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下)野茫茫明月东升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大吃一惊,怎么平地里窜出个母夜叉来,好大的力气。眼看梅花锤就要砸到,陆崖连忙向旁一跃,大锤咣地落地,把身旁草地砸了个大坑。 那异族女子早就奔到,另一只锤轮圆了对准陆崖的脑袋便是一下。陆崖连忙低头避过,暗道:这下要砸到,脑袋能打进脖子里去。赶忙喊道:“你竟然会说汉话呀,为什么打我?” 那女子也不停手,“淫贼就该打!”说罢又是一招“泰山压顶”打了过来。 这次出手更快,力量更猛,陆崖看准来路,微一侧身,右手向旁一拖,正是风柳拳的一招“揽雀尾”,刚好挂住锤的一头,大锤顺着力道向旁挥去。陆崖顺势左手推着那女子的肩膀,双手两侧分开,那女子方才一锤力量过猛,刚才锤头向左摆去,她正要收回,不想陆崖这一招正好顺着她的力道推来,那女子虽然力大无穷,但手中的大锤却是拿捏不稳,一下飞了出去。 那女子惊叫一声,怒道:“你这是什么邪法?” 陆崖双手一前一后展开,右脚微提,道:“这招叫野马分鬃!” 那女子失了双锤,只好挥拳向陆崖打来,那拳头真如漫天的冰雹一般,又快又疾,可她越是如此,竟越觉得有力无处去使。陆崖知道自己力量不够,因此也不主动进击,只是按照觉心所受要诀,将她的力量一一化去。 那女子见凭借自己蛮力不是陆崖对手,忽然猛地变拳为掌。双掌齐出,呼地一声向陆崖推到,陆崖只觉得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流扑面而来,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跳将起来,在那女子掌心轻击一拳,借着那女子的推力,轻飘飘向后荡开。足足飞出五六步远,方才落地,好在这向后跃起,那女子一推之力大半已经卸去,陆崖因此并未受伤,只是呼吸有些不畅,陆崖站定脚步问道:“你这又是什么邪法?”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风卷残云!” 陆崖一听这招数名字,心中一动。李谦在淳风庄时讲过,沐晚秋前辈当年曾传授给他破风神拳,可是他自己资质不够。只习得一招拳法。便是叫做“风卷残云”的。当时陆崖也未曾留意,此刻听这女子说到他才想起,只不过这招“风卷残云”,是不是就是破风拳里的一招呢? 陆崖点点头道:“好个风卷残云,看这招。”陆崖接着便向空中使了一招“雷霆万钧”,他暗想:依照若水所说。奔雷拳的武功定是破风拳的克星,故此使了招“雷霆万钧”想试探一下。 哪知那女子哈哈大笑,“拳法不错,可惜力气太小,接招吧!”说罢冲上前去同样是一招风卷残云。 陆崖顿觉气息不畅。只得用奔雷拳硬接。他想错了一点,奔雷拳虽然是破风拳的克星。但那是在二人内力相仿的情况下,如今他任何内力也没有,如何能抵挡那女子的一掌。顿时倒退两步,摔倒在地,只觉得两只胳膊快要断裂一般。他方才的气息受阻的感觉,与那日和沙吾提交手时差不多,料想这女子用的的确便是破风拳。 女子哈哈大笑:“淫贼,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来欺负女人吗?接招。”说罢又是同样的招数打来。 陆崖此刻看得清楚,这女子翻来覆去,厉害的就只有这一招而已。当初李谦也只学会一招,可见破风拳里唯有“风卷残云”是容易学成的。眼看双掌又要打到,陆崖再不敢硬接,连续在地上打了个滚从女子身旁滚到她身后。 接着跃将起身,走起八卦,探手抓住女子手肘,向前一推,那女子只顾着把这招使满了,不想陆崖却似在地上画起了圆圈,竟然绕到身后推了她一把。陆崖并未使多大力气,那女子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身后陆崖说道:“这招叫七星上步。” 那女子回身怒道:“风卷残云!”又是一掌打来。 这回可真是热闹的不得了,那女子不断喊着:“风卷残云!风卷残云!风卷残云!风卷残云!”反正只是把这个绝招使了一遍又一遍。 陆崖却是不拘泥于风柳拳的招数,当真做到用意不用力,越打越是顺手,原本十三式的拳法,竟然使出了百多种不同的变化,口中招数的名字也是层出不穷什么“白鹤晾翅”、“玉女穿梭”、“退步穿掌”、“八卦游龙”、“转身摆莲”、“弯弓射虎”到了后来实在没什么喊的,陆崖便乱取名字,“老鹰捉兔”、“黄狗撒尿”、“黑猫叫春”真是无所不用。反正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汉语辞藻丰富繁多,陆崖随口用起来竟是毫不费力,那女子越打越是心惊,怎么这个淫贼的招数这么多。 翠竹和幽兰在草地上看得清楚,心里也在想,怎么一夜之间陆崖学会了这么多招数?明明觉心教陆崖时自己也在场,怎么这些招数竟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呢? 翠竹道:“那天他和我切磋的时候也没什么大不了,今天却变得这么厉害,是什么道理?” 幽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初时,她们因为陆崖在旁,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穿衣服,此时两个人看得入迷,把穿衣服的事都忘了。到了后来索性便光身爬在草地上看,竟觉得舒畅无比。均在想,这小淫贼莫非有意诓骗我们,其实他根本已经恢复了内力了? 殊不知陆崖的风柳拳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此刻便是向南的师父亦摄斯连真亲到,只要体力允许,陆崖依然能和他打个不相上下,只不过想打败亦摄斯连真却比登天还难了。 陆崖与那女子打了一千多个回合,也是同样难分胜负,那女子无论如何也是伤不到陆崖,陆崖力量不够,也打不赢那女子。两个人都早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那女子把那最厉害的“风卷残云”使得太多,此刻竟有些脱力,陆崖没有内力护体,同样的脚软筋麻。 那女子退开两步,还在问,“刚……刚才那又是什么招数?” 陆崖也喘着粗气随口道:“母……母鸡啄食。” 那女子道:“你的武功名字怎么那么怪,你……你还有多少招?” 陆崖道:“你想打的话,我……我能跟你说到月底去。” 那女子摆摆手道:“淫贼,你……你走着瞧。今天不打了,我不行了。”说着拾起地上的大锤,刚才还举重若轻,此时拿着竟有些吃力。抬头看到陆崖的破马还在一旁,翻身上马道:“这马归……归我了,你要够胆要的话,三日之后就到叶密立(窝阔台汗国都城,今额敏县)找我。” 陆崖道:“叶密立那么大我怎么找你?你想要马就送给你好了。”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能要你这淫贼的东西,我汉族的名字叫影影,你到那里问明月公主在哪,谁都知道,你要是不来,我就派人把你抓来。”说罢骑着陆崖的破马而去。 等那女子走远了,陆崖愣愣地回过头来,对二女说道:“她是明月公主啊,没听到吗?你们俩也不帮我解释解释,叫她误会我是淫贼。” 两个女子尚爬在草地上,也是一头雾水,不过陆崖突然回过身来,她们才惊觉自己身无寸缕,齐声喊道:“滚开!淫贼!” 远处筋疲力尽的明月公主听到二女喊叫,叹息一声道:“哎,今天救不了你们了。实在气人,这个可恶的淫贼!” 第73章(上)明月湖沉没水晶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第二日,天刚刚亮,翠竹去叫陆崖起来,见他翘着脚躺在草地里,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棍,模样好不悠闲。只是好端端的衣服都成了一条一条的了。 原来昨夜她二人穿好衣服后,将陆崖毒打了一顿,陆崖本来就筋疲力尽,而且翠竹和幽兰不是敌人,绝对不会伤了自己,故此也不还手,只是东躲西藏,怎奈这两个少女像小老虎相似,虽未把陆崖打伤,却把他脱下来的上衣撕得一块一块的。 草原本就无人,这三人自由自在打闹一场,其实就和戏耍一般,好不欢快。陆崖虽然衣服全被撕破,心情却是大好。翠竹和幽兰表面上生气,其实昨夜也只是嘻嘻哈哈地把陆崖折磨了一遍,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殊不知均已经对陆崖芳心暗动了。只是碍于主人,她们和素梅一样绝对不会说自己喜欢陆崖的,只好当作朋友一般与他相处。 常听人说男女间并没有真正的友情,或许真是如此。若是和某个异性单独相处得久了,难免就有些躁动。陆崖虽然喜欢和这两女子一起,却始终思念着尹兰,如果是她们三婢女中的一个又或者向南在先,那陆崖也一样会一往情深,只不过世上是没有那么多如果的。 此刻的翠竹看到陆崖懒洋洋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捏着陆崖的鼻子道:“懒鬼!快起来。” 陆崖便连声呼痛,睁开眼见翠竹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便道:“昨晚和那母夜叉打架累都累死了。就叫我多躺一会儿。” 幽兰踢了他一脚道:“崖哥哥,快起来,有事和你说。” 陆崖揉揉眼睛,见她二人早已梳洗过了,便道:“等我洗把脸,清醒清醒。昨晚忙着打我又不说有事,现在才想起来说。” 幽兰道:“昨晚我们不想理你。” 陆崖笑道:“那现在又理?” 翠竹却不似幽兰那么客气,拧着陆崖的耳朵道:“快起来。等会叫你洗个够,先和你商量件事。” 陆崖无奈只好坐了起来,问道:“什么事?” 翠竹坐到他身边,谄媚地拉过他的手,道:“崖哥哥,你想不想洗澡?” 陆崖一愣,“昨天洗过了呀。” 幽兰也坐过来拉住他的手,道:“白天不想洗吗?” 陆崖扭了两下竟是动弹不得,惊道:“你们又打什么鬼主意?” 翠竹道:“想叫你去洗澡啊。” 二女不由分说。把陆崖架起来,向湖边走去。 陆崖叫道:“你们这是要谋杀亲夫不成?”他用力扭动,也挣脱不了。虽然新学了一套拳法。但双手被抓如何施展?“喂,你们昨天已经出了气了,还要折磨我啊?” 幽兰道:“你下去就知道了。”说罢将陆崖往湖中一丢,然后二女哈哈大笑。 翠竹道:“叫你昨天吓唬我们,现在才算报完仇了。” 陆崖摇摇头道:“你们这两个家伙,我算服了。”说着便要上岸。 幽兰忙道:“先别上来。你看看湖中有什么?” 陆崖低头向湖里看去,一边看一边说道:“蓝天、白云,哎有一只鸟飞过去呀,真是漂亮。” 翠竹道:“这是湖面反光,你到湖心潜进水里看看。” 陆崖不明所以。忍着湖水带来的冰冷刺骨之感,向湖心游去。接着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睁眼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下面是一座偌大的水晶宫殿,阳光照射进来,反射着熠熠光辉,与湖水相映一体,水晶透明,在湖面看去绝难发现,当真是“映水色不别,向月光还度”。 陆崖探出头来,喊道:“怎么湖里有水晶宫吗?” 幽兰喊道:“崖哥哥,你看到龙王了没有?” 陆崖游了回来,身上仍带着寒气,阳光一照,竟是冒着缕缕白雾,上岸才道:“就算是有龙王也定是北海龙王,这湖水太冷了,难得你们昨日竟潜了那么久。” 翠竹道:“我本来想拿两块水晶的,结果越向下潜便越觉得冷,眼看还有几丈远就要拿到,偏偏那时便无论如何也受不了。常人要取这水晶果然不那么容易呢。” 幽兰道:“就是呢,就算用绳索捆着,不至于一死,但是到了水中,谁能闭气那么久啊?看着宝贝就在眼前,偏偏拿不到,真是可惜。” 翠竹道:“还以为你比我们强些呢,想不到才一会就上来了,真是没用。” 陆崖笑道:“我可不像你,为了这个连命都不要了?” 翠竹脸一红,“我试了几次了,都是不行,昨天好容易潜到那么远了,不愿放弃,结果……结果就……” 陆崖道:“就叫我大饱眼福了。” 翠竹捶了他胸口一拳道:“别再说那件事了,要是被主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幽兰道:“你这人诡计多端,有没有什么办法?” 陆崖道:“什么叫诡计多端啊,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寻宝的?这些水晶若是那么容易取,早就被人拿走了,如何还能留到今日?” 翠竹不以为然道:“那那座宫殿你怎么解释,若是无人能下水,宫殿怎么建的?” 陆崖想了想道:“这个容易呀,只要先挖一个大坑就行了。盖好宫殿之后再注水。” 幽兰点点头道:“还是你聪明,但是这么大的湖工程可也不小,而且这里那么多的水晶,造它的人可得多富有啊。” 翠竹道:“我不管他是不是富有,总之主人要去救,水晶我也想要。” 陆崖笑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东西与救向南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取到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想给自己赎身吗?” 翠竹左右摇晃着身子道:“我喜欢嘛,崖哥哥,你快想想办法。” 陆崖道:“这个我可真是没办法,除非把湖水放干,可只有我们三个怎么做这件事?而且这湖本就是在洼地最低的地点,如何能引到其他地方,就算工程顺利结束,恐怕一年时间早到,那时向南恐怕早就被沙吾提杀了。还有兰儿和沐庄主……等一切事了结之后我们再来吧。” 翠竹叹口气,道:“宝贝就在眼前却只能看,真是气人。” 幽兰道:“你别太生气了,昨日你冒险去取,险些把我的命也赔进去,崖哥哥说的有道理的。” 陆崖心中忽然一动,道:“我忽然想起一个人,他或许可以潜到水底。” 翠竹眼睛一亮,问道:“是谁?” 陆崖道:“我大师兄,陈一华。” ps: 感谢冰凤之殇打赏,今日双更。 关于明月公主,历史上确有其人。元朝与其他朝代不同,亲王的女儿也可称为公主。海都是正宗的窝阔台血统,故此他的女儿称为明月公主。 不过本作的明月公主与历史记载的不同,更倾向于民间传说。 第73章(中)明月湖沉没水晶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道:“我大师兄,陈一华。” 翠竹大喜道:“那我们在这等他几天。” 陆崖奇道:“等他几天?他们也应该快跟过来了吧。” 幽兰见翠竹要露陷,说出尹兰等人在后面的事,赶紧道:“胡说什么呢,盘龙岭离这里多远,你等就能等到?” 翠竹这才反应过来,改口道:“真是可惜,那么大那么多的水晶啊,取下一小块带回大都也好啊。” 陆崖心里清楚,只是笑而不答。 幽兰嗔道:“小财迷吗?我们还是早点赶到叶密立打探出主人的下落才是。” 陆崖道:“此处离叶密立应该已经不远,会不会我们走错了路?” 幽兰问道:“何以见得?” 陆崖想了想道:“按理说此番来大漠的人应该不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汉人也未曾见到,而且此处人迹罕至,似乎并不是官道。” 幽兰听陆崖这么一说也觉得奇怪,“确实很怪,为什么那觉心说的那些来大漠的汉人一个也看不到呢?难道真的走错路了?” 翠竹道:“不管那么多了,咱们还是早点去叶密立。说不定陈一华他们已经赶到前面了,见到他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来查探水晶宫也就是了。” 幽兰笑道:“就只惦记你的水晶,早点去那里打探主人的下落才是。” “都好,都好。总之快些走吧,水晶宫的事料想也没什么人知道。”陆崖笑着说道。 三人简单吃过干粮,便向窝阔台汗国的都城叶密立进发。陆崖的破马早被明月公主抢跑,幽兰和翠竹不许他骑马,故意叫他步行。陆崖心里暗暗叫苦,跟她们这一路走来,可真是倒霉。但表面上仍嬉皮笑脸满不在乎,还时不时小妾、爱妻地占便宜。两人都觉得这人又是可气又是好笑。 这一路行来异族风貌便尽收眼底,与之前不同,路上已经有了不少村落,蒙古包也多了起来。三年之前海都联合各路诸侯率兵东征,便经过了这片土地,如今广袤的草原已经不是当年血光飞溅的疆场,草叶和风声的交错,虫鸣振翅低低的响动,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羊群、骏马在斑驳的草皮上。时不时地叫着,仿佛诉说着那个在陆崖记忆深处逝去已久的马头琴的故事。 陆崖深深吸了一口草原的空气,心中暗想:若是这次救了向南。那我和兰儿便不再回中原。永远在这里定居下来,将来儿孙满堂,在草原上牧马放羊,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该有多美。不过海都却未必放弃进军中原的野心,人间的这一片净土也不知道能否残存。 翠竹此刻也觉得心情舒畅,忍不住说道:“崖哥哥、幽兰。这里真的好漂亮啊,真有点不想走了。干脆我们救了主人之后,就在这里好了。” 幽兰却道:“那还要看主人愿不愿意在这里。” 陆崖笑道:“此刻景物虽美,但当年耶律大石建造叶密立之时,不知道这里埋了多少尸骨呢。” 翠竹嗔道:“该死的崖哥哥。竟说些扫兴的话。” 陆崖道:“若觉心大师所说是真的,那此次中原武林有很多人会到大漠来。到时候恐怕又是刀光剑影,而且我以前在大都听邓剡叔叔曾说过海都仍在筹划东征之事,好日子也没有多久了。” 幽兰叹道:“打仗真是太讨厌了,这么好的地方……” 陆崖道:“你们蒙古人不是最喜欢打仗的吗?” 翠竹怒道:“什么我们蒙古人,我们平常百姓怎么会希望打仗?什么东征、什么西讨,都和我们没多大关系。” 幽兰道:“若不是打仗,我也应该在草原过着悠闲的生活吧,可惜我父母都在战乱时死了,否则也不会到大都给主人做仆从,虽然主人她对我很好……但是……” 翠竹道:“但是你仍然希望过些自己想要的日子?” 幽兰点点头,翠竹奇道:“那你还来找主人?干脆自己在这里找个俊俏的郎君嫁了算了。” 幽兰看了看陆崖,含糊地说道:“俊俏的郎君我才不稀罕,我……我已经不想嫁人了。主人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不救她?但是我想好了,救了她之后,我便留在这里,不再回大都了。” 翠竹叹了口气道:“我要有你这么好命就好了,主人肯放你走。如果这次主人开恩,肯放我走的话,我就去那水晶湖边,永远陪着我的水晶宫殿。” 陆崖调笑道:“那你这辈子可嫁不出去了,和水晶成亲吧。” 翠竹这次竟破天荒地没有动手打他,幽幽地说道:“也许真的只能如此。”二女同时看着陆崖的背影,心中竟都莫名地难过起来。翠竹心里暗骂:这个小淫贼,你知道吗,你都折磨死人了。幽兰则在想,希望我的心上人能和主人白头偕老,开开心心地生活。 三人向前走着,半晌都不说话。 倒是陆崖猜不透其中缘由,仍然调笑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不嫁人是不是真的要给我做小妾啊?” 两女同时用鞭子轻轻抽打陆崖的脊背,“做你个头!”陆崖本就光着脊梁,虽然鞭子力量不重,还是留了两条鞭痕,陆崖一跳两尺高,伸手去揉后背,可偏偏手臂又有些够不着,只能跳着向前逃去。 两人哈哈大笑,翠竹更是眼泪都笑了出来,却说什么也止不住。陆崖回过头来,不明白为什么她们笑得那么厉害。“每次打到我你们都很开心啊。” 翠竹忽然问道:“崖哥哥,我们对你不好吗?” 陆崖道:“好,好得很呐,谁叫你们是我的爱妾!” 翠竹轻轻说道:“再说一遍。” 陆崖又道:“你们对我可好了。” 翠竹道:“后面的。” 陆崖道:“爱妾,爱妾,爱妾。”说着嬉皮笑脸地跑开。他料想翠竹定会生气追打他,哪知这次翠竹却欣然道:“崖哥哥,知道我们对你好就行了。” 陆崖不明所以,幽兰却猜到七八分,对翠竹道:“翠竹,你这是怎么了?” 翠竹白了幽兰一眼道:“一路上他都是这么占便宜的,就随他去了,要不要也让他叫你两声。” 幽兰脸上一红,“那……那就随他去吧,反正也叫不了多久了。” 三人正向前走着,刚刚经过前面的蒙古包。远处忽然出现十几名骑着骏马的武士,手里挥舞着皮鞭,一边呼哨着一边向陆崖这里飞奔而来。 陆崖本以为是过路的官兵,不想十几人忽地冲上,围着三人兜起圈子来。马蹄卷得四周尘土飞扬。 绕了好一会儿,马匹才渐渐停住,为首的是个穿着红衣的壮汉,从怀中拿出一张图,仔细看了看,又将陆崖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对三人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陆崖偷偷问二女道:“他说什么呢?” 二人皆摇头,表示不知道。陆崖道:“怎么你们听不懂自己民族的话吗?” 幽兰道:“我们一直在大都,自己的母语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能听懂些简单的,他说得这么快,我也不清楚在说什么。” 虽然三人都听不懂那红衣壮汉说的是什么,但从表情来看,显然是来者不善,肯定没说什么好话,翠竹用汉话呵斥道:“休得胡言乱语,再乱说本姑娘杀了你。” 翠竹本来口吻不甚和善,但那壮汉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反而神色缓和许多,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两旁有人跳下马来,去抓翠竹的坐骑的缰绳。 翠竹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啪”的一鞭子抽过去,将那拉缰绳的人打得一愣。这边幽兰又是一鞭子抽到,这回壮汉也有些生气,大声喊了一大堆的话。 接着十几个人,从马背上各亮兵刃,便要动手。 翠竹和幽兰也将宝剑抽出,准备厮杀。 就在这时,蒙古包里有人喊了声:“先慢动手。” 第73章(下)暗怨君不解风情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就在这时,蒙古包里有人喊了声:“先慢动手。”话音未落,一个老汉从蒙古包里钻了出来。只见他佝偻着腰,手中拄着一根拐杖,连走路也是一步三晃,当真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那老汉对那红衣大汉说了几句。 大汉斜着眼看了看陆崖,又看了看老汉,将马一拨,一众人又原路返回了。 陆崖见众人走远,拱手对老汉谢道:“多谢老伯解围。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 老汉回过身道:“你得罪的可不是他,是公主殿下。想不到你真的敢来。” 陆崖道:“莫非是明月公主?” 老汉道:“就是明月公主啊,你是不是在明月湖和她打架了?” 陆崖点头道:“确有此事,不过那是一场误会。” 老汉道:“不管是不是误会,她现在认定你是个淫贼,你若去叶密立就要倒大霉了,现在赶快走,还来得及。” 陆崖道:“我又不是淫贼,如何还能倒大霉?我的马还在那公主手上,得要回来才行啊。” 老汉道:“真是糊涂虫,我也看出你和这两个女孩是相识的,不过她现在确信你是淫贼了,你此去恐怕型多吉少,再说她是海都王的女儿,你怎么可能见得到?快走,快走。” 翠竹道:“老伯,你又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我姓洪,叫洪林。”老汉道:“是那个公主的汉人教习。有时教她些汉话,平时便都在这享清闲。昨夜她游玩至此,回来后说在明月湖见到了个厉害的淫贼,料想就是你了。今日见你之时,见你和这两女子认识,故此知道是场误会,咱们大家同是汉人,这才帮你们一次。” 陆崖笑道:“我们就算不与那公主要马也是有要事想去叶密立的。洪老伯费心了。” 洪林又是摇头又是跺脚:“你这年轻人好不晓事,那公主可是好惹的?她这人性情粗野,名字虽然叫的好听,实际上是个凶悍的母夜叉。莫说是你这么单薄的,就算与她相仿的身材的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早年间忽必烈曾给她许了一门亲事,那人还是个西域的王子,结果那王子行为不端,淫掠民女,她一气之下把自己的未婚丈夫打死。自己回来漠北。你说有多够凶。故此她生平最恨的就是淫贼,你昨日虽然打败了她,她却不肯饶你。方才的骑兵便是她派来抓你的。” 翠竹奇道:“那你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就走了呢?” 洪林道:“我说公主有令。若那淫贼不自己去叶密立投案你们再来抓他不迟。” 话未说完,陆崖哈哈大笑:“晚辈斗胆猜一下,这话是那明月公主叫你说的吧。” 洪林一愣,“这……这怎么说?” 陆崖道:“她是故意想试试我的胆量,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恐怕很快就会被那队骑兵追到。昨日她走的时候说。我若不去叶密立她便要派人来抓我,如今她派来的人知道见我已经来了,故此那队骑兵才轻易地放我走,所以你只不过是把公主的命令传达给那红衣大汉而已。” 洪林摇摇头,道:“想不到。想不到你这淫贼颇有智计,胆量也是不小。能打败明月公主的人。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本事。” 说罢闪退衣服,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又在自己的下巴上揪了两下,花白的胡须立即便得黢黑,想是用了什么染料。 翠竹和幽兰都是一惊,这是在变戏法吗? 洪林喝道:“要去叶密立可以,还得先过我这关。”话音未落早就一拐杖打向陆崖。 陆崖看准来路,探手将拐杖夹住,同时右脚踩向洪林膝盖。洪林将手中拐杖向旁甩去,竟把陆崖整个抛在空中,接着杖头连点,想叫陆崖避无可避。 陆崖责紧记风柳拳的要诀,紧紧扣住杖头,身子顺着拐杖举起之力不断弹起,洪林杖头虽然点得飞快,但陆崖仿佛是粘在拐杖上,点又点不到,拐杖也收不回来。 洪林怒道:“你这是什么邪门武功?” 说罢将拐杖成个圆圈,陆崖紧紧抓住杖头,不敢撒手,整个人便似与拐杖融为一体,被洪林轮着飞起。 幽兰和翠竹暗暗担心,陆崖被他这样轮着,定是万分凶险。 她们虽在着急,洪林却更加着急,表面上是他控制着局面,但实际上是陆崖抓着拐杖,带动着他跟着一起转动,如今想停下来,却是极其困难。 陆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若是力道稍有偏差,自己便被洪林甩飞出去,只有把拐杖紧紧抓住,慢慢耗去洪林体力,好在他只需跟着拐杖转动即可,自不必耗费太多体力。 差不多轮了五十多圈,洪林渐渐有些晕头转向,暗想如此下去恐怕力量耗尽也伤不了这小子。毕竟洪林年富力强,临敌经验丰富,当即猛转了两圈,接着把手一松,干脆舍去拐杖不要,把拐杖和陆崖一同甩了出去。 陆崖虽然内力尽失,但多年练功早已经做到了身体先于头脑而动,此时被甩起,身体自然反应,将气息下沉,使了个千斤坠,可他一运气方才惊觉,内力已失,无论如何一口真气提不起来。只得把手中拐杖斜着点向地面,若是拐杖直插向下,恐怕依然要硬受洪林这一甩之力,斜着点便卸掉了一部分力量。虽是如此,陆崖依然站立不稳,落地之后,只好就势向后打滚,一直滚出十几丈外,方才勉力将力量全部卸去,但陆崖也是摔得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洪林大笑道:“看来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公主实在是太抬举你了,洪某劝几位还是尽早回中原吧。叶密立你们是到不了了。” 两女奔到陆崖身边,蹲下身关切地问道:“崖哥哥,你没事吧?” 陆崖趴在地上挤出一丝笑容,勉强说道:“不要紧,死不了,我一定会去救小南的,还有沐庄主!”说着竟然站了起来,对洪林道:“前辈武功的确高强,不过叶密立我一定要去。” 翠竹和幽兰万没想到,陆崖平日里诡计多端,嬉皮笑脸,但实际上却是如此执拗之人,幽兰道:“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先退一步再想办法吧。” 翠竹怒道:“哼,好糊涂的公主,不问清楚青红皂白便阻我们的去路。”说罢回过头对洪林说道:“崖哥哥不是淫贼,我们那天是和他在玩耍,要你们来多管闲事吗?快放我们过去,不然本姑娘和你拼了!” 说罢掣剑在手,便要与洪林厮杀。 洪林却道:“他是不是淫贼,我说的也不算,公主叫我阻住他,我便阻住他,若是真有本事打赢我,自然就到了叶密立,若是没本事的,说什么也是过不去的。” 幽兰此时也将宝剑抽出,道:“是不是打赢你我们就可以过去?” 洪林点头道:“你们任何一个人若是单打独斗可以把我打败,那就放你们这些人过去。” 幽兰还未等答话,翠竹早冲上前去对着洪林便是一剑,“和他废什么话,把他解决掉就好!”虽然洪林拐杖已丢,但翠竹无论如何不是他的对手,只打了两三个照面,洪林猛然一指点在翠竹曲池穴上。翠竹手臂一酸,顿时宝剑脱手。 幽兰见状也提剑来攻,洪林一边躲闪,一边笑道:“你们俩武功低微,就算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一起来吧,只要你们联手打赢了我,我也叫你们通过。” 翠竹捡起宝剑,怒道:“这可是你说的!” 洪林道:“是我说的,上吧!” 翠竹大喊一声与幽兰一起双剑夹攻洪林。 陆崖坐在地上,心中一动,洪林仗着自己武功高强竟是如此疏忽,敢叫二人夹攻,这次你可输定了。 第74章(上)拐子剑连番斗法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两女宝剑虽快,却伤不到洪林半根汗毛。只见他左躲右闪,完全不把二人放在眼里。 陆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爱妾,知道八卦吗?” 幽兰刺了一剑,抽空道:“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翠竹也道:“现在哪有功夫听你算命,哎呦!”翠竹稍一分神,便被洪林打中一掌。当下不敢怠慢,把宝剑舞得如剑山相仿。二女剑法均以速度见长,虽然伤不到洪林,但自保暂且尚可,若稍一疏忽便可能被洪林所伤。 陆崖道:“这都不知道。” 幽兰道:“不知道有什么稀奇,你还不来帮忙?” 陆崖看准机会,道:“听我的,你们可以赢的,幽兰出剑左上两步,翠竹右退一步。” 打斗瞬息万变,陆崖虽然说出来方位,但二女哪里能按他预想般走。虽然左上两步,险些中招。翠竹忍不住骂道:“出的什么点子,一点都不灵。” 陆崖赶紧道:“是你们动作太慢了,这样,幽兰是我的大妾,你是我的二妾……” 翠竹躲开洪林一掌怒道:“什么时候还在占便宜,等会非打烂了你的嘴。” 陆崖道:“我说大就代表幽兰,小就代表是你啦,记住啦。”说完看了一会儿,瞧准机会喊道:“大右退一,小左进三。” 洪林听得明白,掌风忽起,早把幽兰退路封死。 陆崖忙道:“大左退二,小左进一。” 幽兰向左急忙退开两步,真的躲开了洪林的一掌,同时翠竹又上前一步,长剑已出,刺向洪林后背。 洪林听到身后金声响起,便知不妙,只得向前疾掠。陆崖又道:“大直进一!” 幽兰闻听上前一步,宝剑平举,洪林刚好便把的前胸向宝剑递来。 即使是中原高手研究八卦之人也不甚多。洪林虽是汉人。但八卦奥妙却不太懂,陆崖指点二人走起八卦游龙步,洪林立时便显得捉襟见肘,虽然明明听到二女方位却依然想不出取胜之法。眼看便要被幽兰的一剑便要穿心,陆崖不想杀他,忽道:“大右退二,小左退二。” 二女一退,洪林危险即解,但他却不知道陆崖有意不伤他性命,反而觉得有机可乘。虎吼一声。向前扑去,一掌打在幽兰小腹。幽兰如风中树叶般向后倒去,哇地一声,鲜血喷出。 陆崖怒道:“洪林,我好意饶你性命,为什么又出掌伤人?” 洪林这才知道适才是怎么回事,稍微一愣神,翠竹一剑刺到:“伤我姐妹。可恶!” 陆崖忙跳上前去抓住翠竹的手腕,但翠竹这一剑去得太急,陆崖虽然抓住了手腕却不足以叫翠竹停手。只好又探手抓住剑刃,运用卸力之法,将宝剑向旁带去,宝剑贴着洪林肩膀刺了个空。不过陆崖的一只左手却是血流不止。 翠竹忙道:“崖哥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她本想埋怨他阻止这一剑,但见陆崖受伤,便又觉得不忍。 陆崖无暇解释。对洪林道:“你已经输了,却还要伤人吗?” 洪林道:“她被我打倒,怎么算是我输了?” 陆崖道:“方才不是我替你挡了这一剑又当如何?” 洪林看了看陆崖的手,心知陆崖有意相帮,但他之前海口已夸,却不肯轻易服输,笑道:“她最多一剑刺死我,但你们先倒地,我也算不得输,所以,你们还是不过去,除非把我打倒。” 翠竹怒道:“好,我今天就和你拼了。” 陆崖知道自己这方伤了幽兰,再不可能是洪林的对手,只得冷哼一声,去查看幽兰的伤势。幽兰口中吐血,幽幽地说道:“崖哥哥……你一定要救主人啊。” 陆崖扶起幽兰道:“一定,我答应你们的事一定会做到。”幽兰听完这话,便昏了过去。 洪林心中颇觉有愧,便道:“看在你方才替我挡了一剑的份上,我和公主说你们已经回去了,饶你们不死也就是了。” 陆崖见幽兰受伤,也觉难过,索性横下一条心,怒道:“不必了,你我再来打过。” 洪林暗挑大指,“好样的,或许公主真的看错了你。”便道:“好,你们什么时候打败我,什么时候就过去。一天不行,我就给你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三天不行就一年,洪某人等你!明月公主那边我会和她说明。” 就在这时,陆崖忽听身后有人高喊:“在那呢,在那呢,我说大黄怎么一直朝这边跑,原来是见到主人啦。老大,你们你快着点!” 陆崖一听声音,顿时大喜,回头一望,见付二探三窜两蹦向这边跑来,地上的草皮飞溅而起,真如疾风一般。不远处陈一华牵着自己的大黄,尹兰端坐在马背上正朝他挥着手。 洪林笑道:“怎么,你来了帮手?” 翠竹和幽兰见是他们三人,心中也是喜出望外,见尹兰似笑非笑,款款而来,心中本就气恼,见了尹兰更是生气,翠竹忍不住喊道:“姓尹的,你们怎么才来呀。” 翠竹虽然无礼,尹兰也装作不在意,道:“崖哥哥还有两位姐姐可都好啊?” 翠竹望了一眼幽兰,道:“别提了,幽兰受伤了。” 尹兰闻听,赶紧跳下马来,搭住幽兰的脉门,过了片刻微微一笑,“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肠子断了而已。” 翠竹闻听吓得面如土色,“肠子断了,还没什么大碍。” 其实幽兰肠子并没断,尹兰只是记恨那日新婚之夜她二人来捣乱,刚刚翠竹又对自己无礼,所以才这么说。另外也是叫她二人感念自己的恩情,免得处处和自己作对。见翠竹吓得不轻,便笑道:“我说不碍事就是不碍事。”说着从袖子里拿了颗药丸给幽兰服下,盏茶过后,幽兰便即转醒。 陆崖奇道:“什么药这么神奇啊?” 尹兰笑道:“和你吃的一样。只不过半年内不可再动武功。” 陆崖见师兄赶来,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回头对洪林道:“只要我们中有人打败你便可以过去了对不对?” 洪林见他来了两个帮手,心知不妙。便道:“一个瘦猴子和一个大黑熊。还有一个大美人,你们五个要打我一个吗?” 陆崖知道洪林的斤两,料想他不是两位师兄的对手,笑道:“这次不同,单打独斗即可,这是我两个师兄,你随便挑一个和你打。” 洪林见方才那瘦子跑起来如在草上飞一般,知道这是个劲敌,那黑大个慢慢吞吞,笨手笨脚。猜测只是身材高大而已,自己的力气在草原一带来讲。除了明月公主还没有对手,便道:“那小个子太瘦,我和他打算是欺负人,今天我要和那个大黑熊比一比。” 陈一华哈哈大笑:“太……太好了,多日没……没打架,憋死人……人了!” 也不等陆崖吩咐,陈一华迈开大步。对着洪林脑袋便一招“奔雷一击”。 这一拳又快又猛,出手毫无征兆,洪林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家伙模样傻乎乎的,本事却也不小,忙举掌相架,却被陈一华打退五六步远,这五六步远却不是洪林自己走的,而是双脚原地不动。从草皮上滑了那么远,低头再看面前草皮被自己双脚蹭秃了两道深沟,同时双臂也觉得又酸又麻。忍不住赞道:“好大的力气。”心中却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个大个子不好对付应该先打那个小的。 陈一华可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几个箭步冲上前去,单拳猛贯洪林侧耳。洪林觉得耳朵都被拳头的气息逼得有些疼痛,赶忙向下低头,同时左脚踢向陈一华小腹。他本以为这一脚定然踢到,却不想陈一华身躯虽大,但灵活异常,见洪林左脚踢来,他便探手去抓洪林脚面。 洪林赶忙向旁滚去,起身之时竟摸到方才甩出的拐杖,心中一喜,喝道:“敢不敢来领教领教洪某的铁拐?” 陈一华笑道:“你……你又不……不是瘸子,用什么拐?” 洪林也不答话,舞动拐杖直奔陈一华而来,虽然只是一根拐杖,但势如狂风,甚是威猛。陈一华叫声“来的好。”探手便要去夺拐杖。陆崖忽见洪林手腕一抖,便知不妙,忍不住喊道:“大哥小心。” 果然那拐杖改了去路,居然绕过陈一华的胳膊,杖头点向陈一华胸口。陈一华听到陆崖提醒,也知道糟糕,赶忙矮身闪躲,接着探手去抓洪林腰间。此时洪林拐杖在前,被陈一华低头躲过,想要收回已然不及,只好飞起一腿去踢陈一华的小腹。 陈一华不躲不闪,反手将他脚踝抓住,洪林还未等反应过来,便觉得身子如腾云驾雾般飞起,到了半空才明白原来是陈一华把自己扔了出去。 好在他临敌经验颇为丰富,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才勉强叫双脚着地,饶是如此,依然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最后用拐杖在身后点了一下,这才站稳。 陈一华笑道:“老……老小子,还……还不认输?”说着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洪林满脸通红,今日两次都险些被这些晚辈打败,若是就这样放这些人过去,以后回到城里如何向公主交差?见陈一华此时有些大意,自觉有机可乘,便在拐杖后用力一推,那拐杖外壳“呼”地向陈一华面门打来。 陈一华忙用手一挡,将来物打到一边,再看洪林手中的拐杖已经变成了一把利剑,原来利剑藏于拐杖之中,非是劲敌洪林一般都不会将宝剑亮出。陈一华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洪林已经到了近前,唰唰唰连刺三剑,全都是进手招数,迅捷无比。陈一华被逼得连退三步,急道:“怎么……输……输了还打?” 洪林道:“大漠的规矩,摔倒了才算输。” 陈一华道:“好,我……我摔死你。”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陈一华手无寸铁,洪林利剑却奇快,想要抓住他却不那么容易。陈一华应变毕竟不足,渐渐有些手忙脚乱,陆崖此时也禁不住暗自着急,若是稍有疏忽,便要被洪林刺中。忙道:“大哥,脱下衣服去挡剑。” 陈一华这才恍然大悟,一边退,一边将身上黄衫脱下,向洪林劈头盖脸地打来。 众人只听得呼呼风响,一团黄影裹着片片白光,打得不可开交,洪林宝剑虽利,但陈一华力大无穷,衣角的风刮在脸上也觉得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洪林被笼罩在黄影之中,自知这么打下去不是这大块头的对手,暗想,他唯一的兵器就是那件衣服,我用宝剑把他的衣服斩坏,看他如何抵挡。 想到这挽了个剑花,不再刺向陈一华,反而对着那件衣服一顿猛斩,只见布屑如蝴蝶般纷飞,片刻功夫,陈一华手中只剩下一丝布条。陈一华怒道:“砍……砍坏衣服要……要赔的。” 洪林见陈一华再无法挡住自己的快剑,心里大喜,高声道:“挡得住这一剑,我就赔你十件衣服!” 话音刚落,宝剑已经刺到陈一华咽喉。尹兰吓得赶忙掩面伏在陆崖肩膀,不忍再看。尹兰听到陆崖等人也是齐声惊呼。 第74章(中)拐子剑连番斗法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话音刚落,宝剑已经刺到陈一华咽喉。尹兰吓得赶忙掩面伏在陆崖肩膀,不忍再看。幽兰、翠竹、陆崖等人也是齐声惊呼。接着竟是几人一起叫起好来。 尹兰睁眼再看,只见陈一华把剑尖死死咬住,洪林拼命想向前刺去,怎奈无论如何也动不得分毫。无奈之下,只好又用力向回急拽,不料陈一华“啊”地大叫一声,猛一松口,他便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又接连倒退数步。 陈一华不等他站稳,上前一步举拳便打,洪林向后倒时宝剑已然因为惯性举过头顶,见陈一华攻到赶忙将宝剑向下疾劈,但他重心已失,陈一华更是无所畏惧,方才这一拳乃是虚招,拳到一半,不等宝剑劈来,他早矮身穿过洪林的腋下,接着探手将他腰带抓住,大吼一声,将洪林整个人头下脚上倒转过来。同时用脚踩住宝剑,问道:“这回……服……不服。要……要是不服,我……我就把……把你种在这。”说着便要把洪林的脑袋往地上插,便真和种树一般。 洪林此时还哪敢不服?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也不是这个大黑熊的对手,连声道:“服了,服了,服了!你把我种在这也结不了果子,我这次是真的认输了。” 陈一华哈哈大笑,将洪林朝地上一丢,笑道:“老……老小子,你也……也算厉害的。就饶……饶了你。” 洪林站起身时已经发髻散乱,头上还有几根杂草。模样好不狼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想不到中原武林还有这样的高手。敢问贤弟尊姓大名。” 陈一华大大咧咧,既然对手已经认输,又这般客气,便也不把刚才之事放在心上,笑道:“我……我叫陈……陈一华。” 洪林拱手道:“洪某久居漠北已经不知道中原武林有这么多的后起之秀,的确厉害。不过你们得罪了明月公主。并不会这么容易就算完了,在我之后还有更厉害的高手,你们想要到叶密立当真是凶险非常。” 陆崖奇道:“为什么那公主要这么难为我们这些外乡人?” 翠竹白了他一眼道:“问什么,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陆崖道:“那是因为你们叫我淫贼……” “那是因为你偷看我们洗澡!” “我几时偷看你们洗澡,那是因为你们溺水!” “那是因为……因为你是无赖!”翠竹说着抬手便要打陆崖。 尹兰咳嗽两声,翠竹方才住手。 尹兰对陆崖道:“真看不出来呀,你还学会偷看人家洗澡了?” 陆崖忙解释道:“不是那样的……” 尹兰面若冰霜,根本不听他解释,对洪林说道:“前辈。方才你说要是陈一华挡住你那一剑便要赔我们十件衣服,可还记得?” 洪林一愣,旋即明白。“衣服倒是有些。不过你们打算穿这些衣服混过后面两关却不太容易。” 尹兰道:“无妨,只要我们换了衣服不要太扎眼,叫旁人看了觉得怪怪的就好了。”尹兰担心的倒不是后面的那些所谓高手,因为在叶密立还有个更厉害的沙吾提在等着他们,她猜想沙吾提的耳目应该早就知道陆崖已经来了,换身衣服或许可以掩人耳目。否则行动就颇为不便。 洪林道:“好吧,我去找来,我女儿之前有些旧衣服,不知道你们穿上是否合身,随我来。”说着招呼几名女眷先进到蒙古包内。 陆崖被尹兰晾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样子尹兰是有些生气了。暗想只好以后再和她解释。 不多时。三名女子均换上了蒙古族的装束,虽然衣服换了,但尹兰的气质冷艳,皮肤水嫩,衣服又肥肥大大,无论如何不像个蒙古女子,反倒是翠竹和幽兰颇有些英姿飒爽之意。尹兰见陆崖不住打量三人,白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色鬼!” 陆崖用手摸了摸嘴巴,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翠竹见尹兰生气,便想故意气气尹兰,问道:“崖哥哥,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陆崖还未等回答,尹兰冷笑道:“崖哥哥?你们还真叫得出口。”当日里约法三章,并没有说不准说崖哥哥,那时翠竹叫了,尹兰也只当作是开玩笑,想不到到现在还在自己面前她还这么叫。 翠竹故意说道:“有什么叫不出口的,一路上我们都这么称呼的,对吧,崖哥哥。” 幽兰本来有伤在身,见翠竹故意捉弄尹兰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完了才觉得小腹疼痛。 尹兰见她左一句“崖哥哥”右一句“崖哥哥”,显然是故意气自己,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对陆崖道:“相公,恭喜你又收得了两个好妹妹啊。” 陆崖脸上一红,可不敢把称呼两女为小妾之事告诉尹兰,只是呵呵傻笑。翠竹和幽兰对望一眼,也觉得不甚有趣,总不能当着尹兰的面称呼陆崖为相公,那可就真的太丢人了。 洪林见这几名女子对陆崖如此,也知道是公主误会了,便对陆崖道:“你们三位也换了衣服吧。” 陆崖如得救星,赶紧逃也似地钻进蒙古包里。留下尹兰和翠竹在外面拌嘴。 几人换上蒙古族的服饰均觉得新鲜,彼此互相打量,相视而笑。 洪林骑上一匹骏马,回头道:“此间事了,我得先行回去禀报。下一关与天斗,而非人力所能胜,几位好自为之。”说罢策马而去。 众人收拾行装休息一会这才继续赶路,均在想与天斗是什么意思。 陆崖与尹兰同乘坐一骑,免不了嘘寒问暖。尹兰始终似笑非笑,却不去回答,陆崖一手抓着尹兰的小手,另一只手抓着缰绳,偷偷地说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尹兰似乎没听到一样,道:“天气好热啊。”说着把手抽回。 翠竹见陆崖对尹兰如此好,但尹兰却始终不爱搭理人,便有些懊恼。忍不住对尹兰道:“崖哥哥问你话,你怎么爱理不理的?崖哥哥,要不干脆我和幽兰乘一匹马,等救了主人,你便和主人一起骑我的马,也不用理她。” 尹兰才与陆崖见面,便是生气也不是真的,如何还肯叫陆崖去骑翠竹的马,这才道:“不是我不理他。我在想事情。” 翠竹也道:“我也在想事情,一直想问你呢。” 尹兰微微一笑,道:“好姐姐。那件事暂时先不要问。到了叶密立再说。” 翠竹奇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尹兰点点头,“现在不要问,我另有安排。”她心知翠竹要问素梅和沐春风的去向,但暂时还不能叫陆崖知道,否则陆崖定要去找沐春风。他们二人同时在一起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故此绝不能叫沐春风这么早就出现。 翠竹虽然鲁莽。但也不是不懂道理,尹兰既然这么说,便道:“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我可得和你说清楚,救了主人后。你可就不能和崖哥哥乘一匹马了。” 尹兰眉头深锁,回过身来。对陆崖道:“相公,她又欺负我。” 翠竹哼了一声,“我哪里欺负你了?” 陆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幽兰却有气无力地说道:“翠竹,尹姑娘好心帮我们,你就不要总为难她了,他们毕竟已经成亲,至于主人……还是等救出来后再说吧。” 尹兰道:“你们既然知道我和崖哥哥已经成亲,以后得叫陆夫人才是,对吧,相公。” 翠竹心头一震,但尹兰和陆崖确实已经成亲,她若不在场自己怎么对陆崖都可以,如今小两口团聚,她只不过是个外人,又能如何反驳?可是心里总是觉得别扭,故此一直挑尹兰的毛病,听尹兰这么说,便道:“我们姐妹叫尹姑娘已经习惯了,一时难以改口,也不想改,约法三章里没有这条。” 幽兰劝阻道:“翠竹别又胡说,好歹陆崖救过我们的命,尹姑娘刚才也救治了我,你不该这样对她,再说他们千里迢迢也是为了主人之事而来……” 翠竹打断道:“崖哥哥我自然相信是为了主人,但是姓尹的我可不知道她打什么算盘,总之绝对不可能安什么好心。” 尹兰微微一笑,“对,你说的对,我就是故意跟来的,叫那个向南知道崖哥哥是我的丈夫,我是崖哥哥的妻子,那又怎么样?” 翠竹气呼呼地说道:“真是……真是……不要脸。” 陆崖忍不住申斥道:“好了,像你们这样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我早说过,向南与我有情有义,我一定会去救她。但是兰儿是我的妻子也是事实,你们希望我和向南在一起,可是兰儿她自幼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如今舍弃一切跟着我,我自然要待她很好,小南她会明白的。” 翠竹听陆崖这么说,轻轻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辩解,暗想:陆崖这人表面上不拘小节,但其实却是个无比专情之人。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总是拨动人家的心弦,叫人无法释怀呢。 与翠竹不同,尹兰听陆崖这么说却觉得心中柔情荡漾,回头望了望陆崖,陆崖也在深情地看着她,尹兰便忍不住主动又把小手伸在陆崖的手中,满眼的笑意。 陆崖却问道:“你不热了吗?” 尹兰柔声道:“我……我喜欢热一点。” 陆崖大喜,忍不住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惹得尹兰“啊”地惊叫一声,满面红霞。 翠竹看在眼里越发觉得难过,便道:“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难关,我先去打探一下。”说罢催马疾驰而去,走了几步,忽然好想大哭一场,眼泪真的便止不住地流下,风轻拂着面颊,泪水随风飞散,可她自己却又不知道这心酸的泪水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流,应该流向哪里。 幽兰此时已然明白翠竹和自己一样,这一个多月相处以来,早已深深爱上了从前的那个“小淫贼”,可是他却不知道我们的心,他也不愿知道我们的心,我们也不想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心,过往的一切只能如同翠竹的泪水般,就这样叫它随风而去。霎那之间幽兰感触良多,想到这便也喊道:“翠竹等一等,我同你一起去。”一边喊,一边催马追了下去。 ps: 感谢冰凤之殇打赏和2345abc的评价票 这章比较大,有一万多字,基本都是3000以上的章节,所以就不双更了。 第74章(下)贼国师再酿奸谋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付二探奇道:“怎么一转眼便都跑了?若是探路也得叫上我啊。”说罢撒脚如飞,竟比幽兰的坐骑跑得还要快。陈一华本就无聊,见大家都跑,干脆也追了过去。 如此,只把陆崖和尹兰甩在后面,陆崖见四周已经没人,便轻轻抱住尹兰的腰,将脸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道:“现在我可以问你了吧?” 尹兰突然回过头亲了他一下,笑道:“我很想你。够了吗?” 陆崖嘿嘿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很惦记你,不过我不是要问你这个。” 尹兰小嘴撅起来,道:“不是这个呀,真羞人。”转而明白陆崖要问什么,却故意道:“难道你想问揽月金鞕和越龙弓?都在马上挂着呢,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用。” 陆崖笑道:“我也不是问这个。翠竹曾说过沐春风都被劫走,是你的主意,是不是?” 尹兰暗想果然不错,也知道此事无法隐瞒,便道:“自然是我的主意,你一定知道的。” “我知道你叫素梅劫走沐春风是想叫我来大漠寻找圣书,虽说也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个手段太不光明正大了,连你相公也骗。” 尹兰道:“我也知道这不太好,可你死活不带他来,我有什么办法,只好我做小人,你做君子。只要你能恢复武功,就算是你责罚我,我也愿意,将来我向沐春风道歉也就是了,只不过此事师父还不知情,要是他知道恐怕就不能收我做第五个弟子了。” 陆崖摇摇头。“我怎么舍得责罚你呢?此次大漠之行其实万分凶险,我实在不想拖累旁人。更何况你也跟来,我有些放心不下。” 尹兰道:“知道你心好,所以一切我都事先安排了。” 陆崖这才问道:“那他到底在哪里?” 尹兰道:“这个不用担心,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我担心他跟我们一起会有危险,故此叫素梅和他走另外一条路了。” 陆崖又问道:“你们既然在后面追着我们走。为什么却迟迟未能赶到呢?翠竹曾无意说起你们在后面,所以我故意选了一匹破马等你们,按照大黄和我师兄的脚力应该早就赶上才对。” 尹兰道:“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件事,路上出了些变故。” 陆崖点点头,心想果然如此。紧张地问道:“什么变故?” “沿途上我发现了很多中原的高手也相继赶往大漠,心中很是奇怪,便叫付二探偷偷打听。后来才得知,原来《圣书》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路过嵩山之时我恰巧碰到了火云夫妇……”, 陆崖道:“他们是要去嵩山报讯的,这个我知道。莫非《圣书》的消息是他们传出去的?” 尹兰接着说道:“应该不会。他们以前曾来过忠义岛,故此与我相识,而且在大都之时与陈一华也认识。便问起我为什么到嵩山,我既然已经离开忠义岛,我们二人又已经成就夫妻,也就未加隐瞒。将你要来大漠找沙吾提之事和他们说了。哪知他们听完之后,对我说《圣书》可能并不存在,这一切是朝廷的阴谋。” 陆崖奇道:“何以见得?” 尹兰道:“因为这个消息连嵩山少林的方丈也都知晓,因此他们觉得可疑。便联合少林广发武林贴,召集各派掌门前来商议此事,可仍然有不少人已经赶赶往大漠了。” 陆崖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来追我。把我劝回去呢?” 尹兰道:“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真实的情况我也拿不准,但按你所说沙吾提武功那么高,而且沐春风又千方百计地躲避他,我看《圣书》一定是有的。只不过是有人利用了这点,想挑起武林纷争。少林已经派了不少人去路上阻截那些想来夺书之人了。” 陆崖道:“这个我知道,之前我遇到了达摩堂的首座觉心方丈,与你所说一般无二。” 尹兰点点头道:“那定是派觉心去把那些未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召集回来,我一来不想有太多人和你争夺,二来也不希望奸人的这个阴谋得逞,故此沿途上只要发现他们的目的是来夺《圣书》的,就劝阻一番,实在劝不了的,便由陈一华和付二探用武力赶回。可是我们的力量太小,也不知道能拦到多少。” 陆崖笑道:“我两个师兄最爱打架,只不过我不想要什么《圣书》,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你大可不必为了那些不相干的大费周章。” 尹兰拧了他一把,道:“什么叫不相干啊,你得保护我,没有武功怎么行?而且你夺了那本书,比落在其他人手里要好得多,最起码不会作奸犯科。” 陆崖坏笑道:“那可说不准。” 尹兰却道:“总之我想你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 陆崖道:“就因为这样你们便没追过来吗?” 尹兰道:“还有呢,在过玉门关以后,在一间茶坊里,你猜我看见了谁?” “我哪里猜得到?不会又是忠义岛的弟兄吧?” “那倒不是,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杭州灯会上曾见到的那个李恒?” “怎么会不记得,在大都之时也见过他几次呢。” 尹兰嗔道:“别总念念不忘大都,你只说记得还是不记得。” 陆崖知道她又吃起了向南的醋,便笑道:“记得。” 尹兰道:“他那时带了两个高大的手下,你可曾记得?” 陆崖道:“记得呀,其中有个叫黑山的,当年被我三哥用石子打瞎了一只眼睛,又在客栈追我之时,被我一箭射死。” “还有另外一个,我在玉门关见到的就是他。” 陆崖奇道:“过了那么久你还记得他?他叫做黑塔。” 尹兰道:“我刚开始也只是觉得他眼熟。后来听到他和手下的对话才想起来的。” 陆崖忙问:“那他可有认出你来?” 尹兰笑道:“傻瓜,当初杭州灯会上那么多人,他怎么会认得我,何况那时我还是蒙着面纱的。不过他却认得陈一华和付二探两人。” 陆崖道:“哦?那他没派人抓你们?” “他多大的胆子?既然认出了你师兄还不夹着尾巴跑?” 陆崖点头道:“哈哈,是,李恒一伙人在我师兄面前可是吃了不少亏了。” 尹兰接着说道:“我见他们也到玉门关来,便猜想可能也是为了《圣书》。便叫付二探追上去,把他抓住。那黑山虽然高大,但却怕极了付二探,乖乖跟着付二探回来,我就问他:‘你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 他开始说要去漠北经商。结果被陈一华打了一顿,说他不肯说实话,他又说辞去官职打算去钦察汗国谋差事。我见他不老实,就给他随便吃了个麻药做的药丸,骗他说是半日绝命丹。他吃完之后浑身麻痹,又担心自己只有半日之命。这才说出实情。” 陆崖笑道:“偏偏属你诡计多端,怎么有那么多手段,可别用在我的身上。” 尹兰正色道:“你现在还笑得出。恐怕听完了他所说的,就没这么轻松了。” 陆崖道:“那他到底说了什么实情?” “他说:亦摄斯连真已经到了大漠,而且张珪也派了不少高手陆续前来,他只不过是李恒和桑哥派往大漠的眼线而已。” 陆崖冷哼一声:“就算张珪和亦摄斯连真亲到。又有何惧?他们也不一定是沙吾提的对手。” 尹兰道:“听我说完,《圣书》的消息的确是朝廷放出,沙吾提是窝阔台汗国的第一高手,忽必烈想借中原武林之力把他铲除,同时也是为了牵制我们中原武林,叫他们自相残杀。所以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陆崖道:“他想得倒是周全,可就算这些豪杰和朝廷的高手都来到漠北。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如何对抗得了海都的百万大军呢?” “据黑塔所说,这是亦摄斯连真来的真正原因。” 陆崖道:“亦摄斯连真来了,但他未必是沙吾提的对手。恐怕没什么用。” 尹兰摇摇头道:“我看未必,既然他们计划那么周详,亦摄斯连真一定有打败沙吾提的办法。只不过是什么办法,我们还不得而知。” “黑塔没说吗?” 尹兰道:“他只不过是个下等的官,不会知道太多的。” 陆崖问道:“那后来怎么处置他了?” 尹兰做了个拧脑袋的手势,然后说道:“你得问你师兄陈一华。” 陆崖一皱眉,“既然你已经骗他说出实情,就不该取他性命了。” 尹兰微微一笑,“若不取他性命,等他通风报讯,那时倒霉的可就是我了。” 陆崖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尹兰知道他心地善良,定然对自己的做法有些不悦,便劝慰道:“崖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师父送你下山之时告诫你说:处事不能有妇人之仁。兰儿知道你心眼好,可对待敌人不需要手软的。” 陆崖看了看尹兰道:“连你也这么想吗?” 尹兰道:“其实我也不想陈一华杀他,但是设身处地想一想,当时也是没有办法。” 陆崖又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沉思半晌又问道:“兰儿,你有没有想过,你我远离这些纷扰,找个清静的地方开开心心过完下半辈子?” 尹兰笑道:“要是真有那样的地方就好了,只要你喜欢,到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可这一路走来尽是战乱后的遗迹,少有那样的净土。盘龙岭本来可以安心地过日子,可忠义岛的人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又要请你出山,那时你到底帮忙还是不帮忙?” 陆崖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蓉蓉野草,沉思半晌,茫然道:“忠义岛……我也不知道。” ps: 感谢书友130525015250575打赏~ 最近虽然存了些稿,总感觉第四卷里少了点灵性,不知道毛病在哪里。 可能描写多了些? 第75章(上)赌胜负铁锁飞渡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一行人向西北走了整整一天,可路上并未见到洪林所说的第二个高手。前面不远处是一座高山,一条蜿蜒的山路仿似直上云霄。 翠竹和幽兰此时已经回来,心情也不似方才那样糟糕。 陆崖问道:“你们去探路可有什么发现?” 翠竹道:“没什么异常,路上还见到些行脚商人,肯定是洪林故意吓唬我们。” 尹兰却道:“那也未必,就算那个明月公主不派人来,沙吾提也该有所察觉才对。” 陆崖也道:“不错,前面的大山怪石嶙峋,我们小心为上。” 陈一华嚷道:“怕……怕什么,一……一切有我呢。” 付二探却道:“老大,刚才你已经出尽风头,下一个高手应该给我打才对,回到盘龙岭也好向师父吹嘘吹嘘,好容易出了这么远的门,总不能所有的架都给你打了。”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山路向上走去,山路也不甚陡峭,弯弯曲曲越走越高,到了后来已经看不见方才离开时的蒙古包了。 尹兰问道:“这座山的道路蜿蜒曲折,比起盘龙岭来如何?” 陆崖微微一笑:“那还差得远,山虽然很高,可道路只有一条,倒是好找的很。” 陆崖才说完了话,转过山腰,道路便开始分岔,一个路口竟有七八条岔路,尹兰嗔道:“真是乌鸦嘴,这应该走哪条路好呢?” 话音刚落。“嗖”地一声,从路旁一棵树后猛然窜出一名白衣武士,年岁也不甚大。可头发、眉毛、胡子都已经全白,肤色也是如吊死鬼一般惨白,就连嘴唇也比旁人的要浅上数倍。唯有腰间的一根红色丝带,方才叫他有了一抹颜色,丝带两端各系着一颗银珠,武士手里拿着一根长杆,在面前一横。拦住去路,大声喊着话,众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陈一华奇道:“这个白……白毛鬼叫……叫唤什么呢?” 尹兰道:“他说:‘此路不通!’。” 翠竹和幽兰惊奇地看着尹兰。“你能听懂他说的话?” 尹兰笑道:“我幼年学过一些其他民族的话,我本不想学,但是义父非逼着我学的。他说的是蒙古人的语言。” 翠竹和幽兰闻听,这尹兰的学问如此广博。一般人在她面前恐怕只有自叹不如的份。 付二探闻听笑了笑对那白衣武士。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啊,就说此路不通?要是不知道我们去哪,又怎么知道我们非要走这条路?要是知道我们去哪,又干嘛非要拦着我们呢?” 白衣武士上下左右打量了下几个人,忽然问道:“汉人?” 付二探道:“原来你会人话呀,那为什么叽里咕噜和我们说一些不相干的?” 陆崖道:“我们现在穿的是草原的民族装束,他自然要和你说这边的话,别问一些没用的。”说完跳下马来拱手道:“我们几位要赶往叶密立。请教这位兄台应该走哪条路才好。” 白衣武士从背后取去一张图来,把陆崖对照着图画仔细看了一遍。冷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淫贼,还和我装模作样。若是别人问我,我就告诉他怎么走最安全,要是你嘛,嘿嘿……得走另一条路。” 陆崖心想,看来这个人便是第二个高手了。虽然对公主的做法有些生气,但至少说明这条路还是没走错的。便道:“小弟陆崖,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白衣武士道:“不用兄台兄台地称呼,我姓白,白桂。” 才一说完,付二探哈哈大笑,陈一华不明白付二探笑什么,但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便也跟着大笑,白桂怒道:“那个黑炭头,你笑什么?” 陈一华晃晃大脑袋,“不……不知道。”回头问付二探道:“你……你笑什么?” 付二探捂着肚子笑得快岔了气,半晌才道:“这人长得就和个白毛鬼相似,居然还姓白,那不是白上加白,当真可笑以及。” 陆崖知道付二探时不时便要发些失心疯,申斥道:“人家姓白又有什么奇怪的?!” 白桂听了付二探的话就觉得极为刺耳,“你又是谁?莫不是这个陆崖的帮凶?” 付二探胡说道:“我呀,我姓爷,人家都叫我大爷。你就叫大白,老四的马叫大黄,你们俩凑成一对。” 白桂怒道:“好大胆子,竟赶把我和畜生相提并论。今天叫大爷你闭嘴。” 说罢将手中长杆向付二探下巴挑去,付二探向旁一闪,动作快似猿猴,探手将长杆抓住,笑道:“好奴才,多叫几声大爷。” 白桂见这位大爷出手不凡,动作凌厉,心头一凛,将长杆撤回,道:“我也不与你打斗,你们不是想去叶密立吗?随我来。”说罢转身便走。 付二探本想激怒他,好打上一架,哪知这家伙这么轻易便罢手了,觉得很是无趣。 几人跟着白桂走了没多远,便看到前方有一处断崖。断崖的对面是一座山头,上面堆着无数的木板,悬崖和对面山头各有两根石柱,石柱上钉着铁链飞架于两山之间。此时夜幕低垂,断崖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白桂回头道:“想过去容易,你们只需要顺着铁链走到对面就行了。” 尹兰道:“这么危险怎么过去,况且人过得去,马也过不去啊。” 白桂道:“那只需要有一个人到对面,将木板铺在桥上就行了。” 付二探笑道:“这个容易,我过去。” 白桂将长杆一横,道:“这么过去可不行。看到没,这铁链上有挂钩,都挂在石柱的铁环之上,现在我要把这挂钩取下两个。”说着将用于扶手的两根铁链摘下,哗啦一声,两根铁链荡到对面去了,白桂接着说道:“你和我一人踩一根,先到对面的便是胜了,你若是先到,自然就可以铺好木板接其他人过去。” 付二探毫不犹豫,笑道:“好哇,这个有意思,我和你比。” 白桂冷笑一声,“先别答应得这么爽快,如果你输了,我就把对面的铁链拆掉,叫你葬身谷底。” 翠竹闻听怒道:“哪有这样赌输赢的?你这不是想要了他的命吗?” 白桂笑道:“这个可不是我逼你们,明月公主有令,你们必须走这条路。当然,怕死的话,可以灰溜溜地回去,我也绝不阻拦。” 陆崖皱眉道:“是不是没有别的路走?” 白桂道:“自然有别的路走,但是你们自己去找。恐怕三天内你是找不到。” 尹兰道:“二哥,我看我们还是走其他的路算了。为了这个就把命赔上可不太划算啊。” 哪知付二探却道:“怕什么?我的轻功也不是白练的?就这样回去,岂不是叫这个大白耻笑?”接着又对白桂说道:“是不是我过去就算赢了?” 白桂点点头,“不错。” “那我过去了拆掉你的铁链,你可服气啊?” 白桂道:“你若先过去,同样可以拆掉铁链杀死我,我绝无怨言,公主也不会怪罪于你。” 付二探笑道:“好,一言为定。”(未完待续。。) 第75章(中)赌胜负铁锁飞渡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付二探笑道:“好,一言为定。” 白桂冷笑一声,嗖地窜上铁链,将手中长杆横担,迈步向对面走去。 付二探也不敢怠慢,急忙跳上另一根铁链,铁链左右晃动两下,付二探险些直接掉了下去。尹兰惊呼道:“小心。” 付二探回头笑了笑:“放心!”虽然他轻功已堪化境,但脚下是万丈深渊,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深吸一口气,足下如坠千斤,立即站稳,跟着迈步急追。 他二人走在铁链之上,如履平地,也不禁彼此暗赞各自轻功了得。初时两个人并驾齐驱,尚都有些保留,到了后来,见谁也超不过谁,便越走越快,到最后竟然全都跑了起来。悬崖上众人只能驻足观看,谁也不知道哪个更高一些。 白桂手拿着长杆箭步如飞,与在平地小跑没什么区别;付二探则上窜下跳,快似猿猴,每次一跃都有丈余远,也不落下风。 白桂心里暗暗称奇,这小子轻功如此厉害,我尚需要借助长杆才能保持平稳,他虽赤手空拳,却依然稳稳当当,说不上今日自己便要落败,他一边走着,一边盘算着取胜的办法。 眼看付二探便要走到铁链中间,已经超过白桂两个身长,陆崖等人心中暗喜。 哪知越到中间铁链晃动越是厉害,二人均又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前行。到了这里,两山之间的风力也是越来越大,吹得铁链不住摇摆,众人屏息观战。谁也不敢发出声音。唯有山风吹动铁链的哗啦啦地响着。 白桂借着长杆之力,稳如磐石。付二探却显得颇为吃力,此时夜凉如水,虽有明月当空,但那铁链摇摇晃晃,看得不太真切。故此再不敢如先前般那样跳跃着快进。白桂趁机紧走几步反超了付二探 陆崖等人都替二师兄捏了一把汗。等他二人都过了中部之时,那白桂已然领先了十几步远。 陈一华暴吼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听他忽道:“完……完了,老……老二要……要死了。” 尹兰道:“别胡说,他可以赢的。” 陈一华道:“怎……怎么赢?人……人家已经超……超了那么远。” 尹兰道:“你去拼命摇白桂的那根铁链,这样他就赢不了了。” 翠竹忙道:“好主意!尹姑娘你害人真有一套。陈一华快去摇。” 尹兰微微一笑,道:“你这是夸我吗?” 翠竹吐了吐舌头。“自然是夸了。” 陆崖却阻止道:“不可,二哥不会输,也不会死,你们不要帮这个忙,让人家说我们胜之不武。” 尹兰道:“这个时候怎么还说那样的话,你总是要做好人,那坏人就我来当,大哥快去摇。要不然二哥就死了。” 陆崖又道:“死不了的,就算白桂拆掉铁链,凭借二哥的身手定然可以荡回悬崖这边来的。怎么会死呢?再说二哥有意要和别人赌胜,他既然胸有成竹,自不希望我们帮忙,若是他败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也不迟。” 果不出陆崖所料,没过多久付二探又三窜两蹦地赶了上去。尹兰见付二探又占优势,便打消了先前的念头。白桂暗道:这小子怎么这么快?明斗恐怕难以取胜了,使手段就是现在。想到这呼哨一声,过不多时几只秃鹫从悬崖底部盘旋而上,奔着付二探扑来。 幽兰惊呼道:“哪里出现这么多猛禽?定是那白桂事先准备好的。” 秃鹫凶猛异常,飞过付二探头顶,不住地盘旋,时不时便俯冲下来去啄那么一两下,付二探又要照顾脚底,又要对付头顶秃鹫,顿时手忙搅乱。 这时白桂停住脚步,竟用长杆向付二探横扫而来。付二探大吃一惊,头顶秃鹫来袭,身旁长杆扫过,两山之间只有一根铁链可以站脚,当真是命悬一线。付二探避无可避,只好从铁链上一跃而下,一只手抓住铁链,另一只手驱赶秃鹫。悬崖那边一阵惊呼,白桂则哈哈大笑。 翠竹埋怨陆崖道:“都怪你,早点叫陈一华去对付那个姓白的,付二探怎么会掉下去。” 陆崖微微一笑,道:“放心,二哥轻功盖世,绝对不会那么容易便输掉的。”话虽然这么说,可此刻心里也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喊道:“白桂,既然是公平比试为什么又突然下毒手?” 白桂道:“我只说谁先过去就算谁赢,可没说不能对他出手啊。” 陈一华早就恼羞成怒,走到石柱边上拼命摇晃铁链,可那白桂的双脚便似黏在铁链之上,竟是一点用也没有。陆崖看了看尹兰道:“看来你这招也不太管用啊。” 陈一华又要把铁链拆断,尹兰也连忙阻止道:“不可,他轻功那么好,就算拆下铁链,他最多荡到对面去,可我们却再也过不去了。”陈一华气呼呼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那群秃鹫又来啄付二探抓着铁链的手,他一时还上不来。眼看白桂便要走到对面,陈一华急得顿足捶胸,猛然见悬崖边有块石头,足有酒坛大小,他单手抓起大石,对准那群秃鹫扔了过去。口中喊道:“老二,小……心啦!” 不想石头投得略低,竟挂着风声直奔付二探打来,众人又是一声惊呼,付二探却叫声:“来的好。” 也是陈一华这一投是牟足了力气,付二探双脚在大石上一蹬,竟猛地向前窜去,同时双臂较力,凌空而起,那群秃鹫早就看到突然飞来一团黑呼呼的东西,也不知是何物,便顾不得去啄付二探,赶忙向旁飞去。付二探探手抓住飞得最低的一直秃鹫的利爪,借力上纵,那秃鹫也猛地挣扎,如此一来付二探又向前多赶了几尺,月光下,他双脚连点,踩着一只只秃鹫的脊背,越纵越高,似乎便要上九天揽月一般。 白桂在旁边都已经看傻了眼,轻功练到如此境界,当真是匪夷所思,唯有自叹不如的份。 悬崖上翠竹和幽兰拉着手又蹦又跳,之前一直恼恨付二探在盘龙岭时不许她们三人进门,可此刻却希望他尽快胜了白桂。 眼看付二探踩住最高处的秃鹫,高喊道:“大白,接着。”说罢右足踢出,把那秃鹫踢向白桂,接着向高处一纵,连续在空中翻了三个跟头,落下之时双手稳稳抓住铁链,当真如猿猴相似。 第75章(下)生死劫夺命石屋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那掉下来的秃鹫直奔白桂面门而来,他可没有付二探上窜下跳的轻功,只好用手中长杆去拨打,但他的平衡全靠长杆,如此一来便站立不稳,身子一歪便向崖底掉去。本来他可以弃了长杆双手抓住铁链,一时着慌,竟忘了此节。等到跌落之时才猛然惊觉,赶忙将身上的红带子解下,向头顶一抛,红带子在铁链上缠绕两圈,他整个人就悬在万丈深渊之上。只见山风吹来,一个白影飘飘荡荡,触目惊心。 此刻付二探早已经到了对面,回头见白桂还吊在半空,忍不住仰天大笑,又翻了十几个空翻,这才问道:“大白,我可比你先到了。你说我是摘下铁链好呢,还是把你拉上来好?” “你轻功的确了得,我认输了,还请救我一救。不过你若是非要杀死我,我也绝无怨言。”白桂这次是心服口服,倒不是故意奉承。 付二探嘟哝道:“你也算是很厉害的对手,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等我回来之时还要与你玩玩,有意思,有意思啊!” 白桂惭愧地说道:“多谢壮士不杀之恩。” 付二探想了想道:“不过我要请你帮我个忙,帮我把这木板桥架好,好叫我大师兄、四师弟,还有四师弟的三个老婆和马一起过来。”他是信口胡说,把翠竹和幽兰也一块嫁了陆崖了。 白桂道:“应该,应该。我们大漠的人最看重英雄,像你们这样的英雄好汉。不管多少我们都欢迎你们。” 付二探点点头,待白桂上来。二人联手将一块块木板搭在铁链之上,木板两端均有铁锁,一推一扣,这些木板便不能被风吹走。铺好之后,白桂又把之前丢下去的铁链扶手挂好。这才招呼众人过桥。 陆崖才要上桥,却被尹兰一把拉住,摇了摇头,低声道:“崖哥哥,你怎么还是那么轻易相信别人。” 这句话虽然只有陆崖听到,但白桂看到尹兰的动作也猜到了七、八分,拱手道:“真是不打不相识,说心里话。我很佩服你们这些中原的英雄豪杰。我就斗胆当自己是这铁索桥的主人,既然是主人理应主动带路才对。”说罢迈步上桥,并没有半分不悦。 尹兰这才点点头,众人牵着马跟随白桂到了对面,陆崖才问道:“白兄,这关已经极为艰险,不知道明月公主还打算怎么‘招待’我们?” 白桂笑了笑,“你们从此桥过来实际上是走了近路。若是绕远走大路的话,就算骑马恐怕还要再走上五天才能到叶密立。公主给你们三天期限,也只有走这条路才能准时到达。我只是负责守在这里。公主她怎么安排……你们到了前面便知晓。” 尹兰问道:“那不知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走呢?” 白桂道:“从山路下去,山口有间大石屋,那里有个老婆子,你们在那休息一晚。” 付二探道:“我弟妹问你怎么去那个什么立,怎么说些不相干的话?我饶你一命,你也应该多透露些消息给我们才对。” 白桂想了想。道:“好吧,那老婆子阴险毒辣,如果你们能活过今晚,明天我就会告诉你怎么走了。不过白某也是奉命行事,其他的细节不便透露。” 翠竹怒道:“好没道理,难道非要除掉崖哥哥那个公主才甘心吗?最多我们不去那石屋也就是了,干嘛还要以身犯险?” 付二探赢了比武,兴奋异常,连忙喊道:“要去,要去,像这样的事情一辈子能有几次?抓住那个老婆子,向她问路,她要是不说,便叫老大配了她,老大配完了老四配,老四配完了大白配,大白完了是大黄……” 陈一华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你他娘的怎么不去配?” 陆崖知道付二探又发了失心疯,喝道:“快些住口。” 白桂却笑道:“你们想去叶密立就必须到那石屋住上一晚,如果你们不去,明月公主会以为她的计划失败,将有更多的高手来。另外你们不去的话,也会连累我的。” 尹兰担心地看看陆崖,等他拿主意。陆崖也觉得这公主当真是胡作非为,偏偏就认定我是个淫贼,想了这么多鬼主意来收拾我,难道我陆崖还怕了不成,此次定要破了所有的机关,叫那公主知道知道中原武林多的是英雄好汉,想到这傲气顿生,笑道:“多谢白兄告知,我们一定去住。” 尹兰摇晃着他的手道:“崖哥哥……” 陆崖微微一笑,“放心,我们到那里一切小心也就是了。” 白桂点点头,“果然豪气干云,白某佩服得很。那我就祝你们马到成功。” 辞别的了白桂,众人沿着山间小路一直向下走了一个多时辰,果见山口处有一所石屋,虽然已是深夜,那石屋里还亮着灯,只不过那灯光绿油油的,一晃一晃,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幽兰和翠竹同乘一匹马,因有伤在身,此刻已然睡熟,翠竹怕吵醒了她,低声道:“这就是那个石屋了?怎么亮着绿色的灯,好吓人啊,崖哥哥,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 陈一华道:“难……难道这次真……真见到了鬼火?” 尹兰皱着眉头,道:“鬼火倒未必,我以前读过一本道士炼丹的书,只需将一种驱虫药,放到去了水的烈酒中点着,那火焰就是绿色的了,这倒也没什么了不起。” 陆崖奇道:“烈酒怎么去掉水?” 尹兰道:“用石灰粉,过程很是复杂,难度也不小。可见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用毒的行家,翠竹说的有道理,崖哥哥。我们还是绕路走的好。” 话音刚落,石屋里传出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小姑娘倒是有些见识,绿色的灯更亮一些,我老眼昏花看不太清楚。几位既然来了,就请进来住上一晚吧。” 忽然道路两旁烈焰暴起,把其他出路全部封死。烈焰喷出的刹那,四周轰隆一声巨响,将幽兰从梦中惊醒,睁眼再看四周火光冲天,只有石屋一处无火。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翠竹解释道:“来到那个石屋了,看来如今想不去住也不行了。” 陆崖对屋内喊道:“那就有劳婆婆款待了,不过你这待客之礼倒是特别。” 屋内嘿嘿冷笑两声,“能走到这里。看来你们这些无礼之徒有些本事。快进来吧。” 石屋前的大门吱扭一声自己打开,众人下马进到屋内。才一进来,身后石门咣当一声,紧紧闭住,两侧小窗也被石头堵死。说话之人更是连影子也寻不到,偌大间石屋只有一个房间,里面的一应家具用品也都是石头制成,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绿色的火光忽明忽灭,照在墙上的一副巨画之上。 画中一个美貌妇人金发碧眼,衣着半裸。众人看这美妇均觉得脸红心跳,若不是一条巨蛇自那美女腰间盘身而下,正在向看画之人吐着血红的舌头,那便更诱人了。 几名女子对此画看了一眼便害羞地不敢再看,陈一华和付二探则直勾勾地盯着那画像,眼睛就此不愿再离开。陈一华忽然转身问道:“你……你们三个脱……脱光了是……是不是也这么好看?” 尹兰轻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你?” 付二探道:“这个娘们长得可真俊俏,我见过那么多美女,没有一个长成这样,毛还是黄的,那眼睛还是蓝的,太奇怪。” 陆崖暗想,那可未必,至少兰儿和向南就比她要美丽得多。 可这美女图似有魔力般,将两个憨货牢牢吸引住了。唯独陆崖却不为所动,说道:“她是色目人,没什么奇怪的。” 翠竹忽然道:“为什么你两个师兄对此画如此着迷,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呢?难道你还是正经人了?” 幽兰低低地说道:“那……那定是因为尹姑娘在他身边,故此他不会在意别的女子吧。” 翠竹闻听心里很不是滋味,转头去看尹兰,却见尹兰眉头紧锁,看着那幅美女图,对幽兰的话似未曾留意。 付二探和陈一华又看了半晌,忽然径直向那美女走去,尹兰忙喊:“快回来。” 那二人充耳不闻,依旧着了魔一般慢慢地向前走,此时付二探满心满眼都只有画中美女,平时最爱说话的他此刻声息皆无,便如失魂落魄一般。 陆崖也看出其中有异,但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兰对翠竹道:“快过去给他们二人各刺一剑。” 翠竹奇道:“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 翠竹还在犹豫,尹兰抢过宝剑对着陈一华和付二探的屁股各刺一剑。二人觉得屁股忽疼,回过神来,还未等问清楚怎么回事,尹兰已经摘下头顶上的花帽,将绿火压灭,整个房间漆一片。 付二探和陈一华正要询问尹兰想干什么,忽觉天旋地转,栽倒在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就听四面八方均传来那婆婆的笑声,仿佛好几个人同时大笑一般,尹兰怒道:“老太婆,别再装神弄鬼了,你这套把戏骗不到我们。” 笑声戛然而止,接着身后灯光亮起,传来那苍老的声音,“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姑娘倒是机灵得很。” 众人赶忙回头,一个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如豆的灯光照在她狐媚绝伦的脸上,那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深蓝色的眸子让人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陆崖暗想,眼前这个妇人怎么和画中的美妇长得一模一样?再回头向那幅巨画看去,画里的那条巨蛇的头已经不见了。一条真正的毒蛇从画中游走而出,正对着陆崖吐着长长的信子。 第76章(上)千篇方智破危局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那美妇见陆崖回头,笑道:“不用看了,那个人就是我,那条蛇是活的。” 众人心里暗暗称奇,按照白桂所说此处应当住了个婆婆,可面前的妇人看起来最多三十岁,无论如何也不像个婆婆,只是那声音苍老沙哑,与她的外貌极不相称。 陆崖问道:“敢问你就是此处的主人吗?” 美妇点点头,“老身叫龙桃,他们都叫我龙婆婆。” 陆崖微微一笑,拱手道:“龙婆婆,那不是把你叫的老了,看年岁应该叫声龙姐姐才对。” 龙婆婆点点头,道:“淫贼嘴倒是甜,油腔滑调,不过对我老婆子来说多俊俏的小伙子我也不放在心上。但是我却奇怪,那两个人都对我的画像如此着迷,为什么你这个淫贼反倒无动于衷呢?” 陆崖笑道:“因为我不是淫贼,我心中只有兰儿一人,故此比你再美上十倍的女子也不会动心。” 尹兰偷偷笑着,虽然明知道陆崖未曾对画像动心,不是如他所说一般,可心里还是觉得很甜蜜。 龙婆婆向三名女子打量了一番,指着尹兰道:“她就是兰儿?” “不错,她是我的妻子。”陆崖道。 龙婆婆又把尹兰仔细看了看,瞧得尹兰也有些不好意思。龙婆婆这才说道:“果然美若天仙,只不过你为什么会不动心呢?奇怪,奇怪。”说着摇了摇头。 尹兰道:“你这画虽然画得栩栩如生,灯里燃烧的摄魂夺阳散也用得恰到好处,并不是他不动心。而是你的药对他没用。故此他才能保持清醒,不被画中美人迷惑。” 龙婆婆惊奇地看着陆崖。“怎么会?” 尹兰接着说道:“其实你的算盘打得很好,只要男人中了毒便不由自主地向那幅半裸的美女画走去,你的毒蛇就潜伏在画中,只要他们一接近美女,便会被那条蛇咬住。就算不死,也必然中毒。可惜你疏忽了一点,既然我知道你这绿火是怎么来的,那定然就会知道你这绿火和那画像的作用。绿色的火焰不是为了让你看得明亮些,而是为了叫那条青蛇,不至于那么显眼。” 龙婆婆冷笑两声,也不隐瞒,“全说对了。真是想不到,中原居然有这么了解我们漠北用毒之法的人。” 陆崖闻听也是一怔,奇道:“什么夺阳散?难道我不入迷,不是因为我心里只有你吗?” 龙婆婆道:“那得问你自己,干嘛问女孩家,你就没有对其他的女子有过心动的感觉吗?” 陆崖又是一怔,若说没有那就等于是骗了自己,至少与向南在一起时曾有过。他自己也知道若是没有尹兰,那他一定会很喜欢向南,又想起在王府凉亭里抓着素梅的小脚时。也曾经心猿意马,只不过他都克制住了内心的悸动。他不禁怀疑难道看到这幅画后,没有失魂落魄的原因真的不是自己如一之心? 尹兰见他如此,知道他也曾为色所迷,便笑道:“崖哥哥,你果然是淫贼呢。” 陆崖连忙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翠竹随口说道:“你……你抱……抱过郡主。还看过我们姐妹……” 陆崖脸上一红,道:“那……那是不得已。” 尹兰微微一笑,道:“不必解释,没做过不需要解释,做过就更不需要。” 陆崖见尹兰面带微笑,可她说的话却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别扭,对付敌人陆崖有无数的智计,偏偏在尹兰面前他便一筹莫展。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呢?好像在你面前我总是有理说不清。” 龙婆婆道:“那是因为你太喜欢她,你担心她生气,怕失去了她,怕再也见不到她,‘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是换做你身边那两个小子,你恐怕也就不会这么在意这句话了。” 尹兰听了龙婆婆的解释,反倒对她多了几分亲近之感,笑道:“婆婆倒是看得明白呢。” 龙婆婆点点头,道:“就算他说的均是实情,并非一个淫邪之徒,可我这摄魂夺阳散又怎么会失效呢?绝不可能是因为你在场的缘故,莫非他不是男人。”说着朝陆崖看去。 尹兰道:“他的确是个男人,不然我怎么会嫁给他?可他现在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一点内力有没有,你的摄魂夺阳散的确是厉害,不过只对有内力的男子有效,他一点内力都没有,你说那药还有用吗?” 陆崖嬉笑道:“想不到没有内力还有这么大的好处。” 尹兰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继续对龙婆婆说道:“你费尽心机想要置崖哥哥于死地,可又未曾想他的身边会有女子,也没料到女子里会有人看破你的机关。火中虽然有摄魂夺阳散那样的催情迷烟,可你更没想到这迷烟对崖哥哥一点作用也不起吧。” 那龙婆婆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月公主说他武功奇高,不可能一点内力也没有啊。” 陆崖笑道:“兰儿你真厉害,为夫好生喜爱啊。” 尹兰这次再也绷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接着又收起笑容,对龙婆婆说道:“他吃了百草还阳丸,故此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内力全失,信不信就由你了。至于没有内力的崖哥哥怎么战胜的明月公主,我就不得而知了。” 龙婆婆这才相信尹兰所言非虚,但明月公主也绝对不会说谎骗她,便道:“既然他没有武功,那今天所有的男人就已经都没用了,你这么明白药理,定然武功卓绝,老婆子和你比划比划。” 翠竹忙道:“尹姑娘也不会武功,你要打架就跟我打。” 尹兰心中惊奇,想不到平时只会和自己作对的翠竹居然在此危急时刻挺身而出,陆崖没有内力,付二探和陈一华现在已经神志不清,幽兰有伤在身,自己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唯一能与龙婆婆打的,也就只有翠竹一人。可翠竹武功低微绝对不可能是龙婆婆的对手,更何况在墙角处还有一条虎视眈眈的巨蛇? ps: 凄惨啊,有推荐双更的情况下,还掉了两个收藏,好友们都不太给力啊。 最近要帮我叔做个网站,比较忙~只更新一章啦 第76章(中)千篇方智破危局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此刻越是危急,尹兰便越发冷静,淡淡一笑,说道:“翠竹姐姐,婆婆都已经五十几岁了,她自重身份,又怎么会你这晚辈动手呢,你快退下吧。” 尹兰是想叫翠竹不要动手,拖延些时间,等陈一华和付二探醒来,己方便多些胜算,哪知翠竹莽莽撞撞,不解其意道:“她明明不到三十岁,你怎么反说她是五十几岁?还一口一个婆婆,你不怕羞吗?” 尹兰心知翠竹是个冒失鬼,此时不能与她纠缠,转而对龙婆婆说道:“婆婆今年应该有五十多岁,只不过善于用药,故此才显得这么年轻。只可惜妆容虽好,却难掩眼神中的老态。婆婆二目矍铄,足见内功精湛,可眼神中似有一线浊气,并不能如年轻人一样清澈透明。” 龙婆婆一愣,揉了揉眼睛,接着问道:“简直是胡说,那你倒说说我用了什么药。” 尹兰微微一笑,道:“这个可难猜,因为中原和漠北的用药定然有些不同,不过据《千金遗》记载,妇人欲脸白娇红,莹面如玉,需用朱砂二钱,雄黄五钱,轻粉一钱研为粉末,晚间用鸡蛋清调匀擦脸,次日早上洗去,百日之后,脸上便如桃花般娇艳,不知道漠北是用什么保养的呢?” 龙婆婆冷笑一声,“似这样就成了?漠北可比中原复杂得多,蛇胆四十个,羊羹粉五十两,万毒狼蛛等物。” 尹兰心中一动,原来这龙桃十分爱惜自己的容颜,她虽然问出这样的话。但心里其实更有兴趣听下去,如此是最好不过,便又道:“原来漠北用药都是些毒物,那自然是不行的。中原驻颜之法。比起这个简单得多,这是外用的药,内服的药更加有效,而且方法可多了,比如杨贵妃啊,西施啊。都是各有各的办法。” “且慢,”龙婆婆忽道,接着吹了个口哨,那条巨蛇乖乖回到画里,这时,陆崖等人才发现,画蛇的位置最下面有个洞,那条大蛇就是从洞里将蛇头露出,与美女图融为一体。 龙婆婆提着油灯,推开巨画走了进去。原来那画是一扇门。 尹兰心中一紧,莫非我猜的不对,她要取什么东西对付我们?陆崖偷偷凑过来问道:“你是不是这么保养的?” 尹兰拧了他一把,叫他住口,低声道:“瞎说的你也信!”陆崖捏了一下尹兰的鼻子,道:“真的把我也骗了。” 尹兰愁眉不展。道:“希望骗得了她。” 这时龙婆婆从画后面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纸笔,将油灯放到桌上,坐了下来道:“现在你说说,还有什么方法?” 尹兰大喜,知道龙婆婆此刻倒不想与翠竹动手,一心只想叫自己变得漂亮些,既然中原有比自己更好的方法,如何不虚心学习?便道:“那好,我一边说。婆婆便一边记下。” 果然龙婆婆点点头,道:“你说吧,不过你要是说错了,我可饶不了你。不光这个小淫贼,连你也休想从这出去。” 尹兰表面上装作胸有成竹。说道:“我也只是按照书上记载的说,对与不对的,可做不得准,不过婆婆试一试倒也无妨。”尹兰心想你将来用错了药,长个疖子长个癣什么的我可不负责,这都是书上说的。 “快说吧。”龙婆婆有些不耐烦了。 尹兰道:“我还有个内服药方,说与你听听,据《奇方类抄》记载,用白菊花一两,腊梅汁半碗,白果一两、白蜜一两,白酒半盅,将白菊花和腊梅汁一起蒸熟,去掉汁液,取剩下的残渣和白果一并捣烂再和白蜜共研,睡前用白酒服下,如此坚持,百日之后便可颜若处子,美艳不可方物。” 龙婆婆忽然停下笔来,问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尹兰暗想,确实太容易了些,得编些不容易取的东西才行,便又道:“那自然不行,还有药引子呢,最是难找。” “药引子?是什么?”龙婆婆急道。 此时也不容尹兰多想,便随口说道:“尚未喂食的人乳半盅。”陆崖想笑也不敢笑,只好转过身去,假装查探师兄的状况。 翠竹和幽兰觉得有些害臊,便是尹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编出了这么个方子。 龙婆婆一皱眉,把笔放下,“这……这个虽比我的方子好一些,不过也同样是难找。”忽然站起身来,想了想道,“也难不倒我,你和那个淫贼今天就洞房,待产下孩儿,第一口人乳给我就好。” 尹兰大为窘迫,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翠竹忙道:“瞎说,这么多人怎么洞房?” 龙婆婆怒道:“那有什么不能,那两个已经迷迷糊糊的家伙,我和他们去里面的。这个淫贼和她洞房。” 幽兰也奇道:“那我们去哪里,多羞人?” 龙婆婆道:“自然是也和这个淫贼洞房,这样你们也就不需要害羞,我也能得到三个药引子了。” 陆崖早就憋不住笑了,听龙婆婆这么说,故意大声笑道:“这个方法真是太妙了。” 三个女子齐向他打来,齐声道:“你想的倒美。” 陆崖道:“这是婆婆说的,又不是我说的,这次不是我要当淫贼,而是她叫我当淫贼。” 龙婆婆闻听摇摇头,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做的确不太好,若是如此岂不是成全了他?” 翠竹道:“就算尹姑娘和崖哥哥产下孩儿,那也要十个月以后了呀,你把我们都困在这里,我们怎么赶赴明月公主的三日之约?” 龙婆婆猛然惊觉,指着尹兰怒道:“好啊,你莫不是故意说一些莫须有的方子来拖延时间?” 尹兰心里责怪翠竹坏事,表面上却依然镇定自若,“是婆婆问起我才说的,这个方子不行,我还有其他的方子。” 龙婆婆疑惑地问道:“哪会有那么多方子?” 尹兰也不理会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根据《唐宫密传》记载,取皂角3两,天花粉、无根水、零陵香、白立、甘松、山茶、白附子各二两,研成粉末,用陈皮水冲服,也可驻颜,三年之后就有成效。只不过用药期间不能被风吹,否则就会被药力反噬,变得更老了,书上记载杨贵妃用的就是这个方子。” 龙婆婆摇摇头,道:“不妥,不妥,我久居漠北,每日里狂风不断,而且王爷和公主总有用我之处,哪里能三年不被风吹?” 尹兰道:“那我还有别的方子。” 当下尹兰一连又说了几百个奇奇怪怪的药方,里面的确有很多美颜的药物,龙婆婆听那些药材与自己所用的有部分相仿,故此那龙婆婆对尹兰的话深信不疑。 尹兰深知药物习性,所说真真假假,又引经据典,莫说是龙婆婆相信,就算陆崖明明知道尹兰的话不是真的,也对那些方子信以为真。只不过尹兰所说的每个方子要不是有完成不了的禁忌,要不便是药引极难取得,龙婆婆连说“不妥、不妥。”“不行,不行。”总之是没有一个可以称心如意。翠竹和幽兰早就听得困了,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打盹。可龙婆婆和尹兰却津津有味,越聊越是投机,丝毫不把周围的人放在心上。 陆崖趁此机会暗暗观察石屋,见四周门窗紧闭,并无一丝孔隙,唯一有亮的就只有那盏如豆的油灯。陆崖暗想,白桂说只要熬到天明,那龙婆婆自然会放他们走,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又怎么会?这里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绝,就算天亮我们也不会知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付二探幽幽地说道:“屁股疼、屁股疼,”手揉着屁股道:“哎呦,谁他娘的刺了我一下,是不是你。” 付二探一醒,陆崖立时明白,白桂的意思是等到天明,那龙婆婆所施的药力便过了,如果众人不被药力所迷,那就可以联手对付这个龙婆婆,自然也就是活过了今晚。陈一华内力较深,中毒也就深,尚未醒来,看来离天亮还有些时候,只是不知道天亮的时候,这黄毛妖婆会不会又有什么诡计。 龙婆婆此刻也觉得不太对劲,尹兰正在说着药方,她却将手一摆,“等等,是不是白桂那小子和你们说了些什么,你故此在这拖延时间?” 尹兰道:“我不知道婆婆的意思,刚才那些这都是婆婆问起我才说的。” 龙婆婆冷笑一声,“太专注了,终不是什么好事。险些坏了大事。” 陆崖早看出有些不妙,果然龙婆婆话音刚落,忽然伸出二指向尹兰眼睛戳来,她离尹兰很近,出手又快,尹兰根本就来不及闪躲。 就在这时,忽听陆崖喊道:“看暗器!” 龙婆婆听到耳边风声响动,急忙收回二指闪身接住来物,啪的一声,攥在手中,笑道:“小小把戏……”话未说完,才看清手里拿的是陆崖的一只臭鞋。 原来陆崖见付二探转醒,龙婆婆神色有异,早就有所防范,见她出手,连忙把自己一只鞋踢了过去,他脚踢飞石的功夫自比不了谢三安那么快,而且又没有内力,但准头还在,就这么一甩,便救下了尹兰的一双明眸。 龙婆婆手里拿着臭鞋,好不恶心,赶紧扔掉,“这就是暗器?好臭好臭。” 陆崖两个箭步上前,将尹兰拉在自己身后,“从中原到漠北走了个把月,这只臭鞋也不曾洗过,所以才这么臭。” 第76章 (下)万毒女红颜已去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两个箭步上前,将尹兰拉在自己身后,“从中原到漠北走了个把月,这只臭鞋也不曾洗过,所以才这么臭。” 尹兰异常快速地说道:“我有办法叫你变得香香的。取零陵香、猪谷香、草香、麝香、香日草各三两,用永红花、藏红花、茉莉花、芙蓉花、丹桂花一起熬成汤汁,这些药多一样也不行,少一样也不行,沐浴之时放进热水中,香料随着毛孔侵入肌肤内,保证让你香气扑鼻,连出的汗也是香的,永远都不臭了。而且这个方法还能滋阴补阳,对身体大有好处。” 见龙婆婆犹豫了一下,陆崖故意在尹兰身上闻了闻,赞道:“怪不得你这么香呢。叫我喜欢的很呢。” 龙婆婆一听又忍不住问道:“真的?” 陆崖道:“难道你刚才没闻到吗?兰儿身上一直都是很香的。” 龙婆婆想了想,刚才和尹兰说话之时果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便对尹兰道:“你再说一遍,我记下来。” 尹兰又说了一遍,龙婆婆提笔记下,然后站起身来道,“好了,先记这么多,方才你的眼睛没取到,现在再来取。”说罢又要动手。 陆崖忙道:“龙婆婆不是想学习中原的驻颜之法吗?为什么要取兰儿的眼睛。” 龙婆婆冷笑道:“她只需要会说话就行了,用不着眼睛,她的眼睛那么美说不上要迷倒多少男人,不如就给l 我吧。” 说罢使了一招穿云手,直取尹兰双目。陆崖如何能袖手旁观,赶忙用了一招揽雀尾,扶住龙婆婆手腕,将她的力量转到一旁。 龙婆婆一惊:“你不是没有内力么?” 陆崖微微一笑。“力气还有啊。” 龙婆婆哼了一声,“早该想到你们故意诓骗我。”她见陆崖化解了她的穿云手,如何还能再信他的话,当下五指力扣成爪,向陆崖脸上抓来。陆崖闻到一股辛辣之气直冲鼻孔,便知龙婆婆指甲内有毒。不敢去迎,把头一低,从她腋下穿过。 忽听背后裂帛之声,陆崖肩头的的披风已经被龙婆婆抓出五条长长的裂痕。 付二探在旁顾不得疼痛的屁股,抢先一步接过龙婆婆后手的一掌,伸出右手将她手腕抓住,“要打和我打,刚才在断崖已经胜了大白一场,再来一场也是无妨。” 他虽说着话,手中却不怠慢。对着龙婆婆小腹飞起一脚。龙婆婆抬起膝盖护住要害,道:“你倒厉害!”左手早向付二探头顶拍来,付二探忙出拳相抵。 陆崖惊呼道:“小心,她手上有毒。” 付二探闻听,身形略侧,让过掌风。但仍觉得一股辛辣之气刺得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赶忙变换方向,手臂画了半圆,向龙婆婆手腕抓去。龙婆婆这一掌本来如灵蛇吐信,又狠又疾,被付二探抓住手腕,就如同毒蛇被抓住了七寸,说什么也动不了。 龙婆婆大怒,“快点放手!” 付二探笑嘻嘻地答道:“放不得,放不得。毒蛇会咬人的。” 龙婆婆忽然把口一张,一点寒光从口中喷出。付二探身法好快,松开龙婆婆的两只手腕,向后翻个跟头,险险躲过。叮地一声。暗器落地,却是一根两寸多长的丧门钉。 付二探道:“好端端的干嘛向我吐痰,你吐我也吐。”咳嗽一声,把一口浓痰吐向龙婆婆。 龙婆婆虽然阴险,可是最爱干净漂亮,这口痰虽然伤不了她,但毕竟极为恶心,眉头一皱,向后急避。付二探见她怕这个,嘿嘿怪笑,口水一个劲地往龙婆婆身上招呼。 龙婆婆一边躲闪,一边怒道:“你……你这个无赖。你们这些人都是无赖!”虽然生气,终究不敢上前。 如此一来龙婆婆只守不攻,渐渐处于下风,只觉得颜面扫地,心头火起,怪叫一声,将外面长袍褪下,向付二探丢了过去,付二探正吐得高兴,忽见龙婆婆把衣服扔了过来,便伸手去接,哪知衣服里面一条毒蛇窜出,正咬在他手背上。手背立时肿起,一阵酸麻。“好啊,你又使阴招。”说着将毒蛇扯下往地上一丢,用脚踩死。 尹兰连忙道:“二哥,先别动气,我来看看。”说罢快步走上前去。 龙婆婆哈哈大笑,忽然从袖子中飞出一把短刀,直奔尹兰而来。 陆崖大吃一惊,这龙婆婆身上到处都是毒物,料想这把匕首也有剧毒,说什么也不能叫她伤了兰儿。抢上前去,将披风在龙婆婆面前一抖,引开龙婆婆的眼神,左脚对着匕首的用力一踢,那匕首本已使足了力气,被陆崖一踢改变路线,向上飞去,铿锵一声插入房顶的石头中。 龙婆婆大惊道:“还说你没有内力?” 说罢双掌舞动又向陆崖扑来,陆崖不敢硬接,微微侧身让后龙婆婆手臂,同时在她手肘处向前一推,又向后一拉,说了声,“倒下!” 轻轻一推一拉,龙婆婆身子便不由自主向后倒下,心中大惊,现在她明知道陆崖用的是借力打力,但用的如此出神入化却是极为少见,比起自己强得太多。这一拉,力量虽然不大,她竟无法化解,被陆崖在空中带了个跟头,扑倒在地。 陆崖虽将她打倒,但实际龙婆婆未伤分毫,她满身是毒,陆崖一时也不敢上前。龙婆婆已知道陆崖虽然没有内力,但是摔倒自己的手法极为奇特,暗想与陆崖明刀明枪地打斗未必就能胜,也不敢冒然进攻。 两人对望半晌,都在想着对敌之策,可均觉得没有什么好办法。 龙婆婆忽然起身笑道:“好,你们厉害,等我放你们出去。” 说着打开巨画钻了进去,陆崖也不敢上前阻止,见她入内,才回过身来问尹兰,“二哥怎么样?” 再看付二探双目紧闭,不省人事,受伤的手臂被尹兰用带子勒住。尹兰道:“不碍事,我已经给他吃了蛇毒药。”说着从发髻里取出一根空心银针,轻轻刺破付二探被咬伤的手背,毒血顺着银针一点一点滴下。 陆崖欣慰地说道:“兰儿,我在想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才好。” 尹兰淡淡一笑,“别说傻话了,快想办法出去才是。” 这时忽听翠竹一声惊呼,“蛇,好多蛇啊!” 陆崖回头一看,只见无数的毒蛇从巨画的孔洞里钻出,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 陆崖赶紧上前把陈一华拉到一旁,怒道:“你这婆婆好不阴毒,说了放我们出去,却放蛇出来。” 画像后面嘿嘿两声冷笑,“我是要放你们出去,等你们死了,自然我就让你们出去了。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杀了你们,那小姑娘懂得那么多药方,死了实在是可惜。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已经很美丽了,根本就不需要你们中原的什么驻颜之术。更何况那些方子都那么难做,我还是用自己的好了。” 尹兰忙道:“其实还有美瞳之术,你皮肤再美,可眼睛也是骗不了人的。” 画像那边半晌沉默,想是龙婆婆再思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一声叹息,“在美丽也比不了那些少女了,你们死吧。”说着画像后传来阵阵笛声。那群毒蛇仿佛听到命令般一起向这边爬来。 众人慢慢向门口退却,眼看毒蛇越来越多,几乎便要把整个地面都要铺满。 幽兰忽然道:“尹姑娘,快想想办法呀。” 翠竹也道:“你学医那么久,快说怎么对付这些毒蛇?” 龙婆婆忽然大笑道:“她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毒蛇,她就算有蛇药,能救得了你们几次?” 毒蛇慢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渐渐向众人逼近,速度很慢、很慢,但那圈也越来越小,虽然尚有段距离,但越是这样慢慢地爬过来,便越让人觉得害怕,那龙婆婆定是有意要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模样,时不时便怪笑两声,停止吹笛,毒蛇也便停下一会,越是这样越叫人毛骨悚然。翠竹和幽兰几近崩溃,想到不久便要被这些毒蛇爬到身上一口一口慢慢地咬死,当真是凄惨无比,翠竹后退几步拍打着石门连声惊呼道:“救命!救命!救命啊!” 付二探连蹦带跳,撮着手也是一筹莫展。 陆崖和尹兰此刻却越发沉着,虽然他们也害怕,但也只是紧紧攥住对方的手,似乎只要把对方的手紧紧握住,就算天塌下来也是无所畏惧。 陆崖轻声道:“兰儿,你怕不怕?” 尹兰将陆崖的手捏了一下,“自然是很怕,但怕也没用啊。” 陆崖道:“如果必须要死,但是有你在身边我也没什么遗憾。” “只是这样死法有些残忍。”尹兰低语道。 陆崖将尹兰拉到身后,“要死的话叫我先死吧,你在我后面,毒蛇咬的话先咬我。” 龙婆婆冷笑一声,“都要死,先死和后死有什么分别,你倒是有情有义,但是没用。” 尹兰也不理会龙婆婆的冷嘲热讽,对陆崖道:“你怎么人心丢下我一个人活在世上?一定有办法的。” 话虽然说道这样坚决,可尹兰心中却在想: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ps: 今天干了不少活,传晚了,抱歉啦! 第77章 (上)战群蛇救命之火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就在这时,陈一华悠然转醒哼哼了两声,忽道:“妈呀,这么多蛇!”这一惊连口吃也好了。 陆崖大喜,道:“太好了,莫非天亮了?” 龙婆婆冷冷地笑道:“哼,天亮了又怎么样?” 陆崖道:“你的这些毒物定然怕光,天亮了肯定就不灵了。” 龙婆婆一愣,旋即又笑道:“你猜到了又能如何,你看看四周,门窗紧闭,一点阳光也没有,你们这些人还不是一样要死?” 陆崖本来也是猜测,听龙婆婆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有了把握,对陈一华道:“师兄你醒的太是时候了,快把石门打碎,我们便得救了。” 龙婆婆哈哈大笑:“我这石门众有千斤,他能打得碎吗?就算他内功精湛,等到打开了,你们也都已经死了。” 陆崖也不理会龙婆婆的冷嘲热讽,对陈一华道:“快打,有多大力就使多大力,越快打开越好。” 陈一华闻听不敢怠慢,叫了声“好”,挥动铁锤般拳头向那石门猛力一击,轰隆一声,石门只是稍晃动一下,陆崖心中叫苦,看来石板甚厚,果真一时不能打开。 龙婆婆在暗处看得清楚,虽然这一拳无法打开石门,但那傻小子的确是天生神力,恐怕一道石门阻拦不住他,便将笛子换了个曲调,两条较大的毒蛇竟然嗖地从地上窜了起来,直奔陈一华咬来,翠竹虽然着慌,见毒蛇扑来。本能地唰唰连劈两剑将其斩为四截,她剑法本来就快,情急之下反应也迅速许多。 两条断蛇刚刚落地,又有几只扑上。幽兰也连忙忍着腹内疼痛,提剑挥砍,她虽然受伤,但女子剑法轻盈迅捷,本就不需内力,故此也是无碍。 陆崖和付二探手无寸铁却不知道如何应对。暗暗后悔未把金鞕从马上取来。 尹兰猛见桌上那盏有毒的油灯,灵光一现,对陆崖道:“崖哥哥,快将二哥扔到桌上,把那两盏油灯取来。” 陆崖因为信任尹兰,也不问缘由将付二探拦腰抱起,向前扔去,付二探借他一扔之力,在空中纵了个弧线,轻轻跃到桌上。拿起两盏油灯,却发了愁。那石桌离门口甚远,这边无人扔他,却跃不回来,喊道:“取了油灯了,回不去啦。” 尹兰道:“用帽子扣着。把油灯扔过来。” 付二探依言而行,用头上的帽子扣住油灯向陆崖丢来。 陆崖接暗器的功夫一流,随手一抄,两盏油灯稳稳接在手中。 尹兰将陆崖披风脱下,用油灯点着,对着群蛇一阵摇晃,群蛇怕火,又不喜光,纷纷向后退去,任龙婆婆如何吹笛也不肯向前。 龙婆婆怒道:“小姑娘倒机灵。看你们有多少东西可以烧,烧完了衣服恐怕要烧人了吧。” 果然不到片刻,披风已经烧完,尹兰也不答话又将自己的披风点着,一边挥动一边向前迈步。群蛇退却了不少,留出了一片空地,付二探趁机向门口跃来,落下之时脚跟就在一条蛇的旁边。好在那蛇正向里面走,否则非咬他一口不可。 翠竹得空,也把披风脱下点燃,如此一来,群蛇果然不敢上前,尹兰把披风交到付二探手里,叫他继续挥动,同时把有迷药的油灯往蛇群里一丢,接着又把另一盏油灯丢了过去。那盏有毒的油灯里本来装的都是去了水分的醇酒,见火便着,而里面又有驱虫药物,冒出来的气味正是毒蛇厌恶的东西,再加上火光暴起,群蛇纷纷逃窜。 尹兰对付二探道:“二哥,贯注内力挥舞披风,把药气扇到对面去。”付二探不敢怠慢,将内力灌注到披风之内,披风鼓动如风,将毒灯里的药气全都扇到对面,群蛇无处可躲,不少毒蛇纷纷向洞内钻去,有几只比较耐药的依然向这边爬来,火烧得越来越旺,可如此一来,披风很快就会烧完,幽兰此刻也脱下外衣点燃帮忙,好在洪林送的异族服装里外几层,脱下一件也无妨,否则可就春光乍泄了。 龙婆婆见再也难以控制毒蛇,冷笑道:“可恨!我看你的火能烧多久?”笛声戛然而止,陆崖心里清楚得很,只要火光一灭,龙婆婆就又会催动毒蛇进攻。 此时陈一华已经在石门上打了四十余拳,他虽然力大无穷,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已经打得满手鲜血,好在石门已经稍稍松动,他沉了一口气,后退几步,大吼一声向前冲去,用肩膀猛地对着石门奋力一撞。嘭地一声,石门飞起,落地时尘土飞扬。晨光直射而入,刺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此时哪里还能顾及太多,众人齐声欢呼,掩着二目奔出屋外。群蛇一来怕火、二来怕药气、三来最不喜光,纷纷退进洞内。 龙婆婆恼羞成怒,怒道:“出了房门也休想离开!”说罢推动机关,道路四周的火墙又猛然窜起。 众人又是一阵慌乱,翠竹急道:“难道她非要杀死我们不可吗?” 陆崖情急生智,忙道:“大哥,把石门铺在火上。” 陈一华猛然醒悟,举起地上石门扔在一处火上,火墙如同开了个小门,众人踏着石板飞快地逃了过去。幽兰有伤在身,走得慢些,裙角也被火苗点着,翠竹忙用袖子把火拍灭了。 陆崖留在末尾断后,但此刻火焰已经绕过石门向上窜起,将去路封死。陆崖也不及细想,飞身骑上大黄,喊了一声“架”,大黄四蹄腾空,从石门上一跃而过,屁股上的马尾巴险些也被点着,但总算安然无恙。可翠竹和幽兰的坐骑只是在原地又跳又叫,任二女如何呼喊也是不敢跳过火墙。 此刻龙婆婆手拿短刀冲出石屋,见众人已经逃脱,怒不可遏,手起刀落,将两匹桃花马一一刺死。只听她大吼一声,便要冲上前去再度厮杀。 忽听不远处有人喊道:“龙婆婆,且慢。” 众人顺声音看去,见白桂和洪林二人骑马赶到,白桂道:“婆婆,他们既然已经捱到天明,你老人家就不需要再动手了。” 龙婆婆心中不服,道:“他们那么多人,怎么算得了数?” 洪林道:“明月公主有令,叫你放他们过去。另外王爷有急事找你。” 龙婆婆哼了一声,收起短刀,“等一等。”回到石屋内,将机关关闭,顺手又把昨晚做的笔记揣进怀中。这才出门而去,经过众人身边之事,忽然又对尹兰道:“既然公主要我放人,我就只好放人,但是我还有一件事要请教这位姑娘。” 尹兰微微一笑,道:“你是要询问美瞳之法吗?” 龙婆婆点点头,“正是。” “冰片四钱,用冷水勾兑,将六钱芒硝溶于冰水内,每日洗眼,目光如童。” 龙婆婆道:“这个没有药引子吗?” 尹兰微微一笑:“平时吃些黄萝卜即可。” 龙婆婆还将信将疑,问道:“就这么简单?” 尹兰笑道:“之前我故意说些难找的药引子,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个美瞳之法我虽没有真正用过,但方子却是千真万确。其实兰儿看来,婆婆本来就已经很美,之前我说的那些方子是真也好,是假也好,都不能使你真正回到青春韶华,逝去的终归会逝去。婆婆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龙婆婆点点头,若有所思,忽然朗声大笑:“妙啊,妙啊。逝去的终归会逝去,就算我再怎么年轻貌美,也回不去从前了,他……他还是只喜欢那个人。他……他……也老了。”龙婆婆连说了四个“他”字,可谁也不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 龙婆婆说完把昨晚的笔记从怀中取出,撕了个粉碎。又仔细看了看尹兰,见尹兰果然如仙子般靓丽,便对着她微微一笑,如花一般绽放,任谁也想不到,昨夜驱使那么多毒蛇要杀人的那个妖婆,会是如此美貌,只听龙婆婆朗声道:“多谢你的美瞳之方。”语气甚是豪迈,说罢便扬长而去。 第77章 (中)展圣手异族村落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白桂对陆崖抱拳等人道:“你们顺着大路一直向西而行,便能到达叶密立了,还有两天的时间,你们也不必着急赶路,可在石屋内休息半日。” 陆崖道:“多谢白兄提醒,请问前方还有什么高手吗?” 白桂笑了笑,“过了龙婆婆这一关,我看恐怕没什么高手是你们这些人的对手,再来就得明月公主亲自出马才行,但她曾败于你,不知道会不会再做安排。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洪林道:“走吧,说的太多了。”二人这才催马离去。 翠竹嘟哝着道:“什么龙婆婆,简直是个老妖婆。” 幽兰道:“看来这一关我们也过了,那龙桃婆婆武功虽不是特别高,但却最难对付。若不是尹姑娘机智,恐怕我们熬不过昨夜。” 尹兰谦虚地说道:“说哪里话,昨夜是我们齐心合力方能度过此劫,若有一人不团结一心,我们也难逃生天。” 翠竹道:“尹姑娘别太客气了,若是依我那样大咧咧的性子,早就和那老妖婆拼命了,毒蛇那么多,大家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想起那些蛇,我现在还觉得害怕呢。” 幽兰也道:“尹姑娘大智大勇,不由得我们不佩服。” 三人至此前嫌尽去,翠竹和幽兰仍对陆崖有些不舍之情,但尹兰学识渊博,聪明机警,人长得又端庄漂亮,虽然不会武功,但在最危急的关头反倒比两人更有勇气,论才貌、论勇敢、论心智。二女都自叹不如,唯有主人或许可以和她比一比,可陆崖独爱尹兰一人,又怎么比得过? 众人也不敢再回石屋。只好在路边找了块阴凉的所在,简单吃了些干粮,换回了汉人的衣服,如此休息了半日,其间少不了便提起明月湖底发现水晶宫殿之事。尹兰闻听啧啧称奇,却也想不透里面暗藏什么玄机。翠竹问起陈一华能否到湖底去取水晶之时。陈一华含糊着答应,只说:那得看水有多深,太深的话,他也受不了。 陆崖却道:此时最重要的是尽快打听出向南的所在,还有就是去见一见明月公主,至于水晶的事只好暂且作罢。 待到未时许,众人方才起身继续赶路。如今只有大黄一匹马,便给幽兰骑了,行李也全都搭在大黄身上,陆崖因在石屋内吃了亏。便把宝弓和金鞕随身携带,他没有内力,暗想带在身边或许可以驱赶些野狗、草蛇。只是想到宝马良驹改成了拉货的,自己神兵在手,却只能做打狗驱蛇之用,心中也不禁怅然若失。 转过山口。走了没多远,见不远处有一条大路,直通山上,陆崖道:“那白桂果然没说假话,的确有其他的路去叶密立。” 翠竹道:“洪林说有很多高手阻路,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了所有的关卡。” 付二探笑道:“要我说,这明月公主也真是客气,我们大老远来了,怕我们绕远,故意指点了一条近路。又怕我们旅途寂寞,时不时就弄些鬼点子来折腾人。” 陆崖则紧锁眉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就怕像昨晚龙桃那样,忽施毒招。要都是这样的关卡,我们则有死无生,若不是兰儿机警,白桂事先提醒,再加上我们齐心协力,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尹兰却笑道:“我看未必,那公主如果要除掉你,不必费这么大周章,只需要派出一千铁骑,那我们就完了。” 陆崖道:“那也不见得,大黄日行千里,就算真有一千铁骑我也不怕,只是我们非要去叶密立不可,所以才没有逃走。” 翠竹哼了一声,给了陆崖一个白眼,道:“那是明月公主不知道尹姑娘给你带来了宝马,若是知道恐怕早就这么干了,何况你能自己跑了,难道丢下我们和尹姑娘不管了?” 陆崖挠挠头道:“那……那倒不能。” 尹兰道:“洪林早就先一步回去禀报,按理说明月公主应该知道崖哥哥有帮手到了,也就知道他有宝马,更知道那晚其实是误会了崖哥哥,她之所以不断派人来,我看无非是两个目的。” 陆崖和翠竹齐声问道:“什么目的?” “第一,她自然是不服气输给了崖哥哥,想叫崖哥哥难堪;第二,就是想试探一下我们这些人究竟有多大的实力。没准沙吾提也知道此事呢。” 陆崖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沙吾提的主意?” 尹兰点点头,“我只是想说沙吾提或许知道,究竟是不是沙吾提的主意却还真不晓得。” 幽兰此刻忽然接口道:“如果是那样可大大的不妙,沙吾提的武功深不可测,别说崖哥哥现在没有内力,就算是武功全复,再家上付二探和陈一华,恐怕也敌不过沙吾提。” 尹兰淡淡一笑:“就算沙吾提知道也不要紧,他想除掉崖哥哥,还需要先找到沐春风才行。之所以千方百计地阻拦我们,有可能是要知道崖哥哥的武功比在淳风庄之时有什么变化没有,若是他武功大进,反而危险呢。” 翠竹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陆崖道:“兰儿的意思我明白,我若武功大进,沙吾提可能以为沐春风已经把《圣书》交给我了,那他只需要抓住我就等于找到了《圣书》,可偏偏这两日的战斗,我并没有什么建树,他现在也应该知道我已经没有内力,这就叫他觉得奇怪,为什么内力全失的人还可以打败明月公主,故此他们便不断地试探。” 陈一华半晌没说话,此时忽道:“你……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大……大弟妹……说……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尹兰点头道:“嗯,崖哥哥和我想的差不多,总之沙吾提不会真的想要杀我们。表面上看此行极其刁难,实际上我们却有惊无险。就算昨晚我们被龙婆婆的毒蛇咬到,最多也就是先抓起来再说。” 付二探哈哈大笑:“那还怕个鸟蛋,咱们直接冲进王府,抓住那明月公主,拿她交换向南,然后去明月湖底,取了水晶,回到中原,还能发一笔横财。” 陆崖笑道:“二哥什么时候变聪明了?但是抓明月公主可没那么容易,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人心瞬息万变,难保沙吾提和明月公主不会改变主意真的要了我们的命。” 尹兰也道:“确实也不太容易,洪林和白桂还好,昨晚龙桃其实已经有了杀人之心,只不过被我们逃了出来,她的杀意也就淡了。” 陆崖道:“总之一切小心为上,此去叶密立还有一日路程,希望不会再遇阻拦。” 此去往西,尽是笔直大路,万里苍穹点缀着大片浓重的云彩,翠绿的草场一眼望不到尽头,当真有“天苍苍,野茫茫”的感觉,一路上还见到三三两两的汉人,策马扬鞭,在陆崖身边风驰而过。陆崖心想,这些人莫不是都为了《圣书》而来。 行至黄昏时分,居然下起雨来,虽然不大,但是雨中的草原略显微凉,几人再不能在野外露宿,便寻找落脚之所。到了晚上,才看到不远处有个村落,几个人没有马匹,走了大半日,都感到疲累,再加上雨中前行,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了,只想快点到村子里好好休息休息。 几人还未进村子,村头忽然跑出三十余人,为首有个戴着红头巾的壮汉高喊:“阿囊死给,囊死给,莽哎!” 陈一华也大喊道:“说……说什么呢?” 付二探怪笑道:“这都不明白,他说:‘羊死了,羊死了,忙啊!’他们这是有口音,说得不清不楚。” 翠竹见那些人面有怒色,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可付二探不懂装懂,觉得有趣,便有意戏弄:“可能是这个意思,你能听懂,和他们多说几句试试。” 付二探道:“那容易,羊死了就死了吧,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几个人是过路的,住一晚就走。” 陈一华拍手叫好,“有……有两下子。” 那壮汉道:“莽哎! 巴郎哈马嘶塔你浪。” “这……这回说什么?”陈一华问道。 付二探挠挠脑袋,想了想道:“他们说把娘们和马送给我们。” 陈一华道:“厉害,厉……厉害。” 翠竹继续问道:“那他们为什么那么好,把女人和马送给我们啊?” 付二探本来就不懂,只不过陈一华一个劲地给他鼓劲,他便觉得自己说的对了,高喊道:“娘们儿你们自己留着吧,我们这三个娘们够啦,马可以给两匹。”回身对翠竹道:“他们要给,我哪知道为什么?” 尹兰扑哧一声乐出声来,“人家说的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陆崖奇道:“你又懂他们的话?” 尹兰点头道:“他们说的应该是这的土语,叫我们走。”本来那壮汉说的是几句骂人话,“他妈的,快滚。”但尹兰料想这么翻译过来的话,便要惹怒陈一华与付二探,最好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故此翻译过来是比较客气的说法。 第77章 (下)展圣手异族村落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陈一华哈哈大笑:“原……原来是这么回事,老……老二说的不……不对呀。” 那壮汉见陈一华发笑,顿觉气不打一处来,从背后抽出一张猎弓,一箭向陈一华咽喉射来,陈一华仰头大笑,哽嗓处门户大开,也是他未曾想这些异族人说动手便动手,故此未曾防备。 那张猎弓虽不是宝弓,但连野兽也都射得死,何况是陈一华? 陆崖眼明手快,见状疾走两步,探左手抓住箭杆,运用借力打力之法,顺势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子,左手一扬,将箭枝甩了回去,他一甩之力虽然不大,但强弓之力却不小,羽箭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嘭的一声射进村口的木栅栏之内,那尾部的羽毛犹在颤动。 尹兰有些生气,用当地语言问道:“你们不许我们进庄,我们走就是了,为什么还要用弓箭射我们?” 壮汉见陆崖露了这么一手,知道这几人来历不同寻常,又听尹兰会说他们的语言,便道:“你们难道不是汉人强盗吗?” 尹兰暗想,看来这些村民之前遭过一些汉人的洗劫,定是误会了,便道:“我们路过此地,有事赶往叶密立,天色已晚,又下着雨,想到此找个安身的地方,明日一早便登程赶路了。” 壮汉道:“既然不是强盗,那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快走吧,我们桑塔村不欢迎汉人。” 尹兰叹了口气,对陆崖道:“他们之前受过汉人的掳掠,对我们充满敌意。看来我们只能冒雨赶路了。” 既然主人不肯留宿,那陆崖也不便叨扰,便对众人说道:“既然村民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这就走吧。” 话音刚落。忽听村子另一头,人喊马嘶,村子里也乱作一团。那壮汉忙招呼众人回去,回头对尹兰怒道:“还说你们不是强盗的帮凶?”说罢又是一箭射来。 陆崖轻轻抓住。将来箭一折两段,回头道:“定是真的有强盗来了,大哥和翠竹保护两个兰儿,二哥咱们过去看看。”说罢也不理其他人是否答应,拉起付二探向村内奔去。 幽兰道:“什么两个兰儿,我可不是。要去大家就一起去,彼此还能照应。” 尹兰也道:“他们言语不通,定然会发生很多误会,我们也快点跟上去吧。” 村内道路狭窄。土墙不少。加上村里很多人一起落荒而走。村子虽然不大,但陆崖和付二探几个转弯便不见了踪影。 二人刚转过一个弯来,便有村民用石子追打。付二探怒道:“我们来帮忙还打我们,太没道理。”村民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见他横眉立目,反而把石头丢得更多了。 陆崖道:“二哥,这些人不知道我们说什么,还是赶快跑过去看看为妙。”也不理会那些丢来的石头瓦块,继续飞奔。 尹兰那边也好不了多少,陈一华要护着三名女子,挨得打就更多了。尹兰喊了几声,“停手!”虽然是这里的语言,但哪个听她的?只好急道:“似这样也不是办法,大哥快想办法把他们逼退,切莫伤人。” 陈一华心中恼火,本来要大开杀戒,偏偏尹兰不许他伤人,实在没办法,便将路边一棵小树连根拔起,舞成了个圆圈挡住石头和瓦块。顿时石头、瓦块反倒向村民这边打来,众人赶紧找土墙躲避,但陈一华力大,石头飞去,打得满墙尘土飞扬,后来他一时兴起,干脆急追几步,大吼一声,将一栋破旧土房当着村民的面整个推倒。石头瓦片劈头盖脸落了一身,他也不觉疼痛,依然大吼大叫,众村民见这人身高丈余,威风凛凛,当真如天神下凡,便一哄而散,有人喊道:“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尹兰灵机一动,喊道:“不要跑,我们是好人,是真主派来帮你们打强盗的。若是要杀你们,那大魔神早就把你们杀了。”尹兰知道这些当地人都信奉清真教,这么说也是为了使村民信任自己。 这回村民才听清楚,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尹兰说的是真还是假,但见陈一华力大无穷,尹兰美貌绝伦,果然也不伤他们性命,便稍微放心了些。 有个肩头中箭的老者,道:“你说你是真主派来的,为什么又穿着汉人的衣服?”说话时伤口还在向外流着血。 尹兰道:“那是因为真主去了中土,真主安拉的光辉照耀了世人,就连汉人也不例外,他叫我从中土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们的,我若和强盗一伙,便叫大魔神惩罚你们啦。” 老者忽然用汉语问道:“那你的确是汉人了?你带了帮手也是汉人?” 尹兰从陈一华身后闪出身来,向老者走去,幽兰急道:“尹姑娘当心!” 尹兰听到翠竹喊声,停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笑道:“是的,真主还叫我带药给你们,在他的眼里,是没有种族的分别的。” 村民见尹兰般越走越近,眼神似笑非笑,美丽却不娇艳,妩媚又不失端庄,的确如仙子下凡一般的人物,众人目瞪口呆,皆用一种无比崇敬的目光看着尹兰。噹的一声,一个猎户的钢叉脱手掉在地上,却无人知觉。 尹兰走到老者面前,用衣袖拂去老者脸上的尘土,轻轻掀开破损的外衣,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在老者的伤口处撒了点药粉,轻声道:“老伯,有点疼。” 那老者茫然地点了点头,还未等想明白眼前这位仙子要做什么,尹兰已经用力将箭头拔出,鲜血喷得尹兰满手都是,她却依然微笑着说道:“再上些金创药就好了。” 说罢拿出另外一个瓷瓶,同样撒了些药粉敷在伤口上,边上药,边说道:“第一个药是止疼的,这个是止血的,不需要包扎,天气炎热免得伤口溃烂。明日我再与你换一次药,过几天就可痊愈。” 那老者愣了半天,低头看了看伤口,果然不再流血,又抬头看了看尹兰,这才道:“感谢真主,感谢真主。”说罢便要下拜,尹兰轻轻搀住,道:“你的心意,真主已经知道了,不需要对我行此大礼,你只要向心中的安拉祷告就可以了。” 一众村民至此对尹兰刮目相看,均相信她是真主的使者。尹兰又依次救治了几个伤号,这才道:“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矮瘦子、一个穿黄衣少年,他们都是帮你们来的,但是他们都是汉人,不懂我们的语言,你们千万别伤了他们。” 老者点头称是,回头对几个汉子说道:“穿黑衣服的是强盗,没穿黑衣服的是朋友,你们赶快去通知作战的兄弟,可别伤了好人。” 翠竹趁机走到尹兰身边,低声问道:“你这些鬼主意跟谁学的?” 尹兰道:“我之前在白莲教时,他们都管我叫圣女,也算不得和谁学的。” 翠竹捂着嘴巴坏笑道:“原来这些把戏你一早就会,怪不得把相公给迷成那样。” 尹兰也笑道:“我一直以为在白莲教里没学到什么东西,想不到这蛊惑人心的本事这么有用。只不过对崖哥哥我可从没用过呢,有机会也叫他信个什么教。”说起陆崖,尹兰又觉得好生担心,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第78章 (上)未曾想故友成仇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桑塔村后面,葡萄腾爬满了栅栏,细雨蒙蒙落到地上,纵横的水流形成了一道道小小的沟渠,如同蜿蜒小河四处流淌。本应该是静怡的雨夜,可地上的水流中却有一抹淡淡的血色铺散开来,如烟如雾。 不远处,一株白毛杨树旁,一名中年壮汉扶着树干用当地的话喊道:“草原的勇士们,保卫我们的女人和孩子,绝不能叫强盗……。” 话说了一半,一把长刀从背后穿身而过,回头看去,杀了他的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只能看到他一双眼漆黑如墨,中年汉子拼尽了最后一口气,把手中的猎叉向黑衣人刺去。 可那黑衣人实在太强,微微一侧身轻巧避过,左手在壮汉脸上轻轻一推,那壮汉死死瞪着黑衣人,就这样栽倒在树旁,黑衣人连衣角也不曾破损。黑衣人武艺高强,可那壮汉的眼神,却叫他觉得害怕。尽管自己做的是强盗,在中原也曾杀了无数的官兵,却从未如此害怕,今日屠杀这些不会武功的村民,心中忽然反而觉得一丝惊恐。 他把心一横,用刀将那壮汉双目斩去,连鼻梁骨也给切碎了,“叫你瞪我,叫你瞪我。你倒是再看啊?” 壮汉自然无法再看,也不会再喊疼,泪水还不曾留下,噙满着双眼,此时双眼连同鼻梁已经变成了一道血肉模糊的深沟,那黑衣人住手,见那壮汉的惨状,他心中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忍。但这一丝不忍也只是一瞬之间,因为背后又有一个青年人手提着一条大棍。向他的后脑砸来。 黑衣人听到风声,向左走了两步,连头也不回,长刀向后一擎。从那青年人腹中穿过,接着手腕向上迅速翻转,长刀画了个优美的弧线,便将青年人劈为两截。若不是在这偏远的村落。而是在疆场上,那他这一刀定会引来无数的喝彩声,可此刻,除了青年人轻轻地“呃”了一声,便只有身边的惨烈的厮杀声。那是他的同伴,和他一样也都在四处与人厮杀。 淅淅沥沥的雨水,使他觉得仿佛有些看不清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仇恨,还是自己本身就有一条做强盗劣根呢。他出卖了自己却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转念又想。我这都是为了大宋的江山。没什么错。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闯来两个穿着黄衣服的壮士,一个身材瘦小。但出手奇快无比,一个慢条斯理。但手法怪异,两个人赤手空拳,可自己带来的十几个同伴都不是他二人的对手。 那小个子在人群里穿插往复,好似鱼儿穿过水草,就算游走在刀光剑影之中,也毫发无伤。另一个是英武少年,虽然动作不快,可稍微摆一摆,扭一扭,自己的那些伙伴便步伐踉跄,站立不稳。那黑衣人见这人身影有些熟悉,走进几步,才看清,暗道:“那不是陆崖吗?他也来了?小人!” 他知道陆崖乃是实际夺了蒙古第一勇士的高手,武功高强,见他反帮助这些异类,颇为惧怕,呼哨一声,喊道:“风紧,扯了!” 那些黑衣人听到他一声呼哨,皆弃了陆崖,向村外跑去。 陆崖对小个子喊道:“二哥,追不追?” 小个子自然就是付二探了,打架的事他最喜欢,兴冲冲喊道:“既然已经开打了,就打个痛快,如何不追?”也不管陆崖,径自向这群黑衣人追来。 他轻功卓绝,这些黑衣人哪里跑得过他,没走多远,便被付二探超过。可付二探却不停步,继续向前追来,他的目标不是这些喽啰,打起来不太过瘾,而是方才呼哨的那个人。 陆崖却没他这样的轻功,自然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这时尹兰等人赶到,奇道:“付二探呢?” 陆崖道:“追强盗去了,正好你来了,马给我。” 尹兰道:“他们那么多人……。” 陆崖道:“不妨事,他们不是我和二哥的对手,你和大哥在这里,我去去就来。”也未等尹兰答应,飞身上马,急追而去。 走了没多远,果然见一群黑衣人正慌慌张张地向前跑着,那群黑衣人见陆崖追到,喊道:“点子跟来了。” 陆崖见人群里没有付二探,也不理这些家伙,催马从人群中穿过,带翻了好几个喽啰。后面喊杀声不住,渐渐越来越小。 追出十几里地,才看到付二探已经与那头目交上了手,看来那头目的轻功也是不弱,只不过比起付二探来还差上一大截。 两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那头目长刀在手,唰唰连砍两刀,喝道:“你也是汉人,为什么帮那些鞑子?” 付二探快如闪电,连躲两刀,笑道:“我可不管那么多,老四叫我帮忙我就帮忙。你欺负老四,就是欺负我,欺负我,就是欺负师父,欺负师父就该打。” 黑衣人也不知道他说什么,一招怀中抱月,对着付二探肩头斜砍过去,“我几时欺负老四?” 付二探提气上纵,翻了个筋斗,竟然站在刀背上,“就是刚才!” 黑衣人大怒,手腕一翻,刀刃向上直挑过去。付二探又是一跳,同时头下脚上,双手一合将长刀夹住,落地之时,纹丝不动。 黑衣人大吼一声,内力顿吐,向付二探直刺过去,付二探赶紧向后急退,那黑衣人只想将这一刀插进他的胸膛,但步伐终究是比付二探慢了些,始终插不到他。 这时陆崖赶到,从马上跃下,使了一招野马分鬃,先将黑衣人长刀带过一旁,同时抬脚踢向黑衣人的软肋。 但这个黑衣人非是之前那些小喽啰可比,见一脚踢来,蓦地将刀反拽回去,手腕一翻,刀锋转了个弯,向陆崖腿上砍去。 陆崖连忙收腿,从背后抽出金鞕,手腕轻转,将黑衣人长刀卷起。 黑衣人内力不弱,使足了力气,猛地将长刀向下反磕过去,他本想仗着自己内力深厚,把陆崖金鞕磕飞。哪知陆崖的鞭法刚中有柔,“风柳拳”的功夫竟给他用到了鞭法之上,黑衣人的长刀刚刚碰到金鞕,忽觉一股急速旋转之力紧紧拉扯着自己的长刀。 黑衣人大惊失色,急忙向后急夺,哪知不用力也还罢了,一用力那股反转之力就更强更急。黑衣人渐渐拿捏不稳,长刀划了个大圆圈,被悠然卷飞而走。 陆崖举起另一支金鞕,分心便刺,用的却是揽月金鞕里的“月起东山”,虽然没有内力,但金鞕前头已经被贾步平做成尖锥,就算是一个弱女子也能用它刺死人。 踢腿,抽鞭,卷刀,刺胸一气呵成,并无半分凝滞,陆崖一只脚未动,却已经将金鞕点在了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依然不忿,“无耻小人,你要杀我吗?” 陆崖奇道:“我是小人?你做强盗难道还是好人了?现在我要把你抓回去,交给村民处置。” 黑衣人冷哼一声:“陆崖,要杀你就杀,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陆崖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稍微一愣,那黑衣人已经捡起地上长刀,向背后一插,转身要走,付二探却又紧走两步拦住他的去路。 黑衣人回过身来,用刀指着陆崖喝道:“陆崖,你什么时候做了异族的走狗?” 陆崖心里一惊,奇道:“你又是谁?怎么会认得我?” 黑衣人道:“卑鄙小人,你强娶了皇后,中原豪杰以你为不耻,如今你在忠义岛混不下去了,却跑到这里来充英雄好汉,帮起了番邦异族。你若杀我最多不过是多一条罪状,我的手下回去就说我是被陆崖那个无耻之徒害死了,倒也死得轰轰烈烈,想杀我就动手,不杀我,我就走了。”说罢又要走。 陆崖道:“慢着,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无缘无故诋毁我?我和兰儿早就已成夫妻,就算中原豪杰都觉得我做的不对,但我陆崖问心无愧,你们这群人屠杀那些不会武功的村民,这件事又见得光吗?” 黑衣人笑道:“我们有几十个弟兄,回到中原后人们是听你一个人说的话,还是听大家说的话?我们杀那些人是为了报仇,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 黑衣人说罢将脸上黑布慢慢扯下,陆崖一见此人,惊得目瞪口呆。 ps: 这周没推荐了,不着急~~哈哈 第78章 (中)未曾想故友成仇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黑衣人说罢将脸上黑布慢慢扯下,陆崖一见此人,惊得目瞪口呆。“张大哥?怎么是你?你当初不是说忠义岛分崩离析,要回故乡隐居吗?如今为什么来了这里?”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浏阳张道真。 “哼!”张道真冷冷地说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那日淳风庄分别之时,你已经说了不取《圣书》,可为什么今天你又来这呢?我早就表明自己想得到那本书,自然要来。你却心口不一,口口声声担心中原武林自相残杀,自己却偷偷跑到漠北。” 陆崖道:“事情并不是你所想那样,我是为了……” “不用解释了,没人会信你。”张道真打断陆崖,道:“中原武林谁都知道陆崖是个好色之徒,虽然皇上宽宏大量饶恕了你和尹兰,但我们可不会宽恕了你。” 陆崖心头一震,原来中原武林是这样看待我陆崖的?转念又想,我救回向南之后,便和兰儿隐居世外,尘世的一切已经与我无关,又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什么大宋江山也只不过是一些汉人心中的前世旧梦,赵昺虽有野心,但好高骛远,能力有限,张世杰专横跋扈,如今又已经远去他乡,杨钦虎嫉贤妒能,包藏祸心,江钲私心太重,父亲又有些软弱,这些人恐怕还不足以成就大事。就算真的恢复了大宋的江山,也势必经过无数血战,元朝现在如日中天,此时打仗。对百姓、对大宋来讲都未必是什么好事。 