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掌心话梦梦丝缠,流年追忆忆江南 - 千秋发 - 杨强   楔子   这是一段很美的传说。   “我要你给我去摘悬崖上最美丽的那朵花儿。”   女子的话,一直缠绕在男子的脑海里,终究还是坚定了信念去寻那朵扑朔迷离的花儿。   高耸、挺拔、险峻的山,把那可怕的悬崖托的一屻千丈。从岁月的视野里去望去,是凶险之极的虎穴龙潭。   一个人,一座山,一种爱,一段旅程,便在那浩浩荡荡的山风中吹起。   磨破脚趾、擦伤膝盖、蹭破手臂、划拉脸庞,伤痕累累之后,终究还是上了山去。   山顶凌烈的冷风刺入骨髓里,痛彻心扉。他起初怔了一下,抖了一下,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寻摸着崖边一棵苍劲的松木:拴绳、系腰、背箩、持刀。   于是,顺着那险峰而下,下落万丈深渊。   一块石子踩落,缓缓地向下、向下。未料绳索有崖壁摩擦、摩擦。直到下落三箭之地时,一朵紫色如梦的花朵突兀的惊现在视野里。还未及欣喜,便跌落深渊万丈,失魂落魄,不得轮回。   尸体没入溪中,顺水飘荡,沾满青苔,插入深刺,体无完肤。终究还是被捕鱼之人捞上。   亏得邻里相识,几位中年汉子好心相送破损尸骨。那日,雨下的很烈,不似春雨淅淅沥沥,倾瓢泼落亦不过如此。   虽有一人望穿秋水,转眼间,怕也无福消受,天人永隔了。   不知是雨是泪,女子哭的活像一塑泪人,让人撕心裂肺。   “姑娘,是否要筹备葬礼?”   此话一出,前一刻还伤痛欲绝的泪人,便停止了啜泣。在雨中一动不动,眼神也略显空洞。   “不,婚礼。”   世人惊讶,却无奈死者最大,便也随她。   她曾经无数次的梦到自己坐在大红花轿里,在乐声中,行在小径上。花轿前的他一定骑着大马,带着红花。周围的人也一定会给他投来羡慕的眼光——他娶了一位温柔贤淑的姑娘。但这一切,却随着他的离逝,化为梦幻泡影,那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繁华梦,而今,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那日,大片大片的乌云把这座哀伤的小镇掩盖着。路上,是四人抬着一副花轿,可惜,没了行人的祝福,没了乐声,没了他,什么都没了,什么什么都没了。。。   他和她一同坐在花轿内,紧紧地挨在一起。女子深情的凝望着他,轿内是一阵低吟:   “生不同巢死同穴····”   时人唱谒:   那日花轿匆忙,   你泪湿了红妆,   桃花尽欲与谁世家。   你说相顾成双,   此生与子偕葬。   后来凰鸟离枝,   是我沦亡···   声消,轿内滴出一滴鲜血,之后愈来愈多。于是,便染红了路···   ······   岁月里,江南烟雨,荡舟心许。   天际,是散不尽的云彩,年华眺望着湛蓝的苍穹。天空里,云朵涌动着,漫无声息。人间里,那几亩方塘,是储尽了了的水,投影这那雪一样纯白的魅影。载波心里,一眼万年,不死不灭。不知何时在空荡荡的天际中,风载尘土,怀石逾沙。吹散了云朵,吹碎了波心,永远永远····于是,湖面终究是不再平静了。   云外,落籍青鸟辗转于苍白无力的高空,定是出自上苍造化的钟灵。从遥远的天之涯,一路升高,行道千百载,饱经风雪,恨饮残霜,花开不败。不曾停歇,翔去沧海落脚。   当穹苍无力,漫天沉寂,独留行单影只,蹁跹流转于世。   那道岁月无情,终会老去死去,浩大的天宇,惟有一片飞羽悠然落下。   敢问,天大地大,何处有谷?哪里有涯?一场情痴,双目含泪,不过一场繁华。烟花易冷,终归于掌心梦话····   于是,那片飞羽飘过,在岁月的梦里,不悲不喜。   那似水中花,镜中月的过往,夹杂在那片飞羽每一眼的空隙里。无根漂流,在梦里,它曾是一声叹息。   不知今夕何年,更不知,飘摇了多久。   那日,自远方来了一群飞鸟。   飞鸟说:我们····   飞羽说:不曾相识。   飞鸟说:我们····   飞羽说:不曾相见。   飞鸟说:今夕将反,可愿同行?   飞羽说:今夕何夕?殊途同归,便不作数,你又是谁?我又是谁?谁又是谁?   飞鸟终究失望的离开了,继而,欣然远去了。倘使那飞羽有目能视,飞鸟也永生永世看不到飞羽飘摇岁月里,神色中那不可磨灭的失落。      之后,风儿也来了...   风儿说:好像...   飞羽说:似曾相识。   风儿说:好像...   飞羽说:是在梦里。   然后,他们不再说,他们不再想,一同飘摇去了。   在美好的年华也终将会远去,再漫长的漂流也终究会有尽头。   他们很有默契,他们各自远去。   .............   古城墙与地面偶然会有些许龟裂,沿着墙边和地面一直碎裂到地心深处,再也无法视得。   远远望去,是被岁月侵蚀的体无完肤的颓圮。却在那湿漉的青苔上显出了年月的韵味,它大抵是有它的存在。   高大的城墙上,是那嵌在内格里永远无法取得的城扁,自从那座被万水千山绕染成池的城堡存在时,它便一直在,而且,不离不弃。他叫——江南。   这日半晌,旭日悬挂在半空。   你且看那头戴玄灰色的棱角头盔,紧系红色丝巾,身着红原衣,纤着腾身铠甲,后挂赤色披风,手持尖锐红缨,英气勃发,屹立不倒的便是守城将士了。   将士十人凛然站立在城门口,目光炯炯有神,清风拂去,是缕缕发丝飘荡。   猝尔,自城门外的不远处忽见一车队,蜿蜒二三十丈远:马车,马匹,单骑,步者,随从,丫鬟下人比比皆是。好似自远方来,仆仆风尘。   可见那为首轩车辉煌彩饰,楠木材质,边上雕刻九天五鳯眼神恍若成真,周身是西域价值连城之玛瑙饰品,超凡超俗,是为上品。   车外一壮汉,身着猩红铠甲,身体壮硕,一脸络腮胡须,粗狂之极,目光锐利,如蛇如蝎,不敢直视。   后面更随单骑者皆一身戎装,身强体壮,面目冷峻,声色狰狞,皮肤黝黑,大有一副在沙场摸爬滚打多年的坚韧。   身后是一些下人,各个穿着与中原人迥异,碎花玄裙,头系编箍,落花发髻,腕系丝巾,腰系锦带,褶皱衣衫,大于世人迥乎不同。   车队所过,溅起一阵灰尘...   十兵卫看到此幕,想起数日前丞相交代的客人前来之事,回想起来,大抵便是如此了。   兵甲道:这是外邦人么?   兵乙对曰:这是...西域人吧,装饰如此怪异,两个士兵身后窃窃私语。   “聒噪”十兵卫严厉的对着两个士兵,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刀刃,刺得他们不再言语。   “客人已到,行礼,迎接...”   马车越行越近,直至抵达城门。   众士兵单膝跪地,齐声高呼:“恭迎——西域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空气中,跌宕着的是一个士兵与生俱来的荣光与尊荣,回荡四下。   这时,听到声响,轩车垂帘拉开,车内现出三人,其中一人,气概非凡,眉宇之中,是帝王之气,却十足和蔼的对着车内的两个孩子。   “好,该赏——”   话罢,便上来下人赐予了一盘金银。   于是,马车又动了起来。   马车于是缓缓地向前推进...   .......   在江南如梦如烟的岁月里,梦向远方延伸,很远很远...   前人总说,女人是水做的,其实,江南已然。   当青碧的流水在河道里漫无声息的流淌时,江南便在,她像一个衣带渐宽的少女,带着那一抹情丝游丝,想着时间走来。   那似水的柔情,便氤氲在每一条溪流和河道中。它不断地流淌,后来,便有了桥。   在梦里才有的小桥流水的闲适,在这里却多了几分浪漫的气息。在天青色是,便活像一副水墨丹青,岁月入卷,时间弄墨,年华提笔,伊人做摹,流水为景,那果真是一番好景色。   天下起雨来,会起烟,会含雾,哪里,曾经或许是仙人眷顾过得地方。   在江南的水乡里,晴晴雨雨,算是有尽了雨水,再多,怕是也不会算多吧。   当漫天雨丝时,是看不到躲闪的。只是有那样的一幕,却足够煽情了:一对恋人,一把油伞,一条小路,一座石桥,一阵依偎,然后是...一生一世。   江南雨,墨色分离,不知今何年。   .......   河岸两旁,是一间间高大而宏伟的朱红古漆木屋,坐坐相连,俨然成了一道尤为亮丽的风景,那是一道闲适而繁华的场景街角,哪怕岁月侵袭。雕栏玉砌,也应有再次,青砖绿瓦上,是有些微浅泛黑的的青苔,铺在上面,是时间流淌过得痕迹。悠久岁月,确实也黯淡了光尘。   渐渐地,一间间店面便浮现在了眼底。   “嘿,小哥,要不来碗豆浆。”   “来咯,卖包子咯,又大又香的包子捏。”   “元宝哦,财气腾腾的元宝啦。”   “元宵咯...大碗元宵..."   街头,滩面上是各种各样的小吃,让人着实赞不绝口。   旁边,是一条沿河的回廊,旁边就是一间间上好的酒家,从屋内飘出一阵阵陈年女儿红的香气,弥漫了整条空荡的廊口。两旁满是赤红色的金边旗幡,是那店家在风中摇曳的招牌,风过,便是满世界的飘摇。店家小二用极为娴熟的跑堂号子回应着路人。好一派热闹的气氛。   客栈旁边,不断有人走进走出,四下是飘逸着美食的香味。间或有落魄乞丐蹲坐在门口,总是面上无奈何失望,却仍旧对端上的每一道佳肴欣喜不已。   买小糖人的中年汉子,端着糖帚,四处游走在人潮中。亦常常有妇女手中牵着的孩童索求糖人,所以生意是极好的。   “娘,我要吃糖人...”   “好啦,小馋猫,给你买就是啦...”   女妇人掏出几个钱,接过老板的一串糖人,话说,那糖人倒是极为漂亮可爱。   “给,小馋猫。”   “好吃么?”   “恩恩,好甜呀”   “哈哈...”   繁华的街道,甚是繁荣,到处都是人潮,有卖布匹,草鞋布鞋的,也有面具,装饰瓶和一些小玩意呢。更有一些伞具,木偶,拨浪鼓,盛世欢喜,甚是热闹。   去那边,是一些用枯木棍搭建的茶馆。   “欲知详情如何,您啦,且听我下回分解,我说,各位看官,可和心意”   一声惊堂木,宣告一段故事的终结,然后,一群看客,矢口叫好,好生热闹。   尽那边,花楼戏楼,人潮涌动,络绎不绝....   ......   河东,车水马龙,繁华应同。   河西,人潮涌动,花火声动。   在往昔走走停停的岁月里,三十年多久?河东河西而已....世人为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不过徒增情史烦恼而已。   河边水车旁,一位少女,临河而立,青丝倒挂,长发及腰。然后,天空飞落一片羽毛,伸手间,却停在了她的手中。   时人唱谒:   “河东有佳人,   倾国又倾城。   日日临河立,   因思对岸人。”   眼里,是散不尽的忧伤。   河西边,少年一身布衣,右拳紧握,亦临河立。望见那水中风起的涟漪,最是出神。   时人唱谒:   “河西有公子,   不甘为人齿。   整日有作为,   永世不曾颓。”   两人双目相对,未见锁眉。继而,几艘运货船只驶过,揉碎了波痕,阻隔了两人...女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便就离去了。男子看着那不息的船只,却是泪流满面。   世人曰:被山水隔断的遥远,是一种失望。被时空隔断的遥远,是一种奢望。而如今,被远去的背影隔断的遥远,却是一种绝望....   .........   且说西域大王的马车进城。一路上,上至代王,下至属下,都是看的这些繁华热闹不经赞叹,目不暇接起来。有道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便是如此   “父亲大人,这里不愧是唐国最富庶的地方,这次第,真是增长见闻了...”   启齿的便是西域大王的掌上明珠——紫衣。   这紫衣的模样,可谓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翩翩落凡尘,不沾事故:一身长窕削肩细腰,肌白凝腮似雪。头戴银敛双生留珠髻,上绾千山暮雪翡银钗,项戴和田纤细圈裙系花紫宫條,腰置比翼双飞蝶,身着紫色碎花样短裙。丹凤蓝眼,眉似柳叶,翠彩峨眉,丹唇素齿,好一人间仙子。 第二回 相逢何必曾相识,散乱跌落姻缘池 - 千秋发 - 杨强   紫衣一声妆容,优雅形态,大有一种花样,貌似一朵西域花朵——熏衣。   一双美目,睫毛弯弯,眨眼间,是时间的流逝和未经岁月的渲染。   车上另一青年,一身劲装,长发淑后,面目白皙,棱角分明,目光坚定,下腮偶有细小的胡渣,显得成熟稳重却镌刻出一抹傲气,模样,倒也是生的俊朗。他便是紫衣的哥哥——紫灵。   “这江南倒也风景极佳,只是还是没有我堂堂西域大国漫山遍野的熏衣万分之一的美好。你想着古房旧屋,不知有什么可留恋的。我西域万里城堡,比之,不知强上千倍万倍····”说着,更是骨子里透出一抹骄傲的荣光,甚是傲慢。   还想再道些什么,却遭遇那西域大王——紫霆的一抹眼光,弯刀一样,刺过他的眼睛,只得低头下去,不再言语。   然后,嘴中缓缓到处几句话语。   “王儿,父王早就给予你说,不许你傲意纵声,目中无人,你可还记得?你想着唐国国力昌盛,傲立四海,定是有它的一番本事,此次吾辈前来皆为·盟友,怎可这番造次。”   “是,孩儿谨遵父王教诲····”紫灵低下头。   马车又往城中驶往,不知觉,已接近闹市。   空气中,弥漫着烧烤,餐点,蔬菜和胭脂水粉的气息,久久盘旋着。   “来咯,张氏烤串咯····”   “狗不理包子啦,包子啦,狗都不理哦。”   “······”   车外,路边,小摊贩的呼喊,人潮涌动。   看着那满目的繁华,与热闹的气氛,紫衣也不禁有一丝的心动,美眸中异彩连连。   “外面果真是十分的美好与热闹,真想出去瞧瞧···”   “这个嘛···”紫灵道,“简单极了,走,下去瞧瞧。”   马车里,总是有万般的优雅闲适,却只能作为那代步的工具,即使一辈子都在路上,也总要下去走走的。   “早些去叔父府上···”   紫衣看看父王的模样,只是别过身歇息去了。又瞧了瞧哥哥,二人互相点了点头,纷纷下了车去。   看着这些热闹而他们却不曾熟识的一切,欣然前行。   路过一个小餐点总会尝尝,闻闻味道也是好极的。   “哥,你尝这个,很好吃呢···”   紫衣买来两串小糖人,而她哥哥手中却是提满了刚刚紫衣买的食物和东西,眼里露出一丝震撼和无奈,摇了摇头,道:   “我的好妹妹啊,你这可是想诚心累死哥哥么?这些个东西,你可吃的?你可用得?”   紫衣的秋水眸子笑成个月牙,高悬在那漫天白玉的面颊上,甜美之极。步去紫灵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却是撒起了娇来。   “好咯,我的好哥哥,辛苦的啦,嘻嘻····”那嗓音,那动作,真的是让人心碎不已。   “好啦···谁让我摊上你这样一个妹妹呢?真是怕了你了···”   路边,还有各种胭脂水粉,龙凤钗子,锦衣玉镯。不少雍容夫人,总是会在此驻足停滞很久,看看这,看那。   不过这些,紫衣确实直接略过了,反而去了那边买小玩意的地方。   一个面具摊子面前,围着数人。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婶婶,弟弟妹妹,你们可看的,这可是我去那西域熏衣山上采集的珍贵的熏衣花汁液酿就的颜料汁液,货真价实,你们且看这面具各个生的俊俏。”   话说,这面具小贩,倒也是厉害。一个个面具,活灵活现的,人面或动物面具屡见不鲜。   “莫道世间花恨少,遥寄相思,熏衣自找···呵呵,原来,是我西域名花,倒也有几番味道”   紫衣算是动了心吧,站在一旁挑起了面具。   旁边一个狸猫面具,吸引了她,且看得那面具面若狸猫,却生的一面紫色肌肤,透出一丝淡雅的光泽,面目温和,美极了。   “老板···我要这个”   “老板,我要它···”   这时,却见得一个面带猪头面具,发丝挽后,身材高挑,身着白色衣衫的人。   继而,一阵清风吹起,是扬起的衣袂。   在岁月的风尘里,那是一个像风一样来去匆匆,继而,没了影踪的人。   紫衣一脸讶异,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不曾见过的人。好像是在岁月的狂流里,他想一阵清风,曾拂过她的脸颊,后来,确实离去了,那抹不慨叹韶华光阴流逝,只觉得漫天飘洒着洋洋洒洒的雨落花朵的感觉,像是梦里才有的一切。而如今,他们离我们太远太远,是时间抛弃了他们么?   那是多年前做过的一场繁华梦:   梦里,一切隔我,隔我们好远好远。   她说:我听人说,那山上有一种很美的花。   他说:我也听人说过。   她说:我想看看,她一定很美。   他怔了一下,像是心被刺痛,还是默许了。因为,还有人说那是穴,那是崖,那是万丈深崖。只是,她不知道,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说:我走了···   她说:好,早点回来。   他鼻子一酸,哽咽住了,只好转身,免得让她看到落泪,索性离开了。他的背影被撕扯在了夕阳里,好长好长,好远好远···   那一刻,她感到有一丝躁动,有一丝不安。那句留下还未说出口,还是放他离开了。   哪知,此去一别,便是永远···   “我们···见过么?”   隐藏在面具中的那个人,面孔微微一动。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心中泛起了涟漪。继而又恢复了平静。   “不曾见过···”男子说道,“既然姑娘喜欢,拿去便可,告辞···”   紫衣怔了一下,好像心中会有些疼痛,像是许久之前的一块伤疤,后来,伤疤好掉,却留下了一道永生永世都无法抹掉的痕迹,却不知道,究竟究竟是何时有过这样一遭。   “是在梦里么?”   “一定是在梦里见过”这是那面具人远去时心头的话语。   此情若待成回忆,过往相思,又有几人知?   怅然假期亦如梦,前世今生,痛则就沉重。   紫灵早已买下了那副面具,看着妹妹的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有疑虑。   “嗯?妹妹···你是怎的,身体不舒服么?”   紫衣此时方才清醒过来,感觉心口有一丝的烦闷。   “没···没事,哥哥,我身体无碍的,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哀怨了一声,方才离去。   不知不觉,以至半晌,阳春时节的江南,天气也是极好的,不寒不列。   尽那边,一大群看客,正围在一起,大声闹腾,极为热闹。   “哥哥,你看,他们在做什么?”   紫灵呵呵一下,“大抵是在玩杂耍吧,正巧,我们去看看。”   偌大的场子中,放置着四五个火圈,旁边,是一个狠心的驯兽师和一只瘦弱的小猴。   皮鞭不断地抽在小猴的身上,原本就瘦骨嶙峋的它,不时,便抽打的皮开肉绽。   嘴中,发出几声嘶叫,拼命的向火圈跑去,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钻进了一个接一个深渊的的口子。   它每每跳过一个带火的圈,便在身上留下一道永远都褪不去的黑色伤疤。它一声痛苦地呻吟,却每分每秒都迎来围观者冷漠的眼神和肆意的笑容,他们是开心的,他们一直都是开心的   小猴的眼里噙满了眼泪,终究还是奋不顾身的鉆向那个拥有两枚火圈连成的连环里。火,眼里是火,泪里是火,心里是火,最终,身上也是起了火。   猴毛浴火,一点就找,它成了火猴,烈火焚身的痛,让它大声嘶叫,疯狂四窜,四下打滚。   “你看,它多可笑···”   “哈哈。。。。这真是只笨猴子···”   “嘁——贱畜生。”   “······”   周围没有一个人救火,反而任凭小猴在火里备受煎熬,眼看就不活了。   “小···小猴。”远方,紫衣一阵呜咽,准备前去救助。却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箭步冲了过去,拿出一块布,扑向小猴。   驯兽师瞧到小猴快要死去,脑袋里灵机一动,目光阴冷,透出阴谋。   “那人——给我滚开。”只见他拿出了一盆“水”   男子看到他拿出了水,才闪身离开了些许。   “各位看客朋友们,今日,就让大家打开眼界,看看什么叫烈火狂候。”话音刚落,便将盆中的“水”泼向了猴子。   “眼界?难道···不···”   白衣青年此时才注意到,那水分明是昏黄的,那分明,分明——是油。   “啊——”紫衣大叫,泪水不止。   男子此时相救,却已是晚了。只见,那一刻,烈火滔天,蔓延一丈。男子无能无力,并且原本便接近,差点受了波及。、   那小猴,便融进了火海里。只是那时,它目光呆滞,眼神却是定格在了那一刻。那时一种将死的淡然么?不,那时解脱,那时哀怨,那时魂灵。   空气中,弥漫着猴毛和肉烧焦的味道。   男子隔得近,差一点就受到了波及,匆忙间,那副面具却是掉在了地上。   于是,便露出了容貌:、   只见那男子皮肤白皙,面上棱角分明,眉毛浓黑,眉似高峰,眼神里,是时间都消不去的深邃和迷离,实为俊俏之极,动作间都是优雅与从容。此时,却只能看着那被烈火焚烧的小猴无能为力。   紫衣和紫灵找来了水,却只是杯水车薪,任凭猴被烧死,那一切不过一炷香的时辰罢了。   周围的看客虽是惊讶他的作为,却以习以为常,还是伸手叫好,驯兽师拿着铜盘,受了一大笔钱。   于是,便就散场了。   白衣男子,拦住了将要离开的驯兽师。   “说,谁允许你这样做的,你不知道小猴也是有生命的么?”   “呵呵···这位小兄弟何至于此,不过是只畜生,这畜生命贱得很,况且,这是我养的,要杀他,是我的自由。”   “为什么?为什么——”紫衣伤痛的问道。   “哟,各位,难道我的话说的不够明白么?格老子的,老子要离开了,在拦路,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驯兽师极为不耐烦。   紫灵猛地右手伸出,内力一提,忽视了驯兽师的动作,卡住了他的脖子,连地抬起。   “呵呵···聒噪,不识抬举的家伙,给我速速道歉”   紫灵的右手越卡越紧,眼看,那驯兽师面目铁青,两只腿脚悬空动弹。   “大——大爷,小的知错。还望大爷。。。。恕罪啊”   “这位兄台还是放过他吧,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后果,已是无济于事了。”那白衣男子见驯兽师怕是要窒息了。   “哼,小子,你刚刚也差点被他害死,这种人,本就不该留存于世,还是让他早些下地下十八重浮屠塔恕罪去吧。”紫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   “不,哥哥,还是放掉他吧。我,不想再看到血腥了。”紫衣插口道。   终究,驯兽师还是被放掉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地上只有一摊灰烬,继而,下起了雨···   雨中,女子还是没有放下心绪。   漫天似乎有了风的呼啸,荡涤在岁月里,时间的枷锁好似在惊醒所有人:是命运将我们推到了对立面上,我们能逆天而行么?那漫天星河轮转,在那无穷无尽的穹空盘旋千载万载,是能凭借我们的力量使其有一丝一毫的变动的么?我们不过是比那漫天飘荡的光尘还要渺小的存在。能做的,仅仅是撕心裂肺的看着,看着我们最为熟识的,最不忍割舍的人渐行渐远····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人偏偏如此可恨···”然后,是一阵哀叹。   白衣男子看着这一幕,不禁低下了头,继而,便要走开了。   看着他要离去的背影,紫衣道:“公子····多谢了。”   “没——没事,况且,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便落下一抹叹息,离去了。   紫灵撑开了伞,带着紫衣去找西域王了。   ······   路上,在风雨里,江南依旧那么平静,像是一段感情,缓缓地流淌着,流进一抹姻缘的池沼。   相逢何必曾相识,情义迟,最醉人。落籍散落,跌入轮回池。   且说西域大王,乘着马车到达了此次远行的目的地。   门口,是两头石狮子蹲坐在那里,旁边是一块很大的石扁。朱红大门上,一副大扁横置其上——丞相府   门口,此时早已沾满了人,挂起了鞭炮。   前方站着四人,一个老年人,头发斑白不白,鬓角上都是白色,样貌和善,身着红色官服。虽已老迈,眼神却尤为深邃有神——他便是当朝丞相了杨骥了。   旁边,一个中年人身着华服,和那个老年人找的有几分相像,确实容貌英俊,黑色的胡须,显得极为成熟。眉宇间,透出一份亲和而雍容的气息。   “亮儿,紫兄怕是要到了,他能来江南,实在是太过于给老夫面子了。”杨骥看着前方渐渐临近的马车,缓缓地道。   “是啊,父亲,西域王对我朝有恩,于我杨家也是有恩德。”这中年人,是丞相杨骥之子,单名亮字。   在其身后,那个时过中年,却还未年老色衰,一如往昔翠彩峨眉的正是杨亮的夫人魏氏。而魏氏的身旁,那位豆蔻年华,青春正盛,美貌之极,长颦减翠,身形高挑的正是他们的女儿杨飘。   “飘儿,你说,巍儿哪去了?怎么每次都跑的没影儿了?”魏氏缓缓的道。   “呵呵,母亲大人,弟弟可是很乖的,应该是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吧。”杨飘徐徐道来。   魏氏掩嘴一笑:“你呀,真是个好姐姐,就知道袒护你那调皮的弟弟,他呀,都快被你宠坏了。”杨飘听闻,也是微微一笑,道:哪有啊,弟弟还小嘛。   时间便在那谈笑声中,滴滴点点的流逝,一车队出现在了眼前。   “来了——”   “行礼,起炮——”   火折子燃起了引子,鞭炮绑在竹竿上,轰轰烈烈的声响了起来。   声罢,西域王下了马车,微微一笑。   “恭迎西域王——”   百名下人齐来鞠躬,山呼。   “西域王舟车劳累,烦请劳驾屈尊在府中歇息。”杨骥双手行礼,缓缓地道。   “丞相客气了···此次本就是轻装前来,不必多礼,若不是您,也没有两国结盟的乐事。” 第三回 此夜折柳曲终闻,未央月色映红唇 - 千秋发 - 杨强   而后,西域王便被丞相迎接了府中。   几人步自聚客大堂,西域大王和杨骥坐于上位,其余人坐在堂下侧围。下人一个个走上来,端着果盘和茶水,一一放下、斟满。   “来,大王,常常我们中原的特产,用茶叶沏水,味道是极好的。”杨骥伸了伸手,指着茶杯缓缓说道。   “嗯・・・丞相客气了。素问中原茶叶闻名于世,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紫霆端起茶杯,嗅了嗅深味,只觉香气扑鼻,顿然神清气爽。   “嗯・・・好茶,好茶・・”继而,紫霆又摇了摇头,有些许无奈。“倘使我不是这王,便不会没有这在午后坐下来品味一盏浓茶的片刻光阴了。倘使我不是这王,便不会有兄弟被杀害,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的无奈了。倘使我不是这王,就不会爱人离散了・・・”看着这杯茶,端起来,喝了数口,每每都是长吁短叹,涕泗横流,无奈至极。   “情到真时最流泪,又何必,惹人心碎,深夜惨痛人不知,衣物寄相思。”   “王,注意身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您要坚持。我们为人哪有没有心酸过往的?您应该想,您让百万的子民都有家可住,有衣可穿,有饭可食。这已然没有更伟大的了。”杨骥在一旁安抚道。   紫霆此时陷入到了记忆里,无法自拔。这世上的残酷本来就是如此生的,我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呆着,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情,十年不该,百年不改。然后,在中途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远去,散落在记忆的最深处。然后,切齿拊心,无可奈何。直到・・・自己有一天也终究变成他们那样的人,散落在别人的记忆里・・・无穷无尽。   “我真的是好恨我自己,好恨好恨・・・从小儿母亲离开吾时,便再也没有在家中多停留那一分半刻。那且也算罢了,是寡人作茧自缚。可寡人唯一的兄弟,却惨死在了中土,要我如何不痛恨寡人啊。”紫霆痛心疾首,情难自已。   杨骥片刻看着紫霆哭的像个孩子,泪流不止,全然没了那帝王的貌相。无奈道:“过往之时,逝者如斯,还请往节哀顺变。况且这诛杀令弟的罪魁祸首幸的抓捕,算是他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了。”   于是,在那漫天散不尽的乌云花朵里,在一段沉痛的往事里,在后世人永远不敢放下而拼命的追忆里,一段回忆开始了:   唐国,西北边境――北疆。   漫天是数不尽的大漠狂沙,在岁月呼啸而至的风尘里,飘摇在这乱世之中,战栗在每一个不眠的夜里。直到时间的狂流将一切卑微归于浩淼,终究凌乱的继续凌乱,终究还是落在一片白茫茫的荒野:   我是漫天飘摇的沙子,是比卑微还要卑微的存在。我生活在没有家的世界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飘摇,我只知道,我生来便荡在漫天的风尘里,无能为力。   我说:这是哪?   沙子:我也不知道。   我说:我们怎么会一直流浪?   沙子:我也不知道。   我说:我们没有家么?   沙子:我也不知道。   沙子:我们为何要被束缚在这个漩涡里?   沙子:我也不知道。   我说:沙漠的那边还是沙么?   沙子:我也不知道。   我说:那你以后想到哪里?想做些什么?   沙子:我也不知道。   我说:那你是谁?   沙子:我也不知道,也许以前知道,以后就不知道了。   于是,我和他们一起被风吹走,吹到了天上,成了沙尘暴,那是我们生命尽头的最后惊天怒吼与呻吟,只是太多太多的人,把他们当成了风声。我们终究会老去死去,我们终究还是成为了风雨尘埃,终究还是麻木的忘掉了自己。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孤零零的大漠上,一抹炊烟袅袅升起,终究还是在巨大的风尘里发直发狂。那条河流是大漠唯一的一根血管,他是在告诉我们一段故事:曾经哪里是一片海洋,鱼虾自由自在的生活着。后来,岁月的无情侵袭了这里,刮起了风沙。然后鱼死虾死,海洋渐渐被掩埋,所有的血液全部被埋藏在那无穷无尽的沙土里。那么,你可在深夜,不能入眠时,听到那来自远古洪荒留下的那一抹惊天的咆哮・・・   ・・・・   此夜,大漠旁,一个军营扎根在那里,灯火通明。   军营门口,轩辕台上站着几个士兵,身体林立在大漠的残夜无情的冰冷里,一动不动。   走进去,一批批的将士正在询营,每个一刻钟便会又一波离去,也有一波会前往。不分昼夜。   帅营里,将军正独自一人,对酒消愁,每一次举杯,便向身旁多了三人,是他自己,是他的灵魂,是他的影子。那将军一脸络腮胡,粗狂之极,一身戎装更是显得狰狞,此时,却情感细腻,伪装下卸,落了眼泪。   “倘若这世界没有战争该有多好,那样,我就不会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我就可以和哥哥两人一起去山上狩猎,就可以在那开满熏衣的花田里,看着时间流逝,花谢花开。倘若这世上没有战争,该有多好。我便不会这样拘谨,不会遇到自己一见钟情的人,想爱却不敢爱,相思煎熬的苦,又有几个人会懂得。”   这将军名叫紫鸿,是西域王紫霆的弟弟,即使两人相貌大相径庭,却都是性格细腻,重情重义的人。   此刻,对月怀人,想起了那个出现在记忆的最深处,从未真切靠近,却又未曾远离的那个人影,只是向你挥了挥手,便就离去消失,没了影踪,最后留下的,是一句叹息,一句薄幸,几行清泪而已。   那时,他第一次来到塞北,看着漫天的沙子,心酸不已。在这毕生的旅途里,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片心酸的土地,它是梦想,是距离,是无奈,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佳期如梦,却怎道名缰利锁,向人依旧。   满天的沙子吹打着他还有些许稚嫩的脸庞,刺骨的疼痛。那是一个心酸的地方,对于人性的这么,可终究还是涉足了这个地方,就像成长必须真真切切的经历一段波折,一场轰轰烈烈的情感。   狂沙,风,饥渴,劳累,堕落,颓废,旅途未知的艰险,敌人的逼迫。他们像一做做大山压在他只能的胸口,喘不过气来。稚嫩年少的肩膀,需要支撑太多太多的东西。原本他可以选择做个普通人,接替一个职位,做着悉数平常的事物,接受两帮结盟的婚姻,可是,他不能,他没有。他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即使命运像条枷锁缠住他前行的脚步,可是他仍旧义无反顾,不悔不改。   枷锁永远那么强大,却不足以让一颗坚定的心屈服。就是这样一个人,于是,十五岁那年,他留起了胡渣,知道成了所有人都觉得粗狂和厌恶的络腮。他不悔,从来都不悔。   他偷偷的跑了出去,在父王和哥哥都阻挡的情况下,即使所有人都反对他仍旧跑了出去。那只是一个少年,一个年岁不过十五的少年。他偷跑,他忍饥挨饿,他在街头看到恶霸欺负乡人,上前制止,无奈人多,被殴打的全身是伤。他被人侮辱,他无人爱惜。   那晚,下了雨,好大好大,他躲在破庙中,寒风嗖嗖的挂着,像无数的刀刃刺痛着他的伤口。单薄的衣物。他,一个人,然后,默默的流泪了。   他在一家小店里找了个洗碗的差事,却经常因为碟子没有洗干净和打碎的太多而被罚钱,以至于最终,功过不抵,还是被人大骂,赶了出来。   他又去做了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处处碰壁,使他年少的心受尽了折磨和摧残,也渐渐磨平了他的棱角。   后来,不只是那个捕快,因为见过他,报告了县令,县令向上级禀告。最后,他还是被抓了回去。、   那天,天下着雨,他手中持着木棍,守在一个角落里,不让所有前来的将士靠近他,靠近他就一阵发狂,疯狂拍打。紫霆看着,不禁也落了眼泪,他终于累了?还是他屈服了,他蹲在墙角,抱着头,使劲的哭。于是,雨声遮盖了一切,终究还是被打晕,送了回宫里。   几日后,他便被告知要和唐国的一个郡主成亲。   那晚,原本该是人生乐事,共剪西窗烛。却成了两国开战的引子。   那晚,那是他最后一次不甘心妥协,手持剑刃,蓦然转身,挥泪断红尘,一剑刺入那郡主的胸口,血入红唇,直溅三步。   “为・・・・为什么?”女子问道。   “不――我――我不知道・・・我要自由,对――对不起・・・”   “呵――呵,自由,难道我就不想么?难道我就没有争取过么?我们是那么卑微,那么卑微,到最后呢?我早该猜到是这个结果・・・谢谢”于是,她就死掉了。   那晚,他终于终于是想通了,他要的自由,原来这么卑微。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挣脱那条枷锁。他再怎么坚持,再怎么努力,原来都是徒劳,只会给别人增加更多的悲痛。   “命运・・・呵呵,命运,一切都是那么可笑,可笑。”   后来,他便参军了,又履立战功,官拜将军,最后,分配到了大漠抵御唐军。   往事如云,涌入心头,都是褪不去的伤。   那日,途径塞北,阳光明媚,四下都静的可怕,空气中有着乌鸦啼叫的声响。   重兵时度过荒漠,却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马蹄和步履,踩在沙滩上,浩浩汤汤。有一种很软的感觉,像是陷入了水滴是海绵的湖里。就是那样的一番场景,将军似乎有一抹神色恍惚了。   “多年前的一切怎堪今日的风景,一切确实静的可怕,想我多年征战沙场,在血雨水泪中翻滚,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嘴角是一抹苦涩和悲凉。、   然后,拔开长剑,仰天大吼道:“众将士听令,谨小慎微,严密防范四下的底细,敌人是无情的,而我们,有妻儿父母,保护好自己。”   军队迅速合拢,缓缓前行。   在荒野里,那是一头猎物,随时会被吃掉的猎物。就像一个只有弱肉强食的世界,在哪里,所有的白天,是劳累的不堪重负的觅食,从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停歇,你既要想方设法的去寻找和捕捉猎物,还要做好随时成为别人的猎物的准备。然而凶险的不是白天,而是当天黑后的残暴,无数个夜里,没有人敢休息,时时要做好逃生和逃跑的准备。那就是可怜的丛林法则,那么,人类呢?难道他就不是?   那片土地,被日光照耀的发烫发黄,恍惚间,是涌动的沙   一个黑暗的手,从背后伸来,锋利的刀刃,无情的刺进一个士兵的胸膛和颈部,然后,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从哪流动的砂砾悄无声息的钻出,漫无声息的带走一个有一个渺小的生命。   “啊・・・”   “敌・・・”   “有敌人・・・”   “是敌袭・・・”   那是一刻钟的时间,无数的将士倒在了地上,刀刃无情的夺走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看着一个个将士都轰然倒地,紫鸿急了,忙了乱了,终究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唯一能做的,便是冲向那一波波前来的敌人,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也染红了他的心。   “众将士,给我稳住・・・杀――”那是一种生命无力的坚持和呻吟,在强大的敌人面前,负隅顽抗显露无疑。   手中的刀刃,架在敌人的脖子上,也是架在自己那颗永远都不会再平静下来的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罪人。啊――”话罢,猛然划去,刀刃带走了敌人的生命。   片刻后,他的身下已经堆满了尸体,敌人却仍旧在不停地用来,像是铺天盖地的蝗虫,永远都杀将不尽。   鲜血,染红了脸旁,顺着颊部流到了手上、刀上、身上、地上。其实,最凄美的不是大战时壮阔的硝烟战火,攻城略地、将士捐躯,凄美的是生命尽头的顽抗与殊死一战,当鲜血然后了那片原本发黄的土地时。在哪远古洪荒的呻吟荡涤在世上,冲撞着天空,是那生命的怒吼么?   好像,在那一刻,沙子找到了生命里的方向与慰藉,被轮回拉扯了回来。   我再一次有了意识,我终于醒了过来,是人们用血腥的液体唤醒的我吗?   我说:我好想醒了?   沙子:是有人拽的吧。、   我说:好像是,好像不是・・・   沙子:那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么?你还是醒了,就像对错。   我说:你也明白?我一直问你,你一直不懂,这岁月洪荒里也从未有人叫醒过我们。   沙子:世上本就没有是非曲直,折衷是非,经历多了,听多了就麻木了。   我说:那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知道对错?知道・・・?   沙子:那也不重要,我只要记得我是谁就足够了。   我说:那我是谁?   沙子:你是――人,一个不相信命运,却茫然追寻的人,路上,你觉得打击太大,你选择忘掉太多,后来,变得麻木了。你失去了当年你义无反顾的勇气,可是,你永远都不要忘掉――你,还是一个人,曾经曾经那么一个不肯趋于命运的人。   大漠里,杀戮还在继续・・・ 第四回 过往繁华皆为梦,今夕拆封成伤痛 - 千秋发 - 杨强   浩荡荡的沙漠,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城池。它那么深,那么恐怖,它在所有的人的梦里都曾经出现过,我们都曾化身成为一个行脚的僧人,为了经书,为了那份执着了十几年的都不尽真实的梦而游走着,旅途中,我们得到、我们失去、我们尝试、我们求索、我们害怕、我们颓废、我们麻木、我们冷酷、可你要相信,终究会有那么一场风雨,不仅仅会带来一阵寒冷,还会带来清醒。也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你会找到你自己,你会看到,曾经那个失去的人,在时间的尽头或是原地一直等候着你,不曾远离。而那时,你才会发现,你好像找回了所有失去的东西,你仍旧是当年伞下的少年・・・・   大漠上,杀戮渐渐地接近了尾声・・・・   四下是一片血淋淋的尸体,在渺茫的风中,嗜血的味道飘进每个人的鼻孔里,让人感到烦闷、困倦、昏厥。   将军此时是已经麻木或者清醒掉了,看着眼前不敢接受的一切,对方的铠甲,面目是那么狰狞,像是嗜血的怪物。长长的红矛,剑尖透着血的微寒。每一步动作就像死神挥动着他手中无情的镰刃向自己走来,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恐惧。   四下观望,自己将是早就死掉的所剩无几,满目疮痍的血色都在他心头留下一抹伤疤。   嘶哑的嗓音,像是在说些什么:“我错了么?为什么?我有罪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再也不要自由了,再也不要了・・・那我祈求上苍,能否让一切重头来过,可能么?”   于是,辽阔的沙漠里,传来一阵大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来吧,都一起来,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是否比枷锁更加恐怖。”   敌军将士,铺天盖地的用来,杀气几欲滔天。   将军持着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却没有看到,身后,一个手下满含泪滴,做着选择。   “将军,对不起啦,来生,一定还要成为你的将士。”   便上前去,右手一横,掌便切去。   “为什么?你――”说罢,将军便晕倒了。那将是替换掉将军的头盔和剑,看了看将军,微微一笑,叹息一声,冲向了敌军。   敌军围了上来,严严实实的,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蛰,将所有人都囚困在里面   挡下数招,却无奈体力透支,背后被插进了一枪,然后,又是一枪,胸部被洞穿,然后,胳膊刺进一剑,腿被砍了一刀,他倚着剑,像将军刚刚那样,站立着,一定不动。看着那长枪和刀刃,一枪枪,一道道的向自己刺来看来,血液不断地涌出,之后,血肉模糊・・・   那时,当最后的一滴血流进是,天空却刮起了怪风。   一粒沙子动了,两粒,三粒・・・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越来越密,直到漫天的狂沙风一般的乱卷,把所有的尸体和敌军都卷动到了天上,他们,在已经死的那些人面前表现的那么强大,无坚不摧,却终究还是死在了荒漠里,漫天是士兵们死前的呼喊声响,像变徵之后的乐曲。   数刻后,大漠又恢复了宁静,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阳光晒在沙滩上,暖暖的,泛着金黄色。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将军自然也被卷到了天上,不知是怎么的,竟幸免于难,而且,也劫后逢生了。   在大漠的边上,有一个边陲小镇。镇上,有餐馆,有客栈龙蛇混杂,不过,一切倒也红火。   河岸边,河水静静的流淌,岸边的柳树摇曳着她的风姿。天空,是洋洋洒洒的絮。飘到每一个生命存在的地方,然后,落地生根,来年便又是一株柳树。   漫天飞花无寻处,心言何方,细数来,不似飞花,胜似飞花,点点皆是离人泪。   一位女子,面容绝美,临河而立,眼中,是迷茫的神色,看着河中的倒影,一动不动。   “一切,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在美的过往,也不过是一场梦,我却怎么也不知道该当如何了・・・难道生来就是命么?那敢问,命可改?千秋万象,时过境迁,又走过了多少路人,从前想的明白的事情,而今为何愈渐模糊?我不懂・・真的不懂。”   她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只知道,她每天都会来河边看看溪流,她像一棵柳树,立在这里,很久很久・・・   “如若不是前来这里看看溪流,那永远不要断流的血液,怕是我的心,便也要自此静止了吧,那些琐事自是无法改变,空有我一人怀陵伤别,怎生是好?”   飞絮零落着漫天,伸手去接住,也只是拾得一两片罢了。   那飞絮,平静的飘落在手上,不悲不喜。像是自岁月洪荒便一直存在,无索无求。   女子:“倘使你会说话,你会说些什么?”   飞絮:“此刻,便不是我,我本不会言语,是尔自言自语罢。”   女子:“你为何整日整夜飘零不断,为何不知疲倦,为何奋不顾身?”   飞絮:“我也不知道,从生来同族便告诉我,我要飞向天空,我要寻找土地,我要生根发芽。。。。”   女子:“呵呵――那你可真悲哀。庸碌一生却不知为何庸碌,反而引以为傲,可笑,可笑。”   飞絮:“很可笑吗?我曾经也不那么相信,可我知道,我周围的飘絮都做着那件事情,不管是对是错。我曾经也想过不在飘零,后来看着自己日益佝偻无光的身体,我知道,我是错的,曾经最最让我厌恶的东西,却带给我繁衍生息的权利。可是,你却告诉我,那是可笑的。那你可曾知晓这世上是否还有比这条更好的路值得你我走的么?”   女子:“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飞絮:“既然你不曾知晓,那你为何整日整夜的看着我的故事,而无动于衷。我不会说话,却只有那样默不作声的去从事一些事情,好让他们看到我的存在。我没得选择,我们――一样没得选择。”   女子:“难道・・・这就是命么?”   只是却再也没有人恢复她的话语了。她眼神中,光彩黯淡,却又是也会明亮,她是想通了些什么,却好似再也想不通一些事情了。她就像柳絮,在一片浑浊的世界上,飘飘摇摇,漫无边际。   小镇,怡红院。   这里有一所怡红院,红布卷边,花满楼层,生意红火。   “哎呦・・・大爷,快来啊”   “哎呦・・・这位大爷,您都好久没来了。”   “哎呦・・・大爷,您站在外面干嘛,快进来啊,来啊,姑娘们,给我好生招待。”   那所怡红院,永远都是那么生意红火。   “一家怡红院,   来人死生眷。   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   前生愿为仙,   后世落深渊。   只见新人笑,   那闻旧人哭。   苦苦生来命,   凄凄帘中人。   待到来年日,   樱花满楼层・・・”   一女子,凭栏而立,满目萧然,甚是疲倦。蛾眉无光,当有眷恋。   数日前,小河边。   那日,她像往日在河边看流水。“若不是每天看看流水,我便没了走下去的勇气,可它却好似在提醒我,光阴在离去,我在老去・・・”   猛然,看到一人自上流飘下来,着实吓坏了她。纠结片刻,还是出自好心救了他。却是没想到那人竟还活着,全身都是刀伤,还有伤口有些感染。她偷偷的把他藏在那怡红楼中自己的房间里,又买来治刀伤和医用的药。那晚,他发烧了,烧的好严重。发烧中,有些胡言乱语了,神智也不是那么的清醒。   “对不起――对不起,我要自由・・・我要自由,我不是故意的・・・不起・・・”   “你们不要过来,我会杀掉你们的・・・啊――怎么会这样・・・”   “不――不――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好,自此以后,我甘愿妥协,往日之事,不想不念――甘愿上战场,以赎吾罪。”   “・・・・・・”   梦里,所有人都是最真最脆弱的,没有一丝防范,却也是最真实的。   那晚,月光狡黠,真真实实的照在那间小屋里,像是一场梦。   半夜时刻,他惊醒了过来,身上全都湿透了。他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却显得那么温馨。像是多年之前去过的那些美好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静,那么静。   那个倚在桌上的可人儿,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么美,那么迷离。“我是在梦里么?为什么这一切都那么美,那么静。”   而后,女子也醒了过来,看着他,一脸和善。   “你醒了吗?刚才,你发烧了,说了很多话,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可以吗?”   “嗯・・・”   于是,一场故事开始了,一场情事也开始了・・・   “那是一个只有熏衣的紫色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美。在那里,有一个少年,他喜欢自由,他不安现状,他不相信命运。他只知道,世界好大,他想出去看看,他想出去闯闯。他只知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他只知道,自己的一生,本就在自己手里,又怎么能够凭借别人的一句话,而庸碌一辈子呢?他只知道,相由心生,命由己造。他从来从来都只知道自己要做的一切,他在那条充满荆棘的路上,不辞疲倦,义无反顾的走了好久。真的是好久。他自己一人,背着家人,跑了出去。一次次以为外面有更好的生活,更加广阔的天空。却一次次被冷水泼在自己炙热的心上,痛不欲生。他一次次碰壁,一次次吃尽苦头,可那段日子,确实自己最开心,最充实的。倘若上天再给自己那么一次机会,他可以拍着胸膛告诉自己说:不悔,真的不会・・・后来,终究还是被捉了回去,只知道有很多很多事情,不会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那么容易。