做,除非你是自愿的!我爱莫绍谦,所以我会不顾一切甚至放下身段地去追求他,这点你做得到么?我今天来,就是向你宣战的,如果你抓不住他,那我绝不会客气!他在第一医院,如果你不想失去他,请你去看看他。”说完,她起身离开。 我愣在那里,刚才那一瞬间,我看见了李想眼睛里的泪光,那里面居然闪着一种叫真诚的东西。我望着她的背影,再也找不出一丝理由去讨厌她。我想到她刚刚说的话,心里面一阵阵发冷。吗啡,这个东西我不是第一次听说,癌症三期专用止痛剂,他第一次拿给我的时候是在我后背受伤的时候。后来蒋教授也和我提过,说他有依赖药物的恶习,我以为,他是戒了的。我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在受折磨。 我强忍住身体的不适,穿好衣服,准备去见他。一切都该有个了结,无论好坏。这是我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最特别的表白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我讨厌医院,讨厌药水味,讨厌看到生死离别的场景,可是,我好像和这个地方特别有缘。 在莫绍谦的病房前,我看到了丁管家、老马和叶翔。丁管家看到我,担心地说:“童小姐,你脸色不好啊。” 我努力扯开一个笑容:“没事,我就是感冒了。莫先生他……” 丁管家看了眼病房,说:“童小姐,虽然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的是,那天你回来,去参观房间的时候,莫先生正好也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门口换下来的鞋子,当时他脸上的表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好像看见一件珍宝失而复得一样,首先不是惊喜,居然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舒心,好像这么多年的牵挂都找到了地方安放一样。昨晚他喝了酒,回来后就把自己锁进了屋子,直到今天早上,我怎么叫他他也不答应,我只好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就看到他……”丁管家说着,眼睛居然有些红。莫绍谦对他底下的人都不错,丁管家也一直把他当亲人一样看待。 我问:“我可以进去看看他么?” 叶翔走过来,恳切地对我说:“小雪,拜托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再伤害他……他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我内疚地点点头。走进病房,我的脚步放得很轻,可即使如此,我依旧可以感觉脚步的沉重――那样一个屹立如山的男人呵,他怎么会说倒就倒?等我看到莫绍谦的病颜,我一下子捂住嘴,生怕哭泣声会溢出来吵醒他。 他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嘴唇也没有血色。他的眉头紧紧锁着,好像那里面藏着无数的忧愁。他丝毫生气也无地躺在那里,梦里似乎有什么在折磨他,让他不得安生。我扶着床沿坐下,静静地看着他,时光仿佛静止了,曾经的点点滴滴在我眼前浮现。这么些年,我们彼此折磨,彼此伤害,好不容易我离开了,你又追来了,好不容易我追来了,你又把我推开了。我们总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试探对方的底线,惹对方生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彼此在对方心里是有地位的。莫绍谦,现在我不想玩了,我真的累了…… 我抚摸他拧成“川”字的额头,想要抹平那道伤痕一样的存在。他的眉头皱了皱,仿佛睡得很不踏实。我一低头,看见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我颤抖着掰开他的手,果然是那条手机链!昨晚,我狠心地扔掉它,狠心地说出“我不再需要了”,狠心地抛掉我的幸福――为什么他还要捡回来? 我泪流满面地握着莫绍谦的手,说:“莫绍谦,你这个大傻瓜!你为什么要把它捡回来?人家不要的东西你还当个宝一样攥着,你这不是犯贱么?不过,我比你还贱,其实扔掉它的那一刻我特后悔,可我又不好意思回头去捡……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不该扇你一巴掌,不该那么冷淡地对你说话,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醒来好不好?醒来好不好?”我越说越激动,最后只能埋下头哭泣。 忽然,一个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来:“我还没死呢。” 我吓得一下子扔掉他的手,尴尬地说:“你……你醒啦?我……我去叫护士!”说着立刻要站起来。 他却一把拖住我,不让我走。我回头看着他,他扯了一个虚弱的笑容:“陪我坐会。” 我顺从地坐下,看见莫绍谦一直盯着手上的那个手机链,心里有鬼的我赶忙把头低了下来。 “童雪,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莫绍谦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我抬起头,居然是有些期待地看着他。然而他的脸庞却仿佛被一层悲伤笼罩,他眼睛里的光像一团火苗渐渐熄灭。他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我一直以为,只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就可以幸福一点。你走之后,我抱着讨厌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浑身发冷。我这才意识到,把你放走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于是,FairyTale,美国的房子,你知道了,那都是我做的,为了有一天能够抓你回来。可是,等你真的回来了,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我小心翼翼,生怕你再消失。直到那天,我看到你对着你那个初恋男朋友微笑,我才知道,也许,我最终还是要失去你……” 不!不是这样的!我在心里叫嚣,喉咙处仿佛堵了什么东西,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有拼命地摇头。 他还在继续说:“每次我看到你,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地发怒、嫉妒、报复,我们在一起,伤害太深,误会太重,我不想一直这么纠缠不清……所以,童雪,我不打算再抓住你,这一次,你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再追过去了……这些年,我真的好累,好累……”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辩解,想要争执,可是我的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莫绍谦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戳在我的心上。 “这个东西……”莫绍谦举起那个手机链,“你扔掉了,想必也是对你不重要的东西,现在,还给你……”他的表情,又恢复到那个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莫绍谦。 我就像被困在一个梦魇里,明明可以听清楚他讲的每一句话,明明想要大声辩驳,但就是开不了口。最后,我用尽全身力气挤了几个字:“莫绍谦,不是这样的……”眼前忽然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恍恍惚惚的,好像听见两个人在对话。 “醒了没?”一个男人的声音。 “还没有。”女人答,“他呢?” “出院了。” “靠!真没良心!” “别怪他,他肯定有苦衷。你说他们俩这是什么精神?” “还能什么精神?虐恋情深呗!” “咱俩可不能像他们这样……” “嘘……好像醒了……” 我睁开眼睛,悦莹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悦莹?”我揉揉眼睛,以为在做梦。 “童雪,你个死丫头,离开我这么几天就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你说你丢不丢人啊?”悦莹一脸的责备。 “悦莹……”心底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悦莹心疼地抱着我,不停地拍着我的后背。我仿佛找到了依靠,缩在她的怀里不停地哭。这两天流的眼泪比我过去一年流的还多,我就知道,碰到了莫绍谦,我就注定逃不过去,他是我的命劫,是我命中注定的坎。 “你俩别哭了。”路心成走过来劝。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俩居然回国了! “你们?”我疑惑着。 悦莹解释说:“那天给你发完彩信,半天得不到你的回应,我想,不对啊,这不是你作风。于是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我想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这时有人却给我们通风报信了……” “叶翔?”我试探着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莫绍谦来帮我爸公司的时候,他也有出力,所以就认识了。他说这次好像闹大了,他一个人搞不定,于是我们立马就飞回来了。童雪,万水千山总是情,我们大老远地回来可不是为了看到这个结局……” “你以为我想么?我来给他道歉,他说有话要对我说,结果却说要放我走……谁要他装伟大?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管得着么?他说他累,他以为我不累么?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老是自己单方面地做决定,从来不问问我的感觉……”我愤愤不平地说。 “你什么感觉?你有对他说过你的感觉么?”悦莹忽然问。 “我……”我犹豫了,是啊,我说过我的感觉么?在美国那次,我鼓足勇气抱住他,对他坦白了一些话,可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后来回国,我几次想要和他好好谈谈,但都没有机会。可是……我的感觉,现在还重要么? “你看你从来都没有向他坦白过你的感觉,他怎么会知道呢?”悦莹说。 “可是……”我还想辩解。 “别可是!”悦莹捂住我的嘴,“童雪,还记得我们平安夜那天一起醉酒么?那时,我和你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说,真心都被狗吃了,要选择大冒险。现在,我们再玩一次好不好?但是这次,我要你选择真心话。” 我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要和我做游戏。她举起一个东西,居然是那条“莫童”手机链,昨晚莫绍谦说:“你扔掉了,想必也是对你不重要的东西,现在,还给你……” 悦莹看着手机链,说:“我要你对着这个东西,说出你的真心话。如果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终于点点头:“好,我选择真心话。” “你对莫绍谦到底是什么感觉?”悦莹问。 这个问题倒是把我问住了。我总是说,我要把我的感觉告诉他,可我从来没有在心底好好组织过语言,也没有斟酌过诉说时的语气、神态,我好像就是拼着一口气,义无反顾地回来,义无反顾地去找他,像个“拼命十三妹”一样没头没脑。 “我对他的感觉啊……”我忽然像个迟暮的老人在回忆往事,“我们像是仇人,却恨得不够彻底;我们像是情人,却爱得太过认真。我们好像有无数次的机会分开,却总是藕断丝连;我们好像有无数次的机会走到一起,却一次次擦肩而过。我们像是一对矛盾体,明明相互排斥却还是要克服那该死的阻力接近对方,等到我们终于成功地靠近,却再次有一股阻力将我们生硬分离。这事儿要是搁别人身上,也许早就放弃了这段孽缘,可我割舍不下。莫绍谦这个人,看着强势、雷霆手段、魔鬼作风,可是越接近他就越会发现,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落寞。悦莹,不是有一首诗说,‘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嘛,莫绍谦就像偷了仙丹的嫦娥,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所以,我常常心疼他,心疼得想要好好拥抱他,心疼得想要留住他的每个笑容,心疼得想用自己全部的生命来抚平他额头上深锁的眉峰……你不要说我矫情,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傻,是我活该、犯贱、自投罗网,才会碰上这么一个男人,可是我又多么庆幸,我能够碰上他……” 悦莹听得眼眶泛红,最后握着我的手道:“也就是说,你爱他?” “爱?”我嘴唇忽然哆嗦了一下,这个字我从未轻易开口过,它的分量太重,足以在我的人生中掀起波澜。可这一刻,我却决定不再犹豫了,我的脸上满是释然,我仿佛是看到了一朵春天的花,我用我最轻最柔的声音说:“是啊,我爱他。也许,就是为了要成全我们的爱,命运让他来找我复仇。也许,爱他,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好的事……” 那一刻,我想到了白流苏与范柳原的爱情,张爱玲说:“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座大城市倾覆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悦莹擦擦眼泪,说:“两个问题,足够了。”她回头看了看路心成,“好了没?” 路心成走过来,比了个“OK”的姿势。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悦莹突然狡黠地笑了一下,说:“童雪,你可别怪我,谁叫你们俩虐来虐去的?我们实在看不过眼了,叶翔的办事效率太低,我信不过他,只有亲自出马了。其实,刚才我们玩的不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啊?” “刚刚你在说的时候,路心成恰好拨通了莫绍谦的手机……” “啊?” “也就是说,你的真情告白,都被他听见了……” 我再也做不出任何的疑问,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让我再昏过去吧! 鬼迷心窍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童雪,干吗呀你?你把包放下!” 我猛地回头,“悦莹,我要回美国!你知道的,我还有一大堆的论文没交,一大堆的手续没办,一大堆的事情没了结,我得回去,回去……” 悦莹扯过我的包,说:“那也不急在当下啊!你回来得不是挺英明神武的么?怎么这会儿做起缩头乌龟来了?” “悦莹,你不懂,太丢人了,这实在是太丢人了……”我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走吧!走吧!走了你可别后悔!”悦莹有些生气地说。 我飞快地夺过行李,逃也似的跑到门口,大声说:“不走我才会后悔!” 这是我今早和悦莹在舅妈家门口的对话。此时我坐在候机室里,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发呆。自从“表白”事件后,莫绍谦没来找过我,我更没去找他,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去美国避难。我就像个鸵鸟一样,看着高高大大挺中用的,关键时刻却只会把头埋到沙子里。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对莫绍谦的告白竟然会在那种情况下发生,尤其是人家之前还明确说了不想和我再纠缠不清。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我都做了,我真想不到莫绍谦从此会怎么看我。 一年前的时候,我坐在同一个位置,收到他告白的短信,一年后,还是这里,我却因为一句告白逃之夭夭。风水轮流转啊! 安检、登机,什么问题也没有,我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莫绍谦,对不起,我还是逃了,我们有缘再见吧!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我心情愉悦地等待飞机起飞。很奇怪的感觉,心里面一点伤心难过也没有,好像那些天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直到一个男人在我身边坐下,我立刻伤心难过了起来,甚至,死的心都有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莫绍谦会坐在这里?我想起临走时悦莹说的话:“走了你可别后悔!”妈的,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这么巧啊?”我想笑来着,但我估计那个笑比哭还难看。 莫绍谦瞥了我一眼,用他一贯的声音说:“不巧,我追着你来的。” 我的脸有点红,嗫嚅着:“你……你不是说……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你也不会追过来的吗?” 莫绍谦拿起一份报纸,翻了两页又合起来,他看着我说:“童雪,你想到哪去了?我不过是刚好也要去美国而已。” 我的脸立刻变成猪肝色。靠!莫绍谦!鬼才信你的“刚好”!不过,心头还是一松,他能和我贫嘴了,说明他身体恢复得不错。 空姐走过来问我们需要什么,结果我俩异口同声地说:“麻烦给他(她)矿泉水。” 相视一笑,那一刻,我相信最真的心有灵犀就是时时为对方着想。莫绍谦,你还要说你是“刚好”要去美国么? 下了飞机,莫绍谦把我送到老房子,我扭扭捏捏地邀请他进门坐坐,他却说:“不用了,今晚你到FairyTale来吧!”说完酷酷地掉头就走。 走进老房子,我心情复杂。上次临时回国,走得匆忙,也没有好好感叹下。