张道真见他并不答话,以为自己说中了陆崖的要害,转而又道:“今天你又阻止我杀这些异族人,更是罪上加罪。回到中原。自然有你的好看。” 陆崖道:“我有罪?你们在中原自称是英雄好汉,到了这里却又烧杀抢掠,与那些蒙古人又有什么分别?” 张道真冷笑一声,道:“笑话!蒙古人侵占我们的家园。当年杀死了我们多少人,我反过来杀回他们报仇又有什么错?” 陆崖怒道:“有没有错,我也不知道,你有你的道理,我却有我的想法。我只知道那些村民是无辜的,他们也都不是蒙古人。你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就到这里胡作非为,就算你和我同为汉人又是朋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张道真道:“你聪明一世。难道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这些村民的确不是蒙古人。但你想一想。海都百万人马从哪里而来?难道全是蒙古族的骑兵吗?海都与忽必烈一样,都想称霸天下,进军中原是迟早的事。征兵之时。这些青壮年的村民定然是第一批抵达中原的兵勇,那时他们要杀我们多少同胞你预料得到吗?虽然是鞑子内讧。但难免忽必烈不从汉人里征兵,老子先杀他几个,我们汉人就少死一些,如今你为了他们居然和天下武林做对,与张弘范、张珪何异?” 张道真一阵抢白,反说得陆崖哑口无言,因为事实就是如此。转念又想:汉人也好,蒙古人也好,色目人也好,只要打起仗来受苦的总会是百姓,战争的残酷并不分地域种族,对哪一方都是同样的待遇,最终战死沙场的也是无数的寻常兵勇,他们都来自百姓,但那些发起战争的掌权者大部分都安然无恙。张道真杀了那些村民,也只不过为了将来自己的同胞可以少死一些,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但陆崖心中总觉得不妥。 张道真冷冷一笑,“陆崖,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自认不是你和这位仁兄的对手,你若觉得我做错了,就杀了我,否则我可真的走了。最多我不把今日之事宣扬出去。” 陆崖想了想,道:“你就算说出去,又能如何?虽然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那些村民并未真正成为兵勇,也没有亲手杀过任何人,你把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认定已经发生了,无端认定这些人都该死,难道不可笑吗?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丝的愧疚?” 张道真沉思半晌,并不回答,最后说了声:“后会有期。”转身离去,付二探还要阻拦,被陆崖劝住,“由他去吧,我一时没了主意。”说罢转身上马,想到当初与张道真、秦万东等人在淳风庄的惜别之情,忍不住长叹一声,暗想:之前与张道真称兄道弟,今天却兵戎相见,中原武林恐怕从此再无陆崖立足之地了。也罢,既然已经决定退隐江湖与兰儿厮守一生,想那么多又有何用? 付二探问道:“老四,现在去哪里呀?” 陆崖拨转马头,道:“当然是回村接兰儿,村民留我们我们便再住一晚,若是不肯留我们就连夜冒雨赶去叶密立,最好能早点见到明月公主,要她派兵来保护周围的村庄。” 正说着,那群黑衣强盗已经赶到,见到付二探和陆崖,纷纷避让而走,陆崖也不追赶,有个胆大的等离得比较远些,才忽然回身问道:“姓陆的,我们老大呢?” 陆崖也不回答,心中暗想:又有人认出我来,看来也是在大都比武大会上认识的朋友。但他已经不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故此没有答话。 那人见陆崖不说话,就“呸”了一口,骂道:“妈的,什么东西?” 又听有人骂道:“辛不平教你武功是叫你打自己人的吗?败类。” “真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忘了大宋的江山。” “别说大宋江山,他连自己的老子是谁也不记得了!” “算了,别骂了,快走,快走,找老大要紧。”众人七嘴八舌连番辱骂,渐行渐远。 “老四……”付二探此刻也安静下来,叫了声“老四”,却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 陆崖虽然背对着那些汉人“英雄”,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非常清楚,那一字一句,就好像千钧巨石落在陆崖的心上。今天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难道真的就这样放过这些杀人的强盗了吗?难道各民族无辜的百姓就应该成为战乱的牺牲品吗?雨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让他觉得很冷,冷得忍不住瑟瑟发抖,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他忽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又置身于那清冽的明月湖中,不,众人的话,比湖水还要冷,刺痛骨髓。 ps: 停电,手机上传~~ 第78章 (下)怎耐得世事无常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等二人回到村中,尹兰和众位村民皆在村口翘首等候,见陆崖和付二探平安归来,村民们一阵欢呼。尹兰紧走两步,问道:“怎么样?那匪首除掉了吗?” 陆崖下马,轻轻摇摇头,道:“咱们这连夜就走吧。” 尹兰见陆崖神色黯然,拉住他的手,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村长已经答应留我们在此住一晚了,还说请我们吃顿饱饭呢。” 见陆崖也不回答,又问付二探道:“崖哥哥怎么了?难道匪首跑了心情不好吗?其实不必在意的,毕竟你们只有两个人……” 付二探低声道:“别提了,我们已经追上了那个贼头,但……但还是被他跑了,还无端被那人的手下骂了一顿。” 尹兰点点头,知道有些话不能在这些村民面前问,便道:“既然你不想在这住下,那我们就连夜赶路吧。” 不想之前中箭的那个老者忽然道:“那怎么行,几位是我们村里的恩人,可不能说走就走,更何况你是真主的使者,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 尹兰淡淡一笑:“村长伯伯,之前我那么说是因为村里的人不相信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误会了,那我也不需要隐瞒,我们的确是过路的,中原有句话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可那村长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村子能逃脱此难也是安拉保佑,就算你们真的是过路的,但也是我们的大恩人。你若是不留一晚,那我们就跪在这里,说什么也不叫你们走。” 村长说完,当真就跪倒在地。村民一见村长如此,也全都纷纷跪倒,尹兰回头看了看陆崖。 陆崖早就快步上前相搀,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救人危难乃是我们习武之人的本分,千万不可行此大礼。” 村长起身叹了口气,道:“什么习武之人的本分,同是习武之人,那些强盗做的又是什么?少侠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不忘。你们若是今晚离开,真主也不会原谅我们的。” 陆崖无奈只好点头应允。村长回头对着村民说了几句,村子里顿时沸腾呐喊,“亚克西,亚克西!” 之前射了陆崖一箭的那个壮汉。冲出人群。将陆崖探拦腰抱起。几个壮丁又一起上前把陆崖、付二探抛向空中又再接住,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将陆崖等人带进村里最大的一间屋子。 屋内早就摆下酒席,众人请陆崖等人坐在正位。陆崖推辞不过只好和尹兰并列在坐首席,村长一旁相陪。陈一华、付二探其次,翠竹和幽兰原是奴仆,此时这么多人在此,不知道应该坐什么位置才好,心里均想自己究竟算陆崖的什么人呢?故此不能如平常一样自由自在地想说便说,想笑便笑,二人分左右站在陆崖身后,显得颇为拘谨。陆崖和尹兰招呼她们坐下,二女对望一眼,说什么也不肯与陆崖同席。 不多时酒饭摆上,偏外小村自没有中原那些山珍海味,却别有特色,整只的烤羊、大碗的抓饭、大桶的马奶酒、各式水果摆满了好几桌。 众村民围座在四周,好不热闹,老村长举起酒杯,高声道:“第一杯酒,我们先祭奠死去的亡魂,他们用自己的鲜血保卫了家园,他们血不会白流,迟早有一天我们要那些强盗付出代价。”说完将酒撒在地上,众村民都满含悲愤地也将酒撒在地上。 尹兰虽然告诉陆崖那村长说了什么,但陆崖却迟迟也未动,心里却想,张道真说要报仇,他们也要报仇…… 老村长接着举起第二杯酒,“第二杯酒,我们祝福远来的朋友,他们是真主派来的使者,没有他们,我们全村的男女老幼今天都难活命,是他们帮助我们打了大胜仗,让我们一起敬恩人一杯。”全村人纷纷举杯,向陆崖等人敬酒。 陆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虽不善饮酒,可今日心情烦闷,只想一醉方休。 村民们见他豪迈,更是不住劝酒。陆崖心中感慨万千,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虽被中原武林不耻,却在遥远的漠北受到如此礼遇。与之前的冷言冷语相比,村民说的那些听不懂的语言反倒叫他觉得温暖许多。 这时那个壮汉来到陆崖面前,用汉话对陆崖说道:“恩人,之前我误会了你,以为你们和强盗是一伙的,等到战斗的时候才知道,你们是自己人。你接弓箭的本领真是厉害,如果你肯教我们一些防身之法,那我们也不需害怕那些强盗了。”说罢跪倒在地,“请恩人收我为徒。” 陆崖见这壮汉似乎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居然要做自己的徒弟,哪里能答应,便道:“这可使不得,我武艺低微,年纪又小,怎么能收你做徒弟呢?” 那壮汉跪在地上,不住叩头,“恩人想一想,你在这里还好,如果你们走了那些强盗再回来,我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你今日虽救了我们全村,可他日我们还是认人宰割,如果你老人家肯传我一招半式,那我们也不至于全村皆被屠杀。” 陆崖还在犹豫,尹兰却道:“崖哥哥,你就教他两招,不传心法,只要能自保也是好的。” 陆崖心想:明日我要起程去叶密立,的确难保张道真不会卷土重来,如果不违背侠义之道,传他几招普通的防身之术也无不可,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壮汉道:“我叫克里木,今年十九岁,是村长的儿子,肯求恩人收我为徒。” 陆崖沉思一会,才道:“好吧……” 不等陆崖说完,克里木连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 “且慢,”陆崖打断他,道:“我有三个条件,你需要答应我才能收你为徒。” 克里木道:“莫说是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三百个,只要能学成武艺,保卫村民。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先别回答的那么爽快。”陆崖道:“三个条件没那么容易,第一,学成武功,不得作奸犯科,欺凌弱小。” 克里木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只求保卫家园就好。” 陆崖继续道:“第二,不得好勇斗狠,与人争胜。” “我也答应!” “第三,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陆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得杀伤人命。复仇雪恨!我说的人命包括今日来的那些强盗。” 克里木犹豫了一下,道:“可是那些人……” 陆崖道:“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尽头?你要答应我便收你为徒,你要是不愿意。我也绝不勉强。” 克里木道:“那……那我学武艺干什么?” 陆崖心情不佳,也不回答。端起一杯酒,干了。 尹兰道:“你学成武艺保卫家园就好,若是强盗来犯,你可以反抗杀敌,但他们要是从此不来,你也不许找他们报仇,师父的话还不明白吗?”尹兰这么说是想叫他明白,学武艺是为了自卫,若是对方没有再来侵犯,不可以因为今日之事去找对方复仇。 克里木想了良久,这才叹了口气,道:“好吧,只要敌人不来,我就绝对不杀人。我答应了。” 陆崖这才道:“好,今日我就收你做我的大弟子,不过有朝一日,你若是违背诺言,我就亲自废你的武功。” 克里木道:“怎么算废武功?” 陆崖板着脸道:“挑断手筋,终生不能习武。” 尹兰对克里木道:“想好了才答应啊,否则崖哥哥真的会挑断你的手筋。” 克里木看着陆崖笃定的眼神,竟有些畏惧,转而狠了狠心,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老村长举杯道:“第三杯酒我们就为克里木拜得名师,庆祝吧!”众村民一阵欢呼。 陆崖点点头,将克里木搀起,“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陆崖的徒弟。”陆崖又把师承来历,本门中的长辈等事与克里木讲了一遍,克里木一一记下。 付二探大笑道:“太好了,师弟也收徒弟了,那克里木是不是得叫我师父的师兄啊?” 陈一华手里抓着羊肉,道:“这……这都不……不懂,叫……叫师伯。” 付二探对克里木道:“叫一声听听。” 克里木毕恭毕敬,叫了两位师伯,二人大喜,肠胃大开,喝酒吃肉自不在话下。 满桌的酒宴,唯陆崖食不甘味,虽然收了克里木为徒,但总觉得这个弟子心中有抹不去的仇恨,他嘴上答应了所有条件,但将来如何,实在难说的很,难道他犯了错,真的要挑断他的手筋吗?此时陆崖又有些后悔,规矩未免定得严厉了些,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又想到今日见张道真的经过,陆崖也不甚困扰,很少饮酒的他,却喝了个酩酊大醉。 酒宴散去,陆崖便在村长家住下,尹兰服侍他躺下,席间已见陆崖似乎心绪烦乱,喝了不少酒,猜想他今天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尹兰心疼地给他擦着身子,自言自语道:“不能喝酒还喝那么多。” 陆崖迷迷糊糊地说道:“不是的,我做的没错!” 尹兰一边擦着他额头的汗水,一边温柔地说道:“没错,没错,我的黄云大侠谁敢说错了呢?” 陆崖幽幽地道:“兰儿,你知道吗?他们说我夺了皇后,是个罪人!” 尹兰叹了口气道:“随他们去说吧, 我知道你是好人就行了。你今天追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啊?” 陆崖也不回答,依然迷迷糊糊地说道:“兰儿,我好喜欢你……可……可他们都不许我喜欢你。” 尹兰微微一笑,“羞人,快别胡说了。”心里却在想,究竟我和崖哥哥被别人说了什么呢? 陆崖又道:“为什么……难道乱杀人就对了吗?好冷……好冷……” 尹兰不知道陆崖梦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但却知道陆崖此刻一定悲痛到了极点,受了非常大的委屈,在他的心里有非常多难解的结,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他,用身体温暖他那颗受伤的心。 尹兰紧紧拥着陆崖,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轻声地说道:“崖哥哥,你太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了,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兰儿不还在你身边吗?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都不重要,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一切都会过去的。” 陆崖在梦中仿佛听见了尹兰的低语轻诉,喃喃地说道:“兰儿……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是……”尹兰轻声地说道。两个人终于在一起,可这一切又叫陆崖背负了怎样的负担,自己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尹兰已经不愿去想,不管怎么说,就算负担再重,代价再大,我们最终还是要在一起。尹兰轻轻吻了吻陆崖的脸庞,莫名其妙地流下了两行眼泪,是心疼,是感动,尹兰也分不清,她将怀中的爱人搂得更紧了,因为她想离彼此的心离得更近一些。 这一夜陆崖沉沉大睡,尹兰却心绪不宁,待陆崖睡熟后,她独自取了纸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ps: 有事传晚了,抱歉 第79章 (上)黄云侠他乡收徒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次日平明,陆崖早早醒来,见尹兰如小猫一般依偎着自己,仍在沉睡,想是昨晚自己喝多了,尹兰照顾到很晚,故此天亮了还没醒来,有此佳人相伴,夫复何求,顿觉心情好了不少。他不忍吵醒爱妻,轻轻将她扶在旁边。洗了把脸,独自起身来到院内。 克里木早就等在门口,见陆崖出来,毕恭毕敬行了个礼,道:“师父,你起来了。” 陆崖点点头,但克里木与他年龄相仿,突然叫起自己师父来还有些不习惯,笑道:“这么早啊。” 克里木道:“徒儿学艺心切,故此天还没亮就在门口等候了。师父请先用过早饭,然后就可以传授我武功了吧?” 陆崖道:“你还是个急性子,昨晚酒喝的有点多,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不如就现在传授你一些简单的武功。” 克里木大喜,“那可多谢师父了。不知道今天学什么?” 陆崖想了想道:“你现在学艺年龄已经有些大了,修炼内功恐怕太晚,再者刀剑无眼……这样,我先传授你一套棍法,你看如何?” 克里木一听是棍法,心里有些不喜,便道:“师父用的是双鞭,为什么传我棍法却不是鞭法呢?” “实不相瞒,我师门有三大绝艺你却都不能学,一套奔雷枪法,一套揽月鞕法,因为这两套武功以内力催动,你没有内力根基,强行修习有损无益,另外我传你棍法是因为你向武之心太急。戾气过重,用棍比较不容易杀伤人命。”陆崖解释道。 克里木虽然不想学棍,但师父说的在理。也不好忤逆,只得道:“学棍就学棍。我这就去取来。”说着在兵器架子上拿了两根齐眉棍,递给陆崖一根,自己手里拿了一根。 陆崖自幼习武,除了剑法走轻盈的路子。陆崖略逊,十八般兵器可以说样样精通,虽然常使金鞕,但棍法实际也是了如指掌。当下将木棍平端,使了一套五郎八卦棍。 一边比划,一边讲解,“五郎八卦棍,阴阳转乾坤,横扫千军破。直削万里云。以变应变。以功为守。脚踏八卦,打中有走,走中有击。阴阳互变。点、崩、压、扫、砸、劈、推、缠、扎、挑、撩、架。棍法最重平衡,横扫千军。下盘要稳如磐石,上身要势如疾风……” 这一套棍法虽在中原武林极为常见,但在陆崖手中一条短棍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上下翻飞,虽然未用内力,但刚劲、威猛,气势磅礴。克里木见陆崖把短棍使得如滔滔江河奔流,潇洒至极,忍不住拍手叫好。待陆崖一通棍法使完,克里木大喜,道:“想不到棍法也如此厉害。” 陆崖微笑着点点头,“不管什么兵器,什么武功,用得好了一样可以克敌制胜,这套棍法在中原也算广为流传,但使得好了却不容易,还要付出极大的耐心和努力才行。” 陆崖又叫克里木自己打了几趟,那克里木一来聪明,二来也很用心,直到尹兰等人都醒来时,他已经初窥门径了。 尹兰站在门前,拍手叫道:“好厉害,真是名师出高徒啊。”说着做下台阶给陆崖擦了擦汗。 陆崖笑道:“想不到我的第一个徒弟这么聪明。”转而又对克里木道:“你可以叫几个人来和你比划比划,就用这套棍法,看看实战如何。” 克里木点头应允,不多时,带来了两个棒小伙子,给陆崖介绍道:“这是阿里和阿桑,都是我的好朋友。” 陆崖道:“那你们可以试一试。” 阿里和阿桑各抄了两根木棍,二人联手分左右,齐向克里木打来。克里木按照陆崖所授,先将木棍直点,逼退阿里,反手向旁横扫一棍,未等阿桑打到,木棍率先抽在阿桑腰间。 阿桑顿时觉得软肋一疼,蹲在地上半晌也起不来。克里木大喜,道:“师父招数果然精妙,只一招便打败了两个人 ,似这样我便可以打赢那个强盗头领了吧。” 陆崖微微一笑,“还差得远呢。”心中暗想,张道真以拳法见长,讲究贴身短手,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对付张道真这样的拳术高手,恐怕兵器长了反而不利。想了想便道:“我再传授你一套缠丝棍法,用于防守,若是遇到那头目,只需要用这套棍法将他挡在外圈你自可取胜。” 说罢又把风柳拳运用到棍术之上,自创了一套缠丝棍,“捻,转,击,带、扣,临敌时不可拘泥于招式,更要懂得随机应变。”克里木也一一记下。 这两套棍法,一直教到中午,陆崖觉得差不多了,才道:“这两套棍法对付高手自然还不够,但你将它传授给村民,保卫家园对付个把强盗应该还绰绰有余。今天我还有要事赶往叶密立,实在不能久留,就传授你半日武功,以后你我也不需要以师徒相称。”陆崖的意思是,你若不算我的徒弟,将来做了错事,我也就不需要挑断你的手筋了。 哪知克里木却道:“师父说哪里话,我已经磕过头,行了拜师礼,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武艺未成,怎么能就这么把我赶出师门呢?” 陆崖又说了几次,克里木执意不肯,陆崖很只好叹了口气道:“那你可要记得我之前所说的话,若有违师命,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克里木道:“徒儿不敢。” 陆崖点点头,叫他先回去,便携着尹兰的手,回到房里。 尹兰问道:“为什么你刚才又突然说那样的话,难道反悔了?” 陆崖皱起眉头,叹道:“兰儿,我担心被昨日那个贼首不幸言中,有朝一日,海都进兵中原,这些村民便是第一批打前哨的兵勇,但克里木的武功是我所授,如果用我教的武功去杀咱们汉人的将士,我……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尹兰笑道:“他既然已经应允,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若能收他为徒,给我们做个向导,岂不是好?” 陆崖摇摇头,“原来你是另有目的,怪不得你那么爽快替我应允了。” 尹兰努努嘴,嗔道:“还不都是为了你能早日恢复武功?” 陆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却还在想着昨日之事,尹兰见他心事重重已经猜到七八分,便问道:“崖哥哥,你昨日追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啊?” 陆崖道:“可能你认识,他也是义军的首领,叫张道真。” “什么?浏阳的张道真?”尹兰一惊,道:“他来大漠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圣书》而来,”陆崖道:“之前在淳风庄,知道这本书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他和秦万东以及火云夫妇,这次他招集那么多人齐来漠 北,我看他是志在必得了。” 尹兰想了想,忽然说道:“不好了!” 陆崖奇道:“什么不好了?” 尹兰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忽然说道:“《圣书》的消息定是秦万东传出来的。” 陆崖闻听此言,也是大吃一惊,“兰儿,你太多虑了吧?为什么你反而不怀疑张道真呢?” 尹兰道:“火云夫妇去了嵩山,这我是见过的,定然不是他们传出消息。秦万东和张道真都说回到故乡,但实际上张道真却来了这里。而这个消息传播的如此之快,连朝廷也都知晓,张道真一心想夺《圣书》故此先我们一步到了漠北,就算召集那么多的手下也需要些时间。反而只有秦万东有时间去大都通风报讯。” 陆崖听完尹兰的分析,哈哈大笑:“怎么会呢?秦万东是个红脸汉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尹兰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他在大都之时还是自己人,但难免人心会变的。你自己说,张道真还是你所熟悉的那个人吗?” 陆崖想了想道:“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但张道真也很可疑啊。你想,他如果想夺《圣书》为什么还要带那么多人来?这件事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再者,就算是为《圣书》而来,那他又为什么屠戮村民?应该隐藏身份,暗中打探才对。” 尹兰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要挑起两族的争端?” 陆崖摇摇头,“我也想不透,总之在淳风庄之时,我们这些人当中一定有一个人是朝廷的鹰犬,不是我,不是火云大哥,只能是秦万东和张道真两个人中的一个。” 尹兰道:“崖哥哥,有句话,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呀。” 陆崖一笑:“我怎么会生兰儿的气呢?” “虽然张道真的做法的确奇怪,但不能说明他与朝廷有关系,你可不能因为之前与他有过冲突,就下臆断啊。”尹兰试探着说道。 陆崖想了想,点头道:“现在下结论的确太早,秦万东……张道真……我们没有确实的证据,还不能乱和旁人说这件事。不过我还是觉得张道真很可疑,他在中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会到这来做强盗呢?难道真的就无人主使?” 尹兰用手指戳了下陆崖的额头,嗔道:“你呀!” 第79章 (中)叶密立地广城孤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用过中饭,陆崖等人便要告辞,村民拼命挽留,陆崖道:“明月公主只与我三日期限,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我一定要走的,否则我的老马可就没了。” 村长笑道:“一匹老马有什么稀罕,我们这多的是骏马,你随便挑选,何必非要讨回那匹老马呢?” 陆崖道:“小西千里迢迢随我来到漠北,我怎么能舍它而去?另外,我也确有要事必须赶去叶密立。” 克里木道:“师父,不如你带着我一起去吧,你们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有个本地人跟着方便些。”村长等人也随声附和。 陆崖却道:“你走了谁来保卫村庄?若是那群强盗再来,又如何应对?” “这个倒也容易。”这时尹兰忽然道:“我这里有阵图一张,按照这张图,在村子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定可抵挡一阵。”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图来,上面沟壑纵横,机关密布,陆崖一见此图,心头一震,暗想,这不是忠义岛后山的机关布局吗?之前他夜探忠义岛,大概记得几个机关的位置。但这张图却详细地很,哪里是弓弩,哪里有陷坑,火药硝石的安放,机关如何启动关闭,警报的设置一应俱全,只是图上没有忠义岛的字样而已,标注也全都是不认识的文字。 陆崖奇道:“你什么时候画了这个东西?” 尹兰笑道:“昨晚你喝得酩酊大醉,我闲着无聊画的,本来就想送给他们的。” 村长接过图来端详半晌,连声叫好,“有了这样的机关。那些外人可就不敢来了。” 尹兰道:“警报铃声尤其重要,只要响起,你在村中拉下绳索,那机关就启动了,只不过这个工程也不小,完成还需要时日,另外从此村里的猫啊。狗啊,可就不能叫他们乱走乱跑了。” 村长点点头,“那自然是不能乱跑,回头就把它们全都关进笼子。” 克里木道:“既然有了这张图,那我就可以跟师父师母一起去了吧,白天我给你们端茶递水,到了晚上学习武艺。” 尹兰道:“崖哥哥,你看这样行吗?” 尹兰这么做很明显就已经盘算好要带克里木同行,那陆崖也就不好反对。心中虽然有些不悦,可他爱妻胜己,只好勉强答应。又对克里木道:“既然兰儿同意你去,那我也就不反对了,只不过我还是担心,那群强盗会不会很快就卷土重来。” 克里木大喜。连连道:“不会,不会。那群强盗见到师父就跑,定是怕极了你的。”说完回去准备行装。和陆崖一起上路。 村民又送了许多葡萄、哈密瓜之类的水果,还有不少干粮,陆崖皆推辞不受。倒是陈一华抱了个大个的西瓜,说走就走,陆崖叫他送回去,他说什么也不肯,一溜烟地跑了,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离开桑塔村,便尽是笔直的大路,雨过初晴。一道彩虹横加苍穹,空气也格外清爽起来。翠竹哼着小曲儿,显得格外有精神。陆崖的心情也比昨日好得多了,便问道:“翠竹,你昨晚都没说过话,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翠竹道:“ 昨晚我知道了什么叫亲疏有别,人家把你和尹姑娘当作星星月亮一样捧在天上,我和幽兰不过是郡主家的一个下人,怎么和你们比呀?那样的场合我可受不了,那么多人,我想唱也不能唱,想喊也不能喊,无聊得要死。” 陆崖微微一笑,道:“我可没把你当下人使啊。” 翠竹扭头道:“那你把我当什么人?” 陆崖还没答话,尹兰插口道:“当你是好朋友吧,对不对,崖哥哥?” 陆崖在脸上假装抹了一把汗,道:“是最好的朋友。” 翠竹大喜,问道:“那你当幽兰是什么人?” “也是……也是……”陆崖显得有些慌张。 幽兰也问道:“那你当主人是什么人?” 这次连尹兰也看着陆崖,三女都想听听陆崖如何回答,陆崖这下有点犯难了,含糊地说道:“这彩虹可真漂亮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彩虹。” 尹兰拧了他手臂一把,“快点回答!” 陆崖无奈只好道:“知己,知己。” 尹兰问道:“红颜知己呀?比朋友要好一些,比我又差一些吗?” 陆崖含糊地说道:“大概就是这样吧。” 翠竹道:“为什么比尹姑娘要差一些?却比我们要好一些?陆崖,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家主人?” 尹兰也凑在他耳边道:“可不许骗我。” 陆崖左右为难,他本不善在尹兰面前撒谎,特别是这么敏感的问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如何去答。 尹兰见他如此,心中已经了然,轻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幽兰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岔开话题,道:“我从小就在大都长大,虽是蒙古人,可到了今日才知道雨后的草原这么美。” 陆崖赶紧道:“草原有草原的美,江南有江南的美,都是不同的。” 尹兰哼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向南有向南的美,我有我的美?你两个都喜欢?” 陆崖脸一红,道:“我……我还是最喜欢江南。” 尹兰闻听暗自得意,那草原比的就是向南,江南自然是比的自己,翠竹和幽兰闻听不住摇头,克里木在一旁扑哧笑出声来。 陆崖将脸板起,问道:“克里木,你笑什么?” 克里木道:“没什么……没……什么。” 尹兰道:“说吧,师父问你呢,你就说,到底在笑什么?说错了师父也不会罚你。” 克里木一听尹兰发话,便笑道:“我常听人说中原很多人都惧内,但像师父怕成这样的却是少见。”他虽拜陆崖为师,但二人年龄相仿,陆崖也不是特别威严,再加上有这个小师母撑腰,他便斗胆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陆崖闻听,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尹兰有话在先,自己又不好申斥。 尹兰听了这话有些得意忘形,笑道:“你不知道,崖哥哥他可不怕我,只不过因为他爱我,所以宠着我,心疼我,等你将来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就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 第79章 (下)叶密立地广城孤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尹兰听了这话有些得意忘形,笑道:“你不知道,崖哥哥他可不怕我,只不过因为他爱我,所以宠着我,心疼我,等你将来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就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尹兰已为人妇,对感情的表达也再不似先前那般羞涩。从前她身边要么是赵昺的眼线,要么就是长辈、豪杰,尽管人人都视她为掌上明珠,但其实连个说真心话的人也没有,就好像关在笼中的凤凰,连叫也不会叫了。 此刻到了这人烟稀少的漠北,反倒叫她觉得踏实。身边都是朋友、亲人,没有一个人要害她,管她,给她定下那么多框架、规矩,都是真心实意地待她好,尽管翠竹和幽兰时常和她拌嘴,但经过石屋里的一夜,已经结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特别是陆崖的真心实意,处处都叫她觉得温暖,因为她心里知道陆崖最爱的始终都是自己,她装作嫉妒向南,也只不过故意拿陆崖开开心而已。 翠竹和幽兰心里暗想:这种话也对着众人说,实在太大胆了些,若是主人也还罢了,但尹兰平日里端庄贤淑,举止文雅,哪里像是这么直接的人? 陈一华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高声道:“那……那是老四心……心眼儿好,要……要是我……老婆拧我胳膊,我……我把她脑袋拧……拧下来。” 众人哈哈大笑,付二探笑得直拍大腿,道:“要真是那样,你有几个老婆都被你作践死了,谁家的闺女敢嫁给你?你这辈子恐怕都要打光棍喽?” 克里木也笑道:“能配得上师伯的人,恐怕真不多。”他的意思是。陈一华傻里傻气,又有口吃,这样的人哪里去讨老婆呢?只不过陈一华是长辈,他心里的话可不好直说。 陈一华信以为真,大笑道:“那……那是,我……一……一般人看不上眼。我……我媳妇必须得比……比大……大弟妹漂亮才……才行。” 幽兰扑哧笑出声来,“那大概要等下辈子了。这辈子 恐怕只有仙女才能和尹姑娘比了。” 陆崖偷眼看看尹兰,坏坏地笑着,尹兰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低声道:“不许看!” 不想这边又与幽兰四目相对,“哎呀”轻呼一声,赶紧低下头去。两朵红霞飞上脸庞,真比天边的彩虹还要美上几倍。 说笑起来,时间过得也特别快。几人均忘了疲惫。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好远,忽然幽兰在马上指着前方,道:“看啊,那就是叶密立了吧?” 陆崖顺着幽兰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远处一座四方小城伫立在前方,十字形的道路将旷野分成了四块。小城就在十字中间。周围数不清的帐篷、蒙古包,整整齐齐排列在小城四周,与大都的风貌不同。这里彰显了游牧民族的本色。 不少商家、住户都安排在那小城前方,再往后就是军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个小小的人影来来往往。 陆崖问道:“克里木,那小城就是叶密立了吗?” 克里木答道:“正是,叶密立不比中原,住户和商家在城外的反比城内要多。有钱人就在城里,一些穷苦百姓和军队平时驻扎在城外。战时他们便拿起刀枪守卫国土,平时牧马放羊。” 陆崖果然见远方山下有不少羊群和马匹,正慢悠悠地走着,陆崖指了指远山问道:“那是座什么山?” “那座山叫塔尔巴哈台山。水草丰沛,是个大牧场,山的那边原本居住着哈萨克人。但是现在已经钦察汗国的领土了。”克里木介绍道。 翠竹问道:“那你是什么民族的人?” 克里木道:“我们村里都是畏兀儿人,本来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可如今这里都是属于那些蒙古人的。” 尹兰忽然问道:“那你可知道二十五年前,在漠北有一座落日之城吗?” 克里木道:“我倒是听过,据说那是远在沙漠里唯一的一片绿洲。不过我们这的人,从来都不去那里。” 尹兰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克里木道:“因为一直以来,那个地方只是一个传说,因为在那片沙漠里不可能有绿洲,更不可能有人在那里建造城池。人们都管那里叫塔克拉玛干,汉语的意思就是‘进得去,出不来’,也就是从来没有人活着从里面出来过。” 尹兰疑惑地看着克里木道:“那为什么会有落日之城的传说呢?” 克里木道:“据说有一次在日落的时候,有人在沙漠边上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城池,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久后便消失了,以后再也无人看到。” 陆崖道:“这可真是奇了,城池也会消失?难道那沐春风骗我们?” 尹兰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天文志》记载过蜃气楼台,我料想那人所见与此相仿。常听说海上有蜃气,没准大漠里也有。” 克里木笑道:“毕竟这个地方无人去过,大漠黄沙万里,那落日之城就算存在也在极深之处,我看还是别想它的好。对了,师母,你为什么问这个?” 尹兰却回避道:“你还是别叫我师母的好,感觉我年龄很大一样。” 克里木挠挠头,道:“那我不知道师母如何称呼了。”话题被尹兰转移,克里木也只好不问。 几个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便已经到了叶密立城下。这里自比不得大都繁华,但城墙高垒,城头旗幡招展,与草原的其他地方相比,还是大有不同。此时已是黄昏,一轮红日被掩在城墙之后,倒显得叶密立格外威严。 几队商旅赶着马车从身边进去,却无人向外走。 陆崖刚要进城,从城墙处站起一个老头,“几位先别急!”这老头穿着书生长衫,花白的胡子,满脸皱纹,目光炯炯,手中拿着一把大号的折扇,一身的汉人打扮。 陆崖见身边的商旅都纷纷向城内走去,但这老人独独把自己这些人拦住,不知何意,问道:“老伯,你有什么事吗?” 老头点点头,笑道:“你是不是来找明月公主的?” 陆崖心头一凛,暗想这老者也是明月公主派来阻路的?此时也无需隐瞒身份,转而笑道:“就是如此,敢问还有几个高手在前迎接?” ps: 第四卷快结束了,第四卷标题的意思有两层,一是指的自然是大漠,但大漠的落日之城实际在这一卷并不会到访,究竟里面有什么,还是个谜。当初沐晚秋和沙吾提去落日之城的时候,沙吾提是认得路的,陆崖要去恐怕要花上更多的时间。 第二层意思是指沙吾提说的,在下一卷沙吾提会出现。冼苍山的出现也是在第三卷的结尾处。 有读者又询问汉奸一词是不是出现得太早了,因为史料记载“汉奸”一词出自《清史稿》,但实际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宋末。当时应该就有人说过这个词,只不过元朝没有把这样一个词载入史册。历史究竟如何,读者不必纠结于作品本身了,毕竟这一切都是故事。 第五卷应该会涉及到一些历史事件,但为了作品的趣味性,我把一些事件提前或推后发生也是可能的。 第80章 (上)镔铁扇门前老叟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老者笑了笑:“高手都被你们打败了,哪里还有高手?” 陆崖见这老者说话中气十足,呼吸不急不缓,两眼有神。尤其挥动折扇的手,并不似一般的书生轻摇慢晃,而是呼呼挂风,颇有气势,心中已明,这个老者内功精纯,实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若论真实本领尤在洪林、白桂之上。“老伯你就是个高手,何须隐瞒呢?” 老者摇摇头,道:“我只不过是一介酸儒,哪里是什么高手?” 老者说着,将折扇一合,抬头看了看身旁的城墙,用折扇在墙上写字,边写边道:“几位从中原而来,定是有些学问,我这有幅绝对,不知道能否赐教一二。”那城墙也是巨石筑成,只见折扇在墙上划着,石屑扑簌簌地落下,不多时,便留下了一个上联:风扇扇风,风出扇,扇动风生。虽然那扇子也定是镔铁铸成,但是在石头上刻字,笔力依然苍劲,笔锋入石半寸,几个字均是一般深浅。 老者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将折扇打开摇了摇,回头道:“不知道你可对得上此对?” 陆崖知道这老者故意出了个难题,若是对对子,自然难不倒尹兰,难就难在要在石头上写字,她纵然对了下联,却没这样的内力,陈一华倒是内力深厚,可惜又不识字,就算识字,恐怕也不能像这个老者一样写得这样均匀。如此一来就棋差一招,终究是输给了人家。便笑道:“老伯,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舞文弄墨的行当我可不会,这石匠的本事更是做不来。” 老者点点头,暗赞:这个小子倒是机灵得很,明明是武功不如自己。偏偏又说不会舞文弄墨,又讽我是个石匠,当真是可恶。他这么一说岂不是比不了了?“你倒是会装糊涂,我用铁扇将字写在墙上也算不得什么的。既然你们文笔不通,技艺不够,恐怕公主也不想见了,还是请回吧。” 翠竹道:“回就回,这小地方比起大都来差得远,叫我呆我还不想呆呢。”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听“大都”两个字。老者神色骤变,“你们是从大都来的?” 尹兰见他神色有异,暗想:不妙,海都与忽必烈有隙。可别叫人误会了我们是忽必烈派来的人,还未等她解释,翠竹已经先一步说道:“就是大都来的,那又怎么样?大都的北城都比你们这要繁华得多。” 大都北城乃是穷苦的汉人百姓生活之所,居住的多数是被忽必烈逼迁过去的汉人。翠竹讽刺说这里还不如大都的那处贫民窟,那老者如何能不生气?“既然是从大都来的,定是奸细!”话音未落,手中折扇已然向翠竹脖颈飞去。 适才他在石头上写字,足见腕力惊人。这老者出手前毫无征兆,方才还气定神闲,转瞬便突施杀手,陆崖探手相救,但老者早已料他之先,那折扇在空中忽悠转了个圈,绕过陆崖之手,又向翠竹打来。 克里木距离翠竹较近,忙将手中齐眉棍向前一擎,将铁扇拦下,手腕一翻,使了个缠丝棍法里的“缠”字诀,将棍子耍了一个棍花,那铁扇在棍上转了两圈,又向老者飞来。老者探手轻轻接住,冷笑道:“棍子耍得倒好,但火候差得太远。” 克里木再看自己手中的齐眉棍,已经被铁扇削去了一截。陆崖道:“方才他铁扇飞来,本就带着旋转之力,你若想拦住这一击,应用‘带’字诀,先把铁扇向自己的胸口要害处带来,顺应它的力道,待到铁扇力消之时,再反转回去。似你之前先是擎住,虽抵挡了铁扇,但却不能卸掉它的力道,故此你虽把铁扇反转回去,自己也要受力。” 克里木挠挠头,道:“可是那扇子来得太快,我未曾想明白。” 陆崖笑道:“临敌之时,哪容许多想,只有熟能生巧,老伯说你火候差得远,那就该勤加苦练才对。” 克里木低头道:“师父教训的是。” 老者道:“黄云大侠这么年轻就收了徒弟。但你也是纸上谈兵未见有什么真是本领吧。”说罢回头看了看墙上刻的字。 翠竹见老者先攻自己早想拔剑厮杀,一旁尹兰轻轻按住她的手,她故此未动,此时听老者这么说,便道:“崖哥哥在比武大会上是无冕之王,怎么说没有真实本领?只不过现在他受了内伤……” 话未说完,陆崖将其打断,道:“这些话不必对老伯言讲,老伯我们并非大都的奸细,只是要找一个叫沙吾提的人,另外明月公主之前与我三日之约,故此前来。” 老者点点头,“果然如此。” 陆崖又接着问那老者:“敢问老伯高姓大名?” “我叫乔一桥。”老者笑道。 付二探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拱手道:“那咱们可得多亲近亲近,我叫看一看,这个是我师兄,叫望一望,这个是我师弟,叫盯一盯,这个是我弟媳妇,叫观一观,这个是我的师侄,叫……” 老者打断道:“我不管你是看一看还是望一望,总之不许进城。我这个桥不是瞧一瞧的瞧,是……” “是看一看得瞧?”付二探嬉笑道。 乔一桥有些气恼,懒得和这个泼皮纠缠,怒道:“是桥梁的桥。” 陆崖心中一动,问道:“那明月公主和你的主人沙吾提可在城里?” 乔一桥稍微一愣,道:“沙吾提可不是我的主人。” 陆崖又道:“那你怎么知道我是黄云大侠呢?洪林、白桂、龙桃还有你,你们都是沙吾提的手下吧?” 乔一桥奇道:“你怎么知道?” 陆崖道:“你们的名字里都有个木字边,沙吾提按照汉人的规矩给你们取得名字。所以我猜你们都是沙吾提的人,而不是明月公主的人。” 乔一桥道:“这个还真没想到,因为师父是畏兀儿人,你未说我还不曾留意,他原来是按照汉人的规矩给我们取的名字。” 幽兰道:“那可真奇怪了,既然都是沙吾提的徒弟,为什么年龄……” 乔一桥道:“我是半路学艺,有什么奇怪?” 陆崖道:“那明月公主和沙吾提都已经商量好了,叫你们这些人来阻我?” 乔一桥道:“明月公主就是我的小师妹,我是大师兄,这有什么奇怪?” 陆崖暗想:怪不得她会“风卷残云”这一招,其实我早该在明月湖时就想到公主和沙吾提定然有关联。当真有些后知后觉了。又问:“那公主和沙吾提前辈可都在城中?” 乔一桥道:“这个得先对了我的对联才能说,这是师父交代的。” 尹兰插口道:“那个对联好对,但是若是在墙上写字,我们又没有凿子,也没有笔却有些难了。不知道能否叫我师兄陈一华代劳写上几个字呢?” 陈一华连连摆手,“不……不行,不行,我……我不会写字。” 尹兰道:“这个容易,”说罢从腰间皮囊里拿出一把铁弹,这原本是五雷神机所用,陆崖将宝贝和皮囊都给了尹兰,尹兰便一直随身携带,她将铁弹交到陈一华手中,道:“等会我在墙上写好字,你把这些铁弹按照笔划,按进去就行了。” 乔一桥大笑道:“笑话,你这些铁弹没有尖、没有棱,也不是金刚石,他能用指力按进去吗?” 尹兰笑了笑,暗想:陈一华力大无穷,连石门也能撞断,一定可以把这些铁弹按在墙里,但若说用手指按进去,确实不大可能,便道:“只要能按进去就好。” 细雨刚过,地上有处小水洼尚未干涸,尹兰便拿过克里木的齐眉棍在水洼里蘸了些水,在方才对联旁写道:水车车水,水随车,车停水止。与那上联风扇扇风,风出扇,扇动风生配得敲到好处。尹兰回头道:“乔老伯,你看这对得可工整?” 第80章(中)镔铁扇门前老叟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尹兰回头道:“乔老伯,你看这对得可工整?” 乔一桥点点头,“好,不过还要看看这黑大个怎么办。” 尹兰使了个眼色,对陈一华道:“大哥,该你了。” 陈一华答应一声,来到对联前,手里攥住一枚铁弹,气沉丹田,左手反抓住右手手腕,双手同时用力,喊了一声:“嗨!”一掌拍在墙上,打得石屑纷飞,手掌抬起,铁弹已经牢牢嵌入墙内。 接着又喊一声,再嵌入一枚,如此一路镶嵌进去,打得石墙嘭嘭作响,不多时将手中铁弹全部嵌光,却也只镶完了一个水字。他见手中没有铁弹,便又用手将铁弹一个一个全部从墙里抠出来,最后有些不耐烦,干脆来了几招雷霆万钧打到石头上,将铁弹一一震落,竟是面不改色,气不长出。 乔一桥此刻也有点傻眼,若说将铁弹就这样嵌进墙内,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内功深厚者大都可以办到,但一拳过去,竟把嵌进去的铁弹又给震出来,这手功夫自己可比不了。这人又不是单单用内力击打,否则这样的打法损耗未免过大,只因为他天生神力,故此打起来毫不费力,当真是得天独厚,天下无人可及。 如此打了两刻钟,总算将这几个字一一打完,陈一华将铁弹交给尹兰,道:“行……行了没有?打得手……手疼。” 克里木、翠竹和幽兰早就看得呆了,都在想。这个陈一华还是人吗? 尹兰心中也很得意,但表面上不露声色,道:“大哥。你太不小心了,你看将石头都打裂了,我一直担心似这样打下去,会不会把人家的城墙打倒了呢。” 乔一桥自知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至少打不过那个叫陈一华的黑大个,之前几个高手都败得心服口服,乔一桥当初还不以为意。故此在众人面前夸口,定要涨一涨己方的锐气,这次轮到自己。方才知道这一伙人的确难缠,论智谋、才学,有陆崖和这个女子,论武功又有这个黑大个。又听白桂说那小个子轻功盖世。自己与他们交手绝无胜算。但就这样服输,总觉得懊恼,便道:“我这还有一幅对联,还请姑娘赐教。” 这次他学的乖巧,既然技不如人也就羞于在众人面前展露武功,“想不到这铁珠也能嵌在墙里,老朽自叹不如啊。”说着用扇子蘸了些水,在墙上写道:七彘攀高地。小珠子也能入内?写完捋捋胡子,含笑不语。 尹兰一见此上联眉头微皱。心想:这老东西连我们七个人一起骂了,但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对联绝妙。彘,就是猪,小珠子一语双关,明着指的是嵌在墙内的铁弹珠,暗里实际上是骂我们一行七人是猪,想要进城是万万不能。 心中顿时不悦,得想个什么对子骂回去才行,表面上心平气和地说道:“老伯这个上联出的真好,不过可惜了,这个对子老早前我家的老婆子就对过了。” 乔一桥道:“你家的老婆子也会对对联?” 尹兰笑道:“那倒不会,不过有件事提醒了我。我小时候家里养了一条老花狗,非常乖,也很讨人喜欢。平常就在院外看门,我们从不叫它进院子,因为他哪里都好,就是有个非常不好的毛病,喜欢到处撒尿,经常弄得满院子的污秽。每次撒尿的时候它都要抬起一只脚来,我家的老婆子看到好几次,为了改掉它随处撒尿的臭毛病,只要它一抬狗蹄子,就打它一顿,后来果然就好些。 有一次这条老狗没记性,自己又偷偷跑进院内,老婆子就去追,追到灶坑边那老花狗又要乱撒尿了,刚一抬狗蹄子,我家的老婆子就把它的狗腿打断了。我爹刚好看见,就说道:一犬伏灶坑,老畜生还敢出蹄(题)?可巧这句话正好对了你的上联。老伯,你说我家的老婆子打它对还是不对?” 乔一桥听完,知道这定是这丫头胡乱编造了个故事,实际是用来骂自己是狗。看着尹兰俏皮的样子,竟觉得说不出的可爱有趣,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连连笑道:“对,对,那老畜生肯定是不敢出题了,否则打断另一条腿还怎么撒尿啊?” 尹兰见乔一桥倒是个豁达之人,也笑道:“老伯,多有得罪了。” 陆崖道:“内子一时玩笑,老伯不必当真,还请放行。” “不会当真,不会当真,”乔一桥正色道:“但是放行却还不能。” 尹兰奇道:“不是没有题了吗?怎么还不放行?” 乔一桥道:“实不相瞒,城里现在有大事发生,师父和公主请你们暂且在城外住一晚” 陆崖道:“什么大事?” 老者道:“城里现在闹瘟疫,故此大部分人都已经搬到城外去了。” 翠竹不以为然,道:“既然闹瘟疫,为什么其他人又放行?”说着指了指前面拉水的车。 老者道:“那些人是给城里的病患送吃喝的,你看车上装的不是水就是食物,还有一些从钦察汗国带回来的药材,其他的人都不许进城,你们自然也不例外。” 陆崖问道:“那明月公主与我有三日之约,难道她和沙吾提都不在城内吗?” 乔一桥道:“都在,正在因为闹瘟疫的事伤脑筋。” 陆崖回头看了看尹兰,道:“兰儿,瘟疫你可会治?” 尹兰点点头,道:“我曾读过《伤寒论》和《金匮要略》等书,里面有些关于瘟疫的记载,不过城内百姓患的是什么病,还要看过才能知道。” 翠竹奇道:“你怎么看过那么多书?” 尹兰笑道:“我喜静不喜动,幼时无事,总是看一些医书,义父叫我读些治国方面的书,将来好辅佐……他,但我对医书更感兴趣些。义父常说我不务正业,但后来发现我的确精通此道,而且能医治受伤的将士,故此他也就不管了。” 乔一桥道:“这样,你们就按照公主的吩咐,先在城外住下,等到我禀明师父和公主,姑娘若真的肯帮忙医病,就等到明日进城也不迟。” 陆崖心想,这样也好,利用晚上熟悉熟悉周围环境。另外暗访下向南的下落,或许更有利。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在城外再住一晚。只是这算不算误了公主之约了?” 乔一桥道:“不妨事,我自会向公主禀明你们已经如期而至。她也不会派人去惊扰你们了。其实公主也想不到你这个淫贼还挺将信用,她本来等你们知难而退,再派人把你们抓回来好好羞辱羞辱的。”回头对守城的兵勇嘱咐几句,然后又对陆崖等人道:“几位随我来。” 众人跟着乔一桥,来到城外偏远的一处民居,几个蒙古包围城一圈,像极了中原的小户,周围三三两两的几户人家,旁边一条小河清澈见底,河边几株杨树随风微摆,此处倒也清静得很。安顿好众人,乔一桥又道:“最近的确不太平,除了瘟疫之外,昨晚还出现了吃人的妖魔,师父抓了几次,但那妖魔狡猾得很,只要师父一行动,他就不出来了。” 付二探不以为然,笑道:“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妖魔?就算是有,凭我的轻功要抓他还不容易?” 幽兰若有所思,忽然道:“那妖魔可是断了一臂的?”(未完待续。。) 第80章(下)解疑团漠北雄狮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幽兰若有所思,忽然道:“那妖魔可是断了一臂的?” 乔一桥摇摇头,“这倒未曾见过,但是师父吩咐妖魔必须由他亲自去抓,外人不得插手,我料想这个妖魔和城内瘟疫之事有莫大的关联。” 待乔一桥走后,幽兰来到陆崖的蒙古包,见陆崖和尹兰正在整理内务。便对陆崖道:“崖哥哥,你出来一下,好吗?” 陆崖道:“什么事?” 幽兰吞吞吐吐地道:“你先出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尹兰笑了笑:“去,肯定是关于她主人的事,所以一定要背着我说的。” 陆崖点点头,“那我出去一下,你可别吃醋啊。” 尹兰白了他一眼,道:“懒得理你。” 陆崖笑呵呵出了蒙古包,跟随幽兰来到远一些的高坡之上,幽兰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无人,这才道:“崖哥哥,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陆崖笑道:“什么事瞒我?难道是你偷偷喜欢我这件事?” 幽兰皱了皱眉,道:“哪有心情和你开玩笑,方才听乔一桥说起,我才觉得应该告诉你,我猜想那个妖魔可能是飞鹰。” 陆崖心头一紧,奇道:“他……他还没死么?” 幽兰道:“我一直没说,就是怕你不去救主人,我知道你和飞鹰有很大的过节,而且他还杀死了若菊,但主人念他是同门又帮过自己,所以把他救了。当初亦摄斯连真那一掌只不过将他击昏。后来主人遇到了沙吾提,主人就把飞鹰也带到漠北了。” 陆崖一拍大腿,“这个向南好糊涂啊。就算飞鹰是她的师兄,但他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还能留他继续作恶?” 幽兰道:“我在磨坊那里见到飞鹰的时候他已经神智不清,所以主人一时心软,就……” 陆崖道:“不行,飞鹰一日不死,恐怕漠北也要永无宁日。如果乔老伯说的妖魔真的是他。就必须要除掉才行。” 幽兰道:“可你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可能是飞鹰对手了。” 陆崖叹了口气,暗想。就算我的武功全复,恐怕也难以打败飞鹰,当初在比武大会上若不是向南帮忙,自己无论如何不是那人的对手。虽然现在己方有师门兄弟联手。但除了用碎心掌或八王剑。飞鹰是不可能被打败的。 幽兰接着道:“崖哥哥,当初沙吾提带飞鹰来大漠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控制局面,但如今这个妖魔突然出现,恐怕飞鹰已经恢复神智了,他若遇到你,你……你可怎么办?” 陆崖道:“我也不知道……对了,我们还有五雷神机,若是再见到飞鹰不需要说话。直接轰死他算了,他就算钢筋铁骨。恐怕也抵挡不了。” 幽兰道:“崖哥哥,我忽然觉得好害怕,要不……要不……要不你就回去,别去救主人了。” 陆崖一愣,“这怎么行,我们千辛万苦来到漠北,如今只差一天,说什么也要试试了。难道你不关心向南的安危了吗?” 幽兰一跺脚,转过身去,面对着草原的夜色,幽幽地道:“幽兰命里注定就是主人的仆从,她的命令我从不敢违背,最多幽兰在草原陪着主人终老一世,但是……但是……崖哥哥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我……我不希望你再冒险了。” 陆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微微战抖,料想定然是用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番话,陆崖心中感动,可却不便表达,只是轻声地道:“幽兰……” 幽兰道:“崖哥哥,我也不知道是你年岁大些,还是我年岁大些,却一直这么叫崖哥哥。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之前那么多的高手阻路,都是主人的安排呢?” 陆崖眉头一皱,“这话是什么意思?” 幽兰道:“这件事我不敢和旁人说,连翠竹也不知道。其实这次你来大漠,完全是主人的意思。她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她以身犯险,她想知道你是否还喜欢她。沙吾提并没有绑走主人,是主人自己要跟沙吾提来的,为的就是试探你。” 陆崖心头一寒,道:“你的意思是之前的那些高手,向南全都知道?” 幽兰轻声道:“我想是这样的,所以之前的那些关卡都是有惊无险,她只是想吓吓你而已,但自从主人知道你还带着个尹姑娘……你想一想龙婆婆在石屋之时是否已经有了杀人之心,她自然并非要杀你,她要杀的定然是尹兰。只不过尹姑娘机智聪慧,反倒出乎主人意料之外,而且你和尹姑娘这般恩爱,主人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把尹兰从你心中抹去。所以你只要回去,那主人也就死心了,明月公主也绝对不会派人去追杀你。” 幽兰回过头来,却是满面泪痕,“崖哥哥,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之前了,飞鹰逃脱随时可能会真的要了你的命,就算尹姑娘已经将沐春风做了妥善的安排,但现在最大的威胁恐怕不是沙吾提,而是飞鹰和主人,所以你快走。” 陆崖满腹狐疑,可幽兰叙述似乎并非空穴来风,难道向南真的定下了这么个计策要我来大漠?而那乔一桥所说的吃人妖魔是否又是故意提醒呢?幽兰的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她难道真的为了我的安危去忤逆向南吗? 陆崖犹豫了半晌,才道:“不行,就算你所猜想的是真的,但向南怎么能久居大漠?我一定要找她问问清楚才行。万一你猜的都不对,那向南不就危险了吗?” 话音刚落,忽听一株树后有人拍手道:“佩服佩服,不过我得告诉你,这个小姑娘猜得差不多全对。” 陆崖惊道:“是谁?”树后那人无声无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或者早就埋伏在此,但陆崖竟毫无察觉,也不禁大骇。 那人转出身来,笑道:“黄云大侠,呵呵,很好,很好。” 陆崖惊道:“沙吾提?” 来人正是沙吾提,对陆崖点点头,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明月公主因为未婚夫调戏民女,将其打死,海都王爷又因为明月公主打死了未来女婿,申斥了她几句。她一怒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偏巧碰到你又在调戏那两位姑娘……” 幽兰羞涩地道:“没有的事,我们只不过是开玩笑的。” 沙吾提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她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平时又爱管管闲事,所以就和你动起手来,不想打不过你,就回来找我帮忙。那我自然要把这件事告诉向南,听了你的样貌、长相,她猜想是你来了,但我想,你的武功我是知道一些的 ,觉得不是你。所以安排洪林在路上阻你一阻,也好确认一下向南是否猜错了。 不曾想,洪林出手有些重,无意中伤了这位姑娘,这倒是意料之外,只因为他不知道黄云大侠的帮手武功不济,故此出手才未留情面。洪林回来说的那个黑大个我却在淳风庄见过,料想,定然是黄云大侠到此。只不过向南听说你又多带了个女眷,样子还很亲热,就觉得有些气恼,说是不想再见你了,我为了给向南出气,又派了白桂和龙桃二人去阻你。 他二人回来后,又把那个女眷夸了一遍,特别是龙桃说她如何学识渊博,如何知书达理,洪林败了之后,明月公主已经知晓当天是场误会,也就不再追究此事,其实那时她已经允许你们回去了,才派了白桂和洪林又去石屋救你们。那时恰逢城内闹瘟疫,我不得不将龙桃也召唤回来,一时繁忙,竟把你们忘了,故此之后也无人再阻你们了。直到你们到城下时,那个多事的乔一桥又有些不服气,还想再较量较量,自然也是自讨苦吃。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和明月公主的安排,不过向南郡主确实也是知道的,而且许多点子还是她想出来,她也确实是因为想试探你才这么做。但有两点,这位姑娘说的不对。” 幽兰道:“哪里不对了?” 沙吾提笑了笑:“第一,龙桃的确有了杀人之心,绝对不是向南和我的意思。龙桃这个人性情暴躁,她要杀的并非只有你说的那位尹姑娘一人,其实已经是想杀你们全部人了,这是你刚才说了之后才知道的,她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不过你们能逃出石屋,也足见几位神通广大,足智多谋。 第二,飞鹰已经失忆,神智混沌,他连向南也不认得,如何还能认识陆崖呢?他的确也是魔人,但被我关在地牢之中,乔一桥所说的妖魔断然不是飞鹰,而是另有其人。” 陆崖奇道:“除了他,还会有别的魔人吗?” 沙吾提刚要回答,忽听远方军营里有人一声高喊:“老君急令请天兵,伏虎罗汉显真形!大罗金仙转世在此,什么妖魔敢在此撒野?”说话之人中气十足,声音传到高坡之上仍然清晰可辨。 陆崖闻听眼前一亮,大喜道:“贾大哥?” (第四卷完)(未完待续。。) ps:  话说最近写作动力不足啊,没有推荐,没加收藏,也没什么人交流心得,自己也懒点,好在没断更! 第四卷完了~沙吾提最后时刻出场,贾步平也回归了,伏笔埋了不少,故事会越来越精彩。究竟陆崖能否恢复武功,救出向南,忠义岛方面又如何应对冼苍山和于越海的风火轮船,张世杰又去了哪里?群雄齐聚大漠又将演绎出怎样的刀光剑影?一切答案且看《千里黄云记》第五卷――“堂堂剑气,斗牛空认奇杰”。 第81章 (上)醉道长初逢对手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月下,两个黑影一闪而过,叶密立军营里的兵勇纷纷用当地的话喊道:“有奸细!有奸细!”顿时锣鼓声大作,几队兵勇从四面八方向那两个黑影追下。 后面的一个身影,又瘦又小,一身道士打扮,他却唯恐众人不知道有人闯营盘一样,边跑边喊道:“大罗金仙在此,还不快来参拜。”脚下健步如飞,向前面那人追去。 前面的人穿着窝阔台兵勇的衣服,但帽子已经跑飞,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边跑边嚷,“别追了,别追了,我跑不动了。” 那道士像是故意戏耍他,明明已经追上,却不抓他,只在他屁股上用力一推,那秃子被打得向前又飞出几丈,偏偏道士的一掌却不让他受伤,待他跑远,道士又大步追来。 秃子情急之下,将手中的一传佛珠抬手一扬,向道士打来,那道士连脚步也未停,随手接住。上前几步,对着秃子的屁股又是一推,“好贼秃,还不快点跑?” 如此追了几十里地,后面的追兵早就连影也看不见了,秃子筋疲力尽站立不稳,扑倒在地,就算那道士来杀他,他也是没力气再跑了。 老道上前两步,一脚踏在秃子的脊背,伸手将那秃子外面的衣服扯了个粉碎,那人却原来是个小喇嘛,老道笑道:“还装蒜,亦摄斯连真在哪里?” 小喇嘛愁眉苦脸,手捂着被打得红肿的屁股叫道:“这个我可不知道啊。” 老道笑道:“不知道的话,可要打屁股啊。” “别打,别打,已经开花了。”小喇嘛急道。 老道可不理他,甩手对着已经“开了花”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小喇嘛哎呀一声惨叫,“师父就潜伏在附近,但具体在哪,我真的不清楚。平常我要见他。每天早上塔尔巴哈台山的山口处,如果有事的话,他就做下标记,到了半夜的时候师父他就会来,一般的情况他都是不在那里的。” 老道哼了一声,骂道:“畜生,还敢扯谎?你是他的徒弟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里?” 小喇嘛道:“真没说谎啊,你想他是出家人,怎么方便出入军营?所以那些小事师父从不亲自动手的。” 老道暗想:不错,那亦摄斯连真虽然可恶。但迂腐得很。的确也从不亲自害人。便又问道:“那这次他带了多少魔人来?” 小喇嘛想了想道:“除了昨晚失控跑出被你打死的那个。还有九个。” 老道又问道:“那你今天到军营有什么任务?” 小喇嘛犹豫了一下,“这个真的不能说,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能说。” “那今天本大仙就打死你。”老道抬手作势欲打,小喇嘛把眼睛紧紧一闭,当真是准备慷慨赴死了。 老道笑了笑,在他光头上轻轻一拍,把脚抬了起来,道:“你滚吧,再见到亦摄斯连真,就告诉他,说我贾步平来找他的晦气。” 小喇嘛死里逃生。颇感意外,愣愣地看着贾步平。 贾步平道:“还不快滚,等人家抓你么?” 小喇嘛这才如梦方醒,一个急转身,撒腿就跑。才跑了没几步远。斜后方嗖地射来一支冷箭,从小喇嘛右耳贯入,左边脑壳窜出,小喇嘛哼也未哼一声,便倒地而死。 贾步平一惊,好强的弓,好大的力,好厉害的轻功。稍微一愣神,又一支箭向自己射来,贾步平将头微微一侧,冷箭擦着耳朵边呼啸而过,震得耳朵好不疼痛,一阵疾风将鬓角长发吹起,虽然刮得脸上也凉飕飕地疼,却也伤不到他分毫。 贾步平也不向来箭的方向看上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阁下好强的轻功啊,居然会无声无息从背后偷袭,贫道佩服。” 一个声音从斜后方传来,“道长内功精湛,临危不乱,我沙吾提也多年没遇到这样的高手了。” 这两人都是武学宗师,虽然彼此看不见对方样貌,但只凭方才这一箭,已经知道对手非同小可,恐怕是今生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故此谁也不敢再贸然出手。 两人僵持半晌,沙吾提率先打破沉默,笑道:“想不到中原武林还有像道长这样的人物,我之前以为中原武林无非张珪、陆崖等晚辈可称得上是个对手,原来还有更厉害的人呢。” 贾步平冷笑一声,依旧头也不回,道:“我也没想到在大漠也会有阁下这样的人物,以前在中原自以为已经天下无敌,当真是坐井观天了。不过可惜……” 沙吾提奇道:“可惜什么?” 贾步平道:“可惜沙教头虽然武艺绝伦,但却错勘贤愚,更错的是竟将唯一的线索一箭毙命,将来你们军营恐怕要永无宁日了。” 沙吾提道:“原来道长早就打听好了我是谁,你们私闯军营,理应治罪,那个小子死有余辜。” 贾步平一改平日里的诙谐,义正言辞地说道:“大元的国师亦摄斯连真已经来到了漠北,我追寻了几日,到昨天方才有些线索,这个小喇嘛可以找到亦摄斯连真,我本想叫他替我带一带路,想不到……沙教头,你知不知道你杀了他会给周遭百姓带来多大的灾难?” 沙吾提道:“贾道长真会说笑,”方才他听到贾步平对那小喇嘛说起姓名,故此知道,“亦摄斯连真就算真的来了,有我沙吾提在,他能兴起多大的风浪?他东躲西藏,无非是怕了我和我手下的高手,不过你神出鬼没地来到军营,将百万人马视若无物,岂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沙吾提想:若是其他人也就这样罢了,但这个老道是汉人,武功又深不可测,听他的口气,他已经潜伏在军营里好些日子,一不乔装,二不改扮,居然也无人察觉,倒似比那个亦摄斯连真更加危险。再者自沐晚秋死后,沙吾提打遍大漠未逢敌手,不禁有些寂寞,如今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人就在眼前,怎么肯轻易放过? “今日定要抓你去地牢,关上十年八年。”沙吾提话音未落,已经是试探性的一掌从背后突袭而来,贾步平也不回头,听到身后风声响动,已知沙吾提突下杀手,向前紧走两步,轻巧避过。掌虽避过,但掌风不止,竟将道袍逼得飘起。贾步平忙运内力相抗,这才稳稳站住。 沙吾提也是大骇,这人竟连头也不回,便轻易避开自己一掌,自己大大小小历经数百次决斗、比武,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对手,就是沐晚秋当年与他对敌之时也不敢像这老道一般。 “道长,莫非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说罢用上十成功力,又是一掌打到。 贾步平暗叫不好,这一掌比方才那掌来得更加威猛,掌还未到,竟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再依照前法向前迈两步已经不可能躲得开,但他艺高人胆大,依旧头也不回,反向上纵起,接着翻到沙吾提身后。脚未落地,已经是一招“雷动九天”击向沙吾提后脑,“雷动九天”是奔雷拳里最厉害的杀手,敌人若非太过强大,一般都不会出这一招,贾步平见沙吾提那一掌威力无穷,知道再不出手恐怕就有性命之忧,故此不得已才出此绝招。就算将沙吾提误杀了,也是无奈之举。 沙吾提一击不中,便心知不妙,果然脑后一股极大的内息逼将而来,他并没有贾步平那样迅捷,想要翻到身后谈何容易,若是被他击中难免脑浆迸裂。 高手过招胜负也只在一念之间,贾步平出手太快,沙吾提也来不及想应对之策,只好猛然回身,双掌齐出,硬接他这一拳。 嘭的一声,单拳对双掌,沙吾提被震得倒退两步,虎口发麻。贾步平身在空中,则被打飞两丈多远,落地之时使了个千斤坠,但掌力未消,反而又向后滑了尺余方才站定。 沙吾提这才看清眼前的这个高手相貌猥琐,邋里邋遢,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武林高手”四个字与他联想到一起,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不起眼的道士的确是个的真正的高手。“佩服,中原武林果然卧虎藏龙。” 贾步平也暗暗惊惧,此人内力实在太强,足矣弥补他其他方面的不足,笑道:“我只不过是中原武林不入流的角色,没什么名气的。” 沙吾提暗想,我与他功力实难分伯仲,如果再打下去难免两败俱伤,就算侥幸得胜,也要身受重伤,他一个普普通通的道士,自己则是海都面前的红人,以命换命未免不太划算。笑了笑,道:“我们大漠的子民最重英雄,道长武艺高强,沙吾提甘拜下风,不知道道长是否有意为大汗效力呢?同样是为民造福,你若做官,比起现在这样更能造福一方百姓啊。” 贾步平心中好笑,你分明未败,却说自己甘拜下风,他是担心两败俱伤,故此有意拉拢,为人倒是圆滑得很,贾步平微微一笑道:“沙教头武功盖世,贫道也算领教了,我也不是什么英雄,海都王我更是高攀不起。我要抓亦摄斯连真也并不是为了帮你们这些做官的,只不过除魔卫道是我们修道之人的本份,我不能坐视不理而已。” 正说着话,陆崖气喘吁吁跑来,高喊道:“贾大哥,你可想死小弟了。” 第81章(中)醉道长初逢对手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正说着话,陆崖气喘吁吁跑来,高喊道:“贾大哥,你可想死小弟了。” 贾步平回头见是陆崖,身边还跟了个漂亮的小丫头,顿时大喜:“陆崖贤弟,你怎么也来大漠了?” 陆崖笑道:“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似你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会跑到这来?” 贾步平道:“亦摄斯连真来的,我岂能不来?”又看了看幽兰,道:“这个就是你的意中人了?长得确实还挺俊的。” 初次见面,贾步平的言语里有些轻薄之意。 幽兰看了看陆崖,道:“这老头是谁?怎么说话怪怪的?”陆崖知道贾步平的为人,不以为意,道:“他是我结拜的大哥,贾步平。他一向都喜欢开玩笑的。”又对贾步平道:“大哥,这个是向南郡主的侍女,并不是我的什么意中人。” 幽兰轻声道:“他的意中人,比我漂亮好几倍呢。” 沙吾提奇道:“黄云大侠,难道贾步平道长也是和你一起来的?” 贾步平连忙摆手头,道:“不是,不是,这小子有桃花劫,周围女人不断,我一个出家人可不愿意与他同行。”说完他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皱着眉头对陆崖道:“看来你的桃花劫还未完啊。” 陆崖奇道:“怎么还没完?我已经与兰儿成亲了。你也不恭贺一声。” 贾步平把嘴一撇,道:“怪不得。我见你跑了两步,气喘吁吁,额头冷汗直流。双目无神,四肢无力,定然是娶了个美貌娇娘,每晚纵欲过度,导致气血两亏。” 陆崖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你又知道?什么时候做起了郎中了?” 贾步平猛然伸手将陆崖手腕擒住,三指按住脉门。陆崖只觉得一小股刚猛内力自手腕进入,跳了两跳,接着便无影无踪。贾步平奇道:“怪了,就算是你老婆再俊,你也不该夜夜欢声,反把身子掏得空空如也呀?肾亏也不该如此。” 陆崖气道:“大哥。休要拿小弟寻开心。我误食了百草还阳丸,如今内力全失,故此才这般模样。根本就不关兰儿的事。” 听了这话沙吾提也是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幽兰道:“崖哥哥的确是没有内力的了。” 沙吾提点点头,“那我倒要试试,你是怎么打败公主的。”说完一招风卷残云向陆崖打来,他只使了一成功力,但陆崖仍觉得呼吸不畅。左手被贾步平抓着,避无可避。 幽兰大叫“小心”她以为沙吾提那么高深的武功。陆崖万万不是他的敌手。哪知陆崖早见过“风卷残云”这一招,将右手向后一带,反把掌力引向贾步平,之后又有些后悔,这岂不是要打到大哥身上? 贾步平见沙吾提掌到,使了个围魏救赵的办法,也出掌打向沙吾提肩头。沙吾提本使一分内力,又被陆崖卸去大半,但贾步平这一掌却力道十足,无论如何前面一招是无法抵挡贾步平的攻击。 但沙吾提非是明月公主、洪林等人可比,虽被陆崖卸去了一半的内力,掌上力道一偏,沙吾提立即惊觉,看来陆崖的确没有内力,全凭一种古怪的借力之法将掌力引走,连忙手腕一扣,竟将陆崖右手抓住,同时又加了一分内力,这次陆崖双手被两人擒住,说什么也无法将这股力量引向旁处。沙吾提另一只手拍出,与贾步平来掌相抵,同时掌上内力骤然暴涨。 贾步平见他加力,也只好跟着全力抵御,将沙吾提的内息逼回。 沙吾提见状也只好再加一分,如此一来,最难受的就是陆崖,两臂交叉,被这两大高手一人一条扯向两边,休想动弹分毫。那二人手掌相抵,到最后竟开始全力以内力相搏,谁也不肯相让分毫。此刻只要一方稍微懈怠一点,就算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也必会被对手震伤。 两人一只手发力御敌,而抓着陆崖的手,也同时发力,越攥越紧,陆崖只觉得四肢百骸疼痛难忍,两股强大无比的内力沿着手臂直窜丹田,时而左手的内力流动稍快,时而右手传来的内力占据上风,但无论那股内力涌来,都如同虫蚁啃噬,苦不堪言,陆崖咬紧牙关,连叫也叫不出来。三个人如同锁链般连在一起,而陆崖就是当中那最脆弱的一结,也只有他这里才能将铁链打开。而打开铁链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这最脆弱的一节击毁。 又过了许久,汗水将三人的衣服都已经浸透,头顶白雾蒸腾,似都到了极限,虽然比拼无声无息,但实际上却是异常凶险。幽兰在一旁只能看着,却束手无策,急道:“你们快住手,再这样下去,崖哥哥可受不了了。” 贾步平深知再这样下去,陆崖必死无疑,比拼这么久,他也知道,自己的内力虽能克制沙吾提,但却免不了身受重伤。闭着气,压着嗓音艰难地说道:“沙教头,你……你我同时撤力可好?” 沙吾提也有些后悔,无端端与这老道交手干什么,如此下去非但抓不了他,自己也性命难保,但他的破风神拳是属于木性内力,毕竟被贾步平的奔雷拳金性内力所克制,稍微点点头,却是说不出话来。 贾步平低声道:“姑娘,你喊一、二、三,我和沙教头同时撤去内力。” 幽兰也知道此刻是生死关头,哪容半分犹豫,忙喊道:“一、二、三!” 陆崖顿觉得左手微凉,右手麻痒之敢尤胜,一股刚猛内力猛地鱼贯而入,经过右臂,传到左臂,贾步平身子受力不住,蓦地飞起,陆崖手掌反扣,又将贾步平的手腕抓住,同时右手斜刺里使了一招“野马分鬃”将沙吾提摔了个跟头。 沙吾提骇然不已,指着陆崖惊道:“你……你……” 原来电光火石之间,沙吾提念头突变,既然贾步平撤去内力,自己何不一鼓作气,将他击毙?故此他只撤去三成力,另外七成内力却通过陆崖的手臂直击贾步平。果然贾步平未曾防备,被他打飞。 但他万万没想到,经过刚才一番殊死搏斗,他大半内力已经传入陆崖体内。(未完待续。。) 第82章(下)黄云侠落难孤城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但他万万没想到,经过刚才一番殊死搏斗,他大半内力已经传入陆崖体内,初时有贾步平的内力相抗,两股内力互相抵消,如今贾步平撤力,他的内力占据上风,木性内力已经无可阻挡地进入陆崖体内,与陆崖的之前的武功相互融合。 五行齐聚,陆崖顿觉精力暴涨,连反应也似乎比之前快上几倍,只是真气游走,完全不受控制,猛见贾步平凌空飞起,手腕一扣将他抓住。贾步平此时懊悔非常,想不到沙吾提突施毒手,只好重新又运功相抵,陆崖的一招野马分鬃,又把他的这股内力传到了沙吾提这边,故此才将沙吾提摔倒在地。 沙吾提指着陆崖,连说了两个“你”字,惊骇非常,心中尚在奇怪这小子的内力怎么猛然间就变得无边无尽。 贾步平稳稳落地,感到内息受阻,好在因沙吾提大部分力量已被陆崖所受,自己未曾受伤。见沙吾提倒地,笑道:“好啊,沙教头就是靠这样的手段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吗?” 沙吾提见贾步平安然无恙,心知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又因自己不守信用,觉得无地自容,抱拳道:“道长才是天下第一,多有得罪。” 这时陆崖再也承受不住体内真气冲撞,小腹时冷时热,冰火之力此时也无法相容,当真说不出的难受,咕咚一声,跪倒再地,呕吐不止。 幽兰上前扶住陆崖的肩膀道:“崖哥哥,你不要紧。”手碰到的地方尽是冷汗。 沙吾提道:“快带陆崖回去休息休息。他接了我们两人的内力,定然受了内伤。” 幽兰急得险些哭出来,道:“那快点找尹姑娘想办法。” 贾步平道:“沙教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要和我义弟一起去看看他的新娘子了,我看你今日想留我恐怕也很难。” 沙吾提此刻已经筋疲力尽,如何还能制住这个老道?暗想:叫他去找陆崖也好,最起码可以知道他的行踪,另外今日比武,自己不守信用在先。颇感内疚,便笑道:“贾道长说哪里话,今日我想道长也累了。改日再行领教!” 贾步平冷笑道:“说得倒好听啊,你我深知,我们要真的动手,恐怕打上七天七夜也难分胜负。到最后恐怕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所以我看以后最好不要碰面。” 沙吾提碰了个钉子,但他也的确不想再和贾步平动手,笑道:“只要你不为非作歹,我也不愿与你为敌。” 幽兰带着哭腔喊道:“快别说了,现在就带崖哥哥去找尹姑娘医治。他已经快要不行了。”贾步平扭头再看陆崖双目紧闭,满脸通红,如同死人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 “奇怪,”尹兰一手搭着陆崖的脉搏。一手轻抚着陆崖的额头,神情严峻。柳眉紧锁。 幽兰走过来拉住尹兰的手,焦急地道:“崖哥哥他……没事,都怪我,这么晚了实不该叫他出去,你一定要救救他,否则我……我……。”否则能怎么样呢?幽兰已经有些失态了。 翠竹劝慰道:“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一旁付二探道:“要怪就怪这个假老道,无缘无故在军营里乱叫什么?还和那个沙吾提比武,比武就比武,还非要拉上老四,要是老四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和他拼命。” 陈一华随声附和:“对……对……” 贾步平用酒葫芦砸了陈一华脑袋一下,道:“对个屁,我本来追查亦摄斯连真,怎么会知道陆老弟来了这里?我又怎么料到那个沙吾提不守信用,会突施毒手?” 付二探好不晓事,故意嚷嚷道:“反正就是你的错,你说什么也没用!” “别吵了!”尹兰忽然站起身,道:“崖哥哥没什么大碍。” 陆崖双目紧闭,脸色异常红润,克里木道:“师父满面潮红,呼吸有力,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尹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脉搏跳动快速有力,似乎体内有几股强大的真气无法渲泄而出。” 翠竹奇道:“他不是内力全失么,怎么会有强大的真气?” 贾步平捋着胡子,若有所思,猛然道:“对了,定是沙吾提的最后一掌的真力灌入他的体内,叫他无法承受。”说着便给陆崖号脉,过了半晌又摇摇头,道:“不是,他的脉象异常紊乱,似乎几股真气正在相互抵触,加上他之前所学太杂,真气奔流连他自己也无法引导,故此走火入魔。” 幽兰急得眼泪汪汪,道:“医术的事我是不懂的,像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呢?” 贾步平叹了口气,道:“麻烦的很……” 尹兰道:“看来必须尽快找到《圣书》,才能救了崖哥哥。” 翠竹叹了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现在连沙吾提和沐春风都不知道《圣书》在哪里,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寻?” 贾步平一拍脑门,道:“提起沙吾提,我倒想出一个办法,就是叫沙吾提传授陆崖破风拳,用破风拳来引导他体内的那股最强真气,或许可以无恙。” 尹兰摇摇头,道:“莫说沙吾提绝对不会传授陆崖武功,就算他肯,但崖哥哥昏迷不醒,还能有什么办法?” 幽兰道:“如果是这样,就算找到了《圣书》,崖哥哥也学不了啊。” 翠竹也嘟哝着说道:“早知道就不押着他来大漠了。”但转念又想,不带他来大漠,自己又怎么会爱上他呢?尽管这份自以为是的爱,叫她觉得痛苦,但却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迷恋着这份感觉,她永远不会说出这种心情,也永远不想忘却这样的痛楚,更不想被陆崖知道。 尹兰最关心的人也只有陆崖,但她临危不乱,冷静地说道:“早知道事情是这样我也不会叫他来的,不过来都已经来了,现在后悔也没用,明日我们去见沙吾提,见机行事。” 贾步平一改平时的嬉皮笑脸,正色道:“兰儿,我看这事没什么指望,沙吾提我与他交手一次,已经知道这个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城府极深,你想从他那里得到好处……太难,不如你留下来照顾陆崖,我去找他……。” 尹兰把手一摆,道:“贾大哥,放心,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我们手中还有一支杀手锏没出。” “杀手锏?”贾步平奇道。 尹兰看着陆崖赤红的脸庞,觉得好不心疼,手摸着他滚烫的脸,轻声说道:“素梅他们应该也快来了。”(未完待续。。) ps:  今天晚上有事,提前更新了,本来想双更的,看来是没时间了。 下周《千里黄云记》强推,兄弟姐妹们都多投投推荐票,收藏宣传什么的,先行谢过! 第83章(上)女豪杰明月公主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是夜,月色皎洁,叶密立城里海都王府的灯却还亮着。塞外小城比不得中土,虽说是王府,也不过是几间比较宽敞的房屋。 最近城中瘟疫,叫海都彻夜难眠,左右不能入睡,他便在堂上饮酒。 一名小吏来报,“启禀王爷沙吾提求见。” 海都独坐在王府内愁眉不展,说了声“快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多时沙吾提来到,身后跟着龙桃和乔一桥,沙吾提单膝跪倒,高声道:“沙吾提给王爷请安。” 海都点点头,道:“教头不必多礼,坐。” 沙吾提道了声谢,也不客气,坐在王爷对面,龙桃和乔一桥站在一旁。 海都亲自给沙吾提倒了一杯酒,道:“你和你的小蜜桃有什么进展没有?” 龙桃偌大的年纪却是脸上一红,面带羞涩地说道:“王爷可真会说笑。” 海都苦笑一声,“已经这么多年了,你们也该找个日子把亲事定下才好。对不对,沙吾提教头?” 沙吾提尴尬地笑了笑,道:“王爷,属下早就说过,龙桃是我的二弟子,我怎么能与她……” 龙桃脸色微变,道:“王爷,沙教头说的对,师徒成亲恐他人耻笑。”她称呼沙吾提为沙教头,是汉人的叫法,自然是不想与他师徒相称,说这样的话也只不过是找个台阶下而已。 海都哪里能听不出来,道:“笑话。哪里学来的?似那些汉人一样,要守那么多规矩,等到真有一天头发都白了的时候。却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到时候难免要后悔。” 沙吾提摇摇头,暗想,我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可能会和我在一起了,心中不禁有一丝黯然,道:“龙桃虽然名分上是我的徒弟,但其实我一直将她当姐姐一般。” 龙桃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道:“此事还是以后再说,王爷找我们来无非是想了解疫情的。” 海都这才问道:“不错,现在外面怎么样?” 沙吾提叹了一口气。道:“难说得很,不知道源头从哪里来的,发病的人越来越多,我已经命人将那些得病的人统统赶到西城的土牢去了。并且安排了重兵守把。无论是想出来。还是想进去,一律格杀勿论。饶是如此,还是不断有人被抬进去,恐怕再过不久就要蔓延到军中。” 海都皱着眉头,道:“那那些人不是就在牢中等死?……这是谁的主意?” 龙桃道:“是我的主意,属下无能,医治不了那些人,只有勉力将疫情控制。恐怕再过几日,王爷和大汗也不得不弃了城池。到外面去住些日子了。然后将西城炸毁,将那些人全部活埋,如此方才是完全之策。” 海都怒道:“胡说!我绝不能离开叶密立,否则,军心涣散,万一忽必烈突然发难该当如何?再者,那么多人被生生活埋,我于心不忍。” “父亲说的对,”海都话音刚落,明月公主走了进来,道:“就算不是为了全城的百姓,为了成吉思汗的英灵,我们也绝不能弃城逃走。我们大漠的儿女什么灾难没经历过?遇到这点事情就怕了吗?如果你们要走,那我和父亲留下,守到最后。” 海都见是女儿,问道:“影影,你怎么跑出来了?” 明月公主道:“父亲,如今遭逢天灾,我哪里坐得住啊。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渡过此劫的。” 乔一桥忽然笑道:“莫非公主殿下有什么良策么?” 明月公主一愣,“没有,但是我有决心!” 这话一出口,连沙吾提也忍不住想笑,在一旁不住摇头。 海都申斥道:“真是孩子话,你也二十几岁了,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明月公主把嘴一怒,满脸的不高兴。 沙吾提劝慰道:“有决心是好事,关爱百姓也是好事,王爷,公主深明大义,实不该指责。” 海都看了眼明月公主,叹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却又不像个女儿,每日里就知道舞枪弄棒,连自己的未婚夫也给打死了,那人的身份是王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国的人交代。” 明月公主道:“那是他咎由自取,这样的人有多少我打死多少。” 沙吾提帮忙解释道:“公主也是心系百姓。” 海都叹了口气,又不禁想起瘟疫之事,“百姓……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只好按龙桃说的办了。” 乔一桥道:“王爷,其实还有一线生机呀。此事还要谢谢明月公主呢。” 明月公主道:“谢我?谢我什么?” 乔一桥道:“公主怎么忘了,你那日负气出走,不是遇见了个淫贼吗?你找师父说要教训教训他。” 明月公主道:“怎么能忘,不过洪林、白桂不是说那是误会吗?后来我就没空理了。” 乔一桥道:“他们几人如今已经来了叶密立了。” “真的来了?那又怎么样?”明月公主道。” 乔一桥道:“他们一行有七人,和你打斗的叫陆崖,你是见过的了,有个小不点叫付二探,轻功盖世,连白桂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有个黑大个,叫陈一华,我今日才与他交了手,力大无穷……” 明月公主眼睛一亮,“我也听说了,我倒真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力气呢。那个陆崖也不像师父说的那般厉害,全凭几个帮手而已嘛。” 沙吾提笑道:“他厉害得很呢,不过不是武功厉害,而是智计过人。但和另外一个叫尹兰女子的比起来,却似乎还要稍逊一些。” 龙桃道:“那尹兰也只不过胜在学识渊博而已。”提起尹兰,龙桃又是恼恨,又是佩服。 乔一桥道:“龙婆子,我说的一线生机,就全在这个尹兰身上。” 龙桃不解,道:“此话怎讲?” 乔一桥道:“今日在城门,尹兰已经答应帮忙医治那些病患了,她的医术犹在你之上,我看你治不了的,或许她有办法。” 龙桃哼了一声,“她能有什么办法?”自是心中不服。 明月公主道:“不管怎么样,也要试一试,她在哪里?我这就去请!” 乔一桥道:“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属下就带她来见你。” 沙吾提却一皱眉,“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众人齐齐看向沙吾提,沙吾提将夜里陆崖受伤之事与众人说明,接着道:“如今那个姓陆的被我的内力所伤,她说不定会怀恨在心。另外我担心,若要是求她,她会要挟于我。” 明月公主问道:“你有什么好被人要挟的?” 沙吾提并不回答,其实是另有私心,若是她们要求交换向南,那王爷绝对不会吝惜,如此一来,我怎么抓沐春风报仇呢? 乔一桥对尹兰颇有好感,问道:“怎么会呢?我看尹姑娘人不错呀。” 龙桃冷笑道:“那个小丫头诡计多端,而且女人为了……为了心上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沙吾提。 沙吾提心知龙桃这句话其实另有含义,却故作不知,说道:“你说的对,女人为了心上人,什么事都肯做,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未完待续。。) ps:  关于沙吾提称作沙教头,是汉人的说法,实际上沙吾提应该有别的姓氏,但是为了方便写作和读者理解故此这么称呼~ 第82章(中)女豪杰明月公主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明月公主奇道:“怎么先下手为强?” 沙吾提冷笑一声,道:“今天晚上我们就把陆崖接到我的府邸,明日再以陆崖胁迫尹兰救人。” 乔一桥极力反对,“尹姑娘已经承诺了救人,师父又何必多此一举?” 沙吾提道:“她医术究竟有多高明还不得而知,但若是主动来救人,那我们就显得被动,如果以陆崖来要挟,那她才能尽心竭力。” 乔一桥还要解释,明月公主却道:“如此最好,只要她肯尽心救人,比什么都强,再说这次我也想惩治惩治那个淫贼,我就不信他的帮手有那么厉害,倒想领教领教,等会我亲自去会他们,你们谁也不要插手。” 公主说话,乔一桥也无法反对,沙吾提继续道:“正好,陆崖刚刚受伤,想逃也逃不掉,今晚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另一边,贾步平已经离开,因为乔一桥并未安排他的住处,他本人也是闲云野鹤,不愿在陆崖处留宿。三名女眷轮流守在陆崖身边,都希望他早些醒来。翠竹、幽兰不肯睡觉,心中焦急万分,尹兰同样坐立不安,一边担心陆崖的伤势,一边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究竟沙吾提是否肯帮忙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除非用沐春风的命来换崖哥哥的命,但崖哥哥知道的话也一定不会同意,就算沙吾提答应了所有的条件,崖哥哥要是醒不来也是没用。 正想着,帐篷呼啦一声被掀起。门外闯进来一个高大的蒙面人,叫道:“淫贼在哪里?”说话声音却是个女子。 翠竹和幽兰同时拔剑,将尹兰和陆崖挡在身后。翠竹道:“你要干什么?” 蒙面人嘿嘿一声冷笑:“原来是你们,看来我真的是误会了。” 幽兰猛醒,“你是明月公主?” 蒙面人不置可否,道:“我来找那个姓陆的,他不是要马吗?我带他去取。”说罢就要上前去抓陆崖。 翠竹将剑一指,道:“明天我们才去拿,崖哥哥在睡觉。” 蒙面人哪里肯听她的。依旧迈步直进,翠竹挥手一剑向她大腿刺来,因为未想杀她。故此也没刺向要害。 蒙面人不慌不忙,向旁闪身躲过,左手一探,将翠竹手腕抓住。翠竹向后急撤。哪知这蒙面人力气大得很。一只手如同钢钳一般将自己手腕夹住,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蒙面人将手一抖,翠竹“哎呦”一声,手腕已然脱臼。 幽兰见状从斜刺里刺了一剑想来解围,但她自己尚有伤在身,更是不济,蒙面人随手一拨。长剑便脱手而飞。 尹兰早拿出五雷神机指着蒙面人喝道:“快点退去,否则有你好看。” 蒙面人笑道:“拿着根破铜管。想吓唬我吗?”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又上前一步。 尹兰拿这个东西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但这人居然一点也不害怕,本来想扣动扳机,但五雷神机威力巨大,这么近的距离若真开火,莫说是这个蒙面人,连翠竹和幽兰也要血肉横飞。 稍微一犹豫,蒙面人已经飞起一脚,踢向尹兰手腕。尹兰无意间扣动扳机,嘭的一声巨响,将帐篷顶端打出了无数的孔洞。好在她的手臂已经抬高,否则焉有面前这三人的命在? 这下连蒙面人也是惊惧不已,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又起一脚,将五雷神机踢了个粉碎。 尹兰忙喊道:“大哥,二哥,快来呀。” 蒙面人不顾尹兰喊叫,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见陆崖果然受伤昏迷,抗起来便走。她身高腿长,几个箭步就已经出门,回头道:“尹姑娘,若要这个半死之人活命,明日请早些去海都王府。” 还未等她说完,忽觉后脑金风想动,便知不妙,连忙将头一低。噹的一声,一个尿盆掉在地上。回头再看有个小瘦子站在自己身后,这个尿盆便是他丢来的,蒙面人笑道:“你就是那个付二探了?” 付二探尖声道:“认得你二爷?那还不快把老四放下。” 蒙面人道:“放下可以,但是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说罢也不理会付二探,继续向前走来。 蒙面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付二探已经攸地跃起,身法之快捷利落果然比白桂更胜几分。蒙面人将陆崖架住两臂,举在胸前,未发招先防敌,付二探本已出拳来击,但这个人居然拿老四来当挡箭牌,说什么这一拳也不能击落,当下变拳为爪,揪住陆崖的衣服,想往外夺。 但那蒙面人力气好大,平举着陆崖,毫不吃力,付二探身小力薄,说什么也夺不回去。急得他一双脚在陆崖腿上猛蹬,口中唧唧怪叫,但哪里撼动得了分毫。 蒙面人笑道:“就这点本事,也不似白桂说得那样厉害。” 说罢双手猛地抡起,想把付二探甩出去,但这小猢狲仿佛黏在陆崖身上一般,甩了几次却还依然抓着陆崖,口中道:“老四带不走,我不能叫你带走,要带老四,除非把我也带走,不然谁也别想走!” 蒙面人道:“你这说的是中原的绕口令吗?”说着也猛然跃起,手抓着陆崖,往地上摔去,“不放手我就摔死你个瘦痨鬼!” 付二探在陆崖身前,他自然有办法走脱,但自己要松手,那这女子力大,可别把陆崖摔死,危急时刻,他竟是不顾自己的性命非但没有放手,反而一拳向蒙面人的脸上猛击过去。蒙面人大惊,暗想,哪有这样不顾命的打法?将头一侧,脸上的黑布被付二探击落,付二探这一拳也是使足了力气,虽然蒙面人侥幸躲过,但还是打出了一条极深的血痕。 接着付二探“啊”的一声,摔倒在地,地上都是草皮,虽然柔软,但那蒙面人力气太大,付二探也免不了一时动弹不得。同时双手也没了力气,松开了陆崖。 幽兰见这蒙面人的样子,果然是明月公主,便道:“真的是你,你要带崖哥哥干什么?” 明月公主道:“明日自然知道。” 付二探抬眼再看那蒙面人,居然是个女子,忍不住沮丧地说道:“晦气,晦气,有个算命的告诉我,这辈子碰不得女人,否则就要倒霉,想不到今日果然应验。倒霉,倒霉。” 明月公主一手夹着陆崖,一手捂着被打出血的脸,道:“我才倒霉,被破了相了。被我一个抱摔居然还那么多话。” “老……老二,我……我就知道你……你逞能,这……这回怎么样?”陈一华从帐篷走了出来。 明月公主一见这大块头,顿时一愣,男子见得多了,似这般威武雄壮之人,还是头一次见到,也不知道真实本领如何?“你就是那个叫陈一华的了?” 陈一华一见明月公主也是暗吃一惊,怎么有这么高的女人,和自己简直有一比,皮肤又白又嫩,面容也是极美,无故便平添了几分好感,道:“大……大美人,正……正合我……我意。” 明月公主见陈一华两眼放光,色迷迷地盯着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淫贼的师兄,就是大淫贼。不许再看!” 陈一华道:“我……我觉得你……你好看,才看。” 付二探揉揉后背,坐起身来,道:“你不看他,怎么知道他看你?你这张脸不就是给人看的吗?还偏偏蒙起来,我是一点也不喜欢。” 明月公主气道:“油嘴滑舌,罗哩罗嗦,谁要你们这些人喜欢,你们这些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陈一华一听竟有些着急,道:“我……我是……我是……好东西。” 付二探道:“你是东西?你不是东西呀!不对,不能说你不是东西,但你是什么东西呢?” 陈一华道:“住……住口,你……你不喜欢她,我………我很喜欢,我……我是好东西!”(未完待续。。) ps:  章节编号搞错了,不好意思,正在联系编辑看看怎么改! 第82章(下)傻英雄黑面莽夫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陈一华道:“住……住口,你……你不喜欢她,我………我很喜欢,我……我是好东西!” 明月公主一听这黑大个喜欢自己,顿觉脸上发烧,尽管她平时和男子一样不拘小节,但毕竟也是女儿家,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禁害羞,怒道:“好个不要脸的黑炭头,谁要你喜欢。”见旁边有个酒坛,抬脚将酒坛卷起,用手接住后便向陈一华掷来。 陈一华喊了一声:“用……用暗器?”同时单拳击出,一招奔雷入海,将酒坛打了个粉碎。“好……好厉害啊。” 此时克里木也早惊醒,提着棍子冲出门外喝道:“师伯,这个女子交给我,你在一旁看好了。” 说罢将棍直刺,如金鸡点头,一棍三式,分上中下直逼明月公主。这一招若是在陆崖手中,便藏有无数的后手,自然可收奇效,但克里木初学乍练,哪里运用自如?何况明月公主武艺不俗,根本不将这招放在眼里,退后一步,探手就将棍稍抓住。 克里木大惊,想不到初次与人过招,便失手。明月公主向旁一甩,想把克里木摔倒,克里木连忙使了个“黏”字决的招法,顺着她的力气将齐眉棍向侧急转。 明月公主笑道:“你这招法和陆崖倒有几分相似,可惜还要再练练。”说罢加大力气,向回急拽。 克里木担心棍子被夺,向前猛冲两步,倒把明月公主逼退。公主大怒,猛地在地上转了个圈,这次说什么也要把这小子轮出去不可。 尹兰一旁看得清楚。急道:“快松手!” 克里木听到了,明月公主自然也听到,两人竟同时撒手,克里木顺应来力而走,未曾甩出,明月公主反因用力过大,在原地转了三圈。齐眉棍嗖地飞出,打在一旁的杨树之上,摔成两段。震得树叶扑簌簌地落下。 尹兰大骇,见这女子力量奇大,克里木无论如何不是对手,付二探方才为救陆崖被她摔伤。此刻也只有陈一华可以与她抗衡。但不知为何陈一华却迟迟不肯出手,反站在原地不住地看着明月公主发愣。 翠竹也看透此节,急得跺脚,喊道:“大黑熊,你还在那看什么?快点动手啊!”翠竹这几日无聊,给这三师兄弟都起了个外号,陈一华叫大黑熊,付二探叫小瘦猴。陆崖自然是小淫贼,此刻情势危急。她竟直接叫起外号来。 陈一华却怒道:“什么大……大黑熊,我没名字吗?当……当着公主的面不……不许这样叫。” 明月公主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分明就是个大黑熊,怎么还不许人叫?” 陈一华嘿嘿大笑,仿佛换了个人:“公主说……说的对。” 翠竹气得真想上前给他两个巴掌,“自己人这样叫你不行,这个外人这样说,你就说她说得对,莫非是鬼迷心窍了?” “定是如此,”尹兰心里已经明白了,低声对翠竹说道:“这个傻小子看上人家了。” 翠竹道:“那……那也不能不去救人啊?” 尹兰勉强笑了笑,“看我的。”便又对陈一华喊道:“大哥,将来这个公主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胡说什么?”明月公主怒道。 陈一华却连连拍手,“那……那敢情好。” 明月公主和陈一华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这两人的心情定是天差地别了。 尹兰道:“那你之前说的话可别忘了啊。” 陈一华奇道:“我……我说什么了?” 尹兰道:“白天克里木说崖哥哥怕我,你笑话了崖哥哥,还说要是你要是有老婆不听话,你又怎么怎么样?” 陈一华道:“什么……怎么……怎么样?那不……不听话我……我也没办法呀。” 克里木也恍然大悟,道:“师伯,你说的话都忘了,你说要是你老婆不听话,就把她脑袋拧下来。” 陈一华急道:“那……那也不……不能说拧就拧啊。” 尹兰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气,这个傻小子怎么这个时候忽然聪明起来了,只有激他一激,“我看你是怕死了,现在你老婆正抓着你的师弟,你都不敢动手,就算不拧脑袋也得打她的屁股啊。” 陈一华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忙道:“那……那老四可……可有打你屁股?” 尹兰脸上一红,正在想如何回答,翠竹一旁忙道:“那自然是打了,他们刚成亲的那天就打了,尹姑娘还叫‘不行了,要死了!’” 尹兰真的羞得要死了,在翠竹屁股上拍了一下,低声道:“偷听人家洞房,当心烂了耳朵。” 翠竹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帮你的忙吗?” 不料陈一华倒是信以为真,“那……那好,既然老……老四都打老婆,那……那我也打!”说着果然一步步向明月公主走来。 明月公主早就气得七窍生烟,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倒好像自己已经是嫁给了这个傻小子一般,见陈一华突然走了过来,竟有些畏惧,忙道:“你别过来,淫贼!” 陈一华急道:“老……老四是,我……我可不是。”说着又向前走了两步。 这时忽听树上有人喊道:“公主,这家伙可不好惹,要不要老朽帮忙啊?” 明月公主闻听,知道是乔一桥准备出手,但自己之前商议此事时曾说要亲自会一会这些人,故此嘱咐龙桃和乔一桥埋伏左近,不要插手,如今乔一桥言语之中多少对自己有些轻视之意,心中不悦,便道:“帮忙看好这个陆崖。”说着将陆崖举起,向树上抛去,陆崖虽然中等身材,但也有一百多斤,她随手一抛,便将陆崖丢到树上,乔一桥伸手接住,也是不摇不晃。面对两大高手,己方只有陈一华一人可用,尹兰纵使计谋百出,此刻也是束手无策。心中暗想,不知道之前遇到的那四个手下是否都来了,若是如此,可就糟糕的很 明月公主也早听说这个陈一华力大无穷,故此一出手便是那招“风卷残云”的绝招。那日败给陆崖之后反复琢磨,陆崖如何带过自己的手腕,如何翻身,如何偷袭,都是牢记于心,故此在风卷残云里又加了一招裙里腿,她本以为陈一华似陆崖一般定然要卸去自己的力量,然后再图反击,哪知陈一华与陆崖的路数完全两样,非但不躲不闪,反而出拳直击自己手掌,之前想得那些套路完全没用。但右足已然踢出,想收回可是来不及,两个人都是身强力壮,明月公主被陈一华一拳打在手上,一条腿哪里站立得住,顿时向后摔倒。 陈一华抢上一步,将她的右脚拉住,叫了声“小心!”便往怀中一带,明月公主虽然身高力壮,身体却柔韧异常,被陈一华一带,不由自主地将腿高举,如此以来整条大腿竟被陈一华抱了满怀。 明月公主又羞又恼,抬手就给陈一华一个嘴巴,打得他眼冒金星,但陈一华却满不在乎,仍关切地问道:“不……不要紧?” 尹兰急得直拍大腿,心想,这个混球,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关心对手来了。(未完待续。。) ps:  章节顺序已经调好了,感谢编辑大人帮忙! 感谢小蛮宝贝和天&*&古的打赏以及评价票,今日还是双更! 第83章(上)两相欢嬉笑怒骂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明月公主怒道:“要你管?”说罢双手用力,便向陈一华胸口拍去,但两人距离较近这一掌力道不足,只将推陈一华了个屁股墩,却不曾伤到他。 明月公主还不解气,见不远处有一口大水缸,里面尚有半缸雨水,便走过去举起,对准陈一华的脑袋猛地砸了过去。 付二探吓得大叫:“不好了,谋杀亲夫啦!” 这一下力道何止千斤,陈一华哪敢再大意,见水缸挂风而来,跳起身来接住,倒退两步,方才站稳。 尹兰道:“你老婆这样打你,你都不敢还手,比起崖哥哥差得远呢。” 陈一华忙对明月公主道:“别……别来了,我……我可真打你屁……屁股了。” 明月公主此刻已经恼羞成怒,拳脚相加向陈一华打来,竟是毫无章法。 树上乔一桥与龙桃对望一眼,均知似这样打法,公主必输无疑,龙桃刚要出手相助,乔一桥却拦住道:“叫她吃些苦头,免得总是目中无人,陆崖在我们手上,陈一华也不会杀她。”龙桃点点头,“也好,否则除了沙教头,她便自以为天下没有可以打败她的人。” 果然陈一华左躲右闪,明月公主打了两百多拳,始终无法伤到他,越来越是心焦,猛然大吼一声用肩膀向陈一华腰间撞去,陈一华手中拿着大缸见她向大缸撞来,唯恐伤了自己的美人,赶忙将水缸举过头顶。缸内还有半下雨水,劈头盖脸淋了下来,明月公主此时也已经扑到。将陈一华的腰牢牢抱住,也就和他一起洗了个冷水澡。 此时她也顾不得雨水淋头,双臂用力把陈一华连同水缸一并抱起,向下猛地一压,这是蒙古摔角里常用的手法,她自幼练习,早就烂熟于胸。此时突然使用,自然得心应手,完全不需要如何思考。已将陈一华按倒在地,接着骑在陈一华的身上,把拳头轮圆了对着他的大黑脑袋就是一顿猛锤。 付二探在旁惊道:“幸亏是黑炭头,要是我被她骑着这翻暴打。恐怕几拳脑袋就得开瓢。” 翠竹白了他一眼道:“若换做是你这个小瘦猴不用人家打。压也把你压死了。” 尹兰见陈一华手里抓着水缸也不知道还手,急道:“真是窝囊被老婆骑在身下打。” 陈一华本来被打得晕头转向,但他最受不得尹兰激他,哇地一声暴喝,将明月公主掀翻在地,未等她起身,一脚将其踹翻,这一脚的力气不小。一般人也是承受不住。 明月公主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刚要再爬起来。陈一华扑上前去,从背后将她抱起,又把她双腿交叉盘在一起,明月公主挣扎了几下,却动弹不得。接着陈一华一个倒栽葱,把她头下脚上,塞进水缸里,只留了两瓣丰腴的屁股露在外面。 “不……不听话,我……我可要打……打你的屁股了。”陈一华说罢,对着明月公主的臀部,啪啪啪地开始打了起来。 “快说:要……要死了,不……不行了,说了我就饶了你。” 尹兰一听又羞又气又好笑,瞪了翠竹一眼,翠竹赶忙转脸看向别处。 尹兰喊道:“快别提这几个字!叫她们放了崖哥哥!” 水缸里呜呜地发出声响,也听不清明月公主说了什么,她把屁股扭来扭去,却怎么也躲不开陈一华的巴掌,到了后来索性也就不扭了,只好硬挨着,挨着挨着,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如何疼痛,心里反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从未有人这样痛打自己,可他又似乎手下留情,以这黑大汉的武功,把我的坐骨也能打断,下手却为何又不轻不重,莫非他真的对我一见钟情?以前也曾比武招婿,又有哪个人是自己的对手?天下能打赢自己,又年龄相当的,似乎只有这个陈一华,我何不……哎,我在想什么呢,他可是我的对头。 陈一华打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明月公主也不肯开口求饶,树上的两个人却再也坐不住了,毕竟明月公主受到的教训不小,此刻这样被人羞辱也应该够了。 “住手!”龙桃从树上跳下,左手拿着一条毒蛇,右手拽着陆崖。看了看尹兰,道:“尹姑娘,叫你的人把公主放了。” 尹兰道:“可以啊,你先放了崖哥哥。” 龙桃冷笑一声道:“那可不行,这个人是公主要的,他得罪了公主,就免不了要吃些苦头。”龙桃故意拿明月公主做挡箭牌,便将沙吾提的心思轻易掩过。 尹兰道:“那就随你的便,公主要他吃苦头,我就叫公主也吃一样的苦头。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幽兰急道:“尹姑娘你……” 尹兰对她使了个眼色,叫她住口。 龙桃见尹兰不受威胁,便道:“你真的连心上人的命也不顾吗?” 尹兰微微一笑:“他不过是一个草民,换你们公主的命也值得了,不过叶密立百万军民的性命迟早就要被瘟疫吞噬,可算是没救了。” 龙桃一愣,“总能被你抓到把柄。好,我这就动手。”说罢就把毒蛇向陆崖的咽喉咬去。 乔一桥急道:“不可。”龙桃却不理会。 尹兰也忙到,“大哥,不用管崖哥哥的死活,你现在就立即杀了公主。” 龙桃忙道:“好,算你厉害,你的崖哥哥还给你。” “慢着!”龙桃见尹兰难以威胁,刚要松手,沙吾提从暗影出走了出来,将陆崖拉到自己身边,接着对尹兰道:“龙桃说姑娘大智大勇,到此时方才领教。龙桃,你被她骗了。” “骗了?”龙桃奇道。 “她视爱郎如自己的性命,就算叫她自己去死,她也舍不得陆崖死,如何会不帮我们的忙呢?”沙吾提淡淡地说道。 龙桃问道:“你又怎么知道?” 沙吾提道:“从她的眼神,尽管她嘴上那么说,但是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最重要的人就是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子,若是他死了,她也就死了。” 龙桃哼了一声,“你独身这么些年,怎么会了解女人的心思?” 沙吾提道:“她的那种眼神,我见过一次。那是为了心上人甘心舍弃一切,乃至性命的眼神,她的眼神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个人一样都是如此坚定!” 龙桃将手中毒蛇往地上一摔,怒道:“你始终忘不了那个贱人是吗?艾米已经死了!”说罢竟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第83章(中)各自愁苦无良药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龙桃将手中毒蛇往地上一摔,怒道:“你始终忘不了那个贱人是吗?艾米已经死了!”说罢竟转身离去。 沙吾提叹了口气,也不去追赶,转身对尹兰道:“我可以不杀你的崖哥哥,不过我先拔掉他一根头发,当然你也可以叫陈一华拔掉公主的一根头发。若真是如此,我就掰断陆崖的一只胳膊,你也掰断公主的一只胳膊,然后是另一只,然后是双脚,双腿。我自然不能取他的性命,否则你杀了公主,那我也无法和王爷交代,如果你能和我一样做得到,我就把你的宝贝还给你。” 他说得很慢,语调也很轻柔,尹兰听得却是胆战心惊。果然沙吾提轻轻拔去陆崖的一根头发,面带微笑地看着尹兰。 尹兰呼吸都有些急促,却还不甘心,表面上故作平静,咬了咬牙对陈一华道:“大哥,他拔掉陆崖一根头发,你就拔掉公主的全部头发。” 陈一华一听左右为难,付二探也傻了眼,“这……不太合适,老四的胳膊……。” “拔!”尹兰几乎是喊出来。 沙吾提也未曾想到这尹兰外表柔弱内里竟如此刚毅,暗自犹豫,难道我猜得不对?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左手却已经作势揪住陆崖的一只胳膊。 “别拔!”尹兰见吓不住他,连忙喊道:“好,我输了。放人!” 众人如释重负,连沙吾提自己也是捏了一把冷汗。暗叫好险,笑道:“若是这尹姑娘真的不顾陆崖的这条胳膊,叫陈一华将明月公主的胳膊扭断。那认输的可就得是我自己啦。”他心中也不得不佩服尹兰的镇定自若,但她毕竟是是个多情的女子,终归不忍叫心上人受到一点伤害的。 尹兰轻声叹息一声,怪自己还是不敢冒险。 陈一华大笑道:“幸亏公主是……是倒着放进去的,要……要不然,我下……下手太快可……可就糟糕了。” 明月公主从缸内出来,怒气冲冲看了眼陈一华。“那我还要谢谢你了。”把脚一跺,飞也似地走了。 沙吾提道:“今日多谢尹姑娘成全了,还望明天一早到王府一叙。”说完把陆崖夹在腋下。几个起落便不见踪影。 乔一桥道:“多有得罪,师父这么做无非是怕你不肯施以援手,还望见谅。” 尹兰默不作声,翠竹却无法沉得住气。怒道:“尹兰已经答应了会去救人。你们却还出这等下作的手段,真是卑鄙。” 乔一桥叹了口气,“明日请早!”说罢也转身离去。 幽兰拽了下尹兰的衣角,问道:“尹姑娘,现在怎么办才好,真想不到……” 尹兰心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也没了主意,陆崖被掳走。现在己方非常被动,恐怕就算沐春风到来。也要受制于沙吾提,怪就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了。但现在这些人都依靠着自己,绝不能叫她们知道自己也没有办法,否则局势更加不利,自己也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安,想到这,尹兰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沙吾提不敢把崖哥哥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们的伤治一治。” 尹兰果然医术高明,片刻功夫,接骨,敷药,几个受伤之人均已无大碍,尹兰这才道:“大家先回帐篷休息,明日一早我自有安排。” 送走众人,尹兰顿觉落寞,帐篷顶棚和大门都已经被毁,丈夫又被人抢走,夜风吹动着破损的帆布,簌簌作响,她独自坐在地毡上,好不凄凉。好想大哭一场,却又不能。整整一夜,尹兰未曾合眼,一边担心着陆崖的安危,一边思量着明日的对策,不知不觉金乌初升,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翠竹和幽兰自也是夜不能寐,天刚一亮,便来到尹兰的寝帐,急急问道:“怎么样了?有主意了吗?” 尹兰面容憔悴,双眼通红,见二女相问,便道:“没事的,我们先去王府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翠竹道:“还说没事,你是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倒有个主意!” 尹兰奇道:“什么主意?” 翠竹道:“还去什么王府?我们直接劫了大牢,把崖哥哥救出来,再找到主人,向克里木借上几匹快马,逃回中原便是。” 尹兰摇摇头,没说话,幽兰在一旁道:“妹子别胡说,你若真有劫狱的本事崖哥哥也不至于被人抢走,再说我们也不知道崖哥哥和主人关在哪里啊。” 翠竹道:“那你说有什么办法?我们这里能打的就陈一华和付二探,两人联手未必打不过沙吾提。” 尹兰眼睛一亮,站起身来道:“沙吾提是一定打不过的,但是我看有一个人能制住沙吾提。” 幽兰道:“是不是贾步平?” 尹兰摇摇头,道:“不是他,再说时间紧迫,我们也找不到他。” 幽兰不解地问道:“天下几大高手……除了贾步平就只有辛大侠或许能是沙吾提的对手了,张珪或许也可以,可这些人都远在千里之外啊。” 尹兰道:“我没说要打架啊,制服沙吾提也不一定用武功啊,比他还厉害的自然是他效力的亲王——海都啊。” 翠竹道:“话虽不假,但海都怎么会帮我们说话呢?” 尹兰道:“这个我有办法,但是还要看那傻小子的造化了。快叫大哥、二哥都出来!” 不多时,翠竹将陈一华叫了过来,陈一华昨夜劳累,脸还未来得及洗,头发也是蓬松散乱,模样颇为邋遢,尹兰见状一皱眉,道:“大哥,赶快好好打扮打扮。” 陈一华睡眼惺忪,问道:“打……打扮什么?” 尹兰笑道:“你不是喜欢那个明月公主吗?今天我们去找他爹提亲,你说该不该好好打扮一下?” 陈一华闻听大喜,“真……真的?” 尹兰道:“兰儿几时骗过你,今天务必要收拾利落,将那明月公主的芳心彻底征服,你师弟能否回来,可全看你了。”尹兰将计策详细说明,陈一华满心欢喜,自然全都答应下来,翠竹和幽兰也觉得此计可行,拉着陈一华到帐内梳洗打扮去了。 尹兰又叫过克里木,给了他两锭大元宝,足有一百两,嘱咐道:“骑崖哥哥的马,到你们这最大集市,按照你师伯的尺码,买件新衣服,其余的钱买些聘礼,一百两银子全都花光了,东西越贵重越好,速去速回。” 克里木走后,付二探问道,“那我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83章(下)各自愁苦无良药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克里木走后,付二探问道,“那我做什么?” 尹兰道:“今日二哥要辛苦一些,在这四周打探贾步平道长的下落,按照他之前所说,他要对付亦摄斯连真,很有可能在塔尔巴哈台山山口附近。如果见到的是那个喇嘛,则不必理会,去其他地方寻找贾道长,请他速来王府救援,告诉他如果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我便将头上银簪取下,见到我戴着银簪,则表示计划顺利。” 付二探道:“要是找不到怎么办,塔尔巴哈台山那么大,实在难说得很。” 尹兰想了想道:“不管能否找到,午时之前你都去王府,但要埋伏在暗处,不得露面,一旦我们有失,你独自逃走,再去找贾道长想办法。” 付二探道:“那怎么行,一行七人,我怎么能放着你们不管?” 尹兰急道:“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全系在你身上,你说什么也不能露面,否则一旦出事,连个报讯的人也没有,等克里木回来,将大黄给你,实在不行就回盘龙岭或者忠义岛,请人来救,二哥,你可要记住我的话。” 付二探无奈,“好,我这就去找那个邋遢老道。” 一切安排妥当,尹兰心里七上八下,这一次等于是赌一赌,希望海都关爱百姓安危,若他是个昏王,也只好做最坏的打算。 不多时,白桂、洪林来到,见尹兰独自站在高坡。齐声道:“尹姑娘,天色不早,我们王爷有请。” 尹兰勉强笑了笑。道:“怎么只派你们两个人来?既然请我,就算没有轿子,最起码也要备上几匹好马,披红挂彩,敲锣打鼓把我迎接进城才对。” 白桂道:“来得仓促,不曾准备,还是请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免得我们为难。” 尹兰笑道:“那可不行,你们回去和王爷说,我去可以。不放崖哥哥也可以,但我们可不是随便给人治病的,礼数不周,我可不去。就算你们强押我去。我也不会给人看病的。” 洪林哼了一声,“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去?” 尹兰道:“我要你们准备三乘大轿,两匹骏马,披红挂绿,敲锣打鼓,沿途高喊:王爷爱民如子,从中土请来救苦救难的天神使者,为大家诊治各种疑难病症。用蒙古话、汉话、畏兀儿话、哈萨克话按顺序喊。从这里一直喊到王府门前,叫叶密立所有的人全都知道是我救的他们。” 洪林道:“这么长的话我们哪里记得住。” 尹兰冷笑一声。“那你最好记住它,少一个字,我也不去,回去。”尹兰虽弱不经风,可在忠义岛上贵为皇后,将脸一沉,自有一番威严。别看白桂、洪林二人武艺高强,却不敢造次。居然齐声说了声“是!”倒仿似尹兰高高在上,自己无比卑贱一般。 两人回到王府,将尹兰的话转达给沙吾提和海都。沙吾提颇感奇怪,拍案而起,“这小娘子好大的胆子!居然要挟起王爷来,我们绝不能受她摆布,马上带一百兵勇,将她抓来。” 海都却把手一摆,道:“慢,按道理来说,是我们有求于人,她无非是想自己风风光光。我们答应了她有能如何?” 明月公主也道:“不错,她若是没本事,那时就说她妖言惑众,杀她个二罪归一。” 沙吾提想了想,对洪林、白桂道:“好,速去准备,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海都不忘提醒道:“礼数一定要周全,多备些礼物再去请。” 待二人退下,沙吾提道:“尹兰如此大张旗鼓,恐怕又有什么阴谋。” 海都不以为然,道:“依照你的计策,她的丈夫在我们手上,还能有什么阴谋?再者我也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才女究竟有多厉害。” 几个人在堂上等了好些时候,忽听门外鼓乐喧天,人声鼎沸,海都笑道:“来了,走,我们亲自去接,免得她说我们坏了礼数。” 众人随海都出了王府正门,见街道上人山人海,簇拥着尹兰的队伍。为首却是一条大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中拿着一杆大旗,如黑塔一般伫立在人群之中,身旁是一个少年,手中提着一条齐眉棍,似乎是本地人模样。后面跟着三乘大轿,不知里面端坐之人相貌如何,后面鼓乐班子,旗幡招展,吹吹打打,用四种语言轮番高声喊道:“王爷爱民如子,从中土请来救苦救难的天神使者,为大家诊治各种疑难病症。”随之而来的百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百姓一见王爷出门,纷纷跪倒在地,高声喊:“王爷千岁”,“多谢王爷”,“真主保佑!”七嘴八舌,尽是些感恩戴德的话。 海都大喜,忙道:“快起来,使不得。” 那大汉跳下马来,把旗子用手臂夹住,也不跪倒,施了个中原的拱手礼,道:“王……王爷好!陈一华给……给你请安。” 海都一见此人,不禁暗赞:好一条大汉! 只见他,身高过丈,如鹤立鸡群,宽肩厚背,身上的肌肉已经攒成了球,黑灿灿的脸庞,油光闪亮,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说起话来铿锵有力。身披一件大红袍,头戴一顶紫金冠,紫金冠上一颗红色绒球,不住乱颤,大红的上衣,大红的裤子,裤子上面各绣着两条金龙,脚踩虎头靴,手拿着一条碗粗的旗杆,旗杆高有三丈有余,上挂着一面大旗,用蒙文、汉文各写四个大字:天神使者! 明月公主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是天神使者?” 陈一华见明月公主对自己笑,脸上一热,来回搓着双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将旗杆往地上猛力一戳,竟将青石板压随一块,接着又是一戳,把旗杆插进地里。指了指身后的轿子,道:“你……你问她!” 尹兰一挑轿帘,款步而下,脸上蒙着白纱,笑道:“他自然是天神使者。全叶密立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等会他可要治病呢。” 沙吾提在海都耳边低语道:“这个就是尹兰,极难对付。” 海都点点头,想了想,笑道:“既然这位陈壮士是天神使者,何不现在就来找一个病人看一看呢?” 尹兰知道海都有意想试,便道:“好。”回身对众百姓说道:“诸位,使者受到王爷邀请,听说此间瘟疫蔓延,故此从千里之外连夜赶来,可现在有些劳累,本想休息一晚,明日再赐符水,但王爷爱民如子,恐怕使者的药用错了,所以想先找一人来试一试,不知道哪位身有疾病,可先行诊治,但只此一位,多了恐怕没时间了。” 海都一听尹兰这么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暗想:果然难对付,居然把我的用意说得一清二楚,又叫我无法反驳。 人群中有个蒙古老头嚷道:“叫老汉先来试试!”(未完待续。。) 第84章(上) 解奇症妙手仁医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尹兰见那老汉手捂着前胸,精神萎靡,用鼻子闻了闻,有股糜烂之气,心中已经了然七八分。用手轻搭老汉脉搏,便已知晓其病。佯作求教,问陈一华道:“请使者占卜一卦。” 陈一华从怀中拿出一把铜钱,用手轻轻摇了两摇,然后装模作样地念念有词,接着大声道:“伦巴提,阿玛……玛斯库拉西,吴妮哎……哎无!”这句神语自然是尹兰教他说的,本来就没人听得懂,他说话结结巴巴,更没人明白是什么意思。 海都不解其意,看向尹兰,问道:“使者说什么?” 轿内的幽兰和翠竹差点笑出声来,暗想:这陈一华脑子不怎么样,装蒜还有一套,尹兰居然用他来唬人,当真是笑死人了。 尹兰哪敢说实情,道:“老人家,使者说你背部有一浓疮。” 沙吾提嘿嘿一笑,手捻着须髯,与海都对望一眼,笑道:“这老汉一来时我就注意了,他手捂着前胸,分明是胸痛之症,怎么使者反说是背疮?” 尹兰对沙吾提的嘲讽并不理会,转而问老汉道:“老人家,你因背部疼痛,故此这些日子只能趴着睡觉,血流不畅,气滞血凝,经络失养,故此前胸气闷,气无力推动血行,反使后背更加疼痛。不知道使者殿下说的对不对。” 老汉拜倒在地,“果然是天神使者,正是如此。”说罢将上衣褪下,露出后背一大块浓疮。成黑紫色,血水渗出,肉已溃烂。臭不可闻。 沙吾提等人见状,这才不得不佩服尹兰医术高超,虽然明知道陈一华是个冒牌的木偶,但之前鸣锣开道,说他是王爷请来的天神使者,此刻怎好说破。 老汉接着说道:“这个大毒疮已经长了两个月之久,但我们牧民非常穷困。无钱医治,苦不堪言,时常有想死之心。使者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病症,求赐一良药。” 尹兰又回身对陈一华道:“这位老人家求使者赐药!” 陈一华又将神语背诵一遍,反正他口齿不清,众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内容虽然一样。但他口吃处却又不同,倒也无人怀疑。 尹兰拿出四根银针,递给陈一华,又对老汉说道:“使者说了,他要亲自给你医治,还说要在你风门、灵台、肾俞三处穴道各刺三针,再用银针刺破毒疮,毒血自动流出。如此过得几天你便不疼了。” 陈一华接过银针一头雾水,但尹兰叫他来刺。只好照做,他虽然不懂医术,不过学武多年,穴位认得极准,先用三根针分刺三处穴道,老汉但觉后背一阵酥麻,待陈一华下第四根针刺破毒疮,也不觉如何疼痛。果然一股黑紫色的血从银针处慢慢滴下,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脊背全都是一粒粒血珠。那些血珠,并非全都是从毒疮处流出来,更多的是从毛孔处渗出。 海都面露惊骇,讶异地说道:“使者,似这样没事吗?” 陈一华哪里懂这些,但却理直气壮地说道:“放……放心,他若有事,我……我来偿命。” 又过了好一阵,那老汉咕咚一声趴倒在地,众百姓大惊,“别是死了。” 陈一华也傻眼了,心想完了,这回无缘无故自己的老命就要不保。 尹兰却镇定自若,对陈一华道:“使者,施法已毕,现在该如何处置?” 陈一华已经满头冷汗,走进两步低声道:“我……我哪知道?” 尹兰心中暗骂,这个蠢货,之前教的全忘了,只得高声对百姓喊道:“使者说了,窝窝哪起多,意思是他已经没事了。克里木,使者叫你速取冷水来淋在老人家的身上。”众人多数都不是汉人,就算是也不曾听清陈一华说的是什么,尹兰随口一说,马马虎虎糊弄过去。 不多时,克里木提了一桶冷水,在老汉身上一泼,那老汉抽搐两下,呻吟道:“哎呦,好冷、好冷。” 冷水将血珠冲掉,众人眼前一亮,老汉后背红肿全消,腐肉已被冲掉,露出里面粉嫩嫩的新肉来,众人大呼神奇,纷纷拜倒。 尹兰对老汉道:“老人家,回去之后先个热水澡,用烈酒擦拭患处,夏天没有冰块,不能用冷敷之法,你就热敷患处,每日半个时辰,多则不宜,一个月后自然痊愈。” 草原百姓见这位天神使者,治病方法奇特,而且立竿见影,均拜服不已,真的便把陈一华和尹兰当作神仙一样的人物,纷纷叩谢,请求治病。 尹兰道:“众位不必谢我们,我们只是遵照天神的旨意奉命行事而已,如果要谢的话就谢王爷。” 众人又对海都三拜九叩,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海都颇觉尴尬,但也只好接受。 尹兰接着道:“方才只是初显神威,使者也累了,当前叶密立最大的危害是瘟疫,故此我们还要准备对抗瘟神,今日就到此为止,等除却瘟疫之后,再请王爷为诸位祈福。”实则,尹兰心中焦急,越是拖延,便越容易露出马脚,另外时间也不允许耽搁,故此才编了一套瞎话含糊过关。 海都听她把一切功劳归于自己,自然也是十分高兴,对众百姓言道:“这全是仰仗天神之威,我哪里敢贪功”。言下之意便是已经认可了尹兰所说。 众人心中都是欢喜,唯有沙吾提一人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但海都似乎已经对尹兰放下戒心,而且颇有好感,苦于此时无法出言提醒,虽然心里清楚得很,这定是尹兰算计好的,但也只好默不作声。 海都命人遣散众位百姓,带尹兰来到王府正厅。尹兰见这王府仿照中原建筑,但实在简陋得很,莫说是在大都见过的亭台楼阁,甚至连忠义岛上的普通宫殿也是比不了,几间大房,几株杨树,虽然也有个小花园,却都是杂草丛生,无人打理,西跨院基本便是空地,几十顶帐篷驻扎在上面,料想是下人们的居所,东边是马棚,养了十多匹大宛和蒙古的良驹,却也没有一匹比得上大黄。整座王府倒似中西结合出来的府邸,稍显凌乱。 众人来到正厅均席地而坐,海都早已命人备下酒席,道:“这里比不得中原,没有上等的桌椅,但礼数上本王也只能做到如此了,酒席也是简陋得很,姑娘不要见怪呀。” 尹兰看了看四周,大厅虽然仿照中原的建筑,但陈设家具还都是牧民的风格,便笑道:“王爷说得哪里话,入乡随俗,不必客气。其实这次我来主要并非是为了瘟疫之事。” 海都佯作不知,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尹兰轻轻一笑,“沙教头抓了我丈夫,想必王爷早就知道的了,我今天是来要人的。” 海都看了看沙吾提,佯怒道:“有这回事吗?” 沙吾提道:“哪里的话,我们是请陆少侠先行来做客,另外还要带他见一位朋友呢。那位朋友对他思念得很,所以迫不及待叫我将他带来。谁知道陆少侠忽染重疾,昏迷不醒,故此只好把他抬来。” 海都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一定要好生照料,等尹姑娘驱走瘟神之后,便送陆少侠回去。” 尹兰怎会不知这二人在唱双簧,看来直接要人是不可能了,笑道:“既然如此,尹兰先谢过王爷了。但是我们家祖传的医术,可不能轻易与人看病……” 沙吾提笑道:“这个自然,只要姑娘肯施援手,黄金、珠宝要多少给多少,不过若是看不好,恐怕你也难出这个王府啊。”(未完待续。。) 第84章(中)驱瘟魔冒牌使者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沙吾提笑道:“这个自然,只要姑娘肯施援手,黄金、珠宝要多少给多少,不过若是看不好,恐怕你也难出这个王府啊。” 尹兰轻蔑地一笑,“王爷,我们以诚相待,怎么沙教头说那么吓人的话?我们不受王爷半点恩泽,尽自己所能治病救人,怎么反倒像是落个不是呢?常听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怀疑我,那我也……” 海都忙打圆场道:“唉,沙教头也是无心之过,尹姑娘大可放心,就算你医不好,我也不会治罪于你。” 尹兰见海都帮着自己说话,正中下怀,“王爷倒是个爽快之人,而且爱民如子,不似某些人,只想着一己得失,全然不顾大局。” 沙吾提闻听,脸上一热,窘迫地说道:“我也是心中焦急,才说错了话,并非不相信尹姑娘的医术,当自罚一杯酒。”说完端起一杯酒干了,喝完把酒杯在尹兰面前一展,表示自己已经罚酒赔罪了。 不料尹兰连看也不看上一眼,转而对王爷说道:“王爷,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件要事,是和明月公主有关的。”明月公主在旁一愣,不知道尹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沙吾提受尹兰冷遇,酒杯尚举在半空,好不尴尬,独自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暗想: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主意? 海都道:“影影之前得罪了各位,实属误会,我这个女儿最是不懂事。因我说她打死自己的丈夫,所以她便迁怒于陆崖。我代她向尹姑娘陪个不是。” 尹兰轻轻一笑,道:“王爷。你别太客气了,我不是要明月公主赔不是。”回头又对克里木道:“徒儿,拿来。” 克里木从腰间解下一个锦盒,锦盒用黄金镶边,上面镶嵌着翡翠、玛瑙等物,一看便知是极其珍贵之物。 尹兰接过锦盒,道:“我们从中原而来。也不曾备得什么礼物,今早叫克里木去集市上买些贵重之物,他却只买了这个盒子。但这样一个空锦盒。未免礼太轻了些,我思来想去,唯有它可与锦盒相配。”说着将锦盒缓缓打开。 只见里面一颗晶莹剔透的玉豆荚,放着碧绿色的光彩。将整个盒子都映成了绿色。这个玉豆荚自然便是和陆崖在轩辕庄拿的那一颗。尹兰把它送出去,也是极其舍不得,但自己身上最贵重的就是它了,除了本身价值不菲之外,更重要的是这是陆崖在鱼柳帮出生入死夺回来的,对尹兰来说,这是最为珍贵之处。克里木买来的盒子虽好,料想难以将海都打动。尹兰不得已将此物送出,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但只要能救得了陆崖,她什么都可以舍弃。 海都用双手接过来,把玉豆荚放在手中把玩,只觉得暖暖的,隐隐似有股奇特的清香传出,当真是件难得的珍宝,他疑惑地问道:“尹姑娘,这东西可以说是价值连城,虽然只这么小小的一块玉,便是在我们王府这也是极其难寻,你把它送给我,这是何意?” 尹兰笑道:“王爷你弄错了,这个可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明月公主的见面礼。” 海都一愣,“她?为什么送给她?” 明月公主也很奇怪,问道:“是啊,我之前得罪过你们,干嘛还要送我东西?再说我也不喜欢这些首饰。” 尹兰道:“别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实际上我是想代我大师兄向公主提亲。” 此言一出,大厅上一片哗然,海都将锦盒推到一旁,问道:“你大师兄是谁?” 尹兰道:“大师兄就是天神使者,怎么难道天神使者的身份还配不上公主吗?” 沙吾提这才明白,为什么叫陈一华来当这个天神使者了,果然尹兰早就算计好了:陈一华当了天神的使者,那身份地位可就不是寻常的百姓,比自己可还要高上一筹,之前海都又已经亲自在百姓面前承认此事,现在明知道他是假的,也一时难以反驳。 海都面有难色,道:“虽然百姓都以为他的确是天神使者,但是……但是……” 尹兰道:“但是什么?王爷,论样貌,我大师兄并不难看,似这样壮硕的男子到哪里去找?论武功,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我大师兄天生神力,在你帐下除了沙教头,有谁能是他的对手?