那夜,下了大雨,被迫――洞房花烛,那晚,我觉得我应该在任性一次,而或在坚持一次,他始终没能忘掉自己曾经那么那么坚持的事情。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自由原来那么卑微,原来,我们都只不过是一粒沙子,或者,比沙子还要卑微与弱小・・・自己的任性,却还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罪人――罪人。”   “・・・・・・”   女子听得入神,那是一段怎样的故事,一种怎样的信念才让一个人忍着痛一直坚持。看着他讲到伤心处,讲到涕泗横流,也好像触动了心底的那根线。只是波动却显得凌乱,曾经,自己也是想那个人一样,一样的偏执,一样的不肯屈服。   “我懂・・・好像懂了,也好像,永远永远都不曾懂得。”   莫道世间无情,遭遇最真。浮华若梦,只因当时冲动・・・・   ・・・・・・   自此,他们变成了知己,可惜在那样动乱的年月里,连誓言都会显得彷徨无力。   漫天飘絮,带着年少时的憧憬与冲动,散落在每一个有人的土地上,哪怕是早已阴暗的角落。   漫天柳絮飞,散尽眼泪,怀陵伤别,无言以对。年华似水,浮生若梦。千载轮回,只因梦里有谁。。。。。   河道里,河水仍旧在不断地流淌,柳絮仍旧在天际飞舞。怡红楼院中,一切仍旧是那么繁华。   “哎呦,我瞧瞧,这不是县太爷的公子么?真是贵客啊・・・”老鸨子连声应和道。   “哈哈,老妈妈,我算是又来了,这次啊,我谁都不要・・・”那汉子嘴角露出一抹淫笑。   老妈妈受宠若惊,当即回复,一阵调侃道:“我说姑娘们,你们瞧瞧,这公子口味独到吧,早就说过老妈妈没有年老色衰。你们看看・・我说公子,老婆子我虽说年龄大了一点,不过却也是那啥风韵犹存啦,人见人爱的一枝花啊。公子真是有眼光,姑娘们,你们说对不对啊・・・哈哈哈哈――”   几个体格风骚的姑娘掩口笑道:“那是,老妈妈可是塞上一枝花呢。”然后又引得一阵大笑哄堂。   那汉子也是捧腹大笑:“我说老妈子,你・・我是无福消受了,把你推荐给我爹算了,我今天来是找牡丹的,这小娘子可是让我好生恋想。”   老鸨子摆动着手中的红色丝巾,在那汉子脸上擦拭了一番:“呵呵。。。。公子说笑了。不过这牡丹姑娘可是我红楼的头牌,这价钱嘛・・・”老鸨子讪讪的看着那汉子。   汉子微微昂起头,闭上眼睛,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金子:“这,够是不够?”   “够够够够够――在东厢房第二间,公子会高兴的,哈哈――”老鸨子眼光发绿,一把夺过那锭金子,放在牙齿上咬咬,咯的生疼。又乐了一番,塞进口袋里,扬长而去了・・・ 第五回 来生若有白头心,宁负天下不负卿 - 千秋发 - 杨强   阁楼上,一切都是静静的,没有俗世繁华的喧闹,一阵琴声缓缓地传来,细听着会发觉,那琴音中,失散不掉的忧伤。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有多久,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女子是一阵哀怨的叹息。她是临河而立的那个女子,也是那老鸨子口中称道的牡丹。   “快了,等我伤好了,我就带你离开,我们去浪迹江湖,再也不管什么事情好么?”将军望着女子,大有深意的言道。   “离开?”女子眼神里透出一丝光彩,继而又黯淡了。“不了・・・我・・・不想到别处・・・”   “为什么?这样你也不开心啊・・・与其浑噩度日,倒不如离开这里,快意江湖,岂不痛快・・・”将军追问道。“而且,其实,我――喜・・・”   走廊上,一阵粗狂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了・・・快躲起来,快――”牡丹急切的说道。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其实――”只觉得人影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近。那句话他怎么都还没有说出口,却被推倒柜子里躲藏起来。他确实不知道,那句话到底今生有没有机会再说,只是躲在柜子那阴暗的角落里,不动不说话。   牡丹平静的看着一个汉子推开了房门,一阵大笑:“旧闻牡丹姑娘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今晚,我们就谈谈情事如何?哈哈――”   说罢,急切的关上了房门。一步步向着坐在床铺上的牡丹走来,眼睛还不断地往她身上飘来飘去。于是,殷切的向前一冲,急忙抱过去。牡丹慌张的向着旁边一番闪躲,那汉子扑了个空。却是扯住了她的丝绸衣角。牡丹拼命别处跑去,那人猛地一扯,衣角却是断掉了,露出她肌白如雪的肩膀。   “哈哈――我的小美人,还真有些烈性,不过,爷喜欢,来,让爷疼爱一番可好。说着,再次向那匆忙逃窜的牡丹扑去,直到逼到一个角落里。此时,她的眼角噙满了泪水,想起了那若干年前,那个雨天:   “父亲――不要,不要丢下我们啊・・・”那年她父亲病逝,留下了她和妹妹。后妈在外面偷汉子,把家中的财产全部都卷走了。那是一个伤心的雨天,她和妹妹哭成一个泪人一般,看着那新建起的简陋的坟墓,撕心裂肺。    那时,她才不过八岁,妹妹也才六岁。生活更是不能自理,妹妹经常闹着要去找父亲,她们就一起去郊野,去埋葬父亲的地方,然后,大哭起来:   “姐姐・・・呜呜,你骗我,父亲根本就没有在里面,你骗我・・・”妹妹使劲的捶着姐姐。   姐姐也茫然无措,一边哭一边呜咽着说:“妹妹,别――别这样,这样父亲会不高兴的,他只是累了,只是想躺下休息・・・我们走,不要打扰父亲・・・”   雨夜里,两个悲伤而矮小的身影,渐行渐远。   如烟岁月染红尘,含泪人间,最怕春好处,道梦里,朝朝暮暮・・・   次日,后妈告诉他们,要把他们送到一个婶婶家里去。那天,后妈和那个汉子笑的很阴险,像是一个会阴谋的人,预谋着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时,她才知道,她们被后妈卖到了青楼。   那些年月,是她最苦的时间。她和妹妹每天要起得很早去做杂役,还要时时刻刻面临挨打的风险。她自己觉得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是可以忍受,可妹妹,她还这么小・・・   一次,妹妹碰掉了客人的玉,碎在地上四分五裂。也就是那一次,妹妹被打折了一条腿,后来再也没有好过。这么多年,她之所以呆在青楼,也全然是因为她最爱的那个妹妹。   回忆里,是风是雨・・・情难自已・・・   那人把她双手按在了墙上,准备亵渎是,柜门突然被踹开。   “放开她――混蛋・・・”将军从柜子里冲出来,一把拽住那人的身子,便扬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屏风上,摔碎了木材。   “噗――”那汉子口吐一口鲜血,躺在地上有艰难的爬起。   “你――你的伤・・・・”牡丹一脸急切的望向将军。   “没――没事,一点小伤,没有大碍・・・”然后一脸严厉的望着那汉子,怒火几欲滔天。   那汉子看向他们,不禁大笑:“哈哈――我认识你,你就是那潜逃的将军,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次,我看你如何给我耀武扬威・・・来人,给我抓住他・・・”一群下人和士兵便四面涌来。   “你快走・・・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可你――”   “给我――滚――”说罢,把他往窗户那里推,将军带着不舍,还是离去了。风中,是一句话:“我一定会带你走的,等我――”   ・・・・・・   心酸岁月寻一人,愿此生,不回头,白首若待君・・・   迷茫流年等一人,在此刻,东风破,鬓白同路客・・・   ・・・・・・   后来,她便被捉住,在牢房里严刑拷打,最后被迫承认敌军降临有奸情,卖国通军。判不日处斩。   他抢来战马,回到西域,带着大量的军队前来救她。   那天,阴风阵阵,到处都是碎叶・・・   她被带上了断头台,台上,是一个肥硕的袒露屠夫和一个巨大的木桩,上面还隐约有血迹。高台上,县令和他儿子阴险的笑着。台下,占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她双目空洞,面色发白,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   “真的是要结束了么?那样也好,呵呵・・・我倒是希望他永生永世都不会来・・・一定不要来。”   时刻以至正午,要结束了。   “午时三刻已到,斩首示众・・・”   屠夫端着一碗酒,喝到了嘴里。此时,从天外飞来一支箭矢,直插在屠夫的喉咙上,酒和血一道顺着喉咙涌出,便就死掉了。   “是他――来了么?”、   “来人,护架,有刺客――”   这是,将军穿着金色的铠甲,骑着高头大马,手上持着弯弓,器宇不凡。像是在她浮华梦里出现过的那个英雄形象,可是她愈加不敢往下想去。   “挡我者――死”   敌军也围了上来,将军的兵马也已经抵达,双方交战,刀光剑影,冷血无情・・・   终究将军胜了,他飞上了断头台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受苦了”。女子哭了起来,哭的很厉害。是看着将军哭的。   将军也是心为所动,一把将女子抱在了怀里,却是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女子被她搂住的那一刻,从背后拿出刀刃,一道刺在了他的背后。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将军大吼道。眼中流出了泪,嘴里,是鲜红的血液。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私,可是,那是为了我妹妹,他们把她抓了起来,逼着我杀掉你・・・对不起――”女子泪流满面。   “呵・・・呵,你真傻,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了你妹妹么?”   “对不起――你会恨我么?我没有办法,这就是我的命,永远都改变不了的命。”   “没事――我――我不怪你,我早该知道这段情感不会有结果,可是我心甘情愿,好好对自己,我相信――来生我们一定还会再见・・・再见――”   此后,女子亦自刎在断头台上。   将军百战声名裂,千里为伊,道消明灭。   女子卧赴断头台,望穿秋水,一场繁华。   我愿在岁月的风景了寻找你   我愿在时间的夹缝里等待你   为此我愿送上一生   为此我愿附上一世   我不后悔   我也不悔   我愿穿越千军万马,只为来你身旁   我愿望穿千山万水,只为等你前来   我愿比翼   我愿化蝶   我愿偕老   我愿白头   你不会丢下我   我不会失去你   你转身   我转身   你抬头   我抬头   你看到了我   我看到了你   你在漫天烟火里   你在无边旷野中   你在花下   你在草丛   你找到了我   我找到了你   然后,一起飞向天空   你说:来生当有白头心   我道:宁负天下不负卿   ・・・   那段尘封的记忆,就像漫地花海里的蝶,抽丝剥茧而来,在岁月的钟声里,悄然走远,又从未在心头抹去。   且说那流水的江南,细细的流水,盘成了记忆,终究还是要醒来。   杨骥此时听到紫霆讲述的令弟的故事,心底也当起了一丝悲伤,遂一阵叹息:   “大王,节哀顺变吧,事情都已过去了。人嘛,终究还是要活在当下的,别太自责了。”   紫霆清醒了过来,满杯的茶叶还飘着想起,心绪也渐次平静下来。   “说来,倒还是多谢丞相大人帮助,找出了真凶,还两国太平盛世・・・哎,逝者如斯啊。”   不觉,时间以至晌午。   一个个下人端着精美的食物,穿过回廊和画帘,抵达风来水榭,算是要用餐了。   饭桌旁,一干人等都围坐在一起,其中,有一白衣男子,仪表堂堂――此人正是杨骥的孙儿杨巍――也正是那白日在集市上与紫衣相见之人,其余,渐次都是白日里见过之人。   “这你家孙儿,真是仪表堂堂啊,看着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来日定有大用。”西域王一脸和善道。   “大王谬赞了,不过是看的过去罢了,素问令千金倾国倾城,素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帽,不知可随大王一同前来?怎么不见其人呢?”杨亮恭谨的问道。   猝尔,自门口进来一位女子,身着紫衣,丹唇素齿,翠彩峨眉,身材高挑,甚是美好,身后,一男子傲气十足,身材魁梧。俨然便是紫衣紫灵两兄妹。   “这不――一定是知晓这用餐的点头,赶得呀,真是巧。”   “是她?”   “是他?”   杨巍与紫衣双目相对,定是认出了对方,继而,两人入了座。   时间易逝去,光阴好似流水。转眼便是夜晚。   夜晚的江南算是最美的,漫天是数不尽的星辰,像一对对眼睛,看着那下界灯火通明的一切。   接着,一抹笛音,传遍了丞相府内・・・那是黑夜里,最让人温馨如梦的曲子,却透出淡淡的忧伤。   紫衣此刻,正在闺房里,发呆的坐着。想着那白天经历的一切,还有――那个像风一样的白衣男子。   “不知,他此刻正在做什么?他是否还会记得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自己呢?”继而,她又摇了摇头,打断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再次想念。   一抹优雅的笛音,传入她的房里,那是来自岁月的一抹响动,从无数年的风雪里便就一直在,此时却又切切实实的出现在尘封的记忆里。   “此时以致深夜,不知和人竟在这相府内吹奏笛声?”带着心上的些许疑惑和好奇,循着那扑朔迷离的笛音,一路走去,穿过报廊和过堂,路过假山与池沼,算是到了后院。   “这里・・・会是谁居住的呢?”见一所屋子灯火通明,时人未睡。便前去敲门问谒:“小女子深夜听闻笛音,好像曾经在梦里听到过的曲儿,不知可否进来,与您一同欣赏?”这也是西域人士的一番豪爽,像那中土的女子,向来遵循古代圣贤的三从四德,夜早入寝,闭门不语,恐是给予她十次大胆,便也不会深夜探访陌生人家。   “小女子冒犯了・・・”见无人答语,便还是衡量一番,决心推门而入。那扇朱红砂门缓缓推开,是一间别致的小屋。小屋内,陈列着几个书架,上面不少名书列传。旁边,放置着一些乐器,书画,甚是典雅。更为奇特的便是案桌上,放置的那抹檀香,袅袅生烟。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迷离而朦胧的香气。   “这味道,好生熟识,莫非――这是,熏衣?”女子心上有一抹震惊。“怪不得这味道如此熟识,就是不曾想到,这中原之人也有这如此爱好熏衣之人,现在想来,怕此间是那杨巍公子所居住,那日我与他共要一副面具,他便也是看到那熏衣颜料甚是别致,就是不知,公子此时在何处。”   桌案上,还有一张仕女图,翩翩仙女,不落凡尘。   “这模样・・・好生熟悉――是我・・・”女子又是一惊,这画像上是女子白日在那面具摊前出神的样子,甚是美好,恍若那人间仙子。   “这公子・・・怎会画我画像・・・难道也是轻薄浮躁之人么?”女子又摇了摇头,打乱了思绪,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只见那画像旁侧,是几句诗词:   江南雨,墨色分离,不知今夕何夕?素问人间市集,烟花冷淡,岁月无题。前生往事,波光明灭,情谊难切。   柳岸边,女子站立,模样挥之不去。自知人家冷暖,不闪不避,烈火不惧。修行千载,殊途同归,紫色梦推。。。。。。   今日遂题此事,以告慰心灵,愿此子一切安好。   唐历三年三月二十日,杨巍书。   女子此时,只觉受宠若惊,兴许是懂得一些事情,神色中异彩连连。脑海中,又闪出了一副画卷:   满世界都是紫色的花海,女子清晨推开门来,看着满目的花儿,惊喜之极。   女子:是你回来了么?   熏衣:是我回来了・・・   女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等了好久。   熏衣:我也找了好久,流浪了好久。   女子: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熏衣:我在你脚下,我在你旁边,我在这片花的海洋里,我在・・・你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地方。   女子:你在说什么啊,快出来,我・・・我想你   熏衣:呵呵・・・你知道那薰衣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女子:是什么?我不懂,我要你出来。   熏衣:是爱情,是等待・・・是・・・   女子:我知道啊,爱情需要等待嘛。   熏衣:是爱情,是等待・・・是・・・   女子:你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听这些,你快出来・・・   熏衣:是爱情,是等待,是・・・   女子:你究竟在哪里?你快出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于是,空中只是跌宕这那么一句话,“是爱情,是等待・・・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那片盛开有薰衣草的地方,在哪漫山遍野的万花深处里,有一块碑。其实,它可能只是一块石头,渐渐被紫色的海洋掩埋,渐渐地埋藏在地下,渐渐地被人们忽略・・・   ・・・・・・   “嗯?这究竟怎么回事,最近总在胡思乱想一些东西・・・”女子还在观赏那副画卷,于是一阵笛声传来进来。   “我知道了,这声音・・・是在房顶・・・”   紫衣此时出了房门,向院子里面走去。目光却是已投向了房顶上面。 第六回 寥落漫天烟花雨,桑田沧海暗香曲 - 千秋发 - 杨强   笛音辗转在高空里,在所有人的梦里,伴随着一抹温暖,飘向远方,很远很远・・・   那抹白色身影,在月夜的星辰下,更显得有一丝寂寥和落寞,他一个人,在房顶上,在空中,吹奏者时间带不走的忧伤。   紫衣看着,那个像风一样的男子,真的是有些不想去打扰了。转身便想离开时,却听到上空传来一阵声音:   “姑娘,应该在下面站了很久了吧,如果不介意,不妨上来坐坐・・・”杨巍不悲不喜的说道。   “公子・・・那,就打扰了・・・”话罢,脚底生风,飞将而上,便落在了房顶上,恍若仙子一般。   “姑娘真是好身手,怕是习武之人吧。”杨巍仍旧说道,表情仍是不悲不喜。其实,像他这种,只愿把情感藏在书中画中,琴中曲中的人,才最让人忧伤,一生都不会表达情感,大抵便就如此番不悲不喜。   紫衣也怕是会吓到杨巍,看他那文文弱弱的样子,怕是一生都为染指过江湖。“公子见笑了,小女子孤身在外,自然是要学一些防身之术,着实不好意思。”   “无碍,不知姑娘深夜还未入睡,可是有心事?”杨巍波澜不惊。   紫衣看着那张面颊,好似在时间的长河里寻到的那朵花。就只是看着,那一刻,便好像跨越了几个世纪。   她怔了怔,有缓过神来,方才知晓刚刚他说的话语。一直能用“啊”来掩饰和回复尴尬的局面。   “没・・・没事,我只是还没有歇息,听闻这边笛声优雅,便就好奇的走了过来,可能打扰了公子,烦请公子见谅才是。”紫衣有些慌张了,这是她青葱年华里都从未出现过的一些偏差。   杨巍也是有些错愕的愣了愣,又微笑了一番,放缓持笛,双手被于身后,道:“哦,原来是这样,呵呵・・・小姐是第一次来中原吧?今日见到,三生有幸。”   紫衣看了看他,又有些难为情,便干脆撇过了身子道:“此次,专程和父王前来,为感谢丞相一家,也是素问江南风景如画,甚是美好,便就闹着前来。疏忽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姑娘客气了・・・这江南,再美,也终有不想走下去的人・・・俗世纷扰,总想去西域呆上一些时日,亦想在哪紫色的梦里,沉睡数十年,不也快活・・・不用想这么多的是,难道不好么?”   紫衣掩口一笑,便道:“原来公子也喜欢那熏衣花,看来公子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可是父亲经常教导哥哥,男儿要志在四方,功于天下,不该那样慵懒的。”   “呵呵・・・”杨骥也是笑了起来,“是啊,此生无所之长,为人亦有些懒散,怕是我早已不喜欢那种生活了。宦海浮沉,这些年,我看着身边官僚的嘴脸,早就有些厌烦了。倒不如浪迹江湖,倒也来的痛快。”说罢,便不再言语,抬头,是漫天的星辰,他们想一座巨大的棋盘,星河轮转,无穷无尽。   紫衣又是掩口轻笑:“公子原来是想做闲云野鹤呀,可是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美好的地方可以容下呢?在美的幻想,不都还是像五彩缤纷的泡沫,总会有波光明灭的命运么?”   “是啊・・・波光明灭,倒也可惜了・・・”   紫衣看了看他,也抬头望了望满是星辰的天空。   “你知道么?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宿・・・”   “嗯,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可是,他们却没有发现,从他生来开始,我们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轮回里・・・”   “轮回?什么?”   “你没有发现么?漫天的星辰,都终究逃不出那黑色天空的包被,他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   “棋盘?那我们・・・又是什么?”   “我们・・・呵呵・・・我们都是那些微小到不足道的棋子,我们都是棋子。我们,都是命运之神所下的一局棋,你永远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被利用,永远不知道你的价值该在哪里,永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被废弃或者被吃掉――谁都逃不过命运的・・・”   “不,他们看起来这么美好,怎么会这样?”   “那些看起来表面光鲜的,最迷人的,往往都是最可怕的・・・”、   “那你是哪一颗?你相信命运么?”   “我――不相信,我只相信我的双手,他们终有一天会逃过所有人的操纵・・・我也相信,我是最亮的那一刻,不管它是否,在亘古兆载前就已经消亡。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只相信,我自己・・・”   “嗯,我也相信你・・・”   那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永远都会有一颗星陨落,也永远都会有一颗星重新闪亮在高空里。   ・・・・・・   第二天,丞相府,却已经是张灯结彩了。   “丞相大人,真是麻烦你们了。犬子的生日还让您大费周章亲自操劳,真是太辛苦了”紫霆精神奕奕,缓缓地道。   杨骥也是满面笑容,道:“这哪是麻烦,王子成年礼,这么重要的事情,本来在江南都已经是委屈他了。这不是行事方便,才这样做的嘛,大王还是不要这样客气才好”   “哈哈,丞相操劳了・・・走,我们去看看”   “好――”   丞相府中,大堂贴着红字,四周房檐也是挂起了灯笼。下人们忙着摆放桌椅,放置瓜子水果,忙碌的不亦乐乎。   “妹妹祝哥哥平步青云,前程似锦,生日安好。”紫衣和紫灵站在院子里,只见那紫灵神采奕奕,神清气爽,大有一番男子气概。   “借妹妹吉言了,哈哈・・・哥哥以后发达了,一定不会忘了我的好妹子的。。。”   “呵呵・・・那还不够哦・・・”紫衣一番玩味的说道。“我呀,还要哥哥来年给我找个好嫂子,哈哈――”   “・・・・・・”   “公子――老爷・・・”一个瘦小的小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确实拌着台阶,着实摔了一跤,还打翻了一些果盘。于是疼的卧在地上,几息都爬不起来。   只见那肥胖管家,上去便是一脚,表情极为严厉的斥责道:“叫你莽撞,叫你莽撞,上次的苦头没有吃够么?看你长不长教训,贱畜生・・・”那人便蜷缩在一团,眼里流着泪,拳头却是在怀抱里紧紧攥着。   此时,杨巍也是走了过来,一把抓住管家的手,严肃的看着管家。“王大哥,下人犯了错,也不该拳脚相向,况且这阿福与我从小便就相知,一直都是玩伴,下次可不许你这样造次,府上今日很忙,烦请去别处帮忙,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是――少爷教训的是,我这就去帮忙。”说罢,还低着头,狠狠的看了一眼那蜷缩着的阿福,两人都眼里,都是一种水火不容的恨意。   “来,快起来・・・以后行事当要沉着和小心一些才是。”杨巍说罢便扶着阿福起身,帮他拍了拍灰尘。   “多谢少爷,您的那些恩情,小的都会记得。自小我便是孤儿,卖身葬母是还多亏少爷说情,此后,更是一直帮我阿福。让阿福有衣穿,有饭吃。阿福是个肯知恩图报的人,待有一日,阿福飞黄腾达,定会回报少爷。”   “阿福,我帮你,不是希望能有什么回报,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安安心心的住下,安安心心的做事情,好好生活,别的就不必想他。”   “少爷――来客人了,快去迎接”一个下人道。   “那我走了,你多去帮帮忙・・・”说罢,杨巍便扬长而去。   他永远都看不到,他走后阿福眼神中的滔天恨意。双手紧握,肩膀也有些许颤抖。   “告诉你们・・我完颜福,不需要你们的假惺惺,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报的杀父之仇,手刃仇家。也终有一天,我要把曾经打骂过我的人,一一踩在脚下,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包括你――杨巍。”说罢,眼神中露出一丝阴险。   “阿福,你这狗兔崽子,还不来帮忙・・・”   “哦,来咯”此刻,他的眼神又恢复和善,露出微笑,露出下人的谨慎和卑微的样子。、   后来,很多官员都陆续到了丞相府。   “啊呀,祝贺祝贺啊。”   “恭喜呀,恭喜王子成人啦”   “是啊,恭喜啊,这真是可喜可贺啊・・・”   “・・・・・・”   “国师驾到・・・”一个下人高声大喝。   所有人都转向国师来的方向。只见那国师带着一个诡异的黑色面具,身着黑色长袍,把身体遮蔽严严实实。手中持着权杖,一步步向着他们走来。杨骥看着国师,一脸和善,道:“国师大人莅临,正是蓬荜生辉啊・・・”   “桀桀――”国师露出一句冷笑,然后又用特别阴冷的声音说道。“西域王子成人大礼,吾怎敢不来庆贺”,说罢,便对着西域王鞠了一躬,“参见西域王,参见王子”   “呵呵・・・国师客气了”西域王笑道。不知为何,杨骥每次看到西域王,总会觉得有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这・・・国师怎么怪里怪气的・・・”紫衣扯了扯紫灵的衣服,小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还未说来,只见那国师未被面具遮住的眼睛便看了过来,哽咽住了,像极了一条怨毒的蛇,吐着那可怕的蛇信,露出獠牙。   继而,国师目光扫视了一番,看到杨飘时,目光有些微的停顿,有望向别处去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快要入座时,下人又叫道:“皇上驾到・・・”   只见一个身着黄袍,袍上飞龙狰狞,面色有些稚嫩,却充斥着傲气的人走了过来,身后事两个宫女,拿着巨大的蒲扇,遮住本来就不是很烈的太阳。   这皇帝今年方才二十,便登了位置,算是一个年龄较小的皇室。   只见所有人都单膝跪地,只有那西域王站在那里鞠了一个躬。   山呼道:“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龙颜大悦,缓缓道:“众卿平身――”   于是,所有人才站了起来,而紫衣和杨巍确实有些厌恶这种宫廷交往。   “素问西域大王为人和善,待人可亲,今日一见,实乃荣幸”皇帝缓缓说来,带足了官腔。   西域大王微微一笑,缓声道:“哪里,旧闻陛下年少有为,今日一见亦三生有幸,还请陛下入座・・・・”   皇帝此时也很是受用,又道:“今日令郎成人大礼,特来祝贺。”说罢,便看了看紫霆旁边的人,却双目一瞪,呆滞住了。“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真美啊”说罢,眼神中露出一丝贪婪和淫欲。他自然是看到紫衣了,此时,却也动了贪心。   国师连忙迎合,又是一种极为古怪的声音:“素问西域王之女倾国倾城,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不如――”国师的话语里有一丝阴险   杨骥知道,国师每一次这样的说法,一定是见风使舵,却无奈不能明说,只是眼神怪怪的望着西域王。   这些能够做王做高官享厚禄之人,哪一个不是老的成精,谁的心里没有一番花花肠子。宦海浮沉,靠的本来就是心机,国师这种左右逢迎的招式,西域王自是看在眼里。此时却起声道:“是啊,紫衣也是女大十八变了,这不,昨天还在商讨她与丞相大人孙儿杨巍的婚事。”   西域王这一招回马枪算是使得好,一下便把目标转移到了丞相大人的身上,既解决了问题,有没有明码上得罪皇帝和国师。只是紫衣和杨巍确实有些手足无措,却也是习以为常了。   丞相顿时嘴角和脸庞抽动了一下,极为谨慎的说:“是啊,昨天还在讨论两家子女的婚事,不过,既然国师大人要做媒,我也便恭谨不如聪明了。”杨骥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这西域王没有事先打下招呼,只好任凭这手牌越大越乱。   国师顿时瞪着眼睛,肩膀微颤,却也是极为从容和阴险的说:“既是如此,改日一定为二人做媒・・・”国师又再次恢复了阴险,眼神里闪过一丝光彩。   这场宴会,多了官场势力,很是热闹,很是压抑。   ・・・・・・   时间飞逝,光阴荏苒,便是夜晚。   今日,也是江南城最为热闹的赏花灯节,丞相府所有人便出去游玩了。   其实,有时候,夜晚才是最美的。最美的时间,他没有伪装下去的机会。看着那漫天的星辰,眼角再渐渐淡出眼泪,最后,无喜无悲。   路过一段颓圮的小路,走过一座石桥,漫步在只有风和岁月的长廊。不知能否听到时间在撕心裂肺的吼叫。我看到,那远古的陨灭,也从那一刻开始上演。从此,便无所谓悲剧喜剧。在有人的世界里,除了爱恨生死,全然没有意义。   江南的夜晚就是那么美,而今夜,却多了些热闹。   当黑夜再次以昨夜的姿态席卷这座小镇时,没有人会心存畏惧。那里华灯初上,那里灯火通明,那里,街上,桥上,河边,市集,全然成了人海。   于是,那些人各自走开,找自己喜欢的地方去了。   “这里,好美呀・・・”紫衣带着惊喜缓缓道。   杨巍此时也只是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其实,自从白日里,那个虚假的婚事出来之后,两人就很尴尬了。因为西域王没成想,真的在晚饭时,定下了婚约,待双方十八岁时,便让他二人成亲。他们俩其实本就年龄相仿,今年也不过只有十五岁而已。   一缕烟花从空中绽放,然后,有四散开来。在坠落到地上,于是,很多烟火全部升上了空中,全世界都像被照亮了一般,黑夜,是美人的脸庞,烟火,是情人的眼睛。   “真的好美・・・”   “是啊,可惜・・・烟火再美也只有那么一瞬,烟花易冷啊・・・就像人心・・・”   “不会的。。。”   “烟雨夜,梦锁重楼,道相投。。   前身事,历历在目,无寻处。   花火美,只在易冷,无人等。   三生缘,千载轮回,转身前。” 第七回 去年今日风吹沙,斯人已去道青花 - 千秋发 - 杨强   紫衣又想起了那幅画卷,那抹场景又浮现了眼前:   漫山遍野的熏衣,却空荡荡的,只有一间房舍,一个人。   女子:你究竟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回来去不见我?   熏衣:我从来都没有离去过···   女子:那你为何不来见上我一面,哪怕只是一面。   熏衣:我从来都没有离去过···   女子:你骗我,你是骗子——骗子···   熏衣:我从来都没有离去过···   女子:那你出来见我,你出来啊——你一定是变心了   熏衣:我从来都没有离去过···   女子:我求你了,你出来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花,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能陪陪我···   熏衣:我从来都没有离去过···   ······   她说什么话,就只有那一句【我从来都没有离去过】,那块碑早已被盛开的漫山遍野的熏衣遮住,没人知道。或者说,那你若干年后,便不会在有人的存在,而今,只有她,只有花。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女子每天以泪洗面,什么事情都不会去做。只会拼命的问,问花,问自己   “你说,他是不是变心了?你说,熏衣的话语究竟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她老到,说不动话。   那天,是她生命的尽头,再也没有什么话,因为那一生都已道尽···   “你猜,熏衣花的话语,是什么?”在她离去的那一刻,空气中却飘荡着那么一句话。   “其实,是爱情,是等待···现在我也懂了,是死亡···”那是老妇最后的话罢。   ······   紫衣此时,才算晃神,清醒了过来。又摇了摇头使自己更清醒。   却还是下意识的嘴里念叨:“你说,薰衣花的花语是什么?”   “是爱情,是等待,是死亡···”杨巍缓缓地道。紫衣听到这话,猛地一惊:“嗯?你说什么?”   “呵呵,你不是问我问题么?”杨骥微微一笑。“走了,前面是猜灯谜的,我们瞧瞧。”   一个长廊上,是风声和话语声。许多少男少女都在此猜着灯谜。   无数只灯笼上面,贴满了灯谜字条,甚是好看。   “公子——小姐,要不,来猜张灯谜,今晚上可是有神秘大奖的。”   “呵呵···那就猜一张。”杨巍笑这缓缓说道。   “你会猜灯谜么?”紫衣望着杨巍,小心问道。   “不是很懂···不过,我们一起猜吧。”   那摊主也是笑笑,自灯笼上取下一张字条:“这是一张字谜,上面有对一种东西的描述,倘若猜得对,小的分文不收,还会送两位一份神秘大奖。”   纸上云:“昨日听人言,道地久天长,紫色梦推。今夕人已回,却天人永隔,爱恨成碑。”   “这灯谜倒也有几番玩味,到只怕是讲了有一个故事,却不知从何下手”杨巍有些失望,不知如何是好。   “各位客官,也无需烦忧。这灯谜是幼时的一个传说,后来我便擅自把它改成了这灯谜,本就很难猜得。不知可有那位贵人有幸识得?还请说来于我。”那店家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看着围在旁边的一干人等,喜形于色。   半晌,还是没有人猜出,许多人失望离去了,只留下紫衣和杨巍二人。紫衣呆呆的看着那张字条,脑海里是那份传说。那是在流失的年华里曾经出现过的事情,那么些熟悉的场景,我们都有曾觉得似曾相识,亲眼目睹。后来,再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们找回了那段失去的记忆,却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杨巍看着一旁呆滞的紫衣,觉得她似乎有一些心事藏在心底。“怎么了?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紫衣嫣然一笑,亲身说道:“紫色梦推,爱恨成碑。此所谓——熏衣花”   店家骤然大惊:“是么?您确定?也许是那紫罗兰···”摊主心底大惊,这么些时日,还未有人能猜对这其中玄妙,今次是怎的?”   “是啊,不管它在岁月的风景里怎么丢失,怎么遗弃,她还是她,终究在哪里,不悲不喜,他是紫色,她是紫衣,他是紫色熏衣···”   店家嘴角略微抽搐,几番思索,从身后拿出一个紫璇色的檀木盒子,微微一笑,缓缓道:“这便是你们的礼物,说来,倒还是有那一番故事···那姑娘即为意中人,熏衣花之事不提也罢···”   杨巍伸手接过那个檀木盒子,上面雕刻着一朵不知名的花儿,抚摸上去,有一番岁月的痕迹烙印在上面。紫衣看着,也是略微沉吟一笑。   他拉开了盒子,就像是拉开了一段尘封在许久之前的一段如梦往事。在那花一样的青色釉子里,现出它本来的面目——青花瓷:   “朝来风,夜来雨,晚来烟。是他酿就春色,又断送流年。”   女子低声喃喃,恍若昨日那不曾远去的誓言依旧徘徊在耳际,顷刻间,记忆的蝶,便抽丝剥茧一般回旋。。。。。   她自幼体弱,着不得风寒,左右不出闺房。那片开满桃红的小小幽园,对她而言,已是奢侈。红墙绿瓦旁的歪曲柳树,却成了她的长久伴侣,多年来,不离不弃。只有每逢开春,落红满院,落絮风飞,她才会露出笑颜。小小深院,径直不过百步,却成了她青春的全部。这里就是只属于她的世界,只有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她才感受的真切。   年少时,对于蓝天碧水的好奇和纯真,紧锁在这个小小的深渊里。每每听问院外少男少女玩闹是脆若银铃的笑声,抬头看向蓝天时,天际时盘旋的花样风筝,她的目光就会黯淡,而且愈来愈暗。   父亲说:没事,再等一段时间,等病好了就可以像他们一样了···   母亲说:乖女儿,要听话,待来年开春,我们便陪你去外面看看···   那些话充斥在她年少的记忆里,紫色梦里,一切都好远好远···   她只能每天呆坐在哪里,像是没了灵魂,她只能活在她幼年仅存的一些·对外界的认知和记忆力,每天想想,不至于会是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渐渐消亡,她的生命里只有无穷无尽的药材和等待不完的黑夜与白天···她变得憔悴不堪,面若黄花,消瘦的俏脸,很是苍白。好似那桃花就是一道催命符,每盛开一支,她便苍悴一分,知道变得很柳树一般,垂发,弯腰···然后青丝飘起,千秋发散,任凭风儿将她吹得凌乱不堪。   直到那年,远房表哥,进京赶考,在家里借宿数日,遇上了她。   外面的一切,她该有多无知,该有多好奇。   他每每讲到一件事情,她便会异彩连连,继而,神色又会愈加黯淡。他告诉她:有一个地方,叫做江南,那里四季如春,如梦如烟。那里小桥流水,红砖绿瓦。那里河东河西,水车涌动。那里人潮纷涌,热闹非凡。那里亦可采莲,莲叶田田。那里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那里漫天烟火,如醉如梦。他为她勾勒出一幅她不曾见过的美丽世界,那一定是一幅写意山水画,或者清明上河图。她的印象,随着画卷的展开,变得愈加澄明。他的印象,随着无知的对白而变得愈加深刻。   那年的花儿好美,红透了小院,飘零起,飘洒罢,遍地红花。   数日光景,好长好短。她知道外面又更加广阔的天空,更加美好的世界,不该限制他想要高飞的心。临行前,她倚着柳树,不作言语。柳絮落在发上,脸上,肩上,也不如她的苍白。   “来,给你···”   只见他拿出一把红豆堆在她手上,堆得满满的,还未及送别,便赶车去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被什么哽咽住了,怎么怎么都说不出。眼睁睁的看着红豆一粒粒从指间划过,在跌落到地上,四散开来。   “此物最相思···呵呵···”   往后的岁月,他杳无音讯,她整日把红豆放在手上凝望,只是几声哀叹,也无法作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认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细心的拾起每一粒红豆;也不知道他为何金榜题名后与别人洞房花烛,春风得意;更不知道为何原本奢望的自己一夜青丝竟熬成了白发···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没有缘由,却又那么清晰的出现在梦里。   那日,病情加重,躺在榻上,却听到里屋里父亲母亲在谈论他的事情。   “哎,这也是命啊,明明事业这么顺,却是得罪了内臣,罚他去烧什么瓷器,我等听都没有听说过···哎,恐怕呀,这次他是难辞其咎咯···”   “是啊,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爬上去做了个用器司长,却怎知那么苦命。”   那天她心事重重,却睡得特别死。梦里,有个人在窑前烧着什么东西。   她问:您在做什么?   窑人:我呀,在烧瓷器。   她问:瓷器?什么是瓷器?   窑人:瓷器,即使用土加工成陶器,在成热放入水中,然后涂上颜料,雕刻花纹。在磨砺,再淬火,反复数遍,烧制一时三天。到色釉发青就可以了。   后来,梦醒后,她立刻记了下来,她不知道那是真是假,只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便让家人送去。   后来听说,他已烧制而成,并且升官发财,铲除恶官,更是得意。   她一人在小院里,低头沉吟:   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话罢,便在这柳树旁,葬花落豆推门而出。   那天她是穿着红妆的,而后,却倒地身亡,不省人事。   带到那人骑着大马赶到时,却为时已晚。只得抱着她的尸体,在那葬花之处,哭的撕心裂肺。   “你知道,那个瓷器叫什么名字么?它和你有着一样的名字,人们叫它——青花”。   “后来,便就有了这青花瓷器,便有就是这番由来。”摊主讲着,眼中不禁含着泪,泪水夺眶,说着脸颊嘴角下颚滑下,滴落在地上。   ······   笠日,当初阳升起时,紫衣一行便就离开了。   紫霆微微一笑,缓缓道出离别:“此行叨扰数日,甚是抱歉,望丞相日后有时间也一定要前往西域玩乐一番,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才好。”   “那是自然,自然,大王一路走好”   紫衣也尾随上了车,还是看了看杨巍,有些不舍。她心头却是出现了一番很是不祥的预感:不知此番离别,何时才能相见,或是···永远都不会相见了罢。”   杨飘看着那遥遥相望的两人,亦是微微一笑,返了回去。马车开动,车队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视野里。   ······   国师府,议会厅。   那国师高坐在玉石造就的靠椅上,手上拿着权杖,眼神中是道不尽的妖邪,面上的面具把面貌显得狰狞和面目可憎,在幽暗的灯火里,像一条随时可能吞噬掉整个人的幽冥。   国师带着尖锐的嗓音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手下道:“西域王已离开,一切都正在照计划进行···”   国师大笑起来,他是黑夜里让人胆战心惊的的幽冥:“啊——哈哈哈哈——好,我要让他们知道,得罪我的人,永生永世都不会有好下场。我要让他知道,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完颜一氏,终究会夺回宝座,成就我当年的骄傲与荣光。”   手下奉承道:“您想要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属下也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倒是——天下唾手可得。”   这时,从屋外房顶落下一个人,身手敏捷,身着蒙面劲装。推门而入:“报告国师,人来了···”   此时,走上来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赫然是那日丞相府中任由管家欺凌的阿福,上前单膝跪地,殷切的道:“启禀叔父,一切都已按部就班,只等时机一到,便可实行计划。到时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等的计划了”。说罢,露出一丝邪异的微笑。   这时,屋子里还有四个身材怪异,面目狰狞的江湖人士,一个身材魁梧,一个矮小肥胖。一个身材妖媚,一个却是个瞎子,只是不知那国师正在对他们吩咐着些什么。   黑夜,是所有人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所有计划和阴谋最为猖獗的时候。   丞相府。   杨骥腰中的玉佩,此时也线绳脱落,只是一息的功夫便就坠在了地上,碎成两半。杨骥拿在手中,心头有一丝惶恐和不安。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最近总会心神不宁,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么多年了,到底会有怎样的事情。”只见他看着玉佩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面色也是阴晴不定。   “来人,快把亮儿给我找来···”下人便听从着找来了正在书房看书的杨亮。   杨亮疾步走来,面色也有些慌张,自从天幕降下,变得阴暗,他的眼皮就跳的厉害。“父亲,究竟怎么回事?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坐下,急切的对杨骥说道。   杨骥叹气一声,有捋了捋胡须,郑重其事的对杨亮道:“我怀疑,有大事要发生,这种不安的征兆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上一次,是我们开国之前,你爷爷被人刺杀。而这一次,是个二十多年,我怀疑朝堂当有一番巨变。”   杨亮此时也是眉头一皱,叹声道:“我也是觉得确实有事情会发生,这两日心绪不宁。原本以为只是我杞人忧天,没想到···”   杨骥点了点头,道:“前一段时间,去礼部和司仪部查账户的时候,发觉到哪里不对劲。后来又闹塞北事变,就耽搁了。前几日,国师如此刁难,在朝堂上也和我意见相左。今日想来,此番,决计不会那么简单。也罢,你切连夜带着妻儿一起离开去西域躲藏一段时间,外人就说去旅行,小心为妙”。   杨亮咂口道:“父亲,那您怎么办,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就没什么必要了吧,我们还是留下来陪父亲吧。”   杨骥表情严肃,厉声道:“我说过,小心为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事情突然,你们就当去西域旅游,一定要离开。若是无事,就当去陪妻儿看看风景,游乐一番。”   这时,自门外花坛边一个人影,似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离开时,确实碰到了一盆花,摔在地上。   “谁?谁人在门外?还不快现身”杨亮猛地便推开窗户,冲了出去。卻已见那黑衣人越过房檐,飞了出去,怕是追不上了。继而,几个持灯的下人和杨骥也赶来。   下人问道:“老爷,发生了什么事?”,杨骥一番不耐烦的赶走了他们,“无事,你等继续巡夜。”   杨亮此时忧心的问道:“看来,确实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这下该当如何?”   杨骥眉头一皱,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快走,你们赶快走,彻夜离开。从北门走,我安排人给你开城门。”   “好,父亲您自己要保重,我这就去叫他们一起离开。”   杨亮不在多言,便疾步走到内院交代他们收拾东西离开。 第八回 往事如烟恨如梦,今夕怎与昨日同 - 千秋发 - 杨强   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点疏星,厚厚的浓雾掩盖着一切。      曾经在一段风景里走过,哪里没有白昼,走在一段黑夜里,走在一段黑夜的路上,原本有很多很多人,原本说说笑笑,后来,每走过一次便会少一人,直到・・・・那场梦出现过很多次,终究终究所有人都在冥冥中走散・・・后来,所有人只能活在岁月里,等着时间偶然去祭奠・・・   丞相府,此夜无眠。   宽阔的官道上,漆黑一片。却是有一辆马车行在途中,乘坐的正是杨亮和他的妻子儿女,一行四人,驾车的是他过命的兄弟,此次硬要陪同前来。   杨巍满心疑惑,却不知所为,询问道:“父亲,究竟是和何等的大事,须得我一家全然出走,独留爷爷一人?”   杨飘也是不复得知,轻声道:“父亲,是否是朝堂之上除了大事,我等为何举家搬迁?我才不可相信去西域旅游这等幌子。”   “哎・・・是啊,亮哥,西域王不过刚刚离开,都是为何啊?”妻子魏氏叹息数声插口道。   杨亮这是确实不知如何说,只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哀叹一声。