――这里,是莫绍谦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啊!我站在玄关处,看着熟悉的家具摆设,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莫绍谦在屋子里奔跑,他脸上有童真的笑容。那时候的他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吧?他会冥思苦想一道数学题,他会把刚刚画好的水彩画拿给爸爸看,他会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如果不是那场变故,也许,他还是幸福的。莫绍谦,也许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参与到你曾经生活的世界,谢谢你的用意――我明白了,都明白了。 站在镜子前,我左挑右选,床上堆了一大摊的衣服――我仿佛要去赴一个顶重要的约会,见一个生命中顶重要的人。最后,我挑了一件又轻又薄的红色大衣――这件衣服是莫绍谦曾经送给我的,我穿着它和他一起去过日本,当时他看到我穿着这件衣服的样子说:“像小红帽。”现在,小红帽要去见大灰狼啦! FairyTale,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抬头看着招牌上的雪花图案,我的嘴角不禁弯起一个笑容。这是个安静的酒吧,和它的主人一样,低调、内敛,却是有格调的。客人不多,半圆形的舞台上,依旧是上次那个男人抱着吉他在唱歌。我找到莫绍谦,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 他看见我,眼睛里带了一丝笑意,说:“小红帽。” 我的心顿时暖了暖,他果然还是记得的。我笑起来:“你有没有听过小红帽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 莫绍谦摇了摇头,示意我接着说。 “小红帽的妈妈是个很贪心的女人,她想得到外婆的财产,于是她让小红帽给外婆送去了有毒的糕点。结果小红帽碰到了大灰狼扮的狼外婆,大灰狼要吃了她,关键时刻,猎人出现,救了小红帽一命。大灰狼临死前,看见小红帽乖巧地依偎在外婆身边,喂她吃下有毒的糕点。大灰狼哭了,因为外婆曾经救过它,所以它心怀感恩,想要救外婆一命,没想到还是被杀了。”我顿了顿,“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大灰狼不一定是坏的,小红帽也不一定是好的,换个角度想问题,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莫绍谦端起面前的酒,说:“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只大灰狼?” 我笑眯眯地点点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他低头轻笑了一下:“可是,我最后还是会吃了小红帽!”说完,一把把我捞到他的怀里,紧紧地箍住我的腰。 我坐在他腿上,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噗通”,“噗通”。莫绍谦用手拂了拂我披散着的长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了。我第一次看见那样的莫绍谦,那样温和,那样深情,那样专注,你看着他,就会不知不觉沉沦,直到万劫不复。他说:“那是我听过的最好的告白。” 我知道他在说那天的真心话,我感觉有些窘迫,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他用力搂了一下我的腰,迫使我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有一些迫切需要证明什么的东西。我终于不再躲避,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那也是我说过的最好的告白。” 他笑了起来,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再说一次!” “那……那也是我说过的……”我不知所措。 “不是这句!是那句告白!”他的手加重了力道。 “啊?”我的头变成两个大。 “再说一次!”他像个孩子一样任性。 我双腿发软,浑身无力,整个人跟泡在水里一样,这种无力感也只有莫绍谦会带给我。“我……”我艰难地开口,“我……我……”完蛋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莫绍谦急了:“你倒是说啊!” 我也急了,眼一闭心一横,大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行了吧?” 酒吧里瞬间安静下来,为数不多的客人用惊诧的眼光看着我们。忽然,有个人站起来,吹了个响亮的口号,并且不忘和周围人解释:“Shesaidsheloveshim(她说她爱他)!” “Wow!”“Welldone(干得好)!”众人忽然站起来鼓掌。 我的脸顿时烫得像刚出炉的烧饼,我拼命把头埋到莫绍谦的怀里,连他的表情都不敢看。莫绍谦亲了亲我的耳朵,然后附在我耳边说:“我听到了,不用说得那么大声。” 我的心里一团火烧了起来,我伏在莫绍谦的肩膀上,恶狠狠地说:“为了惩罚你让我这么丢脸,我要你为我唱一首歌。” “我不唱。”他直截了当地拒绝。 我“腾”地一下挣脱他的怀抱:“你唱不唱?唱不唱?唱不唱?” 莫绍谦耍赖地摇摇头,他脸上的表情很愉悦,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快意。 我忽然大声说:“Hesaidhewouldsingasongforme(他说他要为我唱一首歌)!” 那些老美立马起哄,酒吧里一时欢乐极了。我得意洋洋地看着莫绍谦,他没办法,只有站起来,轻声问:“要听什么?” “《鬼迷心窍》。”我背着手看他。 他的眼里有一种了然,他没再拒绝,而是跳上了舞台,拿过话筒,说了句:“Formygirlfriend(送给我的女朋友)。” 我的心剧烈地跳了两下,这次,再也不是逢场作戏,再也没有虚情假意――上帝啊,请你告诉我,这就是我苦苦等待的幸福么?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莫绍谦,你究竟是哪里好?为什么我历经劫难却还是忘不掉你?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莫绍谦,你是我的鬼迷心窍,现在,你知道了么? “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这一切也不再重要,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莫绍谦,这次我不会逃,我愿意跟随你到天涯海角。 台上的莫绍谦穿着一件休闲的衣服,这让他看上去十分的年轻、英俊。他的歌声不像说话的声音那么低沉,而是饱含深情、字正腔圆、直达人心。我看着他的脸――我们仿佛很早就认识,又仿佛刚刚才一见钟情;我们仿佛相爱多年,又仿佛刚刚才坠入爱河。时光和风尘在我们之间辗转,唯有对方的脸,成为心中最清晰的图景。 我的眼睛里都是泪水,这一次,是幸福的,喜悦的。莫绍谦,我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莫绍谦,我爱你……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更爱你…… 他一曲唱完,微笑着张开双臂,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冲过去抱住他,就好像,抱住了这一生的幸福! 他低低地在我耳边说:“我也有惩罚。” 我慌了,他却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一下子吻住了我。 放下心结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我和莫绍谦手拉着手回到了老房子。这种感觉很奇妙,以前我们一见面就要伪装起自己,所有的亲昵也都是演戏,可现在,我们就像最平凡的恋人一样手拉着手,一点也不会感到别扭。 我心头所有的重担都一举放下,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调皮地双手拢成喇叭状对着天空大喊:“I‘mthekingoftheworld(我是世界之王)!” 莫绍谦好笑地看着我,眼睛里都是宠溺。 在老房子里,莫绍谦神秘兮兮地拉着我说:“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他带我去了阁楼,那间阁楼我从未进去过,搬来的第一天,我便看到了那上面红色的大锁,我想,也许那是主人的**,便没有靠近过。结果莫绍谦连钥匙都没用就打开了锁,他举着那把锁对我说:“如果你多点好奇心,你早就会发现。” 我撇撇嘴:“就你心眼多。” 阁楼古老陈旧,木质的地板散发着琥珀色的沉香。莫绍谦在角落里翻出一个纸箱,我好奇地凑上去。“这里是我23岁以前的记忆。”莫绍谦说,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回忆往事的沧桑。 纸箱里有相册、笔记本、书籍,还有各种荣誉证书,它们有的边角卷起,有的泛着微黄,时光在它们身上留下印记――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我打开一本相册,看到了童年的莫绍谦。他的脸白白净净,发型古怪,脖子上端端正正地系着一只小领结,美中不足的是他在微笑,露出缺了大门牙的牙齿。我笑得肚子疼,一下子倒在他的怀里。接着往后翻,少年的他,已经和现在极为相似,脸上呆呆的没什么表情。他穿了一身球衣,手里抱着一颗橄榄球。我点评着:“虽然你长得很帅,但肯定没有女生向你表白,你看你脸臭的!” 莫绍谦难得地没有辩解,他只是默默地帮我翻了相册。终于看到青年的他,穿着学士服,站在草地上,身姿儒雅、气度不凡――那应该是他回国前最后的影像,之后他回国、接手莫氏、娶了慕咏飞,走上了一条和之前预想完全不一样的道路。我用手摩挲着照片,轻轻地说:“如果我那时就和你相遇……”如果,我们没有相差十年,如果,我们没有隔着千山万水,我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上最美好的你,那该多好! 莫绍谦却煞风景地说:“那时你还是个黄毛丫头!” 最后一张照片,是莫绍谦和他父亲的合影。我的心一跳,再也不敢发表什么评论。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慢慢地合起相册,说:“那时你还什么都不懂……” “可毕竟是因为我爸爸,你才被迫回国,做了那么多你不喜欢的事……”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不安地看着他,我意识到,或许,他爸爸的死会成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鸿沟。 莫绍谦的眼睛虚无地盯着前方,仿佛陷在了回忆里,他缓缓地说:“知道他去世的那天,我一个人坐在这个阁楼里,没有哭。我默默地把这些东西收拾好,然后对着这张照片坐了一夜。第二天我就回国了,紧锣密鼓地筹备复兴莫氏的事情。我在这里待了二十三年,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朋友都在这里。那天晚上是一个告别,我告诉自己,要想变得强大,就要学会割舍。”他看了看我,“可是,我放不下父亲的死,他是我人生的导师,虽然时常见不到他,但他对我的影响很大。所以,关于报仇,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他的手很冷,我抓住他,试图温暖他。莫绍谦紧了紧我的手,接着说:“直到遇见了你……就是这样的温暖,让我一次次动摇……我不想,再这么做,不想再报仇了……”莫绍谦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现他的软弱,这让他看上去像个令人疼惜的小孩子。我抱着他,紧紧拥住――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温暖他,我希望是我! 一滴冰凉的液体滑进我的脖子――这个坚强、冷漠、骄傲的男人终于卸下他的全部武装,在这个盛满他记忆的阁楼里,泣不成声。 那天晚上,我和莫绍谦相拥而眠。他睡得很熟,眉头终于没有再皱起。我想,十一年前,他离开了这里,背负着沉重的担子;十一年后,他回来了,他终于可以放下――生命是一个轮回,善恶因果,十一年了,他也应该得到救赎。 早上,我先他一步醒来,看着他熟睡的容颜,我忽然心生一个坏点子。偷偷拿出手机来拍他的睡脸,他的眼睫毛很长,鼻梁很挺,嘴唇单薄,这显得他特别上照。我偷笑着捂住手机――小样儿,当初趁我不注意拍我是吧?这下有把柄落我手里了吧?正笑得得意,某人忽然悠悠地来了一句:“笑得哈喇子快掉下来了。” 我一惊,条件反射地把手机藏到身后。“Mor……morning……(早上好)”我虚假地笑笑。 莫绍谦拖着下巴,说:“交出来。” “啊?什么?”装模作样地看看四周。 “你说呢?”某禽兽眯了眯眼。 我掀开被子,说:“我……我去烧早饭啊!”正准备溜之大吉,莫绍谦一把将我拽回床上。他按住我的手,邪魅地看着我,说:“我不用吃早饭,吃你就可以了。” 房间里顿时响起我的惨叫:“莫绍谦,你是禽兽啊!禽兽!” 最后那张照片还是被他监督着删掉了,我拿眼睛斜了斜他,来日方长,不信下不了手! 在美国的最后几天,他陪着我来来回回地办各种手续。最要命的是,当我捧着一大堆的考研资料准备去还给Mike时,他也屁颠颠地跟在我后面。Mike看见我,笑得跟朵小向日葵似的,他说:“Hi,Amy,longtimenosee(好久不见)!” “Yeah,sometimeagoIwenthome(前段时间我回家了)。”我微笑着解释。 他看见我身后的莫绍谦,表情由疑惑变成惊讶又变成欣喜,最后大声说:“Iknowyou!YouareMr.Mo!Ireadyourinterviewinthenewspaper!(我知道你!你是莫先生!我在报纸上看过你的专访!)” 莫绍谦礼貌地点点头。我却困惑了:某人大改往日作风啊!莫绍谦却在这时亲昵地凑到我耳边说:“上次那个戴眼镜的小姑娘不是求你了么?” “嘿,难得啊,莫总,您也会做亏本买卖?我可是什么条件也没答应您啊!”我来劲了。 “你以为我什么条件?”莫绍谦的眼睛里突现一抹狡猾,“其实那天我早看到李想气冲冲走过来了,我的条件就是,看到你失落的样子。” 纳尼?我想到那天那个未完成的吻,天呐!我的样子岂不是尽收禽兽眼底?我立刻决定从此以后离他远一点,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Mike看着我俩打情骂俏的样子,突然来了句:“Youareinlove(你们正在恋爱)?” “Yes!”我和莫绍谦异口同声地说。那一刻,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 晚上,我坐在电脑前上网,忽然被一个标题吸引住眼球――《慕氏少董神秘女友现身》,网页上,是慕振飞和一个戴墨镜的女子的照片,他俩动作亲密,可我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扯扯莫绍谦的衣角:“哎,你看,慕振飞的女朋友怎么这么眼熟啊?” 莫绍谦凑过来看了看,说:“那是慕咏飞!” 我握着鼠标的手忽然一抖――慕咏飞!连忙凑近点,再近点,放大点,再大点,好像……真的是!看来,记者应该是误会了,以为慕咏飞是他的女朋友。我特感慨地来了一句:“不知道她在哪儿整的?整得真好,起码年轻了十岁!嘿,莫绍谦,要不你也去整一个?” “你嫌我老?”莫绍谦眼刀一飞。 我又抖了抖:“哪儿能呢?您不老,您是正太外表大叔心。对了,现在就流行大叔控,言情小说都这么写,什么《大叔,再爱我一次》、《拐个大叔回家过年》之类的,下次我给你整理出来,也让你平衡平衡……” “童雪,几天不收拾你皮痒了是吧?”莫绍谦推开凳子站起来。 我扔下鼠标就跑――我怎么老忘记这个人的禽兽本性呢?不过,刚才我那是故意跟莫绍谦抬杠,再次看到慕咏飞,我的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的,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林姿娴!虽然她和莫绍谦离婚了,但是,她爱得那么惨烈,她会甘心放弃莫绍谦么? 正想得出神,手机响起来,是悦莹。前两天我学着她把我和莫绍谦手拉手的照片(某人不许我拍他的脸)彩信给她时,她当时一个电话立刻飙过来:“行啊童雪!手到‘禽’来啊!”当时汗的我――这丫头啥时变这么精辟了? 不知道这么晚她找我什么事,接起来,我还没开口就听她在那头哭着喊:“童雪,我爸爸快不行了……早上还好好的……我以后怎么办?怎么办呀?” 我身体晃了晃,莫绍谦走过来扶住我,眉头微皱:“怎么了?” 我握住他的手,哆哆嗦嗦地说:“绍谦,我们立刻回国好不好?刘叔叔快不行了……” 他把我拢进怀里,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好!” 波澜再起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冬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刘叔叔走了,医生说,他多撑了半年。花瓶里的花也渐渐枯萎,我想,很多东西都熬不过冬天,死亡、凋零,进入下一个轮回。可是往往,再坚持一下,就可以看见春日的阳光。 那天,悦莹哭成了泪人,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没见她哭得这样惨,连我都吓到了。路心成抱住她,牵着她的手,在刘叔叔的床前说:“叔叔,不,爸,你放心去吧!悦莹有我照顾,我会娶她、爱她,对她不离不弃。这一生,我要是辜负她,我就遭天谴、下地狱!您看着,看着我给她幸福!” 刘叔叔眼睛里的光渐渐熄灭,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欣慰的知足。我捂住嘴,在莫绍谦的怀里泣不成声――时光最终会将我们每个人都带走,可是,逝者留下的记忆,却是对生者最痛的折磨。这点,我和莫绍谦都深有体会。 葬礼那天,我看到了萧山,看到了慕振飞,看到了赵高兴。我们所有的人,居然因为这个原因聚到了一起。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在墓园里走动,这让我们看上去像是一只只的幽灵。天空阴霾,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我扶着悦莹,这个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光里骂过我、挺过我的女孩,我曾以为一切都失去的时候,只有她不离不弃地在我身边。