论人品,我大师兄,忠正耿直,憨厚老实,比起公主之前的未婚夫君来,强上何止万倍?论年龄,也与公主相当,似这样的美满姻缘,王爷若还是不成全,岂不是错失良机了?” 海都还在犹豫,明月公主却道:“好,我嫁给他。” 海都大惊,将明月公主拉到一旁,用蒙古话道:“孩子,说什么蠢话?这人傻里傻气,说话含糊不清,你怎么能嫁他?” 明月公主却说道:“父亲,你之前给我找的丈夫倒是聪明得很,结果他又怎么样?仰仗着父亲的权势为非作歹,这个陈一华虽然有些痴傻,但我相信他会真心待我,再者,现在百姓命悬于水火,若是不答应尹兰的条件,叶密立必遭瘟神惩罚,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叶密立变成鬼城吗?另外这人武艺的确不俗,若能留他在帐下将来也好为父亲出力啊。” 海都想了半晌,确实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如今女儿既然已经这么说,自己也不便太过阻拦,但心中仍是不太满意,便道:“好,难得你又这份爱民之心,不过就这样嫁他,未免太便宜了这个小子。” 回到席间,海都笑道:“尹姑娘,你的这门亲事影影是已经同意了,不过你说他武功高强,天生神力,我却还要试试他。” “怎么试?”尹兰问道。 海都想了想,笑道:“今天既然你们主动前来提亲,成与不成的都不要伤了和气,舞刀弄枪就免了。去年,忽必烈过大寿,我作为晚辈想给他送件礼物,便命人铸了一口大钟,要给他送到上都去,但后来得知给人送钟不太吉利,故此就一直没动,想等到将来扫平天下时一并给他送过去。但是那口钟却一直闲置,后来我就在叶密立城东造了一个钟楼,想找人把大钟挂在上面,但却一直没人能拿得动,陈壮士若能帮我这个忙,我就许了这门亲事。” 尹兰道:“那何必麻烦我师兄呢,只要找几个精壮劳力,抬过去一挂不就可以了?” 沙吾提马上猜到海都的用意,便道:“当时我们造钟楼时考虑不周,把钟楼建得很高,却没造楼梯,若是十几个人一起也可抬动那口钟,但是我们的云梯恐怕承受不住那么多人的重量,所以一直没能将钟挂起。” 尹兰知道海都有意刁难,笑道:“那也容易,在旁边令造一个钟楼即可,然后再将那个没用的拆掉。” 海都道:“城中疫情紧急,天天都有人病倒,可等不到那时候,否则人都死光了要钟楼又有什么用?” 此话正是尹兰想要听的,他越是着急,自己就越不能着急,摇摇头道:“果然严重到这个地步了,看来我真的不能不管。百姓的生死固然重要,所以此事绝对耽搁不得。” 海都闻听大喜,以为尹兰是直接答应了,哪知尹兰却又道:“王爷既然这么说那就尽快另建一座钟楼,等我师兄将大钟挂好后,再与公主完婚。本来按照蒙古习俗,明日就是吉日,可惜可惜。” 海都闻言怒道:“尹姑娘,你莫不是拿我寻开心的?”(未完待续。。) 第84章(下)驱瘟魔冒牌使者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海都闻言怒道:“尹姑娘,你莫不是拿我寻开心的?” 尹兰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我知道你爱民如子,对你来说百姓的安危十分重要,但对我们来说,却不是那样,一、我们不是贵国的人,二我们与王爷非亲非故,三沙教头抓了崖哥哥,反来威胁于我。其实我本意是想和王爷结好,但王爷似乎并无此意,试想那一口大钟,要几个人抬,我师兄武功再高又怎么能拿得动,王爷,尹兰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分明是故意刁难于他,这门亲事不许也就算了,崖哥哥我也不要了。”她越说越是激动,说道最后居然抽抽搭搭地哭了开。 转过身,又对明月公主哭道:“公主,非是我尹兰不肯救人,实在王爷没有诚意。崖哥哥你抓走了就抓走了,只当是我白来一趟。” 尹兰越哭越是厉害,霎那间如泪人相仿,连翠竹也信以为真,低声问道:“尹姑娘,难道你真的不救陆崖了?” 尹兰顿了一顿,暗想:这都不明白,我只不过是欲擒故纵。但表面上还装作无奈似的,摇了摇头,大声哭道:“不救了,不救了,崖哥哥要是死了,大不了我也不活了,不过还好,有叶密立的全部人给我们俩陪葬,我只关心他一人,其他的哪里还想那么多。”最后一句话倒仿似晴天霹雳,连沙吾提也不禁心头一凛。 翠竹急道:“那怎么行……” 尹兰回过身,一把将翠竹抱住。趴在她耳边咬牙低语道:“你别乱说话。”说完又是痛哭。 她说话声音虽然极低,自以为除了翠竹任谁也听不到,但这句话却逃不过沙吾提的耳朵。心想差点被她给骗了,冷笑一声道:“好,尹姑娘,你也别哭了。我与你打个赌,只要陈一华能把钟挂上,那明月公主就许配给他,你的崖哥哥也还给你。若是挂不上那你也不得再提其他要求。全力医病,你看这么办可好?” 沙吾提当然知道陈一华力大无穷,但那口钟别说极难挂上。就算他真的有这个本事,自己到时从中作梗,量也无妨。 尹兰却还故意道:“不妥,不妥。大师兄一定挂不上的。崖哥哥也回不来了。我也要死了,你们要是还在叶密立也都得死。” 哪知陈一华却道:“好,我……我答应你……你们。” 尹兰暗道糟糕,再磨一会儿,海都必然会答应下来,你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孰不知就算你能拿得起那口钟,在上梯子的时候,那沙吾提也会千方百计地破坏。忙道:“大哥。你凭什么答应他们?那钟多重你又知道?万一和整座城这么大,你也举得上去么?你举到半空。有人下手害你, 把你砸死怎么办?”沙吾提被说中心事,脸上一红。 陈一华挠挠脑袋,又看了看明月公主,犹豫了一下,道:“但……但是我喜欢公……公主,为了她……我……我举!砸……砸死我,我……我也愿意!” 此言一出,连海都都觉得有些感动,更别说是明月公主了,她心知这陈一华脑子不太灵光,但越是如此,方才那些话就越显得真诚,虽然他拙嘴笨腮不太懂得表达,说话也断断续续,可每一个字,在明月公主听来都觉得如同天籁,比起平常那些阿谀奉承之言,当真不知道要好听了多少倍。她羞涩地说道:“你一定行的!”说完捂着脸冲出帐外。 海都叹了口气,知道女儿这次是真心同意与陈一华成亲了,只好点头应允。之前也找过一些男孩与她相看,不是达官贵人,就是王子王储,哪一个不是英年才俊,武艺高强,她却没一个看得上眼,偏偏就对这个傻头傻脑的陈一华一见钟情,难道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明月公主自己也奇怪,以前也见过那么多的男子,为何就从没有如此害羞过。 尹兰见海都已经应允,便道:“既然王爷答应,我还有个请求!” 海都道:“什么请求?” “若大师兄办得到明日可就要成亲。” 海都尚在犹豫,沙吾提却答道:“明日就明日,只要他能办得到。” 尹兰调皮地一笑,“那就请王爷赶快派人准备,否则明日可来不及。” 沙吾提冷冷地回以一笑,心想,这尹兰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演技可倒是一流。 王府在城北,那钟楼却在城东,叶密立虽是一座四方小城,从王府到钟楼走街串巷,迂回曲折,也有十几里的路程,那口大钟高足有一丈开外,宽有七八尺,大钟用黄铜铸就,外面还裹了一层黄金,少说也有千斤,若是换做寻常武士,莫说是搬那么远,就算推着它走上几步也是及难。但尹兰知道这件事对陈一华来说容易的很。 果然,陈一华绕着那口大钟转了两圈,将大钟推开了一个小缝,大吼一声举过头顶,接着往肩上一扛,迈步便走。众人均觉佩服,这人当真是天生神力,沙吾提也禁不住暗暗点头,心中却在琢磨如何阻他一阻。回过头对洪林耳语几句,洪林悄悄转身退下。 陈一华迈步出了王府,每次迈步都震得地面铿锵有声,渐渐头上也有些冒汗,尹兰暗想似这样下去,未到城东,师兄必然力竭。便道:“大哥,先歇息一下,咱们召集百姓一起来看。” 沙吾提却道:“不必了,想现在瘟疫流行,人多的话疾病传播得更快,还是少些人的好。” 尹兰笑道:“天神使者在此,瘟神哪里敢来?王爷,这也是彰显你未来女婿绝技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海都心想,女儿似乎钟情于他,方才见陈一华举起巨钟,确实有些本事,倒不妨招他为婿,将来自己身边也多个得力的帮手,看尹兰似乎胸有成竹,既然之前已经把话说满,万一他真的能把钟挂到楼上,那陈一华便是自己人了,理应叫全城的人都知道他的本事。想到这海都吩咐手下一名百夫长,道:“尹姑娘说的不错,马上鸣锣,就说天神使者为驱散瘟神,要将一口大钟挂于东方钟楼,钟声响起,邪神驱离。” 百夫长遵令行事,尹兰又对陈一华道:“大哥,其实你不必这么费力,将那口宝钟横放在地上,滚着它就到了。省些力气。” 陈一华点头道:“对,还……还是你厉害!”说完将大钟轰隆一声推到,如滚雪球一样向城东滚来,如此一来,不等那百夫长敲锣喊话,巨钟所到之处,隆隆作响,众百姓官兵纷纷出门观看。 见是今晨的那个天神使者,正推着大钟滚滚经过,都觉得既惊讶又佩服,敬畏之情尤胜之前。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陈一华等人才走过了三、四条街,身后跟随的百姓已不下万人,浩浩荡荡将整条街道全都铺满。有的为使者助威、有的为海都叫好,还有少数人牵着些牛羊准备钟挂好后,当场宰杀当成祭品进献给陈一华。此时此刻沙吾提想要阻止也是极难。 好容易到了城东钟楼之下,早有人将云梯架好,陈一华抬头看了看,见那钟楼足有七丈高,但在云梯上却不能再似先前那边滚动,只好猛力将大钟扛起,又在肩上颠了两颠,之前推了那么久,此刻他也有些吃力,人群中却是好一阵喝彩。 陈一华刚要迈步上楼梯,沙吾提却道:“使者且慢,沙吾提有话要说!”(未完待续。。) 第85章(上)蹬天梯出生入死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陈一华停住脚步,心里暗骂: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老子扛着一口大钟,好不辛苦,哪有时间听你啰唆?没好气地道:“有……有屁快放!” 沙吾提听他口出不逊,稍微一愣,也不便发作,强作笑颜,道:“使者造福百姓,沙吾提佩服的很,我代全城的百姓敬你一杯。”招呼一声,洪林将酒端上。沙吾提继续说道:“这是我之前叫洪林特地准备的葡萄美酒,在中原可是喝不到这么醇的葡萄酒啊。来,使者我敬你一杯。” 陈一华双手扶着大钟,哪敢丝毫晃动,但葡萄酒的香气沁人心脾,却又诱人得很,又见沙吾提恭谨,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把嘴一张,咬住酒杯边缘,头向上一扬喝了个精光。喝完后将酒杯向旁一吐,“多……多谢了。” 沙吾提又拿过一杯酒,慢慢地说道:“这是替王爷感谢使者的恩情,上这楼梯对你来说虽然易如反掌,但是我们却等了一年才盼到有人能把钟挂起,使者当满饮此杯!”陈一华同之前一样喝了个精光。 哪知沙吾提接连敬酒,一杯接着一杯,总是找些理由叫陈一华上不得楼梯。初时陈一华只当他是好意,接连喝了七八杯酒,肩膀上的大钟却越来越是沉重,他人在愚钝,也知道沙吾提是存心捣乱的。 尹兰心中好不焦急,沙吾提此时敬酒分明就是存心,须知陈一华力气再大能撑多久?等会上了云梯。中途绝不可能停手,一个不留神或者力量不济,那大钟掉落下来非把陈一华砸扁不可。便回头对海都道:“王爷。沙教头左一杯右一杯,天都要黑了,须得早些将钟挂好,如此使者也好尽早为民解难。” 沙吾提的用意海都岂能不知?但这陈一华若有好歹,尹兰必不肯救人,这个时候当以大局为重才对,便对沙吾提道:“沙教头。使者已经喝够了,快点让他上去,下面有几万人在看着呢。别叫大家等得久了。” 沙吾提无奈,只得道:“好,那就最后再敬使者一杯,代表我自己。我是由衷地佩服!” 陈一华早有些不耐烦。他已快到极限,此刻紧咬牙关,一张黑脸几乎憋成紫色,未等沙吾提说完,张口又把酒杯咬住,一饮而尽,接着呸地一声吐出,酒杯直飞向海都的面门。沙吾提大惊,连忙回身相救。一把将酒杯抄在手中。陈一华力气终将耗尽,也顾不得自己是天神使者的身份,大吼一声,把大钟向沙吾提扣来。 沙吾提武功高强,如何能被他扣住,脚尖一点,向旁飞纵闪开,大钟轰隆一声将地面的青石砸得粉碎,尘土飞扬四起,沙吾提自己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回身怒道:“你这是想刺杀王爷吗?” 陈一华哪里有他那般能言善辩,也不答话,一招“奔雷入海”在大钟上猛力一拳,千斤大钟似长了脚一般向沙吾提而来。 沙吾提也不怠慢,出掌相抵挡又把大钟推了回去。那大钟在两人之间旋转着穿插来去,就如杂耍一般,煞是好看。陈一华全凭自己天生神力,但之前已经消耗太多,打了几掌,便觉得对手的掌力越来越是沉重,震得他两臂酸麻,渐渐向后退去。陈一华心知不妙,他虽傻却有自己的傻主意,等到一会儿打不过这个老小子,我扛起公主转身就跑,去他娘的天神使者。 尹兰也看出陈一华绝非沙吾提的对手,赶紧喊道:“哎呀!沐春风,你怎么才来啊……”见沙吾提仍未停手,又喊道:“你娘也来了?她没死?” 沙吾提听到沐春风的娘来了,那自然是艾米,下意识向旁一纵,伸手将大钟往地上一按,嘭地一声,大钟应声而落,扣在地上纹丝不动,沙吾提回头见哪里有艾米和沐春风的影子,立时知晓上了当,双眼瞪着尹兰,那眼睛都要喷出火来,怒道:“你刚才胡说些什么?” 尹兰赶紧支支吾吾地道:“使者和沙教头敲钟震瘟神,现在已经敲完了,应该叫使者将钟扛上去才对。” 海都也忙道:“对,沙教头,适可而止。”言语之中颇有不悦之意。 沙吾提不敢忤逆海都,换了一幅笑脸,对陈一华道:“使者果然武艺高强,那就请!” 陈一华哼了一声,便又要扛起大钟,这时明月公主走上前去,道:“慢着,”陈一华不解其意,明月公主拿出一条手帕,竟在他额头上轻轻擦了擦汗,柔声道:“你也累了,方才又喝了那么多酒,休息会,喝杯茶水再上去。” 海都几时见过自己这彪悍女儿如此对人,看来已是芳心暗许,无法驳回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苦恼,连忙道:“对,对,给使者看茶!” 陈一华自然也是高兴,不多时茶水端来,陈一华盯着明月公主,喝了个底朝天,明月公主则低头含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陈一华见他的美人如此,心中大喜,顿觉精神百倍,效力当真比吃了千年人参还要灵光,嘿嘿一笑,闪退上衣,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公……公主,你……你真好!看……看我的!”说罢将大钟重新扛起,迈步上了云梯。 那云梯本是打仗攻城之用,本来极为受力,陈一华扛着大钟走在上面却一摇三晃,吱吱有声,底下众人都为陈一华捏了一把汗,尹兰也是极为担心,她倒不担心陈一华能否将大钟挂上,而是担心那云梯是否够结实,更担心沙吾提不知道是否还会阻挠。 好在陈一华一步一步越登越高,倒也无恙。楼下所有人都凝神观看,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明月公主两手互相握着,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眼看陈一华已走了一大半,沙吾提偷偷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豆粒大的石子,扣在手中。 此时已近晌午,头顶的太阳**辣地高挂半空,陈一华仰头向上看了看,只觉得阳光刺眼,而楼顶尚有两丈多远,深吸了一口气,又向上迈了一步,那云梯晃了晃,他身上的汗珠不住地向下滴落,将云梯的台阶都已经打湿了。 尹兰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能听到陈一华汗水落下来,滴答滴答的响声,就在此时,忽听身后“嗤”的一声,那是极细微的破空之声,若非尹兰离得很近,再加上她心绪紧张,聚精会神是绝对听不到的。 接着咔嚓一声响,陈一华脚下的一根横阶忽然断成两截,陈一华脚下一空,立时向下滑落,楼下万人一齐惊呼,声势震天。(未完待续。。) ps:  感谢小蛮宝贝、书友140201011544140 和天&*&古的打赏以及评价票~ 第85章(中)蹬天梯出生入死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接着咔嚓一声响,陈一华脚下的一根横阶忽然断成两截,陈一华脚下一空,立时向下滑落,楼下万人一齐惊呼,声势震天。 明月公主抢前几步,高声道:“小心!” 陈一华滑下约两丈远,一只手扶着大钟,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栏杆,下滑之势又将横阶又折段数根,那大钟落下也将云梯中间几根横梁砸断,云梯越来越是不稳,摇摇欲坠。 尹兰心知肚明,定是沙吾提用暗器将云梯打断,除他之外谁能有这样强的内力?回头看了沙吾提一眼,却见他故意闪躲目光,佯作牵挂,翘首向楼顶而望。 尹兰暗自恼怒,心急如焚,悄悄将头上银簪取下,这是给贾步平的信号,也不知道他是否会跟来此处,若是未到,那可就糟糕了。她终归不敢冒险,就算贾步平来到,也不知道能否助大哥一臂之力,正要叫陈一华丢掉大钟。但此时陈一华不知道哪里又来的力气,大叫一声,凭空而起,竟然越过云梯横梁向上跳去。 须知大钟重有千斤,他自己也有三百多斤,这一跳跃,每次落下,都将横阶踏断,只听咔嚓、咔嚓之声不住传来,他在横阶刚刚断裂,自己将要再下落之际又向上跃起,如此越蹬越高,之前云梯已经不住摇晃,此时更是是七扭八歪,木板碎屑,扑啦啦地不住向下掉落,但陈一华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向上飞奔。竟是顾不得许多,边跑边喊:“公……公主,我……我一定娶你!” 他声若洪钟。楼下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纷纷议论,怎么公主要嫁给天神使者吗? 连沙吾提也不禁慨叹,这傻小子一片痴情,倒不是假的,换做旁人焉能如此。也正因他本性纯良,资质愚鲁。不似自己这般奸猾狡诈,故此才能不顾性命地向上飞跑,若是自己恐怕早就将大钟丢下逃命去了。只不过如此一来虽然保住性命,但也绝不能打动公主的芳心。此时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艾米选择了沐晚秋而不是他,想到这嫉妒之心又起,将石子用中指一扣。藏在袖内。接着往前猛力一甩,“嗤”地一声,石子破空飞出,这次直接打向陈一华的脚踝,就算他武功在高,在云梯之上也绝对躲闪不开,这一击管叫他踝骨碎裂,站立不稳。 尹兰有听到那“嗤”的一声。知道沙吾提再施毒手,连忙喊道:“大哥。小心!” 与此同时,斜刺里横飞过来一个酒葫芦,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陈一华,谁也未曾留意这酒葫芦冲哪里飞出,那酒葫芦嘴刚好就对着那颗石子,不偏不倚,将石子收入葫芦里,里面尚有不少酒,石子落入酒中力道消去不少,再加上酒葫芦上也是灌注内力,那石子到了底部,只发出“啵”的一声轻响,未能穿破葫芦,就留在了里面。 一个小老道,飞身上前,将葫芦接走手中,笑道:“收了件法宝啊?”说着把葫芦摇了摇,里面还有石子撞击的响动。 尹兰一见是贾步平,喜出望外,大喜道:“贾道长,你可算来了。” 贾步平点点头,“幸亏还来得及,否则陈一华就要遭奸徒暗算了,沙教头,是不是你怕打不过陈一华,所以才出这些损招啊?” 沙吾提见贾步平到了,不敢造次,笑了笑:“贾道长说什么,我可不明白。” 贾步平道:“你自然是不明白了,若是明白人也不会放着那么多性命不管,却专门打自己的小算盘。” 话音未落,忽听人群一阵大乱,回头再看,那云梯已然开始崩塌,陈一华离楼顶尚有一步之遥,陈一华大吼一声,将大钟勉强扔上楼顶,自己腾出双手,攀住墙面,一双脚在下面荡来荡去。 贾步平见状,用尽全力把葫芦向陈一华脚底掷去,陈一华只觉得脚下一股柔和的力道向上托起,顺势一跃,稳稳站在城头。那酒葫芦力道奇大,被他一蹬还向上窜了几寸,这才跌落楼下,摔了个粉碎。 楼下一万多人全都目瞪口呆,忘了呐喊助威,整个东城,一片寂静。都盯着楼顶那个小小的身影,直到陈一华将大钟挂好,用拳头在钟上猛力一敲,“咣”的一声,震得楼下树丛里群鸟惊飞,轰天的喝彩声才一齐爆发出来! “有救啦!” “天神使者万岁!” “瘟神退避啦!” “真主保佑!” …… 海都和明月公主自然也十分高兴,明月公主拉住父亲的手,羞红着脸,道:“父亲……”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海都频频点头,那自然是应允了这门亲事。 克里木对尹兰道:“想不到师伯的武功这么高,师母什么时候叫师伯也传我些武功。” 尹兰则几乎喜极而泣,一是为陈一华找到了美满姻缘二欣喜,二也是之前一直担心他的安危,若是陈一华有失,自己如何向陆崖交代?方才之凶险,现在一想还心有余悸,她含着笑,强忍眼泪道:“那恐怕要等这傻小子成亲之后了。” 沙吾提见陈一华与公主的婚事已成定局,再无力阻挠,到时陈一华的身份立即就在自己之上,海都最宠女儿,若是陈一华告诉明月公主要自己放了陆崖,又岂能不从?陆崖一放,他又会要向南,最后自己手中的筹码所剩无几,又怎么要挟尹兰交出沐春风报仇?想到这,沙吾提冷哼一声,趁众人还在庆贺的当口,拂袖而去。 沙吾提回到府中,闷闷不乐,听着外面人声嘈杂,更是烦恼,抬头看了看艾米的塑像,又觉万分凄楚,为何自己所愿总是难以达成,如今沐春风定然已经来了叶密立,偏偏就寻他不到,否则也不至于受制于人。让他更加担心的是海都随时可能前来要人,到时自己的计划岂不全要落空?他越想越是烦恼,喝了几大杯酒,也不管外面的锣鼓喧天,倒头便睡。 等到傍晚,海都果然派了个百夫长前来要人。沙吾提不敢不从,点头道:“明天一早我就亲自将陆崖送回。” 百夫长又道:“王爷听说陆少侠现在昏迷不醒,希望你用内力助他一助。” 沙吾提冷冷地哼了一声,但想这个百夫长毕竟是王爷亲派,不便得罪,又换了副笑脸道:“非是我不帮忙,只是我医术不精,实在是帮不了什么忙,麻烦你回禀王爷,就说我无能为力。” 待百夫长走后,沙吾提酒也醒了大半,琢磨着既然海都已经出面,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不交出陆崖和向南,他们又叫我给那陆崖治伤,这怎么可能。可王爷的话,又不好忤逆,你们想出那么多诡计来算计我,无非是不想交出沐春风,那也别怪我沙吾提心狠手辣,左思右想,唯有鱼死网破,或许还有一点胜算。 想到这,他伸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怒气冲冲直奔关着陆崖的地牢而来。(未完待续。。) 第85章(下)下地牢左右为难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想到这,他伸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怒气冲冲直奔关着陆崖的地牢而来。 推开地牢的门,沙吾提又觉不妥,王爷要的人,我居然给杀了,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况且那个尹兰足智多谋,就这么除掉陆崖难免要露出破绽。再者,陆崖与我无冤无仇,我就这样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无辜之人,未免显得我心胸狭隘。 之前与那尹兰斗智已经输得一败涂地,我当另想计谋反击回去才是。因一时恼恨就迁怒旁人,将她的丈夫也杀害,这无异于认输了,我沙吾提又怎么能认输?杀了他绝非是英雄所为。 他思前想后始终也拿不定主意,忽听地牢中的角落传来一声低吼,似是受伤的野兽,沙吾提知道那是被铁链牢牢锁住的飞鹰。 半个多月以前沙吾提便一直将飞鹰关在此处,恐他到处伤人,就用一条玄铁打造的锁链,将他的脖子锁住,每日里给些剩饭剩菜,如同狗一样地养着。向南觉得他可怜时不时来看望一下,但终究还是不敢把他放出,只盼着过个三年五载,他魔性去除,再重新做人。 沙吾提一见飞鹰,顿时眼前一亮,暗道:我何不利用他和向南?干脆把他和向南连同陆崖一起送到大漠深处的落日之城,那里二十五年来还没人活着到过。我不用杀他,也不必得罪海都,还能稳住尹兰,之后再叫她也去大漠寻人,知道落日之城所在的这个世上除了我就只有那个老仆李谦。尹兰想去找陆崖必然要去找李谦,找到李谦就能知道沐春风的所在。 他越想越是得意,越觉得此计大妙。笑呵呵走到陆崖面前,道:“臭小子,你有两个女人为你牵肠挂肚,真是艳福不浅。” 转身离开地牢,回到书房,画了一张地图,便直奔向南的寝帐而来。也不出言提醒,迈步便进,向南正坐在床头。见沙吾提进来,幽幽说道:“你来了?今天外面怎么那么吵?” 沙吾提笑道:“郡主还不知道吗?那个尹兰定计说是什么扮作天神使者,然后给城里的百姓治病,要挟我把你交还回去。否则她就不施援手。” 向南自从来到叶密立后。沙吾提一直以礼相待,只有一样,不得出这个府邸,向南自愿前来,倒也懒得到处走,每日闷闷不乐,沙吾提给了她一根长笛,她便在寝帐内发呆。吹笛打发时光,实在无聊便探望一下飞鹰。这几日已经听沙吾提说起陆崖来此,又听说他娶了一个漂亮聪慧的妻子,心里又是欣喜,又有几分难过,欣喜的是陆崖终归念及往日情分前来相救,难过的是,陪在他身边的人始终不是自己。听沙吾提提起尹兰,她便觉得不是滋味,冷冷地说道:“那你是要放我回去了?” 沙吾提道:“那自然是要放,王爷的命令不敢不从。”沙吾提将经过讲述一遍。 向南叹了口气,想不到连陆崖的面也未见到一次,就这样被救出去了,救她的还不是陆崖,而是自己的情敌,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沙吾提早看穿了这一点,也叹息一声,故意说道:“你回到中原可以与父亲团聚,继续做你的郡主,使奴唤婢,不似在这里一样哪里也去不得。真是很不错的。” 向南低着头幽幽地说道:“是吗?……或许是。” 沙吾提接着道:“只不过却要每日里忍受相思之苦,那种苦我知道,心的最深处似有一把小刀,慢慢地割,慢慢地割,日日夜夜,无休无止。但又不能与任何人诉说。” 沙吾提感同身受,所言倒是非虚,向南仅仅与陆崖分别月余,但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有时梦中惊醒,却发现只身在这陌生的草原,与之前和陆崖在祁州的温存相比,真是无比凄凉。那种痛无法言喻,却又真实地烙印在心里。特别是得知陆崖已经成亲,她心如刀绞,想哭又哭不出来,想骗自己替陆崖高兴更是妄谈,沙吾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向南再无法忍受,勉强忍住泪水,低低地说道:“要是时间长了,也就忘了。” 沙吾提微微苦笑一声,道:“忘了?有些人是刻在心里的,说忘记谈何容易?除了像飞鹰那样,否则有谁可以彻底忘掉自己真心爱过的人。” 向南默默地摇摇头,不再说话。 沙吾提觉得差不多了,又道:“不过你想和那小子永远在一起,我倒是有个办法。只不过怕你吃不得苦。” 向南眼睛一亮,转而又变黯然,道:“我吃的苦已经够多了。”她所说的苦并不是在**上的折磨,而是心灵上的创痕。 沙吾提接着说道:“只要你带着陆崖,远赴一个谁也找不到,他又出不来的地方,广阔天地间只有你们两个人,只要时间长了,他自然就爱上你,等到三年五载之后,他和现在的妻子断绝了联系,也就渐渐地把尹兰忘了,若是尹兰以为他死了,又重新改嫁,你还可以和他同回中原,将来生下一群儿女,共享天伦,岂不是妙?” 向南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叹了口气道:“哪有这样的地方?再说他有手有脚,我想留也留不住。” 沙吾提道:“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我安排你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他手指着地图上西南一角的一座城堡。 向南向地图看去,见那城堡周围一片黄沙,前面画了无数的流沙陷阱,高地险坡,从叶密立到那座城堡用朱笔画着一条曲曲折折的线,其他的地方全都被沙漠吞噬,“这是哪里,地形如此险要?” 沙吾提笑道:“这是真正的死亡之城,二十五年来,除了我之外,从未有人到过那座城堡,路只有画红线的这一条,方向只要错一点,就再也难以从流沙群中走出来。沿途尽是滚滚黄沙,绝对没有任何可标识之物,城堡绿洲的入口处还有无数的野兽窥视,可以说是一个绝地。” 向南皱眉道:“既然如此,我又如何能保证不走错方向?” 沙吾提道:“唯有晴天之时,用北斗星来辨明方向,若是有雨恐怕就难了,不过你不用担心,那里很少有雨。” 向南又问道:“那……这个地方要走多久?” “如果是我徒步去,需要七天,有快马的话,要三天,换做你的话,少说半月,多说一年也未必,说不定还会葬身此处,但是有这张地图,就要安全许多。若是你甘愿忍耐相思之苦,而与心上人永远分离,那我也帮不了你。” 向南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拿不定主意,道:“可陆崖是个活人,我能有什么办法把他带去?而且如你所说,此地是个绝地,就算有此图也是极其凶险,我怎么能叫陆崖和我一起冒险呢?” 沙吾提见她不愿意,又说道:“就算他现在是个活人,可也和死了差不多。” 向南一愣,忙问道:“他……他怎么了?” 沙吾提道:“他走火入魔,身受重伤,如今昏迷不醒,除非……”沙吾提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怪异地看着向南。 向南急道:“除非如何?” 沙吾提道:“除非用破风神功上记载的武学将他体内真气引导入正途,方可无恙。” 向南道:“破风神功?那不是你的绝技吗?你快救救他。” 沙吾提摇摇头道:“我可救不了他啊。能救他的人恐怕只有你。” 向南急道:“我又不会什么破风神功。” 沙吾提继续说道:“落日之城城主的地底石穴中记载着这一武学,他所受内力是我传给他的,我若救他,只会使他体内真气更炽,故此需要一名纯阴处子用破风神功将他的真气导引。” “哪有这样的武功,你莫不是骗我?”向南半信半疑。 “相信中原武学里也有阴阳一说,我是男子,传给他的内力属纯阳之力,而你若能用纯阴之力将他真气揉合,非但能保住他的性命,还能使他武功大进。” 向南也不知道这沙吾提所说的是真是假,但听起来颇有道理,突然又问道,“之前你说过的《圣书》是否记载的就是这样的武功?”(未完待续。。) 第86章(上)为君伤远赴绝地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沙吾提也不隐瞒,背着手道:“《圣书》的武功和破风神功一样的确也是融合之术,但那上面所载的更为上乘,而且包罗万象,其中有各路拳法、兵器、内力修炼,无所不记。而且它的修炼法门另辟蹊径,极其速成。就算是像你的侍婢那样的武功,修炼上一年半载也是绝世的高手。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天下豪杰甘冒奇险,而来大漠的原因之一。只可惜我却无缘得见。” 向南沉默半晌,若有所思,沙吾提接着说道:“再告诉你,陆崖内力尽失,完全属实,若要救他,非去落日之城不可,事先我和你说明白,此去千里之遥,只给你良马一匹,路上无水无食,而且你还必须把飞鹰也一起带走,留他在这,我没办法和王爷交代,你若应允,我立即带你去见陆崖。” 向南道:“他在哪里?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要先看过才知道。” 沙吾提点点头,“我从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相信你看了他后,绝对会带他去的。” 向南随沙吾提来到地牢,见陆崖满面通红果然如死人一般,问道:“他就要一直这样了吗?” 沙吾提摇摇头,“难说,我可以传你一招入门拳法,叫做风卷残云,你闲暇无事就在路上修炼,等到中途你可先试着救他一救,能否醒来,可要看他的造化了。不过就算醒了,也不会恢复武功。想要痊愈,还是得去落日之城。” 向南看着陆崖的样子心疼不已,最终动心。既然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人,那就算死了,也有他在身边陪伴。否则因为自己一时犹豫便要他似这样永远沉睡下去,于心何忍?狠了狠心道:“好,我带他去试一试。” 沙吾提计谋得逞心中大喜,之前他所说半真半假,破风拳哪有什么阴阳相容之说。否则明月公主如何习得?那只不过是他要逼着向南义无反顾地去落日之城,他之后告诉再尹兰,自己则黄雀在后。找出沐春风和李谦。至于落日之城地穴里面有什么破风神功更是子无虚有,传给向南一招风卷残云,也只不过是要她在路上能将陆崖救醒,免得陆崖因为昏迷喝不到水渴死。陆崖一死。那向南定然心碎。陆崖不能提起内气。也修炼不了破风拳,最多是在体内加一道控制不了的真气而已。他与向南相处的这些日子,倒是很欣赏这个小姑娘,故此其中还有些成全之念。他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若非是与他有利益冲突,也不想随便杀人。 向南虽然聪慧,毕竟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女,她不似尹兰那般沉着冷静。更不及沙吾提的城府,见心上恋人如此。方寸早乱,哪里能想到沙吾提另有用意? 接着沙吾提将破风功的入门法门“风卷残云”传授给向南,向南用心铭记,直到深夜。沙吾提给了向南一匹骏马,将陆崖抱到马上,又把飞鹰脖子上的铁链交到向南手中,备齐干粮、水袋以及火种等必用之物,嘱咐道:“一路小心。把竹笛带着,可助你控制飞鹰。”说完又把之前送给竹笛交到向南手中。 向南道了声谢,“看来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连竹笛也带来。”说完轻轻抱住陆崖,一拉铁锁,道:“师兄,咱们该走了!”飞鹰低吼一声,跟向南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到了第二日,陈一华与明月公主按照约定准备举行大婚仪式,叶密立张灯结彩自然是热闹非凡。尹兰却愁眉不展,问海都道:“为什么崖哥哥还没放回来?” 海都宣沙吾提来见,问及陆崖之事,沙吾提跪倒在地,道:“那个……沙吾提办事不利,昨晚飞鹰逃出地牢,将向南和陆崖一并劫走了?” 海都惊道:“去了哪里?” 沙吾提眼珠转了转,暗想,现在若说出实情,尹兰有匹快马,说不定直接就追上了,含糊道:“属下也不知道,已经派了洪林、白桂他们去打探了。” 海都怒道:“真是无用之人,今晚若是找不到……” 沙吾提忙道:“今晚若是找不到,属下亲自去找。” 翠竹道:“简直是胡说,飞鹰早不逃脱,晚不逃脱,偏偏这个时候逃脱,我看要到你府上搜一搜才能知道人在哪里。” 尹兰却不动声色,因为她知道这定是沙吾提的诡计,崖哥哥说不定被他藏到哪去了,搜肯定是搜不到,“既然如此,我们告辞了,原来王爷一点诚意也没有。” 海都问道:“那看病之事……” 尹兰冷冷一笑,“只好等找到崖哥哥再说了。”说罢起身要走。 明月公主却知道事情刻不容缓,连忙道:“且慢,听我说句话。” 尹兰站住脚步,道:“嫂子的话,我是一定要听的,但是若不交回崖哥哥……” 明月公主正色道:“我知道陆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但是连我都相信你们是天神派来的使者,否则你们怎么会在这么危难的时候出现呢?尹姑娘……弟妹,我今天就要与你师兄成亲了,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害陆崖的心,我们真的只是迫不得已才出这个下策,父亲已经把我许配给陈一华,说心里话,我的确有些喜欢他,但我才刚刚认识他不久,就这样把自己嫁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愿意的……” 说道这,明月公主突然跪倒,“但是为了全城的百姓,我嫁了,现在全叶密立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连大汗也都知道,你们若真这样走了,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就当是看在陈大哥的面子上,看在天神使者的名誉上,也看在叶密立无数生灵的份上,你无论如何要救人一救。” 尹兰赶紧将公主搀起,左右为难,但公主既然如此恳求,而且又并非为了自己,她也颇为感动,只好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帮帮忙,但是崖哥哥有个三长两短,只要我尹兰不死,一样能叫叶密立城毁人亡。”她这话倒并非吓唬人,以她的毒术,随便弄点什么毒药,就能再次叫瘟疫蔓延,只不过她自幼沉迷医术杂学,不喜欢下毒害人而已。 尹兰回头又对海都接着说道:“还有,王爷,我还有一事相求,三日内,我要听到崖哥哥的消息,他死也好,活也好,都得给我答复,三日之后若还没有消息,疫情还会发生。” 海都愣了一下,想不到这弱女子敢当面说这么狠毒的话,虽然他不知道尹兰有什么手段,但看样子似乎所言非虚,不禁打了个冷战,对沙吾提道:“我之前已经答应了尹姑娘,如今你却叫我食言,陆崖是从你处走失,若是找不到,我也保不住你了。”言外之意,没有陆崖的消息,你就提头来见。 沙吾提武功再高也不敢忤逆高高在上的海都,心想,反正陆崖已经去了落日之城,等到过得两日走远了,我再把消息说出就是了。假意应承道:“属下一定保陆崖的周全!” 尹兰点点头,心中稍安,听沙吾提这么说,已经知道崖哥哥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便又道:“公主的婚事就照常办,今日我便去西城牢房,看看那些发病之人,城里每日都要有人发病,此事也确实耽搁不得。” 海都和明月公主闻听大喜,知道尹兰这是一定出手相助了,只是不知道她能否药到病除。(未完待续。。) 第86章(中)费思量深入牢狱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陈一华大婚,尹兰只请贾步平跟着来到西城牢房,另外还有一个牢头跟在身后,翠竹、幽兰、克里木等人一概不许靠近,就连海都派来的人,也躲得远远的。 吱扭一声推开牢房的大铁门门,里面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牢房里暗无天日,里面数以千人的低吟、哭泣、喘息、咳嗽声汇成一片,仿佛到了地狱世界一般。 尹兰和贾步平用湿布掩住口鼻,向牢房里面走来,一间间囚室数不清的病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等死,有些或许已经死了,可在这人间地狱,活着或者死了又有什么分别?笼子前面放着长条的食槽,里面有水和食物,有些已经发霉,囚笼前一块用蒙古文字写着“洁净”二字的牌子上,一只只苍蝇凌乱地飞着。 贾步平叹道:“之前想过各种各样的活法,却从没想过真的有人会似猪狗一样地活着。” 尹兰皱了皱眉头道:“他们只不过是还没死而已。” 身旁囚笼里的一个病患,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咳嗽,鲜血从口鼻冲出,对面墙上立时被喷上一片片梅花样的血点。接着那病患仰头栽倒,两足蹬了几下,便就此不动了。 贾步平吓了一跳,惊道:“这就是死法了?真是吓破了我这个大罗金仙的狗胆!” 尹兰扑哧一笑,“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贾步平奇怪地看了看尹兰,道:“我以为你看到这种景象定然是惊慌失措。要么就是心中悲痛,所以才说个笑话调节一下,怎么你对这些可怕的事却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 尹兰在食槽边蹲下身来。取出一个小瓷瓶,往瓶子了装了些水,然后轻轻闻了闻,又把水倒了回去,连同瓷瓶一起丢掉,这才道:“我不惊慌,是因为我不能惊慌。否则如何判断病原?我不悲痛,却并非我不悲痛,只不过你看不到。” 贾步平坏笑道:“我看不到谁能看到?难道只有陆崖那个臭小子。” 尹兰想起鱼头一家的惨死。幽幽地道:“也只有他能看到。” 贾步平道:“别人的命运无论有多悲惨,但终究是别人,事情未发生在自己身上,便不觉得如何悲惨。我这么大年岁。对生命的体会反倒不及你个小姑娘呢。” 尹兰笑道:“也许你们这些世外高人都是这样想的。” 说着她叫牢头打开一处间囚室的门。里面立即传来阵阵呼救,“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 “我还有老婆,孩子,救救我。” “水,给我喝口水。”…… 牢头喊道:“别吵了,今天请了个医术高明的天神使者,定能叫你们早日重见天日。” 尹兰见这间囚室里面的病人还能说话。便捂着口鼻问牢头,道:“他们以前住在哪里?又为什么会到这来?” 牢头叹了口气。“他们是刚刚来的,本来只不过是西城的百姓,不知何故,患上了瘟疫,整个西城,已经差不多快要空了,有了病的,王爷就把他们关在这里等死,一些未患病的家属,关在另一间牢房,龙桃本来说要放火将两处全部烧毁。再将牢房推到,就地掩埋。以后西城也就不存在了。” 尹兰摇摇头,道:“哪有这样处置病人的?”说着用银针刺破一个病人的中指,用手帕蘸了点血,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撒了些红色的药粉在上面,不多时药粉变成黑色。尹兰神色顿时大变。 贾步平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尹兰也不回答,抓过那病患的一只手,把了把脉搏,牢头惊道:“姑娘小心,这个可不能碰。” 尹兰轻轻一笑,道:“不碍事了。” 又同样连试了好几个病患,这才起身问牢头道:“那西城的水源在何处?” 牢头道:“有些打井,大部分是从塔尔巴哈台山附近的小溪中取水。” 尹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带我去井水处查看。” 贾步平奇道:“怎么了?难道井水有什么古怪?” 尹兰正色道:“我看此次并非闹瘟疫,而是中毒。” 此言一出,贾步平也大惊,道:“中毒?” 尹兰快步走出牢房,对贾步平道:“刚才那一些药粉是我特质的试毒粉,就算极其微弱的毒也能试的出来,只不过,这种毒和之前我见过的化血毒如出一辙,都是越传就越厉害的,但化血毒却需要以血为媒,这种毒却通过蚊虫叮咬来传播。” 贾步平拍了拍脑袋,惊道:“什么毒这么厉害?” 尹兰道:“这是西域雪山的一种下毒方法,先将毒物投于井水中,有人吃了井中之水,自然就带毒了,蚊虫叮咬他后,又去咬别人,这样一个传一个,这种毒就越来越厉害,中原未有记载,我曾在一本藏经里看过,这种毒俗称万神难敌,也叫做千军倒。中毒者脖子肿大,心肺淤血,全身毒血,死后毒性更甚,若是被野狗猛兽吃了尸体,那兽类也同样变毒。除了将尸体烧毁深埋,别无他法。” “那不是和之前龙桃说的解除瘟疫的办法一样?”那牢头一边听着,一边查看自己身上是否有蚊虫叮咬的痕迹,心里在想,这牢头不做也罢了,为了几个老钱赔上性命可不值当。 贾步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叫了声“亲娘诶!看来这些病患只能就这样死了,你我可管不了。” 尹兰轻笑了一声,道:“大哥你先别慌,这个毒虽然厉害,治它的方法还是有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却不是治疗这些人,而是叫旁人不受传染。双管齐下,才能根除此毒。” 贾步平想了想,忽然问道:“尹兰,都说你冰雪聪明,你倒猜一猜是谁下的毒?” 尹兰神秘一笑,“大哥心知肚明,何必又来问我?” 贾步平从怀中拿出两张符纸,递向尹兰一张,道:“我也只是猜测,玩个游戏,学一下诸葛亮和周瑜,咱们把这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看看所想的是否是一个。” 尹兰含笑结果,片刻二人写好,拿过符纸一对,上面均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亦摄斯连真。 王府内,婚礼举行到一半,院内垒起一堆堆熊熊烈火,陈一华满面春风,拉着明月公主的手,向每一堆火里祭撒奶酒,海都也是红光满面,虽说之前对陈一华并不太喜欢,但他肯为公主冒奇险,又的确武艺高强,将来定能为国家出力,此刻看来竟是越看越是高兴。司仪高喊:请新郎新娘祈祷!神火是你们婚配的见证!请新郎新娘叩头!佛光为你们传宗接代。 小夫妻俩双双叩拜,海都大笑道:“影影,这门亲事可是你自己选的,要好好珍惜,可别把这个丈夫也打死了。” 明月公主羞羞地道:“父亲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说这样的话。” 海都大笑两声,又对陈一华道:“傻小子,你有福气能娶到我的女儿,虽说准备得仓促,也是按照我们蒙古人的习俗来完婚的,你不会挑拣什么?” 陈一华不会说什么,嘿嘿笑了两声,道:“多……多谢王爷成全。” 明月公主白了他一眼,嗔道:“还叫王爷?” 陈一华愣了一下,“那……那叫什么?” 海都摇了摇头,这个陈一华头脑毕竟还是很不灵光。 明月公主见父亲有些不喜,便提醒道:“叫岳父大人。” 陈一华这才恍然大悟,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岳……岳父大人!” 海都点了点头,道:“以后你就是窝阔台汗国的人,等到你们婚期过后,我当请示大汗给你封官进爵,以你的能为,最起码也能做个将军,在我们窝阔台汉人能做到如此大官的,又能迎娶公主的,只有你一个。” 陈一华眉头一皱,忽然站起身道:“那……那怎么行,我……我是汉人,绝不能当蒙古人的官。再……再说我……我在大宋已经有……有官了,赵昺封我大……大力无脑将军,将来还……还要杀……杀光鞑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大惊,连明月公主也是神色骤变,“傻子,你胡说些什么?”(未完待续。。) ps:  给朋友画个图,耽误点时间。感谢桃花忆打赏 第86章(下)费思量深入牢狱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沙吾提更是拍案而起,“居然在王爷面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语,真是不想活了?”说罢就要动手。 刚好尹兰赶回,陈一华的话她全都听见,赶紧道:“慢着!” 走上前去,对海都道:“王爷,我师兄性情耿直不会拐弯抹角,他说的鞑子,并非指的窝阔台汗国的蒙古人,而是忽必烈。至于大宋早已经不存在了,更何况大力无脑将军也只不过是个虚职,从今天起陈一华就加入窝阔台汗国,为大汗效力。” 陈一华忙道:“那……那……那……” 尹兰瞪了他一眼,道:“那什么那?你做了倒插门的女婿,当然要听岳父大人的话,难道你不想娶公主了?” 陈一华执执拗拗地说道:“想是想,但师父他……他……” 尹兰心想现在咱们可是身在虎口,你就不能委屈下自己吗?赶紧说道:“师父知道你要帮着王爷去打忽必烈一定会很开心的。你想一想是不是?” 陈一华这才道:“既然这样,那……那我就当这里的官。” 她本以为海都与忽必烈不和,听了她这样说定然很高兴才对,不想海都却面沉似水,冷冷地说道:“我几时说要去与忽必烈为敌?” 明月公主也道:“不错,我们本同是蒙古人,是不会再动刀兵的。” 尹兰一愣,心想,难道我猜的不对? 却听海都又说:“算了,这次就饶了你们。以后休得再胡言乱语。婚礼也差不多结束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尹姑娘。你随我来。” 尹兰碰了个软钉子,但也猜不透其中有什么奥妙,海都叫她过去,她也只好跟在后面。 到了内室,海都叫手下人都退下,这才道:“尹姑娘,不是我要发脾气。实不相瞒,我打算明年就出兵攻打大元。” 尹兰一愣,“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海都笑了笑。道:“你虽然冰雪聪明,但在国家大事上还是看不透啊。” 尹兰道:“我本来也不想参与什么国家大事,我只关心崖哥哥。” 海都正色道:“此事我酝酿已久,你们中原有句话叫韬光养晦。此时还不能叫旁人知晓我的计划。” 尹兰奇道:“那为什么又告诉我?” 海都叹了口气并未直接回答。“从三年前我倾全国之力率兵讨伐忽必烈,当时已经打到了哈拉和林,几乎撼动了忽必烈在漠北的根基,忽必烈大发雷霆,说:我若不是他的侄儿,一定会把我处以极刑,碎尸万段。” 尹兰道:“那可真是恨透了你了。” 海都点点头,“我可以自豪地说我是他后半生最强大的对手了。他对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故此虽然已经是古稀之年。还得御驾亲征。他集结了汉人、蒙古人的精锐兵力,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连最得力战将乃颜也都被俘,之后就一直找不到可以对抗忽必烈的人了。” 尹兰奇道:“那为什么不派沙教头去冲锋陷阵呢?” “他?”海都摇摇头,“他不是为将之才,空有一身武功,却常不肯为国效力,什么事他都肯听我的,唯独这件事,连我也没办法,所以方才在前面我不便说这件事,这个人实在是不堪重用的。” 尹兰暗想,原来海都不是特别信任沙吾提。 海都又道:“忽必烈手下汉人的能人不少,我与他已经势同水火,若是陈一华真的如你所说肯帮我,那就最好不过。所以你要替我好好规劝于他,我必委以重任。”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尹兰想打仗至少要到明年以后,陈一华是否肯帮你,也不是我说的算的。便笑道:“这件事,你只需要和公主说明就可以了,何必又来找我呢?” 海都叹了口气,“和她说就算了,她和她的师父沙吾提一样,都是反对进兵的。” 尹兰也知道一旦海都和忽必烈打起来,势必生灵涂炭,最后遭殃的还是周遭的百姓,心里实际上也是不想他进兵,但这种想法,此时还不能表露,只好说道:“那我有空劝一劝我师兄,他是否愿意实在是不好说的。” 海都点点头,又道:“就全靠你了。对了,今天查探疫情,可有眉目?” “很麻烦,”尹兰面带愁容将病因说了一遍,海都大吃一惊,问道:“那应该怎么办?” 尹兰又道:“现在需要动用大量的人手,先将西城全部的水井填死,还要切断城外水道,再将城内的所有积水,全部清扫。” 海都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那自然不够,牲畜、禽类,全都要带到城外去,再用我调制的药,将其溶于水中,擦洗全身,数量着实不少呢。已经患病的病人,要一人住一个房间,再不能似之前一样聚集在一起,而且牢房的条件我看过,实在是太差,务必要打扫干净,每日的饮水和食物,也不能似之前一样随随便便用些剩饭剩菜。再服过解药之后就差不多可以痊愈了。因病而死的人,要立即用烈火焚烧,然后深埋于地下。” “患病的有千人之多,已经死亡的也有近百人,似这样的话工程浩大啊。”海都面有难色。 尹兰道:“想要彻底根除这场灾难只能如此。” 海都无奈地点点头,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你打算用什么药来治呢?” 尹兰道:“寻常的药材都好办,但是药引不太容易找,要五彩猞猁的血还有龙婆婆那条巨蛇的胆。” 海都奇道:“龙桃的巨蛇胆?” 尹兰道:“她的那条大蛇我见过,并不是普通的毒蛇,在雪山是被称作神龙的,它的胆可去百毒。” “那五彩猞猁又是什么东西?” “五彩猞猁是一种类似山猫一样的动物,因周身五彩斑斓,故此得名,我也只是听过,却不曾见过,但是在这附近一定有这动物。因为下毒者是从它的皮毛上提取的毒药,但这种毒药极难炼制,就算提取出来,效力也有限,若是两个时辰无人中毒,那它也就失效了。故此下毒的人一定是把五彩猞猁带在身边,要克制这种毒就需要它的血。”尹兰解释道。 海都不禁一皱眉,“但那下毒的人又到哪里去找?” 忽听房顶上有人说道:“此事包在我大罗金仙的身上。” 海都一抬头,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房梁上蹲着一个小老道,“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海都之前见过贾步平一面,只道他是尹兰的跟班,却想不到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就来到自己的内室,连沙吾提那样的厉害角色都不曾察觉,足见这人武功之高。 尹兰含笑看着贾步平,道:“他是我丈夫的结义大哥,叫贾步平,应该称得上是中原的第一高手了。有他帮忙,下毒之人必可擒获。” 贾步平飞身跳下房梁,落地无声,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亦摄斯连真有修炼的魔人相助,又擅长蛊毒,是个极难对付的牛鼻子,虽然单打独斗我有把握赢他,但这家伙要是催动一堆什么毒物、魔人之类的一起帮忙,我可就打不过他。” 海都笑道:“那有何难?我派一支军队过去,保管叫他死无全尸!” 贾步平把嘴一撇,道:“你也真够糊涂,那可就找不到他了,一群人一起去,他早就跑了,需要神鬼不知,无声无息,偷袭于他,而且还要查出那猞猁的下落,这样才能救你们全城的百姓。不过还要你给我派个帮手才行。” 海都道:“派谁?” 贾步平捻了捻胡子,道:“寻常人肯定不行,这个人必须身负绝世武功,你的帐下,只有沙吾提可以担当此任。”(未完待续。。) 第86章 (上)绿林盗血月无音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向南马不停蹄向西南飞奔一天一夜,飞鹰不知疲倦紧随其后,道路越走越是荒芜,到了第二日晚上好容易找到一户放牧的人家,向主人讨了些水米干粮,胡乱吃了。 此间主人只有一个中年胖妇带着个三、四岁的娃,她见向南带的两个人,一个半死不活,一个双眼通红,面目可憎地盯着自己的孩子,觉得害怕,就躲蒙古包的角落里看着向南吃饭。 向南见状微微一笑,道:“姐姐别怕,他锁着呢,不会害人的。”说着指了指身旁的飞鹰。 那妇人连连摇头,紧张地说道:“那……那他干嘛总是盯着我的娃子看?” 那个小孩蜷缩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飞鹰仿佛是越来越气,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向南也知道飞鹰十分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跳起伤人,便笑道:“不妨事,小孩,我给你吹个曲子,听完了就不怕了。” 说罢从腰间取出一根竹笛,放到唇边吹奏起来,笛声悠然缓慢,十分动听,那小孩也不禁着了迷,渐渐地就睡着了。向南的笛子实际上是吹给飞鹰听的,不光小孩睡着了,飞鹰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许多,侧头看着向南,一脸的茫然之色。 向南叹了口气,对妇人说道:“现在没事了,你若觉得害怕我就把这个人拴好。”说着把飞鹰牵到外面,见不远处,有一株大树,她便把飞鹰锁到了树上,飞鹰此时昏昏欲睡,向南又拿了一条草席,将他盖住。“师兄,我等下要试着给陆丫运功疗伤,你在一旁会有所干扰。你今天就在外面休息一下吧。” 她也不知道飞鹰能否听的懂。这一个月以来,飞鹰还从未说过一句话,每日里只会吼叫咆哮,与野兽无异。向南伸手摸了摸飞鹰的光头。又叹了口气,这才离开。 回到蒙古包内,向南对那妇人言道:“现在他已经锁起来了,马上就会睡着,不会伤害你们的。” 妇人这才点了点头,道:“姑娘,你们到这里干什么?” 向南看了眼陆崖,道:“我……我丈夫受了内伤,我要带他到落日之城去医治,故此路过这里。” 妇人奇怪地说道:“落日之城?据说那是一座鬼城。一直都只是听人说起,却无人见过,就算真的有也在大漠的深处,去那里的人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向南笑了笑,“一定有人活着回来的。否则怎么会有它的传说。” 妇人道:“就算姑娘说的对,可那里也应该是没有活人,你去了又能给他治什么伤?” 向南想,这妇人不懂武功,和她解释太多,她也不懂,便道:“总之我一定要去那的。姐姐,麻烦你烧一桶热水,我丈夫奔波了一夜一日,之前又在叶密立的地牢里,弄得污秽不堪,我想给他洗个澡。这里有些银两只当是答谢了。”说罢从怀中取了些散碎银子。递给那妇人。 妇人却推辞不受,“我们草原的人,不需要这些黄白之物的,我给你烧水,你好好洗吧。若真等到了大漠,想喝口水都是极难的。”说罢转身出门。 向南待妇人和小孩走后,扶起陆崖,用竹管小心翼翼将他的嘴巴撬开,喂了些水和羊奶,又用湿布在他干裂的嘴唇上点了点,心疼地说道:“你若不来大漠,也不会如此吧。”一边说着,给他整理凌乱的发髻。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觉得好烫,“你若是不醒来,我就永远这样陪着你,你说好不好?” 陆崖眼皮微微跳动,但却无法回答,向南抱着他,心里却觉得有些酸楚,又有些甜蜜,陆崖昏迷不醒,但至少不会离开她。但又一想,守着这样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又有什么趣?她要的是那个活蹦乱跳,能欺负自己,能把泥巴涂在自己脸上的那个陆崖。 过不多时,妇人已经将热水准备好了,放到一个大澡盆之中,妇人道:“你自己也洗洗吧,看你也是一身的尘土,若是要去大漠,可就没有水给你糟蹋了。” 向南笑了笑,道:“那谢谢你了。可只有一个澡盆吗?” 妇人笑道:“他到底是不是你丈夫啊?既然是的话,那就一起洗又有什么关系?” 向南脸上一热,心想,也好,反正自己不是头一次看到陆崖光身子,他现在不醒人事,一起洗也无妨。点点头道:“那就请你看好了门,可别让别人闯进来。” 妇人道:“放心吧,这里靠近大漠,很少人来。我平常也是这样洗澡的。”说完带着孩子转身退出。 待妇人走后,向南搬过一张挡在门口,虽然明知道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好像有它放在那就稍微放心些。她接着脱去衣服,用手试了试水温,觉得不是很烫,这才又去脱陆崖的衣服。脱到内裤时犹豫了一下,只有这里不曾看过了,此时要和他一起入浴,真是有些害臊,虽然陆崖一动也不动,但谁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得到,如此一来岂不真的如夫妻一般? 洗澡总是要脱光的,最后还是把陆崖身上那唯一的一块遮羞布脱下,她人虽然豪放,也不敢正眼去瞧,偷偷看了两眼,就觉得脸红心跳。她将陆崖抱起放到大盆中,毕竟是少女怀春,与心上人赤体相拥,怎么能不叫她心神摇荡。坐到澡盆里,好一阵才恢复平静。 向南捂着狂跳的胸口,暗想:现在他要是醒来……我又该如何? 她用手轻轻洗着陆崖的每一寸肌肤,就如同妾侍服侍主人一般,堂堂郡主几时能心甘情愿地做这样的事,也唯有面前的这个死了一样的男人,才叫她义无反顾。 她从身后紧紧地贴住陆崖,觉得浑身燥热无比,忍不住在他耳朵后轻轻亲吻,她幻想着陆崖也能给她回应,可是除了他后背炙热的体温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其他的温存她都无法感受。 梳洗已毕,向南却不想从澡盆里出来。水温慢慢地变冷,她也浑然不觉,因为她怀抱着自己火热的爱人,片刻也不愿分开。 渐渐地。夜深了,草原的风轻轻吹起,远处传来阵阵的虫鸣,那妇人在门外喊道:“姑娘,洗好了没有?” 向南这才慌慌张张地说道:“还……还没呢,打扰你们休息了,真是对不住。” 妇人笑道:“没事的,你们慢慢洗,我年轻的时候也给丈夫洗过身子,他给我洗。我也给他洗,洗着洗着,就洗出来我的这个小鬼。” 向南知道她指的是男女之事,欣慰地一笑,道:“你们也算是幸福了。可是我的丈夫……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在为他沐浴。” 妇人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也好,他早晚能知道,因为他还活着。我的丈夫却再也不能和我一起洗澡了。” 向南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呢?” 妇人道:“三年前他被抓去当兵,后来就再也没回来了。那时候我就已经怀了这个孩子,可惜他连见也没见过孩子一眼就走啦。” 向南忽觉心中难过,低语道:“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那妇人却笑了笑,“没什么,已经过去三年了,那个死鬼长得什么样我都不太记得喽。” 向南道:“那怎么会呢?他是你的丈夫啊!” 妇人叹了口气道:“我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只见过他一两次。觉得这个人还不错,就嫁给他了。我不似你这么好命,可以与喜欢的人天天在一起。” 向南心想,我这样也算好命吗?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陆小丫。你一定要给我醒过来,她这样想着,就一巴掌拍在陆崖的屁股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指印,但陆崖哪里会醒过来? 妇人接着说道:“女人的心思我懂,你慢慢洗吧。今晚我和孩子去另外一个蒙古包睡。”说完就又走了。 向南心疼地揉了揉陆崖被打红的屁股,忽然觉得好笑,说道:“醒醒,醒醒。”见陆崖还没动静,她气道:“死人,什么也不知道。今天也给你留个记号,免得你将来赖账!” 想到这,她把陆崖扭过来,轻启银牙,在陆崖左胸上,用力咬了一口,这一口力道不小,直到嘴里觉得咸咸的咬出血来,才松开。 她得意地笑笑,“给你盖个章,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又附在陆崖身上躺了一会儿,她这才想,反正今晚那妇人也不会来打搅,我何不趁此机会试一试沙吾提教我的办法,看能不能把崖哥哥救醒。 想到这就用双掌抵住陆崖的胸口,运用沙吾提教的武功,将内力缓缓导引,陆崖神智不清,无法控制真气走向,向南内衣一催,真气顺其自然地流转,向南也觉得运功也觉得很是顺畅。她希望陆崖突然把眼睛睁开,第一眼便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为他疗伤,那他一定会爱上自己。可她又怕,她怕陆崖醒来,会觉得害羞,也害怕陆崖醒来就此走掉。 过了良久,真气已经在二人中间运行了一个周天,那本来应该冰冷的水,居然又重新热了起来,向上冒着一丝丝的白气,向南也想不到自己的这招破风神功只是初窥门径,就已经有这样的威力,难道破风拳比碎心掌还要厉害吗? 其实她不知道,并非她内功高深,而是陆崖体内真气泛滥,此刻被她激发出来,故此澡盆里的水才慢慢变热。又过了半个时辰,陆崖突然轻轻“嗯”了一声,把向南吓了一大跳,忽然慌了手脚,“你先别醒,先别醒,等我穿上衣服。” 稍微一分神,忽然就觉得真气四处流窜,向南就觉得手臂酸麻,一股强大无比的内力,从陆崖的胸口反震向自己的手掌,向南惊呼一声,险些从澡盆里跳出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之声,一个男人尖声尖气地高喊道:“这里还有户点子!弟兄们,咱们一鼓作气,连窝端啊!” 向南大惊,怎么草原也有汉人的绿林? ps: 帐号一直出错,登陆不上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感谢古大的打赏! 第86章 (中)绿林盗血月无音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向南大惊,怎么草原也有汉人的绿林? 向南迅速穿好衣服,因在水里泡得太久,手上的皮肤都也有些皱了,她又担心陆崖会不会也是如此,又把陆崖抱出来,放到一边,擦干了身子用衣服盖好。 才收拾完,数十匹快马就已经赶到,向南暗想:来得好快,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刚要出门,就听那妇人出门用蒙古话问了几句,那些汉人也听不懂,举刀便砍。向南在蒙古包内就听妇人惨呼一声,想是死了。那三岁的娃娃,哇哇大哭,也不知道喊救命。 她心中气恼,身上没有佩剑,见门前立了一把扫粪用的铁叉,随手抄起,出门喝道:“哪里来的汉人?随随便便就杀人吗?” 一个骑着黑马的汉子,蒙着面,手里正抓着那个娃娃,随手用刀一挑,钢刀穿膛而过,那孩子的肠子都流了出来。骑马的汉子奸笑道:“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会说人话的美人呐。咱们兄弟今天艳福不浅啊,可别糟蹋了。” 向南看着那孩子的死尸,杏眼圆睁,浑身瑟瑟发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有个矮一点的蒙面人,嘿嘿笑道:“这小娘们吓得都哆嗦了,等一会爷爷们挨个来让你爽爽。”说着话,走上几步,用刀尖,去挑向南的脸蛋。 群贼中一人喊道:“小心。” 话音刚落,向南用铁叉向旁一拨,同时右手一掌“山雨欲来”正打在来人胸口,出手奇快,力道极狠,那人如风中败叶一般向后飞倒,摔在地上就此不动。 群贼大惊,谁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武功如此高强,众人纷纷抽出兵刃,慢慢向向南逼近。 向南将手中铁叉一横。怒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跑到大漠做起了强盗?” 一个矮胖子道:“他奶奶的,臭娘们,居然杀了我的弟兄,还问那么多干什么。今天就要了你的命。”话还未说完,举刀便剁。 向南双手将铁叉向上一架,咔嚓一声铁叉立时被削成两段,原来此人拿的是一口宝刀,武功也是不弱,铁叉削断,宝刀力道却未止,直接劈向向南的肩膀。 向南将左手的半截铁叉头向那人头顶掷了过去,趁那人微一闪身,她已经向后纵去。喝道:“你武功高强,又手握宝刀,定是中原成名的英雄,为何到此干这下作勾当。” 那人也不答话,唰唰唰。连劈三刀,因向南铁叉被劈断,这三刀都是进手招数,向南手中没有了称手兵刃,那人的刀又极为锋利,无奈之下,只好退进蒙古包内。 只听外面嗤嗤声大作。众强盗已经将蒙古包劈开了无数条口子,夜风一吹,碎布四散飞开,月光入水,十几条漆黑的身影,一字排开。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芒,向南武功虽比这些人高,但毕竟临敌经验尚欠,此时也不禁害怕。 使快刀的那人一见倒在地上的陆崖,又看来看向南也是衣衫不整。顿时哈哈大笑:“我们干下作的勾当?难道你刚才干的就不是下作的勾当?” 有人笑道:“干了干了,把那男的都吸干了吧。” 又有人道:“小娘们,有本事你也来吸吸咱们弟兄,要是能吸干了我,我们就饶了你。” 这时忽听身后有个声音冷冷地说道:“老爹请你们来,可不是干这些事的!这个女子我认得,放她走!” 使快刀的却道:“放了她?她说出去怎么办?姓张的,别以为所有人都听你的。我可不听你这一套。” 喝止的人慢慢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挡在向南身前,故意压着嗓子道:“她之前在大都救过我和陆丞相,你们不能动她,躺在地上的那个是个叛徒,随你处置!” 使快刀的笑了笑:“那也是你们忠义岛的事,与我快刀门可没关系,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到现在一点好处也没捞到,究竟那张世杰是不是骗我们,我可不太清楚,总之到了这,谁的武功高,谁就说了算,你休想拦我!” 向南这才知道,原来这人是快刀门的,但帮自己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看身材,看身法,向南猛然想起一人,问道:“你是不是张道真?” 那人微微一愣,将面纱取下,回头道:“郡主果然是好眼力!正是浏阳张道真。” 使快刀的道:“好啊,现在你的身份她已经给她知道,更留不得活口!” 向南道:“他的身份我知道,你以为你的身份我就不知道吗?你是快刀门的人,快刀门武功这样高的只有掌门金奎,你就是金奎!”向南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听得那人心头发紧,先是一愣,接着冷笑一声,“你知道了又怎么样?马上就送你去死。” 张道真道:“我们说好了,只杀鞑子,但这姑娘是我的朋友,你说谁的武功高,谁就说了算,难道你有把握赢我的刀吗?”说罢他将身后长刀抽出,挡在向南身前。 金奎怒道:“你……你这是要窝里反了?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 张道真冷冷地说道:“那你就试一试!” 金奎佯装上前两步,但终究不敢对张道真动手,非是怕他,而是怕忠义岛。忠义岛势力非止一处,其中高手也并非只有张道真一个,自己这帮人也是受了张世杰的委派才来漠北的。另外动起手来也未必是张道真的对手,可这口气终究还是却咽不下去。他把刀入鞘,怪笑道:“既然老弟喜欢这个小骚货,那我就让给你好了,想不到忠义岛上的人都是重色轻友啊。那个陆崖如此,你也如此。” 张道真冷哼一声,“陆崖是陆崖,我是我,怎么混为一谈,”回头对向南道:“没事了,是场误会。” 向南只知道陆崖是忠义岛的人,但张道真为什么说他是叛徒却不清楚,听张道真对陆崖出言不逊,尽管对自己还算恭敬,也并不领情,一脸严霜质问道:“什么误会?你们为什么来漠北?又在这里乱杀无辜?” 这时,那个金奎,猛然暴起,抽刀从张道真背后下手,朝向南劈来,任在场的众人谁也未曾想到。 张道真身影刚好挡住了向南的视线,他料想这一刀定能将向南毙命,但他却不知道,向南耳朵极其敏锐,仅凭快刀带起的风声,就已经知道刀的来路,身形微微一侧,抬手对着金奎的胸口就是一掌。身子虽然闪过,但衣服终究还是被刀锋割破,从腰间掉出一物,正好落在金奎的刀背上。 向南这一掌力道十足,啪地一声,竟把金奎打得飞出蒙古包去。他捂着胸口,大口地吐着血,“想不到,想不到你的武功比张道真还要高!”他一边说着,一边扯过挂在刀上的那物,展开一看,忽然哈哈大笑,张道真奇道:“莫不是一掌把你打疯了吗?” 金奎指着陆崖道:“他是陆崖,他是陆崖?张道真,那这一件东西定是藏《圣书》的地图啦。你看,你看,落日之城,我们找到啦!” 众人立即围拢过来,借着月光向金奎手中的东西看去,果然见上面标注着落日之城几个字。他们都知道落日之城与《圣书》有关,见到此图心中大喜过往,连张道真也是哈哈大笑,将向南的事完全忘了。 张道真一把夺过地图,对众人喊道,“弟兄们,我们已经知晓《圣书》的下落了,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吧!” 众人跟着张道真上马飞奔而去,唯恐晚到一步就被他人夺走了宝贝,向南连连说道:“那不是……那不是……”可这群狂喜的人,谁会听得见呢?就连金奎是否跟来也都顾不上了。 金奎见众人不理他,还被张道真夺走了地图,顿时大怒,暗想,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自己将地图私藏起来,做人不能太仗义了,忍不住狠狠地骂道:“他奶奶的,全都是无义之徒!” 刚起身要追,忽听身后传来一个野兽般的声音,“是血!是血!血!” 那声音低沉缓慢,在这月夜里听来毛骨悚然,就仿佛恶魔的低吟,尽管他看不到对方的面貌,他却从未感到如此害怕。他睁大了惊恐的眼睛,也不敢回头去看。仿佛看到了就一定会死。 但是他还是死了,手中的刀还未来得及挥动,便已经死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旷野,夜鸟向天上的明月惊飞而去,月亮似乎也变成了血色。 第86章 (下)断崖处鼎足争雄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塔尔巴哈台山的山角处,一个小喇嘛正在月下飞奔,他行色匆匆,完全没有发觉跟在后面的两条人影,两个人影一高一矮,却同样快似猎豹,轻若狸猫,就连叫踩到地上的枯草也不发出一丝声响。 当今天下能有这样高强轻功的,只有三个人,漠北的沙吾提,顺天的贾步平以及江南的付二探。少林的赵宏毅和沙吾提手下的白桂虽然也以轻功见长,但比起这三个人来尚有不及。看年岁,这两人老了一些,那自然不是付二探,当然就是贾步平和沙吾提了。 沙吾提在山口处守了整整一天,也没打听到亦摄斯连真的行踪。直到晚上,贾步平跟着这个小喇嘛来到这里,告诉他,这个小喇嘛又在军营里下毒,暗中尾随于他定能查处亦摄斯连真的所在。 那小喇嘛转弯抹角,来到一处山崖下,四下看了看没有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哨子,用力吹响,不多时,一个红衣喇嘛从断崖处后面转了出来。 沙吾提躲在巨石后,压低声音问道:“道长,这个人就是亦摄斯连真吗?” 贾步平也不高声,点点头,“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就听亦摄斯连真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喇嘛答道:“不太顺利,海都派人将西城的井都堵死了,其他各处的水源也全都有军兵把手,而且派去军营的师兄也被人在野外射杀,再想下手已经极难。” 亦摄斯连真道:“那可就太奇怪了,难道海都有高人相助?你们为什么不早些把那些水源全部下毒,现在他们已经有了防范,可就难办得很。” 小喇嘛委屈地道:“我们也想啊,但是那个道士太厉害了,我们不敢。有几次都险些被他识破,师兄就是这样死的。” 亦摄斯连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贾步平!”忽然又问道:“那今天你是得手了?” 小喇嘛道:“已经把毒投在军营里。” 亦摄斯连真慢慢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向那小喇嘛胸口推了一掌,接着转身就跑。 小喇嘛不明所以,摔倒在地,半晌也爬不起来。就听亦摄斯连真喊道:“办事不利,这一掌是对你的惩罚,他已经找来了。” 贾步平见亦摄斯连真有所察觉,赶紧从巨石后跳出,同时把手一扬,抓了一把老钱打向亦摄斯连真。 铜钱虽然不大,但他这一扬却劲道十足,挂风而来。亦摄斯连真想躲是躲不开的,将僧袍袖子一摔,裂帛之声传来。将衣袖打得粉碎,但那些铜钱也都落地了。 亦摄斯连真只稍微一愣,知道非是对方的对手,而只这一瞬间贾步平就已经追到,纵身一跃。拦住去路,笑道:“贼秃,可算叫我找到你了。” 亦摄斯连真冷冷一笑,“找到又如何,你未必就能赢我。” 贾步平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再加上他如何?”说着向亦摄斯连真身后指了指。 亦摄斯连真把头一回,见一个高大的色目人,已经抓住了那个小喇嘛。对着他的头就是一拳,那小喇嘛脑骨碎裂,顿时死于非命。“我叫沙吾提,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这个名字亦摄斯连真从未听过,海都手下有名的大将不少,可沙吾提只是个教头。一是海都对他并不是特别信任,二是非到万不得已,海都也不愿意用第一高手去冲锋陷阵,故此沙吾提的名气不大,亦摄斯连真见他一拳就将徒弟打死。知道这人的武功也极高,实在是得罪不起,眼珠转了转,笑道:“原来是沙吾提,我在大都也有耳闻。”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脱身之计。 沙吾提冷笑一声,“想不到我的名声已经传到大都去了,我会过你们那里的两个第一高手。” 亦摄斯连真奇道:“怎么是两个第一高手?” 沙吾提道:“一个是张珪,一个是陆崖,但想不到忽必烈身边还另有能人。” 亦摄斯连真故作镇定,问道:“那你要把这个能人怎么样呢?” 贾步平笑道:“那自然是我们两人联手除掉你这个祸害。” 贾步平还未说完,沙吾提却道:“不对,不对,我沙吾提从不以多欺少,你们俩单打独斗,我只保证这个喇嘛跑不了就是了。” 贾步平闻言大惊,看来沙吾提是另有用意,他这是知道亦摄斯连真武功高强,正是我的对手,等我和他打得两败俱伤,他再出手,将我们二人一起除掉,回去之后随便编些瞎话,说我和亦摄斯连真双双而死,海都也绝不会追究。这个人当真是狡猾得很,怪只怪自己对沙吾提太不了解。看来今天绝不能和亦摄斯连真动手,否则自己也要被害。 想到这贾步平嘿嘿一笑,对沙吾提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又对亦摄斯连真说道:“其实我和你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愿意以性命相搏。今天有沙教头在这里帮忙,谅你也难以逃脱,不如咱们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贾步平想前迈了一步,亦摄斯连真连忙摆了个碎心掌的架势,贾步平却笑了笑,将双手倒背,说道:“不必担心,我现在决定不杀你了,只要你交出千军倒的解药,救了叶密立的军民,我和沙教头就放你一条生路。” 他故意把沙吾提带出来,那是提醒亦摄斯连真,沙吾提就算不动手,那也是我这一边的人,如果你不肯交出解药,就算能打败我,也绝对逃不出沙吾提的手。另外也是告诉沙吾提,搞清楚今天你到底应该帮谁? 亦摄斯连真对其中利害也反复衡量,若要动手,我稍逊这牛鼻子一筹,何况他还有个帮手,既然今天他肯放我走,何愁将来报不了仇,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下的毒叫千军倒,又向我要什么解药?我身上没有,不过在着断崖半空有个山洞,里面铁笼里有五彩猞猁,倒是可以给你一用。希望你言而有信,放我走。” 贾步平道:“只要你肯交出五彩猞猁也是一样。念在同是出家人,我今天也不为难你,不过你要是敢骗我……” 亦摄斯连真冷笑道:“我绝对不骗你,我就在那山洞里居住,五彩猞猁也在里面,还有里面毒物不少,看你有没有胆量进去,你若不信,现在就动手也可以。”他把心一横,暗想,他若不放我,唯有以死相拼。 贾步平偷眼看了看沙吾提,也觉得此事极为难办,早知道不叫他来还好,便笑道:“那你就请便了。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亦摄斯连真不知道贾步平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了自己,心中还有些疑惑,向旁边走了两步,见贾步平依然倒背双手,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这才迈步如飞,向远处逃去。 沙吾提见自己计谋落空,好不懊恼,埋怨道:“你这样放了他,将来再害人又当如何?” 说罢迈步要追,贾步平也不阻拦,沙吾提走了两步重新又折回,心想,我本想螳螂捕蝉,但这老道居然不上当,我可别追上那个亦摄斯连真,反叫贾步平来个黄雀在后。 贾步平坏坏地笑道:“你怎么不去追了?” 沙吾提明白他的心思,勉强笑道:“放他一马,给他个机会也好。” 两人相视凝望,继而哈哈大笑,此中奥妙,彼此都心照不宣。 第87章 (上)取药引勇闯魔窟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二人飞身登上悬崖,沙吾提恼恨贾步平对他的复仇计划有所阻挠,途中几次想偷袭贾步平,也都未敢。他与贾步平武功相仿,若非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冒险与这个老道为敌。 两大高手轻功卓绝,登到半山腰也只是片刻功夫,见悬崖中部果有一个山洞,宽也就尺余,洞口极矮,外面一棵小树挡住视线,在悬崖地下绝对无法发现,再看洞口修葺整齐,显然此洞是人为开凿而成。 沙吾提道:“这个老秃驴为了害我们真是煞费苦心了。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凿了这么大一个山洞。” 贾步平道:“他武功高强,弟子也不少,在山上凿个洞太容易了。” 沙吾提道:“定是忽必烈派他来的,料想决战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贾步平抓住小树,向内一纵,回头问道:“不知道将来战事一起,沙教头帮哪一方呢?” 沙吾提跟着进来,奇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在王爷手下,吃的是窝阔台的粮食,若是真的打仗,那自然是帮王爷这边。” 洞内空间狭窄,两个人只好都弯着腰前行,贾步平笑道:“未必吧,你这人被仇恨迷了心,一心只想着如何复仇,真的打仗,我看你也不会出全力帮海都的。” 沙吾提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还是我的知音,若是打仗的话,我的确不想参与,王爷曾说要我做个先锋去冲锋陷阵,将来提升我的官职,但我大仇未报,还不想战死沙场,这次去中原找到了沐春风,我就更不想参战,故此回到叶密立后,就想把那个先锋官辞掉了。王爷为此很是不满,最终还是不许。” 贾步平打亮了火折子,笑道:“这就叫‘古来征战几人回’,看来贵国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与忽必烈决一死战的。沙教头看得开。还是看不开?” 沙吾提奇道:“什么意思?” 贾步平回过身,笑道:“你能放下建功立业的机会,无意中却少造了不少孽缘;可你放不下仇恨,终归难成正果。与你不同,沐晚秋却能放下仇恨,最后与心爱之人同眠于地下,又救人无数,当真是得了善终,含笑而去,他才是大彻大悟。你不如也!” 沙吾提一愣,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沐晚秋?” 贾步平收起笑脸,正色道:“当年偷学沐晚秋子母飞链刀的就是我,也是因为我将子母飞链刀传给了张弘范,以至于沐晚秋失去了一只手。我道号太真。” 贾步平见沙吾提听得目瞪口呆,又接着说道:“当初真是做了一件错事,我若不偷学子母飞链刀,张弘范也就不是沐晚秋的对手,沐晚秋打赢了张弘范,也不会来到大漠,与你也就不会结仇。一切皆有因果,所以你要报仇的话,不如直接找我,又何必非要找沐春风呢?” 沙吾提冷冷地说道:“照你这么说,我不是要把你的师父、你的父母也杀了?没有他们又哪有你?如果如你所说,我不是还要杀张珪?如此一来。和当年一事有一点关联的,我不是都要杀,那我要杀多少人?我知道你是尹兰派来游说我的,但是父债子偿,什么事我都能罢手。唯独沐春风我非杀不可。” 贾步平摇摇头,道:“我只是从尹兰的口中得知她来漠北干什么,这才知道原来二十五年前做下的错事居然遗恨至今,并非她叫我来劝你,只不过我是有感而发,觉得你这样下去,害人害己而已。大罗金仙的话就到此为止,听与不听的全在你了。” 沙吾提冷哼一声,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要找沐氏父子,还有其他的事。” “是《圣书》吗?”贾步平道:“你的武功已经独步天下,要那本书,真是多此一举。” 沙吾提却道:“原来你也知道了《圣书》之事,其实我也并非一定要那本书,只不过那是我心爱之人最重要的遗物,绝不能落到旁人手中。” 两个人边摸索着边说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洞穴深处,贾步平奇道:“得到了也只不过是身外之物,现在别提那些陈年旧事了,你我还是应该同心协力救全城百姓的性命才是。” 沙吾提跟在后面点点头,道:“道长说的不错,但是那个喇嘛是不是骗我们,山洞在这,哪里有五彩猞猁的影子?” 贾步平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听!” 沙吾提此时也听见了,洞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贾步平叫了声“快跑!” 二人同时转身,向洞口处飞奔,片刻间,身后涌出无数的蜘蛛、毒蝎、蜈蚣,密密麻麻,也数不清有多少。 两个人弯腰奔跑,多少有些慢了,一只茶碗大蜘蛛,已经结丝荡来,贾步平在后,也来不及回头,把手中的火折子,向后点去,那蜘蛛却灵敏异常,吐了条丝,攀住石壁,荡向旁边。贾步平把火折子一抖,火苗将蛛丝烧断,那只蜘蛛这才落地。 稍一停顿,身后的毒虫又近了几尺,沙吾提忙道:“道长闪开,看我的,这招叫和风细雨。” 说罢大吼一声,灌注十成真力在双掌之上,双手猛地向前平推,“和风细雨”名字虽然温柔,但威力却是奇强,霎时间掌风骤起,将贾步平手中的火折子也给吹灭,地上仿似刮起一阵旋风,将那些毒物卷到半空。 也就在此时,崖下一阵铜铃响起,暗影里又冲出八个魔人,向二人而来。 “我再来助你一臂之力,这招叫电雷裂地!”贾步平说罢,双拳猛地砸向地面,接着内力向前一吐,拳风带起地上无数的石子,纷纷向魔人打去。 毒虫、魔人数量虽多,却经不住两大高手联手一击,顿时死了一大片,只不过洞内黑暗,火折子又灭了,这两人均不知道方才出招,效果如何,魔人倒是无妨,但毒物太多,实在难以判断,二人边向后躲,边出招御敌,打完一招之后,便又向洞口飞奔,眼看毒物逼近,又再打退。 如此好容易出了洞口,两人攀旁边的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大口喘息,此时铜铃声也止,摇铃的亦摄斯连真早已无影无踪,过了半晌,贾步平道:“沙教头那一招果然厉害。贫道是自叹不如的了。” 沙吾提仰头看了看天空,摇摇头道:“这算不得厉害,比起道长的那一拳,刚猛稍嫌不足。” 贾步平道:“破风拳确实也奥妙无穷,你这个漠北第一高手并不是浪得虚名。” 沙吾提却又道:“论实力和道长还是有些差距,你先听到毒虫袭来,而我却终究在你之后才有所察觉。可见道长的武功在我之上,不过我也不必和你客气,你也就只是比我强那么一点点。” 贾步平笑了笑,“只有那么一点点可不够,你我交手,不打个三天三夜,恐怕难分胜负。你至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打败我。” 沙吾提道:“错了,我有七成的把握打败你。” 贾步平奇道:“怎么有七成?” 沙吾提道:“第一我比你年轻,若真打个三天三夜,你我内力只差一线,那体力强者占上风,故此加一成。第二,你疏于练功,招式必然比不得当年,我却每日都将拳法演练一遍,就又加了一成。” 贾步平点点头,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杀我?” 沙吾提眼中凶光一露便敛,“没有十成的把握,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 贾步平嘿嘿大笑,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糊里糊涂的假老道,“算你小子识相,我大罗金仙可不是好惹的。”但额头上却是一层冷汗。他知道沙吾提说的不错,尽管他修为比自己差些,但实战起来,未必就输。 接着贾步平道:“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还得进去看看。” 这次二人学得乖了,先找了不少枯树枝,用布裹好,贾步平又在上面喷了些酒,作为火把,待火旺之后这才进洞,洞里面毒物死了一地,脚踏上去咯吱咯吱直响。还有些未死的,因惧怕火光,也纷纷躲避。二人只要能踩死的就踩死,能烧死的就烧死的。那八个魔人早已脑浆崩裂而死,七扭八歪地倒在地上。 就这样一直走到尽头,这才在里面看到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只豹子般大小的猞猁,周身五彩斑斓,沙吾提大喜,“那老秃驴果然没骗我们。” 刚要伸手去拿,贾步平忙道:“慢着,这东西剧毒无比,之前那些毒物定然都是老秃驴拿来喂它的,不可大意。” 沙吾提点点头,道:“你大可不告诉我,让我中毒而死,如此一来,你就天下无敌了。” 贾步平呸了一口,“奶奶的,贫道还不至于那么下作。” 沙吾提脸上一红,不禁对这老道心生敬佩。 贾步平又接着对着笼子道:“伏虎罗汉在此,你这妖孽还不伏诛?”他将道袍解下,将笼子盖住,用喷了些酒,猞猁厌恶酒气,便蜷缩不动,沙吾提手提着笼子,这才道:“大功告成。” 沙吾提心里暗笑:这老道时而英明神武,时而疯疯癫癫,真是捉摸不透。 ps: 本周没推荐了~郁闷中~ 动力不足,一更~ 第88章(中)为爱侣敢赴黄泉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时光匆匆,转眼过了两日。这其间叶密立所有的水井都已经封锁,海都派人昼夜巡视,以防再有人投毒。另外拨给了尹兰等人一处府邸,又赐黄金千两,男女仆役各五十人供其使唤,锦衣玉食,待若上宾。 尹兰倒也罢了,翠竹、幽兰和付二探、克里木等人几时享受过这等待遇,都觉得海都礼贤下士,倒是一个不错的人。尹兰则不以为然,常对几人道:“他现在有求于我们,自然待我们极好,有朝一日,我等没用了,说不定眼前的一切都化作泡影,恐怕连性命也难保。我们把此间事情办完,会合了崖哥哥,再想办法找到《圣书》,早日回到中原才是。” 故此,两日来尹兰日夜赶工,制作解药,总算在约定的第三日中午将其完成。她也未来得及休息片刻,叫上克里木和付二探便去拜见海都。 海都在王府内也同样是心急如焚,虽说近两日疫情已然控制,但疫情的根源还未解决,也不知道尹兰的解药做得怎么样,效力又是如何?又担心打扰了她,不敢派人询问,正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 陈一华大咧咧地坐在一旁,眼睛盯着海都,不知道他转来转去在干什么。 正在着急的当口,尹兰便到了,一进门,陈一华和明月公主便双双迎出,明月公主问道:“药做好了吗?”满脸的焦急之色。 尹兰故意显得不着急,看了看陈一华。捂着嘴笑道:“大哥新婚燕尔,过得可舒心?” 陈一华自婚后便住在王府,如今锦袍玉带。显得格外精神,他若不说话,谁也不敢想象他几天以前的邋遢模样,听尹兰问他,陈一华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舒心……舒心!” 尹兰又道:“那我得祝你们早生贵子啊,嫂嫂。”说着拉起了明月公主的手一同进到厅内。 明月公主把尹兰手甩开。嗔道:“既然大家都已经是亲戚了,怎么尽说些不相干的话,我问你药做好了没有?” 尹兰还不回答。又对陈一华道:“你这身新衣服可真是漂亮,以后是不是就常陪在嫂嫂身边不走了?” 海都也沉不住气,怒道:“尹兰,影影几次三番问你。怎么你都不正面回答。东一句西一句,想干什么?” 尹兰见海都着急,这才正色道:“王爷怎么忘了,今天可是第三天,我来这里可不光是送药的,崖哥哥有消息了没有?到现在也没有答复,兰儿和王爷一般着急。” 海都这才恍然大悟,忙吩咐人道:“来人。速叫沙吾提来。” 不多时,沙吾提来到。海都先是把他骂了一顿,说他如何如何办事不利,这自然都是做给尹兰看的,尹兰也不说破,最后海都才问:“那个陆崖去了哪里,今天若没有交代,就有你的好看。” 一切都是沙吾提安排好的,笑了笑道:“王爷息怒,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那飞鹰向西南而行,属下派洪林去追,他回来对我说,飞鹰说他带陆崖去落日之城,算算日子,现在他们已经身在大漠。” 明月公主问道:“既然已经追到,为什么不把他们带回来?” 沙吾提辩解道:“洪林不是飞鹰的对手,故此不敢妄动啊。” 付二探却道:“简直是胡说,洪林不是对手,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追,却回来报什么信?” 沙吾提故作委屈,道:“我要处理城中大事,再说贾步平约我一起去对付亦摄斯连真,我哪里抽得开身?真可恨,我没有分身之术,请王爷责罚!” 他说的入情入理,并无一丝破绽,海都没有真凭实据,也拿他没有办法,再者毕竟沙吾提是自己的心腹,陆崖之事与海都本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冲突,他又哪里会责罚沙吾提,只是冷冷地骂了句:“废物!”便含糊放过。 尹兰皱了皱眉头道:“既然有了崖哥哥的消息,那我就告辞了。一些炼好的解药就在我的府中,晚些时候你们派人去我那拿药方,善后的事就交给龙婆婆办。另外王爷赏赐的金银,原封不动都在我的寝帐,随时取来分与城中百姓就好了,只说是王爷的打赏。” 克里木急道:“师母,就这样轻易给他们了吗?” 尹兰点点头,“毕竟是那么多人的性命,我不能因为崖哥哥一人就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海都和沙吾提都愣住了,眼前的这个柔弱女子,竟叫他无比钦佩,这尹兰的确称得上是巾帼英雄。 明月公主跪下来道:“多谢弟妹的大恩大德了,我们全城的人都会感激不尽。” 尹兰搀起明月公主,笑了笑,“你只好服侍好我师兄就好了,另外给我多准备些干粮和水,再给我几匹骆驼,我要亲自去落日之城。” 陈一华忙道:“你……你不带我去……去吗?” 尹兰叹了口气,“师兄武艺高强,能去就最好,不过你才刚刚新婚,我怎么能叫你与妻子分离,听说大漠之路异常艰险,你还是留下来,这里吃的好,穿的好,你一辈子也享用不尽,又有娇妻相伴,比跟我到沙漠救人要强上百倍。” 陈一华闻听将身上的衣服撕了个粉碎,道:“不……不要了,我……我必须要把老……老四找回来。什么吃的好,穿……穿的好,我……我不稀罕。” 付二探呵呵笑道:“老大,你还挺有良心,真看不出来。” “放……放屁,”陈一华骂了一句,又回头对明月公主道:“我……我去救……救老四,你可要等……等我回来啊。” 明月公主知道丈夫性情耿直,人也憨厚,再者尹兰为了叶密立做了那么多事,如今她有麻烦,自己怎么能把着陈一华不让去呢,点点头,道:“那你一路小心。我会等你回来的。” 陈一华大喜,抱住明月公主的脑袋,就是一阵乱亲,也不管在场众人看着,明月公主左推右搪,还是被亲到了好几口,陈一华笑呵呵拉过付二探和尹兰,大踏步出门而去。他方才撕碎衣服,一块布条拖在地上,出门时未曾留意,一脚踩到布条上,险些摔倒。 惹得付二探哈哈大笑,陈一华回头望了望明月公主,大声道:“没事,没……没摔倒,你……你可要保重。”说完嘿嘿一笑,他道别的话语也不多,明月公主听来却极为真诚。见他憨憨的样子,明月公主扑哧一声也笑了,“别说没用的了,先跟弟妹去整理下行装。等会我去送你们。”但她心里却隐隐升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忽然觉得担心,陈一华此去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未完待续。。) ps:  感谢天古打赏,今日又双更了~ 第88章 (下)为爱侣敢赴黄泉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沙吾提见尹兰离去,也跟着出了王府,他担心尹兰现在就要去找李谦问路,所以心急火燎地跟了出来。 不想尹兰却独自一人等在门口,见沙吾提出来,微微一笑:“沙教头,这么着急要去哪啊?” 沙吾提笑道:“尹姑娘去哪,我就去哪。” 尹兰轻“哦”了一声,然后道:“可惜啊,我要去的地方和你想的不一样。” 沙吾提道:“哦?我知道一切都瞒不过尹姑娘,你想依靠王爷,让他来逼我交人,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你交出沐春风,那我就可以亲自去帮你寻回陆崖,不但寻回陆崖,我还会传授他一套绝世武功。” 尹兰冷冷地哼了一声,“你的算盘打得很响,但却少算了一样。” “是吗?”沙吾提得意地倒背着手,道:“少算了哪一样?” 尹兰道:“那就是崖哥哥不希望我做的事,我是不会做的。就算真的用沐春风的命换崖哥哥的命,他也不会开心。我做妻子的又怎么能叫丈夫不开心呢?” 沙吾提却不以为然,“那你就自己去落日之城找他吧,我总有办法叫你交出人来。” 尹兰又道:“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明白了,原来我高估你了,其实你又少算了一样……我知道你的办法。”说着黑珍珠一样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沙吾提。 沙吾提故意躲避她的目光,问道:“你又知道?” 尹兰轻蔑地一笑,“落日之城我的确不知道在哪里,沐春风也不知道,按照崖哥哥之前对我所说,知道那里的只有你和沐庄主的仆人――李谦……” 沙吾提一愣,尹兰才说了一半,但他知道尹兰已经几乎把他所有的计谋都识破了,“那又怎么样?” 尹兰继续说道:“你一定以为李谦和沐春风定然在一起。所以我不知道路,必然会找李谦。你的计谋虽高,却忘了一样,李谦未必和沐春风在一起。” 沙吾提心里一凛。急忙道:“那他在哪里?沐春风又在哪里?” 尹兰微微一笑:“我只知道我离开中原的时候李谦还远在江南。” 沙吾提忽然觉得怒不可遏,“那……那沐春风……那沐春风……你们胆敢不带他来吗?” 尹兰并不回答,转过身去走了几步,这才道:“那你就自己去想吧。” 沙吾提真想上前几步抓住尹兰问个清楚,可他终究还是没那样做,若把她捉住严刑拷打,也无不可,但她上有海都和明月公主的庇护,下受黎民百姓的爱戴,又有贾步平、付二探、陈一华等一众高手帮忙。自己鲁莽行事,只会坏了大事,思前想后,终是未敢动手。 等尹兰回到府邸,立即安排启程。海都所赠之物一概不要,只准备粮米、水袋等必须之物,不多时明月公主又亲自送来两匹骆驼,另外陆崖的那匹叫做小西的破马也一并奉还。尹兰也将调好的解药交给仆人,叫他速去交给王爷。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尹兰趁着明月公主和陈一华道别之际,对翠竹和幽兰道:“此次去落日之城路途遥远。你们两位暂且不必跟去了。” 翠竹道:“那怎么可以?他……他也是我们的崖哥哥啊。” 尹兰叹了口气,“那你们最好祈祷咱们的崖哥哥平安无事,他的安危也要靠你们的。” 幽兰不解道:“道路也不熟,现在一切都得靠克里木,多一个人去,就多一份力量。若是他的安危靠我们,就该叫我们去。” 尹兰摇摇头,道:“那你说错了,大漠没米没水,海都给的牲口不多。多一个人反而要分去不少粮米,我的意思是,你们留下来,我还有别的事要你们做。” 二女婢齐声问道:“什么事?” 尹兰道:“我们走后,沙吾提必然跟踪,你们待他跟去后,骑着陆崖的大黄马离开此地,越快越好,然后去一趟钦察汗国的都城拔都萨莱。” 翠竹奇道:“去那里干什么?” “我之前叫素梅以梅花为记,你们去到那里去找她。”尹兰道。 翠竹眼前一亮,“怪不得哪里都找不到他们,原来被你支出那么远。” 尹兰无奈地摇摇头,“很多事我也不曾料到,否则崖哥哥也不会屡次遇险了,”接着又说道:“你们找到沐春风后,问他是否知道落日之城,若是知道的话,就带他速来赶我们,我也会在沿途以枯枝为记。若是不知道……你们也就不必跟来了,带着沐春风回中原去吧。” 幽兰神色黯然,问道:“那……那你们怎么办?” 尹兰沉默半晌,才道:“只能听天由命,不过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崖哥哥,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和他一起。” 翠竹平时有些男子气,此刻听尹兰仿佛是要诀别一般,心中也觉得难过,“别说傻话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还要把主人和那个小淫贼一起带回来。” 尹兰收拾下心情,道:“我也希望是那样。” 翠竹撅着嘴道:“这个沙吾提真是害人不浅!” 尹兰却道:“此刻也怨不得他了,要怪还得怪我不该叫崖哥哥来。也许平凡终老,我们俩快快乐乐地度过此生才是最好的结局。只是我害得他失去武功,叫他一辈子那样,我好不甘心。” 幽兰劝慰道:“现在后悔也晚了,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人找到再说。” 尹兰点点头,“现在就准备上路吧。” 她出门吩咐克里木,准备一大捆干柴,全都绑到骆驼身上,一是用作沿途标记之用,二也是带着柴火,以便沿途做饭之用。 等一切打点完毕,天色已晚,尹兰带着克里木、陈一华、付二探准备启程了,翠竹从里面取了一把斗笠给尹兰,“沿途风吹日晒,崖哥哥要是见到你被风沙侵蚀,会心疼的,戴着它就好些。” 尹兰大笑道:“没料到你还挺温柔的?若是你们都喜欢他,等他回来叫他纳你二人做个小妾吧。” 翠竹脸上一红,“谁喜欢他?我们都做小妾可太便宜他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一片茫然,主人不会允许的吧。 尹兰早已经知道翠竹和幽兰的心思,见翠竹如此,叹了一口气,道:“二位姐姐,我们落日之城再见了。”她也不知道,陆崖对身边这几名女子是怎样的心思,但若要把心上人与人分享,心中却多少有些不痛快。 催促一声,一行人,向西南而去。 一棵树上的暗影里,贾步平喝了一口酒,看着尹兰等人越走越远,幽幽吟道:“落日堕西山,风沙万里远,君心尤不知,为谁赴黄泉?” 第89章 (上)相依偎夜色撩人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进入大漠已经三天了,向南此时已经支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大漠的夜晚很冷,可她并没有可以取暖的柴火,也没有可以盖在身上的羊毛毯子,唯一可以给她温暖的只有怀抱里熟睡着的陆崖。 这里的一切果然如沙吾提所说,寸草不生,漫无边际,没有标识,也没有生命。如今地图又被人夺走,要怎样去那个传说中的绝地,她觉得茫然。北斗星就挂在天边,她一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可究竟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她根本不知道。 飞鹰坐在不远处的帐篷外面,一直看着这里,向南还记得,他这些日子以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冷冰冰的,“是血!是血!血!” 快刀门的金奎已经死了,恐怕他做梦也想不到会被人活活的给吃了,那惨状向南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触目惊心,几欲作呕。他的死,却让飞鹰活了过来,他现在越来越难以控制,竹笛的效力已经大不如前,尽管之后的两天飞鹰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晚上还是要发作一次,今天他还没有要吃人,但他向这边看来,是为什么?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向南不知道。也许他想杀了我,也许他什么也没在想。 在这样孤寂的夜晚,身边却有个恶魔窥视着,叫向南多少觉得有点害怕。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陆崖的衣服里,将他抱得更紧了,在陆崖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死陆丫,你快点醒过来吧,我害怕。”她怕什么?是虎视眈眈的飞鹰?还是无边无际的寂寞?或者是陆崖长眠不醒? 陆崖均匀地喘着气,心脏也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那定是真气在他体内激荡,向南已经给他疗伤数次,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好转也没有。她忽然翻身压到他的身上,在他的唇上疯狂地亲吻。这几日也不知道多少次给陆崖这样喂水了,她可以用竹管灌溉他,可她却非要用亲吻的方式。她小时候就听母亲说过:要是男人吃了女人的口水,就要一辈子听她的话。所以你爹才那么听我的话。此刻她多么希望这个玩笑话是真的,她轻轻地对陆崖说着:“你要是听我的话,就快点醒过来吧。” 陆崖的呼吸更沉重了,心跳得也更快,他的心紧紧贴着向南的胸口,向南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得到那心跳的悸动,只是陆崖什么也不知道,向南禁不住这样想着。她又流泪了,眼泪滴落在陆崖的唇上,她又为他吻去。但那泪水怎么也吻不干净。 她低下头伏在他的脖颈处,大声地哭着,反正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没人会听到她的哭声,也没人会嘲笑她的脆弱。 “不要哭。”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低低的,却极尽温柔。 向南稍微一愣,赶忙抬头看去,却见陆崖正看着自己,今晚月亮也羞得剩下了半张脸,可向南却看得清清楚楚,听得也清清楚楚。他如水晶般的眸子真的正在望着自己,那句话就是他说的。向南心中狂喜,大叫两声,一把紧紧地搂住陆崖的脖子,哭的却更厉害了:“死陆崖,死陆崖。你总算活过来了。”说完抬起头对着陆崖的胸口猛击一拳,又从他身上滚了下来,手捂着脸道:“坏死了!” 陆崖叫了声“疼”,哈哈笑了两声,就不在言语了。 过了半晌向南从指缝里偷偷瞄了陆崖一眼。见他还看着自己,顿时大窘,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转过脸去,“我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所以才肯醒过来?” 陆崖笑了笑:“我早就醒了,只不过有一只小猫一直在咬我,我就不想那么快醒了。” 向南嘿嘿笑了两声,眼中的泪水还在打转,她又重新爬了过来,依旧像刚才一样搂住陆崖,问道:“那再咬两口要不要?” 陆崖摇摇头,道:“不要了,我现没多少力气。” 向南把嘴一撅,还是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嗔道:“那还不如不要醒呢。你醒了多久了?” 陆崖忽然觉得浑身发热,想推开向南,可向南却极其陶醉地依偎着自己,他又觉得不忍心,便道:“就在你吻我的时候我就醒了,不过你的嘴里好咸啊。” 向南拍了拍他的脸道:“坏透了你!以后没我的允许你都不许醒来。”说着她又向陆崖的怀里拱了两下,“你身上好暖和。你知不知道,是我为你疗伤。” 陆崖笑了笑道:“我全都知道,我能感觉得到,能听到,偏偏身体无法动弹。每日你用嘴唇给我渡水,喂稀饭,喂羊奶,一口一口的,也不知道辛苦,莫非你乐在其中?” 向南拧了他一把,“没良心的,你怎么不去死。我对你的情义,你早就知道,偏偏拿来取笑我。” 陆崖坏笑道:“你还和我一起洗澡,还……” 向南连连捶打陆崖,“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 陆崖还要再说,她干脆扑上前去,把陆崖的嘴吻住,二人肌肤相亲已经几次了,这几日似这样的亲吻,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但这次向南吻得特别热烈,那是因为她知道,现在的陆崖是一个活的陆崖,是从前那个调皮捣蛋的陆崖,她要他知道,她是如此地喜欢他。 而陆崖此刻也知道向南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沙吾提和向南在地牢里说的话他全都听见,几次想叫向南不要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向南对自己的情义太重,叫他心疼,若说自己根本不喜欢她,只喜欢尹兰一人,陆崖无异于是在骗自己,若说真心爱她,想抛却一切和她厮守终生,却还未到那种程度。 他一时犹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向南的吻叫他觉得迷茫,但那份热情却硬要将他吞没,那本能的欲望叫他无力阻止,也无法阻止。只好同样地热情地回吻着向南。 向南一边亲吻,一边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胸膛上轻柔地抚摸,“陆丫,淫贼!”甜甜的气息打在陆崖的脸上,叫他把怀中的向南紧紧抱住。“别来了,我快受不了了。” 向南不解其意,“什么受不了了?”她的手并没有停,而是滑向了陆崖的小腹。把他的衣服一把掀开,嘴唇向下慢慢吻去,从脖子,到胸口,再到肚脐,甚至把舌尖探到那脐眼处,轻轻地转着。 陆崖胸口起伏,忙道:“小南,别这样,我会……我会……” 向南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笑了笑,“你会怎么样?” 陆崖道:“我会对不起你的。会……会……” 向南娇媚地喘息着,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反正你的身子我早就看过了,你是不是也想看看我的身子?” 陆崖再难把持,腾地一下坐起,把向南压在身下,一只大手,探到向南的衣服内,握住一只柔软的酥乳,向南嘤咛一声,闭起了眼睛,心里几乎都要高喊出来,“来了,他要来了。” 可陆崖却没有再动,向南缓缓地睁开眼睛,却见陆崖凝望着自己,害羞地捂住了脸,低声道:“别看呀,继续。” 陆崖却道:“奇怪,我这次好像全身都能动了。”刚要起身,想试试筋骨,却被向南一把将手拉住,重新又按在胸前,“原来我还能这么为你疗伤呢,那你就多动一动,好的快些。” 她满脸通红,虽说陆崖是她的心上人,但当面说出这样的话,也觉得羞涩。 陆崖笑了笑,却没有继续下去,“身体刚刚复原,应该保持些体力。我得先去解个手。” 向南白了他一眼,嗔道:“好扫兴啊。你别总是折磨我,告诉你,我现在决定了,这辈子我都黏着你了,休想从我身边溜掉,我才不管你之前娶了谁,只要我喜欢你,你就是我的人……” 话还未等说完,忽听不远处一声低吼传来,向南暗惊:“糟糕,刚才太过动情,竟忘了他在了!” ps: 感谢聂允诺打赏~~ 第89章 (中)今生缘心向谁属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话还未等说完,忽听不远处一声低吼传来,向南暗惊:“糟糕,刚才太过动情,竟忘了他在了!” 飞鹰此刻忽然狂性大发,向南听到他的吼声,赶忙一把推开陆崖伸手去抓竹笛,但此时已经太迟,飞鹰早就撕开帐篷,上前一步将竹笛踢到一旁,口中高叫道:“是人,我要吃!我要吃!”说着独臂抓住向南的一只肩膀,张口便要咬。向南拼命挣扎,一只手抵住飞鹰的下巴,另一只手在他脑袋上猛击一掌。但飞鹰自从那日吃了金奎,魔性骤增,向南打他一掌,力道着实不小,却难伤他分毫。 陆崖此时也大惊失色,怎么飞鹰连向南都已经不认得了吗?此时也来不及多想,情急之下,也忘了自己武功尽失,随手在飞鹰断臂处猛击一拳。打完之后才想起自己内力全无,这一拳打到他身上丝毫作用也不起。 可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随手一拳,威力却大得惊人,把飞鹰整个人连同他手中抓着的向南一起打到帐篷外面,接着又翻了几个滚,这才停住。好在黄沙遍地,向南只是滚上了些沙子,并未受伤。 飞鹰的手也松开了,向南趁机跑到陆崖身边,也不顾方才凶险,激动地叫道:“你那一拳怎么那么厉害,难道你痊愈了?我把你治好了?” 陆崖自己也是不解,刚才那一拳,比武功失去之前威力尤大,自己莫非内力已复?飞鹰此时站起身。又扑了过来,他人虽然已经糊涂,武艺却是未见衰落。虽然断了整条胳膊,但魔人之力足矣弥补他的缺陷,只一纵跃已经到了陆崖身前,对着陆崖的左胸心口处猛击一掌。 陆崖不及躲闪,赶紧用一招“揽雀尾”将他的掌力引向旁处,但此刻忽然又觉得浑身酸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这一招仅将掌力引走一点,大部分还是结结实实打在左肩上。这次轮到陆崖被打得飞出帐外,在那一瞬间。陆崖抓起向南,将她一起带出,同时左足一勾,将帐篷拉倒。将飞鹰整个人扣在里面。 落地之时。又唯恐向南受伤,以风柳拳的消力之法,将向南向上托起,她整个人就压到了他的身上。 陆崖捏了捏拳头,暗想这力量时有时无,非是情急之下施展不出,看来沙吾提留在自己体内的那道真气,并不受自己控制。 这一切也只是刹那之间。向南抬头惊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他发狂了?” 陆崖将向南扶起,道:“这人活着。始终是大患,你怎么还留他到今天?” 向南皱着眉道:“可……他这样都是因为我,我不忍心他死了。何况他现在已经残废,我觉得他可怜……” 陆崖叹了口气,道:“你不觉得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吗?” 向南幽幽地道:“我没想过那么多,我当初只是不想他死。可现在就算你我合力也是杀不了他了,对了,你的五雷神机呢?要是有那东西在就好了。” 陆崖道:“你傻了?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的吗?” 向南吐了吐舌头,“就是不知道,现在给我看。” 说着就真的来扯陆崖的衣服,一只小手,在陆崖的腋下挠来挠去,陆崖左躲右闪,被向南弄得痒痒的,急道:“现在可不是玩闹的时候。他随时就要出来了,你怎么不怕似的?” 向南笑道:“越是危险,我就越喜欢,有你在身边,我就觉得没什么可怕的。”虽然绵绵的情话是这样说的,但现在的确情势危急。向南也不敢大意,飞鹰在帐篷里东窜西蹦,显然是不知道怎么把这个烦人的东西从自己头上拿开。他一掌一掌地打在帆布上,但帆布毕竟柔软,他力气虽大,一时却难以打破。 陆崖见状,便道:“要不我们不管他,趁机赶快逃吧。” 向南叹了口气,却向帐篷走近了两步,回头道:“不管他,他定然要饿死在这里。那样的话,当初我救了他又有什么意义,不管怎么说是我害得他变得这样。” 陆崖道:“小南,我知道你念及旧日情分,但你有办法能控制得了他?说不上他什么时候发起狂来,把你我全都杀了。” 向南忽然道:“那有朝一日要是我成了魔人,你会不会杀我?” 陆崖一愣,“那……那……怎么能相提并论?” 向南欣慰地笑了笑,“你也不忍心吗?飞鹰是我的师兄,我们一起习武,一起玩耍,那么久以来,他都对我很好,我又如何能忍心亲手杀他?” 此时飞鹰在帐篷里嚷道:“杀我了,杀了我!我好难受!快给我一把刀。”他拼命地向地上撞着,似乎是想这样撞死,可无论如何,他也撞不死他自己,因为地上都是黄沙,松软无比,他又练就铜皮铁骨,根本就不知道疼痛。 向南道:“师兄,你别这样了,听我说,你要活下去,迟早会找到医治蛊毒的办法的。” 飞鹰什么也听不进去,两手乱抓,终于将帐篷的帆布扯得粉碎,见向南在说着什么,不顾一切地向她扑来。 陆崖叫了声“闪开”,挡在向南身前,向南却把他一把推开,“你才该闪开。”说罢一招“层峦叠嶂”猛向飞鹰打来,飞鹰虽然只有一条手臂,但也同样使出了这招掌法,与向南手掌相抵,嘭的一声,便将她打倒,向南只觉得手臂似乎都要断裂,回头对陆崖喊道:“你不是说逃走吗?还站在那干什么?”说着将飞鹰的腿紧紧抱住。 陆崖见向南舍命拖住飞鹰,无非是想换自己的一条生路,他便更不能轻易逃走,“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吧!” 说罢不退反进,也是一招“层峦叠嶂”打向飞鹰,三人招法虽然相同,但用法各不相同。飞鹰力道刚猛,向南略显轻盈,而陆崖的这一招,并非是直击飞鹰心脏,而是稍微向旁带去,飞鹰本也以这招相敌,却被他带了个跟头。 陆崖趁机拉过向南,道:“你不是说有我在你就不怕吗?所以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担惊受怕呢?” 向南好生感动,但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飞鹰吼了一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猛地跃起,举掌朝陆崖的天灵盖击落,陆崖退后一步双手拧住飞鹰的胳膊,在地上转了数圈,飞鹰嗷嗷直叫,但身在空中,却难以落下,随后,陆崖顺势一甩,同时撒手把他甩出四五丈远,摔倒在地。 这一下向南也颇为吃惊,“还说你没有内力,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陆崖已经面色苍白,气喘吁吁,“不是我的力大,是他的力气太大。其实我只能将他摔倒,却伤不到他分毫。” 果然飞鹰又站了起来,向这边疾奔。陆崖用风柳拳勉力应战。打到百十个回合,却觉得体力有所不及,忙抽空问向南道:“之前他发狂,你可怎么控制他?”他此时已经绕到飞鹰身后,两只手牢牢抓住飞鹰脖子上的铁链,飞鹰拼命左右摇摆,但无论如何也难以将陆崖甩脱。他又伸手向后自己的后背猛捶,但陆崖总是藏在他身后胳膊难以触及之处,无论如何也打他不到。 “用笛声!”向南此时才想起那根竹笛来,把帐篷的破布掀开,四处寻找,但经过方才飞鹰一阵冲撞,那根竹笛也不知道掉在哪里,她料想是被黄沙掩埋,便又将沙土扒开寻找,片刻功夫要找它却也不那么容易。 陆崖此刻已经筋疲力尽,“那就快点吧,我可要不行了。” 越是着急,那东西就越不出来,向南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在找,在找,多坚持片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忽然远处有人高喊:“陆少侠吗?一向可好啊!” 第89章 (下)今生缘心向谁属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忽然远处有人高喊:“陆少侠吗?一向可好啊!” 来人骑着一匹大骆驼,骆驼后面还拉了一辆小车,用帆布盖着也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那人跳下骆驼,健步如飞,几个起落就已经来到近前,陆崖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去,见此人花白胡子,光着头,头上九颗香疤,身穿灰布僧衣,是个老和尚,却又衣冠不整,袒胸露乳,人还未到,先将项上佛珠解下,对着飞鹰的脑袋就一是一下,飞鹰却浑然不觉疼痛,身背着陆崖,向那老僧扑来。 陆崖见这老僧,正是之前在赵宏毅茶肆传授自己风柳拳的少林觉心大师,连忙喊道:“大师可要小心了,他是个魔人,寻常武功打不倒他。” 觉心齐道:“难道少林的武功也不行么?你松手,我和这家伙过两招。” 陆崖早已力竭,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飞鹰,此时唯有仰仗觉心的少林绝技了,他是达摩堂的首座,武功高强,就算打不倒飞鹰,自保肯定没问题。想到这,在飞鹰后背蹬了一脚,向后跳开。 飞鹰因为身后束缚已解,又被陆崖一蹬,身体重心移前,反倒扑得更猛。觉心看准来路,稍一侧身,左手擒住飞鹰手腕,向前一带,力道虽然柔和,但飞鹰依旧向前跌去。觉心右手成指,点向飞鹰大椎,与左手一带之力完全不同,这一指异常刚猛,而且身法也由慢变快,比起陆崖来,他的招数刚柔相济,没有一丝破绽。 但连觉心自己也想不到,苦练多年的金刚指戳在飞鹰脊背上,就算他不受伤,也该无法动弹。哪知飞鹰只是向前摔了个跟头,手臂一撑,又立即站起。同时手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打向觉心胸口。陆崖惊道:“山走蛟龙,他用的是碎心掌。” 觉心向后急退,说道:“不管他用什么武功,只要把自己所学练好,就足矣应付天下一切绝学了。”说着话,步伐却不停住,向后连退了两步,待飞鹰这一掌使得老了,他才把那条伸过来的手臂,向下方一捺。同时又是一指。正中檀中,飞鹰毕竟断了一臂,一只手被按住,却没有另一只手来防御,结结实实地被点到。但他却什么事也没有。觉心反而觉得手指一疼。 稍微一愣神,飞鹰张口便咬。 觉心迈前一步,挥臂振指,点向飞鹰颚下,那也是人身体最柔软的部分,一般的横练功夫是绝对练不到这里的。 哪知飞鹰并不接招,把口一张。却向他的手指咬来。觉心一招冲天脚,正踢在飞鹰下巴上,这一脚的力道不小,把飞鹰踢出一丈多远。觉心纵声大笑,“原来这个人是个疯子,全身经脉大乱。穴位挪移。看来我的点穴金刚指奈何不了他。老衲先告辞啦!” 陆崖道:“大师,你就这么认输了,太叫我意外了。” 此时飞鹰又已经与觉心交上手,觉心边打边道:“没有宝刀利刃,这个东西恐怕是难以降服。”说着手指巨震。连指尖上都闪现红光,双指连点,如同刀锋,飞鹰身上的衣服被打得布屑飞溅,一个个小洞,昭然而现。 觉心指力已经非同小可,招数也浑然天成,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占尽了上风,只是依旧伤不到飞鹰分毫,唯有空耗内力而已。但只要稍有不慎,被飞鹰打上一拳一脚,那便要落败了。 此时一阵笛声悠然传来,飞鹰稍微一愣,杀气已消,觉心趁机手指连点,在飞鹰“人中”、“印堂”、“百会”、“玉枕”四处大穴,各补一指,这四处大穴都集中在头部,飞鹰头脑里本有瘀伤,被觉心金刚指力一透,这才倒地昏迷。 陆崖问道:“大师杀了他吗?” 觉心摇摇头,“老衲是出家人,怎么能随意杀生,再说没有利刃光靠指力,恐怕也难以杀他。” 向南收起竹笛,说道:“利刃倒是有一把,那日快刀门的掌门金奎被飞鹰咬死,曾留下了一口宝刀。但是既然已经将他制服,我看还是饶他一命吧,若是他再要害人,杀他也不迟啊。” 陆崖却道:“留他在世,恐怕终成大患,宝刀在哪里,既然你下不了手,我来杀他吧。” 觉心呵呵一笑,阻住陆崖:“算了吧,既然这位姑娘有好生之德,你就不必勉强了。对一个疯子来说,死与不死,并无分别。” 向南也道:“是啊,如今我们已经可以用笛子压抑他的魔性,只要把他锁好一些,谅也不会伤人。” 陆崖见二人都这样说,此事也只好作罢,点了点头,这才问觉心道:“大师,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觉心道:“我本来要一些人前来寻找《圣书》,但还是有一些门派的人赶来了,故此想到这劝他们回去。到了附近我才听说,一帮汉人的高手来漠北做起了强盗,到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叶密立周围的村庄都受其滋扰。而海都又忙于应付瘟疫,无暇惩戒那些盗贼,虽说也曾派一些兵勇剿杀,怎奈那些盗贼个个都是高手,有数百人之多,那些兵根本不是对手。” 陆崖问道:“你就是为了此事才追查到这里的吗?” 觉心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些人狡猾的很,平素居无定所,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消息,直到前天,我才打听到他们奔大漠而来,故此追到了这里,我知道那些人定是中原的豪杰,却怎么也想不到,来到这天不管地不管的地方,竟都做起了杀人放火强盗,所以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都劝回去才行。” 陆崖叹道:“昔日的英雄时代已经没落了吗?为什么他们本是英雄好汉,却做出那样的事?” 觉心道:“依老衲之见,此事定然也有幕后主使。这些人一个目的是夺取《圣书》,但另一个目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听陆少侠的口气,似乎知道些内情,否则你怎么断定他们是中原的英雄好汉呢?” 陆崖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其中一人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向南道:“是不是那个张道真。” 陆崖本不想提及这个人的名字,但却被向南抢先说出。觉心一愣,“张道真……他本身名气不大,但是他不是你们忠义岛的人吗?难道……难道……”他连说了两个难道,隐隐觉得此事定然和义军有莫大的关联。 “绝无可能,”陆崖辩解道:“忠义岛号称忠义,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觉心笑了笑:“老衲也是猜测,不过除了忠义岛,我想不出还有哪个门派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向南道:“也许就是,我那日听那金奎与张道真对话时,曾提及一个叫张世杰的……这人究竟是谁?”她虽是郡主,但对前朝的事并不是很清楚。张世杰的名字已经隐没十年之久,伯颜也从未提及,故此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觉心道:“那就不难猜测了,张世杰是前朝的太傅,他似乎是想故意挑起争端,叫海都难耐骚扰及早进兵中原,然后忠义岛就会渔翁得利。我看《圣书》的消息,是他放出来的也说不定。” 向南不解问道:“什么《圣书》?和海都进兵又有什么关联?” 陆崖道:“《圣书》是沙吾提师父的一部武功秘籍,若是忽必烈知道有这样一部武林秘籍,中原豪杰又都齐聚于此,料想他也会派人来个个击破,天下大乱,忠义岛才能举事。如此推断,难道真的是张伯伯?我还是不愿相信。” 觉心道:“如果是这样大的手笔,那幕后一定是个雄才伟略之人,除了张世杰,老衲还真想不出天下还有谁有这样的韬略。不知道陆少侠能想出别人吗?” 陆崖看着漫无边际的大漠,很久,很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90章 (上)风轻过灯影摇曳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向南虽不知陆崖为什么不说话了,但从他的神情里已经知道,这个张世杰对他来说一定是一个极为敬重的人,所以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那个人主使的,忠义岛的那些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陆崖他也一定很迷茫,见他神色黯然,便劝慰道:“也许觉心大师说的都不对呢,说不定他们这些人只是为了那本什么《圣书》呢?也许他们没有粮食,不得不抢?”她知道这样的说辞是如此苍白,但她只希望陆崖的心情能好受一点。 陆崖忽然笑道:“也许真的是他呢?” “陆丫……”向南不知道怎么再安慰了。 陆崖接着说道:“一切与我无关,我已经不是忠义岛的人了。” 觉心也知道陆崖心情一定糟糕,便转移话题道:“真是奇怪了,上次老衲见你身边带着两个野蛮的小丫头,怎么现在换了个善解人意的,莫非你的两个小妾伺候得你不够好?” 向南奇道:“小妾?”我只听说你娶了个叫尹兰的,那两个小妾从何而来? 陆崖脸一红,道:“什么小妾,是你的两个小丫头,翠竹和幽兰,路上开玩笑这么叫着玩的,不想大师信以为真。” 觉心道:“原来是两个仆从,我还以为那么如花似玉的妾侍,怎么说休就给休了呢,你若不要的美人不妨就给老衲,免得我老头孤苦伶仃。” 向南一听这话冷汗直流,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个和尚吗?怎么可以要妾侍?” 那觉心却道:“表面上是个出家人,但实际我早就想还俗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如果陆崖不要你了,你就跟了我算了,老衲马上就还俗。” 向南对着觉心的光头就是一巴掌,“贼秃,还以为你是个得道的高僧。想不到心里竟是如此龌龊。” 这一巴掌以觉心的武功向南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到,但他却不躲不闪,生生受了,“好疼。好疼,女娃下手可是够重。” 陆崖摇摇头,他知道觉心的脾气秉性,酒肉尚且不拒,女色想来也是如此,便笑道:“大师,她就是我要来大漠救的那个朋友,名叫向南。” 向南把嘴一撅,拉过陆崖的手,嗔道:“这个和尚是谁。干嘛告诉他我的名字的。” 陆崖道:“他是少林高僧,达摩堂的首座――觉心大师,说话做事不循规蹈矩,但实际上却是好人。” 向南白了觉心一眼:“好人?没看出来。”回头看了看已经破损的帐篷,问道:“你来大漠。行李里面有帐篷吧?” 觉心道:“那自然是要携带的了,不然我住哪里?” 向南走到他那辆小车后面,将帆布扯下,果然里面有一顶帐篷,她将帐篷取出,回头对觉心道:“你和飞鹰住外面,我和陆崖住里面。” 觉心急道:“不可不可。那帐篷是老衲的。老衲还……还……还帮你们……喂,你不能动下面的东西。” 向南却不理会,觉心越说不叫动,她就越翻得起劲,把个小车整个推翻,里面柴米油盐散落一地。“来这过日子的?”最下面却看到几本小册子。向南拿到手中,问道:“这个是什么?” 觉心忙喊:“不能看!” 向南吐了吐舌头,“就看!” 小册子展看,向南脸上如红布一般,“这是什么东西?不要脸的秃驴!”说罢赶紧将小册子合上。就要撕毁。 觉心大叫道:“这是我的宝贝,可不能撕。”快步上前,要去夺回,向南却朝陆崖一抛,陆崖伸手接住展开一看,那小册子居然是本《春宫图》,里面绘的尽是各种姿势,煞是撩人。 这下陆崖也不禁汗颜,“大师,这个……这个……” 觉心回过身来,一把抢过,“旅途寂寞,看看有什么要紧?” 向南怒道:“你一个出家人,怎么竟做这些不守清规的事?就算再不循规蹈矩,也……也不该如此。” 觉心嘿嘿一笑:“万恶淫为首,论际不论心,老衲又没做强抢民女之事,只不过看看,又有什么打紧,再者,这偏陲之地,肯定没有这东西,没准关键时刻把它卖了,还能换些银两呢?” 陆崖大笑道:“那可就成天大的笑话了,少林高僧在漠北贩卖《春宫图》,要是被人知晓,你的老脸可往哪放?” 觉心道:“所以才不叫她看,你的这个老婆,比不上前两个那么听话。” 向南走上前去,拧着觉心的耳朵,“贼秃,谁要你乱讲话?”说罢把《春宫图》抢过,又道:“出家人要六根清净,这东西我替你保管。还有帐篷也不许你住,你在外面看着飞鹰,不从的话等回到中原,我就把你的丑事告诉觉婵大师。” 觉心无奈,只好叹道:“当和尚可真是无趣的很。” 陆崖还要劝解,向南却道:“先把帐篷支好,不然怎么过夜,老和尚,你去把飞鹰锁到车上,免得他醒来伤人。” 觉心道:“伤人最好,早知道这样老衲还不如不帮你们?叫他把你们都吃了。”话虽然这样说,但觉心还是把飞鹰搬到车上锁好。又用绑行李的绳子牢牢捆住。 向南见觉心嘴硬心软,倒并无害人之心,也觉得好笑。 不多时,重新又将帐篷支好,她拉着陆崖道:“咱们进去睡觉去。” 觉心本来在车上打坐,听她这么说,睁开眼坏笑道:“男女授受不亲,老衲看你和陆崖并不是夫妻,怎么能同睡在一起,回到中原,我对伯颜说你在大漠做下这等败德之事,看你怎么交代。” 陆崖脸一红,“觉心大师说的有道理,我不能叫你坏了名声呀。” 向南踢了他一脚:“有道理个屁,你少装蒜。之前你做的坏事还少吗?” 觉心哈哈大笑,陆崖道:“之前不是没人知道么?” 向南呸了他一口,“没人知道的时候干坏事,最是可恶。要干坏事就光明正大地干。你要是不进来,就和老和尚一起睡去。你喜欢我还是喜欢老和尚?” 陆崖苦笑道:“这个怎么比啊?我怎么能喜欢大师呢?” 向南忽然生气地说道:“老和尚怕觉婵,我可不怕我爹,你又怕什么?做事婆婆妈妈。” 觉心觉得有趣,笑道:“可你偏偏就喜欢他婆婆妈妈。有什么办法啊?” 向南白了他一眼,“要你管,你就好好在外面守着师兄吧。” 她也不管陆崖是否答应,干脆一脚把陆崖踢进帐篷,表面上怒气冲冲,实则心里高兴得很,因为终于又可以和活蹦乱跳的陆崖一起共渡良宵了。 向南点了盏油灯,放到枕边,见陆崖把双手枕在脑后,也不来与她亲近,便把他的胳膊拉过来,拦住自己,从衣襟里取出小册子,坏笑道:“这东西满不错的嘛,我们俩一起看。” 陆崖惊道一声:“啊?” 向南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向内挪了挪,道:“叫什么叫?这些事我都还不懂呢?学一学。”说罢将小册子展开,认真观看起来。 油灯摇摇曳曳,映照在向南的脸上,灯光微弱,那闪烁着光彩的眼睛,在光影中一眨一眨的,让陆崖的心也如同灯火一样随之摇荡。小册子画的是什么,他已经不愿去欣赏,因为向南的美丽比那画中的女子强上万倍。他轻抚着向南的秀发,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着。 外面起风了,但帐篷里却温暖如春,男人和女人都觉得很热,可却喜欢追寻着彼此热热的温度。灯灭了,他们紧紧相拥,轻柔地抚摸,深情地热吻,若不是帐篷外还有个觉心在看着,二人在今夜就会将彼此拥有。 第90章 (中)日西斜大漠风沙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很快,天就已经亮了,两个人却还拥在一起,那本画着春宫的小册子,早就丢在一旁。向南已经甜甜地睡去,陆崖却彻夜难眠,怀抱着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是男人都会心潮澎湃的。 旭日东升,陆崖这才看清,向南俊俏的脸上满是风尘之色,这几日定然吃了不少的苦,昨夜留在她颈上的吻痕尤在,宛若盛开的桃花。陆崖笑了笑,想不到自己终于还是接受向南,不光是昨夜的亲吻、拥抱,而是从心里已经喜欢上她,原来民族间看似坚硬壁垒,并不是那么难以攻破,只要她不是郡主,自己不是义军,一切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但除此外尹兰又会接受自己喜欢其他的女人吗?料想是不会的。尹兰、向南……终究也只能选择一个去爱。 陆崖轻轻推开向南,独自走出了帐篷,清晨的太阳,将万里黄沙染成了红色,昨夜的风很大,陆崖竟不曾察觉,帐篷的旁边已经堆砌起一座小小的沙堆,而那辆马车也被沙子淹没小半个车轮,飞鹰的身旁也满是黄沙覆盖,此时他已经醒了,正在拼命挣扎,身上的沙土一阵阵抖落下来,四散飞扬。飞鹰、小车都在,可觉心和那匹骆驼以及觉心的行李却都已经不在了。昨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悄然离去。 向南幽幽醒来,却不见了陆崖,忙喊道:“陆丫,你跑哪去了。” 陆崖就在帐外,没有回答,向南追了出来,见他看着飞鹰默默地发呆,便问道:“问你话也不说,还以为你又走了呢。” 陆崖叹息一声,道:“我要回叶密立去找一个人。” 向南心里一惊,怯怯地问道:“找谁?那个叫尹兰的吗?” “沙吾提都和你说了?”陆崖看着朝阳,淡淡地说道:“我不能丢下她。” 向南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昨夜的温存刹那间被冲洗得一干二净,“那……那你就能丢下我?我又算你的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陆崖说的是实话,他对尹兰的爱非常肯定。但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喜欢向南,他只知道和向南一起很开心,向南的话显得很伤心,陆崖也同样的伤心,可其他的,他确实不知道。“但是你既然已经平安无恙,我们应该早日回中原去了。至于能否恢复武功,我并不在乎。这么多天没回去,尹兰一定很着急了。” 向南半晌也没说话,只是看着陆崖的背影。他却不回头看自己一眼,良久之后,向南才说道:“在你心里,我还是不如她。”说着回身牵过马来,把小车套在马上。回头道:“那你去叶密立吧。我们从此分别,永不再见。” 陆崖拉住向南的胳膊,道:“你要去哪里?” 向南哼了一声,“不要你管。你总是要我伤心!”说着便抽泣起来。 陆崖劝慰道:“小南,你也回去吧,幽兰、翠竹她们都等着你。” “那你就叫她们不要等了,只说我……已经死在大漠了!”说罢大哭起来。转身又将陆崖的手甩开,飞身上马。 陆崖忙拉住缰绳,道:“你要去落日之城吗?未必就有破风神拳,沙吾提阴险狡诈定然是骗你。你想想看,若是破风神拳的内力有阴阳之分,那明月公主如何习得。你又如何习得?我们回去叶密立,你一样可以为我疗伤,又何必赶去落日之城呢?” 向南忿忿地说道:“哪个要为你疗伤,我偏要去落日之城,从此再也不想看到你。”说罢对着陆崖的肩头就是一掌。 陆崖不躲不闪。依旧死死抓住缰绳,但向南这一掌却是没有留情,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肩上,陆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只觉得肩头仿佛碎裂一般疼痛。 向南皱了皱眉,大哭起来,骂了句:“笨蛋!”催马而去。 陆崖强忍疼痛,站起身追了几步,终归内力未复,追赶不上。 他叹了一口气,茫茫旷野只剩下孤身一人,就这么回叶密立去吗?那向南又怎么办?回头看了看帐篷,一阵风将沙土也带了进去。 他颓然坐倒,猛觉得屁股下有东西。扒开沙土一看,昨夜被向南胡乱扯动觉心的小车,水袋和干粮有不少都丢在地上,昨夜风沙,便将部分水米掩埋了,觉心也未曾带走。陆崖不由得一惊,又到帐篷里,见向南所带的水米、火种、油灯等应用之物全都在,她一样也没拿走。陆崖暗道不好:这个傻丫头,真的是想死在大漠吗?到落日之城也不知道还有几天路程,她就这样负气而走,不饿死也要渴死。 想到这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叶密立去了,他不敢耽搁,将帐篷拆下,当作包袱,把水米等物胡乱裹了裹,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个五六十多斤。陆崖又挑挑拣拣,将一些没必要的全都丢掉。看到几本《春宫图》还在,陆崖想了想,向南喜欢看,就给她留着吧,便将小册子塞进衣服里。 收拾好后,陆崖扛起大包裹,便去追赶向南,他没有马匹,又没有内力,走了半晌却有些坚持不住,最后只好把行囊拖曳着前行。顺着马蹄的印记走了也不知道有多远,渐渐地,那蹄印越来越不清晰,到了最后完全消失。可向南却连影子也没见。 他也不辨路径,如此向西南方向追了五天,每日只休息两个时辰,除了吃饭、解手,大部分时候就都在赶路,脚底都已经磨出了血泡,那拖曳着的包裹早就磨得破了,陆崖只好把它们扛在肩上。