缓缓地道:“其实,我和父亲也只是猜测会有大事发生,小心为妙。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在如今这个动乱的时节,一切都不得不防啊。父亲强烈的去要求我们前往西域数月,自是有他的道理。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我等一阶匹夫,江湖中人,算是不会懂得,还是小心为妙・・・”   魏氏哀怨一声,说道:“原本以为这些年不会再有事情发生才好,本想着陪老人儿女,安心度日,却不能实现。倒也好,这一个荒僻之所,寻几间草木房屋,过了一生便罢。只是担忧父亲,他老人家一生辛劳苦累,为国为民,从未有一刻的歇息,到头还要折腾一番。真是作孽啊・・・”   马车缓缓在深夜里行进着,就像一匹孤傲而可怜的烈马,为了贪图安逸,甘愿堕入无穷无尽的轮回里。心想奔向光明,却仍旧要一头扎在黑暗里,消失无踪影。   车外,驾驶着马车的是杨亮当年过命的弟兄李云,此番听闻家中出事,便还是跟来。只见此人身强体壮,足足高有八尺。相貌平平,眼神却锐利的如苍鹰一般。腮下有些微的胡渣,看上去,像个沧桑的男人。宽厚的大掌,驾驶着马匹,格外的有力。一双眼睛随时关注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当马匹还有三箭之地接近城门时,却是自两侧涌出一群持刀的人。各个身形怪异,面目狰狞,手中的寒刃,在若有若无的月光下,泛着银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十足的煞气让牲畜都有所畏惧。马儿吓得前脚上扬,马车剧烈的抖动,尽管李云如何使劲曳住他,他都还是四处逃窜,最后许是怕死,便跪倒在地上,马车废了。   前方一个坦胸露膀,身材魁梧,足足两米多高的大汉手持铁锤,十分傲气的笑道:“啊哈哈哈――这畜生,有意思,还他奶奶的怕死,怕死,你他妈出来干嘛啊,躲在窝里等着别人宰了该有多好啊・・・・”   旁边是一个身材矮小,穿着奇装异服的小老头,眼里带着阴险,嘲讽道:“哎呀,老三你他妈的笨的跟头畜生似的,人家就一家畜生,和他们较个什么真啊,让他们磕个头,给个痛快算了,哈哈――”。   那魁梧汉子回声骂道:“妈的,老二,你他妈又插我嘴,你奶奶的能不能别那么长舌头啊,你他妈人长得不长,舌头倒是占了长度啊・・・”   那矮小老头又是一副不赖烦的骂人摸样,大声吼道:“妈的,你他妈又说我短。老子还告诉你,要是你他妈是个娘们,老子一定让你知道老子有多长。他妈的・・・老子告诉・・・”   只见身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身材妖媚,腰间盘着长蛇的女子矢口喊道:“你们――够了,老二老三,你说说你们一个个的,整天闹整天闹,烦不烦啊,今天我们几个是来办正事的,不是他妈的来唠嗑磕胡闹的,都给我闭嘴。”   那魁梧的大汉老三当场就闭着了嘴,目光向前看着他们。只有那个矮子老二人就不肯放过,喋喋不休。“你他妈看吧,老三,就是见识短,四妹都知道我有多长,就你蠢・・・哈哈・・・・”他笑过,才发觉当时的气氛已经有些不对劲了,那妖娆的四妹顿时怒火中烧,几欲滔天,腰间的蛇早已爬到了肩膀上,做着向前跃起的准备,嘴里吐着蛇信,露出狰狞的獠牙。   “都给我――闭嘴・・・今日若是敢耽搁了主人吩咐的事情,要你们好看・・・”一个身着黑衣,住着铁棒的瞎子,皱着眉头,厉声大吼。而这四人,正是那国师府秘密筹划阴谋的四人,今日,他们便是接到命令,前来截杀杨家一门。   杨家四人此时,早已下了马车,看着那一幕搞笑却终究让人畏惧的笑话。倘若这世上有人把锋利的刀刃架在你的脖子上,给你讲一些笑话,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笑话,永远都不要为那个笑话的好笑而笑。   杨亮走上前去,面漏微笑,手中却是拿着一把长剑,那长剑好窄,就像根细的麻绳,却好像透漏出一种绝世的杀气,这是杨巍此生第一次看着父亲拿起这把剑,父亲从来都是用木剑的。   杨巍想起幼时与父亲一起练功的事情,都像一段段记忆碎片,拥进脑海里面。   丞相府,练武场。   那时的杨亮还很年青,虽然正是时间的年纪,却从未看他拿出过真正地剑。他总会一个人削着剑,每一次便是一天。乐此不疲的削着,那时,杨巍就发现,爹爹的右手有些不好使,或者有些䥽;;;,后来,他说那是他小时候贪玩落下的残疾。   他曾经告诉过杨巍说:“巍儿,父亲喜欢剑,可是呢,我只喜欢这些被我用木料削出来的剑,你看,他们不锋利,却很漂亮。我喜欢那种手中握着剑,当着风的感觉。可是我却很排斥那些人用剑来解决问题,用剑来害别人家破人亡。爹爹有一个梦想,有一天,我希望所有人都不会再使铁剑。终究有一天,我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我要把所有人手中的铁剑都换成木剑・・・”   他从未教过杨巍使剑,却给他削过很多很多把剑,他从不主动叫他练功,即使生逢乱世也是一样,他希望他即使练功也只是让他锻炼身体。   那是一段怎样的日子,如今他理我好远好远,却值得我去记忆一辈子・・・   往昔的回忆,一幕幕,像是冬日里的一杯热茶,每一幕,都那么让人温馨。   杨亮此时当着风站着,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把长剑,口中喃喃道:“老伙计,我们又见面了,这么多年,本想着,不会再有用到你的那一天了,没成想啊――呵呵。。。。今日,就让我看看,你对我会不会生疏・・・”   杨亮上前一步,剑尖朝下,微微抱拳,从容的缓声道:“没想到是黄泉四鬼,今日算是见得尊荣了・・・・”   那魁梧老二,刚刚看到杨亮手中的长剑,便就双目闪光,心有所想,后来不禁有些畏惧。不免猜测道:“看阁下的长剑,想必,您就是那退隐多年的‘一剑侯’亮郎君吧。”   杨亮此时也是笑笑,继而,却心痛至极,往事如记忆潮水般涌上。   这一剑候的名声,源自他当年年少气盛,曾经去参加十年一次的华山论剑,夺得的名号。那次比试,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一路与那多名争夺者比试,其中,包括那丐帮帮主范蓓天,西域堂主钟西寻。洛神岛主李东岳,和那南海神尼孟青花等当时江湖数一数二的武学大家。终究都是险胜他们数招,获得了与上一届公称的天下第一神龙尊者的比试资格,后来世人才知道,那神龙尊者竟然是杨亮的授业恩师,可正是他这个好徒弟,却把他拖进了深渊里。   在哪险峻的山巅之上,当山风吹来,那是一种对习武之人而言的光荣与灵魂的洗礼。   神龙尊者面容和蔼,微微一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啊,今日我们师徒俩,倒也没有什么好争得,为师算是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可你不同,你年轻好胜,不过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为师是绝对不会作假的。不过,今日为不伤及我师徒情分,便用木剑好了。”   杨亮豪爽一笑,道:“好,那我二人,干脆就用木剑好了・・・”   那神龙尊者便命人拿来了木剑,两人手持木剑,在那华山之上比了三天三夜,大抵是因为那神龙尊者年老,体力不支,便渐渐处在了弱势。那杨巍最后一招回马剑,直接射在了神龙尊者的胸膛上,深深地插了进去,那神龙尊者,一时失足便就跌落在了华山之巅的深渊里。   “不――师傅・・・不・・・・・・”杨亮万万没有想到,神龙尊者会决定让他。杨亮手中的根本就是真正地玄铁剑。自此,杨亮却活在了弑师的阴影里。   “不・・・不是这样的,师傅不会死,我混蛋――”说罢,飞天而起,身体倒立而下,内力尽施。单单右手着地。地上荡起无尽的尘土,右手确实不断地滴血。那一掌,也震碎了右手的经脉。   也是那天,他自费的右臂,决定退隐江湖,此生绝不再用剑。   那一段记忆,至今仍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入杨亮的心里,整日整夜的折磨与他,而这些事,他从未像任何人提起过,哪怕是自己的亲身儿子,这也是他那么喜欢木剑而讨厌真正地玄铁剑的缘由。   杨亮摸索着那把剑,心头是无尽的哀伤与愁苦。倘若剑能够听闻,能够懂得人心,它也会落泪吧。   他看着手中的剑,如同看着一段难以弥补的过往,那剑上的‘水寒’二字,在月下如水一般。整条剑就像一条银练,看着确实那么平静。   然后柔情的对着剑说道:“我记得,你是我十二岁那年生日的时候,师傅赠与我的。他告诉我,你是这世上最锋利的是把上古宝剑之一。那年,送我时,天上落满雪花,地上河水结成兵刃,触碰过都不如它,都不如它刺骨的微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本打算此生封剑,却怕是会还害苦了自己,也害苦了你。待我完成心愿,一定把你葬在师傅的墓前・・・可今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城门口,月色慢慢的露出了些微,却看起来那么恐怖。深夜,是狼的眼睛。   微风拂过杨亮的鬓角,吹起缕缕发丝,衣袂飘飘。手中的剑却是持在右手,附于身后。剑尖侧指地面。   杨亮此时方才听到那魁梧老三的话语,缓缓道:“过往之事,不提也罢,今次尔等将我全家老小,围于此处,不会只是问一句我杨某是否是那虚无缥缈的‘一剑候‘吧”、   杨巍看着父亲,第一次感觉父亲其实曾经一定很不平凡,只是不知究竟为何会这样。可他确实知道,那是一个勇敢而无畏惧的男人,当他决定拿起手中的长剑去保卫自己的家人,他便是个永垂不朽的男人,而那份情感的温暖却足以支撑着他有那么一天也变成他。   那拄着铁杖的瞎子老大,缓缓说道:“原来这江南城中真是藏龙卧虎,但不过而今,这里老虎不仅吃掉了师傅,反而呢,还丢掉了牙齿。变成了畏首畏尾的可怜夜猫,啊哈哈哈哈――一剑候,可笑可笑・・・”   那矮子老二插嘴道:“哈哈――今日,我看你这废人如何破我师兄弟四人的四鬼大阵。”   那蛇女老四矢口放声道:“少说废话,今日,就是你杨家一门灭口之日。让你去地府在做一次那风光的一剑候,啊哈哈哈哈――”   杨亮不悲不喜的站在那里,听他们说着极为让人恼怒的话语。心中苦闷,却不显于色,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在岁月的风尘里,那是一个冷静的而又严肃的男人,面上的棱角,看起来确实尤为的坚毅。魏氏看着那个男人在他们前方面临大敌,却临危不惧,确实微微一笑。她早知道那样的一切,却心甘情愿跟着他,做个平凡的妻子,哪怕是,他曾经多么的不平凡。   那四鬼此时已是动了起来,魁梧老三,猛地冲向了前去,那一身的肌肉和上面留下的伤疤,显得尤为狰狞。手中拿磨盘大的大锤却是已经抛了出去,直追杨亮。杨亮一个侧身和后空翻就算是躲了过去。却也是有些凶险,那磨盘大的铁锤大抵就有那几百来斤,砸在身上,就算不死,也是一身血肉模糊,一身的伤。铁锤尚未击中,确实砸中了旁边的柳树从,直到柳树一棵棵拦腰折断,才又回到了那大汉的手中。大汉又朝前双锤轰去,直击那杨亮的胸膛,杨亮虽是废了右手无法使剑,但那几十年的内力仍在。纵身一跃,那锤子又是扑了隔空。杨亮此次便是落下站在了那大锤之上。左手的长剑便就朝那人头颅削去,快如闪电。   虽然左手从未使过剑,但毕竟对剑是有一些感觉的,即使没有什么准头。那魁梧老三虽力大如牛,身材魁梧。无奈身体不尽灵活。虽屡次挣扎,但仍旧那铁锤砸不住他。   那矮小老二此时便也冲了上来。急声道:“老三,俺来助你――”   话罢,手中的长鞭便就飞了出去,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一把抓住了杨亮的左手手腕,两人便僵持着发力。即使杨亮满身的内力,却无奈当年主修右手,左手便力气丧尽。那老三趁两人比拼气力。双锤猛地向杨亮脑门砸去,便陷入了危机。   此时,杨亮的兄弟李云冲了上来,手中的长矛,一挑化了些力道。却仍是无法阻挡,却是给了杨亮一些缓冲的时间,杨亮右腿猛地往绳上一踢,那矮子老三便飞了起来,摔倒了草地了。杨亮一个闪身,便就躲过了一劫。   “李兄,大恩不言谢・・・”杨亮有些喘息着道。“无碍――”   那瞎子老大也是有些愤怒,阴声道:“哈哈――,一剑候果真名不虚传,不过今日,你还是要死”   说罢,那瞎子便就冲了过来,虽是眼睛早已看不到,可却练就了一双蝙蝠一样的耳朵。手中的铁棒在空中挥动,便感觉空气有些呼啸。   杨亮左手长剑应了上去,兵刃相接,带来阵阵的钢铁的咯咯声响。铁棍继续往前横扫,杨亮右手手腕扭动,宝剑旋转划去力道,便是一个弯身。那人继而横扫,才消得几个铁板桥,才化解过去。   那边,老二老三又冲了过来,李云手持长矛,便与两人对招。   月下,道光剑影,兵刃声响响动四周。   那蛇女老四却是从容抢走了上来,缓缓说道:“老大,我来助你・・・”话罢,身上那条长约两米的赤练蛇便就冲了出去。张大着嘴巴,露出獠牙,不断地吐出蛇信。正在杨亮与那瞎子都得如火如荼时,缠在了杨亮的左手上。   杨亮见势不妙,而在一旁,李云却也是与两人对手分不开身来。   杨飘此时看到这一幕害怕极了,眼中露出一丝恐惧,无奈却女儿家不曾习武。   她却想起了那个又是曾经令他眷恋了整整一个年华的经历。   那是她还小,可是她却是时而想起时而又忘掉幼时的记忆。她觉得那是一块疤痕,却实实在在的可以触摸到。那是个雨夜,江南的雨在记忆里生长,却好像幼时的雨尤为的大。   房檐上,地上,雨水不住的流淌,父亲拖着疲倦的身体,倒在了家门口。她看到那一幕时简直就已经吓坏了。杨巍可能不知道父亲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因为他还小,但杨飘又怎么会忘掉呢?那时几乎每隔几天便又几个奇奇怪怪的江湖人士来到家里说要找杨亮挑战。那时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越长大才越清楚那是挑战。那日,他和一个手持怪刀的人在附近的郊野比武。她便好奇也是跟了去。只见那汉子刀里光彩大盛,便是一阵刀风劈了过去。小孩虽不知,却看到那应该是会伤害到父亲的。这时她更是从旁边的草堆旁跑了过去,冲向父亲。杨亮顿时大惊。却也是招式用老,用身体抱住她挡住了招式。幼时的一段记忆像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这么些年,即便是时间会淡忘掉一切,但有些事情,又怎能是可以忘掉的。幼时的父亲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个张开的很大的雨伞,足以支撑我们在伞下遮住风雨・・・   在那段峥嵘过得岁月里,他像一只永远不肯屈服的苍鹰,任凭来来去去拉弓搭箭的猎人如何的强大,他也只是不悲不喜的看着,然后・・・张开翅膀,知道它满是伤痕直到它老去死去,而他的身下,睡着一只天使・・・安详的睡着,不动・・不说话 第九回 那日江南也灯火,今宵夜色不通明 - 千秋发 - 杨强   黑夜,是人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有所谓的阴谋家们自以为是,在四下筹备着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却看不到,在他们身后,仍旧有一双眼睛。   总有那么一双眼睛,会穿透黑夜,在时间的风景里,留下一抹永生永世都抹不去的痕迹,时间都在等待一个人,从黎明等到天黑、从天明等待日落、从日出等到迟暮。   “啊哈哈哈哈——好一招猫捉耗子,不过你们究竟谁是猫,谁是耗子呢?”从那高大的城墙上,一人飞将而下,身形矫捷,身轻如燕。手中的剑置于右翼。在月色里,打出冷冷的寒刃光芒。   只见那人飞过下去,便要将那蛇斩杀掉,那蛇女老四手中已是握着寒刃,却与对方相对对过三招,便落败而下。   当那赤练刚刚伸起头部,预想朝杨亮的手臂上咬去时,确实寒芒一闪,那蛇便愣了一下,继而蛇头便掉了,蛇身也欲跌落在地上时,那人剑身一接,却是接着了蛇胆,便就吞了下去。   细看来,此人一身劲装,满脸胡须,江湖打扮,头发竟已全部花白。豪气的道:“哈哈——这赤练真他妈是个好东西,却落在你们这群鬼手里,这下好。成全了老夫,岂不痛快?”   那妖女老四此时肩膀剧烈的颤抖,怒火中烧:“混蛋——你——还我宝贝”   那老头也是略微调侃一番,剑尖地上一花,划出一阵火星,便是挑起了蛇身,大笑道:“给——还你就还你,还能够炖一锅蛇肉火烧,哈哈哈哈——”   那蛇女老四看到那流着血的蛇身,不禁一阵心头,大哭起来:“你——你——你究竟是谁,敢碍我陕西四鬼的事情,不想活了么?”   那老者此时倚着剑,又拿出了腰间的葫芦喝下一口酒,豪迈的喊了一声:“啊——爽——”,然后却是缓缓地道:“老夫的名号,你们这群小鬼,也配知道?啊哈哈哈哈——”   那瞎子老大却是一番愤怒,大喝一声:“兄弟们,不管他是谁,给我杀了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杀——”话罢,瞎子便冲了过去,铁棒使劲一挥,那老者便是卧在地上身体划过,那瞎子又是铁棒顺着地一路横扫,地上,是数不尽的火星,足以将这城门照亮。   皇宫,议事厅。   此时,议事厅的灯火仍旧亮着,一切源于国师夜晚请见皇帝,有事相报。   那皇帝不过是个二十岁的一个稚嫩皇帝,对于那国家大事本就无从操心,平日里都是请国师和丞相杨骥代办的。而他每天都是游乐于那后宫之中,同那美女佳人一道玩乐,共赴巫山,飘飘欲仙。   这晚上,刚在寝宫里,床上还躺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那皇帝不过销魂片刻,便被太监总管叫起来,前往议事厅去了。皇上拖着瞌睡和意犹未尽的身子,无精打采的坐在龙椅上。看着那神秘的国师,不耐烦道:“国师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那国师总像个阴谋家一般,带着无人可以看透的面具,穿着厚实的黑袍,说着听着有些瘆人的话语:“启禀陛下,下官深夜造访,却有急事,下官想要弹劾当朝丞相,贪赃枉法,勾结外国,密谋篡位。”   那皇帝听来大为惊讶,矢口道:“国师所言属实?可有证据?”、   那国师下了一声,继而道:“证据自然有,带人证。”   说罢,便从宫外走进来些许人,便都是丞相府的下人,其中,有一个十分眼熟,他便是那受人欺凌,任人吩咐的阿福。   那阿福便跪在地上,慢慢的移上前去,好似有些紧张,殷切的道:“陛下,小的,小的——”   那皇帝见到这副样子,倒也觉得那阿福好笑,缓缓道:“别紧张,寡人恕你无罪,你且说便是。”   那阿福便装作深呼一口气,缓缓地道:陛下,小的是丞相府的下人,自幼在丞相府长大。几个月前,便听闻,丞相去查户部时,确实被一干官员搪塞了些珠宝,放在府中。后来,又间或发现那丞相与西域国王交往神秘,便那日偷偷潜进房间发现了几封密信。才知道,这丞相早就图谋篡位,想里通外国,数日前,那西域王前来探访,实为商定最后的计划,后来,小的知道此事,便和几个弟兄一起又搜查了许多证据,所以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丞相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只好禀告国师了。陛下,丞相他——”   那皇帝听了又是一惊,发怒道:“把证据给我呈上来”于是下人便递给他基本账本和兴奋,皇帝看后,狠狠的将这些东西摔在了地上。   “来人——给我去丞相府抄家,杨家满门,给我打进死牢,不日处决。”   之后,皇帝便又回寝宫享乐去了。   那国师便和那阿福大笑了起来,又缓缓道:“好——我的好侄儿,做的不错,不枉为叔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接下来的计划,就看为叔的了,啊哈哈哈哈——”   那阿福便就单膝跪在地上,目光里充满了阴险,道:“为叔父效力,肝脑涂地,都是应该的。”   身旁那些下人亦是纷纷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为国师效力,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说罢,国师大笑一声,看了看那龙椅,便就扬长而去了。   城门口。   打斗仍旧在继续,那瞎子老大手中的铁棒在地上横扫,惊起一阵火花,而那人却是不停地后退躲闪。直到到了城墙哪里时,那人便倚墙飞了起来,手中的剑右罢一挑,那人的铁棒便就旋转将瞎子螺了开。那人翻身一跃,手腕一动,剑尖侧指地面,嘴里缓缓地道:“你们——一起上吧。”   于是,那魁梧老三便飞了上去,铁锤对住他的脑门左右夹击,那人一笑,一剑飞出,硬是挤开了那两个锤子,便自胸膛插入洞穿了那人的身体。那老三一动不动,表情却还凝固在哪里,一息后满身血雾爆开,轰然倒地。   那矮小老二,皮鞭便往那边一甩,将那大汉卷了过来。眼中噙满了泪,怒吼着:“三弟——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   那蛇女老四,手中的剑却是朝那人刺去,放声大叫:“你——你杀了我的蛇还不够,今日竟然还杀掉了我最爱的三哥,好,今日,不死不休——”   “纳命来——”瞎子也冲了上去,一顿混战。   那老三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身体猛地一惊,对着那抱着他的矮子二哥说:“二哥——对不起,这次,恐怕,我得先走了,不能陪你去游江南,游西域,游遍名江大川了。你们——快走,你们——不会——是——他的对手。他——他的剑我——我认识,那是干将——他——他是——剑——剑痴——”说罢,便撒手人寰了。   那老二此时更是撕心裂肺,涕泗横流。“不——我不要让你死,混蛋,你给醒过来——这么多年,我们兄弟四人,这么多风风雨雨都过了,你怎么就忍心丢下我们啊。”   那边,瞎子老大和蛇女老四不过才与那人对手数招便就败下阵来。身上都已受了剑伤,淌着鲜血。   那人便不禁大笑道:“螳臂趟车,不自量力,凭你们,就算在练上二十年,恐怕才能与老夫拆个几招,你等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流人物,却是自甘堕落,沦为走狗,今日,老夫算是替天行道了——”   只见那人体内运气,像是在使出一招剑式。而手中的剑,早已彻底变成了银色。   “葬魂三式——”手上却是寒光大现,间伐怒张,剑尖早已插在了地上,青石板上裂纹越碎越大,一道剑气拔地而起,每一次经过,便带走一块硕大的青石板,四周便也炸将开来。   “大哥,四妹,快跑——”只见那矮子老二早已挡在了他二人面前十米处,一条鞭子笔直的冲了出去,带着全身所有的内力,把他们二人卷起,右手一抖,将他们送上了城楼。   那瞎子大吼道:“老二——你想做什么?”   蛇女眼睛早已是血红,放声大吼:“不——二哥——二哥快逃。;”说罢,却早已被卷到了空中,落到城楼上时,一切依然晚了。   那老二坦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里含着泪,嘴角却仍旧在微笑着。仿若在喃喃这些什么:“我知道,有一天,一切——都将远离,而我,而我们,都会死去——”   他好像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故事:那是一个发生在很平凡很平凡的人家的故事。他记得,在那片只有雨的地方,什么都是雨。天上是雨,地上是雨,就连树上,也都是雨,那时候树上挂满梨花,满世界都是白色的,好美。他记得,母亲就像一朵梨花一样,纯洁雪白。他总喜欢在雨天看到母亲拿着油纸伞站在梨花树下的样子。母亲一定是一身淡黄色的衣服,一切都美极了。只是在那个只有雨的年代,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惶恐不安。哪怕是梨花的白。矮子从小就没有父亲,是母亲一个人将他拉扯大的。他因为长得矮,所以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后来,有了有了一个人愿意主动和他一起玩,他就是老三。经常有小孩欺负他时,老三就会挡在身前。因为老三很壮实,长得很高。后来,村里来了个流浪汉,他呆了一段时间,知道他们家师孤儿寡母。在那天晚上,他摸着黑,爬到了屋里,把他母亲给强暴了。他是混蛋,他玷污了那个在矮子眼里纯洁的母亲。矮子打他,骂他。无奈却都不及他,反而被他踹到了门外,浑身是伤。后来,他离开了他家里。傻子看到那天晚上,母亲哭的很厉害,知道最后泪水都哭干了。他让母亲去告官,母亲不肯,因为他们孤儿寡母,会招人说闲话。他就找到老三,和他一起拿着刀,趁那流浪汉熟睡的时候,将它杀死,把尸体,吊在村头的树上。当他回到家里,让母亲和他一起离开时,母亲却吊死在了梁上。而从那以后,他便性格大变。直到后来,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坏人,就连他自己都忘了。   想到这里,矮子终究落下了一滴眼泪,却也是被那冲天而起的剑光袭来,身首异处了。   直到后来,所有人都知道,在那片梨花下,曾经也有过那么一抹温暖,在偏执的岁月里,显得那么卑微,却足以温暖我们整整一个寒冬,或者,一场盛夏。   杨亮此时缓缓地朝那人走了过去,竖剑握拳道:“相必您就是剑痴吕云飞吧。”   那人也是略一笑道:“旧闻一剑候大名,今日相见,三生有幸。”   杨亮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今日之事,多谢吕兄帮助可惜,我···现在也是个废人,恐怕无法与吕兄比试。”   吕云飞笑笑,缓缓道:“无碍,三个月后,老夫自会再来找你比试,倒是,还请杨兄给几分薄面。”说吧,便仰天大笑一声,扬长而去了。   杨巍已上前去,双手抓着杨亮的手臂,急切的问道:“父亲,您没事吧。那些人好生可怕。”   杨亮笑着,看了看他身边的所有亲人,露出一丝缓息,说道:“这江湖之事,本就扑朔迷离,血雨腥风,没有人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很多人都知道,那是身不由己,在抱怨为何别人无端将性命不当做性命,一代又一代杀将而去,可是到最后,谁还会懂,哪里是对,哪里有错啊,但是孩儿,你要记得,并且永远都记得,你是男人,你必须要用自己的所以性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妻儿。”   杨巍颔首应道:“嗯,孩儿已知晓,但听闻那剑痴前辈,他为何还要找寻父亲?他帮了父亲,却还是狠心的杀死了很多人,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是啊——该如何是好?”所有人眼中都露出担忧和恐惧的神色,那老者固然是功夫高强,确实杀戮不止,眼中的那份煞气,是时间都带不走的。   杨亮大有深意的看了看那些尸首,摇头说道:“这剑痴几十年行走江湖,专门挑战剑法高超者,且乐此不疲。为人更是脾气古怪,亦正亦邪,当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也未必会那么快找寻我们。今日连黄泉四鬼都出手截杀我等,看来,果真是出了事情。我们快回相府,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番造次。”   夜晚,风尘呼呼的挂着,街上是孤独行走的人,在深夜,仍旧偏执这不肯睡去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那街上打更的更夫,也都是如此,在无数个夜里,他看完了杀戮和阴谋。在那些时刻,他是恐惧和无助的,每每血腥再现,刀光剑影,躲在一旁街角和菜篮里,双手抱着头,身体剧烈的颤抖,看着四下发生的一切,可怜、可怕、可恨、可笑··· 第十一回 死生幽怨死牢前,家破人亡亦众叛 - 千秋发 - 杨强   死牢的大门缓缓地被打开,像是推开了一道阿鼻地狱的死牢穴,是那远古的神灵为了营救爱人,手中持着斧头,用尽毕生的功力劈开那扇大门。一道门隔断的也许是生与死,可是情感确实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在亘古不变地岁月里。   一道撕拉的声响响彻在黑夜里,响彻在渺无声息的匣子里。他们走了进去,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继而走进,却四下闪着幽暗的灯火,却未见到把守的侍卫。   杨亮一脸阴沉,面上阴晴不定,疑惑道:“此事有鬼,这死牢既然关押着重要的凶犯,为何未见到把守之人?”   一公子掩扇遮鼻,缓缓地闪动着,一脸鄙夷的对着牢狱,说道:“区区死牢,不足畏惧,想必是哪狱卒趁着夜晚出去消遣,醉梦人生,飘飘欲仙去了,哈哈——”众人皆是笑了起来。   李云原本低下的眼睛,又向前望去,注视着四周,眼睛又向前望去,缓缓道:“许是这牢狱肮脏坑洞,蛇虫鼠蚁都注满这里,怕是那狱卒也会很难受得,心想着皇家之所在,并不会遭人劫狱。怕也是松弛懈怠。我们···走吧——”说着,已是向前走去。   众人也是尾随其后。那公子笑道:“杨兄,难道这业障至今缠绕与你?功夫虽已不及当年风采,怎生这胆子也小了这么些许,啊?哈哈——”说罢,手腕微动,扇面便被收将起来。   杨亮已是无奈,叹了口气,便也是跟着。   牢穴一共分为两层,这是他们事先都知道的。一层关押的都是些杀人放火的强盗。而想必杨骥是关押在二层之中,终究还是现在一层找寻了一番。   牢穴,果真是一个难耐寂寞的地方,却也是会让人变化。一路走来,原本那些所谓的杀人放火的强盗,脸上早已没了当年叱咤风云的骄纵神采。面上虽还有狂躁年月余留下来的刀刃疤痕,却是早已不显得狰狞之色。只是呆坐在哪里,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却好像再也漠不关心。那一定是受尽了黑暗,心头却再也不曾想过逃离了。他们知道——那是命。早已进了死牢的命,注定一生一世都无出狱,注定一生一世都要忍受黑暗与孤独。漆黑和潮湿的苔藓才是他们的忠实伴侣,他们能做的,只是松垮坐着,只是空洞看着,只是在角落里欣赏着属于自己的悲伤,无喜无乐。   杨亮细致的扫过所有的地方,却是终究没有寻到,不远处,是两个士兵在桌上呼呼大睡,桌案上还有几个空酒瓶。   他微微皱眉,叹声道:“这牢穴果真是个折磨人的地狱,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这等的让人煎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它吞的恐怕不是肉体,反而禁锢这无数放荡不羁的灵魂。若是早点顺应天命,随遇而安,没有极端的去找寻自由,他们是否也不会有过这番遭遇。。。。可是,天性不受束缚的魂灵,又怎会不要自由呢?在那样罪恶的深渊里,却是将人磨碎了棱角,那究竟是谁说过的相由心生,命由己造呢···呵呵,可笑,造化弄人···时过境迁,怕是连岁月都不及它的可怕。”   李云听到话语微微点头,负手仰面,已是满目萧然,不禁感慨万千,道:   “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小人之交情相惜。   三十年河南,   三十年河北。   君子之交淡如水。   倾颓,倾颓。   往日繁华,   皆为蜻蜓点水。   话罢,亦是微微一叹,说道:以我之见,叔父怕是被关在最为幽暗恐惧的地下,怕是从未受过此等痛苦,我们还是早些救助为好,又向地下的阶层走去。   这是一个身在地下的牢狱,有长满苔藓的台阶向下,显得入口有些狭小,值得弯身过去,四周都弥漫这一股血腥的气味,很是让人作呕。墙壁四处是骷髅头,可见这骷髅头的嘴巴里面噙着哪有,闪烁着幽幽的花火。继而,从里面飞出几只蝙蝠,黑洞里,闪着绿色和红色的眼睛,翅膀的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在黑夜里,像是人间地狱般的恐怖。   这暗牢是用来关闭重要罪犯的所在。只不过进去三丈远的时候,前方李云的脚却不知绊倒什么东西。   只是“嗖”的一声,无数只飞箭便从那两行的骷髅头在嘴中射出。   “小心。”杨亮猛地一喊,迅速蹲下在地上翻滚数周才躲得来的飞箭,其余人皆是躲闪一番,又继而拿出武器兵刃阻挡,箭尖与兵刃相互撞击,发出脆若银铃般的响声,那一定是催魂夺命的乐曲。   倏忽,两侧墙上又打出无数飞镖,直奔他们前来。   “快出去···快——”杨亮立刻冷静下来,这牢狱怕是布满了重重的机关,原本以为摸清的变化,确实很是不足。   只得他们数人一旁遮挡暗器暗箭,一边前往出口方向跑去,虽然暗箭再多也终究会射光,此时也是愈来愈凶。杨亮打得便是这个算盘——原本打算先行出去,带暗箭全无后再另行打算,此番数人都欲逃将而出,却偏偏在此时,大门确实被千金石压住,堵住了出口,待他六人前往出口,只剩下自上而下的一道缝隙。   那五公子里身材魁梧的大汉,便冲上前去,欲将这千金石造就的大门抬起,却再无一点指望,他刚伸手,那是大门里地面只消得一尺距离,只感觉千斤重量。那大汉手臂和颈部青筋暴涨,额头和鬓角处已是噙满了汗滴。   那汉子一边抬,一边怒吼道:“老四,快来帮我——我撑不住了”一旁那个身材略微有些肥胖的老四却也是冲过去,两人一起接着那厚重的石门,虽然还未能快速的抬起那石门,却是也没有下落。   这时,里面的箭却仍旧射的很是猛烈,老二手臂上竟也在阻拦时中了一箭老三索性脱下衣物,只手剧烈的旋转抖动,只是几息的的时间,那箭矢便刺满了衣物。都落在地上便是厚厚的一层。杨亮和那持扇的老大,联合出掌,内力生成一道屏障,才算彻底地阻挡了箭矢再次扑将而来。但石门外却听到士兵早已是纷至沓来,手中的铁器和身上的铠甲发出威武的声音。   “糟了,居然中计了”   石门外,早已是来了不知多少兵士,只是自门的空隙看去,确实密密麻麻的腿脚。   只听门外一个士兵大笑一声,高声道:“尔等鼠辈,胆敢劫狱杀人,今天,你们就在这牢狱里死吧,明年的今天,便是尔等的祭日,啊哈哈哈。”   此刻,石门虽然抬起了一丝,却始终不足以钻出一人。   室门外,两个满脸是疤痕的壮汉,却是手中拿着斩马刀便冲了上去,而那老四老五两位抬门的壮汉却是危在旦夕。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宽大、厚重、而锐利的斩马刀,在幽暗的灯光下,却是闪着寒芒,好生可怕。但独特之处并不在此,而是那刀尖却是弯成了钩子,倘若把这刀用在战场上,怕是即使那马穿着铠甲,怕也无济于事。那两个大汉面面相觑,皆是一阵冷笑,而手中的道,却是抄底挥了起来。   刀起带着寒芒,刀落呢?是血花?   只是第一道下去,是砍在了老五的身上,却是没有像料想到的会直接像屠夫拿着锐利的屠刀砍下一条猪腿时那样利索,只是留下了一道白色痕迹,却在掏出刀时,铁钩钩在腿上,又是一道白色痕迹,始终没有见血,却让老五的腿移动了,下盘显然也已经不稳,石门缓缓下坠了,这时能够关上石门自然是最好的,无奈却不清楚里面是怎样的光景,自然在外人看来那是愚蠢的。   老五庆幸自己一直练着横练功夫,否则刚刚那一道下去自己下半身自由自在的幸福便就毁于一旦的。此时稳住腿脚,又和老四将缓缓落下的门抬起。   那持刀的壮汉仰天一笑,道:好一个横练的铁布衫功夫,只是不知能维持多久。。。。说罢,另一个也是砍了起来。   老五脑袋里一团糟,却没有想到,老四可没有那能够抵挡利器的铁布衫功夫。只是看着老四话刚刚说出口,斩马刀却是尾随其后接踵而至。   “老四——小心,快——”话未完,刀已砍在了那老四的腿脚上,而那老四原本就有些肥胖,就如同屠夫看下一个猪蹄髈一般的锐利和肆无忌惮。   鲜血,淋淋的鲜血染后了斩马刀,却愣是一下没有连骨头砍断,露出白森森的腿骨。   老四惨叫了一声,声音响在了四下,就像丢了命一般的惊心。所有人看着眼中都噙满了泪水。   “老四——不”   那凶恶的屠夫似乎早已识惯了血腥的味道,肩膀肌肉紧绷,双手猛一发力,便就拔出了斩马刀——连同老四的一条腿。   失去腿的老四,当场便跪在了地上。却不在惨叫,而是咬紧牙关,一声怒吼。疼痛的险些晕了过去,断腿还仍旧躺着鲜血。   老五索性便丢弃了石门,撕下身上的布条,眼中噙满了热泪替老四的短腿包扎。石门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犹如山塌下一般的剧烈、惊心。   “老四——你,你不要吓我,你不会有事的”老五一边包扎,一边眼里流着泪,这壮汉不知已经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了。今日却热泪盈眶,然后泪流不止。   反观老四,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就像一个将死之人。嘴里低声道:“老五,没事。。。。不就是一条腿吗?哥哥——哥哥不在乎,哥哥不是还有一条么?照样带着它游遍五湖四海。啊哈哈——”老四满脸痛苦,眼中也是泪水夺眶吗,却仍旧还是凄惨的大笑起来。   此时,箭矢刚刚射光,杨亮心痛的走了过来,眼里满含着内疚的深情。手中的真气已是毫无保留的输出,最终不停地喃喃道:“兄弟,是哥哥对不起你,真的是苦了你了,我杨某是罪人啊。”   那老五满眼愤怒的仇视这杨亮,矢口怒吼道:“混蛋,若不是你,我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别在这儿给我假惺惺,给我滚开——”说罢,便一把推开了杨亮。   杨亮此时更是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忏悔着。   此时老大老二和老三都已走了过来,一番问候之后,老大扶起了杨亮,缓缓道:“杨兄不必愧疚,此番确实谁人都不曾想到。我兄弟五人既然前来助你,自然会竭尽全力,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是浑然不怕的。”   杨亮听此话语,眼中的愧疚之色更浓。   老大看到此番,又缓缓道:“我相信老四也不会怪你的,是吧?”说罢,便望向了在老五怀里躺着的老四,不做言语。   老四面色渐渐地好了一些,却仍旧显得苍白,却是微微地笑了起来,道:“杨兄弟切莫怪罪,我家老五就是这样的脾气,也是因为在乎我,从此我们兄弟五人,能够受邀前来,自然就是早已将生死至于度外,还望杨兄切勿过于自责。”   终究,老五强迫留下来照顾老四周全。杨亮一行人便是往里走。   那吃着扇子的老大,缓缓地摇动着扇子,对杨亮说道:“杨兄,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亮刚刚消耗了真气,此时也是有些面色苍白,缓缓道:“兄弟但说无妨。”   那人轻摇着扇面,说道:“不知李兄去了哪里?”   杨亮道:“应该是去里面了,这一路也没发现,他不经意闯动了机关,定是逃亡了里面,我就是想去寻他。”   那人轻笑道:“杨兄倒也是信得过人,敢问杨兄,此次我们来劫狱的计划谁人知晓?”   杨亮道:“只有我等七人知道,旁人无从得知。”   那人追问道:“既然旁人无从得知,我们的计划却又就此暴漏,杨兄不觉得其中可有蹊跷之处。”   “您是怀疑?”   “有内贼——”   杨亮此时也是被一语道破,满脸的难以置信,追问道:“兄弟看出谁是内贼?”   那人缓缓地摇了摇扇子,微微笑道:“兄弟我敢以性命担保,我兄弟五人,绝不可能勾结朝廷鹰犬,做得内贼,杨兄既委托我五人救人,自认不会。但你可知道那李云兄弟是怎么想的?”   “什么?”杨亮面上有着愤怒,喝声道:“绝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过命的兄弟会是内奸。。。。。我杨某敢以性命作保,我兄弟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可能会是内贼。。。”   那老大也仍旧是持扇摇了摇,正色道:“你可以保证,你兄弟可以么?”   杨亮目光坚决的望着那摇扇的老大,满眼的不肯相信的神色,道:“那兄弟可有证据?这可不是说着玩闹。”   “那你且听着。”那人摇扇说道,“我们来之前,他便知晓计划,完全可以实现和朝廷取得联系,设好陷阱请君入瓮。我们在来的时候,他为何屡次未经思索冒失的闯入?每一次不都是他在前面,还有那些囚犯,虽然看上去早已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却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还有他的那些感慨,这里是什么地方。后来,他居然在没有得知的情况下,轻车熟路的便走了进来,一切的一切都已指明,他——就是最大的嫌疑内奸。杨兄三思啊,此人要防”   杨亮此时听闻,眉头一皱,表情阴沉,心里却是一惊,“是啊,他的确有很多可以的地方,的确有很多机会可以做手脚,但那毕竟也只是嫌疑,兄弟还是莫要再说了,救人要紧,此事日后再议”   幽深的黑暗里,充斥着所有未知的危险。那是一条永远都没有尽头的路,所有人都会踏上那条路,只是有的人觉得那条路很黑,心有余悸。而有的人却眼中充满了光彩。有人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践行一个承诺,走上那条路,也有人会自私的把别人逼上那条路。 第十四回 碧海云烟生孤岛,躺光卧年相思好 - 千秋发 - 杨强   洞穴里,是无尽的黑暗,没有夜尽天明时温馨浪漫的点点滴滴,油脂的灯火在这里也掉了色彩,牢狱里,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在一旁自言自语。身旁,那个中年男子,大都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一步一踱的的向着那个早已死去却仍旧被铁链锁着无法倒下的尸体。他显得是那么衰老,像是干枯的木柴,被细绳吊在梁上。   男子的眼睛显得有些臃肿,面上的最后一滴眼泪也跌落在了地上,惊起几粒尘埃。   男子双手颤抖着,向着那个死去的尸体面颊上摸去,像是摸到了什么,面漏苦痛,双目紧闭,将那张面皮撕了下来。露出了一副苍老的样子,那是一个老者,很温和的老者,满面的花色胡须,被一股阴风吹动。眼神特别温和,而表情却在死的那一刻定格成了永恒——他面露惊喜却又显得讶异,他有些兴奋却又感到难过,他面目呆板却又那么温和,他像是解脱了,却又感觉永远都不得轮回,他是怎么了?   杨亮此时双目才敢缓缓睁开,眼前的一切,他的确是猜到了,却怎料,此刻却是这番光景。他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眼里是干涩衍生出的血丝,原本的泪水早已流尽,而今又是满眼泪水,他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哭着哭着,便也和那女阎罗一样笑了起来,笑的却是那么凄惨,如同死人一般。   看着那个曾经温暖过自己整整一个幼年、少年、青年、中年、一生中所有年月的那个人,心底是无尽的悔恨和不舍。他甚至有些想问问这个世界,想问天问大地,这一切的一切是否早就注定,为什么自己的偏执却会害了所有人。他原本以为自己会骗过所有人包括自己,此时却终究终究是变成了自己印象中最恨最恨的那个人。   人的一生中,总是幻想着自己的生活会过的多么舒坦,却总有一些东西堵在心上,压在心头,知道最后终究是喘不过气来。   杨亮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原本扎起的头发,此刻发髻散开,头发也落满了灰尘,显得烂糟糟的。他好像老了很多,是真的老了,他满面胡渣,清晰的可以看到皱纹,他的头发也有不少显得发白。然后,渐渐地,自发根起,头发白光了,他满头白发,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苍老,他变得像他的父亲了,可他的父亲老了,他的父亲死了,是他亲手杀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的确确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他好像疯了,他疯狂的大笑起来,原本就幽森的洞穴显得那么幽暗恐惧。笑声涤荡在空中,然后,击破所有人的防线。   他跳起,像个猴子,又落下,像只蚂蚱,在躲藏,像只老鼠。他是怎么了?他好像最后都有些怕光了···   他眼里充满了血丝,像个怪物,他面目狰狞的看着所有的一切,他始终在大笑。   他迅速地挪移到了那个在一旁也好像个疯子在自言自语的女阎罗的身边,他指着他,大声的笑。   他摇晃着身子,戏虞道:“原来,你疯了···哈哈哈——你是个疯子,疯婆子,哈哈——好好玩,那我是谁?对啊,我是谁呢?”他问着问着,忽然猛地动了起来,两只手抓住蹲在地上的女人,使劲的摇晃,那女的终于清醒了过来,仇视这杨亮,却又觉得可笑。   杨亮嘴里不停的高声念叨着:“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告诉我啊——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说话——”   他眼里一直是含着泪,却还在笑着,精神有些恍惚,显得患得患失,他是真的疯了么?   那个女阎罗,此时却试图挣脱开,她觉得杨亮疯了,她生平都未曾见过这样的疯子,他是那样的疯狂和可怕,他才像个阎罗,对——他才是阎罗。   她愤怒的瞅着他,大声说了三遍,声音越来越大:“你记住,你是杨亮——杨亮——杨亮————”   说罢,终于是挣脱开来,却倒在了地上。他却猛地一惊,像是有些清醒,却又好像永远都不愿清醒过来。   他又猛地一动,嘴张的很大,左手卡住了那女阎罗的 脖子上,顿时面色铁青。   “说——他是谁?他是谁——”他使劲的卡着她的脖子,瞪着眼睛,咬着牙邦,将女阎罗扯着脖子提了起来,右手指着杨骥。   那女阎罗面色面色泛红,接着发青,发黑。剧烈的咳嗽着,却又像在笑:“你——你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哈哈”说罢又是剧烈的咳嗽,眼看就要窒息了。   杨亮却是猛地松开了手,头仰着天,长大嘴巴大叫着:“我是——禽兽——我是,禽兽,呵呵···我是禽兽,我杀了我爹,我爹——”然后声音却越来越小,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许是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清醒过来,他的腹部早就被伤,如今面色惨白,眼眸里,是红色,是泪水,是无尽的悲伤。   他左手手腕突然猛地一动,数道剑光打在锁链上,锁链断裂了。他接住了杨骥,接住了他父亲的遗体。却是微微一笑,说道:走,父亲。我们回家,孩儿背你回家,我们回家,回家——”越说眼泪便就越多,又模糊了视线。他啜泣了一番,用衣襟擦拭掉眼泪,脱掉外套,又挽成一条长绳,将杨骥背着,绑在自己的后背,便朝牢穴门口走去。   他再也没有瞧在一旁拼命喘息的女阎罗,她也是个可怜人,她也曾经因为练功时走火入魔杀了自己的丈夫,他们是同病相怜,却也是因果报应。   他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只是背着一具尸体,一个永远都承受不起的重担,一个今生今世都数不清的罪孽。   女阎罗卧在地上,伸出手想拦住他,扯住了他的裤脚,却撕掉了一块布。他眼神看向前方,双目空洞,对一切的一切满不在乎,如果说,一个人活在回忆里,他的心一定是老了。而倘若一个人连回忆都无法面对,他的心就一定是死了。   他就像一滩肉泥,拖着一具尸体,向着黑暗而悠长的前方走去,在踏入另一条黑暗,继续走去,在踏入,再走,一直走,一直不停的走···直到有一天,老去死去。   女阎罗卡手仍旧捂着脖子,看着他理都不理,矢口道:“你要记住你是谁——永远都不要忘了——你叫杨亮——杨是随你父亲,亮字是你父亲的愿望。这是你父亲让我告诉你的”,说罢,又捂着脖子咳嗽起来。   杨亮走着走着,又像在哭,又像在笑。   他渐渐除了监牢,想着洞外走去。   且说这江南二公子,此刻,洞内充满了杀气,李云冷漠看着对方,手中的剑寒芒大现,猛地一横,身体也向前挪移过去。手抖剑抖,与那大公子兵刃相接,洞内飘荡着“格格”的声响。李云变招极快,每一剑都是稳、准、狠、旁人眼中,只看得他手中好像只是持着一条银练。   这时,老三的刀也砍了过来,他手里拿的是霸刀。刀背极厚,刀身却又薄的惊人。刀背可以增加手上的重量,刀身又能很好地切出。一道刀芒提地而起,冲着李云卷去,地上荡起无尽的灰尘。李云正与那大公子对抗,刀芒劈来,他一剑支开了公子,剑身一横,当着刀芒,剑上却也是激出了花火。身体向后挪移了三步,才停了下来。   李云剑锋侧指,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缓缓道:“真是好刀啊——可惜,落在了不会用刀的人身上。   只见李云剑指苍天,双目紧闭,身体就好像与剑合二为一,人剑合一。   身体凌空而起,剑上却是银光闪动,李云仰天长啸,仿若他便是那天,目中,是睥睨天下的豪气。身体也在那空中变得虚幻飘渺,分身化影。   “残影——决——”   地上的灰尘石子剧烈的抖动起来,仿佛手中的剑都在抖动。   大公子手中羽扇划过空中,惊起一道弧波。手腕猛地摆动,铁扇便像一只朱雀一般飞了出去。三公子霸刀在握,瞪脚横空,用尽全力,芒刺劈出,破空风声。   