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 千里凌烟 - 以魔 玄门。 是一颗星尘,也是一个大陆。 地势起伏造就山川湖海,万千生灵撒布于此,构成生动多彩的大千世界。 大陆七朝鼎力,玄、博、浩、天、和、煜、一。 龙盘天下,虎踞四方。 故事从天朝说起。 传说魂主颜罗即将大道归真,若是,他将会成为大陆第一个无限接近天际之门的人,也将是新的天地主宰。 但没有人希望颜罗成王,他带领的魂族本身就是邪魔外道。 三十年前,被王朝大军与江湖联手赶至西南大山无人区,从而换来三十年的太平盛世。 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运,而此刻正是魂族大气运临身,即将再次崛起,也定会令天下染尽血雨腥风。 在飞升前,他尚须突破最后一道屏障――象境,才能真正意义的脱离天地束缚,达臻醒悟归真的最高境界,遨游天际,漫步星空。 天朝每座大城,都建立在龙脉之上。十三座城,首尾相接刚好形成一条匍匐地底的巨龙。 颜罗若想快速突破象境,唯有得到天朝龙魂,以龙魂之力助其破象归真。 为此,其弟颜展带领魂族倾巢而出,同时攻击十二座城池,他却暗中带着三十六鹰,来天朝帝都上青暗盗地底龙魂。 一场厮杀,颜展重伤之下带着龙魂逃出上青。 逃至大黑山南麓…… !! 1 - 千里凌烟 - 以魔 东方吐白。 清晨的秋雾中跳出一架马车,由北南行。 马口上生出的白沫子会告诉有经验的人,此马今夜至少跑了一二百里。 赶马的不是老人,也不是奴仆,而是一位少年。长路跋涉,那道剑眉上都粘惹了白白的露珠。 “尘儿,还有多久?” 车轿里传来一把柔和的声音。 “母亲,已经到大黑山,你再休息一会,很快就到外公家,耽误不了您亲手为他煮面。” 少年名叫景尘,母子漏夜赶路,为的是赶一趟当地风俗。 女儿清晨为父端上一碗面,象征面长寿长。因为女儿路远,意思是面更长、寿更长。没女儿的就没这福气了,到大寿时只能把儿子当女儿用。 就在此刻,前路的秋雾中出现了一道黑影。 景尘看清后,立时将马绳收紧,一声马嘶,黑马在踏上那具身体前停住。 “怎么了?” “奇怪,有人在路边睡着了。” 景尘边说边跳下马车,带着一缕忐忑上前查看,他嘴里虽这样说,但他知道,这一定不是睡着了。此人是受了重伤,地面上的血迹像红河一样围绕着他。 他选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立住脚,把手伸向老者的鼻孔处,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生命迹象。 “这人还有气吗?” 轿帘掀开,一把亮丽的容颜打破晨雾的封锁,眉头皱得很紧,显然,她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像是没有了,像是刚刚死去,母亲,怎么办?”景尘的手指感觉到了他嘴边的余温。 “到你外公那里,让府上的人来处理吧,怎么也不能让他死在路上。” 忽地,那具尸体猛然伸出血淋淋的手,将景尘的手腕拉住。 他并没有死,他就是刚刚逃出帝都的颜展,他装死,听到这对善意母子的对话后,立时醒过来。 “啊!” 景尘却被吓了一跳,大喊出声。 “喂,快放开他。”一柄长剑从轿帘中窜出来,一道亮光向那只带血的手臂划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只手臂根本没有躲开的意思,任那把剑刺过来,‘哧’刺穿他的手臂。她立时愣在当场,“你为何不躲开?” 护子心切,现在望到颜展的眼神,才知道他没有恶意,谁也没想到他会硬吃这一剑。 他甚至头也没回,只是喉头动了一下,像是适应那缕臂间的疼痛,“小友不要怕,拿好……这个瓶子,交……交……魂……” 沙哑的话到此为止,颜展已经很节省时间了,却仍没有时间说完。 他带伤逃至大黑山,是因为要找一个人将瓶子带回去,若说魂族里他最信的过的人,除去死了的那些,现在也只有在大黑山扫墓的孙女。 景尘由于害怕,完全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只知道手里多了一个玉瓶。 玉瓶里面装着一副龙魂,装着整个天朝的气运,是颜罗飞升前的必须品。 “什么?”他抬起手,将瓶盖打开,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也许他说的是一颗药丸,“咻。”一缕庞大的能量像闪电一样突兀地窜出来,在来不急惊呼出声时、钻进他凑上来的鼻息中。 “啊……” 一声惊呼,景尘向后跌倒。 就在此刻,一把匕首打破晨雾的封锁,向他胸前射来。 “当。” 匕首被一把长剑挑落,母亲已花容失色,“尘儿?” 她并没有看到景尘打开瓶盖,她仍在想颜展没有说完的话,试图将它理顺。 景尘却以为,手里的瓶子,一定装着救颜展的药,只是他无力打开。而玉瓶中的龙魂,想逃出来,匆匆间却逃进撞上来的鼻孔中。 就这样阴差阳错,天朝的龙魂跑进了景尘的脑袋里,龙魂无处可去,又跑不出来,只能选择钻进他的魂府,因为那里有一缕熟悉的魂气息。 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 魂有魂府,在脑神经中枢的支线上。一般人感觉不到,唯有修者进入一定境界后才能感应,但失去一魂便无精打采。 这些都不重要,失去的魂还可以再找回来。重要的是,突然多出来的魂应该怎么办? 景尘被母亲扶住,脑袋肿胀无比,眼睛直冒金星。 “你怎么样?” “没事,晕晕的,什么东西?”景尘晃了晃头,没在意那把飞来的小刀,眼睛却注视着脚边跌落的瓶子,问道。 “没有啊,这瓶子是空的。”母亲伸手用剑挑正滚落一旁的玉瓶看了看,诧异道。 “好一对深情的母子,敢杀我二爷爷?”一把稚嫩的女声从雾气中飘过来,一副倩丽玲珑的女孩手中提着一口宝剑,出现在景尘母子面前。 “小姑娘,话不可乱说,我们路过此地,想搭救于他,无奈此人受伤过重而亡。” “爷爷说天朝之人没有好货,果不其然,尽是说慌之人。” 此女是魂主的孙女——顔柔。 魂族虽被赶往无人区,她母亲却是大黑山桃花村的人。 当年,离家十多年的母亲思乡心切,生下顔柔之后,落下心疾,她父亲对世界凶狠,对妻子却如绕指柔,最后答应带着她二个哥哥回桃花村探亲。 不料消息走漏,悲剧从天而落,一场大战持续了整整半夜才渐渐落下帷幕,她的哥哥及父母均死在大黑山山麓。 十五年后,魂族来抢龙魂之际,她随大军而来,借机拜祭亲人,却又亲眼目睹二叔死于非命。 “啪!”一个巴掌声,响在清晨的雾气中,“你这调皮孩子,还好没事,没事你打开这个瓶子干什么?”责备的声音随着雾气扩散,话意中却满是怜惜。 “我以为他想吃瓶子里的药,原来他是在说瓶子里已经没有了药。” 母亲愣了一下,像是没明白。 但她也不需要明白,一场虚惊,她只想快快离开这儿。让儿子一吓,女孩一捣乱,她都忘了刚才那句话是怎么说得,只记得‘小友不要怕,拿着瓶子叫叫魂。’ 顔柔皱着眉头,观望着这对奇异母子的怪异举动,眼前母子竟没将她这个小魔头放在眼里。 没有防备,也没有任何惧怕。 “还能站起来吗?我扶着你站起来,先到你外公家再说。”母亲边说边把景尘提起来,架到马车旁,完全忽视了顔柔脸上的怒火与疑虑,“你进去休息一会吧,我来赶车。” “站住!”顔柔立目而视,横挡在他们面前。 虽然她也感觉到了事有蹊跷,但怎么也要将他们留下来,问明白再决定杀或是不杀。 “小姑娘,不要怕,我会找人来帮忙,不会让他横卧荒野。”母亲望了一眼女孩,又转头柔声道,“走吧,我扶你上车。” 顔柔很想就此递上一剑,结果了这对母子,但她没有下手,因为她感应到了这对母子实力太弱,弱到一阵强风就能将他们吹倒,以二叔的身手,他们就是想靠近也不可能。 望着这对毫不畏惧的母子,她暗叫,心怀坦荡之人才不惧怕一切,看来他们的确是想搭救二叔,的确是过路人。 有那么一瞬,她在想,他们是不是桃花村的人。 因为在她的思想意识里,桃花村的女人应该都很好,温柔、典雅、大气,像她的母亲一样。 景尘虽然脑袋嗡嗡响,但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母亲休要害怕,你上车,还是我来赶路。” 她的儿子她了解,虽然练功不怎么样,虽然选错了路,虽然老是让他们夫妇心中提着半捅水,但绝对尊父敬母。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就会想,有个普普通通的儿子也不是坏事,至少会天天在身边,让她们时刻体验亲情的温暖。 景尘的父亲是景家家主,在天望城也算是一个大家,只所以没一起来为岳父祝寿,是因为协助城主守住景家门前那条要道,别让魂族的人混进来。 天望城外有城军把守,城内有城卫巡防,要道上站满了六大家族的看护,可谓天罗地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天朝十三座城,同时在坐一样事,绝不能让魂族袭击成功。但他们不知道,魂族出动,只为声东击西,只为帝都地底的龙魂。 所以,魂族的人只是围而不攻,只是敲锣打鼓,摇旗呐喊。 只要能将城中的人困住,只要顔展取得龙魂后别让这些散布在各处的城兵围追堵截,只要顺利逃回无人区,对魂族来说,这就是最大的胜利。 望着这对母子走远,被晨雾埋没,顔柔始终没有将手中的剑举起来,刺出去。她蹲下身来,仔细检查二爷爷身上的伤口,及是否夺取龙魂。 其实,她也不知道龙魂是什么。 暗忖,二爷爷应该是盗取龙魂失败,付伤逃至大黑山后,被这对赶路的母子遇上,他们并没有欺骗她。 反复检查过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他的手臂上,只有那里的血是新鲜的,仍在向外缓缓流淌。 她忽然警觉,立刻转变思路。 转头望了望被白雾封锁的茫茫大道,马车已经走远,但她却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她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2 - 千里凌烟 - 以魔 醒悟归真。 是一句话,却道尽了由人至神的各个阶段。 我为命狂,为增寿元,为脱离天地束缚,大陆各朝均相继扑入修仙习道的浪潮中。 景尘也不例外,父母从小便督促他勤加苦练,从四岁开始醒体,十二年过去了,仍没有达到同龄人应有的进展,何止是落后一点点。 那些厉害的妖孽已经开始醒脉,他却仍被困在醒体的阶梯上,甚至停止不前。 其实他也挺苦恼的,他付出的努力只有比别人多。有时他会想,天道有缺,人亦有缺,是不是自己体内缺少一种修者的元素,或者根本就不应该弯道超车。 母亲说他是魔蝎座,是不是大魔蝎除了不太愿意说话之外,就是沉漠? 父亲说他大气晚成,是不是每一个父亲在无奈的时候都会这样安慰人?安慰中带着无助,疼爱,和伤感。 可喜的是,秦家并没有嫌弃他,二年前就与景家敲定了秦蓉与景尘的婚事。 秦家虽比不上景家势大,但秦蓉这个准儿媳却非常争气,在修者的道路上发展顺利,特别是近二年,她提升的速度几尽疯狂。达到了醒体八重天的境界。 每一重天的力量是五百斤,一个少女拥有四千斤力,想想都可怕。 一头壮硕的黄牛负重力才四百斤,她的粉拳轰出去,瞬间能打断十头牛的脊骨。 不恐怖? 再加上她容貌出众,十五岁就利落成一位标准的美人,也是大黑山南麓石春城的四大美女之一。 石春城虽然是一座小城,但花开艳丽惹蝶恋,上门提亲的很多很多。秦家家主秦会,像是个守信的正人君子,为此婉拒了很多心中感到惋惜的家族和门派。 秦家与谷家离的不远,两家友谊深厚,谷家老家主之女谷雪卉正是景尘之母。 景尘陪着外公吃完长寿面后,被外公与母亲以敬长辈为名,催促着去了秦家。二年了,年年如此,都是由他舅舅谷睿文陪同前去。 而每趟都是在秦家大厅里尚未站稳,便被舅舅以谈事为由,将他赶出去,让他找秦蓉聊天。 他很怕面对秦蓉,虽然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视觉上给了他很大满足,可她总是一见面就问东问西,特别关注他的醒体进展,而在醒体上,你懂得,醒体三重天还是最近突破的。 但他有不可以说的苦衷,他答应过父母,谁都不可以说。 他不仅在家族长者眼中是块废料子,在堂弟堂妹之间都会被骂成是一个废草包。 这就是现实与梦想的差距,他总想着一觉醒来,自己可以随便吸收天地元气,让醒体再跃一个台阶,那怕半个也行。 给他开门的是秦蓉的贴身丫鬟,看到景尘要进来,她却仍堵在门口没有移身。 “蓉儿不在?”景尘纳闷道。 “小姐在,她让你到凉亭里先凉快着,她换了衣服就来。”丫鬟脸上退去了往日的色彩,但景尘并没有在意。他见这种眼神的次数太多了,若都放在心里,那些不友好的眼珠子能堆成一座高山。 “先凉快着?”他转身走向院中的凉亭,喃喃着,他心中有一缕不好的预感悄悄爬出来。 深秋,在屋子里都感觉冷,她真是会体贴人。 一阵秋风吹过来,树上的落叶离开枝头,像刀一样从他脸颊划过,他浑身打了一个颤抖。愣在那里,只是茫然地伸出手,叶片从他脸颊上滑落,最后准确地落至手中,他竟感应到了树叶的移动轨迹。 太奇怪了。 他缓缓地举起掌中的落叶,疑道:“给个解释?” “啊?我就是换了套衣服而已。”秦蓉的声音从门外的台阶上飘起来,钻进他的耳朵,他听的很清楚,她的声音从第一个台阶开始,至落地三步结束。 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怪事,他能感觉出很多物体的移动方向,也能听出物体与他之间的距离。 他没有理会秦蓉,他那句话是对落叶说的,只是刚好被她听到,以为是在问责。 “怎么不说话?”秦蓉诧异道。以前他来,总是脸上堆满了笑,像一条乖巧的小狗,两只小眼神都向外冒着光。 “哦,你知道我的,话少。”景尘被她的声音叫醒。 “嗯,也特别冷漠。”秦蓉看着他,点点头,“你最近怎么样,可有进展?” “呃,几乎还是老样子。”景尘知道,他不说突破三重天还好,说出来定会惹起她更大的嘲笑。‘噢,奇闻啊,景少有生之年还能再进一级,真是让人意外的很哩。’这种话,他闭着眼睛就能猜出来。 “你怎么总也没点长劲?”秦蓉的目光俯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唾弃,若不是家族早早为她许下这门亲事,若现在,她不会跟这种废物多说一句,甚至看一眼都困难。 “你知道的……”景尘抱歉的耸了耸肩,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体,示意出很多无奈。 “你有什么打算?”秦蓉的声音慢慢冰冷,像院子里的风一样,像一把张开口的剪刀,给人一丝微凉之意。 “我?能有什么打算,不如你帮我想想?”景尘虽然知道修者的路对他来说很艰难,但他从没有放弃的打算,只是说出来也没有意义,又何必去找无趣。 “我们的路不同,我是真正的修者,我又进了一步,醒体九重,甚至能感应到星辰间的力量。你,发展到最好,只能担起家族的重担,我秦蓉的命,不应该是一个未来的家主夫人,而是纵横天地间的强者。” 她的话仿佛像她的拳头,攒满了九百斤的巨力,轰向他的心脏。 “悔婚?”景尘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惊悸与耻辱,皱起眉头望着她那张吹弹可破的精致脸蛋。 “对不起,帝都川山家族近日上门为川山破提亲,父亲问了我的意思,对于这门亲事,我应该不会拒绝。”秦蓉不想隐瞒,希望以此来击沉他的所有幻想。 “川山破?” 这个名字对景尘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他是天朝的妖孽,帝都五大奇才之一。他是一个修徒,一个修徒中的妖孽,十五岁,突破醒体境,踏入醒脉一重天,引星辰之力入体,淬经过脉。 现在十六,醒脉三重天,傲视年青一辈。 “啪啪啪……” 就在此刻,秦家院落的高墙上传来阵阵鼓掌的声音。 “你是谁?”秦蓉皱起眉。 景尘随声音望去,一把玲珑的身影蹲在墙头,正抬起纤细的手掌上下咬合,来人脸上虽蒙了一块丝巾,但这身衣服他见过,正是路上见到的那个少女。还有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迷人淡香之味。 “怎么是你?”景尘的眼睛微眯,眉毛也变成了八字。 她一纵身,落在院落里,身体忽然变大,竟比秦蓉还高出寸许。她拉下面巾,嘟起嘴,“这一点也不好玩。” “你来这里干什么?”景尘诧异道。 “看戏。”顔柔的话冲口而出,带着一丝消遣,“我若不来,怎会看到有人被拒绝哩。” “呃……我是说,你是怎么找来的?”景尘心中当然有万千个为什么想问。 “这个就太简单了,跟踪就好了。”顔柔张了张修长的手臂,若无其事道,“唉,你这脑子,也只有被甩的份,我很同情你。” 她抬手拍了拍景尘的肩膀,以示同情。 景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见到她,他就感觉不踏实,此刻,感觉尤为强烈。 她的出现,秦蓉却很在意。 虽然她对景尘没有感觉,虽然两人面临解除婚约,但有人在她面前用无视的眼神与景尘聊天,她就会生出嫉妒之心。 “够了!”秦蓉再也无法矜持下去,“你们两人要卿卿我我,请不要在我面前秀好吗?” “大姐,穿好你的衣服,容易着凉。”顔柔明眸里满是不屑和挑衅,“都知道你身材火暴,也不能冻着自己对不对?” 秦容着衣风格一向大胆前卫,应该露的地方她绝不放过,还时不时的玩隐隐约约,令人想入非非。 面前的女孩,秀外慧中,她不妒忌,天生丽质,她不妒忌,百倍玲珑,这是她最气愤的。 景尘怎么可以认识这样的女孩,他只不过是窝囊废而已。 更气愤是,她怎么可以叫她大姐。 “你叫谁大姐?”她的语气变的更加严峻,像冬天的霜雪,一片苍白。 “难道我要叫你大婶吗?” “你……她是谁?”秦蓉没有办法,只能抓软柿子。 景尘摊了摊手,摇了摇头,然后望向顔柔,“小姐……” “叫谁小姐?” “姑娘……” “叫谁姑娘?” “呃……” “呃什么呃?” “你是谁?”景尘被顔柔堵的郁闷之及,只能开门见山。 “傻瓜,我要告诉你,你不知道了吗?”顔柔抬起胳膊压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诡异一笑,像沙漠中的花朵。 景尘慌忙移开眼神,望向秦蓉。 他那副无辜的眼神让她更加愤怒,“秦家从不欢迎跳墙的小贼,来此光顾。” “大婶,生气很容易老的,你不知道吗?”顔柔完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跩烂泥,倒惹着一位醒体九重天的强者。 !! 3 - 千里凌烟 - 以魔 秦蓉周身的空气一紧,磅礴的元力散发出来,想镇住这个不请自来的野鸡。 那知道顔柔不退反进,漫妙的围着她转了几个圈子,端着奇异的眼神砸着嘴道:“哟哟哟,我还以为多厉害的人物呢,说退婚就退婚,原来快突破醒体了呀。” “啪!” 顔柔一拍手,一股更强的力量,在两个女人之间喷发出来,直接将秦蓉压的浑身颤抖。 “醒体境而已,傲什么,本女人醒脉十重天的人还没发飙,你嘚瑟什么?”顔柔居高临下,不屑道。 “什么?” 她的话不但将秦蓉吓了一跳,景尘也惊大了嘴巴,醒脉十重天? 这种的修炼速度可谓闻所未闻。 顔柔气息一收,打趣道:“大婶,快点回去,好好护护你的腰,不然就会变,变的麻痹,变的失去知觉。”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秦蓉心中一惊,腰没事,但脖子却感觉越来越僵硬。 “哦,没有什么,只是一个游戏,我想变。”顔柔美丽的脸上带着笑意,丝毫看不出她的狠毒。 秦蓉脸色大变,大败而回,‘哐’的一声将门闭上,清理脖子间的药物。 “你……真下的去手。”景尘想责备于她,又没敢狠下心来,他知道这种惹祸精,整天就是嫌事少。 “好了,她已经变了,现在轮到你。” “啊?” “好吧,看在你傻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样,名字叫——我想变。我想变成一棵树,开心时开花,不开心时落叶。”顔柔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着来。 “呃……我不玩这种游戏。” “不玩?”顔柔忽然一笑,“不玩我就将你的亲人杀光。” 景尘暗叫,怎么世界上全是这种欺负人的种,他见识过她的手段,毫无声息的扔飞刀,不声不响的下毒药,他见过狠人,却没见过像她这样狠毒的女人。 在事情面前,总要有人妥协,不过,大多数时候都会是男人。 “呃……我想变,我想变成一头猪,想睡觉时就睡觉,不想睡觉时就吃。” “哈哈……” 顔柔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再来三个放过你。” “还来?”景尘望着她的笑,心里发毛,压低声音道:“我想变,我想变成钱庄,开心时吐钱,不开心时吞票。” “一个。” “我想变成一只狗,开心时吃粮,不开心时吃屎。” “哈哈……” “呃,我想变成强者,开心时耍人,不开心时打人。” “去,这个不算。” “没有办法,你定的规则,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顔柔脸颊上像盖着一层神秘面纱,令人无法猜测,“我顔柔不欠别人东西,刚才救你,算扯平了你们对二爷爷的好意。” “这事,即便别人遇上,也会这么做。”景尘随口应付,忽然,他身体向后一撤,“你跟踪我们?” “是啊。”顔柔回答的很干脆。 “不然怎么知道,你们是一番好意,看来天朝的人,也不全是坏人。” “你不是天朝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二爷爷手臂上的那一剑,是不是你们所为?” “这个说来话长。”景尘饶了饶头。 “没事,我有时间听。”顔柔转身移步,到了凉亭,顺手抓起盘子里的苹果,‘咔’的一口,香味四溢,“说吧。” 景尘无奈说了一遍。 顔柔将没啃完的苹果砸在他身上,“你们,怎么可以再给受伤的老人一剑?” 景尘摊了摊手,“就是没有那一剑,你爷爷也撑不下去了,他拿出来的药瓶子是空的,前后就一句话,都没说完。” 顔柔暗叫,去上青盗取龙魂的队伍看来都已遭遇不测,她必须尽快将消息通知围城之人。 忽地,那道漫妙的身影跃上墙头,一声不响的去了。 景尘望着她随意飞跃的身影,一阵羡慕。再想想自身,心都碎了,忽然静下来,想到秦蓉的话,已经碎满院子。 天上地下,都是他愤怒的呐喊声。不过这个声音只有他能听到。 无言的呐喊! 秦蓉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阴云密布。 “三天后,城里公开招生,每年一次的修仙大派都会派人出来寻找可造之材,秋后招生,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景尘当然知道,他敢打赌,天望城里绝对比石春城的招生现场火热。 甚至有人愿意跳脱衣舞,若是那些监考老师愿意的话。 “我已经被内定在天龙学院,上场测试也只不过是走走过场,但我特别希望你能来看看。”秦蓉想让他亲眼看到她们之间的距离,好让他死了那条咸鱼之心,顔柔一走,她又开始神气无比。 说来也怪,不知为什么,秦蓉竟从心里害怕她。 天龙宗,天威阁,天极派,是天朝最负盛名的修仙大派。 分布在上青周围的高山上,切在上青均有学府,与皇星学院一起培养和发现人才,增补派中实力。 皇星学院不对外开放,是朝廷独有的机构,是侯门、将族后辈的修炼之所,资源得天独厚,力量相当庞大。 四大学院是天朝最高规格的修者学府,也是年青修者的摇篮,每年都会有天才出现,被宗派正式纳入,然后进山修行。 “好,我会去看。” 景尘此刻反而心中释然,犹如长期围困在他身上的玻璃罩终于被打破一样,一身轻松,喘了口大气。 “这是什么表情?解脱?” 秦蓉看到他紧张的身体瞬间舒展开来,心中忽然郁闷,在她看来,他应该像一只猫一样在她面前永远匍匐。 此刻,前院里一阵杂乱的声音传过来。 “不好了,谷家被灭门了。” “呀,什么时候?” “就现在!” 景尘的听觉相当敏锐,自他看到那枚飘落的树叶开始,他就慢慢发现,自己的触觉,感知,视觉,听觉都在异乎寻常的提升。 甚至能感应到秦蓉说话时心脏的跳动,很平静,这反应出她早已对亲事宣判死刑,对自己更是毫无情感可言。 她的话在他面前再没有份量,还不如院子里杂乱的议论声给他带来的冲击。 他快步跑去前院,大厅中空空如也,早已没了舅舅的影子。 他知道出了事,而且还是天大的事。 不敢停留,匆匆与跟上来的秦蓉打了个照面,像一阵风一样朝着秦府的大门奔过去。 刚出府门,一把大而有力的手,突兀地向他肩膀抓来。 他的感知力已经不同以往,引领着他的身体改了一个方向,那缕带着轻微劲风的手臂宣告落空。 “嗯?” 挡他去路的正是秦会,此刻,他眼中出现了一抹诧异之色,没想到以他的身手,竟在一个孩子面前落空。“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 “秦伯?”景尘收住脚,定了定神,看着横冲出来的秦会,“我刚才听到一个可怕的传言,必须去看看。” “先跟我回府再说。”秦会的手像一把铁钳咬住了他的胳膊,令他动弹不得。 “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景尘被他控制,更感觉传言是真的。“我舅舅呢,他在哪里?” 秦会并没有回答他,一直从府门将他拽进大厅。 “砰。” 一声门响,厅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秦蓉也跟了进来。 “怎么了爹爹,是不是真的?”秦蓉一脸错愕,她虽然想退婚,但她不希望谷家出事。 秦会默默地点点头,“尘儿,你要学会接受现实,谷家没了。” “没了?”在景尘重复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呆滞,里面充满泪水,脑袋里犹如五雷轰顶,刹那间将他的世界摧毁,颤抖道:“你亲眼所见?”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半个时辰之前,他还陪外公吃了一碗长寿面,转眼人就没了,犹如晴天霹雳。 这不是赤裸裸的讽刺吗,一定是有人在开玩笑。 还有一直疼爱着他的母亲,那么温暖。 “亲眼所见,赶上你舅舅的最后一句话。”秦会点点头,脸色阴沉不定,快要掉到地上,“他说,在你父亲来之前,你只能呆在这里。” “不,我要出去,我要见见母亲。”景尘顿时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向门口挪了两步便被秦会打晕。 “爹爹?”秦蓉带着惊疑的眼神望着他。 “蓉儿不要怕,我这是在保护他,谷家不知道惹上了什么厉害的家伙,现在去了很危险。” “他们……真的已经灭门?”秦蓉试探着道。 “除了他,一个不剩,手段残忍可怕。”秦会确定道。 “那我?”她看了看地上的景尘,抬起头来,“我们……” “这个自有为父给你做主,何况他们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别连累到我秦家来,就已经是烧高香了,断不能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知女莫如父,秦会当然明白她考虑的事。 他在厅中来回走了几步,“现在我就给川山家族回话,应下这门亲事,同时与景家退婚如何?” 秦蓉脸颊飞红,“全凭爹爹做主。” “咯吱!” 厅门打开,她心中裹挟着一缕从未有过的快感移出厅外,向后院走去。 “来人。” “家主。” “将景少爷送去后院,增加人手看护,别让他跑出来。” 一声‘是’过后,进来了两名下人,将景尘抬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 4 - 千里凌烟 - 以魔 顔展死后不久,陆续来了好几帮人。 一帮是谷家派出去处理尸体的,纯是处于人道,将其尸骨掩埋。 他们却被帝都的追兵赌了个正着,刚刚将人围起来,魂族的人出现,恐怖的场面就是用腿去想,也能想到可怕的后果。 一阵腥风血雨过后,道路上全是尸体,魂族的人最后赢了战争,却没有找到龙魂。只发现了那只跌落在血流中的玉瓶,玉瓶空空如也。 他们知道,也许龙魂早已趁众人打斗时逃出来,逃至虚空。也许像来时一样,瓶子里根本没有机会装龙魂就被帝都的人发现,打了起来。 可即便有一丝渺茫的线索,他们也要去确认,并顺着带血的车辙印记一路追至谷家。 在他们暴力追问下,谷家人自是实话实说,对于龙魂,更是一无所知。 查无可查,魂族人一气之下屠门灭户。 顔柔在城外看到魂族印记,又折身回来,却晚了一步,她来的时候已经狼烟滚滚,谷家已经被大火吞噬,暗叫可惜。 景尘仍未醒。 院子里静悄悄的,于他而言,失去亲人的痛苦怎会像成人般坚韧? 失去没有爱情的婚姻不算什么,可家人是他的全部。 他忘不了无数次糟人冷眼时,母亲像母鸡般张开翅膀,给脆弱的小鸡一片晴空,一片栖息之地,并用温暖的翅膀包裹着他。 他不是废物,绝不是。 醒体,吸收天地元气,锻炼筋骨,强大肉身。 醒脉,在吸收元气的基础上,透过冥想与星系构通,繁星中蕴含着无比庞大的能量,若构通成功,将会有超乎寻常的星辰之力为我所用,以星辰之力淬炼筋骨,成仙的几率会大大提高。 向上,出醒入悟,到达悟之境才算是真正人间修者,悟分道、空两阶,每阶十重天。破空成圣,入仙道,脱凡尘。 景尘并没有吸收天地元气,父亲景伤告诉他天地元气杂而不纯,用无数时间去温养过滤不如弃之。 不如跳过醒体吸收期,而直接冥想。 景伤相信当时机成熟时,利用星系中的力量代替杂而不纯的元气炼体,定会让自身变得更强大,提升速度也将像钻天雷一样惊人。 景伤将这个想法定义为——弯道超车。 这个大胆的想法始于他们夫妻间的一句玩笑。 景伤当时抱着三个月的景尘,笑道:“尘儿,快点长大,爹爹教你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功。” 谷雪卉笑了笑,“看你们爷俩嘚瑟的,都知道你俩厉害,行了吧。再厉害难道能跳过醒体,而直接醒脉吗,能直接构通天地之力、星辰之力吗?尘儿若能用星辰之力醒体,那将是大陆第一人。”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扎进景伤心里,从那以后,他为这句话苦思了整整四年,最终决定让景尘弯道超车。 可他们并没有预想到后来发生的可怕后果。 冷眼、嘲笑、讽刺……无尽苦恼,像无时不在的空气般将景尘笼罩。 害得他们夫妻天天担心景尘的心理和精神会不会出现问题,害得他们时常后悔没有直接把景尘送至人烟稀少的宗派生活,花花世界虽好,但杂事也多,以至于影响心志。 还好二人非常细心,时常引导,那些苦恼对景尘影响并不大,反而更坚韧,更有毅力。 父母是最好的老师,爱的力量不仅温暖,而且强大。 十二年的冥想,扣在景尘头上的是像繁星一样多的无能帽子。这顶帽子他本可以在三年前掀掉,但他没有。冥想中他与天上的星系融为一体,至此已经被他发现了十大星系。 修者说星空分九重。 他却发现了另外一重天体,他取名光环,光环是由无数蓝色星体围绕而成的圆环,中间黄星金光闪闪,两簇星群中间有大片的空隙。星群像摩天轮一样围着黄星旋转。 他猜测黄星定有强大的吸引之力,不然怎会束缚住群星,若能与之构通,将它打动,无疑于打动了它周围的整个星群。 景尘尝试着与光环构通,三年里丝毫不见寸功。 若说一个人纯凭习武来锻炼筋骨,十二年能达到醒体三重天的境界已经很恐怖了。若用形象的东西来比喻,世界上重量级的拳击手一拳之力在四百到五百斤之间,而景尘却能同时与三个最专业的拳手打擂。 他才十六,岂是废物? 由于他的身体没有被天地元气沾惹,对龙魂来说,这里就是它的净土。龙魂进了他的魂府,无意间散射出来的魂力顺着他的血液经脉游走,改变他身体机能的同时,正将他的感知提升。 颜罗欲得龙魂,正是看重了它拥有的庞大能量和超能力。它甚至可以左右一个大朝的命运,何况是一个人。魂族,一生研究魂力,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在无人区的三十年里,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这枚龙魂。 可现在,三十年的算计,三十年的等待,龙魂最终却钻进一个无知小子的身体里。 令人郁闷的是,天下间再没有人知道龙魂的去向,景尘也不知道,他只当那股奇怪之力,是玉瓶内的先前药力。 呜呼,哀哉!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失去亲人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竟让他晕厥了大半天。 华灯亮,屋子中间一张桌子,一盏油灯的火舌在桌面上跳动着,他一咕噜爬起来,手臂的一撑之力竟把他整个身体撑离床榻,余力未消的力量带着他砸向桌面。 “咵啦……” 整张桌子被他堆倒,桌上的饭菜被他掀了个精光,油灯碎裂,灯油撒成了一个扇子形,‘呼’整个油区被火苗吞噬,屋中大亮。 他没想到一觉醒来,身体却发生了大变化,尤其体内澎湃的力量像潮水般流动,让他吃惊不已。 “咯吱。” 门被秦府的下人推开,“哟,这是怎么了?” “呃……刚看到狗粮,盆子就被打翻了。”景尘要找出个理由解释这件奇怪的事,只能说自己想吃饭时,桌子被他不小心推翻了,可他换了个角度说出来,竟让下人大笑起来。 景尘的经验,当人大笑时,有很多话就会随口而说,他刚好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呃,我昏睡了多久?” “几个时辰是有了,从上午到现在,看你急成这样,一定饿坏了吧,哈哈。” “是啊,有点小饿,谷家呢,你听说了多少?” “谷家?太惨了,满门六十一口,一个没剩。” 下人的话瞬间抽空了他胸中的所有空气。 景尘双脚一软,想扶住什么东西,别让自己摔倒在地,能扶的都被他搞翻了。 下人一个箭步窜上来,扶住他摇晃的身体,直到他颤抖着双腿跌坐在床沿上。体内的那股庞大之力,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内心在狠狠地抽搐,和阵阵绞痛伴随着他。 “我知道谷家是你外公的家,可……还是节哀吧,你等着,我再去厨房给你要一桌。” 屋子里没有别的人了,旺盛的火苗已经被下人走前扑灭,剩下一片黑暗。 !! 5 - 千里凌烟 - 以魔 饭已经来了。 景尘却坐在桌前发呆。 秦伯与秦蓉一直没有现身,他当然能猜出他们的意思,谁愿意跟一个废物一起发呆,那岂不也成了废物? 他尝试了几次出门,每次都被府卫拉起黑脸用武力挡回来。 下人来送菜的时候他问过,外公家此刻已被城主府接管,尸体已经集中清理。 此刻,就是想再见他母亲一面,也是恨天无门。 他把这一切过错归功于自己,是自己的无能令亲人远去,他痛恨那些冷血无情的人,正如痛恨他的手一样,毫无缚鸡之力。 他早已尝尽人间冷暖,在这个修仙的大陆上,实力就是一切。 他告诉自己,当有一天拳头变硬时,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决不动用智慧,这是十二年中,这个世界教给他的东西。 此刻,他的拳头攥的很紧,青筋暴露,关节咔咔作响。 不能再等了,就现在,现在就构通星辰,借星辰之力醒体,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为母报仇,为外公整个家族雪恨。 那颗冥想了三年的光环,既然不为所动,那就不属于我。那就落下九天银河,从其它星系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颗命星,他想到此,叹了一口气。 三年,每夜他都会从冥想中进入光环的星辰轨道,注视着它,注视着光环。 他缓缓闭起眼,就坐在凳子上进入冥想世界。 冥想中,他已经被漫天星辰包裹,并习惯性地向黄星靠近,当他看到远处无比明亮的光环时,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不是不来这簇星群中了吗,怎么还是来了?也罢,三年的友谊值得说声再见,或许再也不见。” 他就站在外围的星群中,注视着那颗发散着温暖光芒的星辰,良久过后,“光环,我是来跟你说再见的,我……” 就在他对着光环说话的时候,体内一缕若有若无的魂力飘了出来,飘上黄色星辰。 忽地,黄星光芒大盛,像千瓦探照灯一样刺眼睛。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脑间冲进阵阵星语,“小子的魂力好强,集万年龙魂之力为一身,你怎么做到的?” “啊?”他惊的一跳,愣在当场,他从没有想过星辰会说话,“你谁啊?” “你来了三年,夜夜在我的星群里坐着,问我是谁?” “光……光……光环前辈?” “你爱怎么叫怎么叫,我问的问题快些回答。” “回答问题?”景尘整个朦了。 “你的非凡魂力,是怎么回事?” “我有魂力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从何说起?” “哦,竟是一个糊涂小子,你来我这座星群阵怎么就不糊涂?细细讲来。” “我无话可说,我是来跟你说再见的。” “再见?你想带着一身魂力跟我说再见?真是可笑,那你滚吧。” 景尘躬身施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啊?” “你真走?” “那里不对吗?” “靠近点。” “靠近点?”景尘曾尝试过无数次,他冥想的身影只能站在这里,那怕再进一步,黄星上散发出来的无穷威力都会将他胸中的空气挤出来。“还是不了,走前能与前辈说句话,这三年的时光对我来说就很值。” “你不想得到我的力量?” “你认同我了?”景尘心中惊起千堆火,眸子里喷射出炙热的火焰。 “还没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还不够,昨夜你没有来,我要你从前夜离开这里时,开始讲起。” 景尘感觉黄星毫无厘头,但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于是从昨天讲到今天,所有事,上了几次茅厕都讲的清清楚楚。 奇怪的是,他讲完了,光环却没有了动静。 很久很久。 “噢……原来如此,你可知道我是何星?” “景尘不知。”他当然不知道,也许九天星系中的星辰常见的会有记载外,其他都是修者未涉猎之辰。 “魂星!” “魂星?” “对,魂星,不然我怎会用魂语与你构通?亿万年里不乏有修魂的大能向我靠近,我都值之不理,何况你这毛头小子。” “哦,那……再见。”景尘在魂星上消耗了太久的时间,心中刚有团火燃起,它却高傲的说,天地间的大能都无法从它这里得到力量,此话犹如向他心中的火焰上浇了一桶冰,让人欲望顿时破碎,嘎嘎作响。 “咦?” 黄星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下一刻便被一团庞大的能量禁固住。 “你小子挺狂啊?” “前辈,快放开我,我真的有事,就不陪你耗下去了。” “嗯,够狂。” 那团能量包裹着他向黄星移去,穿过星群,来到中间大大的空隙里,能量突兀的消失,但他仍然动不了身,周身无数的力量将他围困,他只有出的气。 “还狂吗?” 空隙中塞满无比巨大的魂力,像是每一丝都在挤压着他,顺着他竖起的汗**进体内,此刻,即便他想头降也不能了。 忽地,他看到黄星中发射出一条红色的光线,而且这条光线正带着危险的能量移过来。 景尘不服,一个古老古怪的星辰,用它庞大的力量对付他这个没有一点法力的人间小辈,他不服。 光线越来越近,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它落在皮肤上的热度。 魂星却仍在沉默,观望着景尘的韧力和毅力。 空间的强度仍在增加,那缕光线仍在向前伸展,景尘恨不能用出骨髓中的力量来抵抗它,眼睛死死地盯着光线,眼神里充满不屑。心叫,即便是死在星阵中,也绝不能低头,那怕是恐惧的眼神星魂也别想得到。 光线就在他双眉之间,甚至刺穿了他的皮肤,他的头盖骨,他的骨血和脑髓。他眼神仍然冷酷,准备承受灼热的疼痛,承受头颅被击穿的疼痛。 一丝,一丝,一丝,光线像千分尺一样的速度在向他脑膜靠近。 他的神情仍然果决,甚至做好了扑死的准备。 十二年的耻辱,他不想再忍,就从现在反击,用尽一切力量,可他实在也没有力量,但他的意识却坚硬无比,若意识也能出击,他不会犹豫。 心中所想,猛然间他的意识化成一股悲愤的力量,运载着他无法察觉的意识体,裹挟着刺心刺胆的目光,向魂星发起攻击,向那缕光线发起攻击。 那怕动不了,那怕现在就要死去,他也要用意识告诉魂星,“我忍够你们了,我就是狂,怎么了!” !! 6 - 千里凌烟 - 以魔 “哗!” 一道永恒的力场由遥远的天际飞来,将景尘所在的屋子笼罩。 魂星之力由天而落,冲进他的身体。 景尘的反抗终于有了回报,那枚光线在刺穿他脑膜时冲进了他的魂府,形成了一族耀眼的星体。他通过了光环的考验,倔强的性格,强大的毅力,干净的脉络,持恒的决心,得到了光环的认可。 他没有退缩,在光线面前稍有退意,那枚射线便会形成攻击之力,将他头颅射穿,将那枚龙魂解放出来。 这是二选一的星之考验。要么生,要么死。 与其他醒脉高手不同的是,他构通的星辰之力没有一点光华,更像是自然之力,普通而平凡。 而这股自然之力,却比任何一颗大放光泽的星力都要可怕。 因为这股力量,天生便能散发出一簇魂击之力,未战之前,就能先使对手魂体受到压迫。试问在战斗之前,对战之人毫无察觉得丢了魂魄,精神萎靡,这仗还怎么打? 每一颗星辰,都有独到的神通,而魂击之力,正是魂星的神通。 它将成为景尘的命星。 命星之力不但会助其通经轮脉,将他变的强大,它的神通也会彰显在受体之身,陪他走完终生。 每一个生灵,都有属于自己的星辰,称为命星。 冥想中,不担需要在漫天银河中找到它,而且还要与它构通成功,构筑起一座星与体的桥梁,庞大的星辰之力才能为我所用。 景尘的命星决不是魂星! 它是龙魂的命星,但龙魂选择了他,在考验之下,他的表现也得到了魂星认可。 此刻,一股股精纯的能量由他头顶百汇而入,在他体内游走,快速冲刷着他体内的周天诸穴,激活摇醒他的肉体。 星力淬体,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无疑于五雷轰顶。 所以在醒脉之前,先醒自身是必要的,能顶住那份非凡的痛苦。 但又被天地元气所染,再以星辰之力淬体势必二种力量有所排斥,效果甚浅。但能成功得到星辰之力的人,已经感觉非常强大,根本没有人另加怀疑。 这是修道路上的一个难题,万事无完美。 对景尘来说,用星辰之力醒体、醒脉是好事,却注定比其他人多受罪和煎熬,就像此刻,星力入体后,身与星的桥梁已经搭建成功。 刚刚与命星接通的力量在他体内游走,已经使他感觉到焚身裂体之苦。接下来的引星力入体,可以想像,跟在地狱的火山上打滚没什么分别。 