白天烈日烘烤,他已经晒得黝黑发亮,晚上又无处安身,只得蜷缩在避风的沙丘后面过夜,水是喝的,他也舍不得用来洗脸,衣服也不知道在哪里撕开了个大口子,五天下来整个人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背着个袋子,仿佛是乞丐一般。 这一日中午,太阳异常毒烈,陆崖实在走不动了,便找了个背阳的沙丘坐下喝了口水,沙子被晒得滚烫,他也顾不得许多,就沉沉睡去。等再次醒来时,便觉得燥热难耐,原来日已西斜,却依旧猛烈,而沙丘的阴影已经转到另一边去了。 陆崖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周身疼痛,竟动也不想动,眼看天色渐晚,便想着等到夜里趁着凉爽再赶路。刚要再睡下,忽听沙丘后面有人说话:“累死了,老和尚只说让我们回去,连干粮和水也不给,这不是要死人了吗?”说话人声音洪亮,在旷野里听来极为清晰。 陆崖心中一动,老和尚定是觉心,难道他已经追上那帮强盗了吗? ps: 下周又有推荐了~~感谢234abc和舞落如梦的打赏 第90章 (下)日西斜大漠风沙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心中一动,老和尚定是觉心,难道他已经追上那帮强盗了吗? 他悄悄爬上沙丘,微微探头向下看去,尽量不让沙子落下去。见沙丘后面并排坐着七个黑衣人,几匹马停在旁边,果然就是之前见过的那群强盗,只是当时他们全都蒙面,故此陆崖一个也不认得。 只听其中一个黑衣人道:“丘掌门,你们神农岛和我的山虎帮也是称霸南疆的大派,那个贼秃这么羞辱咱们,咱们岂能咽下这口气?” 陆崖心中好笑,这两个帮派在江湖上有些名气,是南疆一带流窜的抗元绿林,陆崖在忠义岛时也有耳闻,神农岛的掌门叫丘长水,山虎帮的帮主叫任平则,两个门派加一起也不过两百多人,叫却怎么称自己是南疆大派? 一个又瘦又高的黑衣人道:“哼,回到中原第一件事就是扫平少林,我就不信集结南疆数几万名弟兄,还打不垮一个觉婵么?”说话的人中气充沛,内力倒是不弱,陆崖料想他就是丘长水了,只是他所说的数万名弟兄,定是吹牛。 另一个人自然就是任平则,他一拍大腿,道:“话是不错,可就这么回去怎么甘心?那忠义岛的人好不讲道理,若非如此,我们也不必受那和尚的气。” 又有一人道:“师父,如今水和干粮全都没有,就算想回去恐怕也难了,说不定还会死在这呢。” 任平则抬手便给了那弟子一巴掌:“尽说些丧气话,忠义岛抢咱们的,咱们不会抢别人的吗?想我们在南疆都是做大买卖的,想不到来这被自己人摆了一道。” 丘长水苦笑两声,“这千里大漠,哪有人给你们做买卖,过得两天,我们就得把马匹杀了,吃肉喝血。才能活命了。” 任平则道:“马匹死了,咱们还怎么回去?“说完叹了口气,“能活得一天就算一天,早知道如此。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陆崖猜想,定然是那群强盗为了争夺水和粮食,发生了内讧,他们两个门派的人不知道何故被排挤出来,所以才在此怨天尤人。他正想着,突然一支飞镖嗖地飞上来,陆崖赶忙把头一低,险险躲过。 就见丘长水双手叉腰,正在看着他。 “唉?怎么有个小叫花子?”任平则也发现了陆崖,惊问道。 丘长水道:“想不到还能遇到活人。喂,要饭的,我问你叶密立怎么走?” 陆崖心想,我怎么成了要饭的了?再看看自己身上,破衣都已经烂衫。果然和要饭的没什么两样。这些人应该在桑塔村见过我一面,想必是现在狼狈不堪,他们也没认出我是陆崖。便故意压着嗓子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哇。你们又是什么人?” 任平则咦了一声,“你会说汉话?” 陆崖眼珠转了转,心想这些人专杀异族人,还是说自己是汉人好,便道:“我就是汉人啊。要饭迷了路,所以才到的这。” 任平则笑了笑:“胡说八道,要饭也能迷路?这沙漠里你向谁要饭?” 陆崖道:“我本是落日之城里的人,这些日子,城里闹饥荒,所以本来要去叶密立要饭的。结果穿越大漠的时候,迷失了方向,骑的马也丢了。你们要是带我去叶密立就最好不过了。” “我看你有些眼熟,”丘长水疑惑地看着陆崖,道:“听说落日之城并无人居住。你究竟从哪里来的?” 陆崖笑了笑,从沙丘上走了下来,下来的时候一不留神,摔了一交,本来他就满头大汗,这一摔沙子便黏在脸上,他站起身也不拂去,一边走,一边笑道:“谁说落日之城无人居住?只不过那里闭塞的很,大漠外的人又很少到访,其实连年战乱,有不少人都去那避难的。” 丘长水又仔细看了看他,回头低声问任平则,“他像不像那个陆崖?” 任平则把陆崖上下打量了一番,摇摇头道:“不像,陆崖比他白一些。”其实在他们袭击桑塔村的时候,正是晚上,又下着雨,陆崖和付二探身法奇快,他们也未看清楚究竟陆崖长的是什么样,再加上现在陆崖蓬头垢面,皮肤黝黑,刚才又在脸上涂了一把沙子,更是分辨不出。 陆崖知道这两人拿不准,便想戏弄戏弄他们,看看能否从他们的嘴里,得知张道真或者是向南情况,便道:“陆崖是什么东西?鹿的牙齿?” 不料丘长水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小叫花子,伶牙俐齿。”陆崖本可以躲开,但还是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力道不小,把他打得嘴角流血。 陆崖大哭起来:“你为什么打我?” 丘长水心里也觉得奇怪,这小子似乎一点武功也不会,这一巴掌出手不快,本来极容易躲开,他怎么如此熊包,与桑塔村见过的陆崖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难道他真的不是陆崖? 任平则笑呵呵地道:“没事,没事,他把你错认为另外一个人,既然你不是陆崖,那就是自己人啦,我们走的累了,你有水没有,给我们弟兄喝几口?” 陆崖假意道:“有是有,不过他打我,我干嘛给你们?” 丘长水瞪了他一眼,怒道:“小叫花子,还嘴硬,咱们在中原干的可是杀官夺城的买卖,你信不信我把你活吃了?” 陆崖捂着脸道:“难道你们到沙漠,就没有带着水袋?” 任平则道:“干粮是带着了,不过被其他人抢走了。所以管你借一点。” 丘长水则不似任平则这般客气,“和他一个叫花子废什么话?一刀宰了就是了。” 陆崖假意害怕,道:“别,别,你们等着,我随身带的水喝光了,沙丘后面还有一些……我去给你取来?” 丘长水笑道:“这小子是滚刀肉,不给点厉害怎么行。反正咱们在这也杀了不少人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他死了把他剖腹挖心,张道真夺了我们的粮食,也只好吃人肉过活。” 任平则却道:“他是汉人,又是个小要饭的,我们杀他算什么英雄?” “英雄?”丘长水回想起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简直如噩梦一般,以前杀人都要有个理由,杀的也都是作奸犯科、十恶不赦之人,但来到这偏远的漠北,自己的双手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血。他冷笑一声:“在这个不毛之地,做英雄给谁看?张道真口口声声说为了大宋,但其他的人未必都这么想吧,否则也不会为了一点水,便将我们这些人全都赶走!” 陆崖暗想:他们果然是为了水和粮起了内讧,这些人原本就都是绿林的乌合之众,张世杰勉强把他们聚在一起,毕竟不能长久,就算目前表面上都是为了大宋,但若是真正到了利益分配时便要兵戎相见,看来张伯伯想趁天下大乱来恢复宋朝的江山,这步棋走得并不高明,将来更难说哪一个能做天子,忠义岛的实力暂时也不足以领袖群雄。 第91章 (上)戏奸人智计百出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他见任平则似乎侠义之心未泯,便道:“水我是有,干粮也有一些,不过都已经被我藏在沙丘后面,你们要是不杀我,我就取给你们。你们要是杀了我,大家就全都渴死在这好了。” 丘长水冷冷地说道:“水在哪里?你快点取来,我就不杀你了。” 陆崖道:“那我现在去取,你们把水袋拿来一个,我给你们灌一些。” “怎么?你不把水全给我们么?是不是活腻了?”一个弟子大声说道。 陆崖微微一笑,“把水都给你们我才是活腻了,我分一点水给你们大家都能活命,否则我不说哪里有水,量你们也找不到。” 任平则见这小叫花子不吃硬的,便道:“那也好,大家都能活命,我和你一起去取来。” “不行,”陆崖连连摆手,“你若跟来没准看到水就把我杀了,把你的佩剑给我。” 任平则奇道:“你又不懂武功,要佩剑有什么用?” “我去取水,若是你们中途想图谋不轨,我就把水袋刺破。” “你小子倒是谨慎得很,”丘长水叫人扔给陆崖一把剑,冷笑道:“但是你就这么去取水,溜掉了怎么办?” 陆崖看了看这几个人,指了指一个瘦弱的弟子道:“叫他跟着我不就行了?” 丘长水对那弟子说道:“好吧,彭星,你跟着他去,要是他敢骗我们想要逃走,就一剑宰了他。” 那名叫彭星的弟子答应一声,掣剑在手,指着陆崖道:“快走。” 陆崖假意害怕,道:“用这个东西指着我,我怕我忘了水在哪里了。” 彭星哼了一声,又还剑入鞘。跟着陆崖翻过沙丘,见地上有一个大包裹。便问道:“这里面就有水了吧?你不是说藏起来了吗?” 陆崖低声道:“彭大哥,我不这么说不就被你师父杀了?不光有水,还有干粮,等会我多分你一些。千万别对那个糟老头讲。” 彭星一皱眉,“你说什么?收买我吗?想要逃走绝对不行。” 陆崖一边走一边,道:“我能往哪里逃?但是有一样,我得和你和你说清楚,我带来的水也不多,从这里到叶密立要七天,但是我回去落日之城可能就用不了七天了,你们从那边到这里走了多久?” 他故意把去叶密立的路程说得远一些,好叫彭星不抱希望回去,如此就只能去落日之城。但他不知道落日之城还有多远,故此试探地问一问。彭星答道:“我们也没到落日之城,途中被自己人抢了水和食物,我们不服,便和那些人厮打。但是我们两派都势单力孤,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好向回逃,途中又被一个老和尚追打不许我们去落日之城,之后又误入了流沙群,我们帮里的十几名好手,都葬身在大漠了。” 陆崖叹了口气。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大水袋,先给彭星的水袋里倒了一点水,然后说道:“实不相瞒,似这一点水都给你们,也绝对出不了大漠。” 彭星早就渴得难耐,将水袋里的水一口气喝了个光。然后才道:“多谢你了。”他见陆崖并无恶意,又给自己倒水,也就不好意思如之前一般强横。“但是不去叶密立,我们能去哪里?老和尚和那帮混蛋是不会叫我们跟着去落日之城的。” 陆崖点点头,“不过你们只能找到落日之城的所在。否则必死无疑。这一点等一会我们得和你师父他们说明白。就算你原来的那些同伙不许你们跟去,你们也非去不可,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彭星想了想道:“小兄弟说的不错,与其这样渴死,饿死,倒不如和他们拼了!我这就去跟师父说。” “慢着,”陆崖拉住他,又从包裹里拿出几颗酸梅干,“这个给你,虽然不能当饭吃,含在嘴里也可以止渴。” 这东西虽然不起眼,数量也不多,在这千里戈壁,酸梅干实比黄金尤为宝贵。彭星感激涕零,“这……只给我吗?” 陆崖神秘一笑:“那是自然,你师父他们刚才对我太不客气,没他们的份,这几颗吃完了,再来和我要。” 彭星心想,这小叫花子人还不错,便从怀里取了五两银子,硬塞在陆崖手里,“好,我不愿意亏欠人情,权当是我买你的。” 陆崖也不推辞,将银子掖在腰带里,又问道:“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途中可有遇见一位姑娘,她是我老婆,和我走散了。” 彭星嘿嘿一笑:“叫花子也娶老婆了?没看见。” 陆崖神色黯然,也不知道向南究竟怎么样了?追了这么久也没有踪影,她又会不会回来找我呢? 正想着,忽听沙丘上传来丘长水的声音,“怎么那么久,好了没有。” 陆崖举了举手中的水袋,又拿出一块大饼,向上一扔,“给你这个,先给大伙吃点,马上就上来了。” 丘长水见他扔大饼的手法不由得一惊,暗想:这小子的手法倒是高明,但又一想,手法虽好,但力道却是差得不少。随手抄过,冷冷地道:“快些把水也拿来。” 陆崖先取了个小点的水袋,递给彭星,“这个给你自己留着,你师父人面兽心,万万不可叫他知道你有水。” 说着又在自己腰上偷偷缠了两个,“我自己留两个备用,你可不要告诉旁人。” 师父的为人彭星岂能不知,此际乃是危急存亡的关头,自己偷偷存一些水,便多一份活的希望,故此对陆崖此举,也只作不知。 陆崖回到另一边,将大饼和水袋分给众人,自己则抗着包裹,用宝剑指着,看样子若是有人来抢,他定然会把包裹里的水袋戳破。 丘长水斜着眼冷笑道:“臭小子,心眼倒不少。” 陆崖嘿嘿一笑,黢黑油光的脸上,露出两排小白牙,“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丘长水喝了几口水,又把水袋递给任平则,瞪着陆崖道:“我要杀你也只顷刻之间,你乖乖把东西给我,还能多活几日。” 陆崖怎么能受他威胁,笑了笑道:“我死不要紧,反正多活几天也没什么用,关键是你现在要杀我,水袋一破,你能不能出得了大漠可就难说。” 丘长水冷哼了一声,终究未敢妄动。陆崖见状,便道:“出大漠恐怕已经太远了,你何不把我送回落日之城去,那地方在绿洲之上,到时候取足了水……” 任平则闻听叹了口气,“能去的话,我们不就去了吗?用的着你操心么?” 陆崖向彭星使了个眼色,彭星劝道:“师父如今马匹不够用,说什么也是回不去的,此处离落日之城或许近些,与其渴死,不如与那些人拼了……” 丘长水怒道:“岂有此理,我们能打得过他们吗?反正一直向北走,实在没水没粮就把牲口杀了,喝血,最后再没有,就吃了这个小叫花子。” 陆崖冷冷地道:“吃完了我,若是还出不去,你又吃什么?是不是就要吃手下的弟子了?弟子吃完了,你会不会把任帮主也吃了呀?” 任平则闻听此言倒吸一口冷气,一双眼直盯着丘长水,其余众人也纷纷向他看来,似乎这个问题是无可避免的要回答,丘长水暗道不好,自己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这小叫花子这么一说不是把自己至于众矢之的? 第91章 (中)戏奸人智计百出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丘长水神色颇为尴尬,佯怒道:“你休得胡言乱语,都是自己弟兄,我……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 任平则却冷冷地说道:“在这绝地,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任何人都难说不会像他说的那么做,这就叫弱肉强食,否则我们也不会被赶出来。那些人没把我们活吃了,已经算是万幸了。” 陆崖道:“任帮主倒是个坦率之人,不过最好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所以我们团结一心,共赴落日之城,偷偷潜进去,大家也未必就会死在大漠里。” 丘长水想了想,又问了下其他几名弟子,大家都说只能去那里才有一线生机,他这才道:“好,就原路返回,是死是活,都要拼一拼。更何况那张道真的武功也未必就比我们高。” 大家都知道张道真的武功比丘长水强的太多,他只不过是说些大话给自己壮壮胆。但谁也不能说破,否则气势一衰,就先输了一招。 几人商议好后便一起向西南而行。陆崖没看过地图不知道落日之城在哪里,但这些人却看过,另外,前面的一大段路他们都走过,所以行进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上许多。 一直走到第二日的中午,一行人觉得天气炎热,这才在一处凹陷的沙丘下开始休息。 途中陆崖给众人分派大饼和水,包裹渐渐地便瘪了,当初沙吾提只给向南带了三个人的干粮,如今却要八个人一起吃喝,自然就不太够用。陆崖暗叫糟糕,若是水和大饼都没有,自己也就没用了,丘长水随时就可能下毒手,之前的长途跋涉,体力有些不济,若是动起手来。恐怕不是丘长水和任平则二人的对手,况且风柳拳虽然高明,可惜并不能一招杀敌,须得尽早想个蒙混之计才好。 休息的当口。陆崖便凑到彭星身旁问道:“这里离落日之城还有多远?” 彭星一愣:“你不是那的人吗?怎么反问起我来?” 陆崖摆摆手,“别这么说,这万里黄沙都一个模样,我这个人天生就不认得路,所以才要你们带我回去呀。” 彭星抬头看了看天,辨明一下方向,这才道:“若按地图所画,朝西南方向,只需走上半日。但我们回来的时候路也走错了,所以此地处离落日之城起码还有两天的路程。咱们只要一直朝南走,迟早也能到,只不过中途有流沙带,需要万分小心。” 陆崖心想,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向南。莫非遭遇流沙了?他关心则乱,越想越觉得是那样,既然已经知道了落日之城的方向,那干脆自己上路,这些人在漠北烧杀掳掠,实在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知道我的水快没了。恐怕就不会再对我客气。 这时丘长水道:“这走了一夜,大家也都累了,现在天气炎热,咱们先在这睡一觉,傍晚再赶路吧。”说着话眼睛却盯着陆崖的包裹,“小叫花子。你的水好像不多了嘛。” 陆崖将腰里藏着的水袋拿出一个来,“包裹里是不多了,身上还有呢。你别打歪主意啊。当心我一不小心把腰里的水袋碰坏了。” 丘长水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陆崖见众人都已经睡着。便偷偷起身,想夺了一匹马就逃走。 刚一起身,丘长水便知晓:“干什么去?” 陆崖伸了个拦腰,打了个哈欠,道:“人有三急。撒尿你也要管?” 丘长水道:“要撒尿就在这撒。” 陆崖脱了裤子,装作撒尿,半晌一滴也没有,便道:“不行不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可尿不出来。” “真是多事。”丘长水对一名弟子使了个眼色,“你陪他去,免得他一个人闷得慌。” 陆崖笑了笑,“那最好了,正好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陆崖绕到沙丘,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作撒尿状,见那弟子盯着自己,便大声道:“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那名弟子哼了一声,懒得和一个小叫花子说话。 陆崖又大声道:“你不撒尿就是拉屎了?” 那名弟子暗想:这是什么话,为什么不撒尿就得拉屎? “臭要饭的,”刚要开口骂陆崖几句,陆崖抬手对着他的下巴便是一剑,陆崖本来不会使剑,这一招乃是揽月金鞕里的唯一一招直刺的招数,叫做“月盈月亏”,陆崖思索在先,故此出手奇快无比。那弟子怎么也未曾想到,这个没有任何内力的小叫花子居然能使出一招这么快的剑法,哼也没哼一声,便已经见了阎王。 陆崖在他衣服上擦了擦血迹,低声道:“对不住了,你若不死,就是我死。我死了可就找不了小南了,只当是给之前你杀过的百姓偿命吧。” 过了一会,陆崖慌慌张张地转过沙丘,手里却是空着,任平则奇道:“怎么你自己回来了?小三子呢?” 丘长水见他两手空空,便又问道:“你的包裹呢?” 陆崖道:“还说呢,他说这么点水够谁喝,趁我撒尿抢了包裹,撒腿就跑了。” 众人大惊,一时也未来得及多想,纷纷跳起,转过沙丘去查看,陆崖趁此机会,跳上一匹高头大马,夺路便逃。 丘长水转过沙丘见弟子口中刺着一把利剑,正是自己叫给陆崖的那把,弟子已死,他这才惊呼上当,身后马蹄声响,转回头来,陆崖已经骑马跑了。他大叫一声,随手打出一支飞镖,陆崖听到身后风响,忙向马肚子下一藏,轻松躲过。 丘长水怒道:“快追!奶奶的,年年打雁,今天反被雁啄了眼!这小子骑术精湛,原来是个练家子。我早说杀了他。” 任平则和两名弟子骑马追下。 彭星道:“师父别急,那小子的包裹还在,你看。”说着把陆崖留下来的包裹递给丘长水。 丘长水接过打开一看,见水袋、大饼等物还俱全,这水袋鼓鼓囊囊,似乎装了满满一下子水,他的气反倒消了不少,不去查看弟子的伤情,而急急打开水袋观看,只要有水,管他小叫花子跑是没跑,水袋里面装了一下沙子,还有一股腥臊之气。原来陆崖把里面的水喝光,在水袋里撒了一泡尿,但自己那点尿还觉得不够,又掺进一袋子黄沙,乍一摸起来便好像装了很多水一样。 丘长水怒不可遏,把水袋往地上一摔,率弟子上马急追。 第91章 (下)破流沙威震大漠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跑了一段路,回头见丘长水也追来,哈哈大笑,高声喊道:“姓丘的,怎么那么有精神,难道喝了我的尿,精神百倍?哈哈哈!” 丘长水鼻子都气歪了,骂道:“放屁!”抬手就是一镖,但距离陆崖太远,终究力有所不及。 陆崖笑道:“你要喝可得省着点,我的存货也不多。”说罢将一个水袋解下,扔到一旁去。 任平则在身后急追,也不下马,绕了个弯,俯身探手把水袋捞起,打开一看,里面也是尿和沙子。便骂道:“臭小子,你早算计好了吗?今天抓到你非剥了你的皮。” 如此一耽搁,离陆崖又远了些,陆崖喊道:“这可怪不得我了,是你们杀害无辜百姓在先,我叫你们多活几日,已经算客气了。” 陆崖说着话,马却未停步,他骑术高超,大黄不需要马鞍他尚且能驾驭自如,这匹马虽然比不了千里黄云兽,但在他的胯下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四蹄腾空,一路上黄沙在身后滚滚而过,任平则和丘长水等人再难以追上。 跑了四五十里地陆崖回头看看,几人已经甩得远了正在得意,忽然觉得身子猛地一沉,那匹马一阵暴叫,周围的沙子仿佛被吸引般向自己聚来。在马的脚下形成了旋窝一样的坑,陆崖暗叫不好,这是遭遇流沙了。 他拼命将马向上提起,那马也用力挣扎,但越是如此,反而陷落得越快,陆崖暗想,难道我这就要葬身此地?不行,向南还未找到,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虽然想是这样想,但流沙并没有感情,那匹马霎那间已经陷入了大半个身子。陆崖的双腿也被流沙吞没,向上跃了两下,但却似被牢牢吸住般动弹不得。 此时任平则和丘长水赶到,见陆崖受困。也不施以援手,丘长水纵声大笑:“要饭的,你这回可死定了吧,这就是逃跑的下场,若叫一声爷爷救我,或许我还能帮你一把。” 陆崖一边挣扎骂道:“龟儿子,哪个要你来救,你要是有胆就进来来抓我,没胆子就少放屁吧!” 丘长水大怒,抬手对着陆崖便是一镖。“死到临头还能逞强?” 陆崖把头一低,险险躲过,话虽然那样说,但毕竟自己现在如此被动,就算流沙吞噬不了。被他飞镖打中也是要丧命,故此便不再言语。 丘长水道:“臭小子,你倒是再嘴硬啊?”说罢又是两镖齐发。 陆崖在马背上向后一仰,虽然躲过,但那匹马可躲不过,正被飞镖钉在眼睛上,它这一疼。长声嘶叫,挣扎得更厉害,陷得也就更快。只片刻功夫,流沙已经将陆崖和马匹一起吞没。地面上又重新恢复平静。 丘长水冷笑一声,“真是该死!” 任平则却摇摇头,“如今水都没有了。我们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忽见沙土猛地上扬,陆崖从地底冲天而起,浑身真气激荡,把一身破衣服都吹得鼓起。伴随着点点尘沙陨落,他则如同大鸟般凌越半空。 在场的几个人都大骇,同时惊呼,“好强的内力!” 原来陆崖被沙土吞没,情急之下,按住马头,同时双掌发力,猛地向下一击,五行真气在危难之时不受陆崖导引,重新凝聚。那匹马被打得头骨碎裂,向下沉去,陆崖则借这一击之力,逃出生天。 接着他在地上连击数掌,将身子腾得更高。飞到半空的陆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只是真气骤然而聚,但转瞬便又散去,仿佛从来都没有一样。落地之时,竟是头下脚上,方才跳得太高,整个脑袋一下子就插在沙堆里,摔得陆崖头晕眼花。 过了片刻他才把脑袋从沙堆里拔出来,见丘长水和任平则等人都惊愕地看着自己,嘿嘿一笑,“看来我命大,死不了,你们可就糟糕的很了。” 丘长水也搞不明白,小叫花子那一跃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可落地却又显得如此窝囊,真有些琢磨不透,“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到了这时他才觉得这个小叫花子并不简单。 陆崖掸了掸身上的尘沙,凛然道:“智取苏州城、勇闯鱼柳帮、大都夺下武林第一勇士、剿除魔人飞鹰、击败了亦摄斯连真,智胜窝阔台第一高手沙吾提,号称天下第一英雄的黄云大侠,姓祖名宗,号大爷就是我了。” 丘长水已经被这么长的名头搞得有些蒙了,“祖宗?大爷?”说完才觉得不对劲。 陆崖哈哈大笑:“这回知道了?” 任平则猛然惊醒:“他是陆崖!他是陆崖!怪不得这么厉害!” 丘长水也傻眼了,需知,陆崖所说的其他事,别人未必知道,但在比武大会上击败飞鹰和冼苍山,最后竟能全身而退,这件事早就天下皆知,而且绿林中十年来没有人能战胜张珪,夺得这个名头,故此江湖上将陆崖的事迹传得神乎其神。纵然他叛离忠义岛,抢走了皇后,人品未必人人敬仰,但那一身武功绝对不是靠自己这般吹牛就能来的,再看刚才陆崖从流沙中脱险施展的绝技,内力惊人,也绝非浪得虚名。 众人暗暗后悔,之前与陆崖在桑塔村交手时陆崖的武功已经见过,当时也不觉得他内力如何强,故此未曾如何惧怕,但此时却又有不同,料想当日他定然隐藏内息,又或者不想伤我等的性命,故此便轻易放过?如今这人就在眼前,武功实在深不可测,想不到竟然落到这样的人手里,我等焉有命在?所有人脸上皆有畏惧之色。 陆崖见这些人面露惊恐,嘿嘿一笑,“怎么?现在才觉得害怕么?丘长水,你不是要杀我吗?任平则,你不是要剥我的皮吗?有胆子就过来。” 他倒不知道这些人是惧怕自己的武功,还以为他们害怕流沙呢。 二人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方才尚且耀武扬威,此刻却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陆崖向前走了两步,“过来!”那些“汉人的豪杰”、“南疆大帮”的帮主,吓得拨马便逃,都知道陆崖在桑塔村外受辱,谁都怕他此刻来报复。 “快跑!快跑!”一众“英雄好汉”如同小丑一般,狼狈逃窜。 身后陆崖仰天大笑。什么是纯粹的好人,什么又是真正的坏人?若不是置身在这千里戈壁谁又能真正分辨得清? 第92章 (上)落日城碧水湖畔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见众人逃远,心情又觉烦闷,为了自己逃命,杀了一人一马,丘长水等人也势必因为断水而死,但他毕竟不是十年之前的那个顽童,是非曲直心中自也明白,但绝对不会再似以前一般对那匹死马还要叩首谢恩,也许命运就是要把他变得冷酷起来,曾经的那份纯真质朴只能当作记忆里的片段存留于心。 他又抖了抖头上和身上的沙土,这才大踏步向落日之城进发。 路上心中暗想,既然已经见到了流沙,就表明离落日之城已经不远了。他用手中的长剑一边走着一边在前面试探,以防再陷入流沙之中。 这一路一直走到傍晚,陆崖也觉得疲累,找了个最高的沙丘,坐在上面。 浑身酸软无力,看了看手中长剑,不禁感叹,自己身负五道真气,可不到危难时刻却难以运用,手中长剑,寒光闪耀,却偏偏不会使剑,当真是可笑。剑光倒映着自己晒得黢黑的脸,上面满是尘土,他用手撩撩蓬松的鬓角,想起今日之事,不禁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要惩治那些恶人,还是要恢复内力才行,否则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如何保护身边的朋友、亲人?剑啊剑啊,你在一个内力尽失又不会用剑的人手中,岂不是屈才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猛然看到远处一个小小的黑点,一动也不动。 陆崖心中大奇,若在其他地方有个黑点并不足奇,可在这一片昏黄中居然有一个黑色的点,那就奇了。 难道是小南?或者是其他的强盗?又或者是一处村庄?他无法分辨得清楚。 他将长剑提在手中,向那处黑点奔去。虽说看起来那个黑点并不远,但是这一路走下来,竟用了一个时辰,渐渐地那个黑点清晰起来,似乎是一匹马。似乎是向南的马。陆崖越走越近,心里越来越焦躁,到了近前,他才大惊。果然就是向南的坐骑,只是它已经死了。 脖子被人用利刃砍破,血已经干涸,,半个身子埋在沙子里,看样子已经死了好几天了。陆崖向周围看了看,大声喊道:“小南!小南!?” 回答他的只有大漠的风声,莫非小南已经遭遇不测?陆崖不敢再想下去,他跪在马的身前,用手猛挖沙土。他想看看向南是不是就埋在沙土下面,可沙子里什么也没有。这附近也不是流沙带,但向南究竟去了哪呢? 他颓然坐倒在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忽然悲从心起。“小南因我而来大漠,我却没能好好照顾她,她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我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他越想越是难过,越想越觉得担心,小南若死,那我到落日之城又有什么意义?到了后来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是被冻醒的,此时已经是晚上,大漠的夜里凄冷无比,这倒使他清醒不少,盘算着小南虽然可能死了,但她是要我去落日之城学破风拳。那自然是希望我恢复武功,早日康复。虽然那个地方并不一定有这套秘籍,但张道真等人全都去了那里,万一被他们这些人习得上乘武功,那叶密立这一方百姓就更加遭殃。就算这些事全都放在一边。只当是为了完成小南的遗愿,我也应该前往落日之城一趟。 想到这,陆崖重新抖擞精神,站起身继续赶路。直走到凌晨,已经又渴又饿,便坐下来吃了块饼,又喝了一小口水,润润喉咙。 过了片刻,身后金乌初升,一点点的金边跃出地平线,照得大地一片血红,眼前骤然变得明亮,远处郁郁葱葱,绿树成荫。 树荫里一个若大的天然湖,如镜子一般将蓝天白云尽收其中。朝阳反射出来的光辉格外耀眼,湖的中心一座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城堡光彩夺目,伫立其上,仿佛整个城堡就建在天空之中一般。 “落日之城?!”陆崖站起身惊叹地说道。这一声惊叹不禁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被建这座城堡之人的独具匠心所折服。 “可惜小南却没能亲眼看到这大漠深处的绮丽景色”陆崖又觉得悲伤,自言自语道,忽又忍不住大喊道:“小南!小南!” 喊声越过旷野,传出很远,但终究还是无人回答。陆崖叹了口气,向那处绿洲走去,寻常人经过那么多天的跋涉终于见到了这美丽的景色,定然欣喜若狂,欢呼雀跃,可陆崖此刻却似有千钧巨石压在胸口,步伐也越发沉重。 不多是来到湖边,才发现原来绿洲不小,那座城堡实则是建在大湖的对岸,因周围被绿树掩映,远远看去就好像在水中屹立。湖中另有几处岛屿,也都是郁郁葱葱,小岛上也有村舍房屋,小岛之间用石桥相连,显得颇为雅致。 陆崖俯下身来洗了一把脸,湖水清冽,顿觉精神为之一振,他索性把衣服脱下,跳进湖中洗个痛快。 这时忽听脚步声响,两个黑衣人抬着个大木桶,看来到湖中打水的。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根哨棒,一个人挎着一口大刀,看样子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伙强盗。 陆崖暗想,原来那伙强盗已经到了这了,料想目前为止他们是一无所获,否则早该回去了。他偷偷藏在一处水草中,隐没身形,竖起耳朵向外听着。 只听使哨棒的黑衣人骂骂咧咧地说道:“奶奶的,帮主被老虎咬死了就叫我们这些人当仆人,这群家伙真是没义气。” 使刀的叹了口气,道:“那也没办法,就算真的找到《圣书》看来也没我们的份了,如今影还没有,他们就为了那些财宝自相残杀,要是找到了《圣书》,那更得血流成河了。” “还有那些畜生,时不时便来骚扰,我看什么时候放一把火把这林子烧了,斩草除根,也算替帮主报仇了。” “想都别想,那畜生狡猾得很,没准现在就在你的身后,偷偷地盯着你呢。”说着使刀的大叫一声,把另一个人吓了一跳。 陆崖听得清楚,心中疑惑,沙吾提那日和向南说的话,他身子虽不能动,但可听得清楚,落日之城附近有猛兽,听这几两个人的口气,看来沙吾提所言非虚,这里真的有猛虎出没。 “少拿我寻开心,那畜生出来,你也跑不了。”两个黑衣人一边嬉笑着,已经到了湖边,使哨棒的一愣,“怎么有堆破衣服?” “不是我们的人,”使刀的把木桶丢到一旁,喝道:“是谁,快滚出来。” 见无人回答,他把衣服一踢,衣服下面盖着一把宝剑,他把宝剑拿在手中一看,“上面写着神农帮的字样。” 使哨棒的奇道:“他们不是中途被赶走了吗?居然还敢跟到这来?”说着把宝剑夺过来扔进湖中。 这一扔刚好就看到藏在水中的陆崖,他忙喊道:“在那呢,果然有人。” 就在这时,忽听林中风声骤起,一只白毛巨虎,如野牛般大小,猛地从里面窜出,白虎脚下生风,带得身后树叶飞卷,刹那间便已经到了二人跟前,不待使刀的出手,那白虎前爪已经扑到,在他的面门猛抓一把,使刀的大叫一声,顿时血流如注,死与非命。 使哨棒的吓得腿头软了,转身便向水中逃去,那白虎迅捷异常,狂吼一声,扑到他的后腰,使哨棒的站立不稳,整个人就摔在水中,回身用哨棒砸向白虎脑袋。 那白虎早已料他之先,竟张口将哨棒咬断,接着利爪向下一按,那使哨棒挣扎了几下,胸骨碎裂,也一命呜呼。 陆崖大骇,常听人说起过白虎乃是煞神,想不到今日在此得见,而且一出手便连伤两命,果然极其凶猛。 那白虎在尸体上嗅了嗅,却并没有要吃的意思,猛一抬头又发现藏身水中的陆崖,向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转身在岸边一坐,一双虎眼死死盯着陆崖。 第92章 (中)落日城碧水湖畔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一人一兽对峙了半个时辰,谁也不肯先动,陆崖心想这白虎定然是怕水了,所以不敢来抓我,但衣服尚在岸上,总要取回,只好在水里露个脑袋,等白虎离去好上岸。 直到远远听见远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挑个水这么半天,这俩人死哪里去了?” 来人才从另一边树林里探出个脑袋来,马上又缩了回去,便再也没回来,想是看到猛虎,吓跑了。 白虎顺着来人的方向看了看,也不去追,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似乎是觉得颇为无聊,这才站起身走了。又过了一会儿,陆崖看那白虎没回来,这才上岸把衣服穿好,虽然又脏又破,但总算有块布来蔽体。 刚把裤子提上,腰带还未来得及系,那白虎居然重新折回。原来方才它一直在暗中窥伺,等陆崖穿衣服的当口,便悄悄从林中出来,趁陆崖不备,从背后猛地扑来,速度奇快。 陆崖赶紧向旁一跃想躲过要害,但裤子还未系上,这一跃脚下踉跄,便摔了个大跟头,但上衣却被白虎的利爪带破,好在白虎这一扑本以为必中,哪知用力过猛,跳到陆崖身前来了。陆崖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想逃回水中,但白虎已经跃到前面,去路全被堵死。 那白虎毛须俱张,压低着头,一双圆眼瞪着陆崖,目露凶光,獠牙支出唇外,连鼻子都挤成了几道褶,猛然间后腿猛登地面,又是一跃而起,身后甩起大片泥土,两只前爪如铁钩般伸出,整个身躯一纵丈余,自上而下,向陆崖扑来。 陆崖手提着裤子,跑又跑不快。闪又闪不开,见白虎扑来,忙把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又摔到在地。同时飞起右足对准白虎的肚子就是一脚。这也是借力打力之法,他力气虽然不大,但白虎以为他和之前那两人一样好对付,一时大意反被陆崖陆崖躲过,见陆崖抬脚踢来,它在空中用尾巴一扫,如同钢鞭一样,在陆崖小腿内侧抽了一下。啪的一声,陆崖裤子被打破,留在腿上一条血痕。 陆崖怕它反扑过来。忙在地上滚了数丈,才又重新站起,小腿火烧一样地疼痛。白虎这一扑力道也是不小,落地时向前滑了三尺,四只爪子将地面也扑了四道深沟。它被陆崖踹了一脚。并无大碍,但也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那么容易对付。 陆崖此刻也很害怕,一点点地向后退却,心想等到了水中也就没事了。 哪知这白虎竟围着他慢慢转起圈来,左走几步,右走几步,不住徘徊。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来进攻。原来但凡猛虎伤人都喜欢从背后下手,之前两个人因为惧怕,第一反应便是逃跑,结果反倒遭了毒手。再加上刚才被陆崖踢了一脚,那白虎虽然凶猛也一时不敢进攻。 陆崖提着裤子,腰带还未来得及系上。逃跑是肯定来不及,这反倒叫他只能直面野兽,无意中便救了自己一命。 白虎围着陆崖转了一圈又一圈,陆崖手里提着裤子,始终就这么看着它。却也不敢稍有动作。如此过了半晌,陆崖心里琢磨似这样下去就算不葬身虎口,被他磨也磨死了,必须想个办法脱身才行。死就死吧,与其等死,不如和它拼一拼,若有机会,拿了地上的单刀或许还能结果了它。 他放着胆子把腰带束好,又把上衣脱下,团了个团,白虎始终看着他的动作,并未上前。陆崖大喜,趁他不备,把衣服向白虎头上一掷,他自幼练习暗器,手法极其刁钻,衣服还未投到,在中途先行展开,白虎视线受阻,陆崖趁机翻了个跟头,跃到方才的黑衣人身旁,那口单刀就在旁边,陆崖脚下一勾,单刀跃入手中。 这一切虽然也只是眨眼功夫,不料那白虎也迅捷异常,衣服抛来,它便向旁边跳去,紧接着见陆崖从衣服后窜出,它便耐不住性子,獠牙一呲,向后蹲了一下,接着后脚一蹬,呜嗷一声,朝陆崖扑来。 此时陆崖刚刚把单刀接在手中,身后腥风乍起,他也顾不得回头,向下一蹲,把单刀向背后一竖,等着白虎撞向刀口。 白虎见刀来,竟不躲闪,张口将刀刃咬住,同时前爪便已经搭上了陆崖的后肩,陆崖站立不稳被他按在身下,张口便咬。陆崖大骇,情急之下,五行真气又再凝聚,他撒手放了单刀,手肘向白虎下颚猛地一顶,这一下内力喷薄竟把白虎打翻在地。 “畜生,还真要吃人吗?看我不剥了你的皮?”陆崖死中得活,忍不住骂道。 那白虎似乎听懂一般,对着他呜嗷呜嗷叫了两声,接着双眼一瞪,竟然用两条后退直立起来,同时两只前爪,一上一下,封住陆崖上中路,接着虎尾一扫,去打陆崖下盘。 陆崖大奇,这分明就是一招拳法,只是如今由这白虎施展出来显得不伦不类,毕竟它不能和人一样完全直立,故此这一招它用起来威力明显不大。 陆崖向后纵身躲过,道:“你这还是要和我比武么?” 白虎又叫了两声,似乎是回答,陆崖越来越觉得惊奇,料想这白虎定是一位武林高手所养,只是西域的白虎竟懂得汉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又道:“你身高力大,我怎么能是你的对手?” 那白虎听陆崖这么说,似乎是有些生气,眼睛凶光又现,对着陆崖大叫两声,猛地向他扑来。 陆崖大惊,叫道:“虎大哥,你脾气还不太好,不比武就要杀我吗?”此时他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惧怕,身形一侧,看准来白虎来路,使了一招“揽雀尾”,将虎身让过一旁。同时左掌对准白虎脊背猛击一掌,这一下心绪平稳,内力反而又无影无踪,只震得自己手臂酸麻。 白虎后臀一扭,右爪抓向陆崖小腹,陆崖赶紧将虎爪向旁一带,同时左手抓住白虎的尾巴,虎尾正横扫,陆崖趁势借力,绕到它身后,接着一纵身跃上虎背。一手抓住白虎的脖颈,一手连番猛击。 白虎左扭右摆,虎尾乱扫,打在地上啪啪作响,泥土飞溅,陆崖则借力用力始终骑在虎背之上,那白虎受制,如疯了一般跳跃扭摆,陆崖干脆把整个虎头抱住,两手的食指和中指抠住白虎的两个鼻孔,说什么也不敢撒手。 如此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那白虎这才突突喘气,低头不动了。 陆崖也累得筋疲力尽,摔下虎背,侧头看了看这只白虎一动不动,暗想:难道被我抠住鼻孔憋死了不成? 他有胳膊肘一点点挪着凑到近前,想看个究竟,不料那白虎睁一目,闭一目,也正盯着自己。 ps: 最近总觉得心烦意乱~~很没状态呢? 感谢古大打赏 第92章 (下)坠云雾虎跃寒潭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他有胳膊肘一点点挪着凑到近前,想看个究竟,不料那白虎睁一目,闭一目,也正盯着自己。 陆崖吓了一跳,但此刻他已经力竭,要与这白虎搏斗是不可能了,猛兽在旁,他反而坦然笑道:“算了,我不是你的对手了,认输了,你要吃我,要啃我,就给我个痛快吧。” 白虎没有吃他,也没有啃他,而是舔了舔自己的利爪,接着整个身体翻了过来,肚皮朝天在陆崖身边打起滚来。陆崖这才看清,原来这是一只雌虎。 陆崖忽然大笑道:“一直叫你虎大哥,想不到却是个虎大姐,贾步平大哥说我有桃花劫,不知道你算不算其中之一。” 白虎摇头晃脑站了起来对用头在陆崖肩上蹭了蹭,显得颇为温顺,陆崖道:“看来你一定是家虎,否则怎么对我那么亲切呢,不知道你的主人何在?” 白虎叫了一声,头转向对岸的城堡,声音低垂,略显得凄楚。陆崖毕竟不懂得兽语,只能猜测它的主人定是住在城堡中。 这时,忽听林中人声嘈杂,“那畜生在哪里呢?”陆崖暗叫不好,听声音这是张道真来了。 “就在湖边,还杀了我们两个弟兄。这次绝不能放过它。” 这次白虎也显得惊恐,知道这群人是来杀它的,便要转身要向林中逃逸。走了两步,又重新折回,用爪子扶着陆崖的裤腿,向林中拉扯。陆崖躺在地上,疲惫不堪,也无力站起,它干脆叼着陆崖的脚,连拖带拽,把他拽进树林。 此时张道真等人已经各拿兵刃追了过来,“在那呢,还叼着一个人呢。”一干人怒气冲冲。向白虎追来。 白虎显得非常害怕,把头一甩,将陆崖颠上虎背,夺路而逃。 陆崖转身骑住它问道:“你是要我和你一起逃走吗?” 白虎叫了一声。陆崖点点头,稳稳抓住白虎脖子,片刻功夫就已经逃进密林。 白虎在林中飞快地乱窜,陆崖只觉得两耳生风,两旁树木衰草的枝叶纷纷涌来,打在头脸之上好不疼痛。他便把头底下,把脸埋进虎背上。 这样奔了良久,白虎才停住脚步,陆崖抬头一看已然置身在一个山中的洞穴之外。陆崖笑道:“虎大姐,你这是要把我请来你家做客吗?” 猛然间看到洞口处还有另一只白虎横卧在那。陆崖大惊:“原来不是做客,是把我擒到家里,我当午饭吃的。” 再仔细一看,另一只白虎浑身血迹般般,背上中了一箭。已经死了好几天了。陆崖料想,这支箭定是张道真那伙人射的,除他们之外,落日之城并无其他人,雄虎中箭之后仍拼命逃回家来,见妻子最后一面,叫他也不得不佩服。 雌虎在他身后推了一把。似乎要他进洞去,陆崖点头会意,接着白虎先行爬到里面,陆崖便仗着胆子跟在后面,在洞内尚有两只小虎,趴伏在草堆上一动也不动。那雌虎趴下身来,舔了舔自己的孩子,便躺下来等着小虎来吃奶。 陆崖近前仔细一看,那两只小虎也已经饿死多时了,只是雌虎无知。也不知道孩子也死了,仍凭借着本能去喂养。 陆崖鼻子一酸,心想:它们一家本来在这片绿洲无忧无虑,张道真等人来了后,先杀了白虎的丈夫,白虎为了报仇,便想杀了那群强盗,所以日夜守在湖边,连自己的孩子也忘记喂养,尽皆饿死了。 这只是陆崖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是否如此毕竟没人知道。不过白虎家破人亡,却是历历在目,叫陆崖忍不住心酸。 白虎躺了半晌,见小虎动也不动,这才狂啸一声,震得山洞里阵阵回响。 陆崖左右无事便在虎洞里休息了半日,到了中午,雌虎抓了一匹野驴拖进洞中,点头示意要与陆崖同吃。 陆崖笑道:“虎姐,人是没办法生吃的,你先吃,剩下的我再吃吧。” 哪知白虎把野驴硬拖到陆崖面前,非要他先吃不可,陆崖心想,在这里没有刀来切肉,火种又已经在路上丢弃,若是不吃,迟早要饿死。便道:“既然虎姐你一番盛情,我若是再推辞就未免说不过去了。”说罢扯开一块驴皮,大口咬下,嘴里腥咸苦涩,甚是难过,但他还是硬吃了好几口。 白虎见状似乎颇为高兴,等陆崖吃完,它又咬住陆崖的胳膊,向山洞外拽去。 陆崖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便跟着它来到洞外,那白虎拨开一处草丛,草丛后面现出一个悬崖来,悬崖下郁郁葱葱,正下方还有一个小水潭,陆崖奇道:“虎姐,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白虎自然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将陆崖推了下去。陆崖忙回身攀住崖壁,不料白虎用前爪将他掀了下去。 陆崖顺着崖壁直落到下面的小水潭里,咕咚一身水花四起,他只觉得潭水奇寒无比,挣扎了两下爬上岸边,正不知道白虎把他丢下悬崖是和用意,不多时忽听头顶风响,那白虎也从悬崖上面一跃而下,口中还叼着那匹死驴。等掉到水中,它似极为厌恶,猛力向上窜了两窜上了岸。 陆崖问道:“你既然那么怕水干嘛还要跳下来,想杀我的话,大可不必如此。” 白虎对着陆崖身后长啸一声,陆崖回头一看,见崖壁甚为光滑,隐约有字迹,年代久远,石壁行杂草丛生,陆崖拨开杂草,见上面写道:武者,皆好名利,而吾幼年不惭,少不更事,自封武圣,未及束发,已名扬天下,却终为此二字所累,以至挑战者不断,其中又善机巧者甚多。吾心愤之,共杀一百一十五人,与吾寻仇者却有上千之众,余武功虽已登峰,仍致使妻儿惨死。吾悔之晚矣,故携养女引咎于此,不戚戚于得失,不汲汲于恩怨。 落款处写着:清逸一散人——毕千秋。 陆崖看完心中了然,原来武圣是汉人,而艾米是他的养女。他武功天下第一,到最后也还是郁郁隐退,武圣如此,创八王剑的那位王爷也是如此。回身看了看白虎,笑道:“原来你的主人是武圣前辈,看来我不能叫你虎姐,要叫你虎大婶才对。” 又一想,这白虎定是从小便跟随武圣,如此算来,它活到今天至少也有六、七十岁高龄,六十岁的老虎活着尚且不可能,居然还能产子,当真匪夷所思,莫不是白虎成精了? 再往崖壁后看去,一块一块石板记录的尽是各门派成名武学,包括破风神功、火神功、玄冰掌、八卦游龙步、少林金刚指等,其中大部分门派的武功,比如什么离真派、千山派、天王岛等后面都注明“已灭”字样。看来武圣当年恐怕不止杀了一百一十五人,而是灭了一百一十五个大大小小的门派,除了掌门之外,其他的人恐怕不被他放在眼里,故此未曾算数。若在当时那他定是天下第一的魔头了。这些武林典籍里,没有揽月金鞕和奔雷枪两种武功,另外还有番外的碎心掌也不在其内,陆崖叹道:“看来就算是天下第一的武圣,也不能把一切武功尽数学来。” 在崖壁的最末尾,记载着这样一段话:所收弟子尽是不义之徒,白虎畜生尚感念旧情,二弟子尤有不足,窥窃吾毕生所著,恨之!故将门下弟子尽数诛绝,奈何终不久于世,留《圣书》残本在此,望后来有缘者以白虎为荐,剪除沐晚秋及其妇人! “《圣书》……残本?”陆崖大惊。沐晚秋已经死了,他的妻子不就是武圣的养女——艾米么?这两个人当年盗书逃走,看来《圣书》是武圣毕生心血,他便迁怒于自己的所有徒弟,把他们全杀了。这武圣也是极为狠毒之人了,说什么“不戚戚于得失,不汲汲于恩怨”可是到最后还是做下天大的错事,这些话也已经不过是一纸空谈,用来聊以自嘲罢了,他想归于平静,却越发不得平静,实际上真正能做到心无挂碍的并没有多少人。 第93章 (上)得圣书神功大成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叹了口气,又向崖壁看去,见上面刻着各式人形,或直立,或侧卧,或打坐形态各异,人形身上刻有经脉走向,旁边附有各式文字说明,正是一套修炼内功的秘籍。只是在末尾处,似乎武圣并未刻完,最后一个小人只有身形,而无经脉,也无注解。陆崖点点头,看来果然是一套残本,真正的《圣书》所记录的比这些定然要复杂得多。 白虎见他看到这里,在身后推了推他,低吼两声。 陆崖问道:“前辈,带我到这里来是奉了主人之命,寻找那个有缘之人吗?可惜沐晚秋夫妇已经不再人世了,这些武功虽然精妙,但我学来也没用。” 白虎点点头,又摇摇头,向着悬崖上面叫了一声,陆崖抬头看去,见这悬崖高有五六丈,石壁光滑,只有两丈远的地方有一块突出的巨石。石头被风雨侵蚀,上面长满了青苔。看来武圣每次到此记录武学之时都要踩着那块突出的巨石方才能跃到上面。 陆崖忽然灵光一现,问道:“难道你要我学成武功,叫我帮你报仇,杀掉那群强盗吗?” 这回白虎在原地连跳了几跳,看来它的本意定是如此。一则奉武圣之命,二来它是畜类,终究难以学习崖壁上的武功,故此不是张道真那些人的对手,便想着假自己之手来报仇。陆崖笑道:“你也算聪明得很了。只是我现在内力全失,恐怕帮不了你了,而且要学成这上面的武功没个十年八年恐怕是不能了。” 白虎眼中凶光又现,低声吼叫,显然对陆崖的回答很不满意,陆崖无奈,只得道:“好吧,既然大婶你一番美意,我就试试看。但是成与不成,当另说了。” 陆崖心想,这里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要是一一学完。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干脆直接从《圣书》学起,反正这是部内功典籍,自己内力全无,学来也是没用,白虎见我没用,也就不会逼迫我学了,我学不成那也就不必去杀张道真那些人。 他按照崖上所刻的第一个小人的模样,一条腿弯曲抬起,两手向内反扣。伸出手指,一指点住云门,一指点住天突,读者旁边小字说明:力从下而起,走涌泉而直上云门。云门入,天突出…… 如此姿势一动不动地摆了两个时辰,陆崖初时还不太在意,心想,这个姿势如此奇特,也不知道有用没有,反正自己没有内力。摆多久也没什么效果。此时他心有杂念,故此没有效力,但一个时辰之后,杂念全无,只觉得一股微弱的热力,从脚底徐徐升起。由下而上,缓缓而来,但凡修炼内功都从丹田练起,集气于内,但《圣书》却恰恰相反。而是从下往上练起,虽然真气经过丹田却不停住,反而从天突穴又流出来,重新布于四肢百骸。 他二目紧闭,但周遭的风过、叶落、水波流转,白虎低声喘息,他感受得一清二楚。如此在原地站立两个时辰竟然不觉一丝疲累。直到白虎大啸数声,他方才收摄心神。 陆崖惊奇地收了姿势,双手一握竟觉得力量倍增,一只手热得发烫,另一只手冰冷彻骨,原来冰火内力已经复原。陆崖大喜过望,“虎婶,你定是察觉我身上有数道不同真气,故此才把我当作有缘之人,只是真气缺乏导引,才致使武功尽失,而《圣书》所记载的正是导引内力的武学,故此反把之前因药性压抑的真气全都逼出来融合在一起。” 白虎无法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把那匹死驴又叼过来叫他吃,陆崖笑道:“看来你是知道我一时出不去这个山涧,故此抓了这头蠢驴给我当作饭食。如此便可专心练功。” 白虎在他身上蹭了蹭,以示赞赏。陆崖摇头苦笑,对着那野驴便咬了一口,尽管和这野兽一起茹毛饮血,却吃得奇香无比。吃完肉,白虎又叫他喝寒潭中的冷水,陆崖喝了两口,只觉得牙都冰得疼痛,便不想再喝,白虎却不依不饶,按住他的脑袋非要给他灌个饱。到后来干脆把他丢进寒潭不让他上来。 直等到了晚上,白虎才离开岸边。陆崖又依照《圣书》所载,一手拇指按住太阳,一手拇指按住肾俞,侧卧在寒潭边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及至天明醒来,精神百倍,原来这是《圣书》奇妙之处连睡觉也可练功。 如此陆崖一幅图一幅图地练下去,每日吃生肉、喝冷水、泡寒潭,晚上便趁熟睡之际继续修炼。到了第三天已经能轻松跃上悬崖中间的巨石,到了第五天便可由巨石,直接跳上崖顶。 只是他醉心于武学,反倒不想那么快出去。只想快点把《圣书》学完。 这样过了七天,已经把全部的图画都学习了一遍,渐渐地觉得那寒潭也不冰冷,还时不时跳进里面洗澡。只是白虎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跳进去。陆崖想,这潭水奇寒无比,定是武圣把此处当作练功之所,他本想教白虎习武,虽然教会它几招拳法,但它毕竟非人,终难练成如此高深的内功,故此武圣才叫它寻找有缘之人。想是武圣逼白虎练功之时,也曾叫它进入寒潭,所以它才这么怕水。 等这一天陆崖又重新到石壁前看那些各门派的武学典籍,便觉得这些门派的内功不过是小儿相嬉,不学也罢。又想:张道真等人来偷《圣书》,在落日之城里定然是找不到的了,自己未曾想要,却偏偏学了里面的武功,看来机缘之事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陆崖对白虎道:“那群强盗想要来夺《圣书》,这套秘籍虽然威力强劲,但落在那些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虽然这是武圣前辈的毕生心血,我看还是毁掉为好,不知道虎婶你是否同意?” 白虎低头不去看他,转身离开,陆崖想是它看到主人遗物终要被毁,此刻心中定然难过。白虎虽不会说话,但却极具灵性,比起丘长水等人,这畜生反倒更重情义。 它转过头去,那便是同意了,陆崖也想看看自己这几日进境如何,凝气于掌,对着石壁猛地拍去,五行真气融合一体,划拉一声,打得石壁碎屑纷飞,《圣书》上的小人便已经看不清楚了。一路拍去,直到整个石壁上的文字图形再难辨认。至于其他石壁上的武林典籍陆崖也懒得去理。只把几个厉害的绝学一一毁去。 第93章 (中)入鬼域惊魂之变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一切处理完毕,陆崖便和白虎一起跃回到崖上,又用枯枝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他神功大成,挖个坑太容易不过。将雄虎及虎崽,全都埋了,几天下来,尸体已经发臭,陆崖也并不嫌肮脏。 陆崖心想:如今也不知道张道真等人如何,向南是否来了,倒应该去落日之城里面看一看。他叫白虎在洞中休息,自己大踏步下山而去。 一路上小心翼翼,唯恐有什么埋伏或者其他的猛兽,庆幸的是这一次并未遇见一人,经过的湖中小岛的村舍里也是没人,陆崖心里不禁奇怪,莫非张道真他们找不到《圣书》已经离开了? 等到了落日之城发现城门已然破损,城墙下杂草丛生蔓延过了城门口,里面的房屋建筑远不似在外面看起来那么光鲜,到处是残垣断壁,满眼一片焦土。陆崖不禁感慨:想当年这里居住着武圣的众多门人和弟子,他们在这里繁衍生息,如今已经只剩下沙吾提一人还活着了。 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陆崖走在城中,脚步清晰可辨,整个落日之城静悄悄的,宛若鬼域。他正走着,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陆崖飞快地向声音处追去,跑过了几条街道,迎面冲出一人,慌慌张张与他撞了个满怀,“还有活人?咦?老四!”那人身材瘦小,长得尖嘴猴腮,撞到陆崖显得既惊又喜。 “二哥?”陆崖也觉得颇为惊奇,这人正是付二探,弟兄两人不期在此相遇,“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付二探惊道:“快别说了,赶快逃命要紧!有个极厉害的家伙,已经把落日之城的人全都变成鬼了。” 陆崖笑了笑:“这里的人几十年前就死了,如何还能再次变鬼?” 付二探急道:“我们到这的时候还有一百多人呢,如今已经不知道被这家伙抓了多少,你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快跑吧。” 陆崖闻言一惊,“那兰儿呢?师兄呢?翠竹他们呢?” 付二探见陆崖问起来没完,也顾不得许多,惊呼一声。转头就跑,边跑边喊道:“全都死绝啦!再不跑你和我也得死!”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击到陆崖心上,叫他当时愣在当场,连付二探逃走他也忘记去追。难道尹兰和师兄他们为了找我已经遭遇不测?是陷入流沙群还是被人害了?又是什么东西叫付二探如此害怕? 正想着,街角处转出一个身影,蓬头垢面,周身是血,只有一只手臂,手中还提着一条人腿。陆崖大吃一惊,“飞鹰?”怪不得付二探仓皇逃走。飞鹰刀枪不惧,若说将张道真等人尽数诛绝,绝非难事,就算陈一华力大无穷、武功高强但怎么能是这个魔头的对手?若说飞鹰把尹兰他们全都杀了,也全在情理之中。付二探轻功卓绝故此得以逃生,难道兰儿她真的…… 此刻也来不及多想,更无暇难过,因为飞鹰见到有人在前面,不由分说,飞奔而来,举起那条人腿便砸。 陆崖一把将人腿抓住。问道:“飞鹰,你是不是杀了兰儿,小南又在哪里?”飞鹰神智不清,哪里理会他,见他抓住人腿,便往回拽去。结果纹丝不动,他便把头一低撞向陆崖胸口,陆崖探手将他的光头按住,同时飞起左脚,把飞鹰踢翻在地。“你这疯人。我怎么那么糊涂问你?今日新仇旧恨正好一起了断。” 陆崖心想自己武功初成,便遇到昔日劲敌,难道真的是天意使然?不管付二探说的是否是实情,今天说什么也不能留他的性命。想到这上前一步,抡拳便打。飞鹰不躲不闪躺在地上,对着陆崖的胸口也出一掌。 陆崖侧身避过,自己那一拳可也打偏了,地上的青石板被震得裂开。若换做旁人早就知道陆崖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定然惊惧,但飞鹰却不晓得,对手越是厉害,他便越是凶残,见陆崖一拳击碎石板,手肘一抖,一招“山走蛟龙”又向陆崖胸口打来,陆崖没有内力时尚能应付一二,如今武功大进,更是不惧,左手迅速带过飞鹰手腕,右手手肘,对着飞鹰关节处猛地一击,凝聚一道寒冰真气,直透飞鹰手肘。飞鹰立时动作缓慢,再无法进击,但想除掉飞鹰必须用碎心掌将他心脏震碎,否则难以取他性命,陆崖刚要使出碎心掌,忽听身后恶风来袭,赶忙向旁一滚,一根镔铁棍,斜插入地,在自己面前不住地颤动。 陆崖抬头一看,房上亦摄斯连真赫然而立,把手中铜铃一摇,飞鹰听到铃声将陆崖掀翻,飞身跳到房上。亦摄斯连真面若寒霜,道:“陆小侠,两个多月没见,你的武功又厉害了不少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陆崖瞪着他,问道:“番僧,你又重新练就魔人了吗?小南在哪里?” 亦摄斯连真冷笑道:“那个叛徒吗?我不关心,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陆崖又问道:“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除掉那些反对朝廷的人,现在差不多了,但是那个首领还没找到。不过看到你倒也是个意外收获。”说罢他又干笑两声,并不把陆崖放在眼里。 陆崖怒道:“我也觉得今天收获不小,可以把你和飞鹰一并铲除。” 亦摄斯连真诡秘地一笑:“那你就试试吧,之前我输给你,是因为我受了伤,现在我伤已经复原了,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今天我没空陪你玩耍,还要去抓那个老和尚,先叫我的新手下陪你玩玩!” 老和尚?莫非是觉心?陆崖正想着,亦摄斯连真把铜铃猛地摇晃,从房前屋后,涌出几十名黑衣人来,正是之前张道真所带的强盗。 只不过他们眼神渺茫,动作也变得迟缓,他们手里各拿着兵刃,慢慢围拢,将陆崖困在当中,陆崖心中了然,他们的魂已经死了,全都被亦摄斯连真变成了魔人。 ps: 出去吃饭回来晚了~~ 第93章 (下)入鬼域惊魂之变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心中了然,他们的魂已经死了,全都被亦摄斯连真变成了魔人。 这些魔人炼制的并不久,不似之前那些灵活,但数量上却是陆崖见到最多的一次,如今几十个面目狰狞的魔人一起围拢过来,着实有些吓人。 陆崖一来是想尽早追上亦摄斯连真,二来这些魔人都已经没有意识,不必手软。故此一出手便是极厉害的杀招,对准正前方的魔人一招“雷霆万钧”当胸一拳,那魔人被打得横飞而起,惯性未消,接连撞倒了六七人。 身后一人举刀横扫,陆崖听到金风一响,上身后仰,头发几乎及地,刀锋只从面门而过,却难以伤他。陆崖伸出二指在那人膝盖奋力一点,魔人站立不稳跪倒在地。 接着陆崖又一个转身推手,将旁边一人打翻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陆崖刚直起腰身,又有七八个魔人已经杀到,陆崖凛然不惧,脚踏八卦,双拳舞动如疾风暴雨一般,或打、或闪、或进、或退,没有半分停滞,仿佛一切都事先演练好了一般。片刻功夫,在陆崖身边的魔人都已经被打倒,周围闪出了一个大圈子。 只是打倒的魔人又重新站起,尽管已经骨断筋折,仍兀自进攻。 这时忽听一声咆哮,街口处一只白虎呼啸奔来,几个纵跃冲入战群,前爪先扑倒两人,一张口又将一人左腿咬断,一个转圈虎尾扫倒五六个。 陆崖笑道:“虎大婶,这回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报仇了。”说着左臂转了几个圈子,手掌如刀,疾速劈出,这一掌凝聚火神功真力,噗的一声将一人肩骨震碎,接着右手一扭把那人单刀夺过。白虎听陆崖如此说,更加奋勇。 陆崖有刀在手。更加如虎添翼,霎那间血肉横飞,断指断臂散落一地,但魔人仍不知退却。依然勇猛上前。只是他们的目标只有陆崖,白虎反倒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其撕咬。 陆崖猛然想起贾步平那日在大都城隍庙制服魔人之法,必须震碎这些怪物的头骨,方才能克敌制胜。贾步平内功精湛,能一拳将头骨震碎,但陆崖对自己初学的武功并没有太多x信心,石壁、石板都是死物,打碎魔人的头骨却未必那么容易,此时正好拿这些人试一试威力,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比贾步平如何。想到这不再犹豫。弃了单刀,奔雷拳如长河奔流,每一拳必中一魔人头部。奔雷拳势若惊雷,本来就以速度见长,陆崖更是越打越快。拳头呼呼挂风,绵绵不绝,拳风所至,飞沙走石,威势惊人,连杀红了眼的白虎也惊惧地闪退有一旁,端的是凌厉无匹。 盏茶功夫几十个魔人头骨尽碎。均已经不能再动了,街道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地上血流成河,一片狼藉,陆崖的从头上到脚下也一片血红。如同血人相仿,自出世以来,还从未如此大开杀戒,魔人喷溅出的血不住从他脸上、身上滴落,陆崖想前走了两步。地上便留下两行血印。 此刻亦摄斯连真已经跑远,陆崖料想他定然是追击觉心,觉心虽然武艺高强,但却不知道破解魔人之法,暂时也顾不得尹兰和陈一华是否已死,唯有先救援觉心再说,他跨上白虎向亦摄斯连真逃走方向追下。 一直追到城中央,也未见亦摄斯连真和飞鹰的踪影,眼前是一座偌大宫殿,白虎到了这里便不向前跑了,而是径直走到里面。宫殿内凌乱不堪,各式器皿到处都是,大部分已经焚毁,地上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一堆珠宝从一具尸体的衣服内散落出来,尸体的旁边则是零零散散的森森白骨。陆崖心想,定是他们为了争夺这些财宝,发生了内讧,故此遭逢杀身之祸。 再往宫殿里面走,随处可见的死尸、白骨、珠宝,白骨是当初武圣杀死的那些人,而死尸则是最近才死的人,两个时代的生命俱在落日之城里了结,陆崖不禁心中恻然。 白虎径直走到宫殿最里面,拐弯进了一个大卧室,似是一间闺房,整个宫殿唯独这里没有被焚烧的痕迹,但却已经被强盗洗劫了。墙上挂着半张发黄的画像,上面画的是一个女童牵着两只白虎,上半部分已经被人扯掉,只能看到女童的肩膀,也不知道面貌如何,角落里写着:艾米七岁,落款是散人毕千秋。 再看房间的布置摆设,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艾米当年住的房间。武圣并没有烧毁这里,看来他心里其实还是希望艾米能够回来的。整个房间本来保存得极好,若不是有强盗来,恐怕会尘封百年也不会破坏艾米离开时的样子。 陆崖看罢多时,刚要转身离去,忽觉头顶风声响动,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向陆崖头顶砸落。陆崖骑着老虎,躲闪不便,也来不及抬头细看,双手举火烧天,向上猛推一掌,划拉一声,却是一个瓷坛子被打得粉碎。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房梁落下,跃上虎背,对准陆崖的百会穴便是一指,陆崖忙把手掌一翻护住要穴,来人一指正戳在陆崖手心,刺得他掌心隐隐作痛。还未等陆崖转身,那人又是一指来点他的玉枕穴,陆崖避无可避,只得微侧身,右肘一抬使了一招风柳拳中的“肘底捶”,先消解了几分劲力,用肩头去接了这一指。 来人本以为这一下定然将陆崖点倒,哪知指虽中,但陆崖肩头竟似乎涂了一层油脂,向旁滑开,指头擦着肩头溜过,手却已经探到陆崖面前来。 来人手腕急向内扣,变指成爪抓向陆崖咽喉,陆崖则运气于背,用力向后一靠,不但躲过面前一抓,反把那人撞得向后仰倒。来人刚要起身发力,陆崖早已一跃而起,回身便是一拳。来人见陆崖拳到,赶紧把头一缩,拳头擦着头皮冲过,打得脑袋一阵麻木。拳风扫到那人光头之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此时二人骑在虎背之上,面对了面,陆崖这才惊呼:“觉心大师,怎么是你呀?” 觉心也是一愣,“你是陆崖?怎么弄成了这幅模样?我还以为是魔人呢?” 原来觉心本藏在暗处躲着亦摄斯连真,刚才亦摄斯连真追他到这里便不见踪影,故此就走了。过了半晌他见亦摄斯连真走远,刚要下来,一个骑着白虎的血人却又来到,对着那幅画看了良久,陆崖周身是血,他一时也没看清楚来人的是谁,便仓皇出手。所用的几指,均是极其厉害的杀招,那日他点了飞鹰头顶四处大穴,才将飞鹰点倒,料想魔人的弱点定在头上,因此这次对陆崖出手依旧如前。只不过没想到,这个“魔人”更加厉害,连发两指都被他破解了,现在没想到的是,这个人会不是魔人而是陆崖,让他更加惊奇的是,半月不见,内力全失的陆崖,武功竟已经在自己之上了。 第94章 (上)解不开千千心结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你不是要回叶密立吗?怎么又来了这里?”觉心忍不住问道。 陆崖说要回叶密立只对向南说过,故此向南才负气而走,听觉心这样问,马上知道觉心定然在路上见过向南,便问道:“这话是小南对你说的?她在哪里?” “你很在乎她?”觉心问道。 “她是我朋友,我自然很在乎,快告诉我她在哪里?”陆崖急急地问道。 觉心转过身去诡秘地一笑,接着叹了口气,“既然只是朋友,你也不需要太难过,她死了。” 陆崖惊闻噩耗,一把揪住觉心的衣领,把他转了过来,问道:“她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觉心见陆崖满脸是血,目光如电,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道:“她……她没水,没粮,自然是渴死在半路了……又不是我杀的,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陆崖一把推开觉心,捶胸顿足道:“都是我不好,不能怪你,我那天要是拦住她,她就不会死了。” 觉心叹道:“哎,真是可惜呀,我见到她是她离落日之城也仅仅隔着一道沙坡了,她就渴死在沙坡另一边,已经奄奄一息,我问她事情的经过,她就说因为你要回叶密立不要她了,故此负气来此,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觉心说着捂着脸大哭起来。 陆崖回想起那天见到向南的马匹,就已经担心向南故去,当时还不太愿意相信,如今觉心所说入情入理,他也不由得不信,紧紧咬着牙,眼里噙满了泪水,颤抖地问道:“那……那……尸首现在何处?” 觉心一愣,又哭着说道:“尸首……尸首被我坠了块石头,沉到湖里去了。” 陆崖又觉得可疑。问道:“那……那你为什么不掩埋了她?” 觉心道:“我又没有铲子,没有铁锹,这里又有猛虎,我担心她的尸体被野兽吃了。只好水葬了。你可怪不得我。” 陆崖一把拉住觉心,道:“那鱼虾岂不会吃?尸体被你沉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觉心道:“找不到了,昨天我看见飞鹰把她捞上来吃了,好惨啊,一口一口,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呀!”说完又大哭起来。 陆崖听到这才信以为真,跪倒在地,也大哭起来。 觉心捂着嘴偷偷笑了两下,凑过来低声道:“如果是普通朋友你也不必那么悲伤。老衲那些小册子在哪里,她都不在了,你就还给我好不好?” 陆崖一愣,从衣服里拿出两本绘着春宫图的小册子,“是这个?” 觉心眼前一亮。“对,对,总算回来了。”刚要伸手去接。 陆崖却不给他,叹了口气,道:“向南是我的红颜知己,她生前说她喜欢看这个东西,如今在下面一定很寂寞吧。” 觉心奇道:“死者不能复生。陆施主要节哀呀。” 陆崖哭道:“人已经不在了,节哀有什么用?小南,这些书我给你寄去了。”说罢手掌一翻,一股炙热真气将小册子点燃,瞬间便化为灰烬,接着把手一抖。片片纸灰在觉心面前落下。 觉心大惊,张大了嘴看着被烧掉的《春宫图》,哭道:“没了,没了!全没了。向南啊,你这个死鬼。死了也要带走我的宝贝!” 陆崖瞪着觉心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小南已经死了,你还要骂她?” 觉心怒道:“老衲何止要骂她?她死了难道还冤魂不散纠缠着我,最好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陆崖刚要发作,忽听墙内有人说道:“好你个六根不净的老秃驴,居然这样诅咒我?”这声音不是向南还能是谁? 陆崖大喜道:“小南?” 觉心赶紧道:“不是小南,定是她的鬼魂,你看这周围哪里有人影。” 陆崖怎么肯信,向声音传出的墙壁喊道:“小南,我知道是你,那秃驴信口雌黄,说你死了,我真的好担心,你快出来见我一面。” 墙壁后面一片寂静,陆崖又道:“小南,你若是死了变成厉鬼,也该见我一面,你若是没死,就出来,跟我一起回中原吧,我一定……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墙壁哗啦一声,现出里面的一道门来,向南站在门前,泪如雨下,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无言,向南看到陆崖被晒得黢黑的脸上泪水和血迹混成了一团,再看他一身破烂衣服,一只露着脚趾的靴子,也不知道这一路他是怎么走来的,但定然是吃尽了苦头。 “陆丫!”向南张开双臂,也不顾陆崖身上的血迹一头扎进陆崖的怀中,痛哭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想你呀!呜呜!” 陆崖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时候,我真的很难过。”他吻了吻向南的额头,“别哭了,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我在路上看到了你的坐骑已经死了,真的很担心。” 向南抬起头来,脸上也蹭了一大块血,含泪问道:“我不要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怪我任性了?” 陆崖用手替她擦去血迹和泪痕,道:“我怎么会忍心怪你呢?” 向南破涕为笑,问道:“那你会不会再离开我?” 陆崖没有回答,向南本想还要问一问,陆崖是否喜欢她,但每次她问起这句话时陆崖的回答都叫她觉得难过,只是低声说道:“我对你的好,希望你有回报的。” 陆崖不明白她指的回报是什么,没有作声。 觉心早已躲到门外去了,打了个哈欠,摇着头嘟哝道:“卿卿我我的,把老衲这个孤老人晾在一边。” 向南耳朵极灵,闻言擦了擦泪水,骂道:“你一个和尚羡慕我们干什么?不要脸。” 觉心道:“老衲现在不想当和尚了,我佛慈悲就会原谅弟子的。”他叹了口气,在门边露出一个光头,“你们亲热完了,我再回来了。” 陆崖推开向南道:“大师回来吧。” 觉心笑道:“别叫我大师,我已经决定还俗了。”这回他连自己的称呼也改了,不说“老衲”,而是说我了。 陆崖问道:“是不是你救了小南?否则这么多天焉有命在?” 不待觉心说话,向南嗔道:“哪个用他救?我像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 第94章 (中)解不开千千心结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不待觉心说话,向南嗔道:“哪个用他救?我像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 原来那日向南离开以后,心中好生懊悔,自己一时使性子,就这样跑了出来,除了随身的一个水袋和两张大饼,其他的东西都丢弃了,走到半路她又有些后悔,更担心陆崖的安危,便又回来寻,可那时陆崖又已经去追她,只是不辨方向走错了路,故此二人便错过了。 向南以为陆崖独自回了叶密立,心中顿觉难过,便驾着马车又重新赶奔落日之城。如此走了两天,水和干粮早已经吃光,她没办法,只好把马也杀了,将马血灌进水袋里。勉强又支撑了两天,但飞鹰却见不得半点荤腥,见到她饮血,狂性大发,越来越难以控制,到最后认她吹笛还是叫喊,都没有用,被飞鹰挣脱绳索。 恰逢觉心驱赶丘长水等人经过此地,便出手救走向南。但他不肯故犯杀戒,又因向南阻止,便留下飞鹰在大漠里自生自灭。后来的事,任谁也想不到,亦摄斯连真居然经过此处,而且重新又控制住了飞鹰,如此一来觉心便不是亦摄斯连真和飞鹰的对手。 他只好带着向南一路逃到落日之城,却恰逢张道真等人也都在此,觉心苦劝他们回到中原,但当时那伙强盗已经抢红了眼,哪个肯听他的?到后来联合起来要置二人于死地。觉心与他们交手几次,他们打不过觉心,便都藏了起来,只是不肯就这么回去。后来那番僧一路追击二人到了这里,觉心自知不是对手,无奈之下便只好带着向南在落日之城里东躲西藏。 觉心一躲起来,在这渺无人烟的绝地,亦摄斯连真可以说是为所欲为,强盗们都已经各自为战。谁也不把亦摄斯连真和飞鹰这两个人放在眼里,结果吃了大亏,被亦摄斯连真个个击破,全都抓起来。这几日。亦摄斯连真在湖心岛处将抓来的那些强盗,一个个都练成了魔人,有事没事就把他们放进城中,稍微有风吹草动,他便知晓,故此二人只能躲在这间闺房的密室之中。直到今日陆崖到来,觉心才敢出门看个究竟,不料立即被亦摄斯连真发觉。 此时三人已经到了密室里面,陆崖听完以往的经过,叹了口气道:“果然留下飞鹰的性命。终成大患。对了,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间密室的呢?” 觉心道:“也是这白虎带我来的。那日被亦摄斯连真追赶,眼看就无处可逃,它跑出来驮着我和向南来此,并且开动机关。这才救了我们一命。” 陆崖点点头,道:“这白虎颇有灵性,它是武圣前辈所养,定是见你阻止张道真等人抢夺宝物,故此感念恩情才挺身相救。” 觉心道:“或许如此,只不过那些人已经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全部变成了魔人了。” 陆崖又问道:“那你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自相残杀了吗?” 向南接过话来,道:“我在密室里听得一清二楚,那是因为他们来到这以后,找不到《圣书》,但这宫殿里尚有不少金银宝物。故此他们有的人便想拿一些钱财回中原去算了,但是另外有一些人不同意,说他们是见利忘义之徒,有的人埋怨忠义岛利用了他们云云,到了大漠一无所获。于是他们就打了起来。直到亦摄斯连真到来,把他们尽数抓走。” 陆崖叹了口气,“那张道真呢?可还活着?” 向南摇了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这几天那亦摄斯连真对我们有些放松了。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崖沉思一会,才道:“那可能是因为他发现尹兰也到这来了。” 向南闻听脸色一沉,“她来干什么?” 觉心嘿嘿一笑,道:“有趣,有趣!” 向南怒道:“哪里有趣?你这个六根不净的贼秃又想些什么?” 觉心笑道:“说我六根不净也就算了,拜托能不能不要加个贼秃二字?你想,陆崖来找你,那个尹兰定然是来找他,而之前陆崖说要回去找尹兰,你又是因为尹兰跑到这来,偏偏又遇见了我,我正好想还俗,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遇见你有什么有趣?”向南生气地说道:“这件事跟你根本就扯不上任何关系,少来趟浑水。” 陆崖道:“觉心大师说的不错,尹兰定是为我而来。刚才我看见二师兄,他想必已经与飞鹰交过手,慌慌张张地告诉我说:尹兰他们全都死了。” 向南大吃一惊,“怎么会?”她见陆崖神情严峻,不似说谎,但也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那么悲伤,她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尹兰死了?那我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总之看陆崖的样子并不是很开心的,便劝道:“陆丫,你别难过。” 陆崖淡淡一笑,“有什么难过的?没有亲眼见到兰儿的尸体,我是不会相信她死了的,就像大师刚才说你死了,不也还是和我开玩笑的吗?”过了片刻他又收起笑容,“若这件事是真的,我也想随她而去了。” 向南心中如被针扎了一下,“那我……” 陆崖笑了笑,“放心,我会把你带回中原去的。” 向南又沉默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你若是随她而去,那我也会随你而去的。只不过有些话她宁愿藏在心里。 觉心又问起陆崖为何武功大进,陆崖将这几日所经历之事对二人讲述一遍,二人听完皆觉得不可思议。 向南听到陆崖武功尽复,之前的阴霾便一扫而空,她是直性子人,高兴与悲伤全都要写在脸上,悲喜转换也极快,马上换做一副笑脸,“那可真是太好了,想不到那么多人想得到的武林秘籍却被你先抢了,不枉我带你来大漠一趟。” 陆崖笑了笑,道:“我也没想到机缘巧合,竟被我学到了《圣书》上的武功。” 觉心道:“武圣将其刻在悬崖背后,也的确难以发现,试想谁会冒死跳下悬崖呢?” 陆崖道:“若不是白虎引路,我也不会知道那里。” “可惜,”向南摇摇头,“可惜我连看也没看到就被你毁了。” 陆崖道:“留它在世上,我担心会被一些恶人利用,你想要是你师父那样的人学了,怎么了得?” “不错,”觉心点点头道:“料想那亦摄斯连真已经不是陆崖的对手,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将他铲除?” 陆崖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所学的只是残本,当初被艾米和沐晚秋盗走的那本《圣书》还在世上,恐怕武林纷争未必就此停歇。” 向南眼珠一转,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了吧,只要你说已经找到《圣书》,并且已经毁掉了,谁又知道,他们见你武功大进,定然信以为真的。” 觉心则道:“不然,如此一来陆崖恐怕就成为众矢之的了。纷争不但不会停止,恐怕他和他身边的人还会有危险。” 陆崖正色道:“大师说的对,只要他们不再自相残杀,死我一个也没什么,只有不惜性命去保护身边之人了。” 觉心笑道:“如今你身边的人,不就是我吗?你可要保护我啊。” 觉心的话虽然是玩笑,陆崖明白实则内有含义,大笑道:“我身边的人,不光是你,还有小南呢。” 向南闻听,脸上一红,陆崖却又接着说道:“还有兰儿,师父、师兄、爹爹、翠竹、幽兰、克里木、沐春风、大黄、小西、虎婶、……”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向南对着他的手轻打了一下,“你就都保护去吧,把你累死最好!” 陆崖手腕一翻,却把她的柔荑抓住,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柔情似水地看着向南,陆崖似这样握她的手也不知道多少次,但这次二人重见均有恍若隔世之感,都知道若是对方因自己有什么不测,绝对会追悔莫及。 向南没来由地觉得脸红心跳,宛若醉酒,似这样仅仅被他抓住手便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头一遭,她把手抽回,看了看觉心,对陆崖说道:“有人在呢。” 觉心笑道:“无所谓,无所谓,老衲最喜欢看年轻人打情骂俏了。” 向南骂道:“你这老不正经的,”刚说完,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人朝这边来了。” 觉心道:“我怎么没听到?” 陆崖知道向南耳音敏锐,她说有人来了,那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向南示意二人不要说话,把耳朵贴在地面,“有五个人,一个人武功不错,另外四个人动作迟缓,定是魔人,似乎已经和那人交上手了。” 陆崖一惊,“莫不是我二师兄?”又一想不能,付二探轻功极好,魔人是无论如何也围不住他的。“不管怎么说,既然那人不是魔人,我当救他。” 说罢转身要出密室,向南却一把抓住他,“说不定是亦摄斯连真的陷阱,故意引我们过去呢。” 陆崖冷笑道:“如果是就最好不过,正愁找不到他。” 向南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陆崖扶住她的肩膀道:“外面危险,你还是呆在这里的好。” 向南却道:“你不是说要保护身边的人吗?难道你不会保护我吗?” 第94章 (下)到头来善恶有报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向南却道:“你不是说要保护身边的人吗?难道你不会保护我吗?” 陆崖拗不过她,只好勉强答应,向南回头看了看觉心,“老和尚,你不去吗?” 觉心脑袋摇得和拨浪鼓相仿,“我还要多活两年,留命回到中原,再弄本《春宫图》看看呢。” 向南呸了他一口,拉着陆崖跨上白虎出门而去。觉心见二人出门,则叹了口气,暗道:方丈叫我来大漠劝说那些迷途之人,不曾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如今他们全都已经魂归西天,向南又已经找到了依靠,再不必担心亦摄斯连真加害,自己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作为,不如早日回中原向方丈禀报此事,也好另做打算。想到这他收拾了行囊,拿着水袋和干粮,回中原去了。 陆崖和向南二人穿过两条街,果然见到一名蒙面黑衣人正在与魔人搏斗,那人手拿长刀左挡右劈,杀得浑身是血,但依然难以逃脱魔人的包围,此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陆崖大吼道:“不用惊慌,我来救你。” 说罢几个起落已经加入战团,他早已经知道魔人弱点,对付这四个魔人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身形晃动,也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顷刻之间,四个魔人已经头骨尽碎,倒地气绝。 向南在一旁笑得拍手:“好厉害,好厉害。” 那名黑衣人死中得活,腿一软,跪倒在地。陆崖赶忙扶住他,“兄台没事吧?” 黑衣人抬头,见是陆崖,不由分说举刀便刺。向南叫声:“小心。” 陆崖早已侧身避过,双掌一合,将刀夹住,黑衣人向外拽了两下。不动分毫,陆崖双手一错,那柄长刀立时变为三段。 向南走上前去喝道:“你这人好不识趣,陆崖好心救你。怎么你却对他下毒手?” 黑衣人冷哼一声,“哪个要你救,让我死了还安心些。” 说罢手腕一翻,将半截长刀戳向自己小腹,陆崖反应奇速,探手把那人手腕攥住,拇指一扣,那人拿捏不稳,半截长刀当啷掉落在地,那人看着长刀。忽然痛哭喊道:“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陆崖道:“蝼蚁尚且偷生,你既然侥幸逃脱,为什么还要寻死?”说着将那人脸上黑布扯下,不料那人猛地推了陆崖一把,把脸向地的长刀用力猛磕。“我没脸活着,我没脸活着。” 陆崖赶紧将他抓住,用寒冰真气封住他的穴道叫他不能再自残,再看那人已经满脸是血,依稀可辨此人便是张道真,陆崖道:“张大哥,你干嘛非要如此?” 向南也认出是他。便道:“原来是张大哥,在小村时还要多谢你出言帮我,否则我就要被金奎他们……” 张道真摆了摆手,痛苦地说道:“他们都已经被亦摄斯连真变成没有感觉的怪物了,也许这是报应。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哪有脸回去见太傅。” 陆崖叹了口气道:“利欲熏心终是如此。就算亦摄斯连真没来,他们也未必有什么好的结果。” 向南也道:“是啊,那些人本性与恶魔并没什么区别,就连孩童也不放过,死有余辜而已。” 张道真摇了摇头。叹道:“我也未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太傅找来这些人原来都是各怀鬼胎,最初还算是为大宋出力,杀他几个鞑子也算是为之前的百姓报仇。开始我也有些后悔,可后来越杀越是觉得过瘾,越杀越是觉得理所当然,如今我们所有人的手都沾满了无数的鲜血。一路走来,他们不顾道义,抢其他人的水和粮食,到了落日之城后,为了珠宝各派彻底分道扬镳,反而自相残杀起来,就连当初称兄道弟的朋友也是如此。若不想被杀,唯有杀人。这样的结果,我实在有负太傅所托,真该死了。” 陆崖皱着眉头,暗想:原来之前与觉心所猜测的不错,一切事情都是张世杰的安排。 向南道:“的确是该死,但你该死却不是因为弟兄的分崩离析,自相残杀,而是你不该杀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就算当初蒙古人杀了不少的汉人,但并不是所有的蒙古人都杀人了,难道女人和孩子也有罪吗?” 张道真道:“女人生养孩子,孩子长大了就要进军中原,难道不该杀吗?” “谬论,”向南怒道:“似你这样杀来杀去,如何有尽头?为什么不能放下恩怨共享天下呢?” 张道真道:“我们汉人与蒙古人的仇不共戴天!现在忽必烈坐江山,汉人被视为下等人,哪里有共享天下了?” “那你为什么又要救我?我也是蒙古人。”向南冷冷地问道。 “那……那是因为你救过我们。”张道真答道。 “我救过你,所以你就要救我,我当初救了你们,可不是希望你们滥杀无辜的,早知道这样,在大都时我又何必助你们脱险?” 向南一番话说得张道真哑口无言,向南接着说道:“你的那些弟兄自相残杀,这个仇你又要找谁去报?如今他们都遭了天谴变成怪物,正是报应。” 张道真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转而怒道:“怨不得谁,如今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你若想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就一刀杀了我,否则休得再啰嗦了。” “啪”,向南打了张道真一个嘴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听不懂我的话吗?现在杀了你又有什么用?我是要你明白,靠打靠杀只会使仇恨越积越深。” 张道真幽幽地说道:“你和他们都是同族,当然帮他们说活。” 陆崖道:“你还是不明白,算了,你走吧。此事若是传到中原,对忠义岛的侠义之名不利,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张道真不解地看着陆崖,“你又放我走?难道不怕我说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陆崖哈哈大笑,“你们之前就说我不顾道义,夺走了皇后尹兰,如今再加几条罪名,也不过是凌迟处死,尽管把你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都强加到我身上,我陆崖问心无愧,有何惧哉?反倒是你心有鬼祟,纵使留得侠义之名,恐怕也不得安心。” 张道真这才知道陆崖才是真正的好汉,能容人所不能容,忍常人所不能忍,心胸又如此开阔,自己不如。“佩服,”张道真道,“祝你和尹姑娘还有向南郡主白头偕老。” 说罢起身离去,走了几步远,忽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刺进胸膛,陆崖见状忙冲上前去救援,怎奈终究慢了一步,张道真便倒在陆崖怀里,哽咽地说道:“我对不起太傅,对不起皇上,更对不起我的那些……那些弟兄,就算回到中原,也……也是难免一死的。陆崖……你……你说的对,纵使留得侠义之名,活着也是不得安心,你……你是好……好样的……,我……我……”连说了两个我字,后面的话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很后悔”还是“我错了”在此时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ps: 感谢冰凤之殇打赏~~ 第95章(上)泪已干怎展笑靥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心中唏嘘不已,忠义岛派来一百多名各派好手来到大漠,到最后竟无一生还,尽管这些人做的坏事不少,但在中原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如今却落得客死他乡,多少也有些悲怆之感。 他怀抱着张道真的尸体,想着以往的经过,心中百味杂陈。向南轻轻拍了下陆崖的肩膀,道:“陆丫,你不要太难过了。张道真在临死前已经说了,很佩服你,所以他心中很敬慕你呢。” 陆崖默默地摇了摇头,“敬慕我干什么,他一世的英雄,到最后竟做下错事……”陆崖轻轻将张道真放到地上:“不管怎么说他是我昔日的朋友,我却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对也好,错也好,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向南蹲了下来,问道:“你想看到的是所有人都和睦相处,也不再打仗,不再杀戮,对不对?” 陆崖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张道真死不瞑目的眼睛,向南接着说道:“但那是不可能,人与人之间总会有纷争。不管在哪里也总会有好人和坏人,中原也好,大漠也好,都是一样。” “说的好!”房顶上有人拍着手说道。 向南吓了一跳,以自己的听力居然没察觉到房顶上还有人。 那人笑道:“哪里都是一样有好人有坏人,有好人和坏人,就要打仗,有的打小仗,有的打大仗,只要打仗就有仇恨。有仇就要报仇,循环往复无休无止,所以还是少打仗的好哇。” 向南问道:“是谁在房上看哈哈笑。到这个时候却又跑出来吓唬人?” 陆崖闻听却是大喜,“你见过的,是贾步平大哥。” 房上那人哈哈大笑,跳下房来,“正是贫道啊。” 向南颇为惊奇,“原来是你这个老杂毛,想不到你的武功这么高?” 贾步平笑道:“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是太乙真人转世,所以不能随便显露武功的。” 陆崖笑问道:“你不是大罗金仙转世么?怎么又成太乙真人转世了?” 贾步平笑呵呵地道:“都一样。都一样。想不到半月不见,你武功大进啊,是不是找到那本什么破书了?” 陆崖道:“的确如此,《圣书》所记载的武功确实是奥妙无穷。把我之前所受的内力全部融会贯通。就连沙吾提和大哥留在我体内的那道真气也为我所用了,如今我内力大增,恐怕已经可以和大哥一较高下了。” 贾步平点点头,“我刚才看见你出手,恐怕我不是你的对手,如今你的武功定然是天下第一。”他又回头道:“我说的对不对?沙教头?” 沙吾提从街角处转出来,“那还要比过才知道,你们何不切磋一下?” 贾步平呵呵一笑:“我们自己人不必动手。我甘拜下风,不知道你能不能打过我弟弟。” 向南见沙吾提也来了。颇感奇怪,跑上前去问道:“沙教头,你怎么也来了?你之前说密室内有破风神功的秘籍,我怎么没找到呢?不过也好,崖哥哥已经找到《圣书》……”她和沙吾提之前相处得很好,对这个人一点戒心也没有,不料话还未说完,沙吾提反手一扣,把她扭转过来,手指成爪扣住她的咽喉,对陆崖道:“真是不好意思,你和小南刚刚见面就又要你们分开了。” 沙吾提出手奇快,陆崖和贾步平还没反应过来,向南已经受制,陆崖惊道:“沙吾提,你这是何意?” 沙吾提冷笑道:“真没想到《圣书》居然未出落日之城,既然你找到了,那就麻烦你交还给我。” 向南被他掐着嗓子,说不出话来,用眼睛示意陆崖千万不要交出。 陆崖却道:“原来你是要那本书,那就早说嘛,我这就带你去取。不过你要先放了小南。” “放了她?”沙吾提冷冷地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你一向诡计多端,你的话我可不信。” 贾步平道:“那我的话你信不信,我陆崖兄弟保证不说谎,大罗金仙可是从不撒谎啊。” 沙吾提嘿嘿一笑,“贾道长虽然是一代宗师,但是做事叫人摸不着头脑我更是不信。” 贾步平把手一摊,“那就算了,最多我叫尹兰晚两天给你解药。反正这个向南是尹兰的情敌,要和她争崖哥哥,死就死了。” 陆崖闻听心中一动,原来尹兰没死。贾步平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自己越是在乎向南就越要受制于人,不如装作满不在乎,或许还有救她的机会。 他冲着向南使了个眼色,道:“不错,其实她不是我老婆,死不死的还真没什么关系。但是你若是得到了那本书,到时候武功大进,我们岂不是全都要完蛋,她一个人的命换我们大家的命再加上你的命,也挺划算的。” 说罢拉着贾步平的手,笑道:“大哥,兰儿在哪,我好想见她。” 贾步平嬉笑道:“好啊,她在城外的一座小岛上,咱们别理这个傻教头,先去叫你老婆给我做点好东西吃再说。” 说着搭着陆崖,竟从沙吾提面前走过。边走边说:“你老婆的做的菜啊,真是人间美味啊,想想都流口水。” 向南虽然明知道陆崖和贾步平使的是一招欲擒故纵之法,但听他们这样说,心中老大不是滋味,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给那个贾步平两巴掌。但苦于受制于沙吾提,动也动不了,回想起陆崖方才说要保护他身边之人,那个人现在被人掐住脖子,他却连看也不看上一眼,泪水扑簌簌地夺眶而出。 眼泪掉在沙吾提的手上,连沙吾提都有些游移不定,难道陆崖真的只喜欢尹兰一人?他放开向南的喉咙,却把手抓到向南的肩头,故意加大了力气,向南忍不住喊了一声。 陆崖聚精会神地听着身后的动静,稍微一愣神,贾步平赶紧道:“还有你的两位师兄也都在呢,我们得快点去见他们。向南是蒙古的郡主,你是汉人,死就死了,不必管她的。” 向南又喊了一声疼,陆崖狠了狠心,大声道:“大哥说的不错,我还要和你多喝两杯呢。” 向南这时大声哭道:“沙吾提,你现在就杀了我,看他倒是心疼不心疼!”(未完待续。。) 第95章(中)难明了世间情劫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向南这时大声哭道:“沙吾提,你现在就杀了我,看他倒是心疼不心疼!” 陆崖额角已经冷汗直流,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心想万一沙吾提下手杀了向南,自己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沙吾提偿命。 沙吾提见陆崖真的不管向南,手上发力,使了个分筋错骨,将向南肩骨卸下,向南大声惨呼,陆崖听得心如刀绞,贾步平则紧紧按住他的肩膀,不要他回头。 沙吾提冷冷地道:“既然陆崖都不管你,我看你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就杀了你。” 向南哭道:“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沙吾提慢慢将左手抬起,对准向南的天灵盖一掌拍落。 陆崖听到身后的风声,肩头耸了耸,贾步平赶紧在他大椎穴上用力一按,叫他回不过头,贾步平则转过身来,笑着道:“杀,杀。你看不到《圣书》,解药也没有了,这个郡主死了我和陆崖就更没顾及,两人联手,你恐怕不是对手啊。” 陆崖牙齿已经咬得咯吱作响,偏偏被贾步平点了穴道,若非如此,他刚才恐怕就要回过头去。 沙吾提冷哼一声:“汉人果然都是无情无义。”说罢双手一错,又将向南肩骨接上,往前一推,“我放了她了,带我去找《圣书》。” 贾步平也偷偷将陆崖穴道解开,陆崖这才回头头来,冲过去先把向南揽进怀中,以防再遭沙吾提暗算。向南对着陆崖胸口一顿猛捶。“死陆丫,你就一点不知道心疼我?” 陆崖道:“若非如此他怎么肯放你?” 沙吾提大呼上当,之前用这招对付尹兰很灵验。那是因为尹兰再如何聪明毕竟是女流,心肠软些,但这个贾老道老奸巨猾还真是极难威逼。 向南虽然心中知道陆崖当时必须这么说、这么做,但心中仍然觉得很难受,抱着陆崖道:“你就这样保护我的?” 陆崖揉了揉她的肩膀,笑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少和其他男人来往。”他说的是句玩笑话。但言外之意就已经把向南当作是自己的女人了。 向南这才破涕为笑,“淫贼。” 沙吾提见计谋已经无用,便又道:“怎么只顾着亲热。之前说的话可得算数。” 贾步平道:“之前早叫你放人了,你却不放,现在已经把人家的小情人弄得哭了,还怎么能带你去找《圣书》?” 沙吾提道:“大罗金仙也不守信用吗?” 贾步平笑道:“忘了告诉你了。我今天已经改成太乙真人转世了。所以不是大罗金仙。” 陆崖却另有想法,道:“我答应带你去。” 贾步平回头不解地看着陆崖,“老弟,你不是当真的,他若得了《圣书》那……那天下大乱啊。” 陆崖笑了笑,道:“不妨事,你也可以一起去。” 贾步平摇摇头,“不妥。我现在肚子饿了,先回岛上吃饭才行。”转过头又对沙吾提道:“我老弟可已经答应带你去了。但没说什么时候,我担心亦摄斯连真那个老秃驴对咱们的人不利,还是先回去,免得出事。” 沙吾提放了向南,如今也没有条件反对,只得道:“好,明日咱们大家一起去看。” 向南心里却七上八下,马上就要看到那个尹兰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国色天姿叫陆崖死心塌地。 几个人连同白虎一起,赶奔贾步平所说的小岛。那白虎似乎对沙吾提颇为惧怕,始终躲在陆崖身后不去与沙吾提亲近,按理说沙吾提定然见过这只白虎,但他却并没有任何感情流露,既不惊讶也不欢喜,更不问这白虎为什么跟随陆崖。因为他这个人不太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同样是武林中绝顶的高手,但性格与贾步平的随和截然相反。 最东南的一个小岛上尹兰和付二探、陈一华站在石桥桥头翘首等着,远远地看到贾步平等人走过来,身旁的那个人正是陆崖,虽然他现在浑身是血,面色黝黑,距离也还远,但尹兰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她一路小跑飞奔过去,秀发飞散开来,白衣飘飘,宛若仙子。 她本想一头扎进陆崖怀里,陆崖却用手扶住她的肩膀,“别,衣服上都是血呢。”说着爱怜地抚摸着尹兰的头发。 尹兰欣喜若狂,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崖哥哥,我们都好担心你呀,”她摸着陆崖的脸,道:“你这些日子一定受了不少苦,都晒得黑了。” 向南在旁看着二人,心中满是醋意,再看尹兰皮肤晶莹如玉,眼若秋波脉脉含情,唇红齿白,虽然柔弱,但气质冷艳,给人一种圣洁之感,确是一个绝佳的美人坯子。便冷冷地说道:“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你好像一点都没晒黑,难道是坐轿来的?” 向南这几日风吹日晒,模样也是极其狼狈,但依然难以掩饰她万种的风情,特别是那双黑的闪亮的大眼睛,更是迷人,尹兰诧异地看了看她,问陆崖道:“这位姑娘是谁?” 陆崖道:“她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向南郡主,在大都时她救过我一命。” “哼!”向南白了陆崖一眼,把脸扭向一边,“我可不要你感恩戴德地逢人便说。” 尹兰笑道:“这么说是恩人姐姐了,崖哥哥时常提起你呢。小妹早想见你一面了,有礼了。”说着道了个万福。 向南把头一甩,仰着头看也不再看尹兰一眼。催促陆崖道:“陆丫,既然来了,就快进去了,干嘛还在这婆婆妈妈的。”说完也不理尹兰给她施礼,更不回她的话,迈步就走。 尹兰碰了钉子,拉住陆崖的手问道:“她这是干什么?我好意给她施礼,怎么理也不理的?” 陆崖心知肚明,但怎么好对尹兰直说,含糊地说道:“她是蒙古的郡主嘛,怎么懂中原的礼节?” 沙吾提嘿嘿一笑,跟了过去,回头道:“肯定是不懂,我看她连汉话也不会说呢。”这句话立即就把陆崖的话给否了。 贾步平则低声对陆崖道:“桃花劫,最厉害的桃花劫。”说着坏笑着也走了。 石桥上除了白虎,只剩下尹兰和陆崖两个人,尹兰斜睨着陆崖,见陆崖看向南的眼神和看翠竹、幽兰等人截然不同,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捶了陆崖一拳,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陆崖一咧嘴,暗想:这下的确头疼,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尹兰生他的气。心里盘算着,果然同时喜欢两个女子不是什么好事。(未完待续。。) 第95章 (下)难明了世间情劫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让白虎在桥头等候,自己则跟着尹兰进了岛上村舍,他对尹兰说起白虎的来历,尹兰只是爱理不理。陆崖无奈,只好等爱妻消气再说了,见此处与其他地方不同,收拾得整齐利落,连房前已经倒了的仙人掌也被用架子扶住,陆崖笑着问尹兰道:“这庭院定是你打扫的,你这是打算在这住下去了?” 尹兰还在生气,白了他一眼,道:“对,我就打算在这住一辈子,管你是死是活?” 陆崖见左右无人,在尹兰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不管我的死活你来大漠干什么?”见尹兰白皙的面庞被自己的脏脸蹭了个印,他又用手去擦。 尹兰拍了他一下:“我来看你死了没有。”陆崖嬉皮笑脸地道:“我死了你不成了寡妇?” 尹兰也不答话把他带到村中一间最大的屋子,克里木迎出门来,先给陆崖问了声好,陆崖点点头,“原来你也来了这里,那桑塔村的人谁来照看?” 克里木道:“我相对来说对大漠还熟悉一些,故此师母叫我来做向导的。” “哦,”陆崖道:“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仇人都已经死了。我刚刚看到那日的匪首已经自尽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尹兰和克里木同时一惊,尹兰问道:“张道真他死了?”说完又觉得不该问他,转过脸去。 陆崖表情凝重,点了点头,克里木却道:“真可惜,我不能亲手杀了他!” “哎,”陆崖叹息道:“人已经死了,再大的恩怨也该了结了,那些强盗如今已经都变成了行尸走肉,死的死,亡的亡。也算是遭了报应。汉人强盗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耿耿于怀才好。”他所担心的是克里木有朝一日会迁怒于旁人,将来海都与忽必烈战事一起,他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帮任何一方。 但陆崖也不知道克里木听明白没有。克里木只是笑了笑,道:“师父,快请进去吧。” 房间里面俨然分成了两个阵营,沙吾提及其手下四大弟子占据东侧,贾步平则带着陆崖的师兄和克里木在西侧,向南此时见自己的几名婢女都不在其内,正在与贾步平理论,“素梅她们都没来吗?” 贾步平摇头道:“郡主大人啊,这件事你可怪不得我,你的几个婢女都有手有脚。谁能管得了她们?” 向南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尹兰道:“现在这里都是生人,我可不愿意呆在这。” 陆崖正想说她几句,叫她不要任性。不待他发话,尹兰先说道:“好啊。反正外面很多魔人,亦摄斯连真随时可能来的,你想变成飞鹰那个模样就去好了。” 向南一想到魔人,顿觉脊背发凉,但她又不肯就这样服输,“大不了一死!”说着怒气冲冲就要出门。 陆崖赶紧拦住,“小南。死是小事,你若出事,我和兰儿千里迢迢到了此地,不就白来了吗?我们大家都是为了你呀。” 尹兰却道:“叫她去吧,她自己不想活了,谁能管得了?” 向南眼里含着泪水。心想,我是堂堂郡主怎么能受你这草民欺辱?狠狠地说道:“我死了你们很高兴吗?既然如此我就死给你们看好了,不要你们管我。” 沙吾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嘴角挂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他回想起年轻时艾米也曾这样对自己使性子,只是当时自己不解风情。竟不明白艾米为什么要这样,可到后来明白的时候,艾米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想到这便又觉得难过。 贾步平见陆崖搞不定向南,便圆场道:“郡主大人,贫道有一言相劝,我们这些人也本是敌对,住在一起也是为了防止那些魔人半夜偷袭的,到了夜里轮番守夜,就不那么辛苦了,现在我们身在险地,还是权宜行事为好,你若甘心送死,就不怕陆崖难过么?” 向南聪明绝顶,行事并不似翠竹那般鲁莽,哪里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只是方才一时觉得委屈而已,听贾步平这么说,便也不走了,只是一张小脸憋得成了紫色,显然心中并不情愿。把陆崖胳膊甩开,坐到角落里去谁也不理。 贾步平看了看陆崖,摇摇头:“我说的没错吧。” 陆崖装作没听见,问贾步平道:“大哥,为什么你们和沙教头一起来的呢?” 贾步平诡秘地一笑道:“我不是和他一起来的。” 沙吾提冷哼一声,道:“我也不愿意和你一起来。” 付二探方才担心陆崖责怪一直忍着不说话,此时憋不住了,大声对陆崖道:“是你老婆的鬼主意,叫我们引来沙吾提,贾老道在后面跟着,然后支开翠竹和幽兰去找沐春风。这个傻瓜果然中计了,哈哈哈。” 沙吾提冷笑一声,“别高兴得太早,尹兰虽然诡计多端,难道我就不会派人去跟踪翠竹和幽兰吗?” 贾步平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的那些弟子早就被我打发了。” 沙吾提此时才知道又着了尹兰的道,心中大怒,但是还是隐忍下来。 付二探大笑着对陆崖道:“你知道沙吾提为什么那么老实吗?那是因为他吃了你老婆的蚀骨穿肠散。” 陆崖一愣,“什么叫蚀骨穿肠散?” 贾步平在付二探脑后拍了一巴掌,“少说两句,死不了人的,我问你,尹兰叫你去落日之城探听消息时你都看到了陆崖,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付二探揉了揉后脑勺:“那时候我被飞鹰追呢,哪敢多停。再说我叫他回来了呀,我故意说你们都死绝了呀,谁知道他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跟着我逃走。我这是学他老婆的激将法啊,她不总是对陈一华用这招吗?” 尹兰瞪了他一眼,嗔怒道:“少来了,你这些日子跟着我倒是学聪明了不少,还学会激将法了,但我可不是像你这么用的,干嘛说我们都死绝了?” 陈一华拿着把斧子走进来,接过话道:“对……对呀,你……你怎么不说沙……沙吾提死了,偏偏说自……自己人?” 付二探委屈地说道:“那是陆崖老婆教我的,怎么怪起我来?” 付二探左一句老婆右一句老婆,向南越听越是难过。众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唯独她没人理会,便站起身道:“我还是回中原去了。”说着眼泪汪汪地要站起身要走。 陆崖赶紧拉住她,“小南,你自己怎么出得去大漠?再说亦摄斯连真随时可能出现,等到明日,我们大家一起上路才好。” 向南把他的手甩开,道:“出不去我就渴死在半路,任哪个魔人把我杀了、吃了,也好过现在。” 陆崖劝道:“小南,我之前说过的话还都算数,我要保护身边的人,绝不能叫你单独离开。” 向南也不顾四周的目光,一头扑进陆崖的怀里,痛哭起来,“我知道你很在乎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啊。” 陆崖抚摸着向南的头,“不痛的,不痛的,有我在。”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含糊地劝慰着。但向南却哭道:“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会心痛。”说罢竟大哭不止。 那哭声连贾步平这样诙谐的人也不禁心酸。 尹兰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淡淡地说道:“也许应该心痛的人是我。”说完转身出门而去。 沙吾提回头看了看龙桃,发现龙桃一直深情地看着自己,他赶紧转回头来,心想:陆崖、尹兰、向南三人都是极其聪慧之人,但面对感情却又都显得束手无策。任多大的智慧恐怕也难以抚平感情的缺口,相爱的人尚且如此,那叫一个本来爱着别人的人去爱自己,又是多难的一件事呢? ps: 晚上有事,提前传了。 第96章 (上)诉衷肠层层涟漪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追出房去,向南又想跟出去,却被贾步平拉住,向她摇了摇头,向南道:“你干嘛拦着我?我要和陆崖说清楚,我不在乎他是否娶妻,就算……就算……可恶!”她想说,就算做小的,她有愿意,但终于还是没敢当众说出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贾步平笑道:“你愿意没有用,得看陆崖是不是愿意,还有尹兰是不是愿意。其实尹兰和你一样,都曾与陆崖出生入死,都是对那个臭小子死心塌地,依我看他也同时喜欢你们两个,同样的难以割舍,难道郡主大人这么聪明却看不懂其中关键吗?要贫道在你们两人中选一个,我也觉得此事难办得很。所以你还是等他们商量之后再另作打算的好。” 向南沉默不语,若是叫陆崖放弃尹兰和自己在一起,那他一定不会开心,只是自己若不在陆崖身边他是否会不开心,她却不知道了。 尹兰站在湖边,心绪烦乱,陆崖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兰儿……” 尹兰向后靠在他的胸前,幽幽说道:“崖哥哥,你喜欢她是不是?” 陆崖不知道怎么回答,若说在来大漠之前,他完全可以说只喜欢尹兰一个人,但现在似乎这句话已经说不出口了,因为他的的确确喜欢上了向南,只说了声“我……”便说不下去了。 尹兰叹了口气道:“那么多女子都喜欢你,你也不需要我了吧。” “我……不能没有你。” 尹兰微微一笑,她知道陆崖是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谎的。她也知道陆崖是的的确确很爱自己,但这份爱究竟有多牢固,此时她也不清楚。“老实告诉我,和她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陆崖道:“很舒服,无拘无束。” “那和我呢?觉得束缚还是舒服?” 尹兰的秀发在风中飞起,撩拨在陆崖的脸上,陆崖把头埋进她的秀发里,“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但又怕你不满意我,时常要担心你生气。” 尹兰轻声道:“也许你对我的敬重多过爱慕吧?” 陆崖闭上眼睛,凝思一会。才道:“你在我心里是仙女一样的人。” 尹兰转过身抱着陆崖,道:“其实我不是什么仙女,我只是个平凡的小丫头,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圣洁。我也只希望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做你的女人。虽然在白莲教他们所有的人都尊敬我,认为我不可侵犯。但我不希望你也那么看我,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子去爱,我心里就很满足了。” “兰儿……”陆崖轻轻吻了吻尹兰的额头,但心中那种敬慕的感觉并未因此而减少,因为在他的心里,尹兰永远是最珍惜的,他不愿意让尹兰受到一点的委屈。“你是我的妻子。” 尹兰道:“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向南郡主,就娶了她吧。但是只能再娶一个。多了我……我会心疼。” 陆崖正色道:“有你一人此生足矣,我怎么能再娶,即使我很喜欢她。” 尹兰道:“如果是我要你娶呢?” “啊?”陆崖被尹兰的话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因为她也很可怜……另外我们成亲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身孕,会不会是我本身体质太弱,所以你要是……”尹兰觉得羞涩,一边说一边低下头。 “别胡说,哪有那么快就有小孩的?再说这样太委屈你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陆崖依然拒绝道:“等这里的事情一了,我们就回中原,生十几双儿女。”他端起尹兰的下巴,另一只手捏了下她的嫩脸。 尹兰捶了他胸口一拳,“那么贪心,我还不想生呢,生孩子很辛苦的。”接着又在他的胸口揉了揉,似是怕打疼了他,“你对我很好,我知道的。你若是能时常也和我开一开玩笑,我会更高兴的。你明白吗?” 陆崖微微一笑:“我也知道把你当成普通人我们会更加亲密。但是我却暂时还办不到,你在我心里还是和从前一样高贵在上。” 尹兰道:“那是因为你太在乎我了,反而叫彼此疏远。” “嗯,可能是。”陆崖把下巴抵在尹兰的额头上,说道:“到现在我还觉得似乎做梦一样,就算把你揽在怀里,还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尹兰在他脖子上用力拧了一下,陆崖哎呦一声,尹兰娇声笑道:“这回是真的吗?” 陆崖哈哈大笑:“是真的很疼啊。” 尹兰忽然看见那只白虎,便问起陆崖以往的经过,听到陆崖已经恢复了武功自然欣喜不已,虽然和自己所料想的有所偏差,但不管怎么说当初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今向南也已经救出,大漠的事都已经了结,应该和爱侣一起返回中原,平静、快乐地渡过生命里余下的所有时光了,那一定是又漫长又温馨的日子。至于陆崖的心里是否喜欢向南,反而并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喜欢自己,终会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陆崖心里觉得对不起尹兰,但尹兰却没有这么想,她从小就知道赵昺作为皇帝,不管是真皇帝也好,假皇帝也好,后宫的女子着实不少。如今陆崖在他心里就如同“皇帝”一般,有个三妻四妾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只要自己“昭阳正宫”的地位不动摇,那陆崖喜欢的人,她并没有不想统统拒之于门外。自己身体单薄,不能怀孕也只是一种托辞而已,要是陆崖见一个爱一个,那她心里也是不能容忍,但向南毕竟救过陆崖,没有她也就没有自己和陆崖的今天,所以若是陆崖迎娶向南,她没有理由去反对。这个男人的心,终究是要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而此刻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这样独占这个男人的胸膛,再此之后,他的胸膛还会靠着另一个女人。她一边想着一边把陆崖抱得更紧。也许在那个年代,这是做女人的悲哀。 这样抱了一会儿,陆崖忽然轻声问道:“对了,你又是怎么叫沙吾提中毒的呢?” 尹兰抿着嘴笑道:“哪里中什么毒?我是骗他的。我们一路走来都是我来做饭,我偷偷把毒龙胆和五彩猞猁的血混在一起,又加了点泻药放进饭里给他吃,他吃完后上吐下泻一顿也就没事了。毒龙胆和五彩猞猁虽都是剧毒,但加在一起就没有毒了,反而掩盖了泻药的药味,就连龙婆婆也看不出来,结果……结果……”尹兰说道这笑声不止。 陆崖急问道:“结果怎么样?” 尹兰歇了歇,才又笑道:“结果贾步平在身上搓了两个泥丸给他吃,骗他是解药,必须每天服食,不然要把肠子拉出来,他要是不听话就断他一天的药。那沙吾提信以为真,已经吃了好几天的泥丸啦。” 陆崖听完频频摇头,“似这样的鬼主意,也只有你们两个才想得出来。” 尹兰白了他一眼,“少来说我,不这样的话那个色目人随时都可能暗算我们。再说你在淳风庄不也叫沙吾提吃了不少苦头吗?刚才的话说的好像我很坏一样,我们俩加在一起也不如你坏。” 陆崖道:“沙吾提并没有什么大错,虽然为人狡诈,却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所以还是不杀他的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否则那一顿饭我只需要随便放点什么毒药,就能叫他和他的弟子全都归西了。”尹兰得意地说道。 陆崖低头吻了她一下,心想:“兰儿外冷内热,原来心肠也是很好的。” 两个人卿卿我我站在湖边相拥,彼此互诉衷肠,谁也不愿意回到大房里被人打扰,哪怕就这样一直站到明天,也不会觉得厌倦和疲惫。风吹过清澈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仿佛两个年轻人的心一样平静。 第96章(中)农家乐欢喜冤家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等二人回到大房时已经是黄昏了,付二探先迎上来问道:“老四,把你老婆哄好了?若是你们再不回来我可就要出去找了,否则大家可就挨饿喽。” 陆崖道:“我们回不回来的和你是否挨饿有什么关系?” 付二探笑嘻嘻地道:“怎么没关系,这些日子全都得靠你老婆做饭呢。” 尹兰瞪了他一眼,道:“要做自己做去,陈一华不是会吗?干嘛总是要找我?” 陈一华挠挠头道:“我……我做的饭不……不好吃,还是得你……你做。” 尹兰道:“我也做不了,没柴了,你去劈柴。” 陈一华叫声:“好咧!”正要出门劈柴,尹兰眼珠一转,道:“慢着,那些柴可得留着点回去用呢。你力气大,先去砍两棵大叔,趁着这两天没事把他们晾干当作柴禾。” 陈一华问道:“那……那今天怎么办?” “今天我和向南去附近拣一些来就好了。”说着看了看向南。 向南把脸一扭,“谁要和你去。” 尹兰则笑道:“不去好啊,柴不够可就没你的饭吃了。” 陆崖不明白尹兰要干什么,便道:“兰儿,向南累了,要不我帮你?” 尹兰把脸一沉,“你当然要帮我,你等会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把头发好好梳理梳理,半个月没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乞丐有什么分别?” 陆崖道:“对,对。向南的衣服也得换换了,她随身携带的衣服被我在半路丢了,你若是有便借她两件。” 不等尹兰回答。向南却道:“才不要穿她的衣服,她瘦得一把骨头了,她的衣服我哪里能穿?”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表示自己比尹兰要丰满一些。 尹兰觉得好笑,向南虽然比自己年长,又是郡主,但行事不讲什么规矩。一点也不像汉族女子那般扭捏,倒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尹兰当作没看见她的炫耀,“那最好。省下了。”回头又对克里木道:“克里木,你和我一起去,郡主自幼娇生惯养的,可受不了做咱们贫困人家媳妇的苦呢。” 向南闻听脸上一红。尹兰的言外之意似乎是同意自己和陆崖在一起了。偷偷扭头想看看陆崖,但还是生生忍住不去看他,那陆崖定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若不答应去干活岂不是输给了她?便道:“去就去,你还能把我吃了?” 陆崖听到这话,却是一皱眉头,自己已经说了不会迎娶向南,为什么尹兰还要这么说呢? 尹兰带着向南来到岸边的小树林里。贾步平放心不下远远地跟在后面,以防万一。他知道尹兰这么做定然是有话要对向南说,那些闺房的私话,他也不想偷听,便跳到一棵树上查看周围的动静。 尹兰在地上一根根地拣些枯枝败叶,向南则跟在后面并不动手,心里想着自己在王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用干这些粗活?就算被囚禁于叶密立时,沙吾提也派人伺候他,难道跟着陆崖就要受这样的苦吗? 她之前只想到两个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就好,对这些柴米油盐之事从未考虑过,见尹兰端庄文静,也是大家闺秀,为了陆崖竟也心甘情愿地做这些事,她心里也不禁佩服,只不过表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尹兰已经捡了整整一大捆柴,回头见向南两手空空,便问道:“姐姐,你捡了多少了?” 向南白了她一眼,努着嘴道:“你自己不会看?” 尹兰微微一笑,也不生气,道:“那我只好做其他人的饭了,太多柴我也拿不动。” 向南冷哼了一声,“像你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好饭?”她向四周看了看,见旁边有一株小树,也有碗口粗细,双掌猛地左右一拍,将小树打折,“我这一棵树就够了。”说罢提起小树,得意洋洋地往回便走。 尹兰摇摇头,心想:原来向南武功这么强,人也聪明,可惜养尊处优惯了,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小树刚刚折断哪里能当做柴禾?她也不说破,跟着向南回到大院内。 两个人一人一个灶台,不多时尹兰已经把火生起,又在上面架了一口大锅,在里面放了满满一锅的水。 向南那边乌烟瘴气,熏得她满脸焦黑,眼泪直流,尹兰笑道:“姐姐,看来你的柴不太好烧啊,点火自然用枯枝,你把一棵新树当柴怎么行?” 向南怒道:“那……那你干嘛不早说?现在才来看我的笑话吗?” 尹兰笑道:“反正陈一华也要去劈树,就当是你帮他了。再去取点枯枝来,够你自己用的就行了。” 向南气得跺脚,“烧这么一大锅的水,喂猪吗?”说罢气呼呼地走了,只留下尹兰蹲在灶台边偷偷地笑着。 向南轻功很好,捡点枯枝对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力气活,不多时灰头土脸地捧了一大捆回来,往地上一摔:“怎么样,比你的多不少。” 尹兰一见,她这次倒是真干了不少活,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捡来这么多的柴禾,比自己之前的整整大了两圈,尹兰点点头,“姐姐受累了,还得把火点着,然后把水烧开,对了,刚才我把桶里的水全用光了,你还要受累再打一些水来。” 向南怒道:“凭什么?既然咱们俩一起干媳妇的活,为什么总是要我受累?再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尹兰微微一笑,眼睛看着天,自言自语道:“说的也是,你是郡主嘛,还不是我们陆家的人呢。” 向南怒道:“你这死丫头真是可恶,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尹兰站了起来,扭过头也不看她,“算了,我可怕死,你是郡主了不起,不能做这种粗活的。”说着转身拿着木桶去湖边打水,向南在她身后对着空中比划了一招“山走蛟龙”,却没真的就打了她。因为陆崖曾经说过:尹兰若是死了他也就随尹兰而去了。再说尹兰千里迢迢来到大漠多少和自己有些关系,她就算再如何不好,自己再如何讨厌她,但尹兰始终都是来救自己的,也是她定的计策,沙吾提才放了她到落日之城来的,若把她杀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不多时尹兰提着木桶回来,也不说话,把水倒进向南那一边的锅里,向南见她吃力的样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向南本就是爱憎分明之人,尹兰并没有什么过错,怎么能因喜爱陆崖就恼恨于她呢?便道:“你这个瘦鬼,身子那么单薄,还逞什么能,挑什么水?这些活应该叫陆丫去干。” 尹兰笑道:“他累了呀,而且他身上脏兮兮的,满身都是血,我可不想吃那些魔人的血。” 向南道:“像你这样一桶一桶的,几时能干完?看我的!”说罢一手提了两只木桶,飞也似地跑到湖边,不多时满满四桶水便提回来了,往锅里一倒,问道:“现在要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96章 (下)农家乐欢喜冤家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尹兰笑道:“做饭哪里用得了这么多水?现在我那锅水已经开了,你把它倒进桶里晾凉了。” 向南大怒道:“那你烧它干什么?还烧了那么一大锅,拿我寻开心的吗?” 尹兰答道:“照我的话去做就好了,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向南嘟哝道:“也不知道你安什么心。”嘴里这样说着,但还是照尹兰的话做了。 尹兰又叫她把另外一口锅里的水倒进自己这边,自己则在一旁看着:“还是会武功好,干起活来也轻松多了呢。” 向南道:“你当然轻松了,重活全是我干的。” 尹兰含笑不语,等向南倒完了水,这才道:“好了,为了祝贺你和陆崖平安,晚上得做点荤菜,”说着从灶台后面取了两根鱼竿,自己拿一根,递给向南一根,“这个是贾大哥做的,平时没事的时候我俩便到湖边钓鱼吃,他总是钓不过我的,看看你怎么样?” 向南道:“要我和你比钓鱼吗?我不会钓鱼。” “很简单的,你和我学就行了,钓多少就吃多少,我负责钓大家的,你只负责钓你自己的就行了。” 这边烧着水,那边两个人就在湖边钓起鱼来,贾步平在暗中一直保护二人,见两人一起钓鱼颇觉有趣,便也跟来凑热闹,这湖中鱼甚是肥大,不多时尹兰已经钓了好几条大大小小的鱼,她在江南长大,钓鱼的本事也不小。向南自幼生长在北方,从未见过什么大江大河,水性极差,除了在小河里练过几下狗刨,平时根本没有下过水,更别说钓鱼了。尹兰那边已经够数了,她这桶里一条也没有。 贾步平见她时不时就把鱼线扯上来看看。便笑道:“钓鱼要有点耐心,你这动不动就把鱼钩扯上来哪辈子能钓到鱼?” 向南不服气,道:“没听过姜太公直钩垂钓的故事吗?他直钩都能钓到鱼,怎么我就不行?肯定是尹兰的鱼饵比我的香。所以鱼全被她钓走了。” 尹兰收了鱼竿,笑道:“那我这回已经收起来了,剩下的就交给姐姐了。” “哼,”向南呼地站起身,“没那个耐心!”说着把鱼竿也收了起来,对准湖中的一条鱼猛叉下去,但水里光线折射,她斜着去叉哪里叉得到,鱼群一哄而散,继续在水中游玩。向南连试了几次。均是如此,鱼没叉到,反弄了自己一身汗。 尹兰在旁皱着眉头看着,想笑又不敢,对向南道:“还是算了。我钓得够多,分你一条也就是了。” 哪知向南却是个倔脾气,“用不着,今天非抓一条不可。” 贾步平心想要是向南一直这么叉下去,几时才能吃到饭,倒不如帮她一把,于是就抓了一大把饵料。用手团了团,丢进湖中。“等会鱼浮上吃饵料时,你再叉就容易多了。” 不多时一条半身长的大鱼从水里冒出,周围的鱼都向两旁躲闪,原来它并非来抢饵料的,而是来吃小鱼的。一些躲闪不及的鱼已经被它吸进腹中。 向南大喜也不用鱼竿去叉了,干脆被内力灌到鱼竿之上,对着水里一顿猛砸,水花四溅,把那条大鱼震得飞起一丈多高。向南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脚后跟拌在一块石头上,她便坐倒在地,那条大鱼直接就掉入她的怀里,向南忙丢了鱼竿,用两手把那条大鱼抱在胸前,大鱼摇头摆尾,溅了向南满身满脸的水。向南却爽朗地大声笑着,任鱼尾在自己胸前拍打,也浑然不觉,对尹兰道:“我这一条鱼就抵得过你那一桶了。” 尹兰也面露微笑,“姐姐果然武功很高呢。不像我,只能用这些笨方法。” 向南洋洋得意,自从离开大都以后,还从未像刚才那般开心过,就算与陆崖重逢之时,虽然高兴,但其中多少也要伴随着一丝伤感,直到大鱼跃进怀里的那一刹那,她才真正的忘了所有的烦恼。 她用脸贴了一下大鱼的头,然后道:“好开心,谢谢你了。”说罢将大鱼丢进湖里,大鱼摇摇尾巴潜入水底。 尹兰诧异地看着向南,奇道:“姐姐既然已经抓到了鱼,干嘛又放了呢?” 向南道:“因为我喜欢,你管不着。” 尹兰也不生气,“算了,够吃就好了。” 贾步平道:“你放了它,晚上可就没鱼吃了。” 向南见尹兰通情达理,自己也不好总是与她做对,便道:“没有就没有吧,大不了不吃,我放了它是因为它叫我开心,所以我不想吃它了。” 尹兰什么也没说,提着桶回去了。向南跟在后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灶台旁水已经烧得滚热,之前倒出的水已经温了,尹兰这才对向南道:“水已经温了,你去后面洗个澡,女孩子不适合洗冷水的。衣服也换了吧,知道你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刚好有一件,你打水的时候,我已经放到洗澡桶旁边了,你拿去穿吧,别嫌小就好。” 向南这才知道原来尹兰那一大锅水是给自己烧的,“不用我做饭了吗?” “你的活已经干完了,等一会我煮面就不用姐姐帮忙了。”尹兰笑着说道。 向南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不到尹兰这个人这么好。不但心灵手巧,任劳任怨,而且照顾人也照顾得极为周到。“那……谢谢你了。”向南低低地说道。 尹兰把鱼桶丢给贾步平,“大哥,你刀法好,鱼就交给你收拾了。” 贾步平道:“好嘛,感情我吃饭也要干活?” 尹兰笑道:“这种脏活你忍心叫妹妹我干吗?” 贾步平点点头,“好吧,好吧,你倒是会安排,陈一华劈柴,向南挑水,我收拾鱼,到最后你好像就钓鱼玩来着。把陆崖倒是安排个洗澡的好差事,其实你们两口子什么也没干。” 尹兰瞪了他一眼,道:“吃还是不吃?” “吃,吃。”贾步平无奈,只好提着一桶鱼到一旁收拾去了。 向南见尹兰只顾着和贾步平说话,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感谢的话她听到没有,把头一低黯然转身出门。 刚到门口,却听尹兰道:“水是你自己烧的,柴也是你自己捡的,虽说你的鱼跑了,不过也算你自己抓到了。姐姐其实不用谢我的。” 向南愣了一下,道:“你才是姐姐。”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97章(上)心神往半世逍遥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向南洗完澡,换上尹兰给的衣服顿觉清爽不少。又涂了些胭脂打扮一番,整个人仿似脱胎换骨,靓丽动人。等她回到众人休息的大房之时,所有人都觉得惊艳,连尹兰也怦然心动,想不到向南郡主是这般漂亮的,也难怪陆崖动心了。 贾步平咦了一声,问道:“郡主大人怎么穿着新娘子的衣服?莫非你等不及要嫁人了?” 向南这才发现自己的确穿的是一件嫁衣,脸上一红,再加上衣服映衬,显得娇媚无比,“瞎说什么呢,死老杂毛。” 陈一华瞪大了眼睛,对尹兰道:“还……还真是,这……这不是你成亲时穿……穿的那件吗?” 尹兰道:“少了凤冠的,我就这件衣服比较大些,那天离开盘龙岭没舍得放在家里,就带到这来了,想不到给向南姐姐派上用场,正好你和崖哥哥今日就可成亲了。” 陆崖捏了一下她的小脚,“说什么呢?” 贾步平坏笑道:“居然能娶两个老婆,你小子艳福不浅。” 陆崖满脸通红,“我……我还没想过。” 向南也颇为尴尬,但此刻却没什么衣服给她去换,红着脸道:“哪个要嫁给这个小淫贼?” 尹兰笑道:“姐姐不会是不愿意?”说着走过去拉过向南的手,把她推到陆崖旁边,“要是不愿意,那我和崖哥哥把你送回平南王府,以后可就再也不见你了。” 向南努着嘴道:“那……那也没有这么快的。” 陆崖也道:“此事太仓促了些。” 陈一华则道:“仓促什么?我……我和影……影影不也是……” 付二探喊道:“你这傻瓜。有几个人能和你比?上次你嫁人师父就不在,这次向南出嫁,我可得先去告诉师父才行。说什么也不能在这成亲。” 陈一华骂道:“他……他娘的,我……我是男的,嫁……嫁什么人?我那是娶……娶媳妇。” 尹兰听付二探提起师父,不由得担心,他最痛恨蒙古人,若是知道陆崖迎娶郡主,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好在辛不平已经病入膏肓,算算日子恐怕不久于人世,若在他生前把向南娶进门来。终归是不孝,此事陆崖尚不知晓,否则他定然伤心欲绝,她不想叫陆崖难过。所以辛不平的病情一直也没对他讲。况且成亲之事实在仓促。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便道:“那也好,只当今日是定亲了。” 向南看着尹兰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尹兰继续道:“姐姐,你和崖哥哥的事我全都知道。他又是为了你才肯远赴大漠,你为了他抛弃荣华富贵,这份感情小妹体会得到,所以你和他成亲我也不反对。但是莫说小妹不讲情理。你久在王府养尊处优,其实怎么做一个江湖人的媳妇。我想你并不清楚。之前我们做的那些捡柴、提水、做饭、打渔等事正是你嫁给他以后要做的事,若是觉得平淡无味,很辛苦,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喜欢崖哥哥。” 向南想了想,道:“我看你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听说还是前朝的皇后,难道这些事你就不厌烦?你若甘心情愿,那我也能!”尹兰说的不错,这些事的确繁琐得很,但向南怎么肯轻易地服输? 尹兰笑了笑,“我和你不同,我并不是生下来就在蜜罐里的,小时候我父母就被蒙古人杀害了,我自己要照顾自己,那时候颠沛流离,日子过的很苦。虽然自从义父救了我,便把我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养着,但之后的日子对我来说仿佛是笼中的小鸟,并不开心,直到我遇见了崖哥哥……其实我的出身很卑微,比不得你。这些柴米油盐的事虽然繁琐,但想到一切都是为了崖哥哥,我就觉得很开心。我们以后就想要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你虽然说能和我一样心甘情愿地去做,但过日子比不得闯荡江湖那般潇洒自在,这种麻烦的事是要做一辈子的,你真的愿意守着他这样过一辈子吗?” 陆崖心里感动,一只手扳过尹兰的肩膀,低声道:“兰儿……”以后的话却似哽在喉头,说不出来了。 向南犹豫半晌,没有说话,她是好热闹惯了的人,若要是真的归隐山林,那红琴女侠的绰号不是白取了吗? “哼”另一边沙吾提忽然冷哼一声,“年纪轻轻就想着终老山林,这一身的武艺不是白白浪费了?” 贾步平立即道:“不错,似你这等身在官门之人,终日里总要受人差遣,的确是体会不到清静的滋味。” 沙吾提道:“难道要像你这个邋遢道士一样,碌碌无为才好?” “放下名与利,自然得清凉,”贾步平道:“似我这样有什么不好?给你做几天游方道士,叫你当官你都不当呢。”又对向南道:“郡主大人,尹兰姑娘,小老道说几句话,其实沙吾提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所谓大隐隐于市,我知道你们都想要过那种与世无争的日子,但是归隐与闯荡江湖并不矛盾,以陆崖和郡主大人的武功再加上尹兰的医术,除暴安良、治病救人有何不可?到时游遍天下美景,扶危济困,也算造福天下百姓,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否则似辛老鬼那样终老于山野,与禽兽同栖,共草木而朽,每日庸庸碌碌,人生有何趣味?只要不在乎‘黄云大侠’四个字,不计较名利得失,游历天下比归隐山林要好上数倍啊。” 向南听了贾步平一席话,豁然开朗,“真的……真的可以过那样的日子吗?” 陆崖想了想也道:“那样的生活的确是让人神往,兰儿你看呢?” 尹兰笑道:“大哥说的话挺有道理的,只是将来……”说着脸上一红却没再说下去了。 陆崖明白她的意思,笑道:“你是担心将来生下成群的儿女可就不能再这么干了?” 尹兰低头,含笑不语。 向南却道:“那有什么?生多少我们都带着,教他们武功,教他们识字,教他们……”忽然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口误,这么说岂不是同意嫁给陆崖了?顿觉大窘,捂着羞红的脸埋进陆崖怀里,“讨厌死了!”虽然嘴上说陆崖讨厌,但已经是满脸的笑意,想忍也忍不住。 众人皆大欢喜,陈一华和付二探一边一个,把尹兰和向南都推进陆崖怀中,欢笑不止。就连对面的沙吾提师徒也似乎被此情此景感染,面带微笑,心里都对贾步平所说的生活,无限神往。