李云残决显露,空中分身幻影,渐次合二为一。嘴角又是一阵冷笑,斜剑劈出。与那大公子和三公子的的印决轰击在了一起,洞穴里,一阵气浪破空横扫,一息晃动,大公子与那三公子竞相吐出鲜血,单膝支撑,跪在地上,嘴角还淌着鲜血。折扇已断,霸刀也摔在了地上。   李云后退一丈,手中的剑已坠落,嘴中一口鲜血已到嗓门,却是又吞了进去。右手附于身后,却是淌着血,手指也在不停的颤抖。   他面色阴沉,像是也受了极重的内伤,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国师站在一旁,亦是阴险的笑着。   李云看着国师,又步自两公子身旁,缓缓道:“两位皆是英雄好汉,侠义剑客。可是为何这么迂了?今日若是跟随国师,日后前途无量,海阔天空。这样多好,以后我们照样是兄弟,包你享尽富贵荣华,锦衣玉食,美人尤物,佳丽三千。人活一辈子,能图什么,不就是享受嘛,根本就不要在乎这享受是谁带来的,对别人有怎样的后果,你说是吧?再者说,人怎么能和钱财美女过不去呢?啊?哈哈——但是,若是你二人棋差一招,顽固迂腐,不甘屈服,怕是便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今日兄弟肺腑之言,两兄弟意下如何?”   只见那大公子苍白着脸庞,嘴角还淌着血只。是缓缓一笑,道:“好啊,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兄弟早说不就成了,只是有一事,我想私下对你说,你过来——”话罢,又是对李云微微一笑。   李云面露喜色,缓缓道:“兄弟果真是识时务,日后咱们便是好兄弟。”话罢,便靠了过去,将耳朵也伸了过去。只见大公子脸庞一嘟,用力一吐。嘴中的血液尽数喷到了李云的那副阴贱的嘴脸上。然后,李云便满脸血液和唾液,面色阴沉。   大公子仰天长啸:“啊哈哈哈——我生平最恨的便是为了利益而抛弃轻易,背叛他人,不择手段的走狗,狗——”   李云怒然,猛地转身拔开士兵手上的剑,剑锋所指,一个侧身,一道白光,一抹血色,两具尸骨,轰然倒地。   牢狱外,此时,重兵士早已打开了地下石门,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其中的两具便是江南二子。死的时候,他的手,居然还搭在了一起,是一道永远都泯灭不去的丰碑。   自此,江湖之上,便再也没有了那江南五公子,离去时,带着他们年少时的承诺便一起离开了。或许他们死的那一刻灵台清明,会想起那段最最不能忘怀的峥嵘岁月,和记忆最深处的那个她···   人死如灯灭,昨日近乡切。今朝心已老,未央年岁少。   “我要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有一个地方,是你心头永远的温暖,不管时过境迁,岁月无情,它都一直在,她都一直在——”这是老五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黑衣人,此时也潜入了牢穴。   牢外的士兵,原本想要进去地下,只是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紫罗兰的味道,便各自倒下了,沉睡在了梦里。   黑衣人如鬼魅一般,潜进了地下。   杨亮背着父亲,走的很慢,像一具死尸,背负着另外一句死尸。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沙土石子,缓缓的走着。   李云满面血色,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露出一丝冷笑。猛然抬起头,却是目光一滞,接着,又是一阵冷笑。于是,看了对着国师点了点头,快步朝杨亮跑去。   杨亮一直低着头,分明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李云身上本就被喷满了血,今次又是倒在了他的脚上。   他一边身体颤抖,一边用满手鲜血的手抓着杨亮泛黄的衣角,颤声道:“大哥——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五公子他们都被国师杀了,我不敌他们,被打成了重伤,大哥,你要替他们报仇。”说着,又低下头,目光里闪出一丝光彩,然后一抹冷笑。   杨亮此时眼神血红,哭丧着脸,患得患失的道:“我爹——我爹他死了···兄弟,哥哥不想在杀人了,我们这就走,葬了我父亲之后,带着家人一起去寻一块世外桃源住下,永远都不要在过问江湖事好么?不要在杀人了好么?”   李云头仍旧是低着,心想道,这本就是计划之中的是,如今的杨亮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只没有牙齿,精神失常的狗,他心里又是一抹冷笑。   黑夜里,那抹冷笑,藏在最深的面具里,没有人能够看穿,他一直笑着,却又那么那么不露痕迹,他永远都会知道,最爱的人,伤你最深。   偌大的洞穴里,一个男子背着一具尸体,便像两具尸体。身下,一个男子此时正满手血色,抓着他的腿脚痛哭流涕,周围,是一群冷漠而又寂静的人群。   杨亮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今次恍若连手掌都在颤抖,他是怕了,他是疯了,他是今生今世都不想在去杀人。   他面色苍白,连头发都是花白的,他颤巍巍的站在寒夜的冷风里,一个人,一个人。   他目涩空洞,却是满面的痛苦,他像个未经世故的孩子,在黑夜里孤独无助的孩子,他是水里面的浮萍,河岸旁的芦苇,空中飘散的柳絮和黑夜里会流泪的眼睛。   发干的唇瓣,仿若在靰鞡这些什么,却又想被什么哽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鲜血早已染红了衣襟,他满头白发,却比那早已拥有白发的人,看起来更加沧桑无力。   他想扶他起来,好像都没有了力气。他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双眼,因为再也无法变得更加悲伤。早已是无可附加了。   杨亮看着身下痛苦的李云,又看了看四下眼睛里满是罪恶的人,嘴角却又不禁冷笑了。   他微微道:“兄弟请起——快起来,我们走,这里是地狱,一定是地狱,一定是——”   话罢,便欲扶他起来。   手刚刚抬起,却是停在了半空,然后是一道寒芒,自身下冲起,深深地插在他的身上。   他好像真的疯了,若是前一刻还有些神智,那么这一刻他是真的疯掉了。   他是哭是笑、是闹是静、是疯是颠、是风是雨、是孤傲是清高、是冷漠是热血、是伟大是渺小、是聪慧是愚钝、是淡漠是好奇、是冲动是麻木、是生还是死?   李云仍旧保持这那个动作,手里的刀深深地刺在他的腹上。因为到了刀柄,再也刺不进去了。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杨亮却还是流着眼泪。若是之前是悲伤,今次便是黯淡,死寂一般的黯淡,尸首一样淡然无光。   他猛地松开了持着刀柄的手,仰天长笑:“啊哈哈哈——你终于输了,你终于输了···二十年了,为了等着一天,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你知道多久么?二十年,所有人的青春——哈哈哈——今天,我终于胜了你”   杨亮无喜无悲,仿若早已不在属于这个世界,这一天,他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自己认为最在乎的东西,整个世界都好像背离了他。   岁月摇晃在一片池塘中,浮萍被雨水吹打的飘飘摇摇没有定所。他终究不肯飘摇下水中,永生永世都注定浮在水面上。雨水无情的冲散了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再也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出口,再也无法放肆的对着时间和岁月喊叫。   他一个人···   雨水更大了,终于要将他淹没,水却都已消失··· 第十五回 海角天涯终寂寥,秋冬春夏寻孤岛 - 千秋发 - 杨强   他颤抖着嘴唇,道:“你告诉我――这是假的,你告诉我――这是一场梦。你告诉我――只要闭上眼睛,只要昏睡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回来,那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告诉,对不对――――”那最后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却那么嘶哑无力。   李云仍旧在笑,笑的更大声,道:“我告诉你,这是真的――你,杨亮,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朋友,你认为最好最好最过命的兄弟也背叛了你,而且还想杀你,或许,还有一点你不知道的,你的妻儿也早已被我派人抓走,啊哈哈哈――你输了,今生今世你都会被业障所困,压死你,压得你永生永世都不得轮回・・・”   “不――你骗我对不对,这是假的,你骗我――你骗我――――”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嘶哑。   李云双手伸开,转过身去,对着身后所有人道:“我的兄弟们――你们说、这杨亮可不可笑?像不像一条丧家之犬?”   “像――真可笑,他就是条狗――哈哈哈哈――”所有人哄堂大笑,笑的是那样的开心。   杨亮身上淌着血,心上也淌着血。眼中流着泪,心中也仍旧流着泪。   “为什么?你告诉我――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李云低下仰着大笑的头,郑事道:“因为――我恨你――因为――命运恨你――因为――你恨你自己,你没用――”   他眼里噙满了泪,颤抖着问道:“恨我?为什么?我是错了,是我为了所谓的理想和自由,带着年少不安的心远走高飞,可这一切的一切,还不够偿还么?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何他要屡屡伤害我最亲最爱的人・・・这不公平――命运他不公平――”   李云咬着牙,扭了扭脖子,狠狠的说:“因为你――曾经那么偏执,曾经为了你所谓的理想,所谓的人生,做出的事情太多,做错的事情更多――你的顽固牺牲了所有人的一切,他们的青春,还有――爱情”   “爱情?”   “哈哈――杨亮,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和小师妹相爱的日子是有多快乐,是你――是你拆散了我们――你知道青梅竹马的爱情被拆散是是怎样的苦痛么?你知道两小无猜的岁月被遗忘时是怎样的煎熬么?你知道弹琴赋诗的年华被风吹散是是多么的不忍心么?都是你――一个外来者,一个第三者,一个无能却又横刀夺爱的畜生。”   那是一段温暖却又悲伤的岁月,有人觉得她温暖,有人觉得她冷漠。在时间的风里,是被甜蜜浸染过得伤口,越甜蜜越受伤害。躺在甜蜜的时间里,岁月一道道切割在身上,最后满是伤口。   那是一个开满青色花瓣的地方,也是在海里的一座孤岛,却像一块宝石吸引着远洋的人,那是一场梦,比梦还要不真实。   那个孤岛,单名一个――洛神。   那时的天,也都是蓝色的。   他与人比试,受尽伤痕,掉下了船去,也掉进了汪洋的大海里――海是倒过来的天。   他的眼中,只有蓝色,全世界都是蓝色,蓝的那么透彻,他像一块木板,跌倒深海里,像一片叶子,掉到溪中,被水冲刷。   他在睡梦里,好像听到这一生都不会听到的话语。   天空说:你是谁?   大海说:你是谁?   天空说:你是我?   大海说:你是我?   天空说:你不是我   大海说:你不是我   天空说:你有时莫名的兴奋   大海说:你偶尔异常的狂躁   天空说:你总不经思考,不顾一切,却不知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大海说:你总阴晴不定,不论后果,却不知惹得了雷霆的怒气・・・   天空说:我有时猜不懂你   大海说:我偶尔看不透你   天空说:你知道自己想没有羁绊的生活可能么?   大海说:我知道那样平平淡淡的漂泊不适合我。   天空说: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海阔天空   大海说:可是后来你却不知天空海阔   天空说:我曾经就是你   大海说:你现在不如我   ・・・・・   年轻时的海洋很淡,很透彻。后来的海洋,很蓝,很深沉。年轻时的海洋,经常掀起滔天的波浪,后来的海洋并不会轻易发怒。   他被年轻时的海洋,卷上了一个岸边,他落在了岛上。   在那片岛上,在青花从中,有一个女孩,在花里,也在画里。   在时间记忆的风尘只,有那么一个女孩,在岁月的夹缝里生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因为那是一个连岁月都会嫉妒的脸颊,在浮华里搁浅。   漫天是自在飞舞的蝴蝶,青花从里,那个女孩,手中提着竹篮,在蝴蝶的包被下翩翩起舞。她像一个花里的仙子,永远没有悲伤,她舞动着铺满蝴蝶和青花的裙边,她是自然的宠儿,是上帝的圣女,是所有年轻而又悸动的男子心上的女神。   她动了,摘下一枝花,没有有意的去损害一片叶,若是花儿可以有思想她们也都是自愿的。   她说:你们真美・・・   花说:你真美・・・   她说:我喜欢你们的色彩鲜艳・・・   花说:我喜欢你的清新淡雅・・・   她说:我喜欢你・・・   花说:我们都喜欢你,全世界都喜欢你,而且,也一定会喜欢你・・・   她说:可是我怕这是一场梦,一场我做了整整十几年的繁华梦・・・   花说:不会的,在可怕的黑暗也都会有尽头,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不会结束,他们既然会眷顾你,那么他们就一直会眷顾你的・・・   她高兴的笑了起来,于是花笑了,草笑了,天空笑了,大地笑了,一切的一切都笑了,笑颜如花,她是千秋一发,她是百世繁华・・・   他的身后,一直都有一人,一直都有――也许是一个李云,也许是成千上万的李云・・・他只是一个代号,在那样的年代,岛上鲜有人在,难得清静,那是也只有他一人,也许,后来,年岁越来越峥嵘,李云就越来越多――因为他们是人,他们爱美。   那天,她遇见了他,却未曾想到是一个仙子与无情汉子的对话。   他对海浪托举,托举,越拖越高,然后坠落坠落,然后越坠越深,然后,不知过了多久,终究还是被搁浅,然后遇见了他――那天,他昏迷不醒,浑身带沙・・・   他醒来,在一个陌生的未知世界,在一个姑娘的闺房,鼻孔里,残留的是时间消不去的幽香。   他醒来,身边是一个长颦减翠,翠彩峨眉,丹唇素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梦如烟的女子。她轻轻地走在梦里,不带走一丝的繁华,却留下颓唐的煎熬都磨损不去的永恒。   她说:你醒了?吓死我了・・・   他说:哦   她说:你是谁?怎么会来到这里?   他说:哦   她说:你是海那边的人么?   他说:哦   她说:父亲说海那边都是坏人,你是么?   他说:哦   她说:可是坏人不是应该都很厉害,都应该把好人打下海的么?   他说:哦   她说:那么我认为你是好人。   他说:哦   ・・・・・・   他们的对话很短暂,就像是两个过往的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与路人乙之间的故事,只是过程中,多了救命之恩,未曾想报,冷眼以对,寒若冰霜的桥段而已。   她有些难过,他只会那么一个字,他的目光中是炙热的岩浆都容不掉的冷掣,他的眉锋,棱角,永远永远都表现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他是个冷漠的男子。   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发呆,李云摘了一朵花,满心喜悦的送给了她。   她不动不说话,目光直视看向河中,看向河水,又不似是在观赏浪花,好像她的眼里都是河水,都是浪花。   李云:给,师妹,送你――   她呆坐着,看着河水。   李云:师妹――师妹(他唤了很久,唤了很多声)   她呆坐着,看着河水。   李云:师妹――你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怎么会不高兴?   她呆坐着,看着河水。   于是,他原本炙热的目光显得黯淡,于是,他也呆坐在石板上,不动,不说话。目光看向河水,看向浪花,看向在河水中倒影却又一次次被浪花扑灭的那个她――不动不说话不理他。   这是,河岸上,一抹梨花,纷纷扬扬的坠落,落在水面上,水底,是一条可爱的小鱼。   她终于动了,眼神好似恢复了灵活,她看着游动的小鱼,甚是眷恋,对着小鱼说:“小鱼啊小鱼,你懂不懂人心?世上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什么是快乐?什么是苦痛?什么是炙热?什么是冷漠?什么是他?什么是她?什么是他和她?   那次,是她生平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去思索这些问题,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头上是落寞而无神的,曾经的生活不过是一抹浪花,终究还是落到了海面,荡起一抹涟漪,然后,许久之后――水面恢复平静,阳光洒在上面,再也未曾惊动,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放在那里,倒映着蔚蓝的天宇。   他也动了,站起身来,阔步向住宅跑去,没人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是他却带着愤怒,那是眼神所表现的,就算是黑暗的瞳孔能够遮住一切,也遮不住那抹暗黑下无可匹敌的狡黠。   那个屋子很安静,是竹子做的,独立于山溪边缘,四下,是一片竹林,屋子里住着一个面色冷峻的青年,他眉锋似刀,冷刃毕露,双目似冰,万年不化。他是一剑候,他是亮郎君,他叫――杨亮,他的眸子里永远都没有悲伤,有的是无尽的冷酷与绝情。   李云满目怒气,一声不吭的冲了进去,手中的剑刃便就兀自刺了过去。一阵阵寒芒破空而出,剑刃发出凌厉的响声。   杨亮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那飞来的剑,只是指尖轻弹,那寒剑就转了方向,剑刃兀自颤动起来,手中剑鞘一抬,寒剑便飞上空中,顺窗口飞出,跌倒九霄云外。   李云余心未死,双手便握拳,轰然向前。却无奈拳脚皆不能近身杨亮,杨亮反手一抓,反而将他擒拿在手中。   他微微一笑,冷冷道:“兄弟,念你与我有溺水之恩,但我杨某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我生命的人。此次,暂且放你,告诉我,是谁派你前来,害将与我?”   白日里,阳光照在那片竹林里,静极了。一阵清风过后,是脆弱银铃般的声响。 第十六回 你说,此夜无眠 - 千秋发 - 杨强   杨亮大有深意的看了看那些尸首,摇头说道:“这剑痴几十年行走江湖,专门挑战剑法高超者,且乐此不疲。为人更是脾气古怪,亦正亦邪,当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也未必会那么快找寻我们。今日连黄泉四鬼都出手截杀我等,看来,果真是出了事情。我们快回相府,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番造次。”   夜晚,风尘呼呼的挂着,街上是孤独行走的人,在深夜,仍旧偏执这不肯睡去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那街上打更的更夫,也都是如此,在无数个夜里,他看完了杀戮和阴谋。在那些时刻,他是恐惧和无助的,每每血腥再现,刀光剑影,躲在一旁街角和菜篮里,双手抱着头,身体剧烈的颤抖,看着四下发生的一切,可怜、可怕、可恨、可笑・・・   夜色里,一切的一切都好深好深,就像一潭永远都看不到底的潭水。在时间的风景里,最悠久和暗淡的便是黑夜遗留的岁月,哪怕是时过境迁,怀陵伤别,它在,她也还在・・・   一群身着铠甲,手持兵刃的士兵,早已将相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各个手持着火把,将那原本灯光暗淡的丞相府顿然照射的灯火通明。   国师手中持着权杖,冷漠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杨骥面色阴沉,眼里是无尽的愤怒,因为那些可恨的士兵,不仅踹开了相府大门,反而还肆无忌惮的搜查,却任凭他再怎么大亨怒斥却也无用。他笑了笑,叹息说道:“哎,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国师,敢问我杨某人究竟犯了什么罪,你们要这番对我”杨骥此时已被士兵从背后所著,挣扎中,很是不愤的问道。   国师阴险的笑了一番,冷冷的说道:“哈哈――杨骥老儿,实话告诉你,你,今日怕是也死到临头了。你且看,我手中的是什么?”   “圣旨,哼――就是当今圣上来到又能怎样,我杨某人无罪,尔等怎可抓我,还不将我放下,否则我告你们私自抓捕朝廷命官,将你们告上那朝堂之上,判你们满门抄斩・・・尔等小辈,还不将我放下,混蛋――”   国师兀自大笑起来:“死鸭子的嘴是最硬的,今日怕是你杨家满门抄斩吧,啊哈哈哈――”   说罢便拉开了圣旨,最终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杨骥,在位之时,不懂安纪守法,辅佐君王。委以重任,却行为不捡。贪赃枉法,勾结外国,密谋篡位。欺君犯上,甚是可恨,其罪,祸及子孙,当――满门抄斩”   说罢,国师便将圣旨扔给了杨骥,在一旁大笑起来。杨骥急切的拉开圣旨,确实板书赎罪,其罪株连九族。目光呆滞的看在上面,然后,一股脑的坐在了地上。   顿然在地上使劲撕掉圣旨,老泪纵横,患得患失的喃喃道:“想我杨骥一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到头,落得如此下场。但我杨骥不服,尔等下人可有证据,我要将尔等告上宗人府。”   此时,那些搜查的兵士,手中抬着几箱珠宝,放在了院中,大声道:启禀国师,我们在丞相府中,搜到了大量的珠宝和书信,确认丞相的的确确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还请国师明示。”   国师一只手抓住坐在地上的杨骥的衣襟,冷冷的说道:“这一次,你说,是谁赢了,告诉过你,和我作对,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还有你的家人,都会陪你殉葬,我要你们偿还我这么多年来所受过的所有的痛苦。”说罢,便仰天大笑起来。   “给我带走,打进死牢。啊哈哈哈――”   杨骥被带起镣铐,义愤填膺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哈哈哈――你机关算尽,怕也是棋差一招吧。。。。。”   国师抚摸着那箱子里的珠宝,阴森森的道:“怕是死都不会知道,你的儿子孙子,早就下了黄泉,放心,你们会团聚的,啊哈哈哈――”   黑夜里,火把将丞相府照的发亮,就像是白天一样,但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风采。   牢车缓缓地行在道上,空无一人。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笑春风。   待杨亮他们赶到时,早已是迟了,看着几个士兵还在那里贴着封条。杨骥恼怒之极,鬼魅般的闪到他们身后,悄无声息的杀死了两人,只留下一个活口,待到那人发觉身后有人时,也已被反擒锁住喉咙。   杨亮道:“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相府怎么会被查封,丞相呢?你们做了什么?”   那士兵脸上都已沁出了汗,一旁求饶道:“大侠,不要杀小的,小的说,丞相他贪赃枉法,勾结外国,密谋篡位,已被圣上裁决,打入死牢,不日处斩了。小的句句属实,还请大侠高抬贵手,饶恕小的吧。”   杨亮一掌扇在那士兵的脸上,怒火中烧道:“一派胡言,丞相他忠心耿耿,一定是有奸人诬陷于他,哼――说,丞相被他们逮到了哪里?”   “丞相被关进了宗人府的死牢里去了,小的句句属实,大侠,饶小的一命吧。。。。”还为待那人说完,便被一道道光抹了脖子,倒地气绝了。   杨亮看着那相府的大门,和那被贴上的封条,不禁一股脑坐在了地上,好像丢掉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时过境迁・・・时过境迁啊・・・这天下之事,无论人畜六道皆逃不过这报应轮回么?它真的像一个圈,死死的缠住所有人,直到灯笼被血染红。。。。直到血染冰河。。。。这宿命定数,要来的究竟还是要来。”   杨亮呆坐在哪里,脑袋里一条河流,无穷无尽的河流,他从河边经过,悲欢交错。   他想起了那些年,那些时间,那些好像远去,却又不曾离开的岁月。   他杨家本就是名门,杨骥跟随先王南征北战,殚精竭虑。就那样,这个国家建立了,四分五裂的国土也被收复回来。杨家因此受到了赏赐,封侯拜相,在这个江南一带,杨家都是望族,世代享乡侯之尊耀。但那时杨亮正年轻,不喜欢在宦海浮沉,受命朝堂。于是不顾父亲的反对,留下一封书信,只身闯荡江湖。那样的峥嵘岁月里,他过得的确是幸福的,就像年轻时,我们都会有一颗放荡不羁的心,然后不顾一切走在一条孤独的旅途上,只是不断都走。它没有尽头,永远都走不完,却那样充满魅力,可是,一切的一切,果真如所想么?   江湖之大,龙蛇混杂,难免会有许多崎岖的道路。所行之处也像宦海一样处处充满凶险。那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停地争斗和厮杀,只是为了那莫须有的天下第一和盖世秘籍侵华宝剑。没人会知道自己的第二天是在何处,没人知道自己到底熬不熬得过这无边的黑夜,他知道那是命,不安分的自己又怎么甘心为命所驱使?他不停地斗争,不停地厮杀,知道满手血腥。本是一颗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大义,却终究演化成为血雨腥风的魔头,命运有时候真是一个微妙的东西。。。。后来他终于获得了一切,却也有了业障,杀害了师傅。他自费功夫,本以为葬完师尊就能退隐江湖,从此不过问江湖事。却终究不得所愿。一切的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散乱的情感,藏在岁月的酿酒瓶中,直到今夕拆封,才知道一切是那么痛。   杨亮坐在那里,双拳渐渐紧握,眼中却是噙满了泪花,然后却又兀自大笑起来:“可笑的一生,可悲的一世。昨日树倒猢狲散,今朝有仇必偿还,啊哈哈哈――”   那是一个可怕的深夜,是一个旁人耳中时间的风里岁月狂吼着笑声,却又是那么刺耳。   他们找了距离死牢最近的一间客栈住了下来,街头巷尾都贴满了通缉他们的告示,他们只得乔装改扮一番。夜晚,是瞌睡人的眼,也是不眠人的心。   杨亮和妻子站在窗台旁,看着那边牢狱门口的灯火,杨亮手中拿着一个信鸽,便就放了出去,此夜无眠。、 第十七回 你说,灯火通明 - 千秋发 - 杨强   笠日,当天还没有亮时,杨亮便早早的去外面打探消息去了,或者说他从未歇息过。   告示栏旁,果真就有几个士兵在张贴告示。   一个士兵说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一个士兵回道:“是啊,想着堂堂的宰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是风光无限,今日这番,确实落到这样的田地,实为扼腕痛惜之极啊。”   “・・・・・・”   杨亮等那二人离去,便就将目光投向了告示。看完后,切齿拊心,却也是若有所思,便就离去了。   那纸上写道:“今有宰相大人贪赃枉法,勾结外国,密谋篡位。欺君犯上,甚是可恨,其罪,罪不可恕,明日午时问斩,其子孙后人,家族满门皆当斩首,在逃子嗣,若如瞧见,百姓可自行禀告县衙,当有重赏。今此榜公布天下,以示警戒。”   房间里,杨亮一家人此时都已聚在了一起。看着杨亮拖着沉重的身子回来,都不禁有些忧虑。   魏氏看着杨亮,扶他坐下,缓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明日・・・明日他们就要斩首了,家里的九族他们都会放过的・・・这・・・这根本就是要斩尽杀绝,他们――他们就将是要怎样啊。”杨亮说着,肩膀便有些颤抖,手中刚刚拿起的喝茶的被子也被捏碎了。   突然门被推开了,杨亮刚刚听闻脚步身,拔起宝剑,那人却进来了。   “嗯・・・李兄?”说罢,拔开的剑便又合上,警剔便也松了下来。   只见李云穿着一身布衣,却显得极厚,手里还提着两袋包子。面色有些阴沉,把东西放在桌上后,便就坐了下来,缓缓道:“刚刚出去,看了告示,哎――朝廷太绝了,这不是・・・”说罢,便也在一旁长吁短叹起来,眼睛中忽然闪出一阵光彩,又接着道:“明日便是大限,不知杨兄可有打算?”   杨亮低头沉吟,又抬头看了看在座的列位,道:“我通知了一些早年相交甚好的朋友,让他们今日傍晚前务必赶到这间客栈汇合。今晚,将同他们一起――劫人”   李云若有所思,眼珠转了转,微微一笑,道:“好,那明日便就一起杀了这帮孙子,救出叔父・・・但是,这朝廷兵马众多,怕是此行凶险啊・・・”   杨亮面色阴沉,左手锤在了桌上,矢口道:“就算此次万劫不复,即便对方龙潭虎穴,不救出父亲和家人,此生,我杨亮枉为人子,誓不为人。”   整整一天,他们都呆在房间里养精蓄锐,只有中途李云出去打探了几次消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那边,是缕缕的红色霞光,远远的,四五个人骑着马匹在这间客栈停了下来。   而杨亮早已乔装站在客栈门口等候,双方都没有多言,便被引到了楼上房间里。   只见那五人人,一个个身着布衣,却是眉宇之间露出一丝不凡,脚步极轻,手上也都是茧,一看就是武功的练家子,却也只是平静的坐在椅子上,而如果熟悉他们的江湖人物都会知道,他们就是江南五公子。这些人,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擅长是用扇子,笛、箫,宝剑和暗器。却是十年前大都归隐,游乐山水去了。   杨亮缓缓道:“这次请大家火速赶往江南,请恕我杨某人招待不周,既然大家都是几十年的朋友,我也不绕弯子,今次,是来劫狱的。”   其中手中持着扇子的人,右手摆弄了数下头发,缓缓地煽动了数下,道:“一剑候客气了,只是我兄弟五人,游山玩水,西冷人间,本是极好,却未曾想,此次怕是不得愿咯。”说罢,摇了摇头。   只见那手持玉笛的公子,轻轻地吹奏数下,便传出阵阵潇洒笛音,悠扬的飘荡在风里。缓声道:“既然一剑候看得起我兄弟五人,我们也定当竭尽全力照办。只是您武功早已在二十年前便独步武林,怎生要的我五人相助?怕是这次救人非同小可吧。”   剩下三人也皆为赞同,亦异口同声的云道。   只见杨亮叹息一声,目光黯淡,眼中露出一抹苦涩:“相信诸位也一定听说,那次比试,我武功尽费,右手又不能使得,还望诸位出手相助啊。”   那持着扇子的公子,略微点了点头,笑道:“那可是要您欠我等人情了,日后可是要您归还的哦。”只见那人戏虞起来。   杨亮也是无奈,讪讪的笑道:“今日之恩,日后定当相报。。。”   这时,杨亮只是简要的说明了晚上的行动,便就让那五人,养精蓄锐了。   天越来越黑,月儿这几日夜晚也只是露出一丝残影,不经清洗。月黑,是杀人的夜。   只见七道身影,从客栈的窗户那里,越窗而飞出,前往那死生幽怨的死牢里去了。几人皆身着夜行衣,在残夜里,像鬼魅的身影,然后,互相暗示,杀掉了在死牢门口看守的正在打瞌睡的士兵。   只是从身后一擒住,只手捂住他们的嘴,断刃割断喉咙,便悄无声息的带走他们卑微发的生命。   那死牢门口刮得灯笼,犹如鬼火一般,在残夜里,发出幽幽的光芒,那么微弱,却将那【死牢】二字照亮,看起来,却也是有几番恐怖。   在哪幽暗的角落里,没有光芒,没有温暖,只有仇恨,和时间带不走的幽怨。   死牢的大门缓缓地被打开,像是推开了一道阿鼻地狱的死牢穴,是那远古的神灵为了营救爱人,手中持着斧头,用尽毕生的功力劈开那扇大门。一道门隔断的也许是生与死,可是情感确实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存在――在亘古不变地岁月里。   一道撕拉的声响响彻在黑夜里,响彻在渺无声息的匣子里。他们走了进去,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继而走进,却四下闪着幽暗的灯火,却未见到把守的侍卫。   杨亮一脸阴沉,面上阴晴不定,疑惑道:“此事有鬼,这死牢既然关押着重要的凶犯,为何未见到把守之人?”   一公子掩扇遮鼻,缓缓地闪动着,一脸鄙夷的对着牢狱,说道:“区区死牢,不足畏惧,想必是哪狱卒趁着夜晚出去消遣,醉梦人生,飘飘欲仙去了,哈哈――”众人皆是笑了起来。   李云原本低下的眼睛,又向前望去,注视着四周,眼睛又向前望去,缓缓道:“许是这牢狱肮脏坑洞,蛇虫鼠蚁都注满这里,怕是那狱卒也会很难受得,心想着皇家之所在,并不会遭人劫狱。怕也是松弛懈怠。我们・・・走吧――”说着,已是向前走去。   众人也是尾随其后。那公子笑道:“杨兄,难道这业障至今缠绕与你?功夫虽已不及当年风采,怎生这胆子也小了这么些许,啊?哈哈――”说罢,手腕微动,扇面便被收将起来。   杨亮已是无奈,叹了口气,便也是跟着。   牢穴一共分为两层,这是他们事先都知道的。一层关押的都是些杀人放火的强盗。而想必杨骥是关押在二层之中,终究还是现在一层找寻了一番。   牢穴,果真是一个难耐寂寞的地方,却也是会让人变化。一路走来,原本那些所谓的杀人放火的强盗,脸上早已没了当年叱咤风云的骄纵神采。面上虽还有狂躁年月余留下来的刀刃疤痕,却是早已不显得狰狞之色。只是呆坐在哪里,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却好像再也漠不关心。那一定是受尽了黑暗,心头却再也不曾想过逃离了。他们知道――那是命。早已进了死牢的命,注定一生一世都无出狱,注定一生一世都要忍受黑暗与孤独。漆黑和潮湿的苔藓才是他们的忠实伴侣,他们能做的,只是松垮坐着,只是空洞看着,只是在角落里欣赏着属于自己的悲伤,无喜无乐。   杨亮细致的扫过所有的地方,却是终究没有寻到,不远处,是两个士兵在桌上呼呼大睡,桌案上还有几个空酒瓶。 第十八回 你说,牢穴生死 - 千秋发 - 杨强   他微微皱眉,叹声道:“这牢穴果真是个折磨人的地狱,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这等的让人煎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它吞的恐怕不是肉体,反而禁锢这无数放荡不羁的灵魂。若是早点顺应天命,随遇而安,没有极端的去找寻自由,他们是否也不会有过这番遭遇。。。。可是,天性不受束缚的魂灵,又怎会不要自由呢?在那样罪恶的深渊里,却是将人磨碎了棱角,那究竟是谁说过的相由心生,命由己造呢···呵呵,可笑,造化弄人···时过境迁,怕是连岁月都不及它的可怕。”   李云听到话语微微点头,负手仰面,已是满目萧然,不禁感慨万千,道:   “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小人之交情相惜。   三十年河南,   三十年河北。   君子之交淡如水。   倾颓,倾颓。   往日繁华,   皆为蜻蜓点水。   话罢,亦是微微一叹,说道:以我之见,叔父怕是被关在最为幽暗恐惧的地下,怕是从未受过此等痛苦,我们还是早些救助为好,又向地下的阶层走去。   这是一个身在地下的牢狱,有长满苔藓的台阶向下,显得入口有些狭小,值得弯身过去,四周都弥漫这一股血腥的气味,很是让人作呕。墙壁四处是骷髅头,可见这骷髅头的嘴巴里面噙着哪有,闪烁着幽幽的花火。继而,从里面飞出几只蝙蝠,黑洞里,闪着绿色和红色的眼睛,翅膀的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在黑夜里,像是人间地狱般的恐怖。   这暗牢是用来关闭重要罪犯的所在。只不过进去三丈远的时候,前方李云的脚却不知绊倒什么东西。   只是“嗖”的一声,无数只飞箭便从那两行的骷髅头在嘴中射出。   “小心。”杨亮猛地一喊,迅速蹲下在地上翻滚数周才躲得来的飞箭,其余人皆是躲闪一番,又继而拿出武器兵刃阻挡,箭尖与兵刃相互撞击,发出脆若银铃般的响声,那一定是催魂夺命的乐曲。   倏忽,两侧墙上又打出无数飞镖,直奔他们前来。   “快出去···快——”杨亮立刻冷静下来,这牢狱怕是布满了重重的机关,原本以为摸清的变化,确实很是不足。   只得他们数人一旁遮挡暗器暗箭,一边前往出口方向跑去,虽然暗箭再多也终究会射光,此时也是愈来愈凶。杨亮打得便是这个算盘——原本打算先行出去,带暗箭全无后再另行打算,此番数人都欲逃将而出,却偏偏在此时,大门确实被千金石压住,堵住了出口,待他六人前往出口,只剩下自上而下的一道缝隙。   那五公子里身材魁梧的大汉,便冲上前去,欲将这千金石造就的大门抬起,却再无一点指望,他刚伸手,那是大门里地面只消得一尺距离,只感觉千斤重量。那大汉手臂和颈部青筋暴涨,额头和鬓角处已是噙满了汗滴。   那汉子一边抬,一边怒吼道:“老四,快来帮我——我撑不住了”一旁那个身材略微有些肥胖的老四却也是冲过去,两人一起接着那厚重的石门,虽然还未能快速的抬起那石门,却是也没有下落。   这时,里面的箭却仍旧射的很是猛烈,老二手臂上竟也在阻拦时中了一箭老三索性脱下衣物,只手剧烈的旋转抖动,只是几息的的时间,那箭矢便刺满了衣物。都落在地上便是厚厚的一层。杨亮和那持扇的老大,联合出掌,内力生成一道屏障,才算彻底地阻挡了箭矢再次扑将而来。但石门外却听到士兵早已是纷至沓来,手中的铁器和身上的铠甲发出威武的声音。   “糟了,居然中计了”   石门外,早已是来了不知多少兵士,只是自门的空隙看去,确实密密麻麻的腿脚。   只听门外一个士兵大笑一声,高声道:“尔等鼠辈,胆敢劫狱杀人,今天,你们就在这牢狱里死吧,明年的今天,便是尔等的祭日,啊哈哈哈。”   此刻,石门虽然抬起了一丝,却始终不足以钻出一人。   室门外,两个满脸是疤痕的壮汉,却是手中拿着斩马刀便冲了上去,而那老四老五两位抬门的壮汉却是危在旦夕。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宽大、厚重、而锐利的斩马刀,在幽暗的灯光下,却是闪着寒芒,好生可怕。但独特之处并不在此,而是那刀尖却是弯成了钩子,倘若把这刀用在战场上,怕是即使那马穿着铠甲,怕也无济于事。那两个大汉面面相觑,皆是一阵冷笑,而手中的道,却是抄底挥了起来。   刀起带着寒芒,刀落呢?是血花?   只是第一道下去,是砍在了老五的身上,却是没有像料想到的会直接像屠夫拿着锐利的屠刀砍下一条猪腿时那样利索,只是留下了一道白色痕迹,却在掏出刀时,铁钩钩在腿上,又是一道白色痕迹,始终没有见血,却让老五的腿移动了,下盘显然也已经不稳,石门缓缓下坠了,这时能够关上石门自然是最好的,无奈却不清楚里面是怎样的光景,自然在外人看来那是愚蠢的。   老五庆幸自己一直练着横练功夫,否则刚刚那一道下去自己下半身自由自在的幸福便就毁于一旦的。此时稳住腿脚,又和老四将缓缓落下的门抬起。   那持刀的壮汉仰天一笑,道:好一个横练的铁布衫功夫,只是不知能维持多久。。。。说罢,另一个也是砍了起来。   老五脑袋里一团糟,却没有想到,老四可没有那能够抵挡利器的铁布衫功夫。只是看着老四话刚刚说出口,斩马刀却是尾随其后接踵而至。   “老四——小心,快——”话未完,刀已砍在了那老四的腿脚上,而那老四原本就有些肥胖,就如同屠夫看下一个猪蹄髈一般的锐利和肆无忌惮。   鲜血,淋淋的鲜血染后了斩马刀,却愣是一下没有连骨头砍断,露出白森森的腿骨。   老四惨叫了一声,声音响在了四下,就像丢了命一般的惊心。所有人看着眼中都噙满了泪水。   “老四——不”   那凶恶的屠夫似乎早已识惯了血腥的味道,肩膀肌肉紧绷,双手猛一发力,便就拔出了斩马刀——连同老四的一条腿。   失去腿的老四,当场便跪在了地上。却不在惨叫,而是咬紧牙关,一声怒吼。疼痛的险些晕了过去,断腿还仍旧躺着鲜血。   老五索性便丢弃了石门,撕下身上的布条,眼中噙满了热泪替老四的短腿包扎。石门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犹如山塌下一般的剧烈、惊心。   “老四——你,你不要吓我,你不会有事的”老五一边包扎,一边眼里流着泪,这壮汉不知已经多久没有流过眼泪了。今日却热泪盈眶,然后泪流不止。   反观老四,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就像一个将死之人。嘴里低声道:“老五,没事。。。。不就是一条腿吗?哥哥——哥哥不在乎,哥哥不是还有一条么?照样带着它游遍五湖四海。啊哈哈——”老四满脸痛苦,眼中也是泪水夺眶吗,却仍旧还是凄惨的大笑起来。   此时,箭矢刚刚射光,杨亮心痛的走了过来,眼里满含着内疚的深情。手中的真气已是毫无保留的输出,最终不停地喃喃道:“兄弟,是哥哥对不起你,真的是苦了你了,我杨某是罪人啊。”   那老五满眼愤怒的仇视这杨亮,矢口怒吼道:“混蛋,若不是你,我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别在这儿给我假惺惺,给我滚开——”说罢,便一把推开了杨亮。   杨亮此时更是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忏悔着。   此时老大老二和老三都已走了过来,一番问候之后,老大扶起了杨亮,缓缓道:“杨兄不必愧疚,此番确实谁人都不曾想到。我兄弟五人既然前来助你,自然会竭尽全力,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是浑然不怕的。”   杨亮听此话语,眼中的愧疚之色更浓。   老大看到此番,又缓缓道:“我相信老四也不会怪你的,是吧?”说罢,便望向了在老五怀里躺着的老四,不做言语。 第十九回 你说,死生有命 - 千秋发 - 杨强   老四面色渐渐地好了一些,却仍旧显得苍白,却是微微地笑了起来,道:“杨兄弟切莫怪罪,我家老五就是这样的脾气,也是因为在乎我,从此我们兄弟五人,能够受邀前来,自然就是早已将生死至于度外,还望杨兄切勿过于自责。”   终究,老五强迫留下来照顾老四周全。杨亮一行人便是往里走。   那吃着扇子的老大,缓缓地摇动着扇子,对杨亮说道:“杨兄,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亮刚刚消耗了真气,此时也是有些面色苍白,缓缓道:“兄弟但说无妨。”   那人轻摇着扇面,说道:“不知李兄去了哪里?”   杨亮道:“应该是去里面了,这一路也没发现,他不经意闯动了机关,定是逃亡了里面,我就是想去寻他。”   那人轻笑道:“杨兄倒也是信得过人,敢问杨兄,此次我们来劫狱的计划谁人知晓?”   杨亮道:“只有我等七人知道,旁人无从得知。”   那人追问道:“既然旁人无从得知,我们的计划却又就此暴漏,杨兄不觉得其中可有蹊跷之处。”   “您是怀疑?”   “有内贼――”   杨亮此时也是被一语道破,满脸的难以置信,追问道:“兄弟看出谁是内贼?”   那人缓缓地摇了摇扇子,微微笑道:“兄弟我敢以性命担保,我兄弟五人,绝不可能勾结朝廷鹰犬,做得内贼,杨兄既委托我五人救人,自认不会。但你可知道那李云兄弟是怎么想的?”   “什么?”杨亮面上有着愤怒,喝声道:“绝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过命的兄弟会是内奸。。。。。我杨某敢以性命作保,我兄弟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可能会是内贼。。。”   那老大也仍旧是持扇摇了摇,正色道:“你可以保证,你兄弟可以么?”   杨亮目光坚决的望着那摇扇的老大,满眼的不肯相信的神色,道:“那兄弟可有证据?这可不是说着玩闹。”   “那你且听着。”那人摇扇说道,“我们来之前,他便知晓计划,完全可以实现和朝廷取得联系,设好陷阱请君入瓮。我们在来的时候,他为何屡次未经思索冒失的闯入?每一次不都是他在前面,还有那些囚犯,虽然看上去早已不是什么凶神恶煞,却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还有他的那些感慨,这里是什么地方。后来,他居然在没有得知的情况下,轻车熟路的便走了进来,一切的一切都已指明,他――就是最大的嫌疑内奸。杨兄三思啊,此人要防”   杨亮此时听闻,眉头一皱,表情阴沉,心里却是一惊,“是啊,他的确有很多可以的地方,的确有很多机会可以做手脚,但那毕竟也只是嫌疑,兄弟还是莫要再说了,救人要紧,此事日后再议”   幽深的黑暗里,充斥着所有未知的危险。那是一条永远都没有尽头的路,所有人都会踏上那条路,只是有的人觉得那条路很黑,心有余悸。而有的人却眼中充满了光彩。有人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践行一个承诺,走上那条路,也有人会自私的把别人逼上那条路。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被乌云遮蔽的夜晚,一切都好生不自在,继而刮起了风,也只是露出了一点光彩。   客栈里,一个满面白色胡须,仙风道骨之人,正独坐喝酒。桌上,放着一把浮尘。眼睛却还在凝视着死牢,面上无悲无喜,波澜不惊。   端起酒杯,再放下,又端起,又放下。。。。继而又摇了摇头,喝了起来。   嘴中好似在念叨这些什么,隐约在呜咽着:“世事无常啊,原本想图个宁静,却有人陷害于他。近来掐指算卦,早知有不祥之兆,却也并不肯扰乱与他。。。。。”说罢,便是感叹一声。   ・・・・・・   牢狱里,始终是阴森森的。   杨亮等人还在往牢狱的深处走去,如不是进入着狱中,怕是有人死都不会相信,这牢狱今日会如此的深。但除了这安置的几盏灯火,怕是这原本就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那墙上倒挂的蝙蝠便就说明了一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也只是隧道的入口处花了精力设置了机关暗箭,后来一路探入的地方,倒也没有什么,这也正是杨亮等人的猜测。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脚步在这山洞里踩着石子,响起阵阵的摩擦声,响彻在幽暗的洞穴里。   几人仍旧警惕的走着。   ――轰轰轰   几声巨响,带着沙石的抖动,地面竟然陷入了下去。   “不好,是陷阱――”几人皆都往下掉落,老三手中的剑猛地插在了崖壁上,一把抓住了老二,老二抓住老大,老大便抓住了杨亮。洞穴里,一个人手中抓着剑,身下抓着三人,四人就像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般,在苦苦坚持着。   黑夜,无尽的黑夜,却总是有人要熬不到头的。、   “大家都抓住――”老三几乎是怒吼出来,因为他一人几乎是要承受三人的几百斤重量,且是悬在空中,更是不知道这柄剑什么时候会突然断掉,而老二原本被暗箭射伤的手此时也是在淌着血。   杨亮本就对老四的断腿很是愧疚,这下便更是如此,看着那一个个挣扎的人儿,更是鼻子一酸,落了泪来。   “各位好意,我杨亮心领,只是今日,若是无法丢了我杨亮的手,恐怕今后再也没有我等的性命,再见啦――记住,杨某求你们倘能生存,定要救得我父亲,还有照看我的妻儿,来生,做牛做马,我杨亮一定不皱一字眉。”说罢,便挣脱开那老大的手,掉下洞去。   那一刻,杨亮仿佛灵台清明了许多,被岁月的风尘掩埋住的回忆有现了出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默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是他记忆里,一个曾经温暖而又温馨的所在,满世界都是金色的花瓣,她在花丛中笑颜如花。她笑得好美好甜,但如今,却有一种心底不安的感觉,她好像离他越来越远,远到在灯火阑珊处都遥望不到她・・・・   魏氏此时正坐在油灯下,静静的缝着衣物,缝的很细很细。她想起了曾经的他,那也是一个像风一样的男子,他曾经是她眼中的英雄,因为他武功高强,有一个很有力气的肩膀可以够他依靠。在他的身边会有一种安全感,哪怕他常常受伤,哪怕他也会有畏惧和恐怖,哪怕时过境迁他武功尽废。她仍旧觉得他很有安全感,那是岁月和时间都带不走的过往,是风携花朵带来的讯号,因为爱情,可以走的好久好久。   