我们早已超越了友谊,变成了家人。从此往后,我们这两个失去双亲的孤儿必须苦苦扶持,才能度过幽幽岁月。我看到忙着主持大局的路心成,看到接洽葬礼事宜的莫绍谦――好在,我们还有他们! 春天惨惨淡淡地来了,我却无心欣赏那盎然的绿意――网络上的一篇报道让我焦头烂额,时光仿佛倒流,我又变成那个万夫所指的可恨的女人。刘叔叔葬礼后没几天,网络上就迅速窜出一篇报道,标题是《慕莫分家真相――是灰姑娘还是“小三”?》。报道中罗列了那年我在大学时被拍到的从迈bahe上下来的照片,还有年终酒会时我和莫绍谦共舞的照片,以及莫绍谦和我参加葬礼时的照片,最可恨的是,连慕振飞和慕咏飞被误认为是情侣的那张照片也被放上来。底下长长的文字报道里清晰讲述了我和慕咏飞之间的恩怨,并且指出照片中长相陌生的女人实际上正是慕咏飞,她是因为我当年怂恿高中好友泼她硫酸才导致的毁容。更可恶的是,报道披露莫绍谦和慕咏飞离婚正是因为我这么个“小三”介入,并且强烈指责莫绍谦在事后将我送出国避难以蒙蔽众人法眼的行为。语言犀利、尖锐,思路清晰、条理,若不是当年亲身参与这件事的人,根本无法知道得这么透彻。 我浑身发抖――慕咏飞,她来了!她开始复仇了!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她爱莫绍谦爱了十年!十年!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她不会甘心的! 莫绍谦看着报道,沉默了会,然后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他说:“尽快帮我查清这个叫‘臧小玄’的记者的真实身份,还有,把网络上的事情处理掉,不要有任何残留。” 我咬牙切齿地说:“是她!她回来报仇了是不是?是不是?” 莫绍谦安抚地拍着我的肩:“冷静点,我叫人去查了,很快就有结果。而且,我相信不是她做的。” 我很冷,并不是因为这料峭的寒意,而是打心底冷――我和莫绍谦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不想就这么被毁灭。莫绍谦说他相信她,我却没有办法给予回应,林姿娴的事横亘在我的心里,我只要一想到她当初转身的那个笑容,我就会不安――潜意识里,我已经把慕咏飞当做我和林姿娴共同的敌人。 几天后,慕振飞约我见面。我们约在大学附近常去的那家咖啡店,一进门,我就看到他坐在窗口,西装笔挺,气质出众。这个阳光的大男孩,这个曾经风云大学校园的“校草”,如今,像个真正成熟稳重的男人一样坐在那里,春日的阳光在他的身上洒下淡淡金色,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扑朔迷离。 “好久不见。”他看到我,笑着打招呼,“上次那个场合不适合叙旧,你不介意我把你请出来吧?” “哪能呢?被慕大校草邀请,是我的荣幸啊!”我也笑着和他插科打诨。无论我和莫绍谦怎么样,和慕咏飞怎么样,我和眼前的这个人,都会是最好的朋友。他在我困难的时候帮过我,他从来不因为我的身份看轻我,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不掺杂任何的男女私情,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在国外过得还不错吧?”他关切地问道。 我点点头:“很平静,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觉得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你们都不存在,都是梦里的过客。现在回来了,反而有梦醒了的感觉,还是有那么多的纷纷扰扰要去面对……” 慕振飞爽朗地笑了笑:“哈!过客?我可不想成为过客!童雪,别介呀,出国一趟变得这么深沉!” “倒是你,都少董了,还老没个正经的。”我瞥了瞥他。 慕振飞的表情忽然黯淡下来,他缓缓地开口:“其实这一年,我也过得很辛苦。公司的事都要我亲力亲为,很多的东西都要从头学起,有时候实在累得受不了,我就会想起莫绍谦,我想他当初一定也是这么过来的。其实,我一直挺佩服莫绍谦的,他用了十年,可我连一年都受不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鼓励他。 慕振飞忽然看着我,说:“你相信网上的那些报道是我姐姐做的么?”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我……我不知道……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 慕振飞幽幽地叹了口气:“童雪,你不知道,不会是我姐姐做的……她这一年,过得太苦了,到处辗转,做整容手术。把样子整了,连心也一块跟着整了……她现在……”慕振飞的语气忽然有些哽咽,“她现在……精神有些恍惚,她有一张新的面孔,于是她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也是一个新的人。她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她会笑,会撒娇,会和我捣蛋,她像个小女孩一样活泼、天真,有时候,我看着她,甚至会觉得她其实是我妹妹……” 我被震撼住了,他口中说的那个人,居然是慕咏飞?我回想起照片上的那张脸,陌生的、年轻的,我的心底忽然泛起一阵同情,也许她潜意识里根本不想做慕咏飞,那些年,她付出的太多了,多到她丧失了自我,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去报复莫绍谦。现在,她回来了,熟悉的城市,熟悉的人,但她已不是那个熟悉的慕咏飞――像蝴蝶破蛹,她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这样其实挺好的。”慕振飞笑笑,“她值得被另外一个人去疼爱,她和莫绍谦没缘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怪她,这件事情,我也会彻查的,一定会揪出幕后黑手。” 我看着慕振飞,这个善良的男人,这个总是为姐姐着想的男人,虽然时光在他身上留下雕琢的痕迹,但他的心永远不会变,永远向着他的姐姐,永远那么善解人意。我说:“放心好了,我不会怪她,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和莫绍谦刚刚开始,所以在看到那些报道时有些歇斯底里……” 慕振飞的脸上有了然的笑意,他真诚地说:“祝福你们,永远幸福!”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也是,早日找到幸福。还有你的姐姐,希望她也能够幸福。” 薄薄的阳光温柔地落在桌子上,在这样一个明媚的春日里,我遇见了一个故人,我们微笑着祝福彼此幸福,可是,幸福,她又离我们有多远呢? 回到别墅的时候,莫绍谦正准备出门,他看到我,直接将我拖进了车子里,表情严肃地说:“找到臧小玄了。” 我的心一跳:“谁?” “你一定想不到。”莫绍谦的脸上忽然风云变幻。 等我看到臧小玄,我才知道莫绍谦的意思,我的确是想不到,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是熟悉内幕的人做的,可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眼镜姑娘! 她看着我,再也不像酒会那晚那么楚楚可怜,她的脸上是一种近乎鄙视的冷漠。 我说:“我自问自己与你无冤无仇,我们甚至谈不上认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的眼睛在镜片后闪过一丝恨意,她说:“我上次说我是慕振飞的学妹,其实,我也是萧山的大学同学。”她缓缓地把头偏向窗外,用一种特别沧桑的口吻说,“我喜欢萧山,可是我知道自己相貌普通,他的身边有林姿娴,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很般配,所以,我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想好好当他的朋友。” 萧山!我目瞪口呆,当我以为自己和这个少年已经毫无瓜葛的时候,突然跳出一个臧小玄来,她像从一堆乱糟糟的毛线中理出了两根头来,那是我和萧山的命运之线,她将我们又连接了起来! “如果他能就这么和林姿娴好下去,我也无怨无悔,可是,为什么还有个你?”臧小玄忽然狠狠地瞪着我,“姿娴待我不错,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你这样的一个女人,凭什么得到萧山的爱?你走之后,萧山每天晚上都要去你的窗下站一会,有时候,我就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一脸痴迷的样子我就感到心酸,凭什么呢?你人都不在这里他凭什么还对你念念不忘的?” 臧小玄忽然流下眼泪,她控制了一下情绪,接着说:“童雪,你不配得到那么多人的爱!萧山爱你,慕振飞护着你,你的朋友都挺你,最后,连莫绍谦都爱上了你!你这个贱女人……” 莫绍谦打断她的咒骂:“臧小姐,我的律师在外面,你可以向他诉说你的不平。” 我拉住莫绍谦,平静地说:“你让她说……” 臧小姐轻蔑地笑了一下:“你看,所有人都护着你!可是,我就是要骂你,你不要脸!你爱上自己的仇人!既然这样,你当初又何苦去找萧山?你就是贪心,你就是想让所有人都同情你!我大学毕业后,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可条件是让我做莫绍谦的专访。为了得到这份工作,我准备去求他,可就在那晚,我看到了你!你光鲜地站在那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你!我忽然觉得很苦涩,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两个爱你的男人就可以得到一切!而我呢,我必须低三下四地去求你,还要摇尾乞怜地扮无辜,多么可笑!我最后得到这份工作居然还是因为你!童雪,我讨厌你!我看不惯你过得这么有滋有味,而萧山却不快乐!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她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恍恍惚惚地听着,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为什么?为什么?”是啊,为什么我一个人的幸福却需要那么多人为我陪葬?慕咏飞,萧山,林姿娴,臧小玄,他们都没有错!错在我!是我强行介入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如果,没有我,或许所有人都会幸福…… 我默默地转身走掉,经过莫绍谦的身边时,我低低说了句:“不要为难她……” 告别与重生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直低低地在放一首歌,《灰色空间》,忧伤的旋律让我的心情更加低落。莫绍谦似乎是注意到了,他说:“老马,把音乐关了。” 我紧紧搂住莫绍谦的腰,好像会失去他一样。我的心里一直酝酿着一个想法,可我不敢开口。“绍谦……”终于,我鼓足勇气抬起头。 他没有看我,只是偏头看着窗外,“什么事?” “我……我想去找萧山!”我挣脱他怀抱,“可是,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要找他说清楚。” 莫绍谦不说话,我知道他生气了,他一定是生气了,他生气的时候就会这个样子不说话,给你一种他好像并不在意的错觉。果然,他开口了:“老马,停车。” “绍谦,你不要生气……”我怯怯地开口。 “下车!”他想都没想就把我赶了下来。只要是碰到萧山的问题,他永远都不会冷静。没办法,只有回去后再向他解释了。 在舅妈家的楼下,我看到那个执着的少年,灯火在他的身上罩上一层忧郁,他像个落寞的小王子,静静等着他的玫瑰绽放。可是,玫瑰终究要枯萎,就像过期的爱情,再也迎不来下一个花期。我放轻脚步走过去,我的心里想,这是我的初恋,现在,我要和他告别。 他看到了我,脸上居然有一丝的窘迫。我轻轻地喊他的名字:“萧山。”这两个字,曾是我生命中最顽固的依靠,每当我撑不下去、演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字,想着,如果萧山知道…… 萧山似乎猜到我要说什么,他急急转身,说:“我这就离开。” 我狠了狠心,大声说:“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的身形僵住,犹如一尊冰雕。我不敢去想他此刻的表情,只是一鼓作气地说:“我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你不要再等我,我不值得!” 萧山的肩膀垮下来,他用一种颓丧的、失意的语气说:“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快步走过去,正视着他的脸庞,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出昔日的神采奕奕,他像一个满腹忧愁的酗酒者,脸上带着恍恍惚惚的表情。那个阳光的萧山呢?那个意气风发的萧山呢?我没想过,他会因为爱情一蹶不振,他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说:“萧山,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有更好的天地去驰骋,有更好的人生去开拓,而不是站在这里,虚耗掉你短暂的青春!” 他掏出烟来,颤颤巍巍地点上,良久,缓缓吐出一句:“这是最后一次。”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了句:“你爱他吗?” 很多人都这样问我,你爱他吗?其实,这是个再简单不过也再明显不过的问题,但很多人,就是要亲口听你承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这份爱情打上一个坚贞不屈的烙印。我说:“萧山,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他不说话,只是狠狠吸了两口烟。我又接着说:“你记不记得我们那时一起看的一部电影,《半生缘》?你记不记得顾曼桢在碰到沈世钧以后说了句什么?” 他扔掉烟,仿佛不愿意再听下去。我握了握拳,用一种悲伤的口吻说:“我们回不去了……” “童雪!”他的声音忽然高昂起来,“其实你不必赶我走,这一年,我每天跑到这里来,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往这里走的原因,或许,它就是个念想……姿娴走了以后,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现在看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脸上忽然绽放一个苦涩的笑容,“你看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的,一见到你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 我的头低下去,声音也小下去:“对不起……” 他忽然拍拍我的肩,说:“傻丫头,我没事。你快点回去吧,晚了他该着急了……” 我抬头想要看他,他却背过身去,大声说:“童雪,你不要觉得有任何的内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选择的就是守候你。现在你找到了自己的良人,我也不会再苦苦挣扎下去,给我一点时间,我就会忘了你!所以,不要那么悲伤地看着我,我一点也不可怜!”他往前走了两步,依旧背对我,用一种决绝的、释然的口气说:“童雪,再见!”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路灯把他的身影拉长,又缩短,这个在我的青春时期占据最重要位置的男孩,他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留给我一个背影,仿佛是对过去情爱的一次终结。我忽然想到那么一句话:“生命中的位置就那么多,有的人来了,有的人就必须走了。”我的眼里忽然充满泪水,我大声地对着那个背影喊道:“萧山,请你一定要幸福!” 他朝我挥了挥手,走进视野不及的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 我疲惫地回到别墅,丁管家示意我莫绍谦还没有睡,我想,他肯定是闹别扭了。 当莫绍谦看到我拖着他送我的那个小皮箱走进房间时,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凌厉,眼里的光芒似乎要将人灼伤。我走过去,把箱子搁在他的脚边。我看到他额头的青筋突起,这是他发怒前的标志,可我一点也不怕他,只是大无畏地注视着他。终于,他败下阵来,眼睛里都是哀伤,他说:“你走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去哪里?” “爱去哪去哪!”他不耐烦地拽着我的手,把我往外赶。 “喂!莫绍谦!你干吗?放开我!”我无赖地抱着门框,不肯出去。 “童雪,别以为我非你不可!拿着你的箱子,滚!”他暴戾地吼道。 我忽然像个小狗一样钻进他的怀里,他推我,我就更加用力地抱他,我们俩像是打架一般在房间里推推搡搡。终于,我喊了一声:“莫绍谦,我不是要离开!” 他停下动作,像个木偶一样僵在那里。我连忙跑过去把箱子拖过来,说:“这是你送给我的箱子,现在归你保管,我以后哪儿也不去,除非你亲自赶我走!” 他还是一动不动,我走过去,抱着他,轻声说:“这个箱子陪我走过万水千山,连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带着它就去了美国。可如果不是它,我就看不到那个手机,看不到那些照片和那条短信,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感激它吗?我和萧山结束了,我们彻底告别了,现在,我把自己的幸福交给你,你还要再残忍地赶我走吗?” 莫绍谦终于缓缓地抱住我,他在我的耳边说:“以后我去哪你就去哪!” 我点头:“好!” 他又说:“过阵子去我公司实习。” “好!”没有任何犹豫。 “没有我允许不准再去找萧山!” “好!”头点得像捣蒜。 “嫁给我!” “好!”我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等一下……他刚才说……“再说一遍!”