不过让人可喜的是,景尘犹如地狱般的生活就要开始了,这是他三年来最期望的事。 活在地狱中心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灵魂,和冥想中的感知,都难以逃脱被虐的厄运。 他的感知仍在摇远的天际,正站在空隙的最边缘之地,魂力最弱的地方,接受着魂力的第一波锤炼。 魂力随着光环的笑声滚过来,巨大的能量叠加成一个圆球。 球体上魂力纵横。 像闪电团成的电光球体,无数金色刀剑交错着冒出来,这是由魂力形成的金色刺猬球。 它的转动切开周围的空气,风的啸叫与雷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庞大的杀气向外散开,犹如让人跌进刀林剑海。 刀剑夹在风雷中,旋转着将景尘锁定,袭奔他的前胸。 能量临近,景尘不敢大意,运足双腿之力,急速向一旁躲开。 星力淬体,不仅是在他的肉体间穿行,推宫过穴,强大筋骨。亦在他的意识体中来去,令他更坚韧,更灵活,更附有抗击性,这是魂星的独特之处,同时予人双重磨励。 一般的星辰之力,只能用来淬体,即便再庞大的星力,无法与之交流,也等若是守着一个宝藏、找不到打开之门。 但魂星却不一样。 景尘体内有强大的龙魂之力,他们之间很容易就能建立起一种语言,魂语。 他们利用魂语构通,岂不是等于师父在陪练? “轰!” 一声雷鸣,魂力球爆开。 如抛掷的金色绸缎,在空间中划出道道金线。 能量金光向周围漫延,景尘心想这下无处可躲了,唯有抵抗。 “叮叮叮叮……” 他的拳头与魂力对上,打出了一窜刀剑交击声,如一框金豆撒在金锣上。场景甚是梦幻,仿佛让人走入佛的圣殿。 景尘宛如那具八掌罗汉,到处都是他的拳影,诡异的拳影。 这完全像是一场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景尘虽能勉强接下这些带着魂力的刀剑,却每一次碰撞,都会有一股奇异的魂力钻进他的手臂,冲向他体内的穴位。传导至他的本体。 这就是意识体与本体间的桥梁,两体不可分割,又能分割,玄之又玄。 本体所受的痛苦也会逆桥梁而来,冲进他的脑海、意识,令他承受痛苦之时,也能感觉到本体的变化。 若不是他体内有龙魂之力,必承受不住魂力的淬体之痛,而意识体也会被刀剑刺的百穿千孔,瞬间变成一块蜂窝煤。 在魂力的轰击之下,没有侥幸,只能拿出全力去拼。 魂星再一次大笑,魂力变成棍棒,裹挟可怕的能量漫天砸来。 景尘不敢硬拼,在拙境中左躲右闪,拳头不时与剑棍碰上,全身的筋骨都像被它打折一样。 笑声刚刚落下,空间中猛然一股灼热袭来。如一池岩浆漫空泼洒,景尘知道这是境像,猛一提气对着那丝火热冲进去。 “轰轰轰!” 漫天大火将他包围,他的拳头仍在向四处乱击。可喜的是,在不断的煎熬过后,本体传入意识体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突破,本体在星力的啐炼中正在突破。 “四重天!” “五重天!” 本体突破,给意识体带来了反抗的力量,拳风忽变,曲腿用力一蹬,乱拳乱捣,打的火焰壁碰碰作响。 “砰!” 一声炸响,火焰壁破碎,他又现身在那条空隙里。 “不错,再来。” 刹那下,火焰层再次将他包围,却有意留了一道缺口。景尘以为缺口便是出路,拳头击打着围上来的火焰,向缺口退去。 “滋滋滋……” 他奋尽全力,挣脱到火焰出口时,一股更强烈的热浪飞扑下来。如浆糊般的魂力液由出口流进中心,卷起腾腾热浪,生出滋滋响声。 此刻,魂星的声音传递过来,“接最后一道。” 话语落下,阵阵金雾弥漫,把火焰层掩埋,旋转中,火焰球越旋越小,越转越紧。 球内空间,在魂力齐聚的状态下,一片混沌。 到处都是恐怖的魂力。 能量球正在缩紧,金色雾气正在埋没,魂力液正在将他吞噬…… !! 7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并没有逃出魂力的猝击。 最后倒在火焰中,意识体被光环送回他的本体。他的修为终止在五重天上。 很久很久。 景尘仍在适应着身体的疼痛,想站起来,双腿却在发抖。 身体在星力的帮助下,已有明显差异,不但功力有惊人增长,体内血脉也通畅了很多,太阳黑的皮肤光滑明亮,甚至肌肉都结实了一些。 唯有深入骨髓的疼痛,像万千蚂蚁进入身体啃食骨架,令人难以忍受。 身体的疼痛并没有影响他的思考。 他有翻阅过家族书库中的星籍,魂星与他,与星籍里所记载的那些东西完全不同,里面不但没有记载星星会说话,更没有记录淬体之时它还会攻击意识体。 星籍,是天朝借鉴无数修者成功获得星辰之力后的经验,所编辑的一本书籍。上面记载着九大星系中的常见星辰,而且数量有限。 不过对于醒脉的低阶人士而言,这已经能给予他们相当大的帮助了。 此刻,景尘带着一缕震惊的眼神睁开双眼,一道光芒从眼底划过,很浅。 他已经可以隐约的感觉到体内有股气旋在流动。 他知道,醒体只不过是把身体深藏的潜能和宝藏激发出来,醒脉才能行成明显的气流在体内流转,然后凝聚丹田之气。 但星力淬体后,连续冲破两重天的速度,还是让他心头震荡不已。 他攥起拳头,凝滞着拳面,暗叫,这拳头能有二千五百斤力?每重天的力量是五百斤,他像做梦一样将醒体一夜间提至第五重天,当然会有。 若再配合功法使展,力量将会更大。 可他身上并没有厉害的功法,最厉害的一套是父亲传给他的逍遥拳。 逍遥拳只是炼体的一种普通武功,景家人都在修习。 高明的拳谱和功法,那些候门贵族和修仙宗派中才会有,一般家族拥有的、只不过是普通练体练脉的大路书籍。不然,家族中若拥有一套高深的功法,早已挤身大家族之例了。 他尝试着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床沿,盘坐起来。 再次入定,透过冥想与光环连接,星力由桥上撒下来,冲入他的体内。 由于刚才失去意识,并没有来得及用星力温养身体。 星籍中记载,与星力构通,主要是以星力穿穴走脉,助其光大自身,刚才一时被光环打朦、打晕,并没有来得及做这件事。 他没有接触过天地元气。 所以体会不到星辰的力量有多强大,只是感觉非常舒服,像躺在温暖的海洋,像躺在母亲的臂弯中。 入体的暖流在体内游走,时而像奔腾的大江,时而像绢绢细流,带着一股浅浅的舒适,滚动在他的身体,此刻,他已经忘记了疼痛,也许它早已消失。 不知过去了多久,体内的暖流化成微弱的劲气,分了两条路,一路窜上他的大脑,一条流进丹田里。 景尘已经有了魂府,入体的魂星之力在改变他身体机能的同时,魂力与劲气也在慢慢积攒力量。 直到天空微微亮。 “啪!” 体内传来拔枝窜节的声音,醒体再上一重天。 “第六重天!” 景尘停止了吸收星力,眼内光亮一闪而逝。 “一夜三重天?”他喃喃道,这提升的速度也太恐怖了。 十二年的等待,十二年的蓄力,十二年的煎熬,没想到今夜终成脱缰的野马,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压在头上一堆堆的无能帽子就会被一一摘掉。 “母亲、外公、舅舅、以及谷家可敬可亲的家人,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我已经醒来,再也不用浑浑噩噩,再也不用在怀疑与徘徊中彷徨,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命星。” “悔婚?报名?内定天龙学院?秦蓉你会后悔。”此刻,他脑海中的这些念头在翻腾。 门外有两名醒体六重天的护卫不让他出门,刚好,那就拿你们试拳。 “咯吱!” 清晨,院子里没有什么动静,所以开门的声音相对就特别刺耳。 护卫此刻正坐在走廊的石撑上休息,听到门响,一人立时睁开蓬松的眼睛,站起来,挡住他的去路。 “景少爷,都说了,你不能出门半步。” “那我可以上上茅厕吗?” “不能,屋里有尿桶。” “那我一定要去呢?” “说不能就不能,还是回去尿在屋里吧,何况……” “何况什么?” “不说了,快点回去。” “可我一定要去。” “你以为你是谁啊,一只癞蛤蟆而已,可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姑爷了,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秦家能收留你,就够你跪下来磕几个响头了,上茅厕?拉在裤子里好了。”另一个尖嘴猴腮的护卫终于站起来,讥讽着走过来。 他眼神中带着一缕戏虐,一丝消遣。 “啪!” 狠狠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打的他晕头转向,他根本没有想到一个窝囊成性的可怜虫会动手打人。 他牙齿瞬间被打掉了三四颗,也许更多。在吐出嘴中的血块时,三人都听到‘噼里啪啦’牙齿滚落地面的声音。 脾气好的护卫嘴角抽了抽,他也没想到像软柿子一样的年青姑爷,会如此冲动。 “娘的,老子要你命。”一把含糊的声音,带着愤怒炸响在走廊。 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下人们的注意,纷纷涌来。 “啪!” 如出一辙的巴掌声,从他再次送上来的脸上另一侧响起。 他的脸瞬间变成两坨软乎乎的肉饼,犹如狠狠摔在地上的破烂桃子。 这下真的被打懵了,带着恐惧的眼神愣在当场,然后端起眼神望向他的同伴。眼神中的意思像是在问责,‘你不是说这废物只有三重天吗?我怎么躲不开,还送上脸去给他打。’ 同伴像是明白了他的眼神,默默地摇了摇头。 “啊呀,这是咋了?” “不知道,像是弄翻了,小孙的牙全被打没了。” “好奇怪,一向脾气好的姑爷,怎么会突然发如此大火?” “也许是因为心里不好受,不但被小姐拒绝,亲人还没了,这人好可怜……” …… 院子里的人,正在小声嘀咕着。 景尘眸子中拼射出一缕比秋风还要清冷的眼神。 “别说秦府还没退婚,老子就是乞丐,你们也没资格在我面前说风凉话,滚!” !! 8 - 千里凌烟 - 以魔 院子里冷冷清清。 全被景尘的霸气吓走了,只剩下两名护卫在颤抖,他们没想到,废物景少发起火来竟能让人心惊胆战,没有理由的全身哆嗦。 这就是魂力的强大功效。 他在愤怒的时候,体内散发出一缕淡淡的魂力,将面前的两人笼罩,令其不敢移动。 像是想逃又不敢真的走,呆在当场,尴尬无比。 他们也不能走,家主秦会让两人看住他,岂能半路失职? 但站在景尘身边很难受,那种感觉像大难临头。 景尘望着吓成狗的两人,也是莫明的皱起眉头,那里不对劲,虽然他一时找不出原因,但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心叫,怎么了这是,怎么还都吓摊了? 皱眉归皱眉,但这种感觉很爽,他十六年来,首次感觉到自己也有霸气的一面。 他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迈步向门口走去,他要去谷家看看,然后去寻找母亲与外公的尸体,将他们全部认领回来,好好的安葬,好好的送送他们。 十几年的屈辱,教会了他忍辱负重。 他不会这么快去报仇,而是跟十二年前一样,积蓄起足够的力量,一击而发,将敌人粉碎。而不是现在去送死,这样毫无意义,母亲和外公也不会答应他去做这种蠢事。 “小姐,要阻止他吗?” 秦蓉与丫鬟从窗缝中张望着景尘,却没有出房门一步。 此刻,秦蓉看着他路过自己的房门,仍摇头道:“不需要,他要去谷家送死,就让他去好了,他与我再没有任何关系。父亲已经答应,要在后天的比赛现场,当场退婚。” 秦会与女儿的心思一样,他们不再关心一个废物的死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却始终未踏出房门半步。 “主子,孙成的脸被打肿了,嘴里的牙一个不剩。” “请石春城最好的大夫来,给他换上满口金牙,记在秦府的账上。这次是他为秦家立了一功。”秦会的嘴角一歪,若不是孙成羞辱于他,他都不一定这么快走。 他始终觉得,景尘留在秦家就像一根刺钉在肉中。 也许会给秦家带来灾难。 家族若因为收留一个废物,而惹上惹不起的人,这笔帐不用好好算,犹如蟑螂构思了一个计划,然后提起勇气去挑战准备拍死它的鞋子。 何况谷家这趟大麻烦,谁都不敢出面,都龟缩起头来,只有官府无奈出面收拾烂摊子。 清晨的风,带着萧索之意,袭上景尘痛苦的面容。 谷家的宅地里,已经被大火烧成灰烬,哪还有他昨天离开时的盛景。 他就跪在府门外的空地上,跪了整整一个早上,偶有人影从身旁路过,也是躲在远处默默摇头叹息。 他早已将宅地找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留下来的痕迹。 他在想,只有跪到城主府开门,先去那里认领尸体,仇人的事慢慢查寻,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亲人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脑海,转眼便已永别。 在这个人命比草贱的大陆上,没有对错之分,没有是非分明,唯有强者是永恒的。强者,他在心中默念几遍,‘母亲,孩儿一定会做一个强者。’ “蹄蹄踏踏……” 就在此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骑着一匹白马朝废墟冲过来,“尘儿。” 他是景尘的父亲,脸上稍带赶路的疲惫之态,但依然精神,一双眼睛如浩瀚的星空。 景尘还没转过头,泪水就再也无法控制,积压在胸中的悲情在父亲到来时涌出来。 他不会在外人眼前哭,却会在双亲面前流泪。 母亲的意外去世,给他心理上带来的冲击,真的是犹如天塌地陷般猛烈,甚至他那双稚嫩的肩膀都无法承受。 “尘儿不怕,难为你了。”景伤蹲下来,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站起身,走进一片狼藉的现场,任他见多识广,嘴角也忍不住狠狠地抽搐。 良久过后,他站在宅地中心叹了口气,转身向景尘走来。 “尘儿,你知道,我们都不想,可事情发生了,我们要学着接受它,我不会阻止你为家人报仇,但我需要你强大起来之后。”景伤似乎是很了解儿子的心,语重心长道。 “会的,我一定会。”景尘呜咽着,像是宣言。 “我与你母亲,都会相信你能做到,但不能犯傻,一切在有能力之后,你懂吗?” “我懂,到时我要他们连本带利一起还。” “嗯,那是以后的事,再过一刻,城主府便会开门,我们不如先去那里问问,好吗?” “嗯。” “走吧,父亲骑了大半夜的马,已经累了,你陪我走去。”景伤是想在路上,好好开解一下儿子,毕竟,他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与亲人生死永别的大事。 太阳挂在枝头,病恹恹的,似乎与景尘的心情差不多。 父子二人去了城主府府衙,办理了认领手续,才得知谷家众人的尸体已被运至大黑山下,准备掩埋。 景伤询问案情时,却被以正在详查为名,拒绝透露。 无奈之下,二人向大黑山赶去。 父子聊天中,景伤得知秦家有意退婚的消息,虽然有点突然,又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脸颊上并没有显现出多大的诧异之情。 他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尘儿……” “父亲,我已经十六岁了,有些事我能处理,也能接受,不用像以前一样费尽心思的安慰我。” “嗯,你的确长大了。” “我找到了命星。” “什么?”父子本是并肩而行,听到景尘说到命星,突然停下步子,伸出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你再说一遍。” “我昨夜找到命星。”景尘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失态,那怕遇到天大的事都很沉稳,此刻,手臂间传到他胳膊的力量都有些抖动,他知道,这不仅是他的梦,也是他们的。 那缕惊喜的眼神既短暂又明亮,明亮过后,是眼底深深的灰暗与哀伤。 “唉,你母亲再也听不到了。” !! 9 - 千里凌烟 - 以魔 父子二人在大黑山的坟坑里找到谷家人时,府衙的人正准备集体掩埋。 景伤带着认领单,通过关卡,进入坟冢。奉上银票后,领头人才答应稍后填坑,让他们寻找孩子的母亲。 二人跳进坟坑,在烧焦的尸堆里翻找谷雪卉,最后被景尘发现,虽然她的模样已经无法辨认,但母亲手上的戒指他却认识。 景尘带着悲痛的泪水,将母亲的尸身抬出坟冢,与父亲商量后,在谷家坟冢旁另起一座坟墓。 官兵填埋后离去,山腰上只剩父子二人。 景尘跪着,父亲在为母亲的坟头上添土,最后在山上寻来了一捧鲜花,二块木料,用剑刻成墓碑。 景伤本想将妻子的骸骨带回景家安葬。 景尘说先让母亲在此与外公团聚,等大仇得报时,再将母亲的骸骨带回景家,这样才会让外公、舅舅、母亲等人安心。 景伤暗叫孩子已经大了,并同意了这件事。 “尘儿,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很难过,可以难过,但要尽快走出来,别让外公和母亲在地下也要为你担心。” 景伤递给他一个水囊,“喝点水吧,是不是从昨夜到现在滴水未进?” 景尘的双唇已经起泡、干裂,从听到谷家人出事,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接过水囊,他将水奠在了母亲的坟前。 景伤摇摇头,“多陪你母亲一会吧,我到下面去弄点吃的上来,即便再悲痛,也要吃东西,不然就该是你母亲伤心难过了,你是懂事的孩子,应该知道这些的。” 他知道现在无法劝动儿子离开,亲人离去,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一时难过、难以接受,需要时间缓冲,他特别理解。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眼父子二人在山上呆了一天一夜。 景尘渡过了失去亲人后的最艰难的一个坎。他的双腿早已经跪的麻木,早已失去了知觉。 “父亲,我要参加这次考试。”他的目光坚定,眼神执着而冷俊。 “尘儿,母亲的仇一定要报,这个我不拦你,可也不能急于一时。” “不全是因为这个,十二年的等待和屈辱,我已经看尽和体会到了世道炎凉,我默默的跟母亲发誓,从今开始崛起,用实力告诉天下,她的儿子并不是孬种,而是一个有上进心,有恒心的人。” 望着景尘刚毅的眼神,景伤道:“你长大了,你想怎么做?” “我要在石春城参加考试,以实力来证明自己,并退掉这门婚事,我不想再窝囊下去,你知道的,这种感觉……” 景尘没有说下去,这种感觉让他百感交集,有种想哭的冲动。 景伤考虑良久,点点头,“好,我陪你去,既然这样,你就安心考试,我来提出退婚如何?” “谢谢父亲。” “那里话,我们是谁,最强父子兵,你想上场战斗,父亲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撸起袖子来为你呐喊助威,走,先打一场漂亮仗,给你母亲和外公看看,他们虽在另一个空间,但一定会看得到。” 景尘为母亲磕了四个头,直起身子道:“一定会。” 他又来到谷家的坟冢,跪下,“外公,舅舅,谷家的仇,我迟早会报,你们保佑我考上一所好的学院吧,就此别过。” 父子二人来到城里匆匆吃了点饭,便向考场赶去。 此刻,考场架起来的台子周围已经站满了人,应试的少男少女已经上台。台子的正后方是来招生的学院,天龙、天极、天威的牌子在正中,两边还有六家门派前来。 景尘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只盯着天极的牌子,他最想入的是天极派,因为天极是以实力冠名的修仙宗派,能进天极的人很少,但每一个都能突破地修。 修有三种,人修、地修、天修,最后彻底挣脱天地束缚归真。 他的父亲景伤,就是人修,醒脉过后是悟道、悟空境,也被称为人修境。 突破道、空两阶后才能成为地修。 而天龙是依靠朝廷支持,大派中融进了权,使得名声远播。 天威是利,宗派之下产业无数,两派的风头均在天极之上,但实力却不如天极。 天极从开派至今只做一样事,注重实力。每年招生能入天极的人很少,有时候整个天朝也招不到几个人,所以综合实力被天龙、天威压了下去,但无人敢惹,即便朝廷对天极都是敬而远之。 景尘从十岁起,就在天望城观看招生,每年都不会缺席,能蹬上这个舞台是他的梦,此刻,这个梦离他很近,近得只隔了一个人堆。 就在主持人喊开始测试的时候。 他毫不犹豫的冲进人堆,跳上测试台,“还有我。” 景尘的话打断了主持人的声音,众人皱起眉头,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少年。景尘为赶这趟考试,衣服也没有来的及换,膝盖上被他跪的全是土,头顶上还带着大孝时用的白色绑带。 他的特别装束,引起了在场考官的注意。 “你确定?”主持人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他不太确定这个年青人是来测试的,因为透过景尘的气息,只感觉到了一个醒体六重天的孩子,而这孩子的实力真的不怎么样,中等水平还偏下。 若答应他测试,也许第一轮就被淘汰。 一般人没有这样的勇气,台子上站着的人,最少也是八重天的少年。 “我非常确定。”景尘眼神里带着认真和执着。 “好啊,那就留下来试试。” 说话的是天极派的言松,他感觉到景尘体内有一丝能量在流动,而这种能量不应该是醒体人所具备的。 天极的人开口,主持人当然依从,“好,站到队伍中去,准备测试。” “你上来干嘛?” 景尘刚站好,秦蓉便从队伍里冒出头来。 “测试。” “我是让你来看着我测试,没有让你上来。” “离的近,看的更清楚。” “唉,自取其辱,你真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你想多了,我真的想加入宗派。” “你?还是拉倒吧,十二年二重天,哪个门派敢要你?我不想伤害你,真的。说实话,你就是站在我身边,我都感觉比别人矮一头。” !! 10 - 千里凌烟 - 以魔 测试的项目很简单,简单到把手抬起来,然后放上测试台便可。 也很难,因为直接影响到各宗派的录取与否。 测试台有二个,一个测星力值,这个直接关系到后期是否能找到自己的命星,一根长长的桅杆上有十八块星石光圈点缀着,犹如一把垂钓的海鱼杆。 另一个台子是测试体内的元素,是否具有修仙的资质,或未来的潜能。 与星力测试一样,也是由十八块不同元素的光圈组成。 景尘与秦蓉说话的时候,主持人已经读出了第一个人的号码。 “真的,我劝你退下去,好好看着我的表演就可以,这是我的秀,我不想让川山破看到我有一个二重天的……熟人,这……你懂的。” “他也来了?” “嗯,今天是我们定亲的日子,进入天龙,就是我给他的最好礼物,虽然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我还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不用了,你好好准备吧,我去填一份报名表。”景尘实在受够她了,做事真的是有点落井下石,这家人反脸比翻书本还快,有那么一瞬,他在想,秦家是不是整个家族都缺少对人的尊重。 台子上的人很多,打下去的也很多,当他填完申请表的时候,前六个人已经被无情的测试台拒绝在宗派的学院之外。 他是最后一个,五十三号。 每个测试台上有十八个光圈,点亮十个才有进入下一关的资格。 也仅仅是有资格而已,没准进入下一轮立既就会被淘汰。 “八号请下台,九号上台测试,十号准备。”主持人操着公鸡嗓鸣叫,叫的人心荒荒。 景尘看到,直到十一号上台,测试台上的光圈才同时超过界线,进入第二轮。 他默默地站到了最后。 秦蓉也没有再看他,她觉得已经没这个必要,别让台下的川山破认出他来,那就糟糕了。那样,他真的会取笑她,取笑她的眼光独好,竟愿意跟一个废物敲定婚事,跟过家家一样。 筛选的速度非常快,前三十名陆续上去,仅留下了三个幸存者,其他人都已壮烈。 很快就会排到秦蓉,她是三十八号。 相当吉祥的数字,却总让人感觉有那么一丝怪异。 景尘透过贴在她左肩上闪闪发光的号码,早就读到了她的信息,他也有问过自己,这个号真是会选人。 而她上台的时候,下方一阵哄闹,一阵掌声,显然,她的美丽激起了很多人胸中的热火。 尤其她穿着半透的碎花披风,一派大家风范。 还有那让人朦胧中看到的双峰,如柳条般轻柔的紧致细腰,修长的腿…… 她穿着一向大胆,有时景尘都不敢离她太近,怕一时把持不住,愣劲上来,真把她压在床上,一顿收拾。 也许他现在会,以前的他并不敢这样想,只要她不欺负他,就已经是他莫大的荣兴。 而此时,他的心境变了,他的眼光也变了。 再望到她这样着衣,他忽然想到了青楼,想到了那些花红酒绿的赌坊和酒楼。 景尘随掌声望过去,跳的最高的那个年青小伙,应该就是川山破,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着实长的不懒。 “秦蓉,我挺你。”他大叫着,就像一头发情的公牛,虎目中喷射着浓浓的情火。 景尘想笑,这秦家人做事,真是顾尾不顾首,这边婚没退,那边先勾搭上一个,左右逢缘,绝对吃亏。同时他又很痛苦,说不出的味道在心中纠葛。 秦蓉与他们一样,先走到了第一个测试台上,手掌刚刚压在像玉一样的石板上,光圈就呼天抢地的亮起来,十四盏灯,在光圈上闪闪发光,光把她的脸颊映衬的更美。 因为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人笑有很多种,皮笑、肉笑、皮肉都笑,但最好看的是内心在笑,它能给人传递一种温暖,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笑了。 但她却不是对景尘在笑,而是川山破,二人的眼光缠绕在一起,像是他们煽情的舞台。 “三十八号,修仙资质十四星,绝佳的年青修者,请进行下一项星力值测试。”主持人的声音,在台子上空回荡,将气氛活跃起来。 “大美女,顶住。” “嫁给我吧。” “再来一个十四星,秦蓉好样的。” 整个上午,此刻才有人气的存在,一个字‘沸腾’,美女遇上高测试值,堪称完美。 天龙宗的大牌子下面,来招考的老师,面容上也终于有些宽松,秦容毕竟是学院内定的学员,若成绩一般,他们脸上也不好看。 各宗派每年都会提前进入大小城池,物色优秀人员,特别出色的便会提前抛出橄榄枝,称为内定学员。 她带着微笑,来到星力测试台前,伸出纤纤玉手,将那条长长的桅杆握住。 ‘蹼蹼蹼’光圈由底部缓缓向上点亮,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如果说川山破是个妖孽,她也是。 十五岁,星灯十六盏。 “哗,她就是一头野兽,美丽的野兽。” “她怎么做到的?” “秦蓉,我们爱你。” “秦蓉,秦蓉……” 有人带头,有人响应,有人跟着起哄,典型的人群效应,也造就了她的名字今日注定炸响在石春城的上方。 这,也许就是她最想让景尘看到的。 或许她早已经知道了,她有个小小的啦啦队要前来给她助威。 她伸出手,应着声音舞动。 最后,她扭动望向景尘,眼神只是在他身上一扫而过,最后望向天龙学院牌牌下方的监考老师。 监考老师眉头上也卷起一抹喜色,向她伸出大拇指的同时,点头暗赞宗派提前选拔人员的慧眼识珠。 “恭喜三十八号,请到胜选区,等待第二轮的测试。” 秦蓉带着未来修者的光环,带着一脸的春风向胜选区走去。 “三十九号上场,四十号准备。” “测试未过关,请下台,继续努力,下一位……” …… “五十二号上场,最后一位请准备。” 在等待中,景尘终于轮到,他向胜选区望了一眼,七个人,通过第一轮的仅仅七个人,也许第二轮中,至少一半的人又要惨遭被筛选的命运。 ―――――――――――――― PS:新人新书,需要大家的力量,多支持,多推荐,多收藏,多评论,谢谢。谢谢大家。 !! 11 - 千里凌烟 - 以魔 “最后一位,五十三号,上场。” 景尘在人群里找到了父亲的身影,他抬起手臂,给了他一个握紧的拳头。 他也伸出手臂,以同样的拳头回应,并暗叫,我会努力。 测试潜力的玉石上波光涌动,他手掌平伸压了上去。 猛然一股吸力,将他手掌上的力量吸尽,能量顺着波光窜上去,光圈开始闪亮。 “一圈,二圈……十一圈……” 人群寂静,监考老师的眼神盯着逐渐亮起来的光圈诧异。 六重天的人竟能点亮如此多的光圈,他的身体甚至没完全觉醒,最炙热的眼神是父亲送给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和火热。 最后,光圈在十五圈上定住。 这么多圈子亮起来,把秦蓉都吓了一跳,她试着擦了一下眼睛,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他只不过是一个父亲看走眼的废物而已,怎么可以有十五圈。 秦会的目光与女儿的一样,充满了迷惑和怀疑。 与她们对应的是天极派监考老师的眼睛,他的眼睛亮了,暗叫,此子果然不凡。 其他几派也是同样如此,眼神放光,像发现了一个好宝贝。 “好霸道的潜力,若说那女娃是修仙的上佳人选,他将是绝佳之辈。” “是啊,好奇怪的少年。” “他是谁?” 台上台下议论纷纷,然后立时又安静下来,因为景尘来到了测试星力的桅杆下,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古怪少年的星力到底如何。是否能追平他的潜力光圈。 景尘的手慢慢划向桅杆,慢慢握紧。 “咻!” 一声风啸的声音过后,十八颗星石光圈刹那下被他点亮。 “啪啪……” 接连十八响,星石炸开,像一串鞭炮突然炸响在众人心中。星石光圈被超强的星力值完全摧毁,一个不剩。 “啊!” “什么?” “靠,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了?谁知道。” “他已经成功构通了星辰?” “怎么可能,他都没有完全醒体,这人是谁啊?” 人群带着惊吓沸腾,各种想不通的眼神在场地上胡飞乱撞,寻找着真实的答案。 景伤抬起拳头用力砸在手掌中,‘啪’得一声,心中一畅,‘太给力了。’ 他测试的星力值,根本没有一颗接一颗亮起来的过程,而是一握手间,光圈直接到了顶点,冲上云霄。随之十八响的礼炮轰击着众人的心脏。 “哗!” 监考老师坐不住了,都站了起来,有的亲自上台检查碎裂石块中的能量。 天极派的主监考叫伯仁,最初是他发现景尘,并将他留在了台子上,也是他感应到了景尘体内的能量波动。望到桅杆爆开,他直接开口道:“五十三号,你被天极派录取了。” “天龙派愿意收纳五十三号。” “天威阁不但愿意将五十三号当场录取,而且可以直接入阁深修。” “道虚派,可以引见掌门成为你的授业恩师,亲自教导。” “七剑仙宗,同上,外加三门镇宗绝学。” …… 宗派抢人,屡见不鲜,但抢一个六重天的人,却是第一次。 “各位前辈,我想比试完下一轮。”景尘的话,让诸派冷静下来,对啊,还有一轮,大家相互笑了笑。 伯仁道:“你们真是乱起哄,一起哄就乱了方寸,这不是闹笑话吗?” “如此良才,岂有不抢之理,是你先抢的好吧。” “哈哈……” 伯仁压了压手,“好吧,所有考生进入第二轮。” 秦蓉的脸颊上已经相当不自然,她没想到一个不会说话的废物,也有大放异彩的时候。这本来是她的秀,她的舞台,她要借机让满城的人知道,她去的是天龙学院。 而现在,在这废物的光晕之下,她只有吃土的份。 她怀着疑问望向父亲秦会时,他也暗中摇了摇头,眼神中的那些不解和郁闷能把一卡车蟑螂灭掉。即便蟑螂再顽强,也敌不过他郁闷的眼神。 第二轮是测试力量,就是实力。若实力不行,只能下一年再来。 安排这一关的人,像是脑残,年青人有巨大的潜力就够了,为何在第二轮加上这个拦路虎。 但,力量却可以测试考生的爆发力。 就像有很大潜能的人,无法运用自身的力量去攻击敌人,到头来也是倒在敌人面前的料,这一关虽然粗鲁,却很现实,中间隐藏着无限的智慧,和精细的心灵。 试想,一个醒体八重天的人,习武纳元已经有些年头,若在十几年里都无法将自身的力量超常发挥出来,是不是智力上存在障碍的可能?要么粗人一个,要么就是没有开窍,这样的人,如何顿悟大道。 第二轮更简单,直接以爆力取胜就好了。 台子上被工作人员一字排放了八面铜锣,一米一个,需要挑战者站在一米开外,向第一面铜锣上击出掌力,或是拳风。将铜锣依次击响就好。同时击响五面铜锣的人,就算过关。 铜锣成锥形,中间开孔,强大的气流会透过第一道铜锣孔洞,将力量一直传递下去。 看着好简单,但真要将五面铜锣敲响却不容易,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也需要智慧和技巧,还有静若止水的心灵。出拳时稍有偏颇,也许第二道锣会响,但第三道绝对不会。 “十一号,准备上场,十七号做好准备。”主持的公鸡嗓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当,当当,当。” 四把青翠的锣响,在台子上传开,每一声响都像敲击在众人心中。 “十一号,明年继续努力,下一位,十七号上场,二十一号准备。” 公开招生,公开选拔,就是这么残酷,大庭广众之下,行就是行,不行立即便会糟到淘汰。 有的人带着眼泪下去,有的人带着泪花加入宗派学院,似乎很公平。暗箱操作的除外。 …… “恭喜三十二号,下场休息,等待学院录取,三十八号上场,四十六号做好准备。” 秦蓉的美妙倩影,汇聚了全场的目光。 骚动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 PS:新人新书,需要大家的力量,多支持,多推荐,多收藏,多评论,谢谢。谢谢大家。 !! 12 - 千里凌烟 - 以魔 秦蓉站在铜锣前,微微闭上双目,让自己安静下来,良久过后,双眼睁开,光芒一闪,手臂突然伸直向第一面铜锣打去。 忽地,秀拳一道威猛霸气的劲风透拳而出,击响第一面铜锣的同时穿过孔洞,向后延伸。 “当当当当……当当。” 四连击,加上双重凑,将现场紧张的气氛再次点燃。 “好!” “好样的。” “我真的爱上她了。” “还是咱们石春城的美女厉害。” 秦会的脸颊上终于浮现一抹自豪而放心的笑意,他知道,女儿入天龙学院,将再无任何变数。 天龙牌下的监考老师脸上盛开出春天的花朵,“三十八号,秦蓉,天龙学院欢迎你。” 别的门派也积极响应,唯独天极没有出声。 秦蓉眉头微微皱起来,心叫,这天极派也太狂妄了,年青一辈这石春城谁能与我争艳,这天极也真是傲气的很,不请,我还不去呢。 秦蓉小气起来,心眼真的比针眼还小,她眼里不容一点沙子。 天极狂傲,她也很狂。 她有这个资格,因为她还年青,只有十五岁。多少人在十五岁还被卡在六重天上,她现在九重! 她望了一眼,似睡非醒的伯仁,心中愤怒,脸颊上却如花般娇艳,“谢谢,谢谢大家,我需要想一想。” 天龙老师的脸色一沉,“嗯?她怎么回事?” 他一旁的助教拍马道:“正平师兄,不用多虑,这娃娃定会来天龙学院。” 正平道:“她摆了个好大的谱,是不是怕我天龙辱没了她?” “这……哪会。” 景尘前面有七人,轮到他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三个,测试中并没有一点侥幸,全凭实力。 三十二号,被天威阁要去。二十五号进了道虚。 三十八号待定。 此刻,公鸡嗓叫到他的时候,监考老师的眼神再次一亮,精神重回身体。 他们至少有一半人猜测他打不响四面铜锣。 这种猜测与下方的人群一样,有人甚至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各种不看好的表情,摇头晃脑间先开始叹息。 经过半天的发酵,下方人群知道了他就是谷家老家主的外孙,景尘。 天望城的那个废物少爷。 舆论的力量有多可怕,有时可能会把一个超人打倒,并丧失理智。 “景尘!”这是景伤的声音,他父亲的声音,“我看好你。”那怕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父亲却永远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背后。给他力量。 景伤再次举起手臂,握起拳头,用力的拉到肋间。 景尘忽然一笑,他根本没有将这些声音放在心上,也没有放在眼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和他们怀疑的态度,他把这些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当成是一种另类的鼓励。 然后慢慢闭起双眼,意识与大脑中魂星留给他的意识体相融。 慢慢运气,慢慢聚力,慢慢让体内的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流转动起来,最后涌上手臂,随着他伸出的拳头打了出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拳风根本没有击中铜锣的中心,而是打在了它的边缘。 “唉……” 人群中一声叹息。 接下来的一样事,却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打偏的拳风将铜锣打的飞转起来,劲风呼啸,八面铜锣同时旋转。 孔洞处发出尖锐的嗡嗡声,铜锣一起在鸣叫。就像十几个人,堆在一起吹哨子,声音此起彼落,时而高昂,时而奋进。 “八面玲珑?” 伯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缕惊奇之色、从他浩瀚的眼眸中拼射出来。 “傻人傻福,他竟用巧力让铜锣转起来,这是玩杂耍?” “错了,这就是实力。” “哈哈,五十三号,你被天龙录取了。” “不,景尘,景尘是吧,天威阁要你过来,一起玩玩。”天威阁的监考老师抓着景尘的资料,叫出了他的名字。 铜锣仍在旋转,景尘回过头来,傻傻的一笑,“谢谢,谢谢大家,我与三十八号一样,也需要想一想,我们之间,还有一样事需要在选择之前处理。” 秦蓉的脸色立时绿了下来。 她最怕景尘说出两人的亲事,她在想,他是不是还不死心,还要继续纠缠,即便他在台上表现的很抢眼,她也不会喜欢他,他是一个木头,毫无情趣。 更何况,川山破就在台下,他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她不想让他有什么误会。 “景尘,够了,我不想在这里说这些事。”她愤怒道。尖锐的锣音叫的她心烦意乱,她不知道景尘会弄出什么乱子来,也不明白这个废物怎么会突然开窍。 景尘知道,即便她不说,她爹也会说。 定亲的人都来了,他没有理由不结束这场退婚的闹剧,伤害人的闹剧,让一个废物默默牺牲的闹剧。 景尘并没有在乎她说的话,转身向外,面向人群,“我,景尘,以废物被冠名的无能者,在此宣布,结束与秦蓉的婚事,有生之年,不允许她再进我家门半步。” “哧!” 衣角被他用力扯烂,扔在半空中。 望着衣角下落,秦蓉的心都碎了,她没想到一直被踩在地下像狗一样的动物也会发飙,也会疯狂,也会让人无地自容。 “什么情况?她被一个废物给废了?” “不,他不是废物。” “真是搞笑,她可是咱们石春城的美女啊。” …… “景尘,你太过分了。”秦会的声音,从人堆里响起来。 “秦伯,你的新女婿都到了,不为你秦家层个地,川山少爷怎么进场接盘。” “找死!” 另一把愤怒的声音飘起的时候,一道身影已经跳了出来,跃上台子,像一道闪电,眨眼已到景尘身前,拳头径直捣向他的前胸。 景尘既然能感应到树叶的移动轨迹,川山破的拳影一样逃不出他的感应。 他甚至没有退缩,身体微侧,一样伸出拳头来。 “蹼!” 川山破的拳头擦着他的肋骨而过,他的拳头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一张俊美的脸颊上。 “呃……” 一声闷哼,景尘的身影已经飘远。 川山破犹如梦游一般,甩了甩头,转动着头颅寻找着景尘的影子,要知道,在战斗中如此失态是会丢掉性命的。 他不是不强,而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笼罩,那股力量能使人精神陡然下坠,像丢掉了魂魄一样。 奇怪的是,景尘离远后,这种感觉又完全消失。 川山破已经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可怕,越是靠近他,魂魄就越会颤抖,没来由的慌乱,“你这是什么妖法?” “你就是那个准备接盘的川山破?” ―――――――――― PS:新人新书,需要大家的力量,多支持,多推荐,多收藏,多评论,谢谢。谢谢大家。 !! 13 - 千里凌烟 - 以魔 川山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现在已是醒脉高手,比起景尘来,高了一个境界。 首次来石春城便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他无法忍受。 也不能忍受。 因为他是强者、佼佼者,不但怕输,也输不起,若栽在一个醒体六重天的人手里,那岂不是让帝都的同伴们耻笑。 “休怪我手辣。”川山破今趟学乖了,并没有再近身与景尘搏斗,而是采取远攻。 以他醒脉的力量,完全能让劲气出体来重伤对手。 “放肆!” 一把愤怒的声音落下,一股庞大的能量将川山破笼罩,将他半路拳风凝固。 这是伯仁的愤怒,帝都的人怕川山家族,他天极却不怕。 “伯仁,伯仁兄消消气,都是孩子,川山破还不退下。”天龙的正平替他解围道。川山破不仅是川山家族的明星,也是天龙学院的明星,他当然要站出来解围。也必须站出来。 强大的气息刹那下消散,川山破小心翼翼地喘了半口气。 “再有下次,再敢扰乱赛场秩序,打废了送回去。”伯仁严肃道。 任川山破如何厉害,也不敢在众老师面前撒野,暗叫,今天这脸是丢到家了,我真要接手一个废物弃掉的女人吗?这群人会怎么看我?那些伙伴怎么看我? 他当然不会接盘,更不会让伙伴们看不起。 这是一个男人的面子问题,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时候面子重于一切。 一口闷气堵在胸口,狠狠地望景尘一眼,“你有本事就来上青。” 他留下一句狠话,像是宣言,然后跳下台子,冲出人群,奔向城门口的方向。 “唉,这……”秦会想说什么,又不好现在追上去。只有回头对川山破的长辈道:“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叫欺骗知道吗?女儿与他人还不清不楚就急着与川山家族联姻,你父女是不是做梦做多了。最好不要醒。回上青。” 一位老者,冷着脸带着四个中年汉子挤开人群,向远处走去。 一场欢快的定亲仪式,还没开始就已终结。 秦蓉没有办法在台子上好好站着了,她曾想过无数瞩目的目光,但不是带着疑问的,这跟脱光了衣服让人群欣赏没什么分别。 一时间,被连续抛弃了两次,这要多差劲的运气才能同时遇到这种事。何况她真的很美,更不差运气。 “我要加入天龙学院。” 她说出这句话后就准备下台,然后赶紧回家。 “对不起,天龙也要想想,你等通知吧。”正平的话很平淡,却犹如惊雷一样响在秦蓉与秦会头顶上。 其实他是看上了景尘,若能得到这个怪才,秦蓉的事,他还真要好好想想。 “我都被内定在天龙学院了,为什么还要想,管事的呢,叫你们管事的来,我不想与你讲话。”秦蓉的眼泪突然从眸子中流出来。 “姑娘,我就是管事的。”正平笑了笑。 “你才不是,你说了还不算,你也是个疯子。”秦蓉哭喊道,被连续打击,头脑中已是一片混乱,失去理智,像一条小疯狗一样,眼中全是敌人,全是忘恩负义的坏人。 “将她的那份协议收回来,辱骂监考官,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入我天龙了。”正平听到学员当场辱骂自己,脸色黑了下来。他身后的助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你们要干什么,快走开。”秦蓉瞬间明白过来,害怕起来。 “监考大人,她真的非常优秀,我们之间确实有很多问题才会到今天这一步,但我不希望看到她的前程就此毁掉。”景尘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哈哈,是吗?你若来天龙学院,我到是可以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不,我选择的是天极派,并不是学院。” “好啊,但选择天极一样是先入学院。”伯仁高兴起来,得意道。 “那我就选择道虚,我要学的是真本事,而不是在学院里浪费时间。”景尘肯定的道。 “好,来我道虚,定会让你不虚此行。刚才说过的话还算数,请掌门亲自教导你,来吧,道虚欢迎你。” “慢着,我话还没有说完。”伯仁当然不希望有人钻空子,急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先入学院,然后再入派修习高深道法。” “我不需要如此周折的过程。”景尘很直接,他要尽快找出凶手,他没时间在学院里耗下去。 “你还是不明白,我是说你到学院办理一下手续,走一下毕业的过场,过关后就入派。”伯仁开始退让,碰到一个奇才,他没有理由不惜才。 “别这么麻烦了,直接成为天威阁的内门弟子怎么样,年青人,痛快点。”天威再也忍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一个上好的材料就被抢去了。 “我直接答应你。”伯仁一拍桌子,将景尘望向天威的眼神拉了回来。“你只要通过毕业考核,随时入派深造。” 他当然怕天威、天龙,更怕那些乱提福利的小门派,若现在不抢人,等会再跳出别的附加品来,那岂不是更糟糕。活了几百岁,这点道业他还是有的。 伯仁招了招手,笑哈哈道:“这是最宽厚的待遇了,我直接给你毕业钥匙,通关就能入派。” “通关?”景尘皱眉道。 “当然,入派前都要通关,我先将钥匙给你,什么时候毕业你说了算。”伯仁这是在为景尘下套。 景尘知道入天极不易,刚才选道虚也只不过是耍个小心计,监考竟然肯在入学前就交给自己毕业钥匙,剩下的路只有靠自己来走,并用行动来证明。 景尘倒没有特别紧张,紧张的是在站下面的父亲。听到可以这样,满肚的猫爪子终于有地方挠了,他不自然地伸出手,抓了抓肚皮。 那只抓向肚皮的手,藏在衣服底下发抖。渐渐得变成了一只拳头,默念着。 “雪卉,看到了吗,他就是我们的儿子,一个坚定自己目标的人。他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弯道超车,他做到了。。” 这个声音,一直在他心里重复。 在景尘面前,失去妻子他都没敢流下一滴眼泪,此刻,他眼里却充满泪花。 ―――――――――――――― PS:新人新书,需要大家的力量,多支持,多推荐,多收藏,多评论,谢谢。谢谢大家。 !! 14 - 千里凌烟 - 以魔 一场招生结束了。 石春城最大的希望,最动人的女生――秦蓉被天龙待定。外来废物却中了头彩。 这不得不让人感叹事物的离奇和变迁。 景尘与父亲走前来到大黑山,与母亲和谷家人烧香道别。 此去,不知何时再来此山头。 苍茫大地,景尘终于有了入派深修的机遇。为了母亲,为了那些已经逝去的亲人,他愿意将悲愤化为豪情,化为力量,决不让他们随便担心。 父子二人骑于马上,驰骋与回家的路。 带着离伤,带着隐隐的痛楚,带着对未来的希望,一股毫情在心中滋生。 过去,是他一直梦中向往的侠客伴马而行,仗剑江湖路。现在,他却带着一份责任痴痴奔前程。未来,在等着他,等着他去将真凶缉拿、铲除。 天极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整理行程,半个月后,他就会带着手中的钥匙,冲击学院中的毕业关卡――天极塔! 他有信心,也会努力去实现早入天极的美梦。 一路无话。 父子二人赶到家的时候,大厅里还亮着灯。 老大手中抓着酒袋,喝着闷酒,老三另一旁的椅子上挠着头。 “怎么了?”景伤还没进屋就问,老大很少在大厅里喝酒,一喝酒准没好事。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那,嫂子那里怎么样?”老三急忙站起身来,上前走了两步,愁意未吐,先问道。 老大也抬起头来,望着他们。 景伤在景家排行老二,兄弟三人面和心不和。 老大小气,一直怪罪老父亲没将家主之位留给他、而几乎不再过问景家事。 老三虽然胆小,却滑头不少,老是跑到老大那里抱怨。 结果搞得老大与老二的关系相当紧张,他则左右逢缘,如鱼得水。 “最糟糕的事,被谷家摊上了,整整一族人,尘儿若不是去了秦家,也许也会糟到毒手,与我们日夜永隔。”景伤叹了口气,摇头道。 “我侄子这叫傻人有傻福,是吧尘儿?”老三走上前,拍了拍景尘的肩膀,带风带刺道,“那,什么人所为,查清楚了吗?” “只是有点眉目,官府怀疑是魂族人所为。”景伤父子,在景尘办完简单的入学手续后,顺道去了趟官府。 “那就难办了,这样的仇,怎么报?谁来报?谷家人都没了。”老三摊了摊手,无奈道。 “我,我为他们报。”景尘语气坚定。 “你?”老三两眼放光,像发现了神奇大陆,“哈哈,你是搞笑的吗?景松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景松是景家最有望成为地修的人,他的儿子,在寻龙派学艺。虽说寻龙算不得是个大派,但他才十五岁,醒体八重天。 平日里,老三的脸全活在他儿子身上,动不动就要拿景松说事,景松就像是宇宙间唯一的明星。 景尘若不敬他是长辈,这种眼神他真恨不能打两巴掌过去。“三叔,为母报仇,有错?” “这个真没有,但仇敌太强大,那不是要咱们拿着鸡蛋撞石头吗?”老三看到小辈竟这样说话,肚子里有些生气,随后加了一句,“何况你天生就缺少修者的命。” “老三,跟孩子较什么劲,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了到底?”景伤道。 “唉,还不是那一大家子狗熊出来到处祸祸,今天又仗着城主府那个独眼龙欺负人,竟把咱们的店铺砸了二家。”老三阴阳怪气道。 熊家,是天望城的一个大家,由城主府师爷为其撑腰而横行街市。 一直记惦着景家生意兴隆的酒楼,和客栈。 时常逼迫景家交出地契,说是城主府已经把他们酒楼下面的地块、答应给了熊家。 景家岂能答应。 为此二家人搞得水火不容,大小战争数百起。 但又没有办法,每次事情闹大,城主府来人就是一顿乱喷乱罚,吃亏的总是景家。 景尘从小到大,更是一直受着熊家那些公子哥的欺负,若在街道上撞到,少说也要鼻青脸肿,三叔一提到熊家,他就开始郁闷。 民不与官斗,熊家不但势力庞大,切官府中有人撑腰,景家人即使有气也没处撒。 “大伯,爹爹,三叔你们聊,尘儿退下了。” “嗯,去吧,跑了一路,几天几夜没睡着好觉,早点回去休息吧。”景伤和蔼道。 “喂,侄儿,咱们没事可别想去找魂族的人报仇啊。”老三半开玩笑,半调戏道。 “尘儿记下了。”景尘慢慢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心叫,才怪,就是整个天下人都怕魂族,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寻出行凶之人,并提着他的狗头,献给母亲和谷家那些被冤死的亡灵。 “景尘哥?”后院里飘起一把稚嫩的女孩声,“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凌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凌兰是他的堂妹,他父亲堂弟的女儿,十四岁,长得像个小大人,不仅眉目清秀,眼睛也水灵无比。 整个景家,景尘除了跟凌兰能说句话之外,别的兄弟姐妹都是在刮西北风,见到他犹如见到毒蛇,不是躲的远远的,就是一群人来咒骂,甚至大打出手。 “哦,我睡不着。” “嗯?” “绸庄白天来了一伙人,进让就砸,吓的我躲起来,还是被伤到了手臂,疼的睡不着。” “那些人真是可恶,让我看看。” “现在也看不到啊,娘亲给我里里外外包扎了三四层纱布呢。” “谁伤的你,我见到他一定为你出气。” “你也打不过他呀,就头顶长的像包子的那个,可凶了。” “熊十六,我下次将他的腿打折,敢欺负到我妹妹,找打。”景尘咬着牙,恶狠狠得道,像极了即将咬人的疯狗。 “嘻嘻,你又逗我。” “能让你开心就好,不过,我会记住这件事,找机会打他一顿。” “还是别了,每次都是你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好难看。” “我现在不一样了,很厉害。”景尘将手臂团起来,拍了拍略微凸起的肱二头肌,扬扬下巴。 “我听娘亲说,你外公家的人都没了,是真的吗?” “真的。” “那……那我二大娘呢?” “她也没了。” …… !! 15 - 千里凌烟 - 以魔 深秋夜,风如妖,在窗前怒吼。 无限星力,在黑漆漆的天幕中架起座座桥梁,与修者联通。 若这一股股能量也能让人察觉、发出光芒,定会将天望城染亮,像天空飞垂而来的万道银河,令人陶醉,令人神往。 冥想中,景尘再次来到光环星群,来到魂星与星群的大空隙里,准备与散发出来的魂力大战。 昨夜打败他的火焰球,今夜他仍将继续挑战。 此刻,他与魂星的距离,像人类在太空建立的空间站一样,看似很近,却有垂死恒星与玄门星球般的遥远。 他不知道何时才能穿越这厚重的星力墙,站到光环上去。 他在想,也许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属之地。 眼下,那片光芒四射的神奇大陆,就是他最终目的地,至少他已经可以站在外围,注视着它,感应着它,他眼中带着一缕倔强,缓缓握紧拳头,“来吧,与我一战。” 顿觉周身一紧,将他全身禁锢,令他身体立时像负重千斤,空间魂力在收缩,能量在波动,那缕熟悉的炙热再次向他靠近,带着危险的气息,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也许这种让人悸动的力量将一直伴随着他,直到永恒。 修炼也会变成永恒。 不然怎会有那么多热衷于修炼的强人出现。 修炼不仅能让人获得力量,也能增加寿命,醒、悟、归、真四境,‘醒’三百,‘悟’九百,‘归’八千一,‘真’的数字就相当庞大了,每突破一境,人的寿命将无限延长,不过越延长有时候越令人绝望。 像魂族的魂主颜罗一样,万千年里,他早已到达真像的境界,却无法突破这个境界,甚至到处寻找可以借助的力量。 即便生命再长,也没有长生不老,也没有成为永恒,只有突破这层界线,才能脱离天地禁锢,与天地同在。 所以修炼,是唯一出路,也是永恒。像呼吸一样。 然,不是每个人都有修炼的天赋,有的人很快就能突破醒、悟、归三境,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到达醒的终点,无法醒来。 这不仅要靠强大的毅力和恒心去磨炼、坚持,也要有好的体质和通透的心灵与机遇。 所以有的修者到处云游,拓宽视野的同时,增加感悟,寻找机会。 夜如水,很快流过。 “砰砰砰。” 天刚蒙蒙亮,景尘的房门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砸响。 “景尘哥哥,景尘哥哥。”凌兰的声音从门外挤进来,充释着整个房间。 景尘睁开双眼,心叫,她怎么会这么早来敲门? 半夜的修炼,体内的力量有所增加,但增长的幅度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夸张。就像吃药一样,刚接触新药的时候效果显著,接下来体内便有了抗体,往往没有首次使用神奇。 不过这不是药,而是力量,星力是永恒的。 与前夜一样,只是随着景尘功力的增长,自身需要的力量越来越大,加上魂府的龙魂也在暗中吸收他劫获的力量,导致半夜的吸收,只增长了半重天。 这种进展速度已经相当惊人、可怕。 当然,随着景尘实力的增长,吸收速度也会越来越快,而增长却逐渐变得缓慢。 犹如一杯水与一盆水、一池水之间。 一杯水非常容易满,一盆水就需要一些时间,一池水要想把它灌满,不仅需要时间,更要永恒持续的修炼才能有充盈的一日。那也将是突破之时,一但突破,那就会变成一弯水、一湖水,直至一片汪洋。 相对而言,景尘此刻也仅仅是半杯水而已,他的路还很长。要想变成一片汪洋,需要他坚持不懈的去努力,才有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里达到。 他张开眼,下床把门打开。 凌兰像是一夜没睡,正一脸焦急的望着他。 “怎么了?” “昨天只顾着慌里慌张,娘亲给我的传家玉不见了。” “啊?没仔细找找?” “找了大半夜,就差把房间的地面掀起来。” “你再想想,有可能丢的地方。” “我想是不是昨天躲藏的时候掉在绸庄,所以想让你陪我去找找,趁街上没人,咱们快去快回。” 绸庄是景家人经营的丝绸店铺,昨天刚被熊家人捣乱,打砸过。 凌兰一家,正是该店铺的负责人。 所以,凌兰也会经常到店里,为父母打打杂,跑跑腿。 景尘当然知道传家玉有多重要,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凌兰拖着向府门跑去。 两人在店铺里翻了大半晌。甚至门口的垃圾推都像炒豆子一样被翻来翻去,凌兰急得大哭。 “尘哥哥,怎么办啊?我会被打断腿的。” “你昨天放哪儿了,口袋里?” “就挂脖子上。” “那怎么会丢,奇怪了,你再仔细想想。” “我也不知道啊,那个熊十六拿着大刀对我晃来晃去,当时只顾害怕了,昨夜睡觉时才感觉不对,原来是玉佩不见了。” “会不会是十六用刀划断了绳子?” “啊?要找他的麻烦,那要爹爹去找才行,咱俩弄不过他,他都快七重天了,还带着护卫。” “凌兰不要怕,我有法子治他。” “能有什么法子?” “打他一顿,让他把玉佩交出来。” “啊?”凌兰伸出脏乎乎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喃喃道:“这也没烧啊。” 她知道景尘是三重天,连她都不如。 现在到好,找了半天东西,人都有点迷糊了。三重天的人竟想把六重天的家伙打一顿,岂不犹如猎物突发奇想,去找猎枪过过招? “走吧,咱们去熊府门口堵他,他一定会跑出来。”景尘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 “他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那就奇了怪了,一定带着狗腿子出来溜达。” “可,可我们那不是去找打吗?” “不会,我要让你见识一下尘疯子的手段,我发起疯来,一般人都会怕。” “嘻嘻,我真想看,我从没看过你发疯。” 两人还没移步,一道嚣张的声音便从远处传过来。 “哟哈,一个刚刚发育的雏妓,外加一个大号的废物,你们在找什么呢?”熊十六的声音响在二人耳畔,手中摇着一块玉佩,“是不是在找这个?” !! 16 - 千里凌烟 - 以魔 熊十六,带着四个壮汉,骑在门口。 他是来看看景家的反应,昨天店铺被砸,声也没吱一下。几条壮汉大拍马腿之下,让他心中一畅,再故地重游,看看战果。 凌兰吓的瞬间躲到景尘之后,只敢露出半边脸,眼睛死死地盯在十六手中的玉佩上。 “将玉佩还给她。”景尘黑着脸道。 “呀,怎么着,你们俩是不是在此过夜了,现在竟还穿着睡衣,这叫**吗?”熊十六消遣道,“不对啊,废物今天竟然挺起胸来了,他不是一直扮罗锅的货吗?” “哈哈……” 他身旁的人大笑,“他们这是还没睡好,却被咱们给撞见了,哈哈。” “哈哈……” “景家人可以啊,自产自销啊这是。” “废物对小雏妓,有的一拼啊,快说,一夜能不能来个三回五回的。” “不能够,刚开晕,折腾一夜也不会累哦。” 众人的调戏加讽刺,将二人气的脸色都快变成了茄子。 景尘本就话少,竟一时语塞。 凌兰虽说有副伶牙俐齿,可在他们面前早已吓的脑中一片空白,那里还能反驳。 “你们知道吧,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靠啊,他们来真的。” “好了,好了,别闹了,给人家小两口一点隐私权,这很难吗?”熊十六是个大好人,竟阻止了众人。 景尘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望过来,胸中腾起一丝怒火,心叫,今天不让你们这些渣渣吃点苦头,你们是改不了装大尾巴狼的毛病。 “怎么着?景大窝囊,两天没看到人,脾气见长啊,腰杆都敢直起来了?”熊十六的声音又尖又细,似乎声带有问题。但他说话一直就是这样,像从小被人阉割一样,“快看那只小猫眯,又躲在景大窝囊背后瑟瑟发抖哩。” 店铺里一片狼藉,墙上被喷了涂鸦,架子翻倒了,地上到处是一卷卷被的丝绸和空箱子。 他们就差倒点汽油,一把火将店铺烧了。 “还有一样事,今天你要把这里给我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然……”景尘望着他,他背着光,虽然他在奸笑,可脸色阴暗无比。 “不然怎么样?”熊十六迈开步子,用脚踢开一卷丝绸。 他的鞋子落在丝绸上,就像是为他铺就的一条迎宾大道,正姗姗走来,重复道:“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景尘望着延伸到脚下的丝绸,被他的一双破鞋玷污,浑身气得发抖。 他猛然向前一大步,抬起的脚掌用力砸在他的脚面上,“娘的。” “咔嚓!” 骨头粉碎的声音、加上一声尖锐的惨叫冲上屋顶,“啊!” 熊十六的脚掌与丝绸一起陷入地面。 “啊……”他的叫声非常细,非常尖,非常刺耳,现在已经不能再说是人类的声音了,犹如将猴子的头颅掀开,生吃猴脑时的叫声。 可怜了他的脚掌,现在变成了真正的熊掌,变成了又扁又平的肉饼。 谁也没想到景尘会突然出手,不,是突然出脚,他现在脚上的力量足足有三千多斤,又是在他愤怒的时候狂狠踩下,三千斤,只多不少。 因为熊十六的脚最后是从丝绸里拔出来的,丝绸之下有个深坑。 景尘一击便撤,还顺便将十六手中的玉佩抢了回来。 十六的护卫带着一脸震惊狂涌上来,将他扶住。 “杀了他。”熊十六吩咐道,他在天望城还没吃过如此大亏,此趟竟被一个窝囊废给教训了,他不服。 景尘将玉佩交给凌兰,“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他们伤到你。” 一名魁梧的大汉已经像猛虎一样扑上来,席卷着爆裂的眼神,裹挟着凶悍的气息,一双铁拳握紧时犹如巨大的岩石块。 “等等。”景尘左腿向后撤了一小步,伸出手来想阻住他。 “怕也没用。” 大汉滚滚的雷音,像一头刚出煤窑的爆猿,狠狠地道,“废物,拿命来。” 声音中卷着一枚硕大的拳头飞起来,直冲景尘的面门。 想像中‘砰’的一声没有出现,却被‘啪’的一声代替,声音轻脆,带着回响,‘啪!’ 大汉被连续打了两个嘴巴,嘴角都挂上血丝了,竟还愣在当场,不知闪躲。 “老铁,你他娘的怎么回事?”一人着急喊道,他们竟望到老铁气乎乎地跑过去,抬起的拳头竟僵在半空,像中了邪一样,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等着挨废物二个巴掌。 老铁哪里是甘愿挨那两个嘴巴,他是没有办法,他以为自己的拳头打下去,最轻也会将景尘的鼻梁打断。 根本不会想,竟有一股令人魂惊胆颤的力量从景尘身体里冒出来,将他笼罩。 这是一股能刺穿他魂魄的力量,不管多强大,总能让人失魂落魄。 刹那下,他心中一个哆嗦,精神恍惚间吃了两个嘴巴。于是,他就站在那里想,这是怎么个事。为什么怕他。 听到同伴叫他,他茫然的转过身,一张口,嘴里的牙齿掉出来,掉在地上。他这才发现,嘴里有血,有了疼痛,他急忙捂起嘴,别让牙齿落光。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吓得他伙伴的嘴角也在抽风。 “我让你们杀了他。”熊十六的声音在重复着。 三名大汉对了对眼,一人扶着少主,二人缓缓凑上来。 “你们的牙也不想要了?”景尘冷着脸威胁道,“若想试试,尽管放马过来。”他此刻像是一位沙场上的将军,一副大义凛然的形象。 “哐哐!” 围上来的二人将腰间的佩刀抽出来,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对付。昔日的废物,今趟一出手竟有高手之风,又是如此狠辣,让他们胸中掀起惊涛骇浪。 景尘的双眼,就像看到猎物的雄鹰,不去看那两把明晃晃的长刀,而是死死的盯着两人的眼睛。 因为透过眼睛能望到他们的内心。 他的视觉、听觉这几日又提高了很多,已经听到他们的心房在剧烈膨胀和跳动,对手一但紧张,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就像现在。 而他的感知也一样进步神速,这都要归功于他体内的龙魂,给了他灵敏的五感。 他甚至能感应到两人何时出刀,方位,角度,力量。 下载免费阅读器!! 17 - 千里凌烟 - 以魔 人类作为捕猎者的时代过去很久了,大约数百万年。 但人类的基因深处仍保留着远古记忆:羚羊的警戒和直觉,风吹过草地的低语,掠过树丛的阴影…… 也许人类早已弃猎修仙,也许大脑的膨胀将人类的思想和形为更加完善,带上食物链的顶端。 但龙魂的记忆是永恒的,那怕在地底修身数千万年才化作一缕轻雾般的龙魂,甚至没有任何形态,可它的记忆也不会像人类一样快速进化、而忘却以前的事。 正是由于龙魂深埋地底,才修出了五感超脱龙脉飞升的境界。 而这一切正在影响着一个人,景尘!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近。 与小伙伴们一样,越靠近景尘,他们就越靠近魂力圈,就越感到魂惊肉跳,无厘头的害怕充释着二人的胸腔,心脏跳动的速率越来越快,精神反而越来越秃废,大脑越来越空白。 越靠近那缕淡淡的魂力,他们的魂魄越会被慢慢挤出魂府。从而没来由的紧张。 景尘只要运气,魂力就会在体内运转,散发出来的隐隐魂力就会像光晕般围绕着他。与星魂一样,星群被他吸引而不能靠近,那怕再近一丝,就会走进它的掌控范围,受到魂力的腐蚀。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魂力虽然非常微弱,虽然只在他身体的二尺之内。但他发现,这种力量会随着修炼进度而加强,范围也在向外扩散。 有时候他会猜测,是不是修至最后,自己的法力也会像光环一样,把敌人永远的阻止在大空隙之外。一但有人闯进空隙的范围,那就是闯进了他的领地,他的世界。 紧张中,一名大汉首先举起大刀。 “呀……” 大汉张口大喝,准备出手的刹那景尘动了,他的身影不退反进,钻进两人之间的空档,两只千斤大脚,狠狠地跺在他们的脚面上。 “啊……噢……” 两声怪吼,两人精神忽然萎靡,又忽然振奋,他们扔掉手中的铁片,急忙抱住自己的大脚,单腿在原地乱跳。 “啊……噢……啊……噢……” 两把怪叫声合在一起,像两头正在苟合的驴,将街上的行人引来,围观。 “呀,怎么了这是?” “熊少又在欺负那个废物少爷。” “小点声,昨天砸了景家的店铺,今天回来找后翎来了,你没看他们在乱跳乱叫,狂得很吗?” “有点不对啊,他们脸上有汗,表情也不对。” “呃……再看看。” 人群的声音,此起彼伏,个个伸长脖子向店内张望着。 “娘的,今天真是见鬼了。撤!快撤!”熊十六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恐惧,颤抖着从口中喷出来。 “狗熊十六,你今天要敢出这个门,信不信我把你另一只脚也废了。”景尘的声音犹如一把定身雷,将众人的身影定在当场。 “你这废物,呃……我舅可是城主府的人。”熊十六已经吓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知道一个死透的咸鱼为何突然翻身,张嘴咬人。 景尘踏着被他踢开的丝绸,慢慢走过来,扶着他的打手都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之力。 “疼吗?”景尘的嘴角一掀,但眸子生冷。 “疼……疼……疼,当然疼了。”熊十六颤抖中,脚掌也确实疼的厉害。 此刻,血流堵在他的脚腕处,无处流淌而冲撞着那块粘乎乎的肉饼,撑得又肿又胀。可怕的是,脚掌的疼痛随着血液跳动的频率传遍全身。 熊十六,现在是真的姓熊了,此时望到景尘不怀好意的双眼,就像猎物被猎枪的双筒指着脑袋,再生不出挑逗之心,反抗之力。 “知道疼就好,忍着,这样一直忍到下午,这条腿到时就会变得麻木,坏死,腐烂,最后到药师那里,只能据掉一条腿,让你成为天望城的独腿少爷,岂不日后更加风光?”景尘笑了笑威胁道。 “景少,尘大爷,大哥,老爹,你到底想干啥呀,我的腿真的没知觉了。”熊十六早已被吓的脸色发绿,语无伦次起来。 “我说过,把这里弄好再走,我要看到原来的样子,你只有一天时间。” “啊?门都没有。” 景尘招了招手,示意凌兰过来,“还有,以后见了凌兰大声的喊姑姑,并保护她,知道吗?” “景尘,你欺人太甚!”熊十六的愤怒、已经能将这个世界摧毁。 可景尘却仍像一缕轻风,“先叫一声试试。” “老子会杀了你。”熊十六那里受过如此待遇,这是侮辱,大大的侮辱,不仅侮辱了他,也侮辱了整个熊家。 “啊……” 景尘的脚掌再次踏出去,做了一个下踩的动作,“再不叫,你另一只脚也一样会成为熊掌,成为你今天的午饭。” “啊,叫叫叫,都叫,一起叫。”熊十六在强大的大脚面前,终于不敢再翻水花。 下令道:“娘的,一起叫。” “姑姑!” 人群阵阵嘘声,像咕咕的流水,转瞬间流满全城。 听到的人无不诧异,更以为是开玩笑。 熊府的人听到后哈哈大笑,“扯什么蛋,那废人能将十六及家卫打倒在地?任何一个都够他喝一壶的,哈哈。” 别说熊家不信,景家人也当是消遣之语,老三训斥着流言传播者,“打住,打住,这种话,他们说就好了,景家人千万别凑热闹,你们不知道这是故意气人?这是在骂我景家无人,知道吗?” 听到的不信,见到的也十分怀疑,这完全是黑白颠倒。 但不管信与不信,熊十六现在就僵在当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脚掌已经变成黑色,脸也是。 “弄不弄?”景尘望着他,“哦,差点忘记了,还有一家,记着我的话,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二家被砸的店面给我恢复原来面貌,不然,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凌兰,我们走。” 凌兰紧走两步,追上他,小声道:“景尘,你真是疯了,咱们会不会招来大祸?” “当然会,快点回家,一会熊家人就会找上门来,然后是官府的人。” “那怎么办?” 景尘摇摇头,“不知道。” 下载免费阅读器!! 18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与凌兰回家的时候,被直接叫去大厅。 大厅里全是长辈,一屋子人正在争论着昨日店铺被砸的事,有的主张找熊家讨要说法,有的主张合解。 其间景尘几次插嘴,想说出发生的事,每次开口便会被以大人谈事为由,让他们等等再说。 只急的凌兰在一旁狠拽景尘的衣服。 景家人已经为这个问题开了一上午的会,最终决定合解。 由家主景伤出面与熊家人交涉。 “景尘,外面在传扬你打了熊家十六,可有此事?”此刻,大事商量完毕,三叔终于开口,带着试探的口吻。 “呃……是的。”景尘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 “是的?”三叔重复道,不仅他的眼神里充满怀疑,除凌兰与景伤之外,众人全是这种眼神。 但景伤知道,若以景尘现在的身手与熊家十六撞上,准会还手。任何一个被欺负了十几年的孩子,在实力强大后,都会直观的去做这件事,他想景尘也不会例外。 他皱起眉头,在考虑怎么应变接下来的变故。 合解,这步棋应该是行不通了。 “老三,别问了,你又不是不了解这个孩子,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人家。”说话的是景至诚,凌兰的大伯。 他的话说的很婉转,给尽了景伤面子。 其实他的本意谁都能听出来,‘一个半残之人,那里来的这种本事。’ “凌兰,你来说。”凌兰抬起头,望到她的父亲景至信,点了点头,胆怯道:“是的。” “是的?” 老三肚子里的疑问更甚,“你们……打了人家?还是被人家给打了?” 他宁愿相信他们被人家欺负,也不会信这是真的。 就在此刻,府门外传来一阵刀剑交击的声音,将景家人逼进府内。 “景伤,老匹夫,你给老子滚出来。”熊家家主熊震东的声音里裹挟着一丝暴力,装载着满腔怒火,像一枚炮弹落地,响彻景家内外。 熊家的人,正怒气冲冲的带着家卫上门闹事。 队伍中间簇拥着三顶简易的轿子,抬着三个受伤的人,冲进景府。 大厅里的人鱼贯而出。 “熊震东,你欺人太甚,怎么?今天又看上景家哪块地了?”景至诚气愤道,昨天熊家砸了他兄弟俩人的店铺,气还没顺过来,他们今趟竟敢冲进景府闹事,这让他如何再忍。 “店铺的事,等会再说。”熊震东的目光盯在景伤身上,“景伤,今日不把你废物儿子交出来,我屠你整个家族。” 熊震东本来就生的钢猛,像铁塔一般,此话被他说出来确实有几份气势。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将景家人的怒火也惹了起来。眼眸中均烧起汹汹愤恨之火。 “熊霸道,你是不是睡糊了眼,熊家人欺负了景尘十几年,我可从没带着他找到你门上去。”景伤慢悠悠地道,“你家那位少爷,昨天带人砸店铺的账我还没找你算,你到是恶人先告状。” “你睁开狗眼好好看看,我府中三人皆是你那个废物所伤,景尘,今天我必杀之。”熊震东的声音里带着撕裂的悲愤世。 “去你大爷。”景尘脸色一冷走了出来。 他实在受不了熊震东带着脏话的狮子吼,不但侮辱他爹,也侮辱了整个景家人。 长辈们奉行以和为贵,他可不相信这一套。 论实力景家绝对不会比熊家差,只不过官场上没有人,没有得力的助手。 天望城六大家族,唯独被熊家欺负数年。 景尘全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与父亲主张的和,与大伯的胆小怕事有直接关系,三叔本来就没有主意,这更为景家带来无穷麻烦。但他们是长辈,他不能评论,可有人在他面前骂他爹,这口气实在难忍。 若是景伤的二兄弟再硬气一些,熊家也不会一二再的找事,到处宣扬他踩的就是景家的背。 “就是他。”熊十六一声抽泣的惊呼,“爹爹,快给我报仇,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我要废了他的双手双脚。” “熊十六,你再像疯狗是的乱叫,你今后就别想出门,出门我就废了你。”景尘望着熊震东威胁着他的儿子,瞬时话锋一转:“熊家仗势欺人已经很久了,犹如街上的毒蛇,人人可诛。” 熊震东眯了眯眼,他竟被眼前所为的废物顶撞的气血翻涌,“没想到,你才是景家最神秘的一个,装疯卖傻十几年,一朝得道,鸡犬不宁。” “对,鸡犬不宁,只要有我在,畜生就别想安宁。”景尘顺着杆子向上爬,丝毫不担心会摔个粉身碎骨,因为他身后的力量也不会差,总不至于软弱到直接投降。 刚才他就想插嘴,讨伐熊家,但一直没机会说出口。 现在倒好,少年血性一上来,不管不顾得与熊家家主对着干。 此刻,他的背影在长辈们眼里突然高大起来,眼神里不再是忽视,而是惭愧和懊恼。 回过头来想想景家的这几年,经常吃窝囊气不说,一直在吞食着景家的街道和店铺,他们就像是一只大型的穿山甲,暗地里拱了景家不少地盘。 忍会成为习惯,变本加历也会成为习惯。像现在的熊家家主一样,知道景家不会抵抗,直接打上门来。 可笑的是,景家一个最没用的人都敢跳出来反抗,他们脸上露出的却只有挫败。 熊震东眼睛像毒蛇一样在人群中扫视,窥探到景家人的内心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死,没人拦你。” 忽地,一道超强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将景尘禁锢,一道虚影,闪电出手,熊震东现在的愤怒,最少也要撕下他一条手臂。 “小心。” “大胆。” 两道声音同时出口,景伤与景至诚同时伸手阻拦。 也不知景尘那里来的勇气,竟敢上前移步,向熊震东冲过去,就在二人接触之时,熊震东神情一僵,没想到凭他堂堂一个人修,高出景尘二个境界,对一个醒体的娃娃却生出恐惧之心。 下载免费阅读器!! 19 - 千里凌烟 - 以魔 熊震东一愣神之际,景尘像脚下一滑的游鱼,一错而远,向熊十六胸前抓去。 “轰轰。” 熊震东的手掌错过景尘,与景伤的对上,肋部却被景至诚击了个正着。 “咔嚓!” 熊震东一声闷哼,肋骨断了三根。口角上窜出一股血箭,染红了景家大院。 电光火石,护卫没有熊震东的功力,心惊魂颤的程度越加厉害,刚刚抬起手中大刀,精神便已萎靡不震,像举着刀的僵尸,像没有得到命令的木头人,愣在当场。 景尘的魂力虽然对熊震东影响不大,对付醒体、醒脉的护卫却绰绰有余。 当众人感觉到一阵轻松之时,景尘已经穿过人墙,带着熊十六没命的喊叫落到一旁。 熊震东带伤转过头,“你敢。” “啊……” 一声尖叫,景尘的手掌已经抓在熊十六的脖子上。 熊震东顾忌儿子的性命,只能强行收住半路的势子,伸手阻止,“慢着!” “蹼!” 他本来就伤的不清,还没站稳便听到儿子的叫声,一急之下,没有压住胸中的那股乱流,再次喷了出来,血贱当场。 “我说过,今日熊十六若不将砸烂的店铺恢复原貌,若敢在恢复原貌之前踏出店铺半步,我将废他另一只脚。”景尘虽然心中在微微颤抖,但脸颊上却被他压制的波澜不惊。 “蹼哧!” 一把肉碎的声音冲击着耳模和眼球,一缕惊悸钻进众人的心脏,熊十六的另一只脚忽然变成了一个带血的平板,粘在地面上。 一把撕破喉管的尖叫声冲上天际。 “啊……” 景伤的眼角抽了抽,心叫,尘儿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并提调起全身劲气随时应对不时之需。 身后的景家人,眼神却五花八门,有的越来越亮,有的却变得很朦胧。 但呼吸是一样的,都变的那么急促。 他们在共同见证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破茧成蝶的瞬间。 都在想,要么祸就惹大了,会给景家带来无穷灾难。要么,景家从现在就开始崛起。 “废物,有种你把十六放下来。”熊震东望着儿子两只脚全被废,立时气的两眼布满了血块,可怕的是,景尘的手仍卡在他的脖子上,像一只即将被吊死的断气之人。 由于双脚无法再受力,熊十六此刻也只能靠他脖子上的那只手支撑着,才没有倒在地上。但这样更难受,呼吸都有困难,若继续下去,他坚持不了几分钟。 “放下来?”景尘笑了笑,“像熊家这样的渣渣,我恨不能见一个杀一个,若再有下次,我要的就不是一双脚了,而是你们的命。” 太阳透过树叉,星星点点地打在景尘身上,掩盖住他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熊震东望到他杀伐果断的表情,和那双钢硬的眸子,暗中倒吸一口冷气,肋间一波波的疼痛涌起,悲痛与哀伤随着心跳充释在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他没想到,景家突然会出现这样一位狠角色,没有一点防备,就这样从空地上蹦出来,变废为宝。 今趟,已经失去了控制,完全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形势发展。 这是一次郁闷之极的旅程,被景家废物胁迫着服软。 他看了看儿子慢慢变成黑色的脸,心中生怜,再也提不起力气反抗。 但杀景尘之心却由此刻而生,越来越强烈,他暗中告诉自己,一定要杀死他,不然吞食景家的大计划就只能搁浅。 “好,今天我认栽,没想到栽倒在一个景家后辈的手里。店铺今日之内恢复,怎么样?”熊震东死盯着景尘的双眼,眼神在无限的变化着。 “再送一句,将来有一天我若在天极听到熊家、借城主府那一只眼的猫横行霸道,我必回天望掀了你熊家老宅。”景尘明白,今天这祸是闯大了,即便熊家人不吭气,景家人也会有人主张让他负荆请罪。 在官府与熊家的压力面前,也许父亲不会把他交出去,可人心涣散的景家人,却不一定会这么做。父亲到时一定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此刻,即便抛出天极这道底牌,他心中仍在发抖,暗叫不知道是否管用。 “什么?你进了天极?” 熊震东这一惊非同小可,像一道利箭穿过他的心脏,挤出他胸中所有的空气。 “贺礼就不要了,望你们好自为之,以后少来景家地盘上转悠。”景尘用力一推,将熊十六的身体摔在他身上,趁他伸手之际,立即返回景家的人墙前。 景家人震惊的眼神比熊震东好不了多少,但转瞬之间变成了兴奋。 “尘儿,你被天极录取了?” “我就知道,尘儿一定会有所作为。” “哈哈,我天望城三年来,终于又一个妖孽横空出世,进了天极,是我景家的人。”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 众人的兴奋,却掩饰不了景尘身体的抖动,他若不将双手藏在袖子里,必会被人看到他的手在颤抖。刚才那是血气,此刻是后怕。 毕竟,人不会天生就是的强者,由弱到强需要一个过程。 只有亲身去经历,去尝试,才会让胸中那颗脆弱的心脏渐渐变的坚强起来。 能躲开熊震东一掌,多亏了他在魂星大空隙中的历练,让他有了实战的能力。也多亏了龙魂暗中给他的无限感应。 虽然他身体的变化,魂星曾告诉过他。 但他仍没有感觉到龙魂的存在,更没有感觉到魂府有异,只知道那缕古怪的气息入体后,他就踏上了怪异而离奇的变化之路。 他有听到帝都的龙魂被盗,上青的大帝正疯狂的排兵寻找。 景伤告诉他,遇上这种奇巧的事,只能烂在肚子里,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可以说出身具龙魂一事。 这是整个天朝的气运,他们不会允许个人将他占有。 福祸相依,一担有人知道此事,就会给他带来无穷灾祸,不仅天朝视之为敌,强大的魂族也不会轻易甘休。 若不能具有反抗他们的力量,就只能蛰伏起来修炼。 父子二人当然知道,这可怕的后果。 下载免费阅读器!! 20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立在那里。 熊震东脑袋像被魂击一样也立在那里。 若手中没有抱着吱哇乱叫的十六,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知觉,一瞬时间,他想的很远。 想到了景尘的以后,想到了景家的未来,甚至想到了他到天极后,修成正果。 “景伤,店铺今日我还原给你,熊家与景家也将不死不休。”就在这一瞬间,他做了一个决定,无论怎样,景尘都不能活着进入天极学院。 若是这样,他熊家将会慢慢没落。甚至被驱赶出天望城。 他要借十六舅舅的权力,彻底铲除景家这颗炸弹。 他的计划必须提前。 “熊霸道,景家并不畏惧你什么,放马过来便是。鱼死网破谁不会,只要你敢叫那个独眼龙的舅子来,我就敢捅到城主那里。你知道的,我会这样做。”景伤也是有脑子的人,这件事了,他会马上去拜见城主。不然景家就会随时陷入被动。 熊震东的眼神又变的扑朔迷离,“走!” 谁也没想到,熊家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景府后,会以这样尴尬的场境结局。 “哗,我家出了一个天极的人,哈哈,这下好了,复兴指日可待。” “哼,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是一场祸事,亏你们还高兴的起来。”景尘大伯阴着脸道。 “当然不是,他是我们景家的英雄。” “对啊,若不是他,谁敢出头与熊家人反抗,景尘,好样的。” “唉,这下尘儿是真捅到马蜂窝了。”老三有点嫉妒,也在暗叹站在这里的为何不是他的儿子景松。 “好了,散了吧,这几天多到店铺里转转,我料定熊家不会硬吃下这个哑巴亏,定会集中力量破坏景家的地盘,战争已经开始了。”景伤担心道。 “父亲,对不起。”景尘回过头来。 “尘儿,有我在。只不过你以后出府可要多加小心了,毕竟我不会时时在你身边。”景伤苦涩地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知道。”景尘明白父亲的用心,也猜出了熊震东不会放过他。 “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父亲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凌兰,陪你哥哥先回去。” 两人走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像忽然间老了很多。 他踏着脚下的青色石阶,缓缓走向大厅,没走的人也跟了进来。 他在大厅中央站定,“各位,景家可能要有难了,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盘散沙,必须合起力来,共度难关。” 众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接着开起了家族会议。 一簇花架下,两道稚嫩的身影在向后院走着。 “景尘哥哥,你变了。”凌兰在回去的路上,小声说道。 “我?怎么会。”景尘笑了笑。 “真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好好修炼,你也可以做到啊,我只不过是突破了六重天。”