他从前的衣服也总容易破,都是她乘他睡觉的时候偷偷补好的,后来安静的而是年里,她再也没有给他补过衣服,因为那是他早已褪尽所有的光环,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好丈夫,如今,她又再次给他补起了衣服,却早已不复当年模样,想着,心头不禁一阵苦涩与悲凉,她不知道一切是喜是祸,也不知道这次他能否平安的回来。   “啊――”那一刻,她的针尖忽然就扎在了手指上,猛地一阵钻心的痛,之后便又没了。   杨巍走了过来,发觉母亲的手指扎破了,问道:“母亲,您・・・您没事吧,太累了,早些休息吧。”   “没事,我的线没了,你看看附近的杂货铺有没有关门,父亲的衣服坏掉了,没有补好明天就穿不了了。”   夜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油灯静静的燃着,将影子衬得格外悲凉。   继而,客栈却来了一群士兵,直接上了楼去,将魏氏和杨飘给带走了。   走后,那喝酒的老道士也是不禁摇了摇头,这都是定数,谁也改变不了的定数啊。   杨巍此时才刚刚从杂货铺买来针线回来,却也是躲过了一场劫难,上楼去,却寻不到母亲和姐姐的踪影。   当他下来时,才发觉客栈的小二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询问,客栈的小二却也如实的回答了。那老者将他找来,给他说了一些话,又递给他一本书,然后便就消失无影了。 第二十回 你说,旦夕祸福 - 千秋发 - 杨强   死牢中。   “啊――不”   那持扇的老大大吼一声,声音震慑了整个洞穴。   那老三也是手上功夫有些把持不住了,矢口道:“老大,快上去,速――”   老大催动着内力,几人在空中晃荡起来,老三抓住他们的左手猛地使力,冲天一提。老大便踱的更快,脚步碰到洞穴上,借的了力,扯着老二的手向上飞去三人成了一个弧形,向着裂口外飞去。   黑夜里,巨大的裂口,像是洪荒时期的一头巨兽,张开它的嘴,露出参差不齐却锐利无比的獠牙,吞掉的是整整一个岁月和年华。   且说杨亮跌落了深不见底的洞里,众人终以为是中了陷阱,怕是陷阱下是哪无数锐利而无情的兵刃。此时杨亮摔了下来,陷阱下面,只是黑乎乎的一片,却隐约感到是有水在流动,洞下面微微有一抹淡黄色的光亮,却是被潭水映照成了波光,像是无数散落的玻璃碎片。   杨亮像是在岁月的风里跌落的一片叶子,摇摇晃晃的要跌落潭底,离潭水还有一丈时,却是看到,谭下那几十只狰狞的物种――鳄鱼。   粗糙而堆满狂扩的利刺背身伏在水面上,零零散散的,甚至些许还长大这它凶恶的口腔,露出难以言语的可怕獠牙。此时若是有人会跌落水中,怕是会遭到那一群可怕猎手的群体袭击,命丧九泉。   他自天空坠落,只好是碰碰运气,空中一个侧身,稍微移动了些许位置,算是跳到了鳄鱼的身子。那而与猛地一惊。浑身都在动。旁边几只也察觉到了这一幕。眼睛死死的瞅着杨亮,便是想将他吃到肚中。   杨亮此时额头和手心浸满了汗水,那四下的鳄鱼却是才看到非比寻常,那是一种幽暗洞穴里才滋生的食人鳄,目光如炬,红眸似火。便是荡着水跳了起来。箭矢一般的朝着杨亮飞跃而来。   他此时却是看到了岸,右脚猛地踩在鳄鱼身上,便是飞起,落在了前来阻挡的食人鳄身上   又是一个借力,踩在鳄鱼身上,将他们踩下了潭水中,一步便是飞过了一丈远,才落到了岸上,却是累的深呼了口气。   目光看向前方,却是猛的一惊。这个洞穴原本就是个天然自成的,无数牢狱,便浮现在了眼前。   印象中的牢穴大都是存在于人为建造,此地却是依附着奇妙的地势。在这巨大的洞穴里,两侧解天连地装上玄铁柱子,便就成了牢狱。   杨亮不禁感叹,却也是心头一喜,确实没有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般光景,几个巡逻的士兵却是赶来了。   只能说是机缘巧合,大难不死,定有后福。   杨亮躲在谭旁的山壁处,士兵也走了过来,却也未曾发觉他在此。   士兵甲道:“我刚刚好像听到这里有动静。”   士兵已:“有么?这畜生饿起来自然是万般的不听使唤,这且作罢,如若有人掉下来,必定早已化为那鳄鱼的腹中美味了吧,哈哈――”说罢,便是一阵笑声,继而又走开了。   杨亮在心里暗自揣测,心头也不免一阵苦涩,“父亲怕是就关在这里吧。。。只是不知那三公子是否已到达,怕是要早些与他们相聚才好。”   且说那三个公子,此时也是向着铁牢方向小心翼翼的走来,这铁牢所在的方向自然也就是这地下最深处。   地穴里的灯火仍旧通明,却难以不宁人心头的恐惧蔓延。蝙蝠们倒挂着身子,睡得也是正熟。   铁扇公子手腕缓缓地动着,闪出一阵阵风,对于这些习惯了打开扇子扇风的人来说,无论寒暑易节,时节怎样,都会是一样的动作。却不知他们究竟时冷时热。就像人一样,又是需要做事毫不犹豫,又是便就需要冷静。   他一边扇折扇,一边深思。却不知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又对着剩下两人沉重的说道。   “老二,老三,待会可能会有一场恶战,我们得时刻打起精神来,谨小慎微。我五兄弟既然来的时候便是一起,走的时候一样一个都不能落下。既然受人之托,也定然要忠人之事。如此,才也不会辱没了我江南五公子的名声。”两人皆点了点头,默许。   前方是一个拐角,看地形,只要转过去便是地穴的最底一层。   三人刚刚走过,却又是射起了暗箭。   众人退,接着,便出现了几十人。   领头的,是一个一身黑袍的,手持权杖,戴着面具的怪人,身后还跟着三人,一个是李云,而另外两人便是黄泉四鬼――可惜如今只是活下来老大和老四。在其身后,三十多人身穿黑色精装,口罩门面。甚是怪异。   那李云嘴角露出一丝阴笑,缓缓道:“怎么?只有你们么?哈哈――其他人莫不是死了?”此时此刻,众人才证实而出,这李云确实是奸细。   那铁扇公子仍旧从容微微一笑,戏虞道:“哎呀,我们家前天有条狗,原来呢,家里有钱,经常给够骨头吃。只是呢,最近一段时间做生意赔了本,便每日就只能吃粗茶淡饭。昨夜里,这狗闻到隔壁家炖了骨头,便就跑出了家,投奔隔壁去了。要我说啊,这样的狗,本来就不应该活在世上。要是我它有天能够栽在我手里,被我逮住,哼――一定将它大切八块,炖了吃掉,不过嘛,这狗肉啊,始终是上不了正席的哦。”说罢,哄堂大笑。   此刻,那李云早已气的肩膀发抖,牙齿死死的咬着牙邦,眼神愤怒的盯着那讲着故事的老大。厉声道:“哼――死鸭子可是说不出话的,若是某天,那鸭子被我逮住,我一定将它剁成一块一块的喂给狗吃。我也奉劝你,别给我拐着弯骂人,你那点小心思,还是想想你该怎么脱身吧,明年今日,便是尔等的几日,老子也奉劝尔等,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样,爷会让尔等鼠辈死的更痛快一些。”   那黄泉死鬼中的瞎子大哥,此时也是一脸都烦闷,听得极为不耐烦,前些日子,死了二弟三弟,更是痛心疾首。此时大吼:“说完没有,杨亮那畜生呢?咱手底下见真章,把那混蛋给老子交出来。老子要和他一对一单挑――哼”   那持铁扇的公子又笑了起来,戏虞道:“杨大哥说了,区区小贼,不足畏惧,更不用他亲自动手,啊哈哈哈――”   那蛇女老四,扭着妩媚的身子,应声道:“怕是早已死在了机关里吧,啊哈哈哈――再说了,就凭你人模狗样的三人么?就公子您这打扮,看着好生让姑娘心痒难耐啊,怕是寂寞难耐,想找一鸭子消遣,你们真是深知老娘的心啊,不是江南五公子么?难道途中偶遇佳侣,不能自拔,精疲力竭死掉了吧,啊哈哈――正是笑死娘了。”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哄堂。   江南五公子的老二、老三此时也是恼怒之极,刚想有所作为,却是被那持扇的公子阻挡住了。   那公子仍旧微微一笑,缓缓道:“旧闻这黄泉四鬼大名鼎鼎。。。。”   “哼――还算你有些见识。”   那公子继续道:“旧闻蛇女老四妩媚动人,美若天仙。。。。”   “啊哈哈哈――不错,老娘可以饶你一命做老娘的鸭子,让你苟活一番。。。”   那公子摇了摇扇子,又缓缓道:“只是可惜啊。”   那蛇女仍旧在笑:“可惜什么。。。。小郎君――”   “可惜如今只有这两个不死不活的假鬼,和两个得偿所愿的真鬼。。。。”   那蛇女面色铁青,矢口道:“你在说一遍――想死么?”   “哎――正是可惜,最为可惜的便是这早听闻美貌如花的蛇女如今怕也是残花败柳,人老珠黄了,啊哈哈――”   话罢,那蛇女面色变得发黑,身子颤抖,怒火中烧,几欲滔天。   手中的铁剑更是纵向劈起,生出一道剑气,直奔三人。   三人很有默契一般,纷纷闪避。轻而易举便是躲过了刚刃的剑光,那公子仍旧缓缓地扇了扇扇子,道:“哎――大娘啊,生气会让人变老的,啊哈哈――”   那妖女便又是纵身一跃,腾空而起,高声道:“鸭子会说是扁嘴,死鸭子可是再也说不出话来的。。。” 第二十一回 你说,画地为牢 - 千秋发 - 杨强   剑刃寒芒大现,在高空手动脚动,打出印决,矢口道:   “画地为牢・・・”   便又是几道剑光,先纵向向下,又横向切了过去。   铁扇公子也是微微一笑,身后两个兄弟此时皆以躲开。那公子,凌空而起,身上衣袂飘飘,手中的铁扇却是一阵晃动,指向蛇女,骤然间,三道飞镖裹着内力便就射了过去,只将那剑气打消,那蛇女躲过两支铁镖,第三只却是不偏不倚的子身前插入洞穿了身体,跌落在在地上。继而,便身亡了。   那公子落下,右手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道:“哎――这么拼命干嘛啊,就算是上床也不能这么卖力吧,一看就是不知被多少人染指过的荡妇,呵呵,可惜啊,也是香消玉殒咯。”   那瞎子此时听闻四妹被杀,急忙冲向前去,却是被国师伸手挡住了。   “废物――凭你,还杀不掉他”   说罢,便阴森森的看着那铁扇公子,那公子只是摇着铁扇,心里却一阵惊心:“此人,武功甚高,怕是我五兄弟和在一起,也是・・・”   国师转过身,想着李云的方向看去。   李云早知道那什么意思,不等发话,便也走上去迎敌。   那公子又是摇着扇,微微一笑,说道:“哎――我就说嘛,这打狗啊,终究还是要看主人的,不过既然是条恶狗,怕是还得主人亲自动手宰掉他,以绝后患才是,以免啊,这日后在跑出来乱咬人。”   李云此时不在理会,平心静气,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却始终没有发作,继而,一股杀气蔓延开来。   此时只是缓缓地走向了他们三人,手中的剑,却是拖在了地上,惊起一阵阵火花。   黑夜里,那是一匹狼,红着眼睛,仇视一切的狼。   黑夜里,那是一匹狼,红着眼睛,仇视一切的狼。   当那匹狼孤独而冷漠的望着一切时,你应该会忘记,其实他始终是一匹狼,从来都没有变过,即使时间磨平了他的利爪和牙齿,却带不走一颗暴戾的心。   李云冷漠的看着那三位公子,老二确实迎了上去,双目仇视这他,仿若可以击出电光火花。手腕也是动了动。   这老二手中所持的兵刃是萧,只是这萧却绝非是俗物,据说是当年用玄铁晶石,金刚石和田玉石烧纸了三天三夜才成的型,虽为玉器,确实如那铁器般坚韧。   他抬起手,用萧指着李云,然后在一横,缓缓道:“还不出手,难道想要向爷爷求饶命么?狗兄?”   李云亦不理会,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嘲笑那二公子还是嘲笑自己,剑尖前指,眼睛微微一闭,却是猛的睁开,杀气作风,将鬓角都吹将开来,而他的眼睛,却成了血红色。   手腕猛地扭动,数道强韧的剑气便就破空而出,传出阵阵嘶鸣。   老二手腕猛地扭动起来,一股绿色劲气冲出,与那几道剑气碰在一起,却是打出了惊天的响声。   李云脚步似乎并没有离开地面,身体却已在挪移。手中腕抖剑抖,剑招涌现,刀光剑影,每一级都是刺在老二的要害上。老二纵身一跃避过一招,又箫剑相接,发出“格格”的刺耳声响。   李云于那二公子接连数招,却又是微微一笑,这二公子的招式虽然独到老辣,却是变化极少,对付一般的一流高手都是可以应付的,倘若在碰上用剑的高手,怕是命门大现,招式也自然会出现漏洞。老二一招“百转苍穹”,箫剑相接时双反缠绕相接,兵刃发出沙沙的声响,手腕皆在扭动着,钢刃亦然。李云此时又是一笑,他早已看穿了老二的剑术,相比他下一招定是那“风声鹤唳”,直到老二箫尖轰然向前去击打他的心脏位置时,李云原本与那萧纠缠的剑,猛地脱手,却是在萧上旋转。李云一个挪移侧身,右手猛然拽住剑柄,带出一道寒光,剑刃便是嘶啸一声,老二却是不动了,反观那单膝在地的李云,剑刃上是几滴鲜红的血液,而老三的脖子已有一条血痕,继而,倒地身亡了。   老三和老大的眼睛都已经全部红掉,噙满了泪。这一天,他们经历的太多太多,即使是老四断了腿,可毕竟还活着,如今老二确实先行了一步,下了黄泉,怎能让他们不恨、不怒啊。   老三和老大此时跪在老二的尸体前,眼里却是滔天的恨意。   李云此时也已站起,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缓说道:“旧闻这江南五公子胆识过人,武功高强,没想到,也是一个个地憨货与莽夫,可惜呀,现在只剩下两个咯,而在今日,江湖上便再也没有了这号人物・・・啊哈哈哈――”   老三面目可憎的瞅着李云,厉声道:“狗贼,告诉你,今日爷爷一定要取了你的性命,即使我不幸罹难,我四弟五弟也定会为我等报仇,哼――狗贼,我让你下黄泉・・・”   李云笑的更加厉害,摇头叹气道:“哎――有的人怎么这么笨啊,这我设计的陷阱,还不受用么?你以为你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四弟五弟还活着么?哈哈――告诉你,刚刚早已被我的手下杀光了,啊哈哈哈――蠢货,还在做梦呢?”说罢,惹得一阵哄堂大笑,笑的是那样的放肆和刺耳。   老三的怒气此时也是冲上了天灵,一口鲜血便是吐了出来。血色染红的眼,手中的刀和眼睛都闪烁着阵阵红芒。   他是想起了他们兄弟五人幼时的岁月。   在年少的岁月里,我们曾经都说过自己以后会成为谁,都说过自己以后将会走怎样的路。   那是一个盛开过青色花朵的地方,曾经的五人全部都在哪里生活着,那时的天空是晴朗的,没有一丝的雨水,湛蓝的天空下,是一群追梦的少年。   大公子说:他日,我一定会成为书画家。   二公子说:来日,我绝对会成为声乐家。   三公子说:明日,我自然会成为大忠臣。   四公子说:别日,我应当会成为大侠客。   五公子说:笠日,我稳定会成为大富商。   那是他们年少时说过的话,那天,或者是那天之后,好像原本湛蓝无雨的天,终究还是变了色彩。当乌云密布那里时,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当大公子,摩拳擦掌的磨好砚,拿起笔时,天空下了一场雨,淋湿了他的纸张。   当二公子,万事俱备的攒够钱买了只箫时,自天空惊雷破空,吓得他摔碎了箫。   当三公子,赋诗泼墨的在学堂习作,先生直摇头,用戒尺击打他的手掌。   当四公子,心无所持的来到拳馆比试时,一次次被打得遍体鳞伤,受尽欺辱。   当五公子,正襟危坐拿起账本时,家里却遭了土匪,家道中落。   后来,他们每一次提起精神去做那件曾经最想做的事情时,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痛苦与割舍。   那时的天空不再晴朗,再也没有太阳。那时世态炎凉人心不古。那时官场黑暗,贪官当道。那是江湖动荡,武林安危。于是,他们茫然无措,他们受尽折磨,他们痛苦不堪,他们切齿拊心,他们撕心裂肺。他们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命,他们终究终究还是屈服了。   在那样的年月里,连誓言都在彷徨,听闻这青春年少,少不更事时的十言九妄。   后来,他们落草为寇,他们劫富济贫。那就是名闻江湖的江南五公子,即使贼名,却也盗得优雅名士。他们后来曾经想过自己的经历,都会不自觉地可笑。只是后来他们知道其实牺牲一些东西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也许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有时,自由就是这样。   老三火红的眼,大笑起来。老大也是帮老二合起了眼睛,也站起身来,仰天长啸。   大公子仍旧轻轻地扇煽铁扇,微微一笑,道:   “江南五公子,   贼名为人齿。   泡影黑白子,   怎可留青史。   昨日梦可追,   回忆冷风吹。   他日若重生,   做梦便为灯。”   话罢,两人仰天长笑,抽刀开扇。 第二十二回 你说,魔道贵增 - 千秋发 - 杨强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到底有多快・・・”大公子抚扇轻摇,缓缓道。   李云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手中的剑猛然一横,道:“你们・・・一起吧”于是,剑锋所指,江南二子。   偌大的洞穴里,此时仍旧静的无声,那是高手在对决时的平心静气。   ・・・・・・   杨亮此时已来了牢狱旁,却是讶异于如此严密的牢狱此刻竟无人把守。目光所过,都是些中年汉子,但这里却和上层牢狱不同,这里的人,有杀气。一眼望去,便是满目狰狞。   这些汉子的身上和面颊上,大都带有刀疤,袒露的胳膊和上身皆有刺青所在。一看便知,此地所捕的嫌犯定是那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贼寇强盗。   更让人瞠目的便是那壮硕的身子后,竟是铁叉锁骨,紧扣琵琶。   “此地的牢犯倘若都放出,怕是这朝廷也定然能够好好喝一壶。”话罢,便又是微微一笑。   只是目光却是停滞在了一个牢穴面前,有些呆滞了。   牢外看,那人是侧躺这身子,对着那边的山墙。一身白色的囚衣也有些脏了,一看便知是最近才关押的。文文弱弱的身子,在潮湿的洞里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不停的抽搐和颤抖,看着就让人心酸。   杨亮眼中噙满了泪,干涩的嘴微微张开,道出数字:“父・・・父亲”   只见那人身子顿然不再颤抖,却也未曾转过身来。   杨亮大喜过望,利剑在手,一道剑影现出,便就砍断了铁牢的锁链。   这时杨亮才注意到,在这同一个牢穴里居然关押了两个人,只是这人却是满面疤痕,虽体弱老迈,却也怕是恶债累累。   疾步向前,到达那人身旁时,便跪了下来,顿然涕泗横流。   杨亮道:“父亲,孩儿来迟了,您老一定是在这牢中受尽了折磨,我这就救您出来。”   只是那躺着的人却仍旧们没有转过身子,反而那旁边被锁链牢牢锁住的疤痕老者却剧烈的动弹,最终呜咽,却说不出话来。   杨亮看过,也不觉惊奇,毕竟在这阴暗的牢狱里关上几十年,谁会不想着有朝一日来人救助,只是他此时,眼里只有他父亲一人罢了。   他又走近了一步,一只手向着那人的胳膊伸去,只见那人猛然转身,手中便是一道银光,插在他的腹部。   杨亮一惊,向后一退,捂住伤口,鲜血溢出。   “父亲・・・你、为何要杀我?”   那人仰天大笑:“啊哈哈哈――蠢驴,杨骥怎么会有这么蠢得儿子,或者我可没有你这样勇猛的儿,你且看看本座是谁・・・”听着嗓音却是一个女声。   那人只手撕掉了面上的人皮,露出了一副女人的相貌。只见那女人面上白颊似雪,却是布满了奇奇怪怪的符文,看起来显得面目可憎的狰狞。   杨亮嘴角淌着血,却也是微微一笑:“原来是千变万化的女阎罗,恶毒弑夫的女寡妇・・・啊哈哈哈・・・”   那女阎罗肩膀剧烈抖动,眼中却是充满了血色。大吼道:“哼――老娘告诉你,若不是当年你从中作梗,我女阎罗怎会没了丈夫,如今你人虽然废了,嘴皮子倒还是那么硬,老娘我今日定将你全家老小的人头搭建人头塔,置在我那死去的丈夫墓前・・・”   说罢,手中暗标脱手,追向杨亮。   他看向那从远处到来的飞镖,却是上窜下跳,翻身侧转,手上的水寒剑不停的抖动,只是“格格”的声响涤荡在牢穴里,剑刃连续将那接踵而至的飞镖抵挡回去,插在牢狱的每一个角落里,还有――那另外一个囚犯身上。   那囚犯眼中噙满了泪水,看向杨亮的目光却是温和无比,那是年幼时父亲才有的目光。此刻竟然出现在了那位囚犯老者的身上,继而,老者口吐鲜血,身亡了。   他好像看出一些端倪,老者死的那一刻,他的心却像被无数针扎刺奁一般。手中的剑却也在剧烈的颤抖。   那女阎罗手中的镖此时便也收手,头仰上天,昂首大笑,说道:“杨亮,今日,你我旧账便一笔勾销,你我都是可怜之人,报仇雪恨来日方长,别了,啊哈哈哈――”   话罢,那阎罗便欲离去,杨亮剑尖一指,怒吼道:“说――你们把我父亲关押在何处?”   那女阎罗此刻笑的更为大声,却不知是在笑别人还是在自嘲。缓缓道:“杨亮――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你父亲在哪么?哈哈――好,那你去毁了那具尸体,我就告诉你,我就会告诉你,啊哈哈哈――”只是那女阎罗,一边笑,笑着笑着就苦了,眼泪从框里不住的流出,顺着脸颊,嘴角,下颚,滴落在半空,地上。   然后,那女阎罗便开始低着头自言自语起来:“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告诉你――”然后哭的更大声了。   杨亮的心脏像是被千万斤石头压住,胸口也透不过起来,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却又好像永远永远都不肯再相信。   他看了看那女阎王,然后自己也落了眼泪,转过身去,像是做了世界上最大的错事,或者是失去了全世界。他踱着步,一步一踱,一步一顿,他想这一块小地方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他想永远都看不到那个死去的老者,那样他也许就能够欺骗自己。对于一个死心的人来说,他早已万念俱灰,他只有不停的去欺骗别人欺骗自己才能够活下去,才能够呼吸到氧气,才不会窒息。   于是他又转过身去,那女阎罗仍旧在自言自语:“你也可怜,我们都可怜,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会比我更可怜,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是可怜,你没有和感觉到自己可怜・・・・可怜・・可怜・・好可怜・・・”   杨亮眼中的泪已经模糊了他整个视线,他只有对着那女阎罗,然后欺骗着自己,欺骗着别人,“他一定不是我爹,对不对――我爹他被他们秘密关起来了,对不对――我爹不会死,对不对――他一定不会被我这不孝子杀死,你在骗我对不对――这个玩笑不好笑,我爹呢?爹――爹――爹――――”   话罢,他早已哭的不成样子,跪了下来,身体剧烈的颤抖,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尽头,他想起了幼时的事情:   那时候的杨骥还不是丞相,那时候的国家还没有建立,那时候的天下四分五裂。那时候,杨骥是一个青年,一个有为的青年,那时候苍茫的旷野下,他可以骑着马匹载着杨亮到处跑,杨亮还记得那是父亲告诉他的男儿要志在四方,要为国家效力,要鞠躬尽瘁,要死而后已。他父亲还告诉他他名字的来历,那个亮字,并不是要光耀门楣,而是从小家里穷,可杨骥却喜欢看书,他那是多想有一盏灯能够照亮他的眼睛,多想在黑夜里有一盏灯能够指引他方向,多想多想・・・杨亮幼时还和父亲开玩笑,长大后,自己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那样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蜡烛和油灯,那样他爹爹就在也不用怕黑了。   后来少年时,争锋两国交战,江湖一片混乱,年少时的杨亮,少不更事,自以为会几招剑术便可独步江湖,便能不在父亲的翅膀下生活,他觉得自己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那是不顾父亲的反对,觉得父亲固执己见,觉得为国效力不一定要读书做官,于是,他只身一人跑了出去。知道后来他才觉得原来江湖那么凶险,每天夜里都要提心吊胆,都要畏畏缩缩。可是那是的他仍旧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就一定有一天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就像所有人看父亲一样。知道后来,后来为了成名他挑战了很多人,杀了很多人,也有很多次差点被别人杀死。知道后来杀人如麻,自己都觉得满手血腥,成了魔头,原本想着可以保护别人却最终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他现在仍然记得,那是走在街上,一个小孩在乞讨,要不到钱,便躲在角落里哭,他给了他一锭银子,他便感激万分,非要将他带到破庙里见见因病却没钱没法看病的母亲。 第二十三回 你说,生死同出 - 千秋发 - 杨强   那孩子的母亲一见到杨亮便让他滚,带着他给的银子一起滚,滚得越远越好。他后来知道,原来他是一个被自己杀害的江湖人士的妻子,那天被赶走时,他永远都忘不掉那个小孩说的话:“   我恨你――恨所有懂得武功的人,好恨好恨――”那次后,杨亮便不敢与人比试,后来还是忍不住去了华山论剑――却又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师傅。那次是他一生中觉得自己真的做错的时候,他恨他没有听父亲的话,一人闯荡江湖,他恨自己的恣肆和自私,他为了一些自己的虚荣,伤害了所有所有的自己最亲最亲的人,他是罪人,后来,他自废武功,回到父亲身边,他永远都记得父亲那晚好高兴,喝了好多酒,也喝醉了,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还说他这一生最爱的人便是他的母亲,他说每一次看到杨亮便会想到她,为此,他愿意用他的一生幸福换他十年的天真无邪,百年不经沧桑。可那晚,他却发现父亲老了,因为有人告诉过他,如果有天你活在回忆里,你的心真的是老了。从那以后,他便再也离不开他的父亲。   秋水一泓先生骨,江南谁人野老心。那是他眼中眼中的父亲,那是他年幼时无所不能的父亲,那是他少年时固执己见的父亲,那是他青年时顽固迂腐的父亲,那也是他中年后而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父亲,是他这一生最爱自己也被自己深深爱着的父亲。   而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洞穴里,是无尽的黑暗,没有夜尽天明时温馨浪漫的点点滴滴,油脂的灯火在这里也掉了色彩,牢狱里,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在一旁自言自语。身旁,那个中年男子,大都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一步一踱的的向着那个早已死去却仍旧被铁链锁着无法倒下的尸体。他显得是那么衰老,像是干枯的木柴,被细绳吊在梁上。   男子的眼睛显得有些臃肿,面上的最后一滴眼泪也跌落在了地上,惊起几粒尘埃。   男子双手颤抖着,向着那个死去的尸体面颊上摸去,像是摸到了什么,面漏苦痛,双目紧闭,将那张面皮撕了下来。露出了一副苍老的样子,那是一个老者,很温和的老者,满面的花色胡须,被一股阴风吹动。眼神特别温和,而表情却在死的那一刻定格成了永恒――他面露惊喜却又显得讶异,他有些兴奋却又感到难过,他面目呆板却又那么温和,他像是解脱了,却又感觉永远都不得轮回,他是怎么了?   杨亮此时双目才敢缓缓睁开,眼前的一切,他的确是猜到了,却怎料,此刻却是这番光景。他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眼里是干涩衍生出的血丝,原本的泪水早已流尽,而今又是满眼泪水,他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哭着哭着,便也和那女阎罗一样笑了起来,笑的却是那么凄惨,如同死人一般。   看着那个曾经温暖过自己整整一个幼年、少年、青年、中年、一生中所有年月的那个人,心底是无尽的悔恨和不舍。他甚至有些想问问这个世界,想问天问大地,这一切的一切是否早就注定,为什么自己的偏执却会害了所有人。他原本以为自己会骗过所有人包括自己,此时却终究终究是变成了自己印象中最恨最恨的那个人。   人的一生中,总是幻想着自己的生活会过的多么舒坦,却总有一些东西堵在心上,压在心头,知道最后终究是喘不过气来。   杨亮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原本扎起的头发,此刻发髻散开,头发也落满了灰尘,显得烂糟糟的。他好像老了很多,是真的老了,他满面胡渣,清晰的可以看到皱纹,他的头发也有不少显得发白。然后,渐渐地,自发根起,头发白光了,他满头白发,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苍老,他变得像他的父亲了,可他的父亲老了,他的父亲死了,是他亲手杀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的确确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他好像疯了,他疯狂的大笑起来,原本就幽森的洞穴显得那么幽暗恐惧。笑声涤荡在空中,然后,击破所有人的防线。   他跳起,像个猴子,又落下,像只蚂蚱,在躲藏,像只老鼠。他是怎么了?他好像最后都有些怕光了・・・   他眼里充满了血丝,像个怪物,他面目狰狞的看着所有的一切,他始终在大笑。   他迅速地挪移到了那个在一旁也好像个疯子在自言自语的女阎罗的身边,他指着他,大声的笑。   他摇晃着身子,戏虞道:“原来,你疯了・・・哈哈哈――你是个疯子,疯婆子,哈哈――好好玩,那我是谁?对啊,我是谁呢?”他问着问着,忽然猛地动了起来,两只手抓住蹲在地上的女人,使劲的摇晃,那女的终于清醒了过来,仇视这杨亮,却又觉得可笑。   杨亮嘴里不停的高声念叨着:“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告诉我啊――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说话――”   他眼里一直是含着泪,却还在笑着,精神有些恍惚,显得患得患失,他是真的疯了么?   那个女阎罗,此时却试图挣脱开,她觉得杨亮疯了,她生平都未曾见过这样的疯子,他是那样的疯狂和可怕,他才像个阎罗,对――他才是阎罗。   她愤怒的瞅着他,大声说了三遍,声音越来越大:“你记住,你是杨亮――杨亮――杨亮――――”   说罢,终于是挣脱开来,却倒在了地上。他却猛地一惊,像是有些清醒,却又好像永远都不愿清醒过来。   他又猛地一动,嘴张的很大,左手卡住了那女阎罗的 脖子上,顿时面色铁青。   “说――他是谁?他是谁――”他使劲的卡着她的脖子,瞪着眼睛,咬着牙邦,将女阎罗扯着脖子提了起来,右手指着杨骥。   那女阎罗面色面色泛红,接着发青,发黑。剧烈的咳嗽着,却又像在笑:“你――你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哈哈”说罢又是剧烈的咳嗽,眼看就要窒息了。   杨亮却是猛地松开了手,头仰着天,长大嘴巴大叫着:“我是――禽兽――我是,禽兽,呵呵・・・我是禽兽,我杀了我爹,我爹――”然后声音却越来越小,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许是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清醒过来,他的腹部早就被伤,如今面色惨白,眼眸里,是红色,是泪水,是无尽的悲伤。   他左手手腕突然猛地一动,数道剑光打在锁链上,锁链断裂了。他接住了杨骥,接住了他父亲的遗体。却是微微一笑,说道:走,父亲。我们回家,孩儿背你回家,我们回家,回家――”越说眼泪便就越多,又模糊了视线。他啜泣了一番,用衣襟擦拭掉眼泪,脱掉外套,又挽成一条长绳,将杨骥背着,绑在自己的后背,便朝牢穴门口走去。   他再也没有瞧在一旁拼命喘息的女阎罗,她也是个可怜人,她也曾经因为练功时走火入魔杀了自己的丈夫,他们是同病相怜,却也是因果报应。   他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只是背着一具尸体,一个永远都承受不起的重担,一个今生今世都数不清的罪孽。   女阎罗卧在地上,伸出手想拦住他,扯住了他的裤脚,却撕掉了一块布。他眼神看向前方,双目空洞,对一切的一切满不在乎,如果说,一个人活在回忆里,他的心一定是老了。而倘若一个人连回忆都无法面对,他的心就一定是死了。   他就像一滩肉泥,拖着一具尸体,向着黑暗而悠长的前方走去,在踏入另一条黑暗,继续走去,在踏入,再走,一直走,一直不停的走・・・直到有一天,老去死去。   女阎罗卡手仍旧捂着脖子,看着他理都不理,矢口道:“你要记住你是谁――永远都不要忘了――你叫杨亮――杨是随你父亲,亮字是你父亲的愿望。这是你父亲让我告诉你的”,说罢,又捂着脖子咳嗽起来。   杨亮走着走着,又像在哭,又像在笑。   他渐渐除了监牢,想着洞外走去。 第二十四回 你说,不是疯癫 - 千秋发 - 杨强   且说这江南二公子,此刻,洞内充满了杀气,李云冷漠看着对方,手中的剑寒芒大现,猛地一横,身体也向前挪移过去。手抖剑抖,与那大公子兵刃相接,洞内飘荡着“格格”的声响。李云变招极快,每一剑都是稳、准、狠、旁人眼中,只看得他手中好像只是持着一条银练。   这时,老三的刀也砍了过来,他手里拿的是霸刀。刀背极厚,刀身却又薄的惊人。刀背可以增加手上的重量,刀身又能很好地切出。一道刀芒提地而起,冲着李云卷去,地上荡起无尽的灰尘。李云正与那大公子对抗,刀芒劈来,他一剑支开了公子,剑身一横,当着刀芒,剑上却也是激出了花火。身体向后挪移了三步,才停了下来。   李云剑锋侧指,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缓缓道:“真是好刀啊——可惜,落在了不会用刀的人身上。   只见李云剑指苍天,双目紧闭,身体就好像与剑合二为一,人剑合一。   身体凌空而起,剑上却是银光闪动,李云仰天长啸,仿若他便是那天,目中,是睥睨天下的豪气。身体也在那空中变得虚幻飘渺,分身化影。   “残影——决——”   地上的灰尘石子剧烈的抖动起来,仿佛手中的剑都在抖动。   大公子手中羽扇划过空中,惊起一道弧波。手腕猛地摆动,铁扇便像一只朱雀一般飞了出去。三公子霸刀在握,瞪脚横空,用尽全力,芒刺劈出,破空风声。   李云残决显露,空中分身幻影,渐次合二为一。嘴角又是一阵冷笑,斜剑劈出。与那大公子和三公子的的印决轰击在了一起,洞穴里,一阵气浪破空横扫,一息晃动,大公子与那三公子竞相吐出鲜血,单膝支撑,跪在地上,嘴角还淌着鲜血。折扇已断,霸刀也摔在了地上。   李云后退一丈,手中的剑已坠落,嘴中一口鲜血已到嗓门,却是又吞了进去。右手附于身后,却是淌着血,手指也在不停的颤抖。   他面色阴沉,像是也受了极重的内伤,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国师站在一旁,亦是阴险的笑着。   李云看着国师,又步自两公子身旁,缓缓道:“两位皆是英雄好汉,侠义剑客。可是为何这么迂了?今日若是跟随国师,日后前途无量,海阔天空。这样多好,以后我们照样是兄弟,包你享尽富贵荣华,锦衣玉食,美人尤物,佳丽三千。人活一辈子,能图什么,不就是享受嘛,根本就不要在乎这享受是谁带来的,对别人有怎样的后果,你说是吧?再者说,人怎么能和钱财美女过不去呢?啊?哈哈——但是,若是你二人棋差一招,顽固迂腐,不甘屈服,怕是便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今日兄弟肺腑之言,两兄弟意下如何?”   只见那大公子苍白着脸庞,嘴角还淌着血只。是缓缓一笑,道:“好啊,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兄弟早说不就成了,只是有一事,我想私下对你说,你过来——”话罢,又是对李云微微一笑。   李云面露喜色,缓缓道:“兄弟果真是识时务,日后咱们便是好兄弟。”话罢,便靠了过去,将耳朵也伸了过去。只见大公子脸庞一嘟,用力一吐。嘴中的血液尽数喷到了李云的那副阴贱的嘴脸上。然后,李云便满脸血液和唾液,面色阴沉。   大公子仰天长啸:“啊哈哈哈——我生平最恨的便是为了利益而抛弃轻易,背叛他人,不择手段的走狗,狗——”   李云怒然,猛地转身拔开士兵手上的剑,剑锋所指,一个侧身,一道白光,一抹血色,两具尸骨,轰然倒地。   牢狱外,此时,重兵士早已打开了地下石门,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其中的两具便是江南二子。死的时候,他的手,居然还搭在了一起,是一道永远都泯灭不去的丰碑。   自此,江湖之上,便再也没有了那江南五公子,离去时,带着他们年少时的承诺便一起离开了。或许他们死的那一刻灵台清明,会想起那段最最不能忘怀的峥嵘岁月,和记忆最深处的那个她···   人死如灯灭,昨日近乡切。今朝心已老,未央年岁少。   “我要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有一个地方,是你心头永远的温暖,不管时过境迁,岁月无情,它都一直在,她都一直在——”这是老五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黑衣人,此时也潜入了牢穴。   牢外的士兵,原本想要进去地下,只是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紫罗兰的味道,便各自倒下了,沉睡在了梦里。   黑衣人如鬼魅一般,潜进了地下。   杨亮背着父亲,走的很慢,像一具死尸,背负着另外一句死尸。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沙土石子,缓缓的走着。   李云满面血色,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露出一丝冷笑。猛然抬起头,却是目光一滞,接着,又是一阵冷笑。于是,看了对着国师点了点头,快步朝杨亮跑去。   杨亮一直低着头,分明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李云身上本就被喷满了血,今次又是倒在了他的脚上。   他一边身体颤抖,一边用满手鲜血的手抓着杨亮泛黄的衣角,颤声道:“大哥——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五公子他们都被国师杀了,我不敌他们,被打成了重伤,大哥,你要替他们报仇。”说着,又低下头,目光里闪出一丝光彩,然后一抹冷笑。   杨亮此时眼神血红,哭丧着脸,患得患失的道:“我爹——我爹他死了···兄弟,哥哥不想在杀人了,我们这就走,葬了我父亲之后,带着家人一起去寻一块世外桃源住下,永远都不要在过问江湖事好么?不要在杀人了好么?”   李云头仍旧是低着,心想道,这本就是计划之中的是,如今的杨亮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只没有牙齿,精神失常的狗,他心里又是一抹冷笑。   黑夜里,那抹冷笑,藏在最深的面具里,没有人能够看穿,他一直笑着,却又那么那么不露痕迹,他永远都会知道,最爱的人,伤你最深。   偌大的洞穴里,一个男子背着一具尸体,便像两具尸体。身下,一个男子此时正满手血色,抓着他的腿脚痛哭流涕,周围,是一群冷漠而又寂静的人群。   杨亮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今次恍若连手掌都在颤抖,他是怕了,他是疯了,他是今生今世都不想在去杀人。   他面色苍白,连头发都是花白的,他颤巍巍的站在寒夜的冷风里,一个人,一个人。   他目涩空洞,却是满面的痛苦,他像个未经世故的孩子,在黑夜里孤独无助的孩子,他是水里面的浮萍,河岸旁的芦苇,空中飘散的柳絮和黑夜里会流泪的眼睛。   发干的唇瓣,仿若在靰鞡这些什么,却又想被什么哽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鲜血早已染红了衣襟,他满头白发,却比那早已拥有白发的人,看起来更加沧桑无力。   他想扶他起来,好像都没有了力气。他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双眼,因为再也无法变得更加悲伤。早已是无可附加了。   杨亮看着身下痛苦的李云,又看了看四下眼睛里满是罪恶的人,嘴角却又不禁冷笑了。   他微微道:“兄弟请起——快起来,我们走,这里是地狱,一定是地狱,一定是——”   话罢,便欲扶他起来。   手刚刚抬起,却是停在了半空,然后是一道寒芒,自身下冲起,深深地插在他的身上。   他好像真的疯了,若是前一刻还有些神智,那么这一刻他是真的疯掉了。   他是哭是笑、是闹是静、是疯是颠、是风是雨、是孤傲是清高、是冷漠是热血、是伟大是渺小、是聪慧是愚钝、是淡漠是好奇、是冲动是麻木、是生还是死?   李云仍旧保持这那个动作,手里的刀深深地刺在他的腹上。因为到了刀柄,再也刺不进去了。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杨亮却还是流着眼泪。若是之前是悲伤,今次便是黯淡,死寂一般的黯淡,尸首一样淡然无光。 第二十五回 你说,曾经荒岛 - 千秋发 - 杨强   他猛地松开了持着刀柄的手,仰天长笑:“啊哈哈哈――你终于输了,你终于输了・・・二十年了,为了等着一天,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你知道多久么?二十年,所有人的青春――哈哈哈――今天,我终于胜了你”   杨亮无喜无悲,仿若早已不在属于这个世界,这一天,他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自己认为最在乎的东西,整个世界都好像背离了他。   岁月摇晃在一片池塘中,浮萍被雨水吹打的飘飘摇摇没有定所。他终究不肯飘摇下水中,永生永世都注定浮在水面上。雨水无情的冲散了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再也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出口,再也无法放肆的对着时间和岁月喊叫。   他一个人・・・   雨水更大了,终于要将他淹没,水却都已消失・・・   他颤抖着嘴唇,道:“你告诉我――这是假的,你告诉我――这是一场梦。你告诉我――只要闭上眼睛,只要昏睡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回来,那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告诉,对不对――――”那最后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却那么嘶哑无力。   李云仍旧在笑,笑的更大声,道:“我告诉你,这是真的――你,杨亮,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朋友,你认为最好最好最过命的兄弟也背叛了你,而且还想杀你,或许,还有一点你不知道的,你的妻儿也早已被我派人抓走,啊哈哈哈――你输了,今生今世你都会被业障所困,压死你,压得你永生永世都不得轮回・・・”   “不――你骗我对不对,这是假的,你骗我――你骗我――――”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嘶哑。   李云双手伸开,转过身去,对着身后所有人道:“我的兄弟们――你们说、这杨亮可不可笑?像不像一条丧家之犬?”   “像――真可笑,他就是条狗――哈哈哈哈――”所有人哄堂大笑,笑的是那样的开心。   杨亮身上淌着血,心上也淌着血。眼中流着泪,心中也仍旧流着泪。   “为什么?你告诉我――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李云低下仰着大笑的头,郑事道:“因为――我恨你――因为――命运恨你――因为――你恨你自己,你没用――”   他眼里噙满了泪,颤抖着问道:“恨我?为什么?我是错了,是我为了所谓的理想和自由,带着年少不安的心远走高飞,可这一切的一切,还不够偿还么?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何他要屡屡伤害我最亲最爱的人・・・这不公平――命运他不公平――”   李云咬着牙,扭了扭脖子,狠狠的说:“因为你――曾经那么偏执,曾经为了你所谓的理想,所谓的人生,做出的事情太多,做错的事情更多――你的顽固牺牲了所有人的一切,他们的青春,还有――爱情”   “爱情?”   “哈哈――杨亮,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和小师妹相爱的日子是有多快乐,是你――是你拆散了我们――你知道青梅竹马的爱情被拆散是是怎样的苦痛么?你知道两小无猜的岁月被遗忘时是怎样的煎熬么?你知道弹琴赋诗的年华被风吹散是是多么的不忍心么?都是你――一个外来者,一个第三者,一个无能却又横刀夺爱的畜生。”   那是一段温暖却又悲伤的岁月,有人觉得她温暖,有人觉得她冷漠。在时间的风里,是被甜蜜浸染过得伤口,越甜蜜越受伤害。躺在甜蜜的时间里,岁月一道道切割在身上,最后满是伤口。   那是一个开满青色花瓣的地方,也是在海里的一座孤岛,却像一块宝石吸引着远洋的人,那是一场梦,比梦还要不真实。   那个孤岛,单名一个――洛神。   那时的天,也都是蓝色的。   他与人比试,受尽伤痕,掉下了船去,也掉进了汪洋的大海里――海是倒过来的天。   他的眼中,只有蓝色,全世界都是蓝色,蓝的那么透彻,他像一块木板,跌倒深海里,像一片叶子,掉到溪中,被水冲刷。   他在睡梦里,好像听到这一生都不会听到的话语。   天空说:你是谁?   大海说:你是谁?   天空说:你是我?   大海说:你是我?   天空说:你不是我   大海说:你不是我   天空说:你有时莫名的兴奋   大海说:你偶尔异常的狂躁   天空说:你总不经思考,不顾一切,却不知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大海说:你总阴晴不定,不论后果,却不知惹得了雷霆的怒气・・・   天空说:我有时猜不懂你   大海说:我偶尔看不透你   天空说:你知道自己想没有羁绊的生活可能么?   大海说:我知道那样平平淡淡的漂泊不适合我。   天空说: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海阔天空   大海说:可是后来你却不知天空海阔   天空说:我曾经就是你   大海说:你现在不如我   ・・・・・   年轻时的海洋很淡,很透彻。后来的海洋,很蓝,很深沉。年轻时的海洋,经常掀起滔天的波浪,后来的海洋并不会轻易发怒。   他被年轻时的海洋,卷上了一个岸边,他落在了岛上。   在那片岛上,在青花从中,有一个女孩,在花里,也在画里。   在时间记忆的风尘只,有那么一个女孩,在岁月的夹缝里生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因为那是一个连岁月都会嫉妒的脸颊,在浮华里搁浅。   漫天是自在飞舞的蝴蝶,青花从里,那个女孩,手中提着竹篮,在蝴蝶的包被下翩翩起舞。她像一个花里的仙子,永远没有悲伤,她舞动着铺满蝴蝶和青花的裙边,她是自然的宠儿,是上帝的圣女,是所有年轻而又悸动的男子心上的女神。   她动了,摘下一枝花,没有有意的去损害一片叶,若是花儿可以有思想她们也都是自愿的。   她说:你们真美・・・   花说:你真美・・・   她说:我喜欢你们的色彩鲜艳・・・   花说:我喜欢你的清新淡雅・・・   她说:我喜欢你・・・   花说:我们都喜欢你,全世界都喜欢你,而且,也一定会喜欢你・・・   她说:可是我怕这是一场梦,一场我做了整整十几年的繁华梦・・・   花说:不会的,在可怕的黑暗也都会有尽头,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不会结束,他们既然会眷顾你,那么他们就一直会眷顾你的・・・   她高兴的笑了起来,于是花笑了,草笑了,天空笑了,大地笑了,一切的一切都笑了,笑颜如花,她是千秋一发,她是百世繁华・・・   他的身后,一直都有一人,一直都有――也许是一个李云,也许是成千上万的李云・・・他只是一个代号,在那样的年代,岛上鲜有人在,难得清静,那是也只有他一人,也许,后来,年岁越来越峥嵘,李云就越来越多――因为他们是人,他们爱美。   那天,她遇见了他,却未曾想到是一个仙子与无情汉子的对话。   他对海浪托举,托举,越拖越高,然后坠落坠落,然后越坠越深,然后,不知过了多久,终究还是被搁浅,然后遇见了他――那天,他昏迷不醒,浑身带沙・・・   他醒来,在一个陌生的未知世界,在一个姑娘的闺房,鼻孔里,残留的是时间消不去的幽香。   他醒来,身边是一个长颦减翠,翠彩峨眉,丹唇素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梦如烟的女子。她轻轻地走在梦里,不带走一丝的繁华,却留下颓唐的煎熬都磨损不去的永恒。   