我突然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 “想得美!”某人偏过头去,脸上飞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再说一遍!”我摇着他的胳膊耍赖。 “睡觉睡觉!”他不耐烦地一把扛起我,把我扔到床上。 “莫绍谦,你欠我一次求婚!别想敷衍我!”我大喊。他却没有丝毫敷衍地吻住我,让我再没有机会挣扎。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朦朦胧胧中就看到莫绍谦在收拾行李,我大惊,一下子翻坐起来:“你要赶我走?”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揉了揉我的头发,“睡傻了吧你?” “那你干吗收拾东西?” 莫绍谦拎起箱子,说:“我们去海滨别墅!” 再次来到这片海,我的心情和以前完全不同。柔柔的海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脱了鞋子跑到沙滩上,像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张开双臂迎着风奔跑。我的心情愉悦极了,像春天里一只快乐的小鸟。我把手拢到嘴边喊:“莫绍谦――莫绍谦――” 他好风度地走过来,嘴里却没风度地说:“招魂呐?” 我也不和他计较,而是面向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延展着无限的柔情,让我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人在看到一些美好的事物时,总是会滋生一些人世感慨,我想到,莫绍谦的父亲曾经想要把这里开发成油轮港,可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他没能实现这个愿望,英年早逝。可是,如果他把这里开发了,后人还能看到这样美丽的大海吗?还会有人和我站在同一个地方,吹着同样温柔的海风吗?我忽然用力地对着大海喊道:“叔叔,对不起――叔叔,谢谢你――”对不起,让你心怀不甘地离开人世;谢谢你,让我和莫绍谦相遇,让我们还能再重回这片大海。 莫绍谦的眼睛里有闪动的泪光,他望着那片大海,痴痴地,仿佛看到了他的父亲。 “听!”我把手放到耳侧,“是海浪的声音!” “哗――哗――哗――”似叹息,似低吟,似歌唱,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听到了吗?叔叔在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的眼睛里也蹦出泪花。 莫绍谦一把搂住我,我们在波光粼粼的大海面前,在缠绵悱恻的海浪声中,深深地吻着,仿佛天与地都不存在了,世界唯剩这个吻,地老天荒。 李想和叶翔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正窝在莫绍谦的怀里看照片,那是我趁他不备的时候从他钱包里抢过来的。对着灯光,我看到,那是我的一张大头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了,也不记得是怎么落到了他的手里。 我撇撇嘴:“我还以为会和小言里一样,是学生证上撕下来的照片呢!” 莫绍谦言简意赅:“那张太丑,我怕做噩梦。” 我搂着他的脖子,嘴角挂着一抹奸笑:“老实交代,其实,你爱惨我了吧?床头柜上也有我的照片,说,还有哪里有?” 莫绍谦特镇定地瞥了我一眼:“你以为你电影明星啊?” 我不甘心地继续说:“我出国的时候,是谁胸有城府地在箱子暗格里放了个手机?是谁设计的小心思往我手机上发了条短信?” 莫绍谦眨眨眼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在问“是谁”。 我没辙了,只有耍赖:“你再把那条短信说给我听。” 莫绍谦不理我。 “说嘛!我那晚都说了三次了,这不公平。”永远不要和女人抬杠,再聪明的女人遇到爱情都会变成傻瓜。她们不厌其烦地让男人说那三个字,仿佛这样,她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抱着爱情过一辈子。 莫绍谦没办法,他看着我,那句话呼之欲出。忽然,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我按捺住揍人的冲动,好脾气地继续盯着莫绍谦。他却仿佛得到了解放,站起身来说:“有人来了。” 我感觉自己头上顶着块乌云,上面劈里啪啦地闪着闪电。我恶狠狠地说:“你别动,我去开!” 门外居然站着叶翔和李想!我想到那天李想骂莫绍谦的话,于是我也特豪迈地来了句:“李想,你大爷的!”这个女人真的和我是冤家,三番五次地搅黄我的好事,还跟我拽得像个老太爷似的。 “你俩来干吗?”我挺疑惑的,不至于吧?追莫绍谦追这儿来? 叶翔眨眨他的桃花眼:“怎么着?小雪不欢迎我们呐?我们来海边玩,正巧想起莫大少在这里有一幢别墅,就过来拜访一下。可巧你们就在!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这是孽缘!不要也罢!”我不客气地回嘴。 李想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大声嚷着:“我饿了,开饭开饭!” 一顿饭吃得很诡异,他们三个跟没事人一样,就我扒一口饭,看一眼李想。李想被我看得受不了,放下筷子说:“童雪,你把我当下饭菜呐?” 我嘴里含着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哪能呢?下饭菜要是这么难看我哪吃得下啊?” “你!”李想脸上又出现那种气急败坏的表情,就跟那晚酒会上一样。 “得了得了,你俩也别杠了!我就招了吧!”叶翔投降了,“今早我俩担心你们因为网上那些报道出什么事,就去你家看看,结果管家说你们上海边来了,我想,那肯定是没出什么事,可想儿却非要来一趟,没办法,我就做护花使者做到底喽!” “李想,看到我们和和美美的,你是不是挺失望的?”我故意逗李想,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我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能把这么一只小孔雀收服了,我也就圆满了。 “是啊!失望死了!失望得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李想顺着我的话说。 我们都笑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格外和谐。 晚上,李想和我一张床睡。我们听着那由远及近的海浪声,心里面格外的平和安静。李想忽然说:“你们要结婚了?” “也许吧,顺其自然。”我说。 “你想不想听我讲故事?”李想问。 我的眼睛看着天花板,“随便你,讲睡着了我可不管。” “我对他一见钟情,是不是很俗?”李想扑扇着她的大眼睛,十足天真的小女孩样。 “俗!八点档!”我嗤笑。 李想也跟着笑起来:“我以前也觉得挺俗的,什么一见钟情?说难听点就是看上人家的长相了……可是,我还是不能免俗……你知道,莫绍谦这个男人,他随便往哪一站,就跟金子会发光似的,所有人都追着他跑……” “也就你们这些小丫头信这一套,他私下里禽兽的样子你们没见过呢!”我不客气地打击她。 “怎么没见过?”李想激动得坐了起来,“我第一次看见他,也是在一个聚会上,周围那么多的公子少爷,可我就看上他了,为什么?因为我看到有女人厚着脸皮去跟他搭讪,结果被他不冷不热地全挡回来了。我觉得很有意思,你知道我这人吧?我就爱挑战高难度!于是,我也厚着脸皮凑上去了,请他喝了一杯酒。他特别绅士地看着我说,谢谢李小姐。当时我就傻了,他居然知道我!你知道那种感觉么?被一个你以为很遥远的人记住的感觉,虽然事后我才知道是因为叶翔的原因,他才记住的我,可我……还是很高兴……” 我望着她,说不出话来。这几天,我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消失的恋人,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爱恨嗔痴,都是我们心中最真实的情感流露。所以,知道臧小玄的故事,我没有怨怪她,嫉妒、贪婪,都是爱情中常常遇见的问题。如何回避,如何解决,每个人的方法不同,走上的道路也就完全不一样。我喜欢李想,她是个真挚的女孩,她敢把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我,这就说明,她是值得被爱的! “童雪,你最好牢牢看住他,要是哪天让我趁虚而入了,你就哭吧,别以为我会同情你!”李想又恢复那骄傲的样子。 “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天天把他锁在家里,省得让他出去残害祖国花朵!”我开玩笑地说。 李想又躺回床上,眼睛没有焦点地盯着天花板,她嘴里喃喃地说:“我一定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一定会……” 我也跟着变得很哀伤:“有些人,你以为这辈子再也碰不到比他更好的了,其实,你只是还没有遇见那个对的人罢了……” 海浪阵阵,房间里的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我和李想都陷进了各自的世界里,直到被一个电话煞了风景,叶翔在那头喊:“姑娘们,还不睡啊?你们不睡我们还要睡呐!这房间不隔音,你们说的话我们全听到啦!” “叶翔!你大爷!”李想爆发了。 在海边,我们过得很愉快。每天,我们四个一起上菜市场买菜,莫绍谦和叶翔站在一边看我们两个女人和小贩杀价,李想这丫头也真是大小姐,往往说不到几句就跟人家小贩翻脸了,叶翔只好跟在后面赔罪。我看着叶翔哄她的样子,心想,终有一天,李想会发现,那个对的人其实早就出现了,她差的,只是一个转身而已。 网络上的照片事件也渐渐平息,叶、李、路三家共同出来发表声明,力挺莫绍谦。慕振飞也低调表示,慕莫分家完全是在一种自愿的、协商的基础上和平达成。虽然这事件背后有诸多的疑点,但因为商业界巨头都齐刷刷地站在莫氏一侧,媒体迫于压力也不敢再深入追究。听说,臧小玄也自动提出了辞职,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春天就要过去,天气暖和得不得了,一切似乎都在渐渐归于平息。可是,这背后付出的代价呢?多少人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伤害?臧小玄,慕咏飞,慕振飞,叶翔,李想……所有人的命运因为我和莫绍谦的关系连接到了一起,最后,又因为我们的关系而受到重创。好在,事情总会过去,每个人都会有新的人生,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我对着从窗户里漏进来的阳光伸出了五指,让它们温柔流淌过我的指尖。莫绍谦走过来,道:“很开心?” “嗯,一切都会过去的。”我收回手。 他却眼尖地一把抓过我的手。那是曾经割过腕的手,现在上面还留着一道弯弯曲曲的丑陋伤痕。我不安地想要缩回手,莫绍谦却死死攥住。那是他留给我的伤痕,是这辈子都无法抹平的印记,他会内疚吗?他会因此痛苦吗?我不敢想,我只有安慰地道:“都过去了……” 他忽然把我的手凑到嘴边,细细地吻那道伤痕,很轻、很柔,小心翼翼,郑重执着。他的脸上带着爱怜,带着心疼,仿佛那道伤是刻在了他的心上。 我看向窗外,阳光依旧温暖,天空依旧高远,地球依旧孜孜不倦地公转自转。或许,幸福的日子,很快就来临。 求婚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我对莫绍谦说我要去墓园看望我爸爸妈妈时,他什么也没说,倒是跟老马要了车钥匙,亲自开车送我去。下车前,我跟他说:“你不要过来了,我看会儿他们就走。”我是怕他心里还有阴影,对我爸爸还有恨。 可他居然从我手里接过花,一个人就走到前面去了。我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在我爸妈的墓前,莫绍谦深深鞠了三躬。他脸上的表情很凝重,眉头深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看着我爸爸的照片,眼睛里风起云涌,许久,他幽幽地说:“以前,我恨你,恨不得将你从地里挖出来鞭尸。后来,对你的恨全部转到了你女儿这里,我折磨她,囚禁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减轻我心中的恨意。可你知不知道,恨一个人却是记住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我不想记住你,所以我决定不再恨你……”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的意思是,他原谅我爸爸了吗?一直以来,我们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指望他能这么快原谅我爸爸,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心存芥蒂。 莫绍谦接着说:“你们的女儿,是个很不错的人,这恐怕是我唯一要感谢你们的地方,谢谢你们,生养出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他忽然看向我,看得我不知所措。他拉过我的手,让我和他并排站着,他则继续对着墓碑说:“以前,我对童雪做了很多错事,以至于差点失去她。我不想重蹈覆辙,所以,今天,当着你们二老的面……”他顿了顿,“我恳求你们将女儿嫁给我!” 我一把捂住嘴,脑袋“嗡嗡嗡”地发响。虽然“嫁给我”这三个字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但今天当着我爸妈的面,他居然向我求婚!这个男人肯为我做到这一步,他是做了多少的心理斗争啊?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有一枚做工精致、式样简洁的钻戒。他曾经送给我一枚鸽子蛋,高贵典雅大气,我却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在我的心中,真正的戒指,特别是婚戒,不需要繁复,不需要贵重,而是要能承载心意。这个男人看懂我的一切,知道我心中的每一个小心思,并且也在默默地为我做着所有。他眼睛真诚地看着我,说:“童雪,嫁给我吧!”语气坚定、严肃,仿佛不是征求我的意见,而是已经替我做了决定。 我的眼里满是泪水,那一刻,苦苦追寻的幸福仿佛终于从天而降。爸、妈,你们眼前的这个人是我爱的人,我们之间经历过很多很多,我们走到这一步很难很难,所以,无论他做错过什么,都请你们原谅他好吗?因为你们的雪儿真的很爱很爱他,就像妈妈爱爸爸一样地爱!因为爱,所以原谅,因为原谅,所以珍惜。我珍惜他,不舍得再失去他了。所以,我应该答应他的求婚是不是?爸、妈,你们说呢? 墓碑上,爸爸妈妈的笑颜里充满了欣慰和鼓励,我仿佛听到他们在云上对我说:“雪儿,只要你觉得幸福,做什么都是好的。” 我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莫绍谦看着我,眼神里盛满了真挚。这样的眼神最叫我沉溺,你看着他,世界上的所有就都不存在了,只有唯一的他,那个叫莫绍谦的男人。我终于不再犹豫地把手交到了他的手上,把我这一生的幸福都完完整整地托付给他――莫绍谦,我把自己交给你,请你一定要,珍惜…… 悦莹知道莫绍谦向我求婚后,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一个电话直接从美国飙到了莫绍谦的私人手机上,气焰嚣张地说:“莫绍谦,我告诉你,我和童雪早就说好了,要一起结婚,所以,我们没回来之前,你们不准结婚!” 莫绍谦想都没想地说:“明天我就带她去民政局。” “莫绍谦,你小子过河拆桥!要不是我帮你,你能抱得美人归?你丫不是人!你丫是……”话没说完,电话已经被莫绍谦挂了。 “你们平时怎么喊我来着?”莫绍谦问。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禽兽呀!”忽然,感觉室内气压骤降,一抬头,不好,禽兽要发飙,我吓得立马逃之夭夭。 之前答应莫绍谦到他公司实习,这件事也很快落实。和所有普通的职员一样,我也是从底层做起,每天收收邮件、打打表格,闲得都快长毛了。办公室的女职员就爱在茶水间里聊八卦,我没事的时候也爱凑在里面,和她们一起胡吹海侃。她们聊的最多的自然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大Boss,有一两个无意中看到过他的小丫头激动得花枝乱颤:“哎呀!你们是不知道哦,我们的老板可帅咧!长得特别像香港明星刘恺威!” “是吗是吗?”同事小昭最沉不住气。 我一边泡咖啡一边气定神闲地说:“哪能呢?刘恺威长得可比我们老板顺眼多了。” “童雪,你也见过老板?”小昭惊讶地问。 可不是?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嘴里却笑着说:“嘿嘿,就一次,一次……” “你们知道吗?”一个小姑娘忽然神秘兮兮地说,“听说老板要结婚了!” “啊!不会吧?”几个姑娘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真的,我在报纸上看过报道,前一阵沸沸扬扬的,那女的,长得跟童雪似的……”小姑娘说,“不过,人家可比童雪美多了!” 我满头黑线,不至于吧?我妆前妆后反差有这么大?为了挽回面子,我还是插了一句:“可不是?人家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比那个过气的苏珊珊可美多了!” “你又见过?”小昭问。 “嘿嘿,就一次,一次……”继续打哈哈。 下班的时候,我跟做贼似的偷溜进莫绍谦的车里,一上车就把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莫绍谦笑着看我:“干吗呢?” 我喘了口气道:“这班上得太累了,天天跟打游击战似的!要是让那帮姑娘发现她们英明神武的大Boss的夫人实际上长得跟葛优似的,她们还不集体灭了我?” 莫绍谦听了,觉得颇有道理地点点头,然后说:“也是,那你从明天开始就自己上下班吧!” “莫绍谦,你禽兽!”我哀嚎。 忽然,我发现外面的风景不对劲,不是常常回家那条路。“上哪儿去呀?”我好奇地问。 “到了你不就知道?对了,刘恺威是谁?”莫绍谦看着我。 嚯!风声传得这么快!莫绍谦别是安排了一堆卧底在我身边吧?我尴尬地笑笑:“嘿嘿,就一香港明星!” “比我帅?”莫绍谦摸了摸下巴。 我心里拼命地点头。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微笑:“比我帅他也没有机会了。