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很久了,没有什么好张扬的,所以就一直没有说。”景尘肯定不能告诉他实情,这份快乐只能独享。 “哦,我还一直傻傻的以为比你厉害呢,你也太会吭人了,妹妹也吭。”她嘟起嘴。 “还说呢,若不是你掉了传家玉,也不会弄成这样。” “呀,是哦,都怪我。嘻嘻,不过,我终于看到你大放光华的时刻,若不是因为玉佩,你还说不定会藏到什么时候呢。” 两人在景尘的房间门口分开。 景尘关起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道:“我是不是疯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好放松一下提着的心,脑袋里一直在叫,‘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口渴,他提起茶壶才发现,那把壶也在颤抖,水流顺着壶嘴流出来,断断续续。 他第一次伤人,第一次与人修对上,第一次拿出勇气来跟一个大家族对着干。 他的力量和胆气已经透支,颤抖随着他的手臂传遍全身,他知道要坏事,急忙提起颤抖的双腿向床前移去,‘蹼’他的腿已经牢牢地盯在地上,像是无法移动,而一跤摔在地面上。 他在被人欺负的时候,经常幻想有了厉害的武功之后,怎样怎样。 可真正拥有它时,现在,他竟变成了一只软脚的虾,颤抖着匍匐在地面上。 杀戮的问题在于,你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动手,直到真的动手为止。他,真的动手了,还很残忍,第一次出手就将人的双脚废掉。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他没有像样的功法,只能想出这种拙劣的法子来。不然,他与凌兰都会受罪。 虽然不潇洒,却挺实用。 现在街道上还在到处传扬,景家那个废物少爷的脚功很厉害,且力量奇大无比,能直接将人的双脚跺碎。说什么的都有,也有人拐着弯的骂人。 “啊,会叫的狗不咬人,不会叫的倒是真下口。” “兔子急了会咬人,没事别到他们家门口转悠。” “肯定是熊家人把那个窝囊哑巴惹急了,不然人家怎么会没命的反击。” “昂,一对废物,咬死一个少一个,最好一个也别活着。” 熊震东没有食言,回去的路上就安排人将砸烂的店铺去维修了,也安排人去了城主府。 景伤带着重礼到城主府的时候,他看到一队官差出门,带头的正是衙门里独眼师爷常用的狗腿子。他心中暗叫,那个大熊果然有后招,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 官差与他料想的一样,径直来到景家,围府拿人。 府中的力量,开完会后已经分散到各个店铺。 家族里即便有人主持,也无法对抗官差。又是景尘那个胆小怕事的大伯,与乖滑的三叔在家。 老三恨不能将景尘交出去,为景府当灾。他是嫉妒景尘为何比他的儿子还要厉害。 老大却真的是怕事,他怕官差拿人不成,封了景家所有店铺。 此刻,景尘刚刚适应心中的恐惧,浑身依然提不起半点力气,想逃都不能。 官差冲进房间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反抗就落入官差之手。 !! 21 - 千里凌烟 - 以魔 穿过一片幽暗的通道,景尘被铁链栓在了墙壁上。 恐惧过后,换来的是心中的平静。 他的心境透过这次打斗,已经变得坚忍,甚至遇事不慌,这是最难得的,那怕遇到手臂上这沉重而冰冷的铁链,他也没有惧怕。 铁链几乎将他吊起来,拉成了一个无限伸展的‘火’字型。 牢房里到处散发着污水般的臭气,浓浓的血腥味占满空间的每个角落。 领头的军爷叫黄伟奇,不过城里的人暗中都叫他黄花菜。因为他有一张黄色的脸,也一直保持着菜色。 景尘被吊起来后,他在牢房间来回走了两圈。 “小子可以啊,没看出来,一个顶顶大名的废物,也有下嘴咬人的时候,够狠。” 景尘没有说话,他认得黄花菜,熊家一有事,总是他替独眼龙出来跑腿摆平。 在景家人眼里,他就是一条独眼龙的狗。 “说吧,先尝那一种,我这里有三百多种刑具,每一种都有独特的体验,包你回味无穷。”他缓缓地走到墙壁前,取下了一把鞭子,这是一种特制的鞭,通体黝黑,上面布满了倒刺。 “这个,行吗?”黄伟奇带着戏虐的眼神,在他面前扬了扬,“这是鞭刑,普通人接不住二十鞭,便会晕厥。你是废物,十鞭不知道抗不抗得住?” “你叫黄伟奇?”景尘终于开口。 “呀哈,我的大名非常远播了吗?怎么废物都知道我的名字。”他带着诧异的眼神,望向立在一旁的手下。 “黄队长,您的大名,在天望城那个不知道,就是乞丐,也要让你三分。”手下赔笑道。 “没办法。”他摇了摇头。 接着又点了点头,他的桃花眼带着奇异的光芒望向景尘,“然后呢?” “然后,你最好别牵扯进这件事中。” “哦?为什么?” “因为牵扯进来的人都不会好过。” “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啪!” 黄伟奇猛然出鞭。 此鞭,打在身上不仅生疼无比,让人恐惧的是,在抽鞭的时候,会连带着掀起景尘衣服下面的皮肉。犹如带着倒刺的鱼钩,对身体的破坏性相当大。 一股血流瞬间染透他的衣物。 血液顺着他的前胸流淌下来,擦着裤腿滴落在脚下。敲出‘蹼蹼蹼’的水滴声。 景尘将双拳紧紧攥住,强忍住巨痛没有出声,一抹来不及掩饰的痛苦表情从脸上闪过,此刻,怒火席卷了他每一根神经。 他没想到,这些穿着军服的衙卫竟敢动用私刑,粗鲁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土匪。 “你大爷的,你吓到我了,我很害怕,你知道吗?”黄伟奇用消遣和挑衅的目光望着他,开心得露出了他那排发黄的老玉米般的牙齿。 景尘没有再吭声,用藐视的眼神望着他。 此刻,他就像家里没有人愿意提起的亲戚,仅仅是认识而已,景尘心叫,快点离我远一点。 黄伟奇翻了翻的眼,“没用的东西,一鞭子就服了?呃……不对,你这是什么眼神?奶奶的,你竟敢藐视我。” “啪,啪,啪。” 带着风声的三鞭落地,一阵巨大的疼痛传遍景尘全身。 黄伟奇是一个醒脉的高手,他即便不怎么用力,打在一个醒体的人身上,也是一种酷刑,何况鞭子上还带着令人恐惧的倒刺。 鞭子声落下,景尘的衣服和皮肉早已遍体开化。 衣服和碎屑随着一蓬蓬的血雨落下,胸前涌出的血流就像一把没有扭紧的出水龙头。 “娘的,废物也敢藐视我。”黄伟奇气得将鞭子摔在一旁的桌面上,微张着嘴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愤怒的气息,几乎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 “说,你他娘的那里来的勇气,不但威胁老子,还敢藐视于我。” 景尘咬着牙适应着疼痛,“要打便打,你的地盘,你做主。有一条,快给我闭上嘴,整个星球都受够了你的废话。” “你个奶奶。”说着,他又走回来,拿起桌子上的鞭子。 “黄队,你犯得着跟一个傻子较劲吗?不如把他这条命留给师爷,不是更好?”手下嗅够了牢里的臭味,想急早出去,劝阻道:“这小子没什么修为,万一不小心给弄死了,不太好交代啊。” “对对对,你不提醒,我真会失手打死他,跟废物较真,岂不我也变成了废物?”黄伟奇再次将鞭子扔在桌上。 转身笑嘻嘻地道:“小子,用激将法,想死得痛快些是吗?我可以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一会吃顿大餐吧,哈哈……” 黄伟奇带着手下走了,回去交差。 牢房里又安静下来。 身体的疼痛他可以忍,可他忍不了自己修为的低下,弱者注定被狂人欺负,无论走到哪,都无法改变。 能改变得只有自己。 被控制的感觉,让人心碎,无法挣扎,还好有身体的疼痛在,不然他真的会变得麻木,变得失去感知。 他暗忖,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来一次就够了,失去自由,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很久很久,通道里传来愉悦的谈笑声。 最后,那些笑声在牢门外停止。 他张开眼,是熊家的几个公子哥。他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暗叫,完了,这些二货进来,本少注定又要受苦。 熊绍辉径直走向景尘,话还没说就笑着掀开了他带血的衣服。 砸着嘴,摇着头,生出一副慈悲的眼神。 他慢慢抬起头,与景尘的目光对上,奸笑着,“景大窝囊,咋了?自残?我这还没开始呢,就吃了道丰盛的早点。” “呸!” 景尘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液,啐了他一脸,“熊绍辉,你们熊家人除了欺软怕硬之外,还有没有点别的本事。” “当然有。”他的愤怒变成了狞笑,“我会让你上天不能,入地不能,活在人间不能,活在地狱不能。” 他的手掌‘轰’的一声捣在景尘前胸的伤口上,拳头忽地旋转,将止血的伤口再次撕开道道裂口。 景尘感觉到一拳之下,胸口空气都被打了出来,房间开始旋转,熊绍辉的声音开始模糊。 伤口上被打一拳,与那把带着倒刺的长鞭招呼在身上没什么区别。 给身体带来的痛苦,有增无减。 !! 22 - 千里凌烟 - 以魔 熊绍辉提起带血的拳头,在景尘衣服上擦了擦。 恶狠狠地道:“想死还不容易,难的是我不会让你死这么快。” “熊家人真是霸道,这是城主府衙,不是你熊家刑堂,想弄死我,也不惦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景尘无惧无畏。 “别说,你小子虽然功力不怎么样,骨气到是有几把,你是属什么的?”熊绍辉盯望着他,目光中忽然来了兴趣,面前这个废物被欺负了十几年,头还真没低下过。 “属相?属你大爷。”景尘带着疼痛道。 熊绍辉默默点了点头,又一拳捣过去,打在同一个地方,来回拧了几圈,望到景尘痛苦的脸颊,他又笑了。 “不妨告诉你,你来到这里就是个死货,不仅仅是你,你景家上上下下,也会接受如此待遇。不过你放心,跟着你的那个丫头,哥哥看上了,一天弄她个十回八回,先玩她一个月。” “你们有这本事,何需衙卫相助,我真是高看你们了。” “不然,不然,今趟用不着衙卫,虎魔山的刺客找到景伤就够了,到时你爹就像你的母亲一样,死在刀剑之下,死在血泊之中。刺客与熊家连手,后果你可以猜猜,今夜过后,再无景家。” “熊秃子,你敢!”景尘心头猛颤,大叫一声不好,熊家人若出手,必会放手一博,必会给景家带来重创,但他没想到,熊家人除了府衙的独眼龙之外,还请杀手来天望城。 虎魔山的刺客,整个天朝都排的上号,实力强大,下手果断。 凶名早已扬散天下,业务范围除了天朝之外,别的大朝也偶有请他们悄悄出山。 他们眼中只认银票,不认其它。 只要银票足够,时间,地点,目标,这三项就足以支撑着他们完成任务。 此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也许不会信,当成发狠的威胁。可他了解熊绍辉,虽然狂妄,但绝不会说谎。 “怎么办,怎么办?”他的大脑在飞速旋转。 “别想了,你就是笼子里没有牙的小动物,不久便会死于一场刑器中,想再多也无用咯。”熊绍辉转过身,抬起手臂晃了晃。“倒是你那个爹,再厉害还能吞得下虎魔山上的那群狠角色?” “秃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景尘确认道。 “我难道跟一个死人还说谎?”熊绍辉坐上桌前的椅子,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到你那个爹,只要他被刺杀成功,景家就再没有掌舵之人,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全是软蛋,我熊家会慢慢折腾,直到最后一个咽气为止。” “绍杰,他用什么法子伤的十六,你就用什么法子伤回来。”他转过头,指头点在半空,“注意,收点利息,那双手也给我弄废它。” “大哥,好不容易碰到个活的人形玩偶,就让我多玩会呗。” “你小子还有别的招?” “你看,墙上挂着一张刺猬垫,我想这个东西一定很好玩,若让景少爷在上面躺上一躺,嘻嘻,效果一定比讨帐来的痛快。” 熊绍辉顺着他的目光向墙壁上望去,一副尖刺长垫带着森森血迹,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这是让牢犯光脚行走的刺毯――过草地。 有时候也会与旁边银色尖刺通道一起使用,两套刑具合称爬雪山,过草地。 走完一糟的人,不死也会脱层皮。 “好啊,大把时间,哥哥就陪弟弟耍耍,咦,那个高高的通道是什么?” “你等着,我去瞧瞧。” …… “呀,这个像是更好玩,一个刺猬筒,我要玩这个。”熊绍杰肯定地道,他发现了那座静卧的‘雪山’。 熊绍辉好奇,欠起屁股来,走过去,他看到了一个小筒之内全是尖刺,像豪猪身体上的刺一样,长短不一,向外挺立着。 他摸了把脸,喃喃道:“这个东东,要是让人从筒子里钻过去,出来就血肉模糊了,还有命吗?”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熊绍杰满不在乎道。 “你确定要玩这个?”熊绍辉点点头,他弟弟比他小二岁,十四,却长的与他一样高,二人目光相对,绍杰愉快地点点头,“就它了。” “好吧,哥哥就祝你玩的愉快。”熊绍辉虽狠,并不毒辣。 绍杰不同,在十六的熏陶下,人小鬼大,只要好玩,他不介意弄死几个,他与十六一起弄来的姑娘,有的就活活被他们折磨的断气。 熊家官府中有位得力的亲戚在,确实暗中祸害了不少人。 这也许就是现实。 权和利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不管在哪儿,都非常好用,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会发挥出积极的作用,影响着一代代的人。 有人会在这把大刀之下低头,也有人慷慨赴义,更有人没来由的牺牲。 “嘻嘻,喂,你们两个,将那个半死不活的废物弄过来。”熊绍杰一笑,让府卫将景尘的铁链解开。 就在府卫将他架过去的过程中,精神忽然萎靡,形若痴呆,停了下来。 突然的变化,已经足够景尘出手。 他的身影猛地向前一窜,熊绍杰还没明白过来,他的头已经被一股大力按进雪山筒子里,被猛然一推。 景尘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伸手一提,将雪山立了起来。 一把撕破空间的惨叫,立时在雪山中回荡。 “找死!” 熊绍辉心中一抖,拿着手中的刑具砸过来。 “哐!” 雪山与刑具相撞,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惊的绍杰连连喊叫。 他顾不上景尘,只考虑如何将弟弟救出来。 景尘躲在雪山筒之后,弯腰捡起了一条长鞭,侧身抬腿,一脚蹬在雪山筒上,雪山飞起来砸在刚回过神来的府卫身上。 熊绍辉转头摇望之际,一条带着倒刺的长鞭,已经挂在了他的背上。 “啪!” 闷哼一声,顿感后背生疼时,鞭子被大力一抽,掀起了他背上的一块块皮肉。 他急忙转身,鞭子像飞舞的长蛇,又到眼前,来不急反应,只有本能地抬起手臂阻挡。 “啪,啪……” 他想架住漫空而来的长鞭,倒刺钉在他的手臂上,鞭捎垂直抽在他的后背。 “哧!” 一拉一拽之间,道道殷红,随长鞭挥撒。 他再抬头时,长鞭却犹如一卷盘龙,将他笼罩。他急忙闪身躲开,鞭子刚好打在从雪山爬出来的绍杰脸上。 “啊……” 惊叫声中,景尘已经逃出牢房,顺着通道向出口跑去。 !! 23 - 千里凌烟 - 以魔 “尘儿!” 景伤的声音从通道尽头传过来,身后跟着下人和城主府的官差,正急匆匆地赶来。 他送的大礼起了作用,又言明景尘已成为天极学员,城主听闻过后,推让着将重礼收下,半推半就的为其开了一道后门。 景伤刚出城主府就被下人拦截,报明景尘已被捉进大牢,二人迅速返回城主府,带着令牌进牢救人。 “父亲?”景尘心中一喜,父子迎头撞上。 “走,回家。” 景伤没有再说别的,看到景尘身上全是血迹,一阵心疼,暗忖终有一日,必废独眼龙。 ……………… 太阳既将落下山头,一抹夕阳慵懒的依在景家屋头。 天的另一边却飞来成片的黑云,压的令人呼吸都感觉不太通畅。 这是大雨前的节奏,因为实在很闷,院子里没有一点风,这是大雨前的宁静。 景家大厅里气氛不太协调,景伤怪罪大哥与三弟,如此轻易就将尘儿交出去,毫无爱家之心,毫无恋家之意。 二人也知道理亏,闷着脸不吭气。 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需要景家人去做,景家的人在太阳消失时,陆续赶回来。 大厅中间的灯垂落下来,灯光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尘儿,你说一下在牢房中听到的消息吧。”景伤等人到齐,把话题转移到景尘身上。 “我听到今夜熊家人会联合虎魔山的刺客,一起出手袭击景家,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引起众人一阵虚声。 “啊?有这样的事?” “你从那里听来的,可不可靠?” 景尘深吸了口气,娓娓道:“此话由熊绍辉口中所说,我分辨不出真假,请大家定夺。” 此刻,景家大厅像炸锅的爆米花,一阵‘扑棱扑棱’的猜疑声、商量声。 有人怀疑,有人信,显然很快分成了两个派别。 惹得屋子里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景尘看够了这样的场景,每次遇到大事,人群里总是窜冒出不同的声音,狗撕猫咬,半天也没个结论。 “各位长辈,不信的可以安然入睡,信的出府隐藏,等熊家人到来之际,咱们来个里应外合、瓮中捉鳖。”景尘懒得再听他们吵下去,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人群像吃了哑药般消音,各种眼神向他身上砸过来。 景尘定了定神,揣着忐忑的小心脏,继续道:“我们没有理由跟自家人吵来吵去,还是那句话,不信的现在就出厅,吃了饭就可以睡觉,信的留下来,一起商量对策,共同抵御强敌。” “你这是什么话?” “太狂妄了,你爹也不敢这样讲。”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就不知道敬老吗?” 人群中,那些不信的人,气呼呼地将气撒在景尘身上。 这样的话实在堵人嘴,挠人心。谁听了也会感到不适,何况是景家草包所言。 “好吧,就当我没说,你们就当不知道,反正我是信了,景家一盘散沙,即便今夜不亡,也迟早会灭。”景尘知道此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打折打的很厉害,他无奈地摇摇头。 “混账。”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没边没沿的。” 大声喝斥的声音差点将房顶掀掉,的确,景伤对家族走的是中庸路线,众人没有吃过这种霸道的呛药。 景尘直了直身子,“都这么大的火,对熊家的人发过吗?熊家的人砸了咱们多少店铺,可有人站出来采取非常手段?虽然我只是未成年,大家的所做所为,却看在眼里,骑在家人身上不是本事,骑到敌人头上去才让人佩服。” 他的话虽然对长辈而言,稍有不敬,却让他说的大气凛然。 在灯光下,他的身影像是忽然高大起来。 平日里一个寡言少语的孩子,竟能说出这种令人心魂动荡的话。 景伤眼中掀起了一缕欣慰,暗叫孩子真的大了。 “今夜大家若再如散沙一般,再揣着肚子里的小九九,我看你们以后靠什么在天望立足。我是小辈,不应该说这种话,现实就是这般残酷,真话往往刺耳,都不好听。” 他的话落下,就像铁锤一样砸在众人心中。 其实道理大家都懂,人与人之间却很难相处,即便家族中,也矛盾重重。若没有一个相当霸气的人跳出来,众人根本不会齐心,仍抱着心中那份微小的芥蒂不放松。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昔日的景家废物却说出了一翻让人无法反驳的话。 令长辈们露出悲伤、失败、和懊悔的表情,直达众人心底。 “尘儿,对长辈说话,要客气点。这孩子,让我给惯坏了,各位老兄弟多担待点。”景伤抱着拳头替景尘致谦。 “孩子说的对,我们应该放下彼此间的芥蒂,握成一个拳头。”景至诚喃喃道,“像我们的祖辈,起初来天望城打根基时一样团结,一样友好,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唉,我们的顽固思想,还不如一个孩子想的透彻,真是活瞎了岁数。” “景尘哥哥说的对,我以后不再欺负他。”大伯的小儿子景浩上前一步,“我们也要团结起来,以后看到景尘被打,绝不躲在一边偷笑。” “我……我也是。”老三的女儿举起手来,弱弱补了一句。 他们才十二岁,崩着脸说完,惹得满堂大笑。 “哈哈……” “真的白活了。” “是啊,孩子都与时俱进,咱们这些老骨头却在窝子里斗来斗去,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一笑解千愁,家族势力慢慢向中心聚拢。 “家主,说吧,怎么做。” “对,听你的,抱起拳头向外捣。” 景伤没想到他一辈子对家族的梦想,在此刻,在大灯底下实现了。 他一直想将家族的力量团结起来,团结成一块钢铁长城,至少在天望城别被其他家族欺负。如此简单的梦,他努力了八年都没有成功,却被儿子短短数语,将它变成现实。 他心底掀起骇涛巨浪,用力紧了紧拳头。 !! 24 - 千里凌烟 - 以魔 午夜。 天边的闪电,像蓝妖伸长的魔爪,由天上划至地下,将夜幕撕开道道裂隙,轰隆隆的雷声,像它在嚎叫,响个不停。 它的出现,必有一番风雨,风势、雨势渐渐大起来。 天地间仿佛被一片水雾吞噬。 景府外,忽然出现一群夜行人,他们的身影融在夜色里,雨势中,让人毫无察觉。 他们带着隐隐的杀气,趁着风高雨急,踏水而来。 微一纵身,数道黑影便拔地而起,灵活得像一群穿梭在林中的黑猩猩,跃至景府的屋顶、院子里、高墙下、树丛中。 这群人并不简单,是熊家最精壮的弓弩部队,而他们仅仅是第一梯队。 他们刚刚埋伏好,第二梯队便已出现在景府的后街巷子里。他们只负责杀害那些逃出来的妇孺孩童,和老弱病残之人。 刹那下,三名绝顶刺客从远处屋檐上飞来,像夜空中的苍鹰划破雨水的阻碍,在闪电的映衬下,眼神中透着深蓝色的死气、戾气的混合体,冰冷而可怕。 就像他们手中的剑一样。 最后一波人,是由熊震东率领的。 就堵在大门前,众人散开,像一张巨型的虎口,只等猎物仓惶的跑出来,然后逃进虎口,嘴巴一合,将他们统统消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院子里仍没有半丝动静。 熊震东身旁的黑衣人压低声音道:“大哥,不对啊,怎么还没有动静?” 熊震东小声回应:“再等等,虎魔山三剑客也许还没有发现目标,只要目标确定,他们必有反应,必会给予雷霆一击。” “可,景家地图他们都看的明白,何况院子里还有我们的人引路,岂能有错?” “那也要等,再等片刻。” 雨水打在众人的脸上、身上,是冰冷的,还好来的人都是练家子,并不怕冷。 更没有人因为风大雨急而退缩,他们犹如匍匐在黑暗中的狸猫一样安静,安静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等待着院子里乱起来。 就在此刻,景府之外的各个巷口,同时声音大震。马蹄声,喊杀声随着风雨声一起挤进众人的耳摸。 “怎么回事?” “不好,像是被包围了。” “我X他大爷,中计了,杀进去。”熊震东心中大吃一惊,立时反应过来。下令道:“所有人出击,不要放过一个。” 外围波及而来的冲杀声,声势浩大。 像海浪般扑在慌乱的人心上,他被逼的只能选择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准绳。 他在想,杀光景府人后,占据有利位置再反攻,才是唯一出路。 让人恐惧的是,屋子里空空如也,一只鬼影都找不到,何况是人? 他心叫大事不好时,黑夜中的景府,再次被人群围成铁桶,此刻,他们反成了桶中的饺子。 “放箭!放箭!放箭!” 三把雄厚的声音由高处落下,景伤、老三与景至诚提前潜伏在外围的高树上,将一切看了个清楚。尤其听到那句‘一个也别放过’时,胸中带着发抖的愤怒,先后下令出击。 三人占据着三个方位,形成鼎足之势,将景府内的情况尽收眼底,指挥着箭支的方向。 顿时漫天利箭在雨水的掩护下射进景府,将院子里的人全部逼进屋内。 “家主,差不多了,王八、刺猬已经入瓮。” “好,引爆。” “放箭,继续放。” 景家在天望城的店铺,有大小数十家,其中三家是在销售兽丹。 兽丹,是魔兽体内的精核,形同人类修者的丹田,其内储存着无比巨大的能量。用途广泛,修者可以取其能量供其修炼,常人可以用它来守家护院,朝廷可以用它抵抗外敌…… 只要在兽丹内填满真力,在外力或火线的触动下都会瞬间发生爆炸。 它的威力视兽丹的等级而定,太过强大的朝廷禁止贩卖和采购,以此来避免大灾难和人间悲剧发生。 可市面上出售的兽丹,数量多了,也是一种灾难。 就像现在的景府,屋子里就暗装着无数颗这样的中小型炸弹,他们是要将熊家人全赶进屋子里,然后将自己的居所炸着稀巴烂。 这是以牙还牙,放弃老宅抓坏蛋的凶险招数。也是无可奈何,以居所当陷阱的流.氓战术。 两军对垒,尔虞我诈,出奇者胜。 “轰!轰……” 一声声巨响过后,座座屋顶被巨大的冲击波掀起来,犹如夜空中的惊雷响满整个景府,炸满整座天望城。 人的惨叫声瞬间挤在一起,夹杂在风雨中传荡进夜空,这种声音已经无法形容,也许只有在地狱里才会听得到。 轰隆隆的声音仍在持续,逃过一劫的人,带着惊慌的眼神,带着惊恐的面容,带着半残没残的身体,带着那颗快要被吓炸了的心脏跑到院子中。人都还没站稳,就被飞来的利箭射进胸膛,射进大腿,射成刺猬。 “轰!” 最后的一声炸响,响在院子的中心。惊得大地连连颤抖,像地震般一波波的震感顺着脚裸传至全身。 响声过后,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和雨水浇在火苗上的啪啪声。 “进府!” 现在也不能再叫府了,叫战场更合适。 屋子塌了,围墙倒了,到处都是碎屑,断臂残肢,雨水与血水混在一起黑乎乎的一片,浓浓的血腥味与臭味合为一体。 还能哀叫、还在喘气,还活着的人都被倒塌的墙体,木梁,碎石等重物压住。 进来的人,手中都抓着一把长杆铁锤,锤头上均用白色的布料包起来,像极了大柄的棉花糖。 他们并没有客气,抬手落锤干净利落,一锤一个脑袋,像砸冬瓜一样,砰砰砰的一阵乱敲乱砸,直至院子里再无任何动静。 “报官!” 一声‘是’过后,二条人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这是景家的一次计划行动,只要敌人敢来,景家人就敢让他们尝尝、被堵起来围着打的残忍后果。 若不这样做,敌人也会以同样的方式灭了他们。甚至直接屠宰。 景伤安排人报官后,将人群分散。 官兵来的时候,景伤大悲着脸哭诉老宅被人轰平,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家人、敌人已分不清,并大把大把的塞着银票,让他们帮着查个水落石出。 !! 25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家毁了。 熊家前去暗杀的好手,几乎被炸的一个不剩。这就是雨夜的故事。 天望城中的太阳在早上依然升起,城中的气氛像被昨夜的闪电惊雷凝固一般,空气中多了一份诧异。 熊家的人痛苦哀嚎,甚至一路哭诉到府衙。 景家的人一样如此,眼中的泪水像决堤的水库,悲伤的哭声能穿透看热闹的人群,撕破他们的大悲之心。 明白的人自然明白,杀戮就是这样,向敌人亮剑的同时也要考虑自身的安全与否,有时候太激进反而容易落入对手智慧的陷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明白的人,却以为景家死了二十九口,全是因为盛放兽丹的仓库被熊家人点燃而爆炸,引发了这场人间悲剧。 一场废墟。 一片手脚。 一堆血肉。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生命的脆弱。 景家人虽然赢了战争,击杀了来犯之敌,却没有人能高兴的起来。 他们没有再反击熊家的残余势力,而是选择放生,虽然知道这样做是在养虎为患,但他们并不是无情的杀手。 这是自卫。 若敌人稍有仁慈之心,也不会自喝苦酒。 街道上到处传递着熊家人的狠辣,一瞬间就羽生出来了好几个版本。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景尘的家族躲过了这场灭顶之灾。 若不是他被捉进牢狱,若不是熊绍辉在忘形之下说出了熊家的计划,景家也许在大雨中成为历史。 景尘坐在药铺后房外的凳子上,进入深思。 人类是渺小的,生命竟如此脆弱。他知道,经此一事后,熊家也许没落,但景府也会陷入进持久的危机之中。 “在想什么呢?”父亲的声音,从通道上传过来。 “呃……在想以后的事。” “嗯,能想到未来的人,通常运气不会太差,你的伤怎么样?” “好的挺快,结茧了,去上青之前应该能好。” “当然,我景家可是用药大家,咱们景家老祖宗就是靠卖药积累起的第一桶金。” “你都说了无数遍了。” “老了,要不常念叨念叨,怕忘记了。”景伤轻拍着他的背,“儿子,谢谢你。” “老爹,大早上的煽什么情啊,怪瘆得慌。” “真的,景家多亏有你,才能躲开这场灾难,你那些叔叔伯伯让我做代表,向你表示慰问。” “慰问?”景尘眼神中拼射出一道神奇的光芒,刹那下又已消失,“拉倒吧,一点慰问品都没有,毫无诚意。” “我决定了,你母亲那套青灵剑法,她总是说等你进入醒脉期就传给你,我想提前替她传给你。”景伤很神秘地对着他耳语。其实,景伤是怕儿子在外面不安全,传给他防身之用。 从小到大,景伤只传了一套练体的逍遥拳给他。而逍遥拳太过普通,也仅仅是锻炼身体的庄稼把式。其它的,他什么也没教,他怕自己的见解会将景尘引入歧途。 他一直抱着那丝幻想,若有一天儿子构通星力成功后,应该怎么办? 此刻,景尘已入天极,他心中的石头才算落地。 他相信,在那里景尘一定会有高人指点。 “青灵剑?”景尘诧异道,这是她母亲的一套剑法,机缘下一位法师所传。品阶虽然不高,但对人修而言,亦可使用。 “这慰问品如何?”景伤笑眯眯地道:“这可是老爹压箱底的货,今天全抖擞给你。” 景尘皱起眉头,他一瞬间就想了好多东西,想到了母亲,想到了父亲,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在想,父亲这么着急将青灵剑传给自己,他是不是有了不好的预感,或是怕自己在外面再被欺负。像昨天毫无反抗地被抓走一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景尘紧缩着眉头,望着父亲。 “你马上就出远门了,我不放心,我担心你在路上被熊家的人堵住,我担心你遇上劫匪,我担心你进入学院以后被师兄师弟们打的鼻青脸肿……” 也许这就是老人对孩子无言的爱,以前不说,是由景尘的母亲代劳,他乐得清闲。 现在不同了,他必须又当爹又当娘,开始无休止的为孩子思考。 “呃……好吧,你现在这样叨叨,让我想起母亲。”景尘吐了口气,心叫,只是老人的关心而已,害得自己胡思乱想。刚经历过昨夜那场残酷的战争,没有人不往歪处想。 “啪!”他的后背挨了一下,“臭小子。” ……………… 接下来的七天里,景家忙着伸冤,忙着重建…… 而景尘则躲在药房后面的院子里练习青灵剑,除青灵剑外,所有的时间都交给了那个神秘空间,那个能让他成长,给他力量的星辰空隙。 七天时间,青灵剑的所有变招他已深有体会。 与大空隙的对战中,提升了不少实战经验,有了一定的积累。 此刻,他划出的剑痕已经有了一丝弱小的气流。每一剑扬起,剑气都会破开空气,划在试剑木上,令坚硬的木板留下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抬手间便能让人望到一串虚影,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快剑的表现形式。 青灵剑以幻步为基,剑法为辅,灵活而快速的变化,给人以青灵无比之感,切身影东飘西荡,令对手捉摸不定。 除剑法外,他自身的功力也得到了很大进步。 视觉的延伸,听觉的敏锐,感知的提升,无一不在提示着他,有努力就收获。 特别是透过长时间的吸收星力淬体,他的身体与先前已经完全不同。 他现在精脉中流动的、是干净而纯洁的星力,虽然这股气流像蚂蚁般弱小,但它的力量却犹如蚂蚁般强大。 醒体八重天,就能引导剑气出体,划伤坚硬的木板。而这种力量,只有到了醒脉境才能够做到。 七天时间,他将醒体六重,硬拉上八重天的境界。 让自身拥有了四千斤巨力的猛男,达到了年青修者的正常醒体标准。 他仍在进步,仍在努力,仍在以超常的速度,追赶着那些天生拥有绝佳修炼资源的妖孽。 !! 26 - 千里凌烟 - 以魔 天望城离上青八百里路。 快马日夜兼程也要二天时间,若在路上打尖住店,正常四天时间就会赶到。 一大早凌兰就从绸庄赶来,亲自将景尘送出城外。 “景尘哥哥,你何时回来?” “大妹妹,我这还没去呢,就问这么严肃的问题,我直接不去好了。” “嘻嘻,我挺愿意的呢。” “尘儿,一路小心。”景家重建,景伤离不开,本想让凌兰老爹陪同去帝都报名,被景尘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他总要学着长大。 “老爹。” 父子二人一个熊抱,十六年的景家生活,如今真要离开,心中多少有些彷徨和酸楚。 “好小子,走吧。” 景尘跃上马,转身时凌兰已经抽泣,朝她晃了晃手,立时又转回头。 他怕一个男人也会跟着凌兰伤感。 “驾!” “咴儿咴儿。” 一把人声,一道马嘶,提提嗒嗒的声音砸响在通往帝都的大道上。快马奋蹄而飞,踩起朵朵雾状的棉花球,消失在路的尽头。 一人一骑,此去八百里。 背井离乡,仗剑而行,寻尽修者天涯路。踏马而歌,万丈雄心,好男儿志在四方…… ……………… 景尘一口气窜了二百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第一次离家,第一次远行,第一次…… 很多个第一次。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还在怪自己没有在路过的小镇上停下来休息。 暮色渐浓,他穿行在山区中,很寂静,除了马蹄敲击路面的声音,似乎什么也听不到。偶有几声鸟儿离树的惊叫,穿插在马蹄声中,像是一道乡间的乐曲。 突然,前方一阵吵杂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摸。 他眯起眼,透过淡淡的暮色,望到前路上来了一群仓惶而逃的村民。 妇女的惊叫,与孩童的哭喊纠缠在一起,将宁静的山区大道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坟场。 他心中突兀一紧,暗忖这是怎么了? 他暗中将剑握在手上,准备随时应对突然状况。 妇孺被几名年青力壮的汉子团拥着前行,汉子手中拿着钢叉铁锹,手臂上的血迹还在流淌,他们环视四周的同时、带领着众人潜逃而来。 “刷刷!” 路边树丛一阵晃动,突然跳出二只虎头豹身狮子尾的妖兽。一前一后,阻住了众人去路。 一阵阵高昂的尖叫声,颤抖着穿破暮色,窜上云霄。 “狮尾兽。”景尘心中一惊,失口道。 他在魔兽书籍中读到过这种兽,身体矫健,灵活机动,切擅长攻击。 虎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灰色的一字毛。他特别在意的就是那挫浅浅的兽毛,这代表着兽的等级。 一级妖兽对应着一道,越高级的兽,这种灰色的毛会越多,直至虎头上出现黑色的‘王’字形毛发,才被称为魔兽。 人在修炼,兽也一样在吸收天地精华改变自身,遥远的国度就有兽的王国,兽族。 兽族甚至比人族还要强大,天生的防御,和攻击,都是它们制敌的利器。 但它们缺少人类灵活的大脑,所以只能长期卷缩在广袤的荒地。 山野中,低级的妖兽时有出没。 强大的门派,还建有妖兽森林,供派内弟子历练。更有拥兵团,闯入大型山脉和荒地猎取妖兽,获得兽丹。 景尘暗叫,自己拥有醒体八重天的力量,和一套青灵剑法护身,这种一级的妖兽应该能对付。 妖兽是初开灵智、带着智慧的凶残野兽。 很聪明,学会了思考和判断,被它们围住的食物几乎都没有修为,没有反抗之力,虽然周围有棍棒相抗,但将战争拖进夜色里,它们就能全胜。 因为它们是夜视动物,而被它们盯上的猎物却没有如此功能。 “嗨!” 他大喊着想引起妖兽的注意。 妖兽也许知道他只是路过,也许感应到了他体内隐隐的力量,只是将圆圆的耳朵向后转了半圈,像雷达一样扫射,头也没有回。 “嗨,当当。” 他边喊着晃动手臂,将剑身击打在铁制的马镫上,传出阵阵当当声。 此招似乎不太灵光。 他跃下马来,小心翼翼得向人群靠近,向狮尾兽靠近。 “嗷……” 狮尾兽感应到危险,猛然调转豹身,用两颗黑蓝色的眼珠子瞪着他,目光中充满愤怒和凶残,后蹄向后撑开,随时给予景尘致命一击。 它裂开大嘴,露出一排森白的锯齿形獠牙。 虎口两侧弯刀状的长牙既尖切利,像两把白色的短剑,像欺上来的景尘展示着力量。 “你小心点,这畜生的牙齿,爪子和尾巴都能伤人。” 人群里送来颤抖而善意提醒。 景尘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睛却不敢离开妖兽半公分。它善于捕猎,善于捕捉时机,只要他略一分神,这畜生非扑上来不可。 “嗷……” 一声怪吼,景尘身后的马儿一声长嘶,吓的散腿就跑,跑进暗下来的草地里。 就在这时,另一只狮尾兽放弃了拿着家伙的人群,向马儿追去。仅仅过了片刻功夫,远处便扬起一阵土雾,雾气中传来马儿挣扎的哀嚎。 雾气在暮色下变成一团漆黑,淡淡的血腥味顺着山风飘过来。 景尘暗骂一声,娘的,敢吃我的马儿,我必杀了你们二个为非作歹的畜生。 忽地,银光一闪,一道惊鸿从暮色中滑出来,跟着一把人影向狮尾兽的头颅斩去。 犀利的剑气吹的狮尾兽眼睛微眯,立时灵活一跃,向侧面闪退。景尘能感应出他的移动轨迹,脚下幻步一变,长剑一偏,再次咬上它的头颅。 狮尾兽一声大吼,它没有料到眼前这把人形动物,竟看穿了它的移动方向。 长剑如影随形而至,它没有缓冲时间,只能抬起利爪,将剑扑挡住。 “哧!” 长剑与它的利爪对上,锋利无比的爪尖被长剑砍下来了四只。 “嗷……” 又一声嘶吼,它想转身远逃已经来不急了,因为景尘进击时离它很近。 他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魂力已将它笼罩,它忽然变的不如从前清醒,精神恍惚中摇起了虎头。 !! 27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心中一喜。 看到狮尾兽没了精神,他就来了精神。 他伸手抓住虎头上的毛,一偏身骑在了它的身上。 狮尾兽那里愿意,想将他翻下来,但它精神却不在状态,试了几次没成功,被路边的橛子绊倒了。 景尘用剑抵住它的咽喉,转身对人群道:“有没有人带绳子来。” 他刚刚发问就大感后悔,谁逃命带着绳子? “嗷……” 就在此刻,另一只妖兽临近,露出嚣张的巨齒,运载着毁灭星球的气息。 景尘只是掀起了迷人的笑容,根本没有把它当回事。 他透过书籍了解过这种兽,要么不出现,要么就两只,或是更多,均是成双成对。这种兽非常重情,一只落难而亡,另一只必会殉情。 再嚣张的兽望到伙伴落难,也是干着急,因为一把长剑正定在伙伴的脖子上。 急得它低吼着猛蹬后腿,扬起阵阵尘土,犹如一把制造土雾的机器,眨眼间天地间一片朦胧,呛的众人一阵咳声不断。 景尘长剑向前顶了顶,扬了扬下巴,示意它停下来。 “嗷……” 它的嚎叫虽然景尘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得到,“它没有危险,只是丢了魂魄,精神状况不太好。” 狮尾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带土的后腿终于停下来。 “我的马儿被你咬死了,这账怎么算?”景尘试探着跟它沟通,没想到它竟乖巧的趴在了地上,抬起了它的前蹄。 景尘知道,这是一种服软的表现方式。 他只知道修者可以驯服厉害的妖兽、魔兽,为我所用。但他不知道应该怎样驯服它们。 其实,在他剑下的妖兽并非怕死,而是感应到了一种无法抵抗的气息,兽的气息,龙魂的气息。 即便此刻,他不用剑抵住它,它也不敢动。 兽的领域划分严格而残酷,也很团结,低阶的兽绝不会向高阶的兽发起挑战。 也许狮尾兽之间进行过沟通,但人类不懂兽的语言,只凭猜测,有时候往往猜偏了方向。 “什么情况?”他诧异道。 顿见狮尾兽在他面前忽然变成乖巧可爱的小猫眯,抬着前蹄,用另外三只小腿向前匍匐前进。 景尘心中一跳,“给我停下来,你这叫什么招?” 狮尾兽立时停了下来,两只眼睛像夜明珠一般,闪闪发光,眸子中充满了乞怜之色。 景尘反而一时没了主意。 一人二兽就这样僵持了很久,狮尾兽仍然抬着前蹄不敢放下。 “小年青,它们这算不算投降啊?”人群中一把苍老的声音道。 “不知道啊,老伯,你见多识广,这怎么弄,杀不杀?”景尘询问道。 “还是别杀了,既然投降,它们就已经开了灵智,叫它们以后别再来村子里祸祸就是了。”那把苍老的声音无奈道,“七天时间,村子里的生畜全被它们吃了,吃光后它们竟开始伤人。” “老伯,是不是怕杀了它们,以后会来更多?” “这东西是有领地的,要是它们死了,再来更厉害的怎么办,那就没法活了。” “呃……好吧。”景尘听老伯说的也在理,他望了一眼狮尾兽,“大猫,我的马让你咬了,行礼呢?” 狮尾兽忽然起身,转头跑进夜色中。一会,它就叼着行李回来了,只是行李上黑乎乎的,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景尘知道,上面一定占满了马儿的血迹。 他暗叫一声,听得懂人话就好。“大猫,你们以后不能进村捣蛋,知道?” 狮尾兽又乖巧的叭下来,伸出前蹄。 “不是,他几个意思啊这是?他老伸出爪子干啥?” “小年青,我听过一个故事,不知道是真是假。”那把苍老的声音又在他身后飘起来。 “老伯快说。” “故事若是真,它已经被你降服,愿意跟随于你,并伸出友谊的手掌,是为了得到你的允许。若是假……” “怎么?” “我只听到了这些,似乎没有假。” “啊?”景尘心中翻腾,这是要让我跟它握手言和?还是趁机咬我一口? 一抹狠劲上来,一咬牙,不管了,反正有魂力护体,它若攻击,必会精神萎靡,我就借那一瞬间用青灵剑的幻步逃开。 心中有谱不愁棋,他抬起手缓缓地向那只抬起来的前爪靠近。 