她说:你醒了?吓死我了・・・   他说:哦   她说:你是谁?怎么会来到这里?   他说:哦   她说:你是海那边的人么?   他说:哦   她说:父亲说海那边都是坏人,你是么?   他说:哦   她说:可是坏人不是应该都很厉害,都应该把好人打下海的么?   他说:哦   她说:那么我认为你是好人。   他说:哦   ・・・・・・   他们的对话很短暂,就像是两个过往的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与路人乙之间的故事,只是过程中,多了救命之恩,未曾想报,冷眼以对,寒若冰霜的桥段而已。 第二十六回 你说,青花漫天 - 千秋发 - 杨强   她有些难过,他只会那么一个字,他的目光中是炙热的岩浆都容不掉的冷掣,他的眉锋,棱角,永远永远都表现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他是个冷漠的男子。   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发呆,李云摘了一朵花,满心喜悦的送给了她。   她不动不说话,目光直视看向河中,看向河水,又不似是在观赏浪花,好像她的眼里都是河水,都是浪花。   李云:给,师妹,送你――   她呆坐着,看着河水。   李云:师妹――师妹(他唤了很久,唤了很多声)   她呆坐着,看着河水。   李云:师妹――你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怎么会不高兴?   她呆坐着,看着河水。   于是,他原本炙热的目光显得黯淡,于是,他也呆坐在石板上,不动,不说话。目光看向河水,看向浪花,看向在河水中倒影却又一次次被浪花扑灭的那个她――不动不说话不理他。   这是,河岸上,一抹梨花,纷纷扬扬的坠落,落在水面上,水底,是一条可爱的小鱼。   她终于动了,眼神好似恢复了灵活,她看着游动的小鱼,甚是眷恋,对着小鱼说:“小鱼啊小鱼,你懂不懂人心?世上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什么是快乐?什么是苦痛?什么是炙热?什么是冷漠?什么是他?什么是她?什么是他和她?   那次,是她生平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去思索这些问题,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头上是落寞而无神的,曾经的生活不过是一抹浪花,终究还是落到了海面,荡起一抹涟漪,然后,许久之后――水面恢复平静,阳光洒在上面,再也未曾惊动,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放在那里,倒映着蔚蓝的天宇。   他也动了,站起身来,阔步向住宅跑去,没人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是他却带着愤怒,那是眼神所表现的,就算是黑暗的瞳孔能够遮住一切,也遮不住那抹暗黑下无可匹敌的狡黠。   那个屋子很安静,是竹子做的,独立于山溪边缘,四下,是一片竹林,屋子里住着一个面色冷峻的青年,他眉锋似刀,冷刃毕露,双目似冰,万年不化。他是一剑候,他是亮郎君,他叫――杨亮,他的眸子里永远都没有悲伤,有的是无尽的冷酷与绝情。   李云满目怒气,一声不吭的冲了进去,手中的剑刃便就兀自刺了过去。一阵阵寒芒破空而出,剑刃发出凌厉的响声。   杨亮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那飞来的剑,只是指尖轻弹,那寒剑就转了方向,剑刃兀自颤动起来,手中剑鞘一抬,寒剑便飞上空中,顺窗口飞出,跌倒九霄云外。   李云余心未死,双手便握拳,轰然向前。却无奈拳脚皆不能近身杨亮,杨亮反手一抓,反而将他擒拿在手中。   他微微一笑,冷冷道:“兄弟,念你与我有溺水之恩,但我杨某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我生命的人。此次,暂且放你,告诉我,是谁派你前来,害将与我?”   白日里,阳光照在那片竹林里,静极了。一阵清风过后,是脆弱银铃般的声响。   一抹温和的光彩略过一片岛屿,留下的是点点滴滴的回忆。   小屋里,投进一抹阳光,照在一张冷酷的脸庞上。   他反擒一人,按在桌上,那人不停的挣扎也仍旧未能逃脱。   于是缓缓道:“小子――挣扎是无用的,告诉我,何人主使你密谋害人?说――”   话罢,便将他的胳臂缓缓一撇,钻心的疼痛涌入那人的身体里,直到每一块骨骼・都能分到痛楚。   李云像一只死猫,被死死的按在桌子上,动也不能动。他一直扭着头,仇视这杨亮,那目光,像远古洪荒是的凶兽饕餮,红着眼睛,是一颗永生永世都包含仇恨的心。   他挣扎着道:“混蛋――老子救了你,你不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反而假手于人,将我擒于此处,真是个大智大慧的善人啊――”   杨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表情却仍旧波澜不惊,目光中没有一丝的同情,是漠然的对着这片血雨腥风的世界,淡漠的看着身下擒住的犹如猎物一般被他按在手里不能动弹的李云。   他淡然的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恩情比活命更为重要,我漂流在岛,得以偷生,是尔等救我,我杨某铭刻在心。但既然尔等救我是我杀将于我,那自然――我杨某决计不会看着尔等的这番作为,而弃我性命危难于不顾,今日倘使你说不出其中因果,哼――那就休怪杨某心狠手辣了・・・”   李云仰天大笑,嘴角都笑的有些抽搐,这或许是他一生中听到的最差劲的道理,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损害救了他的人,也决计不会有一个人伤害了有恩之人,反而还在一旁一番义正词严。   他仍旧在笑,嘴里却是再道:“我李云算是知道了,今日也算是有了见识。”   杨亮道:你知道什么?   他道:我知道你为何会沦落至此,知道你为何身受重伤,知道你为何这般冷漠无情,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而你――怕是今生今世都不会知道。   杨亮道:一派胡言,荒唐至极,你既非我肚子里的蛔虫,又非我的掏心弟兄,你怎知我自身之事?可笑・・・   李云道:是可笑,只是可笑的人是你,不――那已经是早已上升到了可怜的层面。你这种人,怕是连蛔虫都不会停留,怕是连真正掏心置腹的兄弟都不会有。 你那么自私,自私的以为所有人都会围着你转,所有人都会为了你的性命而牺牲自己的性命,你――混蛋――将一切的一切,将那些傻傻的而熹微的一厢情愿想象的过于理所当然了吧。全天下,除了我的傻师妹,恐怕决计不会有第二个人肯救助你一条那骄横自大的性命吧?   李云笑着,笑的很大声,仿若是遇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人和最好笑的事情。   杨亮原本冷漠的脸庞也渐渐温和起来,将死猫一般的李云松开,自己确实单膝跪在了地上,缓缓道:兄弟――哥哥在此赔罪了,哥哥以为你是一位极坏的人士,却也是人在江湖,情非得已,求兄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兄弟,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李云摆了摆手被压得麻木的胳臂,确实冷冷的瞅了一眼杨亮,阴声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先拘后恭,可笑之极――今日,老子是来告诉你的,今天、现在、立刻、马上、十万火急给我滚出这座岛屿,今生今世都不准踏将过来一步,否则――我就请我师尊,将你的人头斩杀在深海里――喂鱼   冷冷的看着杨亮,屋子外的光线却是照射了过来,接着,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李云眼睛往那屋外一撇,却是目光一滞,立刻躬身上前,将跪在地上的杨亮扶了起来,原本阴沉的面色立马变得温柔和顺,握着他的手,十分激动的道:“兄弟啊――真是恨不相逢未见时啊,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必拘礼。兄弟尽管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想在这里住多久就是多久。我和师妹都十分欢迎你――你说是吧?师妹・・・   说罢,他便扭过身去,看着那女子。   只见那女子原本紧握的手松开了,面色缓和,微微一笑。   她缓缓道:嗯,公子可安心在此住下,这是――小女子给您熬得药膳,你・・・且乘热喝掉。说罢便是羞红了脸庞,也朝着那便看着他发呆的李云点了点头,便走远了。   杨亮看着那碗药膳,在阳光下倒映出一抹光彩,美极了,碗里,都是那位姑娘的面容。   李云面色再次一变,冷冰冰的看着杨亮,一把将他按在了柜子上,厉声道:我告诉你,尽快给我滚,还有,不准对我师妹有什么念头,给我――离她――远远的。   说罢,便再也不愿在这屋子里停留一刻,扬长而去了。 第二十七回 你说,相由心生 - 千秋发 - 杨强   岛上,是花,青色的花,还有——笑餍如花。   那是一座岛,一座永远没有伤悲的的岛。   那日,李云一个人坐在河边,岸边,手中,一粒粒的石子扔向河中,荡起一阵阵的涟漪,就像心头的那谭原本平静的池水,从那之后再也未曾平静下来。   他眼中的神色也是极其复杂的,像是杂耍班子中那个永远神秘的变脸师。时而兴奋,时而愤怒,时而激动,时而冷漠,时而快乐,时而悲伤,时而痛苦,时而怨恨恨,时而憎恶,时而喜乐,他用自己的面容演绎了一出人生道上的好戏——喜怒哀思悲恐惊,无始无终,不得轮回。   他好像想起了那些年,那些年少时最为快乐和纯真地故事,而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一切的一切离自己好远,怕是再也无法追赶得上了。   那时的花,比而今美,而且美的多。   他可以和师妹一起,在河边捕鱼,在溪水中游玩,听山泉传达来自远古的血脉流动声。他可以和师妹一起,在花田里摘花,在那片充满青色的海洋里,永远都是青色,没有悲伤。他可以和师妹一起在月下的竹林里行走,漫天是银色,她像那神话中的姮娥,在那雪一样寒冷的月夜下,翩翩起舞。他可以和师妹练舞使剑,双剑合璧,比翼连天。师妹的影子早已在自己的生命里挥之不去了,那个青色花海里,满身蝴蝶的美貌女子,曾经温暖过自己整整一段曾经,而今,却是自己往后庸碌的生活充满了悲凉与痛楚。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美梦,从那个陌生的男子来到的那一刻,一切却都以演变成了噩梦,今生今世都不得轮回的噩梦。   后来的她,再也没有舞过剑,她只会自己一人,系着围裙,忙碌在那充满油烟的壁橱里。静静的看着做好的饭菜,默默出神。   然后,在缓缓道:这个,他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他却不是他,他永远都不肯相信,原本的竹马青梅,在她眼中竟然会一文不值,卑微的想一粒沙子,在那个男人面前,他也卑微的想一粒沙子,无论是功夫、爱情,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   他恨他,他恨这一切,终究,他也开始恨起了自己无用,自己根本没有抓住她的手,或者,从一开始便就错了,便就错的离谱,一切都是一场空,再多的努力终将白费,而自己,也注定要孤独一生。   之后,他们便双宿双栖了。   往事,像一阵阵刺骨的寒风,行在记忆的最深处,伤的 便就会越深。   一幕幕的往事,对于爱她的人来说,像一场永生永世都不愿醒来的美梦。而对于恨她的人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生生世世都不愿听到的噩耗。   她是魏氏。   她是杨亮的妻子,是李云的师妹。是那位在孤岛上,在花海中,在蝶丛里永远都那么美丽的女子。   牢狱里,洞穴中,那白衣男子身上插着一柄刀,淌着血,面色苍白,身上背着一个死去的老者,嘴角,是一阵苦涩。   身旁,站着一个人,嘴角却是微微一扬,冷冷的笑了起来。   他道:“你还记得这个笑容么?他那么冷,那么绝情,是否似曾相识。这就是你的笑,你那无情的笑,你那夺走我师妹的笑——啊哈哈哈,而今,你终于输了,你输掉了一切。我才是最后的胜者”   杨亮道: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恨我?   他道:对,我恨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杨亮道:可一切的一切不管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他道:不——师妹是喜欢我的,她从小就喜欢我。   杨亮道:如果是我惹怒了你,我万分抱歉,做牛做马我杨某都偿还与你。可你知道么?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道:我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不想听你的借口,你夺走了她,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而我,而我李云,一个自小爱了她几十载光阴,却仍旧不得善终的人,永远永远都会在听信你的一派胡言。   杨亮道:你可曾想过——他只是把你把你当做哥哥,一个可以带给她纯真快乐,即使是我也不能自私的夺走其中一段光阴的哥哥,她曾经是那么的听你的话,皆因她早已把你看成了她父亲一样的存在,你知道么?你不知道——你永远都只会怨天尤人。   李云此时心头像是被无数重石压着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它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一直以为那份天真年少时的亲情叫做爱情,而他,却再也分不清,那是亲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他也终究变成了疯子,从一个傻子变成了疯子。   “不——你骗我的对不对,这是假的”   杨亮道:呵呵——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告诉我——其实这都是一个笑话,我们都还是年少时的自己,没有恩怨情仇,都会很快乐的生活,但是——回得去么?难道一句你骗我的,我父亲就会回来么?不可能——   洞穴里,蜡烛燃烧着,像是黑夜的哭泣,渐渐堆积成一滴滴凝脂的眼泪,点点滴滴,间或,是崖壁上的滴水声响。   国师缓缓的走了过来,每一步都会柱一下他手中的权杖,像是人的心跳,永远那么阴森和怪异。   他的面具,是那么狰狞,那么冰冷,他没有情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阴森森的,是地底黄泉里永远不会断流的流水声响。   国师道:一切都将结束了,而我,将是最终的赢家。   话罢,所有的士兵,便将杨亮为了起来,一支支冷冷的兵刃对着他,放出寒芒。   杨亮扭过头去,对着那个永久都将沉睡的父亲,微微一笑:“父亲,孩儿这就送你回家,回家——”   手中的剑,兀自动了起来,手腕的每一次扭动便就带走一个士兵的性命。它终于恢复了当年的神采,它叫水寒——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水寒。   它像黑夜里会发光的银练,不断地闪耀着自己高贵的身躯,裹着一腔的怒气,将别人带往黄泉。   兵刃相接时,是“格格”的声响,山洞里,闪着银光,刀光剑影间,是血雨。   他的发丝,在风中飘动,他的一枚,也在风中飘动,就连他的剑,好似也在风中飘动。   李云拖着铁剑,缓缓的向着厮杀中的杨亮走去,目中,是血红色,他心头,只有一丝念想——这个人,必须杀死。   剑尖曳在地上,与地面摩擦出阵阵的火花,他死死的看着他。   杨亮此刻,已将那士兵斩杀过半,士兵们都面目生寒,却是退后了去,枪剑的寒芒对着他。   他双手倚着剑,平静的看着缓缓走向前来的李云,那一刻,他永远都不想看到——他曾经与李云义结金兰,为了自己,他不能和他比试。他曾经答应过魏氏,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伤害他,他不能背信弃义,为了她,更是不能和他为敌。   他微微一笑,便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缓缓道:“今日,大哥不会与你为仇,大哥的命,你可以取去,无碍,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兄弟能否答应我”   李云道:“你说···”   他又是微微一笑,笑的那么真挚,道:“我希望死后,兄弟可以将我与爹的尸骨火化,骨灰,洒在三个地方——杨家的宅子边、江南的河水里、还有,风中···   李云道:“好——我答应你”   话罢,手中的剑,便是闪着寒芒,将欲刺去。   继而,却挂起了一阵怪风,一抹浓烟滔天。模糊了视线,带到烟尘散尽,杨亮和他父亲的遗体以及地上的那把剑都已凭空消失,渺无音讯。   黑夜里,风在不住的呼啸着,不知何人在城外吹箫,继而,下起了雨来,点点滴滴,然后,便下大了。 第二十八回 你说,魂归故里 - 千秋发 - 杨强   城门外,二十里处。   一个山洞里,灯火通明。   此刻,只有杨巍和他的父亲杨亮呆在洞里。如今,杨亮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满是伤痕的身上涂满了膏药,缠满了白色布条。   几日前,在客栈里,杨巍寻找母亲和姐姐未至,一个白须老者却是告诉他,他母亲和姐姐被官兵捉去,却不会有危险,只是他的父亲,却是大难临头,福祸无依。   最终,老者让他在客栈静静等待,告诉他他自会救出杨亮,让杨巍准备好食物和干粮逃离,又丢给了他一本练武的秘籍,让他好生练习。   几个时辰后,老者便将满身是伤的杨亮还有他爷爷的尸体带了出来,找了一辆马车,便急速出了城。   黑夜里,杨巍抱着腿,一个人孤独的坐着。就像小时候一样,他犯了错,父亲会责罚他,他每每受挫便会一个人躲在黑暗的小柜子里哭泣。   如今,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地变成了黑暗,他以前所想要的自由,在家破人亡面前显现的是那么的卑微。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前面的路都是黑的,他也注定无法转过身去去拥抱昨日的繁华。他现在相信所有的自由都必须付出代价。他是那么的茫然失措。倘使从前他有一颗放荡不羁的心,如今,他便是无心了――从紫衣走的那天便就无心,从母亲和姐姐被抓走的那一刻便就无心,从父亲满是伤痕的那一刻便就无心,从爷爷离开人世的那一刻便再也没有心。   昨天,他独自一人,冒着大雨,挖着坟墓,最终葬下了他最爱的爷爷。   他大声的哭,一切都让他茫然、无助,他觉得全世界都在下雨,自己也是,再也没有一场晴天,是老天爷在为这场悲伤与孤独而放肆大哭么?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他甚至回想起幼时的一些事情:   孩提时代,他总会和邻居家的小孩疯闹,还会抢他们的东西,以至于把别人弄哭,他总是那么霸道,他不许他们哭。可是当别人家的父母来到家里找麻烦时,父亲却每每当着他们的面打自己,好几次都是全身被打得发青。然后父亲总会把腰弯的很低去和他们道歉。他也会被罚的没有饭吃。而这时,爷爷也总会骂父亲,说养子不教,是父之过,说养父不教,是爷之过,然后便问父亲,是不是也要连他也一起惩罚。父亲总是会很无奈,却又无法诉说,就三人都不吃饭,以示惩戒。但爷爷又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孙儿,他总是那么偏心,宁愿不管自己的儿子也会让厨房偷偷弄一些馒头给杨巍吃。那就是他的童年,即使他总会躲在黑暗的小箱子里面哭泣,但那只是一时的赌气,却没有隔夜的害怕。他的童年是那么美好,即使是哭泣比大笑多,但那也是心甘情愿的受罚,其实,他也是快乐的。而今,他再也没有那个机会在享受一次他童年的哭泣生活,他们想远去的背影,随着斯人远去,渺无音讯・・・   如今,他只有父亲,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会很害怕,会很孤单,这种孤单比任何一种屠杀和血腥都让人恐惧,深夜里的孤独你任何一种苦痛都要折磨人,让人全身的骨骼分崩离析,痛苦至极。   他今日抱着腿脚,害怕的全身颤抖,却终究不能哭泣・・・也只是看着那微弱的灯火,还有灯火下那个面目祥和,却饱受痛苦地父亲,不动,不说话。   许是过了两个时辰,杨亮原本死沉沉的身体猛然剧烈的抽搐起来,这是杨巍这几天最不想见到的,因为这已经不知是第几个夜晚了。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全身剧烈的抽搐,像是患了癫痫一般的无法忍受,就连四肢都无法控制,手舞足蹈的,又是嘴里还会说一些梦话。   “师傅――不――不要丢下徒儿”   “父亲――不――不要丢下孩儿”   “娘子――不――不要丢下我・・・”   “兄弟――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巍儿、飘儿――我的好孩子,不要把父亲一个人仍旧原地・・・”   那就是一个曾经那么顶天立地,风雨叱咤的人,曾经是那么的对一切默然冷酷,只喜欢追求理想与自由,因为那时只有自己,后来,自己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心上的挂念和眷恋便像一根线缠住你,你却也是凭借这根线将自己的伤口补缝起来――你永远都不会相信,自己对于那些人,那些事是那么眷恋,哪怕是相忘江湖,饮酒赋诗,享乐人间也都是那么无所告慰。   杨巍眼中噙着热泪,看着父亲发生的一切,不禁有一丝的心酸和落寞,就像自己对于所有事情的感触,他好像也看到了自己,父亲可以像个小孩一样怕黑,害怕孤独,也像自己一样将自己所在一片黑暗的角落里,其实,父亲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强大,反而那么渺小,像一粒尘埃,一抹星辰,可是他从未抱怨过一句,他只会默默的去做一些事情,永生永世都不会让自己的子女亲人看到自己的苦痛。   杨巍的手,紧紧地握着他,口中不断地念叨:“父亲,父亲,别怕,孩儿在呢,孩儿不会离开。”   那一夜,一切都过得那么孤独和寂静,像是在远古岁月是没有人类的草噪声一样的寂静,而孤独是寒夜里永远都不会亮起的明灯。   笠日,天色阴沉。   杨巍醒来才发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物,那是他父亲的衣物,而身旁的火堆上,两只野山鸡正在靠着,杨亮却不见了踪影。   他起来,心情不知是有些激动还是慌张,因为杨亮毕竟还是醒了过来,可是昨夜,他的一场梦却再一次将自己带进恐惧的池沼和深渊。   他这时才惊喜的发现地上有一行字,上面写道:   “孩儿,父亲外出练剑,火上烤着食物,别饿了肚子,苦了你了,为父午时便回,好生照顾自个儿。”   他看到地上那飘逸而娟秀的字迹,心头是一抹温暖,手中拿起烧鸡,发了会呆,便才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落泪。然后,泪水在顺着脸颊低落到地上,溅起几抹尘埃。   后山涯,山风凛冽。   一个白衣男子,当着风,站在那里出神的望着一个坟堆。   石碑上刻着:【杨公骥名之墓】   他出神的看着,眼里是无尽的哀痛,继而泪流满面,便跪了下来。   缓缓道:爹,孩儿来迟了,没能将你救出,这是一不肖。爹,孩儿不明是非,错手将你致死,这是二不肖。爹,孩儿年幼时曾屡次冲撞与你,不曾听闻您的话语,这是三不肖。爹,孩儿因为误交兄弟,致使他勾结坏人,使我杨家家门遭遇不幸,这是四不肖。爹,孩儿没能救回妻女,致使家门香火分离这是五不肖,爹,孩儿没能亲手将你埋葬,是您尸骨畏寒,这是六不肖。   话罢,右手便伸出三只手指,目光尤为坚定的看着那个墓碑,嘴里缓缓到:“爹――不孝子杨亮今日指天发誓,若是有日,无法报的复仇,今生今世,誓不为人,甘愿遭受天谴   话罢,便又是几个响头磕在地上。   山边,此时又下起了雨。   没人再去百无聊奈的系数雨花,那时的雨,也不再是淅淅沥沥和飘雨倾盆。   漫天的雨花,从天空坠落,飘洒在发上,肩上,身上,剑上・・・   他独自一人,手持水寒,犹如手持寒芒,手持银练,在雨中,舞起剑来・・・   手腕一动,剑便随着腕曲。一道道寒芒和在风中雨中,阵阵撕裂。身上的衣袂早已湿透,每一个动作便像是在嬉水一般,惊起一阵水花。   他周身一转,九转轮回。手中的剑借力腾飞而起,山边地层,一阵阵爆裂声响。   他果真没有在用右手,对于他来说,右手早已成了废手。就像一个人,倘若知道自己做事的那些方面为短处,非但不予改正,扬长避短,那便是死磕,即便是撞死在那南墙之上也不会有人投来丝毫怜惜之色,那叫愚钝。 第二十九回 你说,物是人非 - 千秋发 - 杨强   他的左手,虽然没有像练过右手时的那般娴熟,却是需要一个过程,倘使这左手之剑,有朝一日连成,也定会反超右手,快步些许。   宝剑在身前飞舞,在天际轮回,阵阵嘶啸――   他宝剑在手,每一次出剑,便是在空中划过一道幻影,转瞬间,又是第二剑,之后,第二剑又再次追上第一剑的幻影,如此,便可寒芒大现,宝剑出手,仍旧像剑身未动一般。   时人话谒:   刀光剑影自无情,   江湖漂流履薄冰。   谁人自感道生死,   生人不过薄命纸。   间伐怒张命运输,   今生前世自当诛。   宝剑锋从磨砺出,   梅花香自苦寒来。   无白,无白   颔首轻抬・・・   ・・・・・・   杨亮水寒掷出,击破一行雨水。身体蹬地向前飞去,追赶寒芒。   遂一把抓住,又是一脚蹬地,飞上长空。   手腕猛地一动,道道寒芒便是劈砍在了上壁之上,一道道火花惊现在上壁之上,而这几将劈出,便是一刻的时间。   一刻之后,又是飞奔到别处去了   旁边,在那山边的树下,一个少年藏身其旁,表情复杂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抬头望向山壁时,一块块的山墙便就坠落,露出几行飘逸的字迹。   “去年今日,   挥剑相斥。   今年去日,   皆成往事。   朝朝暮暮,   暮暮朝朝。   漫漫人生,   人生漫漫。   情系斯人,   早已不见。   困倦困倦,   往事际会姻缘,   皆似手中线・・・   ・・・   男孩看的出神,眼里却已是含满热泪,微微道:父亲,你的心思,孩儿今次,是真的猜将不透了。   之后,便是看着雨中那个像固执的折翼飞鸟一般的父亲,缓缓升起、坠落、在升起、在坠落,很久很久・・・   那晚,杨巍虽然沉浸在失去亲人的苦痛中,却也是过得尤为开心的一晚,因为这一生都很少和父亲两人在一起生活,以前是――以后、更加茫然,无从所知。   夜晚的江南城里,细雨缓缓落下,在如梦如烟的江南中,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缓慢,就像那摊血水,也不过是最终终究会被雨水冲走,远离人们的视野,最终包括那个曾经在人们心头留下脚印的传说・・・没人会再记起你我   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旁,贴满了通缉杨家父子的告示。他们的人头,顿时变得比金子还要值钱。   原来的丞相府,不知为何,却又住进了人,不过新主人还扩充了府邸,占地千顷,比那往日的相府繁华的太多太多。   在美好的一切,也终究逃不过时过境迁,斯人逝去。   当下人摘取那相府的牌匾,换做【李  府】时,一切便就注定了。   夜晚的江南里,有一段永远不会被人记忆的爱情,就像那百年之前,亲手打碎的青花信物,前世今生的伤口永远都不会愈合,而再见时,两岸间,隔着一条永远都跨不过的河・・・・   夜晚,李府   屋子里,一个美貌的妇人,对着燃烧的蜡烛哭泣,不只是哭它终究会有烧尽的一天,还是在哭泣自己也是和它一样的命运――或许,是比那更凄惨的命。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人影翩跹。   这是,屋外一人推开房门,又急切的关上。歪歪扭扭的,朝着坐在榻上的魏氏走了过来。   他满脸通红,嘴中还带着满嘴的酒气,醉醺醺的说道:“小师妹――哥哥好生想你,寂不寂寞,空不空虚啊――哥哥来――陪你了”说罢,便打了一个酒嗝,这人正是李云,李府的老爷,喝醉的汉子,无赖的嘴脸。   魏氏满上还淌着泪,泪眼模糊的看着李云,嘴角微扬,不知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   她缓缓道:师兄,你喝醉了,早些回房休息。   李云道:啊呀,小师妹,怎么这么急呢?这么快就想和我休息呢?   她道:师兄,念我俩多年的兄妹之情,请你说话尊重一点。   李云道:哎呦――小师妹,你还念旧情呢?好――我李云喜欢,你可以成为我的女人了,哈哈――   她道:呵呵,师兄真是醉了,早些回房休息,我也要歇息了,不送・・・   李云道:回房?哈哈――小师妹,你真是糊涂呢,这里就是我的房间,这府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我最爱最爱的小师妹,来――让师兄亲热亲热。   话罢,便朝床上扑了过去。   魏氏见他扑来,一个闪身,他便扑了个空,跌在了床上。   魏氏道:师兄,你在这番,我和飘儿便离去了,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我多年的兄妹之情,你就可以胡作非为,若是亮哥回来,他一定――   李云仰天,大声笑道:还亮哥呢,他回来干嘛?杀我么?哈哈――老实告诉你,你的亮哥早就被我杀死了,早就下了地狱呢,哈哈――今天,没有任何人可以可以组织我爱你,包括你自己・・・   魏氏道:我自己?呵呵,师兄,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死心不改,我早已为人妻娘为人妻,我劝你趁早打消你的念头,你怕是早已堕入了魔道,望早日回头是岸,否则――我们连兄妹都没得做。   李云仍旧在大笑着,缓缓道:“今日,劝你是最好从了我,否则――哈哈”   话罢,手掌轻轻一拍,朱门便缓缓的打开,门外,一个美丽的女孩被两个下人反擒着,嘴上蒙着纱布,一时动弹不得。   魏氏大惊,望着李云,急切的道:放开我的女儿,李云,你还算不算男人,怎么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若是我的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不会再原谅你,你混蛋・・・   杨飘说不了话语,却仍旧拼命的挣扎,无奈怎么也挣脱不开。眼中噙满了泪水,望着他们,拼命的摇着头。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软肋最为可怕,那便是自己的亲人。他们是你心头永恒的一根长线,永生永世都注定牵扯着你的心。   黑夜里,一抹月光印刻在李云的脸上,让无情多了些许冷漠,那是个眼里满是怨怒的人,他的心中没有一抹光彩,全然都是冷淡,他是个没有思想和感情的动物,对,就是动物。   他淡漠的看着眼前猎物的生死挣扎,也只是看着,他的表情不悲不喜,只是偶尔会看向魏氏时又趋于炙热,他早就做好了胜券在握的打算,而那个在拼命挣扎去徒劳无功的杨飘便是他的筹码,他是一个喜欢阴谋的人,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那么的自负和骄纵,却仍旧不会允许有人染指他的计划,而所有人在他――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一颗为了达到目的而肆意利用和玩弄的棋子――所有人。   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缓缓道:“怎样?小师妹?可答应哥哥的请求?啊哈哈哈哈――”   话罢,又望了望魏氏,她瞧着那嘴角含着纱布,怎样都说不出话来双手也被人死死擒住的杨飘,心里最为不是滋味,那是为人母心上的一种揪心的痛楚。她好像看到的不是一群人的作为,那是几头长着獠牙,面目狰狞,随时会吃掉自己的女儿的饿狼。   李云见她眼中噙满了泪水,身体只是些许的颤抖,却仍旧没有什么作为。便缓步走到了那两个下人的身边。   李云道:“哎呀――这小丫头,长得真是水灵,虽然你母亲不同意,不如・・・”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拇指和食指摸着自己的下颚,嘴角一阵阴笑,眼神中,是一抹贪婪的光彩。   话罢,又是伸出食指,勾着在一旁拼命动弹的杨飘的下巴,勾了勾唇,脸庞也贴着她的脸近些,深深一嗅,销魂道:“啊――得不到你母亲,那叔叔会好好宠爱你的,小美人,真是颇有几分你母亲当年的风韵,啊――真香”   话罢,又是一阵感叹,又忘了望魏氏,大笑了起来   魏氏站在那里,好像一下子身体就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般,一股脑的软卧到了地上,目光中,是永远都化不去的仇恨与悲哀,继而,又被深深的无奈取而代之。 第三十回 你说,洞里托孤 - 千秋发 - 杨强   她患得患失的道:“李云――这么多年,我发觉自己真是小看你了・・・”   李云道:“哎呀――我的小师妹,你才知道哥哥的好啊,才知道这么多年是小看哥哥了?哈哈――”   她道:“是啊,我果真是小看你了,以前我觉得你是个误入歧途的人・・・   李云大喜,道:是啊,我的好妹妹,那你――现在一定是觉得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人,那就从了哥哥,哥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包你孤女寡母一生衣食无忧,哈哈――   她道:从前,你只是个误入歧途的人,可那时,你还分明是个人,而今,你早已变得让人不堪入目,早就变成了那头猪狗不如的畜生,畜生――   话罢,便是“呸”的一声。   黑夜里,月明星稀,可却并不光亮   城外,山洞。   山洞里的灯火,仍旧闪着光亮,虽然没有江南相府那般的灯火通明,满目繁华,但那淡黄色的灯火却能让人温暖,那抹暖意足以驱赶回忆里――当时年少春衫薄的畏寒。   杨亮双手抚摩着水寒剑,像是在勉励一位多年未见的古人,一旁,杨巍呆呆的坐着,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火堆里明明闪闪的火花,眼里,好像也闪出了火花,不――那是,泪花。   杨亮一边用手指抚摸着剑身,一边嘴里缓缓道:   冰山雪海枯无地,   一十三载忘本身。   乱坟岗前闻笛赋,   故居旧爱新客人。   那日花轿也匆忙,   世人皆过弄颓唐。   今日喋血无回忆,   明朝再盼明朝泣。   天地,天地   情难自已,   情无留意・・・   ・・・・・・   一边擦着剑,一边眼里就噙满了泪,泪水,顺着满是胡渣的脸颊,在跌落到剑背上,溅湿了水寒。   “孩儿,你过来。”杨亮一边说着,一边招着手,示意杨巍过来。   他用衣襟擦了些泪,就靠近些,坐到一旁,看着父亲,看着他看着的地方――看着那把水寒,在灯火中,闪着幽幽的光,像一声来自远古岁月的叹息,还有,永生永世都抚不平的哀怨。   杨亮缓缓道:孩儿,今年来世多少年华?   杨巍道:来世,十四又一年――十五年华   杨亮道:孩儿名出何意?   杨巍道:父亲与我,取名杨巍。望我志在高山,不做流水。   杨亮道:男儿该当如此,【巍】字有【山】和【魏】二字所组,可知其意?   杨巍道:当是父亲爱念母亲,故取之谐音。   杨亮道:却有其意味,却又不全。   杨巍道:父亲指教。   杨亮道:【山】一字代指爱情,一字代指责任。人世爱恋,你我兴许终有阻挡不了的一天,可孩儿你应当谨记才是,爱情必定要经过磨难,必定要将爱情看做责任,也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你就会知道,爱情也就是责任・・・   杨巍道:孩儿受教,受教・・・   杨亮道:孩儿可对以后又和打算?   杨巍道:孩儿如今,谨遵父亲教诲,还望父亲指点,往后之路,与您一起便是,不在索求自由,不在妄想厮守。   杨亮道:孩儿有此心,父亲甚是欢喜。兴许自由定会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但有一事,你且谨记・・・   杨巍道:父亲指教   杨亮道:蚌病成珠,玉汝于成,怀石逾沙,愿风载尘。没有不经历磨难就能成长的人生,大磨难者,定为大造化者。我们确实需要选对路子,但这路子还需要自己的脚步来践行。   杨巍道:孩儿谨遵教诲。   杨亮道:孩儿可知往后去哪?   杨巍道:往日或许知晓,而后不知往哪・・・   杨亮道:孩儿,父亲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说,你要去遥远的远方・・・   杨巍道:是,我要去远方,我要找到一个名叫远方的地方,或者,比远方更远的地方。   杨亮道:孩儿,其实,世上本没有路子,或者是有无数条路,只要你肯走,就一定有。只要你够坚定,就一定能够到达――远方,遥远的地方。   杨巍道:是,孩儿谨遵教诲。   杨亮道:可曾想过有什么遭遇?   杨巍道:不敢想象・・・   杨亮道:我们有太多的束缚,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去完成,你是否想过,在另一个世界,也会有另一个你?   杨巍道:想过,我想象着,另一个世界,与另一个我,爱着我想爱的人,做着,我想做着的事情,而我――不能   杨亮道:兴许,当你迈出那一步时,又是另一番光景・・・、   杨巍道:父亲怎么知道?怎么会羁绊?怎可不自由?   杨亮道:因为,我也年轻过・・・   ・・・   那晚,他们父子俩,说了很多的话,这也是这一生里,杨亮和杨巍说过的最多的话,那也是杨巍曾经困扰过的,所不知知晓的一切。   他们像一条线,彼此相通,彼此相交,交错相通,错综复杂,最后,竟也织就了一张大网,世人谓之――命运。   那夜,天色继而显得朦胧遮住了月亮。   相府,灯火通明。   一个女子软卧在地上,眼里噙满了泪水,看着一个嘴巴被纱布绑着,被擒住的女孩,然后,又用仇恨的目光瞅着那个满脸阴贱的伪君子。   李云缓缓道:哎呦,我的好师妹,看来你是铁了心让你的女儿饱受蹂躏了?好――来,给我将她扒光,你们俩,尽情享受,啊哈哈哈哈――   话罢,还不等魏氏说话,那二人,便是撕开了那女孩地衣物,一件件衣服被扔向了天空,女孩拼命的挣扎,却终究被他们推到了地上,一件件衣物碎絮在天空飞舞,露出白肌伸雪的胳膊和大腿,女孩眼里泪水更浓,用尽全身力气去挣扎,仍旧无法挣脱。   眼看着防线即将被攻破,女孩将要被染指蹂躏之时,魏氏大吼一声:“禽兽――给我停下来,我答应你――”   终究,那两人停了手,那女孩早已泪流满面,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李云戏虞道:“嗯?我的好师妹,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到,你再说一遍,大声点・・・来”   魏氏凄惨的笑了起来,眼里满是泪水和幽怨仇恨,虽然喉咙有些哽咽,却仍旧大喊道:我说――我――愿意――”   黑夜里,是大笑声和大哭声和着风声,涤荡在空中。   房间里,红烛秋灯,冷画屏。   魏氏呆呆的坐在床上,双目空洞,毫无神采,她也像一具尸体,没有思想,没有情感的尸体。   李云手掌轻轻拂去她面上的泪水,缓缓道:你说,你要早点从了我,便不会有这么多事情,飘儿以后就是我们的女儿,我会好好对待她和你,我要你相信,杨亮能够给你的一切,我――李云,都能够给你。”   话罢,单手抬起她的下巴,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双目,空洞无神。   李云,右手轻扯床帘,便落了下来。   黑夜里,屋子中传出一个男人的大笑声,却没有女人的呻吟。   她是黑夜里,永远都落着泪的眼睛。   夜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阴森和恐怖,然后交织成一场最为真挚的梦魇。   城外,山洞。   杨亮说着,却是猛的心脏一顿抽搐,他右手捂着心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而此刻,他脑海中浮现的身影,全是魏氏。   她一直笑着,笑的那么甜。   杨巍看着,一只手抚着杨亮的背脊,缓缓道:“父亲,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又复发了?”   杨亮摇头,继而,苍白的脸色有恢复了正常,继而又挥了挥手,示意他无碍。   他道:“孩儿,这把剑跟随了父亲大半辈子,今天就把它送给你。”话罢,便把剑递了过去。   剑刃,在灯光下闪着微微的寒光。   杨巍道:父亲,这・・・孩儿不能要。   杨亮道:傻孩子,让你收下,你就收下,而且,我还要你好生的保管这把剑,倘若他日,我・・・哎――没事,总之这剑你就收着。   杨巍感觉心脏猛一沉,道:“父亲,你――你真的没事么?”   杨亮缓缓道:孩儿切勿担心,父亲无事,只是有一事要告诉你。、   杨巍道:何事?   杨亮道:你可知道,那上古十把宝剑   杨巍道:孩儿自小未曾染指江湖,不曾知晓。 第三十一回 你说,碧海潮生 - 千秋发 - 杨强   杨亮道:上古的剑,以后你就会知道。他们的厉害,你以后也自会知晓。只是父亲想让你知道,宝剑如人,亦正亦邪。只有心怀大爱,才可拥有这剑,才配拥有这剑。杨巍道:莫非,这把水寒剑,也是――杨亮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道:每一把剑,在铸剑时,总会包含着铸剑师的心血,每一把剑都有他自己独具的秘密和个性,这叫独具匠心。而真正厉害的宝剑,他的匠心――是爱情。杨巍道:爱情?杨亮接着道:对,爱情・・・爱情・・・没有因果却满是因果的爱情,没有结局,却足以温暖人心的爱情。于是,一段爱情,便在往昔的记忆里,再次上演:大街上,几个孩童手中拿着糖葫芦,一边笑,一边唱到:“寻天天,哭地地,一家壮丁被征役。爹也哭,娘也哭。热泪沾裳声不输。天抽搐,地抽搐,人家冰冷如树木。那日战火也匆忙,今日有爹明无娘。天彷徨,地彷徨。散落岁月人未央,去年今日,鸡落汤・・・・・・・・・・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在那个年代中,只有动乱和不安,各方势力纠纷,那时的人,手艺活是无用的,重要的――是权和钱。在一个叫做柔水的小镇上,那时的日子过得算是平静了一些。萧家是镇上有名的望族,富甲一方不说,更重要的在于――萧家有女初长成,待字闺中有人掂。世人皆瞠目垂涎,皆因此女固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色、又有望穿秋水,倾国倾城之容。此女是萧家独生女,在当时的情况下,谁人若是可以取得此女,谁人便可取的萧家所有财产,这萧家富可敌国,就连当时的割据的诸侯都时常会惦记。每日里,求婚下聘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差踩踏了门槛便罢。此女却是日日站在小院里,只能与那花草蝴蝶为伴,甚是孤寂。她从小家人见她长得水灵,便起名为萧若水,但在她的生命中,溪流,河水,已然成为了她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幻觉和美梦。人是水做的,女人更是水做的,她们总对生命中的一些东西有着独特的好奇和品味,那是来自远古时便有的在血脉中所存在的默契。镇上有一个穷小子,叫做郭寒。郭寒生下来那几年,仰仗着父亲有打铁的本事,幼年过得还算比较幸福。无奈十二岁那年,各地都发生了战争,天下动荡。手艺活算是越来越被人瞧不起。即使军营里讲究打铁铸剑,却也很少招收乡下人士。后来,他父亲因为手艺活相当出色,被招到军营里,铸剑制器。原本为皇家工作是个十分吃香的活,却在动荡的年月里几乎是变成了所有人的噩耗。那年,军队遭人袭击,死伤惨重,铸铁师几乎全部身亡,而他的父亲也因此永远的离开了人世。在巨大的人事变迁面前,少年的肩膀被过早的压住了重担。从他父亲离去的那几年,家里就只有他一人,他的生活无以为继,最终,只能靠去偷或抢得到一些让他生存下来的食物。而后者,显然是不可能考虑的。他终究还是变成了梁上君子,整日一偷盗为生。时人唱谒:翩翩一公子,横梁为人齿。整日无作为,何谈孰与谁。东家偷糠米,西家食酒肉。若寻身何处,三窟葬狡兔。・・・・・・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在命运的折磨与风浪里,百转千回,不停翻滚,就是在那样颓唐的生活中,他仍旧要自己永生永世保留一颗赤子心肠――不偷穷人,只拿富人。不偷善富,只盗恶富――此所谓盗亦有道。只到那日,他遇到了他。他听人说,萧家虽是富甲一方,却是挣钱大都出自不干净的勾当,便没有多想,潜进了萧家的院子里。那日,若水像往常一般走在 那片花园里,对着那满园的花儿发呆。她的青春被包被在花色的大茧子里,外表看着五彩缤纷,实则有心无神。她知道,除了侍奉自己的丫鬟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诉说衷肠。父亲常年在外与人应酬,一切她也全部都看淡了。她只能对花儿说,除了此处,她再无所寻。她曾经做过一场梦,梦里,一切的一切都好美,就像外面的世界,在别人的眼中,她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阁楼上看她,明月装饰了她的窗子,她装饰了别人的梦。萧府,它是萧府,因为它叫萧府,它金碧辉煌,它是所有人的梦。一堵高墙,隔断了所有人的奢侈和向往,还有那深夜的哭泣都拂不平的忧伤。那场梦,整整绚烂了她的整个青春。她记得有一个地方,好美。那里的天空是蓝色的,却是比自己深深庭院里的蓝天透彻的太多,像一颗蓝色的宝石,在所有人眼里,在她的眼里,那片蓝天绽放着光彩,蓝天下,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汪洋,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它平静的水面,像一块躺着的蓝色天空,对啊,它的确是倒过来地天空,却比天空还要蓝。她看到所有的鱼儿都在水里自由的游动,他们五颜六色的,是深海里无比绚烂的花瓣。她抬头去,看到那片天空中的飞鸟,肆无忌惮的在空中飞翔,他们不会畏惧天空的高度,在他们张开翅膀的那一刻,他们就是整个世界的主宰,而或说,他们便是整片天空。有鸟自在飞翔的地方,才会有天空。有鱼无虑遨游的所在,才会有海洋。没有人曾经规定这个世界上必须先有天空大海,陆地琥珀,山谷悬崖,高山流水、草原沙漠,才会有一切。在所有有思想的动物眼中,当他们从十年百年千载万载或者亘古兆载之前的一场繁华梦里醒来的时候,那时候,从他们接触整个世界第一眼时,才算是有了世界,就像他们说――有心在的地方,才有远方,还有――比远方更远的地方。那个梦好美,她至今都还记得,游鱼和飞鸟,他们没有太多的牵绊,他们没有苦痛与折磨,没有生之后的煎熬和死之前的不舍,他们一生都放荡不羁,他们生命很短暂,却早已足够了一切。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幸福。他们是这世界上真正的造化者,他们一定是得到过上苍的诅咒,诅咒他们只有短短数十载的寿命,而却被钟灵眷顾,赐予他们永远都不会的磨灭的光辉。她空洞着双眼,没有任何神采,因为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自己的记忆里。她手中写着鲜艳的花朵,娇颜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她的心上确确实实又像在滴血,当鲜血瞒过她的发丝,她的双眼,她的指甲,她是血液里永远都在滚动着的忧伤――她的世界里没有悲伤,她的世界里全部都是悲伤,她――便就是悲伤。她走着,走在花里・・・当郭寒拿着烧鸡和馒头从厨房溜出来时,却看到那个在花里漫步的仙子。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那么美的女孩,他看的呆了痴了,他手中的馒头和嘴里的烧鸡也都渐次掉了下来,然后再滚落到地上,发出声响。她装过身,向他看去,嘴里缓缓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花园里。