到了!” 我往外一看,唉呀妈呀!“民政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正眉飞色舞地朝我招手呢!结果那天,我带着离婚的颓丧表情和莫绍谦领了结婚证――这个人也太抠门了!太小心眼了!就这么把我给打发了! 第二天,小昭看见我无名指上套着的戒指说:“童雪,昨儿个戒指还在中指上呢,今儿个怎么改地点了?” 我头也没抬地答:“我结婚了。” “啊?昨天?怎么没见你说啊?太不够意思了吧?”小昭悲天悯人地叫道。 我抬起头,一脸苦相:“小昭啊,你不知道,我老公家里穷,只剩9块钱给我们去民政局领证了!你说我跟着他图个啥?”说着,还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小昭拍拍我的肩,沉重地说:“你也不容易!” 结果,这事儿又传莫绍谦的耳朵里去了。他甩了一本册子给我,说:“自己挑个地儿。” 我打开一看,全是国内著名的五星级酒店和知名教堂的图片。“不等悦莹他们啦?”我问。 “他们下个月就回来。” 我心里一阵狂喜,乐呵呵地翻着图片看。结果莫绍谦在旁边幽幽地来了一句:“本来想让你把你同事都请上的,但我家太穷了,实在拿不出手,所以,你那些同事就别请了。”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自己种的恶果自己吞。 公司里举行员工篮球赛,我们这帮实习生被招过去当啦啦队。前一天晚上,莫绍谦看着我对着镜子拼命高抬腿,什么也没说就飘进了房间。 第二天,我们几个正在排练动作呢,忽然,一个姑娘激动地喊道:“老老老老老……老板!老板来啦!” 顿时,场上沸腾了起来,一帮女人眼冒红心地拥上来,差点把我压地上去。小昭嘴角还挂着口水:“哇!老板果然很帅!” 我继续练我的动作,瞥了眼远处的莫绍谦,嘿!小样儿!今儿个穿一身运动装,感觉跟二十几岁大小伙似的。我摇摇头:“没我老公帅!” 小昭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老公家穷得只剩九块钱!” 今儿比赛是员工队对阵高管队,我身为一名普通职员,肯定得支持咱员工队啊!这不比赛一开始,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挤到最前面去呐喊助威了。那些高管平时娇生惯养,哪里敌得过咱员工队呢?中场的时候,双方差距已经不小了。 我得意洋洋地看了看休息台上的莫绍谦,心里美得跟朵花似的。结果下半场一开场,全场哗然了!“老板亲自上场了!”一姑娘叫道。 “天呐,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可以看到Boss打球?”小昭没出息地喊着。 是啊!连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呢!我看着换上队服的莫绍谦,觉得特别不真实。以前,他就跟一画报上的人一样,感觉很遥远,可是,此刻,我却感觉他很近,卸下了华丽的光环,他也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人而已。 他在场上的样子很矫健,奔跑起来像头猎豹。他镇定自若地指挥众人,身上带有一种王者之风。我看着他,忘记了欢呼,忘记了叫好,因为我发现,原来莫绍谦也是有很多面的!他不光会笑,还会骑自行车、吹口哨,他做饭很好吃,经商很厉害,他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在生意场上勾心斗角,可他也像个健康阳光的大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我觉得自己又像重新认识了一回莫绍谦一样,这让我激动万分。看着他离篮框越来越近,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喊:“老公,加油!” 所有人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尴尬地解释:“我是要说……老板……老板加油!嘿嘿嘿……” 莫绍谦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里带着亮晶晶的微笑,我也跟着笑起来――这是我和莫绍谦的小秘密,你们谁也不知道。 大结局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结婚前一晚,我和悦莹在KTV里庆祝最后一个“未婚之夜”。曾经在校园时代信誓旦旦许下的“四人婚礼”诺言,从没想过,有一天它真的会实现。 “干杯!从明天起,咱们也可耻地加入有夫之妇的行列了!”悦莹举着一杯酒道。 “我早就成了有夫之妇了,莫绍谦这个混蛋!混蛋!”我恶狠狠地骂道。 悦莹双眼迷离地看着我:“童雪,我觉得特不真实,怎么一眨眼,咱就要结婚了呢?咱才刚大学毕业呢……” “悦莹……”我从沙发上爬过去抱她,“我也觉得不真实,以前,我老以为自己将来一定会嫁给萧山呢,没想到最后嫁了一只禽兽……” “哈哈!禽兽!”悦莹傻傻地笑起来,“你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在里面神机妙算、妙手回春的,你哪能抱得禽兽归?” “悦莹,我觉得以后路心成肯定不会让你带孩子,你带出来的孩子将来肯定是一文盲!”我戳她的脑袋。 “文盲怎么啦?”悦莹激动地端坐起来,“我爹也是一文盲,还不是把我养得如花似玉的?爹啊,女儿明天结婚了,你看见了吗?你开不开心?开不开心啊?”悦莹忽然哭起来。 我也是酒喝多了,脑子里特别乱,看到悦莹哭,我也跟着她一起哭:“爸爸妈妈,你们的雪儿要嫁人了,还是和悦莹一起,你们开不开心啊?”说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就抱头痛哭。 “怎么了这是?”李想忽然推开包厢门,“本来挺开心的一件事,怎么都坐这儿哭啊?” 我把李想拉过来:“你坐这儿,今天是我们妇女聚会,不带他们男的!” “你才妇女呢!你全家都妇女!”李想不客气地骂。 悦莹看到李想,也浑身来劲儿。她前一阵子刚认识的李想,但两人特别投缘,也许是性格里同样的直爽豪迈让她们惺惺相惜吧!悦莹抹了抹眼泪,一下子跳到沙发上,摇摇晃晃地说:“李想,你来了,我要唱一首歌给你听!”说完,抱着话筒就吼:“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我也来劲儿了,跟着她一起吼起来,整个包厢里都是我们支离破碎、豪气冲天的声音。 李想受不了了,她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扯着嗓子喊:“快点来吧!你老婆在这嚷嚷着要嫁给我呢!” 没过一会儿,莫绍谦和路心成进来了。我跟看猴似的看着他俩:“嘿!悦莹,我看见俩K少长得跟莫绍谦和路心成似的,现在KTV质量这么高啦?” 悦莹一拍桌子:“叫他们来陪姐姐喝一杯!” 路心成走过去,一把扛起悦莹,还拍了拍她的屁股:“喝什么喝?爷直接把你扛回家当压寨夫人!” “童雪,救命啊!有人要抓我当压寨夫人!”悦莹挣扎着。 我也急了,正准备冲过去解救她呢,脚下一个不稳,我就跌入了一个怀抱。眼前的这个人有着深情的双眸,凉薄的嘴唇,你看着他,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厌。我傻傻地笑起来:“老公?” 莫绍谦一下子把我背起来,我趴在他的背上喊:“老公,悦莹被坏人抓了,你快去救她呀!” 莫绍谦说:“别人老婆我管不着,我只负责把我老婆带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趴在莫绍谦的肩上,觉得特别温暖,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爸爸背着我一样,于是我贪婪地把他抱得更紧。莫绍谦在前面说:“你卡得我喘不过气了。” 我只顾着傻乐呵,趴在他的耳边一直吹气,看着他的耳朵渐渐地变得红起来,我凑过去小声地说:“莫绍谦,我明天要嫁人了哦!” 他好脾气地回应我:“那你现在什么感觉?” “感觉?呵呵呵,感觉好棒哦!我要嫁的那个人,是世界上最帅、最有钱、最体贴的人!和他比起来,你……你差远了!”我口齿不清地说。 “哦?他叫什么名字?”莫绍谦像哄小孩一样。 “名字?”我愣了愣,在脑海中搜索着那个名字,忽然,我想到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喏,这上面,有他的名字。” 那是“莫童”手机链,在黑暗中,它像星星一样闪着耀眼的光。我是真的醉了,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我告诉你哦,我买这个手机链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将来是一定会在一起的!你知不知道,我老公他对我有多好?我感冒的时候,他亲自帮我煮姜汤……我难过的时候,他就故意放鬼片吓我,我就变得没那么难过……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总之,他比你好,比你好……” “那你什么时候爱上他的?”莫绍谦问。 我的眉头皱起来,那好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我爱上他?在机场的时候?不不不,比那早……在海边的时候?差不多……哎呀,反正我早就爱上他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我老公会生气的!他生起气来,跟火箭发射似的,会喷火,会喷火……” 莫绍谦背着我,一直走,一直走。漫天星光包围着我们,我变得昏昏欲睡。忽然,莫绍谦喊我:“童雪……” “嗯?”我的意识有些不清了。 “我爱你……” “嗯……”应了一声后,彻底地睡了过去。 结婚那天,我和悦莹都是手忙脚乱。一定没有人像我们一样,新婚前夜还喝得酩酊大醉。舅舅和舅妈来看我,他们欣慰地看着我,感慨万千地说:“雪儿,恭喜你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我搂住他们的脖子,心里的感觉就好像待嫁的女儿要离开爸爸妈妈一样。我哽咽着说:“舅舅舅妈,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养育我……” “你看你这孩子,大喜日子哭什么呀?”舅妈帮我擦眼泪,“妆都要哭花了。” “是啊,还是说嫁给我儿子叫你委屈了?”蒋教授忽然走进来,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蒋教授?”我惊讶地瞪大眼睛,自从上次分别,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 蒋教授拉着我的手,笑道:“还叫蒋教授呀?该改口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说:“妈……”那一刻,我幸福极了,从今以后,我不光有自己的丈夫,还多了一个妈妈! “你们倒好,就我孤家寡人的!”悦莹鼓了鼓嘴。 “谁说的?我们来啦!”叶翔和李想也走了进来,“嘿!这里怪热闹的啊!” 屋子里的音响一直在循环放着一首歌,范玮琪的《最重要的决定》:“我常在想,应该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像你对我那么好,好到我的家人也被照料,我的朋友,还为你撑腰。你还是有,一堆毛病改不掉,傲起来,气得仙女都跳脚,可是人生,完美的事太少,我们不能,什么都想要。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我愿意,每天在你身边苏醒,就连吵架也很过瘾,不会冷冰,因为真爱没有输赢,只有亲密。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我愿意,打破对未知的恐惧,就算流泪也能放弃,将心比心,因为真爱没有输赢,只有亲密……” 我和莫绍谦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经过:他送我去医院的样子,他送我红宝石的样子,他恶狠狠地赶我走的样子,他在海边骑着自行车载我的样子,他背着我走路的样子,他落寞地抽着烟的样子,他将手机藏进我箱子里的样子,他来美国找我的样子,他和我跳舞的样子,他为我唱歌的样子,他宠溺地看我的样子……太多了,太清晰了……莫绍谦,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我愿意为你抛弃过去种种的恩怨,只记得你的好,只记得我爱你。如果未来能有什么将我们分割,那一定是死亡。可是,怎么办?下辈子,我还是想遇见你,下下辈子,我还是想遇见你……我想让月老把我们的姻缘线打个死结,这样,不管我们进入哪一个轮回,我们最终还是会遇到。 伴着结婚进行曲,我和悦莹被牵进教堂,那在地毯尽头等待的,是我们的良人。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站起来,我看到慕振飞,这个曾经帮助过我的、支持过我的大男孩,此刻正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我。我感激地向他点点头,谢谢你,曾经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不惜亮出自己的身份来力挺我,谢谢你,劝说你的姐姐放弃一切不要为难我,谢谢你,愿意做我最好的朋友一直站在我的身侧支持我…… 我又看到萧山,他居然肯来参加我的婚礼!他微笑着,眼睛里再也没有那种苦苦等待的执着,他向我挥了挥手,手里拿着一只小纸鹤。我朝他微笑,这个我用整个青春时期拼命爱过的男孩,谢谢你,带我走出阴霾重新获得快乐,谢谢你,让我初尝爱情的滋味,谢谢你,一直无怨无悔地等待我,谢谢你,曾经那样爱过我……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这样,我心中的遗憾也会少一点。 舅舅将我牵到了莫绍谦的身边,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最能牵动我喜怒哀乐的人,忽然热泪盈眶。莫绍谦,我最要感谢的人,是你!谢谢你,能够顶着慕氏的压力一直把我保护得好好的,谢谢你,即使明知道是圈套也愿意帮助刘叔叔,谢谢你,为了和慕咏飞离婚愿意放弃49%的股权,谢谢你,让我看到那条代表你心意的短信,谢谢你,在美国开的酒吧和老房子,谢谢你,一直追随我到了美国,谢谢你,能够放下对我父亲的仇恨,谢谢你,在我父母面前向我求婚,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谢谢你,一直那么爱我…… 神父问:“莫先生,你愿意娶身边的童小姐为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吗?” 莫绍谦看着我,眼睛里仿佛有无数的宝石闪耀,他用坚定的、浑厚的声音说:“我愿意!” “童小姐,你愿意嫁给身边的莫先生,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吗?” 教堂里静悄悄的,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我这辈子最肯定、最坚决的语气说:“我愿意!” 谁说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我们这不就是么?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王子和公主历经艰难险阻,终于走到一起,最后,还要为故事书写一个童话的结局:“从此,莫绍谦和童雪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莫绍谦番外:此去经年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从前,我以为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的东西,一个人要想成功,就必须先抛弃七情六欲。我没想到的是,日后,我竟被这个东西羁绊得寸步难行。 都是因为遇见了她,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看到她的时候,你会忍不住要疼惜,可当你接近她,发现她的心不在你的身上时,你便忍不住地折磨她。 既然你注定不能爱上我,那么,恨我,也是很好的。 直到你离开,直到身边最后一丝温暖被抽离,我才忍不住掉下泪来――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幸福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带走那个箱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打开那个手机,如果你发现所有的秘密――你会不会对我露出残忍的嘲笑?我曾经折磨你、侮辱你、责骂你,这一刻,你会不会有报复的快意?即使这样,也是好的,至少能在你的心里留下一些痕迹。 是因为碰见了你,我把我曾认为最不需要的东西融入骨血,爱你,成为我这一生的课题。 平安夜的那天,我一个人对着冷冷清清的婴儿房抽烟,窗外是此起彼伏的烟火,我看着它们盛开的样子,忽然就想到了你的笑颜――像烟火一样绚烂,也像烟火一样,转瞬即逝。 那一刻,我忽然很想你,想到眼睛发涩,我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落下泪来,说出去极是丢脸。 手机铃忽然尖锐地叫起,是刘悦莹。我知道她去了美国,我想,也许是关于你的消息。我平复了心情接起,用公事一般的口吻说:“喂?我是莫绍谦。”其实,那一刻,心在打鼓,只是你听不见。 那头沉默良久,终于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说:“莫绍谦,下雪了哦!”是你!我的心脏顿时漏跳半拍,时隔一年,我终于再次听到了你的声音!我想象着你此刻的表情,应该是幸福而沉醉的,我想象着美国的雪景,想象着你一身红衣站在雪地里的样子,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口呼吸――我发现,我竟是那样强烈地想要见到你。 所以我义无反顾地来了,来到你的身边,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维持我一如既往的冷漠。 你还是那么天真、没心眼、神经粗,脸上藏不住任何表情。我看着你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好笑,就像猫捉到老鼠后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一样,我很想看你这次如何收场。 