狮尾兽知道他够不着,慢慢地向前腾挪着庞大的躯体。 近了,近了,“啪!” 终于人手与兽掌对上,一缕气息忽然顺着他的手臂延伸,他大呼上当之时,有把微弱的声音透过识念与他沟通,“尊上。” “尊上?”他惊呼出口。 “你有纯正的兽气息,切法力强大,尊上是对您的尊称。” 景尘大脑像被重锤轰击般转不过弯来,茫然道:“就这样驯兽成功了?” “不是驯兽成功,是甘愿为尊上效力。” “呼哈,是吗?” “兽与兽之间,不用怀疑。” “你竟敢骂我畜生?” “不敢,但你身上确实有兽的力量。” “好吧,不跟你这大猫争了,现在怎么办?” “你说。” “咳咳,我的马儿……” “我送你去。” “那这村民……” “不再扰乱。” “那……” “都听你的。” “这……” “尽管吩咐。” 景尘收起剑,收回外放的劲气,另一只狮尾兽也抬起了前蹄,“啪!好吧,打一个也不公平,你俩一起吧。” 此刻,两只狮兽像两樽无法悍动的铁塔,耸立在他的左右,气势比那马儿强太多了。 望着两只狮兽被制服,人群中那把苍老的声音道:“我活了六十年,原来这故事是真的。” 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张望过来,夜黑,他并看不清楚,只看到四只明晃晃的蓝色眼珠子在夜空中来回忽闪着。 “小年青,谢谢你为我们挡下一场灾难。” “是啊,多谢小兄弟。” “天这么晚了,不如到村子里吃一顿,住一宿再走。” 众人望到危机解除,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 “大哥哥,我可以摸摸你的猫吗?” “我也想抓抓它的毛。” !! 28 - 千里凌烟 - 以魔 天色微明。 景尘骑着妖兽前行。 他刚刚告别朴实的村庄,和热情的村民。 狮尾兽跑起来,比马还要快,比马还要彪悍。 这完全是一种浪费,雄兽驼着他,雌兽驼着简单的行礼。这完全是一副阔少的架势,像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出行。 他眼神中却没有那些公子哥的霸道与张狂,十二年的苦与罪,已将他全身的戾气磨平。 可路人不这么想,一路而过,人惊马跃,鸡飞狗跳,惹毛了好多人,掀起阵阵骂声。他挨骂,他就会骂它们,“怎么搞的,都说了让你们低调。” “尊上,已经很低调了,总不能见个畜生就叭下吧。” 脑袋里那个声音说得他一愣,“去他大爷,爱谁谁,这样挺好,本少还从没这样放纵过哩,给哥哥跑起来。” 然后就是一阵狂风,一阵土雾,卡拉卡拉的跑向远方。 有了它们,何愁夜不能路。 空中偶有流星划过,他只会张开双臂,畅怀大笑:“年青真好!” 第二天清晨,城门刚开,他就已经到了帝都——上青。 排队进城的人很多,学院招收的学子最近几天报名,从各地陆续而来。 商贩、行人、游客、学子和家长全挤在此时入城。其况可以想像,可谓车水马龙。 景尘本想尾随大队前行。 那知道雌狮一声怪吼,惊的前方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地面上瞬间犹如战争过后的废墟,到处散落着行礼和衣物,还有被乱脚踩踏过的水果和物品。 马儿受惊后拖着马车跑了,机灵的学子会跳下来,不太灵光的只能随着马车而去,到底去了哪,谁也不知道。 景尘气呼呼的抬起巴掌,烀在雄兽的脖子上,骂道:“低调,低调。” “哟,你带着两头猛兽而来,还大呼低调呢?”说话的是一位学子的家长,他带来的下人已经去追马了,他带着满肚子的火气找上来。“小伙子,你是怎么想的啊。” “大伯,是晚辈想得不周,没想到它们会捅出如此大的娄子。”景尘翻身落地,带着谦意道。 人群里响起轰隆隆的声音,斥责着不懂规矩的他与二头畜生。 “你那个学院的,我们的损失怎么办?” “对,你家长呢?陪我们损失。” “这孩子太不懂规矩了,带着两只凶兽在城门口晃荡。” 景尘恨不能现在就地震,震出一道裂隙,好让他钻进去。太尴尬了,没想到风风光光地走了一路,在城门口翻了船。 他从雌兽身上取下行礼,骂道:“这下祸闯大了,还不快点滚,滚回大枣村。” 狮尾兽再次提起前蹄,让他许可。 “啪啪!” 两个巴掌下去,狮尾兽转头往回路上跑去,就在它们消失在路尽头时,向路边一闪,闪进茂密的树林消失不见。 “各位,都是我的错,没考虑到这可怕的后果。”景尘掏出带来的银票,举手道:“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银票,虽然不多,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大家看看怎么分配。” 人群看到他认错积极,态度诚恳,有人扬着手说算了,有人只是笑了笑,最后并没有人上去拿他手中为数不多的银票。 大家都明白,孩子挤在帝都学院,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还是一个学院得呢。 更何况拿一个孩子手中的银票,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愿意去做第一个大恶人,就是再没有修养,在外地,在人群里也没有人愿意伸手。 “你哪个学院的?”一个胖子叫道。 “呃……天极。” “我天龙的。”他说。 “我也是天龙的。”另一个人,从人堆里跳出来。 “天威。”一个长着虎牙的俊才,秋天里还握着一把扇子,像很热是的,摇晃着走上来。 “嗨,你是天极的?太好了,我刚好没有伴,也不知道怎么走。”一把女腔,像一只蝴蝶跳跃着赶过来,她是怕踩到地面上那些杂物,张着双臂找着平衡。“你的宠物,好萌。” “呃……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是太行了,我从没驯服过猛兽。”女生投递过来一道羡慕的眼神。 “我也没有,我叫雨泽,愿意和大家交朋友。”天龙的胖子认真地道,他虽然胖,但胖的很自然,下巴低下三层肉,每一层上都带着光感。 “看到我扇子没,这是我装酷用的法宝,也是我的武器,以后叫我扇子哥,大家都这么叫。” “你的名字好怪哦,不过挺有个性。”女生好奇道:“我叫白瑶,白天的天,玉瑶的瑶。” “我的名字比较长,也比较绕,叶听者久虎轩,叫我叶听也行,虎轩也罢,千万别叫中间那四个字,听者久虎。” “听着就虎?”雨泽重复道,“怎么听着像笨笨的面瓜?” 叶听脸蛋一囧,“都不让你叫中间四个字了。” “嘿嘿,本来谁也没想叫,是你提醒我们的。喂,听着就虎小师弟,咱们可以成为死党吗?” “当然了。” “你呢,大师兄?”白瑶望向景尘,众人也望向他。 “景尘。” 他手中还拿着银票,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好,一堆人就围上来有说有笑,像是忘了刚才的事。 此刻,即便有人想去拿银票也无法伸手了,三大学院的高才生全在这里,有哪位家长愿意当这个黑脸,何况财物损失并不大。 众人也只能当回好人,弯腰收拾着地面上撒落的东西。 一场虚惊,认识了几个朋友,本是大危之局,转眼化为无形,真是造化弄人,大运临身。 “景尘,你知道咱们学院在哪吗?”白瑶问道。 景尘摇摇头,“我想,学院应该有人接应吧,要不城里就有明显的标识。” “管他呢,报名截止到后天,我们先进城吃一顿饱的,然后再慢慢寻找学院。”雨泽挺了挺西瓜般的肚皮,胖子的世界没人懂,也许只是吃吃吃。 “嘻嘻,胖胖哥,你说学院里会不会让你减肥?”白瑶嘟起嘴,带着一缕不怀好意的笑,带着一缕干净而清纯的妩媚。 “不能吧?”胖子恐惧的眼神里带着不太确定。 “哈哈……” !! 29 - 千里凌烟 - 以魔 “有什么好笑的!” 一把冰冷的声音刺穿了融融笑意。 众人皱眉望去,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哥带着几人涌上来。 “刚才是谁的兽?”他像一个判官,语气坚硬如铁,目光盯在景尘身上,“新学员就如此张狂,当我们这些老人不存在是不是。” “呃……你谁啊?”景尘知道他是那种有点小嘚瑟的公子哥,可后面跟着几个带剑的小伙伴并不像打手,也不是壮汉。 “我是谁?哈哈说出来吓死你。”他缓缓地抬起了头,下巴撅得老高。 “川山甲,又在这里仗势欺人?”一道亮丽的女生,着衣雍容华贵,一看便是大家族的小姐。 她的身后也跟着几人,手中提着剑与刀,年龄与她相差不几。 “嘿嘿,师姐,你天极学院也来接人了。”川山甲与川山破是堂兄弟,这几日一直在城门前转悠,等待那个叫景尘的人。 好不容易才发现他的踪迹,刚想发难,锦家的锦梦槐带着天极师弟师妹们便给他吃了一支塞门针。 川山家族与锦家势力旗鼓相当,两家世代交好。 锦梦槐不仅是帝都的美女,更是五奇之一的妖孽,与川山破齐名,是人就会给她几分薄面。 她嫣然是天极学院的佼佼者,以师姐的身份负责北门的招待。 川山家族曾数次上门提亲,均被锦梦槐拒之。 川山破被她连续拒了三次,一气之下跑到石春城去见秦蓉,没想到秦蓉竟也生如出水芙蓉,加上那身性感的衣服与妖娆的身材,令他蠢蠢欲动,最终决定弃槐纳蓉。 就在他们定亲之日,却闹出了大大的乌龙。回来不仅被伙伴们取笑,竟拿此事当成笑柄,酒后无意中传播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的故事完全变了性质。 川山破本来气量就小,那能受得了这种侮辱,他将过错一分为二,一怪秦家,二是对景尘怀恨在心,并安排人手,在来路上查探他们是否来了上青。 不过,天龙学院那边他已经送上重礼,买通招考老师抹除秦蓉的成绩。 他不愿意与她在一个学院朝夕相对,那样他将无法再抬起头,甚至看到她就会感到呕吐。 一件件的憾事,压得他胸口难平,醉酒之际竟一口答应与若曼寒在一起。 虽然他不喜欢,但她喜欢他。 他很明白,找不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就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何况这门亲事家族双手赞成。 他现在选择的若曼家族,在帝都的势力可以说是通天,是朝中大官的女儿,她的师妹。这阵子他正为这些事闷闷不乐,独自己钦酒。 锦梦槐的美与秦蓉不同。 一个华贵高冷,让人生出不敢轻易靠近之心。一个犹如妖艳河莲,见面就想将她纳入怀中,然后扑倒。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色彩的女人,却拥有一张同样引人的面孔。 虽然川山甲一直在赔笑,可锦梦槐却没正眼瞧他,“你们谁是天极学院的学员?” “我是,师姐你好漂亮啊。”白瑶像个自来熟,也特别机灵,听川山甲的语意,她早已猜到锦梦槐是来接应新学员的大师姐,竟跳过去拽住了她的袖口,“师姐,我叫白瑶,他叫景尘。” “景尘?”锦梦槐眉头一紧,甩出了一把诧异而动人的神色。 “啊?”白瑶带着一丝怀疑,好奇道,“师姐认识?” “不认识,可他的大名早已在帝都打响了。”她说着,转头看了看川山甲,“你上来,另有原因是不是?” “梦槐师姐,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们是来接天龙的学员。”川山甲硬着头皮道,这种事打死也不能承认,不然他堂堂一个公子哥,不是被她看扁了吗。 锦梦槐带着怀疑的眼神望着他,他挠了挠头。 补充道:“刚才,他骑着两头妖兽入城,吓坏了进城的人,逼疯了进城的马,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你看,地上这些散乱的东西,全是他的杰作。” “回去告诉你破大哥,好好准备一月后的学院汇武,天极的学员,少碰。”锦梦槐的话意冰冷,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冰冷才吸引了那么多男生。 她当然能猜测出他们的用意,此刻她像个真正的大师姐,像站在云巅的母兽,护着犊子,俯瞰一切。 川山甲再霸道,在她面前也犹如没有脾气的憨虎。 “咳咳,天龙的,天龙的学员来我这里报到,快撑起摊子。”川山甲指挥着同伴将天龙的横幅拉了起来。横幅上几个大字,钢劲有力,“天龙学院,欢迎新学员。” 天空已经大亮,其他学院的人陆续赶来。 “呀,这里真是热闹。”就在此刻,人群应声让出一条通道,天威学院的闯可铁来了,“今年这是咋了?哪个学院的人啊,一来就生出这么大乱子?” 天龙学院的人悄悄伸手指了指锦梦槐,做了个口型,没有说出话,“天极的。” 闯可铁点了点头,知道此刻上前也得不到什么好脸,回头道:“各位师兄弟,一天之际在于晨,咱们也撑摊收人。” 加上其他学院来的人,城门之外的横幅绵延了很长的一段路,成为了一道风景。 多年的经营与运作,学院的发展已经相当成熟,城外有老生相迎,将新学员与家长分匹引导进城内聚集点,再送入学院。 长此以往,这道风景慢慢成为帝都学院不可缺少的独特文化。 不仅这样,院内还有专人引领学员及家长参观学院。 新生入学的前三天都是快乐的。 第四天开始进入噩梦般的旅程,可怕的是,这种噩梦会持续一周时间,无力反抗的同学,就只能任老学员欺负。 老学员将这趟旅程定义为‘回报之旅’。 每个学院都会有这样的仪式,老学员数日的付出与辛苦,将会在这趟旅程中得到或多或少的回报。 因为新生入学有礼——十颗一级洗髓丹。 虽数量不多,但每人都会得到,老生盯上的正是他们手中的礼品。差不多时候,新生都会被抢的渣都不剩。 以此来告诫新学员,要努力修行,加倍修炼,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 30 - 千里凌烟 - 以魔 天极的‘回报之旅’被学院设置在一处山顶高塔内。 新生十六名,老生七十二,天极学院聚集了八十八位天才学员,将在今天,一同进入高塔一层空间,开始一周的旅程。 规则很简单,几乎没有规则,新生只要保护好学院派发的丹药,就能继续在空间中历练,一担被抢个精光,空间会自动将学员移出高塔,提前结束这趟奇妙的体验。 能在空间中坚持一周的新学员,将得到另一种奖赏――无名法器。 上午,太阳照的人睁不开眼,树枝欢呼着伸向蓝色青空。 十六名新生被归集到高塔前,等待塔门开放。 景尘转头望了望,新生脸上都朦上了一层忐忑,不安的眼神无处着落,东飘西荡的游离在各个方向。 他转过头,身后是一张张轻松愉悦的笑脸,有人眼神中装着戏虐,有人眸子里充满贪婪。 他的眼光最后定在锦梦槐身上,人群里只有她没有笑,还是一脸的冰雪容颜,显得特别突兀。此刻,她的目光也望过来,景尘朝她礼貌一笑,而她像一副雕塑般没有任何表情。 景尘暗叫,这是练的什么功时,塔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位长胡须的老者,体形匀称,仙风道骨,双眸犹如大海,一不小心就会令人坠跌在其中。 “念老,又要麻烦您了。”领队老师向他恭敬的施礼。 念老并没有在意什么礼数,像耳背般没有理会,而是将目光浇洒在新学员身上,带着慈眉善目连连点头。 他仅仅是抬了抬手,塔门立时旋转起来,形成一道带有吸力的旋涡。 “请新学员准备好,开始依次进入空间。”领队老师扬声道。 “景尘,咱俩一起进,别分散了,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空间。”白瑶紧张的抓着景尘的袖口。 “大家排好队,走进旋涡中心就好了。”领队老师在指导着第一位进入空间的学员。 “哧!” 一道搅烂碎物的声音冲进众人的耳朵。 顿时令人心中一紧,第二个学员直接吓得止步不前,还有人惊呼出声,惹得老学员轰然大笑。 “得,似乎没法组队。”景尘望了白瑶一眼,“进去先找个地方猫起来,别让人抢了,我会找到你的。” 白瑶露出胆怯的小眼光,直了直身子,挺了挺有点稚嫩的胸。 “新学员,请入门。”领队老师催促道。 “哧!” 一道撕扯之力,外加一声惊呼刚刚飘起来,便被旋门吞噬。 “这是一道什么门,太吓人了。”白瑶望着旋门自言自语。 “测试胆气的门。”景尘笃定道。 他感应到了旋转中的无穷之力,不是千斤万斤力量那么简单,应该是无法计算,像天地之力。 暗忖,这就是仙力吗? 无法想像的强大,这种力量任何人都想拥有,他也不例外。 他用敬畏的眼神望向念老,仍是那副和蔼的表情,望着踏进旋门的人。他的笑容里带着永恒,力量也是,也许寿命一样是永恒的。 景尘第一次离仙人如此之近,虽然他不知道念老是天修还是地修,但这两种至少占据其一。 他猜测是前者――天修。 因为入天极的人皆有可能成为地修,而留宗护院者岂能差?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融融暖意,令人像跌入温泉之水,被层层热量包裹起来。 “到了,到了。”白瑶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呃……要不我先进,先去探探路?”景尘不知道怎么说,可真的是轮到他们进空间了。 “好。”白瑶点头,放开了他的袖口。 景尘径直走向旋门,途中并没有一丝停顿,直接踏了进去。 “哧!” 同样的声音,贴着皮肤冲进他的耳朵和心脏。 现在再听到时,他只是笑了笑,这一点也不恐怖,这是入门时旋转的力量将他衣服盘卷后发出的声音。 他的落脚之地是一片森林。 空间中的森林与外界无异,参天大树,咕咕溪流,清新的空气,充足的光照,还有充释在耳畔的鸟鸣和阵阵风过树梢的呜咽。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无比真实。 “开辟空间?”他喃喃道,站在空间中,有一种让人肃然起敬之感。 他知道,这种空间是由派中前辈高人开辟,只有天修才有这种神乎奇技,这是人类的终极目标。 可天修也有目标――达到醒悟归真的最高境界,让力量变为无限,生命变为永恒。 对于景尘而言,通天的道路实在太漫长了,他现在只能站在山脚抬首仰望。 若大的森林,只有他一人,耸了耸肩,边迈步边思考,如何保住身上几颗来之不易的丹药。 正式入学的第一天,学院就给新学员派发了洗髓丹,这种丹药对醒体的人来说,很重要。也比较珍贵。 只有大型的门派中才会有,才能炼制。 它可以帮助修者在醒体期稳定修为,步步高升,增加力量。 一天一颗,新学员手中至今为止,手中仍有七颗没有吸收,一担被抢,岂不郁闷之极。 此药对醒脉的人也有益处,这是一场游戏,猫抓老鼠的游戏,老学员入林就是为了争夺他们手中剩余的丹药。并将新人赶出空间。 以实际行动告诉新学员,没有强大实力,在天地间寸步难行。 还有学院发的法器,虽然还没有被激活,但终归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莫明其妙的被抢岂不吐血。 可,这就是现实,现实总是残酷的。 随着景尘的移动,现实也一步步在向他靠近,因为按时间推算,此刻老学员应该入场了。 也许就在他的身边,或不远处。 他要快点找个隐蔽的地方,看清形式再说。那怕多撑几天,让自己多吞几颗丹药也好,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是一周,刚好能将手中的丹药吃光。 但听他们说,大部分人一天都无法撑过去。 “呼!” 耳迹飘来一阵轻风,随后感应到了一缕危险的气息。 他急忙蹲下身来,猫着腰躲在一株大树之后,向感应到的方向望过去,是被传送进来的师兄,正背对着他。 !! 31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大气不敢喘,跟做贼是的,贴在树皮上。 良久过后,他听到了脚步声,心脏开始跳动,可喜的是,脚步声越走越远。 他轻拍了一下胸脯,转身背靠树干大呼了几口气。 “这要是能隐身就好了。”他心中暗叫,接下来森林中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们到处在寻找着猎物,自己又能躲到哪里去。 潜伏,这是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于是他顺着树干向上爬。 爬过第一个树叉,他停下来,感觉这样不对,若是新学员逐个被他们清理,其他人必会找来。 何况一日三餐的问题就不好解决。水和食物是必须品。 联合才是唯一的出路。 每人的地点都是随机分配,怎么找到他们? 他坐在树上休息了一会,又溜了下来,现在就去取水,再寻食物,再慢慢寻找其他人。 水源处必有猎人等待。 林中水源只有一条小溪,整条溪流也必会被霸占。趁现在他们还没有攻占,先抢到水才是最关键的。 穿过树丛,听到了咕咕的流水声。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他看到了刚才走远的师兄。 暗叫,果然。 他们就在水边等待,猎物就会自动上门。催促着自己要快一些,不然他们挖好陷阱,取水将更加困难。 只能猫着腰向上游移动,因为他感应到下游同样不安全。 还好,青灵剑教会他幻步,步子很轻,并没有被那道人影发觉有异。 他轻轻地向前移动了五百步才敢直起身,迅速靠近水源,先喝一个水饱,此刻才发现,根本没有盛水的工具。 林中的生活像退回到原始社会,最简单的水袋都找不到半只。 他笑了笑,在笑自己的笨拙,只提着胆子找水源,竟没考虑到水无法被带走。 忽地,对岸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他现在只能退走。藏匿在树后。猜测应该不是师兄就是师姐到了。 都不是。 是一只寻水的野猪,同样端着警惕的眼神,伸长鼻子将嘴巴压进水中,露出可怕的獠牙,一张一合。 景尘暗骂自己离岸太远,不然用出青灵剑法必会将它逮住。 这可是好几天的伙食,甚至能撑过一周。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想将它打晕,石头刚握在手,一道明晃晃的东西闪过,划出一条长长的银线,‘蹼’一把暗器短刀插进野猪脖子里。 力道极强极准,至少比他的腕力大出一倍。 “呃……他们在林中不但抢丹药,还会抢食物,和水。生存下去更困难了。”他在心底暗叫。 水中一片殷红散开的时候,一把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张刚脱稚气而成熟的脸,脸颊上飘着一股狠劲,他望着栽进水中的野猪笑了笑。 他笑的很邪乎,只提起了半边嘴,整个脸颊跟着他的笑歪向一旁,景尘知道,这绝不是一种善意的笑,而他们都叫他大师兄。 大师兄这种笑,这十二年里,他见过的次数比他吃过的饭还要多,消遣、挑衅、阴冷,说不出来的味道。 他安静的后退之时,提醒着自己,以后要离大师兄远一点。 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这种笑很可怕。 运气不错,他在中午与下午之间逮到了一只野兔,后来想想无法点火,一点火就会被人发现,最后还是不舍得将它放走了。 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只能靠树上的野果裹腹充饥。 “咔!” 当他咬开野果的时候,他都会转动着头颅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这种感觉又郁闷又刺激。 曾几何时,一口野果的香味都有可能暴露自己,引来林中的猎人。 慢慢的咀嚼,缓缓的吞咽,野果又酸又涩,难以下咽。 若不是一个吃过苦、受过罪的人,若是一个公子哥,早就开始大叫没食物了,这是惩罚,不是历练。 终于,太阳开始慢慢滑落。 也许他们经验充足,他暗中躲开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并没有急着收拾新学员,而是安营扎寨,一直在储备食物。 让人恐惧的是,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竟慢慢组成了队伍,像林中拥兵,猎人团队。 见到他们的影子,不得不像发现魔兽般躲藏起来。 新学员不敢靠近水源,更不敢明目张胆的寻找食物,摘个野果像偷盗巨宝般心惊肉跳。 夜幕降临。 他还是找了一颗能藏人的大树爬了上去。 大半天时间,竟没有遇到一个熟人、新学员。他想大家是不是像他现在一样藏匿起来? 拿出一颗浑圆的丹药,塞进口中。 口齿间流露出来的淡淡芳香,顺着呼吸进入肺中,令人心旷神怡。喉头一动,药力顺着咽喉而下,一股暖流瞬间在血液中流淌滚动。 移了移位置,调整好坐姿,闭眼冥想,意识再次进入大空隙中。 “嗨!” 一把兴奋的声音将他唤醒,急忙睁开眼,天刚蒙蒙亮。 当感觉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逃了,前后三个人,抱着胳膊在一片朦胧的亮光中望着他,包围着他。 一惊之下,差点撒腿就跑,刚一动才发现自己还在树干上,哪也跑不了。 其中一位师兄伸出手,“小师弟,丹药呈上来吧,不要多,每人一颗就够了。” “呃……好吧。”他根本没得选,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还好你们是三个,若是七八个一起来,药还不够分。”他边掏丹药边试探道。 “哈哈,小师弟放心,虽然很多人合伙,但绝不会超过三四个。” “为什么?”他拿出三颗丹药,交给师兄。 “你不是猜到了吗?人多怎么分?”师兄伸手接过丹药,笑了笑,“给你一个忠告,别藏在显眼的地方,走了。” “显眼的地方?我明明……”景尘望着他们在树干间跳来跳去的身影愣住了。 立时恍然,抬手敲了敲脑袋,他们就是专门寻找这种地方,地下草丛他们根本不会去找。 为什么先前那么镇定,此刻想来,是他们故意放纵。不但让猎物忍饥挨饿,还要筋疲力尽,担心一整夜刚要休息时,便趁机下手。“你大爷,这是满满的智慧啊。” !! 32 - 千里凌烟 - 以魔 当他溜下树来时,才感觉后悔。 “不对啊,他们刚搜过树上,下一波攻击应该是在地面。”他的心在打鼓,自问会不会又要上师兄们的当。 想到此,他又费劲的折腾着爬上去,他深刻意识到要伪装,伪装他们一样抢东西才行。 对,打进敌人内部。 于是他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一角,将脸蒙了起来,向相反的方向跳过去,借树干踮脚在森林中移动,灵活的像只猿猴。 相反的方向是水源和食物,他们都出来狩猎,那里刚好空出来。 现在是抢水的最好时机。 忽地,他在地面的上发现了一位新学员身影。于是潜伏悄悄过去。 “嗨!” 学着他们的腔调,伸出手。 “大……大……大师兄,我就还剩二颗药,你……也是要一颗的吧?”他哆嗦着道。 “你怎么不反击?”景尘拉下面罩问道。 “是,是你?”他露出奇怪的眼神,眼神中带着诧异与喜色,颓废道,“打……不过他们啊。” “我叫景尘。”景尘点点头。 “俺……贺思渺,唉,怎么办啊?” “你这么强的体格,会打不过?”景尘望着他彪悍而魁梧的身体移动着眼神。 “没……没敢出手。”贺思渺有点落魄,“还……没睡醒就被堵窝里了。” “是他们让你下来的?”景尘那缕小心翼翼的神经再次警觉起来。 “对啊,这是……善意的忠告。” “又要上当了,他们肯定还有第二波,地面扫荡。” “啊?” “现在我去袭击他们营地,找水和食物,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当然要跟你一起。” “上树。” “还……上去?” “第二波是在地面,树上安全。” “好。”贺思渺没有犹豫,跟在景尘脚后爬上去。 “动静不要大,跟紧我。” “嗯。” 二人一前一后,手脚并用,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听到水声。 “到了,下边有人,小心。”景尘提醒道。 “他们……留……留了人把守?” “嗯,看管食物,不然就被自己人偷光了,谁还会去打猎,鸠占鹊巢就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下去引开他,你借机绕到他后面去,来个前后夹击。把他给抢了先。” “啊?” “你小点声。” “抢……抢师兄?”贺思渺神经一崩,眼睛一瞪。 “师兄身上也许有好货,咱们是一级丹药,他身上也许有二级丹药,咱们二人合击,应该能得手。”景尘判断着形式,观看着伏击点。 “嘿嘿,都……听你的,我能挨……挨得住打,你一定轻功厉害,你来出奇致胜,把握更大一些。” “也好,你去挑战,我绕过去。” “嘭!” 一声大响,贺思渺带着肉呼呼的身体跳了下去,景尘暗叫,这个怂货猪脑,我还没动呢。 他落地的声音,将河边的注意力引过来。 “哟,我就说嘛,这一天一夜没水喝的小兔,肯定为水而不顾一切,哈哈。”水边的人放声笑起来。 “师……师兄,俺……是来拿食物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都是俺的了。”贺思渺大胸一挺,声音粗如滚山石,结结巴巴。 景尘匍匐在树上不敢乱动,心骂这个憨货,真是木头脑袋。 “啊?这是啥意思啊?” “打……打劫!” “师弟打劫师兄还第一次听到,我还是考考你手底下的功夫吧,哈哈。”那道身影笑着走过来,“小心了。” 一招直拳朝着贺思渺的胸膛奔过来,“嘭!”一声响,拳头落了个结实。 二人一分而开,各退了两步。 景尘暗叫,这货身架子确实硬得跟钢铁一般,真能挨。师兄拳头上的力道,他感应着不下四千斤力。 “你这什么功,跟铁是的。”师兄摔了摔手,嫌弃着。 “铁武铜……身。”贺思渺回答得很认真。 “贴梧桐神?没听说过,好吧,你要不反抗,就倒下吧,来了。” “哧!” 一道刺破空气的拳风在林中散开,贺思渺被一股恐惧的力量笼罩。望着拳头猛然间变大,他提臂伸出了一个更大的拳头格挡。 “轰!” 两人的拳头相撞,像小型丹雷的炸响,两人均倒退着寻找支撑点。 就在他们后退之时,一把极快的身影从树上扑落下来,像捕食的大鸟,像落地的雄鹰…… 景尘本想再给他一击,没想到他精神忽然不震,被脚下凸起的地面绊倒。 师兄带着恐惧的眼神张望着景尘,一把长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 “蹼!” 就在此时,贺思渺那块强壮的铁板撞在树干上,引起无数纷飞的落叶翻转着叶身飘下来。 “你们?” “师兄,我们差不多被抢光了,也饿坏了,所以,只能对您大不敬了。”景尘蹲下身来,边搜着他身边诉苦。 “哈哈,师兄,你……劲太大了,差点让我吐……血。”贺思渺揉着胸膛走过来,“景尘,你……站好别动,让我来,别让他有机可承。” “你这结巴,现在倒是机灵,没等我到达袭击地点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差点让师兄给端了锅。”景尘骂道,带着愉悦的表情。 贺思渺从师兄身上搜出了一个钱袋,抬头望了望景尘,“怎么……弄?” “丹药抢光,其他的给师兄留下。” “得嘞!”贺思渺从钱袋中倒出了两团纸球,打开纸球二颗光泽更加明亮的丹药正在闪闪发光,“这是二……级丹?” 景尘望着师兄郁闷的脸颊,不用问,已经找到了答案。“得罪了师兄。” 贺思渺将钱袋塞回他手里,粗犷大脸上出现了一把不太协调的笑,“师兄,食物也是俺们……的了。” 忽地,就在此刻,他的身影突然消失。 “闹……鬼?”贺思渺僵在当场。 “应该是丹药没了,被传送出了空间。”景尘思考道。 “哦,那就好,先找东西……吃。”贺思渺像是饿坏了,从营地里翻出一大块烤好的肉,用手将肉分成两一半,一半递上来,一半塞上自己的口。 二人一顿狼吞虎咽,没有一个好吃像,在森林中,在猎人倒处横行的溪流边,一下子让他们体会到了真正猎人的快感。 下载免费阅读器!! 33 - 千里凌烟 - 以魔 “怎么……办?”贺思渺瞪起浑圆的眼珠,打了一个饱嗝。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景尘摸了把下巴,想着,“是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你想在这里长……长住?”贺思渺浑圆的眼珠差一点瞪出来,若没有眼眶当着,至少有二个会滚落在地面上,或是水流中。 “不,但也绝不能离他们很远。至少能窥视到他们的行动时间,好有所反应。” 贺思渺抬起油乎乎的手,摸了把脸,脸上油光闪闪,“听……听你的。”他坚定地道,“俺没啥主意。” 就在此刻,景尘听到远处传来一丝细微的破空声,像是断枝的声音。 “嘘。”他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并张开口无声的描述着,“后面有人。” 贺思渺虽然粗野,但也知道轻重,立即猫起腰,两只铃铛般的眼球咕噜着滚向远处,像是一只带着警觉的袋鼠。 两人围着树干与来人躲猫猫,景尘的嗅觉相当灵敏,龙魂给他带来的五感之力非常强大,他嗅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他抬起手指敲着脑袋,在想来人是谁,来人越来越近,他终于知道了是谁。 “嗨!” “啊……”白瑶听了一跳,然后又定了定神,“师……兄,我们饿了,丹药换饭吃。” 景尘蒙着脸,她一时没有看出来,也不敢看,已经吓慌了神。 二个女生,一样的表情。 她们没有在森林中生活过,好不容易渡过了一天一夜,渴得很,饿的很,疲惫的很,于是两人想出了用丹药换饭这一狠招。 “药……呢?”贺思渺伸出那张宽而厚的手。 “二颗药,管饱行吗?”另一个女生张开小嘴喷出了商量的声音。 “……行。”贺思渺一口答应。 “啪!”景尘抬手将他的手打落,“你这怂货,自己人也抢。” 景尘拉下面巾,露出真容,带着一抹写意的微笑。 “啊?景尘。”白瑶抬起纤纤玉手握起嘴,两只眼睛一下滚到贺思渺身上,又一下滚回来。 “是你们?”另一女孩道。 “哈哈,吓到了吧?”贺思渺不笑还好,他那粗犷的笑声,真个是震得大地颤抖。 “把人引来,你自己看着办。”景尘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他,暗叫,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智商。 贺思渺立时收声,忙从怀中掏出烤肉,打开纸包送了上去。 众人不敢在溪边停留太久,二人匆匆吃完喝完,便退回树林,爬上树干。 “若再来几个人,咱们就可以一起袭击他们了。”景尘压低声音道。 望着白瑶质疑的眼神,他解释道,“他们身上也有丹药,级别比我们的高,顺着溪流向下,不远处有人在看守营地,咱们去干掉他,夺取食物。” “抢,他们?” “没说不可以啊。”景尘耸了耸肩,若无其事道。 “好主意,我叫夏百荷。”她用手指着景尘,“你叫景尘是吧,他呢?” “俺……俺贺思渺。” “好奇怪的名字,有姓安货的吗?” “俺叫贺思渺。”他重复道,“俺……有点小结巴,不……不严重。” 四人跟随在景尘身后,先后伏击了二处营地,收获颇丰,贺思渺肩上驼着的全是烤肉。也抢了五颗二级丹药。 从营地猎来的水袋可解决了他们生存的大问题。 几人跨过小溪,爬上对面的巨树,等待着出去的人回营。 快到中午,二条人影有说有笑的飞奔而来,望到营地被洗后,那一双双奇怪的眼神,惹的贺思渺快要喷出来。 憋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憋得他脸上通红,景尘警告了他二次,才将他心中的笑意压下来。 “靠,鸿涛师弟呢,营地也不看,都让人将食物偷光了。” “这家伙是不是追贼去了?” “谁知道,大好的心情,就这么毁了,荡然无存。”另一人答着话,扬了扬手。 “那怎么办,中午了。” “还能有啥办法,你找柴生火,我去林中打猎,咱们边吃边等吧。” “也好,那你快去快回。” “嗯呐,走了。” 此刻,营地里只剩一人,在掐着腰东张西望。 “好机会。”景尘眸子里升腾起一丝火热,“胖子,你去。” 贺思渺现在对打劫的活,相当满意,冲劲十足,像一头无数力量的奶牛。 片刻,那吧粗犷的打劫声,在弯腰捡柴的那位师兄身旁响起。 师兄听到声音,抓着木棍抬起头来,眼神中露出一缕诧异过后得意的笑。“是你小子在倒鬼?” “此树是俺……栽,此地是俺买,要想……怎么着?把药交出来。”他一手扶在粗粗的树干上,像一位打家劫舍的巨贼,正说着顺口,忽然脑堵,忘词了。 “你行啊,有点胆量。”他抬手用捡到的树枝指指点点。 “嘿嘿,一般一般,全……全院第三。” “我让你三……”他刚要运气之时,心中莫明的一阵颤抖,所有的精气神刹那下忘的一干二净。 没来由的颤抖时,顿觉脖子上一凉,一把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在咽喉上。 “师兄别乱动,小心伤了自己。” “你谁啊?” “景尘。” “喂,别别别,别翻身,丹药我可以分给你们几颗。” “师兄,你想多了,我们不是要几颗。”景尘说话的时候,贺思渺已经跑过来,他那个粗鲁样子,大家可以想像,一阵乱摸之后缉获了十几颗一级丹,几颗二级丹。 “谢……谢师兄。” 贺思渺的惊喜还在半路上,师兄的影子就已经消失。 “快,拾柴点火。”景尘扬了扬下巴。 “点……点火?”贺思渺皱了皱眉,“我胆子……挺……挺大的,你……比我大。” 景尘率先爬到树上,偏过身来道:“你面对溪水点火,等那位师兄把猎物送来,再交上几颗丹药,咱们好安心在此睡个午觉。” “你是……”贺思渺想了好久,终于茅塞顿开,心中一喜,差点大声哈哈,“要吓……唬他。” “不是吓唬,是送他出去。” 不多时,打猎的师兄吹着口哨走来,手中提着两只野鸡,“啊文,师弟回来了吗?” 下载免费阅读器!! 34 - 千里凌烟 - 以魔 “啊文?” 师兄眼神明显一缩,向溪边认真看去,蹲在地上生火的似乎不是他。 他忙收住脚步,心中一愣之际,贺思渺拿着一把烧火棍,带着一脸黑灰转过头来,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师兄大吃一惊,后退二步,“你是谁?” 他只顾着后退,竟没有发现一把影子已从树上溜下来,就站在他身后。 “师……师兄,俺是来打劫的。”贺思渺晃了晃火棍,“怎么样,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吧。” “你还真有胆,我……” 一半,话到一半,他就感觉到了不对,一把长剑像一条毒蛇般咬在他的后背上,“师兄,不要动,剑是锋利的。” 贺思渺上前,把他手中的鸡一把椃了过来,“谢谢师兄送的鸡,一会我能吃的连渣都不剩。” “你俩什么人,那里有抢师兄的?” “没……没说不可以啊。”贺思渺摊了摊手,学着景尘的样子耸了耸肩。“丹药呢?”他边说,那把大手摸上了师兄的身体。 “什么?丹药你们也抢?” “没说不可以啊?” “药……药留下了,别的……别的给你。”贺思渺结巴着道。 师兄一样带着郁闷的脸颊消失在丛林中。 空地上只剩下景、贺二人,你眼望我眼后,哈哈大笑。 他们终于敢放声的笑了。 景尘对着白瑶的方向招了招手,二位丽人的身影像草丛中的蝴蝶,飘移在了溪流边。 “成功了,哈哈。”白瑶一声骄笑。 “烤鸡的活,交给你们俩,我们负责放哨,行吗?”景尘笑道,他认为女生烤的鸡,绝对比他们俩伸手要强的多。 “当然好了。”白瑶答应下来,瞬时脸孔一囧,“可是我不太会。” “我教你。”夏百荷笑了笑,她看出了问题所以,这个白大小姐不是不太会,是根本不会。 “真的,你会烤这东西?”白瑶像见到了救星,眼神里盛放着一簇簇的光芒。 “我烤过兔子,我想这东西也应该是那么烤。”夏百荷笃定道。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白瑶高兴的飞舞起来,“景尘,咱们这样明目张胆的,行吗?” “怎么?你怕有人来串门?” “万一呢?” “所以我俩放哨。”景尘强调了一下他们的任务,“保护美女安全,我们的荣幸。” ……………… 时光如小溪里的水,匆匆流动,没有人能挽住时光,即使是以生命为代价。 可喜的是,新学员里有个默默无闻的景尘,有个粗犷的结巴贺思渺,有个机灵蝴蝶白瑶,有个善解人意的夏百荷,更有另外加入的六个好伙伴。 六天的时间,新学员在几人的带领下像围猎一般。 慢慢将驻扎在溪流边的钉子拔除,吞食掉所有落单和无能力反抗之人,同时将幸运的新学员吸收进来。并团结成一座钢铁长城,团拢成一个十人大队。 这个大队,犹如一股洪流,走到哪,抢到哪。 令人恐惧的是他们的低调,总是让人消失的安静无比,尽最大之能隐藏实力。 遇敌之时,应变速度极快。 相互配合之下异常默契,百战百胜。 就算学院的大师兄、大师姐,也一样会糟他们的暗算,跳进他们的陷阱,被迫搜身,被迫驱逐出塔空间。 老学员都以为自己很不幸,真正出来才知道,他们不是唯一,而是几乎全覆没。 说起手段和遭遇,更是五花八门。 从起初的抢劫、围猎、诱捕,到后来的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众智成雄,被新学员们用到尽致。 效果当然显著,抢来无数丹药,也郁闷了无数人。 聊起始作俑者,更是一脸灰烬,都不愿意提魂飞魄散的一刻,只说叫景尘的头头下手好快,还有一个很驼打,打出一嘴血都在笑的愣头青。 六天时间,景尘在空间中成长非常迅速。 有二级丹药支撑,醒体速度也比先前快许多,现在又有精进,九重天! 每个留在空间中的新学员都有收获,增长速度不一。 虽然空间中还有四个老学员没被清理出去,但现在,他们像躲猫猫般藏了起来,省怕被师弟们抓住,收缴丹药。 他们想不到的是,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新学员只在溪边活动,并没有大举搜捕的迹象。 因为他们知道,手里的丹药已经足够,只是时间太少。 若时间设定上可以随意,那么他们一定会将手中的丹药全部耗光再出去。 最无情的是时间,明天就是第七天。 众人知道,到了明天晚上,手中再多的丹药也是一把废品。那些被他们弄出去的师哥师姐们,一定会堵在空间门口,索要丹药。 也会毫不客气的将他们全部抢光。 所以现在,安静的提升是最重要的,而藏起来的人与他们一个心思,能躲一天是一天,井水不犯河水。 透过实战,景尘的五感提升,战力提升,心智提升,功力也在渐渐提升。 他已慢慢脱离废物之名的束缚,草包似乎与他判若两人,取而代之的是众人的敬畏与尊重。他就像一座无名的灯塔,默默地照耀着他人,他人也默默地向他聚拢。 接下来的一天,是众人全力冲刺的一天,除了吃喝拉撒,别的时间全在做最后的提升。 还没有到午夜,塔前就聚集了很多人,东一簇、西一拽的在等待。 他们来的目的,并不是欢迎新学员出塔,而是问罪。 六七十个人,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 场面非常壮观,塔前从没如此热闹过,都耷拉着脸,脸上时而会挤出一点笑,苍白的笑容。时而充满愤怒,咬牙切齿的那种。 都在磨拳擦掌,非要给新人一点厉害尝尝。 台阶下,几斗丽影,借着月色,借着昏黄的灯光在移动。 “快看,梦槐师姐也来了。” “啊?她不是最不喜欢凑热闹吗?” “嘿嘿,形式相当严峻啊,这些新人,一来就得罪了全院的人,以后的日子有得熬了。” “可不是,今夜注定有大事发生。” 下载免费阅读器!! 35 - 千里凌烟 - 以魔 午夜。浩月当空。