他仍旧呆呆的望着他,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的破衣衫,许久,又不在拘谨。他看着她坐在亭子里,也不理会他,只是抬起头,望向天空,一望就是许久,不动,不说话。他闲庭若步的走了过去,没有半分拘谨,那是那些下人所不敢作为的。他站在亭子旁边,痴痴的看着她。她嘴里呢喃这些什么:你说,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地方,都是蓝天,你说,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地方的水都是蓝色的,像倒过来的天。你说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那么自由,永远永远都没有羁绊。她一边说,眼神中充满着向往的神采,她是那么渴望能够飞出高墙,飞出那个幽囚了她整整十几年的金色牢笼。他听着,就那样听着,好像想到些什么,然后嘴角微微一笑。 第三十二回 你说,你会等我 - 千秋发 - 杨强   他坐到她的旁边,缓缓道:你知道么?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蓝色的地方,它叫海洋,它叫天空,它叫天空下的海洋,它叫海洋下的天空――它叫汪洋,是整整一片干干净净的蓝色,是整个世界的心,它像蓝色的宝石。若水望着他,扭过身去看着他,眼里是惊喜的神采,是时间消不去的光彩。她道:你去过么?他道:未曾去过・・・她道:那一定很美,起码比这里美・・・他道:嗯,一定会的,很美・・・她看向天空,他看向她,她看向他――她・・・那天,他们说了好多话,他们就在那片开完桃红的小院里,他们是怀石逾沙,他们想愿风裁尘。他们想大雪纷飞,他们会岁月静好。他从未见过一个那么纯真的富家千金,她没有看不起他,她的愿望是那么少。她从未见过一个那么无邪的落魄小子,她没有不理会他,他的心肠是那么好。在岁月的风尘里,遇到那么一个人,然后握着他的手心,从来路――走向去路,便是一辈子了。那天,他承诺如果有一天,他挣了钱,他会带她离开,然后去找那片梦里的汪洋,他们会在岛上寻一座孤岛,便就终其一生了,他们可以像游鱼和飞鸟一般,在天空自在的翱翔,永生永世都不会再次落入无奈、彷徨。美好的时间总像手指上流淌的阳光,光阴过后,一切都变成了梦幻泡影,终究落入了波光明灭的 命运・・・后来,她父亲回来了,将他赶了出去,一切就像南柯一梦,梦里自己误入了人间仙境,梦醒后,又再次堕入了地狱,不得轮回。可是也从那次起,他决心要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剑,他一定要将他卖个最所向披靡的将军,他要告诉他,这把剑是无价之宝,他幻想着那样他便可以成为一个富贵的人。可是,果真么?后来,战事闹的也来越凶,敌军一次次攻陷了本土的城池。那日里,他们听闻这个水寒小镇上,有富可敌国的萧府,萧府中有待字闺中,倾国倾城的萧若水。他们原本是下了聘礼,无奈萧家老爷嫌将军在血雨里翻滚,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依然拒绝了将军的请求。夜晚,那是一个怎样的夜晚。那晚下起了大雨,将军带着自己的几万兵士,前来屠城。他们手中的利刃,向死神的镰刀,挥舞在一片平静的土地上,他无情的挥舞着,每一次都带走了鲜活的生命。他是冷酷的,他也永远都没有悲伤,看着那一切,平静的看着那一切,他刀起刀落,然后,血流成河・・・一将功成万骨枯没人知道那晚究竟死去了多少人,很多人几乎是在梦里,在甜美的梦里,安静的死去,风声,雨声,还有,小孩的哭泣,将死之前的挣扎,和着欲望的光彩,躲进了轮回的深渊。最终,尸横遍野・・・他们冲进了萧府,杀掉了所有的家丁,疯狂的掠夺者无尽的财富,最后,还带走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萧若水。那晚,他在城郊的铺子里,挥动着铁锤,不停的砸向那块他幼时拾到的玄铁。那块玄铁,是他年少时,看到流星自天空坠落拾到的,来自未知的天外。他捡回去给所有人看过,都不相信这脏兮兮的,黑乎乎的难看的石头会是什么铸剑的东西,也是那一次,他差点被陨石砸住,丧了命,它被所有人嗤笑,他也被所有人嗤笑。他如今,将它拿出,他就是要证明给所有看,是金子总会发光,是玄铁也终究会铸成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剑。他眼中噙满了泪水,一颗颗饱满的含着感情的泪水,滴落到铁上,带着他的那份蓝色的近乎遥不可及的梦想,一起滴落到那块脏乎乎的铁上。他手中挥舞着铁锤,用尽全身力气,疯狂的敲打。铸铁声响,像黑夜里罄钟敲打出的优雅旋律,他是黑夜里永远不会磨灭的星辰和流浪的眼睛。那块铁,一敲,便是三天三夜,直到――淬火轮回。他为了记住一份永久的向往与梦想,他取了若水的【水】字,和郭寒的【寒】字  ,刻在剑上,人们叫它――水寒,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水寒,在满是风尘的岁月里一直都闪烁着光芒的水寒。宝剑成就的那一天,他记得,当时的天暗了下来,猝尔,是满世界的雪。、那时的正值阳春三月,桃红柳绿。阳春落雪,剑指水寒。天空洋洋洒洒的飘着落雪,剑芒变成了银色,成了比落雪还要纯白的存在。天空是黑色的,已然成了黑色,雪是白的,白茫茫的铺展在小路上,剑刃像一柄银色的月,,悬挂在心上的天空。他摸着剑,心头想到的是终究能够带她去看海,去看汪洋的那一天。他一路奔走,却看到,满地的尸横遍野。他心头像是砸进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他越靠近萧府,越不敢看地上发生的一起,血液,在地上被冻结成了冰块,那些尸体都完整地保存在那片土地上。当鲜血凝固在那片曾经繁华道不敢奢望时,一切都变的那么华而不实。每个人都带着自己死前的那么神采,在落满雪花和雪花地大地上,安安静静的躺着,知道让人以为,他们是在做死前最后的休憩。他们的生命变得那么脆弱,好像只要天空出了太阳,他们也会像雪人一样被融化。他疯了,他疯狂的找寻着那个在梦里的蓝天下都仍旧在微笑这的那个女孩。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好像背离了自己,自己难道曾经做了让整个世界都唾弃的事情么?他只是想找到那片蓝色的土地,带着自己的爱人――同样想要找到那片蓝色土地的最爱的人,而如今,随着满世界的尸体,好像都化为了泡影。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找到她,他一直在庆幸自己没有找到她,他永远都无法接受这份残酷的事实,永远都是。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做过的罪错的事情便是没有做出一个自私的决定――在那些人还有踪迹可循的时候,一定要抓住她的手,永生永世都不要放开。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为了爱情那么伟大或者是为了自己那么自私。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人,而且是可以为了她而变得奋不顾身,甘愿与整个世界为敌的人。他疯子一般的踱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他死都不愿相信她会先离他而去,他们还有共同的理想――去那片蓝色的汪洋。他翻来覆去,终究将萧府翻了个遍,却仍旧未曾找到。终究还是拖着身子,一步一踱的的走了出来,院内横七竖八的尸体铺了个边。他患得患失的,像是丢掉了世上最为宝贵的东西。没人知道,他一个人,在哪里呆了多久。洞外,是无边的风雨,故事里,是道不尽的风雪。那个故事仍旧还在继续郭寒终究还在从府中走了出来,面上,眼中,是无尽的悲伤,背上――那把水寒剑,仍旧显得那么的光彩,纯白的像一轮月亮。忽而,他听到,旁边的一个菜篮里,一个小孩的哭泣声传了出来。他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将菜篮打开,是一个小孩,蜷缩着身子,头扎在两条腿里,嘴中不停的念叨:“不要杀我,坏人――不要杀我,呜呜――”他笑了笑,轻轻的抚了小孩,两人的面上都堆满了泪。郭寒道:别怕,哥哥不是坏人,哥哥是来救你的・・・小孩道:真的么?你不要骗我,那些坏人都是这样说的・・・郭寒说:那哥哥给你一个饼子好么?话罢,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子,塞给了他。小孩兴许是饿的太久了,一把抓过饼子,便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遍呜咽,一边哭・・・然后,再抬起头来,一脸感激的看着郭寒。小孩眼中的世界总是那么好,他们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一个个纯真的笑脸,和和善的目光,便是偿还了整个世界的馈赠。 第三十三回 你说,海鸟和鱼 - 千秋发 - 杨强   吃过后,小孩满足的道:哥哥,你是好人。郭寒微微一笑。郭寒道:那现在,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了吗?小孩原本有些缓和了悲伤的脸庞,有阴沉了下来,眼里是无尽的恐惧与后怕,他生平,除了噩梦就没有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在他的眼中,那是一个个恶魔的屠戮。小孩道:你知道么?他们很可怕,他们会杀人,他们・・・他们吃人不吐骨头,他们・・他们是恶魔,他们比我的梦还要可怕・・・还要可怕,血・・・到处都是血,我怕。话罢,他便抱着头,在地上痛哭。而他们的父母,都死在了这场屠戮中。郭寒抚了抚小孩颤抖的背脊,缓缓道:叔叔在这,你别怕,我只是想让你告诉叔叔,这家人家的一个漂亮姐姐去了哪里?那小孩眼里含着泪,面上堆满了珠。小孩道:他们・・・他们是城外的军队,有骑大马的将军,他们抓走了漂亮姐姐,漂亮姐姐的父亲也被他们抓走了。郭寒心中一惊,身体颤抖的很厉害。一天前,将军的士兵破门而入,将军骑着大马也进了府中,几百个家丁全部都被杀死,原本萧家老爷和他谈条件告诉他,只要他愿意放过一家老小他愿意捐出一半的家产给他们充当军资。最终,贪婪的将军,一剑捅死了萧老爷,家里的金银珠宝也都尽数被夺了去。后来,闯进了后院的红墙小院里,将若水打昏,带了出去。・・・・・・道上,尸横遍野,大雪纷飞。郭寒骑着大马,向着城外军营方向冲了出去,背上的水寒剑,在大雪里,显得那么刺眼。距辕门越来越近,他自马上下来,告诉兵卫说,他是来送剑的,送天下第一好剑。他说,他要见将军,亲自乘上。侍卫告诉他,让他在外面等着。这时的军营里,将军,看着绑在柱子上的若水,心里是钻心的痒。那是一个怎样的美人,他从第一眼看着她时,他便迷上了他,那女孩被绑在柱子上,嘴上还缠着苫布。她却也不挣扎――她害怕,当她第一眼见到他时,她便怕了,当她看到尸横遍野的时候,她便怕了,当所有的蓝色汪洋都被血海溢满时,她便怕了――她终究,不敢再奢求任何东西,包括――所谓的理想,不,那是幻想,是随时都会化为泡影的梦。将军再也安奈不住,当他的大手伸进她衣服的那一刻,她便妥协了。梦想,对于她来说,原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幻想,任何人都会经历那么多东西,只是有人早已麻木,有人幸存念想,苦苦追求。将军见她不在挣扎,便将她从绳子上解了下来,抱着她,放在了床上。她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偶,躺在床上,任凭将军做着怎样人神共愤的事情,她都不悲不喜,她是个被绝望和麻木沾满身体的人,她的身体,早已变成了躯壳,她没了灵魂,没了思想――还包括,幻想。一个人若是连幻想和回忆都没了,那么她的心也一定是死了。她的衣衫早已被将军扒光,当将军欲火中烧时,她却只有眼角的几行清泪――她,没有任何的声音。她是盛开在骷髅从中的一朵花,一朵娇艳却没有灵魂的花,一朵幽怨却只能各自悲伤,在角落里欣赏苦痛的花。后来,侍卫便在外面叫喊着将军,于是,将军在仙山上,缠绵了半日光景。对于将军来说,不过是身体的享受,和精神的快感。对于那堆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若水来说,她已然成了真正的水,只是缓缓的流淌,心上,却没有悲伤。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比绝望更加恐怖的黑暗・・・后来,将军才很不舍得的从床上穿好了冰凉的铠甲,被窝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温暖和眷恋的,对于一个藏着绝世美人的被窝,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以抗拒和抵挡。因为有一种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比所谓的梦想还要恐怖,人们叫他――欲望。郭寒终究还是进了帅营。可他却是没有想到,那个她曾经可以用命去救赎的女孩,此时竟然坐在将军的怀中,不停的喂他酒水和瓜果,她的确眼中没有一丝的神采,却又显得那么温柔――似水的温柔,该死的温柔。他走过去,却再也――再也无法忍受那份冰冷的柔情。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在岁月的风尘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而只有人,只有几个痴心的人才会显得那么愚不可及,苦苦追求着明知不可能得到的东西,然后――死在那条永远都没有尽头的路上。她变了,他变了,他们都变了,最后――谁都变了。将军让她把剑呈上来,她起身去取,她那么听话――听一个昨天还是陌生人,今日却可以为他死的那个人的话语。郭寒的心,好像也死掉了,他再也不会想象着那片汪洋的深海,那片宝石般色彩的蓝――那片倒过来的天。他原本,是来救她的,他没有期望着一把剑便能够杀遍地君三万,千里为伊。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在别人的眼中是那么卑微,他是像沙子和尘埃一样的存在,却不会入到别人的眼中。她越来越近,越靠近就越那么让人心痛。他原本是两手向前抬起,呈剑的动作,却在她临来之际,拔将开来,露出寒锋。他不顾一切的朝若水的身体上刺了过去,她却仍旧一动不动,嘴角也跟着淌血,而脸庞却在那一刻有了释然。她缓缓的倒下,他将她抱在了怀中。他说: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她说:因为太痛,因为痛的太习惯,因为――我累了,麻木了,我甚至忘掉了一切,包括那片蓝色的深海――曾经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他说:你怎么这么傻・・・你不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能走的路吗?她说:路?可是我走错了,你的那条路,或者――我的那条路,坑坑洼洼,我――走不下去,我的心也告诉我――我永远永远都无法抵达我梦里到过的我一直深爱着的那么多年的地方。她说:对不起・・・她说:谢谢你・・・她说:情非得已・・・后来,她便永远都不能再说了。、他说:我爱你・・・他说:我恨你・・・他说:后来的自己都不像自己・・・便再也没有后来了。若是有,那便是,有一天,这里涨了水,这里的雪也融化掉了,这里变成了一片汪洋,等天色变蓝,水面被倒映成蓝色,像一颗蓝色的宝石。水里,有一条叫若水的鱼,天空有一只叫郭寒的鸟・・・海鸟和鱼相爱,本就是一场那个意外・・・我是鱼,我是鸟。我知道,我也知道。我知道你离不开海洋,我知道你放下下天空。我们我们原本曾经不曾相逢,不曾相知。不曾相恋,不曾相爱。我爱天空,我爱大海。我爱他的蓝,我也爱他的蓝。他很蓝,他也很蓝。有人说,海,是倒过来的天。他是对的,海,就是天。于是,在海天相交时。于是,在天海相逢中。他们便相爱,我们便相爱。其实,那不是意外。・・・・・・・ 第三十四回 你说,除却巫山 - 千秋发 - 杨强   千秋一发,一发千秋,一个故事,正在缓缓的在江南雨中——上演···在如梦如烟的江南里,是永远抚不平的伤。江南城,李府邸——曾经的相府。此刻却是张灯结彩,府上府下都在张罗着一件大事。大门之上,贴着鲜红的喜字——双喜。下人说,今天是他们老爷李云的大喜日子。而李云所娶之人,便是魏氏,那个曾经的杨亮夫人,那个曾经为了女儿和被迫和李云一夜洞房的人。府门口,管家正在张罗着些什么东西,不停地招呼着下人们挂边幅,贴彩纸,挂灯笼。曾经新房依旧是,只是未有洞中人。魏氏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身素衣,面色却是极为苍翠。身旁,放着红木衣盘里,放着凤钗红妆。她瞧都没有瞧上,只是看着铜镜里,犹如黄花一般消瘦的自己。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继而,落下了一行行的清泪。在她的记忆里,曾经的婚姻,她穿着最美的红妆,嫁给最爱的人,而如今,一切好像都没有意义。没人知道那些画面究竟可以在脑海里面停留多久。她一边落泪,一边低声的喃喃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那是她对于自己爱情的最后一份坚守,她不能死——她还有女儿。在一个母亲眼中,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件事情可以大过自己的子女,哪怕是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那天的天色,不是很好,天上灰蒙蒙的,继而变成了铁青,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雨来。两旁的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的一切,好像从来都未曾发生过什么事情,平静的像一轮圆月照在无风的水面上。他,一个人。时间的白马,在岁月的长河里飞驰,转眼,便是半晌。小镇上,几乎没了人。他们都纷纷前往了李府邸,为的,是哪李云的一番盛情。早在三日之前,李云便是派了大量的家丁,挨家挨户的提出邀请,这次宴会,所有乡民皆可参加,宴会不需携带礼品,李云、财大气粗。这世上,本就没有不占便宜的人,除非,他是傻。街道上,只有一个人,他一头白发,一袭白衣。府邸中,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门上的喜字,在风一样的年岁里静静的贴近这门厅的胸膛,火红的灯笼,死死的抓着房檐不肯松开。鞭炮是从里屋拿出来的,没人知道这样的婚礼是怎样的人办怎样的事情,也没人知道自己在道贺的是怎样的亲朋。在荒唐的年岁里,自然一切都带上了荒唐的枷锁,都烫上了荒唐的烙印。当奏乐师傅吹响自己手中的笙箫唢呐是,伴随着鞭炮的响动和幼孩儿们炙热而又纯真的笑声,一切便就开始了。红毯铺满了整个院子和大堂,是一个花一样美妙的世界——在外人眼中。屋子里,当她在妥协的让下人为自己披上那件美丽的红妆时,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世上就是有那么荒唐的事情,在人们最始料未及的时候,发生在自己身上。当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有那么不可避免,它像一个怪圈,死死的将所有人困在里面,永远都逃不出去。她只是双目空洞的,迎合着所有人做的一切,没人知道在做这么一件事情的时候内心需要下多大的勇气,只是知道,那么一件事所有人都不愿意去做,却又不得不作。约莫是一刻。院内早已摆满了酒席,全镇的人都来到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榭不通。桌上的美食也是丰盛极了,有对口的人。这场婚礼上,最为开心的,便就是李云,他早已在谋划一切的时候就断定自己不会输,所以他终究是赢了。李云一身喜气新郎装束,头戴乌纱帽顶,身着锦绣华服,红装素裹,身前,也别着一顶可大的红花,足以将自己的面色都染得通红。他目光显得是那么得意,是这世界上最最得意的人,他的眼睛长到了天上,而他也将不惜一切的将它的手和身体也一起送上天去。这时,丫鬟们也为魏氏扣上红妆上的最后一颗扣子。“要我说呀,这夫人啊,真的是漂亮···””是啊,夫人就是个大美人,今天啊——也是这江南啊最美的人···”丫鬟插着发钗,嘴中絮叨着。她接过她们递来的火红的彩纸,看也不看镜子,便是使劲的抿了一口。原本苍白的脸色,从涂上最后一抹彩妆,便再也没有人看的出,曾经发生过什么,有过怎样的不幸。在婚礼场上,从来不会有人关心这场婚礼究竟是谁与谁的操办,关心的无非是怎样的热闹与酒席的胃口而已。她眼里含着泪,却再也没有流出过眼眶。她黯淡的目光,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苦痛的怨妇。曾经她是那么想有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爱自己的丈夫,现在她也只能是笑笑,笑的其实并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盖头的帘子,渐渐的盖在了她的发上,直到渐次遮蔽着她的视线。她看不到,她也不想在看到,那是一个不愿被人看的清晰的场景。丫鬟搀扶着她,打开那道朱门。出门,是一地的花瓣和红毯,还有让人惊喜的礼乐。所有的女人在一生中都曾经做过这样的一场梦,梦里,自己穿着最漂亮的红妆,在所有人的祝愿下走上红毯,而迎接她的将是她最爱的人,他们会当着所有人炙热的情怀和目光下,拜叩天地,拜叩父母,当他们夫妻交拜的时候,是地老天荒的盟誓,那是所有人眼中的快乐与幸福,却在无情的现实面前显现的那么卑微。她走的很慢,别人却只是觉得那是她看不到。她眼里有泪,别人只是觉得她应该是高兴的。她不想走完,别人却只是那是对婚礼的尊敬。没人知道,当你做着一件最为死心裂肺的事情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和苦痛。在他们眼中,所有的事情的是理所当然的。在岁月的狂流里,那是注定被吹散在风中的冷漠。一段婚礼,在最为热闹的长席,最为喜庆的红花,最为轰鸣的鞭炮,最为郑重的人潮,最为准确的时间,最为错误的两人里缓缓进行。府门前,一白发人,骤然而立。他站在那里,微微一笑。“没想到,这相府还会有重新开启的那么一天。”他没有挤入人潮,只是在一旁极目望去。“是李云,他本与我有恩,救命之恩,虽后来负我,我便也不能寻仇与他,今日怕是相府已然到了他的手中,那样也好,也好——本就是结义兄弟,又怎能,那么小气,只要不在外人手中,爹爹也是泉下有知了。”他又瞧了瞧,又是微微一笑。“没想到李兄倒也是想开了,也对,人至中年,本就要寻求一人归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新娘走的很慢,杨亮望过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被一张盖头,遮盖了眉目,无法识得。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红火的盖头下面盖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就像他永远都愿意去相信自己最好最好的兄弟口中说出的话,手上做出的事情。而他。只能傻傻的站在一旁祝他幸福,牺牲了别人的幸福而得到的幸福,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而得到的幸福——全然,无从知晓。他原本想前去道贺,那个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出。他只是知道,自己早已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最让人厌恶的人,而他。也只能那样,任凭脚步把身躯带的凌乱,他转身,便要离去。天色昏暗的恐怖,却仍旧滴不出一点雨露。一阵大风挂了起来,也自然阻挡了他的脚步。它也不想让他离开。地毯和酒席的桌子,被吹得轰轰作响。酒杯和菜盘滚落在地上,碎成一瓣瓣旳花。四下,是混乱的人群,风,近乎大的可以将人吹走。杨亮被吹得转过身去,只见那盖头被吹上了天空,越开越远··· 第三十五回 你说,她不是你 - 千秋发 - 杨强   他,终究还是看清了面容。那一刻,他没有别的感觉,近乎是没了感觉,他没了心,倘若之前他的心还可以麻木的跳动,那么此刻,他想跌入了冰窖和火海中,刀山和油锅中,凌迟和分尸中,极刑和绞刑中。再也没有什么比看到了这一幕更加恐怖。他终究是输的彻彻底底,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腿脚一软,便是跪在了地上。那个穿着红妆,嫁给自己曾经最好的兄弟的女人,是他曾经愿意拿出生命去爱抚的妻子。他曾经在那片青色的花海中许诺,愿意用他的一生,换他昼夜幸福安好,十年天真无邪,百年不经沧桑。那是一个他愿意背上一切骂名去爱她,去爱的粉身碎骨的女人,哪怕是万箭穿心他都不会有一丝的畏惧,只是怕――那支最要命的箭矢,是她放的。曾经在花前月下所说过的铮铮誓言,却变得那么一文不值,他终究是变成了自己最恨放的人,他终究还是失去了一切,包括自己最最爱的爱人。难道一个项钢铁般坚硬的男人就没有软肋么?他在外人的眼中是那么的强大的不可击败,却愿意带着自己所有的委屈和困倦拥抱自己的妻子,而这样的事情,从这时便再也没有意义・・・他们双目对视,看到了彼此,泪流满面。天,昏的厉害,渐次想起了大雨。乡民早已躲起或者尽数离开,而幽深的大院里,只有三个人的身影,在雨里淋湿,显得那么单薄。天上,是落不尽的雨,地上,时哭诉的人。雨,落满了整个江南城,氤氲在苦痛和忧伤里。小小的院落中,只有三个人,在雨中立着。杨亮嘴角扬起,微微笑着,在心里揣测着。“也许是他们以为我死去了才这样做的,我一定是糊涂了,真是糊涂了,我最好的兄弟怎么会娶了我最爱的人呢?我一定是冤枉他们了,一定是的,我敢拿命来担保・・・”、他身上淋满了雨水,雪白的发丝上,有岁月的味道和陈年的腐气,他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人,他显得那么可怜,他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随时会撒手人寰,他像是轻轻的挂起一阵风便能飞到天外去的人――他是有多可怜,他是那么可怜,他永远都相信所有人,永远都是。他缓缓的走着,身上的雨水坠落到地上的积水中,荡起层层涟漪,地上,他脚步走的轻微,像踱水一般,他是没有力气的。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那么傻,他们会相信所有人,而且――毫无保留。他向着他笑了笑,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朝她走去了。他越来越近,手臂也微微的张开,他像像以前那样,将她抱在怀里,所有人都抢不走她。可是,果真么?他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近,他们,却并没有像想象的那般爱人相逢,不离不弃,沧海桑田,矢志不渝,她却看向李云那切齿拊心的神色,然后,躲开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最爱的人会躲开曾经那么温暖的怀抱,他累了,他的心死了,他终究是没有任何念想和回忆可言,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那样,他便可以天真的以为明日的阳光依旧绚烂,一切不过是一场玩笑的噩梦,梦醒后,是你的还是你的,一切都没有被梦魇夺走,那样,该有多好。可是,果真么?杨亮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她不懂,不说话,眼睛也不敢看他。杨亮道: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三个字,一声比一声更大,好像是用自己无力的生命在吼叫着。他晃荡在那片涨满水的地面,终究又倒在了水中。他眼角淌着泪水,一动不动的卧在水里,看着天上落下的雨。他多想天上下的雨能够大一些,大到可以将自己淹没在这水里,他可以只看着浑浊的水面,还有,记忆里,蓝天下的笑容,然后,一切在浑浊不清。他多想淹死在若水里,在岁月中流淌过的三千弱水,一人独渡,永生永世都不要醒过来。李云面色阴沉,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扎实,每一步都将地上的水和 泥浆踩碎一地,他冷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杨亮,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又是一步,踩在杨亮身旁,泥浆四散在空中,渐到他忧伤的脸庞。李云弯下身躯,蹲了下来,膝盖却是按在杨亮的胸口,右手拽着他的头发,将他脑袋拖了起来,狠狠的看着他,厉声道“杨亮――我李云告诉你,你早就输了,而且――一辈子都会输,师妹现在是我的女人,她现在过得很幸福,起码――比当年和你在一起受苦是幸福,若是你识趣,就早些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因为你就是一条狗,一条人人喊打的狗,若是我李云有一日能够混到你这种地步,那我宁可一死以谢天下,也不愿意苟活在这个世上,爱残害别人的幸福生活。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愿意再见到你,我相信,小师妹也不会愿意在见到你。给我――滚”话罢,手一推一松,杨亮便狠狠的坠道泥浆里,他是那么狼狈不堪,他只是看着,目光浑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近乎不真实的一切。小院里,李云仰天大笑,只是杨亮仍旧躺卧在水中,看着――只是看着发生的一切,不动,不说话。他看到了什么?那个男人,缓缓的脚步,趾高气扬的傲气,走到了曾经最爱的女人面前,温和的看着他,继而,抬起手,食指挑着她尖细的下巴,离她的脸庞却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唇瓣也越来越近,便是吻了上去,但女子却不挣扎,任由他怎么做――他抱住她,保德好紧,好像要将她融化,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摸索着,嘴上还仍旧吻着,后来又移到脖子上,女子流着泪,却任凭他如何作为――他极为享受着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再也没有一种享受比这更有滋味,他要让他嫉妒,让他恨,让他恨着世间发生的一切,最终让自己堕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不得轮回。杨亮再也看不了了,他使劲的仰天怒吼着,他要问这天,为何赐予他这么多的折磨,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惩罚难道还不够么?难道真的要看着身边最亲最近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么?这是当年少不更事时留下的错么?可那么当时年少春衫薄的畏寒为何会留在现在一齐发作,让人痛不欲生――即使是灵魂也备受煎熬,千刀万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李云一阵阴狠,右手搂着女子,对着杨亮骂道:“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做人,我还是劝你――还是死了吧,啊哈哈哈哈――”小院里,涤荡着那么阴狠的笑声,像一道道夺命的钟声,显得那么恐怖。深深的庭院中,埋藏着百年的苦涩,如今,却再也不能平息一丝一毫,整整一生竟是苦涩・・・・去年今日小院里,桃红柳绿暗香曲。昨夜梦回浮生中,过往繁华转头空。离奇,离奇岁月全然无踪・・・・・・・・杨亮躺在哪里,院里却全无一人,他还能看到的就是天空落下的那片永远在命运的折磨里不离不弃的大雨,他们起码没有一丝一毫的弃他而去。杨亮躺在哪里,好像画面闪过了他的浮华一生,而如今一切的没有意义。他能够看到他年幼时的懂事听话,能够看到那片草原上的牧马人。能够看到父亲给过他的尊尊教诲,师傅对他的苦心孤诣。他能够看到在那个岛屿,那片青花从中的那个女子,他爱了这么久的女人。他能够看到当和她相遇时是那么开心和愉快,能够看到和他洞房花烛时是那么的幸福和留恋,能够看到自己的孩儿出生时当父亲的喜悦,自然也能够看到自己那大地般深沉的父爱。只是后来命运百转千回,他曾经是那么听父亲的话语,只是后来,少不更事独奏江湖,曾经是那么的想锄强扶弱,最终却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曾经想过的一切的一切后来都变了,他――亲手杀了自己爱戴的师傅;他――亲手杀了自己最尊敬的父亲,他亲手毁了一切,家破人亡,子散妻离,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苦痛・・・ 第三十六回 你说,昼夜安好 - 千秋发 - 杨强   而他,一个人,从前是一群人,后来一条路上走丢了很多人,每走一步便会走丢很多人,终究终究还是走散了・・・他恨,可他却不很任何人,他要恨得,也只是他自己罢了,他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独自欣赏自己的悲伤。他想到了所有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这一切都比自己相信的要清楚,却又愈加便的不清楚・・・他们曾经是那么爱抚自己如今,却没有一个人能够陪自己走到最后,他们的口中都说这那么一些相似的话语。师父道:孩儿,你罪孽深重,理应下阿鼻地狱忏悔・・・父亲道:孩儿,我养你这么多年,你为何一再的忤逆我,最终还杀我,你应该下地狱・・・剑客道:杨亮,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带着你的剑一起下地狱吧・・・刀客道:什么一剑候――你就该死,想你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李云道:杨亮,你是一个人人喊打的畜生,是一条可怜虫,你就该死・・・・死――最后,却闪出了魏氏的身影,她在风中幽怨:“杨亮,我恨你,我要你去死,你若是不答应,我会恨你一辈子・・・”终究,所有的一切都一起来到,他再也没有任何生存的机会,他们都是那么无情,逼迫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从开始逼到终结,那就是宿命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哈哈哈――说的真好,好――既然都让我杨某死,那我杨某又岂能偷生,贼老天,我杨亮今日指天发誓,我命由我不由天,那是你欠我的,那是所有人欠我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我的灵魂将所有人这么致死,我要让他们知道,而是年后,我杨亮仍旧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啊哈哈哈哈――”雨中,他放声大笑,那抹生命尽头的声音穿梭在相府的每一个角落,继而,传遍了整个江南城・・・山洞里,杨巍默默的拆开了书信,眼泪一行行的自眼角流出,溅到书信上。。。。那一刻,他手中捂着心脏,莫名的疼痛,眼角的泪滴更重了・・杨巍微微笑道,嘴角却是数不尽的哀伤:愿岁月风平,愿时间静好,愿您安好,为此,我愿附上我一生的快乐・・・官道上,一个白衣少年,背着沉重的包袱,缓缓走向远方,他不知道今次为什么要去哪里,只知道,远方――是很远的地方・・・岁月的风尘,栖息在时间的夹缝里,一阵雨过,带走了一切・・・江南城,大雨不止・・・相府中,小院内。一个白衣男子的笑声越来越大,继而,传遍了那年的江南・・・他的身体,好像随着吼叫,变的通红,继而,越来越红,像一团火在体内燃烧・・・然后,火渐渐清晰・・・愈来愈明,几乎将这个昏暗的小院都照的通明,他在燃烧,他想那只火里的小猴,在时间的夹缝里生存,在岁月的浮华中彷徨・・・他放肆的怒吼着,燃烧着生命尽头最后的光彩,他不知道后世流传的传说中,是否有着那么一个关于他的故事,他更无法奢求这所有人能够记得他,只是仰天大笑,声音却越来越小,但仍旧可以听到他是笑着的。他在火中起舞,在风中飞扬,他终究变成了这认识见最最卑微的尘埃,四散在风中・・・时人唱谒: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雨下满了整个江南,是田田的荷叶,是细细的的流水,是所有人的心・・・这又是何必呢?一个白须老者,在那阁楼之上听雨,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幕幕撕心裂肺的场景。小院里,只有大火后留下的灰烬与浓雾。继而,是李云的笑声,响彻天际。雨后的江南,一切平静的没有再发生过什么,一道彩虹铺展到了空中,继而,转瞬长空・・・道路,终究是铺向了两旁,可却没有一条生路,你又该怎样选择。后来,在江南城里,人们渐渐的忘却了曾经有过一个叫杨骥的丞相和那个叫做杨亮的一剑候,而后,再也没有了那个杨家・・・少年远去的背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好长好长。・・・・一年后,西域南。少年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将草料放在马槽里,只记得是很多次了。他脸庞显得有些干枯,略显的颓圮和沧桑,年龄还不过十七岁。一身大大的布衣,显得那么麻烦和碍事,看上去极为笨重。眼神中没有一丝神采,只是每天不停的弯腰、拾草,再站起,再弯腰将草放在马槽里。一开始,他还是很不适应,后来,不记得多少个白天黑夜,终究还是将草料安安稳稳的放在槽里。他还记得他接替的是一个老枥夫,在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腰几乎比那路旁的柳树还要弯曲,并且,再也直不起了。他每走一步好像都是生与死的煎熬,少年在看到他时,他正端着草料,身子几乎是要趴在了地上。他年龄老迈,仍旧还是要拖着沉重的身子,去马槽到草料,他无儿无女,却仍旧是不停的劳动着,因为他要吃饭,他若是不动,就会饿死的。他端着草料,颤颤巍巍的走着,渐次还不停的咳嗽,脚步虽然走的扎实,却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但落脚是却有点扭曲,他的腿也有些跛,弯曲的不知是腰还是背脊了,可那却好险不再重要了,因为他是那么可怜,他是一个拾荒者,一个岁月的拾荒者,他孤独的身影,被时间托举成了永恒。没人知道他怎样的一个细微的动作会害的自己摔一跤,也没人知道他还会做些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当他大笑的时候,会笑晕过去,继而・・・便就死了。是的,后来,他的确是死了,是笑死的。很多人都不相信,但少年亲眼看到他是笑死的,从来没有人肯相信,原来笑也可以是致死的原因,但却无人否认――倘若某天,找一个最好的死法,相信,除了做个饱死鬼,恐怕又要多了一种死法――笑死。少年知道,人活着百年,繁华多少,也终究有一天会被深渊铎向死亡,终究化作尘土。少年只觉得,人生千秋,正像树叶一样飘摇这,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也是一样,对于苦痛着来说,那是解脱,但是对于享乐者呢?其实,有时候死亡是对前生的一场交代。少年还记得,老头死的时候,没有人给他送葬,他提前用自己的三个月工钱,给他买了一张很短的草席――连腿都遮不住。但那毕竟是死得其所,少年只知道,自己当年孤身一人来到西域,没有任何一个亲戚或者朋友,他回想,若是某天,自己撒手人寰,弥留之际的那一刻,是否有一个可以为自己送葬或者为自己哭泣的人?答案是没有的,没有――少年跪在坟头,他想起了很多事,他就像风里的野草一般飘摇・・・无依他可以想到爷爷死的时候是怎样的?他也曾经送过自己的爷爷离开人间,他会祈祷自己剩下的家人不会有事,昼夜安好・・・但那不过是奢想,他不知道他们如今在什么地方,做着怎样的事情,陪在谁的身旁,或者正经历这怎样的好与坏的事情――他不知道,他一个人,就像右眼永远会陪着左眼默默哭泣一般――他没有选择。他可以在深夜一个人躲在某个柜子里或者马棚里哭泣,那里是他哭诉的地方,不会有人发现,他就那样,偷偷的――然后落了第一滴眼泪,渐次、泪流满面。而在白天,他必须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必要的时候,他还会强挤出微笑。他每天都必须挑水、劈柴、喂马。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能存活下来的本事,他――没有本事,却仍旧还是在夹缝里活了下来。 第三十七回 你说,我好想你 - 千秋发 - 杨强   他原本是不会觉得累的,因为它很新鲜。后来一段时间,累的想死在马槽中,哪怕是马会嚼碎自己的骨头。可那是命,他――没本事。客栈里的伙计告诉他,没本事的人,只能做最累最脏的活,他拼命的告诉自己,自己是有本事的人,可是渐渐的便不敢说了。因为,的的确确没有本事。曾经自己是那么看不起那么多脏的东西,可是终究有一天,自己必须去做――并且,一定要去做。他要活命,他早就没有了生活,他只是会想该怎么生存――这个庸碌的下人,叫杨巍。是曾经相府的大少爷,曾经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的人,如今,他做着最脏最杂的东西,他早已没有了旁人赐予的光环,他不在是哪个轻而易举便可以博得所有有人欢喜的人。他卑微的像草芥。他还可以记得,在最初来的时候,他问过那个拾草料的老头,这样的一辈子,有意义么?若是哪天死了,不会太可惜自己没有好好享受浮华么?那次,老头只是笑了笑,继续拾着草料,然后,又抓了一把琐碎的草料,他是站在风里的,他像一颗柳树,站在那里,一站就是一个钟头,好像在为什么晃神,继而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杨巍,就像当年杨亮教训杨巍时那么意味深长。他缓缓道:你知道么,终究有一天你会喜欢这些东西,而且,还会感谢这些东西,我知道你会在心里嘲笑我,嘲笑我一生庸碌,也许到老都不会善终,但是我要让你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也会这样,你也会明白・・・”他没有在说些什么。只是松开了手,手中的草芥,被风吹得凌乱,继而飞上了高空。其实,在时间的风尘里,草芥是有生命的。草芥,凌乱在风里,他应当是自由的。风尘道:你应该去地上・・・草芥道:为什么?我不去,空中那么自在!风尘道:不,你必须下去,这是你的命,你必须在那片荒芜的大地上做着你卑微的一切。草芥道:为什么?难道这世上只有你和云彩能在空中呢?天空这么大,我为什么不能住在上面?风尘道:这是你的命,你这一生就注定要在那片肮脏和荒芜的土地上老去死去。草芥道:可是,你知道么?此刻,我在空中・・・・・・・・当草芥凌乱在地上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便就一起来到。那是一个炎热的季节,他一个人背着行囊不知走了多久,只是知道很久。父亲在信里告诉他,他去了西域,只是他有些事情,不方便相送,就让杨巍独自一人跟随赶往西域,这些,确实是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他走过了很多地方,甚至连他都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地方,他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不只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自己。他想象不到沿途会去哪,会经历什么,只知道自己走了好久,走了好远・・・从日出走到迟暮,从大雨走到晴天・・・他只能一直走。终于,倒在了这间西域边上的驿站里。那天是枥夫在喂马的时候发现了他,给了他一些吃的和喝的,他一路上只能吃一些果实和山泉,那是他第一次感到那么温暖,那时,他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伤感,父亲离他・・・好远。他不知道父亲在哪,却也无处可去,他决定在客栈里面等父亲,毕竟,出境的路只有那么一条,后来,他在这里接替了老头,便就在此呆了下来,而这一住,便是一年的光景。一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会太长,对于任何人来说,也都不会太短。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庸碌的生活,就像习惯自己一日三餐要吃饭一样。而他在劳累的想要放弃的时候,只会抬起头,平静的看向天空,继而,又恢复了勇气。客栈不大,却也足以容纳下几十人的住宿,旺季的时候,后院也得挤满脚夫。这天,杨巍在马槽边将最后一批草料倒进去,天色已渐渐接近昏暗,有些模糊。约莫是过了一刻钟,自远方的官道上,传来一阵零零散散的马蹄声响,还有车夫在一旁喊着叫迂。继而,在客栈门口停了先来,天色已然变的浓黑。这是一个车队,约莫着有二三十个大汉,一个个身强体壮,手持兵刃。身后的车上挂着镖旗,车上放着密封的严严实实的箱子。这是个远行的镖队,自远方押镖而来。其中一个带头的大汉嚷嚷道:来呀,掌柜的,给我把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让我们兄弟填填肚子,在准备十几间客房,今晚留宿。掌柜早已自里屋出来,连连点头称是。众大汉最终还是一起进了客店歇脚。黑夜,星辰有些暗淡无光,天空被浓稠的黑渐次遮蔽。第二十四户,客栈被烧,镖局被抢,杨为毁容,后来又去了西域客店大厅的座位上,众汉子都一齐坐了下来。伙计们将酒菜渐次端上,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江湖人,吃喝本就简便,吃的用手抓的既可,喝的自然都用的是碗。用他们的一句话来说,他们管这些叫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才是快意江湖的滋味。对于跑江湖的人来说,对于酒菜从来就没有这么多的计较。杨巍原本已经睡下,今次又是被客栈的伙计叫了起来。柴房里,灯火有些暗淡。杨巍已经忘掉了这是第几个夜晚对着蜡烛独自哭泣。他是孤独的,这么一身孤独却足以持续很多年。他想念那么一个人,只是自己不能说,那是一个他会怀恋很久的人。当我们在孤独的时候,我们也都会怀恋那个站在来路和去路的人。她来的时候,他是丞相的孙子,位高权重。她离开之后,他是一个乞丐,甚至连乞丐都不如。没有人知道怎样能够让一段命运一直顺着来路或者去路走下去。他只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一场玩笑,他可以前一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可以下一刻什么都消失无影踪。而他,只是一个永远都没有做些什么,却仍旧要受到伤害的人,这是所有人都必须走过的路,包括自己。他知道,自己永远都配不上他,所以,他不会再去找她。他愿意永远都守着那份遥不可及的梦想,守着那朵熏衣花。他想着,一滴眼泪说着脸颊,滴落下来。・・・・・“你说,我们还会在遇见么?我好想你”那是西域的最中心,是西域国的省会,更是所有西域人心中的圣殿。漫山遍野是熏衣花的紫色摸样,在花丛中,在那山巅之上,屹立着一座城墙,哪里是一座古堡,是王座的城堡。当所有的风声,在花丛中响起的时候,那里便站着一个面容绝美的女子,她站在那里,会站的很久。她会从朝阳升起的时候,便看向东方,哪里曾经有过自己的眷恋。她知道,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时间就会停止,她可以和远远的东方的那个他共同去看一轮红日。她一直站在那里,不懂,不说话。比永远都要相信,当你在出神的时候,当你去看向一轮红日的时候,你会发现,时间真的是静止的,即使你终究会有老去死去的那一天,时间却不会,它永远不会老去死去。她一直站着,从日出到迟暮。