龙桃轻轻推了下沙吾提,柔声道:“要不我们也不去报什么仇了。似他们那样快快乐乐地生活不是很好吗?” 沙吾提忽然反手握住龙桃的手,“桃儿,你跟随我二十几年了,我知道我这辈子负你甚多,但沙吾提心中只有艾米一人,若是不能报仇,我始终无法解开心结。等抓到沐春风……如果我恨意已消,不再思量陈年旧事,你我二人便游历天下,再不去管什么《圣书》,也不管什么仇恨,远离所有认识的人,开开心心地过完余生。” 龙桃眼里噙满泪水,因为她明白,若是艾米还活在沙吾提心中,自己始终只能徘徊在深爱之人的心门之外,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师父……”说罢泪如雨下,扑进沙吾提怀中。(未完待续。。) 第97章 (中)恨难消一生离索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这时克里木端着大锅和碗筷走进来,见陆崖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大美女,便笑道:“师父,你这是又给我找了个小师母吗?道喜了,道喜了。” 陆崖心情极为舒畅,怀中的两个美人性情不同,一个冷艳典雅,一个热情奔放,同样的国色天姿,却各有各的风韵,实在难以说哪个更漂亮些。“现在还不是。”陆崖笑着说道。 贾步平道:“早晚都是,你现在叫她小师母也是无妨,哈哈。” 付二探道:“等到郡主过了门,你就得叫大师母了,尹兰才是小师母。” 两个女子均娇羞无限,不敢多说一句话。 克里木将大锅放在地上,又放下了碗筷,“早知道今日有这喜事,我应该去山里打些野味来才是,如今只好吃面条了,这是师母……是小师母的手艺。大师母你试一试吧。” 向南道:“什么大啊小的,听着可真别扭。” 克里木挠挠脑袋,道:“对,对,现在还不能叫,等以后再分。” 尹兰笑道:“我们姐妹不分大小,再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总师母,师母的叫,我们才多大?把人都叫得老了。” 向南道:“妹妹,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他们都说你的厨艺很好,但是我看你什么也没干啊?连碗筷也是人家端过来的,你方才说以后嫁人的日子如何如何苦,我看也不见得嘛。” 尹兰抿嘴一笑,“这是今天有人帮忙,但迟早有一天我们三个要在一起这么过日子的,我想先叫你知道知道,再说有那么多人不用,闲着干嘛?我只负责和面,擀面,再把鱼和调料放进锅里。其他的事教会克里木就好了。”说着给向南先夹了一碗面条,“姐姐先尝尝,看看是否合你的胃口?” 向南夹了一口连连点头,一是她确实饿了。二来尹兰的厨艺的确高超,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鱼香面,竟然比她吃过的任何美味都要香甜。 陆崖道:“这鱼和熊掌那个好吃些?” “还用问吗?”向南边吃边说道:“水是我挑的,鱼是我和兰儿一起抓的,那么辛苦才做成了这顿饭,自然是鱼好吃一些。” 克里木道:“这面和鱼汤在一起确实味道鲜美,师母有空教教我怎么做,回去我也露两手给我爹看看。” 尹兰道:“不用等有空,现在告诉你也无妨,这鱼呢。是冷水中的鱼,刚好外面的湖水就有点冷,这样的鱼,肉味鲜美,刺也少些。和面的时候就加些核桃粉、栗子粉。水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最好再加两个蛋清进去,这样的面就不容易散,味道也好多了。大漠没有鸡蛋,我就叫付二探去扒鸟窝,咱们吃的说不定是天鹅蛋呢。在中原可是吃不到。” 向南笑道:“原来做饭也有这么多讲究,但你这些锅碗瓢盆,又是核桃粉,又是栗子粉的,乱七八糟的都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怎么会有陆崖的换洗衣服?你自己的衣服也是很干净?在大漠这么多天,你又为什么一点都没晒黑?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晒得和茄子一样。”说着指着几位男子汉。 尹兰见这几个人果然一个个满脸都是风尘之色。笑道:“出门在外嘛,大家吃的住的,都要舒服一些才好,我知道崖哥哥肯定没衣服换,身上脏死了。所以就带了两件他的衣服。我自己带了些炊具,还带了不少干柴和木炭,路上就给他们做饭吃,这些都是行走大漠不可少的东西,反正陈一华力气大,拿这些东西根本也不费事。哈哈。”尹兰想想都觉得有趣,这一路上所有的重活都叫陈一华包了,虽然风餐露宿,但实际上她带的这些人并没吃多少苦头,就连沙吾提等人也跟着沾光不少。 陈一华说话的功夫已经吃了三碗面,正在夹第四碗,笑嘻嘻地道:“有……有我在,她……她连牲口都舍不得……舍不得用。最……最不是东西!” 陆崖把自己的面扣在陈一华碗里,道:“吃的多你又不说。” 尹兰接着又说道:“我们女人家要学会照顾自己的,用斗笠遮住头脸,再穿长点的衣服,就不怕晒了。回头我给姐姐缝一件斗篷,也好避一避烈日。” 向南黯然道:“有你在,大家都过得舒心不少,你又会照顾人,做饭也好吃,不像我……什么也不会。” 尹兰劝慰道:“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只要用心就行了,崖哥哥这些日子和你在一起,也没见他少了块肉啊。” 向南脸上一红,不禁想起那次同陆崖一起入浴时的情景,虽然陆崖一动也不能动,但自己心里却很开心。 陆崖见她做小女儿的害羞模样,不知其中原委,问道:“小南,在想什么呢?” 向南吓了一跳,赶紧掩饰道:“我在想沙教头他们要不要一起过来吃。” 贾步平道:“喂,沙教头,郡主大人请你过来一起吃面呢,来不来?” 沙吾提冷哼一声,并不理会,乔一桥替他说道:“不了,不了,我们带着肉干来了。” 贾步平还故意劝道:“来吧,来吧,肉干又干又咸,哪里有这热腾腾的鱼汤新鲜,要不来一碗尝一尝吧。” 沙吾提忍无可忍终于说道:“不必,免得你们又下毒害我。” 这边众人皆捂着嘴偷笑,唯独向南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愣愣地看着大家。 陆崖低声问道:“大哥,既然你和沙吾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为什么不趁此机会除掉亦摄斯连真呢,干嘛要留下这个人面兽心的番僧继续害人。” 尹兰低声道:“崖哥哥,你那时候受伤,所以不知道以后的事,别忘了沙教头和我们并不是一起的。” 贾步平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这才压低声音道:“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若除掉亦摄斯连真,沙吾提必然暗算于我,那妖僧如果不来,我也不能去找他,否则你的兰儿由谁保护?亦摄斯连真不敢到这里来,也是害怕我和沙吾提联手,却不知道我们实际上是两条道上的人。我也不能损耗功力对付沙吾提,否则就对付不了亦摄斯连真,而沙吾提不敢杀我,他也怕亦摄斯连真来偷袭。所以之前的状况成鼎足之势,谁也不能率先出手。” 陆崖道:“那现在情况又不同了,我们可以联手除掉亦摄斯连真了。” 贾步平摇摇头,“你我兄弟联手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怕就怕沙吾提会反过来帮那妖僧对付我们,再加上飞鹰和那四大弟子,到时候大家势均力敌也不好说谁胜谁败。” “哼!”那边沙吾提道:“你们嘀嘀咕咕就以为我听不见吗?”原来沙吾提内力深厚,贾步平和陆崖说话声音虽低,但他却听得一清二楚,“放心,只要你们不破坏我的复仇大计,我也不愿意与黄云大侠和尹姑娘为敌,彼此做个朋友的确是我心中所愿,但若是阻挠我抓沐春风,别说是你们二人联手,就算是海都王爷我也要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觉得脊背发凉,看来沙吾提复仇是志在必得,为了报仇他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龙桃在他后背轻轻推了一下,提醒道:“别乱讲话!” 第97章 (下)恨难消一生离索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沙吾提也自知语失,似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到海都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冷冷地说道:“怕什么,都是自己人,难道谁还敢说出去不成?”言语中带着三分拉拢,七分威慑,四大弟子都知道这话若是传出去,沙吾提未必能有什么惩罚,自己的脑袋就得先掉。 龙桃指了指陈一华,低声道:“那边还有王爷的亲信呢,不可不防。” 沙吾提心中一惊,陈一华是海都的女婿,虽说自己大可以不承认说过那样的话,不过是亲三分向,陈一华固然愚钝,保不准尹兰在旁边煽风点火,看来要想复仇,还必须把这些人全都除掉才行。心里这样盘算着,只是苦无良策。 就寝之时,尹兰挂了一条布帘将自己与向南与众人隔开,众人起哄叫陆崖睡到两女身边,向南和尹兰几次故作忸怩推诿,但最后还是一边一个在陆崖身边躺下,两个人枕着陆崖的两侧肩膀,均觉得很安心。 陆崖鼻息里充满了尹兰和向南的体香,笑道:“你们俩也不怕热的吗?都快把我挤死了。” 不说还好两个人手拉着手,贴着陆崖,反而更挤得厉害。两女痴痴对笑着,也不多说话,过了不久均甜甜睡去,陆崖被二女挤着,可是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心想:这滋味虽然甜蜜,但着实辛苦得很呢。 等到半夜,陆崖忽听得外面风起,风里传来阵阵虎啸,陆崖心中一凛,莫非是亦摄斯连真攻来?枕边向南和尹兰胸口起伏,鼻息均匀,都已经睡熟了。他轻轻把两个爱侣扶到一旁,自己蹑手蹑脚地起来,走到门外。他自修炼了《圣书》的武功,轻功也是大进。故此无人发觉他出门。 门边洪林正在把风,见陆崖出来,便问道:“陆少侠怎么还没睡吗?” 风很大,吹得门板嘎吱嘎吱响。陆崖道:“风太吵了,睡不着。” 洪林道:“恐怕要有沙暴来袭,这在大漠是经常发生的。看来明天无法上路了,需要把这篱笆和门窗都要加固才行。” 陆崖点头称是,忽然见白虎在桥头左右徘徊,不住低吼,眼睛看着水中,却不敢下去。陆崖心中奇怪,叫道:“虎婶,你看到什么了?” 话音刚落。山上铜铃声起,嗖嗖几声,从水中窜出四个魔人,陆崖惊呼:“不好。”已经用脚踢出一颗石子,石子破空飞起。正中一人太阳穴,那魔人怪叫一声,重新又跌入水中,溅得水花四起。 另外三人已经登上石桥,白虎利爪向前一掏,先将一人开膛破肚,紧接着猛然转身咬住一人胳膊。向后一扯,将那人胳膊拉掉。鲜血淋漓,撒了白虎一身,但魔人并不因此停歇,反而冲上前去,举起手中长剑。对着白虎腰间斩去。 白虎猛然转身将那人扫倒在地,同时前爪向旁一拍,又打倒一人。但它并不知道魔人弱点,也没有震碎敌人脑骨的内力,魔人倒地后马上跃起。并不死去,反而越战越勇。 此时月黑风高,只听得四面八方皆有铜铃响动,却不知亦摄斯连真藏在何处,陆崖也顾及不了许多,先要解决眼前的魔人再说,他与洪林一同向魔人奔去。铃声一转,那三个魔人则弃了白虎,转身跳入水中。 这三个魔人武功虽然不高,但水性却是极好,不多时便已游到对岸,陆崖撒脚如飞急追而去,洪林紧紧跟在后面,却不及陆崖那般迅捷,刚到对岸,水中又有四人跳出,将洪林去路拦住。洪林自知不是这四人的对手,抽出拐子剑,先砍倒两人,杀了一条血路,转身回去报信。房内众人也都惊醒,纷纷出门营救。 亦摄斯连真在前面喊道:“陆小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件好东西。和素梅等人有关。哈哈哈。”声音越来越远,陆崖闻听与素梅等人有关,难道这番僧抓了素梅?他武功大进,料想亦摄斯连真绝非自己的对手,故此也不害怕,顺着声音急追下去。 陆崖追了四里多地,却不见了魔人踪影,眼前是一座小祠堂,两扇破旧的大门在风中咣铛铛不住地拍打着门框。祠堂隐隐约约有火光不住摇摆。 陆崖推门而入,两个事先已经埋伏好的魔人一左一右轮刀便剁,陆崖侧身抓住右边一人手腕,向左带去,将另一人的刀架住,同时双掌齐发,在两人面门各击一掌,两个魔人便轻松了结。 房间内空荡荡的,地上生着一堆火,火堆后面幔帐低垂,似有人影晃动,陆崖高声喊道:“亦摄斯连真、飞鹰,你们把我引到这来想干什么?要杀我吗?是的话就快点出来。” 幔帐后的人影并没有说话,陆崖担心中了什么机关,不敢上前,将地上的钢刀踢到手中,右手一扬,钢刀向幔帐后飞射而去,扑哧一声,幔帐被钢刀带落,卷在刀背上面,与钢刀一起深深刺入那人影的小腹。 那人身穿蓝衣,被吊在房梁上,嘴被人用烂布堵死,慢慢地抬起头……一阵狂风卷入,吹得地上篝火如鬼魅般舞动,那人披散的头发飘向两侧,露出一双迷离无神的眼睛,眼中满是泪水。陆崖只觉得脊背发凉,惊得险些摔倒,呼道:“幽兰,怎么是你呀?” 陆崖抢上两步,用力把绳索扯断,拔掉她口中的烂布,不住呼唤着幽兰的名字,“幽兰,幽兰,你怎么样?我不知道是你……我……我……” 幽兰低低地啜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远处传来阵阵狂笑,在风中听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怎么样啊,陆小侠,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感觉如何?” 陆崖又悲又愤,“亦摄斯连真,你真是人面兽心。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哈哈,杀人的是你,可不是我呀,你若是不想着要除掉我,又怎么会误伤这个小丫头呢?” 陆崖咬紧牙关,道:“妖僧,你有本事就出来和我斗,躲在暗处使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你这么做又到底想干什么?” 亦摄斯连真道:“没什么,我只是警告你,想救你朋友的命,就拿向南的命来换,这个小丫头虽然没得救了,不过我手上还有两女一男,三条人命换向南一条人命,这个交易划算得很啊。” 两女一男?陆崖心里知道不妙,这三人定然是沐春风和翠竹、素梅他们。尹兰千算万算,也不会料到这四个人会落在亦摄斯连真的手中。此时应该怎么办?向南刚刚与自己团聚,怎么能叫她又入虎口?但沐春风在亦摄斯连真手中,时刻都有性命之忧,又怎么能见死不救? 门外风声呼呼地吹过,亦摄斯连真不住冷笑,陆崖抱着奄奄一息的幽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幽兰有气无力地说道:“崖哥哥,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奸计。” ps: 感谢小蛮宝贝的评价票。 这一章,幽兰死了。本来按照最初的想法,死的应该是尹兰,然后陆崖和向南在一起,但是考虑到读者的建议,先决定保留尹兰,就叫陆崖娶两个老婆好了。以后再看一看,究竟应该怎么选择。对于女主角的选择,作者也很为难。 顺便说一下亦摄斯连真在叶密立下毒的事。从症状来说叶密立军民所中的毒,在今天来讲应该是鼠疫,这在当时是无法治愈的。以前看过一部资料片,蒙古人打仗的时候,想要消灭一个城市的军人,就是把感染了鼠疫的尸体,用投石车丢进城去,作为细菌战的始祖应该是蒙古族人,因为这在之前打仗的时候还是前所未有的。亦摄斯连真投毒的故事,我是受那部资料片的启发。 第98章 (上)香魂逝情无归路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门外亦摄斯连真的笑声毛骨悚然,陆崖悲泣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杀了那个妖僧给你报仇。” 幽兰低声道:“没用的,他用的是传音秘法,其实人早就在数里之外。你……你找不到他的。” 陆崖扶着幽兰的肩膀,抽泣不止,幽兰勉力抬起手来替他擦去泪痕,“崖哥哥,我……我能在临死前见到你一面已经很开心了,我……其实很……很喜……” 话还没说完,忽然铜铃声大作,幽兰手腕一翻,从袖子内亮出明晃晃一把匕首,对准陆崖的心脏便刺。陆崖心中虽然悲痛,但感觉却未迟钝,忽听铃声响起,又见眼前寒光一闪,便知不妙,赶紧探手将幽兰手腕攥住,匕首冰冷,贴着陆崖的肌肤划过。 “魔人?”陆崖一声惊呼。 幽兰张口又向陆崖咽喉咬去,陆崖大惊,也顾不得幽兰重伤,一把将她推开。 同时抬手向她头顶击落,掌到一半却又不忍,幽兰毕竟是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怎么忍心就这样叫她死了呢。稍微一犹豫,幽兰匕首又已刺到,陆崖向后翻滚,接着纵身跳到幽兰身后,把她双手扭住,喊道:“妖僧,你居然把幽兰也变成魔人。我找到你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亦摄斯连真冷笑道:“你的身手果然比以前好太多,刚才只是个警告,你不要想着找我报仇,若不是你一心只想着杀我,她又怎么会被你所伤?如今她必死无疑,不如变成魔人还有点价值。你要不想其他人也变成她这个样子,你最好快点把向南交给我,三天之后我在落日之城的城头等你。若是过了三天,那三个人也全都要变成供我奴役的魔人啦。哈哈哈。”亦摄斯连真笑声渐渐远去,陆崖却拿他毫无办法,只得威胁道:“若是沐春风等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要你的命!” 话虽然说的极狠。但陆崖自己听来都觉得是那么无力,他胸中真气激荡,震得祠堂嗡嗡作响,亦摄斯连真却没有再回答。火光抖动,在陆崖的眼睛里闪闪烁烁,燃烧进陆崖的心中,化作满腔怒火,越来越旺。 幽兰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低低地说道:“崖哥哥,对不起,我……我不能自主,我……我的头好痛……好冷。” 陆崖见幽兰还有意识,并没有完完全全变成魔人。心里不知道是悲痛还是高兴,把她抱在怀中:“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这就带你见兰儿,她……她一定有办法替你治伤的。” 幽兰道:“除了你。我还……还想见主人一面,因为我对不起她,我……因为我……我偷偷喜欢了你……我……要亲口对她……对她说……” “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我一定带你去见向南。”陆崖抱起幽兰冲出大门,向回跑去,风吹着幽兰的血。飘飘洒洒,在路上形成一条不规则的曲线。 咣当一声,陆崖踢开房间的门,一阵风涌进,将房内的烛火吹灭。此时屋内众人早都已经醒来,打退魔人之后。众人都在等着陆崖归来。此时见陆崖突然闯了进来,怀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幽兰,都觉得诧异。 向南惊道:“幽兰,你怎么了,幽兰?” 陆崖抱着幽兰。焦急地道:“兰儿呢,快,快救一救她。” 尹兰跑过来,搭住幽兰的脉搏,然后摇了摇头,道:“香魂已殒,我也无力回天了。” 向南闻听跪倒在地,大哭不止,“她死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最后再见你一面,但终于还是没有完成这个心愿。”陆崖叹道。 向南抱住陆崖满是鲜血的裤腿,哭道:“她是怎么死的?她是怎么死的?” 陆崖抱着幽兰直挺挺地站着,幽幽地说道:“是我杀了她。” 众人一听都是大吃一惊,向南道:“你为什么要杀她?怎么可能?快告诉我,你为什么杀她?” 陆崖只是沉默不语,因为幽兰致命的那一刀,的确是自己亲手插进去的,他也不想掩饰和辩解。半晌才道:“我中了亦摄斯连真之计,当时没察觉是幽兰,出手时未留情面,一刀穿身,若是我不那么憎恨妖僧,手软一些幽兰也许就不会死了。” 尹兰扶起向南道:“姐姐,崖哥哥定然是无心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崖把来龙去脉讲述一遍,最后道:“他说翠竹、素梅以及沐春风都在他的手上,让我们……” 向南急道:“怎么会这样啊?要我们干什么?” 陆崖看了看满脸泪痕的向南,道:“要我们拿你去换他们三个。” 向南想也没想,道:“好,只要能救回他们,我愿意去。” 尹兰道:“万万不可,亦摄斯连真一定是要你去做什么坏事,你不能答应他。” 向南抱过幽兰的尸体,哭诉道:“我有四个姐妹,如今已经死了两个,我不能再叫翠竹和素梅有任何危险,就算此去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把他们两个救回来。否则就算我活在世上也不会快活。陆丫,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去必死无疑,但是我不能不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快乐的日子总是不能长久呢?” 陆崖沉默不语,想不到才过了半日悠闲的时光,幽兰就已经惨死,而且是被自己杀的,他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可想而知。心想:我答应向南要保护身边所有的人,但是自己空有绝世武功,却又保护了谁? 贾步平叹道:“郡主大人,容贫道说两句,这叫乐极生悲,人活一世,不可能一直过快乐的日子,乐常伴着苦;但是也不会一直地苦下去,再苦也会有欢乐的时候。小老道虽然平时迷迷糊糊,但这人生体会却是极其深刻。这件事我看还要从长计议才好。《周易》讲否极泰来,表面上我们似乎已经受制于人,但是若能商议个对策趁机除掉亦摄斯连真和飞鹰,不但为你的两个婢女报仇雪恨,还能为天下除害。” 向南道:“可是师父他定然早有部署,我们去了真的能除掉他吗?” 贾步平道:“我们这里绝顶的高手有三人,我和陆崖再加上沙吾提,三人联手还打不过他吗?” “哼!”沙吾提此时正冷冷地看着这边,听了贾步平的话,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可没说要和你们联手,沐春风死了最好,至于那两个女子,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再说你们几次三番阻挠我抓沐春风……我何不帮着亦摄斯连真把你们除去?” 沙吾提眼中凶光毕现,一道真气已经提到了掌心,只是心中畏惧贾步平和陆崖,终于还是强压回去。贾步平心知不妙,嘻嘻笑道:“沙教头,可别动怒啊,帮我们对你可有莫大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 “沐春风死了不要紧,你可就再不知道《圣书》的下落了。”贾步平见沙吾提神色微变,又继续说道:“亦摄斯连真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只认得向南郡主的几个丫头,沐春风的来历他自然不清楚,沙教头应该把他抓来,慢慢询问,再做个顺水人情救了向南的婢女,咱们用沐春风的命加上《圣书》一起换回郡主大人的命,你只需要从旁协助,就算不协助,只要不来捣乱也可,这个买卖可划算得很呢。” 第98章 (中)香魂逝情无归路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贾步平这么说是担心万一沙吾提真的倒戈,那事情就难办了,他和陆崖对付亦摄斯连真一点问题也没有,所担心的是走了之后沙吾提对尹兰等人下毒手,那可就糟糕透顶。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沙吾提冷笑道:“你无非是担心我从中破坏,其中的阴谋诡计岂能瞒我?陆崖说明日带我去找,我还要看你们是否真的肯把它交给我。” 贾步平道:“沙教头,我刚才是和你客气,你以为凭我和陆崖老弟二人合力,还真的惧怕你不成?只不过是念及你并非为非作歹之人……” “住口!”沙吾提腾地站起身来,打断贾步平的话,“你这是想用武功解决吗?我沙吾提一生戎马,大大小小之战不下百次,从未怕过谁,别说你们两个,就算你们所有人都一起上来,我也不惧。若不是大仇未报,我必须留着这条命,早就想要与你动手了。”提起复仇之事城府极深的沙吾提也难以平静,不由得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陆崖道:“沙教头,我们也不希望与你为敌,我答应你去看,就一定会去,但看过之后又当如何?” 沙吾提道:“那要看过以后才知晓。” “看过之后,恐怕未必如你心所愿,”陆崖道:“我看到的只是残卷,而且已经被我毁去,你若是顾念武圣的师徒之情,前去悼念尚可,若是无情无义之人。大可不必前往。” “早知道没那么容易给我看到,”沙吾提冷冷地道:“说什么无情无义,既然已经被毁。我看过又有什么用?” 陆崖道:“我看过的虽然被毁去,但真正的我想我知道在哪里。” “在哪里?”沙吾提一愣。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等到救出沐春风之后,一切自有分晓。” “废话!”沙吾提狠狠地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我帮忙救人。” 这时向南忽然说道:“前辈,你若是不肯也就算了,陆丫、贾大哥。你们不必和他说,最多我被师父带回去……大不了一死而已。当初我以为沙教头深爱着艾米,千里迢迢将玉观音带回漠北。那份几十年都不曾改变的思念,是多么难得,我以为他是天下第一的痴情男人?今天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陈年私仇。最后连艾米的唯一血脉也不顾,这算是真爱一个人吗?你一味只想得到艾米的心,却完全忽略了艾米在九泉之下的感受,她就算活过来也不会喜欢你的。” 沙吾提大怒,“你说什么?”脸上青筋暴起,目露凶光,随时就可能给向南致命一击。 陆崖赶紧挡在向南身前,以防不测。 向南却神色威严。凛然不惧,“我说艾米活过来也不会喜欢你的!”沙吾提上前一步。瞪着向南的眼睛,但向南依然不怕,继续说道:“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与他在一起,就像当初我和陆崖不得不分开,说老实话,那时我心如刀绞,但是我心里仍然希望他过得幸福,他心中最喜欢的是尹兰姑娘,我也没有因此想要杀了尹兰,因为杀了尹兰,陆崖会怨恨我一辈子。沐晚秋当年没有杀你,是因为杀了你艾米会怨恨他,所以在这一点,你不如沐晚秋前辈。” “我不如他?我不如他?”沙吾提重复着向南说的话,心中又是悲愤又是难过。 “你没有沐晚秋的宽广的心胸,就永远也不可能叫艾米爱上你。沐晚秋虽然夺走了你心爱的艾米,但那是艾米心甘情愿地喜欢他,甚至为了他甘愿受你一掌而死,她当时一定不希望你杀了沐晚秋,但她同样也不希望沐晚秋杀了你,就好像飞鹰和陆崖,飞鹰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但我还是不希望陆崖杀了飞鹰。如果我是艾米,我希望你找到真正爱自己的人,把我永远的忘了,因为背负那段不曾存在的感情二十几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人的一生不应该只有回忆和仇恨,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值得去做。你为什么不珍惜眼前的人,却非要计较过去的得失呢?艾米也不会希望你活在回忆里,你明白吗?”向南说完这么多话,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眼前的人?”沙吾提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看龙桃,龙桃也已经满脸泪水:“师父……” 陆崖叹息道:“去爱一个从未喜欢过你的人,的确没有什么意义。” 洪林、白桂、乔一桥均知道沙吾提与龙桃的关系,也知道那些往事,此时也都纷纷劝说:“师父,向南郡主和陆少侠说的不错……” “不要说了!”沙吾提把手一摆,叫众人住口,他心乱如麻,自己苦守着对艾米二十几年的感情,今日叫这个小丫头一说,难道全都错了?不可能,不可能,他们说这些话都是因为担心自己帮助亦摄斯连真,我完全可以用沐春风为交换条件,和亦摄斯连真联手将这些人全都诛杀。 他深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仇恨,怎么会因为向南和陆崖的几句说辞而改变,就算明知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他也不愿意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更不会因此改变初衷。“既然亦摄斯连真约定三日之后交换人质,也不必急于一时,此事等明日我去祭拜了师父,看到残卷之后再说。” 众人苦劝无果,知道沙吾提复仇的决心难以动摇,加上幽兰的死,大家均闷闷不乐,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向南守着幽兰的尸体坐了整整一夜,陆崖和尹兰几次劝她去休息,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时不时想起以往姐妹在一起的时光,便觉得难过,不敢吵醒众人,只能独自啜泣。 可她却不知道,除了陈一华,所有人在今夜都难以入睡,因为这一天发生的事跌宕起伏,悲喜交加,偏偏在每个人都认为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候,偏偏在所有人都在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命运无情地将这一切转瞬化为悲恸。 每个人都无法逃避这悲恸的感觉,向南如此,尹兰如此,陆崖如此,连沙吾提也是如此。漆黑的夜里,风不住地呼啸而过,偶尔夹杂着向南的低低啜泣,夹杂着陆崖轻声的叹息,夹杂着贾步平的几声清脆的咳嗽,以及沙吾提和龙桃辗转反侧的悉索之声。 第98章 (下)送九泉铁掌碎心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及至天明,陆崖带着众人以及白虎来到武圣当年练功之所。尹兰和克里木不懂内功,没有跟随,贾步平留下保护二人。 到了那里果然见到武圣遗言,只是最重要的武林秘籍均被陆崖所毁,众人心中都感慨不已。 沙吾提及其四大弟子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以感念师恩。起身对陆崖道:“师父毕生的心血就被你这样毁掉了,这笔帐又该怎么去算?” 陆崖正色道:“这本秘籍流传于世,只会令生灵涂炭,难道为了它死的人还少吗?” “你神功已成,自然可以这么说。但谁能保证你不想独霸武林,所以将它毁去?”沙吾提不以为然。 向南道:“陆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而且昨天我们已经商量好的了,此间事了,便要游历天下,什么称霸武林,想都没想过。” 陆崖也道:“不错,我学这套武功也是机缘巧合,是受白虎所逼。” 沙吾提看了看那只白虎,不由得他不相信陆崖的话,语气一转,叹道:“想不到师父要找的有缘人,竟会是陆崖。这只白虎跟随师父已久,小时候我每次到悬崖边上,它都不许我靠近,那时候我还不会武功,对白虎有所惧怕,所以很少上山,当年我找遍落日之城也寻不到《圣书》的下落,原来师父把它刻在这里。陆崖,既然师父要你替他清理门户,那你也算他的半个弟子,我问你一件事。”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否会遵从武圣的遗愿,除掉沐晚秋和艾米。” “不错,”沙吾提道。 陆崖看着石壁上的字道:“他们二人均已经入土为安,所以已经不需要再考虑这件事了。” “他们若是没死呢?你会不会杀了他们?”沙吾提似乎非要寻找这个答案。 陆崖思索半晌,才道:“我来到落日之城之时曾到过艾米的房间,虽然整个城池已经被武圣焚毁,但唯独那里却干干净净。二十多年来灰尘也是极少,我猜想武圣前辈还是很在意艾米的,如果他们活着,武圣也不会真的就杀了他们。” 沙吾提冷笑道:“不见得吧。” 陆崖道:“武圣虽然心中有恨。但最终还是放了二人离去,否则以他的武功若要清理门户,又何必假手于人?就算自知不久于人世,又为什么留着艾米的房间不去烧毁。不过当年他将弟子都杀光了,却也让人觉得奇怪。究竟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回答了。” 沙吾提道:“师父当年也颇有悔意,他以为门下所有的弟子都和那个沐晚秋一样,所以才做下错事,那以后他重病一场,日渐消沉。不久便离世了,之前曾对我说要闭关调养,把我也赶出落日之城,想不到却原来在这里留下最后的遗言。直到数日之后,我偷偷回到落日之城。才发现师父已经自尽,临死前留书嘱咐我一定要把《圣书》夺回,所以我要沐春风的命,并非完全是为了艾米,也是为了师父。你若念及他老人家教你武功的恩情,就应该替他完成遗愿。” 陆崖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李谦也曾对我说过,不过当初他为什么没把石壁之事告诉你呢?” 沙吾提忽然语塞。陆崖察言观色,猜到了七八分,沙吾提之前所说未必是真,武圣有遗言是不假,但沙吾提并非是继承衣钵之理想人选,所以说要他去把《圣书》夺回。也只是沙吾提一面之词,当那些曾经的故事恐怕都已经随着武圣的死一起长眠于黄土,除了沙吾提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话,十五年前对李谦和沐晚秋讲过,而此时沙吾提依然这样说。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必须杀沐春风的理由罢了。 陆崖想到这,黯然摇头,也不说破其中关键,因为一个人为自己想做的事拼命去找个理由的时候,那就表明他的决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只不过现在还缺少一个有力的手在后面拉他一把,只要这只手够力量,沙吾提也定会悬崖勒马。同样,若有一只手在沙吾提背后推一把,那他则万劫不复。究竟这两只手是属于谁的,陆崖并不知道,以后的两天,沙吾提是否会改变主意,就全看那两只改变命运的手能否出现了。 陆崖情不自禁地看了看龙桃,心想也许龙婆婆能够挽回沙吾提的决心?只是龙婆婆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一行人在这之后各怀心事,一直沉默不语。 等回到住所后,向南拉过陆崖的手,轻声道:“陆崖,那寒潭风景好美,我想把幽兰葬在那里你看如何?” 陆崖点点头,“幽兰被亦摄斯连真变成了魔人,恐怕不能留住全尸。” 向南问道:“那是为什么?” “我担心亦摄斯连真用魔音控制幽兰,让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宁静。所以要把她的头……” “那怎么可以?”向南眼泪汪汪地说道,“幽兰这一辈子都在照顾我,她死了,难道要把头也割下来吗?那……那她也太可怜了。” 贾步平道:“也不需要割下来,你不是会碎心掌吗?用碎心掌将她的头骨震碎,就没事了。” 向南道:“我功力不够,而且我不想震碎她的头骨,那样的死法太难看了。我又怎么忍心?” 贾步平想了想,叹息道:“死了就没什么感觉了,只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一厢情愿地难过而已。不过郡主大人一定要这么要求的话,那只能叫陆崖送她一程。” 陆崖心中也是不忍,打一掌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自己怎么下得去手?“为什么一定是我做?” 贾步平道:“因为你学过碎心掌,而碎心掌到了第九重的境界就可以震碎人体内部,却不伤及外表,有这样功力,又会使碎心掌的,除了亦摄斯连真就只有你能做得到了。” 陆崖道:“可我的碎心掌是和小南学的,究竟威力有多大,我并不清楚啊。” 贾步平道:“放心吧,贤弟,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幽兰好,难道你希望她死了,自己的身躯还要受制于人吗?” 陆崖想了想只好点头答应,他和向南来到停着幽兰尸体的房间,其他人都在门外等候,陆崖掀开盖在幽兰脸上的白布,叹了口气:“幽兰……对不起,崖哥哥亲自来送你一程。” 幽兰仿佛能听到一样,脸上似乎在微微浅笑,一滴泪珠儿居然从眼角流淌下来。 向南惊道:“幽兰,你是不是还活着?”说着用手揉着幽兰的胸口,但幽兰毕竟是死了,一点心跳也没有。 陆崖道:“小南,幽兰此时一定很开心呢,因为我们两个都陪在她身边。” 向南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不忍再看,“或许是这样……你送她走吧。” “嗯,”陆崖答应一声,凝气于掌,在幽兰头顶处轻轻拍落,内力透过脑骨,无声无息将脑仁震碎。过了良久,陆崖才幽幽地说道:“她已经走了。” 向南回过头来,紧紧抱住陆崖痛哭不止。哭声传到外面,每个人的心都仿佛碎了。 贾步平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碎心掌……真的会碎心啊!” 第99章 (上)说彷徨狂沙万里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这两天大风不止,风中夹杂着无数的沙粒,吹得天地一片昏黄。沙吾提始终还是没有表明立场,而向南也执意要用自己去换回翠竹和素梅。似乎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陆崖和尹兰白天一起结伴出游,却把向南留给贾步平照看,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每次都是到很晚才回来。 今天便是亦摄斯连真给的最后一天期限,陆崖正在安慰向南,叫她不要总是闷闷不乐的,一切总会过去,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向南只是低头不语,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既是因为幽兰的死,也是因为要与陆崖永远的分离。这时门外却传来白虎阵阵的咆哮,有人高喊:“陆少侠,那个番邦和尚叫我们问你几时才去,过了午时沐春风他们可就死了。” 陆崖听声音颇为耳熟,急急跑到外面观看,见湖中一艘木筏,白虎站在岸上呲牙怒吼,却不敢下去,木筏上却是丘长水和任平则两人。 陆崖奇道:“你们怎么会成了亦摄斯连真的手下?” 任平则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总之,你快点去吧。晚了不光是那三人没命,我们也会没命的。” 陆崖心中疑惑,问道:“你们的那几个弟子呢?彭星呢?难道都被亦摄斯连真抓了去?” 任平则道:“他们都死了。” “怎么死的?被亦摄斯连真杀了?还是变成了魔人?” 任平则摇摇头,“他们……” 丘长水咳嗽一声,“提他们干什么,我们只是来报讯的,快走,快走。” 任平则撑着木筏,高喊道:“你快去吧,问那么多有什么用?不过你小心些,亦摄斯连真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陆崖看着两个人乘木筏离去。道:“我早就想到,否则干嘛要用三天的时间?” 心中暗想:恐怕决战的时刻就在今日了。想不到丘长水和任平则居然为虎作伥,落日之城一定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觉心大师这么久也没有消息,不知道情况如何? “咱们这就走吧。”身后传来向南的声音。 陆崖回过头。拍了拍向南的肩膀,“小南,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们出来,还要保你的周全,我再不能叫身边任何人离开了。” 向南扑到陆崖怀里,哭泣道:“只要救出他们就好,我师父一定做足了准备,我并没有报什么指望,只要能救出他们我就满意了。死陆丫,想不到我们才刚刚见面,又要分别……” 陆崖轻轻揽住向南抖动的肩头,柔声道:“你放心吧,亦摄斯连真虽然有计策。其实我们也有,只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我们也有?是什么计策?” “不能说,否则就不灵了。”陆崖勉强地笑了笑,偷偷地说道。 向南轻叹一声,“不用安慰我了,你这么说一定是没办法。” 陆崖神色凄楚,“小南……”他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向南抬起头轻轻吻了下陆崖的嘴唇,“我若是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和尹兰一起回到中原,还有要替我照顾好翠竹和素梅,否则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陆崖摇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亦摄斯连真为什么非要你?” “为什么?因为我背叛师门?” “并不是那么简单,他来大漠做了两件事,一是在叶密立投毒害人,二是为了《圣书》到了这里,他之前根本不知道你会在大漠。所以他此行的目的本来并不是杀你。” “那是什么?”向南也觉得陆崖的话有道理。 陆崖沉思一会。继续说道:“我看他的目的是想用魔人灭掉窝阔台汗国,因为你懂得控制魔人的魔性,是他计划的最大障碍,所以必须要先除掉你,才能为所欲为。”陆崖说完高声道:“沙教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原来沙吾提一直躲在门后偷听,听陆崖叫他,这才从闪出身来,“你说的对还是不对,与我无关。我的目的只是沐春风。” 陆崖道:“难道窝阔台汗国所有人的命你都不在乎吗?” 沙吾提冷笑一声,道:“只要沐春风一死,我自然会杀了亦摄斯连真。” 陆崖道:“恐怕他的目的还不止于此,说不定要把我们先行除掉。不过你这么想也好,至少有个无情无义之人不会受他威逼。否则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少要啰嗦。”沙吾提不耐烦地说道:“要去就快些。咱们这就上路。” 陆崖知道沙吾提为了早点见到沐春风已经迫不及待了,便道:“好吧。这就走。但是亦摄斯连真诡计多端,我们走了尹兰还要人来保护,所以你的四大弟子以及我的两位师兄都留下来,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宜。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忙你是否愿意帮我?” 沙吾提道:“这是我的私事,我本来也没打算带他们去,就我们三个一起去吧。” “慢着慢着,”贾步平从里面跑出来,笑呵呵地说道:“既然你去,那我也不需要留在这照看尹兰了,这么热闹的大阵势,百年不遇,我怎么能错过?” 陆崖却道:“大哥,你武功最强,应该留下来照顾兰儿,亦摄斯连真有我和沙教头对付足矣。” 贾步平急道:“傻弟弟,这个家伙可是靠不住的,说不好到时候他翻脸不认人,在背后捅你一刀。” 陆崖道:“如果真是如此,会有叶密立全城的人陪葬,沙教头不会做下那样的蠢事。” “哼!”沙吾提面陈似水,“难说得很。” “那崖哥哥可千万要小心了,”这时尹兰将越龙弓和揽月金鞭递到陆崖手中,“也许沙教头真的是一个放在心的人也没有呢,叶密立的人就算全都死光了他也未必在乎,他想要的只是报仇,只是《圣书》。不过沙教头,你报仇之后,打算如何?” 沙吾提心中一动,这一点他从来没想过,报仇之后应该如何?自己真的能忘记艾米的一切和龙桃远走他乡吗?当日对龙桃说的话,犹在耳畔,只是若沐春风死了,自己还是放不下这段恩怨,又该如何?艾米依然是不会回来。他冷哼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彷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着拉起陆崖和向南,迎着凛冽的西风,直奔落日之城而去。 贾步平对望尹兰一眼,频频摇头,“看来这个沙吾提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尹兰待他们走远,这才道:“崖哥哥若能救下沐春风一切都好办,怕只怕他中途突然发难,那胜负可就难说的很。其实我和崖哥哥早有计划,只是沙吾提在场不便说出。要解开他的心结,只有叫他杀死沐春风。只不过这个办法有些冒险,大哥,这件事还要劳烦你帮忙啊。” 第99章(中)说彷徨狂沙万里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烈风怒吼,卷起的狂沙让人睁不开眼睛,落日之城的城头,在长杆上吊着的三个人被风吹得不住摇摆。长杆下亦摄斯连真正襟危坐,脸上带着不宜察觉的笑容。 任平则和丘长水登上城楼跪倒在地,“法师,信已经送到了。可以给我们解药,让我们走了。” “急什么?”亦摄斯连真笑道:“等除掉那帮人之后再说。只要乖乖听我的话,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如果不听,也随你们的便,人肉的味道也是不错的。” 丘长水忙道:“再不敢吃了。” 亦摄斯连真道:“蛊毒是无药可解的,你们以后只能跟着我,否则我铜铃一摇,你们就和那些魔人没有区别了。” 二人低头不语,都知道亦摄斯连真所言不假,之前为了活命,做下逆天之事,已经后悔不已,若是再变成魔人,那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法师,他们来了。”任平则指着城下说道。 风沙中,隐隐现出三条人影,正是陆崖他们。 等到三人走进,亦摄斯连真才站起身喊道:“陆小侠,你果然有信用。请上城来。”说着从城头踢下一条爬城索。 陆崖仰头观看,见沐春风、翠竹和素梅都吊在城上。飞鹰站在亦摄斯连真身后,丘长水和任平则在两侧,城门口是自己的宝马——大黄(尹兰当初叫翠竹他们骑着大黄去找素梅,如今翠竹他们被抓。故此大黄也在此处),城门已经被亦摄斯连真关闭了,唯一的登城之路只有这一条晃悠悠的绳索而已。陆崖问道:“亦摄斯连真,你是不是把自己也变成了魔人,怎么好像傻了?我们三个人你只给一条绳索,叫我们怎么上去?” “单个人,单个人地上来,”亦摄斯连真阴阳怪气地说道。 陆崖一笑,“你的西域口音我不明白。什么叫单个人,单个人。” 丘长水解释道:“法师的意思是叫你们一个一个地上来。” 陆崖冷笑一声,道:“丘长水。你什么时候变成亦摄斯连真的走狗了?难道你们的侠义之心全都被狗吃了吗?” 任平则和丘长水神色颇为尴尬,亦摄斯连真道:“你们汉人的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投靠朝廷,自然有的是升官发财的机会。比起与你们这群反叛在一起要舒心得多。好了。快点上来。等过了午时向南还上不来的话,我就先把翠竹的绳索砍断,叫她跌落城下。” 陆崖眼珠转了转,道:“现在离午时尚早,我倒不急于一时。不过我怎么知道翠竹他们是死是活,是否已经被你变成魔人,你得先叫他们和我说句话才行啊。” 亦摄斯连真心想不错,手中捻了一粒菩提子。向翠竹身上一弹,原来翠竹被点了穴道。说不得话,此刻穴道一解立即喊道:“崖哥哥、主人,千万不要上当,城头上埋伏了好多魔人,还有很多滚木礌石……。” “啪”,话还未等说完,亦摄斯连真重新又点中她的穴道,对陆崖道:“怎么样?我是守信用的人,他们全都没事,不过小南如果不到,可就不好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城头上确实有埋伏,你们是上来,还是不上来?” 向南喊道:“翠竹、素梅,我这就上去救你们。师父,向南的命这就交给你,希望你遵守诺言,放了他们。” 向南说罢,抓住绳索向上攀去。陆崖也不去制止,紧随其后。城下只剩沙吾提站在原地,高喊道:“亦摄斯连真,向南和陆崖都已经上去了,你是不是放那个男的先下来?” 亦摄斯连真哈哈大笑,“两个人换一个人吗?你想要这个男的,也得上来。以你们三个的轻功,这条绳索可还是经得住的。” 沙吾提暗想:这个妖僧一定有什么诡计,我若上去可别中了他的圈套,但沐春风就在眼前…… “亦摄斯连真,你无非是想除掉向南和陆崖,不如我帮你先把他们杀了,你只要把那个男的交给我,我就不计较你在叶密立投毒之事,你看如何?”沙吾提冷冷地说道。 向南闻听大惊失色,若真是如此非但救不了翠竹和素梅,连陆崖也要一起陪葬,自己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但怎么能叫陆崖也以身犯险?她不顾一切地喊道:“沙吾提,你这么做就太不是人啦。” 不想陆崖却道:“沙教头说的不错,你快点动手杀了我们俩。亦摄斯连真你可要说话算话,把沐春风放了。” 陆崖这么一说,亦摄斯连真心里反倒有些犯嘀咕,莫不是他们想诈死,骗我放下那个男的?看来这个人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否则陆崖和沙吾提怎么都要自己先放了他呢?“陆崖,向南,你们先别爬了。”亦摄斯连真赶紧制止他们继续上来,接着又道:“沙教头,真是抱歉,你在下面动手我可不太放心,若是要我放了那个沐春风可以,你必须当着我的面亲自把这两人杀了。” 陆崖高声喊道:“没办法了,沙教头,看来这个妖僧不上当啊。你的《圣书》是拿不到了。” “你说什么?”沙吾提一怔,立时醒悟,这个陆崖真是狡猾,三言两语便叫亦摄斯连真对我怀疑,现在说什么那个妖僧也不会信任自己。 果然亦摄斯连真大笑道:“怪不得,原来这个人和传说中的《圣书》有关,既然如此不牢沙教头你动手了,你也得上来,否则你就休想得到《圣书》了。” 沙吾提此时想要倒戈已然不成,料想一切都是在陆崖算计之中,不如就冲上去将陆崖杀掉,量他小小年纪功力能有多深?杀了陆崖再一鼓作气攀上城头解决亦摄斯连真。 想到这助跑两个箭步,飞身而起,抓住绳索,眨眼功夫已经到了陆崖身后。此时陆崖和向南已经攀爬到一半,沙吾提凌空跃起,对着陆崖的后心猛击一掌。陆崖早有防范,抓住向南的脚踝,也向上一纵,同时双脚向下猛地一踩,借着沙吾提一击之力竟然一下就窜上城头,也不回头,高声道:“多谢沙教头助我一掌之力。” 沙吾提心中恼怒,想不到《圣书》武功居然如此奇特,这小子居然在短短几天内进步神速。殊不知,陆崖这一纵乃是风柳拳的借力之法,实在与《圣书》无关。 只不过陆崖这么一喊,亦摄斯连真却信以为真,“早就知道你们想骗我了。” 说着把手中铜铃一晃,七十多个魔人从垛口处站起身来,亦摄斯连真趁陆崖尚未落地之时一掌“冰峰向佛”向陆崖小腹击落。 同时丘长水和任平则听到铃声晃动,搬起事先准备好的两袋黄沙,向城下淋去。(未完待续。。) 第99章 (下)道不尽西风漫天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同时丘长水和任平则听到铃声晃动,搬起事先准备好的两袋黄沙,向城下淋去。 原来亦摄斯连真最初的计策是想等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再用黄沙将他们的眼睛迷住,然后用滚木礌石将几个人砸死,若是他们一个一个的上来,则在城头埋伏魔人和飞鹰,个个击破。却未料到他们三个一起上城,而陆崖的身手又如此之快,未等他下命令竟已经跃上城头。 今日的风又实在太大,淋下去的黄沙尚未落下,已经被吹走大半。少部分淋向了沙吾提和向南的头脸,沙吾提手掌高举,向上拍了一掌,那些黄沙全都近不得身。 城头上,陆崖见亦摄斯连真掌到,也使了一招“冰峰向佛”硬接亦摄斯连真这一掌,虽然招数一样,但陆崖却是用破风真气催动碎心掌,同样的招数,破风神功却是碎心掌的克星,陆崖也不曾想两种相克的武功揉合在一起,居然威力倍增。 陆崖身在半空,亦摄斯连真满以为就算功力相当,他来硬接自己一掌,也定然会被打落城下,不料陆崖竟纹丝未动,反把他打震得坐倒在地,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一口血差点就吐了出来。 亦摄斯连真大惊失色,“你……你练成了第九重的碎心掌吗?” 陆崖道:“我只会第一重的碎心掌,只不过你想不到碎心掌还能用其他的真力推送吧。” 亦摄斯连真不知道在陆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内力大得惊人。他自知不是对手,赶紧把铜铃一摇,所有的魔人,各拿刀剑把陆崖困在当中。 陆崖将背后揽月金鞭抽出,合成金枪,手腕向前疾抖,虽说只是使了一招“奔雷入海”但一枪三式。分刺面前三人。三个魔人均应声倒地。同时陆崖枪交左手,右手一招“风卷残云”尽管这一掌不致命,但却打倒旁边一大片。背后的魔人刚刚杀到,陆崖向后跃起。众人刀剑全都砍空,陆崖尚未落地,左手一拳“雷动九天”,右手一拳“雷霆万钧”,嘭嘭两声,又是一大片人栽倒在地。陆崖刚刚落地,便双手一分,金枪变金鞭,金鞭舞动如风,卷得城头上黄沙弥漫。刹那间,已经砸碎了七八个人的脑袋。 沙暴威势已经惊人,但陆崖的招数比沙暴来得还要猛,亦摄斯连真已经惊得目瞪口呆,连手中的铜铃也忘记摇晃。眼睁睁看着自己炼制的魔人被陆崖似捣蒜一样屠戮,却无可奈何。 另一侧沙吾提和向南也已经快要上来,丘长水和任平则用石头、滚木、沙袋拼命向下砸去,但这两个人武功实在太强,扔这些东西下去最多只能阻他一阻。却难以伤到二人分毫。 丘长水急道:“快,快砍断绳子,摔死他们。” 任平则猛然醒悟。刚才一时性急竟把这件事忘了,刚举宝剑要砍,沙吾提忙在向南脚底推了一把,直接将她扔过城头。向南手中红袖一甩,缠住任平则小腿,借势一拉。已经到了任平则头顶,纤足在头顶踩落,任平则站立不稳跌落在地。 此时沙吾提也已经飞身上城,丘长水见大势已去,赶紧滚到一旁。已经吓得跪倒在地,“别过来,别过来。” “哼”沙吾提冷哼了一声,对这样的人不屑动手。有魔人见沙吾提和向南上来,把二人困在当中。沙吾提和向南虽然武功高强,但对付魔人却没什么心得,打了许久也杀不死一个,不似陆崖那般对付这些魔人如同行云流水,砍瓜切菜一般。 打了近半个时辰,陆崖早把身边的魔人料理干净,见沙吾提被魔人困住,正好腾不出手来加害沐春风,也不来帮忙,只对向南说了句,“多坚持一会儿,援军就要到了。” 说完手把垛口冲着下面,大吼道:“人呢,该你们了!” 话音刚落,城外东西两侧各答应道:“来了!” 只见付二探和白桂,施展壁虎游墙术,从东西两路杀了上来,他们也不用任何绳索,手把着城墙的缝隙,和陆崖上城之时一般快速。 城下陈一华、贾步平、洪林、龙桃、乔一桥抗着一根巨木,从滚滚沙尘中冲出,对着城门一顿猛砸。 亦摄斯连真大呼糟糕,事情的发展与自己的计划差得太远,一是天公不作美,想用沙子迷住他们的眼,怎奈今日的风大得邪门;二是人心不齐,任平则和丘长水,关键时刻下手太软;三是未料到一向袖手旁观的沙吾提会来帮忙,最最失策的是未曾想到陆崖的武功居然这么高。之前他在落日之城与魔人相斗时,自己若是不去追觉心,哪怕多看上两眼,也不至于有今日之败。 他正在懊恼,城下轰隆一声巨响,陈一华已经将门砸开。众豪杰一拥而入,抬头再看付二探和白桂早已爬上长杆,将人质解下。而眼前除了飞鹰还在与沙吾提和向南厮杀,其他的魔人都已经被料理得干干净净。 此时陆崖端着金枪,眼里喷着怒火,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进,亦摄斯连真苦笑道:“陆小侠,你好不守信用,说好了用向南来换人,可向南他人呢?” 陆崖也不说话,依然一步步逼进,风声怒号,亦摄斯连真不禁打了个冷战,难道我要死在这里?“陆小侠,你杀不得我。你若是杀了我没人知道蛊毒怎么解,你的两个朋友还是要死。” 此时城下众人也都冲了上来,贾步平已经替翠竹和素梅解开穴道,翠竹喊道:“别听他的,他为了引你和主人前来,并没有给我们下毒。就算下毒了,你也要杀了他替幽兰报仇。” 亦摄斯连真笑道:“没有下毒?那你们就试一试。” 陆崖将信将疑,却真的不敢动手,亦摄斯连真把手中铜铃用力摇动,翠竹和素梅均没什么事,却听向南一声惊呼。 众人大骇,莫非向南中了蛊毒?陆崖忙回头一看,原来是飞鹰不顾沙吾提在背后的一掌,将向南抓进手中,同时扣住了她的咽喉,亦摄斯连真摇动铜铃,并不是催动蛊毒,而是叫飞鹰擒住向南。 情势片刻逆转,亦摄斯连真哈哈大笑,“陆小侠,你还是太年轻啊。飞鹰,把你师妹带过来。” 飞鹰面无表情,走了过来,因中了沙吾提一掌,口中还在吐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向南的脖子上,向南道:“师兄,你醒一醒啊,师父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样帮他?” 亦摄斯连真冷冷地笑道:“他在比武大会之前还有意识,不过现在……呵呵,想想也是可惜,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才炼成有着自己意识的魔人,最终还是因为你和陆崖毁了,否则飞鹰执掌兵权,早就灭了忠义岛和海都了。” 向南忽然用鼻子哼起曲儿来,曲子婉转动听,就好像马头琴的琴声一样悠扬,飞鹰走到途中突然停下脚步,浑浊的眼中竟亮起一丝清明,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中流淌下来。向南道:“师兄,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去河边,每次我不敢下水,都是你背着我过河,我当时就在你的背上,唱的这首歌。” 飞鹰站在原地,似乎是要想起什么,但始终想不起来。低声说道:“我……全忘了。这曲子好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你是谁?” 这是飞鹰自受伤以来,向南听到他说的第三次话,前两次是“血”,“让我死”,唯独这次话是对自己说的,他的意识渐渐恢复,偏偏忘了过去所有的事。向南道:“我是你的小妹妹啊,你还记得吗?你一直都很照顾我,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反驳,所以除了我爹和陆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亦摄斯连真知道向南在控制飞鹰的心神,赶紧把手中铜铃一阵猛摇。飞鹰不住地流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忍也忍不住,铜铃摇晃,他又不得不把向南向南送到亦摄斯连真的手中。 第100章 (上)伤别泪去日难追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亦摄斯连真不待飞鹰走近,已经抢先一步把向南拉了过来,一只手抵住向南的后心,另一只手指着陆崖,道:“向南现在在我手上了,陆小侠,贾道长,你们俩自废武功,否则我掌力一吐,向南的五脏俱裂。” 向南喊道:“崖哥哥,你千万不可自废武功,否则我死了就无人替我报仇了。” 陆崖当然知道此时绝不能心软,但向南被亦摄斯连真擒住,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沙吾提却走笑道:“你尽管动手,我要的只是沐春风的命。陆崖,你现在还不自废武功,等待何时?” 沐春风一见沙吾提,心中极为害怕,但还是说道:“你若要杀我,我死便是,陆少侠你千万不可受人要挟,否则别说救不了向南,我们全都要在此丧命。” 贾步平一直站在沐春风身后,听他这么说,便道:“沐庄主,难得你深明大义,既然如此我们就了结了沙吾提的心愿!” 沐春风稍一愣神,只觉得后背一凉,一把利刃穿心而过,原来是贾步平在自己背后捅了一刀,只是贾步平出手奇快,他竟不觉得如何疼痛,还低头看了一眼。 陆崖见状,赶紧跳过来,高声喊道:“我再来送你一程,免得你走得慢了。”说罢一掌对准沐春风胸口拍下,沐春风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倒地身亡。 陆崖和贾步平此举,叫所有人都觉得惊骇,素梅趴在沐春风身上,大喊道:“沐公子,沐公子!”抬头看了看贾步平和陆崖,质问道:“你们为什么杀他?” 陆崖冷冷地道:“他不死,沙教头怎么肯帮我们?如今我们所有人都受制于亦摄斯连真,不受威胁的只有沙吾提。沐春风一死,那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亦摄斯连真了。向南和沐春风如果必死一个。一定要你去选择,你选谁?” 素梅一愣,原来这些日子与沐春风朝夕相处,她对此人颇有好感。虽然还是时常会想起陆崖,但似乎已经淡忘了许多,今日见到昔日心中的爱郎就在眼前,却没有了和以前一样心动的感觉,她刚才还在问自己,难道感情就是那么容易淡的吗?不会的,我还是喜欢陆崖多一些。可方才陆崖那一掌,却把她的幻想打得粉碎,虽然陆崖说的有道理,主人和沐春风。她的确会选择主人,可陆崖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素梅不知道如何回答,痴痴地看着陆崖。 沙吾提心中却疑惑,他们之前一直不肯说出沐春风的下落,如今才一见面就把他给杀了。其中会不会有诈?想到这走进两步,见贾步平的那把刀就插在沐春风的心窝上,再探了探沐春风的鼻息,果然已经气绝了,这才不再怀疑。“他终于死了。” 陆崖正色道:“我们已经替你报仇,如今你又该怎么办?” 沙吾提看着沐春风的尸体,心中并没有感到一丝丝的欣喜。十五年了,大仇终于得报,虽然没有亲自杀了沐春风,但他死了自己也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这种感觉一点也没有,有的反而是更多茫然和无助。他喃喃地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时龙桃走了过来,道:“师父,你之前的话可还记得?”她的意思自然是沐春风死后,沙吾提带着他游历天下一事。 可沙吾提看了看龙桃,却说道:“我心里……我心里忽然觉得很难过。很乱。” 龙桃道:“那是因为你背负的仇恨太久了。以后就不会了。” 沙吾提冷冷地说道:“那以后我该干什么?我该怎么活着?” 亦摄斯连真也被方才的一幕惊呆了,心里想,难道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了吗?连陆崖也为了自己活命,将朋友杀了。此时他非常后悔,当时在关帝庙前留下了这么一条祸根,看来今日已经无法用向南的命来要挟众人,更何况还有个沙吾提,根本就不能用任何人来要挟。 沙吾提此时也回过神来,知道还有个罪魁祸首没解决,便道:“以后的事先不想了,眼下要解决你这个妖僧,为叶密立的军民除去大害。” 亦摄斯连真大惊失色,贾步平、陆崖任何一人站出来自己都已经不是对手,再加上个沙吾提,焉有命在,赶紧把铜铃一摇,催促飞鹰先抵挡一阵。 飞鹰听到铃声一响,立即不受控制,向着沙吾提奔来。 沙吾提凝聚真气,右掌全力推出,众人都清楚地听到,掌中隐隐的风雷之声。这一招他用了十成的功力,虽然面向西风,却把风都打得散了,多年的郁结,都凝聚在这一掌上,他把飞鹰当作是沐晚秋,当作是沐春风,出手一点情面也不曾留,也没想过什么后招,只是想一掌将眼前的这个人打死,以解心中不快。 飞鹰用独臂去挡沙吾提的一掌,却听得咔嚓一声响…… 沙吾提本来不会碎心掌,飞鹰本来是刀枪不入,但谁也没想到,因为沙吾提用尽毕生功力击出的一掌,竟将飞鹰的手腕打得粉碎,整个人直飞到亦摄斯连真身后,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师兄!”向南不顾受制于人,撕心裂肺地喊出声来。 亦摄斯连真见大势已去,心想只好杀了向南,也算自己没白来大漠一趟,佛祖要怪罪,也是没办法了,想到这举掌朝向南头顶拍落。 陆崖高声道:“当心!”可距离尚远,哪里还来得及。 眼看亦摄斯连真就要把这一掌击落,不料飞鹰却突然一跃而起,拼劲最后一丝力气,用头向他的手掌撞去。就算是飞鹰铜皮铁骨,也经受不起这一掌,将亦摄斯连真的劲力缓了一缓,他又重新摔倒在地。 陆崖趁机抢上两步,一把将向南拉到自己身后。亦摄斯连真怎么也未曾想到,飞鹰在最后关头居然会救了向南一命,难道他对向南的感情居然超过了蛊毒的控制?这次真的是有太多的算不到了。此刻他也来不及多想,一掌打碎飞鹰的脑骨后,纵身一跃跳下城头,飞奔到城门口,骑上大黄,夺路而逃。 任平则刚才被向南一脚踩在头顶,掉下城来,见亦摄斯连真要走,急忙扯住缰绳拦阻,“解药,解药。”他此刻还想着亦摄斯连真把解药赐给他。 亦摄斯连真马不停蹄,疾冲而去,可任平则死抓着缰绳,就是不肯放手,“早告诉你了,无药可解。”计谋失败,他本就恼羞成怒,便把怒气发泄到任平则身上,反手一掌,将任平则打得脑浆迸裂,顿时气绝。接着一脚把他踹开一边,心中暗道:终于开了杀戒了! 贾步平、付二探此时也跟着跳下,可惜终究慢了一步,亦摄斯连真已经杀了任平则,跑得远了。陆崖在城头上抽弓搭箭,嗖地一声,羽箭破空而去,越龙弓力道强劲,陆崖箭法神准,怎奈风暴太大,羽箭还是稍微偏了一点,未中心脏,只听到亦摄斯连真“啊”地大叫一声……马蹄声碎,已经消失在弥漫的沙尘之中。大黄的速度实在太快,再想追赶已经是不行了。 似乎此间事情已经了结,翠竹和素梅拍手叫好,陆崖却道:“大黄这个畜生,也分不清好人歹人,你们偷得了它,连亦摄斯连真也能偷它。” 翠竹道:“什么样的人,就骑什么样的马,你和它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陆崖道:“你敢说我?你知不知道,你家主人可在这呢,我打算回到中原就成亲,到时候你可得听我的话了。” 翠竹和素梅的心同时一沉,心仪的男人还是不能和自己在一起。虽然说对象是主人向南,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翠竹道:“主人,你可不要嫁给他啊,他总是欺负你……” 回头却看见向南趴在飞鹰的胸口,流着眼泪,陆崖这时也才发觉,忙道小心。 向南却仿似未听见一样。 飞鹰勉力睁开眼睛,一只已经断了的手,向上抬了两下,想去抚摸向南的脸,但始终也还是无力抬起,他幽幽地问道:“你是我的妹妹吗?” 向南流着泪道:“是,永远都是。” “我一直都很照顾你吗?” 向南拼命地点点头“嗯。” “你说的话,我从来都不反驳吗?” “嗯!是的,是的。” “我对你很好吗?” “很好,非常好。”向南流着泪,不住地点着头。 飞鹰凄然一笑,眼泪滑落下来,“可你还是……还是从未爱过我。”说罢眼睛就永远地闭上了。 在别人眼里飞鹰固然是个魔头,但在向南的眼中他却是唯一的师兄。他似乎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又似乎忘记了所有的过去,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是否已经清醒。 “师兄!!!”向南哭着,喊着,撕心裂肺,一阵风沙呼啸而过,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白桂揉着眼睛道:“奶奶的,眼睛迷住了,淌眼泪啦!” 陈一华也道:“我……我也是。” 沙吾提忽然若有所思,飞鹰的那份执着,不正是和自己一样吗?他摇了摇头,对向南说道:“你像极了当年的艾米……我真后悔,当初没有被沐晚秋杀死,那样的话,艾米也一定会为我流泪的。” 第100章 (中)伤别泪去日难追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她未必会为你流泪,”贾步平没追到亦摄斯连真刚刚回来,听沙吾提正在拿自己和飞鹰做比,忽然就泼了一盆冷水,道:“飞鹰虽然罪大恶极,但他救了向南,你救过艾米吗?” 沙吾提一愣,贾步平又道:“你只想着杀人家的相公和儿子……不对,是杀她全家。艾米也是你杀死的。” 这是沙吾提一生之中最为后悔的事,也是碰不得的伤疤,虽然贾步平说的都是事实,他依然恼羞成怒,“你说什么?”刚要动手,贾步平却连连摆手,“慢着,慢着,你现在要有悔意还来得及。我可以了结你一桩心事。” “什么心事?” “你不是一直想要《圣书》吗?”贾步平笑呵呵地说道:“等沐春风来告诉你啊。陆崖,还不快点救人?” 陆崖点点头,将插在沐春风身上的刀拔出,又用手在沐春风胸口揉搓一阵,贾步平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掰开两半,一半给沐春风服下,一半涂于伤口,片刻功夫,沐春风竟幽幽转醒。 素梅在一旁又惊又喜,问道:“陆崖,这……这是怎么回事?” 沙吾提也是目瞪口呆,“他……他怎么会……怎么会……” 陆崖微微一笑,“我陆崖岂是出卖朋友之人?这是为了防止你临阵倒戈,我和兰儿定下的计策,除了我大哥,其他人谁也不知道。”说着,举起那把刀,上面还有血迹,“这把刀是快刀门掌门金奎之物,确实是把利刃,若是用假刀也可,但又怕瞒不过你。兰儿医术高超,嘱咐我大哥,若是沙教头先要杀沐春风的话。就用这把快刀,沿着沐庄主肋骨三寸以下,斜向上刺入,避过心脏要害。从前胸穿出,看上去就像一刀毙命一样。我大哥手法高明,刀也锋利,沐庄主也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贾步平笑道:“你太抬举我啦,这个主意还是尹兰想出来的。” “大哥,不必谦虚,认位这么准的,手又这么快的,非你莫属。”陆崖接着说道:“而我打了沐庄主一掌,其实是用寒冰真气封住他的心脉。叫他血液流动变缓,呼吸暂时停顿,乍看上去就和死了一样。等到击败亦摄斯连真以后,再用兰儿调制的疗伤药给他服用,他就没事了。” 贾步平摇头晃脑。故意惹怒沙吾提,“没事了,没事了。” 沐春风此时也听明白了大概,“原来一切都在陆少侠的掌握之中。” 陆崖摇摇头,看了看向南,“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我和兰儿这两日出门。其实都是在查探亦摄斯连真和你们的动静,另外也是不想这条计策给沙吾提知道,只有一点没想到……就是没想到亦摄斯连真会利用飞鹰去抓向南。” 贾步平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沙吾提,你做梦也想不到会成为陆崖利用的一颗棋子吧,空有一身武功。现在也难以报仇。你想一想,我和陆崖随时都能要了你的狗命,你能怎么样呢?”贾步平手舞足蹈越说越是气人。 沙吾提忍无可忍,心里反倒不怎么在乎是否杀了沐春风,而是一心要杀了这个老杂毛。方才沐春风“死了”。他已经心灰意冷,此刻竟是不顾性命依然用对付飞鹰的那一招,猛然向贾步平一掌打来。 陆崖知道沙吾提此刻出手定然是全力以赴,贾步平虽然比他功力高上一点点,但未必如他这般忘死,所以一旦二人交手,胜负难料,赶忙抢先一步,挡在贾步平身前,同时一招“揽雀尾”,将沙吾提手掌带到一旁。虽然力道卸去大半,陆崖仍觉得手心一麻,右臂剧颤,左手赶紧凝聚一道寒冰真力,击向沙吾提左肩,沙吾提忙用右掌相抵,但力道已经不如之前的那一掌,他顿觉掌心一凉,整条手臂似乎瞬间被凝结一般,难动分毫,赶忙运功相抗。 贾步平此时在陆崖背后一推,陆崖赶紧将真力转为奔雷拳。三人功力本就旗鼓相当,胜负也只在毫厘之间,奔雷拳又是破风功的克星,贾步平一人,沙吾提尚且难以取胜,何况再加上个陆崖?嘭的一声巨响,沙吾提整个人向后飞去,好在他应变奇速,忙用千斤坠稳住身形,这才没有跌倒,但胸中热血翻滚,好不难受。 “沙教头,滋味如何?”贾步平得寸进尺,在陆崖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笑道:“你若不服就再来比过。” 沙吾提怒道:“中原的人只会倚多为胜,我自然……自然不服!”话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清楚,这两个人就算不联手,与自己单打独斗,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何况刚才交手已经知晓,陆崖的功力尤在当年的沐晚秋之上,而且内力奇特,就算贾步平不帮他,自己也不是对手。 四大弟子纷纷劝道:“师父,算了吧。” “是啊,师父,他们是叶密立的恩人,不可伤了和气。” “算了吧。” “算了吧。” 沙吾提强压了压怒火,勉强笑道:“你们说话可要算数,姓沐的,《圣书》在哪里?” 沐春风走过来,捂着胸口道:“小侄,真的不知。家父只曾说过,‘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这句话你是知道的了。其他的线索一概没有。” 陆崖却道:“沐庄主的确是不知道,但我却猜到一点。” 沙吾提眼睛一亮,找到《圣书》何愁报不了今日之仇?“那就快说,可不要言而无信。” 陆崖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圣书》就在你府中!” “胡说八道,”沙吾提怒道:“你休要拿大话诓我,一直在我府中的东西,我会不知道?” 陆崖笑了笑,“你可以回去看看,就在你府中的玉观音塑像内。” 沙吾提一愣,若是真的,自己苦苦寻找的东西不是就一直在身边?“你又是如何知道?” 陆崖道:“我是猜的,你可以想一想,沐晚秋为什么要铸造玉观音?”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告知沐春风《圣书》的下落,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折磨他,逼问他,沐庄主资质柔弱。不适合习武,唯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武功都不会,才是最安全的,所以沐庄主的确不知道《圣书》的下落。而你所在乎的只有艾米一人,所以他把《圣书》铸造在艾米的塑像之内,你见了之后一定会取走,但却绝对不会损坏分毫。你来到中原后,《圣书》的消息难免外泄,所以由你保护来《圣书》防止被人盗走。真是最好不过。” “这个死鬼,死了也要算计我!”沙吾提怒道:“那你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学了《圣书》上的武功为非作歹吗?你不怕我将来武功超过你?” 陆崖淡淡一笑:“如果你要看《圣书》必须砸碎玉观音,但从此就永远见不到艾米,当年沐晚秋因为一心复仇,而错失挚爱。你是否也要如此?你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圣书》对你来说可有可无,而艾米的塑像只有一个,你如何选择?” 沙吾提心中一凛,陆崖说的不错,若《圣书》真的在玉观音中,自己怎么忍心将它打碎? 陆崖接着说道:“至于你的武功能否超过我。我根本也不在乎,就算你比我强又如何?我又不和你比,你武功第一又能怎么样?你若为非作歹,便和亦摄斯连真一样的下场,会有人收拾你。人生匆匆不过几十年,你成就一身的文治武功。到头来也只是黄土一捧,沉迷于名利,纠结于冤仇,活着又有什么趣味?《圣书》的消息我已经给你了,信与不信全在你。不过我也只是猜测。玉观音里若是没有《圣书》也不要怪我,最多你把它砸碎,叫艾米在九泉之下也不原谅于你。” 这时向南也已经不再哭了,擦了擦眼泪道:“沙教头,你说我很像艾米,但是我也有话要劝你。爱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就算是为她而死,她也依然不会爱你,最多也只是流几次眼泪而已,就好像我一样,你说当初若是死的人是你,艾米就会为你流泪。我想也是的,因为我感念师兄对我的恩情,所以为他哭泣,就算我为师兄去死,也会愿意,但我最后依然会选择陆崖,因为我真正爱的是他。艾米对你一定很好,但那并不代表她就喜欢你。” 沙吾提听罢心头就如同眼前弥漫的尘沙,浑浑噩噩,之前自己曾是那么想要复仇,但其实杀了艾米的人却是自己,艾米也一心爱着别人,难道真的是我太过执着?他不愿放手,也不愿意相信。 陆崖见沙吾提似乎已经有悔意,如今只差那只改变命运的手,忽然将脸一沉:“沙教头,如今亦摄斯连真已经跑了,风沙这么大,量他也难以出得了大漠。所有的事都已经了结,但我却还有一件心事未了。还望成全。” 沙吾提奇道:“你还有什么事?” “那日在淳风庄我和张珪联手也只是和你打个平手,今日我想看看我一个人能否打败你。想知道天下武功第一之人,究竟是你还是我?” ps: 删减了不少内容,因为整个100章交代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打斗就没写太多,上一节也是,那下节的内容就是陆崖和沙吾提做了断的时候了。整个大漠篇即将结束。 今明两天都是3000字以上的一更。100章加在一起有近一万多字,只能这么拆,若是双更的话,我就有点不划算了。因为我想要个连续一个月码字3000的荣誉,多了对我来说意义不大,请书友见谅吧。本周有个小推荐,多多支持。 另外还想对盗版的编辑说几句,现在《千里黄云记》有四五十页的全是盗版,你们替我宣传小说很感谢,但是请在起点加点点击。因为昨天去看了个香港的盗版网站,那的点击都已经过了几万了,读者赞也有好几百,但是真正的首发站才7000多点击。搞得我心情不好。 第100章(下)相逢笑恩仇望断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沙吾提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声听来十分刺耳,实与哭声无异,他擦了擦似乎是笑出来的眼泪,道:“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名利吗?你不是说你不想称霸武林吗?那又来争什么天下第一?自相矛盾,可笑,可笑啊,哈哈哈!” 陆崖面无表情地说道:“一点都不可笑,你我比武只是为了了结我的心事,因为我不知道学了《圣书》后我的武功进步到什么程度,而你在淳风庄打败过我,所以我想和你比一比。这场比武,不管是输还是赢,你我都不像外界吐露半个字,在场之人也是如此,否则天诛地灭。” 贾步平率先道:“那是自然,我贾步平是绝对不会说的,否则就叫我娶不到老婆。” “哼,”沙吾提冷哼道:“你半个身子都已经进了棺材,又是个出家人,还娶什么老婆。” 贾步平这才正色道:“好,我要是说除去就不得好死。” 让沙吾提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几个弟子居然也和贾步平说的一样,纷纷起誓发愿。 沙吾提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应承下来:“好,我接受你的挑战。陆崖,我把你当作是沐晚秋,出手可是毫不留情的。” 陆崖也道:“生死有命,你也要小心。我也不会留有余地。” “看好了,风声鹤唳!”沙吾提一边说着,同时四指并拢向陆崖头顶斜插一掌,这一掌看似威力不大。实则有无数后招,掌在头顶,陆崖向任何方向躲避。他都可以发力进击,同时又封住了陆崖头顶空间,只要掌力一吐,便将陆崖整个人就笼罩在掌风之中,仅此一招,所有人便都知道,沙吾提的武功的确是深不可测。 但陆崖应变奇快。眼看这第一招就已经如此厉害,既然避无可避,莫不如就接他一掌。左手向上架,同时右手手指横扫沙吾提颈项,既不是奔雷拳也不是碎心掌,却是揽月金鞭中的月起东山。被他用到了拳法之上。 沙吾提一掌拍落最多打断陆崖的胳膊。但陆崖横扫的一指却可能致命。他赶紧向后撤了一步,可还是被陆崖扫到了一片衣角。沙吾提大惊,这次交手,陆崖的身手更为随意,动作也是挥挥洒洒,和在淳风庄上之时的谨小慎微相比,显得大开大合,气势如虹。虽然只是一招。沙吾提已经知道在招式上自己已经输了。 “你会的东西还真多。”沙吾提人不赞道。 陆崖一笑,“只能说你的破风拳厉害。我是被你逼出来的这招。” 一招过后两个人都对对方即为敬佩,沙吾提招法沉稳,劲道老辣,陆崖灵活多变,内力雄浑。但场外众人谁都看出,第一回合还是陆崖略胜一筹。 沙吾提冷笑道:“胜负还未分,再来过。”说罢双掌齐推,一股强大的气流,平地而起,他想在招式上已经胜不了对手,不如就用内力赢他,他虽然逆着风,真力反倒把衣带鼓到前面,陆崖也是双掌齐出,竟和沙吾提的招数一模一样。 “风卷残云!”向南忍不住一声惊呼,只不过这招破风神功的入门拳法,在他二人使来竟似有无穷的威力。真气激荡,两人的衣服相对而舞,实在难分伯仲。向南在旁捏了一把汗,默默祈祷,“死陆崖,事情都已经了结,好端端与人家比什么武?你若有失……我可怎么办?可千万……” 其他人也同样焦急,都知道内力比拼差不得分毫,虽然两人无声无息,却比舞刀弄剑更凶险万倍。这一次比拼势均力敌,不知不觉便过了两个时辰,从午时一直斗到黄昏,却依然难分胜负。 日头早被风沙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城头上的黄沙被真气鼓动得凌乱飞舞,二人虽然身形不动,却打得天昏地暗。只不过陆崖背对狂风,占尽天时,虽然是内力比拼与沙吾提几乎不相上下,但风力甚大,在背后吹着,他用力更为容易,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此时,沙吾提渐渐感觉呼吸不畅,一点点向后退去,眼看着之前被真气鼓起的衣服向后飞去。而对方的内力似乎源源不绝,无穷无尽,《圣书》的奥妙此时显现出来,自然中的一切都可溶于武功,陆崖闭起眼睛,感觉风在背后不住地推送,他顺着风向步步紧逼,双目猛地一睁,真气立转,同时向后一撤,变破风掌为奔雷拳,在沙吾提手心猛击一拳,沙吾提向后倒退两步,险些摔倒。 陆崖大喝一声:“沙吾提,受死!”说罢一招碎心掌挂着风声推将而来。 此刻沙吾提内力不续,已经无力躲闪,只能闭目受死,不料龙桃却从他身后冲出,挡在他身前,陆崖收招已然不及,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龙桃胸口。 龙桃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沙吾提大惊,一把将龙桃抱住,“桃儿,桃儿,你干什么?找死吗?” 龙桃面色惨白,口吐鲜血,望着沙吾提,低声道:“师父……桃儿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沙吾提稍一迟疑,接着道:“我明白,其实我早知道不是陆少侠的对手,今日之战,我是抱着必死之心,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龙桃笑了笑:“十五年了,你终于放下了仇恨,你不再想要沐春风的命了,对不对?” 沙吾提无奈地点点头,“从他刚才假死之时我就当仇已经报了。” “那……那你为什么还要想死呢?” “大仇已报,生无可恋。”沙吾提叹息道。 龙桃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滚滚而下,“难道桃儿不值得你活下去吗?难道你死了我会开心吗?我想你活着。” 沙吾提见龙桃如此,心中怎么能不被感动。就算是铁打的心也会难过的,“你死了,我就随你而去。到了泉下,我给你介绍艾米认识。” 龙桃哭道:“你还是忘不了艾米,她肯为沐晚秋而死,而我是为你而死,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沙吾提沉默了一会,轻轻地点了点头,“非是我无情。只是……只是……我的心结解不开。其实……我很想一切了结后和你在一起,也不负你等我这么多年。” 龙桃淡淡一笑:“我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你放不下你要等的那个人,可你等的人已经死了,而且她从未喜欢过你。对吗?” 沙吾提又沉默了。但他最后还是得承认,艾米毕竟爱的是沐晚秋,不得已,他点了点头。 龙桃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看就要毙命,却还幽幽地说道:“那……那……你若说句喜欢我,我就很开心了。” 沙吾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抱住龙桃哭道:“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真的。” 龙桃勉强笑了笑。气绝身亡。 沙吾提嚎啕痛哭,比向南方才的声音还要大,“桃儿,不要死,想不到十五年来,我一直没发觉我最喜欢的原来是你。你不能死!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 陆崖走前一步,道:“沙吾提,你现在可以回到叶密立,砸了艾米的雕像,重新学习《圣书》上的武功,再来和我比过。我也给你十年的时间。” 不料沙吾提却摇摇头,咬牙道:“你最好杀了我,我不想再去恨谁,也不想拿到《圣书》,我已经为了仇恨,荒废了半世,直到今天才知道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 陆崖叹道:“想得到的总是得不到,未经意的却在你身边。”说完竟哈哈大笑。 沙吾提抬起泪眼,“你笑什么?” 忽然贾步平也好哈哈大笑,再接下来是陈一华、付二探以及自己的另外三名弟子。 “你们都笑什么?”沙吾提勃然大怒。 陆崖道:“沙教头,同样的计谋你居然中了两次,龙婆婆,他已经说出肺腑之言,你也该醒来了。” 龙桃慢慢地睁开眼睛,她虽然已经年过不惑,但那满眼的春意和柔情竟如少女般羞涩,龙桃擦去眼角流下的泪,默默地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在做梦,心上人终于承认了喜欢自己,而且他为了自己哭了,如此真心。 沙吾提指着陆崖道:“你……你小子……你小子又骗我。”此时他心中也说不上是愤怒、是悲伤还是欣喜,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实在滑稽得很,向南事先不知道陆崖和尹兰的计策,刚才还在担心沙吾提。飞鹰死了,本来她应该沉浸在悲痛之中,但此刻也忍不住破涕为笑,“死陆丫,连我也瞒了,不过你那一掌打得结结实实,龙婆婆怎么没死呢?” 龙桃羞涩地站起身来,先给沙吾提磕了个响头,“师父,徒弟错了。” 沙吾提颓然坐在地上,“说什么对和错,以后你我还能以师徒相称吗?” 龙桃大喜,将外套解下,里面现出一件金光闪闪的衣服,脱下来交给陆崖。“多谢尹姑娘的玄丝宝甲。” 沙吾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有这件宝衣。” 翠竹忽道:“怪不得你成亲那天,我们砍了尹兰几剑她都没事,原来有这个东西护身。” 陆崖道:“你不知道的还有呢,龙婆婆之所以吐血,是因为事先藏好了血包放到嘴里,只不过这次她用的是闭气功,再加上我的寒冰真气,沙吾提抱着她,也不知道她未死。我用的真力不到一成,再过片刻龙婆婆就可活动自如了,沙教头也不必担心。” 沙吾提回头又指着几名弟子,喝道:“你们几个全都知道是不是?” 白桂笑道:“我们也是今天你走之后,尹兰告诉这条计策的,之前真的是不知道。” 沙吾提面若冰霜,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听尹兰的话?” 乔一桥道:“师父,弟子们也不希望你永远那么寂寞呀。” 龙桃道:“这都是桃儿请他们帮忙的,你要责罚的话,就请责罚桃儿我好了。”陆崖和向南对望一眼,龙桃那么大的年纪,沙吾提是她师父称她桃儿也就算了,她自己也这么称呼,便觉得好笑。 沙吾提摇摇头,接着叹了口气,对陆崖道:“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黄云大侠名不虚传!” 陆崖却摆摆手,“沙教头幡然悔悟,实属难得,哪里能说谁输谁赢,你虽然输了比武,却赢得龙婆婆的芳心,也找到了自己真正值得去爱的人,实在是莫大的收获。今日之事,在场的人早就发了毒誓,绝不外传,所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于沙教头名誉无损。” 沙吾提笑了笑,他很久没有笑得这么真诚了,“原来你连这一点都想到了,我沙吾提还从没佩服过什么人,贾老道我也不服,你还是第一个!” 贾步平嘻嘻一笑:“我也不需要别人服我,只要自由自在喝喝酒做做诗歌,比什么都强,今日高兴,我先来吟诵一首……” 陆崖赶紧拦到:“算了,算了,你的诗听完了叫人家笑话。” 沙吾提道:“这点我倒是不得不佩服贾道长,不计较名利得失,也属于难得。我应该向你学一学,其实今日比武就算叫别人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崖忽然惊道:“糟糕,还真的有可能被人知道。” 四下一看,丘长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第五卷完!)(未完待续。。) ps:  第五卷完了,怎么样,精彩吗?删删减减,总算没超过4000.打斗我删掉了不少内容。 感谢234abc和~无法无解释~的打赏,谢谢。 大漠的行程到这里就完成了,大团圆结局。 那平静的水晶湖里究竟又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圣书到底会藏到哪里。 亦摄斯连真到底死了没有?张世杰的计谋失败又有什么打算。冼苍山又是如何攻打忠义岛的。 丘长水会到中原又会给陆崖带来怎样的麻烦。 在感情方面,向南和陆崖虽然已经解除了民族的隔阂,但辛不平又会同意吗? 尹兰离开了忠义岛,难道赵昺就这么轻易放手吗? 精彩内容敬请期待。第六卷——《遥寄他乡,半边残月》 第101章(上)心依旧几多欢笑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风沙依旧,吹得山野荒漠跟着一起哀嚎,克里木是在漠北长大的人,但是今天也忍不住在狂风中瑟瑟发抖,他抱着肩膀,问道:“师母,天快黑了,他们还没回来,师父没事。” 尹兰站在桥头,迎着狂风,身上衣带随风飞舞,宛若月中仙子莅临凡尘,风很大,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柔弱的身子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可她还是不肯就此回去,她一定要第一眼看到陆崖回来。“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那我们先回房去等,这的风这么大。” “我答应他要等他回来的。”尹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克里木看着尹兰坚定的眼神,心中感动,那种眼神是相爱人之间的信任,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止。就算风沙再猛,她的心里再惧怕,但为了那句对陆崖的诺言,她还是要等下去。 终于,风沙中一行人的身影出现了,尹兰大喜,狂奔过去。 贾步平……陈一华………付二探……沙吾提……龙桃………向南……翠竹等人,一个个地看清楚了,所有人都在,却单单不见陆崖,尹兰急问道:“崖哥哥呢?” 贾步平拉过陈一华和付二探快步走过,也不理会。 尹兰又问:“崖哥哥呢?” 龙桃等人摇摇头也走了过去。 “崖哥哥为什么没回来?” 最后只剩下沙吾提和向南,沙吾提冷冷地说道:“死了。” 尹兰大惊:“不可能。怎么死的?” 沙吾提面无表情地说道:“自然是比武输了,被我杀死的。” 尹兰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你胡说。崖哥哥不会死的,我……我去找他……要是真的,我也不活了。”说着便向落日之城跑去。 向南一把将她抱住,“傻瓜!他们都骗你的。” 尹兰眼泪已经掉下来,“为什么骗我?” 向南道:“他们说看看你对陆崖有多真心。现在我也知道,你是多么喜欢他了。” 沙吾提哈哈大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和陆崖合谋骗我。我当然要讨回来。” 尹兰嘟着小嘴,嗔道:“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人真是……”说着也笑了。一滴泪痕还留在脸上,说不尽的风情万种,“那他现在在哪里?” 向南道:“去追那个叫丘长水的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尹兰道:“你们怎么放心叫他一个人去,外面这么大的风沙……” 沙吾提笑道:“你知道就好。这么大的风沙还在外面。你又不会武功,真的随时会被吹走,快点回房去。” 向南道:“是他要我们先回来给你报信的,怕你担心呢。你快回房去,他就知道你会在外面等着,叫我们通知你做饭呢。” 尹兰摇摇头:“饭叫克里木做了,你们先回去,我要在这等他。” 向南无奈道:“那好。我们一起等着。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媳妇。” 尹兰捂着嘴一笑,“随你的便。还没过门呢,就想着抢我的功劳。” 向南道:“以后什么也都要和你争,看看那个小淫贼到底更喜欢谁。你可别吃醋。” 沙吾提摇摇头道:“真是两个糊涂丫头,你们等不等他,该回来也是要回来。” 尹兰笑道:“我们女儿家的心,你不懂的。” “我不懂,我不懂,我可得先回去了。”说完大笑着也走了。 向南本来因为幽兰和飞鹰的死情绪极坏,但经过陆崖与沙吾提比武,最后沙吾提改邪归正等事之后,她心情就已经平复不少,她又觉得找个真心喜欢自己,自己又喜欢的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故此虽然仍有悲伤,但喜悦之情则更多一些,此时就仿佛没事的人一样,把那份痛楚埋藏在心底,反而和尹兰有说有笑。 这也是向南和尹兰的不同之处,向南的事若是发生在尹兰身上,她能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任谁也是劝不了的,什么事也无法叫她开心起来。而向南越是难过,就越要表现得很开心。 两个人一直这样等到天黑,才看到陆崖回来,他身后跟着丘长水,后面还跟着一只白虎,白虎后面居然还有大黄。 尹兰和向南一起向陆崖跑过去,分左右把他的胳膊抱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崖哥哥你可回来了,我好担心啊。” “死陆崖这么久,我都快被风吹死了。” 陆崖左拥右抱,在两个美人脸上各亲了一口,这才道:“两位爱妻辛苦啦,回家再说。” 向南听他叫自己爱妻,俏脸通红,又说“回家”,更叫她觉得温暖,之前的阴霾被他温柔的话语一扫而去,她高兴得如同幼童一般,连蹦带跳,“回家,回家。我今天都累死啦。” 三个人带着丘长水刚一进门,陈一华就迎了上来,“总……总算回……回来了,快……快做饭,我……我快饿死啦。” 尹兰骂道:“就知道吃,不是叫克里木做了吗?还没好吗?” 沙吾提笑道:“是我不许的,今天一定要你去做饭,谁叫你骗我。之前害得我们天天吃肉干,早就腻啦,都说你的厨艺好,我可要亲口尝尝了。” 尹兰笑道:“难道这回你不怕中毒了?” 沙吾提哈哈大笑,今天真的是他十五年来笑的最多的一次了:“这回就算是真的有毒,我也要吃了。” “真的有毒?原来你已经知道我下毒是假的了啊?”尹兰捂着嘴笑道:“之前为了防范你,不得不用这个办法,现在既然已经是自己人,我一定得好好招待你了。” 沙吾提正色道:“我不担心你下毒,你和陆崖都很好……沙吾提浑浑噩噩二十几年,到今天才真正知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情义,什么是活着,恕我冒昧,你和陆崖的恩情,如同再生之父母,沙吾提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说罢倒头便拜。 陆崖赶紧上前搀住,“沙教头,说哪里话,我们这么做也是因为你并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而且你拒绝帮海都讨伐中原,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其实你无意中解救了无数的生灵,此等善举实在是功不可没。” 沙吾提摇头道:“惭愧,我拒绝出兵,只不过是因为大仇未报,不想因此耽搁而已,实在没想过要解救生灵什么的。如今放下仇恨,反而一切释然。再不想理大汗和忽必烈的纷争了。” 向南看了一眼沐春风,见他神色尴尬,便道:“别总仇恨不仇恨的了,说那些没有意义的事干什么。” “我要请陆少侠和诸位一起做个见证,”沙吾提淡然一笑,拿过洪林的拐子剑,走到沐春风面前,塞进沐春风的手里,说道:“沐公子,杀你母亲的人是我,之前要杀你的人也是我,你如果想替艾米报仇,现在就可动手,沙吾提的命就交给你。”说着将衣襟扯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来,用剑从这里刺进去。” 龙桃失声道:“师父……你……” 沙吾提把眼睛一闭,“我门下弟子不得阻止,我死以后也不得报仇。来!”(未完待续。。) ps:  今天停电,传晚了,晚上再传一章,顺便问一下,为什么我没有月票呢? 第101章 (中)情依旧怎堪寂寥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沙吾提把眼睛一闭,“我门下弟子不得阻止,我死以后也不得报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来吧!” 沐春风手里拿着宝剑,不住颤抖,心中想:母亲因他而死,自己也因为这个人苦苦躲避了十几年,如今他叫自己杀了他,为什么我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锵啷一声把利剑出鞘,看着手中的剑,眉头紧锁。 沙吾提闭着眼,不住地催促,“动手吧,我绝无怨言。” “沐公子……”素梅低声说道,但却不知道他心里作何打算。 沐春风沉寂半晌,用剑鞘在沙吾提胸口轻轻一点,沙吾提脸上肌肉微微一颤,睁眼再看,原来是剑鞘顶在胸口。“沐公子……你这是……” 沐春风还剑入鞘,面陈似水:“我是读书人。”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贾步平拍手大笑:“读人好。”走上前去,宝剑接过,还给洪林。 沐春风又对沙吾提道:“你已经死了,我不需要报仇。” 沙吾提一愣,接着仰天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我已经死了,如今再得新生,当真是死过一回。沐庄主,你宅心仁厚,宽宏大量,比我沙吾提强上万倍,请受我一拜。” 他刚要拜倒,沐春风马上转过身去,不受大礼,“不必,从此我们沐家和你再无半点关系,我也不想记得那些陈年往事。” 沙吾提跪了一半,颇为尴尬。但他一切都已经释怀,笑道:“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沐春风冷冷说道:“家父在世之时。武功已经比你高出许多,他尚不思与你报仇,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杀你?他不教我武功自然也是不希望我长大后去杀你,他知道你因爱成恨,却并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所以才一再给你机会。沙教头,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沙吾提回想起当年惨败于沐晚秋。他的确也没有杀自己的意思,而且给自己十年的时间苦练武功,其意思无非是想用这十年将这段冤仇慢慢化解。可直到今天自己才幡然悔悟,当真是有些晚了。 尽管沐晚秋背对着他,他还是拱手道:“沐公子,你虽然不会武功。但见识比我强得太多。我除了佩服陆崖和尹兰之外,如今对你们父子也是极为佩服……” 贾步平道:“你佩服完这个又佩服那个,如今佩服的人越来越多,偏偏我贾步平你却不佩服,这是何道理?” 沙吾提大笑,之前他在落日之城说只佩服陆崖夫妇,连贾步平也不服,此刻这个老道却来挑理。却道:“也佩服,也佩服。之前我说只佩服陆崖夫妇,实在是说错了,你就原谅了我吧。” 众人皆大欢喜,朗声而笑,陆崖道:“此间事情了结,真是大快人心。连大黄也夺了回来,只可惜亦摄斯连真却不见踪影。” 素梅问道:“你是怎么把这个人抓住的?” 翠竹指着丘长水道:“他们两个家伙坏透了,他们在半路本来都要饿死了,还是我们救了他们,想不到却投靠了亦摄斯连真。” 原来他二人那日眼睁睁看着陆崖破流沙而出,都知道不是陆崖的对手,故此就打消了去落日之城的念头,又往叶密立走,但粮食和水毕竟不足,才走了一天就弹尽粮绝。以后的日子只能杀牲口,但是七个人的饭量也着实不小,而且水袋都被陆崖拿走,他二人为了自己活命,就杀光了门下的五个弟子,还分食他们的血肉。 如此又撑了三天,却还是出不了大漠,最后双双昏倒在地,恰逢翠竹等人按照尹兰的吩咐赶奔落日之城,正从他们身边经过,就把他们救了下来。那两日他们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等到了落日之城以后,才清醒过来可。那时他们便已经被亦摄斯连真发觉,故此一网成擒。亦摄斯连真见他们的装束与之前的那些人一样,便在他们身上下了蛊毒,还逼迫他们吃人肉,喝人血,但见他二人武功尚可,也是想利用他们,便没有似对待其他魔人一样下了重咒,还是保留了他们的意识。只是要炼成如飞鹰一般厉害的,却是极难,所以亦摄斯连真在这二人身上花了不少的时间。直到今日决战之时,才叫他们露面,只不过亦摄斯连真自己也没想到,有意识的魔人,胆子却是小的很。 素梅听翠竹说完拔剑在手,指着丘长水道:“就是他把我们吊在城头上的,而且现在身中蛊毒,说不定迟早就变成魔人。留他在世上只会害死其他人。” 丘长水心想,自己做下那么多错事,如今身中蛊毒,虽然暂时还没发作,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变成行尸走肉,若是那样自己一世的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不如就此死了,也算临死前充了一回好汉。 想到这,他反而不怕了,仰天大笑,道:“臭丫头,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想杀我就杀,老子到九泉之下干你娘玩!”他本就是绿林草莽,虽然也对抗元朝廷,可之前每日里干的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说话粗鲁无比,现在他已经决心要死,反倒想骂个痛快。与在城头时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 还未等素梅动手,向南先上去给了他一个嘴巴,打得他眼冒金星,却还口出不逊:“士可杀不可辱,要杀就快点!晚一步,我就赶不上和你娘的幽会啦!” 向南也不说话,左右开弓,一顿耳光。向南的碎心掌可有多厉害,虽然未加内力,也一样把他的脸打得和猪头一样,他想叫骂也是不能,口、鼻、眉梢,不住淌血,尹兰看了都有些不忍,“姐姐,快住手吧,真的要把他活活打死了?” 向南心中本来就有些郁闷,将丘长水这顿暴打,心里舒坦不少,听尹兰招呼,她这才住手,“狗贼,陆崖抓了你,却没杀你,并不是因为欠你什么,也不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只不过是陆崖他心好。我们其他人可没他那么好心,你助纣为虐,死有余辜,若是想死,随时可以,我们杀你只会脏了手。”说着把素梅宝剑接过,丢在地上,“你自己了断。” 丘长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宝剑,也不去拣,要别人杀死自己容易,若真是要自己杀死自己却又有些下不去手了。 陆崖见状,道:“算了,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他们这些人在中原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虽然在大漠做下无良之事,但也非是他一人自过。我看……” 尹兰一皱眉头,道:“崖哥哥,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万一他活着,又去叶密立杀人呢?” 沙吾提却道:“我看应该放了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能改,他为什么不能改?何况他也是受亦摄斯脸真威胁。”丘长水为了活命杀了自己弟子,吃了他们的血肉之事,在场人谁也不知道,沙吾提和陆崖若是知晓这样的事,也不会替丘长水辩解,他们以为丘长水除了在桑塔村和众强盗一起打家劫舍,并没什么大错。 克里木道:“不能饶他!就算落日之城他受人威胁,可杀我们村子的人中,肯定有他,绝不能轻饶!” 陆崖板起脸,申斥道:“我之前说过什么?” 克里木神色严峻,但师父的话却不得不听,瞪着陆崖道:“不许报仇。不许杀汉人。” 陆崖点了点头,“你记得就好。那些人差不多全都死了,如今也只剩下他自己,你们村的仇早就已经报了。只不过是老天帮你报的。”接着又对丘长水道:“我若绕了你,你该怎么做?” 丘长水听有活命的机会,便也不再嘴硬,“退隐山林,不问江湖上的事。” 陆崖道:“既然你肯改邪归正,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归隐山林也不必,只要不做坏事就好。” 其他人见陆崖要放他,多少有点无奈。尹兰暗想:崖哥哥虽然智计过人,可惜太过迂腐,在叶密立他们那些人已经诽谤了陆崖和自己,若是放了他,等回到中原说不定他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没准把这里发生的事都嫁祸给陆崖也说不定,他当然不能说所有的人都变成魔人,为虎作伥,自己背叛绿林做了朝廷的走狗? “既然放你,你就快点走,再让我们看到你在落日之城或者漠北,当心我们改了主意。”尹兰冷冷地说道。 陆崖道:“外面这么大的风沙,他走了岂不是必死?” 尹兰心想,你这个笨蛋,他死了最好,不死就算他造化,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她又怎么能把这个想法告诉陆崖呢?他一定是不同意的。 第101章(下)情依旧怎堪寂寥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死不了的,在这里惹人厌吗?”尹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丘长水。“你在这的所作所为,我不会告诉义父的。要走就快走。” 丘长水心头一凛,虽说尹兰离开了忠义岛,但与张世杰毕竟还是父女关系,自己可比不了。 此时向南领着翠竹和素梅也不断催促,“还不快滚?” 贾步平和陈一华等人也都不住起哄,叫他离开。 陆崖见大多数人都不同意留丘长水在这,他也只好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大家都不欢迎你。” 丘长水冷哼一声:“惺惺作态,”说着转身就走,到了门前回头道:“放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们的。”说罢扬长而去。 贾步平笑着看了看陆崖,“活该,这叫好心办坏事,两头不讨好。” 陆崖苦笑道:“我也不指望他感激我,只不过这个人的心胸比起沙教头来差得太多,这倒有点出乎意料。” 尹兰皱着眉道:“我总觉得放了他不妥,他如此记恨我们,恐怕将来会对你不利……” 陆崖拍了拍尹兰的肩膀,“怕他何来?他要找我寻仇吗?若是敢来,叫向南再扇他一顿耳光。” 尹兰打了他一下,“没正经!好了,我去做饭了。懒得和你说。”回头又对克里木道:“克里木你去给师父他们多打些水来,叫你师父好好洗个澡,吹了一天的风。脏也脏死了,不洗干净晚上不许上床。” 向南也道:“对,我们俩你谁也不许碰。谁叫你不听我们的话。” 陆崖拧了下向南的脸蛋:“你还要不要一起来洗?” 向南脸一红。“什么叫‘还’?不要脸,我也去帮忙了。”说着拿起木桶门边的木桶,“我去打水。” 翠竹和素梅见向南虽然要去干粗活,但又心甘情愿,均上前道:“这种活哪是你做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向南笑道:“不妨事的,我现在已经不是郡主了。你们不需要再伺候我。” 素梅和翠竹对望一眼,心中都觉得有些伤感,难道向南不做郡主。嫁给陆崖,又是与他人分宠,真的就那么高兴吗? 沙吾提对手下的弟子说道:“我们也一起帮忙,咱们也得好好洗洗身上的晦气。” 大家一起动手。就快了很多。眨眼功夫,饭菜做好,大部分人也都沐浴更衣完毕,夜虽已深沉,但众人围坐在一起,都精神百倍,谈笑风生,席间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大多是野菜、干肉,但是味道却是极好。纷纷赞扬尹兰的厨艺绝伦。 席间又手起丘长水之事,贾步平依然对陆崖说,沙教头本质良善,虽然做过错事,但仍能改过自新。可丘长水本性低劣,不懂得感恩,实不该纵虎为患。陆崖笑笑敷衍,说什么人性本善,应该给他机会云云。贾步平也很无奈,陆崖性情如此,一时也劝解不了的,丘长水究竟能否改过,还要等时间来证明。 问起陆崖如何抓到丘长水,又怎么找到大黄的,陆崖道:“这还要多亏了那只白虎,大黄本来驮着受伤的亦摄斯连真,慌不择路,乱闯乱撞,结果半路上遇见了它,老虎是兽中之王,大黄见他害怕,就往回跑。这白虎也是饿了一天,正愁没东西吃,便去追赶。可大黄跑得快,它追不到,刚好我去追丘长水,丘长水轻功不及我,我轻易就抓住了他,碰到白虎在追大黄,就把他们一起带了回来。” 沙吾提问道:“那那个妖僧呢,怎么没抓住他?” 陆崖摇摇头,“大黄拼命往回跑,他自然是不敢再骑。我又往前赶了好久,也不见踪影,只好回来了。” 尹兰给夹了根蘑菇,放进他碗里,道:“他有意要躲你,怎么会给你轻易找到?你就该早点回来。” “要说大黄这个畜生也真是可恶,要是没人骑他,它就听我的话,要是有人骑,它就听那个人的话了,否则我在城头上一声呼哨,它就该把亦摄斯连真带回来了,可惜……”陆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 贾步平道:“世间的事不能求得完全,就好像天上的月亮,不能常圆。不过亦摄斯连真虽然跑了,我们总算是大获全胜。你的宝马也寻回,应该好好庆祝一番。”说着,不知道从哪里还拿出一坛好酒,与众人推杯换盏。 陈一华生气道:“有……有美酒也……也不早点拿出来。我……我说你……你的酒葫芦怎么总……总有酒喝,原来有存货。” 贾步平笑道:“要是叫你们知道我这有酒,不是早就给我喝光了?今日拿什么庆祝?酒可是不太多,大家兑着水喝。” “别那么小气嘛,要喝就喝个痛快。”付二探哪里管他那么多,抢过酒坛子,就往嘴里倒,贾步平点住他的穴道,叫他动弹不得,把酒坛子夺过来,道:“这可是大伙的酒,你想独吞了吗?” 他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点,唯独不给付二探,付二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把酒倒完,侧着脸,仰着头,手高举在空中,成抱坛状,小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又是可怜,又是可笑,极其滑稽,惹得众人一阵大笑,等贾步平倒完了这才把付二探穴道解开。“行了,剩下的都给你。” 付二探结果酒坛一看,骂道:“老杂毛,还给我剩个屁了。没酒我就快点吃,吃完了去茅房,然后我也洗个澡,睡觉,。” 向南眉头一皱,骂道:“你就不能不说中间那件事,恶心死了。”说完自己也捂着嘴哈哈大笑,笑声爽朗,清脆,众人也跟着声大声笑着。 素梅却站起身,道:“我吃得饱了,先去休息了。”说完离席而去。 翠竹也道:“我也吃饱了。”便也跟了出去。 陆崖道:“这么快就饱了?” 翠竹和素梅谁也没回答。 向南却不理会,端起酒碗道,“再喝,气死付二探。” 素梅走到门外,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半个月亮,灰蒙蒙的,风依旧很大,很冷,她却独自向桥上走去,咔嚓一声,一颗白杨树被风吹倒,她回头看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隐约听见房中的欢声笑语,但心中却觉得烦闷。 不管什么样的热闹场合,总有些人会觉得孤独,此时素梅就是如此。“主人是那么幸福,那是因为我喜欢的人陪在她身边,早把我们这些奴婢忘记了……那个人若是喜欢我……可是他已经有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又怎么会喜欢我这个下人呢?”素梅胡思乱想,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未完待续。。) 第102章(上)笛声咽佳人心碎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你真的吃饱了?”翠竹跟过来问道。 素梅轻轻依偎着栏杆,叹了口气:“主人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们。他现在只在乎那个小淫贼。” 翠竹也道:“所以你就跑出来了?”她半身伏在素梅身边的一根栏杆上,看着被风吹得荡漾的湖水,“我觉得也是呢,幽兰死了她似乎一点也不难过。可能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对她来说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向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我不是不难过,幽兰和飞鹰的死,我的心真的很疼。” 翠竹和素梅赶紧施礼道:“我们罪该万死……知道错了。” 向南一摆手,微微一笑,道:“你们没错。也许我应该表现的难过一些,但是我若如此,你们就会更难过,若菊走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我之所以表现得开心一些,只不过是想掩饰我的难过。其实我的悲痛并不比你们少。”说着她拿起笛子,对着月亮吹奏起来,笛声凄楚,似乎是悼念着逝去的人们,一边吹着,她的眼泪默默地流下,翠竹和素梅也掩面而泣。 一曲终了,向南长舒一口气,笑道:“果然哭出来,心里舒服一些。” “主人……”素梅轻声道。 “以后不需要再叫我主人了,”向南擦了擦眼泪,“我已经不再是郡主,你们都是我的姐妹,今后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广阔天地,随便你们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 翠竹急道:“你……你这是要赶我走吗?我……我不知道去哪。主人我要永远跟着你和崖哥哥。” 向南道:“别傻了,难道你不想嫁人了吗?” “不想,”翠竹说得倒是斩钉截铁:“我一辈子也不要嫁人,只要跟着你和崖哥哥就好。” 向南看了看翠竹,忽然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加上‘崖哥哥’?” 翠竹脸一红,“我不想你们分开嘛。” 向南心中已经了然,笑道:“原来你也喜欢他。这个淫贼!总是沾花惹草。” 翠竹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他对我没那个意思,是我自己偷偷地……” 向南叹了口气。道:“要不你也嫁给他做妾算了,那时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翠竹脸上发烧,如同红布一般,“才不要。我不想嫁给他。” “那又是为什么?”向南问道。 “我只把他放在心里就好了。绝不会和主人争的。” 向南还要再说,翠竹赶紧打断道:“别再劝了,我们都嫁给他,太便宜那个淫贼了,再说他心里根本就不喜欢我。其实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我只要每天看到他,就很满足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他,否则我……我……我……”否则怎么样。翠竹却不知道了。 素梅却道:“天天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却不能在一起。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说着面向湖水,轻声叹息。 向南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素梅道:“如果主人允许我走,那我就不跟在主人身边了。不是我不忠,只是我不能像翠竹那般去偷偷地喜欢一个人,他迟早都会知道我喜欢上了他。” 向南点点头,“我知道你也喜欢那个小淫贼。” 素梅道:“我喜欢他又有什么用,他心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我想离开大漠以后,就和沐公子回淳风庄去,嫁给他。” 向南奇道:“为什么嫁给那个书呆子?” “我也不知道,”素梅忽然幽幽地啜泣道:“可能因为沐公子……对我很好。” “那你能放得下崖哥哥?你又不喜欢沐春风,干嘛要嫁给她?”翠竹忍不住问道。 “和谁不是这样过日子,沐公子他说很喜欢我,”素梅答道:“难道我真的能和你一样苦守着陆崖一辈子吗?我不确定。” 翠竹低下头,若有所思,被素梅这么一说,自己对方才所说的话,又觉得不妥。虽然她心甘情愿地跟着向南和陆崖,但是每日里看他们卿卿我我,而自己却只能做一个局外之人,那一定会非常痛苦的。尽管她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毕竟是女儿之心,哪有不羡慕和嫉妒的道理?但若是要自己不去喜欢陆崖,而是嫁给别人,她又心有不甘,陆崖的心里本来只爱尹兰,如今又挤进去了主人,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的位置。可她自己的心里呢?又能放得进谁? “幽兰死了反倒轻松了,”翠竹自言自语道。 向南嗔道:“胡说什么呀。” 翠竹连忙解释道:“主人你还不知道,其实她也是喜欢崖哥哥的。” 向南点点头,颇为无奈,自己的姐妹无一例外都喜欢自己的未婚夫,他就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一定是有,否则我又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她故作生气地道:“那个该死的,见一个逗一个!弄得我们全都为了他伤心。” 素梅道:“离开以后就不会了,慢慢的也就忘了。” “会吗?”翠竹道。 素梅低头不语。 向南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确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飞鹰师兄承受这种痛苦,龙桃承受了这种痛苦,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苦,也许不去爱别人才会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或者远远地离开,不去看,不去想,试着去爱别人才是最好的办法,但一个人想去彻彻底底忘记另一个人,又谈何容易。素梅、翠竹将对陆崖的感情深深埋藏在心底,尽管陆崖并未刻意地去伤害她们,可这伤痛却又如此的深。 她什么也没说,迎着寒风吹起了笛子,翠竹和素梅都静静地聆听,三个人都在默默地流泪,这次不是为了幽兰,也不是为了飞鹰,而是为了那无法言说的爱恋,为了那心底刻骨铭心的痛楚,也为了姐妹彼此即将到来的分别。 三人身后传来一声轻叹,道:“这笛声太悲伤了,连我也忍不住要哭啊!” 三人同时回头,见贾步平拿着酒葫芦,躺在方才被风吹到的小树上,他一只胳膊枕着头,看着凄美的月色,若有所思的样子。 “贾道长,你不在房里喝酒,怎么跑出来偷听我们说话?”向南问道。 贾步平笑了笑,“陆崖不会喝酒,被沙吾提灌得多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你们,叫我来看看。却想不到尽说些儿女情长之事。” 翠竹道:“臭老道,偷听我们姐妹说话。你可千万不要告诉陆崖。否则我恨死你。” 贾步平喝了一口酒,也不回答,而是幽幽吟道:“伤心夜,白杨醉卧笛声咽。笛声咽,佳人心碎,独忍伤别。冷夜凄清心如铁,红颜远去情难绝。情难绝,遥寄他乡,半边残月。” 此时风已经渐渐地住了,素梅听完抬头看了看天上那半个昏黄的月亮,默默地说道:“月亮真的可以寄托相思……就好了。”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掉进湖中,泛起小小的涟漪。(未完待续。。) 第102章(中)情难绝遥寄残月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又过了一天风暴才过去,陆崖带着陈一华、付二探以及克里木,重新回到落日之城整理那些绿林人的后事,也顺便寻找一下觉心,只是回到当年艾米的房间,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暗想觉心已经走了。 陆崖只好又到城内,想将那些尸骨全部埋葬,算上之前被他杀死的四十多人,所有的尸体加在一起有一百六十人。大部分都是头骨尽碎而死,四处的断肢残臂不计其数。大风吹了两天,地上的血早已经干了,只是那些人的模样依旧惨不忍睹。陆崖想到这些昔日的好汉都是死于自己之手,也不禁恻然。 他们四人将全部尸体搬到城外,连同以前被武圣杀死的那些人的尸骨,放了一把火烧了。大火烧了整整一天,那些魔人皮焦肉烂,再难分彼此。 陆崖心中感叹:他们生前在一起,死后也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不知道他们生前的所作所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门派的谁,谁也不知道落日之城曾发生过什么。所有的一切全部化为尘埃,随风散去,永远沉睡在大漠的深处。 克里木望着熊熊烈火,问道:“这些人作恶多端,就该叫他们暴尸荒野,师父为什么还……” 陆崖正色道:“就算有天大的错,人一死,就该全都了结。记仇不难,难的是忘记。他们虽然作恶不少,但我不想玷污了他们生前的名誉,让他们的后人因而蒙羞。” 克里木点点头。“师父的心胸真是宽广。”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却又有些不以为然。 全都处理完毕,众人又上山打猎。陆崖神箭,必无虚发,只半日功夫,就满载而归,大大小小的野兽着实打了不少,还活捉了十头野驴。 又过一天,众人这才收拾行装起身回叶密立。尹兰的骆驼能装能载,就是走了也不空手,把之前用过的锅碗瓢盆。铺盖和水桶全都带着。骆驼驮不了了,就都放到野驴身上。这次回去叶密立不但东西没减少,反而多了一大堆的野味,落日之城的金银珠宝也是被众人拿了不少。反正埋没在此也是无用。 尹兰拿一部分。打算回去之后送给明月公主好换回自己的玉豆荚,沙吾提对金银珠宝不感兴趣,也不和尹兰去争,只是挑了几件艾米以前的首饰,送给龙桃。其他弟子,每人均分了大笔的金银,沙吾提自己一件也不曾留得。陈一华和付二探也不需要走路了,全都骑驴。 若这几位都是贪婪之人。就又免不了一场厮杀,好在大家都不争不抢。众人还兴高采烈,赞扬尹兰真是会过日子的人,这趟大漠之旅,虽然辛苦,但收获却是不小。陆崖见唯独素梅闷闷不乐,却不知何故。 众人走时,那只白虎就一直跟在后面,不肯离去,翠竹便提议带着它一起回去。 陆崖却道:“白虎一直生活在这里,无忧无虑,它本来是这一带的山大王,我如何让它供我驱策?这片绿洲才是它真正的家。”他对白虎道:“虎婶,我们要回中原去,可到了中原并没有这么多野驴给你吃的。你还是在这里陪伴着武圣前辈和幽兰,悬崖下的石壁也要你来保护。沐晚秋和艾米早已经故去,武圣前辈的心愿也算了结了。” 白虎依依不舍,仍跟在后面,陆崖又道:“回去,你若走了,武圣前辈知道艾米去世,会更寂寞的。你忍心留下他孤苦伶仃吗?” 白虎这才转身离去。直到一行人走出了很远,还能听见身后绿洲中传来的阵阵虎啸。 一路无话,有沙吾提带路,回到叶密立也不费时日。这一路上,素梅始终和沐春风走在最前面,也不去和陆崖说一句话,倒是翠竹大咧咧地依然跟陆崖开开玩笑,打打闹闹。陆崖有三个女子在身边,也未曾留意素梅对自己态度的改变。 等回到城内以后,瘟疫已解,早有人说天神使者归来,众百姓奔走相告,纷纷前来迎接。街道两侧俯首膜拜者甚多。 陈一华骑着野驴,好不得意。还时不时向众人挥手致意。尹兰悄悄对向南说了以往的经过,向南也忍不住惊叹不已,看陈一华春风满面的样子,倒真似一个天神使者,只不过众百姓不知内情,盲目崇拜,而陈一华又装模作样,反而叫她觉得这件事很滑稽。 沙吾提将众人安排在府中休息,沐浴更衣后便去拜见海都,想说明要迎娶龙桃之事。 龙桃便宛若主人一般,给客人端茶递水,谁曾想到在去大漠之前她还是个暗藏毒物的那个蛇蝎美人?而一趟大漠之旅后竟变成了贤惠的内助。 沙吾提片刻就归来了,龙桃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样?王爷说了什么?” 沙吾提道:“王爷和明月公主出征了。” 陆崖站起身,忙问道:“忽必烈打来了?” 沙吾提微微一笑,摇头道:“那倒没有,我们走后没多久,北方的一些部落得知叶密立有瘟疫,纷纷造反,王爷率公主平叛去了。估计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了。” 龙桃道:“那我们的事……” 沙吾提看了看陆崖等人,拉起龙桃的手,道:“你随我来。”说罢二人走进内室。 沙吾提刚走,贾步平忽然从座位上跳起来道:“不好!他会不会去看那玉观音内有没有《圣书》啊?” 向南也道:“若是没有《圣书》可就糟糕了,他说不定会和我们反目成仇。” 尹兰道:“若有《圣书》才最糟糕,他若真的找到,学会上面的武功,再找沐庄主报仇怎么办?” 陆崖却微微一笑,“我相信沙教头的为人,他已经悔过,你们为什么不信他呢?” 乔一桥道:“师父城府极深,他或许真的会反悔。要不你们……” “不必,”沐春风突然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了两步,然后正色道:“我虽然是不会武功,若是沙吾提要杀我,我也不躲了,那种日子我够了,素梅今后和我在一起要光明正大,怎么能再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素梅你……?”向南疑惑地看着素梅问道。 素梅道:“主人,我在路上已经和沐公子说了,我不需要他有多高强的武功,也不需要他来保护我,只要在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了。” 陆崖犹不知原委,又惊又喜,“那可真是好事一件,这次回到中原若经过淳风庄,我可一定要喝你们的喜酒。” 素梅故意不去看他,“我们不摆酒,也不会回淳风庄。最好……最好……”她忽然鼻子一酸很想哭。 翠竹忙说道:“最好我们都不要去打扰,特别是你!”说着推了陆崖一把。 陆崖此时才反应过来,他早知道素梅对自己有意,只是碍于向南,她便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此时说嫁给沐春风,实则并不太心甘情愿,她只不过是为了逃避。可自己能给她什么呢,自己并不爱她,难道真的因为自己叫素梅独身一辈子吗?虽然已经明白其中是怎么回事,此时也只好故意装作不知道,“你们想过清静的日子,去哪里都一样,淳风庄环境优雅,自无人打扰,只要我们不去淳风庄也就是了,对不对?” 向南在旁边也推了他一把,“你少说两句。”(未完待续。。) 第102章 (下)情难绝遥寄残月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这就是艾米吗?真的很美。”龙桃抚摸着那尊玉观音像,喃喃地说道。 沙吾提默默地看了良久,才道:“这应该是她十八九岁的样子,若是她活到了今天,也许不及这般美丽。” 那玉质光滑,透着一股高贵之气,“艾米和《圣书》,你怎么选择?”龙桃疑惑地看着沙吾提,她希望沙吾提把这尊观音像砸碎,可她又觉得不忍。 沙吾提此刻也很彷徨,究竟应该怎么做?便问龙桃道:“我应该怎么做?” 龙桃道:“你想打败陆崖,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吗?” 沙吾提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了,不再去想那些事。” “那你还是要活在回忆里吗?其实我知道你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圣书》。只不过……”龙桃道。 沙吾提轻叹一声,“我是很想知道,可这个玉观音是艾米的样子,我……下不去手。”说完他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龙桃道:“既然你下不去手,不如我替你砸碎它。你看怎么样?” 沙吾提沉默着,并不回答。 龙桃道:“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沙吾提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身后咣当一声,沙吾提肩头微微战抖了一下…… 客厅内,贾步平大叫:“糟糕,他已经砸了?” 向南焦急地说道:“若真是如此,干脆陆崖和贾大哥你们现在就将他除去,免得将来危害他人。” 陆崖频频摆手,“我相信沙教头……” 门帘一挑,沙吾提抗着玉观音从内室出来,玉观音完好无损。“沐庄主,这个请你带回去吧。” 除了陆崖之外,所有人都觉得惊讶,沐春风道:“多谢你将家母的遗像奉还。从此你和我们家再无瓜葛。” 沙吾提点点头。道:“沐公子,希望你好生照料它。” 陆崖道:“怎么样?沙教头不想知道这里面是否有《圣书》了吗?” 沙吾提笑道:“我当然想知道。所以我刚才叫龙桃帮我把它打碎,可她却打碎了旁边盛水用的花瓶。” 翠竹闻听,奇道:“龙婆婆不是应该嫉妒艾米才对的吗?为什么也下不去手?” 龙桃走了出来。叹息道:“我是很嫉妒她,我也非常恨她,因为她的存在,让我和师父十五年始终不能在一起。可我打碎花瓶的那一瞬间,师父的肩头抖了一下,我知道,我若真的将玉观音打碎了,那就打碎了他做了半辈子的梦。他是靠这个梦才活到今天,这个梦如今已经醒了,但是艾米始终会活在他的心里。就算玉观音不在了又能怎么样呢?在他心里总会有那个人一样,只不过从此他的心里也会有我。” “那你……就不在乎吗?”翠竹忍不住问道。 龙桃道:“我只在乎现在。现在他肯和我在一起,我又何必计较他曾经爱过什么人?就给他心里保留一份对艾米的牵挂吧。” 沙吾提道:“这个玉观音我无法打碎,《圣书》的秘密就让它永远留在这玉观音里吧。” 他说完,又对几个弟子道:“趁王爷不在。按照之前我和桃儿的约定,今天晚上我们就离开叶密立,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四个弟子齐声道:“师父,你这么快就走吗?” 沙吾提道:“若是王爷回来,一定不许我走,为了避免麻烦越快越好。也省去了告别之言,本来今天想找他说明此事。现在想想,其实也不必了。你们今后照顾好王爷,他若回来,只说我和桃儿都死在大漠了。” “师父……”众人还要再劝,均被沙吾提制止。 陆崖道:“沙教头想去哪里?” 沙吾提望着窗外,“天大地大。游不尽的美景,我想带桃儿去一些从未到过的地方。” 陆崖心中一动,对沙吾提道:“我有个朋友,叫马可波罗,他说自此一直向西。有个罗马帝国,听说那里的人都是和你跟龙婆婆一样的色目人,你们不妨去那里看看,若是找到他的话,叫他帮我把五雷神机修好。” 沙吾提哈哈大笑,“你这个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到另外一个国度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好,不过我答应你,一定尽力去找。” 当夜沙吾提和龙桃便离开了叶密立去了罗马。三年以后,他果然按照陆崖所说在威尼斯找到了马可波罗,那时马可波罗因为从中国带回了无数的奇珍异宝,已经是威尼斯的首富。沙吾提把中国的一些异事趣闻讲给马可波罗,又传授他武功。直到1298年马可波罗因参与了威尼斯与热那亚的战争,不幸被俘,在狱中,他又把从沙吾提处听来的一些见闻以及自己的亲身经历讲给作家鲁思梯谦,这才有了后来的《马可波罗游记》,只不过最后整理出来的书中并没有写陆崖和沙吾提的事迹,而更多的是记录元朝当时的风土人情。 而沙吾提和龙桃在马可波罗入狱后也离开了罗马,从此便再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五雷神机也自然没有再带回给陆崖。 沙吾提虽然走了,却还是留下了一个大麻烦,如今至少在场的人都知道《圣书》可能在玉观音中。沙吾提虽然不想成为天下第一,但洪林、白桂、乔一桥却难说得很。如果消息走漏,这个东西由沐春风带回中原,那淳风庄就永无宁日。 陆崖为这件事一筹莫展,还是翠竹提议,将它沉入明月湖中,叫它永远都不见天日。众人都觉得这是个唯一可以解决的办法。 盘桓数日海都和明月公主也不见回来,一行人便吵着要回中原去了。 尹兰却叫陈一华一人留在叶密立等明月公主回来,陈一华自然说什么也不肯。翠竹道:“就由得他,反正到了明月湖还要让他帮我取些水晶呢。崖哥哥,你以前可是答应了我的。反正现在大事都已经了结,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陈一华也道:“这……这么久没回去了,我……得先看看师父……我……成亲……师父还……还不知道呢。” 陆崖心想也好,去湖底取水晶,他并不如何在意,只是自己和陈一华的婚事早晚要向师父禀明,他看了看向南,忽然愁绪万千,师父会同意我们娶蒙古族的姑娘吗? ps: 这一章沙吾提、龙桃、马可波罗已经收缘结果了,应该是个不错的结局吧。正在一点点地收尾。而《圣书》究竟在不在玉观音里,我会在后面有所交代。 感谢古之庸生和天涯默打赏~~~ 第103章 (上)水晶宫杀机重重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在桑塔村住了一夜,那里的防御工事,已经按照忠义岛的机关图布置完毕,尹兰又一一加以指点,改进了不少,从此再不需要惧怕强盗来袭了。 第二天,一行人辞别了克里木及村长,便又匆匆上路。村民送了无数的牛羊和水果,陆崖则全部谢绝,只说是带着不方便,最后要了辆大车,装载行李,其他的礼物都退了回去,反而把从大漠抓来的野驴全都送给了村民。 走了一程,翠竹道:“人家好意送你东西,怎么全都不要,莫寒了人家的心嘛。” 向南笑道:“知道你爱财,不过这趟大漠之行后,咱们家也算是富人了,不在乎那些东西。” 翠竹努嘴道:“那是你们家富了,我一个使唤丫头富什么富?” 陆崖在马上大笑道:“我们家的不就是你的,还分什么彼此吗?金银财宝你要多少,都给你。” 翠竹白了他一眼,“谁稀罕?” 尹兰叹道:“这些宝贝本来是要送给明月公主的,其实我还想再等两天,拿回那个玉豆荚的……崖哥哥,你就那么着急回去吗?” 陆崖道:“我有些担心师父……” 尹兰一听便不再言语,心想,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他肯定是不久于人世,但这件事要怎么对陆崖说呢? 向南道:“素梅给你请了一尊玉观音还不够吗?” 尹兰叹口气,“玉观音又不是崖哥哥给我的东西……再说那是沐庄主的,我要来干什么?” 素梅一直在前面走着,听尹兰一口一句“崖哥哥”,心中郁闷的很,可尹兰又未得罪她,她有火却无处发泄。回头对沐春风道:“沐公子,我们先走!”她也不管沐春风是否答应,催马而去。 沐春风喊了一声“素梅。等等我!”也跟着追了上去。 陆崖不明所以,奇道:“急什么?” 贾步平却道:“由她去吧,她讨厌你,你还不知自觉。” “讨厌我?”陆崖哈哈大笑。“不可能吧。”他知道素梅喜欢自己,绝对不是讨厌他。 向南瞪了他一眼道:“笑什么呀,那副笑模样就够惹人厌的了。” 陆崖咦了一声,道:“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啪!”陆崖话刚说完,尹兰和他共乘一骑顺便在他手上打了一巴掌,“贾大哥又不是外人。” 陆崖更奇怪了,“你们今天怎么了?干嘛全都说我呢?” 尹兰回头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他见尹兰如此,就打了自己一巴掌。清脆无比。 付二探和陈一华就愿意凑热闹,此时没人说话了。陈一华就问道:“你……你干嘛打……打自己。” 陆崖狠狠地道:“娶了两个这么无理取闹的老婆,你说我该打不该打?” 尹兰和向南扑哧儿一声笑了出来,对陆崖一顿粉拳。“该打,该打。”尹兰打他还方便些,向南骑着另一匹马够不到他。就拿鞭梢去打他的脊背。以陆崖的武功自然可以躲得过去,但他也不运功相抗,忍着疼,挨了两下。 陆崖在尹兰腋下搔了两下痒,惹得尹兰咯咯直笑。“还打不打?” 尹兰左扭右闪也躲避不开那只怪手,连连叫:“不来了,不来了。” 向南道:“他能欺负你。可欺负不到我,我来救你。”说着从另一匹马直接跳到陆崖的马背上,她又怕自己滑倒,一只手抱着陆崖的虎腰,一只手也来搔陆崖。 陆崖大笑不止,喊道:“你快回你自己马上去。要把我的大黄累死吗?” 向南道:“你放了尹兰,我就放了你。” 两女一前一后挤着陆崖,身前身后又是酥软,又是麻痒,弄得陆崖哭笑不得。 贾步平摇摇头。道:“也不知道你这是享乐呢,还是受罪呢,真是无聊得很啊。贫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先走一步。”