高塔旋门开启。 十四条人影像穿越般,被空间传送回来,传送至塔前。 众人中四个为老学员,十人是天极的新学者。 相同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前者因为没有被踢出空间而自豪,后者是在空间中生存了七天,将得到法器一枚而高兴。 这本是老学员的一场派对,却被新人抢了头彩,抢了修炼资源,这一伟大壮举,将被载入天极学院的史册。 是以少胜多,以弱欺强的反击战役。 门外,迎接他们的是一张张微怒而郁闷的脸。十人脸颊上的笑意被瞬间凝固,塔前的空气也被凝固,令人无法呼吸。 “你们也敢出来?”人群中,一把冰冷的声音,终于打破这缕尴尬气氛。说话的人,不是大师兄柳炎,也不是大师姐锦梦槐,而是学院排行十三的高手苑杰。 他的表现非常抢眼,入院一年,突破醒体,进入醒脉,成功沟通本命星辰淬体,是学院的明星人物,引领者。 他目光中藏着怒火,散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此刻,那缕冰冷的眼神,像霜雪般降落在景尘身上,一会又游移到贺思渺那庞大的躯体上,犹如浩月流光,相互转换、闪烁。 人群随着他的声音,让出了一条直通旋门的路。他的目光最后盯在景尘身上,踏着虎步走了上来。 “师兄。”景尘将他的愤怒闲置,率先行礼。 “少来这一套,将丹药还给我。”苑杰黑着脸道。 “好。”景尘爽快得答应下来,并提声道,“各位师兄、师姐,进空间本就是一场增进彼此情感、了解你我的游戏,既然是游戏,就有胜负。还望大家不要将得失放在心上。” 他拿出一个布包,高高举起:“这是所有剩余的丹药,游戏结束,我想应该将所有战利品分享出来,与大家共勉。感谢大家的包容,和关爱。” 他如此一说,苑杰倒不好直接上前取药。只急得肉疼。 在空间中,他损失最大,二十颗高阶洗髓丹,全被景尘等人缉获,这是他整个醒脉期的用量。 这是父亲苑在北去丹霞峰为他求的药。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几个新人打劫、勒索,他当然会气。 苑在北是天极的驻外招考老师,在天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每年都有才俊通过他手而被送入学院。不要小看了招考老师,他们往往有一双慧眼。 望着景尘举起的手袋,他已气得浑身颤抖,伸出手来,“我只要我的药,二十颗高阶洗髓丹。” 他的话一出,犹如一颗巨型丹雷炸在塔前,轰哧轰哧得攻击着众人的心脏。 “什么?二十颗?” “哗,苑师兄竟有这么多好货。” “我说这家伙进步如此之巨,快追上妖孽大师姐了,原来他是在吞噬洗髓丹。” “太妖了吧,有人一丹难求,他竟富的流油。” “他有个好爹,咱们怎么能比哩。” 众人的议论当然会影响到苑杰的心境,此刻已经浮躁起来,“拿来!” 感觉着事情即将恶化,贺思渺暗中紧了紧握着的拳头,准备随时上去挨打。 白瑶却吓的脖子缩了缩,与夏百荷依偎在一起。 就这样,另外九人就这样忐忑着,随着景尘的举动起伏,用抛跌的眼神望着他、关注着他。他是所有人的希望,他若劝说失败,每人都会糟到被毒打的命运。 因为,学院里的人全堵在这里,将他们团团围困。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谁也不想有事没事的去咬野兽一口。 可是,他们无意中已经咬下了一块块的肉。还将他们的肉消化成了自己的力量。 景尘转头望着他,“师兄,这袋子里的丹药是大家的,并不是一人所有,所以,只要大家同意,这药你全拿去也无所谓。” “你……”苑杰愤怒到了极点,又不好此时出手,只气得憋出了一个字。 “师兄,一场游戏,要这么认真吗?是不是将我们新学员抢光才可以?才是真理?才是最好结局?”景尘望着他喷火的眸子,浅笑道,“这里仍有高阶丹药三十九颗,低阶四十七枚,全在这里。” 他没有再理会苑杰野兽般的眼神,径直走向大师兄,他谁都敢得罪,尤其是对这种火枪般容易发火的人更是不惧。 唯独忌讳大师兄,因为他在空间中望到了大师兄一个人的笑,这种笑能让人死,也能让人生。 “大师兄,就剩这么多了,学院里唯你有话语权,看看怎么分配。”景尘恭敬的递上布袋,“当时感觉一时好玩,所以大胆玩了一把,希望各位师兄师姐不会怪罪才好。” “那里会,你们非常优秀,不仅改写历史,也给大家上了一堂生动的课。”柳炎接过手袋,在手中掂了掂笑道,“团结,团结才是力量,大家向你们学习才是。” 大师兄的慷慨,让景尘稍感安心。 他走到人群中心,四面八方的鞠了六七个躬,表示歉意。 今夜,大师兄给他们解的围,“各位师弟、师妹……” 他的激昂陈词,影响了绝大部分人,转眼间一场危机在凉爽的深夜里随风飘散。 正如大师兄所说,这又何尝不是一次学习和提升自我的机会,加以总结,吸取教训,从而获得成长。 高阶丹药数量不够,最后以抓阄决定去向。 得不到高阶丹药的,就领了二颗低阶去充数,这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景尘给大师兄送去的眼神,比拍马还要管用。既自然又受用。 良久过后,分派已经完成,苑杰虽然一肚子气,却没有再发作,只用毒蛇一样的目光,提醒着景尘以后小心。 大师兄最后跳上塔前门阶石,大声道:“诸位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就是送给师弟师妹们几颗丹药也应该,我要说的是,大家要积极准备二十天后的学院汇武,这才是重中之重。” “大家看。”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道战帖,“还没开始汇武,天龙学院就送来了战帖。” “这贴子是谁的?” “他们这是搞什么名堂?” 大师兄压了压手,示意大家收声,“这是天龙学院川山破挑战景尘师弟的战帖!” “什么?……” “……” 下载免费阅读器!! 36 - 千里凌烟 - 以魔 川山破要挑战的人,绝不是一般的对手。 此趟,他却主动降低级别,挑战一个醒体期的人,还是最默默无闻的那个。 这则消息,不仅是爆炸性的新闻,切令听到的人都为之沸腾,虽然没有人会从嘴巴中说出来,但他们心中一定是乐坏了。 因为川山破这是在变相的为他们出气。 失去丹药的肉痛之感,在这则消息之下得到了完全的释放。 人群里只有几个人一脸茫然,甚至没有听说过川山破的名字,也仅仅是几个而已。 新学员中,就是仅有的那几个,望着同伴们一脸的绿色,有人悄悄地问川山破是谁,白瑶叹道,“死神。” “呸,真……真不要脸。”贺思渺一脸的不服。 即便冷若冰霜的锦梦槐,听到川山破挑战景尘也已动容。川山破的手段她最清楚,别说拥有一套极厉害的家族功夫,在天龙学院里他也是最强的一个。 与她,与柳炎齐名的五秀,岂是弱者? 就是她出手,也没有把握胜他,何况景尘。 人群慢慢变得安静,变得诡异,诡异的是没有人再议论此事。 越没有人议论,越加证明大家都猜到了可怕的后果,和帝都里流传的谣言一样,川山破因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而与若曼家族的师妹定亲。 而那个女人的男人,就是他们的新师弟――景尘。 “好,我应战!”景尘并没有犹豫,他知道川山破为何发起挑战。 不仅他知道,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 “景尘,你想好了没有,就应战?”白瑶担心道,她向景尘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他可是川山破。” “有些胆量。”一把穿透力极强的女声,借着安静的人群传递过来。 景尘望向锦梦槐,她正向自己走过来,也许不是为他而来,也许是她刚好经过这里,她停下脚步,重复道,“有些胆量。” 她并没有转身,也没有扭头,甚至眸子仍注视着前方的黑暗,然后飘下台阶,向学院走去。 “你是不是傻啊?”夏百荷笑了笑,“什么活也接,不过,我相信你。” 她抬起手,没有再说话,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他加油。 “师弟。”大师兄带着一脸忧虑,走过来,“你确定?” “非常确定。”景尘坚定道,“有些事,无法闪躲,无法后退,越早面对越好。” 柳炎将战帖递给他,“还有二十天的时间,他要在汇武场上与你一战,好好准备,别丢了咱们天极的脸。” 景尘知道,他虽然说的很认真,但他心里一定在笑,高兴的笑,不仅是他,那些停止议论的人也是与他一样的心思。 这就是人,装着一颗无法捉摸的心,但这种笑,他从小到大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体会的多深刻。 他不会放在心上。 “还望师兄教我几招,到时候别输的太难看。”景尘尴尬的一笑。 “学院里有藏书阁,演武场。”柳炎表示也很无奈,“师兄只能帮你到这了。” 话落,他也潇洒的走了,然后是更多的人跟在他身后。 “谢谢师兄。” 人群像羊群一样,一轰而散。 高塔前只留下了他们的团队,一个一起战斗过的团队。 景尘望着他们没有精神的脸,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你们也下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凉快凉快。” “景尘。其实你可以拒绝的。”白瑶脸上出现一缕很难得的忧伤表情,她总是无忧无虑,像只美丽而快乐的蝴蝶。 “好妹妹,我还想在上青有所发展,若是让一头拦路虎吓的裹足不前,还修的那门子炼。”景尘无奈道,“大家都回去吧,做个好梦。” “你……你能打过他的吧?”经过几天的相处,贺思渺非常佩服他。不仅有脑子,更有超实力,在他面前景尘就是一个超人,战无不胜超人。“俺……看好你,不……不行,俺把你背……背回来,伤好了,再……再打回去。” 他已经在为景尘考虑着后路,虽然有点结巴,却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嗯,若是不胜,我将向他持续发起挑战,直到胜利为止。”景尘点了点头,心中说了声谢谢。 “不……直到他怕为止。”贺思渺给了他一个立志的眼神,带着一股倔强的野性气息。 “记下了,你们都回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聚。” 人影依稀离开,高塔下只剩他一人。 夜风像一把无情的浪人,挥舞着秋的镰刀,‘刷刷刷’地划向他的脸颊,掀起他的衣角,挑乱他的头发。 他抬起头,望向明月,明月与故乡的一样明亮。 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下来,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刚入学院就得罪学院所有本领高强的人,这条路,对他而言,一定会像荆棘般难走。 还有那个厉害的妖孽――川山破,他现在可是醒脉三重天的人。 想起他,景尘就想起了巨人。 要想在战斗中逃过一劫,接下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就必须在二十天内突破醒体,让魂力覆盖的范围再次扩大,牵制住他近距离的袭击。 不仅这样,实战也要加强,川山破是有经验的妖孽,而真实的战斗仍是自己的软肋。 他深信,经验也能决定一个人的成败。 他的目光移开明月,转向一旁的高塔――天极塔。 所有学员毕业,就是以挑战天极塔的层数为标准,有人甚至在学院里等待了八年,也无法轰开它坚硬的外壳,只能郁郁退学。 来学院的这段时间里,他对天极塔做了系统了解。 铁塔三层以下,继续留院深修,三至六层,加入天极,边修行边为天极出力,像苑杰的父亲苑在北一样。 六至八层,才算是天极的内门弟子,有良好的修炼环境和资源提供。 第九层,至今唯有一人上去过,那就是建造它的主人――广寒星,也是天极的护派长老,已经很多年不现人世。 景尘若想尽快毕业,至少要打上六层。若想不被川山破打残,至少要打上五层。 每年春天,老学员都有一次挑战天极塔的机会。 而柳炎与锦梦槐要冲击的正是塔身第六层。 从他们身上,景尘能感觉出川山破的大体实力,无限接近六层的实力。 下载免费阅读器!! 37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在塔前站到明月偏西。 口中气流被深秋的低温化成淡淡白雾。 他转头望了一眼脚下的学院,正如卧虎匍匐在上青一角,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像守夜的魔兽之眼,与天边的星光连成一片。 出来前,他已养足精神,此刻被秋风一吹,根本没有睡意。 走了两步,坐在塔门处的门阶上。 掏出招考老师伯仁交给他的攻关钥匙,左右旋转着,思考着如何打开高塔旋门。 他立刻就想进塔,想看看一层塔世界是否与刚才的空间一样,是否也是没有危险的森林。 忽地,一道身影毫无准备的陷落在他身旁。 一惊之下,他也忽地站起来,后背撞上塔门‘砰’的一声,在夜间,这个声音格外响亮。 他的心脏也随着这道声响冲到嗓门。 若不是他紧咬着牙,说不好会滚出一颗跳动的东西来。 “念老。”他看清来人后,压制着急速跳动的心脏,恭敬行了一礼。 “你,很不错。”他身边的人,正是守塔的念老,望着他手中的钥匙,微笑道。 当时石春城招考现场,是言松感应到了景尘的特别,然后是伯仁,主持人因报名结束,还阻止过他。 虽然伯仁与他签属了协议,率先为他网开一面的人却是言松。 此等情况非常特殊,伯仁为抢人也是拼了,耍了个无先例的先斩后奏,回来后伯仁去了宗派,言松来高塔说明情况。 “呃……” 景尘一愣,暗叫言松是谁,他只知道伯仁,对言松似乎没有印象,“念老,我是景尘。” “嗯,我知道。” 念老从他进入学院,就感应到了他,一个醒体期拥有星力的少年。还有那股令人敬畏的魂力。 景尘感觉念老脸上的微笑是永恒的,似乎不会因何人何事而改变。 “能告诉我,你的命星吗?”念老一脸和善的询问。 “魂星。”景尘不敢隐瞒,他知道,也许念老早就感应出了他身上的魂力。关于这个问题,他与父亲深刻探讨过,只能将身上的龙魂隐藏,一起归于魂星之力。 “魂星?” 念老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天上星辰无数,他的确没听说过这种奇怪星辰。望着斑驳的星空,他的眸子一阵闪烁。 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想问,最后又咽了回去。 “你想进塔吗?”良久过后,他温和道。 “呃……我想增加实战经验,我接到了天龙学院的战书,对手有大师兄和大师姐的实力。” “你了解这座塔吗?” “了解一点。” “哪一点?” “呃……天极塔,是学员毕业之塔,上下九层,每层都有一种属性,要入天极,必须冲至六层以上。” “嗯,金木水火土为基,风雨雷电为顶,步步为坚,倘若经受住五行与天道的洗礼,修仙之门就自然为你打开了,你可愿意挑战第十层?” “啊?还有一层?” “当然,最后一层隐于虚空,是对身体真正的淬练,能让人脱胎换骨,浴火重生。”念老抛出了一枚隐形炸弹,炸在他的心中,也抛出了一个诱饵,引诱着他去挑战。 天极塔,八百年里,弟子冲上八层的寥寥无几,更别说突破塔的极限。 景尘消化着心中这枚炸弹,念老的声音在他耳旁扇起暖风,“这其实是一把兵器,可变化的兵器,只有冲上十层的人,才配拥有它。”怕景尘还不明白,他强调道,“上打天修,下打地狱恶灵的兵器。” “念老是让我挑战十层?” “一时兴致,一切随缘便是。” 天极塔屹立在学院八百年之久,他似乎从没离开过,他很想亲眼看到有人打上最顶层,若醒体期就具有星力的人都无法冲击极限,他不知道还有谁能做的到。 景尘听到兵器能打天修与恶灵,心中一阵悸动。他抬起头,望向塔顶及塔顶的上方,夜空中只有漫天星,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十层的痕迹。 心叫,也许十层是虚空中的一片空间,若有如此兵刃,当值得全力挑战。 天极塔,无疑于摆在眼前的巨宝,他却没有在传说中听到关于十层的故事,天朝的人知道的也应该不会太多。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塔前。 一人负手而立,仰头望向星空,像是在寻找那颗魂星。另一人一样抬头,目光却陷落进高塔上方的虚空中,想看到那处神秘中的第十层。 很久很久。 “念老,我应该怎么进去,或怎么出来?” “我劝你不要进了,浪费时间,天亮后去藏书阁找一本奇经八脉的书翻翻,好好捉摸一下如何将星力留在四肢百骸,然后运用于它,等你进入醒脉期再来吧。” “可,我还有一场约战。” “学院汇武是吧,你若学会将星力储存在体内,每时每刻都有冲击醒脉的可能,你先前在醒体上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不寻找自身,进塔做什么?” 景尘一阵沉默,他以为自己进速很快,至少快过无数人。 听念老的语气,自己是没有好好利用星力醒体。 “人体自有宝库,足以自给自足,你既有星力淬体,为何不尝试打开其中一二?” “念老教我。” “灵胎,五曜,六合,七星,天人,生死,神桥,七大宝库任开一二,再来尝试攻塔,才能有所体悟。现在仅凭一腔热血,一股蛮力进塔,除了带回遍体伤痛之外,没有其它。” 夜风顺着抬阶而上,吹打在他的脸上,心上。他满腔的热血,被几句话,被一阵风吹的冰凉。 他无奈地笑了笑,是啊,还没开始学着走,就想跑,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念老的身影不知何时而没,像一阵轻风,消失于天地间。 他一人站在塔前,张开双臂,闭起眼睛,任夜风肆虐,将他围绕,将他吹醒。 这一刻,天地之大,像是只有自己。只有轻风相伴。 念老的话,像夜间指引方向的明灯,在他心中冉冉升起,一阵璀璨。 “宝塔十层,不见不散!”他心中大声呼喊着,向山下走去。 下载免费阅读器!! 38 - 千里凌烟 - 以魔 旭日初升。 “景尘,第一天……正……式上课,我们一起去吧。”贺思渺砸开房门,骑在门坎上。 天极学院很大,人数不多,一人能分配到一间单独的修炼之所。 新学员的在山脚,老学员顺山势而上,意为步步登高。 柳炎与锦梦槐的住所,已经是一座院落。环境优美,大树相抱,与自然合为一体。 “呃……我想去藏书阁看看,你知道的,我要备战,你不如去找白瑶她们一起。”景尘伸了个懒腰,浑身舒展。 “不……不太好。”贺思渺脸色一囧,“俺一……一大爷们,跟女娃娃一起不好。” 景尘知道,这个像黏黏胶一样的大男孩,不达目的,今天是不会离开的。 “要不你跟我去藏书阁?”景尘想了想,“然后再顺道去上课?” “嗯。”贺思渺用力点着头。“这……样……挺……好。” 二人随后出门,向藏书阁走去。 藏书阁并不大,木架却很古老,黑成一片,架子上的书被翻的发黄发黑。 “天锤!”贺思渺大叫道,“我找到了一本好的。”他的声音在藏书阁里嗡嗡作响。 景尘掏了掏被震下来的耳屎,低骂道:“你大爷的,这家伙激动的时候为何不结巴,一点防备没有,差点让你把魂给吓跑了。” “啥?”贺思渺从藏书阁的另一端探出头来,“你说的……啥,俺没听到。” “找书。” “嗯。” 景尘在通经过脉的架子上一连翻找了十几本,“金轮通脉”、“天回圣经”、“光华壮骨”、“孤星八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奇经八脉”上。 奇经八脉是最简单的书籍,每个人从习武开始,就会接触这种书,景尘想不通念老为何还要他看。 这种书在架子上少有问津,甚至完好无损。有人都可以倒背如流,所以也无人再去翻阅。 “就它了。”景尘望着书名,暗叫道。 贺思渺抱着那本‘天锤’跑过来,很神秘道:“有好货……你看,快选一本。” 景尘望了一眼,“天锤”、“地斧”、“开山流星斩”…… “结巴,你这……”景尘眼神古怪的望着他,“练好了,是去劫道吗?” “至……少能吓唬人。”贺思渺眼皮一松。 “我就选它了。”景尘将奇经八脉拿到了手上,望着愣住的贺思渺挤了挤眼。 “哈哈……” 贺思渺突然大笑,“你几岁了,要不要我背给你听?” “咳咳,爷就好这一口,找遍藏书阁,就这本看着眼熟。”景尘高傲的抬起了头,大步向管理员走去。 “不……不是,不是,你再想想,这书对你没啥用。”只急的贺思渺一路小跑,劝他再考虑考虑,这书选的实在太轻率了,还不如他这个粗心的人会选。 有那么一瞬,他在想,是不是他把好书都选了,让景尘没得选? “要……要实在不行,这本天锤你先看。”贺思渺扬起大手递上他的最爱。 “君子不夺人所好,贺少爷,你慢慢享用吧还是。” “你真借这本破烂书?” “你拿的不是更破?” “啪!”贺思渺将手中的一叠书,砸在手掌上,眼神中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他以为,景尘至少比他聪明,可现在…… ……………… 新学员上课的地方,是一处断层土崖,学院老师站在一人高的断层处口若悬河。 至于讲的什么,景尘完全没听进去,他盘坐在草丛中,膝盖上放着那本奇经八脉认真的研究着。 时间匆匆,老师的课结束了,他还在研究着经脉的运转规律,体内的那股微弱气流也跟着书中的图谱游走。 “景尘。” 白瑶连续叫了二声,仍没得到他的回应。 夏百荷拽了拽她的手臂,对着她一阵耳语,然后二人像猫一样提着小脚分开左右。 “嗨!” 景尘的反应像迟钝耳背的老年人,转动着头颅左右看着她们,“有事?” “哈,你在研究什么秘籍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白瑶凑过头来,叭在书上。 “像是奇经八脉?”夏百荷皱眉道。 “还真是!”白瑶一脸蒙圈,“你没学过这个?” “有……有些人只看易学习的书。”贺思渺离得远远得,伸长脖子解释。他是怕离景尘太近,有人会把他也当成傻子。 “是啊,不会思考的动物一般都会这样做。”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山坡上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苑杰正站在断土层上,抱着胳膊将消遣的目光投过来。 他身边的几人也是一样,在空间中损失都不小。 贺思渺望着他似乎要找麻烦,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向景尘身边靠过来,“这……这人咋又来了?” “就是小气。”白瑶撅了撅嘴。 “他还在为丹药的事生气呢。”夏百荷压低声音道。 “苑杰师兄。”景尘却一改那张沉闷的脸,带着一缕微笑,站了起来。 “我可当不了你的师兄,三天后来演武场,咱们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苑杰下了挑战书,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 景尘向前跨了一步,他不欠任何人一个解释,更别说抢夺丹药是学院的游戏规则,竟有人还真放在心上当成仇恨。 “苑杰师兄,我并没有欠你什么。”他对望着苑杰眯起来的眼睛,也不想解释更多。 “对,我认栽,可我现在就是要向你挑战,你接还是不接?”苑杰不依不饶,眼神慢慢变得冰冷。 “当然要接,而且来者不拒,不管是谁,只要认为我们在空间中不应该反击的人来挑战,我一个都不会拒绝。”景尘语气忽然强硬起来,他已经没有再退让的必要。 “对,敢做敢当,俺们就是这样,来吧,有种一起来。”贺思渺忽然冲出来,挡在众人身前,他的声音本就奇大无比,他一嚷嚷,将整个学院的目光都拉扯过来,“那个不服!” “小师弟,你睡懵了吧,你就长着一副挨打的肉。”苑杰身边的人笑道。 “没,俺清醒得哩,找茬谁不会,怎滴。”贺思渺猛一瞪眼,此刻也不结巴,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 下载免费阅读器!! 39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不想把事情复杂化。 “苑杰师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跟其他人无关,三日后我定会去演武场。”景尘心中实在没底,他可是醒脉境的高手,心叫这顿打,应该是挨上了。 “好啊,但其他人的事,我无法过问。”苑杰似笑非笑,嘴角拉出一抹上弦弧度。 “那个结巴,你这么壮实一定是很厉害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演练演练?”苑杰带来的人叫立果,性格像极了他的名字。 “去就去,怕你是龟蛋。”贺思渺一股蛮劲上来,死活不怕。 “呃……”景尘想说什么,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没用。 “你们太欺负人了,我们不去。”白瑶跳出来阻止,但来不及了。 苑杰和立果已经带着胜利的喜悦微笑。 大师兄柳炎站在高坡上,看着下方人群,心中一阵暗喜,他不能下来,更不能围观,不然就非出手阻止不可,因为他是大师兄。 “你也想看一场打斗?”锦梦槐走到他身边,她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没有爱管闲事之心。 “为什么不呢,今年这些师弟师妹们如出水的海鲜般生猛,真是够了。” “你就不怕他们受伤?” “那块秤砣应该没事,最多喷出几两血。”柳炎笑了笑,“那个装深沉的家伙就不一定了,苑杰的心胸与手段,必会废掉他一条手臂。” “你怎么打算?” “师妹,这种事只能远观,有必要时才可去阻止,他们的恩怨若都去插手,只会越积越多,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嗯,也对。” “师妹,汇武之时,可否冲破四重天?学院只有你才有压倒群雄的实力。” “你还是胆心川山破和明智渊吧,我不是你的威胁。”锦梦槐识破了他的试探之心,将话题转移。 二人说话之际,下方的人群已经开始移动,向演武场走去。 “师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柳炎也不想把刚才的话题延续,他稍一试探便被锦梦槐识破,再次暗叹他的心思为何总逃不出这个冷脸的女人。 “没什么好看,欺负新人,不是常事吗?”她带着半丝讥讽,默默转身向院子走去,像不粘尘事的仙子。 柳炎眯起眼,望着她美妙的背影,目光中充满复杂的情感。 他有心接近师妹,师妹却总是向他传递着不可能,他是帝都五秀之一,唯独与她距离最近,感觉最远。 学院演武场,是一座以山谷低洼处切成的平台,平整而光滑,台面上生满碧草,像一把不规则的湖泊,四处山坡便于人群错落着观看场中的打斗。 立果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踏进演武场那片绿油油的平滑草地。 学员相互切磋时会来这里,学院比赛时也会来这里,学员之间有了恩怨还会来这里。 这里是学院公认的打斗之所。 只要进了演武场,只要不致命,学院不会插手。 武场入口,两帮人的面孔犹如在决斗,猜不透的笑容与说不出的郁闷之间的决斗。 “结巴,你小心点,不行就认输。”夏百荷做着最后的嘱托。白瑶气得像蛤蟆般鼓起腮帮子与狞笑着的人对峙。 景尘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贺思渺低下头与他的眼神相撞,点了点头。然后像一只铁牛般踏出前蹄踩在了演武场的草地上。 约战双方,一担踏进这片草地,真正的战争就开始了。 草地上没有侥幸,只有实力间的较量,要么把别人打败,要么自己倒下。 “你像条汉子,就冲这个,我只让你躺到汇武之时,绝耽误不了你去观摩精彩的比试。”立果摸了把下巴,点头道。 “那……那俺不是还要谢谢师兄?”贺思渺一愣,雷声道,引起众人嘿笑。 “不用谢,这是师兄给你上的第一堂课,敬老。”立果双手抱肩,一副看轻一切的模样。 “光上课有什么用,直接打。”贺思渺名字起的好,却与他本人没有一丝契合点,行事作风像极了卖肉的屠夫,他进天极之前,的确是一名屠夫。 不是杀猪的屠夫,而是杀妖兽的狠角色。 由于父亲是猎兽佣兵团的队长,所以他经常有机会跟着父亲出入无人的森林,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杀伐之气。 战斗时气势的凝弈可谓无出齐右,看上去竟比立果还要勇猛凶悍。 立果话炸一声,猛然飞起犹如一头起航的苍鹰,运载着阴雨连绵般的眼神,伸出手臂向他的头顶抓来。 贺思渺根本就不知道躲闪有多重要,而是轮起像灰白岩石般的拳头一阵乱捣,将头顶上方护住。 一击不成,立果借他拳头之力跃上半空,一个旋转,一条长脚、一只大脚向拳头上蹬去。 “轰!” 贺思渺被迫倒退,立果翻身足点草丛,他的腿犹如装了弹簧,踏着草尖再次飞起,围着贺思渺来回飞打。 “蹼蹼蹼”的声音立时连成一片,像瀑布的落水声。 贺思渺哪有师兄灵活,出手力量虽然很重,但每轰出一拳都会被立果灵活闪过,接下来便如打沙包一样,将拳头和大脚招呼在他身上。 两人的战斗,仿佛带着翅膀的小白兔欺负一只撞了脑袋的大黑熊。 立果越打越快,他的脸因兴奋而变得扭曲,口中叫着,“快点,再快点,不够快,还不够快……” “嘭!” 一声大响,贺思渺的乱拳终于碰上了运气。 立果的身影被大拳头一击,打出十几米远,落在草丛时嘴角流出一道殷红的血迹。 “好,够劲,再来!” 此刻,他的兴奋变成了恼怒,像疯狂的魔兽,奋开四蹄再次冲上去。 他的愤怒变成了手中的力量,噼噼啪啪专打贺思渺的脸,贺思渺的脸目标太大,像磨盘一般,不用怎么故意去打,只要向他头上招呼,只一定会传出啪啪声。 贺思渺一时被打的晕头转向,突然手臂被一股大力钳住,“服不服。” 立果打累了,骑到他的身上,按住他粗壮的手臂。 “服你个锤子,老子不服。”他的声音还没落下,一阵巨大的疼痛便从胳膊上传来,他知道若是师兄再加点力,他的手臂就要修养半月。直接被拧断。 “服不服。” “你大爷的,像个女人,没力气吗?” “咔!” 一道骨折的声音,响彻演武场,钻进众人心中,那种感觉能引起汗毛阵阵,钻进骨髓…… 下载免费阅读器!! 40 - 千里凌烟 - 以魔 贺思渺的胳膊断了。 这一战对新生的打击很大,虽然都没说什么,可这二天里到处都有他们奋斗的身影,演武场,藏书阁,宿舍,课堂…… 众人收起那份自豪之心,努力与老学员缩小差距。可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见效的事。 景尘捧着那本奇经八脉书籍,来回翻读。 埋头大读二天,失败千次之后,终于让他找到了诀窍所在,是要观看脉路图谱时,引星力入体,将星力藏匿在周身穴位上,像围棋一样,步步占据。 然后将这股星力驱动起来,牵引着它按照图谱的流线运转。 开始的时候,很慢很艰难,带着星力流转一条大脉要耗时很久,接下来便明显会加快。 天空放晴。 在他奇经八脉间流动的星力、像数条奔流不息的大江,相互交融,相互缠绵。 “蹼!蹼!” 接连两把声音响起,他的身体犹如膨胀了很多,醒体九重、十重在此刻一起突破。毫无准备地踏进醒脉境。 其实星力在他脉络中流动,他的经脉就已经被唤醒。 醒脉境给他带来的感觉与醒体完全不同。 景尘体内犹如无数能量在流动,让人恐惧的是,这股能量可以直接用来攻击目标。 他从此跨进了以星力与人战斗的行例,无论掌力、拳风都带上了微弱的星力,虽然微弱,但力量比他想像中还要强大。 醒体期,最强的力量不过五千斤力,配上上乘的功法也不过六七千斤力量。 醒脉期起步就有万斤巨力,若是吸收天地元气的人配上功法施展,一万一千斤力呼之欲出,能摧毁一大块巨石。 贺思渺的胳膊在这样的大力之下,怎能扛得住。 不过疼痛已经过去了,他现在甚至绑着绷带可以到处走,他本就皮糙肉厚,断掉手臂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却给立果心中埋下过意不去的魔种。 这几天里,他几乎没有修炼,一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师弟的手臂拧断,想起大家那些诧异的眼神,他心中就冒出一缕怪异。 反而贺思渺给众师兄师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怕被拧断一条手臂,也是一脸的大无畏,一脸的豪气与粗野。 回想当时,他抱着一只胳膊大叫‘老子不服’的场景,的确影响了一大批人。 正因为他的壮烈,其他人才免受战火之苦。 今天将是景尘与苑杰的一战,强弱悬殊,甚至有人私下设立了采头,准备了一场豪赌。 景尘感应着体内流动的磅礴之力,双手攥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心叫,今天就让你们为贺思渺的胳膊陪葬,欺负新人,我们一样可以欺负回去。 若在学院里仍像过去的十二年一样接受屈辱,不如不来修行。 他望了一眼膝盖上的书籍,暗叫“好书。” 他打算一直留在身边,直至醒脉结束,他在想也许再尝试一千遍之后,又会是另一个结局。 他已深刻体会到越简单的书籍,越暗藏真理。 那些五花八门的运气法门,是有用,那仅仅是对著作者而言,并非面向全众。 而奇经八脉这样最简单的书籍,则是广为流传,能流传百世的书籍,才是真正得到时间验证的绝品。 可是,又有几人会回过头去读呢? 又有多少人与他一样,未纳元气而直接吸收星力? 进入醒脉境,虽然是一重天,但他的感知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门外的几把心跳声直接落进他的耳摸。他隔门向外望去,猜出了几人。 “都进来吧。” “咯吱。”门被打开,白瑶的头先探进来,“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我们可都是猫着手脚而来。” “猜的。”景尘笑了笑。 “怎么样,今天的演武场有信心吗?”夏百荷带着期望的眼神。 她一发问,别的伙伴都望过来,等着景尘的答案。 “谁知道呢,拼了。” “你可不能再被人拧断一条胳膊。”白瑶提醒道:“那样就太难看了。” “你真会聊天。”景尘朝她笑了笑,又望了一眼贺思渺。 贺思渺竟没感觉到哪里不对,粗声道:“胳膊被拧断我扛得住,你小胳膊小腿的,被人弄断几条,可就无法痊愈了。” 景尘皱眉,这都是些什么人?不是不懂世事,就是纯二货。 只有夏百荷正常点,脸上挂着一丝忧虑,像送亲人赶赴刑场是的,装满了无限伤感。 “我打听过了,那家伙很厉害,在学院里有排行,十三。”白瑶说此话的时候竟带着一缕兴奋,或是喜感。“我最愿意赌博了,不过,我会把注押在你身上。” “那样你会输的很惨。”景尘望着她干净的眸子,无奈得摇了摇头。 “那也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队友。”白瑶若无其事道,“我要不跳出来支持你,那样多难看?” “真好,俺全押上。”贺思渺跟着兴奋。 二人一唱一合,像一对活宝。 “你怎么不结巴了?”景尘似乎没什么说的了,又不能太冷场,毕竟人家来他门上。 “嘿嘿,俺是间歇性的,到了生地方就结巴一阵,熟悉一下就好了。哈哈……”贺思渺似乎很高兴,能让人吃惊是挺高兴的。 “你小点声,别把房顶给掀了。”景尘急忙阻止他毫无章法的笑。 “你……准备好了吗?”夏百荷岔开话题,回归正转,“为了给你加油,早上这顿食堂,我请。” “刚好感觉到有点饿,走吧,先去吃一顿白食,等会挨一顿打也不会觉得太冤。”景尘张开手,像赶鸭子般向外轰人。 被人冷落了十几年,忽然多了几个朋友,他竟不知道怎么与他们相处。 有时候,跟他们呆在一起,不说话,看他们谈笑都是一种幸福。 他渴望朋友,渴望友谊,渴望一切正能量的东西。 然,学院里的师兄、师姐似乎看不惯他们。 感觉他们就是刺头,惹祸精,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一群人。 何况修为低下,脾气又大。一个个像驴一样倔强,最大的问题是所行之事都不带脑子。 下载免费阅读器!! 41 - 千里凌烟 - 以魔 演武场再次人满。 这不仅是一场恩怨纷争,也是一场盛大的赌博。 苑杰今天特别精神,带着一缕微笑,伸出双手向观众席上打着招呼,这是他的秀,他的主场。今天,他要在这里让新人知道,破坏规则的人,将受到严惩。 学院里的恶人,总要有人做,他却毫不退缩,二十颗高阶的丹药,换一场个人秀,他仍感肉疼。 若不丢失那些丹药,至明年春天,他绝对有冲击天极塔六层的实力。 这口恶气包裹在他迷人的笑容之下,包裹在他的心中。 “你来晚了。”他带着一丝怨气望向走进演武场的景尘。 “呃……大人物往往迟到。”景尘望着他那把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中战火慢慢燃烧起来。 “我以为只有那头爆猿狂妄,你却比他更胜一筹。”苑杰咬着牙,阴测测地道。 “我们来比武,不是斗嘴。”景尘懒得跟他废话,他知道,这种消遣人的话对方可以喷一天,不带重样的。 “对,比武,小师弟,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你说。” “我们将各自的钱袋压在自己名下如何,一荣俱荣,一输皆输。” “这是我的。”景尘掏出钱袋,在手中掂了掂,“既然苑杰师兄有这么好的雅兴,不如再加点注。” “随你,多大都行。” “不大,这场比试谁胜谁当师兄如何?而且以后见面绕着走,绝不碍对方的眼。” “真是笑话,穿三天女人衣可敢?” 人群里一阵嘘声,这两人算是扛上了,一个比一个狠。 “没问题,大注小注一起赌。”景尘没有一丝犹豫,年青人股子里都存在着非比寻常的血性,蛮劲上来,谁也拉不住。 “他个奶奶,俺跟赌。”贺思渺急得连连跺脚,心中骂着蠢货,自己傻蛮之劲上来,一咬牙冲口而出。 “我也跟!”白瑶欢快地举起手,“百荷,你也跟,快点。”她催促道。 “不行,都赌了,到时候谁还有钱吃饭,你们跟,大不了你们的饭以后我包了。”夏百荷还算比较理智,也很清醒,她知道胜的机会非常渺茫,为大家留条后路。 “要跟一起跟,大不了我回家拿钱吃饭。”十人中,莫明轩家庭条件最好,家又在旁都,一口横气上来,一把梭哈。 “好,我们跟。” 一直在犹豫的几人,也加入进队伍。 “一起来,一起梭哈。”莫明轩撸了撸袖子,像个庄家。 人群望着这些兴致勃勃的新人,面面相觑,就是把众人的头盖骨掀开,也绝猜不透他们这是要干啥,这完全是一群二货。 三二下,莫明轩就集中起九个钱袋。 举手道:“新学员一起梭哈,跟赌景尘大获全胜,跟赌所有钱财,跟赌叫师兄,跟赌绕开走,跟赌穿女人衣。” 他的话直接而干脆,像钟的鸣叫,敲响在众人心中。 “哗……” 人群再一阵嘘声像波浪传出后,像热锅里的螃蟹,议论的脸红脖子粗。 他们没想到,新一届学员会如此心齐。 切紧紧地凝聚在一起。 “支持者不少,却是一帮废物。”苑杰不屑地笑了笑,“包括你。” 此刻,再听到废物这个词,景尘只想笑,心中一片释然。 “此话说的有点过早,你怎么知道一定会赢,何况你已经输了一次。”景尘望着他,“就是再战一百次,你也不会赢。” 苑杰想起输的代价就一阵痛心疾首。 眼神的温度降到冰点,他爽快地拿出身上的钱袋,交给负责赌局的师弟。 “你的结局,与那个大妞一样,也要断一臂。”苑杰的话像是宣言,但又怕别人说他心狠手辣,潇洒道:“你是师弟,我就让你三招。” “好啊。”景尘笑了笑。 苑杰轻敌是因为他的实力、的确超越了很多人,有了很大的优越感。醒脉二重天,不能说在学院可以呼风唤雨,但能保证绝不受人欺负。 忽地,景尘就地消失,化成一串虚影,他在青灵剑上的造诣已经在突破时加深了领悟,此时再踏出幻步,已经加上了细微的星力。 苑杰眼神一缩,立时收起大意之心,严阵以待,他已经感觉到了满满的威胁,现在才后悔要让他三招。 “砰!” 一声大响,他迷糊中被一拳击中鼻梁,脸上像被打平一般,鼻子瞬间陷了下去,一蓬血雨染红了草地。 “什么?” “什么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 “靠,苑杰被一招打倒?” ……“娘的,我的钱,我所有的钱。” 场中的人全站了起来,一阵骚乱,一阵失控的声音此伏彼起。 一招,眼花缭乱的一招过后,苑杰就趴在了草地上。 不能说他没实力,他可是在学院有排行的。 只能说他太大意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一团绕乱心神的气流吞没,接着心中一紧,大脑一阵悸动,一只拳头就飞上他的鼻子时,他还在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就精神疲惫。 没有疼痛,只感觉麻木,然后一阵风吹来,感觉凉凉的。 他伸出手,没有摸到鼻子,只是摸到了一团软软的凹进脸颊里的肉饼,粘粘的像是血。 他的恐惧深入到骨髓,疼痛跟着恐惧一起涌来,“啊!” 当他惨叫的时候,景尘已经骑到了他的身了,又一阵迷糊过后,再清醒时,他的手臂已经垂落在草地上,已经断掉。 他能感觉到一股大力袭击,但他脑袋瓜子里一片空白,心中一阵惊悸,他有躲闪之心,意识却不听他指挥。 在那一刻,他的意识与身体已经完全分离。 直到景尘离开他一定的范围,他才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行事。 这场架,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忽然发生了,发生在一个醒脉二重天的人身上。 场地上全是尖叫,和诧异的眼神,尖叫声中充满不太确定,眼神中却是一百分的震惊。 这种力量,这种速度,这种手段还是新生吗? “啊……” 颤抖的惨叫,叫的人心发毛,叫的人心惶惶,叫的天地变色。 下载免费阅读器!! 42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冷冷地望着他,眸子里并没有一丝怜悯。 苑杰翻过身来,带着恐惧的眼神,颤抖的身体,一条手臂撑在草丛中后退,落迫而惊慌,看待景尘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景尘紧追不舍,一步步地靠近他。 “你,你想怎样?”苑杰彻底怕了,没有一点反击之力。像讨饶活命的乞生者,再没有原先的风度。 “我在听那声师兄。”景尘停下来,他也停下来。 “好,师兄,我叫你师兄,以后我绕着你走。”由于鼻子开始疼痛,又失去了鼻腔的共鸣,他已经无法好好说话,像女人的尖嗓一样慌叫着。 景尘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惊呆的小伙伴们走去。 白瑶像他跑了过来,“木头,真有你的。” 景尘笑了笑,她却高兴得像草丛中的蝴蝶般翩翩起舞,兴奋的表情毫不掩饰。 “太帅了,一招,对付这种渣渣一招足矣。”