西域那么其实是有过一个传说的,人们说,哪里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故事:有一个叫做撒朗的年轻人,喜欢上了一个叫做维亚的姑娘。那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是每一个西域人都会听说的故事。你要相信曾经的的确确有过那么一个故事。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有一个叫做索拉卡的王国。王国是在那片大洋对岸最最富有的。自然,国王也是最最有钱的。 第三十八回 你说,不会流泪 - 千秋发 - 杨强   国王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带价的女儿。自从那三个女儿到了十八岁之后,她们就成了他的心病。那年,自从他的妻子死后,或许是因为妻子过于善良,上帝赐予她的女儿们无数的金子。而这些金子,却只有靠她们流泪才能够获得。她们每一次落下眼泪,眼泪就会变成金珠子。国王为此也落下了心病。直到有一天,他决定为三个女儿招亲。招亲刚刚开始,就要很多人来到这里下聘。、有很多国家的王子也纷纷来到这里。这次来的人实在太多。而其中,最最不起眼的就是一个牧师。他只会吹笛子和放牧,对于其他王子来说,他根本就是一文不值。他没有过多的财富,他穷的叮当响。他没有强大的家族,他只是一个人。他没有渊博的学识,他是这世上最最孤独和悲惨的人。原本国王早已经选定了成为自己女婿的人选――那一定是最最高贵的王子和最最富有的商人。只是,那天晚上,他梦到了自己的爱人,那个离他远去的人。爱人告诉她,她希望女儿们可以自己选择夫婿。终究国王让女儿们自己选择夫婿。最后,大女儿选择了一个高贵的王子,二女儿选择了一个富有的商人。三女儿却选择了一个穷愁潦倒的牧师。在选择的时候,那个牧师用澄澈的眼光看着她,给她说了一句什么话,她就决定这一生都要和牧师在一起。国王告诉他们,三年后,让他们带着自己的女儿回来,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以便选择王位的继承人。他们带着自己的爱人,他心爱的女儿们离开了。这三年里,大女儿用自己的眼泪金子,给王子换来装备和武器,让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从而建立了自己的王国。二女儿用自己的眼泪,给商人换来了更多的财富去做生意,他变得富可敌国。而三女儿和他的牧师仍旧很穷,穿着布衣一起回了王国。国王见到三女儿过得那么不好,就决定斩掉牧师,他要惩罚他。最后,三女儿笑着对自己的父王说:“其实这么多年,我过得很开心”真的,如果三女儿哭泣了,落了眼泪,眼泪越多,他就会越富有,可是,牧师仍旧那么的穷。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他自从和三公主在一起的时候,每天和他在草原上骑马,放牧,在森林里用滕曼和木板做了秋千,他们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幸福的生活,她从来从来都没有哭过。而牧师当年对着女孩说过的话便是:“你是我最爱最爱的人,我就永远不会让你哭泣”那是一句最为煽情的话语。・・・・・・那个故事流淌了千百载,终究还是在人们的睡梦中醒了过来。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最终缓缓的:“那么,我是否可以有一颗透明的心和会流泪的眼睛・・・”夜里,那轮月光轮转。客栈里,那群大汉吃的正香。伙计匆匆忙忙的进了小院,想也不想的,对着一件低矮而又涨满青苔的屋子敲了起来。“嘿――杨巍,快起来,起来帮忙”“快啊・・・磨叽什么?”伙计敲了几遍。屋里灯光缓缓烧灼,泪水,还没有流尽。屋外传来一阵阵敲门声响。杨巍擦拭掉还在眼角残留的水渍,大声道:“哦――知道了,就来的”之后,就匆匆忙忙的整理了。大堂里,仍旧在吃酒。其实,有时候,和一个懂得城府的人去交朋友,倒不如一个江湖汉子。他们或许衣着并不光鲜。或许语言粗鲁,但是他们的心,起码还是透明的。他们喜欢那种生活,因为可以没有羁绊,那是一种在刀尖上舔血,也依旧逍遥的日子。人嘛,一辈子不长,得意须尽欢。杨巍在后厨端出几笼饭菜。渐次放在每一桌吃酒的人旁边。只见一个鬓虬客一边吃着酒,一边说:“兄弟,你可吃了饭,要不然,也来凑个桌子?”杨巍缓缓一笑:“这个就免了吧,谢谢大侠好意,在下受之有愧”话罢,就鞠了一个躬。“哎呀,我说兄弟,一个大老爷们,干嘛像个娘们一般扭扭捏捏的,来,坐下,吃酒”话罢,就将杨巍按在了板凳上。再从旁边拿出一个大碗,斟满了酒。“来兄弟,我们都是粗人,不会说什么话,既然在江湖上,出门就都是朋友,干了”杨巍自然也不愿意做不识趣的人。“既然兄弟好意,那杨某心领,先干为敬”他自幼读书习文,却是不甚酒力,只是一杯,便就醉死了。晕晕晃晃的坐在凳子上。客栈里,只有一些汉子仍旧在喝,或许是想到了些什么,暗自流泪。天色渐渐晚去,时值深夜。天上乌云密布,透不出疏星。几只乌鸦在深夜里叫嚣,不眠不休。远远的官道上,回响着一阵铃铛的声音。铃铛在深夜里敲击着,碰发出优雅的旋律。一群蒙着面纱的女子,出现在了黑夜的道上。这群女子,各个面带朱砂,一身血红的衣服 ,头戴凤冠,打扮妖艳诡异。在其身后,约莫着走着十几个穿着红妆的男人,皆唇红峨彩,打扮鲜艳,妖媚之极。他们紧紧跟着这群女子,身上挂着铃铛,走起路来就作响个不停。像一群被奴役的奴隶,光着脚丫走在坑坑洼洼的道上。目光里,没有男人对于这个世界的炙热,那么是冷漠的,是无情的,是麻木的。只有领头的两个女子发带金冠,丹凤碧眼,神采间露出一抹傲娇和冷淡。她们好像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那么冷漠,或是再也没有一样东西,能够挑起她们的兴趣。四下静寂着,只有深夜里的吵叫不休的虫鸟还在唱歌。一个银冠女子从前面的笑道中飞了出来,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缓缓道:“禀告大宫主,二宫主,前面的客栈,确实是龙门镖局的停歇地方,而且・・・”女子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丝阴笑。“怎么?”“他们个个喝的酩酊大醉,怕是此次,他们都会葬身在这荒郊野外了。”“哈哈――好,有赏”金钗女子仰天长笑。继而,一群队伍浩浩汤汤的前往客栈。客栈的布局还是蛮简陋的,一群汉子喝醉了,倒在凳子上睡着,嘴上还打着鼾声。老板无奈的看了看,嘴角露出一抹苦涩。从窗户边拿出挡门的木板,刚刚关上一扇,手中的木板便掉在了地上。老板的脖子也被一个红衣女主掐了起来。老板的脚踱在半空中,面色铁青。“女侠――女侠饶命,小的・・・”“告诉我,龙门镖局是否在里面”“女侠・・・饶命,确有一群江湖人吃酒”老板几乎是被掐的喘不过起来。继而,女子轻轻一摆,老板便飞了出去,再砸在凳子上。饭桌上,一群汉子睡得正香,听闻响动,各个都醒了过来。领头汉子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在下龙门镖局总镖头风雪鹰,今日押镖到此,不知有哪里得罪姑娘,还望赐教!”带头女子哈哈大笑,阴声道:“赐教?怕是不敢当,素问风大先生义薄云天,今日小女子只是前来见识见识。”话罢,便有一群女子手持弓弩,上膛挂箭。“兄弟们,快躲开”一根根箭矢,“嗖”的一声冲了出去。所有的镖局汉子,手中持铁器挡剑,或是在地上滚动,倚着桌子。索性杨巍从凳子上滚落下来,躲过了一劫。只是几息的时间,地上便倒下一片尸体,箭矢从他们的喉咙,身体穿过,狠辣之极。更为阴毒的便是剑上带着剧毒,只要划出伤口,就会中毒身亡。只是一刻的钟头,龙门镖局的人就死的七七八八了。大宫主纤手一抬,微微一笑。她喜欢血腥,喜欢看着别人想猎物一样死亡时的挣扎。“旧闻龙门镖局各个武功了得,今日一见,倒是失望之极。”话罢,那女子一声叹息,飘荡在四下。 第三十九回 你说,漫天星痕 - 千秋发 - 杨强   风雪鹰的脸庞也是划了一根箭。原本消瘦的脸上,此时有些发灰。一滴滴黑血,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总镖头风雪鹰此刻一脸无奈,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讪讪笑道:“想必今日,残月宫主前来,不会只是为了排挤我风某人办事不利,武功不济吧!”“你认识我?呵呵”女子露出一丝的戏虞。风雪鹰仰天长笑,道:“早就听闻西域南边,有一个强大而又神秘的阻止名叫水月宫,没想到今日一见,原来也是一群鼠辈,只敢暗箭伤人,这种事情,也绝非君子和大丈夫所行之事。”残月宫主也是微微一笑,缓缓道:“哦?小女子不才,生来就是一个女子,哪里是什么君子呢?哈哈――”话罢,残月身旁的另一个发带金钗的女子急声道:“哼――相比,你也是知道我等此行的目的,交出洛神剑,否则,就别怪小女子无情了”女子一脸傲娇。风雪鹰又是一声大笑:“没想到这水月宫真是看得起我风某人,两位宫主居然全部到来,好,祸水宫主,今日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怕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龙门镖局,押镖二十载,却从未失镖,今日,更是受到故人的托福,押镖前往江南城,就是死,我风某人也不会让你等小女子毁坏了我镖局的名声。”话罢,手中的剑锋侧指,冷峻的看着那群阴险的水月宫人。“哈哈――真是好骨气,像你这样的男人,就应该玩弄一番,若是早些死掉了,倒也是没了趣味,今次我等看上你了,索性将你自宫阉割,带回宫中做个奴隶,倒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话罢,一阵哄堂。想必跟在那群女子身后的妖异男子,也都是受了阉割,终究成了奴隶。风雪鹰冷冷的看着他们,眼角露出一丝鄙夷。“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是两位宫主的功夫到了什么地步了吧”风雪鹰,手抖剑抖,剑尖前指,脚步挪移而出。一个发带银冠的女子冲了出去。两人剑招拆招,横来竖去。客栈里,几盏油灯缓缓的烧灼,杨巍听到他们刚刚说过的话语,黯然出神。“江南?送往江南?”客栈里,一片剑影道光。铁剑相交,发出“格格”的刺耳声响。女子剑术极快,且老辣狠毒,招招都是攻击他的要害。屋子里地桌椅早就在他们的比招里,化成了飞灰,角落里,杨巍躲藏在一旁,默默看着发生的一切。两位宫主只是看着,好像很自信,根本就没有想要出手的打算。风雪鹰剑招用老,咯吱窝中露出一丝破绽,女子银光一挑,剑尖上,就是一抹血色。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再散落在地上,荡起一丝灰尘。反观风雪鹰,衣服已尽数破开,到处都是剑痕。他嘴角流出一滴鲜血,眼角更是充满了血色。此时,再次冲了出去,双手高举剑柄,飞将而起。女子追去,他却猛地剑尖一回,背着身子,插在了她的腹部。鲜血顺着嘴角和小腹涌出,风雪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剑尖一横,女子身体也四分五裂,散落在客栈的每一个角落。二宫主嘴角露出一丝阴笑,眼里却是浓浓的杀机。大宫主缓缓道:“妹妹,记住,不要杀了他,阉了给我带回宫,让宫女们享用一番。”祸水宫主看着嘴角淌血的风雪鹰,缓缓说道:“旧闻风雪镖头一招燕返,驰骋江湖二十年,鲜有人敌,不知今次,会不会殒身于此呢?”风雪鹰讪讪笑道:“那就请宫主赐教”话罢,一阵寒芒横切而来,祸水侧身一闪,劈在了红木窗户上,阵阵碎裂。风雪镖头脚尖贴地,飞行起来。相比是故招重演。祸水嘴角微微上扬,一阵冷笑。一缕清风过后,站在那里,衣袂飘飘。她眼睁睁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看着那个满身是伤的男人,贴地飞起,像一只滑翔的飞燕,剑尖成了尖锐的嘴巴,在空中飞舞。知道她飞翔高处,燕返之时,却是被什么东西卡住,怎么也刺不进去。只见祸水,内力凝聚在手掌,一双鹰爪,指甲修长。死死的卡着剑身。继而,轻轻一掰,剑刃就对折开来。作罢,缓缓的对着他的耳畔,邪异的说道:“剑招倒是漂亮,可我这一生最最讨厌打杀女人的坏男人,而如今,你不会再是男人。”于是,她的手缓缓一动,一阵寒芒从他的胯下穿过。继而,鲜血不止。风雪鹰便没了命根。一个人躺卧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残碎地方,眼角流着泪,号啕痛哭。“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三遍为什么,一句比一句的声音都要大上数倍。猝尔,晕了过去。从此,这个世界上有少了个男人――可恨的男人。宫主微微一笑,眼角闪过一丝不屑。后来,又上来几个阴阳人,将他带了出去。此情此景,凶残又暴戾的画面,充满在杨巍的视野里。他吓得叫出一声,便卧在了地上。“谁?谁在后面”祸水大声怒斥,寻到声响。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却陷入了短暂的带着。“怎么,怎么回事你?”杨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的晕了过去。之后,就被带走了。路上,女子总是晃神,好像看到了这世上最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此夜,路上阴惨的鸟叫声。继而,客栈闪出一丝火星,变得越来越大,之后,大火喧天,一阵风起化为飞灰。・・・・・・・唐国,国师府。那是一个怎样让人猜不透的魔鬼,他手持着权杖,面带冷面具,不悲不喜的对这一切。他伏在案边,书完最后一笔,才搁下来。没有人能够猜的通透。今次,他是否又打上了什么主意,或者用上了什么歪脑筋。他缓慢的从鸽笼里将鸽子捉了出来,打开鸽腿的竹料盒子,再把刚刚卷好的信件放在里面,他亲身的将鸽子放走。它一直飘摇,直到,终究消散在九霄云外,钻进无边无尽的浓黑里。他站在那里,不悲也不喜,只是却自言自语了起来。“我要你们知道,我才是永远的赢家”・・・・・・西域国中心,城堡。这里是西域,或许是因为地势比普通的地方要高,这里的星星更加明亮。从高大的城堡一直往上看,是无尽的星辰,还有那个永远都站在那里不悲不喜的人群。当远方的高塔,隐藏在残夜无穷无尽的浓黑里,我能感受到那塔下的小孩试图伸出手去擦拭面颊上的第一滴眼泪,她觉得那或许也是最后一滴。她双目紧闭,像是看到了一些理所当然的场景,他不再去想象任何一个地方的过程和结果。他没有爱上一段沉痛的情感,他喜欢的是那片被岁月的狂流掩埋过得故土。他知道,自从第一叶羽毛飞舞在这片她曾经期许而如今却又那么感伤的土地时,那座高塔和城堡便就一直在,而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意义・・・她想念那个人,想念那个站在来路也站在去路,如今却又再次没了踪影的人,她再也抓不住他,再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紫衣一直都站在这里,这座所有人都羡慕的城堡,而她,却一直不喜欢。“妹妹,外面天凉,早些回房休息”身后,传来传来哥哥紫灵的声音,也不知他是何时站在身后。紫衣扭过身子,微微一笑:“知道了,我的好哥哥,你先去休息吧,我在看会星星”“星星?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第四十回 你说,逝者已矣 - 千秋发 - 杨强   紫衣又是微微一笑:“因为我听别人说,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傻妹妹,才不是呢!他们说,人死后,灵魂就会飘起来,飘到空中,伏晗这片大地,而他们就是星星,我们・・・不过是比那些星星的位置还要低,比他们存在的形式还要卑微!”“嗯?哥哥怎么知道?”“因为・・・”紫灵话还没有说完,就转过身去。他却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开,在他走后空中才传来一阵幽怨的声音。“你以后,会懂得”紫衣站在那里,站在城堡里,站在风里,站在那片星辰下,她好像懂了,也好像再也不会动。她低声喃喃,那是她当初听杨巍说过的话儿:“当天上星河转,我命已定盘。待绝逼墨痕干,宿敌已来犯。我借你的孤单,今生恐怕难还。”此夜无眠・・・・数日后,巫师府。巫师是西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相对于唐国来说,她或许能够算的上是国师的地位。西域人也一直遵从着祷告神灵的习惯, 对于他们而言,畏惧神灵早已上升到了畏惧生命的剧烈程度。或许,那也是一种信仰。女巫师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大袍子,手里拿着水晶球。她和国师一样是那么神秘,或者比他更神秘――因为,她会读心。所有的西域人,至今都还记得她曾经的那场读心。那年是冬天,天上飘散着洋洋洒洒的血花,像一片片飞舞的羽毛。然后,那无数片洁白的羽翼,在飘落到手心里。当漫天的飞雪降临在这片美丽的土地时,满世界都是白的,纯白色。美丽的雪花飘满这里的每一个地方,落在庄严的城堡里,落在美丽的熏衣花丛,也落在那个属于所有人的季节里,还有,会流泪的心中。那时候,国王有两个儿子,一个就是现在的西域王,紫霆,而另一个就是后来人们知道的那个将军,那个为了自由和爱情,曾经奋不顾身的将军,紫鸿。他们兄弟俩,从小在一起感情就特别好,虽然同父异母,却仍旧形影不离。在每一个皇室,都会有勾心斗角,只是国王庆幸,在他的国家里,没有。他们每天都会在一起。年幼的时候,他们会在一起游玩,在长满薰衣草的地方打滚。对于他们来说,再也没有比那段时光更加幸福的了。时光的影子,也在那时候,烙印在他们童稚的心里,一直到后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人生来是向往自由的,而后来为什么身上的枷锁越来越多,单子越来越沉重,所受的负累和牵绊也越来越多。他们喜欢在那片比紫色还要梦幻的土地,谈天说地。哥哥道:你快乐么?弟弟道:我很快乐!哥哥道:你为什么会快乐?弟弟道:因为我觉得我很快乐!哥哥道:可是这个理由却不足以说服任何人。弟弟道:其实快乐很简单。哥哥道:简单?弟弟道:对,简单!哥哥道:我一直觉得那好难,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弟弟道:因为幸福有时候是一件再也简单不过的事情,就像自由。哥哥道:自由?弟弟道:对,自由。哥哥道:可是,我们是皇室的人,终究有一天,我们其中的一个会成为王,那时候我们将永远都没有自由。弟弟道:可我不喜欢,我只喜欢自由。那片长满熏衣花的地方,曾经见证了一段自由。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那天,哥哥紫霆的母亲,去世了。母亲道:孩儿!紫霆道:我在,母亲您说那天,他握着母亲的手,很紧。母亲道:知道么?国王一直想把王位交给你弟弟!紫霆道:为什么?母亲道:因为你是庶出,你永远都不是王位的传承者!紫霆道:可是弟弟很喜欢我,他一定会把王位让给我的!母亲道:人心难测,孩儿,你过来,我告诉你・・・・・・・・・那天,王后在死前给他说了很多话,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国王那天没有来送那个朝夕相处的爱人最后一程只是从哪以后,紫霆就性格大变了。他不在贪玩,不在贪图安逸,不在在乎自由,不在懂得享受呀,他只会永远都无止境的去看书,看兵书,看治国的书,帮国王处理政治。从那时起,好像所有人都看到,其实更适合做王的――是紫霆,而紫鸿,却像一个永远都那么倔强的少年,永远都喜欢自由的孩子。他们也没有更多的交际。紫霆整日整夜的都在书房里,而紫鸿却喜欢出去,结交朋友,花天酒地。他们唯一有时间说话的时候,就是在夜晚的城堡下。那时的星空,比现在的更明亮,这是所有人的感觉。夜空下的城堡,被岁月掩映的更加迷离。弟弟道:哥哥,母亲说,你是个有城府的人!紫霆惊。哥哥道:为什么?弟弟道:因为母亲告诉我,你想做王,你想成为世界上权利最大的人,你想杀了我们!哥哥道:那你觉得呢?弟弟道:我觉得你不会,因为,你喜欢我。紫鸿笑。晚上的月夜,很明亮,他们没有多说,只是两颗孤独的赤子之心,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想看到。在议会厅里,国王仍旧要把王位交予紫鸿。紫霆不动声色。可是,所有的大臣觉得紫霆比紫鸿更加有能力,国王不听任何人的话。在会议结束的时候,国王宣布,紫鸿为下一任的储君。最后,所有人的离开,宏伟的宫殿里,只剩下紫霆和国王。国王道:你为什么还不离开!紫霆道:因为我觉得我更适合做王!国王道:是你母亲生前的意愿么?紫霆不语。国王道:别人或许不会知道,可是,我与你母亲白发齐眉几十载,我难道也不知道么?紫霆道:那母亲死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来看她最后一眼。国王道:可是我政务缠身。紫霆道:是啊,政务!政务!,在你的心里,任何事情都没有政务重要,就像你的爱人国王道:那你告诉我,你母亲死的时候,是不是让你夺了王位,报复王后。紫霆道: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国王道:我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成为王的,永远都不会。紫霆道:为什么?国王道:因为你和你母后一样,心机太深。・・・・・・从那时起,他们没有在说过一句话――他们兄弟俩。国王整日整夜的都把紫鸿锁在房间里,让他读书。而紫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被国王杀了,有人说它被关在了天牢里,也有人说他被幽囚和软禁了起来。国王原本认为,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可是他却早已忘了,很多东西,时间是永远抹不平的,比如,伤疤。紫鸿终究还是跑了出去。当国王满世界的去找他的时候,他居然躲在了一家餐馆里,当起了下人,没错,那的确是曾经的王子。他好像永远都抹不平棱角,他可以为了那所谓的自由,不惜放下身份去做一个卑微的下人。而这些,在一个久久的身为一个下人的人来说,他甘愿要荣华富贵,一切的一切又显得那么不可思议。后来,国王终究在密探的打探下,抓住了他。那天,国王担心他不会乖乖的跟着自己回家,他知道,曾经最最能够走进紫鸿心里的人,只有他的哥哥紫霆。当所有人都觉得紫霆早已被国王斩杀了的时候,他终于又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仍旧是那样的沉着稳重,他永远都是所有人心里最最合适成为王的对象。当所有人都在追赶紫鸿的时候,他躲到一个墙角默默哭泣,他抱着头,失声痛哭――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他永远觉得自己没有错。那天,天正下着雨。 第四十一回 你说,我好恨你 - 千秋发 - 杨强   茅草屋,被雨淋湿。紫鸿眼里含泪。弟弟道:哥哥,你没有死?哥哥道:对,我没有死!弟弟道:父王好坏,他永远都只会让我去学那些我不喜欢的东西。紫霆也眼里含泪。哥哥道:我知道的,你喜欢自由。弟弟道:对,我喜欢自由。哥哥道:可是,自由要付出代价,你愿意么?弟弟道: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愿意。哥哥道:我知道,所以现在,你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哥哥会帮你,哥哥永远都不会骗你。终究,紫鸿和他一起回去了。几天后,他却被告知,要和唐国公主洞房花烛。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带上了自由的枷锁,自己终究还是被羁绊束缚。那天晚上,他喝紫霆一起喝酒,他被灌晕了,睡在了紫霆的房间里。而紫霆却走进了他的房间里,关上门,奸杀了唐国公主。后来,事情发展到哪里,却也演绎除了战火。紫鸿终究是被发配到了边疆。临走前,紫霆却约他去了熏衣花田。紫鸿笑。弟弟道:你为什么要害我?哥哥道:因为我要成为王。弟弟道:可是你却奸杀了我的妻子,那个即将成为我妻子的人。哥哥道:因为我要成为王。弟弟道:知道么?我会恨你一辈子。哥哥道:因为我要成为王。紫鸿走了,紫霆一个人,默然落泪。“因为我要成为王”・・・・・・后来,紫鸿在边疆爱上了一个妓女。他一个人骑着马,回国搬救兵。而他的父王却恶病缠身,即将死去。那天,巫师,紫霆和紫鸿都在窗前。可是国王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终究死掉了。巫师那天在房间里做法,她告诉所有人,国王决定选举紫霆为下一任王。紫鸿看着他们,笑的很阴险,他知道哥哥紫霆早已和她纠结。他终究还是带着人马回了边疆,他只想救回那个爱的人,一起双宿双栖,他是带着怨恨离开的,临走的时候,紫霆像说些什么,他理也不理,他恨他的哥哥,他是骗子。此去一别,便是永远,他再也没有回来过,他死了。从哪以后,西域国王便是紫霆,而人们相信巫师的原因,并非她的古老而神奇的符文,也许是她永远都知道别人的秘密,别人心里的秘密。・・・・・・・巫师接过信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她永远都是那么阴冷,像一条生活在黑夜里的蛇。她或许比童话中的那个人更加神秘。我知道,上帝曾经无意给过我们一个猜不透结局的玩笑。我们懂得,有些罪恶,在自己所偏执过得年月里,漫无声息的氤氲在温火里。我倒是想起了那些比欲望还要美丽的传说:那是一个岁月的骗子,她把一切的虚假和痛楚掩饰的那么完美。她笑着告诉所有心里还有意思只能很天真的人们一个永远都那么神秘的秘密。然后在郑重其事的让人们看到她即将成就的动作。于是,她手中持起一盏微弱的灯光,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就像没人知道,灯光的背后是什么,究竟会出现些什么。她瞪大眼睛,是风,是雨,是黄昏,其实,是一颗老去死去的心。黑夜,其实是她的一双眼睛。她缓缓的说道:“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西域南,水月宫。这是一座宫殿,屹立在白雪皑皑的山谷里。它像一幅永远都那么美的画卷,在所有人眼中,那是一颗闪耀在冰雪里的夜明珠。若是可以碰到阳光洒下,她或许会更美,她是一个像冰雪一样的美人,一个永远沉寂在百年孤独里的落寞者。宫殿上,天台。一个女子手中操持着长笛,奏出缕缕音符,继而,风吹过,响彻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女子发带金钗,一袭红衣,青丝之上,缕缕白发。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是水月宫二宫主――祸水。没有人知道,这样诡异的名字是如何来的,只是人们知道,自古只有红颜会比作祸水。“我等了你很多年,真的很多年,我记得多年之前你说你会回来,你真的回来了么?”遥远而又高耸的宫殿里,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外面自言自语。她吹了好久,即使调子都吹的发老,她仍旧在吹奏着。那是的西域人,把那首曲子称为――《凤求凰》世人唱谒: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为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是我沦亡。・・・・・・西域人知道,水月宫其实是一个残忍而又神秘的组织,宫中只有女子。对于男人来说,若是被这水月宫看中,他也就只有最后遭受阉割的命运。密室中,几个带着面罩,拿着铁器的人,亲自操刀,只是一刻,这个世界上,终究又少了一个男人。然后,四下是一片狰狞而又凄惨的悲痛声响。二宫主奏着笛音,身后走来同样是头戴金钗,面色冰冷的女子,目光中,无喜无悲。然后缓缓说道:“妹妹每天真的是好雅兴啊!”“嗯?”“吹奏抵消,十年如一日,目视远方,难道不是好雅兴么?”“只是百无聊奈而已!”弥漫了整个山巅的冰雪,却浸染不了这里一丝一毫。“要我说,这世间的男子真的就这么好么?”大宫主缓缓道。“姐姐,你没有经历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你不会懂得!”她说着,目光中,闪出点点水花。大宫主微微一笑,目光倒也是呆滞了,看向远方。“其实,我知道的!”“嗯?”“不提也罢!你我姐妹数十年在此地相依为命,和姐妹们快意江湖,难道不好么?为什么还要遭受这么多的磨难和波折?男人就真的这么好?”大宫主的话,有一丝的冰冷和无情,好像心上有一块永远都化不了的冰。二宫主也是微微一笑,缓缓道:“他其实不好,而且像一种毒药,可是一旦沾染后,就得附上自己的一生!”这时,又传来这里男人的惨烈声音。“妹妹觉得我们宫里的男人怎样?”残月大宫主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在她看来,如何难让自己得到快感的满足,那就是听闻一个男人苦痛的悲惨的声音――他们的悲伤就是她的快乐,他们的痛苦就是她的快感。“我们宫里的男人,不是男人――”祸水笑道。“是啊,他们没有那个可以伤害女人的东西!”“不是这样,这只是次要的!”“那是什么?”残月疑惑“难道还有其他东西也可以伤害女人?”残月阴险的笑道。“因为他们・・・都是负心汉!”话罢,祸水一个人走了进去,天台上,只有残月一个人。她一个人,带着祸水的那份心情,看向远方,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自言自语:“你说,你还会不会想我?会不会早已忘掉了我?”声音飘得很远,跌宕在空中,直到,没了声响。在时间的风尘里,那是一个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女人,她们拼尽全力的证明自己的强大,却在别人最最不经意的时候,露出自己最致命的破绽,可是,她们又总是能够将一切掩埋的那么完美,直到――不露痕迹。宫殿下,洞穴里。这里的关押的是一批被新抓来的男人,而他们即将忍受的就是阉刑。牢穴外,两个女子正在窃窃私语。“妹妹,你看今次来的一批货,还不错呀!”那女子说罢,阴笑这看向这群被关押待宰的犯人。“哟?难道姐姐像常常男人的滋味,动点荤腥?”另一个女子兀自笑了起来。姐姐道:哎,人本来就是一个会寂寞和无助的人,你也不能总是和一群女子在一起过一辈子吧?妹妹道:可是宫主有令,要将他们全部阉割,然后才能任凭我们使用!姐姐道:我说妹妹,你怎生的那么死板,不如将他们先享受一番,在处决也不迟啊妹妹道:可是宫主说・・・姐姐道:宫主宫主,你就折磨听话么?你寂寞难耐的时候,宫主难道会帮你作爱吗?妹妹道:姐姐今天的话语真是羞死人啦。姐姐道:妹妹想必还没有被男人抛弃够吧!妹妹道:我丈夫整日整夜花街柳巷,最后居然将怡红院的婊子带回了家,终究把我赶了出来。你说,我怎么没有被抛弃够!姐姐微微一笑。 第四十二回 你说,十里桃花 - 千秋发 - 杨强   缓缓道:相比与姐姐的境遇,你应该好的多了。妹妹道:姐姐给我讲讲?于是,那个年龄有些大的女人,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她原本是住在一个小镇子上,只因为家里还有些钱财,也属于当地的富商,在“家中有女初长成,待字闺中无人知”的年月里,便已经被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而那时,她却不喜欢所有来提亲的人。她喜欢的,是后山上,那一片繁华的地方――十里桃花。当每年的阳春三月来临的时候,后山上的桃花就开了。在往日的温馨岁月里,那是曾经心灵上最深处的一抹温暖,有那么一个女子,会喜欢独自一个人站在那片繁华下,痴痴的望着,知道望穿秋水,桑田沧海,知道岁月无情,星辰黯淡。你应该知道,那时的世界,早已没有了一丝浑浊和悲伤,所有的一切,随着桃红的盛开变得柔和和松散。女子走过,当长长的裙子划过鲜嫩的草坪和地上美丽的花瓣时,她就会抬头去看树上的桃花。然后,当一阵风起,桃花翩翩起舞的时候,她也会安然,也跟着桃花跳了起来。她是桃花,她是温暖,她也是整整一个世界。裙摆在繁花中安然的转起来,时间都早已倒流,所有的一切,没有悲伤,没有岁月,只有一颗永远真挚和透明的心和会流泪的眼睛。当繁华落满整整一个裙摆的时候,她也成了花儿,然后,四下都是斑斓的蝶,羽化的蝶,她们自由,她们快乐,她们没有羁绊・・・她们也是这茫茫世界最后的一群精灵,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纤手携花,缓缓道:千叶桃花胜百花,孤荣春晚驻年华。梦里凭吊,爱恨随她,人世浮夸・・・十里桃花十里红,百年孤独百年同。梦里相见,爱恨如重,恨不相逢・・・・・・・手中的花,树上的花,即使再美,终究会有散落在地上的那天。桃花落下的时候,随着流水,一直漂流,直到梦里的那片海洋,很远很远・・・后来,这一片寂静的十里桃花源,闯进了一个人,一个一样孤独和落籍的人。他看着那满世界的桃花,却是想起了自己那年的落魄,心生黯淡: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你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他也只是念着,却无意间看到那万花从中――那十里桃花中的那个女孩,她好美・・・她转动着群摆,在那花丛里起舞,她是整个世界。她终于停了下来,她听到了那句话。她转过身来,她一笑回眸。然后,双目,穿过那桃红里,久久对视・・・“公子可常来?”“不曾来过!”“今日为何来?”“心生落寞!”“为何?”“犯错!”“哦?”“嗯!”后来她知道,他考场失利,名落孙山,家境贫寒,一贫如洗。可也从那时起,她爱上了那么一个男人,他没有钱,没有名,没有利,只有一颗永远都不会颓唐和放荡不羁的心!他答应她,终究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带着锦衣玉食,抬着八抬大轿来娶她。她也答应他,她会一直等,不怕老,不怕死,只愿意一直等,一直等・・・可是你也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意外,它迫使我们不得不放弃当初桑田沧海,轰轰烈烈的承诺,直到――将人逼上深渊。她的父亲,终究要将她嫁给县老爷的儿子,而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因为,她母亲快要死去了。她自幼母亲病重,却又因为要当初的一句玩笑话――要看着女儿长大成人,看着女儿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而她父亲,也偷偷的告诉她母亲,县太爷的儿子是最最合适的人选。她只能目光无神的听着他们的话,然后躲在角落里,落下几滴眼泪・・・其实,命运总是那么的离奇,我们也终究无可避免去做一些永生永世都带着遗憾的事情。那是母亲将死之前的唯一心愿,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一个好一点的夫婿,哪怕是她并不喜欢!后来,花轿匆忙!后来,拜堂洞房!她终究屈服了一切,哪怕是做了自己最最厌恶的事情。可她还是看到,在新婚那天,一个人抱着酒壶,痴痴的在远方望着这一切的那个她深爱着的男子。所有的决定,还是在那个新婚的晚上来的这么突然。在洞房那天,灌晕了自己的新婚夫君。她,逃跑了!她终于找到了在茅草屋里喝的烂醉的他,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她爱他,他将永生永世都不会离开他一步,她要陪他到地老天荒,永远都不要分离!他们连夜出城,却终究还是被抓了回来。那天,他当着她父亲的面说要娶她。他什么都没有,连承诺都在别人眼里这么卑微――他被打得遍体鳞伤!那天,他被赶了出去,别人告诉他,从此,若是再敢踏进府中一步,若是再敢染指小姐,一定亲手将她千刀万剐。那天夜里,天上下着大雨,他一个人,看着满身的伤口,躲在破庙里哭泣。也是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了他的踪影。她终究还是嫁给了县老爷的儿子。在那天晚上,在洞房花烛里,他把她按在床上,霸道而又恶狠狠的告诉她,是他杀了他最爱的人,她也将永远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她在慌乱中,眼里淌着泪,拿起案上尖锐的剪刀狠狠的刺进他的身体里。他死掉了!后来,他们一家被满门抄斩,而只有她一个人被水月宫的宫主救了。世人唱谒:春携连宵雨,桃花次第开。 花落香碧草,人至疑瑶台。 夹岸三四里,尽是刘郎栽。 刘郎倚桃树,佳人带笑来。 佳人本姓师,相携连理枝。 貌比桃花艳,态似柳拂丝。 见郎倚桃树,娇嗔吐言辞。 “奴无桃花好?奴无桃花姿? 见奴何不笑,相携何迟迟?” 郎言花窈窕,人无桃花娇。 佳人闻言怒,折花向郎抛。 “花若比人好,与花度良宵!” 郎颜羞惭色,相扶携手摇。 玉手忽抽去,佳人不言语。 桃花最夭斜,发在水急处。 且伸削葱手,且跨凌波步。 不知苍苔滑,一霎水中赴。 桃花水中漂,佳人水中舞。 刘郎惧且惊,拾与桃枝迎。 佳人共桃花,随水俱飘零。 郎恨无水性,忙发呼救声。 此地本偏僻,村人不能听。 郎急返村头,遇人苦哀求。 同至桃花处,唯见碧水流。 桃花离桃树,桃花水上浮。 佳人何处去,伴与桃花休。 郎泪桃花落,哀哀不能收。 本以桃花傲,今以桃花仇。 从此不栽桃,不复结鸾俦。 徒留爱与恨,相伴水悠悠。・・・・・・ 第四十三回 你说,你很寂寞 - 千秋发 - 杨强   没人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只是曾经确确实实温暖过那么一个人。她一边讲着,讲着讲着就落下了眼泪・・・那个故事结束后,真正的情感才开始。没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怎样的遭遇――最后,也忘了自己是谁。只是记得,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故事,没有主角。她望着那一切,看着那群在牢狱里关押的待阉割的男人,眼里,却是放纵和恣肆,继而,一抹冷笑,响彻在昏暗的洞穴里面。妹妹道:姐姐现在可还有情感?姐姐道:我想我应该没有了!妹妹道:那里为什么还会流泪?姐姐道:因为有多爱就有多恨,不只是恨别人,也是在恨自己!妹妹道:姐姐可心生寂寞?姐姐道:姐姐我如饥似渴!妹妹道:那姐姐,我们・・・姐姐冷笑,接茬道:都是我们的,享受吧,哈哈――洞穴里,昏黄的灯光,闪着斑斑点点的色彩。、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不管身前武功高低,全部被服用了水月宫秘制的软禁散,一个个乖的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不能动弹。牢狱的锁链缓缓打开。里面的墙角里,杨巍还在和风雪鹰说着什么,只是风雪鹰早已不在是男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在这里这有被阉割,兄弟,哥哥已经没有了!”“可我・・・”“没事,看开了就好了,不就是没有了哪里嘛,有的时候你会心生寂寞,没有的时候又要苦苦挽留,何必呢?”“可我是男人,我 不能让她们动我最宝贵的东西!”听到这样的话,风雪鹰面色苍白,微微一笑。“你知道么我还有爱的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不允许她们做那样的事情!”“小子,别再妄想了,等明天她们切了你,你一切都会看开的!”风雪鹰又是微微一笑。“不过小子,也许你还走运,因为每一个男人在被阉割之前都还会享受一番女人的滋味!”“什么?享受?”“对啊,这里的女人,大都是被抛弃的人,常年忍受寂寞,看到男人就一定会像饿狼扑食一般,倒是・・・哈哈”风雪鹰笑的很阴荡。杨巍面露苦涩。“那是否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平静,从那之后,便不再是男人,那还要那么一次干吗?”他说着,又觉得自己的话语好笑,就开始自嘲起来。两个红衣女子,打开了牢门,缓缓的走了进来。她们面上充满了贪婪和兴欲。她们的目光漂着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没有被阉割的男人身上。姐姐道:妹妹怕是很少享受男人的滋味,姐姐姑且让你先行挑选!妹妹道:姐姐既然饥渴,还是姐姐先来,这些贱男人,这里多得是,关了灯也全都一个样!她面上透出深深的不屑。红衣女子走了过去,涂满红色脂油的指尖,挑起了一个男子的下巴。那个男子一脸书生气,文文弱弱。女子开口。“我问你,你犯了什么罪!”“我没有罪!”“你抛弃你的妻子,没有罪?”“哼――她背着我在外面偷汉子,没有将她浸猪笼就是好的!”女子仰天大笑。她手里是拿着皮鞭的,这黑夜里,她却像一个幽冥。“好,惊天就成全里,晚上,让姐姐好好虐虐你这个贱男人!”话罢,就将她一只手提到了一旁。然后,又对着红衣妹妹道:“妹妹,你也选一个这里男人太多,就像街边的大白菜,全都一个样!”女子微微一笑,然后在四周环视了一番,看到在墙角边的一个男子,正瑟缩在里面,身子也有些发抖。她走了过去,嘴角是冷冷的笑。“你他妈是不是男人?”那个男子,面上虽然憔悴,却比一般的江湖客要白的多,身子骨也是有些柔弱。“我・・・我・・・”墙角的他正是杨巍。“嘁!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似的,畏首畏尾,不就是阉割么?姐姐告诉你,姐姐还正是看上你了,今天晚上在床上把姐姐伺候舒服,明天那你痛痛快快的切掉!”女子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杨巍被扯了出去。在通往牢狱的地方,二公主祸水走了过来。自从上次在客栈遇到那个男子,她原本冰封的心终于无法平和。“我只是希望,他这一次,不会在负我!”洞穴里,是一颗落寞的心,和永远都在孤独行走的人。两个红衣女子,拽着男人出来,刚巧遇见孤独行走的祸水。姐姐道:宫主大人好。之后,妹妹也是同样的问候。她不悲不喜了,冷冷地看着她们,继而,被阴笑取代。“两位妹妹是去享受男人的滋味?”“宫主大人,这里最近新来了一批好货色,不知,大人是否也是来・・・”她又是一阵冷笑。“这男人可真是好东西,不过虐男人才是真正的享受”杨巍看着这群如饥似渴的女人,嘴角是一阵悲伤。两个女子就要走开了。手上牵着拉仆人的身子,身后跟着男人。“咦?慢!”后来,祸水带走杨亮。黑夜里,她脱光了衣裳。他们俩一夜缠绵。杨亮被破处。杨亮第二天被阉割。他泪眼朦胧的看着远方,他不再是男人,后来,就自杀了。他却忘了,在远方,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孩一直等着他。 第四十四回 你说,都结束了 - 千秋发 - 杨强 后记今天真的很是开心,因为我终究还是将这本书给编完了,没错,是编。其实,是挺失望的,原本构思是剧情很好的,后来写着写着就发觉很难受,毫无状态。自然这也是些题外话,我不想感慨自己是如何的难受啊,呕心沥血啊啊什么之类的,只是,看完自己写的书也是感慨万端,因为毕竟,我还是将它完成了。曾经在地方都投过稿,也不知道这是自己写的第几本小说了,总之自己都多的忘了,虽然大家都只看到这本不甚完美,半通不通的书,可我真的努力了,好了,不说题外话。接下来介绍这本书的来历,我希望会让广大的读者朋友有一些其实或者感想。我一直都认为困扰我这一生的就只有四个问题。一、我是谁?二、我能成为谁?三、我会去哪里?四、我将有怎样的遭遇?其实可能大家会很奇怪,这些问题很简单啊。名字是爹妈起得,天生就有了,有什么好困扰的?自己只要上好学,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有什么好说的?自己以后有了钱,想呆在家就呆在家,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有什么好计较的?自己善于与人交流,或者学会与人交流,就一定可以让别人尊重自己,有什么遭遇可叹?是啊,想象中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都是我们每个人心头最真挚最炙热的愿望。可是现实呢?其实很多东西并不能如我们所愿,就像命运一样,他像一个圈,把所有人牢牢的锁在圈里面,永远永远都爬不出来。你曾经想象着自己将会是怎样的伟大,怎样的出名,享受着怎样的生活,可是结果呢?那不过是梦,是华而不实的梦,自然不是每一个梦都能成为现实,都能让我们享受着和梦里一样的待遇。那么就有人会问,既然是梦,那我不做了,既然是命运无法更改,那么我就顺天而行?其实,如果要我回答,我的结果是——不,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我信我自己的双手能够通过努力获得我想要的东西,你们也一定要相信。梦想又是可以实现的,关键在于能够选对路径。我们或许会在旅途中受到磨难,然后,遍体鳞伤。最终以至于会轻易的发怒,会喜怒无常,会忘掉自己,那是你就应该去好好想想自己是谁了。连岁月都彷徨,听闻青春十言九妄。其实,年少时,说过很多类似的大话,空话,最后都没能一一实现,曾经想成为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人物,也终究会为了生计而麻木的工作着,梦想着多么不凡,却也终究会隐于拥挤的人群中,找不到自己。你也许会去外地工作,可能家乡找不到合适的,也许家乡有工作,但薪水太低廉了。你一个人背着重重的背包,去背井离乡,做着朝九晚五或者更忙碌的工作——加班到夜里。那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向着学生时代的那个最爱最爱的那个她的许诺?你是否说过会带她去普罗旺斯旅游?去欧洲?去美国?或者更多更多的地方。可是最后呢?那个喜欢的人,现在在哪?是否也向你一样,在忙碌的工作,或者成为女强人成为白领金领?或者投入了一个有钱人的怀抱做了阔太太?那是你是否想过你会成为谁?你后来去了外地,你的遭遇或悲或喜,或心酸麻木,或甜蜜有力。可是那你是否想过你的遭遇呢?或许你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在哪里,或许前一秒你仍旧是一个龙头公司的CEO,下一刻企业倒闭,你成了在大街上乞讨的穷小子。也或许你前一刻是个摆地摊的穷屌丝,此刻你却变成了身家过亿的高富帅,这些你又是否考虑过?你是否考虑过会发生什么?你有是否忘记自己,你是是否想过那个梦:在世界的另一头,一定也有一个自己,只是他活的比我舒服,他可以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爱着自己相爱的人,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我只想告诉广大的读者朋友们,也许你如今是一个为中考而努力的初中生,也许你是一个为高考而奋斗的高中生,也许你正是一个对未来而迷茫的大学生,或者你中途辍学,为了找自己而孤身在外奋斗的年轻人,或者而立之年以前的所有人——永远永远都不要忘掉自己是谁,永远永远都不要忘掉自己会成为谁?永远都不能丢掉自己的理想,成为一个麻木的人。然而,梦想有时候也需要等待。给大家讲一个我登山的故事,那是我穿着滑翔伞,我想飞。那天站在山上,我才知道,原来,我想飞却怎么怎么都飞不起来。后来我知道,我需要静静的,静静的去等风来,就那样,一直等,一直等,就像那山顶上面屹立的那颗树,就像田里的麦穗,他们一动不动,我也一动不动。后来,好像时间停止了,我看着那座山,却出现了幻觉,哪里真的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么?时间在流逝,我们在变老。知道某个不知道的年月,风来了,真的来了。。。。河水起了涟漪,树叶在欢动,麦穗在起舞。。。。风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我相信所有人在那场等待里,都会心烦气躁,可是,你也要等,因为风会来的,风最终还是回来的,你要等,你要相信。。。我知道,你也许也会有一段等风来的过程,也许你以后也会因为找工作或者找到工作无法工作而不顺心,但你请相信。。。。风回来的,一定会。。。。不要心烦,不要担心,等到起风时,你一定飞起来,而且,你会看到你梦想的一切有多美好。你会知道那片大洋彼岸的熏衣花田,在高处俯瞰,会是怎样的美,怎样的模样。可是,你要安静的等,安静的等。。。。听——现在起风了。。。。起风了梦想其实也是需要等待的,就像一段爱情。你永远要记住,你是一块金子,即使被埋住,仍然改变不了事实2014年3月26日杨强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