你在看《海上钢琴师》,在别墅的时候,我曾看到你一个人坐在沙发前,神情恍惚地看着,电视机的光反射在你的脸上,薄薄的一层清辉。后来我也悄悄地看了这部片子,越看越冷,心跟着抽搐。 你曾有一双会弹钢琴的手,是因为我,它们失去了跳跃的能力。那道伤疤横亘在我的心里,像是永远逾越不过的鸿沟。你不知道,当我看到那些鲜血时,心里有多慌,好像即将失去一件最重要的东西。你总是对我这样残忍,可我竟连怨怪你的勇气也无――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你的胆子变大了,或许是离开我太久的原因,从前的你,总是会在我面前委曲求全,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脸上带着讨好和试探的表情。每次看到你这样,我都忍不住地想要发火――可是,我们都必须伪装,谁先低头,谁就输了。现在的你敢在我的面前讲冷笑话,敢肆无忌惮地大声欢笑,敢愉快地吹口哨,敢当着我的面问我究竟为什么不快乐。 我为什么不快乐?这个世界上不快乐的人太多了,凭什么我就得是快乐的呢?那些总是微笑的人就是快乐的么?那些生活富足的人就是快乐的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快乐的标准,而我,早已将这个标准弃如敝履。 童雪,那么你呢?你快乐吗?或许,只有你快乐了,我才会真正的快乐。 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回国,你放不下过去的一切,忘不掉我给你的伤害,所以,那晚,当你犹豫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推开你――我真的没有勇气,再接受你的抛弃。 那晚,我在FairyTale喝得酩酊大醉。这个酒吧,一开始就是为你而开,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或许,是因为里面有你的名字,或许,是因为童话故事遥不可及,就像你,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最终会变成泡沫的人鱼公主。 我没想到的是,你又会追来。当我看到玄关处你的鞋子,忽然有种回家的错觉――这种感觉,只有你会给我。慕咏飞也会给我准备拖鞋,她总是像一个真正善解人意的妻子,可我看到她,除了厌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生疏,好像我是她志在必得的玩具。 你在舞会上步步紧逼,我从容应对,心里面却很想笑,你终于不再像任人宰割的小羔羊,懂得反击,懂得出奇制胜,懂得扼住敌人的命脉,可你还是太嫩。看着你气急败坏的样子,看着你和李想对骂的样子,我忽然觉得,现在的你,像个真正有生命、有朝气的小姑娘,而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我的心里顿时又变得很苦涩,只有离开我,你才是真正幸福的,这样的蓬勃生气,只有在我不在的地方,才会盛放如莲。 当我看见你对着萧山微笑,我就知道,你回来绝不是因为我。这让我控制不住地握紧拳头,心里面好像有无数东西在咬我,让我不得安生。再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忍不住地羞辱你,是的,每次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我就恶毒地想要伤害你,这样,你就看不见我隐匿在背后的慈悲。每次,你都用或是楚楚可怜或是倔强不屈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渐渐地没有了底气。 可是这次,你是真的生气了,眼睛里带着从来都没有过的决绝。当你夺门而出的时候,我看着你遗落下的手机,上面挂着一条精致的手机链,竟是“莫童”两个字!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你,这让我恐慌,我再也顾不得尊严地跑出去追你。 时间仿佛回到了一年前,我们对峙、剑拔弩张,你的眼睛里,又是那种满满的恨意,浓烈得几乎将我灼伤。你恶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莫绍谦,这一巴掌,谢谢你这么多年给我的凌辱。”我心里的世界轰然崩塌,一切,都结束了。你恨我,即使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恨我。 我又陷入该死的失眠,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你冷冷的笑意和带着恨意的眼神。我的心里,仿佛有无数魔鬼在叫嚣,他们让我头疼欲裂。我痛苦地抓住枕头,却抓不到一丝睡意。我仿佛又回到了爸爸刚刚去世的时候,那一阵子,我痛苦得夜夜难眠,只有依赖药物才能入睡。于是,我又开始吃吗啡,我很久不碰这个了,可是现在,我很想沉迷,我不想做清醒的自己,那样,太难捱、太痛苦。 我终于沉沉地睡去,梦里面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彼岸花,像血一样娇鲜淋漓。花的尽头,是你的脸,苍白得像是一张白纸,我虚无地想要碰一碰你的脸颊,你却像一阵烟一样消失殆尽。 这次,我是真的决定和你告别,既然我们注定互相折磨,那么为什么不能放开彼此?我不想再看到你哭了,那样的容颜,会成为禁锢我的牢,所以我决定,这次就算你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傻傻地跟过去。我狠心地丢下还在住院的你,义无反顾地和你诀别。 然而,上帝有一双操控一切的手,他总是在我觉得快要濒临崩溃时给我带来甘甜的雨露――那是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听到的告白,你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缓缓地诉说着我们的恩怨情仇,缓缓地诉说着你对我的依恋。我在手机这头,听得心尖发颤,心里面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容器,不断地向外涌着幸福、酸涩、难以置信、欣喜若狂…… 当我终于听见你低低地说:“是啊,我爱他。也许,就是为了要成全我们的爱,命运让他来找我复仇。也许,爱他,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好的事……”那个容器终于因为承载不了那样炽烈的感情而轰然破裂,眼角边竟滑下一颗泪。你说你爱我,我怎么敢相信?我以为今生都不会再听到“爱”这个字了,当我将那条三个字的短信设计好以后,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会是一份得到回应的爱情。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爱你,但与你无关,这是我一个人坚持的游戏,而你只需站在那里,无需回应。 这次,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你知道吗?这是我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场景,我们之间再也没有憎恨,没有报复,而是像真正的恋人一样,手拉着手,享受平平淡淡的幸福。你撒娇着要我唱歌,我不同意你就嘟着嘴生气,那样的神情,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生动画面。 我还是为你唱了《鬼迷心窍》,心甘情愿,为你沉沦。你是我的鬼迷心窍,我愿意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经年以后,时间仿佛倒流到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也许,那个时候,爱情就已经在我的心里生根。 童雪,我好像从来没有好好地对你说过那三个字,那是我一早就欠下的,那是我每次见到你都忍不住想要告诉你的,那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承诺,是我这一生只会对一个女人说的话: ――“我爱你。” 婚后番外(一)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1、结婚之后,我老旁敲侧击地跟莫绍谦提蜜月的事,结果他瞟都没瞟我一眼:“老夫老妻了,还度什么蜜月?” “切!人家小昭老公还带她去日本看雪呢!”我气愤。 结果第二天,他叫我收拾东西。我兴奋地问:“去哪儿?” “南极。”某人说。 “……” 2、三个月实习期满。我跟莫绍谦要求去别的公司上班,好歹我也是美国C大回来的,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莫绍谦抬头看了看我:“你去吧。” 于是我到处应聘,好几家都挺看中我的,但最后一轮面试时都被刷了。我挺无语的:现在毕业生这么难混啊? 应聘最后一家公司时,人家惋惜地对我说这个职业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我带着沮丧的心情往回走,结果听见小秘小小声地说:“这个人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不要她?” 那个人事经理说:“你不知道,莫氏下了死命令,不许用这个人,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莫绍谦,我跟你没完! 3、我又灰头土脸回到莫氏。转正那天,我请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吃饭。大家坐在那拉家常,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小昭看了一眼,说:“禽兽?童雪,这个人是谁啊?” “我老公。”我嘴里叼着一串羊肉串说。 “……接不接?” “接个屁!”我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羊肉串。该死的莫绍谦,居然给我使绊!别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他! 小昭把手机按掉,好奇地问:“童雪,你咋叫你老公是禽兽呢?” “这叫‘美女与野兽’!”我美滋滋地说。 结果回家的时候,莫绍谦坐在沙发上,我昂首阔步地准备从他面前走过去,他幽幽地来了句:“美女与野兽?” “我知道了!”我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小昭是你派来的卧底!” 他举了举手机:“你的朋友都和你一样笨,她刚才按了免提。” “……”小昭,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4、新部门的主管是个年近40的欧巴桑,我进去第一天她就看我很不爽,操着一口嗲嗲的腔调说:“我告诉你哦,我才不管你是靠什么关系进来的,到了我这里,一样要揭掉两层皮!” 是是是,谁让您是大爷呢?我恭恭敬敬地点头。 欧巴桑每半天要换一套衣服,身上的香水浓烈得能熏死人,和她在一个办公室,我感觉很煎熬。 有一次半夜十二点多了,我正睡得香呢,欧巴桑一个电话飙过来,操着凄厉的破锣嗓子喊道:“童雪,你怎么连办公室的灯都不关?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老板浪费多少电?老板的钱是你挣的么?老板要是生气你担待得起么?老板……” 我“啪”地一声挂了电话,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莫绍谦问:“怎么了?” “你的一个师奶粉丝,大半夜不回家,问我怎么不关灯呢。莫绍谦,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莫氏这么强大了,极品啊,都是极品!”我说。 莫绍谦点点头:“我明天给她加工资。” “……”莫绍谦,我辞职成不? 5、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偷偷摸摸地溜到莫绍谦办公室,准备和他一起享受一顿丰盛的午餐。结果我看到他捂着胃坐电脑前看文件呢,我的眼睛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 于是以后每天早上早起一小时,把他的午饭都预备好了,拿给特助小徐,嘱咐他每天按点热给莫绍谦吃。 一次,我正狼吞虎咽呢,欧巴桑交给我一个任务,我想快点吃好把活干完。结果莫绍谦打电话给我:“上来陪我吃饭吧。” 于是那天,我因为延误了工作被欧巴桑整整骂了一个小时,但我心里觉得特别值得。 6、悦莹上报了,华丽丽的标题是《路氏背后的女人――记“太子妃”刘悦莹》。我看着那篇报道,感动得热泪盈眶,其实我也是背后的女人,只是我比较低调。 莫绍谦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发:“要不我们公开吧?” “不要!”我义正言辞,“我要让他们看到我的成绩,我要他们知道我没有后台也一样能行!” “其实你是怕曝光后大家挤兑你吧?” “……”莫绍谦,你还真是一针见血! 7、我帮莫绍谦申请了一个MSN,为的是平时上班的时候随时和他“网络传情”。于是,常常有这样的对话: 雪花飘飘(莫绍谦起的):老公!!!!!! 禽兽喵喵(我起的):嗯。 雪花飘飘:吃了没? 禽兽喵喵:嗯。 雪花飘飘:我烧的红烧肉好不好吃? 禽兽喵喵:嗯。 雪花飘飘:真的啊?我记得你说你最讨厌吃我做的红烧肉…… 禽兽喵喵:嗯。 雪花飘飘:那你还…… 禽兽喵喵:嗯。 雪花飘飘: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禽兽喵喵:嗯。 雪花飘飘:莫绍谦,你大爷! 禽兽喵喵:嗯。 雪花飘飘:…… 禽兽喵喵:嗯。 原来他设置了自动回复。 8、我最近天天晚睡,就是为了追一个叫“大头星”的作者写的小言,这个作者太不厚道了,每次在最关键的地方就“下回分解”,看得我十分不过瘾。 莫绍谦喊我睡觉,我头都没回地说:“你先睡吧,我等大头星的更新呢!” 他也没纠缠我,估计最近生意上挺累的。 结果第二天,我们家来了位不速之客,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你是?”我问。 “大头星。”小姑娘一脸不爽。 莫绍谦正好走出来,说:“我把她找来了,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她吧,别那么晚睡了。” “……”莫绍谦,你怎么不把作协都请你公司去帮你写策划案? 婚后番外(二)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1、情人节那天,我和莫绍谦去了1691私房菜小馆,老迟给我们做了丰盛的晚餐。 吃完之后,我挽着莫绍谦的胳膊走在大街上,不断地有卖花姑娘走过来推销玫瑰花,我每次都笑眯眯地告诉人家:“这是我爸!嘿嘿!” 走到广场中心,莫绍谦说:“我有玫瑰要送你。” “在哪儿?”我问。 “你抬头。” 一抬头,我看到一朵巨大的玫瑰烟火在空中盛开,美轮美奂的。我激动地尖叫起来,这个人也太奢侈、太浪漫了吧?这一朵“玫瑰”抵人家好几千朵呢! 为了奖励他,我抱着他就“吧唧”了一口。 2、第二天上班,我发现大家脸色不对劲,每个人看见我就跟看见鬼似的。 我去问小昭,结果她硬生生丢给我两颗白花花的卫生眼。“怎么了这是?”我耐着性子问。 小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童雪,你说,你为什么破坏别人的家庭?” “什么意思啊?”我莫名其妙。 “昨天在市中心广场,我看到了,你和老板接吻!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甘堕落?你难道不知道老板是有老婆的人吗?你这不是给你家禽兽老公扣绿帽子么?”小昭气势咄咄。 “……”完蛋了,这个误会大了! 欧巴桑也一扭一扭地踱进来:“童雪,我是没想到哦,你人长得不怎么样,心倒是够精明,知道该去勾搭谁。我们老板也是鬼迷心窍哦,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小丫头?将来哦,有你坐宝马里哭的日子!” 我忍无可忍了:“他是我老公!” 办公室里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还是欧巴桑来了句:“这是我2011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才笑话!你全家笑话!怎么就没人信我呢? 3、我对莫绍谦说:“禽兽,我被人挤兑了,她们都不相信我是莫夫人……” “换我我也不相信。”莫绍谦跟个死人一样。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于是第二天,我把结婚照给带了过去,这下你们该相信了吧? 小昭翻了翻相册,抬起头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说:“童雪,你是不是婚姻生活不太完美?这个PS做的还不错,可是,你以为把你老公的头换成是老板的,我们就会相信你吗?” “……”我真的很想骂娘。 4、欧巴桑又给我脸色看!现在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我是“小三”,连靠近我一步都不愿意。 我太委屈了,太委屈了…… MSN跳起来。 禽兽喵喵:干吗呢? 禽兽喵喵:说话! 禽兽喵喵:老婆? 哼!我就是不理他,他还知道我是他老婆,老婆有难,也没见他有个反应! “快快快快快……老板来了!”小昭通风报信。 众女一本正经地忙了起来,其实眼睛都瞄着门口呢。 莫绍谦在门口喊我:“童雪。” 我不理他,故意把键盘敲得“啪啪”响。 “张主管(就是欧巴桑),童雪无视上级,扣一个月薪水。”莫绍谦冷冷地说。 我一把把键盘撂开:“莫绍谦,你禽兽啊?” 周围同事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 莫绍谦镇定地说:“辱骂上级,下个月薪水一并扣了!” “我来,我来还不行吗?”我委屈得眼泪直掉,“哪有你这样的老公啊?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人欺负也不上来帮我一把,你还在这泼冷水。你扣我工资干吗?我的不就是你的?你干吗跟钱过不去啊?”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嚎啕大哭。 