贺思渺扬起那条没废的胳膊,旁若无人的大喊。 他的雷声覆盖整个人群,众人停止议论向他们望过来,望着这群发疯发狂的人,有人摇头,有人点头,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辗转反侧。 实力,这就是实力,在实力面前,没有人再说什么。 “今天我请!”莫明轩大声宣告,“今天食堂我包了,各位师兄弟,师姐妹,大家一起聚一下,不是我摆阔,今天赢的钱足够大家大吃一天。” 这是一场豪赌,因为苑杰会毫无悬念的大胜,所有的人都将钱袋子押在了他身上。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钱袋转眼就移了主,最终却落入新人手中。 岂不郁闷? 现在没有人再去说景尘不行,转而怀疑苑杰是只纸老虎,议论中竟有人怀疑他进天极的水分有多大。 有个天极的爹,就一定会进天极? 进了又如何,所有的进升若不靠药物维持,醒体期他都不一定冲破。 一把把鄙视的眼神像夜空中的星光,向他佝偻的身上投去。众人失了钱袋,那种感觉与他受的伤一样痛,甚至有人倾家荡产,半年的伙食没了。 这种无法发作的痛苦,就像受了内伤一样,众人灰心丧气地甩着袖子离开,他的好友立果此时也像躲一场瘟疫,默默离开。 景尘并没有后悔如此狠辣,他说过,若是将来有一天拳头硬了,绝不用智慧解决问题,这就是他的答案。 人,无法怜悯。 就像他这十二年受的眼神与耻辱一样,没有人怜悯过他,每天像求佛一样、等着慈眉善目的仙人驾着云彩将他救走,回应他的只有慈爱的母亲和大山般的父亲。 若他今天倒地,也许受到的侮辱更大,他几乎可以想像的到。 甚至每个人都像他吐口唾液,加一句‘不自量力’,也有可能说声‘谢谢’,因为他倒下有人才能赚到钱。 这就是混乱的世道,明明有人很受伤,但没有人会去关心,众人的目光中只能容忍强者。 今天授课的导师讲了些什么,似乎没有人能听进去。 只等着下课,然后涌进食堂,对于新生而言,这是一场大胜利,值得庆祝的胜利。 中午来的人特别多,几乎满席。 不是因为众人输光了来蹭一顿饭,而是放下了空间中的不快,将新生正式纳容成学院的一份子。 新生有这样的实力,他们输的并不冤,以实力取胜,总能让人心服。 今日的食堂像一场聚会,大家相互认识,相互说笑,新生正在慢慢溶入这个大集体,集体也向他们张开了怀抱欢迎。 “景尘师弟,新来的师弟、师妹们由于忙着准备汇武的事,这几天正在闭关修炼,外面的事没有及时阻止,是大师兄的不对,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大师兄的歉意非常诚恳,得到了大家一致拥护。 “学院汇武,要先从学院弟子之间选拔,新生老生一起参加,择优录取,加油了。”柳炎脸上堆满了笑,为新生加油。“景尘师弟,是你让我们改变了对新生的看法,这里没有酒,允许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大家一起来。”莫明轩大声道。 众人响应,大厅一时被他们煽的其乐融融。 就在此时,三把人影,一前二后,从大厅外走进来,带着问罪的眼神,气势汹汹,直投景尘而来。 “一个天天捧着儿童刊物的人能胜,真是奇迹,我问过苑杰,他说你使用了妖术,不知是真是假?”立果的声音里带着突兀,问得满堂鸦雀无声。 众人带着怪异的眼神将他们三人淹没,事情都过去了,咋还来挑事,真是没完没了了。 景尘摸了摸鼻子,一字字道,“这是我的星力,大家不知道我有星力吧。” “星力?”立果半信半疑,确认道,“你具有星力?” “没错,我沟通了星辰,醒脉一重天。”景尘为雪藏龙魂之事,只能将星力抬出来打掩护。 这就是一枚炸弹。 引起哄堂反应,醒脉一重天就沟通了星辰,这绝对是一把狠角色。 “什么,你啥时候突破的?”最吃惊的是贺思渺,像被狗咬了一样,声音翻滚着从他口中喷出来。 “哼,只是苑杰轻敌而已,若知道你是醒脉境的高手,他就不会如此狼狈。”立果得知了情况,恨他隐瞒实力。暗叫原来如此。 “现在倒好,你们全跑来大吃大喝,唯独让苑杰一人在房中受罪。”他斥责众人不伸援手,没人情味。他此时无话可说,又不好掉头回去,只能将愤怒发泄在大厅里。 “喂,那个动不动就拧掉别人手臂的人,你跑出来弄啥?”白瑶双手掐腰,将她的平胸挺了挺。 “都知道你没胸了,再挺也起不来包。”立果不怀好意地望着她的前胸,没好气道。 “你下贱。”白瑶急忙用双手握在胸前,脸上飞彩。 “你将结巴手臂弄断,可曾有过看望之心?”景尘把话接过来。 “技不如人,自讨苦吃而已。”立果望了一眼贺思渺,皮笑肉不笑道。 “好吧,你这渣渣将这话给我原封不动的带回去,顺便,我还要看他穿女人衣。”景尘嘴角一卷,淡淡回应。 下载免费阅读器!! 43 - 千里凌烟 - 以魔 立果没想到景尘如此强势。 “一重天的人而已,你也太狂了。”立果用愤怒的眸子望着他。 “我不喜欢狂人,像你这种顽疾,得治。”景尘一步不让,他知道,在这种人面前,让一步等于一百步。 立果没想到,他轰轰烈烈的来找茬,却仍被一个级别比他小的人给取笑。 “好胆,你父母就没教你谦虚两字?” “你爹娘恐怕也忘了跟你说,不要倚强凌弱。” 场中的气氛突然再次变得紧张,空气中飘荡着不太和谐的味道,再说下去说不定谁先爆发。 “立果师弟,事情都过去了,要大度,要有个师兄的样儿,学院是个大家庭,要相互包容才是。”柳炎终于开口调和。 “好啊,你们继续庆祝好了。” 他借着大师兄的台阶顺势而下,转身离开,很多时候,人都是要面子的,不管好人还是坏人都需要尊严,但他在转身的那一刻,恨透了景尘,及新来的这帮格格不入的人。 “一个小插曲,大家继续用餐,别忘了好好准备汇武的事,我有事先走一步。” 柳炎与众人匆忙告别,随着立果的身影而去。 回去的小路上,飘浮着草的芳香。 “师弟。”柳炎紧走几步,追上他们。 “大师兄?”立果停下脚,转身望着他。 “事情不要闹大了,千万别把这事传到苑杰父亲的耳朵里去,你知道的,这样就等于毁了景师弟的前程。” “大师兄不提醒我到是忘了,苑杰父亲也是老师,相必生已经招完了,应该很快会回来授课了吧。”立果被大师兄一点,立时想到了解决事情的好办法。 “师弟,汇武的时间很快就到,还是把精力放在学院之间的会武上,以学院为重。” “这个当然,大师兄放心,我一刻也不会松懈。” “好吧,不多说了,我回去再加把劲,你们也要努力。”柳炎告别三人,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立果的脚牢牢地钉在地上,望着大师兄走远,三人你眼望我眼后,立果道:“快,通知苑老师,就说他儿子在学院被人废了。” “嘿嘿,还是大师兄聪明,天天玩这种无影刀。” “管他呢,只要不是针对咱们就可以,若不是他提醒,我们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而郁闷。” 瞬间,三人脸上挂满了借刀杀人的笑容。 ……………… 夜寂寞如水。 整整一下午的总结与尝试,景尘引导着星力将体内最后几条脉络贯通。 至此,星力在他奇经八脉间川流不息,像体内的血液一样流动。这一刻,他仿佛感觉拥有了永远用不完的力量。 当他睁开眼时,一阵光华从他眼底闪过。 深秋的夜是寂静的,只有秋蝉会发出清脆的声音。断断续续。 他走出门,弯过一条长长的绿**,转身迈向石阶,尽头便是山顶的天极塔,他要在今夜尝试通关。 他走的很慢,很稳。 思考着如何去应对里面未知的艰难。 他在山腰上停下来,他知道自身还缺少一样东西――功法。 学院的功法一定比家族中的档次要高,现在仅凭一身蛮力入内,不会走远,也许在第一层就会栽倒。 他抬头望了望给人无数压力的冰冷大铁块,心中多了一丝忧虑,一阵犹豫。 他就站在石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上有无数失败在等着他,等着将他摔倒,将他打回原形,打回废物的行列。 下有无数条鞭子,狠狠地抽在后背上,近有立果师兄一帮人的威胁,远有妖孽川山破,他们就像黑暗使者,藏匿在草丛中盯望着他。 与川山破一战势在必行,逃不掉,躲不开。时间又如此紧迫。 他很想参加学院汇武,这是年青人的聚会,即便不胜,去见见世面也好。 何况他心中仍挂念着秦蓉,虽然两人的关系彻底决裂。但能听到她的消息,自己这颗心才感觉有了寄托。 人的心,有时候真的很彷徨,无处安放。 二年里,他已将自己的心寄放在了她那里,虽然她不喜欢,但没有办法,似乎只能放在她那。 很久很久,他像个木头一样耸立在石阶上。 “为何不来?” 他听出那是念老的声音,像是在他耳边诉说。 “呃……我只突破了醒体,还没有修习功法。”景尘试探着说道。 “五层之下,用不着功法。” “啊?”景尘一愣,怎么会这样?他在心中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天极塔前五层只考验基础,不过,也正是这样才难倒了很多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五种力量,也许有人擅长其中一二种,但要同时克制它们,挣脱开束缚就困难多了。” 景尘暗叫原来如此,天极塔的前五层与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有了好的基础,学什么功法也很快速,但有人就是要依赖功法,将基础置之脑后。” “念老的意思是?” “坚持初想很重要,初想是自身最直观的需求,剩下的全是坚持。但,很多人被俗事所扰,见异思迁,像你现在这样,要达目标的时间将被无限延长。” 这一刻,他没有再说话,拾步而上,仿佛所想的一切都变成了苍白,只有进塔,坚持初想才能更进一步。 他上来的时候,塔门已经打开,他深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哗……” 他被传送进了一处黑暗的世界,到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咔……” 一阵像天裂的声音后,眼前的黑暗中,划出道道裂缝,缝隙中冒出金黄色的浓雾,犹如滚动着的黄金,黄色线条缓缓勾勒出一副真实的九宫阁,在暗黑中闪烁。 随着线条分界,每一宫都显明地跃然在虚空之上。 他对阵法虽不精通,却也在家族的书房中阅览过,知道这是九宫图。 南离,盛大的火焰之境,把整个离宫填满,就像一处岩浆喷发之地,暗藏着巨浆热浪,带着毁灭一切、溶化一切的力量,让人望而却步、心中生畏。 下载免费阅读器!! 44 - 千里凌烟 - 以魔 九宫图中的每一宫都是一个世界。 在外观望已是令人窒息,走进去更会令人心惊胆丧,魂飞魄散。 东宫雷声阵阵,若人走进去,每一步都会被惊雷穿体重击,对抗着惊人的雷力穿行,谈何容易。 看着都会令人生出恐惧之心,走在其中会不会有种跳死亡之舞的感觉? 景尘的视线带着敬畏移动,脑袋里忽然窜出千奇百怪的问题。 西宫河泽之界,浑水到处横流乱淌,旋涡处处皆是。 人若在其中,稍有不慎便沉下去,挣扎中也会令人乱了方向。又怎么去破阵闯关? 景尘看的头重脚轻。 “天极塔,以九宫图的顺序排列,自建成以来,顺利走过九宫的人,只有一个。”念老的声音充释在黑暗里,像是顺着黑雾飘动。 “呃……谁?” “塔的主人――广寒星。” “这一定很难。”景尘暗忖,无数年里只有一人闯过去,那难度应该不是一般的大。 “的确,一宫易,二宫难,三宫难上加难。每走一宫,难度系数都乘数,见一得一,由二得四,若走至九宫尾,刚好达至八十一之数。” “念老你是说,走完一圈,难度系数也在无形中增加到八十一倍?” “这就是此塔的奥妙所在,不仅是一位好老师,也是一位好对手,金木水火土五基走完,有一个测试,若能通过,便可正式加入天极。然,通过者仅是沧海一粟。而能挑战十层者,才是最具修仙潜质之人,天下少有。若要两者有个比较,前者鱼跃龙门,而后者却如飞龙在天。” 景尘听的热血沸腾,一时忘记了害怕,“怎么开始?” “九宫内环境恶劣,危险重重,习武既入道,以自身的‘道’与九宫中的‘道’相互印证,以此来增加感悟,开启修仙之路,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他来天极的目的就是修仙问道,既有神器做陪练,此刻哪有拨马而回之理。 “生门,在艮位上,山之雄境。” 念老的声音已经从黑暗中消失,只有眼前的一片金黄相伴。 他刚刚越过金黄色的界线,眼前场景立变,瞬间被一片朦胧的云雾笼罩,云雾向四面八方延伸,空间没有穷尽,但他所视只有一米之远。 这方空间是山之雄境,景尘以为这里一定有山的雄伟和壮阔。 也许会有几只凶猛的野兽从山的另一边跑出来,然后对他张牙舞爪,或是怒吼咆哮,再然后他释放出强大的魂力将它们收服,骑兽而行,穿山越岭。 此刻,完全反了,与他所想根本就是两回事。 是一座虚拟的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甚至给予他的,是心底的绝望。 空间中没有方向,没有起点和终点,切引力奇重无比,每走一步,犹如背驼大山无目的而行。 他这才知道,为何念老说这里用不着功法。 只要有强大的体魄,无尽的力量,和会感悟的脑袋就够了。 古老的九宫阵,只所以让人望而生畏,就是其内空间的不可捉摸和充满危险的悬念。 若此时来只猛兽,别说与它斗一斗,它就是咧开大嘴,露出凶牙,吼一声都会将人吓摊在地。根本跑不了。 自古以来,非大智者不闯九宫。 此趟九宫并无任何变化,还有规律可循,这只是一场挑战而非战争,宫内相位若是不断变化,将更会让人失去一闯之绝心,非破阵高手不能也。 路在脚下,路在心中,满眼云雾只是扰人心神的附属品,肩上的重力,一如既往。 就像平凡人的生活,有压力,有时还看不到希望。 景尘立在当场,一动不动,等身体慢慢适应了肩上的重量,才开始思考脚下的路,应该如何行走。 他心中明白,一直向前是伤门,那里有参天大树的林中帝王等待着他,若是向左,将是一片冰冷的大海把他淹没――冰水界。 不管走向何处,都是令人绝望般的旅程。但又不能一直站在这里,等着被如山的重量压夸。 每个人的终点都一样,走完九宫,站上九五之尊的中宫。 阵中没有侥幸,只有承受与对抗。 他试着迈出步子,向前走去,因为走过伤门后,会进入杜境,那里是自己最熟悉的风之劲境,可以短暂喘息。 人在习武之初,便会冥想,便会感悟。 冥想一切,感悟万物。 万物中,风无处不在,只要不是呆在屋子里,只要与自然融为一体,就感受到它的存在,就会仅不住会去冥想,它从何而来,由何而生,为何无形,为何具有力量…… 孩童都会感应到它,都会问这是为什么。 所以感悟便由此开始,只要不停去感悟,终有一天,你会忽然明白,‘噢,原来如此。’但,又会慢慢提出质疑,再慢慢寻找答案,这是不停感悟的结果,这是寻找真理的结果,这便成了修。 有人修习风,感悟风,风便成了他的属性,他的神通,甚至踏风而行。 有人感悟了土,感悟了大地,大地便成了他的属性,他的神通,甚至遁地而行,遇土而灵,而没,而生。 这是万物赠给人类的礼物,赠给修者的神通。 甚至最后演变成一本本可以修习的功法,火掌,冰决,木剑,金手指…… 属性与功法配合,力量无穷,修者借助前人的智慧和经验,一辈辈强大起来,形成势力,形成门派,形成王朝和民族。 所有的力量,都是一种积累,需要不断的去感悟和提升,有了属性和功法,还要感悟星辰,沟通它们,以获得更强的力量,突破命运的禁锢,打破自身的极限。 这所有的一切,被称为道。 修道既是修仙。 道在哪――无处不在! 山之雄境,让人有被山压倒的假象,加上眼前无边无际的云雾遮挡,不停摧毁着他的意志,直教人生出放弃抵抗、立刻投降冲动。 虽在受苦,但也是让人感悟山之雄伟之机。 他脑海中仿佛出现了片片高山,而他就被压在山底。心叫,如何反转? 下载免费阅读器!! 45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体内的星力已经涌遍全身,仍感觉举步维艰,无法承受之重。 若不是进入醒脉境,若不是体内有星力流动支撑,他真担心自己的腰、会被空间重力碾的粉碎。 他顿住步子,试着推出几掌,气流猛烈,呼呼生风,风吹散了雾,冷冽的风,了无阻挡的轻拂,和着风的号子,云雾在流动,在簌簌浅唱。 他肩上的重量似乎减轻了一些。 他微微闭上双眼,将体内的星力全部驱动,在他周围立时形成了一把人形空腔,强大的魂力将粘滞在身旁的雾气液化成雨。 像魂星的大空隙一样,此刻空隙中,是他体内散发出来的龙魂之力,魂力之外是一层雨雾。 雨状雾,雾状雨,行走间,感觉就那样随风扑面,粘湿了面颊和衣衫。 但,那缕缕生生不息的魂力,不会让雨雾靠近,也不会打湿他的面颊和衣衫,打湿的,是他周围透明的魂力墙身。 令人惊喜的是,这片空间由死转活,在慢慢减轻重力。 能把一个死空间转活,也就等于破解了一半的山之雄宫。 他继续迈步,继续行走,继续感悟,行走中仍然挥动着手臂,打出带着星力的掌风,将浮云吹散,或让魂力化解。 这一刻,他才忽然发现,背上的重量已经消失,犹如由山底窜上了山巅,见到真正的雄宫。 脚下的路,在逐渐变的真实,不再缥缈,不再无迹可寻。 云雾仍被不停地液化,风也没有停。 崎岖的山路上,尽是五彩通透的形象,出现了无数生物,有人,有兽,这是生门,拥有无数生命之门,也是一次充满幻境的旅程。 只要心中的方向不变,终有踏出生门的一步。 于是,不辨身影,寻了声音来感知彼此。清凉雨滴,不时从松端落下,那是山借雨雾的别样招呼吗? 知名或不知名的漫山苍松,清颀、伟岸、挺拔、孤傲,深深扎根在瘦土岩隙,成为山的形象,山的代言。 他静静地站立松下,松峁然无语,心中却刻下难忘的印记。 这仿佛是一个真实的空间,景尘已经寻到了进入伤门之路。他竟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冲进伤门,冲进林中境。 在外观阵的念老,眼珠明显一缩,跟着嘴角一掀。 刚才他还在喃喃自语,景尘在山雄之境,为何没有进展。还以为他被山岳压住,无法动弹。因为,山雄境是以醒体与醒脉交接点的标准而设,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考验和挑战。 这种境界,对刚刚醒体的人来说,就是绝望和毁灭。 但他在阵中的表现,却让念老感到安慰,暗忖,他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冲出了山雄之界,而且毫无压力! 若此时有人围观,绝对会为他涌起阵阵锣鼓和掌声。 林中帝是伤门,门中皆伤,伤害、伤脑筋、伤感、伤残、伤风、伤心……只要人在空间中,一伤皆伤,把人的心情坠入大悲伤之境。 最后伤得人无力挣扎,任其灭亡,这种伤比山之雄境还要可怕,可怕的是心累的感觉。 身体受压,并没有什么挺一挺就过去了。 可是一但心累,万事皆哀。 自然而然,它的难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增加了数倍。 虽然眼中全是怪树,但无论树根、树干、树枝、树叶都会伤人,都会把人的思绪带入痛苦之中。 躲闪中,景尘被树枝缠住,枝上力量很强,硬把他拖向令人惧怕的树干。 那是伤的根源,他在想从树干上发出的悲伤之情,也许能感染的人想不开而自杀。 他看过无数阵法,虽然都似懂非懂,但没有一处伤门会出现如此境况,像是在攻击人的灵魂,磨灭人的智慧。 他不得不抽出剑,把树枝斩断,尽快脱离这些令人呕吐的弯曲之物。 其实这是雷界,绿色的古林已经把人的心灵迷惑,根本不会让人想到这是隐藏在绿色中的雷界,只要景尘体内运行星力,去尝试着想些开心的事,便能轻松穿行于林之境。 可他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满眼的绿色,再也不能让他联想到雷的属性上。 更加上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开心的事要想。 十二年,堆积给他的只有一张张怪异取笑的脸孔和耻辱,还有印在脑海中――秦蓉的绝情。 一声话炸,‘断!’ 长剑斩断枝条,得已逃离,他的身影向空旷之地划去。阵阵剑气夺剑而出,万千剑影把树叶纷纷斩落,好不容易裸露出来的天空,转眼又被绿叶迅速覆盖。 在林之境的空间里,他的剑速无论多快,也及不上这满眼绿色生长的速度。 他尝试着改变心境,尝试着让自己高兴起来,还唱起了难听的歌,这是他首次唱歌,像狼的嚎叫,也是胡编乱造,他试图用这种兴奋的方式,给悲伤以还击。 不管怎样,他边舞剑、边躲闪、边嚎叫。 没有用。 树的茂盛与否,是随心境而生之物,心境得不到升华,即便拥有最锋利的剑,砍断再多的树,他也无法逃脱,始终会被缠绕。 挣扎中,他已经慢慢失去力气,慢慢被森林覆盖、吞噬。 此刻,他已经被绿色形成的巨环包裹,他已经无法再逃,只能面对。 一暮暮过去,涌进他的心田。 一把把歧视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来回穿梭。 废物、草包、饭桶、窝囊熊、垃圾堆、排泄物…… 甚至酒囊饭袋、行尸走肉、破铜烂铁、杂质和下脚料,这些很久远的骂词、都被悲伤的绿色翻了出来,挤爆他的脑膜,挤碎他胸中的空气。 “啊……” 他带着魂力反击,发愤着胸中的不满,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把这些当成是空气,氧气。 人的一生,只要活着,就离不开这样的骂词,正是因为它们,才让坚强的人活下来,活得更有人样。 一切,像是催化剂,调合剂,在人生的各个阶段中扮演着不同角色。 为什么要在乎? 还是心境没有放开,放下既自在。 是啊,景尘在问自己为什么不放下,一直让过去压制着,别说未来,就是现在也无法把握。 他张开眼,眼前已经没有了绿意,而是暖暖的春光,他的心境在此刻得到升华。 “放下,自在。”他喃喃道。 下载免费阅读器!! 46 - 千里凌烟 - 以魔 感悟无时间,修行无岁月。十天时间,一扫而过。 景尘在天极塔中已持续冲关十日。以星力为能量,以毅力为载体,持续感悟。 感悟中,他冲闯过杜门――风之劲境。 那里一缕缕风声绕过耳迹,他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虽然空间中风声很响,风力很大,稍有不慎就有被吹上天的危险。 他在这里顿悟了势,万物都有势,风有风势,水有水势,只要将力量拧成一股,就是无敌。 他将体内的星力也拧成一股,穿流在各大脉络之间,稳住随时飘浮起来的身体。像风暴中的砥柱,稳稳地立于其中。他并不惧怕这缕缕狂风,因为他已深有感触。 他在大风中穿行了两日,把人卷向天空的风力强劲而持续,仍没有对他的前进行成威胁,而是随着体内星力的运转,越加沉稳,越加融会贯通。 他就这样一直冲进南离盛火之境。 南离空间中的火,虽如岩浆般灼热,但他不畏惧,大火焚烧的只是躯体,而烧不破人的心灵和意志。 他像烈火中的凤凰,承受着被摧毁的命运和煎熬。 他必须冲过去,要么就退出天极塔,这里只有二选一,要么进,要么退。 他宁愿在烈火中承受痛苦,也不愿后退,他知道,挺过去,就是一片新世界,新大陆。 他在这样的绝境中熬了三日,体悟了火的灼热和强大,热烈和无情。 三日后,他摆脱了火的囚困和束缚,走进地之境。 地之境是迷惑心神之境,脚下软软的草地,缓缓的小河,清清的山,温柔的风,只要你脑中有所想,立时便会生机盎然地展现在眼前,定会让你流连忘返。 这里有春、夏、秋、冬。 这里应有尽有,只要你想得到,只要大地上有,都会如你所愿。 像走过崎岖的小路,才能够体味生活的欢乐。穿过茫茫迷雾,才能够深切感受阳光的明媚。只有越过那座山,才能看到神奇的海。 在大地之境却不是这样,你想要小路,小路就在你脚下,你想要迷雾,迷雾就在你眼前,你想要阳光,它早已把你笼罩,那怕是你想看山后面的海,它也会立时浮现在你的眼前。 只要你别移动,只要你别走,在这大地之境中,什么想法也可以实现。 但景尘却不留恋这些,别说是在幻境中,就是在真实的世界里,他也丝毫不会留恋,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够。 母亲的血海深仇,秦蓉给的耻辱,川山破的挑战,苑杰和立果的后招,冲破天极塔的梦,学院汇武和未知的修仙路,这一切,他不能不去想。 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魂族、和整个王朝发现龙魂后的压力,将会是他的噩梦。 到时甚至令他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这些不好而未知的事,已经将他推向荆棘密布的黑暗中,他心中似乎没有多余的空间,填塞这些花花草草,除非夜空中的流星出现。 这个让无限修者驻足的死门,竟没有拖住他的脚,他只是微微地闭起眼,缓缓地向前走。 不管脚下是泥泞还是湖泊,任它是山川还是河流,他自平步而落。 “哗!” 一声宫与宫的衔接之音冲进他的耳膜时,十日便已经过去。 他已跨进惊门,河泽之境。 河泽与雨水之道,在某一点上很相似,只不过形式各异,一个由天而落,一个平地而淌。 但这是惊门。 就在景尘张开眼的时候,郁雷之声渐响,轰轰不绝,耳中尽是浪涛之声。 但他并未看到河流,这使他心中大奇,潮声愈来愈响,他突起的心跳声被淹没。只见远处一条白线缓缓移来。 蓦然间寒意迫人,白线越来越近,声若雷霆,大潮犹如冬城雪岭,天际而来,声势雄伟已极,潮水越近,声音越响,似百万大军冲锋,于金鼓齐鸣中一往直前。 让人恐惧的是,这条白线裹挟着可怕的力量,带着危险的能量向他移来。 他知道这不是洪水泛滥,而是天河崩塌。 若被这股力量击中,吞噬,将会彻底迷失在这道不知去向的河潮之中。 他瞪着眼,脑袋在飞转,他并不想承受这样的冲击,也没有准备承受被冲进河道中挣扎时的阵阵无力感。 白线越来越近,他几乎可以感觉到河水溅落在皮肤上的凉意。 局外的念老一声叹息。 如此英勇的悟道强者最终却栽倒在惊门,这多少让人感到意外。假如他再机智一点点,假如他再灵活一点点,别这样傻站在那里被水冲走,也许他还可以挣扎,可现在,他将被河泽之水吞没。 大水袭来,他仍瞪着眼,一动不动。 潮水愈近愈快,震撼激射,吞天沃月,一座巨大的水墙直向景尘压来。云移玉岸,浪卷轰雷,浪潮势若万马奔腾、奋蹄疾驶中将他吞没。 “轰!” 一声巨响,无数冲击之力撞上他的皮肤,撞进他的骨架。 虽受了些苦,总算冷静,他并没有在月影银涛、光摇喷雪中挣扎,任由潮水席卷着他的身体、在空间中乱冲乱撞。 雨水由天而落,此刻,他就斜躺在河道之中。慢慢感悟,感悟大地的神奇。 他像一只久未遇水的鱼儿,承浪起伏。 一日,二日,三日。 他借河泽移动之势,将惊门空间中的奥妙窥破,这实则是一处带着金属性的乾坤,借河泽之水淹身,让人慌不择路,找不到离开之门,破解之法。 在围着惊门大转四日之后,潮水移至开门时,他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逃出河泽控制,跳进开门――天之境。 九宫就像围城一样,只不过是认人从一座迷城进入另一座迷城而已。 天之境有他渴望看到的东西――流星! 天之境与地之境一样,都是幻景,这里却比地之境更丰富多彩。风云变幻,月影迷离,星斗满天,风花雪月,雷电交织…… 这里能满足人的向道之心,能让人呼风唤雨,一念永恒。 这里是道的世界,万千大道,心想间既能实现掌控之姿。 此刻,满天的流星雨已把他的目光深深吸住,脑袋里一时只有光芒移动时给他带来的快乐。 让他瞬间忘却了外面的世界,心中的想法。 下载免费阅读器!! 47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已在空间中连续闯关十五天,越过六层障碍。 进入天之境。 令人惋惜的是,他在这里迷失了。 或是感悟的时间不足,此刻,他就沉寂在天之境中,一动不动。 他已经在入口处站了一天,甚至体内的星力都已停滞,更忘记了吸纳星力来维持体内的正常运转。 “轰隆隆。” 一阵巨响,天空炸裂,地面塌陷,犹如地裂天崩,眼前的一切忽然化为泡影,他被置身在了天极塔之外。 由于没有星力的支持,他已无法再继续前行,被空间巨力无情的扫地出门。 “首次尝试,便能进入六层境,已经相当不错了。”念老的声音里充满慈祥与温和,悠悠道,“贪婪和满足需要自醒,更需要去消磨和提炼。回去休息吧,半月后再来,希望到那时,你的心境能静止如水,意志如山。” 景尘也很无奈,面对幻境中的梦,谁都不愿意醒,那可是修者最荣耀的时刻――拥有天地之力,能呼风唤雨,甚至一念永恒…… 他抬起手来拍了拍额头,暗叫可惜。 开始他还以为空间的难度越来越大,是指考验体能与智慧,和对道的感悟力。 没想到此阵对修者灵魂深处的东西都不放过。 地之境给人所想,令人留恋,只要大地上有的,转念就会来到身边。 天之境更是如此,直接给人超能力,将灵魂最深处的梦想挖掘出来,展现出来,迷惑心神。 连续大境界的迷惑,怎能令人不陷落? 也许经历过无数岁月的大能,功力深厚而维持的久一些,但只要人心中有梦,差不多都会止步于七层境。 即便天极塔的创造者――广寒星,第一次闯关时也差点坠落。 他在天之境中耗时四十九天才得以挣脱幻境的束缚,但他也只是走到了中宫,走到了天极塔的九层,最顶端。 十层境,至今无人冲破塔的极限,触碰虚的高度。 天极塔的确是一位好老师、好对手。 半月时间,景尘对道、对天地、对自身的感悟,有时会在脑海中闪过一缕灵光,但抓不住,摸不着,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仿佛其中蕴藏着磅礴的力量。 与空间对抗,不停吸收星力,不停感悟中他已经不知不觉踏入醒脉两重天之境。 境界提升,直接回馈给他的是力量、感知的增强。 一阵叫好声传进耳摸,他将头转向演武场方向。暗忖,又有什么事发生,怎么全都去了那里? 他来到演武场时,学院里的人已经全在这里,包括学员及老师。 “景尘!” 人群中有人望到了他,他站在山坡上向下张望,目标非常明显,白瑶与贺思渺听到喊声后回过头来。 “景尘!”贺思渺的胳膊已经脱下绑带,已经可以活动,可以抬起来摇晃,“快……快下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将学院里的目光集中在一起,集中在景尘身上。 看到演武场内三组学员同时比试,他猜想此趟是为学院汇武、而准备的提前筛选。 想到这场聚会,他心中一阵茫然。 他暗怪自己在天极塔里耽误的时间太久了,他一直想在汇武之前,再去一趟藏书阁,翻找一下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 与川山破一战,绝不会像战苑杰那样简单。苑杰是败在大意,还大大例例地让他三招。 川山破可不会如此,他出手狠辣,果绝,无情。 他的复仇行动每一击必宛如雷霆。 他亦是沟通星辰的强者,他的命星也一定不简单,不然怎会有妖孽五秀的尊称。何况他与自己交过手,一招之下便调整好了进攻的思路和策略。 若当日没有伯仁阻止,川山破的拳风便能将他打倒在测试台前。 这是他必须面对的强者,也是无法逃避的挑战。 听到贺思渺的叫声,他抬手摇了摇,想就此退去,去趟藏书阁。 这种比试,他并不愿意参加,虽然他很想参加学院汇武,但他并不想上台与别院的佼佼者较量,他的目标是川山破,还有在一旁静静观摩众人战斗的技巧。 “你就是景尘?”滚滚雷声响在他的耳鼓,这个声音在众人听来平平无奇,在他听来像狠敲在心房上。 他寻着声音望去,演武场边上有一排评讲席,席后坐着一位脸色黝黑,面容威严的老师。 他望着老师点了点头,心中暗叫,‘对,我就是景尘。’ 此刻,贺思渺已经来到他身边,“景尘,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我替你报了名,而你的场次刚刚被轮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补考。” “报名?” “是啊,你这么厉害,一定能代表学院出征,嘿嘿,也能代表新学员出赛。” “可我并不想参加这种……”景尘用手在胸前比划了比划,“你懂得。” “没,没懂。”贺思渺摇头,一脸的不知道情况。 “呃……我有一战需要准备,这个无法参加,何况我还需要去藏书阁寻找一套适合的功法。” 两人说话之际,白瑶和夏百荷也走上坡来。 “冷木头,你这阵子干啥去了,到处找不到你。”白瑶兴冲冲地涌上来,抱住他的胳膊摇晃。 夏百荷虽然没问,但她的眼神同样期待着答案。 “呃……找了个地方……你知道的,我与川山破还有一场……战斗。” 景尘并不想把进塔的事说出来,因为此塔学员只能在初春之时进,一年中也仅有一次挑战机会。而他不想拿着这点优越感显摆,弄不好会令人嫉妒。 “哦,明白明白,你准是找地方偷着修炼去了,对不对?”白瑶滚动着眼球大叫,“啊呀,你不早点来,你的考试轮空,直接被淘汰了。” 景尘又笑了,“这有什么,何况我也打不过他们,上场也是被淘汰的料。” 就在此刻。 场内飘起老师的声音: “各位学员,景尘是新生中的佼佼者,由于晚到而糟淘汰,念其新人,公平起见,众师商量后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安排在第二轮对战立果。” 下载免费阅读器!! 48 - 千里凌烟 - 以魔 “怎么会这样?”景尘听到对手的名字心中微动,暗叫一声。 “那个人来找过你,他是苑杰的父亲苑在北,是学院的驻外招考老师。”贺思渺气愤道,“让你对战立果,这是借刀杀人,他可是醒脉两重天的学员。” 景尘恍然,暗叫他这是复仇来了,对上立果,绝没有好果子吃,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作为评审团的老师,有权力给新人机会,表现自我价值的机会,也有权力整治一个人,而他的刀就是立果,一个与他儿子交好的人。 苑在北宣布完之后,深明大义的一笑,像是做了件好事。 山坡上众人面面相觑,传递着有好戏看的眼神。 有时候,只要有好戏看,大部分人都不会拒绝,看别人出丑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何况是一个狂人的洋相呢? “我们不去。”贺思渺此刻改了主意,“走,我陪你去藏书阁。” “是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白瑶也撅起嘴抱怨,“一个大男人行事竟如此小气,还为人师、为人父呢。” 景尘知道,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 尤其是被别人用毒蛇一样的眼神盯上的时候,往往无法逃脱。 十几年里,他就是一直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不放,他为此挣扎过,很认真的挣扎过,用尽全力,但没有一次侥幸。 他深吸了口气,与苑在北的眼神对上。 虽然相距很远,但他能清楚地望到,那把带着鱼尾纹的眸子中、包裹着一层隐隐的肃杀之气。 众人的眼神顺着山坡爬上来,人**头接耳,相互议论,指点着。 “好吧,与他一战。”景尘耸了耸肩,下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脑残的决定。 “喂,木头,你脑子坏了?”白瑶诧异道,“你知道这是个陷阱。” “我知道。”景尘点头道,“不然怎么办?” “我们……我们可以不参加啊,可以弃权。”白瑶着急道。 “然后呢?”夏百荷总能冷静地考虑一些事,“若景尘现在不接,不但会被学员们取笑,而且麻烦也一样不会少,有可能会更猛烈。还不如就地反抗,不如去面对。” “俺……没想这些,要战便战,走,最好把他的胳膊弄断,替俺解解气。”贺思渺眸子中窜起一股怒火,升腾起无限战意,像一位真正的战神。 “哈,一不小心说漏了吧。”白瑶笑起来,瞬间将身上的那缕愤怒之气摔向一边。 “漏……漏了?”贺思渺脑袋慢了半圈,众人已向坡下走去。 景尘看到了人群中冒着黑烟的苑杰。 因为他在燃烧,眸子里裹挟着他父亲一样的愤怒,愤怒中带着一缕戏虐,那缕戏虐的眼神像极了他身边的几头猛虎,立果及不知名的师兄。 景尘感觉到他们就像是混迹在市井中的小混混,欺软怕硬的那种。 他暗暗紧了紧拳头,心叫,这些渣渣不足为虑,若他们敢向猛兽一样扑上来,只要他有机会,一样会将他们打倒,打怕。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而是望向演武场内,望到胜出的人站成一排,他知道第一轮的筛选即将结束。 四人被人群淹没的时候,第一轮结束了。 第二轮上场的人数很少,共十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醒脉境高手。 学院进入醒脉境的人只有三十九个,三人一组淘汰下来,人数少的可怜,显得非常凋零,也难怪天龙、天威两派日益壮大。 学院汇武的名额每个学院七人,十三人里两两对绝,刚好有个单数,苑在北灵光一动,为景尘说情,说动评委。 由于是替补,景尘被安排在最后一场。 随时间推移,场中比赛趋于激烈,也相继诞生了今年的最强阵容,向如松、明光辉、幻文、曲致远等恒强之人。 柳炎、锦梦槐没有出场,由于是去年的五秀人选,今天免赛而直接进入终选。 最后是景尘和立果的激战,争夺最后一个汇武名额。 在学员主持高亢的语调声中,景尘与立果走进演武场,分两边而立,做好了战斗准备。 “师弟,虽然是一场切磋,但也无法避免伤或被伤,若是哥哥手重,只能说对你的修为和拳法不甚了解所致,万勿见怪。”立果抱着拳,说了一些官面堂皇的话。 “开始吧。”景尘冷冷地道,他知道这些漂亮的话是说给评委们听的。 此刻,他竟将手臂交叉抱起,抬头转向一边,斜着眼望向天空。 他的举动立时气坏了不少人,包括苑在北,这是对对手的藐视,和不尊重。毫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他似乎也只能这样,因为他还没有修习学院的功法,不知道怎样进攻。 “找死!”一把愤怒的声音过后,立果向他冲过来。 景尘的感应,已经比半月前提高了很多很多。 听觉、视觉进入醒脉境后正翻滚着向外扩散,已经能笼罩半个场地。 所以他根本不用用眼睛去看,仅凭听觉与感知就可以知道对手进击的角度、力量、招数、套路,甚至一击之后的移动方向。 一股危险气息临近,他仅仅将上身向一侧飘移半尺,便躲过带着怒火的拳头。 飘移的同时,顺势摔出一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落进众人心田,惹起阵阵惊疑的眼神。 立果的脸颊变得通红,他已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 此刻,他已恼羞成怒,刹住前冲的身形反扑回来,像一头回摆躯体的猎豹,露出凶狠的目光,带着捣毁一切的拳头,瞄准景尘的头颅,毫不犹豫得重击。 近了,近了,众人的心已提到了嗓门口。 白瑶甚至叫起来,“小心!” “啪!” 还是那把清脆的声音,在众人眼花缭乱之际,从场地上窜出来。 “啪啪……” 顿见一道人影追着抱头的家伙狂扇,立果已被巴掌打蒙,迷迷糊糊,最后竟忘记躲闪,任巴掌打在脸上,直到脸颊被打肿,打出血来,血液随着手掌向外飞射。 在景尘强大魂力之下,他怎能逃脱得了,一阵神魂出窍,一阵精神恍惚,晕晕沉沉。 “够了!” 苑在北抬手拍在席前桌子上,带着愤怒的声音叫停。 下载免费阅读器!! 49 - 千里凌烟 - 以魔 苑在北若不叫停,只有一个结果――那个巴掌将会继续猛拍那把像碎西瓜一样的脸。 打脸,像打在他身上一样,立果与景尘的战斗,是他一手策划,这不是让评委和众学子看热闹吗? 此刻,他深深后悔中,懊恼表情在席间表现到极致,又黑又僵,气的浑身发抖,像狂风中留恋枝头的风干茄子。 他没想到一个醒脉二重天的人竟如此浓胞。 他开始怀疑儿子的交友问题,暗骂真是一群怂货,犹如烂泥一样,扶不上墙。 景尘踩在立果身上,直起腰,丝毫不担心他反抗,“这算打完了吗?”他问。 “打完了,你可以代表学院出战。”苑在北愤气而言。 “可我还没学会学院的功法,不知道怎么进招。”景尘一脸茫然。 “你已经很厉害了,你不是一直拿着学院的奇经八脉在苦读吗?”苑在北没好气的挖苦道。 “这你也知道?”景尘从怀中掏出那本书,摊了摊手,“没招啊?” 场内一片哗然。 “这家伙也太妖了,竟用这本无招的书籍,打败了立果?” “书中一定有宝藏。” “没招啊。” “……” 精明的学员已经悄悄退场,向藏书阁快步行去,那里也许还有几本这样的珍藏呢? 万一里面也夹着一招半势奇怪的制敌功法就太好了。 出战学员的名额,在一片嘘声中确定下来。 有谁会想到,一个新学员,凭借一本儿童读物取胜? 藏书阁里一下子多了不少人,到处翻阅书中的夹层。人堆里也包括景尘,他要寻找可以进攻的功法修炼,总不能老等着对手送上门吧。 他在架子的最上端望到了一本落满灰尘的书,页面旧的发黄发黑,像是很多年没人翻阅过。 当他打开的时候,仍有一股新鲜的纸香扑鼻,暗叫,这书为何如此古怪? ‘一剑’,书名简单直观,很容易理解。 贺思渺挤过来,‘一剑’他失口而叫,又诧异的重复道,“就一剑?” 景尘笑了笑,“应该是。” 旁边有师兄拥上来,摇头道,“这本书没人看,剑招凭的是变化万千,谁会花若大心力、体力去学一招剑法。” “是啊,景尘师弟,再选过一本好了。” “嗯,多谢师兄指点,我再选选看,它留着备用。”景尘虽然这样回答,但他知道,若想在一天内学会无数变化的剑招更难,还不如就学一招,既省事,又快速。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拿回来的一剑更糟,整个下午,只练此招,竟没有得其精髓。 可以说根本没有入门。 一剑,创作者将毕生所学所悟浓缩在一招之内,剑势,剑意融为一剑之中而发,威力强大,比他所学的青灵剑似乎还要困难数倍。 此刻,他整条胳膊都挥动得几乎抬不起来,仍没悟出其中玄机所在。 此功法要求持剑者不但要刺破空气,还要在剑身上生出属性,属性透剑而出达到制敌目的。属性若是火焰,那么一剑出,火焰生。属性是风,一样也要将风用到极致。 景尘还没有进入到悟之境,现在仍在醒阶段,哪能对自然万物有所领悟。 他只有自身星力,一次次尝试着用星力代替属性,均不得要领。 他停下来,反复研究,研究过后才知道此书为何放于架子顶端,这完全是一本读不懂的书,更无人去看。 悟境功法为何在醒境的架子上? 没有答案,也没有办法,现在再去藏书阁换书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盘坐冥想,带着这招似是而非的招法,去光环内与它强大魂力对抗,也许魂星一高兴,指点一二也说不定。 他将希望寄托在冥想中。 与大空隙中的魂力过招,万千挥动,身体差不多被打残的时候,魂星终于一声叹息。 “唉,你就不会尝试着用意念之力出剑?” “意念之力?”景尘知道那是一种道术很高深的剑修才能做到的事,他从没想过醒脉期的人也有意念之力,“呃……我有吗?” “你的确没有,龙魂就在你体内,为何不动用它的力量?” “我感觉不到它。” “进入悟境感应自身,但你却知道自己拥有龙魂,早一些尝试着与之沟通,比自残要强。” 他立时退至空隙的边缘,盘坐在星群间尝试着与龙魂沟通。