说罢催马而去,片刻就不见了踪影,远远传来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贤弟,大哥去金帐汗国办些事情,后会有期啦。” 陆崖这才停止与尹兰和向南胡闹,高声道:“你我几时才能再见面?” 贾步平却没有回答,陆崖叹了口气,对向南道:“都是你胡闹,把大哥气走了。” “哼,走就走。有你在身边就好。”向南在后面抱着陆崖,头靠着陆崖的背,轻声说道。 尹兰也道:“贾道长神仙一样的人物,自由自在惯了,若是没什么大事,他是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的。” 陆崖觉得也是如此,便不再挂怀,在尹兰脖子上亲了一口,“这回没人管我了吧。” 尹兰嗔道:“还胡闹,有这么多人呢。” 陆崖看了看陈一华、付二探以及翠竹,都看着自己偷笑,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故意调笑道:“都是自己人,怕什么。谁要看,可得给钱啊。” 翠竹扭过脸去,道:“很好看么?不知丑的淫贼。” 陆崖回头对向南道:“翠竹说你是淫贼。” 向南头枕着他的肩膀,也不抬起来,却偷偷在他腰上用力扭了一把,“说你呢。”陆崖哎呦一声呼痛。 付二探道:“真是的,你们这样粘粘糊糊,别说贾老道,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要说老大他还好,起码有个公主做老婆。我和翠竹可都是没成亲的,你们这么做还让不让我俩活了。” 翠竹白了他一眼,“少把我和你扯上关系,你算老几呀?” 付二探道:“我行二啊,付二探嘛,行二的。你是老几?梅兰竹菊,你是老三啊,比我小,叫二哥。” 翠竹道:“叫你二傻还差不多,大狗熊是大傻,你是二傻,小淫贼是小傻。” 陈一华忙道:“我……我可不傻,我……我天神使者呢。”他一开口,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嘻嘻哈哈的,时间过得也是极快,不知不觉日已西沉,到了晚上,素梅和沐春风才双双赶回来与众人汇合。 以后的两天均是如此,素梅和沐春风不与众人走在一起,总是或前或后的,离得很远,直到晚上休息之时,才又回来。 陆崖心中越来越是疑惑,可向南和翠竹却只告诉他,不要去管。陆崖聪明绝顶,已经猜到了其中原因,但也不说破。心想她不想见我,就由她去吧,自己已经有了尹兰和向南,如何还能再去爱第三个女子,他对素梅有些好感,只是因为她生气的时候与尹兰有几分相似而已,若说过多的感情实在是没有,她若能忘了自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到了第四天晚上,便来到了明月湖畔,只是今晚素梅和沐春风却没有回来。陆崖在地上生了一堆火,作为信号。可直到半夜还是不见二人踪影,向南有些担心,就叫付二探去前面看一看他们是否走错了路,又或者回来的时候没找到队伍。结果付二探也一去不返。 此时已近中秋,天气转凉,月亮虽还未满,却异常明亮。陈一华和翠竹坐在火堆旁烤着火,陆崖坐在湖边,向南和尹兰靠着他的肩膀,草原的夜晚很安详,很宁静,谁也不愿意打破这安详和宁静,不知不觉就这样甜美地睡去。 第103章(中)水晶宫杀机重重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等到了半夜,陆崖忽然醒来,听到湖中哗哗直响,定睛看去,见湖中白浪翻滚,浪花中冒出一个大黑脑袋,却是陈一华赤着膀子从水中游来。 陆崖怕吵醒向南和尹兰,低声问道:“大哥,你这么晚了,下水干嘛?” 不待陈一华回答,翠竹在身后说道:“你醒了啊,当然是去看那湖中的水晶啊?” 陆崖嗔道:“肯定是你的主意,这么晚能看得到什么?” 翠竹吐了吐舌头,“是他非要下水的,我只是和他说说而已。” 不多时陈一华上岸,大声道:“他……他娘的,晦气,下面有……有鬼!” 这一嗓子把向南和尹兰全都吵醒了,向南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素梅回来了?” 翠竹忙道:“还没呢,主人。” 向南有些不悦,“这个素梅也真是,不知道去了哪里。付二探也不回来。” 陆崖道:“等会儿我骑马去找找看。” 陈一华道:“你……你可不能走,这湖里古怪得很,我……我怕鬼……鬼上来。” 尹兰道:“哪里会有鬼?真是胡说。” 陈一华道:“真……真的,湖里冷得要……要死,那……那鬼还是个女鬼,披头散发,周……周围还……还有不……不少铜甲人,我……我刚要去看……那……那些人就……就向我射……射箭。我就只好……跑……跑了回来。” 向南笑道:“你是不是到了水底,闭气太久。发昏了?” 陆崖暗想,大哥憨厚老实,一向不会扯谎。他说见到了那一定是见到了。便道:“我下去看看。” 尹兰拉住他的手,“天这么晚了,看不清楚的,要是大哥说的是真的,你可就有危险了。” 陆崖笑道:“用不了片刻,我看看就来,大哥都能全身而退。我想我也没问题。” “那你可得小心点。”尹兰还是不放心。 “无妨!”陆崖脱掉上衣,深吸一口,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他水性虽不及陈一华,但内功深厚,之前他曾游到湖中,那时觉得湖水冰冷刺骨。经过在武圣的寒潭里他连泡了七天。这点寒冷根本就不在话下,火神功力的恢复也叫他不再似从前一样惧怕寒冷。 只片刻功夫,他便游到湖心,深吸口气,施展闭气功,向水底游去。湖水颇深,就算是水性极好的,潜了一会也是难以忍受湖中冰冷。但这一切对现在的陆崖来说已经不再是难题。 他越潜越深,隐隐看到前方有一束光亮。原来是一蓝一绿,两颗夜明珠在水底泛着淡淡的光辉,周围的水晶也被它们映成了蓝绿色,但这光却不跃上水面与日月争辉,而是埋藏在石壁之后,之前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水晶,而这两颗夜明珠也只有在夜晚才能发现。 陆崖心中大奇,是什么人在此建造这样一座宫殿呢?越向湖底,水也越冷,等到陆崖的脚挨到水底的石头上才发觉,地面上竟是一层薄薄的寒冰。 陆崖向水晶宫内游去,不多时果然见周围有一排铜甲人,铜甲人后面站立一个女子,身着白衣,披头散发,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着长剑,长剑向外指着,似乎随时就会把看到她的人至于死地。在女子身后也有两颗夜明珠,因为背着光,陆崖看不清那女子面容,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影子。 在水中也说不得话,陆崖冲那女子抱了抱拳,那女子却是一动也不动,陆崖知道这些铜人有机关,便从旁边捡了块石头向那女子掷去,石头才一落地,铜人眼中便射出无数弓箭,四面八方,叫人避无可避。 陆崖想,幸亏是大哥,换做旁人,恐怕就要被乱箭射死了。当下脚不敢挨着地面,从中间一点点游了过去。眼看就要游到那女子身边,女子忽然不见,面前是一块薄薄的水晶,宛若镜子一样,原来那女子本人并不在此,而是夜明珠折射出来的光,把她的身影映在了水晶之上。当真是巧夺天工。 在左侧闪出一条极窄的小路,那女子就站在小路的尽头,小路的两面也是两排铜人,手举刀斧,横眉立目,将中间的水路完全封死。想要过去,只能从刀斧下爬过。陆崖越来越是惊奇,倒要看看那女子是何许人也。 但他也不敢冒进,依然拿了块石头在地上滚过去,刀斧喀嚓喀嚓纷纷落下,把那块石头打得粉粉碎碎,接着又全部抬起。看来这条路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陆崖连试了几次,都想不到办法通行。用手敲了铜人两下,那铜人镶嵌在石壁中,纹丝不动。 猛然看见旁边的那块薄薄的水晶,用手用力一推,水晶倒在地上,再看地上全是冰比之前的厚了些,铜人像铸造在半尺高的横阶上,而这块水晶刚好可以穿过横阶间的空隙。他心中一动,将水晶顺着拉后两步,用尽全力猛地推了一掌。那快水晶顺着小路,如箭一般穿去。 刚过了第一个铜人,一把巨斧便猛人劈下,陆崖看准机会,纵身跃起,虽然在水中阻力不小,但他双足一点已经使尽了平生之力,跃过劈下的巨斧跳到水晶之上,接着赶紧仰身躺下,第二把巨斧堪堪劈落,离他的鼻尖也不过半寸远,陆崖不待巨斧抬起,在上面猛击一掌,水晶逆着掌力一路滑去,陆崖只听得头顶噼里啪啦,刀斧不住地劈空,打得地上薄冰四溅,弄得他一脸都是冰渣。但此刻陆崖哪敢稍有停歇,把眼一闭,跪仰着拼命向头顶击打,水晶也是越滑越快。直到膝盖撞到了石壁,陆崖忽觉一疼,这才通过了这条甬道,回头再看,最后一个铜人刚刚把一把大刀抬起。当真是九死一生。 陆崖下意识地擦了擦头顶的汗,只是身在水中也不知道冒汗了没有,面前依然是一块水晶,那女子还是不在,向右侧又是一条甬道,蜿蜒向上,中间地面上有一处洞穴,不住地泛着水花。甬道的尽头,有光照射过来,又见两侧写了无数的字,陆崖凑到进前观看,左边全都是“苦海无边”,右边写的全是“回头是岸”。旁边都附有两行异族文字,陆崖也不认得,想来和这几个汉字的意思相同。 陆崖暗想:这定是此间主人不想有人打扰,故布疑阵。越是如此,他就越想看个究竟,也是他艺高人胆大,就算前面真的有鬼,这回也要闯上一闯了。(未完待续。。) 第103章 (下)闯鬼门艺高胆豪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尹兰等人正在岸边翘首盼望,陆崖去了这么久却不见踪影,一个个心急如焚。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湖面上一点动静也没有,陈一华道:“完……完了,老四淹死了。” 尹兰瞪了他一眼,“少在那胡说八道。崖哥哥一定没事的,我相信他。” 向南此刻有些沉不住气,“要不叫大哥去看看吧。我还真的有点担心。” “也好,”尹兰对陈一华道:“老大,麻烦你再走一趟,别真的出了什么事。” 就在此时,湖心泛起了一朵浪花,向南大喜,叫道:“回来了!” 哪知陆崖并未从水里冒出,而浪花越来越大,不到片刻,湖心处如开了锅一样,荡起的波纹将月亮的倒影全部冲碎,岸边众人大惊失色,都知道湖里发生了重大变故。 尹兰此刻也不能冷静,冲着湖面喊道:“崖哥哥!崖哥哥!” 哪里有陆崖的回音,回答她的只有稀里哗啦的水声。盏茶功夫以后,浪花退去,湖面依旧平静如初。 尹兰忙叫陈一华:“快去看看。” 陈一华跳进湖里,又过了一会儿才出来,拼命游到岸边,刚一上岸,呕吐不止。尹兰忙问:“怎么回事,崖哥哥呢?” “死了,死了,湖底……一……一片血红,一定是……老四的。肯定是中……中了机关,被绞成肉馅了。”他一边喘着一边说道。 向南再看陈一华身上,染上了不少肉屑,颓然坐倒在地,“不可能的,不可能。” 尹兰也是不敢相信,陆崖若是知道应付不了一定会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死在里面连尸体也没有,她捏了一点陈一华身上的碎屑,放到鼻子处闻了闻。道:“姐姐先别担心,这不是人肉,只不过腥臭无比,看来崖哥哥遇到了什么水怪也说不定。再说如果是崖哥哥的哪里会有这么多碎肉。” 向南流泪道:“但愿如此了。我还没过门呢。他可不能死啊。” 尹兰却笑道:“等你过了门他就死了吗?一定没事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尹兰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陆崖就算此时未死,但湖底的状况也一定凶险无比。可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有劝慰向南,其他的忙一点也帮不上了。 尹兰猜想的没有错,陆崖果然是遇到水怪。 他见甬道中间有一处洞穴一直向上翻着水花,心中虽然奇怪,但也并不以为意。等他游过那出洞穴,才明白,原来这湖底连通了一条地下河流。故此湖水常年不竭而那翻起水花的洞穴,则是地下河的入口。 他刚想明白,从洞口处忽然冒出一条鱼来,有巴掌大小,五彩斑斓。尾部金黄,身体短扁,鱼嘴前,两排利齿清晰可见。 陆崖正在纳闷,那条鱼似离弦之箭,猛地朝面门扑来,陆崖吓了一跳。“我的天!”险些叫出声来。一张嘴,便喝了一口水,赶紧又重新闭气,闪向一旁。刚回过神来,洞里又冒出一条,比之前那条稍大一些。一张嘴朝陆崖腿肚子咬去。 陆崖赶紧向上跳起,暗道不好,看来这鱼是要吃了我啊。正想着,洞里一条、两条、三条……呼啦一下冲出一群吃人鱼,也数不清有多少了。刹那间将陆崖团团围住。 陆崖赶紧挥舞双手。掌力所到,水流翻滚,鱼群便不能靠前,只是这些鱼越聚越多,并不退散,片刻功夫千百万条吃人鱼,如怒涛一般涌来,搅得湖水翻滚如沸。一条小鱼已经在陆崖脚上咬了一口,那群鱼便拼命向陆崖脚底钻去。看来也是嗜血如命的家伙,之前见过魔人,这回是遇到魔鱼了,陆崖忍不住这样想着。 陆崖一边挥舞着拳脚,一边迅速凝聚数道寒冰真气,周身上下冷如冰霜,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层薄冰,虽然勉强阻了一阻,但那些鱼还是却不住地冲过来,刹那间就将这层薄冰撞碎。似这样下去,自己就算武功再高,也有真气用尽之时,必须尽快想个办法才好。 一条鱼用力过猛,撞得头破血流,眨眼功夫就被自己的同类吃了个精光,连骨头也不剩下一块。陆崖见这些鱼凶残无比,只要是血肉它们就要吃,心中一动,打出一招风卷残云,内力激荡,在鱼群中生生震出一个缺口,他顺着这个缺口往刀斧铜人那边游了过去,身后无数的怪鱼蜂拥而至。 等快要游到刀斧铜人的甬道之时,陆崖猛地转身抓住一条向甬道处丢去,直接将它摔死,刀斧一落一起,将那条鱼劈为两段。其他的怪鱼闻到血气,一涌而上,争相去吃它的血肉,铜人不住地挥舞刀斧,死鱼也就越来越多,越是如此,往里面聚集的怪鱼就越多。 陆崖凝聚寒冰真气,紧紧靠在石壁上,看着一群群怪鱼从面前冲过去“慷慨”赴死,心中也是惊惧不已。眨眼间血肉横飞,将眼前的湖水都染成了红色。也不知道死了几十万条怪鱼,但经此一事,这类鱼恐怕就永远绝种了。 陆崖趁此机会,急忙向光亮处奔去,途中还有少数怪鱼,陆崖也不打死,让它们自己游到刀斧铜人那做饵料去了。陆崖回头看看,视线已经被血水浑浊,他此时才觉后怕,若非有这个机关,我陆崖武功再高,恐怕也要丧命于此了,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憎恶。 他越游越往上,甬道也是越来越窄,等到再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个天然的水晶洞穴之中,而自己下半身则是一眼微小的寒潭。这寒潭与湖水相连,湖水又与地下河相连,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处绝地。 猛然间看到那个女鬼就站在不远处的一处石台之上,手握宝剑,英姿飒爽。陆崖闭气甚久,一时呼吸不畅,缓了半晌,这才道:“你是人还是鬼?” 那女子一动也不动,仍用宝剑指着前方,陆崖跳上岸来,仔细一看,这才明白。原来那女子居然是站在一块万年寒冰里。两个夜明珠摆在寒冰之后,夜明珠的光透过寒冰将女子的身影投在洞顶的水晶之上,又折射到外面的水晶上,故此旁人从外面看来就以为这女子是站在甬道里的,等过了甬道,因角度有差异,她便凭空消失不见。 陆崖小心翼翼地走进几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凑到进前,寒冰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严霜。陆崖催动火神功,将严霜化去,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 陆崖忍不住惊呼道:“艾米?” (水晶湖的故事涉及到《千里黄云记》的续集,哈哈,我提前做个铺垫。我打算写一个现代类型的续集,现在还在构思当中,不过大致可以和诸位介绍一下。尹兰会在2094年得到重生的机会,继续追寻着前世之恋。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构思了,具体的我不想说太多,但是续集的风格和《千里黄云记》的悲壮和孤独会有很大的区别,更多一些开心的故事吧。在文字上也会用现代风格,语言也更贴近现在。敬请期待~~) 第104章 (上)费苦心武林奇书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那女人的确是艾米,那是一个人,而不是塑像,只不过她双眼紧闭,而用手捂着的地方则应该是沙吾提当年打她一掌的部位。她确确实实是死了,但想不到沐晚秋会把她用万年寒冰冻在这里,此处不见阳光,寒冰终年不化,而严寒延伸到湖水,再加上地下水从湖底流过,连整个湖也冰冷彻骨。 他不禁想起了断崖下的那个寒潭,或许也通过地下水脉连接着这个湖泊,只不过他是无法从那个洞穴中追溯到寒潭那里了。他终于明白沐晚秋所说的:“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的含义,真正的《圣书》一定就在这个水晶湖里,就在艾米的身上或者附近,而之前对沙吾提所说,《圣书》在玉观音中只不过是陆崖的猜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圣书》一定和艾米有关。 他在水晶洞中四下查看,果然在艾米身后,两颗夜明珠之间,放着一本《伽蓝经》。按照李谦所说,需要用水滴在上面才能看到真正的《圣书》。 他拿起《伽蓝经》翻开第一页,之间上面写道:“费尽千机也成空,莫如珍惜眼前人。”紧接着那本《伽蓝经》竟唰地一下变成飞灰,片片碎屑如蝴蝶般飘洒而去。 陆崖心中感叹,看来沙吾提就算历尽千辛万苦找到这里,终于也只是看到如此景象而已。沐晚秋想劝沙吾提回头,也算是煞费苦心啊。 陆崖猛然想到,幸亏是自己闯了进来,若是被张道真又或者那些中原的豪杰先找到这里,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想到这他又笑自己糊涂,他们就算没找到这里,也还是因为《圣书》而死了。只不过就算像我一样找到《圣书》的地点,到头来也还是春梦一场,并不能为中原武林带来多大的改变。 他正想着。却忽然见到夜明珠中间还有个暗格,他将暗格打开,里面也放着一本书,赫然写着《圣书》二字。 陆崖心中奇怪。怎么这本《圣书》却明目张胆地放在这里?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又万分小心地翻开第一页,上面写道:“空恨柔情终不解,致使英雄叹蹉跎。” 这一次,《圣书》倒没什么变化,陆崖却不明白这两句话的含义,再往后看,却大吃一惊,原来《圣书》后半卷一章章,一卷卷。并没有半点武功,记载的是用内力救人渡厄之法。连中剧毒者,也可不需用药,而用内力将毒素逼出体外。其中还有各种内伤如何治疗,如何用内力替人续命等等。甚至还包括用内力驱除体内蛊毒的方法,正是魔人的克星。若是早日看到此书,飞鹰、张道真等人或许也不需要死了。 陆崖从头到尾将这后半卷《圣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聪明绝顶,三遍以后,已经将这部书全部记下。然后又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便牢牢生根。不再忘却。他忽然明白沐晚秋的意思。若是想学习杀人的技法,那就是“费尽千机也成空”。故此上卷肯定是要毁掉的了。但若是想学习治病救人的方法,则可全部学会。沐晚秋所后悔的是,当年只想着钻研其中武功,但却没有想学治病救人的方法,若是早些体会到艾米对他的柔情。便可以早一点学会上面的救人方法,也就不会“致使英雄叹蹉跎”了。 沐晚秋把下卷单独抄写出来,放在《伽蓝经》下面,又昭然写着《圣书》二字,那自然是不怕此书被人看到。而治病救人的书。比起教人杀人技巧的书,则更配得上“圣书”这两个字。陆崖掩上书卷,把它重新放回暗格,又看了看寒冰中的艾米,心中感慨万千,对着艾米叹道:“一部武林奇书,翻手可置人于死地,覆手则救人于危难。这个涵洞在叶密立附近,沐晚秋前辈是希望沙吾提能够找到的。论武功,除了沙吾提,还有谁能过得了前面的重重关卡?只是他不曾想到后来人已经超过了沙吾提,也能到这里来。如今沙教头已经远走他乡,不会再来找你了,也不会想要杀掉你的儿子,你和沐前辈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艾米听不到他说的话,依然面无表情地用剑指着前方。陆崖不禁看得有些痴了,仿佛艾那颗心如水晶一般透明,在夜明珠的荧流中放射着熠熠光彩。 此时天已经亮了,湖畔上,尹兰和向南一夜未睡,从昨晚湖心水花泛起到现在,整个湖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尹兰心里一直打鼓,强忍着不叫自己哭出来。 湖心处的血水已经淡去,再没有一丝痕迹。向南的眼睛已经哭得和桃儿一般,道:“天亮了,快叫陈一华下去看看吧。” 翠竹也跟着向南哭道:“早知道如此,我宁可不要那些水晶了。” 向南骂道:“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死陆崖,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陈一华倒是没心没肺睡得极其安稳,听几个女子又哭又叫,便醒来,揉揉眼睛道:“死……死了也……也是没办法的了,现在想救也……也救不得,湖里实在太……太危险了。” 尹兰道:“若真是如此,我也死在这里算了。”说完终于忍不住也大哭起来。 刚哭了两声,哗啦一声,陆崖从水底冒了出来,向这边游来。 翠竹指着陆崖大喊:“啊!啊!啊!”连喊了三声啊,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向南和尹兰顺着翠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爱郎活蹦乱跳,都高兴地跳了起来,向南道:“还是你哭有用,我哭了大半夜他都不肯回来,你才哭一声他就活了。” 尹兰兴奋异常,不待陆崖上岸,她趟着冰冷的湖水,拼命向陆崖奔去,跑了两步,陆崖便高喊:“别过来,水里冷。” 见陆崖说话,而且又那么清清楚楚,看样子是一点事也没有了,尹兰和向南双双向他奔去。陆崖也用力向这边游来,边游边喊,“水里冷,快回去。别着凉了。” 两个人就站在齐腰深的水里,等着陆崖游来,还未等他过来,双双把他抱住,也不管他身上浑身是水,搂着他的脖子大哭。尹兰这次可是哭了个痛快,捶着陆崖的肩膀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让我们都担心死了。” 向南也道:“你这个死人,不知道人家为你担惊受怕吗?” 陆崖一手一个,将两个美娟抱起,“你们不知道,这下面真是太刺激啦。而且我看到了艾米,还学了《圣书》的后半部分,哈哈哈。”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个人抱上岸,三人浑身湿透,却开心得不得了。 陆崖看了看周围,奇道:“素梅他们还没回来吗?” “我们担心你,倒把他们给忘了。”向南道。 陆崖笑了笑,“这回不担心了吧。” 尹兰问道:“你究竟干什么去了,怎么那么久?” 陆崖把经过讲述一遍,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陆崖接着说道:“看来玉观音就算给沐庄主也没事了,那里面应该不会有《圣书》。” 尹兰却道:“不妥,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其他人未必这么想,而玉观音的消息又不止我们几个知道,万一传出去,沐庄主还是有危险,我看玉观音还是就沉在湖里的好。” 陆崖想了想,道:“兰儿说的不错,只是这件事还要征求沐庄主的意见才好。”他站起身又四下看了看,“这几个人跑哪去了?也该回来了?” 第104章 (中)闯敌营未雨绸缪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想了想,道:“兰儿说的不错,只是这件事还要征求沐庄主的意见才好。”他站起身又四下看了看,“这几个人跑哪去了?也该回来了?” 翠竹道:“没准他们小两口不想我们打扰,在前面过夜了,说不定还在等着我们呢。” 陆崖摇摇头道:“那二哥也该回来啊。” 尹兰笑道:“那个猴子一向调皮捣蛋,说不定就故意不来报讯叫我们着急。” 陆崖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付二探轻功卓绝,就算真有危险,他也能独自逃命,故此也不太担心。 换下湿透的衣服,又简单吃了点干粮,众人这才上路,走出十几里地,却还是不见付二探的踪影,这回陆崖才真的有些担心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正想着,却见付二探如旋风一样奔来,刚到陆崖马前,咕咚一声栽倒,口中叫道:“好厉害,好厉害。” 陆崖赶紧下马将他扶起,却见他背后一大滩的血,忙问道:“怎么回事?” 付二探咳了两声,口中全是鲜血,“前面二十里……有数不清的蒙古兵,将……将沐春风和素梅抓走了。”说完就昏了过去。 尹兰忙拿出颗药丸给他服下,推拿后心,可付二探只是睁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尹兰仔细看了看伤口,见他背后有一个血洞,正汩汩地向外冒着血,表面一层焦黑。便道:“他被暗器打中肺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那东西现在应该还在肺子里。” 陆崖闻听猛然想起《圣书》上的救人之法,赶紧凝聚一道寒冰真力,在付二探大椎上一点,先将血脉封住。然后单掌在他前胸推拿,同时真力灌输,将在付二探体内的暗器一点点逼出体外。连血也不曾多流。那暗器掉在草地上,翠竹在旁边捡起,交到陆崖手中,“原来是一枚铁弹。” 尹兰奇道:“这东西不是五雷神机所用的铁弹吗?” 陆崖点点头。“这下糟糕了,看来忽必烈已经将五雷神机造好,难怪连二哥这么高的轻功也躲不过去。” 付二探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道:“不是我躲不过去,是……是他们人太多了,几百个人都拿着铜管射我,要不是跑得快,就回不来了。不过后背这一下好疼,我看……我这次是死定了。” 陆崖安慰道:“不妨事,铁弹已经取出,幸亏昨晚新学了一套救人的方法。否则你可真的死定了,等会兰儿给你敷些伤药,也就没事了。兰儿……” 尹兰会意,拿了些药粉给付二探敷上,“别再乱动。这些日子你就躺在马车上好了,回到中原应该就能痊愈。” 付二探点了点头,陆崖继续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付二探缓缓气,这才说道:“我昨晚去找沐晚秋他们小两口,一直追了三四十里地……他们俩也真是够能走的了……把我们撇了那么远,我当时这个气啊……” 陆崖知道他说话时常乱七八糟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不知道就扯到什么地方去了。忙道:“挑重要的说。” 付二探点点头,又道:“我到了前面一个小村子,远远地听见村里素梅在大喊大叫,我以为沐春风那小子意图不轨,想侮辱素梅,就快步赶了过去。还未等到村口。却看见一群草原的饿狼,把素梅和沐春风围在当中。” 陆崖心中一动,问道:“那群狼里是不是有一只身躯极大,而且还瞎了一只眼睛的?” “是否瞎眼,那我可没看清楚。身躯大的倒确实是有一只,在狼队的最后面,长得和牛犊子似的,故此我看得很真切。” 陆崖回头看了看向南,道:“是王孝来了?” 尹兰问道:“王孝是谁?” 向南道:“王孝是在比武大会上训练饿狼的小官,不过我初次遇到沙吾提的时候,沙吾提就把他杀了,这是我亲眼所见,他一定不会来的了。” 陆崖点点头,心想,难道它成了野狼了?“继续说。”他对付二探道。 付二探接着说道:“素梅拉着沐春风在一棵大树上,不敢下来,两个人只能拼命地大叫,但那些狼也不怕他们,围着树不肯走开。我本来想上前营救,但那些狼有好几百条,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狼……” 陆崖道:“那匹最大的狼叫做屠狼,是个狼王,它想必是把这附近的狼群全部收服,才组了这么庞大的狼群。之前一直是王孝驯它,如今王孝死了,它就来到草原称王称霸了。” 尹兰皱着眉道:“似这么一大群狼,别说是人,就算是猛虎也不是对手的了。” 陆崖道:“的确如此,那屠狼非常聪明,而且它带的狼群纪律十分严格,绝对是个相当难对付的怪物,二哥你没去救人算是做对了。” 付二探奇道:“依你的意思,我不该救他们了?” 陆崖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救人要紧,但首先得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们在树上暂时没事,你在旷野中却随时有危险,所以你暂时不去救人,再找我们商量对策,是对的。” 付二探嘿嘿一笑,“那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害怕弄不过它们,所以才没敢动手,我以为你要笑话我胆小呢,刚才不太好意思说。” 陆崖见付二探能说能笑,看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长出一口气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不敢去救人,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啊。”付二探理直气壮地道。 向南道:“白说了,陆崖不是说你应该回来和我们一起想办法吗?” 付二探道:“当时我哪能想起那么多,有点发懵了都。不过这个时候,又有事发生了,远处号角一阵一阵的响,马蹄声呱嗒呱嗒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震得地面都抖了起来,那最大的狼好像是下命令般地大声‘呜嗷’‘呜嗷’地叫了两声,所有的狼都不围着素梅和沐春风了。全都埋伏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一大队的蒙古骑兵,跑了来,那群狼就向蒙古兵乱叫乱咬。” 陆崖奇道:“那狼群不是和蒙古兵一伙的?” 付二探接着说道:“看起来更像是蒙古骑兵来杀它们的,结果被咬死了好几个,接着后面又是一阵号角,有几百个蒙古兵拿着铜管对那狼群噼里啪啦地放了一阵,狼也死了不少,然后那匹最大的狼就大叫了两声,狼群就四散逃走了。狼群撤退以后,从骑兵队伍后面又出来个当官的,说起来不是什么生人,你猜是谁?” 陆崖道:“少卖关子了,到底是谁?” 付二探道:“就是十年前被陈老大拔光了胡子的那个狗娘养的西夏人!” 陆崖大惊失色:“是李恒?这么说是忽必烈派人来攻打窝阔台了,居然这么快!” 第104章 (下)闯敌营未雨绸缪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大惊失色:“是李恒?这么说是忽必烈派人来攻打窝阔台了,居然这么快!” 付二探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们拿的那些铜管很厉害,另外那个什么李什么恒的,认识我们哥几个,我也不能露面,结果沐春风和素梅就被李恒抓走了。” 陆崖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报讯?” “我得看看把他们带到哪去啊。就悄悄地跟在骑兵后面,追了整整半宿,这才到了一处军营,李恒把素梅和沐春风都关了起来,和那个副将说女的留着享乐,男的充军了。我才想要溜走,结果被人发觉。” 陆崖奇道:“你轻功那么好,难道还有人能发现你的行踪?” 付二探大叫道:“晦气的很,原来亦摄斯连真也在军营里,我就是被他听到动静了。” 陆崖一拍打大腿,“这个妖僧果然还没死。” 付二探道:“只不过他受了伤,不能来追我,就派之前的一队骑兵来抓我,他们向我射铁弹,因为暗器太多,还是被打中了,我就拼命地往回跑,总算捡回一条小命啊。 陆崖道:“也多亏了你轻功高强,才只中了一弹,若是换做旁人恐怕要被打成筛子了。” 向南道:“好容易把素梅他们救出来,这么一来却又落入了师父手中。” 翠竹生气地道:“主人,你怎么还能叫那个人师父?他坏事都快做尽了。” 向南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他在怎么坏也是我的师父啊。” 陆崖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看还要快点把素梅救出来才是,免得遭遇不测。” “这回可是不好办,”尹兰道:“一来敌人数量庞大,又有五雷神机那么厉害的兵器,二来沐春风我们不知道被安排在哪座军营里当兵。” 陆崖点点头,问付二探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付二探想了想。“数不清楚,反正遍地都是,少说也得有几百人。” “废话,”翠竹骂道:“连几百人都没有立什么营盘?” 陆崖道:“二哥的意思我明白。他的意思起码有几万人。”原来陈一华能从一数到十,付二探比他强点,认为过百已经就算不少了。 向南急道:“那可真是难找,就算找到,那么多人,又有火枪队,我们怎么把他们救出来啊?” 陆崖想了想,道:“凭我们几个,正面要救人确实极难,不过要暗中下手保住他二人还是有点希望,翠竹。麻烦你和兰儿走一趟了。” 翠竹奇道:“我能干什么呀?我的武艺可不行。” 陆崖笑道:“谁叫你动武了?你和兰儿骑着大黄,速去叶密立搬兵。不需说素梅被擒之事,只说忽必烈派了百万人马来攻打窝阔台汗国即可。” “百万人马?我的天!”翠竹惊道。 “说少了,怕他们调的人不够多,总之你说的越多。他们就越是着急。” “那他们怎么会相信我们的话?”翠竹又问道。 尹兰接过来说道:“一定会的,如果海都和公主都不在的话,我们就找洪林他们,可惜沙教头走了,不然找他是最合适不过。” 陆崖道:“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去。” 尹兰道:“那崖哥哥你可要小心些。” 翠竹奇道:“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干嘛叫他小心些。” 陆崖笑道:“知我者,兰儿是也。哈哈。我自然要先去把素梅救出来再说。”说完回头又对陈一华道:“大哥,你带二哥去之前的大湖那里等我们,那个地方地势低洼,不容易被人发现,千万别让狼把他叼了去,我和小南去探军营。” 陈一华一努嘴。道:“我……我也要……要去探军营。” 陆崖摇摇头道:“不可,你身躯高大,容易惹人注意,虽然你武艺高强,但那火枪队非同小可。你去了反而会拖累我们。” 陈一华还要说些什么,尹兰却道:“你只要保护好二哥和行李,就是大功一件了。现在你们快点再回到明月湖畔去,陆崖救完人,到那里与你会和。我们走后你万事小心,干粮什么的都给你留着,不可再生火煮饭。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只管带着二哥逃走,不需要等我们。” 陈一华无奈,只好应承下来。分派已毕,众人按计划行事。 单说陆崖和向南,两个人按照付二探所说,藏身在草丛里,向东而去,果然见到一个废弃村庄。村口有一队蒙古骑兵来回巡逻,却不见营盘,料想李恒是把此处当作前哨。二人俯身匿形,绕过此处又向前赶了二十多里地,才见到前方一座偌大的营盘,浩浩荡荡,估量着这么大的营盘少说也应该有十万之众。 营盘四周有不少兵卒站岗放哨,大大小小的帐篷不计其数,在营盘西侧赫然摆着二十门回回炮,周围又有一队手拿火铳的骑兵,巡逻队伍来来往往。看来白天要想偷偷进去,是非常困难。 两个人只好等到天黑,绕过军营后面。那里是用巨木做成的栅栏,陆崖用掌力震断一根,便钻了进去,躲过几队巡逻兵,慢慢向中军接近,两人武功高强,寻常兵勇也发现不了。走过了后帐,见有个小兵从身旁经过,陆崖看准机会,捂着小兵的嘴把他拖进一旁草丛里,向南用金奎的快刀架在他脖子上,压低声音道:“别出声,我就不杀你。” 那小兵挣扎了几下,也动弹不得,只好使了个眼神,表示不敢乱动,陆崖问道:“昨晚你们抓的那两个人在哪里?” 小兵道:“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啊。” 向南举起刀来作势欲砍,却用刀背在他脖子上蹭了一下,那小兵吓得闭起眼睛道:“我只知道,李大人今晚带了好几名女子回大帐,但是里面有没有你要找的人我可不知道。” “李大人在哪里?”陆崖问道。 “中军最大的帐篷就是了。” 陆崖一拳将他打昏,又换上他的衣服,大摇大摆地出了草丛,嘱咐向南道:“等我再找件衣服给你,你先别出来。” 李恒此刻正在帐中享乐,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三名妇人,连同素梅一起全都绑到大帐来。亦摄斯连真虎着脸坐在他旁边。 李恒问道:“国师,你要把那个叫素梅的怎么样啊?” 亦摄斯连真道:“今晚就把她供你享乐,然后再分给手下的兵勇,明天早上连同那个沐春风一起,吊到大寨门口,点了天灯。这个仇我是不能忘了,陆崖那个小子……” 李恒大笑道:“国师去了一趟叶密立似乎是一无所获啊,早知如此不如直接派我的十万天兵踏平叶密立还更直接些。” 亦摄斯连真冷笑一声,“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就凭几门回回炮,几杆火铳就能打败海都吗?别忘了,大汗御驾亲征时也难以将他剿灭,别说是你。虽然我这次潜伏计划失败,但不代表你就一定能打胜仗。” 李恒道:“这个你不需要担心,等再过得两日,江南的那批火铳造好,我们就可以大举进攻了,反正冼苍山要平乱还有些时日,他那边还不需要这么厉害的兵器。” 亦摄斯连真心想,看来李恒这次定是要独领功劳了,便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你杀了那两个人也算替我出了口气,我还是得先谢谢你了。” 李恒道:“都说国师是菩萨心肠,想不到行事也是歹毒的很啊,哈哈,莫不是你心中的佛祖是假的?” 亦摄斯连真嘿嘿冷笑两声,将面前的一个茶壶打向一个女子的脑壳,顿时那女子脑浆崩裂,死于非命,不但周围的几个女子吓得大哭,连李恒也不禁愕然,“国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亦摄斯连真大笑道:“我已经开了杀戒,恐怕难以成佛,倒不如做个魔,那天在落日之城杀了一个人以后,我忽然觉得杀人也是如此爽利的事。李大人,你若是瞧不起我,只管接着挖苦,我不在乎。” 李恒早吓得面如土色,哪敢多说半个字,连忙陪笑道:“国师说哪里话,我可没有挖苦的意思,开个玩笑而已。” 亦摄斯连真点了点头,脸上罩着一层严霜,道:“没有就好。你继续享乐吧,本座告辞。” 刚要起身,忽听门口扑哧扑哧两声,两具死尸从帐外飞入,接着一个小卒冲了进来,大喝道:“亦摄斯连真,你果然没死。” 第105章 (上)冲冠怒英雄末路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亦摄斯连真见是陆崖,大吃一惊,在李恒背后推了一把,将他推到陆崖身前,同时身子向后一翻,冲破帐篷,夺路逃走。 陆崖一把抓住李恒衣领,翻手将他掀翻在地,一个箭步跟出帐外,但亦摄斯连真已经无影无踪。李恒此时也是大惊失色,见陆崖去追亦摄斯连真,撒腿就向前门跑去,刚到门口,又一个小卒冲进,当胸一脚把他踢到。说话的却原来是郡主向南:“李大人,别来无恙啊?” 两旁早有军兵围拢过来,将向南困住。 “别动,都别动。”李恒见向南穿着蒙古士兵的衣服,手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刀,压在自己的脖子上,顿时面若死灰。“向南,你……你……何时来到军中?” 向南冷笑着扯了个谎,道:“我一直跟着你,你不知道吗?” 素梅被绑着,嘴也被绳子捆着,见向南来救,赶紧跑到向南身后,向南把她口中和身上的绳子砍断,问道:“你没事吧?” 素梅摇摇头道:“没事,但是沐公子他不知道在哪里。” 向南把刀架在李恒脖子上,“你抓的那个公子在哪里?” 李恒道:“在前锋营的牢里。向南,你若要人尽管带走,但是你可杀不得我。” 向南冷笑道:“我为什么杀不得你?” “别忘了你父亲是伯颜,你杀了我,他怎么和大汗交代?”李恒辩解道。 向南略一迟疑,“我爹他可好吗?” “现在是没事,不过你若是杀了我,周围的人若报告给大汗,王爷也担当不起吧。”李恒威胁道。 此时陆崖刚刚返回帐内,两旁军兵刀枪并举向他身上招呼,陆崖将臂膀一探,带过一人长矛,横着将那人甩飞出去。接着抽出金鞭,使了一招怀中抱月,随手一划,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十余名军兵手中的兵器纷纷飞起。 李恒虽然久经沙场,但哪里见过这样高强的武功,就算是亦摄斯连真,要破这刀剑阵恐怕也得费些时候,想不到陆崖只用一招,竟将所有人的兵器击飞。颤巍巍说道:“陆少侠,你……你要干什么?” 陆崖道:“我们来只为救人,你去打窝阔台汗国也好,打金帐汗国也好。都与我无关,你抓的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你若放了他,我也不为难你。”他心里想,如今叶密立那边已经叫尹兰和翠竹去报信了。料想他们会做足准备,这是他们蒙古内部的争斗,我们江湖人实不必卷入其中,况且凭我们几人之力,也无法阻止这场战争,杀了李恒还有副将,杀了副将还有偏将、参将。总不能把所有的将官全都杀尽了,若是因此连累了向南的父亲却是不太好。 李恒听陆崖说不杀自己,连忙道:“你朋友他没事,他没事,你想救人就去前锋营的大牢。你们拿着我的令牌去就可以,他们不敢阻拦。” 向南问明了去路。一刀背将他打昏,接过令牌看了看,对陆崖道:“令牌是真的,我们快去吧。” 大帐内的兵,早被陆崖一一点倒。故此一路上也没受什么阻碍。陆崖和向南装作侍卫押着假绑的素梅赶奔大牢,给牢头看了令牌后,他也不怀疑,“提沐春风出来”。 陆崖、向南对望一眼,心中窃喜,均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等沐春风提了出来,一见他二人心中大喜,正要呼唤,陆崖以眼色示意,叫他不要多说话,沐春风会意。 陆崖装模作样,大声道:“李大人吩咐,你们守好牢狱,千万不要偷懒。” 那牢头点头称是,向南见他的样子唯唯诺诺,又见陆崖装模作样,便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只好低下头去,强忍着。 陆崖咳嗽了一声,道:“还不快走!?” 向南这才推了把沐春风和素梅,快步离开牢房。四个人小心翼翼向营门口走去,有个拿火铳的百夫长将他们拦住,“喂,小子,干什么去?” 陆崖道:“李大人说,把这两个人拉到外面杀了。”说着把令牌递了过去,那百夫长接过来,看看,点点头道:“走吧。” 陆崖推着沐春风和素梅,刚过了那名百夫长,忽听背后扣动扳机声,赶紧把三人推出门去,头也不会,倒钩一脚,将百夫长枪杆踢飞,“啪”的一声巨响,陆崖上前一步,扣住百夫长的咽喉喝道:“你如何识破?” 百夫长道:“这个令牌只能营内通行,出不得门,你们定然是奸细!” 陆崖懊恼异常,想不到这个李恒也是极为狡诈之人,早知道把他押着反而更安全些。 刚才枪响早惊动了巡逻的官军,不多时几百人拿着火铳和刀剑冲了过来,将陆崖围在当中,陆崖大声喊道:“小南,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哪知身后有人冷笑道:“一个也别想走!”却是亦摄斯连真的声音,陆崖回头一看,他已经将向南等人全部抓住。 此时李恒也已经被人救起,出了中军,拿了根火铳也跟了过来,边跑边喊:“开火,把他们全都杀了。” 但那百夫长还在陆崖手中,有人便对李恒讲,他手上有人质,李恒却道:“不用管,一起射杀了,这个人武功非同小可,留他不得!快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草丛里飞起一根巨木,直奔亦摄斯连真而来,亦摄斯连真听得风声,赶紧向旁一躲,但他后背有伤在身,躲闪不便,还是被砸中了肩膀,抓着向南的手也就松开,向南得空,回身在他软肋上猛击一掌,险些把他肋骨折断,亦摄斯连真大怒,举手朝向南头顶拍落。 斜刺里陈一华突然从草丛里跳将起来,在他背后又是一拳,陈一华的功力虽然不及他,但力气可有多大,这一拳便打得他口吐献血,摔倒在地。 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等那些官兵反应过来,陈一华已经抗起巨木向人群中杀去,几个官兵纷纷开火,陆崖将那百夫长挡在身前,一边躲避铁弹一边,奔出门外。可怜那名百夫长刹那间就被打得千疮百孔。 李恒不住叫喊,“快给我杀,给我杀!” 一队官兵打完,另一队官兵又纷纷射击,陆崖抽出金鞭,一边拨打铁弹,一边高喊:“小南,快走。我也撑不了多久了。” 向南想与陆崖一起断后,但又不能放着素梅和沐春风不管,咬了咬牙道:“你可要活着回去见我!”也顾不得亦摄斯连真,拉着素梅和沐春风向远处狂奔而去。 陆崖见陈一华拿着巨木冲进人群,将一众追来的官兵生生推进寨门,陆崖忙喊道:“大哥,你也快走。” 陈一华把巨木一横挡在门口,几十个人一起推那巨木,却难以撼动陈一华分毫,此刻情势危机,他说话反倒利索不少:“你快走!你……你出事了,师父会骂我的。” 寨门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陈一华只觉得脚下一软,一颗铁弹打中膝盖,陈一华跪倒在地,不忘喊道,“快走!”大吼一声,将巨木向里面横扫,撞死一大片,如此一来门户大开,胸前小腹又各中两弹。他回头对陆崖道:“你再不走,可……可对不起我啦!” ps: 下一章比较虐心了,先打个预防针,看官有个心理准备 第105章 (中)冲冠怒英雄末路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向南远处高喊,道:“快走吧,不能辜负了你师兄的一片心意啊。” 陆崖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咬了咬牙,“大哥!!”他虽然知道这一次陈一华凶多吉少,但他并非鲁莽之人,知道再耽搁下去,别说师兄救不了,小南和自己也是要死在这里,狠了狠心,用力将头扭过,一路狂奔,片刻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一华堵在门口,如疯魔一般左突右撞,此刻已经杀得如同血人相仿,那些官兵纷纷向后退去,连铁弹也来不及上,李恒从未见过如此勇猛之人,急急吩咐手下,“给我挡住,给我挡住。” 虽说围住陈一华的人不少,但能上前的却没几个,就算侥幸冲到前面,也被陈一华三拳两脚打死,渐渐地陈一华把周围人全部打倒,离李恒也越来越近,索性把手中巨木举起,向着李恒脑袋砸去,两旁官兵,拼命保护,被巨木砸死了七八个,李恒趁机扭头就跑。 陈一华不顾身后刀枪砍扎,两个箭步冲上去,揪住李恒的头发:“上……上次拔胡子,这……这次,拔头发!” 李恒见陈一华满脸满身都是血,面目狰狞。心中在想,这个家伙还是人吗?身中数刀不说,还被火铳打中要害,但这个人居然还能冲过来把自己抓住。忽觉头顶一阵发麻,一块血淋淋的头皮已经被陈一华扯下,李恒吓得尿了裤子,险些就要把“饶命”二字脱口而出。 忽听一声火铳响,亦摄斯连真手拿着火铳,正打在陈一华的后心上。陈一华要害被击,如山崩一般仰面摔倒,李恒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回头对亦摄斯连真怒道:“乱开火,若是打中我怎么办?” 亦摄斯连真被向南一掌,和陈一华一拳打得也是不轻。手捂着软肋道:“他已经如同疯魔,我不开火,焉有你的命在?你手下人是饭桶,不敢开枪。只好我来亲自解决他。” 李恒头顶还在哗哗地淌血,但他不好说亦摄斯连真什么,从身边武士那里夺过一杆长矛,对着陈一华身上一顿乱扎,“扎死你,扎死你。” 亦摄斯连真在一旁笑道:“李大人,人都死了,你再怎么扎他,还能活过来?” 李恒征战多年,从未似今天这般狼狈。三两个人夜袭大营,手下有近十万之众,而且还有火器、大炮,最后还是要靠亦摄斯连真帮忙自己才平安无事,这口恶气如何咽得?“他要活过来。我就把他点了天灯,可是他在也凶不起来了吧,哈哈。”说完仰天大笑。 笑声还未落,陈一华突然就睁开眼睛,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在李恒下阴处猛击一拳,李恒大叫一声。跪倒在地。 陈一华嘿嘿地笑了两声,“老……老子……赚了。”两旁一阵乱刀,把陈一华砍得血肉模糊。亦摄斯连真再看李恒,也已经气绝身亡。 此次的副帅乃是从甘肃调来的,是个汉人,名叫程远志。见主帅一死顿时没了主意,问亦摄斯连真道:“国师,这可怎么办?还未见仗,李大人就死了。” 亦摄斯连真也觉得此事棘手,但他怎肯轻易放走陆崖等人。便道:“既然他死了,那我就亲自挂帅,程将军你现在速派人飞报大都,就说李大人以身殉国,现在大队人马由本座统领。叫大汗放心,我势必扫平叶密立,生擒海都。” 程远志是个没主意的人,听亦摄斯连真这么说,完全表示赞同,兵马大权全部交给亦摄斯连真,其他的副将、参将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亦摄斯连真道:“马上派一队骑兵,去抓陆崖等人。不用管向南郡主,见到后格杀勿论!” ☆ ☆ ☆ ☆ ☆ ☆ 陆崖等人一路飞奔,不多时来到明月湖湖畔,付二探见几人回来,忙道:“太好了,全救出来了,我就知道,老大出马一个顶俩。诶?老大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陆崖神色凝重,脸上还有泪痕,他也不回答,反身对沐春风道:“敌人可能很快就到,我看这些行李还有玉观音,都暂时沉到湖底去吧。” 沐春风道:“玉观音本打算如此,但翠竹怕是舍不得这些财宝。” 素梅道:“这个时候,恐怕有钱也没命享受,若是一起沉下湖去,将来或许还有打捞的机会。” 陆崖却道:“这些都本来不属于我们,丢弃了也不可惜,我只是询问一下你的意见,把玉观音也沉了,其他的我做得了主。” 沐春风点点头,知道陆崖心中非常难过,便道:“这次都是我们不对,陈大哥要不是为了就我们……” “算了,大哥命该如此。”陆崖不愿再多说一句,推着马车奔向湖中。将玉观音和全部珠宝统统丢进湖里。 付二探此刻觉得事情不对劲,揪住沐春风的衣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大是不是出事了?你快告诉我。” 沐春风和素梅对望一眼,把头低了下去。陆崖喝道:“二哥,快点住手。不关沐公子的事。” 付二探已经明白,陈一华定是出事了,对沐春风和素梅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狗娘养的,要不是你们单独行动,说什么也不和我们一起,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今天我非杀了你们不可。”稍一动怒,牵扯伤口,付二探大声咳嗽几声,满口鲜血。 沐春风双膝跪倒在地,道:“对,对,都是我的错,二爷要杀要剐,沐春风绝无怨言。” 素梅也跪下道:“是我的主意,与沐公子无关。” 付二探一把抢过向南手中的宝刀,忍着背后伤痛,拼命向沐春风头顶砍落,向南惊呼一声,已经不及。 好在陆崖反映迅速,用金鞭将宝刀架住,“快点住手!我问你,我叫老大和你在这里,为什么他会去军营?” 付二探一愣,“你们去了整整一天,他担心你们……”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付二探顿时无话可说,叫陈一华去军营,实际上是他自己出的主意,此刻想起来,真是追悔莫及,忽然付二探大哭道:“是我,是我害了黑炭头,是我害了大哥。”说罢就要横刀自刎,陆崖赶紧一把将刀夺过。 他知道付二探是个一根筋,既然认定了是自己害了陈一华,那是说什么也劝不了,便道:“也不怪你,要怪就得怪那个李恒,是他指使人杀了大哥的。” 付二探这才觉得自己的罪过轻一些,一边大哭,一边怒道:“老子现在就去宰了他,拼上老命不要,也要他的脑袋!” 向南和陆崖一把将他拉住,陆崖道:“你现在的状况,如何能闯得了军营,再说火器厉害,我们去了也是送死。” 付二探道:“难道你这一身的武艺是白学了吗?怕什么鸟火器?” 陆崖心知肚明,自己武功虽然已经可以说天下无敌,但又如何能抵得过几百人一起用火铳向自己射击?此时只能劝付二探不要鲁莽,免得白白送死,若连自己都不冷静,那这些人由谁来保护?“二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兰儿和翠竹搬来救兵,就是我们报仇之时。你先养好伤,到时候我们弟兄把那群鞑子杀个片甲不留。” 付二探这才不闹,“好!到时候我要亲手砍下李恒的头来,把那群鞑子全都杀光!” 向南闻听兄弟俩都在说“鞑子,鞑子”的,心中好不难过,暗想:自己为什么不是汉人。虽然陆崖和付二探说的都是无心之言,但在向南听来却很不舒服。 正思索着,忽听马蹄声此起彼伏,向南惊呼道:“糟糕,有大队的骑兵朝这边来了。” 第105章 (下)同成仇逝水东流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正思索着,忽听马蹄声此起彼伏,向南惊呼道:“糟糕,有大队的骑兵朝这边来了。” 陆崖也隐隐听见马蹄声响,此刻也来不及悲痛,对向南道:“小南你带着他们快躲起来,我去把敌人引开。” 沐春风却问道:“为什么我什么也听不见?” 向南耳音敏锐,自己内力深厚,陆崖也没心情和他解释,只说道:“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向南道:“那你一个人……” “人多了反而是累赘,若是我自己反而容易脱身。”陆崖道:“你们千万小心,等尹兰带救兵来,我自会与你们汇合。” 素梅此刻也替陆崖担心,说道:“那……那你也要小心。” 陆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马也不骑,向声音方向跑去。素梅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并非全都是因为陈一华的死,其中还有对陆崖那份难舍的感情,心上人为了救自己,已经第三次以身犯险,她却要嫁给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固执,又怎么会这样?可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沐春风不是坏人,自己既然已经答应嫁给他,也无法反悔,而陆崖却始终也不会爱自己,这一切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素梅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沐春风道:“素梅,咱们快走吧。” 素梅理也不理,对向南道:“主人,我控制不了,我控制不了……原谅我,我还是喜欢那个小淫贼。他若是有事了,我也想随他去了。” 向南道:“傻丫头吗?他一定没事的,现在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否则他不能安心与敌人拼斗。”说着拉过素梅的手道:“先帮我把那个付二探扶上马。” 素梅点点头,跟着向南去了。沐春风错愕地站在原地,心中似打翻了五味瓶。“原来她最喜欢的人不是我……”。 另一边,陆崖向前赶了三四里,果然见大队的蒙古轻骑向这边追来,他趴在草丛里。手中扣着三支雕翎,让过骑兵,却从他们背后窜出,三箭齐发,将最后面的三人射死。 有人听到声音,才一回头,陆崖又是三箭,中箭者纷纷落马。此时前面的百夫长已经察觉,忙命令骑兵调头,但箭从身后射来。而战马本是向前冲去,想调头也并不那么容易。队中一阵大乱,又被陆崖放倒数人,等火枪队转过队伍来,陆崖已经向南方奔去。边跑边喊:“爷爷在此。快来受死。” 身后火枪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射,陆崖头也不回,只顾着一路飞奔,也是他的身形太快,忽左忽右,忽高忽低,那些骑兵又是在马上。连瞄准也是不能。到了后来,连弹药也不及去上,只顾着策马疾追。等快要追上之时,陆崖依旧不回头,倒拉着弓弦,将箭倒射而出。也是这队蒙古骑兵数量众多,加上越龙弓劲力非常,他随随便便地一箭,都能射倒一人,反倒是他目标很小。那些手拿火器的蒙古兵又要填火药,又要瞄准,比弓箭慢了许多,拿陆崖没什么有效的办法。 也有使弓箭的,但那些凡品都不及越龙弓的射程,打他不到。 陆崖一口气狂奔二十几里地,身上的弓箭已经快射完,而旷野之上无处躲避,虽然将那些骑兵甩得远了,却无法彻底将他们摆脱。 他虽然轻功不弱,但长力如何能和战马相比,此时速度也有些慢了下来。这时已经在对方弓箭手的射程之内,身后一阵风响,一支羽箭已经射到,陆崖反手接住,向身后甩去,一人惨呼一声,栽落马下。 紧接着火铳队便向陆崖开火。陆崖提气一纵,有一丈多远,铁弹全部打空,但他也知道,再似这样下去,自己难免被射杀了。 见前方有一处高山,正是塔尔八台山的分支,但他不知道这是何地,只顾着向山上奔去。到了山上又不禁失望,整座大山并无一株树木可以藏身,全部都是草场,看来是个放牧的地方。后面马蹄声、火器声、呼喝声甚是急促,陆崖只有拼命向山顶逃去。 到了山顶大呼糟糕,原来前方已经无路,两山之间,是一道悬崖,悬崖下是一条大河,滚滚河水奔流向东,此时正是值初秋,汛期虽过,河水依旧湍急,此时敌方也已经杀到,一枚铁弹擦着陆崖头顶飞过,陆崖假意大呼一声,跳下悬崖。 身后百夫长叫道:“打中了,打中了!” 陆崖其实并未被打中,只不过是诈死。他向悬底急坠,到了中途迅速扯出奔雷枪,快要落地之时,用枪尖在崖壁上一点,整个人横飞入湍急的河流,顺水而去。 悬崖上一匹马奔得急了,竟刹不住脚,连人带马也跟着落下,那人自然没有陆崖那样高超的技艺,顿时摔得粉身碎骨。 崖顶一人道:“小刘也太大意了。” 另有人探身向悬崖下看了一眼,说道:“好在那小子也掉了下去,就算不被打死,摔也摔死了。” 折腾了大半夜,那些蒙古兵也觉得劳累,见陆崖已经坠崖,便不去再找向南等人,返回大营。 殊不知,陆崖武功高强,悬崖虽高,但他却可以安然无恙,他方才诈死骗过众人,又顺着河水漂了许久,这才上岸。 他出了山口,眼前是一片翠绿草场,数以千计的牛羊,正在草场悠闲地散步,几十个牧民手拿着猎叉,牵着狗,在旁休息。 远处是一个偌大的庄园,却不是蒙古族的建筑。庄园不远处有一座大墓,不知谁建的。自己来到漠北之后,除了再叶密立见过一些砖瓦房屋,似同样的砖瓦庄园却不曾见过。他从水中出来,向几个牧民走去。 那些人也远远看到陆崖,见他周身是水,又穿着汉人的服饰,都觉得奇怪,一个中年汉子用猎叉指着陆崖,问道:“小子,洗澡也得脱衣服啊。” 陆崖见这人说的是汉话,长得虽然魁梧彪悍,但口气倒是和善,而且又很风趣,就笑道:“顺便洗洗衣服,也不错的。” 那中年汉子哈哈大笑,对身旁一个小伙子道:“这小子倒是有趣,”说着站起身问陆崖,道:“你是哪里人,怎么到这来了?” 陆崖不知道这些人底细,也不敢交代实情,想起之前付二探说起狼群之事,便道:“我本是叶密立的一个猎户,被一群蒙古恶狼追,结果不慎跌下悬崖,河水湍急把我冲到这里。” 那汉子见陆崖背着弓箭,手里拿着一杆短枪,倒有几分猎户模样,“那群狼跑到叶密立去了?那可真是不错。” 陆崖见那汉子信以为真,便道:“怎么,那群狼时常来骚扰宝地吗?” 那汉子道:“以前也有些,但都好对付。一个月以前,来了一匹非常厉害独眼狼,时常到庄上偷牛偷羊,我们便四处布下捕兽夹,还真抓住了它,不过那家伙凶残得狠,居然咬断了自己的前腿跑了。再以后不知道它从哪里集结了一大群野狼,时常到庄上来,见人就咬,见羊就吃,晚上家家关门闭户,谁也不敢出来,只有白天才敢结伙放牧。但最近还是有越来越多的羊被抓走,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陆崖暗想,看来这屠狼相当记仇,因为被捕兽夹夹断了腿,故此便报复这里的庄民,如今它已经是当地大害,须得尽早除之。只是连陆崖也想不到,那匹狼如今又瞎又瘸,可它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依然是领袖。 第106章(上)巨坟茔金国皇族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那中年汉子又看了看陆崖,问道:“既然你是猎户出身,可有对付那群狼的办法?” 陆崖心想,我能有什么办法?与那屠狼交手两次,知道它确实是非常狡猾,如今统领草原群狼,更是难以对付。 忽然见庄园后面那个大墓,假意问道:“那砖窑还在烧砖吗?” 中年汉子不解其意,笑道:“用砖头可是砸不死狼的。再说那也不是砖窑,那是我们庄主修的一座坟。” 陆崖道:“这么大的坟,却是少见,不知道庄主几时去世的?” 中年汉子哈哈大笑,“庄主未去世,只不过他老人家年岁大了,所以提前用废造了这座大坟。” 元朝时提前给自己建造坟茔的人也不少,但都是些大户人家,坟茔用石头砌成,按照身份等级不同,坟茔也有大有小,但似这位庄主的坟茔占地足有一亩还多,当真是天下无双的大墓。 陆崖忍不住问道:“你家庄主是皇族吗?就算是皇族也不需要这么大的墓。” 中年汉子道:“实不相瞒,我家庄主正是皇族,乃是大金国完颜氏后裔,名叫完颜宇星。金国虽亡,但他仍希望以皇族之礼将其葬之。” 陆崖心中一惊,金国与大宋是世世代代的仇敌,想不到和赵昺一样,都躲藏在隐蔽之处,难道除了赵昺之外,还有另一个要复国之人吗?他试探着说道:“原来是金国的皇帝,可惜沦落到此。” 中年汉子摆摆手道:“皇帝是算不上。如今他只想着放羊放牛,死后以皇族之礼而葬,认祖归宗就好。在下完颜成仇。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陆崖见这人坦诚,也不隐瞒:“小弟陆崖。” “果然是汉人,”完颜成仇点点头,“我们这群人,偏安边陲,实不想与外界有什么瓜葛,希望你走后。不要把这里的事说除去才好。” 陆崖笑道:“这种与世无争的日子谁会愿意打扰?其实我的确想到了一个办法除掉那群恶狼,叫你们免受它们侵扰。” 完颜成仇眼前一亮,“当真?你有什么办法?” 陆崖道:“既然那是一座空坟。倒是可以利用,不知道庄主的意思怎么样?” 完颜成仇笑道:“这有何难,我这便带你去见我爹,只要他肯答应一切都不在话下。” 陆崖哑然失笑。中年汉子说了半天原来庄主是他爹。但之前的口气又不像是在说自己父亲,倒更像是称呼一个主子。 不多时完颜成仇带着陆崖来到庄上,一进门便喊道:“爹,我带来一个猎户他是来帮我们打狼的。” 那庄主端坐在正厅,气宇轩昂,看样子也不超过六十岁,发髻乌黑,并不显得苍老。不知何故却早早替自己建了一座坟墓。 完颜宇星见儿子带来一个浑身泥水的臭小子,心中不大痛快。“成仇,说了你多少次,江湖上的人鱼龙混杂,你少和他们来往。更不要把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带回来。” 完颜成仇道:“这个不同,从崖顶跌落,而毫发无损,你见过这样的奇人没有?” 陆崖心中暗赞,这个完颜成仇比他爹的眼光犀利很多,而之前他一直没提及此事,却原来早看出自己身负绝技,否则也不会问自己能否帮他们除掉恶狼了。看来这一次,倒是自己眼拙了。 完颜宇星这才仔细把陆崖上下打量了一番,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茶水淋湿的也可以,没准他在自家喝茶,弄得一身是水,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听?难道还亲眼看到他跌落悬崖了?” 完颜成仇一愣,“这倒没有,不过这位陆崖兄弟既然说有把握帮我们打狼,不如叫他试一试也好。” 完颜宇星把嘴一撇,“陆崖?哼,无名小辈。” 原来陆崖在中原早已赫赫有名,但完颜宇星隐居多年,对当今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故此称陆崖为无名小辈。 陆崖虽然不计较虚名,但听这庄主这么说显然是不大瞧得起自己,心想,你们遭逢狼害,与我何干,我好意前来相助,你却对我冷嘲热讽,这个忙不帮也罢。但转念又想,那屠狼危害庄民,确是地方上的大害,他完颜宇星目光短浅,但庄民却是无辜,岂能因为他一时口舌之毒,就不顾旁人死活,再者尹兰去搬兵,叶密立方面还要整顿人马,也没那么快回来,这两天倒不如做一些有益之事。 想到这,陆崖笑道:“在下的确是无名小卒,但我却想着为民除害,总好过你稳坐家中,置众多民众在狼口之下。你大可以高枕无忧地在庄内喝茶,反正你是这里的庄主,庄民就算有损失,又或者死了,各家各户还是照样给你交租上税,是否打狼,对你来说当然也就没那么重要了。难怪金国会亡,有你这样的皇族,只顾自己不顾百姓,岂有不亡之理?” 陆崖最后几句话说得比较严重,完颜宇星脸色大变,“臭小子,胆敢口出狂言?老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说罢,双手向藤椅扶手一拍,整个人飞身而起,单掌成力劈华山势,向陆崖头顶砍落。这老者出手如电,掌中似有一股阴寒之力,直逼陆崖。 陆崖忙双掌交叉,向上架去,完颜宇星这一掌正劈在他两手之间,陆崖碎心掌真气凝聚,将完颜宇星的胡子都吹得飞起,这下完颜宇星大吃一惊,这小子好强的内力,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一招过后,完颜宇星已经借力飞回椅中,额头冷汗直流,他指着陆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找我来寻仇的?” 陆崖道:“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我又不认识你,干嘛与你寻仇?” 完颜宇星目露凶光,问道:“亦摄斯连真是你什么人?” 陆崖一愣,原来这个完颜宇星和亦摄斯连真有瓜葛,只是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便道:“亦摄斯连真我倒是知道,不太熟,如今他是当朝国师,他又是你什么人?” 完颜宇星眼中茫然,叹了口气道:“仇人!”(未完待续。。) 第106章(中)中秋夜暮色,狼王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完颜宇星眼中茫然,叹了口气道:“仇人!” 他又将目光转向陆崖,道:“你应该不是他派来的,否则以你的武功随时能要了我的老命,也不需要编排那么多谎话来骗我。” 陆崖见他的样子不似说谎,便道:“我当然不是他派来的,不过他又是怎么得罪的你?” 完颜成仇道:“我爹的两条腿断了,就和亦摄斯连真有关。” 陆崖此时才知道,完颜宇星原来是残疾之人。 完颜宇星接着说道:“当年蒙古人和宋人攻破都城之时,我还未满周岁。被奶娘偷偷抱出宫去,扮作寻常百姓,这才捡了一条性命。自此我便成了一个流落江湖的皇族,长大后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复国之事,只盼望着宋人和蒙古人开战,好再图复国。我等那一天足足等了三十年,自觉得羽翼丰满,便联合西域的几处势力,妄图再起。亦摄斯连真也在其中,那时他才十几岁,但谁能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小喇嘛阴险毒辣,而且练了一身的邪门武功,他偷偷把我们要造反的事告诉了元军。当天夜里,我们几个首脑正在商议下一步的计划,他便带领着大批元军冲了进来,逃跑的时候我被战马踏折了双腿,两只膝盖粉碎,就是接也接不回去了。我忍着疼,趴在死人堆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天亮,我一点一点地爬回驻地,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已经惨死。后来我被手下人找到,把我救了回去。可那时我心灰意冷,又已经成为废人,也就再不想复国之事。后来便到了这荒无人烟的漠北隐居起来,有无数的难民来到这里,我便建了这个庄子,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到现在也小有规模。只是每每想起往事都痛心不已。” 陆崖道:“难怪你不轻易相信别人。原来事出有因。” 完颜宇星道:“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那么会骗人,这个世上还有谁值得信赖?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当朝国师,而我却自始自终只能是个草民。我本来……我本来应该是皇族!” 完颜成仇道:“其实是不是皇族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在这里生活得也很不错。” 完颜宇星长叹一声,不置可否。 “所以你就修了那么大的一个墓地,让自己死后做一次皇室的人吗?”陆崖问道。 完颜宇星点点头。过了半晌才道:“也许是我自己太执着……太傻了,生前不能完成的,死后又如何完成?” 陆崖想了想道:“如今亦摄斯连真已经来到漠北,而且统领元军正准备与海都决战。” 完颜宇星又叹息一声:“随他去罢!” 看来这个所谓的皇族是真的彻底心灰意冷。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他也不思报仇雪恨。 陆崖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除掉狼王,报仇之事以后再说。整个庄子的人却需要你来保护,与其空着那个大墓,倒不如用来为这里的人做些实事。” “你打算怎么办?”完颜宇星问道。 陆崖道:“那个狼王其实是受过蒙古人驯化的,之前一直被控制,而他以前的主人已经死了,这次西征的主帅李恒想抓它回去,所以它才跑到这里。危害一方。” 完颜成仇问:“你怎么知道的?” 陆崖笑了笑,“不是我夸口。那狼王的一只眼睛是我赤手空拳打瞎的。之前在大都我就和它以及它的主人交手过。” “那也很有可能。这点我相信。”完颜宇星和陆崖对过一掌,若说陆崖把狼王的眼睛戳瞎,倒并非夸口。他却不知道陆崖现在的武功和那时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陆崖接着说道:“之前我师兄付二探曾见过蒙古骑兵和狼群交战,故此我猜测李恒是想将抓它的。” “哦,”完颜成仇问道:“那既然蒙古骑兵都拿狼群没办法,我们该怎么做呢?” 陆崖道:“听我说完嘛。那匹狼王,叫做屠狼,最是记仇,它看到我定然来追,所以我想用自己把狼群引入大墓之中,再用石头将墓穴封死。你们要在大幕顶上开一个天窗,再用绳索将我拉出。” 完颜宇星奇道:“就你一个人?” “一个人就够了,人多了也帮不上忙,”陆崖道。 完颜成仇想了想,道:“我倒是可以帮你一点忙,料想今晚那群狼就会来,让你见识一下狼、牛大战。” 陆崖在庄上睡了一天养足精神,直到明月高悬,听到庄外阵阵狼嚎。陆崖出门登上墙头,完颜成仇早已等在那里,“陆少侠。” 陆崖道:“那群畜生来了吗?” 完颜成仇道:“就快来了,你看……”说罢用手指着前方,却见庄外草地上放养着五头公牛。 陆崖不解其意,问道:“这是干什么?” 完颜成仇道:“这五头公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它们生性好斗,若是狼群来了,公牛可以替你抵挡一阵。” 陆崖跳下院墙,走到公牛旁边,过不多时,屠狼带着两百余匹大大小小的野狼向这边奔了过来。草场的草又低又平,陆崖看得相当清楚,一双双眼睛在月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他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身边的公牛犄角全部向外,却并不逃走,果然是非常好斗。此时屠狼也发现了陆崖,咆哮一声,所有狼全都止步不前,陆崖抽出三支弓箭,向狼群射去。之前他的弓箭已经用光,这次为了对付这帮恶狼,又向庄主要了两捆。 三支箭其实都是射向队伍最后的屠狼,越龙弓劲力奇强,羽箭破空而去,足足射了四百步远,但耗时却很久,屠狼面向弓箭轻而易举地跑开,陆崖也只是想激怒于它,已经料到这三支箭射它不中。 哪知屠狼并不上当,呼号一声,调头就跑,陆崖心中奇怪,这畜生就算再通人性,也不该猜到自己的计策才对。 完颜成仇在院墙上高喊道:“看来这帮家伙不上你的当啊。” 陆崖笑道:“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按理说它带了这么多狼,应该找我报仇才对。再等等看。” 又等了半个时辰,仍没有动静,陆崖暗想:莫非它是惧怕了我? 刚这样想着,忽然狼群从四面八方包围奔来,之前却一点征兆也没有。等陆崖发觉之时前后左右已经都是狼影,陆崖惊呼道:“好家伙,居然还会用计!”(未完待续。。) ps:  有事传完了,抱歉。 求月票,充门面用 第107章 (上)屠狼冢百年尘封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狼群攻了一阵,损失惨重,屠狼此刻也似乎有些惧意,但仇人就在眼前,它却不肯轻易放过,嚎叫一声,群狼暂且退却,惨绿的目光齐刷刷望向陆崖,把他困在当中。 陆崖冲着坟茔方向突围过去,面前的狼便向后逃走,身后的狼去追袭而来,等陆崖回过头来,前面的那群狼便又跟着回来,始终不叫他出圈子。 陆崖心想,看来这畜生知道正面攻来不是对手,想这样将我困死。反正周遭尸体甚多,它们不会一时饿死,我体力稍有不济或者精神稍一分散,便会被它们偷袭。想到那公牛被掏去肠子的惨状,陆崖也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对屠狼喊道:“畜生,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完颜宇星笑道:“狼怎么会听人话?” 不料屠狼却低吼一声,呲出两排利齿,一只眼睛瞪着陆崖,看样子真的懂人言。它受训于王孝,虽不能言,但对人的行为极为了解,陆崖的话它固然不是全懂,却知道这人是对自己说话。 陆崖道:“你的眼睛是我戳瞎的,可如今我就在这里,你却拿我没办法,是不是非常恼怒?”说完仰天大笑。 屠狼跟着嚎叫两声,仍不发令进攻,陆崖心想这畜生狡猾得很,我故意激它,它也不上当,它是想等我力竭再来杀我,我岂能坐以待毙?“你想困死我,怕是没那么容易,爷爷去也!” 说罢又向大墓奔去,这回屠狼见陆崖是真的要逃走,便指挥群狼一涌而上,狼群四面八方向陆崖急冲过来,陆崖虽用枪杆扫倒两匹,但恶狼数目太多,杀也杀不尽,况且自己终究是人。对付这么多的狼,胜算也不大,就算自己处于上风,那屠狼还会如之前一样逃掉。除恶务尽。这次一定要将它彻底消灭才是。 想到这他故意迈了个破绽,叫一匹狼在小腿上咬了一口,反手一掌将那狼打翻在地,那狼顿时死于非命,临死前还扯下陆崖一大块肉来。 完颜宇星大呼糟糕,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崖忍着疼,向坟墓奔去,屠狼见陆崖受伤,果然指挥群狼不住来攻。陆崖心想,这条苦肉计再不奏效。我的那块肉可就白丢了。 只见他纵身而起,踩住一匹狼的后背,向前一纵丈余,枪尖点地,又向前窜了数尺。却踩中另一匹狼的脊背,不待它回头咬到,陆崖已经翻了个跟头跳出包围圈。接着向大墓疾奔过去,身后狼群穷追不舍。 大墓的入口已经扩宽,里面漆黑一片,陆崖前脚刚到尽头,后面狼群已经鱼贯而入。陆崖手提奔雷枪。依旧拼命厮杀,但小腿上的伤势颇中,血流不止,渐渐地,他也觉得头晕眼花。墓顶上早有庄丁顺下一条绳索,高喊道:“陆少侠。狼群已经进得差不多了。你快上来。” 陆崖边杀边道:“那最大的可进来了?” 庄丁道:“还没有,现在你快上来,再晚些性命不保。” 屠狼远处一阵哀嚎,狼群得到命令忽然纷纷向后撤出。 陆崖急忙道:“快放巨石!那畜生已经警觉,等不得了。” 说罢有庄丁已经将大墓入口的巨石放下。狼群虽然撤出十余匹,跟在后面的便已经砸死不少。巨石放下,把陆崖和狼群一起关到大墓里面。 陆崖赶紧抓住绳索,向上爬去,脚下恶狼不住跳跃着抓他,却哪里够得着。 陆崖爬上大墓顶上,庄丁将事先准备好的油松火药点着,往墓中丢去,霎那间火焰冲天而起,大墓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群狼四处逃避,却无处可躲,有些本来没有被烧到的也因为其他狼身上沾火,逃窜时将它点着,如此一来,火越少越大,顿时焦臭扑鼻。 陆崖也没空去看,跳下墓去,将已经逃出的少数恶狼一一击毙。再看那匹最大的狼王――屠狼就蹲在高坡上,这次它竟没有逃走,而是眼睛望着大墓的火光一动也不动。 陆崖奔到屠狼面前,举枪便刺,枪到一半,却见屠狼眼神凄楚,便停枪不动,指着屠狼问道:“这次你为什么不逃跑了?” 屠狼自然无法回答,也不知道它是否听明白陆崖的问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大墓顶上的浓烟。浓烟直冲云霄,遮天闭月,它凄厉地哀鸣一声,竟然站起身来,猛地撞扑向陆崖枪尖,奔雷枪从它咽喉刺入,背后穿出,屠狼当场气绝。 陆崖愕然当场,想不到这畜生竟会如此,方才它那一撞显然是自寻死路,但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时庄门大开,完颜成仇带着庄丁纷纷来给陆崖道贺,“陆少侠,真勇武过人,你为我们除掉狼王,真是……真是……” 见陆崖手里挑着狼王,兀自发愣,便又问道:“陆少侠?陆少侠?你这是怎么了?” 陆崖这才将枪收回,道:“狼王不是我除掉的,它是自尽而死。” 完颜成仇不解问道:“那……那它为什么自尽?” 陆崖叹息道:“它虽是畜类,却忠肝义胆,因自己指挥不利,致使同胞被屠戮一尽,故此负疚自尽。其实它本来可以独自逃走的。” 完颜成仇却不大相信,笑道:“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事?畜生就是畜生,不可能有人的感情,你大可不必有英雄相惜之感。” 陆崖却道:“实不相瞒,屠狼与我之间的争斗也不是第一次,它颇通人性。只不过立场不同,它是狼,我是人。若我是一匹狼的话,见同伴惨死,一切皆因自己判断失误,心里也一样不好受。” 完颜成仇道:“它是畜类,不会有这么多想法的,陆少侠大可不必如此感怀。” 陆崖点点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少庄主是否答应。” 完颜成仇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 陆崖道:“将狼王与其他的一些死在外面的狼都丢入大墓,将此墓立碑为屠狼冢,庄主身体康健,定然长命百岁,再另建一墓也就是了。” 完颜成仇想了想道:“我们本就已经不是皇族,这个大墓实在是多余,只是我爹一厢情愿想重做皇族,实际上没什么必要,反正这个大墓也不能用了,我答应你。” 隔天完颜成仇依照陆崖所说,果然找人在此立下一碑,上写“屠狼冢”三字。 沧海桑田,如今的屠狼冢早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的牧场,当地人说,每当月圆之夜,在屠狼冢的遗址就能听到狼王那一声声凄厉的呼唤。额敏河缓缓流过,唯有它才记得几百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人狼大战。 ps: 昨天章节名的关系,传错了,暮色,已经联系编辑改成暮霭,不然又要加逗号。 第107章 (中)屠狼冢百年尘封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在庄上逗留了三日,将养伤势,完颜父子将其待若上宾。陆崖见庄上有数不尽的牛羊骡马,狼害已除,庄上的人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倒是战乱年代少有的一方乐土。 他料想尹兰搬兵也该回来,不待小腿上的伤口全好,便要告辞,完颜父子苦苦相留,陆崖推辞不过又多住了两天,到了第五天,小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心急如焚,唯恐完颜父子再行挽留,也不打招呼,趁着天黑,偷偷溜出庄外,不辞而别。 找了条上山的路,向西北而行,一直走到天明。路上已经浓烟滚滚,遍地焦土,周围不少残破的帐篷,行军用的炉灶,丢弃得到处都是。各色大旗横七竖八的倒着,尸体也是堆积如山,大部分是窝阔台的人马。 陆崖心想:看来窝阔台那方是吃了大败仗了,不知道现在状况如何。 又向西走了一段,这才发现窝阔台的营盘,门口两里处深挖战壕,寨门紧闭,塔台高筑,大寨外也有十几门大炮,但比起元军一方个头小了不少。陆崖仔细看了看,此地甚是开阔,地势较高,暗想这个带队的定是个庸才,怎么把营盘建在这么高的地方? 早有军兵发现陆崖,有百十名军兵围拢过来,为首的道:“此处是战场,百姓不得靠近。快点走。” 陆崖道:“你家主帅是谁?麻烦你告知他,说我明月公主的亲戚,名叫陆崖,前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当兵的听说是明月公主的亲信,不敢怠慢,立即回报中军,不多时,主帅带领手下众人纷纷出门迎接,向南、尹兰等人也在其中,见到陆崖飞奔而来。翠竹和素梅也紧跟在后面,陆崖见众人无恙心中大喜,冲上前去,将四名女子统统抱在怀里。 翠竹和素梅此时见陆崖没事。也顾不得男女之嫌,痛哭流涕,陆崖道:“你们都没事,就太好了。”猛一抬头,却看见沐春风站在队伍最后,也不过来迎接,推开素梅和翠竹道:“我一时高兴,有些忘乎所以了。” 素梅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红着脸退到一旁,道:“是……是我太高兴了。” 翠竹笑嘻嘻地道:“我也是。真担心你。” 反倒是向南和尹兰,此时已经高兴得说不出话来,拉着陆崖的手,又爱又怜的模样。 陆崖道:“二哥呢?怎么不见出来?” 尹兰道:“我们把他送回叶密立养伤去了,过些日子就能回来。” 向南道:“你去了这么许久。我们姐妹都担心死了。” 陆崖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忽然见到众将官都看着自己,顿觉尴尬,忙将娇妻扶到一旁,道:“咱们等会再亲近,先见过主帅。” 陆崖走到那主帅面前拱手道:“在下……” 那主帅把手一摆,笑道:“黄云大侠不必多礼。” 陆崖奇道:“看样子大帅对我是非常了解了。居然知道我是谁。” 主帅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你,尊夫人已经把你的事和我讲了,洪林等人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武艺高强,侠骨英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崖道:“大帅太客气了。” 主帅道:“陆少侠,咱们里面叙话吧,在我军中那些繁文缛节不必在乎,只当我是兄弟就好,陆少侠。里面请。” 陆崖见这主帅颇为豪爽,多了几分好感。走在半路低声问尹兰道:“这位主帅是谁?颇有英雄之气。” 尹兰道:“他是海都之子察八儿。” 陆崖闻听肃然起敬,“原来是王子,想不到。” 尹兰笑道:“和海都比起来,他谦和有余,但威严不足。你不必怕。” 陆崖嘿嘿一笑:“我除了怕你还怕过谁?” 向南低声道:“你为什么怕她,却不怕我?” 陆崖脸上一红,“现在也有点怕了。” 众人到了帅帐,察八儿命人给陆崖上酒上肉,当作是接风,陆崖也不推诿,虽然不喜饮酒,却抓起羊肉就吃,察八儿觉得陆崖豪爽,他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问道:“陆少侠,你说要助我一臂之力,但不知道有什么退敌良策?” 陆崖走了大半天的路,着实饥渴,边吃边说道:“没有什么良策。” 察八儿心中不悦,看了看洪林等人,脸色立即阴沉下来,问道:“洪林,你之前说的话,可不是骗我吧?” 洪林之前已经把陆崖在大漠勇斗魔人之事讲给察八儿了,当时也是照实言说,但此刻察八儿问起,却显得自己是夸大其词了。洪林神色尴尬,问陆崖道:“陆少侠,我知道你和夫人足智多谋,如何说出那样的话来。我知道你心中定然有些想法,不必担心说的不对,错也好对也好,说出来给我们参详一下也好。” 陆崖将羊腿放下,笑道:“恕我直言,对方有火炮、火铳,强攻定然损伤惨重,我来之前,已经见到不少战死的将士,看来大帅已经知道硬打是不行了。” 察八儿道:“所以我才在这扎营,要阻他们一阻。” 陆崖摇摇头道:“大帅把营盘建在旷野之上,四周无险可守,我们的那几门火炮,定然没有对方的回回炮射程远,他们若来进攻,咱们只能挨打,你说我能有什么良策?” 察八儿沉思半晌,没说话,尹兰在一旁道:“把营盘扎在这里,其实是我出的主意。” “你为什么出这么个主意。” 尹兰道:“你想啊,敌人的大炮那么厉害,万一打起来,营盘在开阔地,逃跑也方便些。地势两边都低,他们的大炮打过来,我们就直接到山后面去了。” 陆崖摇头苦笑,尹兰虽然聪明,但对行军打仗原来一窍不通,申斥道:“真是胡闹,也难怪,你自由钻研医术,张伯伯的兵书你也看得少,不懂的东西就不要参与。” 尹兰吐了吐舌头,“我本来就不懂这些嘛,是大帅他们问我,我随口一说,但是大帅就照做了,干嘛对我那么凶?”这还是陆崖第一次对尹兰发这么大的脾气,尹兰觉得挺难受,小嘴一撅,把脸扭过去。 陆崖正色道:“就因为你一个主意,几万人就可能因此丧命。打仗又不是看病,岂能乱开药方?” 尹兰见陆崖才一见面就挑自己的毛病,也不问问自己等他有多担心,顿觉委屈。向南见状拍了拍尹兰的手背,低声道:“看来这个臭小子也不怎么怕咱们。” 尹兰听了这话,却又扑哧一笑,“他这个人表面温顺,实际倔得很呢。” 第107章 (下)中军帐运筹帷幄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尹兰听了这话,却又扑哧一笑,“他这个人表面温顺,实际倔得很呢。” 察八儿为人本就谦和,见陆崖和尹兰虽然有些争吵但实际上却恩爱有加,劝道:“陆少侠不必再说尊夫人了,也是我初次见到那些火器,昨日一仗输得太惨,故此才向尊夫人请教,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敌人火器太过凶猛,若是打不过也只好逃走。” 陆崖正气凛然,道:“大帅此言差矣,我军本来就已经输了一阵,若是还未开仗就想着此战必输,想着如何逃走,那这仗还怎么打?两军对垒,士气高昂者方能克敌制胜,大帅事先已经安排退路,那当兵的如何还肯拼死决战?你若撤到窝阔台腹地,那周遭的百姓就会受战乱之苦,所以绝不能轻言撤退。” 察八儿点点头,道:“可是敌我双方兵力、武器都相差悬殊,硬拼又怎么能有胜算呢?” 陆崖道:“我之前探访敌营时知道一件非常重要之事,敌方把军队驻扎在此地却并不急于进攻,只因为江南有一批火铳尚未到达,料想数日之内,他们不会贸然来攻。在下愿带五百轻骑,连夜从塔尔八台山上绕过敌营,在半路阻击他们的补给,就算不能将他们全灭,也能延缓他们的进攻时间。敌人远道而来,后方补给不便,大帅另派一路人马,在其后接应,封锁地方粮草要道。同时另派一队人马不住扰敌,麻痹敌军。敌人火枪队若进攻,则隐蔽,火枪队一回,则再去扰敌,如此反复滋扰,时间长了,敌军粮草不继,再加上军心懈怠。自然退却。” 察八儿大喜,拍案而起,道:“果然是妙计!” 尹兰白了一眼陆崖,道:“还真说的头头是道呢。也不知道灵不灵。” 陆崖知道她不服气,笑道:“到时候自然应验,不过营盘绝不能在此处。这个方法也只是拖延下时间而已,大队人马应该趁此机会,转移到低洼处,叫敌人看不到我们的行踪。他们的大炮也就派不上用场。我们的炮射程不够,不如把火药埋在地下。准备油松硝石等易燃之物,在此处留下一座空营,由尹兰布置机关,敌人若是来偷袭。就放把火烧了他们。洼地之上再布下数个空营,以混淆敌人。他们分不清那座是真营那座是假营,定然用炮来攻,如此便可耗去他们的储备,等到他们撤退之时。我们再一举反扑,便可大获全胜。” 陆崖虽然仅在苏州之时指挥过白莲教的一个小仗,但自幼辛不平就传授他兵法,故此行军打仗之事对他来说实际上早就烂熟于胸,只是他不喜仕途,故此这件本领从未有过用武之地,今日才一到访。也只是在营外盘桓片刻,便已定下计策,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 察八儿道:“果然是厉害。但敌人若不上当又该如何是好?” 陆崖道:“那就只有耗下去了,但是胜负未分之时,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商议已定,察八儿分兵派将。依计策行事。陆崖也不等到天黑,便要带着五百轻骑上路,尹兰亲自前来送行,始终也不说一句话,尹兰生陆崖的气就有一个特点。和其他人都能谈笑风声,唯独不理陆崖,陆崖故意找话和她说,她也只当听不见,弄得陆崖灰头土脸。直到陆崖飞身骑上千里黄云兽,她才嘱咐道:“路上要小心点,早点回来。” 陆崖笑问道:“不叫声崖哥哥吗?” 尹兰哼了一声,道:“小淫贼!” 陆崖知道心爱的娇妻这是不再生气了,这才放下心来,纵马而去。 当天夜里,程远志和亦摄斯连真果然派出骑兵劫营,等到了营盘才发现外面旗幡招展,里面空无一人,刚呼上当,伏兵四起,对着后方就是一通火箭,营内早埋好了硝石火药,壕沟里也添上了松油柴草,霎那间火光冲天。 火枪队四处放枪,但根本不知道该打哪里,烧死、踩死的元兵不计其数。而窝阔台一边却是一人未损。 等到第二日天明,程远志清点人马,趁着架起回回炮直接进攻,向西行了二十里,却见到七八座营盘,全是空营。炮弹打了不少,却是一个人也未伤到。 他越想越气,看来叶密立的军兵是故布疑阵,根本就没什么人马了。等他放心前进之时,营盘后却又杀出一支队伍,火枪队虽然厉害,近战却非常吃亏,敌人又是神出鬼没,程远志带去的官军折损大半,只好狼狈逃回。路上被洪林、白桂阻截,又死了不少人。 自此后,元兵便不敢冒然进攻,两军对垒半月有余,亦摄斯连真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看已是深秋,天气也越来越凉,但士兵却衣衫单薄,后方补给迟迟不到,便心生退兵之意。 原来陆崖带着五百轻骑,绕过塔尔八台山昼夜奔袭,早在敌方补给到来之前放火烧了粮草,不少火铳也在其内,后方督粮官丢了粮草和火铳,飞奔向前敌报讯,却又被乔一桥阻断去路,便返回大都去了。乔一桥作为陆崖后援,趁亦摄斯连真进攻空营之时,带一万人卡住漠北要道,将其粮道切断。亦摄斯连真也曾派人去催粮催枪,但半路全被乔一桥一一劫杀。 转眼就到了深秋,草原上越发寒冷,元兵因此生病者甚多,程远志便向亦摄斯连真建议回去,亦摄斯连真本来是想凭借火枪队一鼓作气拿下叶密立,但一是自己身负重伤,不能亲自上阵,二来敌人也是太过狡猾,三来补给有些吃紧,虽然粮草未断,但天气转凉,日子过得也是苦不堪言。无奈之下,只好勉强同意坚持到月底,若是补给还不送到,就撤兵。 陆崖算算日子觉得也差不多了,就留下乔一桥继续守住粮道,自己先返回大营。 见过察八儿后,便得知亦摄斯连真已经开始撤走,问起战况如何,察八儿道:“敌军每日只撤五十里,然后便安营扎寨,我们攻打了几次,都因为对方回回炮和火铳太厉害,束手无策,看来想彻底将元兵打败是不可能了。” 陆崖也觉得此事棘手,虽说元兵攻不过来,但己方想要胜他们也是极难。 两人正在大帐说话,翠竹跑了来,喊道:“小淫贼,你回来也不知会我们一声。” 陆崖笑道:“你倒是混得熟了,随随便便就闯进主帅营帐。” 翠竹道:“什么叫随随便便,我们家和王子是亲戚,怕什么?我来是告诉你,咱们家来了客人了,叫什么完颜成仇,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陆崖闻听心中一动,转身对察八儿道:“这回我有办法了!关键就看完颜成仇是否帮忙。” ps: 这两天很多事情,不能专心码字。 下周要没推荐,我就一更算了 第108章 (上)出奇兵峡谷激战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尹兰和向南此刻正在招呼完颜成仇,她们一得知陆崖回来,就派翠竹去叫,故此也没去迎接夫君。 不多时帐外传来陆崖的声音,“完颜兄,你怎么会到这来。”帐帘一挑,陆崖兴高采烈地走进来,完颜成仇赶紧起身相迎,陆崖拉着完颜成仇的手,道:“才分别几日,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我了?” 完颜成仇为人也很随和,笑道:“早知道你有两位仙女一样的媳妇,实在不该打扰你们团聚。” 二人寒暄几句,陆崖开门见山问道:“完颜兄到这来莫非是为了亦摄斯连真?” 完颜成仇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陆崖道:“庄主的仇那么深,怎么能不报呢?” “那你就错了,”完颜成仇道:“我爹他是不想这件事,只不过是我想替爹爹出一口气。我虽然武艺低微,但陆少侠你却厉害得很,我相信亦摄斯连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来看个热闹。” 陆崖奇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打败亦摄斯连真呢?” 完颜成仇道:“虽说家父归隐多年,但手下的探子还是不少,我在你走后,派人去了趟叶密立,这才知道果然亦摄斯连真已经来到漠北。然后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才知道你身在军营之中。而且还受到王子重用,堪称是第一谋士呢。所以我才来找你。” 陆崖道:“可这里重重关卡,连敌军也过不来,你是如何过来的?” 完颜成仇哈哈大笑:“原来你还不知道,我们家那么多牛羊骡马贩到哪里去?当然是叶密立的军营啊。这次王子出征,可向我们家征了不少的马匹。” “原来如此。”陆崖点点头,问道:“看样子你们家大业大,不知道牛有多少头?” 完颜成仇想了想道:“牛没有马多,大大小小也有五千多头。” “似上次打狼时的那种牛有多少?” 完颜成仇摆手笑道:“那种好斗的牛,是越少越好。多说也就五百头。” 陆崖道:“这确实少了点。” 完颜成仇不明所以,问道:“你要那么多牛干什么?” 陆崖笑了笑:“实不相瞒,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元军火器十分了得,正面进攻我们兵微将寡定然不是对手。所以我想摆个火牛阵,在牛身前挂上盾牌,在身后放火,一举冲破敌营,只是五百头实在是不够。” 完颜成仇眼前一亮,道:“这个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真是佩服得很。” 陆崖道:“那日我见斗牛勇猛,足以以一当十。又见狼群被火焚烧,彼此互相践踏,烧杀,当时也不觉得如何。今天你到这里。我才想起屠狼冢之事,若说佩服我,倒不如说你是个贵人。”完颜成仇哈哈大笑,陆崖接着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可行,若是没有五千头牛。恐怕作用也不大。” 完颜成仇想了想道:“我家里有五百头公牛,干脆把奶牛也算在内,家中只留小牛,大概能凑足你四千头。其余的再向周围百姓索取一些,也能有五千头牛啦。” 陆崖沉吟半晌这才道:“不妥,五千头牛虽然有了着落,但不能叫百姓因此受到牵连。” 完颜成仇道:“大侠就是大侠。太客气了。家园不保,要牛羊又有什么用?我这就回去调派。” 陆崖连连摇头,只是不同意,最后,还是尹兰出了个主意,道:“你们两个不必推来让去。咱们叫察八儿向百姓买就可以了。只不过少庄主可要算我们便宜些才好。” 完颜成仇本想大包大揽,但尹兰既然提出来买,他也就没什么异议,之后的几天,他便用大笔的金银到附近百姓那里收牛。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虽然五千头牛数量不小,但完颜成仇尽心竭力,仅半月功夫,已经凑足两千头精壮公牛,三千头奶牛。 此时已经是月底,转眼就要立冬,草原上西风凌烈,日渐寒冷。白天尚可,到了晚上,元军官兵们只能同盖一床大被,互相依偎着取暖,饶是如此,患病者也越来越多,眼看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粮草也有些吃紧了,补给又迟迟不到,亦摄斯连真知道再难坚持下去,便传令撤军。 虽说是撤军却也小心翼翼,按照之前商定,大队人马每日只走五十里,随时等待补给。稍微有风吹草动便扎营防御,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回回炮移动不易,运动战不占优势的缘故。程远志献策:似这样行军易被敌军察觉,如果撤退的话,应该毁掉大炮,速速撤离才是。 亦摄斯连真武艺虽高,但他一个喇嘛,行军打仗纯属外行,听程远志要毁掉大炮便道:“毁了回回炮,敌人若是从后面追来,拿什么抵挡?有大炮在总好过军兵血肉之躯。” 程远志官小职微,心中虽然不满,也不敢再乱说什么。就这样走走停停,耗费了将近半月时光。亦摄斯连真仰仗着己方火器厉害,有恃无恐,不把敌人放在眼里,半月无事,程远志慢慢也有些懈怠,料想对方不敢追来。殊不知正往陆崖布好的口袋钻来。 这一日来到两座大山之间,若回返中原,此处正是必经之路。两座大山直插云霄,周围杂草丛生,李恒之前早已经派人守住这里的粮道,如今却一个人也看不见,程远志心中打鼓,对亦摄斯连真道:“此处地势险要,本来应该有天兵驻守,为什么如今什么人也看不见,看来这里已经被人攻下,所以我军补给才迟迟未到。” 亦摄斯连真问道,“派出的探子有什么消息?” 程远志道:“一个也没回来。” 亦摄斯连真这才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后撤三十里!” 话还未落,忽听山谷中三声炮响,闪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老将,手拿一把铁扇子,大冷的天还不住地扇来扇去,那老者高喊道:“乔一桥奉我家元帅之命在此恭候啦!” 亦摄斯连真刚开始真是吓了一跳,以为中了埋伏,再看对方不过两千多人,呵呵一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就想阻挡我们十万天兵吗?” 乔一桥也不答话,把手一挥,两千人马手持弓箭,对着亦摄斯连真一阵乱射,但弓箭似乎射程不够,根本就伤不到他分毫。 亦摄斯连真哈哈大笑:“那么破的弓箭,还来打什么仗?火枪队,开火。” 一声令下,火枪队排开队伍,噼里啪啦地一阵火铳,乔一桥见敌不过,赶紧吩咐撤退。两千人瞬时便隐没在乱石之中。这回弓箭虽然射不到亦摄斯连真,但火枪队也打不到乔一桥,只听山谷中乔一桥大声喊道:“我就在石头后面,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亦摄斯连真大怒道:“骑兵营给我冲过去。” 骑兵营五千多人,蜂拥而上,刚进山谷,忽听山上炮响,刹那间弓弩齐发,礌石乱滚,派出去的元军刚进山谷就已经损伤大半。 程远志惊道:“国师,快叫收兵,这样下去就算冲过山谷,我军也损失惨重。” ps: 才打完麻将~小胜,哈哈。 传晚了点 第108章 (中)斗牛阵大破元兵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程远志惊道:“国师,快叫收兵,这样下去就算冲过山谷,我军也损失惨重。” 亦摄斯连真无奈,只好传令骑兵营退回。自己却旁边拿过禅杖,亲带两千校刀手从旁迂回上山。他虽受伤,但轻功依旧高超,片刻功夫已经来到半山。突然弓弩齐发,羽箭如飞蝗相似。乔一桥居高临下,无论如何也是攻不上去。 亦摄斯连真只好又败回本队,气得七窍生烟。 程远志道:“有这样一支队伍守住要害,我们几时才能回到大都?” 亦摄斯连真道:“给我用炮轰!” 一声令下,回回炮推到阵前,对着山上一顿狂轰滥炸。乔一桥见敌人架起大炮,早就带人从山后撤走,留了些稻草人在山上以做疑兵。炮弹到处,山石乱崩,稻草人被炸得支离破碎。 按照陆崖的计策,在山顶处沿着斜坡吊了无数的巨石,回回炮一炸巨石自然滚落,不多时巨石落下将山谷的道路堵塞。 轰了半个时辰,亦摄斯连真自以为得手,又重新上山,结果却发现山上全是假人,真正的敌人一个也没炸到。如今道路又被封死,回回炮是过不了。折腾了大半天,天色已晚,官兵又饿又累,亦摄斯连真无奈只好就地安营造饭,山上派了两千人守备,以防乔一桥偷袭。只等到天明好叫人搬开巨石,继续前进。 程远志建议道:“敌人在此设有伏兵,说不定早有计谋,应当舍掉辎重,连夜赶路才对。” 亦摄斯连真却道:“山顶已经派人守住,就算有敌人来袭,也能知晓。此处是通往叶密立的要道,我们若是撤走,察八儿定然派兵占据,到时候要夺回来就困难了。反正是要撤走。不如等到天明将道路开通再说。” 程远志无奈,只好带领本部人马在山前另立一处营寨,以防不测。 到了半夜,忽听马头琴响起。曲子哀婉动人,静夜之中听得格外分明,元军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奏这么动听的曲子。连程远志也听得入迷。 唯独亦摄斯连真内力深厚不受干扰,此时突然警觉,知道这是向南拉的摄魂之音,忙吩咐手下人道:“叫所有人堵上耳朵,不可听,不可听,这曲子有摄魂之力。” 堵上耳朵容易得很。但亦摄斯连真却忘了一样,耳朵堵住,少了一觉,不光琴声听不到了,别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陆崖身穿夜行衣。悄悄来到后营,用火神功点了两支火箭,射向粮草堆。此季节西风凛冽,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霎时间便怒焰冲天,后营一阵大乱。亦摄斯连真忙叫人前去救火。他刚到后营,前军便传来阵阵枪声。 原来无数的奔牛,在夜幕的掩护下,分三面向大营冲来,除了后山有官兵把守,其他方向都有牛群。奔牛用黑巾罩身,犄角上挑着藤条做的盾牌,又用红绸蒙眼阻住视线,尾巴上栓着一串鞭炮,鞭炮一响。它们便只顾着向前冲。之前元军已经堵住了耳朵,故此直到牛群接近大营这才有所察觉。 火枪队不住向牛群射击,但牛群都蒙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觉得屁股被鞭炮炸得疼痛,牟足了劲向营盘冲来,任火枪队的火器如何厉害也是阻止不了。 程远志独守另一营盘的回回炮,忙传令开火,但此刻为时已晚。牛群已经杀到进前,牛背上都有易燃之物,鞭炮响到末端,黑衣牛就变成了一头火牛,跑得更欢了. 牛群不住冲击,将营盘周围的栅栏全部撞翻,元军虽然号称十万之众,但奔牛势猛,谁敢阻挡?顿时四散奔逃。任程远志和亦摄斯连真如何吼叫,也无法控制。 奔牛身上起火,所到之处也跟着点燃,营中帐篷、草料、火药等甚多,霎那间整个军营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加上牛群从三面而来,互相撞击后,方向又全都改变。有奔牛冲到回回炮附近,将那里的火药也全都点燃,炮声隆隆,更添威势。元军被烧死,被互相践踏而死的,被奔牛撞死的不计其数。大营中惊呼声、惨叫声、哀号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接着伏兵四起,弓弩火炮,不住向营中打来,夜幕之中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十万官兵苦困营内,只能任由宰割。 亦摄斯连真见大势已去,便用内力传音,叫另一营盘的程远志带大部分残兵败将从山谷处突围。别看亦摄斯连真行军打仗是个庸才,害人保命却是聪明得很,他叫程远志带多数人去引开敌军,自己却换了身寻常的衣服,偷偷躲进山里。 程远志此时也已经晕头转向,带领几万残兵,顺着山谷向外逃窜,刚进山谷,头上便羽箭如簧而来,他知道此时已无退路,尽管弓箭凶猛,也只是一个劲地向前狂奔,心里明白这羽箭从何而来,料想山上的两千官兵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所料没错,向南奏响马头琴之时,洪林、白桂便已经带队对山顶发动偷袭,只是亦摄斯连真传令叫手下人堵住耳朵,营地中无人发觉。而山顶上却没人下达这个命令,均被向南琴声所迷,故此被洪林、白桂轻而易举一网打尽。 程远志出了山谷,兵力已经折损了大半,乔一桥早已经等在路口,两军厮杀一阵,程远志不敢恋战,夺路而逃,乔一桥也不去追。 程远志走了一程,又被向南和翠竹、素梅三人阻截,无奈之下只好又向西北折回,向南在后面穷追不舍。平明之时,来到一处树林,才甩脱三名女子。再看身边随从,已经不足十人,程远志好生懊恼,似这样回返大都,恐怕也是难免一刀之噩,顿时心灰意冷。对手下随从道:“此次兵败,都因那亦摄斯连真不听我的劝告。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必返回大都,就此散了吧,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话音才落,树顶有个尖声尖气的声音说道:“杀我大哥的仇可不能不报,你想回保住性命,恐怕是难了。”两个人从树上跳下,正是付二探和陆崖。 程远志不认识这两个人,问道:“你们是谁?胆敢拦截官军?” 陆崖笑道:“本来是要杀亦摄斯连真的,想不到拦到的却是个小角色。我们是被你们杀死的陈一华的师弟,特来给师兄报仇的。” 程远志道:“杀他的可不是我,是亦摄斯连真和李恒,李恒已经被那位英雄杀死了,亦摄斯连真中途走散,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付二探这些日子一直养伤,此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想亲手替陈一华报仇。听程远志这么说,心中便怒火中烧,“你一个当官的什么也不知道,还做什么官,陈老大喜欢拧人脑袋,我没他那么大的力气,就用刀砍。” 程远志也是朝廷的武将,有些武艺,陆崖在比武大会之时他曾见过,知道这人厉害,但见付二探身材瘦小,并不把他放在眼里,闻言冷笑一声,“若真是如此,你我就单打独斗,我若杀了你可别后悔。”他这句话的意思也是想叫陆崖不要插手。 付二探早就不耐烦了,“你们十几个人一起上,老子也不惧!”说罢,向马前奔来,程远志手拿大刀,向下用力一劈。哪知刀虽落下,付二探却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见,等他明白过来,忽觉背后一疼,原来付二探已经跃上马背,从程远志腰间抽出佩剑,借他的剑对着后心就是一剑刺入。 程远志大呼一声,栽落尘埃,付二探跳下马来手起剑落将人头砍下,眼中含泪道:“老大,我这次不能亲手替你报仇!这贼子只当是个祭品!” 第108章(下)斗牛阵大破元兵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经此一战,元兵十万人马全军覆没,叶密立方俘虏七万余人,缴获军械器皿不计其数,察八儿更是声名大噪,人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殊不知陆崖居功至伟。也是陆崖将要返回中原,故意不肯受功。 回到叶密立盘桓半月,海都和明月公主也凯旋归来。陆崖便通过察八儿将陈一华阵亡的消息转达给明月公主和海都。明月公主痛哭不止。 第二天海都要封陆崖官职,陆崖坚决不受。在此耽搁半年之久,陆崖归心似箭,只想早日返回中原。海都也很无奈,无论如何留陆崖小住三天,到了第三日,陆崖是无论如何也要走,海都这才放行。 才出了叶密立的城门,忽听身后白桂呼喊,道:“陆少侠等一等。” 陆崖停住脚步,白桂快步走到马前,说道:“公主她本想亲自送行,但身体不太方便,故此派我前来。” 陆崖笑道:“不必了,今早王爷已经摆了送行酒。我知道公主思念大哥,心情抑郁,故此也不便打扰。” 白桂道:“不是的,公主确实不方便。实不相瞒,她已经怀了陈将军的骨肉!” 陆崖等人闻听此言真是又惊又喜,特别是付二探,虽然经常和陈一华打打闹闹,但实际上他们两个人非常要好,此刻忍不住放声痛哭,道:“老四,陈老大有后人啦!”转而又变成一副笑脸,眼泪还在继续流着。问尹兰道:“你看看嫂子,才结婚多久就已经有孩子了,再看看你一点动静也没有。” 尹兰道:“我和崖哥哥聚少离多。没有也很正常,等回到中原我们就生一个。” 若在以往陆崖听到尹兰这么说,定然是要调笑几句,但自陈一华死后他一直闷闷不乐,此刻想起大哥在九泉之下,却连自己的儿子也未看到一眼,而孩子没出生就已经没了父亲。心中便一阵悲痛。“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们再回叶密立,那时希望见到这个孩子。到时候收他做个徒弟,将我毕生所学传授给他,希望他和他父亲一样,也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白桂道:“公主说她不懂得汉人如何取名字。问我和洪林。我们都是粗人,哪里会取名?所以公主说这个孩子,劳烦少侠给取个名字才好。” 陆崖想了想道:“大哥死时是月明之夜,而妻子又是明月公主,我初遇公主又是在那明月下的湖畔……若是男孩就叫陈秋明,若是女孩就叫陈秋月,不知白总管以为如何?” 白桂连连点头,道:“好名字。好名字。另外公主还有一事告知,请你务必到初次见她的湖畔去一趟。” 陆崖也应允下来。但不知道要去那里有什么安排。 一行人到了明月湖之时,却见到一座新修的府邸,察八儿率领一帮仆人在门前相迎,见陆崖到来,上前道:“陆少侠,你来的正好,看看这座府邸可还满意?” 陆崖见整座府邸富丽堂皇,庄严雄伟,府上灯火通明与湖水交相辉映,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察八儿将府门匾额上的一块红布扯下,陆崖见匾额上写“天王府”三个大字,察八儿道:“这是我父亲为陈一华连日建造的王府,他虽然已经去往极乐,但想请你留在这镇守,你可以不做官,但这是你大师兄的府邸,你应该为他留在这。” 陆崖何等聪明,察八儿一开口他就明白海都想再次挽留。陈一华虽然身死,但死后封为天王,也真是莫大的荣耀,这个面子海都给得足足的,任谁也难以推辞。但陆崖知道,蒙古人的官,陈一华是说什么也不会做的,自己更不能叫大哥死后给中原武林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抓到什么把柄。陆崖摇摇头道:“我代大哥谢谢王爷,不过我还是不会留下,大哥如果活着也不会留下。不如把这座府邸改成天王庙或许更合适些。” 察八儿见陆崖心志颇坚,知道再难挽留,也不强求,叹了口气道:“若是你肯帮我们,打败忽必烈,称霸天下,也不是难事。” 陆崖却道:“称霸天下只会害得生灵涂炭,若不是元兵来进犯,我之前也不会帮你们。当然我也不会帮忽必烈。只希望你们少动干戈,百姓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了。” 察八儿话不投机,也就不再说什么,只说留陆崖在此住一晚,明日上路。 陆崖这次没理由推辞,点头应允。之后察八儿匆匆返回叶密立去了,看来是非常失望。 陆崖参观了一下府邸,见到里面有陈一华的塑像,高大威猛,心中百感交集。大哥几次救我,我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如今他已经仙去,尸首也不知道流落何方,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回到中原去。 又想海都把府邸建在这里无非是想收买人心,只因我和明月公主在此初遇,大哥又是死在这附近,故此他希望我想起往事,心中感念。但我陆崖怎么能成为他称霸天下的棋子呢? 第二天天一亮,陆崖将府内仆人全都遣散,放了把火将天王府烧了,以此断了海都的念头。 翠竹看着熊熊大火,叹道:“真是可惜,好端端的一座王府……” 陆崖道:“你不必可惜,这些本来就不应该是我们的。我昨晚已经将之前沉入湖中的财宝都取了出来。另外,我过去答应过你,返回中原之时送给你大量的水晶,昨天我已经办妥,把水晶宫里一块最大的水晶打捞上来送给你。” 翠竹惊喜地拍手道:“真的?” 陆崖点点头,“就在你的马车上。” 翠竹走进马车,拉去幔帐,果然见到一大块水晶,晶莹剔透,车上还有各式珍宝。翠竹的眼睛忽然湿润了,“崖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陆崖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她跪到向南面前哭道:“主人,奴婢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向南赶紧双手去搀,道:“不是说了吗?以后不要叫我主人。” 翠竹说什么也不肯站起,继续说道:“主人,我想用这些财宝给我赎身……” 陆崖惊讶地问道:“翠竹,你干嘛要这么说?” 翠竹道:“我不想回中原了,我喜欢这个地方……” 陆崖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但向南心里却清楚得很,翠竹之所以决定要离开,只因为她心爱的人,不爱自己,虽然翠竹曾经自以为可以忍受这种煎熬,表面上一直装作若无其事,但实际上,她把所有的苦水都自己咽了,只是那味道越来越苦,多和陆崖在一起一天,她的心里就多一道伤痕,叫她之前的只想看到陆崖就会觉得好受的想法,全都变得支离破碎。如今陆崖要回中原,她给自己找了一个不能算是借口的借口――替自己赎身。 向南笑道:“你早就是自由身了,这水晶是陆崖送给你的,我怎么能要呢?你想留在草原,就依你。” 翠竹虽然万分不舍,但这是离开最好的时机和借口,陆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多么喜欢他,这也是翠竹的心中所愿。她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假意笑道:“主人的大恩大德,翠竹只有来世再报了。” 分别总是艰难,翠竹不愿在这个时候拖拖拉拉,她决定了要离开,越是多说一句,就越难以割舍,她上了马车,也不敢去看陆崖的眼睛,催着马朝相反的方向离去。她怕陆崖看出端倪,满脸的泪痕,不敢抬手擦拭,反而唱着欢快的歌,如同小鸟一般消失在远方。 付二探笑道:“无缘无故发了笔横财,看把她高兴的。” 向南和素梅默默地注视着翠竹走远却是泪如雨下。(未完待续。。) 第109章 (上)归来时千里征途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北风长啸马长嘶,山河踏破归去迟。千里征途人还逝,朔雪无情叹无知。 祁州城外的一处小酒馆内炉火正旺,几个江湖豪客正在店内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 “忠义岛又发武林帖,不知道这次是要干啥?”座在门口那张桌上,有一个戴着白帽子的人,操着一口关东口音大声地说道。 旁边一个穿着貂皮的人,长得颇为富态,压低声音道:“小声些,隔墙有耳。上次张世杰发武林帖,是去大漠夺什么《圣书》,到现在那些人全都被害,这次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同桌还有个瘦长脸,穿着打扮也是关外人的模样,嘿嘿地干笑两声,道:“他们忠义岛远在江南,关咱们塞北屁事?如今他们的人都折腾死了,又来叫俺们给他送命吗?” 穿貂皮的道:“这次不是张世杰的署名,而是那个姓赵的人,似乎忠义岛上是有大事发生。” 戴白帽子的道:“管他呢,师父和师叔叫咱们去看看,咱们就去看看。若是真有大事,再回去禀报也不迟。” 正说着话,店门一开,一阵狂风夹着暴雪席卷而入,店内炉火被风吹得不住抖动。那三人坐在门口,风雪猛然涌入,淋到了他们的桌上。 瘦长脸用手把桌上的雪水擦了擦,低声嘟哝道:“妈了个巴子的,开门也不小心点。” 外面进来两男两女,两个男的,一个英气逼人,目若朗星,鬓若刀裁,衣着虽然不算华丽,但也是上等的皮货,背后背着双鞭,斜挎着一张长弓。中等身材,英风傲骨,却是好一位少年英雄。 另一个男子相貌猥琐,尖嘴猴腮。身材不高,穿着一件灰布棉衣,两眼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武林高手。 那两名女子也是万里挑一的美女,一个端庄文静,一个俏皮可爱;一个白衣飘飘,一个红衣似火;一个是贤淑美娟,一个是飒爽女侠,两人气质不同,但美艳难分伯仲。 穿貂皮的低声道:“说话小心点。那个背双鞭的是陆崖。” 瘦长脸的一愣,向陆崖仔细打量了一番,低声道:“真是那个孙子?” 话还未说完,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裂开。瘦长脸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那红衣女子眉头轻蹙,道:“小丫,这店可不干净,有苍蝇乱叫呢。” 瘦长脸再看酒杯里,多了一枚石子。定是那红衣女子听了自己方才出言不逊,所以用石子将酒杯打碎。 陆崖微微一笑:“小南。苍蝇不来惹你,你也不必生气,这么冷的天,苍蝇能活多久?” 陆崖随口一句玩笑,门口那三人不禁打了个冷战,心中均想。他莫不是要杀我们? 那四人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陆崖却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奇怪,为什么回到中原之后,所有的江湖豪杰都视自己如同怪物一般。难道是因为兰儿的事吗?想到这他不禁向尹兰望了过去。 他回到中原时,刚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北风萧萧,吹得天地一片苍茫,仿似他的心情一样空洞,陈一华死了,翠竹走了,素梅和沐春风也已经去了淳风庄。他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自己曾立下誓言,要保护身边所有的人,可他们一个个却终离自己而去。虽然如今佳人相伴,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落寞之感。 小二过来招呼,“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付二探抢着说道:“来一坛白干,越烈越好,这天气太冷了,再来五斤红焖猪肉,越肥越好。” 向南嗔道:“要那么多肥肉谁能吃得了?” 付二探道:“我这些日子总是吃牛肉羊肉,已经好久不知道猪是什么味了,要点肥肉给我补补身子,大漠一趟,我瘦了几圈了?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尹兰捂着嘴微笑道:“是啊,你的确是很瘦啦,不过再怎么吃,也长不了几两肉,吃那么多也真够浪费的。” 付二探把眼一翻,“别光说我,好像你长了多少肉一样,我俩彼此彼此。” 向南和尹兰相顾而笑,忽然看到陆崖一语不发,尹兰便问道:“崖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向南也道:“是啊,干嘛总是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舍不得你的素梅小妾啊?” 陆崖勉强笑了笑,道:“确实也有点舍不得。人生的聚聚散散,真的很是伤神啊。” 向南道:“她的心意你都明白的,对不对?” 陆崖脸一红,道:“别说我了,你不回大都看看你爹爹吗?” 向南摇摇头,道:“我也很想家,很想我爹,但是经过那场大战,我怕我师父把我的事告诉大汗,那样的话,我回去很危险的。” 尹兰却道:“别太担心了,他是自己决定当主帅的,而大漠的事,我看他也不敢对忽必烈说实话。究竟大都现在情况怎么样实在是难说的很。” 向南眼珠一转,看了看门口那三个人,喊道:“喂,你们三个,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酒啊?门口可有多冷。” 那三人同时吓了一跳,心里均想,难道这就要动手? 穿貂皮摆摆手道:“多谢姑娘美意啦,我们不敢打扰。”言语之间十分恭维。 那瘦长脸的却把桌子一拍:“妈了个巴子,怕她个鸟蛋,姓陆的,老子就在这,你若是要打,现在就动手,别婆婆妈妈的。” 小二一听说要在这打架,连忙劝道:“别,别,你们要玩,上外面,我们这可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瘦长脸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当的一声扔在桌上,“一切损失我赔给你。” 付二探大笑道:“那么点钱也来炫耀?看我的。”说着从怀中拉出一大串珠宝,也学他一样,往桌上一扔。“小二,好酒好菜端上来,这些全拿走。” 小二一见桌上的金银珠宝,晃得眼都花了,“客官,别拿我寻开心了,这些钱能买一百间这样的店了。我可不敢要。” 戴白帽子的拍案而起,把桌上的杯子碟子也震得跳起,怒道:“果然你们取了许多不义之财!回到中原充大爷吗?” 陆崖本来就一直奇怪,为什么回来之后,所有人只要是认识自己的,要不躲得远远的,要不就在背后指指点点,他本以为是因为他夺走皇后之事,几次想问个明白,都强行忍住。但听这三人的口气却是另有原因。陆崖起身,拱手道:“你们三位可是塞北八卦门吕春、吕鹏的弟子?” 戴白帽子的冷冷说道:“是又怎样?俺们掌门也不怕你!” 向南怒道:“你们脑子有病吗?我好心叫你来和我们吃饭,你却东拉西扯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穿貂皮的年岁长些,似是这两人的师兄,说话也客气很多,便道:“我们素未平生,干嘛要请我们吃饭?” 向南道:“我们离开中原很久,想问问你们可知道大都平南王现在如何,你们都说些什么呢?” “哦,”瘦长脸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撇着嘴道:“你就是那个狐狸精郡主吧。倒是勾人的模样,那个女的一定是贱人尹兰了?陆崖淫贼,看来传言都是真……” 陆崖此时也不得不发怒了,说他自己什么他倒不特别在乎,但是尹兰和向南如何能叫外人当着自己的面编排。 第109章 (中)山河碎北风朔雪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此时也不得不发怒了,说他自己什么他倒不特别在乎,但是尹兰和向南如何能叫外人当着自己的面编排。还不等瘦长脸的说完,他已经起身给了他一个嘴巴,把瘦长脸打得在原地转了三圈,等他回过神来,陆崖已经双手抱着肩膀坐回椅子上了。 陆崖露了这么一手,那三人都是又惊又佩,这个人身法之快,当真是匪夷所思,江湖都说黄云大侠是真正的“蒙古第一勇士”,看来并非空穴来风。瘦长脸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方才若不是一巴掌,而是一把刀,自己的这颗脑袋可就搬家了。 穿貂皮的连忙在他头顶抽了两鞭子,道:“都是你出言不逊,激怒了陆四爷,该打该打。” 陆崖面陈似水,道:“你们不必如此,看在吕氏兄弟的份上,我不会伤了你们,只是想问问大都城内的情况,别无他意。” 穿貂皮的道:“大都城内平静得很,平南王深居简出,更不是我们这些江湖人能常见到的。倒是有一个消息,就是亦摄斯连真从漠北回来,说了伯颜许多的坏话,大概……大概……。” 向南道:“大概什么?” “大概的意思就是和向南郡主你有关。”穿貂皮的听向南口气不善,只得照实直说。 “说我什么了?”向南继续追问道。 穿貂皮的道:“说你不知检点,勾三搭四,还夜闯军营,刺杀了李恒,违背大汗旨意,与盗贼陆崖……与盗贼陆崖……” “快说下去。”向南杏眼圆睁。 穿貂皮的只好继续说道:“与盗贼陆崖以及他的三个师兄弟通奸,生下一个孩子,连父亲也不知道是谁……还说……还说……你为了隐瞒此事,将孩儿亲手扼死。” 向南气得七窍生烟。啪地一掌拍在桌上,将桌腿震断一条,桌上碗筷迅速向下摔去,陆崖在桌子另一边用手一搭。碗筷又滑回,桌子还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地。 “小南,不必动气,没有的事他说也是白说,有的事也不需要抵赖。”陆崖道:“小二,麻烦你把桌子垫起来。” 几句话一出口,那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想,这人心胸开阔,神色间正气凛然。实在与传言中相去太远。 小二早就吓傻了,陆崖连叫三声,他这才答应,“不用了,不用了。换张桌子,换张桌子就好。” 向南满脸通红,怒道:“真想不到师父会这样诋毁我!” 尹兰拉住她的手道:“你还叫那个人师父?他简直是禽兽不如。” 陆崖道:“亦摄斯连真破了清规之后,反而变得越发放肆了。” 戴白帽子的见陆崖和向南武艺高强,而且并非传言那般似大奸大恶之人,便多了几分好感,凑过来道:“这话陆少侠算说对了。听说那个老喇嘛回来之后性情大变,将门下的一众弟子全都杀了。除了参见了一次忽必烈以后,终日也不出门,每天躲在崇国寺里。到了晚上就听到那寺里一阵阵的鬼哭狼嚎,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陆崖心中一惊,难道他又在炼制魔人?便问道:“大都最近可有丢失尸体。或者无故死人之事发生?” 戴白帽子的道:“这倒没听说。” 陆崖低头沉吟,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 付二探抬手一拍桌子,却被陆崖架住:“不能再拍了,这桌子可都要散架了。” 付二探功力已发,收不回来。只好对着自己打了个嘴巴,啪的一声十分清脆,动作也滑稽得很,但那三人却知道这一巴掌的力量并不比向南那一掌震断桌腿的功力差多少,打在自己脸上他仿似不觉疼痛一般。只听付二探道:“那个妖僧既然躲在崇国寺,我们还在这饮酒干什么?干脆杀上大都,把他除掉就得了。” 瘦长脸奇道:“怎么你要杀他?难道你们不是一伙的?” 付二探呸了一口,“哪个和那个王八乌龟秃驴蛋是一伙的?老子和他是不共戴天之仇。我恨不得活吃了他。” 瘦长脸见付二探发怒,便道:“我也是听人说的。” 此时店小二已经收拾了一张靠炉火的新桌子,招呼道:“几位这边说话,暖和些。” 陆崖从怀中拿出一块银子,丢给小二:“酒菜上得快些,我要请这几位兄弟喝几杯。有什么拿手的尽管上来。”说罢起身对那三人道:“我同你们家掌门有些交情,想必你们也知道,不如坐过来,我们慢慢谈谈。” 这次三人倒是没有再敢多说什么,见陆崖豪爽,便齐声道:“那就多谢了。” 陆崖早猜到在中原定然有人故意诋毁自己,正好借此机会打听一下,那三人自报家门,戴白帽子的叫何银,瘦长脸的叫崔乐,那个穿貂皮的年龄最大,是他们的大师兄,名叫马玉兴,他们三人都是塞北八卦门的弟子。之前在比武大会上曾见过陆崖。只是八卦门弟子众多,而陆崖当时只顾着看台上,故此除了吕春和吕鹏,他对其他人没什么印象。但这几人都是关外口音,陆崖也不难猜到他们是八卦门的人。 不多时酒菜摆上,陆崖先端起酒杯对崔乐说道:“方才失手,还请见谅。” 崔乐尴尬地笑了笑:“这……这……” 还是马玉兴为人圆滑一些,“陆少侠说的哪里话,这叫不打不成交,之前我们弟兄一直以为你是那样的人,所以才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但方才你几句话,说的光明磊落,我看定然是江湖上以讹传讹。” 陆崖笑了笑,“我对那些风言风语并不在乎,但是就怕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其目的不单是为了我个人,而是另有隐情。或许牵连到忠义岛也说不定。” 三个人频频点头,“有这个可能。” 陆崖又道:“你们方才说我们和亦摄斯连真是一伙的,我倒想知道那谣言到底是怎么说的。” 崔乐觉得之前对陆崖有误会,颇有些悔意,抢着说道:“那些话现在看来,只能算是放屁。这两个月来,江湖上传言,说你为了抢夺《圣书》,将两百多的中原豪杰尽皆杀害,还连同亦摄斯连真制造了无数的魔人,想回到中原篡夺忽必烈的汗位。” 何银抢着说道:“还有人说,你不光是要篡夺汗位,还要帮助冼苍山扫荡忠义岛,杀了赵昺小儿,好可以长久地霸占他的皇后。” 尹兰闻听眉头微蹙,“这些人真是胡说八道,我和崖哥哥离开忠义岛时,皇上已经准了的,难道还会反悔不成?” 陆崖忽然惊呼道:“不对!” “哪里不对?”尹兰问道。 陆崖道:“忠义岛之事极其隐蔽,外人如何得知?” 第109章(下)山河碎北风朔雪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道:“忠义岛之事极其隐蔽,外人如何得知?” 马玉兴笑了笑,摇头道:“你这话在大半年以前说还可以,想是你去了大漠一趟对中原的事情有所不知,朝廷已经派冼苍山将忠义岛围困数月之久,此事江湖上已经尽人皆知。外地的好汉有去苏州救援的,但谁都不是冼苍山的对手,而且他现在兵强马壮,我们这些绿林草莽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陆崖点点头,心想若真是如此,忠义岛的位置的确早就暴露,赵昺的小朝廷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何银接着说道:“陆少侠,俺们弟兄当你是自己人,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如今那个姓赵的广发武林帖要各方绿林好汉到忠义岛一聚,定然和冼苍山一事有关。” 姓赵的自然是指赵昺,众人身在元朝势力范围,故此说他是姓赵的。 陆崖想了想道:“绝无可能,我爹尚在岛上,他是聪明人,既然明知道忠义岛被围,冼苍山武功高强,又怎么会广发武林帖要各位前去呢?那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再者忠义岛的所在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如何还能叫人去这样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其中定然有诈!” 崔乐一拍桌子,“俺说啥来着?就知道事情不对头!” 马玉兴推了他一把,“得了,要不是陆少侠点破,你知道什么?” 崔乐嘿嘿一笑,道:“反正这事不对。” 马玉兴不理他。又对陆崖道:“其实掌门也觉得事情蹊跷,所以派我们三人先去忠义岛看看。” 尹兰忽然道:“崖哥哥,你说会不会是冼苍山的主意。他想凭借自己的武功把中原的好手尽数诛灭?” “他?”陆崖冷冷一笑,“虽然他阴险狠毒,但他草寇出身,这个主意恐怕想不出来。” 马玉兴接着说道:“事情也真奇怪,那武林帖上盖着大宋皇帝的大印,不像是假的。” 陆崖一听,心中一动。问道:“武林帖在哪里?拿来我看看。” 马玉兴从怀中取出一个蓝色的帖子,周围镶着金线,制作非常精良。虽然有几分皇家气派,但却有些欲盖弥彰,毕竟忠义岛不是当年的大宋朝,应该不会这么精致的物品。打开帖子一看里面的内容。大概就是召集中原豪杰前往忠义岛议事。云云。末端果然盖了个大印,上书秦汉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字样。陆崖看了半晌,递给向南,“小南,你猜一猜这个武林帖是谁发的?” 向南接过来也看了半天,撇着小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陆崖微微一笑:“我看多半是真的。你知道是谁了?” 向南道:“大概知道了,不过那个人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陆崖想了想道:“我看他多半是得到了忽必烈的允许。否则不敢动用传国玉玺。” 尹兰接过武林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问道:“你们俩互相猜什么哑谜?到底这个坏人是谁?” 向南刚要说,陆崖抢先说道:“这件事我看没那么简单,发武林帖的人肯定是另有目的,不如咱们静观其变,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尹兰脑子转得也快,陆崖这么回答,那就是不方便说出那人是谁。那个人恐怕和他有莫大的关联,而且无凭无据他不能确定就是那个人,再加上有外人在场更不能轻易说出自己还不确定的事。而向南知道一些缘由,只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意思就是说她也不敢确定,看来事情一定极其复杂,陆崖和向南虽然猜到一些,但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她把武林帖递回给马玉兴,又问陆崖道:“那诋毁我们的人和这个发武林帖的人,是一个人吗?” 陆崖看了看马玉兴三人,举起酒杯道:“来,咱们初次相逢,敬三位一杯。管他是谁使这些阴谋诡计?” 马玉兴等人稍微一愣,但还是把酒喝了。 过了半晌崔乐再忍不住,问道:“陆少侠,你不想知道那些传言是从何而来的吗?” 陆崖哈哈大笑:“你们都是讲义气的人,是不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我问了又有何用?他想诬陷我就随他去,他又能得到什么?大不了我带着兰儿和小南游历四海,再不问中原之事也就是了。” 马玉兴起身抱拳道:“真是佩服。自古以来,大多数人把名节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但陆少侠心胸竟能如此宽广,常人绝不能及。而且似那样污蔑你的话,现在看来我都有些听不下去,你却能一笑而置之不理,真是奇人!” “说我什么无所谓,”陆崖笑道:“只要不牵连我身边至亲之人,我就只当不知道。” 崔乐道:“你就不想着宰了他解恨啥的?要是俺,早就刨根问底,挖地三尺也把那小子揪出来了。” 陆崖道:“嘴长在他的鼻子下边,他怎么说我,我也是管不着啊。至于找他的晦气……我懒得很啊。哈哈哈。” 何银也大笑道:“对,对,你就当他的嘴长在腚上,不去理他就好了。” 崔乐道:“今天俺他娘的真是见到真正的英雄了,没白活。这叫屁股上宰一刀——开了眼儿了,他大爷的。” 关外汉子性情耿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之前因听信谣言,没把陆崖当成好人,故此言语冒犯,此刻前嫌尽弃,便把那个诋毁陆崖之人痛骂一顿。虽然何银和崔乐说得粗俗,但陆崖听来心里舒服不少,之前在漠北听到那些风言风语,陆崖心中着实难过了好一阵,经过这半年,他忽然觉得从前自己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皆顺他人心意,总有些人是和自己过不去的,只要自己心地放宽,那便是海阔天空,再多的烦恼也就烟消云散。“太过奖了,我不是什么英雄。只不过那么多闲话,懒得去理了。还是那句话,我没做过的事,也不怕人家去说,到了最后人们总会明白事实的真相。” 崔乐道:“陆少侠是心胸豁达之人,残害同胞的事绝对不会做,虽然你不想计较,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的这个消息是从何而来。” 陆崖将手一摆,笑道:“兄台不说我也清楚。那个人姓丘,叫丘长水。” 何银一条腿踩在板凳上,一只手拍了下桌子,道:“没错,就是他。若有机会,你应该与他当面对峙,他说的事到底有没有?” 陆崖道:“没有必要了……”他心中暗想,若是把那些绿林人在大漠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对他们的名声有所玷污,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实在没有必要再提往事。“那些去大漠的豪杰,的确是死于我手,只不过事出有因,我也不便说出。” 那三人同时一怔,齐声问道:“什么原因?” 陆崖微微一笑,“信得过我陆崖的,就不需再问。不过说我是亦摄斯连真的同党,真是可笑之极,今晚我就和师兄除掉那个妖僧。” “我也去,”向南自告奋勇,“我要问问师父为什么诋毁我。” 陆崖却道:“不妥,你也去了,兰儿由谁保护?你带她去翠竹林等我,明日一早我就回来。今晚我要夜探崇国寺!” 酒馆外北风哀嚎,吹倒了挂着酒旗的旗杆。马玉兴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似乎都拿捏不稳,当的一声掉在桌上,“那是亦摄斯连真啊,就……就你们两个人?”(未完待续。。) 第110章(上)一念间成佛成魔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雪还在下着,大都城笼罩在一片碎玉琼花之中,天空虽然漆黑一片,但雪地上的反起的光辉照的四周一片清明,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片片雪花。 两个矫捷的身影从雪地上一闪而过,身后留下极浅的两串足印,片刻功夫便被白雪覆盖,仿佛这里从未有人到过一样。 两个人一直奔到崇国寺墙外,神不知鬼不觉。瘦小一点的足尖轻点,嗖地一声跳进墙内,如一片鹅毛落在院内,无声无息,只听他招呼道:“老四,没人。” 另一人提气上纵,同样跃过墙头,却带下了几片雪花,轻声道:“还是二哥的轻功高些。” 那瘦小的正是付二探,后来的便是陆崖,付二探听陆崖赞他,得意地嘿嘿一笑:“我这身功夫,师父都不是对手。” 陆崖点点头,“我也不是对手。你的轻功登峰造极了。”付二探笑笑,向寺内走去。 崇国寺内,空无一人,香火已经断了好几天了,落雪飞舞,几尊金刚伫立宝刹,面目狰狞,显得格外萧杀。付二探心中奇怪,“莫非这寺里的和尚都死绝了吗?一点动静也没有。” 陆崖四下看了看,“据马玉兴所说,到了半夜这里会有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难道是骗人的?按理说这个时候僧人们也是该熟睡的时候了,并不一定是死绝了。” 两个人施展轻功,来到一处禅房。陆崖轻轻推门观看,禅房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心中暗想。寺中的僧人都去了哪里?难道被亦摄斯连真炼成了魔人? 又推开几间,皆是如此。 这时忽然听见后院隐隐约约传来一声低吼,接着又是几声惨叫,在雪夜里听来毛骨悚然。 