莫绍谦把我搂进怀里,默默地帮我擦眼泪,然后说了句:“我喊你陪我吃饭呢,没你我吃不下。” 我偷偷回头看了看众人的表情,一个个呆若木鸡,小昭的脸变得跟变色龙似的,欧巴桑更是面目扭曲。 我觉得我圆满了,于是我立刻换上一张明媚灿烂的脸,挽着莫绍谦的胳膊就去吃饭了。 5、这事儿传得挺快,每天我们部门门口都有一帮不明原因的好事者探着脑袋寻找董事长夫人的身影。 我忍无可忍,拍着桌子就喊:“看看看,看猴呢?” 后来意识到不对,他们是来看我的,我怎么能说自己是猴呢?于是我改了口:“看看看,再看扣一个月薪水!” 于是,门口立马没了人影。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狐假虎威”的乐趣。 6、现在没人看不起我,可也没人敢靠近我了。以前小昭还老是恨铁不成钢地教训我,现在她一看到我就躲。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去套近乎:“小昭……” 小昭吓得花容失色:“莫夫人,对不起啊!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别让老板扣我薪水啊!” 原来,是担心薪水呢。 我带着一抹奸笑说:“你要是再这么客客气气地对我,我就让他扣你薪水!” 欧巴桑也有好几天没吼我了,这让我怪不习惯的。我去她办公室给她送咖啡,结果她惊得一下子站起来,我看到她脸上的粉都跟着抖了下来,她战战兢兢地说:“莫……莫夫人,应该是我给您送才对。” 这世界怎么了?身份有那么重要么? “欧……哦不,张主管,昨天那个账我还没做出来……” 欧巴桑立刻说:“您搁那吧,我来做就行!” 哦哈哈!我承认,身份这玩意儿有时候还真是挺重要。 7、我这新身份适应还没几天,结果我被查出来居然怀孕了!莫绍谦不准我继续上班,强行把我的职务给停了。 据说,我走的那天,办公室里一片欢声笑语,就差锣鼓喧天了。——你们等着!我胡汉三还会有回来的一天的! 8、叶翔和李想来看我,从他们进门开始,我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两个人好像都有点小心翼翼的,也不互相讲话。 趁着叶翔去找莫绍谦时,我问李想:“怎么啦你俩?” “什么怎么了?不挺好的么?”李想掩饰地说。 “得了吧,骗别人可以,骗我不行,我都快当妈一人了,这点猫腻看不出来啊?” 李想满面通红地凑过来,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蛤?”我表示我震惊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谁先扑过去的?” 李想把一撮头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最后说:“我……” 我只好安慰地说:“你这叫情不自禁!这是日久生情的结果,你说你怎么不扑别人就扑他呢?我说你俩也别闹别扭了,凑合过吧!” 叶翔正好走过来,脸色微微尴尬,他说:“想儿,咱们走吧,让嫂子休息。” 李想和我道别。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我挺感慨的,莫绍谦搂着我的肩膀问:“你看他俩能成么?” “能!绝对能!酒后乱性这事儿都让他们碰上了,老天成心帮他们呢!”我说。其实,乱不乱性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想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这世上的事真的很难说,有的人会觉得这是坏事,但有的人就会认为是好事,要我说,爱就爱了,管他去呢! 9、莫绍谦现在每天一下班就围着个围裙给我做饭,他穿围裙的样子特别萌,我老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手机拍他。 我在网上开了个博客,名字叫“禽兽窝”,这是我专门为“小禽兽”开的,每天在上面写一些话、发一些照片,将来也好让他看看爸爸妈妈的爱情史。 今天我把莫绍谦穿围裙的样子传了上去,底下附的文字是:“小禽兽,这是你禽兽爸爸给漂亮妈妈做饭的样子。禽兽爸爸烧的菜非常好吃,漂亮妈妈真希望你快点来到这个世界上,然后我们一起吃禽兽爸爸烧的菜。” 底下有网友留言:“求勾搭!保持队形!” 1L:求勾搭! 2L:求勾搭! 3L:求勾搭! 4L:求勾搭! …… 这些网友也太嚣张了!! 10、有一天,悦莹打电话给我:“快快快,快上网,慕振飞女友现身了!” 于是我顶着张面膜就跑去开电脑。 嚯!行啊慕振飞!居然真找了个电影明星!我家庭主妇做久了,偶尔也需要一些娱乐精神,于是我特八卦地打了个电话给慕振飞:“网上那事真的假的啊?” 慕振飞的语气听上去挺愉快:“我也不瞒你,童雪,是真的!” “你咋也‘三俗’了呢?调查清楚没有?她别是第二个苏珊珊。”我语重心长地以过来人的口吻道。 “童雪,你不知道,她挺特别的。我们相遇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是明星,还和她杠上了,结果这小妮子也是好胜,在媒体面前就公然地抨击慕氏,一来二去,我们俩也就熟络了,慢慢地就好上了呗!” 我感叹:“哇!千山暮雪,匪我思存啊!你这故事也够开一个新文的了,我认识一作者,下次叫她写写你们。” “行啊,不过肯定没有你们曲折。”慕振飞打趣地说。 挂了电话,我心里特别欣慰,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人,都会有一个幸福的归宿!一定! 11、我问莫绍谦:“你说咱俩孩子起啥名好呢?” 莫绍谦正看报纸呢,说:“听你的。” 我来劲了:“我最近看了好几本小说,里面的男女主角名字都特别好听,你看啊,如果是女孩,我们就叫她莫若曦、莫馥雅,如果是男孩,我们就叫他莫胤禛、莫祁佑,怎么样?好听又大方吧?” 莫绍谦“啪”地把报纸合起来:“还是我来起吧。” 结果,我的第一个孩子就叫“莫童”。 虽然可惜了那些好名字,但我发现我更喜欢这个名字。 小禽兽番外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1、我生“小禽兽”的时候,“大禽兽”哭了,他握着我的手,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要不是我当时虚弱得没有力气,我一准拿个盆去兜着――这可是莫绍谦的眼泪,千金难买! 他把小禽兽抱来给我看,是个男孩。我看着小家伙双目紧闭的样子说:“没抱错吧?电视剧里老演这个,错爱一生什么的……” 莫绍谦咬了咬牙:“回去我就给你把那些玩意儿扔了!” 2、看过我们家莫童的人都夸他是个小帅哥,我心里那叫一个美啊!也不看看他爸爸妈妈是谁?这叫基因好! 一次,我又在小昭面前得瑟,小昭受不了地说:“实话告诉你吧,小时候长得好看的,长大都会变丑!反之也一样!你看看我,小时候长得可难看了,现在多好看!” 我左看看右看看,来了句:“没看出来……” 3、我对莫绍谦抱怨:“不是说儿子长得都像妈妈嘛,我怎么觉得莫童长得比较像你?” 莫绍谦看看我,又看看莫童,说:“幸好长得比较像我。” 4、有一次莫绍谦出差,正好莫童生病发烧,我和丁管家急忙把他送进医院。看着小家伙脸色蜡黄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来。 莫绍谦第二天就赶了回来,我一看到他就扎进他的怀里,哭着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莫绍谦摸摸我的头发,叹息着说:“幸好有你。” 那一刻,我好像才忽然感到,我们仨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家,缺了谁都不行。 5、莫童一岁的时候,悦莹也生了个女BABY。我高兴坏了,这样一来,咱们两家就可以定娃娃亲了。 我带莫童去看小妹妹,结果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哇”地一声就哭了。 莫绍谦在旁边来了句:“都是遗传的你,这下莫童也变‘外貌协会’了。”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两只禽兽,你们小时候也好看不到哪去吧! 6、小禽兽刚会说话的时候,我整天就教他“爸爸妈妈”地喊。 后来慕振飞带着他的明星女朋友来看莫童,慕振飞拿了个奥特曼逗他,结果他就抱着慕振飞喊:“爸爸,爸爸……” 我那叫一个汗,莫童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再看看莫绍谦,往那一坐像尊佛似的,难怪小禽兽不肯叫他爸爸啊!太不可爱了! 7、我去烧饭,叫莫绍谦带孩子。 饭烧好后,我准备叫莫绍谦吃饭。轻手轻脚地推开fang门,只见莫绍谦手里拿了个拨浪鼓在逗莫童:“来!叫爸爸呀,叫爸爸!” 我捂着嘴悄悄走出去,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绍谦,你也有今天! 8、有一次,悦莹带他们家路佳梦来我家玩。把两个小孩搁在婴儿房里,任他们自己玩。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这样的对话: 莫童:@#¥%&*=@#…… 路佳梦:&*%#+@#…… 莫童:@#¥%&*=#…… 小孩子的世界还真是难以理解啊! 9、小禽兽上幼儿园了。有一天,我去接他放学,他一看到我就躲,死活不让我近身。 我生气了:“莫小童,你跑什么?” 他瘪瘪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走过去,闻见一阵臭烘烘的味道――原来这家伙把屎拉裤子上了! “你就这点儿出息啊?谁还没个大小便失禁的时候?”我哭笑不得地说。 “妈妈……”莫童抽抽噎噎地说,“关键是,关键是,这件事让路佳梦知道了!呜呜呜呜呜……”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乐翻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两小无猜”? 10、“妈妈。”一天,莫童严肃地对我说,“我可不可以换手机?” “为什么呀?”我问。 “路佳梦说我这个是老古董!”莫童皱着眉头说,那德性,简直和莫绍谦一个样儿。 我直起身子来教训他:“你懂什么呀?这个可是你爹妈的定情信物,你看看,里面还有你爹发的告白短信呢!你们这些小混蛋,不要整天想着攀比……哎?手机链哪儿去了?” “送给路佳梦了,她说里面有我的名字。” 晚上,我对莫绍谦说:“我发现那个手机链能够定因缘呢!莫童把它送给佳梦了,你说,这俩小屁孩不会搞个青梅竹马之恋出来吧?” 莫绍谦说:“你是不是最近闲得发慌?整天研究这些没着落的事,要不要我给你找些事做做?” “什么事?” “家里太冷清了,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莫绍谦慢慢靠过来。 “喂喂喂!等等,这次孩子叫什么啊?” “我都想好了,就叫莫雪吧!” “……”莫绍谦,你还真会省事! 慕振飞番外《如果可以一起飞》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莫绍谦和童雪结婚的时候,我没告诉我姐,可我知道,我根本瞒不过她。 那天,我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看到她逆光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像一只离群的雁鸟,那样形单影只。我轻轻地带上房门,心里面一阵叹息:为了成全那一对主角,爱情的道路上注定有许多伤得体无完肤的配角。可我不希望我的姐姐也成为配角,她应该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做自己生命里的主角。 秋天的时候,姐姐收拾了行李去日本,她说:“振飞,也许这次我要去很久很久。” 薄薄的阳光让她的脸看上去神采奕奕,那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是她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里付出的代价。我拥抱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一路顺风。” 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大雁南飞,只是远行,不是逃避,暂时的离别是为了延续冬天永恒的美丽。”那个阳光很好的秋日,我的姐姐就像一只南飞的大雁,离开了自己的国度,去寻找属于她的栖息地。 生活步入了正轨,我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应付来自慕氏的大大小小的纷争。只是每次回到家,我都会累得一头倒在沙发上。墙上挂着的是我登珠峰时的纪念,那上面的人笑得肆无忌惮,牙齿和周围的雪一样洁白。有时候,我会不敢去看那幅照片,因为看到它,我就会想,自己有多久没有像那样笑过了?商场上的逢场作戏让我觉得疲惫,我不知道那些笑容的背后究竟藏着多少真心,而我,又何尝不是和他们一样? 直到遇见夏堇。那是在公司楼下的茶餐厅,我坐在时常和姐姐一起坐的位置,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想象姐姐走在日本的街道上,周围有无数陌生的面孔,唯独她,是一个清晰的焦点。心里面正惆怅,忽然听见一个脆爽的声音:“嘿,借个火吧。” 我惊讶地抬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夏堇,素颜,长长的披肩直发,脖子里裹着一条大大的围巾,身形单薄。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张扬的神采,不知怎的,她的身影和我脑海里姐姐的身影重合起来,我的心里忽然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烦躁。她的指尖夹着一根烟,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我,我只好无奈道:“女孩子抽烟对皮肤不好。” 她自来熟地坐下,撇撇嘴:“你管得真宽!” 我没再理她,依旧看着窗外。小姑娘按捺不住了,将围巾拉下来一点点,露出整张脸,急切地道:“你不认识我?” 我好笑地看看她,的确是美,即使素颜也还是有清新脱俗的美。这样的女孩往往莫名地自信、骄傲、霸道、蛮横,像极了,我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姐姐。于是我调侃道:“怎么着?我应该认识你?” 女孩翻翻眼,说:“有眼无珠!” “是是是,哪像你,眼睛珠子大得跟比目鱼似的!” “你一大男人怎么贫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她有些气急败坏。 我忽然心情愉悦,就好像小孩吵架占了上风一样,我说:“对付你们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就得这样,否则你们老以为地球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 她愣了愣,最终没再反驳,只是扯了扯围巾,将自己的脸遮住大半,临走时她说:“慕振飞,咱走着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才回过神来,她竟然认得我?她是故意来和我搭讪的?这姑娘,有点意思…… 过了几天,慕氏旗下一个产品的代言人接受媒体访问。这件事本是小事,不需要我亲自过问,我就将它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了。结果,秘书火急火燎地跑到我的办公室,匆匆打开电视机,说:“董事长,您看看这个。” 电视上,一个打扮光鲜的丽人正对着镜头展示职业化的微笑――嘿!那不是小丫头片子么!今天的她化了妆,显得妩媚又有风韵,要不是那比目鱼眼睛,我还真认不出了。我问:“谁呀这是?” 秘书挺惊讶地看着我说:“夏堇呀!演《凤求凰》那个,您没看过?她最近可出名了,慕氏请到她做代言人,听说费了一番功夫。” 我顿时了然,难怪小姑娘要说我“有眼无珠”呢!只见屏幕上,镁光灯闪成一片,记者开始发问:“夏小姐,对于幸运地成为慕氏旗下产品代言人,你有什么看法?” 夏堇保持着那个公式化的笑容道:“看法?我没看法呀,工作嘛,公司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喽!至于你说的幸运,其实……是他们比较幸运吧?”底下爆发出一阵心知肚明的哄笑。 我看着夏堇,她也在盯着镜头看,眼睛里有光,是一种理直气壮的挑衅。我乐了,换个姿势,继续看她怎么表演。 记者又问:“这次洽谈,你有没有见到慕氏的董事长慕振飞先生?” 夏堇皱了皱眉,“谁?慕振飞?没听说过呀,他是董事长?别是甩手掌柜吧?” 底下闪光灯更耀眼了,大家仿佛抓到了什么惊天新闻一样兴奋起来。“请问你这么公然抨击慕振飞,是不是因为对慕氏有什么不满?”“莫非夏小姐和慕董事长有私人恩怨?”“夏小姐,请你具体谈谈吧!”……各种质问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 夏堇还是一脸的镇定,她摆摆手说:“你们想到哪儿去了?可别砸我饭碗啊!慕董,要是您在电视机前看着,对不住啊,我不是针对你。我就是认识一人,也算是富二代吧,仗着自己的家世拽得二五八万的,还特别刻薄,就爱和小姑娘吵架,吵赢了还觉着自己特英明神武。我就是看不过去感慨下,媒体朋友们可千万手下留情啊!”她得心应手地应付着周围记者的盘问,三言两语拨开风口浪尖,嬉笑怒骂的神情生动又鲜活,是个聪明又刁钻的姑娘,极适合娱乐圈瞬息万变的环境――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在舞台上存活,这是一种天赋。 我“哈哈哈”地开心大笑起来,眼前一片清明,似乎多日来的愁云一下子就被风吹散。秘书以为我气疯了,战战兢兢地问:“董事长,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的手指在茶几上敲着,脑袋里瞬间转过好几个念头,最后说:“由她去吧,艺人有个性是好事,叫他们不要为难她。” 秘书满脸不解地带上门走了出去。我陷到沙发里,看着窗子外面的阳光,二十八层的阳光似乎都比一层的要温暖些。 年终的时候,公司里照例举办了年终酒会。很多的媒体,镁光灯亮成一片海。我在耀眼的眩晕中看见夏堇朝我走来,她像个陶瓷娃娃一样精致,脸上似笑非笑。更多的镜头涌过来,我知道很多媒体对前一阵夏堇的大胆发言都有着刨根究底的冲动,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如他们所愿。 夏堇端着酒杯,友好地朝我微笑,神态恭谦,没有任何不敬。