他知道龙魂在魂府中,但他的意识根本进不了大脑。 “龙魂,龙魂。”景尘张开嘴呼叫,“听到请回答。” “龙魂龙魂,我联系不上你,听到请回答。” “龙魂,你在哪?” “你可以说话吗?听到请回答……”他就这样喊了半个时辰,回应他的只有寂寞星辰在眼前闪烁。 “光环,你看到了,它直接不理我。”他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很久很久,光环像睡着了一样,也没有理睬。 他只能再闭起眼,用力的与龙魂沟通,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心中猛然一惊一抖,吓得汗毛直竖,他的意识触碰到了一片青色,坚硬的青色。 “龙的麟片?”他喃喃道,“我脑子里有龙的麟片?” “啪!”他狠拍了一下额头,暗叫,我寻的就是它,为何又被一股大力吓出来,怎么进去来是? 意念乱冲乱撞之际,竟有一缕意念无意中挤进魂府。 但受到惊吓,又忘了路径,即便不受惊吓,他似乎也不知道进入魂府的路。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龙魂是怎么回事,更怕见到它。 他本就不善于交际,龙魂,他想想就感觉可怕。 有时候他在想,与它老死不相往来更好,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大家伙。可,有些事,想躲是躲不掉的。 “你大爷,我是房东,我怕啥。”景尘发着狠暗叫着,再次闭上眼,让意念在脑间乱窜乱撞。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哗!” 他这趟很清醒地让识念冲进魂府,魂府中的青色占据了半壁江山,另一半白雾茫茫,那里,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自己的气息。“我的魂魄?” “小子,你来做甚。”一把掩在青青世界中的龙头窜过来。仅龙头就比他大了好几圈,一条龙须都比他的身体长。 下载免费阅读器!! 50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那里见过真龙。 青龙眼珠一瞪,跟他的头一般大小,几乎能将他整个人吸进去。 他本就紧张,心脏乱跳,此刻突然加速,硬拐进另一个速率中,像机器中不停起伏的火花塞,真的很容易出现事故。 有那么一瞬,他在想,还好过了醒体期,身上的筋骨强大了不少,不然真有将胸骨震碎的可能。 只望着它庞大的眼珠,就能令人一阵眩晕,一阵胃疼。 “呃……这是我的地盘,来逛荡逛荡。”景尘将视线上移,故意不去望它的眼睛,但他望到了像树杆一般的龙角,在一片青绿的雾气中摇晃。 “现在是我的。” “想的美,住在我这里不用交房钱吗?”景尘这么多年的耻辱没有白挨,至少脸颊上被他压制的很平静。“何况你也没跟我商量。” “什么房钱?商量什么?” “我要收租,然后再考虑要不要你住在这里。” “可笑,我给你的力量难道还不够租金?” “你给了我什么力量?” “你的五感何时开窍,你比谁都清楚,问这话傻不傻?”它是一条青色的巨龙,龙头回撤,掩在青雾中。 “我不要这样的家伙事,多此一举,我可以修炼。” “你当然可以,要很多年以后才能修出如此神通,不是吗?” “那也不能不打招呼就住进来,喊你半天也不理。” “理你?”龙魂忽闪了下眼珠,“一个刚进入醒脉境的小人儿?” “对,你可以去别处去。” “别处?” 龙魂本就没有实体,在地底困阵中艰难修出魂力,却差点被一个瓶子囚困,此刻,它找到了一处魂府,怎愿意再回地下去。 一阵沉默。 景尘心中也在打鼓,暗忖,别真把它弄跑了,那就完蛋。 两头不一样的生物在魂府中僵持了很久,景尘先出声,“你不走也可以,得帮我。” “帮你?” “对啊,帮我也等于帮自己,等我修至高深处,懂得了让魂力出体,你有大把机会可以出去呼风唤雨,咱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帮相助,不然我一不小心挂了,你也要闷死在这片魂海里。” “我可以修成真身,怎么会死?”龙魂狂傲的蹬起眼,“若不是落入你们人类的陷阱,被困大阵抽调龙气,或许早已腾四海,吒九洲。” “是啊,可你现在却没有,告诉你了,我的命长你的就长。” “你这醒脉的小人物,无法帮助,太脆弱。”龙魂不加思索的拒绝。 “我竟忘了,你有时候还暗盗小人物身上的魂力,大不了以后我们反过来,我整天装死,吸收你的。”景尘一句瞎蒙。 他想龙魂既然以魂力为生,必会与魂星有所关联。 他受那么多苦,吸收那么庞大的星力,不可能只作用在自身,因为他体内有个贼,还是个大贼,他已经见到了。 “这事……” “我不跟你计较,一荣共荣,一辱俱辱,你逃不掉,我也逃不掉。”他忽然发现,停止吸收星力才是对它最大的威胁。 魂府寂静异常,龙魂虽修出智慧,但终像孩童一般,并没有接受尘世洗礼。 “快点决定,要么继续吸收星力,要么我吸你的。”他催促道。 “你继续吸收星力。”它回答的很干脆,这是它的软肋,它害怕有人吸它的魂力,虽然它已经强大的不能再强大,但也害怕。 “那我想你的时候,就别再装睡,可以?” “可以。” 景尘现在就想打个滚,破釜沉舟之计竟用在了龙魂身上,心中大呼,我好卑鄙! ……………… 学院汇武,是帝都的大事,关乎到整个王朝的年青一代是否具有持续实力,是否支撑起天朝的后续发展,是否继续在玄门大陆上称雄,以至于稳固霸主地位。 此次战斗,不仅在帝都享有排名,前十的选手更可以为朝出征,去参加三年一次的大国聚会,与其他大朝的年青强者一较高低。 此趟,不仅各学院的院长会到,朝中的官员也会降临。并亲手为前十的选手颁奖,和确定明春的大国出赛人选。 汇武的场地,是皇朝格斗场。 帝都学院十七所,每所学院按例拥进来六七十人。 天极学院的人除苑杰之外,几乎全到了这里,他也没法来,鼻子和手臂还绑着绷带,不来无所谓,这里仍然人声鼎沸,不会因缺少一人而不像一场大聚会。 这里是天才的摇篮,和诞生地。川山破的五秀之名就来自这里。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都会在这里。 一百一十九人的比赛,将在第三天正午结束。也注定会诞生出新一界的狠人,与五秀而战,争夺排名。 上午,双双对决,优胜劣汰,除五秀之外,刚好分了五十七场,四个场地同时进行初选。 抽签决定对手,景尘抽到第三场地,九号对战大乘学院圣宇凡。 他在席间东张西望之际,发现了天龙学院的扇子哥,正站在川山破之后,人群的边尾处。 他也望到了景尘,伸出扇子来摇动。 景尘离开坐椅,向他抬抬手,示意他到一旁人少的地方。 “景尘,你怎么到了挑战席?”扇子哥脸上充满诧异。 “呃……学院没什么人派,送我来充数。”景尘笑了笑,“你怎么来了,胖子还好吗?” “我来看热闹,雨泽挺好的,还时常念道你呢,骑着两头大老虎横冲而来,像一只兽王,不过看你现在,也挺像个兽王的。”他说着,伸出拇指,“猛虎下山。” “你们新学员里有秦蓉吗?” “秦蓉?男的女的?” 景尘看到他的表情就得到了答案,“呃……,我们老家离的不远,听说她进了天龙,看到你就随口问问。” “哦,原来如此。”扇子哥忽闪着扇子,吹起额头上的头发,吊起嘴角,“没看出来,你是新生啊,怎么如此厉害,我拼尽全力才进了前七十,好不容易挤上这趟观望的马车。” 景尘不知如何回答,耸了耸肩,抬起手指点点他,“那你要好好加油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51 - 千里凌烟 - 以魔 秦蓉没来上青,景尘心中竟生出莫明其妙的失落感。 与扇子哥分开后,回到坐席,皱起眉头。 一股懊悔的心情涌上心房,暗怪自己太狠,当日不该与她为难,他已经慢慢懂得,情之事,勉强不来,虽然她很无情,但她却为自己承载了二年多的心灵。 二年里,她是他的梦,虽被打碎,却习惯了想她,他知道现在已经不能,但他已经习惯。 “九号,上场。”第三场地的主持扯着嗓门大声道。 “景尘,到你了。” “景尘?” 身旁的幻文师兄拉了拉他的衣服,“到你了。” 赛场的主持在叫他,身边的师兄也在叫他,他却浑然不觉。 “呃……” 他忽然站起来,走向三号场地,他的对手圣宇凡已经等在那里。 他像梦游般呆立在当场,主持喊开始他都没有集中起精力来,忽然一阵大力涌来,捣向前胸。 “砰!” 拳头与他的胸骨相撞,后退五步。 场外一片哄闹声响起,“这种水平也来比赛?” “这家伙一定是走后门进来的。” “景尘!” “废物!”川山破嘴角一掀,似笑非笑的骂了出来。 当他拉回精气神的时候,一双旋风般的脚掌裹挟着磅礴的星力向他踢来,此刻再提气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只有将气劲聚于双臂,交叉架在脸前将头颅护好。 “砰!砰……” 圣宇凡连续踢出十一脚,他也承受了十一脚的重量,手臂瞬间失去疼痛,阵阵麻木。 “靠。” “那人谁啊,如此厉害,竟打的对手只有招架之功?” “奇怪,天极的人什么时候如此不堪一击?” 大乘学院的弟子,以腿功闻名,景尘甩了甩失去知觉的手臂,暗叫果然。 圣宇凡借他的手臂反身落地,眼神微眯。 在他的感知中,最后一脚绝对能将景尘逼出界外,从容进入下一轮争夺。可他仔细看时,景尘只是上半身出界,而脚跟却死死地钉在边界线上,像折断身体的人一样并未出线。 “这怎么可能?”他暗叫,他是醒脉三重天的人,一脚之力绝不下万三之劲,又是连续发力,像潮水一般涌出,一浪急过一浪,对手竟能在失神的状态下抗住他的浪翻脚力。 景尘暗呼好险,若不是最后借龙魂之力稳住身形,他现已被踢出场外。他直起身子,两人目光相对,眸子里喷射着战斗的火焰。 景尘没想到对手会偷袭,他抬起酸麻的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再来。 圣宇凡此刻已经占了上风,胸中自信满满,上前踏出弓字步,抬手立刀,想与景尘近身搏斗。可他不知道景尘的计谋。 刹那下,他突感全身无力,精神状况全面塌陷,进入到失魂落魄的境地里。 此时,赛场形式完全反转。 一人生精虎猛,另一人却游离进梦境中。 景尘手臂被踢的无法用出力量,只能用脚出击,可是脚法…… 他没有学过什么脚法,会的也仅是青灵剑中的幻步。幻步用来躲闪或变换身形,要攻击对手却用不上。没办法,他只有提起脚来,胡乱地踢。 “蹼蹼蹼。” “偷袭是吧,我让你偷,让你偷。”景尘心中叫着,脚掌一次次的踢在圣宇凡屁股上。 他们特别的战斗方式,引起观众席上的人大吐口水,有的人看了几年的赛事,暗暗心叫,这武还可以这样比? “宇凡师兄,醒来!”大乘学院的弟子提心吊胆。 “景尘,把他踢出来。”贺思渺大叫,他身边的白瑶也大叫,“对,反击,反击!” “这赛比的,这两人是来搞笑的吗?” “这是咋了?” “他们这也叫比赛?” “娘的,这不是过家家吗?” “他大爷,一对神经,跟街头撒泼的女人一样。” “砰!”一声巨响,景尘带着微弱星力的腿上瞬间充满力量,狠狠地印在圣宇凡身后那两团软棉棉的半球上。 顿见一把人影旋转着飞了起来,飘过赛场半空,向另一个场地砸去。 圣宇凡只是靠近景尘才感精神不震,只要离开他一定范围,就立马神魂附体,但已经晚了,人飘在半空中无法借力,只能挣扎着四肢喊叫:“闪开,快闪开。” 另一个场地上的人正打的起劲,突然空中飘来声音,令双方一愣,紧连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犹如失控的肉蛋对着二人一蹴而就。 “轰隆隆。” 一阵尘土飞扬,三个人同时砸在地在上,滚出很远。 “娘的……”看台上有的人站了起来,眼神里露出阵阵不可思议,“那孙子怎么回事?” 就在此刻,第三场地评选老师的声音飘了起来。 “九号选手,违反比赛规则在先,扰乱其它赛场在后,同时取消汇武资格,三年内,二人不得再进行大型赛事的审报。” 赛场中充释着混乱的声音。 “大哥,这样的烂人,就没资格跟你决斗。”川山甲的声音响在川山破耳旁。 川山破笑了笑,“不能叫决斗,是我要好好借观众之眼好好教训教训他,一个刚入门的新生蛋子,竟被天极派来出尽洋相,天极无能人也。” “要教训这样的废物,何必大哥出手,我找几个人痛打他一顿就好了。” “不,你就是天天打他,也解不了我心头之恨,他让我在石春城受辱,我就让他在帝都抬不起头。” “下午赛事是咱们天龙的老师做裁判,我去走动走动,让他进不了场。” “你脑子被狗啃了?”川山破没好气道,“没听到他已经三年无法入场了吗?” “噢,对对对,话赶话,忘记了。” “真是猪头,我怎么有你这样浑的弟弟?” “没办法,我就是个傻子一样是川山家族的,你也得认,不是吗?” “别扯没用的,中午时间快到了,你安排安排,先给他来顿饺子,再顺便把他绑到这里来,我要在他灰溜溜的逃走前,解决这件事。” 两人的对话,听得扇子哥心头一沉,暗叫,这哥俩真是霸道,明明可以凭实力征服别人,为何还要耍尽手段。 下载免费阅读器!! 52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与圣宇凡的比赛结束了。 学员们对停赛的处罚议论纷纷,这是有史以来天朝做出的最重处罚,被评为最不专业的汇武选手――游离者。 看台正位上,朝中官员与各院长正在相互交流意见。 景尘扛着繁杂的声音、平静地退出赛场,停赛与否对他而言毫无影响,感应着四面八方熟悉而怪异的眼神,暗叫,“出师不利啊?” 贺思渺一脸阴沉,“明……明明大胜。” 白瑶一脸愤怒,撅着嘴,“他们都是老眼昏花,提着灯笼捡渣渣,有用的人不留下,怂货却弄了一大堆。” 景尘路过带队的老师,他安慰道:“景尘,你表现的很好,大家都看到了,是你赢了比赛。” “多谢萧老师关心,我确实走神了。”景尘笑了笑。 “嗯,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判罚虽然大出意料,也不一定是坏事,以后的路还很长,别受到影响,潜心修行,我相信金子在任何地方都会发光。” 景尘点了点头,绕过选手席位,避开人群,走向出口。 选手席位已经不属于他了,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他也不想回到叹息和安慰声泛滥的人群里,他忽然很想安静下来,对观战的渴望早已抛至脑后。 赛场之外,一片青绿,什么都是新的,像换了个天地。 虽然即将进入冬季,可这处赛场是皇家所有,有最专业的绿化人员进行养护,此刻,站在出口就像伫立在冬去春来的大地上,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一片枫林,一弯湖泊,一把毯子般的碧草…… 美景无限,瞬间冲淡了他胸中的郁闷。 “哟,这家伙梦游的厉害啊,竟游出场外了。”一把没事找事和一群点头哈腰的声音,从出口处传过来。 景尘不用回头也能感应出他的气息,入学时若不是锦梦槐替他解围,一定会被这个公子哥刁难,他是川山家族的川山甲。 一行六人,穿着均是天龙学院的棉布长衫,形态各异,唯有戏虐的眼神一致。 景尘心叫,在上青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飞扬跋扈的公子哥,犹如狗皮膏药,一但惹到想甩都甩不掉。他呼了口长气,继续向前走去。 “慢着。”川山甲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他身后响起。 “哧!” 一道利器破空声钻进景尘耳朵,截路的飞刀被他侧身躲过,回过头来。 “哟?身手不错嘛。”川山甲手中抓着另一把飞刀,‘啪啪啪’的击打着手心,带着消遣的眼神。 “这就是帝都大家族的行事风格?暗算?”景尘心中喷射出淡淡的怒气,若不是他感知灵敏,手臂上定会被打进一把锋利的飞刀。 “非也非也,看情况。”川山甲来回走了两步,一声浅笑,笑声里噙着得意、冷漠,“本少手中的飞刀,专射无礼之人,自高自大之辈,恰好,你都占了。” “是不是川山破知道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提前安排一帮闲人来无事生非?”景尘面色冰冷,像秋日里穿行的凉风。 “非也非也,我们只是透明的铁网,困住猎物,好让你无处逃脱。”川山甲晃了晃手中的飞刀,理直气壮,“狩猎者马上就到,这场游戏即将开始。” “铁网?逃脱?”景尘冷哼一声,“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蟑螂也敢与鞋底叫泣?” “你这种游离者,我的飞刀见一个杀一个,只是你早有对手,算你祖宗积德。”川山甲被狠话所击,慢慢变得失去耐性。 “我敢接下你们家族破少爷的挑战,就没想过要逃。” “非也非也,大家都知道你容易进入游离状态,一不小心逃回学院,借故脱离这场虐杀,我不可能进天极抓潜逃的游离者。” “说一大堆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乖乖站在那里,让我捅上几刀,先给你这个狂妄之人放放血,然后押送刑场。”川山甲抬了抬眼皮,眸子里充满玩味。 “不可理喻。” 在天望城景尘知道熊家少爷霸道,没想到天底下到处是这种污垢家族,上青更为劣质,他也懒得再跟这种闲人废话,转身向湖泊走去。 “哧!”就在此刻,川山甲手中的飞刀脱离手掌,裹挟着丝丝元力,运载着他心中那份被看轻的愤怒,“找死!” 飞刀射击的方向,不再是景尘的手臂,而是脊椎。 景尘感应着这把刹那临近的飞刀,暗忖,这些公子哥真的是将人命当草荐?要知道,脊椎若被射中的话,瞬间便会令人丧失战斗能力。 此刻,愤怒轰然占据在他的胸腔,向前踏步的同时顺势一低,抬手向飞速射来的飞刀抓去。 “夺。” 川山甲眼睛一眯,心中一抖。 他身旁几人也相互望了望眼,他们没想到,景尘竟能听声辨物,仅凭感应便能拦截背后暗器。 景尘手掌伸出去不偏不倚,刚好抓在飞刀的刀柄上。 “川山少爷送的礼,不能不收。”景尘望着那柄明晃晃的小刀,慢慢转身,眼内绽放出一缕奇光,光芒一闪之际,手腕一抖,犹如蜻蜓点水,一道银光一闪而逝。 景尘掷刀的手法很特别,看上去像很缓慢的样子,但力量奇大,并包裹了一层淡淡的星力。 让人恐惧的是,他的星力能让人感觉到畏惧,让人精神立时遁入十八层地狱。 像失魂的躯壳。 当众人被这缕淡淡的星力笼罩时,前后也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一瞬时间里,众人心中一突,接着便听到川山师兄口中发出一道闷哼。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无能为力。 刹那的紧张感过后,川山甲的声音带着一缕惊慌,像破音的喇叭,像踏上屠宰场的惊疯山羊,“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 景尘的声音包裹在他的惨叫声中,令人惊愕。 就在他释放魂力的那一刻,湖面似乎动了一下,整个园林似乎也动了一下,犹如大地的颤抖。 就在他心叫怎么回事时,出口处立时多了几把人影――各学院院长及几位高官悉数到场,像是一直就站在那里。 下载免费阅读器!! 53 - 千里凌烟 - 以魔 景尘一愣。 心叫,龙魂的确招惹是非,刚才仅仅释放了一丝魂力,便招来如此多的高手。 川山甲伤在飞刀之下,天龙院长自然脸上没有光彩,心中一沉,“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 天龙弟子也被问的一愣。 “院长,川山破师兄约战天极的景尘师弟,我们是出来告知他不要走远,川山甲只是给他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他竟下如此重手,伤了师兄。” 天龙院长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幻波,“幻院长,你们天极的人越来越放肆了。” 幻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叫景尘?” 景尘恭敬一礼,“是的,院长。” “嗯,很好,你来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幻波当然不会听一面之词,而是要景尘说出来,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新学员不可能欺负一群人。 “院长,刚才被判三年不得进入赛场,心中压抑,出来走走,谁知道他们尾随而至,不但紧缠不放,还连续扔了二把飞刀出来伤人,我无奈自卫,那想到他竟不知躲闪,像木头一样。” 众人脸色一僵,望向天龙学员。 “他说的属实吗?”黑脸大胡子的高官,是朝中威武大将海冬,他带着睿智的眼神询问,灵动的眸子在几人脸颊上一阵闪烁。 川山甲等人那敢再撒谎,低下头,没人再敢言语。 “哈哈,好,川山破约战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这场争斗,本将为你们做主,就现在,进场比武。”海冬话语中带着阵阵杀伐之气,像一把烈刀,砍在脸上火辣辣的痛。 “现在?” “对,就现在。” “可是,正常的比赛还在进行。” “管他娘的,我就愿意看他们比,全停下。” 大家都知道海冬是大帝的一头猛虎,六亲不认,张口就咬,无论对谁,绝不留情。 虽然粗鲁,但也心细如发,他感应出景尘体内那股奇怪的能量波动,立刻就想确定他是否拥有龙魂之力。可以肯定,若没有约战,他也一定会找理由,让景尘再次释放出刚才那种可怕的力量。 “景尘,拿出你的实力,胜与不胜都不重要,记着,你是天极学员,天极是你的后盾。”幻波的话很坚定,铿锵有力,深沉绵长。 景尘胸中一热,“呃……我尽力。” 他从没接触过院长,但他的作风却让景尘眼前一亮,非常具有冲击力,在高官大将面前,仍能像雪中青松一样挺直。 “来,我带你入场。” 幻波豪气万千,伸手说道。不畏强权,这是学院的风格,也是天极的风格。 他的手是温暖的,像父亲的手一样,他们大大咧咧的走在前头,众人也只能无奈的随后入场。 景尘在出口处见到挤开人群而来的白瑶和贺思渺。 两人也同时一愣。 贺思渺望了院长一眼,脖子缩了缩,白瑶却像小猫一样灵活,绕开院长,转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怎么了?” “呃……” 就在此刻,一把粗犷的声音响彻全场。 “停下,全停下。”海冬抬起那把粗壮的手臂,打着手势下令,“场上的所有人员撤场。”评委们交头接耳之际,他的话再次飘了起来,“没听到吗,还是耳朵长驴毛了?撤场!” 四个场地的人流,像四股小型的羊群被一轰而散。 “走吧,我送你上场。”幻波拉了拉景尘的手,“川山破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景尘明白。” “川山破上场,今天本将要先看你们打一场。” 海冬的声音响在赛场上方,众人一阵暴风般的议论,“啊?怎么回事?” “天极的那位,不是三年内不让比了吗?” “就是啊,让川山破入场,那不是有人要找虐?” “这是个什么情况?” “今年的赛场真是花样层出,不过,有川山破的地方一定会多恣多彩,一定会轰轰烈烈。” 川山破也是懵了,怎么会这样? 他狠狠地望了川山甲一眼,眼神的意思很明显,‘你这废物,又搞砸了。’ 此刻,不仅他腹中翻滚着疑虑,无数人心中一样波涛汹涌。 “景尘师弟,终于又见面了。”川山破礼数很周到,“知道你是天极的奇才,所以冒昧下了一趟战书,你不会介意吧。” “川山师兄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我来了。”景尘没有客气,“但在战斗之前,我想知道一样事。” “哦,还有事?” “秦蓉为什么没有来天龙学院?” “她?应该来吗?擅自顶撞考官,毫无礼数可言,天龙学院不收垃圾。”川山破笑了笑,压低声道,“她永远也进不来,废物,不服就于我一战。” 景尘眯了眯眼,但仍没有猜透他的妖孽到底如何而来,他很诧异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种心胸狭窄之辈,竟是悟道高手,他一字字道,“想在舞台上大放异彩,那就抖尽你的看家本事。” “够狂,我专治狂人,最好给我多挺一会,别一下子就令人失望透顶。”川山破怎会将一个小人物放在眼里。“孬好你是师弟,先出手吧。” “开玩笑,是你挑战本大少爷,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来。”景尘狂妄起来,真能气死几个,他竟轻松地抱起肩膀。 “那就小心了。” 川山破岂能不气,这是对对手的不敬、不屑和藐视。话语未落,他的身形飘动之际,猛然起掌。 两人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有打。 顿见场内掌风呼啸,忽前忽后,随着他飘动的身形,出掌速度越来越快,掌影万千,场中仿佛刮起阵阵旋风,将景尘吞噬。 景尘星力遍布全身,像躲藏在一处透明护罩里。 犹如魂星的大空隙一样,飞来的掌力统统被空隙吸收,被星力阻挡在外,丝毫不能近身。更别说伤到他。 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你进入了醒脉境?沟通了星力?”百攻不下,川山破停下身形,双眼微眯。 别人也许不会震惊,因为能上场争雄的全进了醒脉境。 川山破却知道他原有的实力,二个月前也只不过是醒体六七重天的境界,短短时间,他竟连破几重天,突破大境界。这种速度,他无法做到,他认识的人也一样无法做到。 “不错。”景尘的声音里没有一点味道,淡而无味。 下载免费阅读器!! 54 - 千里凌烟 - 以魔 川山破首次对挑战重视起来。 此趟挑战本是他的复仇之旅,为秦蓉,为自己,为景尘当时的毫不畏惧,更为帝都疯狂的谣言。 所有不快,他要找一个点爆发出来,而他在景尘身上看到了机会。 景尘的崛起,他有听柳炎提起过,但他从没放在心上。 因为他是年青一代的强者,他不信一个小城之人会起来的如此迅速。更何况,他早已察觉了景尘的异样,知道怎样攻击他。 在他意想中,只要不靠近景尘,战斗很快就会结束,甚至不用兵刃相见就能把他打倒在地,在赛场上大放光辉。让众人再次领略他的光芒,让他们看到妖孽与普通人的鸿沟。 可是,他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像打进无底的黑洞,没有一丝回应,他的掌风不可谓不强,这是天龙学院最强功法千手屠魔。他已炉火纯青。 此刻,他仍感恐惧,他知道遇到了一个强劲而怪异的对手。 对手已进醒脉境,觉醒星力,形成了护罩,令他的无敌掌风无法突破渗透,无法攻击到他。 他暗叫,难道只有近身搏斗、才能将他击倒? 而景尘的邪门处就在于此,近身而战总能扰乱别人心神,这是让他最恐惧的。 “没想到师弟进境神速,不知道在兵刃上的造诣如何。”川山破只能试探和诱导着他刀剑对决。 他在想,也许景尘防守是最好的,无懈可击,但只要引他动起来,机会就会出现。 在剑上的造诣,他信心百倍,因为他修剑已经有些年头,从没失望过,已能利用星力出剑伤敌,一样与景尘存有距离与刚才的掌力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说过,抖尽你看家本领。”景尘并不在意,只要对手有怕的东西,有所顾忌,他就多了一份决心,何况他能捕捉到对手移动轨迹,无论身法和剑势。 当他在天极塔内明白剑势的时候,他的剑境无疑已经进入到高手之例。暗忖,川山破是一个很好的对手,青灵剑与一剑都需要磨炼。 川山破的剑,是一柄细剑,迎着日光发出闪闪光芒,令周围的温度降低了几分。 “快看,川山破的雷霆圣剑,他为何如此快速的用起宝剑?” “霍,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圣剑,大帝曾用它斩妖除魔,的确是一柄旷世奇剑。” “宝剑配英雄,这下游离者惨了。” “好奇怪,破师兄为何先亮剑,空手也能碾压对手的啊。” 川山破的剑,举朝闻名,是天朝大帝在他成为五秀时所赠的一把宝剑,五秀人手一把,而他手中的雷霆圣剑名气最大,大帝对他的期望也是最高。 期望他能带领年青一辈,为朝出力,替天行道。 景尘眼睛微眯,暗叫好剑。 忽地,细剑在川山破灌注星力之下,发出隐隐雷霆之音,嗡嗡作响。 “师弟要小心了,雷霆圣剑是大帝所赐之刃,有降神屠魔之力。”川山破变得不再张狂,因为他已感觉到景尘的不同,这种感觉足以让他拿出看家本领,而能让他拿出看家本领的都不是弱者。 景尘望着他越来越凝重的脸颊,默默告诉自己,原来他的轻狂是一种伪装,以此来让对手放松警惕。 真正的强者,是那颗好战之心及眸子里流淌的无限战意,此刻,川山破眼中拥有的,正是这种可怕的战意。 他知道,这是川山破遇到真正敌手时才表现出来的真我,只有尊重对手,才有可能战胜对手。 “放手便是。” 景尘感谢他的提醒,暗中将星力旋转至极致,随时应付他的闪电一击,雷霆一剑。 他的剑的确快如雷霆,奔如闪电,他的手臂挥动时犹如银蛇出洞,满天水银落地,带着滚滚雷音,运载着刺心刺胆的星力,裹挟着妖孽对剑的思考,向景尘前胸袭来。 所有人都知道,若此剑击实,景尘胸口瞬间便多出一个空洞。带血的空洞,将内脏化为血雨的空洞。 剑虽然只有一柄,但落进景尘眼中却有万千之刃,星力透过剑身,撒出轰隆隆的响声,他竟感应到一头雄狮在空中飞扑。让人恐惧的是,万千剑花已将他覆盖。 修者都想拥有一把神兵利器,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有一种感觉,绝不能与川山破的剑对上,不然,他手中的剑必会断成两截,他也会与剑一样,变成两截,或是无数截,甚至剑招过后,地面一片碎肉。 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先断剑再断人,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快反应。因为,他已经被剑光笼罩,无法抽身。 人群中一阵惊呼,有人已经想到了可怕的后果。 “叮!” 众人都以为战斗结束的时候,场地上传来一声清脆而悠长的剑击声,景尘的剑尖刚好点在雷霆圣剑的剑身上。 他还有时间抬起脚,借川山破精神忽感不适之时踢了出去。 “蹼。” 一声闷响,川山破带着惊恐万状的眼神被一脚大力踢个正着,摇晃着身子无处借力,像断线的风筝,倒退着飞了回去。 “什么?” 一万多斤的脚力,像是踢在众人心脏,阵阵起伏,带着回响。 “这……”天龙院长本是带着笑意观剑,刹那下眼神没了着落,滚动着找着方向,怎么了,为什么?不堪一击? 幻波暗中点了点头,心叫,念老说的不错,他的确是我天极的未来。 景尘被停赛,他甚至什么也没有做,他在想宝剑不出鞘是好事,若给他三年默默无闻的时间,他也许能冲破天极塔界限,达至十层。他虽然不知道十层上有什么,但他知道,能冲上十层的人,前途无量。 这就是他坚定支持景尘的原因,这是一个没有元力,而具有纯粹星力的少年,天下独一。 川山破在众人抛起惊愕的眼神中,‘砰’的一声音落地,‘哧……’将地面划出一道深沟,犹如一把犁地的机器。 当他奋力稳住身形,缓慢爬起时,后背上露出带血的皮肉,惨不忍睹。 “轰隆隆。” 一声大响,场内发生巨变,地面突然塌陷,场地中心像一把吞天噬地的旋涡,疯狂旋转起来,将两人一起卷入扬起的尘土中。 !! 55 - 千里凌烟 - 以魔 突然的变化引起一片骚乱。 看台上的人此刻犹如受惊的兽群,呼天呛地的像朝水般涌向赛场边沿,刹那下全挤在了一起。 “不要慌!”海冬一声大呼。 “这是困龙阵?”幻波试探道,他只知道上青地底暗藏着无数阵法,却从没有人真正见识过。 此刻,场地四周升起透明护罩,犹如一把锅盖,将整个赛场扣在其中。 “不错,这就是困龙阵法,此时启动?”海冬脸颊上非常光彩,说到最后几个字才眼神一呆。 景尘扔出飞刀散出龙魂之力时,众人就感觉到地面震动,他们仅凭捕捉到的一丝魂力便瞬间抵达出口。 海冬为证明感应到的魂力,不惜将大赛停止。 显而易见,他对龙魂之气非常熟悉。 龙魂又在近几个月里被盗,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冒着被弹劾的风险,检验景尘身上是否具有魂力。 此刻,他已经几乎可以确定,龙魂就在景尘身上。 可是,他怎么是天极的学员? 不是应该在顔罗手里吗? 重重疑云,锁住他的眉头,锁住他翻滚的心房。 “事情有点蹊跷,难道大阵感应到了龙魂?”天龙院长猜测道。 “也许大阵感应到了景尘的魂力,这孩子没修过元力,而是直接沟通了魂星,他体内流淌的是纯星力,大阵误启,多是因为此故。”幻波抓着下巴猜测。 “什么?未纳天地元力而直接沟通星辰?这怎么可能?”海冬心中一惊,暗叫,此事难道另有隐情? “的确如此,他利用星力醒体。”幻波沉思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当日伯仁与言松发现他时,他只不过是醒体六重境,二个月他已经能与川山破对决,而且还是稳居上风。” “竟有这种事?”海冬的眼睛瞪的很大,“若是如此,那对天朝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海大人,难道你希望看到别的大朝里跳出这么一个妖孽来?”幻波侧目望着他,脸颊上充满笑意。 “嘿嘿,这事必惊动了大帝,你们守好这里,我去趟皇宫。”海冬迫不及待的甩开袖子邀功去了,来去不带走一片云彩。但根据他的推算,伯仁见到景尘的时候,刚好是龙魂被盗之时。 “没理由啊?”他眉毛笼成一团,转身扬了扬手臂,“幻院长,你跟我一起去,我怕说不明白。” 场外一片混乱,场内也好不了那里去,跟活埯差不多。 大地陷落,将二人埯进土堆里。 景尘挣扎出来的时候,川山破的手臂才刚刚露出土壤,景尘忙上去将他拖出来,此刻,一人躺在土堆上喘着粗气,另一人只能坐着,不让后背上的鲜血沾上泥土。 “怎么回事?这地下怎么还有个大坑?”川山破抬起头,来回张望着浓浓的土雾,像是能看出去一样。 “呃……我想我们是被困住了。”景尘张了张眼,望着波光流动的护层喃喃道。 他的视线绝佳,早已透过土雾望到了那层明晃晃的外壳。 “不是你搞出来得就好,我他娘的妖是刻苦奋斗的结果,你给我的感觉完全是另一个物种。”川山破郁闷的说着脏话。景尘给他心中带来的悸动不压于一场三百级的地震,太强悍了。 与之对战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失魂落魄,这让他既苦闷又恼怒。 “你沟通的是什么星?” “魂星。” “靠,我说呢,一靠近你就像掉了魂是的,以后真要离你这家伙远远的。” 此刻,没法移动,到处都是松软的泥土,稍有不甚便会陷落进去。若是在上面,他早已离景尘很远了,那怕近一丝,他心中就会多出无数猫爪子。 “你的星力也很强大,是不是狮子座上的星辰?” “算你有点见识。”川山破也不知怎得,竟于他聊了起来,这是他从没想过的事,他不喜欢跟小城中的小朋友玩。 阵内与阵外隔绝,其内安静异常,二人的呼吸声都听的非常清晰。 过了很久很久,“兄弟,对于秦蓉……我很抱歉。” “嗯?” “我是说,她没来天龙学院的事。” “呃……我只是问问而已,毕竟……” 景尘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即便问了又能怎样,天下不归他管,人类的命运更不归他操控。 “毕竟你们有过一阵子是吗?”川山破像斗败的公鸡,无力的垂下头,“你比我强多了,至少是一阵子,我却为此事郁闷了一阵子。” “都过去了,你这人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川山破笑了笑,“只是有些小气和意气用事,我知道这样不行,这是固有的性格,很难改变。” “听说你快要成亲了?” “不错。”川山破一阵犹豫,挫败和懊悔的表情瞬间爬上他带着土的脸,“但不甘心。” “呃……不如我们看看有没有出口。”景尘知道这个话题已经无法再继续聊下去了,现在转移视线,寻找可能的出口是避免尴尬的最好方法。 “你很厉害,是我川山破最佩服的人之一,但经验缺乏,还需努力。”川山破望着他,两只眼睛在眶内滚动着,像土墙上扣出来的两个窟窿眼,很诡异。 “呃……怎么说?” “外面那么多人,还需要我们自己找出口吗?” “当然要,靠人不如靠己。” “有点道理,可是我的后背生疼,被你害得无法动弹,有机会,我一定找回来。”川山破像在宣誓,但他知道,跟拥有魂力的人争斗,希望非常渺茫,他如此傲气的人,竟也对眼前这个同龄人感到恐惧。 不是景尘有多厉害,而是他的星力无意中能让人失去理智和意识。 二人不打不相识,竟在地底一笑泯恩仇。 土雾慢慢散开,视线变得更加清晰,此刻,大坑边缘上挤满了人,正透过那层透明护罩向下张望。 “看什么看,还不想办法救人!”川山破大少爷的脾气忽然腾空而起。 “他们听得到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可曾听到他们的声音?” “全怪这层该死的护罩,扶我起来,我用雷霆剑试试。” “我看还是算了吧。”景尘坐起来,“帝都的土地如此松软,别被你的圣剑再吓塌,到时候我们跟着落进十八层地狱就不好了。” !! 56 - 千里凌烟 - 以魔 二人以为会有人来救。 他们没想到的是,尘雾落下后,脚下松软的泥土开始慢慢消失,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斜坡,坡越来越陡,脚下的地面像一把会旋转的岩石门,随着旋转,他们已经无法在斜坡上站稳。 “你丫的说对了,地下还有十八层地狱。”川山破很少失控,但性格使然,很容易像个孩子,高兴时骄傲,心情坏时懊恼,他能在光芒中一日千里,但也能在困境中止步不前。 “呃……我想它是要将我们翻进下一层。”景尘抓住几乎垂直的岩石地面。 两人犹如麻袋般挂在上面,身下被刚刚落下的泥雾再次填满,深不见底。 “怎么办?” “向上爬也没用,以咱们的速度爬不到顶端就会被石板盖住,仍……”景尘的话还没说完,川山破就像在山岩上攀爬的猴子,向上窜去。 景尘摇了摇头,暗忖这人行事为何全凭一时喜好。 他忽然松开手,任身体向下坠落,两人一上一下,形成了显明的对比。 “快看,游离者已经坚持不住了。” “好可惜,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比赛忽然就翻天覆地?” “娘的,比赛也有风险。” “你说景尘会怎么样?”白瑶急的用力抓住贺思渺的胳膊,几乎掐出血来。 “那家伙那么聪明,若他活不了,俺想所有人都会死。”贺思渺望着景尘落入土雾中,脸色沉沉的。 景尘已经知道这是囚禁龙魂的大阵,只要龙魂躲在他魂府中,不露气息,大阵就不会启动。长剑刺来时,他若不用龙魂之力根本无法将川山破凌厉的剑招化解。 虽然他接招时是用的‘一剑’中仅有的一招,但剑意上却无意中涌出一丝龙魂之力,他已经习惯了运用它的力量,在紧急的情况下,本能地使出来,让阵法察觉,启动。 但他很小心,瞬间将龙魂隐藏,用体内的星力覆盖。 刚才暗中与龙魂沟通,问它这是何阵时,大阵再次感应到龙魂的气息,再次启动,开启了第二道封锁。 若龙魂继续泄露气息,大阵将一直将他们推送至地底深处,龙脉的源头。 帝都十六阵,阵阵相连,直通地底龙脉,为的就是镇压龙魂。 好让它为天朝带来永久的昌盛繁荣。 景尘已知道大阵启动的关键所在,已切断与龙魂的一切联系,但第二层大阵仍然开启,仍然没有结束。 “啪。” 一声轻响,景尘的手掌扣住立起来的石门上,石门凹凸不平,像无数道深浅不一的符文刻画而成,刚好能让他借力停止身形。 他向下望了望,暗中摇了摇头,他本想加速坠落,好离石门下端近一些,可是,仍慢了一丝,旋转在继续,石门的角度已经慢慢倾斜成死角。 他知道,再想逃出去已经不能。 “靠!”川山破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景尘计算的没错,他也没有在最后时刻到达最顶端,“怎么弄?” 景尘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掉下去,那还不如趁石门下端离深渊最近的时候跳下去。 跳,是需要勇气的。 他刚好有这样的勇气,因为他望到石门下端离第二层的底部还能让人活命,只要身上的星力保持流动,护住身体。 没有选择。 不能犹豫,此刻,石门在整个扣过来,在慢慢将他的身体向上提升。 他果断的放开手,再次坠落,风声从他耳旁呼啸而过,他体会到了一种飞的感觉。 “砰。”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犹如炮弹落进松软的泥土里,瞬间将他埯没。还好下方有一层厚厚的泥土,若跌在石板上,他不确定还能活下来。 他爬出来对着上方大喊,“没有死。” “这就是你的妙计?” “不然呢?”景尘耸了耸肩,肩上的泥土跟着肩头抖动而滚落。 他转头望了望四周,这座大阵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性,暗忖,这仅仅是困阵而已,只要龙魂别再出来,别再坠进第三层就没事。 但有时候,霉运临头的时候,真的喝凉水也会塞牙。 困阵竟在石门关闭时一阵波光流动,将上层缝隙塞满后缓缓降落,石门在降落! 令人恐惧的是,他们所在的空间不仅一片漆黑,随着气压增大,压在他们身上的重量也在慢慢加重。 若再想不出可行有效的办法,等上下层的石板合拢,他们两人最终将变成两片薄薄的肉饼,或许肉饼都不是,或许渣都不剩。 只急得川山破哇哇大叫,毫门的公子哥,高高在上可以,支配世界可以,这种环境对他来说从没尝试过。 景尘知道绝不能再泄漏一顶点龙魂气息。 不然还会进入第三层,上方的压力也只不过是想逼出他体内的龙魂而已。 他猜想的不错,此阵是为囚困龙魂而设,最终也将合拢,把龙魂赶进另一道狭小的通道里,令它无法逃脱。 “怎么办,怎么办?”川山破上窜下跳,就差叫爹了。 对死亡的恐惧,加剧了他内心的惊悸。 “川山大少爷,咱能不能安静下来。”景尘知道外面一样有人着急,一定会想办法。 但将命交给他人的办法,的确不是好办法,要承受煎熬。 石门越落越低,几乎触碰到了他们的头顶,气压越来越大,几乎将两人的身体挤爆。 安静了。 此刻川山破已经没有力气再叫,他的眼珠子都被气压压的凸了出来,七窍开始慢慢向外流血,甚至骨骼都在啪啪作响。 景尘叭在石板上,等待着被石门无情挤碎他的身体,即便爆裂而亡,他也不愿意再进第三层。 因为他知道,第三层将会更加凶险,也许龙魂真的会被发现。 他只有赌,赌面前这位川山少爷的家人搭救。 最后,他被压的血液顺着毛孔钻出来,将身上的泥土染红,就在泥土慢慢变红的时候,他的眼前也在慢慢变黑,慢慢失去知觉,他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因为失去意识之后,就不再承受痛苦。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