陆崖吓了一跳:“奶奶的,这个妖僧怎么总弄些稀奇古怪吓人的东西?这次说不定又再搞什么鬼。” “怕什么,过去看看,这次把他连窝端。”付二探恶狠狠地说道。 两人顺着声音来到后院。那里也是空无一人,付二探喊道:“亦摄斯连真,你给我滚出来。老子把你碎尸万段。” 陆崖心道:“你这样一喊,可是要把他惊走了。” 果然后院再没有任何声音,陆崖向付二探摆摆手,大声道:“看来没在这里。前面有个人影。咱们去那边看看。” 付二探稀里糊涂,陆崖随口一句,他便信以为真:“别跑,站住!”三窜两跳,向陆崖指着的方向追去。陆崖跟着追去几步,但他的轻功可不及付二探,追了几步也没赶上。他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后院。 等了半晌,付二探重新折回。陆崖听到脚步声响,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同时藏进树丛。陆崖低声道:“再不可出声,否则亦摄斯连真定然知晓,说什么也找不到了。” 付二探这才明白刚才陆崖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蹲在雪地里足有一个时辰,再未有任何动静,付二探嘟哝道:“他会不会已经走了?” 陆崖闭着眼睛,仔细聆听一会,“没有,他这人小心得很,你我再不可出声,也不要说话,等一会他自然会出来。” 付二探生来好动,似这样苦等一个时辰他早就呆不下去了,刚要站起,却被陆崖点中穴道。“再忍一会儿。” 陆崖自己则催动寒冰真气,闭目养神。雪越下越大,渐渐地将两个人浑身覆盖,远远看去仿佛是两个雪人一般,加上树丛遮挡,就算有人走到近前也一时难以发觉此处藏着两个活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忽然见后院地上拱起一块石板,石板上积雪甚厚,但下面推举之人十分小心,不叫上面的浮雪落下一丁半点。一个老和尚从地底钻出,贼头贼脑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向下招了招手,从里面又出来两个抬着担架的小和尚,担架上用灰布盖着,似是个人形。 那老和尚道:“这个又是废了,埋到花园里。” 小和尚默不作声,将担架抬走,老和尚四下看了看,确认左右无人,这才又重新回到地下。 不多时,那两个小和尚埋东西回来,刚好经过陆崖旁边,一个小和尚对着雪人看了看,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雪人?”另一个小和尚也凑过来观看,突然陆崖伸出手臂,将那两个和尚脖子掐住,拇指一扣,压低声音道:“亦摄斯连真是不是在下面。” 小和尚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陆崖松开其中一人,道:“说错了送你见佛祖。” 那小和尚咳嗽两声,“方才还在,现在不知道了。” 陆崖抽出金鞭指着小和尚的胸口,道:“去把地道打开。” 小和尚定了定神,来到那块石板跟前,伏下身去,在周围的石板上,前后左右地踩了四下,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一阵铜铃响,石板轻轻推起,老和尚探出头来,道:“怎么去了这么……” 猛抬头却看到陆崖,顿时大惊,左手一扬,一道红烟从袖中挥出,陆崖忙侧头躲过,将呼吸屏住,那两个小和尚躲闪不及,闻到浓烟立时咳嗽不止,接着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老和尚趁机钻入地窖,石板也未来得及盖住,陆崖抓起一个小和尚向下扔去,接着便是刀砍斧剁之声。陆崖紧跟着跳下地窖,两旁早有七八个和尚围拢过来,手拿刀枪,对着陆崖便下杀手。 陆崖左手金鞭横扫,不待兵刃落下,已经打断一人脊椎。 前面老和尚高喊:“有人闯进来了,杀无赦!” 才七八个和尚,哪里是陆崖的对手,片刻功夫,已被陆崖打昏。 那老和尚也是狡猾,见这人难以阻挡,将里面灯火全部吹熄,刹那间地窖里漆黑一片。 陆崖内力送出,高声道:“我就在这里,亦摄斯连真,有本事的就出来,你们都是出家之人,却要杀生吗?” 里面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正是亦摄斯连真,“我想成佛,但佛祖却不肯收留,如今只好做个魔。” 陆崖冷笑道:“不是佛祖不肯收留,是你的心本是魔,就算再怎么守清规戒律,他人面前如何掩饰,你始终也还是魔。佛祖也不会原谅你的。” 亦摄斯连真哈哈大笑,“也许你说的不错,佛说,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一掌碎心,本来就是要降魔,但想不到修炼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就是魔,我又怎么能消灭我自己呢?” 话音刚落,地窖中忽然亮起火光,亦摄斯连真坐在中间一座莲台之上,赤着上身,满身都是红色的鲜血,旁边横七竖八地放着五十个大木桶,每个桶里面都是喇嘛,个个都似气绝一般,周身上下全是蝎子、蜈蚣、蜘蛛等毒物,不住啃噬。 陆崖虽然早见过炼制魔人是如何残忍,但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他也不禁打了个冷战:“你把自己的弟子全都变成了这副模样?”(未完待续。。) ps:  求月票啊求月票 第110章 (中)一念间成佛成魔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一群和尚早就把陆崖围在当中,但都知道他武功不凡,谁也不敢上前。 亦摄斯连真将一个喇嘛从木桶里拖了出来,一掌将其头骨震碎,捧着脑袋一阵吸吮,接着张开血盆大口,笑道:“这是最快恢复功力的方法。”说着抬手在自己脑后刺入一根银针,浑身栗抖,一边抖动一边笑道:“天下的人其实都是魔,每个人都有邪念,什么佛祖,什么高僧,根本就没有。” 陆崖已经瞠目结舌,“你把自己也炼成了魔人?” 亦摄斯连真哈哈大笑:“佛和魔都是同在一心,无所谓是魔还是佛,你看……”说着他用手指着刚才的那个老和尚,那老和尚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在火光中不住地抖动:“他!这里的主持,金圣长老,表面上是个得道的高僧,人人敬仰,可刘员外家的黄花闺女来寺庙进香之时,他见色起意,竟然将人家偷偷抓到地窖里给玷污了,还哄骗那蠢妇,是佛祖的意思。你说他是佛还是魔?” “你胡说,你胡说,”那老和尚神色尴尬连声否定,但亦摄斯连真面若严霜,“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 老和尚这才含糊地说道:“国师,这件事你答应过我不外传的。否则我也不至于受你要挟。” 亦摄斯连真冷冷地笑道:“我传不传又有什么关系,因为你马上就要被这个叫陆崖的杀了。” 亦摄斯连真把手中铜铃一摇,那老和尚就真的以为陆崖要杀自己,猛地扑上来,左手袖口一抖,一道红烟喷向陆崖。 亦摄斯连真冷笑一声道:“蠢货,麒麟烟若能杀了陆崖,我也不劳你来替我护法了。” 果然陆崖随手一招风卷残云,内力喷薄如同一堵墙相似,麒麟烟非但近不了身。反而向那老和尚而来,老和尚躲闪不及,正好吸了两口,当场倒地不起。 亦摄斯连真又道:“陆小侠真是好武功。” 陆崖走前两步道:“今日就要用这身武功来取你这个魔头的性命了。” 亦摄斯连真苦笑两声。忽然道:“你杀了得道的高僧,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本来是要害我,反而被自己的毒烟所伤,也算不得我杀他,更何况他受你控制,助纣为虐,本人也是心术不正。”陆崖义正言辞地说道。 亦摄斯连真哈哈大笑:“我忘了和你说了,金圣长老一生慈悲为怀,在大汗迁都之时,曾下令屠尽汉人百姓。他舍身上奏,愿以自己及全寺僧人的性命换全城百姓之命,当时大汗非常感动,故此放弃了屠城的打算。此事大都城妇孺皆知,若没有金圣长老。就没有那些汉人的今日,就算这老和尚一时糊涂,年龄这么大了还做下那样的错事,但功比罪大,你说他是佛还是魔,该死还是不该死?” 虽然是同一个问题,但这次亦摄斯连真再问。陆崖却一时想不到答案,一个人的是非功过就那么难以判断吗? 考虑半晌,陆崖才道:“就算他当初做了无数好事,但他既然做了错事,就该得到惩罚。” 亦摄斯连真又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那你亲手杀死幽兰,算不算做错事?应不应该得到惩罚?是你本意也好,是你误杀也好,幽兰终归是死与你手吧?” 陆崖一怔,一时无法辩解。正在这时向南忽然闯了进来。“陆崖是中了你的计,你才是罪魁祸首,凭什么说他的不是?” “你怎么来了?”陆崖回头道:“不是叫你去保护兰儿吗?” 向南道:“有些事我必须要当面问清楚,师父,你为什么要那样诋毁我?” 这次轮到亦摄斯连真一愣,“我诋毁你?你听谁说的?” 向南奇道:“你对大汗说我和陆崖生下一个儿子,还被我亲手扼死,难道不是吗?” 亦摄斯连真冷哼一声,道:“笑话,我虽然不想再认你这个徒弟,但总还不至于下作到那种地步,再者我和大汗的对话旁人如何得知?” 向南和陆崖对望一眼,心中同时想到,一定又是那个人在造谣。向南还是将信将疑,问道:“你……你真的没说?” “我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么?” 陆崖暗想,事到如今亦摄斯连真也没必要说谎,当初饶了丘长水一命,想不到惹出这么多是非来,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了,可现在他来不及细想事情的原委,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解决亦摄斯连真才对。 “你承认不承认都好,你偷炼魔人,这件事无可抵赖,你若不死,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我炼魔人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亦摄斯连真狡辩道:“之前那些人都是大奸大恶的死刑犯人,我只不过是带人行刑;飞鹰他是自己要求我把他炼成魔人的;而在大漠的那些强盗,有一个是真正的好人吗?什么是佛,什么是魔?啊?陆崖?我除魔卫道难道有错了吗?” 亦摄斯连真所说似乎有些道理,陆崖思前想后,他所炼成的魔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完完全全的好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错误。他又问道:“江叔叔呢?你把他炼成魔人,害得他到处吃人!” 亦摄斯连真冷笑一声,道:“江钲是朝廷的犯人,我不杀他,而是把他炼成魔人,实际上是要叫他一心向佛,有什么不对?只是他自己心智不坚,忍受不了炼狱之苦,偷尸吃人,终难成正果!” “那幽兰呢?”向南追问道。 “幽兰我只是下了蛊毒,并没有催动蛊毒发作,反倒是你的心上人将她杀了,你怎么怪起我来,而不去怪他?” “简直是一派胡言。”向南也辩驳不了亦摄斯连真,只能说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回答。 陆崖接着说道:“我大师兄终归是你所杀,这个仇如何能不报?” 亦摄斯连真道:“陈一华当时在军营行凶也不知杀了多少人,两军对敌,本就是你死我亡,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你用火牛阵又杀死了多少人,虽然你未亲自动手,但因你而死的人有几万之众,那些人的命由谁来偿?那些牛的命又由谁来偿?我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你也是要杀我,我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但我只是想叫你明白,世界上的好与坏,本就难以分清,在你的立场,你自以为陆崖是个好人,但站在死去元兵的立场,你才是魔头。同样,你看我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但我看你也是如此。” 陆崖不得不承认,亦摄斯连真的汉话虽然说得阴阳怪气,但口才却是极好,一时之间难以找到言语来回击于他。其实解决事情的方法很简单,若是陈一华还活着,根本不需要啰嗦这么许多,他定然会想:这老秃驴说那么多废话关我屁事,反正他不是好人,把他脑袋拧下来,一次了账就全完了。 可陆崖不是陈一华,没有那么简单的头脑,他把事情反复思索,非要找出几点罪行来说服亦摄斯连真不可,但越是如此,越觉得反而是自己罪孽深重一样。 亦摄斯连真哈哈大笑:“你舍不得杀自己,又凭什么要杀我?我之前和你一样,也是如此多的顾虑,如今决心做个魔头,反倒轻松不少。” 此时他将发方才吸进的脑浆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再啰嗦下去,迟早要被陆崖杀死,说罢双手一分,大吼一声,五十多个木桶应声而碎,血水四溅,喷洒得到处都是,五十个喇嘛顿时血肉横飞。亦摄斯连真跃过拦阻陆崖的一群和尚,如风一样奔向南扑来,“小南,跟我走!” 陆崖再不肯叫身边之人受到一点伤害,忙把向南拉过一旁,同时右掌一招火神掌,打向亦摄斯连真左肋,哪知亦摄斯连真一扑乃是虚招,左手抬起,甩出一道红烟,陆崖忙撤掌捂住向南口鼻。左脚飞出正中亦摄斯连真小腹,将他踢起一丈多高,亦摄斯连真已经是半个魔人,被踢一脚却不如何疼痛,反而顺势跳出地窖。回手又是两道红烟,趁陆崖向后退却之机,用脚把石板盖住。高声道:“我去啦!”片刻功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ps: 求月票,求推荐 第110章(下)心犹豫是对是错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用力推了两下石板,纹丝不动,知道这石板有机关。此时地窖内四处都冒出红烟,红烟渐渐在地窖内弥漫开来,那些和尚在地窖内,也来不及冲到地窖门口,闻到浓烟不住地倒下。 陆崖不动衣袖,内力喷发,不叫毒烟靠近,但地窖内的毒烟越积越多,他虽然暂时无恙,但向南却有些吃不消了,虽然拼命屏住呼吸,但也挨不了多久,她冲到地窖门口用力敲打石板,哪里能撼动分毫?一张俏脸已经憋得通红,拉住陆崖的衣服,不住地摇头,意思是她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陆崖也知道此刻情势危急,向南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赶紧把她揽入怀中,将她的小嘴衔住,用嘴巴把自己的真气渡给她。向南紧紧搂住陆崖的腰,意识渐渐模糊,头上香汗淋漓。 陆崖知道不能耽搁,猛然想起那老和尚推开石板之时有铜铃响动,他四下看了看,果然见墙壁周围有四个铜铃。他继续堵着向南的嘴巴,在向南的额头上沾了些汗珠,左手凝聚寒冰真力,将汗珠冻结成冰,再分前后左右,把冰珠弹向墙壁上的铜铃,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那石板紧接着也咔嚓一声轻微响动。 陆崖不敢怠慢,猛地向上跃起,右手向石板奋力一击,那石板冲天而起,陆崖顺势跃出地窖,身后红烟滚滚,他赶紧把向南推到一旁,石板正好落下,陆崖顺势用脚一踩。将地窖牢牢盖住,那些和尚已经中毒,多半是死了。此刻也顾他们不得。 陆崖见向南已经昏迷不醒,用在《圣书》上学到的方法,右手抵住她的前胸,不住按压,又口对口将真气渡过给她,过了好半天,向南这才幽幽转醒。忽然发现陆崖又是按胸,又是亲嘴,忙得不亦乐乎。心中顿觉一暖,干脆闭着眼装作不知道,任陆崖在自己身上折腾。时不时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瞧看陆崖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欣喜。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亲我的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趁我昏迷占我便宜,但是他紧张的样子,让她觉得陆崖是真的关心她。 她越是不肯醒来,陆崖越是着急,忙了许久,已经是满头大汗,忽然发觉向南心跳加速。呼吸渐渐急促,抬头再看向南的一张俏脸。虽然依旧通红,但却比方才多了一抹**之色,并非中毒症状。他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故意在向南腰间捏了两把,向南怕痒,闭着眼睛拼命忍住笑意,那表情又是难挨又是舒服,可爱之至。 陆崖见她如此,也觉得有趣,故意道:“这么久了还不醒,别是死了。还得再亲一亲才行。” 说罢将向南抱在怀中又是好一阵亲吻,这次不是为了渡气,而是纯属拿她取乐了。吻着吻着,向南越来越是难耐,忍不住也轻吐香舌回吻于他,轻声哼着,一只小手竟然反抱住陆崖的后背不住摩挲。 陆崖也觉得有趣,反而也不想停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树丛里的有人说道:“奶奶的,你们俩要亲到什么时候?天都快亮啦!”站在树丛里的付二探此时已经冲破哑穴,忍不住骂道。 向南吓了一跳,赶紧继续装晕,舌头也不再吐了,暗想:真是羞死人了,还以为没人在呢。 陆崖则才想起二师兄还在雪地里冻着。他把向南放下,跳入树丛,解了付二探的穴道。 穴道刚解,付二探抬手就对着陆崖打了一拳,陆崖向旁一闪,哈哈大笑:“真对不住,忙着救人,把你给忘了。” 付二探怒道:“你们俩就知道又亲又摸,却把我在这冻了半夜。那个亦摄斯连真跑了,你们也不去追,你要是不把我点住,我早就把他杀了。” 陆崖笑道:“幸亏把你点住,否则你可就要被他杀了,他已经把自己炼成了魔人,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而小南中了毒烟,我也无暇去追他。” 付二探嘟哝道:“那妖僧就算不炼魔人我也打不过他,但总好过你,这个当口还有心情亲热。” 陆崖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亲热,是给她渡气。否则她就死了。” “少来了,”付二探道:“我看她多半是装的,刚才还把舌头伸到你嘴里,我可全看见了,那样要算是渡气,为什么现在还不醒?” 陆崖走到向南身边,在她腿上踢了一脚,“行了,别装了,二哥都看出来了。” 向南闻听,心中又羞又气,好你个小淫贼,早知道我醒了。但戏演了一半,怎么好收场,只等陆崖再给她“渡两次气”才装模作样地醒来,否则要是被付二探回去和尹兰一说,羞也羞死了。当即继续装晕,一动不动。 陆崖明白她的想法,定是不好意思马上就醒来,便道:“看来真是中毒不浅,我再给她渡气两次,应该就好了。” 付二探却一把推开他,“想得美,你都亲了半天了,我现在冷得要命,要是亲嘴算是渡气的话,应该我上。”这浑人是说得出做得到,轻功也高,不待陆崖阻拦,他早一步俯下身去,要去给向南渡气。 嘴还未到,先挨了向南一个嘴巴,付二探一愣神,向南已经一骨碌站起身来,“你好不要脸,师弟的女人也要碰。” 付二探摸了摸脸道:“娘的,我渡气就不让,他渡气就行,早就知道你装蒜了。” “这次你倒学聪明了。”向南红着脸道。 陆崖哈哈大笑,揽过向南的肩膀道:“你是我的女人了吗?” 向南在他胸前捶了一下,接着把他推开:“就你最坏,死陆丫,小淫贼。”说完又觉得害羞,把脸埋进陆崖怀中,说什么也不敢再看那个“小淫贼”的眼睛。 此时钟楼上鼓打五更,天就快亮了,因为漫天飞雪,太阳出来的也迟,三人又等了一会儿,算好了城门已开,这才信步出城,途中并无任何阻拦。 他们三人都身负武功,向南虽然弱一些,却也跟得上,等到了翠竹林之时天已经大亮,陆崖忽见,翠竹林外马蹄凌乱,似乎有许多人到来,心中一惊,“兰儿可别出了什么事。”也不等向南和付二探,几个起落,穿过竹林,见大黄和行李尚在,唯独尹兰无影无踪,陆崖连呼数声也无人回答,他一脚踢开竹屋大门,却见一封书信用尹兰的银簪钉在墙上。(未完待续。。) 第111章 (上)留血书疑窦杂陈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拔下银簪,快速展开书信,上面写道:若见尹兰速来祁州五十里外城隍庙,晚到则等着收尸。信中没有落款,没有日期,字体潦草,僵硬,一看便知是武林中人所写。陆崖将信团成一团,又撕了个粉碎。 向南此时也跟了上来,“尹兰呢?” “都是你,叫你保护她,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陆崖拧着眉对向南吼道。 向南道:“人家也是担心你……” “我会武功,有什么要紧,兰儿她手无缚鸡之力,如今被人抓了去,生死难料。在中原除了亦摄斯连真和张桂还有哪个人是你的对手?你不好好在这里看着兰儿,跑到崇国寺凑什么热闹?要是兰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你……”陆崖连说了两个你字,却再说不下去了,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地在责怪向南。 向南仿佛被泼了一瓢冷水,从头到脚都觉得冰冷刺骨,方才和陆崖的片刻温存被这盆冷水淋得荡然无存,“我怎么样?她死了你还要杀了我吗?” 陆崖此时有些生气,因为尹兰的性命他看得远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金贵,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尹兰受到半点委屈。向南虽然和自己已私定婚盟,对他来说自也是十分珍重之人,但从感情上讲,她和尹兰比起来始终是稍差一些。尹兰一失,陆崖的心都快悬了起来,此刻也有些不太冷静,“我当然不会杀你,但也绝不会原谅你。” “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是不如她,”向南委屈地留下了两行热泪,“我原本以为你对我和她是一样的,想不到终归还是有区别。” 陆崖见向南哭了,心里又有些不忍,自知方才的话说得有些过火,便道:“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信里说要我们速去祁州五十里外的城隍庙,晚了兰儿就有危险。咱们现在就去吧。” 哪知向南也是个倔强脾气,被陆崖数落几句,觉得非常难受。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此时情况刻不容缓,陆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回到竹林翻身上马,直奔祁州而去,付二探在后面紧追不舍,“老四,等等我!” 向南听着马蹄声渐远,颓然坐倒在地。他应该来哄哄我的,哄一哄我,我就答应和他去了,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风雪席卷而入,吹得向南一阵发抖。白茫茫的天地间她忽然觉得无比的孤独,心想:若是没有了陆崖,我能去哪里?对了,我不信他不来找我。这么对我,要让他想死我才好,这个小淫贼。 陆崖策马疾行,走到半路又将马匹带住。付二探三窜两跳地赶了过来,“跑那么快,你要累死我不成?” 陆崖回头看了看,见向南没跟过来,心中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对付二探道:“二哥。麻烦你回去一趟,小南那个人性子烈得很,可别叫她到处乱跑。” 付二探指着陆崖一阵坏笑:“你心里还是惦记人家,对不对?既然心疼她,干嘛还要说那些不相干的?要我说……” “快别说了。当我求你回去,”陆崖心中想,小南舍弃郡主身份跟着我闯荡江湖,确不该叫她受半点委屈,若她有个意外,我陆崖又对得起谁了?何况当时只是一时气话,向南与自己同甘共苦,彼此间情深义重,哪能放着她不管?尹兰是他的心,那向南就是他的肝,动哪一块他都疼,但这样的话没必要对付二探说。 付二探嘻嘻一笑:“这就是娶两个老婆的好处,还是像我一样自由自在的好啊。”说罢打了个跟头,撒脚如飞向翠竹林奔去。 陆崖见付二探走远,忽然有种神不守舍的感觉,怎么从大漠回来之后,只剩下孤家寡人了呢?他心里默默祷告:兰儿……小南……你们可千万别出事。 大黄风驰电掣一般向祁州飞奔,地上雪花被带得腾空弥漫,久久都不落下。等到了城隍庙,陆崖飞身下马,也顾不得将身上的浮雪抖落,咣地一脚踹开庙门,喝道:“把兰儿交出来!” 他本不是莽撞之人,但尹兰被掳,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就算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惧?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根本不把那些那些未知的危险放在眼里。 两扇庙门应声而开,在风中彼此碰撞得咯嘣咯嘣直响,陆崖随着风雪席卷迈步而入,可城隍庙内却一个人也没有。不,与其说是没人,倒不如说里面的是鬼。因为崔乐、何银、马玉兴直挺挺地趴在地上,头上鲜血早已冻结,死去多时了。 陆崖走到近前,见三人后脑处被人用钝器击伤,猛一抬头,见城隍像的身上血淋淋地书写五个大字――“杀人者陆崖!”书写时血还未干,顺着塑像一直流到城隍脚下,显得格外醒目。 陆崖心中恼恨,是什么人设下陷阱害我?他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向那血字涂去,忽听门外脚步声响。不多时一个红脸汉子破门而入,吼道:“还敢在此留名吗?!” 陆崖手中攥着一把雪,正在在供桌上,偏巧这个时候就有人进来,看样子倒真的像自己在城隍身上留下字迹一般,回头一看来的正是胶东秦万东,“秦大哥?你怎么到这来了?” “呸!”秦万东怒道:“谁是你大哥?你这个败类!”言还未尽,秦万东抽出大刀,一招力劈华山,向陆崖头顶砍来。陆崖知道其中定有误会,也不愿与他交手,向前一纵跳过秦万东头顶。大刀劈空,余力不消,将面前的供桌一劈两半。 陆崖惊道:“秦大哥,这三个人不是我杀的?你也不信我?” “我信你奶奶!”秦万东回身又是一刀横削,陆崖赶紧低头避过,一撮头发被劈掉下来。 “我来是他们已经死了。”陆崖又向后退了一步,“你看那血迹早已经干了!” 秦万东不依不饶,“你定是想来毁尸灭迹!”说罢手腕一翻,大刀从下而上向上撩起,陆崖赶紧双手一挫,将刀夹住,“秦大哥,我与他们初次见面,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们?” 秦万东向后拽了两下,大刀纹丝不懂,手腕一扭,同时右足飞起,直奔陆崖小腹,陆崖无奈只好探手将他脚背抓住,“快住手!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是对手又怎样,大不了把我也杀了。”秦万东把大刀撤回,一跃而起,同时左脚向陆崖肩头踢来。 陆崖早知秦万东以腿法见长,不慌不忙又将秦万东左脚抓住,如此一来,陆崖双手抓着秦万东的双脚,倒仿似把秦万东举在空中,随时能把扔到地上摔死一般。 就在这时,远处马蹄声纷乱而来,听声音有四十多骑,有人高喊:“陆崖!休得行凶!” ps: 求推荐,求月票 第111章(中)留血书疑窦杂陈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就在这时,远处马蹄声纷乱而来,听声音有四十多骑,有人高喊:“陆崖!休得行凶!” 话音未落,一支飞镖已经向陆崖打来,陆崖虽然手抓着秦万东,但身法矫捷,而听得金风一响,向里疾奔两步,接着向上一纵,双手仍抓着秦万东的双脚,把秦万东倒提起来。秦万东手掌撑地,陆崖则撑住他的双脚,跃上他的脚底,两个人均是倒立姿势,外人看来如同杂耍一般。 又是一支飞镖击来,这次不是打向陆崖,而是直奔秦万东心脏,陆崖大惊,这发镖之人怎么打得这么不准?也来不及多想,腰杆一扭,扯着秦万东在地上转了个大圈,飞镖擦着秦万东胸口飞过,险些就中要害。 有人喊道:“陆崖那狗贼用秦万东做挡箭牌啦!” 这次陆崖算是明白了,来的那群人里有人要故意嫁祸于我,幸亏秦万东没事,否则这笔帐又要算到我陆崖的头上。但秦万东被陆崖提起,背对门口,听那人所说,便信以为真,“兔崽子,你这真是要杀我了?”说着双腿又蹬又踹,想把陆崖甩脱。 但陆崖抓住他的双脚,借力用力,秦万东腿法了得,却感觉如同踩进水中,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甩了半天陆崖还是抓着他的脚掌。“秦大哥,方才有人要杀你好嫁祸于我,若不是我带你转了个圈子,你已经归天了。” 秦万东是个红脸汉子,性情耿直。认定了陆崖不是好人,一时哪里肯信他的话?“放屁!难不成那么多人都是来杀我的?” 这时一群人已经冲进庙内,一人高喊:“狗贼。还不快放开秦大哥!今天你插翅难飞了。” 陆崖伸手在秦万东足底一点,向后翻去,正站在那尊城隍像前,“杀人者陆崖”五个大字就在他身后偏左一点的位置,仿似一个标注一般。 人群中走出一人,喝道:“哈哈,陆崖。你胆子真是不小,杀了人还留下姓名在此!” 陆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见邹天邹天际、闫宝龙、高静辉俱在其中。大都是忠义岛上的英雄,秦万东虽然不在岛上,但他是山东的分舵舵主,也归忠义岛管辖。队伍最末却站着一个熟人。陆崖一见此人立即全明白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大漠被自己放了一条生路的丘长水,陆崖心想:他擅使飞镖,方才那两镖就是他打的,他知道打不中我,故此偷袭秦万东,好来嫁祸于我,秦万东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对自己越发误会。 陆崖此时大概已经明了。这是忠义岛上与我不睦之人误信丘长水的谣言,下令要除掉我。 他微微一笑:“丘掌门。多日不见,你的脸可是消肿了?” 丘长水冷冷地说道:“臭小子,你也有今天!”忽然觉得有些失言,改口道:“少啰嗦,今天当着众位英雄好汉的面看你还敢再行凶吗?” 陆崖对这样的话嗤之以鼻,冷笑道:“这三个人分明是你所杀,反倒来嫁祸于我。” 丘长水走上近前,蹲下身来,假意查看尸体,将三人的都反转过来,指着伤口道:“这三个人都是被金鞭所伤,诸位请看。” 一众人低头观看,果然见三人脑后有一个钝器所致的伤口,闫宝龙道:“不错,的确是金鞭打伤留下的痕迹。” 陆崖从背后抽出金鞭,众人吓得向后倒退两步,陆崖微微一笑,“看好了!”说罢举起金鞭向身旁的半张供桌的桌角砸去,那桌脚是供桌最为坚硬之处,也最难击破,若说秦万东一刀将供桌劈为两半已经着实厉害了,但那毕竟是桌子薄弱的地方,叫他砍断这处桌角却不是一刀可以完成的。 只听啪的一声,桌角木屑纷飞,被陆崖打了个粉碎,陆崖收回金鞭道:“我若出手,你们现在看到的尸体就不会这么完整了。杀死这三个八卦门弟子的人,武功虽说也不弱,但也只是二流的角色。” 他这话一出口,人群中大部分人心中不悦,言外之意,你陆崖才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谁愿意承认?邹天际道:“强词夺理,你这是在我们面前炫耀武功吗?” “小弟不敢,只不过人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承认?你们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只是想你们知道,人若真的是我杀的,凭我的武功也不怕你们,实在没必要矢口否认。” 丘长水挑拨道:“你有本事就把我们全杀了,我们可也不怕你。武功高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见我们人多……我看是你怕了我们才对,既然是你留了姓名,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崖道:“丘掌门,麻烦你把这上面的五个字写一遍给大家看看,若是字体相仿,你又怎么说?” 丘长水一愣:“奶奶的,老子身在绿林,又远住南疆,从小拿的是剑,可不是笔,老子不认字,怎么写!?” “不认字你又知道我留名在此?”陆崖直视着丘成水的眼睛。 丘长水做贼心虚,支支吾吾地说道:“谁知道你在上面写的什么?没准是陆崖王八蛋呢,总之血书出自你手,秦万东可全看见了。”他知道辩解不了,便把秦万东搬了出来。 秦万东道:“没错,我进来之时他正在那尊雕像前忙活呢。” 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证据虽然明显表明此事不是陆崖所为,但这些人除了高静辉之外均是草莽之流,认定陆崖是杀人凶手,哪能细细分辨是非?众人都议论纷纷,“这回看你如何抵赖。” “没错秦爷是从不说谎的!” “一定是他干的。” 丘长水见秦万东这么说,众人又都信以为真,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冷笑道:“这么多人在此,你还想狡辩?就算我们都没亲眼看到,但在大漠之时,你杀了中原豪杰两百多人,可是事实?” 不等陆崖说话,他又继续说道:“你只要说是不是你干的,要是唬人就天诛地灭!” 人群中有人附和道:“对,你只说是还是不是!” “其他的话不需要辩解!” 陆崖心头一凛,这丘长水好不奸诈,他先把众人和我的口全都堵死,免得我说出实情,但他也未免看小了我,我既然已经决定替那些人隐瞒其罪行,又怎么会反悔呢?但若是叫这个人活在世上,难免还要污蔑于我。杀了他?不妥,他若是一死,将来没有对证,我陆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何况尹兰一定就在这个人手上,再者此时若杀他容易,但难免叫人误会我杀人灭口,我若记恨于他也不是大丈夫所为,这些人不分黑白,与他们多说无益。 想到种种,陆崖决定不再解释,众人尚在七嘴八舌地逼问,陆崖只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是!”(未完待续。。) 第111章 (下)遭诬陷百口莫辩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想到种种,陆崖决定不再解释,众人尚在七嘴八舌地逼问,陆崖只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是!” 城隍庙能有多大?虽然只是一个字,但这一个字却如同炸雷一样,硬生生地霹进每个人的心里。有人在想,这陆崖胆子可真是不小,不怕死吗;有人在想,既然敢承认就叫他碎尸万段;有人在想,这小子敢作敢当倒算是一个汉子;也有人想,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缘故?总之每个人的心态不同,想什么的都有,但谁也没想到他会承认! 秦万东早已不耐烦,指着陆崖的鼻子骂道:“畜生,张道真是不是你杀的?” 陆崖道:“他是自尽的。” 丘长水不依不饶,“分明就是你杀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例外!” 陆崖冷冷地看着他,半晌也不说话,丘长水心生惧意,向后退了两步,“现在你怎么说都好了?反正没人知道他是不是你杀的?” 马上有人附和道:“没错,你现在怎么说怎么是了。”众人又是七嘴八舌地一阵嚷嚷。 “先别说了,”人群中走出一人,陆崖一看原来的苏州守备高静辉,他回头面向众人道:“诸位听我一言,我和陆崖虽然是泛泛之交,但此时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 丘长水道:“轮得到你来放狗屁吗?你只不过是忠义岛受降的一个败将,有什么资格替他出头?” 高静辉虽然是武将出身,但多少读过两年书,丘长水说话虽然粗鲁,他倒也不介意,只是他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陆崖当初在苏州劝降了他,保住了他的性命,心中多少有些感念之情,虽然之后再未有什么联系,但这份大恩却记在心中。事情十分古怪。疑点重重,他见陆崖势单力孤,便要来说上几句,“我倒不是放狗屁。但是却有狗乱咬人。” 丘长水怕陆崖,可不怕高静辉,闻听把宝剑出鞘,道:“你说什么?!” 高静辉轻蔑地看了眼丘长水,不去理会,又对众人说道:“既然陆崖已经承认杀了那么多忠义岛派去大漠的好汉,难道还怕承认杀了张道真吗?难道还怕承认杀了这三个八卦门的弟子吗?” 众人闻听默默点头,闫宝龙道:“不错,既然他杀那么多人都敢承认,也不怕多承认三个五个的。” 丘长水道:“就算张道真不是他亲手杀死。也是他逼迫自尽的!” 陆崖微微含笑,也不回答,倒想看看这个丘长水的猴戏如何演下去。 高静辉见陆崖并不解释,心中也觉得奇怪,便问道:“陆兄……陆崖。你为什么杀了那两百来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陆崖暗想,自己和高静辉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交情,真想不到关键时刻他会替自己说两句公道话,心中感激不已,拱手道:“高将军。多谢你替我说话,其中的确有很大的隐情。” “什么隐情,你快说!” “鬼话,有隐情就能随便杀人吗?” “隐情就是他夺走皇后,张道真等人骂了他几句,他受不了啦!” “定是如此!”……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但都还是针对陆崖而言,陆崖眉头紧锁,犹豫着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但就算这样说出来,他们又会相信吗?说不定还会加自己一个污蔑死者的帽子。更何况这件事说出来并不如何光彩,陆崖摇摇头道:“我不能说。” “大丈夫无事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不能说的?”秦万东就是喜欢刨根问底。 陆崖道:“事关他人名誉,我不能说。” 丘长水道:“什么他人名誉?你难道想污蔑中原好汉到了大漠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吗?” 陆崖暗道:这厮好狡猾,他怕我说出那些人的丑事,抢着把话说了,尽管那些事都是事实,但如今再说又有谁会信?反正自己本没有意思要说出这件事,丘长水也真是多此一举。“那些人之前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我也没必要污蔑。倒是你,几次三番说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真是可笑之极。你污蔑向南亲手扼死自己的儿子,可有此事?” 丘长水一愣,道:“那……那当然有,你们那么多男男女女睡在一起……” 陆崖一个箭步冲到近前,抓住他的衣领往怀中一带,丘长水站立不稳,跪倒在陆崖面前,陆崖怒道:“向南还是黄花闺女,你怎么可以玷污她的清白?更何况比武大会至今不过大半年时光,她是如何产下孩儿?莫非是你怀胎三四个月就从娘胎里蹦出来的狗杂种,所以才这么说别人?” 丘长水被陆崖按在地上,嘴巴贴在地上,吃了满嘴的污泥,但他也是块硬骨头,为人虽然奸险,可与生俱来的骨气却还有,往上挺了两下,动不得分毫,“她和你在牧民家用一个澡盆里洗澡难道也是假的?就算她没怀孕,也绝对不是清白之躯,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罢了!什么郡主?什么黄花闺女,根本就是个臭婊子,狗娘养的,婊子,婊子!” 他越来越是激动,尽管头抬不起来,口中却不住叫骂,“奶奶的,有种的你现在就杀了我!杀了我,我也要骂!”陆崖又向下按了按,掌中火神功力暴涨,腾地一声火焰冲掌中喷出,众人见状无不大骇,秦万东之前见过火云曾使过这一招来烤熊掌,但他的那股火可没有陆崖这一股火这么大,秦万东忍不住惊呼:“陆崖!快放开他!” 陆崖火神功一发即收,硬生生把这一掌的内力逼回体内,他此刻忽然明白过来,丘长水这么污蔑向南,无非是因为向南那天打了他一顿嘴巴。这人心胸狭窄,怀恨至今,早知如此当日在大漠就应该听尹兰的话,将他杀了。自己一念之仁终于酿成大错,如今尹兰说不定也是被他掳走,他又故意引我到此,想叫我成为武林公敌,他自己没本事报仇,便想借他人之手除掉我和向南。他不住地叫自己杀他,也是想叫别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杀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可那样的话,我陆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丘长水继续骂道:“你奶奶的,你怎么不动手?有本事就把我一起杀了,我丘长水可不怕你个狗娘养的。” 陆崖见他视死如归,看来是想用他自己的性命来诋毁我,其心当真是恶毒。我岂能中他之计?陆崖把他按在地上,越来越是用力,却并不杀他,丘长水口鼻流血,依旧咒骂不停。 众人群情激奋,怒道:“快点把人放开!快点!” “你难道要杀人灭口吗?” 这次连高静辉也忍不住道:“陆崖,你若杀了他,可有这么多人做见证,江湖上人人会诛杀于你,你可要想明白。” 陆崖冷笑道:“现在你们不就是想诛杀于我吗?” 邹天际劝道:“我们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先不杀你,只想把事情弄清楚!” 陆崖想起父亲,心中一痛,想不到自己无辜背上恶名竟已经牵连到父亲,自己早已经脱离了忠义岛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的瓜葛,可忠义岛却偏偏要找到自己,中原恐怕从此再难有陆崖立足之地,就算所有人都误会我又能如何?杀不杀这个狗贼,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喜欢说就叫他去说,他们喜欢骂就叫他去骂。 陆崖揪住丘长水的头发,在他耳边咬着牙低声说道:“你恨我和向南理所应当,因为是我抓了你回来,因为她打了你,我绝不杀你,叫你恨我一辈子,叫你偏偏报不了这个仇,叫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和小南逍遥快活却无可奈何。”陆崖的声音极低,唯有丘长水一人能听得见,他脸上一阵抽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陆崖说罢将丘长水往地上一推。 谁也没想到丘长水居然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哭着哭着,举起宝剑就向自己脖子抹去。 第112章 (上)可笑谈难辨是非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一脚踢向丘长水的手腕,丘长水宝剑拿捏不稳,蓦地飞出庙门,被皑皑白雪吞没。 丘长水双目通红,怒道:“你在大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陆崖忽然觉得丘长水很可怜,长叹了口气,道:“杀你有什么用?”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你动手吗?我死你又不让?” 陆崖冷笑道:“你若真的想死,在大漠之时就已经死了。” 丘长水自尽不成,听陆崖这么说,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禁不住问问自己,真的就那么想死吗?方才一时冲动,只想一死以污蔑陆崖,如今却被陆崖救下,他再没有勇气自寻死路了。 陆崖道:“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是这个人污蔑我和向南郡主,他说的话并不可信。” 邹天际却道:“但是那派到忠义岛的人毕竟是死于你手,你又怎么说?” 陆崖道:“我无话可说,事实如此。” 丘长水仍道:“就算向南没有罪,但无论如何不能叫那么多人白白牺牲,我们一定要讨个公道!” 陆崖摇摇头,道:“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早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拔出宝剑指着陆崖的后心道:“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无非是想替自己开脱,今天你绝对出不了这里。”说罢手中宝剑向前一递,便想直接结果了陆崖的性命。 陆崖一个转身,反手两指夹住剑尖。另一只手向旁边一推,宝剑断为数截。 丘长水道:“他得到了《圣书》,如今武功大进。咱们得一起动手杀了他。” 陆崖把手一摆,忙道:“且慢!” 说着走到高静辉面前问道:“尹兰现在在哪里?” 高静辉一愣,“她……我不知道啊!” 陆崖点点头,心想,既然丘长水设计害我,尹兰的下落只有他一人知道,但他恨我太深。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只能另想办法。 “连高将军也不知道……那我只好告辞了,不过兰儿若有个三长两短。害她之人我定叫他生不如死!我陆崖一向说话算话,这次也没有例外!”一边说着一边瞪眼看着丘长水。 丘长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从未见过陆崖如此犀利的眼神。但若是就此交出尹兰,中原的豪杰也不会放过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硬撑到底,“你瞪我干什么?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他知道尹兰在自己手上,而且陆崖说绝对不会杀了他,这倒叫他有恃无恐起来,不待其他人发话,已经抢先一步对着陆崖就是当胸一拳。尽管知道这一拳伤不到陆崖半根汗毛,但他却仍然拼全力进攻,只要陆崖一还手。那其他人就会一起打他,自己的计策也就实现了大半。若是陆崖失手杀了一个两个。那他就再也难以翻身。 陆崖何等聪明,丘长水的伎俩他怎会不知?心中觉得这个人可恶之极,不给他一点教训,未免对不起向南,眼看丘长水一拳打来,他不躲不闪,等拳头挨到胸口,猛然向内一吸气,丘长水只觉得如同打进棉絮,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心知不好。但内力已发,一时可收不回来,只好向前迈上一步,拳头顺势疾进,他本想陆崖你缩胸能缩多大范围,我再加一道内力,就能结结实实地打到你。 不料陆崖大喝一声,胸口猛然一挺,迎着丘长水的拳头鼓起,他的内力比丘长水可强得太多,丘长水见陆崖胸口居然向自己拳头迎来,不敢硬接,忙向后撤去,陆崖不待他撤拳,身子已经向前微微一倾,丘长水拳头刚要撤一半,此时一点力道也没有,陆崖身子轻轻一撞,居然把他手腕撞得脱臼。丘长水叫了一声“疼”,陆崖已经借这一撞之力向后一顿,稳稳站定。 旁人看来只道是丘长水结结实实打在陆崖身上,反而弄伤了自己,心中都暗想:莫非陆崖已经练成精钢不坏之身了?怎么丘长水打了他一拳,自己反而手腕脱臼?唯有丘长水自己清楚,陆崖的武功实在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恐怕这四五十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这是用的什么妖法?”人群中有人吼道。 陆崖道:“这是少林觉心大师自创的借力打力的武功,并非什么妖法,他若不打我,也不会受伤。” “这分明是《圣书》上的武功,”丘长水道:“绝不能留着他!” 丘长水如此一说,早有两人掣刀在手,从陆崖背后分左右砍来,陆崖不慌不忙,向后退了两步,身法也不如何快,但那两刀就此劈空,陆崖却已经站在两人之间,两人举刀的胳膊正挨着的肩膀,陆崖双手向前一带,二人拿捏不住,两把刀齐齐飞出庙门,插进雪地里。 “咽喉!”、“咽喉!”邹天际、闫宝龙双双举枪,分上下扎来,两人同喊咽喉,但方向却不同,陆崖早知道二人这两杆大枪的奥妙,就算不知道,这两个人又如何能伤得到他? 身形轻轻一晃,上身向后微躺,下身扭向一边,两杆枪擦着衣服滑到一边。陆崖双手一分,抓住两杆枪尖,邹、闫二人向内急拽,却动不得分毫。斜刺里,一人挺着钢叉向陆崖软肋刺来,陆崖将邹天际大枪向下一按,刚好将钢叉架住,左起一脚,却将背后一个举着大刀的踢到供桌底下。 各种兵刃纷纷往陆崖身上招呼,陆崖抓着两杆大枪左挡右拆,如同戏耍一般,邹天际、闫宝龙不肯撒手,被他甩得忽左忽右,有两次险些被自己人的兵刃所伤,渐渐地,只觉得枪杆滚烫,原来陆崖暗暗在掌心凝聚火神功力,已经把两杆枪烧得如同火烤。二人越来越是难挨,陆崖笑道:“还不撒手?难道想变成靠猪爪吗?” 他二人本来就胖,听陆崖说自己的手是猪爪,顿时暴叫如雷,但自己的手可是很不争气,再也难以忍受,陆崖向后猛地一拉,两杆枪双双脱手,二人低头一看,两手的老茧均已被蹭掉,鲜血直流。 见他二人撒手,陆崖倒提双枪,左右开弓,更显得游刃有余,两杆大枪上下翻飞,谁还能近得了身?但陆崖每次出手都留有分寸,绝不将这些人打死,故此击打的都不是人体上的要害部位。 打了一阵,陆崖暗想,似这样不是办法,我不能杀他们,他们却想要我的命,必须尽快脱身,再想办法找回兰儿才好。 他将双枪舞了个枪花,一点点地向后退去,到了城隍像前,纵身一跃跳上城隍肩膀,居高临下一阵猛砸,他内功深厚,将靠近之人震倒一片,又将枪头倒转,在“杀人者”三个字的后面一阵乱点,出手之快,如同鸡吃碎米,城隍像青铜所铸,但枪尖到处,铜屑纷纷落下,好像钻木头一般。 等众人爬起来,陆崖也点完了,众人抬头一看,上面的字已经改成“杀人者不是陆崖”,丘长水怒道:“填两个‘不是’就能洗脱罪名吗?” 陆崖哈哈大笑,跳到城隍身后,双掌一推,那铜像居然被打得飞起,直奔庙门而去,咔嚓一声,两扇庙门被撞得粉碎,陆崖紧跟在铜像后面纵到外面,飞身上马,绝尘而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旁人躲避铜像,还未反应过来,陆崖已经消失在漫天飞雪之中。 远远地听见陆崖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丘长水,你不是不识字吗?” 丘长水大惊,自己一时口误,最后竟被陆崖抓住把柄,见所有人都怒视着他,丘长水吓得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ps:求推荐,求月票啊!!! 第112章 (中)可笑谈难辨是非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丘长水大惊,自己一时口误,最后竟被陆崖抓住把柄,见所有人都怒视着他,丘长水吓得目瞪口呆。 就算这些人都是老粗,也知道丘长水之前一直在说谎了,秦万东走上两步,拱手道:“丘掌门,陆崖所说不错,既然你之前说你不识字,如何还能知道他填的是什么?麻烦你在雪地里写一写那五个字吧。” 丘长水此时怎么好再说自己不识字?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但都无法自圆其说。他默默地走到城隍庙外,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等到了门口,捡起方才被陆崖打掉的宝剑,忽然听他长叹一声,“陆崖在大漠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就这么轻易放他走?说什么你们也不信我,此事事出有因,我是为了忠义岛才这么做的,如今唯有一死以证清白!”说罢又要自刎。 那么多人看着哪能叫他轻易自杀,邹天际长枪一抖,将他宝剑挑落,“陆崖杀了人,我们忠义岛定然要讨回公道,你不必担心。要死容易,谁都能死,但死之前,要把事情说清楚,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丘长水长叹一声,只好承认道:“那三个人的确是我杀的。” 人群一片哗然,秦万东一拍大腿,“好糊涂,好糊涂,居然错怪了陆崖!你为什么杀了那三人?” 丘长水眼珠一转,道:“那三人绑架了皇后尹兰,意图不轨,我心中愤恨,故此把他们杀了,又一想陆崖在大漠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不如趁此机会将他除去,所以才嫁祸给他。诸位想想,陆崖亲口承认在大漠杀人,难道还假得了?我自知武功不如他,……” 秦万东上前一步。抡圆了给他一个嘴巴,怒道:“真是无耻之徒,就算陆崖再怎么有错,也还没有做到你这样的地步。你若想报仇就应该明道明抢地去与他厮杀,怎么能背地里做这样的事?这岂是英雄所为?” 丘长水捂着脸道:“我不这样做有什么办法?你们当中有哪一个单打独斗是他的对手?难道那些弟兄就白白死了吗?” 秦万东虽然不耻他的所作所为,但细细一想丘长水所说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陆崖武功已经那么高了,不用点手段如何能把他除掉? 人群里也有和丘长水交情不错的,附和道:“丘掌门说的一点也不错,对那样的人,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又有人道:“他逃离忠义岛已经是死罪,圣上开恩饶他不死,他却反过来要对付我们。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这就叫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几个人三言两语,又把矛头指向陆崖,倒是丘长水之错一时无人问津。所以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丘长水本领不大,但在背后说陆崖几句坏话,虽然这坏话漏洞百出,但一个人说、两个人说,慢慢地大家都说,任谁都觉得陆崖这个人罪大恶极。 秦万东方才尚有悔意。此刻听了几个人的话,便又摇摆不定,对丘长水道:“那尹兰现在何处?” 丘长水装作正气凛然的模样,道:“既然陆崖已经是个十恶不赦之人,皇后岂能还跟着他?但她身份特殊,不管怎么说。她曾是皇后,又是太傅的义女,故此我派人将她送回忠义岛听候皇上发落了。” “如此最好,”秦万东点点头,“千万别伤了她!否则陆崖一旦得知定要造反。他熟悉忠义岛的地理环境,若是投敌,后果不堪设想!” 丘长水道:“那就只有在他投敌之前除掉他!最好用尹兰威胁他自废武功,然后再慢慢折磨……” 话还未等说完,秦万东一把钢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怒道:“无耻小人!还不住嘴!” ☆☆☆……☆☆☆……☆☆☆……☆☆☆……☆☆☆……☆☆☆……☆☆☆ 漫天白雪,旷野上空无一人,唯有萧萧北风吹过,陆崖牵着马站从翠竹林出来,向南和付二探全都不在里面,茫茫天地要到哪里去才好?难道付二探找不到我,回了盘龙岭了?那小南会不会去城隍庙找我呢? 想到这他又赶回城隍庙,庙内已经人去楼空,连那三具尸体也全都不见,只有一尊铜像还躺在庙门口,铜像上的字迹已经被白雪覆盖,辨认不清,陆崖用脚将字迹用力抹去,又看了看地上的马蹄脚印,均是向南方而去,陆崖心想:那一众人一定是回去忠义岛了,不如跟在他们后面或许可以打探到一些尹兰的消息。 大黄的脚程可不是一般的快,虽然落后许久,顺着脚印也只用半日便已经追上众人。陆崖远远地跟在后面,也不去惊扰。有人发现陆崖,将马带住,他们一停陆崖也停,他们一走,陆崖也走,彼此保持一大段距离,众人走走听听,说什么也甩不脱陆崖。 秦万东看不惯那些人唯唯诺诺的模样,道:“他妈的,一个个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除掉他吗?如今他人在后面,就这么跟着我们,怎么就没一个人敢去和他说一句话?” 邹天际道:“他跟着我们无非是为了尹兰,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要打也等到了忠义岛,一举把他拿下。” 丘长水也知道,己方人数虽多,但要杀陆崖绝无可能,他不冲过来打杀已经算是给足了忠义岛的面子了,便道:“似这样拖拖拉拉,几时能回到岛上,干脆大伙四散而走,叫他无法去跟!” 众人想了半晌,也只有如此,丘长水又道:“还要去几个人去阻他一阻,免得他跟着我们。只是不知道谁敢冒这个险?” 秦万东冷笑一声,道:“你是怕他跟着你吧?要不然你去阻一阻?” 丘长水脸上一红,正不知如何回答,高静辉却道:“这样吧,我在这里等他,你们都走,丘掌门留下来恐怕有性命之忧。” 丘长水如释重负,心里暗骂秦万东,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对高静辉道:“高将军可要小心了,非是我怕死,只是我若一死,就无人能制服陆崖啦!” “你那些伎俩最好不用。否则不等陆崖动手,我先要你的命!”秦万东撇着嘴说道。 丘长水忍无可忍,怒道:“你干嘛处处针对于我?莫非你和陆崖是一伙的?” 秦万东一把钢刀又架在他脖子上,怒道:“陆崖如何行凶我是没看见,但你诬陷他人却是属实,人品不端,怎么称得上‘忠义’二字,我们忠义岛的名声岂容你这无耻小人践踏的?!” 众人赶紧把秦万东拉开,邹天际道:“此时最要紧的是甩掉陆崖,他总跟着我们。行事多有不便,是非功过等到了岛上再说。” 秦万东这才把刀撤回。冷哼一声,催马而去。 一切陆崖都看在眼里,心想秦万东是个耿直的好汉,只是受奸人蒙蔽而已。这个丘长水也当真是可恶。可偏偏拿他没什么好办法。 秦万东一走,众人催马向四面八方奔去,原地只留下高静辉一人,高静辉回头招呼道:“陆崖,你过来吧!” 陆崖知道高静辉有话要对自己说,催马到近前,拱手道:“高将军。刚才多谢你了。” 高静辉微微一笑:“不必客气,我只是觉得事情诸多疑点,并没有那么简单,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不妨把大漠发生的事讲给我听。” 陆崖摇摇头,并不回答。 高静辉已经明白。这是一个秘密,陆崖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包括自己在内,“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但丘长水是个无耻小人,他回到岛上定然要对你不利,忠义岛统领江湖,赵昺一声令下,你在中原便没有立足之地了。” 陆崖笑道:“大丈夫敢做敢当,张道真等人与我有些交情,我不能在他死后说他们那些人的错处,况且,如今我就算说出事实真相,又有谁会相信?倒不如不说。是非对错,本就难以分清,别人怎么看我,只要我问心无愧,又何必挂怀?” 高静辉点点头道:“佩服!你心胸豁达,绝非是丘长水说的那样的人。” 陆崖谦虚道:“过奖了。高将军,我知道你为人正直,心思缜密,与其他的绿林中人不同,我只问你一件事,不知道可否说实话。” 高静辉笑道:“那是自然,你想知道尹兰的下落对不对?” 陆崖点点头道:“不错,兰儿她究竟在哪里?” “我也只是听丘长水说的,她现在被送回忠义岛。”高静辉道:“但究竟他说的是否实情……我实在是不太清楚。” 陆崖拱手道:“那多谢了。”拨马要走,高静辉忽然道:“慢着!” 陆崖把马带住,“高将军还有什么交代?” “我看你去追上丘长水,他也不会说出尹兰在哪里。胡乱说个地点,叫你白跑一趟。” 陆崖道:“这我早就知道,但是除了去找他,我没有别的办法。” “不如这样,你先回盘龙岭,反正忠义岛和盘龙岭都是在江南,一日的路程也能到,我回到岛上替你打探消息,不管尹兰是否回到岛上,我都想办法通知于你,不知道你是否信得过在下。” 陆崖毫不犹豫,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高将军了。” 高静辉见陆崖回答得爽快,倒似对自己极其信任,便问道:“你难道不怕我骗你?故意叫你不去找丘长水的麻烦吗?” 陆崖哈哈大笑:“我要想找他的麻烦,量也没人能阻止!何况我绝对信得过高将军。我在盘龙岭等你的消息。”说完策马疾驰,片刻就不见踪影。 ps: 感冒啦~~~码字有害身体健康 第112章 (下)斯人逝痛断肝肠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再次返回竹林,却发现付二探自己坐在竹屋门口,一见陆崖就说道:“你的小老婆生气走啦,不回来了。” 陆崖一皱眉头,问道:“去了哪里?” “不知道。”付二探好像有些心情不太好,平时话最多的他居然问一句答一句。 陆崖道:“你没拦住她?” 付二探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又叹了一口气,“别提了,那婆娘凶悍得很,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我顺着脚印向北追去,等快到了大都了,才追上,她哭得和泪人似的,我说你叫她回去,劝她别哭了,结果她说我也不是个好东西,我哪里不是好东西了? 她说:咱们就只惦记尹兰,不关心她,反正哭哭啼啼地说了一大堆废话,我也没太记住。然后……然后……奶奶的晦气……” “然后怎么了?”陆崖问道。 付二探支支吾吾地道:“然后她把我揍了一顿,其实吧,我的武功也不比她差,但她是个女的,又是你的小老婆,我也不好动手,结果就吃了点亏,被她按在雪地里一顿好打。其实她本来是要揍你的,结果你倒好,拿我当了替死鬼了。” 陆崖听到这,反倒笑了,既然她生气打人了,那就是已经找到了出气筒,她是小姐脾气,过一阵子也就好了。陆崖问道:“那她去了哪里?” “都说了不知道,反正一直向北走,大概是去关外?要不就是去大漠?谁知道了,我也不敢拦着啊,跟了几步,她就又要打我,还说叫我回来告诉你,以后她都不想见你了,叫你自己滚回盘龙岭。不用找她。” 陆崖心想:她这么说分明是想我去寻她,故意叫我担心。可是天大地大要到哪里去找她呢?更何况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尹兰救出来。又一想,向南会不会回到大都去见父亲?若真是如此,恐怕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但不管怎么说向南暂时没什么危险。而尹兰却不一样了,思前想后陆崖还是决定先回盘龙岭等高静辉的消息,等救出尹兰后再去大都找向南也不迟。 主意已定,陆崖和付二探便直奔盘龙岭而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二人均乔装改扮,带着斗笠挡住头脸,一路上见到不少江湖中人纷纷向苏州而来,陆崖偷偷打探,都是接到了武林帖的缘故。他心中奇怪,究竟那个人召集这么多人去忠义岛干什么呢? 一路无话。二人快马加鞭,这一日终于回到了盘龙岭,离开大半年,周围景物依旧,但身边却少了陈一华。陆崖难免心中感伤,在大漠之时何等热闹,回来时身边却只剩下二师兄。 等到了山上陆崖大吃一惊,原来在老黄马的坟旁又多一座新坟,前面立着石碑,上写“江南大侠辛不平之墓”,陆崖如遭雷击从马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倒在地,付二探并不认字,问道:“怎么多了座坟?是谁的呢?” 陆崖一时间忘了去哭,怔怔地看着碑文道:“师父……师父死了。” “啊?”付二探也是一惊,跳下马来一头撞向坟头,趴在上面大哭起来。“师父?师父怎么会死的啊?不可能。不可能,师父你在里面吗?快点出来,徒弟回来啦!你快出来看看我啊!”一边哭着,一边拼命扒开坟茔上的雪,弄得满身满脸都是。 陆崖扶着付二探的肩膀。道:“我们走时师父已经生病,他真的是死了,再也不会出来看我们啦。”说罢也跪在坟前痛哭流涕。 辛不平对四个弟子都有救命之恩,情同父子,他这一死,如何能叫陆崖和付二探不痛断肝肠。两人声嘶力竭,早惊动了谢三安,“你们总算回来啦?师父临死前还念叨你们呢!” 付二探冲上前去,抓住谢三安的衣领道:“你……你怎么不照顾好师父?” 谢三安一直大哭,也不会回答,付二探怒从心起,对着谢三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这时从房内又奔出一人,满头红发,相貌堂堂,原来是火云,火云上前一把拉住付二探,道:“你师傅病入膏肓,根本不是谢三安的过错,他心中也很悲痛,老二你不要这样。” 陆崖也上前将付二探拽到一旁,问道:“火云大哥,你几时来的?” 火云道:“我和拙荆来了有三个多月了,咦?陈一华呢?” 付二探道:“也死啦,死在漠北啦,全都死啦,他去陪师父了。呜呜呜……” 三个师兄弟抱头痛哭,火云也不禁觉得心酸,想不到陈一华那么强壮的体魄,居然会客死他乡。 火云劝慰三人道:“人死不能复生,几位还是要节哀顺便。” 若水也走出门来,道:“不要太难过了。” 但这三人却只顾着大哭,火云夫妇苦劝了半天,三人才止住悲声。 哭过以后,陆崖整理了陈一华生前穿的衣服,无意中看到自己成亲之时,陈一华盖着的那块红盖头,当时他还给自己抹了红脸蛋、红嘴唇,师父笑容可掬,无比慈祥地坐在堂上,一家人其乐融融,二人的音容笑貌依旧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可如今他们却都已经不在了,陆崖又是好一阵的难过。 他将陈一华的衣服埋在辛不平坟旁,立了一座衣冠冢,三师兄弟叩头祭拜,想起师父和师兄死后都没有举行过盛大的葬礼,不免觉得万分凄凉。 火云劝道:“辛大侠一生喜欢清静,葬礼对他来说,未免太纷扰了。几位不必太过介怀。” 陆崖在坟前又磕了九个头,这才站起身对火云拱手道:“多谢你为我师父厚葬立碑。”陆崖想,三师兄对那些葬礼之事全然不晓,定是火云帮忙立的碑。 火云笑道:“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谢三安不太懂这些,我既然来了,怎么能坐视不理?当初埋辛大侠的时候,谢三安还吵着说师父没死,和我还大打了一场。” 陆崖道:“我们和师父情同父子,他也是太难过了才会如此。还请大哥不要介意。” 火云摆摆手,“怎么会呢。”说着拍了拍陆崖的肩膀道:“陆贤弟,你也不需要太难过了。还有些大事等着你去办。” ps: 下周有推荐啦,各位多多支持! 第113章 (上)巧留书绣鞋献策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心中一动,转过脸去,问道:“是不是忠义岛有难?” 火云道:“也可以这么说,冼苍山在太湖边上制造风火轮船,看样子很快就会攻岛,我们派了许多人去破坏,但都不是他的对手,唯有你在比武大会上曾胜过他,故此……” “忠义岛的事我不想去管,”陆崖冷冷地说道,“现在所有人都说我是个不义之人。” 火云叹了口气道:“江湖上的风言风语,我早有耳闻,但是我知道你的为人,也知道那些事全都是荒谬之言,你不能因为如此就弃民族大义于不顾啊。这次我来,是代表陆丞相专门请你出山的,为兄在此已经等了你几个月了……” “那又如何?”陆崖冷冷地道:“师父和师兄已死,我再无心管那些事,更何况师父生前已经看到,赵氏懦弱,根本难成大气。” 火云道:“我们做臣子的,可不论主子怎样,一心尽忠也就是了。” “大宋忠臣良将的下场如何,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哥也明白,有几人得了善终?如今他们无缘无故地加罪于我,使我蒙受莫须有的冤屈,我又何必……” 若水打断道“我和火云大哥都相信那些人不是你杀的,陆丞相和江钲元帅也不相信,江元帅说,若忠义岛有难就到盘龙岭来请你,你当初答应过助我们一臂之力,难道才过这么几日就忘记了吗?” “没有忘,”陆崖想了想,道:“难道下令在中原除掉我的不是赵昺吗?” 火云一愣,“这个命令从未接到过。你是从何听说?” 陆崖道将在城隍庙遇袭之事对夫妇二人讲述一遍,火云道:“看来此事背后另有主谋,你难道没发现,派出去的大部分是白莲教的人吗?江氏父子并没在其中。” 陆崖猛然惊醒,回过头来,问道:“你这么说是杨钦虎他……” “极有可能。”火云点点头,“自从太傅走后,忠义岛内已经分成了两大派别,一派是杨钦虎的白莲教旧部。另一派是以陆秀夫和江钲为首的老臣,而在外界太傅另指挥了一哨人马,虽然都名为抗元,但实际上各自有各自的计划,已经互不相干了。” “那你和嫂夫人是属于哪一派?”陆崖忍不住问道。 火云叹了口气,“我只是想为大宋尽一些绵薄之力,属于哪一派……也许哪一派都不是,也许哪一派的事我都不能不理。眼看忠义岛日渐衰落,有些人已生不臣之心,恐怕谁也回天无力。” 陆崖不解道:“既然明知结果如何。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帮助忠义岛?” 火云遥望苍山,幽幽地说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过了半晌,火云惨淡一笑:“民族定会有复兴那一日,虽然我辈中人注定无缘得见。可我们的努力,却会给后人铺垫下成功的基石,纵使粉身碎骨又有何惧?陆崖,我相信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收复失地,建立我们自己民族的朝廷。不管皇帝姓赵,还是姓王。都会是汉人的天下。” 火云一番话慷慨激昂,仿佛波澜壮阔的历时画卷已经展现在他的面前,那眼神又如此坚定,因为他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陆崖沉默半晌却说道:“我倒不希望建立那样的王朝。” 火云一愣,“陆崖,你说什么?” 陆崖也望向苍山。朗声道:“我希望将来不再有民族之分,不再有等级之分,所有人都平等,所有人都安居乐业,也不要有皇帝。不要有统治者……因为那些所谓的公侯王爵,朝代更替已经酿成了太多的战乱……” 火云哈哈大笑:“你的愿望恐怕不能达成,虽然很美好,但却是孩子话呀。” 陆崖看着远方茫茫然然的一片山峦,心中也同样一片茫然,“火云大哥,我说的在现在看来也许是孩子话吧。但大漠之行,我感悟良多,其实蒙古人也好,色目人也好,和我们并没有多大的不同,高高在上的永远是那些王公贵族,饱受疾苦的始终是无辜平民,血战沙场客死他乡的也都不会是那些真正发起战争的人。这样的争斗细细想来,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火云若有所思,半晌才答道:“也许你说的对,不过要真的实现所有人都平等,所有民族都平等,恐怕要比我的愿望更难实现。” 陆崖叹了口气,道:“你想要我为忠义岛做什么?” 火云眼睛一亮,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陆崖还未等说话,付二探抢着说道:“慢着,你叫火云是不是?老四可没说答应,你们两刚才说的大道理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但听说老四的大老婆被人带到忠义岛去了,姓赵的出尔反尔,这件事你们的人可是对我们不起?另外有个叫丘长水的,无缘无故造谣生事,说尽了我师弟的坏话,老四不让我说,我可得说,他若在岛上,我们老四说什么也不会去帮这个忙的。” 付二探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一会东边,一会西边,火云听得是一头雾水,但有一件事是很清楚,就是丘长水说了陆崖的坏话,忠义岛污蔑陆崖在先,故此是不答应陆崖出山。 火云道:“丘长水这个人我倒是知道,难道关于陆崖的那些谣言,都是他说的?” “是非曲直,自有公论,陆老弟,你何必又在乎他人怎么说呢?”若水在旁劝道。 陆崖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两位都是豪爽之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就明白我的苦衷了,只不过我不能说出真相。二师兄所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但忠义岛有难我还是会施以援手,怕只怕其中有人作梗,不叫我去帮忙。” 火云道:“既然你答应帮忙,那就好办了,希望可以一举歼灭冼苍山。陆丞相无时无刻不盼望你回去,等到了岛上我们再详细商议对策……” 陆崖打断他道:“我是一定要回去一趟,但不想给任何人知道。事情极其复杂,并非只有冼苍山在打忠义岛的主意。” “哦?还有什么人?” “我回来的路上见到不少各门各派的英雄豪杰都赶往江南,只因为收到了一张武林帖,据说是赵昺所发,不知道大哥是否知道这件事。” 火云道:“这件事,我也有些耳闻,皇上为什么发武林帖?” “这就是了。”陆崖道:“那武林帖我在八卦门的弟子那里曾见到过,上盖着皇帝的大印,上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字样,而真正玉玺其实早在十年之前就被张弘范偷偷从水路运回大都,之后再没有玉玺的消息,玉玺之事,知道的人极少,除了我们几个师兄弟知道,还有就是伯颜和向南以及李恒、张珪,而李恒已经死在大漠之中,伯颜自武林大会后已不受重用,能动用这块玉玺的只有一个人……” “张弘范之子——张珪。”若水在一旁接口道。 ps: 下周有推荐,诸位加油帮忙宣传下哈~~~我好想上强推榜啊~可惜收藏太少了 第113章(中)巧留书绣鞋献策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道:“不错,不管他的目的如何,总之事情很复杂。” “这件事必须尽快通知岛上的弟兄,早想对策才好。”火云道。 若水跟着问道:“以陆老弟的武功能打败张珪吗?” 陆崖沉吟片刻,道:“若是单打独斗应该有胜算,可若是他和冼苍山以及亦摄斯连真联手,胜负难料。” 若水却皱眉头道:“可惜我们现在不知道张珪的目的是什么,没法防范啊。” 陆崖道:“只有等到武林大会召开,方才能知晓原因了。我暂时不宜露面,所以这件事还请两位转达给我爹。” 火云道:“你不回岛上吗?” 陆崖微微一笑,“暗中行事更为有利,这个消息只我们几个人知道,万万不可外传。还有两位回到岛上,替我打听一下尹兰的下落。我虽然已经委托高静辉帮我,可恐怕他孤掌难鸣。” 火云夫妇一一应允下来,辞别陆崖以后,二人直奔忠义岛方向而来,正面已经全被元兵封锁,周围战船无数,蓄势待发,唯有朝天荡一条道路可行,二人绕过敌军水寨,偷偷潜到岛上。 忠义岛同样的戒备森严,已经在水中筑起栅栏,栅栏后有两门火炮压住阵脚,四周部署了无数的暗礁,水下也是机关重重。 守门的正是杨钦虎,见火云若水夫妇到来,反而把寨门紧闭,不许他们到里面。火云问道:“杨统领,你这是何意?我有要事要求见皇上,还请放行。” 杨钦虎居高临下。道:“你们俩都是外臣,没有皇上的命令,如何能到这里来?” 火云压了压怒火,道:“那请你转告江元帅和陆丞相,说我来求见。” 杨钦虎道:“江钲外出,陆丞相处理军务,没空见你。速速回去,否则乱箭射死!” 火云和若水对望一眼,都觉得事有蹊跷。杨钦虎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统领,虽然在忠义岛上手握兵权,但绝不敢擅自决定叫我们离去,难道岛上发生了变故? 火云道:“我们真的有紧急军情要禀报。还请容我们进去。” 火云恳求再三。杨钦虎只是不肯,宅墙上华盖招展,赵昺忽然站出现在那里,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就和寡人说。” 火云一愣,赵昺从不亲自处理政务,如今世道真的是变了?张世杰虽然归政,但实权应该依然掌握在陆秀夫和江钲的手中,再看赵昺神色威严。再不似当初那般六神无主的模样,心中更奇。但他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帝,火云不敢怠慢,将武林帖之事讲述一遍,只是与陆崖事先约定好了,未提及张珪二字,又问道:“不知道这件事,陛下如何定夺?” 赵昺冷冷地说道:“寡人知道了,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好像对此事并不特别在意。 火云心中奇怪,但赵昺下令,不能不从,只得躬身告退,刚一转身,赵昺又道:“以后没什么事,不需再来了。” 火云回身道:“可如今冼苍山在太湖边虎视眈眈……” “不劳你们费心,我自有主张!”赵昺冷冷地说完,转身下城。 杨钦虎道:“皇上有令了,你们还不快退下,忠义岛是你们说来就来的吗?” 火云怎么也没想到,来到忠义岛上居然连门也不曾进去。赵昺这么做难免叫天下英雄心寒。他转身刚要离去,湖面上飞来一艘小船,到了近前在看清,是几个南疆装束的人,奇怪的是他们几人中间居然有一个穿着汉人服饰的绝色美女。 那女子看见火云和若水微微一笑,从他身边经过时一阵香风吹过,沁人心脾,火云一愣。那女子却似扭到了脚,“哎呦”一声,蹲在地上。 身旁有人喝道:“已经到了,使再多花招也没用。” 那女子哼了一声,“你们最好对我尊重些,否则我横下心来,叫陆叔叔把你们全杀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几个人不耐烦地催促着。 杨钦虎这次却轻易地打开寨门,也不细细盘查了。那女子走到寨门前,突然回头看了看火云和若水,又是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跟随几个南疆人进了水寨。 若水见火云兀自发愣,推了他一把,“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怎么老是盯着她看?” “胡说什么呢?”火云嗔道,“你不觉得那女子举止奇怪吗?”猛然间看到刚才那女子蹲下的地方,有一只绣花鞋,火云刚把绣花鞋拿了起来,若水一把抢过,“我胡说了?那女人的东西你怎么乱动,还说你不动心?这鞋子也是好香呢,连我都……咦?” “怎么了?”火云知道鞋子有古怪,问道。 若水把鞋子替到火云面前,“这鞋里绣着个兰字。莫非她是尹兰?” 原来火云夫妇常年在忠义岛外,并不认识尹兰,但尹兰一见火云的红头发,就已经猜到是他们,她从陆崖口中得知陆崖的冰火之力都是得自他们夫妇二人,故此才留下了这只绣花鞋以通风报信。 “极有可能。”火云说着把绣花鞋反转过来,掀开里面的鞋垫。 若水骂道:“色鬼,你想看看到底为什么鞋子这么香吗?” 火云道:“你知道什么,”说着将鞋垫反转过来,果然后面有用血写的一行行工整的小字,火云看罢多时,惊呼道:“原来如此!你我速去少林!” ☆☆☆……☆☆☆……☆☆☆……☆☆☆……☆☆☆……☆☆☆……☆☆☆ 陆崖在盘龙岭等了三天,高静辉却没来送信。问起沐春风的老仆李谦,谢三安说,自他们走后,李谦便回淳风庄去了,说是沙吾提已经回了漠北,淳风庄需要有人照看才好。陆崖也不太在意。 这几日和付二探下山打探尹兰的消息一无所获,倒是打听到,武林大会明日就在太湖岸边黄太郎曾经营的那座酒店里举行,各路豪杰纷纷住进店中,也不知为什么冼苍山根本不派人阻止。陆崖暗想:既然武林帖可能是张珪所发,那应该是和冼苍山串通好了的,究竟其中缘由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当天晚上,陆崖独自一人绕道去了苏州,第二日一早,乔装成一个八卦门的弟子模样,贴上满脸的络腮胡子,用黑油将脸全都涂了一遍,还在眉心点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红痣,陆崖照照镜子,倒把自己吓了一跳,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颇有点关外汉子的威猛之气。金鞭和宝弓太过显眼,全都不带,提了一口朴刀直奔湖边酒店而来。 等到了那里,便有伙计来招呼,陆崖只说是八卦门的马玉兴,也无其他人前来盘查。 陆崖暗想:看来这次武林大会的主办者是希望越多人越好,故此来者不拒。 酒店里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之多,陆崖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但都是各派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些番外的门派,穿着奇装异服,怪模怪样。江湖上大部分门派都派人前来参加,只是少了八卦门和嵩山、少林三个门派,八卦门的弟子路上已死,嵩山掌门刘大同已故,料想无意参加;少林是武林中的魁首,却不知为何没来。 酒店门前搭了个台子,上面旗幡招展,似乎是有什么喜事,酒店内乱七八糟,先到的人席地而坐,有的猜拳行令,有的喝酒聊天,好不热闹,里面坐不下了,不少人就在门前找个地方坐着。 陆崖找了几个人寒暄几句,问道:“不知道忠义岛召集我们到这是想干什么?” 回答都是“不知道”,“管他呢”“,鬼才知道”,这类的话。 这时一人走上高台,高喊道:“武林大会现在开始啦,诸位安静!” 陆崖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一愣,抬头向台上观看,怎么也想不到说话的居然是杨钦虎。(未完待续。。) ps:  感谢九秋菊打赏。今天有点事要外出,晚上若是回来得早就更新~回来晚的话,就只能请各位原谅了。 第113章 (下)群英会太湖之畔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杨钦虎又喊了好几遍,酒店内的豪客,也纷纷走到台前。又过了一会,众人方才鸦雀无声,杨钦虎道:“诸位掌门,掌教,绿林中的好汉,以及各门各派的英雄,在下杨钦虎,乃是忠义岛上的都尉统领,官拜上将军之职……” 人群里一个番外的武士,不待杨钦虎说完,哈哈大笑道:“上将军,哈哈,你手下有几个兵?” 杨钦虎脸色微变,神色颇为尴尬,勉强笑了笑,只当没听见那人说话,继续道:“忠义岛承蒙各位赏光,不胜荣幸,今日请诸位到此有件大事要说,相信诸位早已听闻传言,陆崖叛离忠义岛,在大漠杀害我们各门派的高手,达上千人之多……” 陆崖早猜到他必定提及此事,但那上千高手从何而来,看来是他故意把人数说多,好叫中原武林与我为敌,我陆崖与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何冤仇,居然无端端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杨钦虎继续说道:“似这样的魔头简直就是武林的公敌,所以忠义岛发下飞签火票,签了海捕公文,务必将陆崖抓获归案,劳烦各位有知道消息,或者见到此人者务必通知在下,或生或死,都赏黄金五千两!” “陆崖有多大的能耐?能杀了一千多人?飞签火票是老衙门上的说法,我们既然都是绿林中人,忠义岛发衙门的飞签火票有什么用?”说话的人在队伍最末,众人回头看去,却是个长着一寸长头发的年轻和尚。 杨钦虎笑道:“不知是哪门哪派的高僧,是瞧不起我们忠义岛,还是瞧不起台下的诸位?” 那和尚嘿嘿一笑,“高僧谈不上,我是少林俗家弟子――张君宝,只是觉得这件事说得不伦不类,故此一问。台下的诸位英雄。都只是道听途说,说陆崖杀人有什么真凭实据吗?” 陆崖心生感激,虽然张君宝只和自己见过一面,但却肯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看来武林中也不全是糊涂虫。再向人群中扫了一眼,少林除了张君宝外并没有其他人前来。想必张君宝也是刚刚到此,故此才站在最末,自己之前未曾发现。 杨钦虎冷笑一声:“少林觉婵大师不亲自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却派了个俗家弟子前来,如今还敢在此大放阙词,若无凭据,我怎么会召集这么多人前来?长水,上来和众人说清楚。” 丘长水一直在人群中,听杨钦虎召唤。迈步上台,满脸的悲愤之色,拱了拱手,又假意擦了擦眼泪,这才道:“在下丘长水。陆崖杀人乃是我亲眼所见。那日他和那个蒙古郡主的师父叫做亦摄斯连真的,在大漠杀人放火,抢夺财物,我们看不惯,就动手干预,那亦摄斯连真却厉害得很,又控制了一个魔人。叫做飞鹰,刀枪不入,所以我们虽然有上千之众却不是陆崖他们的对手,我……我忍辱偷生,别人都在打杀之际,我唯有装死以避祸。诸位想,陆崖实际上在比武大会上胜过了其他人,而飞鹰又是刀枪不入,再加上亦摄斯连真,谁能打得过。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贪生怕死,若是当日和他们拼了,就算死……就算死……” 说着说着,居然大哭起来,这眼泪倒不是假的,只因为自己的愤恨总算当着众人发泄出来,有感而流。但众人不明就里,只当是他真的是很后悔。有人说道:“若真是和亦摄斯连真及飞鹰联手,那恐怕是真的。” 杨钦虎劝道:“长水,你也不必太难过了,既然他们那么厉害,你临危保命也是应该。” 张君宝道:“据我所知,陆崖和亦摄斯连真是死对头,当日在比武大会上打败飞鹰和冼苍山,已经结下梁子,他怎么会和亦摄斯连真联手?” 丘长水擦了擦眼泪道:“想不到少林居然向着那个魔头说话,你不知道,那郡主向南以色相为诱饵,陆崖自甘堕落,对那个婊子言听计从,向南又是亦摄斯连真的徒弟,怎么会不听师父的话呢?陆崖杀了人之后,还偷学了《圣书》的武功,如今恐怕是天下无敌,但他品德败坏,武功越高,对我们就越不利,如今他已经俨然是江湖上最大的祸害啦。” 陆崖越听越是有气,真恨不能现在就上台,把丘长水毒打一顿,但玉玺之事尚不清楚,尹兰尚下落不明,也只好暂时隐忍。 众人闻听,却不住点头,心中均觉得丘长水的话很有道理,陆崖夺走皇后尹兰,本就是好色之人,若说他受向南的引诱也极有可能。唯独张君宝含笑不语,但此时也不好再出言反驳,他奉方丈之命,前来参加武林大会。虽然仅与陆崖有过一面之缘,但他只是觉得以陆崖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丘长水又说道:“那陆崖回到中原以后,还杀了三个八卦门的弟子,以及忠义岛的高静辉。似这样的恶人怎么能留他在世上?” 陆崖听到高静辉的名字,顿觉心中一痛,高静辉……被杀了?那自然不会是自己杀他,而杀他之人定然是丘长水。只因为在众人都离开的时候,高静辉曾与自己单独说了两句话,如今他突然死了,认谁都会以为我陆崖是凶手。这个丘长水……若再放过你,我还如何做人? 张君宝又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陆崖杀人,你都看得见呢?如你所说陆崖如今的武功已经可以说是天下无敌,难道他杀了八卦门几个无名小卒,还会要亦摄斯连真帮忙?还会要你看见?” 丘长水道:“信不信由你,他行凶时刚好被忠义岛的人发现,我们有四十多个人证,难道都在说谎吗?” 杨钦虎咳嗽一声,邹天际、闫宝龙等人,也都上了台。 丘长水笑道:“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邹天际道:“当时陆崖在祁州城隍庙,我们的确看到了三具八卦门的死尸,还留下了‘杀人者陆崖’五个字!” 闫宝龙也附和道:“没错,事实就是如此。” 丘长水道:“故意留下姓名,分明是向我们中原武林同道挑战!” 陆崖心中明白,这些人都是白莲教中的人,他们听了杨钦虎的授意,故此已经明明知道事情真相,却还要诋毁于我,他们没说亲眼所见,只说看到尸体和留字,也算不得说谎。 这时秦万东跳上高台,喝道:“说的不对!” 杨钦虎把眼一瞪,“秦万东!你要造反吗?” 秦万东看了一眼丘长水,又看了看杨钦虎,沉吟片刻,对台下拱手道:“在下胶东秦万东,事到如今我也要说两句公道话才行,陆崖的确亲口承认杀了忠义岛派去大漠的英雄……” 台下一阵喧哗,“真的是他干的。”“看来那少林和尚也没话说了吧!” 秦万东接着说道:“但是杀害八卦门弟子的另有其人……” 杨钦虎低声道:“万东,说话留有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清楚得很!” 秦万东一张脸憋得发紫,又想了半天,“总之那三个人和高静辉不是陆崖所害!”说完跳下高台,气呼呼地跑进店里。 ps: 总算赶回来,但等会还得走。今天没时间码字了,发章存稿。 第114章 (上)少林僧正说因果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杨钦虎向人群环顾一遍,高声道:“若其他人再无异议,我们在武林大会后就杀上盘龙岭,为各门派死去的弟兄报仇!” 众人异口同声,不住喊道:“好!”“好!”“好!” 这一声“好”,威势震天,陆崖就在人群之中听到也不免心惊。论武功,论才智,这些人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对手,但死在大漠的那些人,各门各派都有,若是所有人都找自己寻仇,又当怎么办?他们的亲属若要再寻仇又该如何? 他回头向张君宝那边望去,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此时也已经毫无办法。陆崖心中一片冰凉,除了张君宝之外就没有人替自己说一句公道话吗?秦万东本来要说,可又为什么不说出丘长水是杀人凶手?我爹和江叔叔他们为什么不来参加这个武林大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着,忽听人群之后有人口念“阿弥陀佛。” 虽然只有一个人说话,但在场几百人的那声“好,”竟全被他压过,众人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两个老和尚,老和尚旁边则是火云和若水。 有人认得这是少林的主持方丈觉婵大师,跟在他身后的是达摩堂首座觉心大师,那一声“阿弥陀佛”正是出自觉婵之口。 杨钦虎奇道:“觉婵大师,你们少林不是已经派了个俗家弟子前来吗?怎么又劳你大驾光临?” 觉婵道:“老衲只是觉得事关重大,不得不亲来。”说罢将僧袍一抖,几个起落已经飞身上了高台,他已经七十岁高龄,但动作快似捷豹,众人只觉得眼前黄影闪动几下,觉婵已经到了高台上。 杨钦虎神色大变,问道:“不知道大师有何赐教?” 觉婵双手合十,先打了个佛礼。这才道:“杨施主,老衲有一事不明,想请杨施主赐教一二。” “你……你说。”杨钦虎不知道觉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正气凛然。心里觉得发毛。 觉婵道:“不知道各大门派都有哪些人去了大漠,又是为什么去大漠的?” 杨钦虎道:“这个……这个还用说吗?武林至宝《圣书》的消息重现江湖,哪个门派不想得到?我们忠义岛派了那么多人去无非是想利用《圣书》扬我军威!何况在场的各门派中也有不少去的人。” 觉婵道:“那再请问《圣书》是诸位的吗?” “这……当然……当然还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们去夺什么?这种行为与强盗又有何不同?” 台下马上有人道:“就算少林是武林至尊也不能这么说话吧,既然是武林至宝,怎么能叫它埋没在大漠呢,我们派人去取一本早已经无人问津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强盗?” 这倒替杨钦虎把问题回答了,杨钦虎微微一笑道:“大师,你太多虑了。” 觉心又道:“那不知派那么多人去大漠又是谁的命令?” “是奉了太傅张世杰之命!”杨钦虎道。 觉心点了点头,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书信向众人展开。道:“老衲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故此叫觉心阻止各门派参与此事,另一边,老衲派弟子赵宏毅去了一趟南疆,带回了张世杰的亲笔书信。信中所说,他只派了张道真带领湖南分舵的几十个好手前往,那么其他的一百多人,是谁派去的?” “什……什么一百多人,是上千人!”丘长水在一旁道。 这时觉心唰地一闪身,也跳上擂台,指着丘长水道:“我认得你。你说的上千人从哪里来的?都叫什么名字?是什么门派?可说得上来?” 丘长水支支吾吾地道:“只记得有任平则……” 觉心道:“任平则带了多少人?” 丘长水一时哪里想得到许多人的名字,况且觉心一再逼问,难免要露出破绽,只得道:“那么多人,我哪里记得许多?” 觉心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清单。道:“你忘了,我来告诉你,你带了四个人,任平则带去了四个人,蓬莱仙岛有五个人。鳄鱼帮有四个人,点苍山有一个人,快刀门五人……有说的不对的,还请各派出来个人说明。”觉心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各帮派的人与自己门派之人一一对应,并无半分差错。 觉心念完,杨钦虎和丘长水已经冷汗直流。 觉婵双手合十,念道:“善哉,善哉,老衲除了派觉心去大漠,派赵宏毅去南疆,令派了五十余名轻功好手,奔走各派,调查去了大漠的人数,只希望觉心把他们全部劝回,可惜……果然去了那里的人并无一人生还。”说着看了看丘长水。 丘长水连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把我当人吗?” 觉婵微微一笑,也不理会他,对台下说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张世杰只派了张道真带本部人马去大漠,而其他各派去的人良莠不齐,总数不超过两百人。” 杨钦虎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就算我们夸大其词,你还想替陆崖开脱不成?别忘了,就算人数不足一千,两百人的血债也是要偿还的。” 觉婵道:“老衲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相信在场的诸位英雄也想知道。” 丘长水依然狡辩道:“事实的真相就是陆崖亲口承认,已经将那两百人全部诛杀,这还假得了?” 觉心哈哈大笑:“据我所知,那两百人,到了漠北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甚至连牧民家手无寸铁的妇孺也都不放过,这种事难道是英雄所为?到了落日之城后,为了争夺财宝自相残杀,这又是英雄所为?在大漠为了自己活命,不惜吃了自己的徒弟,这也是英雄所为?” 丘长水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问道:“你如何得知?”但马上就意识到口误,连忙道:“你休得胡言乱语。” 觉心道:“这些事我在藏身落日之城的密室里,听得一清二楚,与亦摄斯连真勾结的是你和任平则,并不是陆崖,你想不到在落日之城的那间女孩房间里会有间密室吧。觉婵主持说你算不得人,你知道为什么?” “为……为什么?” “不是因为你作恶多端,也不是因为你诋毁陆崖,恶人尚可以改过,但你却没有机会,因为你和其他的两百来人一样都被亦摄斯连真下了蛊毒,都和飞鹰一样是魔人。”觉心盯着丘长水的眼睛,脸上带着轻蔑的微笑。 丘长水心惊肉跳,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一阵阵地抽搐,“你胡说,你胡说,我不是魔人,我不是,”转身拉住杨钦虎的胳膊,道:“杨统领,杨将军,我不是,我不是。” 杨钦虎皱着眉头,心里七上八下,丘长水是否是魔人他并不清楚,但是觉心、觉婵是少林的高僧,绝对不会说谎。他慢慢地把胳膊收回,却不帮丘长水说一句话。 丘长水心中明白,恐怕今日一切的事情都要败露。他愣愣地看着觉心,口中依然喃喃地说道:“我不是……我不是……” 觉心探出二指,出手如电,趁他分心之际,在他眉心、百汇、玉枕、人中各点一指,这是觉心当初对付飞鹰时的招数,虽然力道不重,但丘长水却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响,双脚当场凝滞不动,身上不住地发抖,觉心将他衣服一把扯碎,台下众人齐声惊呼,原来丘长水的胸口已经结下了薄薄的一层鳞片。 第114章 (中)老忠仆披露真相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杨钦虎见状一把将丘长水拉在身后,怒道:“你们使的是什么妖法,怎么把好端端的人变成了这副模样?” 觉心笑道:“我们使的妖法?可笑,事情已经明摆着了,丘长水故意污蔑陆崖。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他才是真正的无耻小人。” 闫宝龙在台下道:“高静辉在死之前是和陆崖在一起的,这件事可是假不了的。” 这时忽然有个老者说道:“那可未必!” 说话间,那老者信步走上高台,须发皆白,衣料十分华丽,却是个仆人打扮,陆崖一见认得,原来是淳风庄的李谦。陆崖心中一动,立即想到莫非向南去了淳风庄,他回头向人群中看去,果然看见沐春风和素梅已经站在人群之中,想是早就在这里了,只不过素梅穿着男装,故此之前没曾留意。但人群里却没有向南的影子。沐春风旁边虽然站着一个穿黑衣的汉子,带着个斗笠,遮住上半边脸,但那身材打扮也绝对不会是向南。 杨钦虎道:“你又是何人?好像从未见过你,莫非是奸细?” 李谦呵呵一笑:“我是淳风庄的管家,我家主人便是沐春风。” 台下一片喧哗,沐春风和《圣书》有关,如今已经天下皆知,丘长水此刻已经缓过神来,问道:“你来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李谦道:“我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澄清一件事。” “什么事?”丘长水做贼心虚,料想这件事定是和自己有关。 果不其然,李谦说道:“是在大漠发生的事,我家主人说,他和他的爱妻在去落日之城的途中,救了两个人,当时两个人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主人把自己的水和粮食分给他们,想不到那两个人醒来后,恩将仇报,居然要杀了主人。似这样的人诸位觉得品行如何?”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那还用说吗?简直猪狗不如!” “真是败类!” 丘长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不敢搭言,李谦继续说道:“后来亦摄斯连真出现将主人和那两个人全都抓了起来,那两个人跪地求饶,亦摄斯连真给他们吃人肉,喝人血,还说既然把自己的徒弟也吃了,还差多吃两个人吗?那两人对亦摄斯连真唯命是从,后来亦摄斯连真在他们身上种下蛊毒,只要他们稍有忤逆。便要把他们也变成魔人,那两人为了自己活命,助纣为虐,将我家主人他们吊在城头之上……” “你胡说,我没干那样的事!”丘长水大呼道。 李谦微微一笑:“不打自招。” 丘长水大怒。“放屁!”冲上前去,对着李谦抡拳便打,李谦不躲不闪,大喝一声,一招风卷残云平平推出,他虽然只会这一招,但内力却是极强。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老头有这样强的内力,而发招之前毫无征兆,丘长水一拳还未等打到,已经觉得气息不畅,等他后悔自己出招之时,为时已晚。被李谦一掌打到台下。半晌也爬不起来。 李谦也不追击,继续说道:“那两个人一个叫丘长水,一个叫任平则,陆崖为了救我家主人,在落日之城与亦摄斯连真决战。那时中原去的豪杰均已经变成了没有感觉和感情的行尸走肉,任人摆布,生不如死,陆少侠无奈之下,将他们全都击杀。飞鹰也在那一场战都中死了,可惜亦摄斯连真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而陆少侠打败亦摄斯连真后,将丘长水抓住。陆少侠宅心仁厚,将他放生。他又考虑到此事若是说出来,玷污了那些好汉的名声,故此独自将事情抗了下来,虽然说那些人都是陆崖所杀,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是早就死过一次的人。而罪魁祸首正是逃走的亦摄斯连真。” 台下众人静静聆听,把李谦的话和觉心的话一一对照,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而之前丘长水所说实则漏洞百出,越发觉得那些话不可信了。 李谦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高静辉将军并未死。” 此言一出,连白莲教的众人也大吃一惊。 人群中有人说道:“不错,我还活着!”沐春风身边的那个黑衣人,将斗笠摘下,正是高静辉。“我的确留下来单独和陆崖说话,在回程半路就遭到人截杀,身负重伤,说罢扯开衣襟,胸前有三处剑伤,也是我命不该绝,旁人心脏都在左侧,而我则生在右侧,故此得以不死,后来被沐庄主所救。诸位都知道,陆崖从不用剑,更不可能用三把剑来杀人,所以杀我之人另有其人。” 杨钦虎怒道:“高静辉,你是不是想叛教?” 高静辉道:“我只是说出事实真相,因为的确不是陆崖杀我!并没有说是教中之人。” 这时秦万东从店内跑了出来,道:“就算是叛教,我也不得不说了!圣上的命令也只能违背,否则真要憋死人!”之前他一直在店内听着外面的话,此时事情已经越来越清楚,心中的良知,叫他不顾一切也要说出真相。 “八卦门的那三个弟子实际上是丘长水所杀!他先杀了那三个人,又抓走尹兰,引陆崖到城隍庙内,还留下血书,好叫我们都以为是陆崖所为。那字迹尚在,只要叫人去祁州将那城隍庙的塑像运来,再叫丘长水写下同样的字,一对便知!” 李谦道:“那得费多少时日?难得有人说实话,我这里还有一件证物,”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破纸,“这是那凶徒在翠竹林内给陆崖的留书,虽然已经被陆崖撕得粉碎,但是我一点一点地将那些碎片找齐,又重新拼凑起来,只要叫丘长水现场写几个字,就能知晓了。” 陆崖心中好生感动,那将碎片找到,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的人,当然不会是李谦,而是小南,当时那封留书自己已经撕得粉碎,若要一点点地找到,一点点地拼凑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向南在灯下认真拼凑碎片的样子,她这些日子没和我在一起,却原来是为了替我寻找洗脱冤屈的证据。那李谦和沐春风夫妇来此,定然是受了小南的委托。陆崖忍不住现在就想见到向南,把她拥入怀中,可她如今人又在哪里? 觉婵叫人拿来纸笔,在丘长水面前一丢,又从李谦手中拿过那张重新拼好的留书,放在丘长水面前,“丘施主,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请你按照留书上面的字,重写一遍吧!” 丘长水趴在地上,慢慢地抓起地上的毛笔,不住地颤抖,他怎么也想不到公审陆崖的大会居然变成了公审自己,看着地面上一新一旧两张纸,却迟迟下不去笔。 秦万东道:“快写吧,别再说你不识字了。” 丘长水知道今日再难以辩白,索性将笔一折两段,向秦万东丢去,“对,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是我诋毁陆崖,只因为他在大漠装神弄鬼,让我喝尿,他的老婆向南还打了我,我受那么大的折辱,岂能善罢甘休?我吃了自己的徒弟……对,是我吃的,但是你们想一想,我不吃他们,如何能活命,要是你们站在我的立场,会不会做这样的事?” “就算是饿死、渴死又怎么能吃人呢?”台下群情激奋。 丘长水却哈哈大笑:“说什么英雄好汉,都是狗屁?要不是你们这些人抢了我们的粮食,我又怎么会受那样的奇耻大辱?你们自相残杀,到头来被亦摄斯连真变成魔人,却又怪得了谁啦?陆崖假仁假义,我才不领情!你们全都不是好人!” 他越说越是激动,竟把在场的所有人当成在大漠一起的同伙,统统骂了。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骂道:“真是无耻之徒!” “杀了他!” “我们可不能把这种人留在世上!” 就在这时,忽听号角声四起,无数的官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ps: 感谢小喵s打赏,本周推荐,诸位多帮我宣传一下,多加点收藏。感谢 第114章 (下)老忠仆披露真相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就在这时,忽听号角声四起,无数的官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众人之前一直在商讨陆崖之事,谁也不曾留意有这么多官兵围拢过来,而且和以前见过的官兵不同,这支队伍无声无息,训练有素。众人之中也不乏内力高手,却因聚精会神地听台上讲话,一点都没察觉也没有。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纷纷抄兵刃在手。 来的官兵足有五千之众,年龄均在二十岁左右,身高九尺,背后背着双刀,个个精神抖擞,气宇轩昂,衣着整齐,远远看去就仿佛都长得一个模样似的。最前一排有一百官兵手持火铳对天鸣放,嘭嘭嘭地好不惊人。所有人,包括陆崖在内,都是心惊胆颤。 陆崖心中暗想:这定是朝廷最精锐之兵,看来一定是张珪到了。 果然不出陆崖所料,枪声响过,官兵后面走出一个白衣书生,手拿羽扇,面带微笑,不是张珪是谁,只是他最厉害的子母飞链刀却没带在身上。 秦万东怒道:“既然是武林中的聚会,怎么会有朝廷的人来?姓杨的,你怎么交代?” 杨钦虎面若寒霜,并不答话。 这次聚会,各门派的人都有,并不都是忠义岛一方的人,也有一些中立的门派和亲近朝廷的门派。见张珪突然到来,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却并不如何惧怕,反而有人上前和张珪打招呼,“张大人,小的给你请安啦。” 张珪笑容可掬,点头示意。然后他独自一人信步穿过剑拔弩张的人群,并无一丝一毫的畏惧之色,那些人虽然兵刃在手,但都知道张珪是一等一的高手,谁也不敢率先惹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眼前走过。 张珪走到高台前,离那里尚有五六丈远。也不见他如何用力,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衣带飘摆,宛若神仙一样。飘然落地,手中折扇一抖,悠然转身,动作潇洒至极。那些手持刀剑的,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刚才没有贸然动手,这张珪的武功实在比自己强得太多,莽撞出手也无非是自取其辱。 张珪对杨钦虎微微一笑,“杨将军,瑞王爷想借他人之手除掉陆崖。看来是不可能了,最后还得依靠朝廷啊。” 杨钦虎什么话也不说,退到张珪身后,神色极为恭敬。 众人心中奇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杨钦虎对张珪那么客气?瑞王爷又是哪一个? 秦万东脾气最是暴躁,忍无可忍地问道:“姓杨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同为白莲教之人,我们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 邹天际和闫宝龙也道:“是啊,张珪如何知晓我们在此集会?难道要把白莲教一网打尽吗?” 张珪对众人抱拳拱手,先施一礼,笑道:“诸位稍安勿躁。白莲教教主杨钦虎已经归顺朝廷,将来封疆拜侯,从此再没有白莲教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杨钦虎,我操你八辈祖宗!”…… 这群人开始是不相信,后来渐渐转为愤怒,大骂杨钦虎。 杨钦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直也不说话。陆崖也颇为惊讶,无论如何想不到杨钦虎会叛变。 火云高喊道:“杨钦虎,你这么做对得起皇上吗?对得起太傅吗?对得起大宋吗?”尽管他在队伍最后,火枪队的火枪就指着他的后背。但火云义愤填膺,已经顾不得生死了。 张珪高声道:“诸位不必激动,杨将军这么做没有对不起大宋,因为大宋早已亡国。” “放屁!” “大宋不会亡的!” “我们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 “我们绝不听命鞑虏!”…… 秦万东两眼通红,拽出大刀,冲到张珪面前,举刀便砍,张珪脚步轻轻向后一退,刀剑擦着鼻尖划过,直落而下,将他一片衣角切断。张珪不待秦万东使出第二招,手中折扇一合,压在秦万东肩头,秦万东只觉得肩上有千钧之力,双膝一软,不由得跪倒在地。 陆崖身边有一人大吼一声,“杀光鞑子!”举刀冲出人群,向元兵杀去,陆崖也未来得及阻止只听砰砰砰几声巨响,那人当场倒地身亡。 台上早有人将秦万东捆了个结结实实,张珪高喊道:“诸位别乱跑,火铳可是不长眼睛,只要你们听我说完,我保证绝不伤害诸位!” “有屁快放!” 尽管台下咒骂声不断,张珪却并不生气,微微一笑,高声道:“有请瑞王爷!” 身后酒店内忽然鼓乐齐鸣,各门各窗,旗幡招展,一些宋末的老臣,被人押着从里面走出来,最后的一人,那人身着龙袍,却不带帽子,低着头走上高台。 忠义岛众人齐齐跪倒在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眼中却已经满是泪花,向下招了招手,“众卿……平身……”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张珪扭头看了看赵昺,又回过头高声道:“你们的皇上叫你们起来!” 众人没有一个肯起身,依然跪在地上。赵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火云此时已经明白了,原来此事早有预谋,怪不得上忠义岛之时不叫我进门,站起身高喊道:“皇上,你怎么会和张珪站在一起?” 张珪朗声道:“我已经说过了,再没有皇上,有的只是瑞王!” 火云怒道:“还轮不到你说话!” 赵昺这才道:“如今元军大兵压境,又有厉害的火器和大炮,忠义岛弹丸之地,终归是难以成事。我虽然想恢复大宋的江山,可如何能置全岛的军民性命于不顾?三个月前,张大人派人来到这湖边的酒肆,留下了一封恭帝赵显的书信,上面盖着玉玺的印章,劝我归降,我既然号称九五之尊,为何没有此物?兄长在元被封瀛国公,几年以前出家当了僧人,如今已经是位得道的高僧。 他信中说:大宋的败亡已经不可逆转,并不是人力所能挽回,我们兄弟年幼登基,根本没人问过我们是否愿意,怪只怪我和他都是姓赵,怪只怪我们出生在帝王之家。 兄长说的对,其实我也不想再做这个什么皇上,终日受人摆布了。再者冼苍山的风火轮船已经完工,忠义岛恐怕是守不住。所以我趁这个机会假意派江氏父子秘密去南疆找太傅搬兵求援,又叫杨钦虎软禁了陆丞相,一切都只为今日之事。 今日召集诸位在此,一是想报陆崖夺妻之恨,二无非是请大家做个见证,从此再无大宋。忠义岛的各位卿家,各位弟兄,有愿意进大都为官的,就一起跟张大人走,如果不愿为官,赠送黄金白银各五十两,以安天年。各位绿林的英雄,如今赵昺不再是什么皇上,也莫再提什么大宋复兴了。” 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物,举在空中,“这是寡人的退位诏书!” 忠义岛的众人一边听着,一边痛哭流涕, 赵昺说完,一阵大乱。 “不可能的!” “恭帝的书信一定是假的!” “怎么会这样啊!” “先皇何在?”…… 有的老臣不住地以头触底,磕得头破血流;有的人痛骂张珪使阴谋诡计欺骗赵昺;有人大声苦劝;更有甚者,干脆直接一头碰死在高台之下。 所有人都觉得痛心不已,虽然一干忠臣誓死保卫赵宋江山,怎奈赵昺自己不想励精图治。 忽听酒店楼上一声高喊:“可怜我大宋再也复国无望,复国无望啊!”众人抬眼看去,只见陆秀夫双手被反绑着,站在窗口,已经是满面泪痕。 赵昺回过头来,眼望着陆秀夫,道:“陆丞相,请原谅我,从小到大,我都被困在岛上,十年了,我只去过苏杭两地各一次,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间,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就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能由自己做主,不能找到一个真正我喜欢,而又喜欢我的人。忠义岛对你们来说是整个大宋王朝,可对我来说是一个炼狱般的牢笼。退位以后,我也不想做什么瑞王,只想过一些平常人该有的日子。” 二人四目相对,都是泪眼婆娑,陆秀夫长叹一声,道:“皇上!这些年真委屈你了。‘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言罢双眼一闭,头朝地面,从楼上一纵而下。 第115章 (上)硝烟起忠良已尽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把朴刀从人群中飞出,那朴刀速度奇快,隐隐地似乎周围有火光闪动,张珪赶忙将折扇一张,想去拦住朴刀去势,哪知以他那样的身手,居然拦了个空。 扇子刚一张开,那朴刀已经从折扇底部穿了过去,带起的一阵狂风吹得他长衫下摆骤然扬起,头上帽子险些吹掉。朴刀跃过高台后急速下坠,嘭地一声钉住陆秀夫身上的绳索,半个刀头深入墙体,刀刃向下,刀背向上,陆秀夫被倒挂在酒楼墙上,脑袋离地面仅有半寸之远。 张珪大骇,出刀之人武功真是深不可测,高台挡住了酒店,故此那人先把朴刀向台上掷来,而那人算好了时间和距离,若是直来直去地发这一刀,陆秀夫下坠之势甚快,无论如何救他不到,必须要使朴刀在空中划一道弧线,在陆秀夫将要落地之时,朴刀钉住绳索才能救人。发刀之人武功之高,平生未见,那个人到底是谁? 张珪回头向台下观看,台下众人表情和他一样惊愕,谁也不知道这一刀是从何而来,是谁发出,人群中唯独一个大胡子,眼神犀利,目视着前方。众人只是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陆秀夫已经安然脱险了。 众人中唯有觉心有些明白,他向人群里看去,却找不到心中所想那人的身影。 若水拉了下火云的手,低声问道:“大哥,你看清是谁发的刀吗?” 火云摇摇头。表示他也没看清,低声回答道:“但是似这样强的内功,这么精准的暗器手法。天下间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做得到。” “是谁?” 火云四下看了看,去寻找那人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这才在若水耳边道:“陆崖。” 若水眼前一亮,大喜道:“他来了?在哪里?” 火云白了他一眼,道:“如今他在暗处,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别忘了。尹兰还在忠义岛上呢。” 若水点头表示明白。 此时台上台下早已乱作一团。有人救下陆秀夫,再不许他去寻死。 张珪道:“陆丞相又何必如此,就算不想在朝为官。只要不反抗朝廷,做个寻常百姓不也是很好?” 陆秀夫已经万念俱灰,双目紧闭,一语不发。 秦万东大吼一声。竟将身上绳索绷断。两旁有官兵上前擒拿,被他随手推倒一片,张珪叫众人住手,“这位先生既然要走,你们不必阻拦。等到明日可到杭州领取黄金、白银各五十两。” 秦万东冷哼一声,道:“不必,姓赵的既然不坐江山,也就没有大宋。没有大宋我就不是大宋的臣子,有什么理由拿大宋的钱财?”说罢气呼呼地跳下高台。径直向那群火铳队走去。 火铳队不待他走近,已经纷纷将火铳举起,秦万东仰天大笑,回头对张珪道:“张珪,你是要杀了安善良民吗?” 张珪笑道:“当然不会,今日目的是招安又不是杀人。秦万东,我认得你,胶东分舵现在已经全部遣散了,你放心去做良民吧。” 秦万东心中一凛,难道赵昺已经将各个分舵的情况都出卖给了张珪?如此一来各个分舵再无法团结起来,也无力再与朝廷对抗,赵宋的江山再不可能复生了。 他长叹一声,黯然离去。 一干大宋旧臣伫立当场,均不知道如何是好,张世杰、江钲不在,陆秀夫被俘,赵昺、杨钦虎投敌,群龙无首,谁都无力回天。 有亲朝廷的门派,纷纷向张珪道喜:“张大人兵不血刃收服忠义岛可喜可贺。” 张珪含笑道:“等瑞王回到大都,诸位若想来朝廷为官的一律欢迎!” 忽听远处炮声隆隆,忠义岛方向浓烟四起。秦万东才走过人群,听到炮声急忙向那方奔去。 赵昺一惊,问道:“张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我既然已经投降,你为何……” 张珪也是满脸惊异,“我没有下令进攻忠义岛啊?是什么人擅作主张?” 赵昺大怒,“你们不守信用……” 这时探马来报,“启禀张大人,大事不好,冼苍山带领本部一万人马,兵分四路,从水路出击忠义岛!另有五万之众向这边来了。” “向这边来了?他这是要造反吗?”张珪横眉立目,想不出冼苍山想要干什么? 群雄也是一阵大乱,“难道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吗?” “朝廷走狗的话如何能相信?” “赵昺好糊涂!” “奶奶的,和他们拼了!”…… 人群一乱,都以为张珪要将他们所有人全歼。 张珪高喊道:“诸位莫慌,大汗绝没有要杀诸位的意思。” 可事到如今有谁肯听,纷纷亮出兵刃向官兵冲出。那些官兵都是训练有素,见众人举兵刃杀到,不待张珪下令,火铳队纷纷开火射击,冲在最前面的人,一排排中弹倒地。 也有人向高台上冲来,想直接了结张珪。 张珪手中折扇当作兵刃,左挡右拆,哪一个能进得了身,一群人冲到高台下,干脆将高台直接推倒,张珪提气纵身,稳稳落地,早有两人分前后冲上,举刀便砍。 张珪明白此时多说无益,唯有先解决眼前之乱方能控制局面,折扇前后唰唰两点,便将那二人打倒在地,“诸位住手,这是有人趁机作乱,与朝廷无关。” 此时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张珪的话也只当是放屁罢了。连已经投降了的白莲教众人也都加入战团。 群雄虽然人数少,但均是成名的好手,个个都以一当十,冲到官军之中,见人就杀,此时火铳队也已经没有多大作用,双方短兵相接,杀得昏天黑地。打了一阵,众豪杰毕竟寡不敌众,伤亡惨重。 沐春风拉着素梅的手,见许多人不住倒下,浑身颤抖,也不知道逃走,素梅挥动宝剑,保护着他,不住向后退去。一枚铁弹,正中素梅小腹,沐春风大惊,“娘子,娘子!”但他也只能叫这两声娘子,却一时慌了手脚不知道如何是好。 素梅忍着疼痛,焦急地道:“还不快走!” 沐春风怔怔地站在原地,“我怎么能抛下你……” 早有官兵冲到沐春风背后,举刀砍落。素梅大叫道“小心!”手中的宝剑却提不起来。 这时一个髯须汉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攥住她的手向后拉扯,素梅只觉得一股柔和之力向上托起,自己如升在云雾之中,却是被那人牢牢地抱在怀中,那人左脚飞出,将杀到的官兵一脚踢飞。回头对沐春风道:“沐庄主,快随我来!” 素梅听到这个温柔的声音,连小腹的疼痛也忘记了,这个人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陆崖吗?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地被陆崖抱着着,他的胸膛如此温暖,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心口上。周围不住地传来喊杀之声,但她此刻却是觉得那么安心,因为她是在心上人的怀中。 她把脸靠在陆崖的脖颈处,两手紧紧地环抱着他,唯有此刻她才觉得她把心上人真正地拥有,尽管现在身处险地,她却浑然不觉。 周围人声嘈杂,素梅眼睛越来越沉,耳朵里各种声音不住传来。 “火云大哥,快走吧,我们救不了那么多人。” …… “爹,快跟我来。” …… “呃……” …… “啊!” …… “咱们快走!……” 素梅的意识渐渐模糊,她闭着眼睛隐隐约约听到陆崖救了一个又一个,杀了一个又一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在脑际回响的是轰隆隆一阵阵剧烈的炮响。 ps:求推荐、收藏、月票各种求啊~本周推荐各位给力点嘛~~~ 第115章 (中)前朝梦魂断终醒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素梅后背靠在一个人软软的怀里,小腹上一阵阵地疼痛,让她觉得好疼,她勉强抬起手来,抓住身后那人的手,幽幽地说道:“崖哥哥,崖哥哥……” “没事了,我已经用内力替你将铁弹逼出来了。” 素梅睁开眼睛,陆崖正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那身后那人是谁?她赶紧将那人的手甩到一旁,一下子扑到陆崖的怀中,“崖哥哥……我好想你……” 背后那人长叹了口气,“素梅……你能获救得多亏了陆少侠。” 是沐春风的声音,素梅微微一怔,继而大哭起来,陆崖抚摸着素梅的秀发,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沐庄主,快叫她躺下来。” 沐春风却没有动地方,喃喃地说道:“其实素梅心里喜欢的是你,我……我早该知道。” 陆崖觉得万分尴尬,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二人,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沐春风的话,只好对素梅说道:“素梅,别这样,沐庄主为了救你,险些被回回炮打中呢……你快躺下,你的身子不能乱动。” 那声音那么温柔,素梅却心如刀绞一般,因为她知道,不是沐春风险些被回回炮打中,而是陆崖他自己险些被打中。她缓缓离开陆崖的怀抱,向四周看了看,此时是置身在一个山洞之中,她的身边生着一堆柴火,小腹上盖着一件披风,那却是沐春风的披风。 她忍不住回过头,却见沐春风眼中含着泪,在瑟瑟发抖。她心中一软,又重新靠在了沐春风的身上,可是自己的一双眸子,却始终也不肯离开陆崖的脸庞。 陆崖不愿正视她的眼睛,对沐春风道:“好好照顾素梅,我去看看其他人。” 沐春风点点头,对陆崖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还是应该嫉妒。 陆崖微微一笑。这笑容对素梅来说,是如此迷人,又叫她心碎,可在沐春风看来却没来由的感到惊慌。因为他知道它会要了素梅的魂,他不禁用手挡着素梅的眼睛,“素梅,你多休息一会。” 素梅却拉开沐春风的手,默默地看着陆崖隐没在黑暗之中。 陆崖出了山洞,忽觉一阵冷风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漫天的星斗,点缀着苍穹,不远处的荒草地上,陆秀夫不顾严寒。坐在那里低声地啜泣,火云和若水站在他的身旁,不知道如何去劝慰这个已经苍老的丞相。 陆崖走上前去,挨着陆秀夫坐了下来,“爹。不要难过了,大宋江山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没有了。如你所说,宋末三杰都已经仁至义尽,赵昺自己不争气,做臣子的又能如何?” “皇上……赵昺他只是一时糊涂,那封书信绝对不会是赵显写的,那都是张珪的计谋。怎么皇上也不和我商量一下。”陆秀夫摇头捶胸,当真是痛恨至极,可他却不知道该去恨谁,一切的事情都有因由,偏偏这件事,他谁也不能责怪。赵昺根本就不想做皇上,是众人逼他去做的,难道怪得了他吗?可大家也是想恢复大宋,难道要责怪那些老臣吗? “他决定了要过普通人的日子,和你们商量恐怕你们不答应。”陆崖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愿望。可不是有愿望就一定会实现的。这是在崖山海战之后,文伯伯和我说的。赵昺想做个普通人,却做不了;爹想叫他做皇上,也做不了。冥冥之中,也许都是注定好的,爹,你不必太难过了,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陆秀夫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是啊,”若水接过来说道:“我们苦心经营十几年,最终还是无法达成愿望,也许一切真的是天意呢。” “我从来就不信命!”火云高声道:“这分明是张珪的阴谋,太傅若在,那封信怎么会落到皇上手中?” 若水瞪了他一眼,“大哥,别乱说!” 陆秀夫却似猛然惊醒,“不错,世杰还在!江钲还在!我这就去南疆找他们!”说着就要站起来走。 陆崖一手轻轻搭住他的肩膀,陆秀夫站了几次,却动也动不了,挥手对着陆崖便是一巴掌扇去,陆崖武功有多高,陆秀夫如何能打得到?但陆崖却生生受了这一个嘴巴,他不觉得如何,陆秀夫却震得手臂酸麻,“逆子,你要干什么?” “爹,赵昺是生是死,都已经很难说了。他死了,张伯伯回来又有什么用?再说他本不愿意做皇上,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算是张伯伯在,赵昺依然是要想方设法不做这个皇上的。” 陆秀夫沉吟半晌,幽幽地说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陆崖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安稳的地方,先保住性命。然后再去查一查忠义岛情况如何,冼苍山究竟又为了什么攻打张珪?至于赵昺……我看凶多吉少。” 陆秀夫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救他?却救了我?却救了那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 “那个小丫头是我的朋友,如何能不救?”陆崖听父亲这么说,心中有些生气,难道在父亲的心中赵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吗? “朋友算得了什么?皇上的安危才最重要,没有国家,你哪来的朋友?” “朋友、亲人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可能在爹爹看来无足轻重,可我……” 火云见父子说僵了,忙道:“丞相,你这事怪不得陆崖,当时兵荒马乱,哪里去找皇上的下落,能救下我们几个已经算是万幸了。” “陆崖一人之力,就算武功再高,也难以敌得过那些大炮和火铳啊。”若水也劝道。 “唉!”陆秀夫以拳捶地,大声叹息,“皇上,你到底在哪里?” “我知道!”山顶上有人朗声说道。 “是谁?”火云抓起一块石子,向说话那人打去。 却见那人随手一抄,便将石子稳稳接在手中,接着从山顶上一跃而下,白衣飘摆,羽扇纶巾,正是张珪。 火云、若水双双摆好架势,“张珪!你想要干嘛?你把皇上弄到哪去了?” 张珪抱拳拱手,正色道:“几位是想打一架呢,还是想知道赵昺在哪里?” 陆崖站起身,挡在火云和若水身前,以防张珪突然出手,朗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第115章(下)前朝梦魂断终醒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贤弟,久违了。”张珪把折扇别在腰间先对陆崖客气一礼。 陆崖冷冷说道:“在淳风庄之时,你我已经割袍断义,再见面应该是死对头了。” 张珪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很对,再见面之时我们的确已经是死对头了。不过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陆崖闻言一愣,张珪继续说道:“白天陆丞相坠楼自尽,有一个大胡子在两百步以外发来一把朴刀,将陆丞相救下,若是我没猜错,那个人就是你。既然你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你,那当然就算见面了。当时我们真的是死对头啊。” “原来你早就看到我了。” 火云奇道:“虽然我早料到是你。但我和若水就站在人群中,为什么没看到是谁发的那一刀。” “不奇怪,他是用指力将刀弹过去的。所以动作十分微小。”张珪解释道。 陆崖暗暗点头,“可我也想不到,这个动作会被你看到。” 张珪笑了笑,“只不过当时你乔装改扮,我没认出来,后来想一想,除了你,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有这样的精准的暗器功夫以及高深内力。” “我也想不到,你舍弃双刀,换了扇子做兵器,大冷的天,你也不怕风大着凉?” 二人相视而笑,彼此又找到了当日在大都做兄弟时的感觉。 陆秀夫怒道:“陆崖,你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罪魁祸首就是他。快杀了他!” 张珪却道:“我舍弃子母飞链刀不用,无非是想表明我并没有杀害各位的意思。其实赵昺接受招安是最好的结果,免去了许多无谓的争斗。忠义岛既然已经暴露,天险就已不复存在,以实力来讲,朝廷万倍于忠义岛,陆丞相觉得能守多久?” “有死而已!”陆秀夫怒气冲冲地说道。 “死?容易得很,跳楼可以死……” 陆秀夫冷哼一声,也不回话。 张珪继续说道:“被回回炮击中也可以死。被火铳击中也会死,被乱军践踏同样会死。但是陆丞相想过没有,死了就可以挽回大宋江山吗?死了就能稳坐黄庭吗?我受邓剡大士教诲。行事已经不再如十年之前那般。若是在十年之前,我大可不必费尽周章这样做,你们的生死我又何必在乎?只不过忠义岛上都是忠臣良将,为了一个本不该存在于世的朝廷。这样死了多有不值。赵昺虽然无能。尚且知道自保,丞相是聪明人,如何只会一心要死?” 陆秀夫长叹一声,却不知道如何辩驳,因为张珪所说,不无道理,若是秘密集结,或许忠义岛还能存在个几十年。可如今人人都知道有个忠义岛,那又如何能正面与元军抗衡? 张珪又说道:“崖山海战之惨烈。丞相和令公子都是亲身经历,二十万军民血染大海,换回来的也不过是大宋败亡的结局,最后徒留下宋末三杰的美名和天下好汉的扼腕一叹。可那又有什么用?事实上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十年过去了,人们记住了宋末三杰,可还有多少人真正留恋大宋?我不希望再重蹈十年前的覆辙,以我的手屠杀那么多忠臣义士,所以才定下招安之计。 丞相说的不错,赵显没有写信,都是我写的,我只是不希望你们的血再将太湖也都染红。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的美名已经永载史册,后世之人看来,你们早已英勇就义。诸位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世人牢记,万古流芳。 辛弃疾曾有词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如今天下事已了,你们也可算得上是功成名就,应当隐姓埋名,自此世上再无你陆秀夫此人才对,我也绝不追究你们叛逆之罪,只当你和陆崖在十年以前就已经死了。 接受招安对你、对你的儿子,对你们的皇上赵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一席话说得陆秀夫哑口无言,若说他之前所做的全都是为了大宋,也不尽然。只是为了尽做臣子的责任,只是为了那一句“赢得生前身后名”,他是如此,张世杰也是如此,唯有文天祥以死明志,的确让人扼腕叹息。此时张珪一番话道破天机,自己和张世杰其实早就“死”过一次了,更何况当年自己杀妻换子,救下了赵氏血脉,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后世记载这段历史,也一定会是这样。如今陆崖长大成人,陆家也保留了唯一的骨血,自己又有什么放不下前朝的呢?只是十年苦心最终化为泡影,多少叫他心灰意冷。 他坐在地上,沉默不语,泪水扑簌而下,仰天长叹,对着漫天星斗,喊道:“大宋,已亡!陆秀夫,已亡!”声音凄切,响彻夜空。 火云心如刀绞,转过脸去,不忍再看,若水趴在丈夫的背后,低声啜泣。 陆崖知道父亲对前朝的感情,虽然陆崖自己对大宋并没有多少特别的印象,但听父亲那两声呐喊,也不由得心酸,忍着泪水道:“爹,事实的确如此。谁都无力回天。” 陆秀夫站起身,拍了拍陆崖的肩膀,“爹对大宋的确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娘。张大人说的对,我早在十年前已经死了,十年后实在不该再活着。” “爹……” “小鬼头!”陆秀夫抚摸着陆崖的头发,不住地点头。 陆崖一头扑进陆秀夫怀中,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片刻就已经湿了陆秀夫的衣襟。十年了,陆秀夫都没再叫过自己小鬼头,今天终于又听到了这三个字,他仿佛是回到了十几年前,仿佛自己又变成了那个顽皮的“小鬼头”。 陆秀夫也紧紧抱住陆崖,眼泪如同瓢泼大雨,不住喃喃地说道:“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你一定非常恨我。” 陆崖如同婴儿一样趴在父亲的肩上,流着眼泪笑道:“爹,我从没恨过你。虽然我很想恨你,可是我恨不起来。我当初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做,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你的确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我不再是了,”陆秀夫摇头道。 “我们有时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把失去的时光全都补偿回来。” “小鬼头……”陆秀夫说完,张口便向自己的舌头咬下。 张珪早已预防着这一手,帮把折扇向前一递,陆秀夫一口咬到扇子上。牙齿震得好疼。 张珪笑道:“难得父子前嫌尽弃,陆丞相这是饿了吗?咬自己的舌头?” 陆崖闻听赶紧将陆秀夫拉到身前,“爹,你干嘛还要寻死?” 陆秀夫道:“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崖儿,你叫爹爹死!” 陆秀夫又是哭,又是闹,任几人如何相劝良久,只是一心寻死。 “陆伯伯,大宋只有一个,但是你不能只为大宋而活。” 素梅从山洞里走了出来说道,沐春风在一旁扶着她,“就好像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但是我不能只为了他而活一样的。”素梅说着话,却把目光看向陆崖。 陆崖赶紧躲避素梅的目光,对沐春风说道:“沐庄主,素梅需要多休息。” 素梅却推开沐春风向陆秀夫走去,继续说道:“陆伯伯,你知道吗?陆崖现在有两个娇妻,先进门是尹兰,你也知道的了,还有一个尚为过门名叫向南,如今尹兰已经有孕在身。你不想看看你的小孙子吗?” “啊?”陆崖惊呼道:“尹兰怀孕了?这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116章 (上)劝丞相回心转意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素梅道:“有什么稀奇?我和沐公子临走之时,尹兰亲口对我说的。她说这几日胃口不好,总想吃酸的.。我看她这次一定是要生个大胖小子。她还问沐公子,说他读书多,叫沐公子给取名字。有这件事吧,沐公子?” 沐春风木讷地点点头,表示确有此事。心中却暗想:尹兰几时叫他给孩子取名字了?她和陆崖都是人中龙凤,难道取名字也要他人帮忙?只不过他知道素梅这么说是为了救陆秀夫一命,故此勉强附和。 “那……我怎么从没听兰儿讲过?”陆崖听到尹兰怀孕,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并未来得及想其中破绽。 “她要给你个惊喜嘛,女人不一定什么事都会对丈夫讲的。” 沐春风喃喃地说道:“对,对,就好像你一样。” 素梅偷偷地在他手上掐了一把,沐春风这才惊醒,道:“不错,素梅就从不把一些话对我讲,她若是怀孕,……她若是怀孕也会先隐瞒一段时间,呵呵,呵呵。” 陆崖对沐春风语无伦次的话,也不曾留意,回过头抓住陆秀夫的手,道:“爹,你听见了吗?你要有孙儿了!” 陆秀夫此时也有些发懵,“是……是吗?那……那可太好了。” 若水赶紧前来道贺,“是啊,太好了,想不到陆丞相在朝中位极人臣,如今又升官做祖父了。” 火云在旁不住咳嗽,现在哪能还提朝中之事? 陆秀夫倒是未曾在意若水的话,听到陆家有后,还哪有寻死之心,喃喃地道:“真的?我还能见到隔辈人吗?崖儿,我还以为我们陆家,从十年前就断子绝孙了呢。” “不会的,不会的,我和兰儿早有约定。要生一大堆的子女,叫陆家人丁兴旺,世代相传。”陆崖兴奋异常,把当初和尹兰调情的话也说了出来。 “还有我家主人向南呢。也要给你陆家生孩子的。陆伯伯,你可一定要看到他们才好啊。”素梅怕陆崖忘了向南,故意提醒。 陆崖点头道:“那是,那是,都要生!” 陆秀夫这才破涕为笑,转而又哭道:“可尹兰是皇后啊!这怎么对得起皇上?” 张珪笑道:“据史官记载,陆秀夫十年之前抱着幼主投海自尽,哪里来得皇上?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后人议论。从此当与陆崖夫妇一起尽享天伦之乐。” 提起往事陆秀夫难免又心中伤感,但他又极想见那未出世的孙儿一面,自己已经对不起陆崖。而半生操劳,身边一直都没有亲人,自以为注定孤独终老,死后也无人送葬,但如今陆崖有了子嗣。陆家骨血得意保留,心中又如何能不欣喜?又是哭又是笑,实在分不清那泪水中是悲伤多些,还是高兴多一些。 火云劝道:“虽然我不喜欢听张珪在我们面前说这样的话,但是事已至此,似乎真的只有从此不再涉足江湖才是最好的结局了。陆丞相,你鞠躬尽瘁。尽心竭力十余年,也是时候归隐了。” “也罢!”陆秀夫咬牙叹道:“事到如今,不如和家人共享天伦,想什么前朝,皇上,都只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 陆崖见陆秀夫回心转意。