我亦友好回敬,做足了表面文章。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在演戏,她是天生的好演员,而我则是后起之秀。媒体没有捕捉到任何不和迹象,似乎都有些失望。我和夏堇道别:“夏小姐,祝你今晚玩得开心。” 她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意,可她嘴上依然礼貌地说:“慕董,后会有期。” 转身离开,我的嘴角勾起微笑,我知道这一刻,她也同样在微笑――她赢了,可是,好戏还在后面呢! 我约她吃饭,她也没有拒绝,爽快赴约。依旧是没有化妆的清淡样子,像极了女学生。她大大咧咧地坐下,环顾四周,嘴里不停感叹:“啧啧啧,真不错,像是资本家来的地方。” “你没少来?”我逗她。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又没被人潜,我干吗来这种地方?嘿,慕振飞,你什么意思呀?” 我笑起来:“直呼老板名讳,你们公司训练艺人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她不屑地撇撇嘴:“得了吧,别跟我装大尾巴狼!你真不认识我?” 这次我学乖了,认真地说:“夏堇,国内著名电影明星,代表作《凤求凰》,获得过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是目前风头最劲的影视新星。怎么样?我说得对吗?” 夏堇听得一愣一愣,脸渐渐红了起来,道:“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觉得那么害臊呢?”她掩饰地喝了一口水,“可是,还是没有回答到点子上!” “啊?”这下换我不解了。 夏堇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记不记得一个叫王小红的姑娘?” “王小红?好像有印象……不我小学同学么?怎么着?你亲戚呀?”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虽然姓名普通,但我记得那时那姑娘挺雷厉风行的,曾经勇闯过男厕所。 夏堇的脸更红了,她嗫嚅着:“你没觉得……我……和她……长得挺像么?” 我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连忙左看看右看看地打量她:“别告诉我你就是她,太没新意了!” 她也急了,说:“我不过是换个名字,你就不认识我了?小时候我还借过你橡皮呢!” “你以为‘同桌的你’呀!”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难怪一开始她就熟门熟路地上来套近乎,我以为她是因为代言了公司产品所以故意来接近我,没想到后面还有着这样一层关系。 “不信拉倒!”她气呼呼地倚在椅背上。 “我信我信。”我连忙说,“不过你干吗改名儿啊?王小红这名字多衬你的气质啊!” “你就贫吧!下次在媒体前我也多‘夸夸’你!”夏堇恶狠狠地加重语气。 我们一人一句地吵着。我的心里愉悦极了,终于知道那种最初的熟悉来自哪里,不光因为她的身上有着近似姐姐的张扬骄傲,还因为,在十几年前,最单纯无知的岁月里,我们相识过一场。如今,再次的相遇,带着点陌生与熟悉交织的神奇感觉,好像从未离开,好像从未走远。 出门的时候,我俩都有些HIGH,酒精在脑子里发酵,霓虹灯向前延伸,似流动的海。我和她走在大街上,她的头上戴着毛线帽子,脖子里依旧是那条遮住大半脸的围巾,这让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明星,就是个青春明媚的小姑娘。 我俯身在她耳边说:“好像有记者。”其实,我是逗她玩呢,想看她紧张的样子。 果然,她眼睛一亮:“哪儿呢?” “七点钟方向。” 结果她一把扯住我,朝着七点钟方向就做了个“剪刀手”造型,一口白花花的牙肆无忌惮地暴露在冷空气里。 “你傻啊?”我甩掉她的手。 她眨着无辜的眼睛,脸蛋红扑扑的,她说:“慕振飞,你一点镜头感也没有。” 我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两拍,一街绚烂的灯火忽明忽灭,那个曾经叫做王小红的姑娘一脸粲然地站在灯火中,有种不真实的美。我暗叫“糟糕”,可心却止不住地咚咚直跳。 结果,那天晚上,我们还真被记者拍到了,只是记者不在七点钟的方向,他拍下了我们拉扯的样子,拍下了我们傻傻地对着一个方向做着“剪刀手”的样子。夏堇看到照片,笑得差点趴到地上去,她说:“慕振飞,我俩真傻!你看这照片,像弱智一样!我的形象,全毁了!” 我用报纸敲她的头:“王小红女士,笑够了没有?这还得怪你名气太大,以后别说你认识我,省得给我招麻烦!” 夏堇气鼓鼓地撑着腮帮子:“以后别叫我王小红,不知道的以为是你家保姆呢!” “你别侮辱我家保姆啊,我家保姆叫水仙,比你这个高好几个档次!” “慕振飞!”她气得过来追打我。 我边跑边乐,没注意秘书进来了,她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关上门出去。我也愣了愣,真的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一次了。 我给姐姐发邮件,告诉她:“我好像遇到了一个风一样的女孩子,她会吹走我所有的不快乐,和她在一起,我就会变得特别开心。” 姐姐回的是:“留住风的最好方法是和她一起飞。” 要说我和她是怎么“飞”到一起的,还真是挺惊心动魄的。她跟着剧组去山里拍戏,没想到没两天就接到那里发山洪的消息,整个剧组音信全无。秘书告诉我的时候,我像疯了一样打她的电话,始终是无人回应的忙音。最后,我决定亲自过去一趟,秘书都傻眼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去订机票。失去的感觉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我已经和她错过一回,在时光的洪流里,我们曾经相忘于江湖,这一次,我再也不想失去她。 我就这么义无反顾地“飞”到了她的身边,来到了那座山城。一下飞机,各种消息涌进手机,说是剧组无碍,现在已经安全转移。我还是放不下心,火急火燎地赶到他们的驻扎地,见到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我的眼睛一酸,差点哭了。结果她特别煞风景地来了句:“咦?你来干吗?” 王小红!下次谁再说你是著名演员我就跟谁急了,你一点儿也不会演戏,我分明看到你的眼睛里有泪花,你的手在发抖,我知道,你一定很害怕,而你的那些害怕里,有没有一丝是为了我?你害不害怕,从此以后就见不到我?你害不害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纵容你的无理取闹和胆大妄为?我告诉你,我怕!我怕从此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抹阳光,我怕我再也不能轻轻松松肆无忌惮地笑出来,我怕还来不及告诉你我的心意就永远失去这个机会…… 很久以后,我们一起去看童雪家的“小禽兽”,那时候,岁月安好,所有的人都过得很平静。莫童奶声奶气地叫我“爸爸”时,夏堇兴奋地说:“叫我妈妈,叫我妈妈。” 结果莫童根本不理她,她一脸的失落。出门时,我看到她还是低垂着头,便捏捏她的脸:“这么想当妈妈,那我们就结婚啊!” 夏堇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慕振飞,别告诉我你那是求婚!我不答应,我不答应!这一点也不浪漫,我要爱心形的氢气球,我要铺满玫瑰花的红地毯,我要香槟,我要钻戒……”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脸却渐渐地涨红,终于,她一头扎在我的怀里,声音闷闷地说:“我答应……我答应……” 这个骄傲的姑娘,这个每时每刻都能给我带来快乐的姑娘,她是不同的,她没有姐姐炽烈,没有童雪沉静,人前她是光芒万丈的女王,人后却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我们从最初的剑拔弩张走到心平气和,回首那一幕幕,竟似云如雾。我们曾经相忘于江湖,如今却要相濡以沫,命运会给我们最好的安排,一如那个我最心疼的姐姐,此时的她,应该在去往印度的路途上。她不停地走,去了许多国家,在世界各地给我邮当地的明信片。我给夏堇看姐姐的照片,她点点头:“我知道她,我佩服她!” 姐姐,你瞧,你是多么有魅力的女人,连这个拿过无数奖的小影后也视你为偶像。你走过了许多的路,一定早已涤清了心中的毒,那个你爱了十年的男子,也一定早已变成你路途中遇到的一粒尘埃。姐姐,自由地飞吧,今生我已身不由己不能自由飞翔,好在我已找到停泊的港湾,而你,却可以拥有一片最广袤的天空。命运向来待我们公平,而你,也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可以和你一起飞的人。 愿你幸福。 路佳梦莫童番外《情歌》 - 千山暮雪续集——莫名童话 - 大头星 看着墙上新贴出来的模拟考成绩榜,路佳梦握了握拳头――年级第32,在这个学校,已经是足够进国内知名大学的成绩。但是,“不行!”路佳梦说着,转身走进了教室。 是的,不行,离他,还差了一大截呢! 在这个学校,莫童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身为莫氏长公子的他,多金、英俊、优雅,更重要的是,他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进入Q大――如此卓绝的人,足以成就一个传奇。高中时代的女生,往往对这类传奇人物充满膜拜,每当她们聚众讨论时,路佳梦就会露出不屑的笑容,因为她太了解莫童了。 两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的时候一起争过玩具打过架,他这个人,表面上风度翩翩,可私下里却十分“小肚鸡肠”――至少路佳梦是这么认为的。比如就是因为小时候嘲笑他把屎拉在裤子上,长大后每当她重提这段往事,他的脸都要臭上好几天。都是知根知底的,其实没必要遮遮掩掩,但莫大公子就是这么一个好面子的人,哪能轻易开罪?他背后的粉丝军团一人一口口水就能把路佳梦淹死! 路佳梦把脸搁在书堆上,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手机链,对着阳光仔细观看。最普通不过的塑料制品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丝线磨得有些厉害,都起了毛,两个汉字晃晃悠悠地被系在一起――“莫童”。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手机链,它被挂在一个式样老旧的手机上,毫无特点。那时候,她还嘲笑过他,说他老土,并且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展示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苹果新款手机。后来,她跟他要了那条手机链,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那上面有莫童的名字,她觉得有纪念价值。 没想到那个小气鬼第二天就跑来要她把手机链还给他,小时候的她脸皮很厚,死活不肯,两人差点又打了起来――所以路佳梦常常教育自己的好朋友不要被莫童的外表欺骗了,“他是个小气鬼,他是个小禽兽,他会打女生!”可是女友哪里相信呢?她们固执地认为那是一个男人“腹黑”的体现,并且深深为之着迷。 直到她知道了那个手机链的故事,她才决定原谅他当时的“禽兽”行为,但他再也未和她提起手机链的事,他不提,她也就按兵不动,两个人像是博弈,总是等着对方先出招,然后一招毙命。妈妈给她讲干爸和干妈的爱情故事时,脸上带着一种追忆的神情,讲到激动的地方她甚至会跳起来,像个孩子一样。路佳梦从来都不知道,恩爱得能羡慕死旁人的干爸干妈年轻时有过那样轰轰烈烈的遭遇,简直就像一部虐恋情深的偶像剧! “爱情啊爱情……”路佳梦看着那条手机链,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忽然,她直起身子,“可是,到底什么样的感觉才是爱情呢?” 同桌小美用笔敲了敲她的头,说:“路大小姐,梦该醒了,我们是身处地狱望天堂的高三生,爱情啊,等去了天堂再说吧!” 天堂?那么莫童呢?他现在不是脱离苦海了么?他知道什么是爱情?路佳梦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晚上,她给莫童打电话,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她有什么想说的,就会打给他,而他,却很少有电话。他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况且还老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他要主动了,她还觉得稀奇呢! 电话那头,莫童的嗓音醇厚动听,尽管听了十几年,但佳梦还是忍不住地心神愉悦。“小禽兽。”她喜欢这样叫他,明明不和辈分不和礼仪,但她就是喜欢,连干妈都赞成她这么叫他,干妈常说:“一个大禽兽,一个小禽兽,我们家是禽兽窝!”每次干妈这么说时,佳梦都会笑得乐不可支,然后看莫童脸上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又怎么了?”莫童问。他用了“又”,因为她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叽叽喳喳的,像只聒噪的小麻雀。 路佳梦就躺在床上,手里举着那条手机链,一晃一晃的,有光斑在她眼睛里打转。她说:“我下个月18岁生日呢,爸爸说要给我举办一个盛大的成人礼。小禽兽,你会不会回来?” 那头停顿了下,“再说吧,最近挺忙的。” “哼!就知道敷衍我,我告诉干妈去!”路佳梦一个翻身,把被单都卷得皱起来。 “去吧去吧,这话你说了有十年了吧?”莫童笑着和她拌嘴。其实,他喜欢这个小妹妹不时的电话骚扰,他是个慢热的人,能够找到一个说话的人,很不容易。 “去去去,不回来拉倒!你将为你错失了路佳梦小姐的成人礼而后悔自责一辈子!”说着,佳梦挂断了电话。他们俩总是这样不欢而散,然而下一个时刻,又能够和好如初,这样的戏码,从他们相识那天开始,便不断上演。 路佳梦看着头顶那个金灿灿的水晶吊灯,心里面仿佛有旋律,她想象着自己穿着小礼服站在大厅里接受众人祝贺时喜气洋洋的样子,可惜,如果这一幕莫童看不见的话,那她的欢喜表现给谁看?路佳梦皱着眉头,她已经习惯莫童看到她的各种样子,可她还是不满足,不够不够,她要他看到全部的她!她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赞美和惊艳,而不是一成不变的风平浪静,仿佛没有什么能打动他似的。 于是,18岁生日的那天,她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一颗光鲜的小草莓,裙子的色泽鲜艳诱人,配上她白皙光洁的肌肤,简直秀色可餐。路佳梦对着镜子,骄傲地昂着下巴,那一瞬间,她想起干妈给她讲的故事,据说莫童一岁的时候,看见刚出生的她第一眼,就吓得哇哇大哭。路佳梦不服气,她觉得这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他比她大一岁,处处占着先机,要是让她先看到他,没准她也会吓得哭出来。 她在众人的掌声中缓缓走下楼梯,这一幕,她曾经在无数电影和广告中看过,可轮到自己时,心里面竟没有那样多的期待。她是路氏的独女,众人都尊她为掌中明珠,赞美、欢呼、殷勤是她日常的消遣。此刻,当众人的目光汇聚在她一个人身上时,她却找不到那束她渴望见到的眼神。再多的鲜花和掌声,再多的恭维和赞叹,少了那一个你希望他看到的人,这些,就什么都不是。 路佳梦坐到钢琴前,灯光聚拢在她的身上,她像一朵娇艳的玫瑰一样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她缓缓地抬起手,在琴键上敲下第一个音符,是最常听见的《致爱丽丝》。她的英文名就是Alice,之所以弹这首曲子,是因为这是莫童教她弹的。 那是他考上大学的那年,干爸邀请了很多人去为他庆祝。酒席过半时,佳梦发现莫童不见了。她是莫童的小跟屁虫,于是就到处找他,终于在大堂的钢琴边看到了他。那天,他穿得十分绅士,坐在钢琴前的样子优雅高贵,她听到他在弹《致爱丽丝》,很熟悉的旋律,很轻柔的调子,仿佛一个梦境,有人在低诉、哀吟。佳梦不知不觉地走过去,莫童回头看到她,轻轻一笑:“会吗?” 佳梦摇摇头,钢琴是妈妈逼着学的,她时常偷懒,很多曲子都不精通。莫童叫她过来坐,于是她便像个木偶一样僵直地坐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因为这乐声太令人沉醉,也许是因为今晚的莫童太温柔。莫童教她弹这首曲子,她是有基础的,这首曲子也简单,所以学起来很快,可她老是故意弹错,听着那不和谐的和旋,她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莫童就那样无奈地看着她,那样无奈地说:“长不大的丫头!” 如今,她将这首曲子练得很熟了,再也不会弹错一个音。在她的成人礼上,她将这首曲子送给Alice,送给长大的自己。如果,那个人也在,他还会不会再嘲笑我呢?这一年,我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就是为了能够追上他的步伐。可是,他知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到最后,我所有的努力都是泡沫,而他就是泡沫中的那个幻影,轻轻一碰就消失不见?为什么我要证明给他看?为什么看不到他我会难过?为什么为什么?路佳梦就这样千回百转地想着,曲子在她的手下也变得迂回婉转,时而像少女害羞的回眸,时而像热恋恋人荡气回肠的吻,时而又像一个迟暮老人坐在摇椅上的回忆…… 墙角处站着的是路心成夫妇和莫绍谦夫妇,他们看着台上的少女,彼此对望了一下,眼神里有意味深长的理解。童雪握着莫绍谦的手道:“我忽然觉得,我们都老了呢!” 成熟英俊的男人侧了侧脸,如雕塑般分明的脸上挂着一丝缱绻的温柔,他说:“你以为你永远十八岁?” 童雪溺进他的怀抱中,脸上带着十八岁少女的娇羞。“我十七岁的时候遇见你,已经很迟了……”女人看了看门口,“他们虽然从小就在一起,可是却好像十八岁的时候才遇上……” 一曲终了,路佳梦双眼含泪地看向门口,终于看见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原来,所有的情歌,都是为了演给那个最特别的人听。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