大喜过望,“爹,你放心,我和兰儿还有小南一定好好孝顺你。” “你……”陆秀夫指着陆崖,忽然笑了。“这个小鬼头!你要不给我生孙子,我便打断你的腿!” 陆崖见爹爹这次真的不会再寻死了,这才放下心来,又想到自己和尹兰成亲以来,爹爹一直都反对,如今他终于肯接受这个儿媳了,心中自是十分高兴。 但他却忽然想到,如今尹兰下落不明,一拍大腿,道:“那看来最重要的不是去找那个皇上,而是要知道兰儿在哪里才行啊。” 火云道:“那日我去忠义岛,在门前看到了她,她还曾留下一封血书,讲述了你们大漠的经过,指点我夫妇二人去少林求救,血书上说详细情况少林的觉心大师全都清楚,唯有他才能洗涮你的罪名。故此我们远赴少林接来觉心大师。只是现在她是否在岛上,却不清楚。” “我知道她在哪里。”张珪忽然道。 “你又知道?”陆崖问。 “刚才你问我赵昺在哪里,现在问尹兰在哪里,我现在一起告诉你,其实他们都在同一个地方——苏州军营!” 陆崖疑惑地看着张珪,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告诉我这些,有目的。” “不错,”张珪道:“我想和你联手,共同铲除冼苍山以及亦摄斯连真。” “亦摄斯连真?”陆崖惊道:“他也来了苏州?” 张珪点点头,“冼苍山仅用半日,就打下了忠义岛,他先击偷袭了我的五千精兵,接着又带领两万人马攻陷杭州,杀掉桑哥,起兵造反。” 陆秀夫眼前一亮,“他是反抗大元的了?” 张珪笑道:“丞相,不要想得太多,我从自己的余部那里得知,他那两万人马都刀枪不入……” “魔人?”众人齐声道。 张珪接着说道:“我早知道亦摄斯连真狼子野心,久后必反,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若是我们不加阻止,天下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陆丞相,你刚才的意思我明白,但仔细想一想,就算冼苍山能帮你们恢复大宋江山,又能如何?难道你要的大宋全是行尸走肉的天下吗?此次并非元宋之战,而是人和魔之战,所以陆崖一定要站在我这边,才能免去苍生浩劫。” 陆崖道:“如今亦摄斯连真把自己也变成了魔人,恐怕极难对付。” “能制服魔人者,放眼天下只有你——陆崖,你在大漠手刃两百多魔人,故此我想和你联手一起阻止这场浩劫。再说,你的爱妻也等着你去营救。” “我们如何相信你?”若水道。 “信与不信,去苏州军营一探便知。”张珪道:“只不过苏州屯兵有十万之众,不知道陆崖有没有这个胆子.” 素梅却道:“此事也太危险了,以你们两个人就想对抗十万叛军吗?更何况其中还有两万的魔人?” 张珪道:“苏杭两地已经无兵可调了,我得先回大都求援,另外还要带我的狼队前来。到时陆贤弟可暂且加入我的军队,我可以保奏大汗,封你为正元帅,统领千军万马。” 陆崖把手一摆,“不必,我虽不能为大宋尽力,却还不想做元朝的官。我只想救出尹兰就好。” 陆秀夫心中一动,“崖儿,你可以答应他做元帅的啊。” 陆崖笑道:“爹的意思,我明白,张珪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兵权又怎么会轻易撒手?大宋与你已经无关了,这件事爹还是不要去理。” 张珪哈哈大笑:“陆崖说的对,丞相还是不要去想得太多。你助我除掉冼苍山,我助你夺回尹兰和赵昺,其实是互利的关系,但若是各怀异心,恐怕难以成事。” 陆崖却道:“张大人也不要想太多,我帮你并非只是为了兰儿,更不是为了赵昺,而是因为我亲自看到过魔人的厉害,冼苍山也是匪类出身,他和亦摄斯连真二人联手难免要生灵涂炭,为了天下苍生,我也要除掉二人。” “都好,都好,总之你我联手,必将能为民除害!” 第116章 (中)救才女舍生忘死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第二天,陆崖迫不及待地赶奔苏州。到了晚上才敢行动,冼苍山的军营正座落在苏州城十里之外,密密麻麻的帐篷,人数果然十分多。但叫陆崖奇怪的是,这里守备却不甚森严。只有门口安排了两哨巡逻的官兵。 等到二更天的时候,那两哨巡逻官兵也回帐睡觉去了,只留了两名小卒在门前站岗。陆崖颇为惊异,暗想冼苍山出身匪类,料想不懂得用兵,故此拿下忠义岛后,自以为高枕无忧,便松懈下来。你却不知道陆崖在此吧。 陆崖也不藏着了,从暗处跳到那两名小卒面前,不待他们发出声响,先一掌击晕一人,接着抓住另一个人的衣领,低声问道:“冼苍山在哪里?” 那小兵瞠目结舌,不知道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神仙,怎么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晚上很少在军中,都是去……去在丽春院玩耍。” 陆崖想了想,这个恶棍好色以及,去丽春院也不奇怪,只是可别把尹兰送到那里去,忙问道:“从忠义岛抓到的那个女子在哪里?” “在……在于将军的帐里。” “于将军?可是瞎了眼的于越海?” “正是……” 陆崖心中焦急,尹兰落在于越海手里,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问明去路,抬手将那小兵打昏,两个小兵一起捆了丢入旁边草丛。 也未费多大力气,便来到后营,还未到于越海的大帐,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地一阵乱响, “当”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倒了,于越海淫笑道:“你倒是聪明,欺负我看不见,把个碗碟到处乱丢。” 也听不见尹兰的声音。只是各种器皿摔在地上,不住乱响,于越海道:“你摔吧,我就坐在这里。看你有多少东西可摔,等我耐心一去,就叫几十个弟兄进来一起玩,看你还不求我?” 陆崖心中大骂,这群贼寇真是无耻以极。再晚来一步尹兰岂不遭他毒手?陆崖也不多想,嗖地钻入大帐,大帐里漆黑一片,猛然觉得后背冷风一扫而过,暗道不好,向前急冲两步。 于越海手持宝剑挡住门口。“是谁呀?不是说了没我的吩咐不准来打扰吗?” 大帐被封闭得严严实实,陆崖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到于越海的人,还未等陆崖说话,一道冷风从地面而起,直奔自己下阴而来。 这一剑又狠又快。正是驱虏剑法的第一式,陆崖早见过此招,但是黑暗之中却不知道这一剑的方位如何,驱虏剑法来势之猛,速度之捷,使陆崖一怔,身形微侧。闪过来势,可一片衣角已经被削落。 一剑斩空,于越海也是心惊,什么人这么快的身法?怒道:“好小子,再接我一剑!”手腕一翻,长剑如灵蛇摇摆。直刺陆崖面门,陆崖避无可避,手中也没有兵刃,只好双手凝聚五行真力,硬生生将这一剑逼住。但仍感觉眉心一凉,已经被刺中。 于越海向前递了两下,宝剑纹丝不动,不禁赞道:“好强的内力啊!” 陆崖也冷冷说道:“你也学了新的剑招了?” 听到这个声音,于越海浑身颤抖,这个声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陆崖?原来是你!” 手一按剑柄,唰地一声又一把剑从剑身中抽出,已经袭向陆崖腰腹之间,原来于越海的这把剑是剑中有剑,陆崖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但于越海失明已久,却听声辨位,这一剑刺得又快又狠。 此时尹兰听见陆崖的声音,刚好向这边摸索过来,陆崖闻听金风响动,也未留意尹兰再旁,向旁一躲,却把尹兰撞倒在地。尹兰哎呦一声,一把利剑已经奔着她胸口而来。 “嗤”的一声,将尹兰胸口贯穿,陆崖也不知那剑的方位如何,左手凝聚火神功力,顿时怒焰沸腾,将大帐内照得通明一片,同时猛起一脚,将于越海踹出帐外,右手轻轻扶住尹兰,柔声问道:“兰儿,没事吧?” 尹兰面色惨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回身反抱住陆崖,胸口不住地起伏,断断续续地说道:“崖哥哥,快走,我……我怕是不成了。” “什么不成了?你一定没事!”陆崖一边说着,一边用掌心抵住她的后背,将真力灌输过去,“都怪我,我不该让你离开身边的。” 于越海帐外高喊:“有奸细!有奸细!” 提起宝剑,又冲进帐内,帐帘一挑,星光投进,陆崖心里又怒又疼,看清于越海来路,右手夹起尹兰,左手五行真力齐聚,使出生平之力,一掌击中于越海心窝,当场将他胸骨震碎,一命呜呼。 陆崖几个箭步冲出大帐,夹着尹兰,飞奔出大营,身后弓弩齐发,却都追他不上。 中军帐内,冼苍山和亦摄斯连真奔了出来,冼苍山回头看了看亦摄斯连真,“这样就可以了吗?” “希望他中计!”亦摄斯连真目露凶光,冷冷说道:“于越海一定是被他杀了。” “那个人无足轻重,但是国师那么怕这个陆崖,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啊。”冼苍山笑呵呵地说道,对于越海的生死漠不关心。 亦摄斯连真冷哼一声,“等你我神功一成,还怕他陆崖?还有两日……管叫你攻上大都,号令武林。” “我倒想尝尝做皇帝的滋味呢,哈哈哈。”冼苍山洋洋得意,似乎是大事已成。“那个假皇帝怎么处置?我真想杀了他!” 亦摄斯连真却说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挟天子以令诸侯’,有赵昺在手,张世杰等人才会乖乖归顺,等拿下大都,天下不就是你的了吗?那个赵昺有和没有还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冼苍山哈哈大笑,只觉得万里江山已经尽在脚下。 陆崖背着尹兰一路狂奔,脚下生风,卷得枯枝败叶平地而起,尹兰只觉得两耳风响,树木不住向后飞一样一闪而去。她通红的小脸贴在陆崖的后背,尽管风是那么大,但她忽然觉得浑身燥热无比,倒是胸口处的伤,并不如何疼痛。“崖哥哥,停一停,我……我好难受。” “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现在可不能停。”陆崖一边跑着一边说道,身后追兵的马蹄声越发急促。 可尹兰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发难挨,心里似乎有团火,不住地烧着她,她特别是抱着陆崖的双手越发不安分起来,在陆崖的胸膛来回揉搓,挺起上身绕过陆崖的脖子,去轻轻咬着陆崖的耳朵。 “兰儿,别胡闹,现在……”陆崖正说着话,尹兰把他的嘴巴也吻住,一双眼睛迷迷茫茫地看着陆崖,娇喘不断。 陆崖赶紧把脸甩到一边,道:“看不到路了。” “那就不要看,我……我真的不行了,浑身火烧一样。”尹兰终于失去了所有意识,双手捧着陆崖的脸不住地狂吻,“我现在就想……”一双狂躁的眼睛,加上那娇艳欲滴的双唇,吐气如兰,陆崖也禁不住心猿意马。 第116章 (下)救才女舍生忘死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就在这怎么行?”陆崖毕竟还清醒着,手上凝聚一道寒冰真力,点中尹兰的睡穴,哪知尹兰并不昏厥,而是张口向下吻去,直奔陆崖的咽喉,那不是吻,而是咬。 陆崖大惊,赶紧向后一仰头,只听银牙咔嚓一声猛地碰撞,显然是尹兰自己咬了个空。 “你这是怎么了?”陆崖惊道。 “我也……我也不知道,身体不受控制了。”尹兰迷迷糊糊地说道。 陆崖马上意识到糟糕,献血滴滴答答不住从尹兰的背后和胸前涌出,落在雪地上如同绽放的朵朵梅花,可尹兰并不因此昏迷,而且利剑直插入要害,尹兰居然未死,此刻还有力气来咬自己,这一切都说明亦摄斯连真在尹兰身上种下了蛊毒,她已经变成了魔人。 陆崖越想越是心惊,将从背后拽到胸前,尹兰的手依然勾着他的脖子,但那是用尽力气去勾,是要把他贴近自己,好一口咬下。很难想象那迷人的脸庞如今真的会要了无数男人的性命,谁都无法抗拒尹兰的深情一吻,可被她吻到,便会死。 “兰儿,你中了蛊毒,坚持一会儿,就快到了。”此刻马蹄声越来越近,陆崖抱着尹兰跳上一棵大树。 尹兰拼命忍着体内的躁动,幽幽地说道:“我好难过……崖哥哥,我不要变成魔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手却已经紧紧掐住了陆崖的脖子,她虽然羸弱又不会武功,但此刻的力气却大的惊人。 “你杀了我吧,不然……不然我会杀了你的。”尹兰痛苦地说道。“震碎我的头骨,让我死在你的怀里,求求你。” 陆崖对魔人从未手下留情,可现在这个魔人是他最爱的人,他哪里下得去手。此刻尹兰意识尚在,如何能叫她死?陆崖咬了咬牙。道:“兰儿,你不会变成魔人的。我在《圣书》上学过驱除蛊毒的方法,一定要救你。”话虽然这样说,但陆崖心中却有种不详的预感。 说着把腰带解下。把尹兰手臂捆了个结结实实,扛起尹兰沿着树丛,直奔藏身的山洞而来。 陆秀夫在冰火夫妇的保护下,随沐春风北上赶往淳风庄去了,此时山洞内空无一人,陆崖脱下棉衣铺在地上,将尹兰轻轻放倒,怕她冷又生了一堆火,柔声问道:“兰儿,感觉好些了没有?” 尹兰轻轻地点了点头。陆崖接着道:“现在我给你疗毒。没事的,你可千万别乱动。” 尹兰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陆崖在尹兰头上四大穴道各注入四道寒冰真气,以镇住蛊毒。他自不忍似觉心打飞鹰那样来对尹兰,所以也未用多少功力。尹兰低声啜泣道:“崖哥哥,若是清除不了,你就把我杀了吧。我知道你舍不得,可你不忍杀我,我会害死你的。” “别胡说,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哪能就叫你死?你知道吗?我爹已经同意咱们的婚事了。”陆崖一边说着,一边从她衣服上扯下一段白绫,又将捆着尹兰的带子解下,把她上衣全部褪去。 虽然尹兰的身子早被陆崖看了无数次了,但每次尹兰都觉得羞涩,这次也不例外。尽管她不能动,但两朵红晕却悄然爬上了她俏丽的面庞。“好害羞……”尹兰低低地说着。 陆崖可没心情在意这些,尽管无论多少次看尹兰,他都会激动不已。但这次例外,因为尹兰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浸透。他用袖子轻轻擦去尹兰胸前的血迹,一道剑伤触目惊心地印在左乳之下,而尹兰锁骨的位置却有一块指甲大小的鳞片。那完美无瑕的身躯再不完美,陆崖心中觉得一疼。 尹兰此刻心中却充满爱意,因为她没有任何感觉,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疼,只知道爱人在看着她的身体,她静静地将脸转到一旁,不敢去看陆崖,一颗心却突突乱跳,可如此一来,她的血流出得就更快了,陆崖赶紧在乳中的位置又注入两道真气,将尹兰血脉封住。 尹兰却以为陆崖要来摸自己,忍不住轻声哼了一下,但陆崖却只是用白绫将她的伤口轻轻缠住。 “崖哥哥……”尹兰轻轻地叫着陆崖。 “嗯?”陆崖一丝不苟地替她包扎。 陆崖却只是凝视着尹兰,嗯了一声,再就一语不发,他脑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尹兰或许会永远离自己而去。 “你有把握驱除蛊毒吗?不要骗我。”尹兰漆黑的眸子凝视着陆崖的眼睛。 陆崖从不能在尹兰面前说谎,他承诺给尹兰的事全都一一做到,但这次陆崖却不敢去看尹兰。因为《圣书》虽然记载了驱除蛊毒的方法,但究竟效力如何,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事叫他更为担心…… 他轻轻地一笑:“放心,我还要你给我生儿子呢,救不活你岂不是一尸两命?”原来素梅的话,陆崖信以为真。 尹兰不知原委,以为陆崖拿她开心,也笑了笑,可火光中,却看到陆崖眼中泪花若隐若现,心中知道陆崖一定没有什么把握了,他那么说只不过是安慰自己。尹兰道:“我知道,你没把握的,不用瞒我。” 陆崖叹了口气,忽然伏在尹兰的脸上哭道:“我知道驱除蛊毒的方法,却不知道效力如何,若是真的驱除蛊毒,我担心……我担心……” “你担心我的剑伤?”尹兰此刻也明白陆崖在担心什么了,自己到现在仍未死去,自然都是蛊毒的作用,一旦将蛊毒驱除,那还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陆崖他替自己包扎了伤口,却迟迟未提及蛊毒之事,显然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明白这点,她幽幽地说道:“你放心替我疗毒吧,若是我死了……若是那样,我也不会怪你。”说着眼泪不住地流下。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陆崖像孩子一样轻轻揽住尹兰,“若是亦摄斯连真找到这里轻轻摇一摇铜铃,你就再也……再也不能做人了……可我如果驱除蛊毒,你却随时会死。” 尹兰道:“崖哥哥,我知道你下不了决心,你这个人……一向都是优柔寡断的。可我偏偏最喜欢你这样,你什么事都要想好了才去做,总是要找到最好的理由和办法,可这一次……你要听我的……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很开心。” 陆崖只顾着默默流泪,抱着尹兰的娇躯,一动也不动,这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挚爱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心中似有千钧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尹兰活着难免会成为亦摄斯连真的傀儡,生不如死;尹兰若死,从此阴阳两隔,再不能相见,于心何忍? 他越想越是难过,忍不住仰天长啸,山洞中阵阵回响,却回答不了他心中的两难。其他人若中了蛊毒,他可以完全没有顾及,可偏偏如今遭逢大噩的是尹兰,他又该如何面对,为什么命运要如此不公? 尹兰见他如此,轻声叹息着:“崖哥哥,今晚你好好陪陪我好吗?如果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夜,我希望你陪着我说话,一直到天亮,天亮以后,你为我驱除蛊毒,是生是死,我们都不要忘了这一晚,好吗?” 第117章 (上)佳人逝苍山白雪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苍穹如墨,星光璀璨,远处山峦皑皑白雪,身边荒草凄凄,冷风吹过,陆崖打了个冷颤,他怀抱中的尹兰也同样的周身冰冷,他敞开上衣,让尹兰的脸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拉起她冰凉的小手,轻声问道:“兰儿,还冷吗?” 尹兰被体内的寒冰真气正一点点地消散,此时她已经可以慢慢移动,她轻轻靠着陆崖的肩膀,道:“不冷,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暖和。” 两个人沉默良久,彼此依偎,静静地凝望着星空,二人心中本来无比悲痛,但此刻似乎都忘了天一亮,尹兰就会香消玉损,只有那两颗跳动的心脏,还敲打着生命的节奏,彼此相辅相和。 陆崖轻柔吻着尹兰的耳朵,道:“若是时光就此停驻,该有多好。就算彼此握着手,不说一句话,那也觉得很幸福。我真希望这幸福永远不要消失。” “那是不可能的,”尹兰叹息一声,喃喃地说道:“人总是要死的。崖哥哥,我终于还是比你先走一步了,还好有向南,否则留你在世上该多孤单啊。” “兰儿,你若死了,我也不想独活。就叫我随你而去。”陆崖捧着尹兰的脸,表情严肃地说着。 尹兰苦笑一声,轻轻摇头,道:“那怎么可以,你死了向南姐姐怎么办?当初你是怎么劝沙吾提的?” 陆崖沉吟片刻却道:“可事情到了自己头上,我说服不了自己。因为我的心像针扎的一样疼。” “崖哥哥……别傻了……能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我唯一遗憾的就是和你在新婚之夜就被翠竹她们分开,都没好好服侍过你。你我分开一个多月,我那时真的好惦念你啊。” “我也是……” 二人流着泪,不住亲吻,似乎要把那亏欠的时光,吻回来一样。若是真的能补偿,他们宁愿就一直吻下去。 尹兰抬起泪眼道:“崖哥哥。如果有下辈子,就叫你我早点见面,我还做你的妻子,把我最美好的年华都献给你。” 陆崖紧紧搂住尹兰的肩膀。哭道:“我就要这辈子,这辈子我不会叫你离开我,我一定替你把蛊毒驱除,就算拼上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救你的命。” 尹兰叹道:“你若死了,就算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可不似你,可以去喜欢别人。” 陆崖拼命地摇头道:“不要了,我不要喜欢别人了,小南也好,素梅也好。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活着。” 尹兰感动得轻轻颤抖,却笑了。“好,这可是你说的,我活着你可就不许喜欢别人。向南也不许喜欢。” 陆崖犹豫了一下,用力点点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可尹兰却知道,要他不喜欢向南又谈何容易。他答应自己无非是不希望自己死。他那么舍不得自己又怎么会亲手将自己杀死?我若死了,他一定也会随我而去,“你死了,我也不活!”这是多么感人肺腑的誓言。但是…… “崖哥哥,我们现在还没有小孩,你来当我的小孩好吗?”尹兰忽然调皮地说道。 陆崖不解其意,尹兰却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我来拍着你睡觉好不好?” 陆崖将头埋在她的腿间,嗅着她如兰的体香。幽幽地说道:“我哪里睡得着?” “一定要睡着,不然我要生气的了。最后一个愿望你都不满足我吗?”尹兰笑着说道。 陆崖无奈只好乖乖地趴在尹兰的腿上,尹兰哼着摇篮曲儿,就像对待自己的小孩一样,轻轻摇动着双腿。眼泪却一颗颗地掉了下来。 连陆崖自己也没想到,他竟真的睡熟了。梦里尹兰拥抱着他,轻轻吻着他,和他说了一大堆的绵绵情话,最后她抚摸着自己的后背,轻轻地说了声:“崖哥哥,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陆崖伸出手去抓尹兰,“别走,兰儿!” 一阵冷风袭来,陆崖猛然惊醒,那手还举在半空,兰儿那身上的余香尤淡淡地残留手中,但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走了,她不想变成魔人,她也不希望陆崖随她一起死,所以她只能走了。给陆崖留下一点对生命的幻想,给陆崖留下一个活下去的选项。陆崖一切都清楚,可他偏偏不愿意承认,他对着远处大声叫喊着尹兰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他的喉咙都喊破了,但却仍然大声地喊着,他知道尹兰一定还活着,她也一定听得见。 尹兰已经走到了山口,依然听到山谷中陆崖撕心裂肺的声音,她心如刀绞,泪如涌泉,但她不能回头,也不能留恋,哪怕自己真的就此死了,只要崖哥哥幸福地活着又有什么关系?她堵住耳朵,拼命地向远处奔去。 陆崖不知道尹兰从哪个方向离开,展开轻功向山下狂奔,但一直跑到天亮,也没有尹兰的影子。尹兰聪明绝顶,如果有意逃避,又怎么会轻易叫自己找到。陆崖沮丧不已,冲进路旁的树林,拼命捶打着大树,落叶纷纷,如暴雨而下,直到大树打断,他才颓然躺倒树旁,抱头痛哭。尹兰一走,他六神无主,竟对周遭事物毫无察觉,以他的功力,只是稍微觉得冷风微凉,并不如何寒冷。折腾了大半夜,渐渐觉得疲累,索性将衣服紧了紧,倒头便睡,不知不觉竟然沉沉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树林外传来打杀之声,陆崖从放倒的树后探出头来,不一会,却见江虎向林中奔来,身后杨钦虎浑身是血,手提大剑,紧追不舍。 陆崖心里惊异,他二人怎么打了起来,手里捻着一片枯树叶,二指轻弹,那树叶如同刀片一样,在江虎面前打了个回旋,转着圈奔杨钦虎而去。 杨钦虎正追得紧,冷不防面前一片树叶飞来,初冬时节林中有落叶也不稀奇。他不以为意,继续急追,不料那片树叶在眼前一晃,竟在自己左脸颊上划了一到道。他只觉得脸上微疼,用手一摸,全是鲜血,他这才晓得有高人在此,止步喝道:“是什么人,暗算我?” 陆崖从树后一跃而起,身上的衣服还敞开着,袒胸露乳,好似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一样。江虎也是一愣,这陆崖大冷的天怎么这身打扮?口中高喊道:“陆大哥。杨钦虎造反了!” 杨钦虎道:“如今赵昺宣布退位,现在已经是受控于冼苍山,他还能算是皇上吗?” 江虎转到陆崖身后,道:“就算皇上他已经不做了,你也不该叛离。” 陆崖奇道:“杨钦虎。你这是想干什么?” 杨钦虎把大剑收起,正色道:“今早张世杰攻打苏州,结果赵昺受冼苍山的唆使,居然又打起了大宋的旗号,张世杰老糊涂,不战自降,南疆带来的五千精兵如今全都归顺在冼苍山手下。就算我杨钦虎不能进朝廷为官。可也不愿意和杀我教众兄弟的人一起共事,一气之下带领忠义岛剩下的弟兄逃离了苏州。 不料半路却被江钲阻截,我问他为什么拦我?他说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冼苍山手握兵权,武艺高强,又已经攻下苏杭两地。当好好利用。 我就生气了,难道忠义岛的弟兄都白死了吗?是他利用咱们,还是咱们利用他? 他却说和太傅商量过了,只要能恢复大宋江山,就要不择手段。 我看他们都是疯了。疯了!亦摄斯连真也在敌军之中,难道他就忘了当年之仇吗? 谁知那江钲哈哈大笑,说:只要成就大事,要了他那条老命又有何惧? 我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动起手来,我自然不是那个妖魔的对手……” “不许你这么说我爹!”江虎怒气冲冲又要动手。 杨钦虎冷哼一声,“我就说了,他本来就是妖魔,一定是亦摄斯连真对他动了手脚,否则怎么做下那些糊涂事?别忘了,邹天际、闫宝龙、高静辉他们都是被亦摄斯连真和冼苍山害死的……” 杨钦虎说着,又看了看陆崖,道:“还有,陆崖,告诉你,赠你宝弓的黄太郎在半年以前被冼苍山用八王剑拦腰斩断!此事你还不知道吧!” 陆崖一惊,“这……他们全都死了?” 杨钦虎越说越是激动,眼含热泪,道:“白莲教的教众,已经所剩无几了,我虽然无能,为人也不够爽利,但我知道绝不能与豺狼为伍,我本意是要给弟兄们找个安身立命之所,愿意做官也好,愿意做百姓也好,总之是可以安享余生,再不需过刀头舔血的日子,谁知……谁知……他们全都死了。我是白莲教的教主,岂能咽下这口气?一边打一边和江钲理论。 但江钲却说,唯有赵昺才是真命天子,我不保他就是造反。 我呸!我和他说,赵昺还不是因为众人保着他?如果真的是英明神武,也罢了,朝廷招安旨意一来,他最先决定退位的。他算什么真命天子,如果他是天子,我就起兵造反,继续我哥哥杨振龙的白莲教,重建大周! 江钲听我说这样的话,便恼羞成怒,说什么都想要了我的命,我是打不过他的,只好逃了。江虎不知道好歹竟然来追,我把他一个人引到山里,正想结果了他,偏偏你又把他救下。” 陆崖听完,心中唏嘘不已,在忠义岛杨钦虎虽然一直与自己为敌,又唆使赵昺归顺,可到最后竟然做了这样一件事,这倒有些出乎意料之外;而江钲和张世杰言归于好,一起归顺了冼苍山,更是难以想象,他们为了大宋竟然宁愿舍弃万千生灵,舍弃个人恩怨,其心是好还是坏,实在难以分清。 杨钦虎继续说道:“陆崖,我知道你是聪明人,冼苍山狼子野心,绝非善类,张世杰、江钲与他为伍,定然万劫不复!” 江虎却道:“爹爹一心为大宋着想,哪能有错?今天我定要杀了你,免得你另立山头!” 陆崖苦笑两声,不住摇头:江虎是自己的朋友,如今变成了冼苍山的走卒;杨钦虎是自己的对头,却和自己的立场一致,当真是世事难料,善恶混淆不清。 第117章(中)逢故友落木萧萧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算了,杨教主。”陆崖道:“你不要杀江虎,去重建你的白莲教,江虎也不杀你,你走。” 江虎还要动手,“这怎么行,他……” 陆崖把手一摆,拦在二人中间,道:“是非功过实在难说的很,杨教主做的是对是错……我无法知道未来的事,但是这次是太傅和你爹错投了敌营,冼苍山是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跟着他绝对没有好下场。杨教主,你走,不日张珪就会带大兵前来,冼苍山和亦摄斯脸真活不了多久。” 江虎大惊,“什么?张珪还没死?冼苍山说他已经被炮炸死了,五千精兵全军覆没……” “他的话怎么能信?”陆崖道:“亦摄斯脸真把士兵炼成魔人的事也瞒不了多久了,忽必烈这次绝对不会姑息养奸。江弟,你我交情匪浅,我只想奉劝你不要为虎作伥,另外张伯伯和江叔叔走的是一条不归之路,你应该速劝他们回头。”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朝廷的说客?”江虎皱着眉头道:“我们江家对大宋忠心耿耿,皇帝到哪里,我们自然到哪里,如今他已经准备和朝廷决一死战,又得了冼苍山和亦摄斯脸真两个得力的帮手,何愁大事不定?倒是我劝你应该趁此机会重回义军,助我们一臂之力。” “呸!”杨钦虎听不下去了,怒道:“他分明是受制于人,却说什么得了那两个帮手?你们也真是糊涂。既然陆崖在这里,我也杀不了你。杨钦虎告辞了!” “慢着!”杨钦虎刚刚转身要走,江虎又把他拦住,“你是一定要反了?” “怎么?就凭你想抓我回去?”杨钦虎对江虎根本不屑一顾。在忠义岛论武功除了江钲就属他杨钦虎最高,如何能把江虎放在眼里?手中大剑一举,对着江虎斜斜地劈过来。 江虎心中着慌,想不到杨钦虎说动手便动手,之前交手,江虎尚有一挑狼牙棒当作兵器,早被杨钦虎打飞。现在可是手无寸铁,口中说是要拦下杨钦虎,但实力却不济。无奈之下赶紧躲在陆崖身后,急忙喊道:“陆大哥,帮我拿下他。” 陆崖却因为尹兰离去,心中难过。再加上杨钦虎这次并未有过错。他本不愿意帮忙,但江虎毕竟于自己有情有义,他如今有难,又怎么能袖手旁观?眼见大剑挂风而来,陆崖淡淡一笑,手臂猛地划了个圈子,后发先至,竟用手把宝剑从上方捏住。杨钦虎这一剑本来是使得狠了,正在懊悔。可发出去的可无法轻易收回,不料陆崖居然徒手捏住剑身,毫不费力。 在江虎看来,倒更像是宝剑被陆崖轻轻提在手中,而杨钦虎拼命去夺。 陆崖面无表情地说道:“杨教主,我请你放过江虎。” 杨钦虎冷冷地“哼!”了一声,还不等说话,陆崖手指一搓,当啷一声,宝剑断为两截,杨钦虎大惊失色,虽说已经知道陆崖的武功如今是独步天下,但却想不到已经精尽到这种地步,自己和他比差得太多。此时他还哪能有半分忤逆之意,鼻子眼里“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也就算是给自己出气了。 他把宝剑往地上一丢,瞪了眼江虎,转身出了树林。 陆崖待他走远,回头看了看江虎,欲言又止,他知道江虎不是坏人,但他现在跟从冼苍山,张珪一旦攻到,自己和江虎搞不好就要兵戎相见。到时候要怎么对待昔日的好友?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最后只是说了句:“好自为之。”说完跳上一棵大树,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江虎怔怔站在原地,不知道陆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陆崖复杂的心情,但有一件事他清楚得很,那就是张珪不日就要率大兵杀到,到时候定然是一场惨烈的恶战,大宋的存亡在此一举,若击溃张珪的先头部队,复兴大宋便指日可待。他也没心情多去思考陆崖的话,箭步如飞赶奔苏州大营,要把这个消息通知江钲和张世杰,好早做防范。 等江虎到了中军将张珪去搬兵之事一说,忠义岛的几位首脑人物都是心惊胆颤,须知当年崖山海战之时,以江钲的武功都接不了张珪三招,如今十年过去了,张珪年富力强,谁还能是他的对手? 江钲拍着桌角,吼道:“那个王八羔子来了又能如何?大不了与他同归于尽,我这些年的武功可也不是白练的。”话虽如此说,但他那拍在桌角上的手,却是微微发颤,也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气愤。 张世杰站在赵昺旁边,见江钲暴跳如雷,忍不住说道:“江钲,张珪那小儿的厉害你我都清楚,不用逞能,我看还是和那个冼苍山商议一下。毕竟我们现在势单力孤……” “不必!”江钲将手一摆,打断道:“十年前的血海深仇,正好得报,他若来了,凭借我的魔功护体,还怕他不成?” 张世杰与江钲素来不和,只不过如今为了同一个目标都投靠了冼苍山,听江钲的意思似乎是要亲自与张珪一搏,虽说他是魔人,但就实力来讲,未必能敌得过对手,张世杰也知道自己劝不了他,便对赵昺道:“皇上,你看……” 赵昺经过这两日之事,早已经变得麻木不仁,自己不愿意做皇上,却偏偏又被推上了这个位置,再加上亲眼看到那么多忠义岛的兄弟惨死,又被冼苍山威逼,他的心里恍恍若惊,死灰一片,听张世杰叫自己,只愣愣地说:“一切全凭太傅安排。” 虽然这是张世杰在忠义岛时听赵昺对他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那时还不以为意。但此刻听来却极为刺耳,这也怪自己将朝政把持太严,虽是好心。却将赵昺培养成了一个唯命是从的窝囊废,可这有能怪谁呢?“皇上,现在是最需要你拿个主意的时候,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赵昺麻木地抬起头,看了看张世杰,惨淡一笑,“哼。从小到大,都是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几时自己做得了主?现在好了,还政了,可是朝廷呢?忠义岛呢?到现在连太傅也做不得主,还要去和什么冼苍山商量?他是大宋的什么人?是个匪类。我们却要听他的话。这算个什么朝廷?我算什么皇上?大宋啊……哎。”赵昺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 一番话说得张世杰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回答。 反倒是江钲正色道:“皇上,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后方能称霸春秋,如今这点小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冼苍山只不过是我们的一颗棋子,等陛下重登大宝之时,君临天下,他冼苍山又能如何?是生是死,都是皇上的一句话。” “是吗?”帐外冼苍山咳嗽一声。尖声尖气地问道。 帐内几人均吓了一跳,赶紧闭口不言。冼苍山迈步而入,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将众人环顾一遍,接着走到赵昺面前冷笑道:“皇上,这个江钲就是个奸臣,我一心一意地要保大宋,连忽必烈给我的封疆大吏我都不做了,怎么你君临天下之后还要杀我?这可真应了那句话,狡兔死,走狗烹,老子不是走狗,当然不能给你烹,要烹就烹了这三个王八蛋!”说着对着张世杰等人连连点指,十分无礼。 在场之人皆敢怒不敢言,均想:寄人篱下的滋味果然不太好受。 这时亦摄斯连真走了进来,笑道:“冼老弟,怎么能这么和皇上讲话呢?将来天下一统,唯有皇上才能一呼百应,有皇上在,天下的汉人才能齐心协力保我们大宋嘛。是不是啊?” 冼苍山奸笑两声,“嘻嘻,是,有他在才能叫大宋,没他在就叫……爱他妈叫什么叫什么啦,哈哈。全听国师的。”这么一说俨然是不把赵昺和张世杰等人放在眼里,而是一切全听从亦摄斯连真的安排。 张世杰心中恼怒,现在他是知道什么叫做小人得志了,正是冼苍山那一副嘴脸,听他对赵昺和大宋一阵奚落,忍不住正色道:“说的对,皇上还在,大宋也就在,身为一个宋人就应该披肝沥胆,忠心不二,否则朝三暮四,心怀不轨,岂不成了猪狗不如之辈?” 冼苍山虽为人卑劣,又是水寇出身,但他在群盗之中是做军师的,可不似于越海那样目不识丁的老粗,张世杰话里有话他如何能听不懂,闻言大怒道:“姓张的,别以为你读过几年书,就可以在这拐着弯的骂人。我哪里说过我有异心了?到时候冲锋陷阵的还不是要靠我?就你们几个的武功有谁能是张珪的对手?我可是名副其实的蒙古第一勇士……” 江钲哈哈大笑:“你?恐怕不是?据我所知,比武大会上,陆崖和飞鹰哪一个都比你的武功要高,虽然飞鹰死了,但陆崖却还在。张珪当时临阵退出,也未必就不是你的对手,蒙古第一勇士?哈哈,可笑。”说罢又是仰头大笑。 冼苍山锵啷一声抽出八王剑,寒光一闪,江钲的胡子便已经被削掉一大片,一愣神的工夫,冼苍山已经还剑入鞘,“飞鹰的胳膊是我斩断的,他脑后一掌是国师打的,我手中的八王剑是天下最强的兵器,张珪的子母飞链刀,我轻易就能砍断,陆崖虽然学了《圣书》上的武功,难道能挡得住我的快剑?” 冼苍山这一剑的确惊到江钲,他不得不承认,冼苍山的剑法诡异莫测,再加上八王剑之利,倒不能不说他是一个绝顶的高手。可若是承认冼苍山天下第一,又心有不甘,冷哼一声,怒目而视。(未完待续。。) ps:  起点后台出问题了,一直登录不上。所以发晚了 第117章 (下)逢故友落木萧萧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亦摄斯连真忙打圆场,“两位都请息怒,冼苍山剑法绝伦,天下无双,但江钲所虑也并非没有道理……” 冼苍山怒道:“国师说什么?我可不怕那两个小毛孩子。” “听我说完,”亦摄斯连真接着说道:“那二人诡计多端,光凭你的几招剑法,胜负难料……” 冼苍山不以为然:“难道加上国师的魔人大军也不行?” 亦摄斯连真道:“那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有一点,你我不可不防。” “什么?”冼苍山不耐烦地问道。 “魔人虽然厉害,但陆崖深知破解之法,若是他二人联手,天下间谁还能是对手?” “难道连国师也不行?” “我的魔功还要过几日才能大成,而陆崖又会碎心掌,正是我的克星,如果将破解魔人之法告诉张珪,那魔人大军也不是官军的对手。” “那该如何是好?”冼苍山问道。 张世杰道:“陆崖怎么会帮着张珪呢?他就算反出忠义岛,也绝对不会做元军的走狗!” 亦摄斯连真却道:“那也未必,他一向对魔人深恶痛绝,不可不防。江钲将军,你说魔人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 “哼,”江钲道:“明知故问,当然是头颈之处。” 亦摄斯连真冷笑两声,道:“既然将军知道关键所在,那可有什么对策?”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不必拐弯抹角。”江钲冷冷地道。 亦摄斯连真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来试一试,来人,拿上来。” 话音刚落,有小卒端着一个盘子从帐外走进,盘子用红布盖着,里面圆咕隆咚也不知道是什么。 亦摄斯连真将红布扯下。只见盘子里装着一个精铁打制的夜叉头颅,鼻子和眼睛处各有孔洞,亦摄斯连真将头颅拿在手中,左右一掰。夜叉头前后分开,“将此物扣在头上,便真正的刀枪不入。将军试一试。” 江钲接过头颅,将它对着自己的脸前后一扣,只听咔嚓一声,顿时锁死,原来头颅里面有机关相扣,那颗夜叉头稳稳地戴在江钲头上,仿佛是人的身躯长了个铁脑袋一般。 “怎么样?”亦摄斯连真在江钲头上敲了两声,问道:“有了这个夜叉头盔。还怕什么?” 江钲将头盔摘下,道:“的确是可以保护头部。难道你为我量身定做的?” 亦摄斯连真道:“不是,是为两万魔军做的一个样本,趁张珪大军未到,这段时间要日夜赶工。” 张世杰却道:“可哪里有那么多的精铁?” 冼苍山哈哈大笑道:“太傅真是老糊涂了。锅碗瓢盆,锄头篱笆什么的谁家没有,管他们老百姓要就是了。” 张世杰怒道:“那百姓的生活怎么办?” 冼苍山嘿嘿一笑,摇头道:“百姓?现在是非常时期,哪里能顾得了那么多?谁要是不交出铁器,就是违抗圣上的旨意,那就是抗旨不尊啊。就得死!已经杀了好几个啦。” 赵昺闻言从椅子上惊得跳了起来,道:“你……你们用寡人的名义去……去做这样的事?那与强盗何异?” 冼苍山却笑道:“唉?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大宋江山?再说,前朝之时向百姓征的苛捐杂税还少吗?我一不向他们要粮,二不向他们要人,只不过要点铁器。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赵昺指着冼苍山,手指都微微颤抖,“总之,百姓若是自愿保大宋的就交,若不是心甘情愿。那……那就不能强逼!” 冼苍山冷冷一笑,“晚了,圣旨已经发出去了。” 赵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满面怒容,再不言语。心中暗想:这冼苍山比张世杰还要专横,居然未经过我的同意就已经假传圣旨,就算真的将来坐了江山,那又是谁的江山? 张世杰等人心中也难过异常,冼苍山是恢复大宋江山的最后希望,但一切真的就能如自己所愿吗? 月余之后,张珪亲率二十万大军,杀奔苏州,这一代的百姓知道要有大仗要打,早已望风而逃,方圆几百里都不见人烟,眼看新年将至,但苏杭一带却是人生凋敝,一片凄凉,这是十年来从未有过之事。 陆崖早已来到军中,果然如亦摄斯连真所料,将对付魔人之法告诉张珪,张珪传令下去,开战之时若遇魔人军队,只管击碎其头颅便可。 第二天天还未亮,叛军便派人来攻营,而为将的自报姓名,正是江钲。陆崖不愿与江钲交手,故此只张珪自己前去迎战。 来到两军阵前,却见一个铁头人手拿大棍,身边跟着一个银甲小将,张珪在马上用刀点指:“江钲在哪里?” 那个铁头人喝道:“你爷爷就是!” 张珪一愣,“江将军,怎么这身打扮?” 江钲冷冷说道:“十年前我败给了你,今日重逢,誓报此仇!”说罢迈大步飞奔而来,张珪不慌不忙,催马迎战,手中子母飞链刀一抖,子刀对着江钲脚踝削了过来。 “杀!”江钲一声暴喝,单足点地,腾身斜飘三尺,刚好躲过来刀,身形微拧些许,单手握大棍从下方一撩,“呼”地一声,点向张珪小腹。 张珪用刀向外急架,笑道:“比十年前厉害了不少。”说罢手腕向回一带,金光泻地,子刀从背后向江钲刺来。 江钲大棍已被张珪架住,听到身后风起,一声厉啸,不退反进,棍交左手,右手翻掌挥出,张珪早将母刀伸在胸前,当啷一声,江钲撞到刀上,接着,后背子刀又到,直接刺到后心。子母飞链刀只是奇形兵器,并非利刃宝刀,虽然打中,却刺不进分毫。 掠阵的江虎本来已经发出一声惊呼,哪知江钲身中两刀,却似浑然不觉,一掌击向张珪胸口,张珪武艺超群,临危不乱,忙吸气含胸,同时身子向后飘起,跳下马来。 江钲一击未中,将大棍横扫,张珪的坐骑被他一棍掀翻在地,当场毙命。张珪暗暗叫苦,论招数,论内力,江钲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他现在是魔人之身,刀枪不入,再高强的武功又能奈他如何?本来自己子母飞链刀可以取他人头,但偏偏他又戴了个铁盔。 江钲脚才一落地,又挥棍打来,张珪知道厉害,将子母飞链刀舞动得如密云相似,只见刀影层叠,银链翻滚。江钲一时也进不得身,两个人力拼激斗百余回合,仍是难分高下,表面上张珪稳占上风,但他自己清楚,砍在江钲身上的几刀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如此打下去,时间久了,难免要输。 就在此时,军中有人高喊道:“子母飞链刀最厉害的不应该是‘双刀缚苍龙’吗?” 张珪闻听是陆崖的声音,立即顿悟,我虽然杀不死他,但完全可以用双刀的铁链将他捆住,何必还与他耗时?想到这,他将子刀向前一递,江钲依然不躲不闪,大棍劈头盖脸地砸将下来。不料张珪猛然转身,消失不见,那子刀还留在半空之中,人却已经绕到江钲背后。 张珪手腕猛地一抖,子刀绕了个圈子,正把江钲环住,江钲此刻才知道中计,忙向后转身用棍急敲,张珪见他转身,早已经先一步窜了回来,如此一来,双刀铁链交错,正把江钲牢牢圈住。 江钲用力挣扎,却动不得分毫,急的哇哇暴叫,“是谁在出言指点?有种出来!” 军中也无人答话,张珪早把铁链一卷,把江钲生擒活拿。 江虎见状,催马杀来,张珪的兵器捆着江钲,也无法对敌,呼哨一声,军中窜出百十条草原狼,江虎的马一见猛兽,顿时不听使唤,一声嘶鸣,前蹄抬起,把江虎掀翻在地,接着四体腾空,独自逃命去了。两旁早有官兵围上,把江虎也一并生擒。 张珪大喜,命人将父子二人用铁链绑了,押回到后军。 刚要传令收兵,忽然三声炮响,冼苍山带着无数铁头兵,向这边杀来。“张珪今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珪自知这些铁头兵都是魔人,虽然还没有炼成刀枪不入之躯,但是却不会轻易便死。之前陆崖告诉自己的方法已然是不管用了,万万不能与之抗衡,否则就算取胜,也是伤亡惨重。他口中打着呼哨,群狼折返回来奔着冼苍山呼号而去。 那些魔人只管一路疾冲,眼看狼群来袭,根本毫不在乎,群狼又咬又抓,哪里能阻止他们分毫。冼苍山更是不住地手起剑落,每一剑都能将恶狼斩为两段。群狼哀嚎声不断,但依旧奋力扑上,几百条狼,如何能挡得住两万魔军,片刻功夫就已经全部被杀。 好在狼群争取了一点时间,张珪趁此机会,叫火铳队断后,同时留下十门回回炮,不住向敌方投射炮弹,另派五千官兵挡住魔军,自己则率军撤退。 炮声隆隆,火铳噼噼啪啪一阵乱响,刹那间硝烟弥漫,血肉横飞。一个个魔人被炸的支离破碎,纷纷倒地,唯有地上那一面面铁制的夜叉头盔,在炮火中叮当作响。 第118章(上) 驱蛊毒规劝忠良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元军一退四十余里,方才止住颓势,留在阵前断后的五千余人包括从草原带来的狼队在内全军覆没,大炮、火器、战车、粮草、兵器等辎重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张珪安下营寨立即升帐,有个蒙古族的监军问:“怎么才见到冼苍山就突然撤兵?致使我军士气尽失?以后这个仗可怎么打?” 张珪一语不发,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这时一旁陆崖道:“大哥,这次失利,都是小弟的过错,想不到亦摄斯连真如此狡猾,居然给魔军铸造了铁盔,五千多人真的是白白牺牲了。” “唉!”张珪把手一摆,“贤弟说哪里话,胜败乃兵家常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五千人也只是九牛之一毛而已,我军主力未损,贤弟不必自责。” 陆崖心中一凉,张珪虽是名将,但对那五千人的性命并没有特别在意,看来只要是行军打仗的人,都是这般心狠,并没有什么好与坏之分。 张珪见陆崖神色有异,也知道自己失言,改口吩咐道:“军需官,那五千弟兄好生安顿,其家属补偿白银五两。” 陆崖淡然一笑,才五两白银就轻易地买了一条性命,战争时期,人命当真如草芥一般,但张珪此举确也算是难得,若是其他的官,恐怕这五两银子也是不肯出的。 张珪又吩咐把江氏父子解往大都,陆崖忙道:“且慢,我要为江叔叔驱除蛊毒。然后你便放了他。” 张珪犹豫半晌。没有答言,那监军却道:“这怎么行,你算是什么人?想要摆布朝廷命官吗?” 陆崖斜眼看了那监军一眼。道:“你又算是什么人,张大人舍身杀敌,你却在这指手画脚?” 监军猛然站起,“反了你个南人?张大人,你看这小子怎么处置?” 张珪对这个监军极为不满,自己明明为了顾全大局,才舍下五千弟兄的性命。但这蒙古人不问青红皂白地先数落自己一顿,以后战局若有他在,恐怕自己便不能大展拳脚。向左右看了看,见都是自己亲信,便笑问道:“监军大人,你说如果当时如果你在阵前。会如何?” 那监军一愣。“我问你这个小子怎么处置,你在说什么?” 张珪道:“我说如果你去对付那些魔军,有什么高见没有?” 那监军道:“那自然是奋勇杀敌!” 张珪点点头,“如此就好,两边人听着,监军今日奋勇杀敌,已经死于阵前了。” “你说什么?” 那监军一愣神的功夫,张珪已经一刀将他人头砍下。两旁人都是大惊失色,连陆崖也颇为吃惊。 张珪道:“陆崖先生从今日起就是我军的军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他一个小小监军?” 陆崖心中佩服,怪不得张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果然非常有魄力。想前朝的一干忠臣,打仗都是瞻前顾后,连岳飞当年也是如此,若是一心要赢,便不能听他人左右,就算是君命,也得违抗。当年岳飞若有张珪的胆识,恐怕一切都不一样了。 张珪又道:“监军已战死,明日我便表奏大汗,为监军大人请功,今天在场的可都明白?” 那些人又不是傻子,谁敢说个不字,另外又都是张珪的亲信,故此异口同声道:“明白!”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淳风庄庄主沐春风夫妇求见。 张珪一愣,“沐春风?他来干什么?” 之前张珪曾去过淳风庄,虽然未见到沐春风,但也知道这个人。只是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事来到两军阵前,“请他进来。” 不多时,沐春风携着素梅的手,走进大帐,也不向张珪打招呼,却直奔陆崖而来,“陆少侠,你果然在这里。” 陆崖见到沐春风也颇感意外,“沐庄主,你来此有何贵干啊?我爹他还好吗?” 沐春风笑了笑,“老爷子一切安好,只等着抱孙子了。” 陆崖闻听,却叹了口气,见素梅一身妇人打扮,显然是已经是沐春风的人了,她与尹兰有几分相似,更牵动陆崖伤心之事,顿时神色凄楚。 素梅见状问道:“怎了了崖哥哥?难道……尹姑娘还没找到吗?” 陆崖摇摇头,转而问道:“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这里很危险的。” 沐春风道:“我们知道你要对付亦摄斯连真,特地给你献策来的。”说着看了看张珪,拱手道:“张大人,我本是山野小民,国家大事我不懂,本来你们打仗与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因陆崖在军中,所以我才特地献策来的。” 张珪点点头,“不知道是什么计策?若真能打败魔军,赏你黄金千两!” 沐春风轻蔑地一笑,“钱我多的是,我来帮你们,并不是为了钱财,亦摄斯连真杀了我夫人的姐妹,我只不过是替夫人报仇。陆少侠,张大人,请随我来。” 二人跟着沐春风走到营外,却见门前停了十二辆大车,每辆车上用麻布盖着,车上都插着远航镖局的旗子。 陆崖眼前一亮,远航镖局是忠义岛在大都的秘密眼线,当年比武大会上,救陆秀夫等人就是化装成远航镖局的镖师才混出大都。“这是我爹……他派来的?” 沐春风笑了笑,不置可否,“掩人耳目的。”说着扯去麻布,原来车上悬着十二口大钟,大小不一,沐春风拿了杆长矛在钟上敲了敲,钟声震耳欲聋,却又清脆悦耳,“怎么样?不用我多说了?” 张珪一头雾水,问道:“这大钟有什么用?能有大炮的威力吗?” 素梅道:“大炮未必能炸死魔人,但这十二口大钟却有用的很。” 陆崖早已明白,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用这钟声来控制魔人,叫他们倒戈帮我们?这个主意的确不错。只是我不懂音律……这该不会是小南的主意?” “什么都瞒不过你,”沐春风一边笑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陆崖道:“不懂音律不必担心,这是曲谱,向南已经在上面标好了顺序和编号,到时候你只要按照上面所写的长长短短的数字,对着大钟一阵猛敲,保管魔人全都听命于你了。” 陆崖大喜,“这一招,还是亦摄斯连真在苏州之时教我们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要用他的办法来对付他了,哈哈,小南呢?她在哪?” 沐春风忽然神色尴尬,看了看素梅,素梅接道:“她来不了。这十二口钟是她叫王爷做的,就为了帮你。还有王爷他也已经重新受到大汗重用,向南又做回郡主了。” “哦,”陆崖点点头,若有所失,“那……我们恐怕再也难以在一起了。” 素梅道:“崖哥哥,你不要难过啊,大汗因为冼苍山和亦摄斯连真造反,已经饶恕了主人的罪责,她和冼苍山的婚约也自然就解除了。” “是吗?”陆崖神情黯然,向南如果重新做回郡主,那便无处不受约束,自己只不过是一介草民,如何高攀得起?那这远航镖局也一定是向南请来帮忙的了,与爹爹没有什么关系,小南她为自己早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还能苛求她什么呢? 素梅也知道陆崖心里难过,劝慰道:“崖哥哥,说不定明年比武大会,她还要招亲呢?到时候你夺下第一勇士,不就可以将她明媒正娶了吗?到时候你也可以做朝廷的高官,还愁门不当,户不对?” 陆崖凄然一笑,沉默半晌,才道:“我不会做蒙古人的官的。我爹和师父都是这么教我的。”(未完待续。。) 第118章(中) 驱蛊毒规劝忠良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当天午后,陆崖来到关押江氏父子的大营,江钲、江虎分别关在营内两辆囚车之中,周围重兵看守,江钲依然带着夜叉头盔,背向营门。 江虎见陆崖到来,将脸扭过一边,不去看他。 陆崖叹了口气,“江叔叔,小侄陆崖给你请安来了。” 江钲听到陆崖的声音,肩膀一抖,却并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是如何想的。 江虎依然不看陆崖,却冷冷地说道:“你这叛徒来干什么?看我们父子的笑话吗?” 陆崖沉默半晌,忽然问道:“不知道冼苍山对待大宋的老臣如何?” “做说客?免了!要杀就杀,我们父子视死如归,绝对不会似你这走狗一样投降鞑子的!”江虎道。 陆崖道:“我不是来做说客的,更不能说是投降了鞑子。江虎兄弟,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冼苍山狼子野心,哪里会把你们放在眼里?忠义岛弟兄的命,难道却换来你们投靠冼苍山吗?莫非你们那么怕他?” 刚才江钲一言不发,听陆崖说自己怕他,当然不服,忍不住道:“我们怕他?笑话,他只不过是恢复大宋江山的一颗棋子,等事成之后,我就把他宰了!” “江叔叔自认是亦摄斯连真和冼苍山的对手吗?”陆崖问道。 江钲冷哼一声,又不言语。 陆崖接着说道:“江叔叔是这样想,但是亦摄斯连真和冼苍山恐怕也是这样想的。天下如果真的落入他们手中。你们这些老臣包括赵昺在内,就真的有好日子过吗?冼苍山心狠手辣,不会顾及你们的性命。再者江叔叔你中了蛊毒,亦摄斯连真随时可以催动蛊毒发作,虽然你现在有自己的意识,但一旦被他控制,你做下错事,自己都不知道。” 江钲冷冷说道:“那又如何?只要恢复大宋,我虽身死。又有何憾?” 陆崖嗤之以鼻,“其实不用我说江叔叔也明白,大宋已经不可能恢复了。何必自欺欺人?” 江钲叹息一声。“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崖轻笑道:“呵呵,恐怕死而后已之后,还要被亦摄斯连真利用。我有一法,可驱除蛊毒。但是从此江叔叔武功尽失。对亦摄斯连真来说已经是废人,也再不能为大宋效力,不知道江叔叔你是否愿意叫小侄一试?” “不必!”江钲马上否决,“没有武功,不能为大宋效力,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陆崖看了看江虎,猛然伸手抓住江虎的手腕,江虎奋力挣扎。却动不得分毫,陆崖搭住他的脉搏。半晌后,眉头一皱,道:“果然不出所料。” “你干什么?”江虎怒道:“要杀我就给个痛快,不必故弄玄虚。” 陆崖道:“之前亦摄斯连真在尹兰身上也下了蛊毒,而尹兰却有所不知,我救下她之时,亦摄斯连真暗暗催动蛊毒发作,尹兰险些要来杀我。好在我用寒冰真气,将蛊毒制住。所以我猜想,忠义岛投靠在冼苍山军营的弟兄,现在都身中蛊毒,包括赵昺和张伯伯在内,无一幸免。” “你是说小虎也……”江钲这时才转过身来,惊愕地看着陆崖。 “不错,”陆崖点头道:“江虎兄弟也已经是魔人了。” “你胡说!”江虎道:“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陆崖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亦摄斯连真还没催动蛊毒发作,它现在就睡在你的头骨之下,将来一旦有必要,他手中铜铃一摇,又或者唱个什么歌,你恐怕就要变成行尸走肉。不光是你,赵昺也是,将来他一旦君临天下,必受亦摄斯连真摆布。” “危言耸听!”江虎道:“哪有那么奇怪的事?” “有没有,问你爹——江钲便知。” 此时看不到江钲的表情,但他肩膀剧烈地抖动,显然陆崖说的事情,并非没有可能,江虎这才有些惊慌,“那……那现在怎么办?” 陆崖也不说话,一只手抓住江钲的手腕,一只手按住江钲的眉心,江钲只觉得眉心处一凉,一道极寒之力注入,耳朵嗡地一声巨响,脑中如万蚁咬噬,剧痛无比。 接着陆崖手指自眉心,不住向下捻动,那冰冷之气便沿着江虎的头不住向下,而痛楚的部位也不断延伸,感觉体内有条巨蛇,被陆崖的指力逼得四处游走。 他脸上青筋暴起,血脉骤凝,整张脸都憋成了酱紫色,体内那条巨蛇仿佛沿着经脉,向自己右手逃窜,等到了手腕之时,陆崖用力握住,那巨蛇便不再走动,陆崖马上又注入一道寒冰真气,把江虎手臂的血脉凝住,江虎的手得不到血液补给,片刻就成了黑色。江虎疼痛难忍,大声喊道:“我的手要掉了!” 就在这时,一条米粒大的小虫冲破肌肤,从江虎手腕处爬出,在他手中扭动两下,便就此不动。陆崖又马上用火神功力将凝血化开,顿时江虎手腕处血流如注,只不过都是黑蓝色的毒血,腥臭无比。 待黑血放尽,江虎已经昏迷不醒,陆崖又给他渡过真气,把他救醒,这才收了功力,“已经除掉毒虫了。” 江虎只觉得浑身筋疲力尽,怔怔地看着那条小虫,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过了半晌才道:“多谢了。” 陆崖微微一笑,“现在你们明白了,亦摄斯连真不会轻易把江山拱手让人的,就算你们依靠他和冼苍山恢复了大宋,但其结果如何可想而知,难道你们希望天下变成妖魔横行的天下,朝廷变成行尸走肉的朝廷吗?” 江钲叹息一声,“那依你之见呢?” “现在要对抗朝廷时机根本不成熟,我看你们父子驱除蛊毒后,还是归隐山林。”陆崖劝道。 江钲心中暗想:“若是武功尽失,我也的确没有能力为皇上效力了,何况赵昺的确不是英明神武的君主,他自己也不想做皇上,保他也是无用。但若能清除蛊毒,从此不问世事,倒也落得一身轻松。”想到这,他长叹一声,将头盔摘下,“陆崖,你动手!” “爹……”江虎眼中含泪,轻声叫道。他知道江钲这是已经决定放弃大宋了。 江钲把手一摆,“投靠冼苍山本来就是走错了,我不得不承认。我听从陆崖的劝告,决定从此皈依我佛,一心向善,小虎无需再劝。” 陆崖点头,用同样方法替江钲驱除蛊毒,但他中毒已深,而且日久年深,毒虫在他体内繁殖,足有数百条之多,陆崖功力虽高,但也不能叫毒虫只从一处爬出,故此江钲周身血脉,都被毒虫冲破,浑身是血,惨不堪言,好在他因被亦摄斯连真催动过蛊毒,故此并不如何疼痛,只是在最后一条之时,方才觉得痛入骨髓,但他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倒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 等毒虫全部清除,江钲已经是奄奄一息。陆崖忙渡过五行真力,将他救醒,“江叔叔,没事?” 江钲低头看了看浑身的伤口,顿觉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疼痛难忍,但也知道,从此不必再受蛊毒所扰,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叹道:“似我这样周身筋脉已被毒虫咬断,如何还能用武功,当真是个废人了,不过从此是个正常之人,也好 ,也好。”说完哈哈大笑,但那笑声此刻听来却又如此心酸。 陆崖在两辆囚车上各猛击一掌,将栏杆打断,“你们走。” 两旁军兵如何能干?分别持刀枪将三人困住,“没有大帅的命令,你怎么敢如此?” 陆崖从怀中拿出令牌,“我是张大人的军师,难道还做不得主?” 众人一见令牌,这才收起兵器,放三人出去。陆崖挑了两匹快马,赠与江氏父子,又将他们送出营外十里,要他们速速离去。 二人感激不尽,催马而去。陆崖站在原地,唏嘘不已,自己救得了旁人,却唯独救不了尹兰。也不知道她现在生死如何。 正在难过,忽听身后有人说道:“大宋的江家军从此也不复存在了。” 陆崖回过头来,见是张珪站在自己身后,以自己的修为居然不知道他一直跟着自己,“大哥,你是故意要我放走他们吗?” 张珪微微一笑,“唯有你才能劝得了他们,我阻止你干什么?兵不血刃,便叫他们放弃对抗朝廷,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陆崖叹了口气,望着江钲父子远去的方向,道:“但若除掉亦摄斯连真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未完待续。。) 第118章 (下)除奸佞只身荡寇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自首战失利之后,只要冼苍山来攻,张珪的军队便不战而逃,一个月的时间里,连弃十四座营寨,七座城池,辎重粮草、马匹武器,丢了不计其数。冼苍山的魔军横扫苏杭各处州县,直指大都。他的队伍也益发壮大,等杀到山东之时已经有二十万之众。 冼苍山自然得意非常,对魔军和亦摄斯连真也是愈发依赖。索性叫亦摄斯连真将新接纳的五万人也一并编成魔军。但亦摄斯连真却有所警觉,曾言道:“张珪身经百战,并不那么容易对付,他连续弃掉那么多城池,丢下的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辎重器械,其主力并未受损,将我们引到山东来,恐怕另有计谋。” 冼苍山却不以为意,“他定然是怕了魔军,故此望风而逃。再说,若是真有本事对抗,在苏州也可以动手,何必等到今日?” 亦摄斯连真想想也是,遂也安心追袭。 一直追到了太行山,便远远看见张珪的营寨,这次倒未逃走,亦摄斯连真亲统大军杀进营盘里面却空空如也,一夜之间整支队伍都消失不见。 亦摄斯连真心中纳闷,与冼苍山商议下一步计划,冼苍山道:“管它呢,既然张珪再次弃营逃走,咱们只管杀上大都,还怕他吗?” 亦摄斯连真点头称是,也没在意。 接下来的几日,路上时常能见到张珪营盘,只是每次去攻,都是空营一座,冼苍山也不禁惊异,这张珪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过一日,探马忽然来报:张珪的主力趁魔军北上之时,早已经从太行山另一侧,偷偷返回江南,将之前丢掉的城池又给夺了回去。赵昺和张世杰也已被他擒拿。 亦摄斯连真大怒:“早知道张珪没那么容易对付,他派了小部分人马在沿途故布疑阵,叫我们以为他败回大都,又设空营。拖延我军时间,自己却趁此机会收复失地。冼大人,我们都上了那小儿的当了,现在赵昺又被他抓了去,这该如何是好?” 冼苍山道:“国师何必管那么多?我们的目标是大都,是忽必烈,后面的城池给他去夺,难道他能不管大都?兵法有云,这叫围魏救赵之策。” 冼苍山虽然这么说,但亦摄斯连真却清楚。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只是除了攻上大都,似乎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次日,大队人马行到了一处山谷里,周围怪石嶙峋。荒木丛生,队伍刚进到一半,忽然炮声大作,滚木礌石自山顶倾泻而下,接着火蛇乱串,将整个山坳烧成一片火海。 亦摄斯连真见火势太大,无法前行。山谷两侧也看不见有伏兵,纵有魔人,却不知道去杀谁,只好吩咐:“有埋伏,快撤。” 二人率军从山坳口处突围而出,魔军虽然无恙。但大炮、火器全都是见火就炸,再不能用。刚出了山谷,却见山脚下陆崖手提着奔雷枪拦住去路。身后有十二辆大车,车上都悬着口大钟。 冼苍山一见只有陆崖自己,哈哈大笑:“陆崖?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就凭你还想对抗我的十几万大军不成?” 陆崖往人群里看了看。微微一笑,“十五万大军,有一半都变成了魔人,你和亦摄斯连真好歹毒的心肠。” 亦摄斯连真道:“陆崖,你是一个人才,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挽回大势吗?不如跟了我,攻上大都,杀掉忽必烈,将来还能恢复汉人的江山,封爵封侯,你也会名垂青史。” “那可真是不错呀,”陆崖淡淡地说道:“只不过,如果满朝文武都是行尸走肉,那这个什么封侯封爵又有什么用?妖僧,任你诸多借口,始终是无故害了几万人的性命,今日就叫你死在太行山下。” “就凭你?”亦摄斯连真冷笑道。 “你以为呢?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是留下空营引你们到这来?” “原来都是你小子干的,”冼苍山怒道:“你引我们来想干什么?” “那是因为这里山路狭窄,草木茂盛,你们和魔人都死了以后,一把火烧光,不会留下痕迹。也省去了不少收尸的工夫。” “妈的,放屁!”冼苍山骂道:“今天倒要看看谁死?国师,我一直不服陆崖,人人都说他才是蒙古第一勇士,我却不信。今天的事你先不要插手,等我用宝剑结果了他。” 亦摄斯连真一皱眉,“你有把握?” “区区陆崖,怎么能挡得住我的驱虏剑法?” 陆崖轻蔑一笑,“驱虏剑法?哈哈,剑是兵器中的君子,剑法又是驱虏剑法,可偏偏用他的人是个贼子,而非君子,真是讽刺。” “少废话,”冼苍山紧走两步,已到陆崖面前,左手掐着剑诀,右手平端,一招“直捣黄龙”疾点陆崖眉心,陆崖手中奔雷枪向上一挑,用“奔雷入海”斜挡剑锋,将八王剑拨向一旁。接着手腕一抖,奔雷枪枪尖不住微颤,似乎幻化了无数枪头,虽然只是一招,倒像是四面八方都有枪尖一般。 冼苍山见状,赶紧挽了一个剑花,宝剑从下向上撩起,接着手腕也是一抖,顿时剑芒暴涨,将陆崖的枪尖挡在外围,虽未受伤,却也惊了一身的冷汗。“枪法倒是凌厉得很啊。” “枪是兵器中的贼,却使在我的手里,比起你的君子剑,不知道要光明正大多少倍。”陆崖说罢,手中短枪舞动,如金光万道,似天网恢恢,径朝着冼苍山顶门罩下。 冼苍山也毫不畏惧,“那要看看是贼厉害还是君子厉害?”忽地剑势暴涨,剑气沁肤生寒,他仗着八王剑之利,也不退避躲让,只把个驱虏剑法使得如风扫落叶一般。 顷刻间,陆崖的奔雷枪被切成数截,只是中间有蓬莱玄丝缠绕,未曾彻底断开。 冼苍山见状大喜,“成王败寇。就算你自以为是正人君子,可一旦输在我的剑下,将来我坐稳江山之时,史官也只会说你陆崖是贼。没人敢说我冼苍山半个‘不’字。” 亦摄斯连真在后观战,见冼苍山占了上风,自也是十分高兴,故此含笑而立也不来插手。 冼苍山得势,精神抖擞,宝剑回旋一折,大吼道:“小子,受死吧。”吼声未落,剑光如电,唰唰唰。狂蜂戏蕊一般,已经连刺了八剑。 陆崖倒拖断枪,不敢再去硬接,心中却盘算着如何破解他的剑法,脚下走起八卦游龙。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按照不同方位,在冼苍山身边不住游走。 这一招对付旁人好用,但冼苍山之前是个道士,对八卦颇为熟悉,见陆崖走起八卦,哈哈大笑:“哈哈。走八卦?你可遇到行家了!”言罢一招“北定中原”已经刺出。 陆崖狂风般向后翻去,身形快得无可比喻,而对方的一道剑芒,如夺目金蛇,挟着雷霆之势已经刺到。陆崖探出中指,在八王剑的侧面上轻轻一弹。的一声,居然将来剑弹离,宝剑擦着陆崖脸颊刺空,剑气到处,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两个人同时大惊。陆崖惊是因为这一指弹得好险,冼苍山功力再深一点,自己腮部就要留个窟窿;冼苍山惊的是,陆崖居然用一根手指便轻易化解了必杀之招,此人如何能留他在世? 手腕一翻,八王剑横扫而来,“看你这次怎么弹?” 这一剑横削,自然是不能再弹,否则手指必然被斩断,陆崖狂笑一声,身形悠然转动,五行真力同时凝聚于掌,用掌风在身旁布下一道无形气墙,冼苍山剑到一半,忽然受阻,不知道为什么砍不下去,大吼一声,奋力一击,宝剑终于斩过气墙,横扫而去,只是陆崖已经飘然落地,毫发无损。 冼苍山大怒,“我不服!”手腕猛地一震,寒光又涨,忽左忽右,剑影闪烁,招招都取陆崖要害。 陆崖拖着断枪,左躲右闪,如蛟龙行空般迅捷。冼苍山毫不容情,剑法如银虹泻地,翩然飞舞。两人打斗百余回合,陆崖都是只守不攻,冼苍山占尽上风,招招紧逼。陆崖用奔雷枪挡了几次,却被冼苍山越削越短,最后干脆已经不能算做是枪,而是一条鞭子了。 亦摄斯连真料想,冼苍山的驱虏剑法果然是厉害,再加上八王剑锋利无比,陆崖是输定了。 冼苍山越战越勇,洋洋得意,“陆崖,你师父的奔雷枪都被我砍成绳子了,看你能赢得了我?” “那可未必,”陆崖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了两步,冼苍山跨步追上,挺剑直刺,陆崖手腕忽然一甩,奔雷枪已经被切成无数小段,中间有蓬莱玄丝相连,陆崖一甩,便如漫天花雨席卷而来。 冼苍山猛然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陆崖乃是暗器高手,当年用一根拴着鱼线的银簪就能独闯鱼柳帮,何况今日他已经神功大成,哪一块奔雷枪的碎片打在自己身上,都受不了。 他手中八王剑瞬间便发了十六剑,叮叮当当一阵乱击总算护得周全,但八王剑却被蓬莱玄丝紧紧缠住,冼苍山手腕急转,大喝一声,将那些奔雷枪的碎块从纵向又斩成无数小块,这才将宝剑从一堆乱麻一般的玄丝中抽出。 “看你还有什么兵器?去死……”冼苍山见陆崖手中只剩下一条金丝,奔雷枪已经再也不复存在,得意非常。 亦摄斯连真也是哈哈大笑:“冼大人的剑果然天下无敌!” 不料陆崖双手凝聚五行真力,一根软绵绵的蓬莱玄丝,居然突然直挺挺弹起,变成了极细的一杆长枪,手指一捻,使了一招“雷霆万钧”,玄丝本就很细,再加上灌注五行真力后刚中有柔,冼苍山虽然用八王剑截住这一击,没料到陆崖骤然将真力撤去,玄丝缠住宝剑,在上面迅速绕了两圈,前面的细尖,正扫到冼苍山的左眼上,冼苍山“啊呀”一声,左眼已盲。 陆崖暴喝一声,凌空而起,跳过冼苍山背后,猛地旋身打出数掌,如排山倒海之势,疾坠分袭而来,掌力还未到,掌风已经逼得冼苍山透不过气来,他顾不得左眼疼痛,向前飘跃丈余,陆崖手腕一带,蓬莱玄丝向回飞旋,正缠在冼苍山腰间,八王剑便立在他的胸口。 冼苍山奋力挣扎,却动也动不了,仓皇之中脱口而出道:“陆大侠,饶命!” 陆崖再不是以前那个心慈手软的懵懂少年,冷冷说道:“黄太郎是被你腰斩的?今日你也是这般死法。”说罢双手猛地向后一拉,蓬莱玄丝连同八王剑一起切过冼苍山的身体,将他裂为七八段,鲜红的血似喷泉一样挥洒而出,淋了陆崖满身满脸,八王剑转着圈扫穿冼苍山的身体,陆崖迅速探手抄住,冼苍山的尸身碎块这才纷纷落地。 一切都只在瞬息之间,陆崖只对冼苍山说了一句话的工夫,已经将他切为数块,冼苍山本已占尽上风,亦摄斯连真根本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突然的大逆转,眼见陆崖如血人相似,二目如电,瞪着自己,亦摄斯连真竟是觉得从未有过的恐惧,陆崖此时用剑点指,面无表情地说道:“到你了!” 他声音也不高,又平静异常,但亦摄斯连真听来却没来由地打了冷颤。 ps: 这章是大段的打斗,希望各位看得过瘾。 没推荐,也没心情双更,就多写点吧。 感谢小蛮宝贝打赏 第119章 (上)太行山野火炼魔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我可不似冼苍山那个匪类一样有勇无谋,八王剑在你手中,我今日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想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我的十几万魔军吗?”亦摄斯连真知道陆崖今日定是有备而来,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但声音却微微发颤,再加上他汉话说的不好,阴阳怪气就如唱歌一般。 只是那歌声真是难听得很。 陆崖冷冷一笑:“你真的以为我是孤身前来吗?我还不至于那么鲁莽。今日就叫你自食其果,让你看看魔人究竟有多大的危害。” 亦摄斯连真此时还哪有胆量与陆崖对敌,手中铜铃一摇,几万魔军手持刀枪,缓缓向陆崖逼近,一个个目光呆滞,带着夜叉铁盔,好不慎人。 陆崖纵然武功绝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几个纵身到了十二辆大车后面,用力一拉车后挡板,滚出无数拳头大小的铁球,原来都是特制的回回炮炮弹。陆崖随手抄起两个,将铁弹向大钟上掷去,“咣咣”两声巨响,震得山谷野鸟惊飞,那些魔人全都停住不动。 亦摄斯连真这边忙把手中铜铃拼命摇晃,陆崖则不住捡起铁弹向十二口大钟砸去,之前他已经按照向南写的曲谱,将这一套手法练得相当熟练,再加上内力雄浑,大钟早将亦摄斯连真的铜铃之声盖过。 二人表面上是都想控制魔人,但实际却是内力比拼。( 平南真的内力本不如陆崖,将自己变成魔人后和他相仿。但陆崖仗着钟声巨大,便比亦摄斯连真占了许多便宜。初时,魔人尚且原地徘徊。渐渐地,亦摄斯连真却感到胸中气血翻滚,内力有所不继。那些魔人竟都回转身来,杀向自己的队伍。陆崖一个音阶敲得重了些,亦摄斯连真当场被震得口吐鲜血,手中铜铃咔嚓一声裂了一道口子,一是陆崖音波强大。二也是自己摇得猛了些,他本身也是魔人,此时陆崖的魔音紧催。知道再也抵挡不了。忙吩咐其他军兵,“给我拦住,给我拦住,打他们的头。打他们的头。” 叛军得到命令一拥而上。杀向魔人。那些魔人可不认得主人是谁,倒戈后见人就咬,逢人便杀。 这时山顶忽然又是炮声隆隆,张珪带领伏兵现身而出,大炮、火器不住向下射击,滚木礌石纷纷落下,也不管是魔人还是好人,只顾着一通乱杀。现在那些叛军想要投降都已经没有机会,接着四面大火又起。山谷内顿时哀嚎一片,叛军被烧得皮焦肉烂,惨不忍睹。山谷一战从午时一直打到黄昏,十五万大军,悉数被歼。魔人虽然不畏刀剑,但大火一起,回回炮一发,也没有多少可以活命。 亦摄斯连真怒道:“张珪不是去收复失地了吗?” 山顶上张珪高喊,“你和冼苍山都已经来到这,江南还有何虑?只需派一哨人马装成我的主力,把你之前夺取的城池个个击破即可,你留在江南的五万人早已经归于我的麾下。亦摄斯连真,不是武功高,实力强就一定能夺得天下,你不懂用兵之道,必败于此。” 亦摄斯连真一败涂地,再不敢停留,跳上一匹快马,搏命一般向山谷另一侧逃窜。但山路崎岖,四处都有伏兵,他也不知道真正的道路在哪里,到了傍晚十分,总算看到了两山之就爱年的出口,就在他就要逃出之时,从山顶落下一口巨钟,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尘烟四起。烟尘散去,大钟上,陆崖巍然而立,手提八王剑,真如同天神突然降世。 亦摄斯连真也不知道他如何抗着口大钟还能赶到自己前面,其武功真的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此时他再不敢逞强,跳下马来打了个佛礼道:“陆小侠,我也是为了帮你们恢复大宋的江山,你怎么能和朝廷为伍?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出身吗?” 陆崖跳下大钟,冷冷一笑,“出身是什么都不重要,你多行不义,妄图以魔人扰乱乾坤,今日必死无疑,我在此等你是特地来给你送‘钟’的。” 亦摄斯连真看了看那口大钟,故意装作听不懂陆崖的汉话,频频摆手,“不敢要,不敢要!”突然从背后拿出两支火铳,对着陆崖“啪啪”就是两枪。 陆崖早有防备,将手中八王剑左右一晃,两枚铁弹被削成四瓣。“你以为有火器,有魔人就能逃脱此劫吗?” 亦摄斯连真再无话可说,挥动肉掌,冲向陆崖,陆崖也不待他靠近,单手举起大钟,向他砸去,“你的钟,接好了!” 大钟腾空而起,直向亦摄斯连真扣下,妖僧大惊,举掌相抵,陆崖趁机纵身跳起,猛地一招“冰封向佛”拍在大钟顶部,亦摄斯连真接住大钟,刚举到一半,忽然觉得两臂如有千钧之力,压得他脊椎都要折断,连脚步也动不了分毫。 陆崖在钟上连拍数掌,震得亦摄斯连真鲜血狂喷,将地上的白雪染得一片血红,双脚也陷入地中,不但寸步难行,现在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硬生生挺着。 陆崖在钟顶上,朗声道:“亦摄斯连真,什么是魔?什么是佛?我现在想明白了,是魔是佛,不在乎你杀了多少人,而是在乎你救了多少人?你成为魔人之前,从不杀生,但因你而死的人数不胜数,虽然你未曾亲手杀过一个人,可同样犯下滔天罪孽,那些因魔人而死之人的性命,只能由你来偿还。我今天动手杀你,却可以免除天下苍生无边浩劫,正是真正的除魔卫道,解救万千生灵。” 亦摄斯连真心中想:你现在怎么说怎么是了,难道是非功过真的就如你所说?也不见得。 可是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出不了一点声音。一双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前方,瞳孔暴张,瞪得极圆,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也许是佛祖,也许是妖魔,只有他才知道。 陆崖纵身跳到亦摄斯连真背后,八王剑一挥,将他人头砍下,那口巨钟如泰山压顶,直落而下,将亦摄斯连真扣在当中。 轰隆一声巨响,四面山峦乌鸦群起,惊声尖叫。 陆崖长叹一声,将八王剑擦了擦血,大步而去。事情全都了结,但陆崖心里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这一仗虽然大胜,但十几万人的性命也就此完结。战争如此残忍,实非他心中所愿。 陆崖心情异常烦闷,不知道今后何去何从,登上太行山山顶,远眺着山谷内的火光,已经听不见任何厮杀之声。他颓然坐在雪地之中,忽然又想起尹兰和向南,心中更是难过,两个红颜知己终离自己而去,昔日曾有愿,三人一起游历天下美景,除暴安良,扶危济困,但如今一切都已成空,就这样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金乌西坠,已经是入夜时分。 回到元军大营,四面张灯结彩,战斗俨然已经是大获全胜。营帐之外,一排排的魔人被捆绑着,都已经被张珪斩首,陆崖心中难过,他们本来也可以不必死的,自己只需要耗些内力便能叫他们恢复正常,却想不到张珪下手这么快,怪就怪自己在山顶耽搁了许多时间。 陆崖到了大帐中间,张珪早已摆下盛宴,见陆崖到来,起身相迎,“贤弟,就差你没回来了,”回头又对手下将官讲:“我说什么来着?我义弟武功天下第一,亦摄斯连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你们瞎担心什么?” 众人附和道:“那是,那是!” 张珪拉过陆崖的手,叫他挨着自己坐下,问道:“贤弟,亦摄斯连真没跑掉吧?” 陆崖淡淡说道:“已经死了。” “怎么样?”张珪一边看着众将一边得意地说道:“这次大获全胜,可全是我义弟的功劳。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智计非凡,连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风。等回到大都,我向大汗保举你接替冼苍山的位置,统领江南兵马,有你在,江南必定!” 陆崖将八王剑交给张珪,“这是冼苍山的宝剑,我也不会用剑,留着没用,就赠给哥哥,我无意为官,小弟告辞!” 说完起身要走,张珪一把拉住,疑惑地问道:“贤弟,莫非对官职不满?你别忘了,要迎娶向南郡主,没个一官半职恐怕……” 陆崖道:“我是闲云野鹤,悠闲惯了的,何况在元为官,我心有不悦,把百姓分为几等,终年打打杀杀,致使苍生罹难,这实在不是我心所愿。大哥,今日那些魔人本不必死,你却为何没遵守约定?” 张珪笑了笑:“原来是为了这些,我不妨告诉你,那些魔人你以为是谁?都是忠义岛上的叛军,他们被亦摄斯连真擒住后炼成了魔人,谁能担保他们恢复意识后,不会继续与朝廷作对?并非人人都是江钲……” 陆崖冷哼一声,也不愿多做辩解,“小弟告辞!” 才出得帐门,一个小卒慌慌张张地跑进,“启禀大帅,张世杰得知冼苍山兵败,杀了赵昺,自己也碰壁自尽了……” 帐内张珪一拍桌案:“什么?” 陆崖心中顿觉一痛,以后的话,他不愿去听,一头冲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119章 (中)太行山野火炼魔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官道跑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下心里的苦闷,张伯伯也死了,赵昺也死了,忠义岛上的一切都已经化为泡影,虽然他还不了解大宋江山对张世杰等人意味着什么,对大宋也没有过多的感情,但他却觉得莫名的伤感,无数人为了恢复大宋,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是如文天祥一样杀身成仁,又或者似张世杰一样投靠奸佞,不惜身败名裂,但结果都是一样,一切都不能如他们所愿,总有一些人的愿望达成了,就会有一些人的愿望是不能达成的,世事原本如此,实在不是人力所能掌控。 他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茫然的夜色,心中感慨万千。 就在这时,远远地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陆崖!是陆崖吗?” 陆崖一愣,仔细向前看去,依稀看出是秦万东的身影,身后还跟着觉心长老,陆崖大喜,想不到他二人尚在人世,赶紧跑过去,喊道:“秦大哥,觉心大师,你们……你们……怎么都没死?” 觉心笑嘻嘻地嗔道:“简直是屁话,你都没死,我们怎么就死了?” 秦万东道:“大师是出家人,怎么出言不逊呢?” 陆崖此时本来极为伤感,但突然见到故人,心情顿觉大好,拱手道:“是我说错了话,胡言乱语了,怪不得大师。” 觉心笑道:“本来就是你错了,现在老和尚不在,我可不必守什么清规了,你再胡言乱语,我就骂人!” “应该,应该,”陆崖笑道:“大师,秦大哥你怎么会在山东?” 秦万东道:“又说错话,山东是我的地头。我当然在这。” “此处离张珪军营甚近,你最好离远些。”陆崖告诫道。 秦万东却不屑一顾,“那又如何?武林大会后我已经离开忠义岛,光明正大地游走在天地之间。又没做犯法之事,张珪小儿能把我如何?我是受人所托,专程找你来的,之前的事是我自己有眼无珠,还望老弟不要怪罪。” 陆崖笑道:“秦大哥别说些扫兴的事,丘长水骗了所有人,若不是觉心大师替我说话,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觉心道:“你不用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嘿嘿。你也真是糊涂,那些匪类作恶多端,还管他们什么名声不名声,这一点你不如向南那个小丫头。” 陆崖点头称是,又问道:“这次又是她叫你们来找我的?” “那可没有。这段时间我去了趟大都,召集武林同道,替你把大漠之事澄清,偶然见到了她,她说这辈子都不想见你啦。”觉心说着偷眼去看陆崖的表情。 陆崖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她是郡主。我高攀不上。” 觉心似笑非笑,道:“要说你们俩也真奇怪,一个说再不想相见,一个又说什么高攀不上,但彼此心里又都惦记着,你知道她要我来干什么?” “干什么?” “她担心你斗不过冼苍山的八王剑。特地叫我把这把刀给你呢。”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把宝刀,正是在大漠夺了金奎的那一把。“我在山东也没什么熟人,便约了秦万东一起来找你来了。” 陆崖摇摇头,也不伸手接刀,“冼苍山已经死了。这把刀没用了,劳烦你带回给她。” 觉心一愣,硬把刀塞进陆崖手中,“傻子,我知道你和她余情未了,有缘之人相遇不宜,相爱更是不宜,我虽然跳出红尘,却也知道百年修得同船渡的道理,吵几句嘴,不代表她就不喜欢你了。她告诉我说:刀用完了就要还,她在香山望月庵等着。她等着我干什么?分明是等你去找她。” 陆崖想了想,道:“我不会去找她的。尹兰身中蛊毒,生死不明,我要先找到尹兰。如果尹兰死了……那我就终身不娶。” “真是气人!”秦万东听不下去了,怒道:“尹兰不死你就要娶两个老婆,尹兰死了你反而不娶,这是什么道理?告诉你,小南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她救过我的命,你要是不娶她,我可不答应。” 陆崖还要再说什么,觉心又道:“你不必多说了,就算你真的要离开,起码也要和向南有个交代,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叫她在香山苦等你一辈子吗?” 陆崖沉默不语,秦万东劝道:“就听觉心大师一句劝,见一见她。”说完拉着觉心的手,“这样的人咱们和他多说也没用,此地确实不便久留,咱们叫这小子自己考虑考虑吧。”说完二人便走了。 待秦万东走了几步,陆崖忽然道:“秦大哥……” “什么事?别说你不答应啊,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可翻脸了!”秦万东回头道。 陆崖沉吟片刻,这才道:“太傅和赵昺都死了……” 秦万东一愣,脸上神色微变,接着冷笑一声:“与我无关!”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崖心中感叹,看来武林大会上,赵昺宣布投降朝廷,已经把天下豪杰的心都伤透了。 陆崖又看了看手中的宝刀,顿觉恻然,向南现在已经重新做回郡主,自己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确实应该和她说清楚才好。但他心里的难过又向谁去说呢? 他伫立在旷野中,顿觉分外寂寞凄凉,望着手中的宝刀,愣愣地出神,这时张珪又催马追来,高声道:“贤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崖见张珪赶来,忽然眼前一亮,想了个怪主意,道:“大哥,我想回盘龙岭祭拜师父。” “哦,”张珪皱眉道:“辛大侠也已经故去了吗?” “正是,”陆崖道:“大哥,我是不会当官的,你若想感谢我,不如帮我个忙。” “有什么事?只要我张珪做得到。” “这件事对你来说易如反掌,”陆崖道:“不知道蒙古第一勇士的比武几时再召开?” “那自然是天下太平之时,如今江南平定,等到来年的这个时候应该就会举行。”张珪道。 “那就好,”陆崖微微一笑,“我想和大哥比一比,究竟谁的武功最高,不知道你是否答应。” 张珪哈哈大笑:“那不用比了,哥哥我甘拜下风。” 陆崖却道:“不行,一定要比,而且你我的比武必须天下尽人皆知,而且你还要说你自己已经从冼苍山处习得了驱虏剑法,又得了八王剑,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总之把自己说得越厉害越好。” 张珪一愣:“我谢谢你赠我八王剑,但是我几时学过驱虏剑法,你可不要拿哥哥我寻开心了。” “这么件小事你也不答应吗?” “这……好吧。我答应你。”张珪无奈,只好点头应允。 陆崖道:“胜负其实对我来说不重要……总之你务必要替我把这件事办好,包括城乡村舍,也要一律通知到,你我决斗之事要做到妇孺皆知,一年之后,我们大都再见。” 陆崖说完,大笑离去,似乎是得到宝一样,开心不已,张珪却不知道他到底有何打算。 ps: 之前的章节有错误,现在已经改正 第119章 (下)两军阵遇险苍龙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时光匆匆,九个月之后,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张珪按照和陆崖的约定,四处散播消息,明年元宵节之时与陆崖在大都决战,日期尚还远着,却已经有无数武林中人纷纷赶往大都,准备一睹黄云大侠的风采。 击杀亦摄斯连真后,黄云大侠如今已经名满天下,任谁都知道黄云大侠名叫陆崖,胯下千里黄云兽,掌中奔雷夺命枪,背后越龙宝弓,天下无敌。只是不知道究竟和张珪一比,哪个武功更高些。只因为张珪八王剑在手,那是天下最锋利的宝刃,再加上他把自己吹嘘了一通,说他已经习得了前朝的一套绝命剑法,这次一定会杀掉陆崖,重夺蒙古第一勇士,话是说得自信满满,叫人无法不相信。 香山上,向南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暗暗替陆崖担心起来。但又禁不住埋怨他,为什么这么久了他却不来看自己一眼,难道他真的已经忘了我吗? 而陆崖这些日子,辞别了两位师兄,骑着大黄几乎跑遍了中华大地去寻找尹兰的下落,他总有种感觉,尹兰一定没死。如果找到她,一定要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当然他也会经常想起向南,希望这段时间彼此能冷静一下,如果她真的决定当郡主,自己也不便强留。 他身上还带着向南的那把宝刀,奔雷枪已经被冼苍山斩成无数碎片,自然也不能用了,越龙弓也没带在身上,故此一般的武林中人也认不得他便是赫赫有名的黄云大侠。 前些时候,他刚刚到淳风庄看望了父亲,一切安好,从来不提起前朝之事,显然他已经彻底死了心。而素梅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虽然她还是会惦念着陆崖,可再也没有当年的那份心动。沐春风对她很好。她把全部的的精力和感情都交给了未来的宝宝,再也无暇理会自己对陆崖的那份眷恋,陆崖心中明白,他们是幸福的一家。自己终于成了素梅青涩的回忆。 他听说素梅有孕,不禁想起陈一华的孩子已经出生,便托付沐春风把父亲送回盘龙岭,自己则赶奔漠北而来。 旅途炎热,他便折了条柳枝,盘成帽子戴在头上,以避阳光。 这一日,旅途炎热,他便折了条柳枝,盘成帽子戴在头上。以避阳光。忽见前方无数蒙古军营,周遭狼烟四起,喊杀声远远便能听到。陆崖心中惊异,催马赶去,才走了没多远。忽然一个蒙古军官带着几百兵丁,从草丛里跳出。那军官拿着长矛点问道:“喂,小子,前面两军交战,老百姓躲远点!” 陆崖拱手施礼,道:“在下要去漠北访友,不知道前面是谁在打仗?” 那军官上下大量陆崖一翻。把嘴一撇,“少啰嗦,臭小子,腰挎单刀……莫非你是奸细?再不走,信不信抓你去当兵?” 陆崖一皱眉,“这位官爷。说话客气些,我只是个路过的,随便问问,你何必大呼小叫?” 那军官闻听顿时大怒,“好大的胆子。真的不要命了吗?”说罢手中长矛一抖,直扎陆崖的小腿。 他这两下子,哪里能是陆崖的对手。陆崖随手从头上柳枝摘下一片树叶,中指一弹,树叶正擦在那军官的鼻梁上,小小一片柳叶如同飞刀相似,竟在鼻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那人长矛已经刺到,陆崖右手向后一拉,那军官顿时站立不稳,摔了个狗啃泥,好不狼狈。 “好小子,你这是要造反吗?弟兄,给我宰了他。”那军官捂着鼻子说道。 话音刚落,几百士兵早各挺兵刃杀来。陆崖不慌不忙,将头上柳枝拆下,当作鞭子,柳枝能有多结实?但使在陆崖手里,却如同神兵利器,片刻间打得那些官兵屁滚尿流。 有人想用刀斧将柳枝砍断,但只要挨上柳枝,便觉得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反倒是各种兵器纷纷被柳枝打飞。 陆崖也不想伤人,故此出手都留有余地。蒙古兵总以为他的兵器杀不死自己,最多挨两下打,也没有性命之忧,所以反而被陆崖越打越精神,不住冲上。陆崖见这些蒙古兵不知好歹,暗想:似这样打,要纠缠到何时,得叫他们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 想到这手中火神功力激发,竟把柳枝点燃,变成了一条火鞭,轮起来呼呼挂风,好不惊人,把那群官兵顿时纷纷退散,那军官一时也不敢上前,奇道:“这他娘的是变戏法吗?弟兄别慌,看他柳条烧完了,还有什么办法?” 陆崖微微一笑,突然把柳枝向人群一丢,飞身跳起。 有官兵用长矛去刺,陆崖脚尖在那官兵肩头一点,又已经跳到另一人肩上,几个起落,便到那军官身后,呛啷一声宝刀出鞘,一手抓住军官头盔,一手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现在说说,我有什么办法?” 那军官吓得面如土色,这才知道这人刚才一直不出刀,实在已经是手下留情,现在钦佩不已,道“大侠武功高强,办法真的是很多。” “住手!”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众官兵齐齐跪倒在地。 陆崖扭头一看,却见一个古稀老者,衣着华贵,体态臃肿,陆崖不禁心中一惊,“忽必烈?” 比武大会上他与忽必烈曾见过一面,只不过现在忽必烈身着便服,又年迈肥胖,甚为难看。 忽必烈看了看陆崖,“放开他!”虽然他满脸的皱纹,但见陆崖持刀在手,却并不害怕,语气也颇具威严。 陆崖把那军官向旁一推,也不跪倒,拱手道:“草民参见大汗。” 忽必烈点点头,“你叫陆崖,是不是?” “原来大汗还记得我。”陆崖道。 那些官兵一听,纷纷扭头看向陆崖,有人忍不住竟一声惊呼:“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是黄云大侠!” “比武大会上,我见过你,之后你替我除去反叛,张珪也和我说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忽必烈显然对陆崖颇为赞赏,神色也缓和许多。 陆崖却并不领情,正色道:“我除掉冼苍山,并非为你。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忽必烈神色微变,一放即敛,“都好,都好。刚才见你的确武功不凡,不知道是否愿意再替百姓出力呢?” 陆崖淡然一笑:“我没什么本事,也不愿为官。大汗另请高明吧。” 忽必烈笑道:“唯有做官,才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你一介草民就算有心,但力量也毕竟有限。” 陆崖心意早决,自不会因忽必烈的几句言辞就改变主意。冷笑道:“若我为官,要等到天下归心,没有蒙汗之分之时,否则我是不会当官的。” 忽必烈见陆崖执意不肯,也就不再多劝。“很好……很好……” 正说着话,前方有人来报,“大汗快走,前方大阵已经被冲垮,海都亲自带兵杀来。” “废物!难到除了张珪就没有人能挡住敌军吗?”忽必烈大怒道。 “对方军中有一员猛将,我们几员战将都不是他的对手。眼看前军大营就要守不住了,大汗快走吧。” 忽必烈把脸一沉。“我这次御驾亲征,怎么能轻言败退?否则军心一乱,我就输了,你速去后军报信,叫他们迅速救援,我赶往前敌督战!” “大汗。不可!”众军兵齐声劝道。 “我意已决,”回头看了看陆崖,道:“陆崖,你是帮我还是帮海都?” 陆崖一愣,海都攻破忽必烈大营。势必还会继续东侵,而忽必烈赢了海都,那窝阔台又将生灵涂炭,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两不相帮,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阻止海都,但却不去攻打窝阔台。” 忽必烈道:“为什么?这次是他带兵来犯,我不杀了他,还怎么坐得天下?” 陆崖想了半晌道:“希望大汗能答应我,我不希望再打仗了,百姓也是一样。” 忽必烈沉吟片刻,暗想:眼下需要陆崖来帮自己解决燃眉之急,不妨就答应他这一次。“好,你要帮我,我就向你保证,我只要在位一天,就绝不攻打窝阔台。”他这么说是因为他自己清楚,如今自己年过古稀,在位的时日已经不多,就算不能亲眼看到天下一统,但后世子孙也一定要做到,故此他不多做解释,答应得十分爽快。 “一言为定?” 忽必烈言道:“我们蒙古人从来都是最守信用。” 陆崖闻听却不以为然,心中暗想:你们若守信用,又怎会在金国灭亡之后又袭击大宋?但忽必烈既然已经答应,就看看他是否真的能遵守诺言。 陆崖跟随忽必烈来到前敌,元军的军营建在一处高坡之上,陆崖站在坡顶远远看去,疆场上早已经是杀得昏天黑地,双方都是死伤惨重,炮声隆隆,火铳齐发,不住有人倒下。海都军中一员步兵大将,手拿齐眉棍,头戴金盔,一身黄衣,十分骁勇,大棍横扫,中者骨断筋折,距离太远也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是从那大将套路来看,使得却是五郎八卦棍,但比起真正的五郎八卦棍来又略有不同,他的棍法刚柔相济,威力更胜。陆崖心中一动:莫非是他? 忽必烈眉头紧锁,问陆崖道:“现在敌人数倍于我军,恐怕前面就要挡不住了,张珪说你足智多谋,此刻你有什么良策?” 陆崖摇摇头道:“我听过擒贼先擒王,如果能杀到敌方背后,抓住那个统帅,危难自解。” 忽必烈道:“这次我与海都都是亲征,他一定在对面的那个高坡上观战,只是面前是千军万马,如何能到对面,再说就算冲过去,也要被乱箭射死。” 陆崖微微一笑,“给我找两根最长的旗杆,我跳过去。” 第120章 (大结局上)梦红尘天骄陨命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陆崖手撑两根大旗杆,双臂不住摆动,如同长了两条长腿,踏过万马千军。 纵然有人阻拦,他也只是轻轻一撑,平地跃起数丈,如同飞了一样,下面弓弩乱发,却伤不到他分毫。 忽必烈在高坡处忍不住赞叹:“真是英雄人物。张珪比他也有不足。”转念又想,似这样的人物却不能为我所用,当真是可惜,如果他去帮了海都可怎生得了?必须找机会除掉他。 片刻工夫,陆崖已经到了那员猛将跟前,那人抬头见是陆崖,吓了一跳:“师父?你……你是帮我们的,还是帮忽必烈的?” 陆崖早看清此人,不是克里木还能是谁?“我谁都帮,谁也不帮!”说完又挥动旗杆向前飞奔而去,克里木愣在原地不知道陆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陆崖的武功不用旗杆,要冲破敌军,也不是难事,只是他不愿伤人,故此只是一味纵跃,很快就已经冲到了高坡附近。 海都站在高台上,见他靠近,忙命人放箭,顿时漫天箭矢,齐齐向陆崖射来,陆崖舍掉一根长杆,抽出宝刀舞成了一个圆圈护住周身,箭矢虽多,却奈何不了他。 陆崖高喝一声:“海都王!可还认得我?” “陆崖?”海都这才看清来人,惊呼道:“陆少侠,你这是要行刺我吗?” 陆崖在旗杆上一点,接着一个跟头,抓着旗杆已经翻到军营的高台之上。手中宝刀一挥,架住海都的脖子,“我不刺杀你。但是要你现在收兵!” 海都凛然不惧,“现在眼看就要打败忽必烈怎么能说收兵就收兵,你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察八儿站在海都身边,没有父亲的命令,也是一动也不敢动。 陆崖也不愿意威逼他,见远处另一高台上有两面大锣。笑道:“你不愿意收兵,我帮你!” 说罢又抓住旗杆,揪着海都衣服。一起跳到长杆上,接着把海都用力向对面高台甩去,察八儿吓得瞠目结舌:“别伤了我爹!” “死不了!”陆崖大喊一声,从旗杆上一跃而起。眼看海都就要下坠。陆崖在海都腰眼用足尖一点,海都又向前飞出丈余,稳稳落在高台。陆崖则用借力之法,又跳回旗杆上,荡悠悠朝着察八儿过来,察八儿忙抽出牛耳刀,对陆崖一阵猛挥。陆崖微微一笑:“我去也!” 说完脚下一蹬察八儿的手腕,翩翩荡去。那边海都刚要逃下高台,未料到陆崖片刻即回。早把他后领揪住,“王爷哪里去?” “你这是犯上之罪,放了我,还有一线活路!”海都怒道。 陆崖哈哈大笑:“王爷,忽必烈已经答应永远不打窝阔台,为了双方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我看你还是退兵吧。” “哼!”海都冷哼一声:“他现在受困自然是说这样的话,等他翻过身来就要把叶密立吞掉了,你怎么能信他的话?” “王爷最好答应,现在可由不得你了。”陆崖对着两面对锣,一阵猛敲。 打仗的规矩,闻鼓则进,闻金则退,铜锣一响,海都也是毫无办法,“哎!你……坏我大事,我一定要杀了你!” 海都一方的军队打得正欢,听到身后金响,纷纷向后撤去,忽必烈趁机反扑而来,战场上形势立转。 海都怒道:“你看如何?现在吃亏的可是我们大漠的子民啦!” 陆崖把铜锣敲得更疾,“那就快点退回来,免得更多死伤。” 海都高声道:“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阻止我和忽必烈的仇恨吗?人生匆匆,你能活得了多久,你在世之时能阻止,你死后又能如何?这个世界不是单靠匹夫之勇就能改变得了的。” 陆崖沉吟半晌,叹了口气,海都说的不是没有任何道理,天下纷争太多,我虽然能阻止这一次浩劫,但下一次又该如何阻止?海都不能死,否则大漠必有大乱;忽必烈也不能败,否则整个中原都要起兵造反,只有相安无事,才能天下太平。想到这陆崖便道:“我只要十年,你们十年内不动刀兵,叫百姓休养生息,十年之后,我自不插手此事。” 海都道:“十年?哈哈,你想得倒是长远,你现在就杀我了又能如何?只要察八儿攻上大都也是一样,察八儿死了,还有他弟弟,还有影影,难道你要把我所有的儿子、女儿都杀光了?” 陆崖在台上规劝良久,海都只是执意不听。 就在此时,忽必烈率领大军已经追到高坡之下,高喊道:“陆崖,把那个人杀了,一了百了,按照约定,我有生之年绝不攻打窝阔台!” 海都此时也不顾生死,刀虽然架在脖子上,他却凛然不惧,“忽必烈!想不到你找到这么厉害的帮手,但是我死了,你就以为没有人反对你了吗?我死后,自有更多的军队去攻打你,你现在就动手,我们大漠的子民可是不怕死的!” 陆崖放下了手中的宝刀,站在海都身后高喊道:“忽必烈,你出尔反尔,为什么又派兵来攻?” “那你可错了!”忽必烈道:“他还没退兵,既然不退兵,那我也就不算不遵守诺言!” 海都道:“你能讲什么信用?陆崖不懂事,上了你的大当,要杀就杀,我誓死不退兵!”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陆崖此时也已经一筹莫展,想不到海都这般倔强,与忽必烈之仇似乎是不共戴天一般。他不知道这些大人物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若说是为了个人恩怨,绝对不止于此,若说是为了称霸天下,坐得江山。但既然自己身死,又哪里有江山可坐?若说是为了黎民百姓,那更属无稽之谈。究竟是什么原因,陆崖怎么也猜不透。忍不住问道:“王爷,你一定要打败忽必烈拿下他的江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海都一愣,“为什么?为了我们草原能过过上安稳日子……”忽地转念一想,难道真的是如此?究竟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能含糊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我要打败他!你年轻,还不懂!” 陆崖凄苦一笑。“原来只是为了证明你能打败他……” 海都一时无话可说,心中却还在想,究竟为什么呢? 这时一骑桃花马,向两军阵前飞奔而来。“爹、伯父。你们罢手啊!”喊话的正是明月公主。 海都怒道:“你怎么来了?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是谁大胆放出来的?” 海都要出兵东征,明月公主本来一直反对,海都一怒之下,就把她关了起来。想不到却被她打晕守卫,逃了出来,此刻突然出现在两军阵前,海都和忽必烈都很惊愕。 “影影,这是我和你爹的恩怨。与你无关,速速离去!”忽必烈正色道。 明月公主眼中含泪。道:“伯父,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你看我的金马鞍还是你送给我的呢,我一直都在用它,上面刻着的小鹿都已经磨得平了,但是还能看见。” 忽必烈点点头,“你来这是劝我收兵的吗?” 明月公主道:“你和爹爹都是我最亲爱的长辈,我不希望你们骨肉相残。另外草原的百姓也不该再受战乱之苦,我不记得有多少年了,只记得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在打仗,草原的牛羊都能茁壮成长,老牛带着小牛,老羊带着小羊,它们生活是那么快乐,可牧民的家里大部分都支离破碎,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家,难道人的性命连畜生也不如吗?难道真的只有打仗才能过幸福的生活吗?” 明月公主说着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忽必烈和海都都静静地聆听,谁也不出言反驳,明月公主回头又对海都说道:“爹,你想一想,你们打仗给我们家又带来了什么?连我丈夫也死在乱军之中,现在只剩下襁褓中的婴儿和我相依为命。你就当可怜可怜女儿,退兵吧。” 陆崖听她说起丈夫陈一华,也不禁鼻子一酸,险些也要哭出来。“是男孩?是女孩?” 明月公主见陆崖在海都身边,摇摇头道:“都不重要,我不想……我已经把他托付给一户牧民家了。” “为什么?”海都惊问道:“难道你……养不了他?” 明月公主道:“我不希望他在王府学武功,学杀人,只要做一个百姓就好,陆崖虽然说过要把毕生的武艺传授给他,但是学了武艺又如何?还不是到战场上送命,他不在王府或许会更好,总之离窝阔台越远越好。” 海都心如刀绞,但却依然咬了咬牙道:“也罢!就当我没有这个外孙!没有你这个女儿!察八儿,射死她,免得她乱我军心。” 陆崖闻听大吃一惊,察八儿也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并不动手。 而海都此刻转过脸去,叹息一声,思索着该不该退兵。 明月公主摇头道:“女儿只身到此,就没想着要回去,爹,伯父,影影用这条性命来换取双方百万人的命,求你们……求你们,罢了干戈!” 说完横刀自刎,距离尚远,陆崖看在眼里却来不及救援,惊呼一声:“大嫂!” 海都肩头一颤,回过头来,见明月公主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她是他最心疼的小女儿,刚才说要杀她也只不过是想吓她一下,未想到明月公主性情如此刚烈,竟然自尽了。海都大为后悔,涕泪交流,“影影!!” 可如今一切都为时已晚。忽必烈见状,长叹一声,心中自也是百感交集,“这又何必?海都,我答应陆崖的事一定会做到,你不来犯,我绝对不攻。撤兵!”把手一挥,全军向后撤走。 海都愣愣地站在高台上,再也没有心情去与忽必烈一决雌雄,回头对陆崖道:“也许你是对的……本王也不知道……既然影影以死进言,我就答应你十年不动刀兵,希望十年后我再起兵之时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陆崖沉默不语,心中感慨万千,十年之后又将是动乱的开始。果然,明月公主的死,换来了近十年的和平,但海都并未遵守与陆崖的约定,还未到第十年,便又再次起兵攻元,但他那次没有这般幸运,再次起兵之时几次兵败,死于退军途中。之后察八儿继位,也不是元军的对手,不得不在大德十年(公元1306年)归顺元朝,窝阔台汗国成为蒙古四大汗国里最早灭亡的国家。 ps:中秋节啊,走亲访友的,回来晚了~ 上一章的错误已经校对完毕 第120章 (大结局中)梦红尘天骄陨命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待海都撤兵之后,陆崖单独找到克里木,质问他为何不听自己的话,反帮海都进军中原。 克里木无言以对,陆崖便按照门规将他手筋挑断,克里木自此便不能从军,后来在海都败亡之时,无数将士战死沙场,桑塔村的男丁几乎一个都没回来,唯有他保留了性命,而陆崖当年的几刀都留有分寸,并未将他手筋完全切断,慢慢又自愈合,他那时才明白师父当年的一番苦心。 陆崖惩诫了克里木之后,便在大漠四处寻找陈一华之子的下落,走遍漠北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明月公主将他托付给了哪家牧民,天地悠悠,人海茫茫,要找寻一个婴儿也并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眼看与张珪约定的日子将近,只好先放下此事,赶往大都。 等再次回到大都,已经是次年的新年,大都城繁华依旧,三三两两的人,携手揽腕,络绎不绝,陆崖依然孑然一身,一人一马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分外孤独。昔日的醉太白,早已经人去楼空,再不复当年的热闹,醉太白的对面又新开了一家酒馆,名叫黄云楼。 陆崖心中纳闷,是谁在此开了这么大一间酒馆呢?偏偏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他忍不住登上酒楼,见往来的都是江湖豪客,显然都是为了比武大会之事,陆崖暗想:看来张珪办事效率颇高,如今恐怕天下都知道二人比武之事了。 猛一抬头,忽然见酒楼正中挂着一副巨像,一个英武少年骑着大黄马,挎着越龙弓,一手握着短枪,另一只手却扶着头上的一根银簪。那模样分明便是自己。再看那少年马下,却站了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挽着缰绳,似笑非笑地看着马上的自己。身影竟与尹兰依稀相似。 陆崖忍不住鼻子一酸。叫出声音:“兰儿……” “哎呦,客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咱们这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啦。”一个小二过来打招呼。 陆崖微微一笑:“给我两个包子就好。” 那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崖,见他长得虽然不错,但风尘仆仆,满面憔悴。一身衣服都已经被风沙磨得破烂,不似个有钱的主,把嘴一撇,道:“那可对不住了,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黄云楼,那是为黄云大侠那样的英雄豪杰开的酒楼,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起的。要包子,劳烦你过两条街,那有个包子铺,一个铜板两个包子。还送一碗米汤,管饱。” 陆崖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多谢小哥!不知道这酒楼掌柜的是谁?为什么说是为了黄云大侠开的?” “这你还不知道吧?”那小二虽然无礼,但却贫嘴,“黄云大侠当年行侠仗义,帮我们掌柜的不少忙,所以才开了这间酒楼。” “那黄云大侠究竟是谁?”陆崖觉得有趣,又问道。 小二指了指那副画,道:“连他都不知道,真是个乡巴佬,你看看,那副画上的就是,那个女的叫赛天仙,是他的红颜知己。” 陆崖哈哈大笑:“赛天仙?那我还真没听过。” 小二有些不耐烦了,“去去去,你吃不起饭在这东拉西扯地捣什么乱,我还有事要忙呢,天下想见咱们黄云大侠的人有的是,你想看就等元宵节比武大会,到时候很多人到东市去看比武,你凑个热闹,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看上一眼,也就算没白活了。” 陆崖越来越觉得好笑,黄云大侠就站在你这小厮面前,你却不认得,当真是可笑至极,他也不说破,“那可谢谢小哥了。” 说完向店外走去,那小二在身后,白了他一眼,“切,文绉绉的。” 陆崖早听到他在背后说自己,只当作不知,刚到门口,迎面一人喊道:“黄云大侠!你总算来光顾啦。” 后面那小二正端着盘子,这一声喊,叫他差点没把盘子扔了,愣愣地盯着门口,问道:“掌柜的,他……就是黄云大侠?” 来人怒斥道:“废话!他不是你是?”那小二吐了吐舌头,又看了看画像,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陆崖,“也没有枪和弓啊。” 那掌柜的也不理他,拉过陆崖的手,道:“陆少侠,这边坐来。” 陆崖看那人体态肥胖,极为眼熟,江南口音,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是?” 掌柜的拉过陆崖到了一间雅座,“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苏大军啊!” “苏大军?”陆崖这才想起,当年在熊家村见过此人,后来苏大军在醉太白做店小二,陆崖来大都之时,也曾见过,只是现在他衣着华贵,满脸的油光,竟有些认不出来。“你……你……现在发迹了啊?” “托您的福啊,自从醉太白倒了后,我把之前的一些值钱的东西都带了出来,盘下了对面的一处房产,盖了黄云楼,现在生意好的不得了,特别是近半年,真是日进斗金,人人都知道我和黄云大侠你有交情,故此全到我这来吃酒。” 陆崖哈哈大笑:“想不到我的名头还可以用来赚钱,真是有你的。” 这是那小二端过来一大碗的鱼翅,往陆崖面前一放,“小的……小的有眼无珠,竟然……竟然……” 陆崖微微一笑,把手一摆,道:“以后不管是什么人,你都应该以礼相待,来的就是客,哪有往外赶的道理?” “大侠说的对,说的对。”那小二连连赔笑。 “有这样的事?”苏大军把脸一沉,倒真有个做掌柜的样。 陆崖怕他责罚小二,忙道:“大军,算了,其实他也是无心,不必在意。但是我奉劝你多做些善事,开个粥铺什么的,免得似我这样的穷人到你这来没饭吃。” “说的哪里话?”苏大军摆摆手,叫那小二下去,接着说道:“只要你来。不管是吃是喝是住是玩,全都不要钱。” 陆崖见他豪爽,也不客气,“那就多谢了。不过我问你。楼下那副画是谁画的?” 苏大军一愣。“是尹姑娘啊。她送给我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陆崖猛地站起。把苏大军吓了一跳,“她人呢?” 苏大军摇摇头:“几个月前的事了,她给了我画像之后就走了,对了。她告诉我说如果看到你,叫你务必去香山望月庵一趟。” 陆崖闻听起身便走,一阵风一样向店外奔去。路过大厅见小二手中端着一盘包子,正要给自己送去,随手抓了两个便走。 小二被带得在原地转了个圈,一枚老钱当啷飞进盘中,“一个老钱俩包子。给你。”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小二惊呼道:“这他娘的也太快了!” ☆☆☆……………………☆☆☆……………………☆☆☆……………… “夕阳西下,断肠人……。”向南坐在山顶上遥望着落日,喃喃地说道。 这些日子她每晚闲着没事。就独自一人到山顶遥望日落,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春去秋来,一年眼看就过去,茂盛的野花谢了,漫山的枫叶落了,可她等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难道他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念自己?我要等他到什么时候,我就不信他不来找我。 她揪着地上的荒草,一片片地又丢落山下,口中吟着那伤心的诗句,刚说了一半又吟诵不下去。站起身对着远处高喊道:“该死的陆崖!” “夕阳西下,断肠人该死的陆崖?你这是和贾步平学的歪诗吗?”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在向南身后忽然响起,叫她娇躯一阵剧颤。 向南猛然转身,不知道陆崖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夕阳照在他的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只是满脸的憔悴,让人心疼。见到陆崖,向南满腹的委屈和心酸,霎那间烟消云散,一头扎进陆崖怀里,哭道:“你怎么才来呀!你都不想我,啊呜呜呜。” “你就是爱哭,”陆崖一只手搭着向南的肩膀,柔声说道。 向南又破涕为笑,推开陆崖道:“我是被你吓的,鬼一样地出现在我背后,我可不是想你,一点也不。”见陆崖孤身一人,她又奇道:“你的皇后小老婆呢?怎么不和你一起来?” 陆崖脸色一沉,“她……不在。” 向南以为陆崖早已经和尹兰远走高飞,游历天下,没想到陆崖这次回来居然是孤家寡人,“你……还没找到她吗?还是她已经……” 陆崖神色黯然,叹息一声,“我以为她会和你在一起……是她在黄云楼留信,叫我到这来的,想来是希望我见你一面。” “只见一面吗?”向南初见陆崖,心情本来是激动不已,但冷静下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说话竟如陌生人一样,仿佛说了这几句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陆崖也是一样,想到她始终是蒙古郡主,自己无论如何也高攀不上,总觉得那道门第和民族的鸿沟太长,太宽,自己纵然已经武功盖世,依然跳不过去。 两人相对无言,只是轻轻揽着彼此的手臂,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好长。 还是向南先开口问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听说你除掉了冼苍山和亦摄斯连真,当真是天下第一了?” 陆崖拉着向南的手坐了下来,幽幽地说道:“那些都不是我心所愿。” 陆崖把这些日子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向南,“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向南只是静静地聆听,明月升起,遥遥地挂在天边。向南用心去感受陆崖这些日子的心酸,他的欢笑就是自己的欢笑,他的悲伤俨然已经是自己的悲伤,偏偏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给自己讲故事的男人。 陆崖很久都没有和人这样说过话了,一年的时光,他不是奔波于旅途,就是四处打听尹兰的下落,已经无暇回顾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情,如今向南肯听他诉说,他便说起来没完没了,因为只有向南才能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倾诉肺腑。 陆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平静地讲完他的故事。向南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哀愁,便问道:“后来呢?” “后来呢”,向南不禁记得小的时候,二人同乘一辆马车,自己给陆崖讲马头琴的故事,陆崖在最后也是这样问的。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快乐,多么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啊,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渐渐地学会了悲伤。 只听陆崖淡淡地说道:“没有后来了。故事的结局就是这样,黄云大侠孤独一生,他心爱的人一个远走他乡,一个深锁宫闱,永远不得相见。” “不对,上天一定会安排快乐的结局的。”向南道。 陆崖轻轻一笑:“如果结局不快乐呢。” 向南想了想,“那……那一定还不是最后。” 陆崖沉默了一会,把一个荷包递给向南,“保重。” 说完大步下山而去,竟是头也不回。 向南把荷包打开,里面有张破碎的纸片,她看了半晌,想起陆崖讲的故事,不知怎么眼泪竟流了下来,她拿着那张纸在山头的草地上坐了很久,直到月亮已经绕过中天,月光拉长了她纤细的影子。 她忽然站起身来,对山下喃喃地说道:“故事可不是你一个人讲得完的!”说完便也跑了下去。 月光照在草地上留下那张破碎纸片,只见上面写着: 天涯远去伴孤星, 千里黄云骑独行。 幽幽我心随风逝, 也无风雨也无晴。 ps: 这两章都是超级大章,因为我不想把故事再拖出一章来了。本来可以分成好几章的。祝各位中秋愉快,今天就完稿~ 第120章(大结局下)平乱世自有来人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比武大会如期举行,这次比武与往年不同,擂台就设在大都东市,忠义岛一灭,如今天下太平,故此连寻常百姓交些银两也可来观战,只不过穷人就只能远远地在外面听了。 ..整条东市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些人从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守候在前面,只盼望着能抢到个好些的位置。饶是如此,排在最最前面的依然还是蒙古贵族和达官显贵。 擂台上彩旗招展,红灯高悬,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给元宵节的大都又添了一抹喜庆之色,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等待着看传言中世上武功最高的两个人究竟谁才是天下第一。 鞭炮响了一通,邓剡走上擂台,对台下高声喊道:“诸位,静一静,小人不才,张大人要我担任这次比武的督擂官,其实诸位都知道,我对武功是一窍不通,不过张大人的意思呢,就是要表明这次比武不是争夺蒙古第一勇士,而且诸位看过两位比武之后有不服者,皆可以上台挑战。不过还是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免得当众出丑。” “这是什么话?”台下八卦门的吕春高喊道:“陆崖的武功天下第一,谁都知道,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哪个不服的先来和我过两招。” “你别太抬举自己了,”点苍山队伍里一人喊道:“黄云大侠、张大人,我哪个也打不过,但是我和你过招还应该能赢。” 邓剡一皱眉头,转而笑道:“诸位稍安勿躁。你们得先看过了陆崖和张珪的比武之后才能再决定是否动手呢。现在先听我说。” 台下这才重新安静下来,邓剡接着说道:“这次的评判也都是咱们汉人,官府并不参与。另外还要说明的是,比武胜者没有任何奖励,也不会加官进爵,所以诸位也不必再争什么了。” 台下又是议论纷纷。 “这样啊,那也好啊。” “是啊,免得争名逐利的。” “没有官府参与真是最好不过,但是不知道那些当官的非要坐在前排?” “他们也是看热闹的。但是这点我也觉得有失公允。”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比起前几次的比武大会,这一次的火药味便淡了许多。虽说蒙古贵族依然受到优待,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但也还不至于引起众怒。 “现在就有请评判——少林的觉婵、觉心大师上台!”邓剡待众人静了一静高喊道。 觉婵、觉心两人款步上台,冲下面打了个佛礼。双双落座。 “有请比武者。张珪、陆崖上台!” 张珪先行登台,这次穿了一身短打衣装,将手中八王剑高举在空中,寒光闪闪。 台下秦万东高声道:“张珪,你会使剑吗?” 张珪一见是他,微微一笑,也不生气,还未开打。先耍了一通剑法,众人倒是没见过这是什么剑法。但是张珪剑法轻盈飘逸,宛若仙人,引来一阵喝彩。 但秦万东却知道,这绝不是冼苍山的那套驱虏剑法,只是张珪对于剑法的造诣也精进如此,倒是叫他不得不佩服。转过身来,对身旁一个小个弟子低声道:“放心吧,他不会驱虏剑法,就算会,以陆崖的武功他也打不过。” 那小个弟子,点点头,低声道:“那就好,希望崖哥哥能打败他。谢谢秦大哥的提醒。” 这时陆崖也已经跳到台上,手里拿着一把宝刀,拱手对台下道:“在下陆崖,给各位见礼了。”他那把刀虽然是好刀,但比起八王剑来,可就还差着一大截了。 有人奇道:“黄云大侠,人人都知道你要么使金鞭,要么使短,怎么今日换了一把破刀来?” 陆崖笑道:“这把刀是我的红颜知己所赠,我要用它来赢张珪的八王剑。”说着向台下的向南看去。 向南此时就坐在伯颜身边,闻听脸上一红,伯颜叹了口气,问道:“他倒的确是一表人才,有这个女婿我也还算放心。” 向南羞涩地说道:“反正我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爹,对不起了。” 伯颜无奈地摇摇头,“只要你喜欢就好,自从上次你走了之后,我才明白,你长大了,强求不得。” 台上,张珪对陆崖抱拳道:“贤弟,可以开始了吗?” 陆崖又向人群中环顾一圈,依然没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对张珪道:“请大哥赐教。” 邓剡退到一旁,刚走了两步,忽然觉得平地里一股劲风卷起,险些直接把他掀到擂台底下。回头只见擂台上雪花弥漫,那两人已经动起手来。 张珪不擅使剑,陆崖也不擅用刀,二人所用的都不是自己最厉害的武功,但这场打斗却更加惊心动魄。 擂台上,两道寒光就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蛟龙不住盘旋,二个人衣袂飘舞,周围雪花四起,台下皆屏息凝神,耳朵里听到的尽是台上呼呼的风声。只因陆崖知道张珪宝刃厉害,尽量不与他的八王剑碰触,辗转腾挪,落地无声,如同一条泥鳅在张珪身畔游走。张珪却像下山的猛虎,一把剑使得出神入化,两人旗鼓相当,每当张珪杀到紧张之时,每出一招必开口狂叫,配合着他那霸道凌厉的剑法,他已把自己全部溶于剑影之中。 二人从清晨一直斗到日落,仍然胜败难分,尽管天气寒冷,但身上都已经大汗淋漓,雪还在下着,那雪花尚未及二人身体,便已经融化,竟在二人周围凝成了两团白雾。华灯初上,台下众人看去,真的是只见刀光剑影,却看不到人了。虽然打了这么久,但这场比武实在是精彩。不但没有一个人离去,人反倒越聚越多。 张珪见天色已晚,低声对陆崖道:“差不多了吧。你等的那个人如果要来,也应该来了。” 陆崖大喝道:“那就出绝招吧!” 张珪微微一笑,猛然向空中跃起,一改刚才轻盈的剑路,奋力向陆崖头顶劈落,陆崖避无可避忙举刀相迎,两把兵刃相碰。顿时火星四射,的一声巨响,陆崖的那把宝刀被八王剑一劈两半。陆崖大惊,忙向后撤去,险险避开,八王剑落下。余力不止。一剑斩在擂台中央,张珪大吼一声,一道剑气平地而起,台上雪花骤分两侧,咔嚓一声,竟将擂台劈倒。 台下一阵惊呼,觉心,觉婵从台上飘然而落。但张珪和陆崖却已经掉到碎木之下。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二人忽地又从擂台下面跃起。二人在空中犹在激斗。张珪低声问道:“你已经决定了,真要如此?” 陆崖用半截断刀奋力抵挡,“不是说好了吗?动手吧。” 二人再次落入碎木之中,又是好一阵打斗。觉心问觉婵:“他们究竟哪个先落地?” 觉婵摇摇头道:“太快了,看不清楚啊。” 话音刚落,断掉的半截擂台,忽然腾空飞起,张珪挥舞着八王剑将大块的木头斩成数断,碎木向人群中飞来,吓得众人向后急退,那些前排的蒙古贵族,有的躲闪不及的,便被碎块砸得头破血流,一拥一挤,又摔倒一片。可向南却依然坐在最前面,不向旁躲避。人群向后一退,前排留下大片空地,秦万东和他的那个小徒弟,便趁机凑近。 这时陆崖从碎木堆上刚刚站起,那把刀已经只剩下刀把,前胸一片血红,朝向南走了两步,便仰面摔倒。张珪飘然落地,叹息道:“一剑穿心再难活命,贤弟你何必那么固执?” 在场众人皆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在那堆乱木之下发生了什么事,等明白过来,陆崖已经身死。过了良久众人方才回过神来,“黄云大侠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就是输在兵器上了,不然张珪哪里打得过他?”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陆崖!”向南冲到陆崖身边,跪倒在地,看着陆崖的胸口,当真是一剑穿心,“陆崖,你不能死啊,我爹已经答应叫我和你走了,你怎么就死了?” 陆崖面无血色,呼吸已停,向南俯着尸体大哭,拼命摇晃,只希望他能起来。 张珪道:“郡主,他以为今生见不到尹兰,再加上与你也无缘,所以要我把他杀了,与其说是我杀他,倒不如说他是自杀的。” “好傻!”秦万东身后的那名弟子摘取头上斗笠,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却原来是个绝色丽人,满面泪痕,慢慢走到陆崖身边,“崖哥哥,你真的好傻,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好好活下去。你死了,却还留我这个魔人在世上吗?兰儿这就随你去了。” 说完从秀内拿出一根银簪,便向自己咽喉刺去,张珪在一旁八王剑一抖,已将银簪打落。 尹兰自尽未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向南见尹兰哭,便哭得更加厉害,两个人完全不顾那么多人在场,仿佛比赛声大一样,一个比一个哭得响亮。忽然两只大手伸来,把二人的手牢牢攥住,陆崖睁开眼睛,含笑道:“别哭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两女同时愣住,那剑伤明明就在要害,怎么陆崖突然复活?在场众人除了张珪之外都是诧异不已,两个女子同时扑向陆崖怀中,哭道:“崖哥哥,你没死,太好了。” “小淫贼,又上了你的当了!” 陆崖笑道:“我不如此,兰儿你怎么会回到我身边,我不如此,向南又怎么会把眼睛哭得和烂桃一样?肋骨三寸以上,斜刺过去,便可避过心脏,剑如果够快,也不如何疼痛,这都是兰儿你在大漠之时教我的,沐春风身上用过一次,龙婆婆用过一次,想不到这一招屡试不爽,连你也骗过。” 尹兰破涕为笑,转而又嗔道:“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陆崖笑道:“就因为我从来不骗你,偶尔骗你一次。你便轻易上当了。” 尹兰垂首低声道:“骗的我……好苦……” 向南道:“死陆崖,小淫贼,连我也骗了。” 陆崖揽过向南。在她额头轻轻吻一口,“对不起了,如果不先骗你伤心,又怎么能叫兰儿相信?你哭得越厉害,她就越相信我死了,与张大哥打斗也必须真刀,否则以她的聪明才智可是骗不到的。” 张珪把八王剑递给陆崖:“贤弟。事情我已经替你办妥,一切都在你意料之中,八王剑物归原主。毁了你的宝刀。就当是赔偿你。” 不等陆崖发话,向南先一把抢到手里,“这还像话,那把刀可是我的。张珪……你和陆崖合起伙来骗人。就当是罚你了。可不能不服。” 张珪哈哈大笑:“我最服气的就是郡主你了。” 比武大会结束后,向南便辞别父亲跟陆崖一起住进了黄云楼,当天晚上,尹兰替陆崖医治伤口,陆崖又用寒冰真气将尹兰的蛊毒冻结在体内,只因为毒虫不能取出,否则尹兰便要死去,所以陆崖不得不如此做。 向南问道:“似这样你不是隔一段时间就要替兰妹妹接续真力。否则那毒虫解冻,她不是又要变成魔人?” 陆崖微微一笑:“应该是这样。不过毒虫冻结之时,她与常人无异,但是……” “但是什么?”尹兰也不禁问道。 “但是我怕你因为蛊毒的作用,不老不死,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那岂不是天下又要大乱?” “不老不死?那可真不错,”向南忍不住说道:“早知道叫师父把你我也做成魔人,到时候我们三个不是永远在一起了?” 尹兰却道:“我宁愿是个正常人,崖哥哥你若死了,就把我杀掉,我可不想变成妖怪。” 陆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这时苏大军忽然来敲门,“陆大侠,那个张珪大人在楼下等你,说大汗要见你。” 陆崖不知道忽必烈见他何事,便跟着张珪一同赶往皇城,等见到忽必烈之时,却见他已经病卧在**。陆崖心中恻然,再厉害的英雄人物也免不了如此。 忽必烈见陆崖到来,缓缓坐起,“陆崖,张珪已经把比武的事情和我说了,你真是好样的。张珪再一次举你为官,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啊?” 陆崖摇摇头道:“大汗,此事我早已表明,天下归心,没有蒙汉之分之时,我才会心甘情愿地当官,如今汉人地位低下,我对当官没有兴趣。” 忽必烈一皱眉:“我们蒙古人征战多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本来就比汉人要强得多,你应该为强者出力才对。” 陆崖冷笑一声,正色道:“果真如此吗?但是你看看这皇城,张灯结彩,却为何庆祝我们汉人的节日,再看看那些在大都的蒙古贵族,现在都穿着汉人的服饰,就连朝廷的条文规矩也是仿照汉人的制度,大汗平定天下入主中原,文治武功前无古人,可你征服了汉人的土地,却未能征服汉人的心,反而被我们汉人的文化征服,放弃了原本的牧民生活,海都曾说你已经不是蒙古人了,难道他说的不对?” 忽必烈心头一凛,“如何能征服汉人的心?” 陆崖道:“汉人的心是无法征服的,但要天下太平,小民却有一言相告,应该叫百姓安居乐业,天下自然太平,江南一场浩劫百姓流离失所,应当休养生息,鼓励耕作,百姓过得好,自然无人造反。” 忽必烈沉吟半晌没有说话,挥了挥手,叫陆崖退下,自己则反复思考陆崖今日之话,到了半夜,提起笔来,在纸上颤巍巍地写道:免除江南五年赋税,废除纸币,自即日起,各族…… 他本想写“各族一家,不分彼此”,但转念一想,我忽必烈一生戎马,杀伐天下,从未被人打败,难道真如陆崖所说,我就被汉人百姓征服?想到这心中傲气顿生,投笔于地。当晚,忽必烈因气郁而亡,一代枭雄就此长眠。而那条“各族一家,不分彼此”的遗言也就未曾传达下去。 五年之后,陆崖受翠竹之邀乘着一辆马车重返大漠,翠竹此时已经是大漠最有钱的人了,她建了一座庄园,使奴唤婢也当起了主人,只是至今还没有找个婆家。 陆崖舍不得骑大黄,就栓在马车后面跟着,他自己干脆和两位爱妻一起坐在车里,任那拉车的老马,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行走。 陆崖抱着三岁大的漂亮小姑娘,向南抱着个大胖小子,此时正在车上一阵阵地恶心。尹兰替她把过脉,叹了口气道:“恭喜姐姐了,你又有了。” 向南嘿嘿一笑,摸了摸尹兰的肚子,“你也得抓紧啊,算这个我都生了三个了。” 尹兰一阵苦笑:“气死了,一定是那个小淫贼总是和你在一起,冷落我。” 向南笑道:“你算了吧,我怀孕的时候他每晚都和你在一起,我羡慕得要命呢,这回好了又要几个月不能亲热了。” 陆崖哈哈大笑:“真是不错,兰儿不怀孕我这一年四季都闲不着了,我们俩亲热的话,不是气死了小南?” 向南白了他一眼嗔道:“想得美,今晚我睡你们俩中间,我不能亲热,她也不许。” 这时,陆崖怀里的小女孩忽然开口道:“亲,亲!”声音断断续续,学着陆崖说话。 尹兰赶紧拍了下陆崖的手背:“当着小孩子的面也乱说话,不正经。”说着亲了亲那个小女孩,“亲完了,亲完了。” 陆崖笑道:“想不到我们三个真的是拖家带口闯荡江湖,这大侠当的。” 三人正在嬉闹,忽听马车外有人喊道:“躲远点,躲远点。” 向南好热闹,从车里探出头来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顽童正在与一个叫花子打斗,那小孩也不会什么武功,而那叫花子却是个行家,几个老拳打得那小孩鼻青脸肿。 小孩倒似不畏疼痛,只是一个劲地猛冲,冷不防将那叫花子的手臂抓住,向外一轮,竟把叫花子摔了个跟头,小孩刚要扑上,那叫花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对着小孩的脑袋便是一脚,那小孩“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向南怒道:“喂,要饭的,干嘛欺负小孩。” 叫花子闻听,浑身剧颤,缓缓回过头来,向南一见他的脸,惊道:“是你?” 叫花子吓得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妈呀!”说完扔过一物,“还给你!救命啊。”他捂着脸转身便跑。 向南身手接住那物,却是一个玉豆荚,陆崖在车内问道:“是谁啊?你认得?” “丘长水,好像是疯了。”向南道。 陆崖微微一笑,“随他去吧,这就叫恶有恶报。” 向南把手中的玉豆荚递给陆崖道:“看看,眼熟吗?” 尹兰和陆崖齐声惊呼,“怎么会在这?” 尹兰道:“定是那小孩子的。” 陆崖一骨碌跳出马车,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小男孩站在马车旁,看着他手里的玉豆荚,也不说话,走过来便一把抢到手中。 远处一个牧民妇女,喊道:“明明,别玩了,真不像话,现在连大人你也敢动手,快回家吃饭!” “知……知道了!”那小男孩看了看陆崖,转身跑了。 陆崖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男孩跑远,泪水潸然落下。 向南探出头来,问道:“这个小孩是谁啊?” (全完)(未完待续。。) 新书《幻界游灵》已经在起点发布啦 - 千里黄云记 - 风行云工作室 我换了个马甲,叫十八猫,之前一直没对大伙说。其实我是想看看作为一新人开了一本新书,每天三更不断更,在任何宣传不做的情况,能收获多少点击和收藏。所以开新书的时候,只是告诉了几个朋友。 到昨天推荐开始之前,一共是68个收藏。重新作为一个新手我不知道这样的成绩是好是坏。单单从数据来看,任何宣传不做仅仅靠推荐还是不行的,起点的规则我不懂怎么玩,数据的涨幅我也控制不了,我能做的就是每天打字,不断更,认真做自己,努力写好小说。 其他的事情,就留给时间去证明吧。 多谢各位相伴……祝福你们。 新书链接:http:///Book/1002487443.aspx《千里黄云记》新书《幻界游灵》已经在起点发布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