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醉生梦死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秋荷滴露,清夜玄天。深秋的夜晚寂静无声,一枝枯木从半空中缓缓坠落。晚风袭来,卷起一片秋叶。 一家装修精致的小酒馆内,寂寥无人,挂钟嘀嗒走表的声音清晰可闻。空荡的吧台旁,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正使劲地给自己灌酒。 她看上去有些神志恍惚,两眼无光地望着面前几个空荡荡的酒杯,怅然若失。 这个女孩,名叫程冰语。 她喝着Jack Daniel,这个酒馆里最便宜的威士忌。并不是因为没钱喝酒,只是单纯地觉得它的口感更为柔和、还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可惜的是,今天再喝这个酒,似乎没有了当初的浓郁芬芳,而且越发感到酒的辛辣。她一直加冰块,等冰块化水之后,浓稠的口感更柔和了。 但她再也寻不回,当初跟那个男孩一起喝Jack Daniel的美好记忆。 眼前五杯烈酒已下肚,醉意渐起,面颊发热,似幻如梦。她抬起头望了调酒师一眼,眼神有些飘忽。 “小程,你别喝太多了,待会我打个车送你回去吧。”眼看她快要不省人事,调酒师不忍劝道。 “不用,我没醉……”她扒拉在吧台上,神志看似清醒,“再给我调一杯,加点柠檬水和白糖水……” 调酒师无可奈何,只好给她调酒。他将冰块放入雪克壶中,握着银勺迅速地搅拌着杯中的冰块。之后,他轻轻拿起准备好的琥珀色威士忌,缓慢而均匀的注入壶中。 在威士忌即将灌满时,又将细滑柔亮的白糖水和柠檬水先后缓慢地注入杯中,再倒入一些糖浆。之后便举起雪克壶,用力地来回摇和均匀。完毕后,他将雪克壶里的酒全数倒入酒杯,递给程冰语。 她接过酒杯来,没有过多思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刚入肚,酸味的威士忌果然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口味——这是她喝到过的最美味的酒。 她拿起手机,看着壁纸里的两个人,苦涩一笑。再把手机翻个面,手机保护壳印的图案,正是他们当初一起去烟门海滩旅游的合照。 现在,壁纸里的男孩早已从她的生活中离去。她掩盖不了自己的伤痛和悲哀,拆开保护壳,一把扔到垃圾桶里,壁纸也删得一干二净,毫无保留。 再见了,金晓峰。 就在这时,酒馆里猛然传来一声“嘎吱”的开门声,在静谧的酒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正在擦拭酒杯的调酒师,被这个急促猛烈的推门声吸引住。抬眼看去,门口处站立着一位身着黑皮夹克、面相不善的女子。 门口吹入数阵寒风,把他的眼睛吹得挣脱不开,只好朝着门口的黑影说道:“小姐,我们打烊了,明儿请早吧。” “杨哥,别急嘛!我不喝酒,只是来接个朋友。”一阵甜蜜盈耳的声音从大门处响起,调酒师寻着声源,顶着寒风撑开眼睛。 定睛一看,他认得那个女孩。 她叫白诗涵,当今娱乐圈“七小花旦”里的头号人物,智臻娱乐传媒旗下的头号女艺人。她比程冰语早三年入行,早两年走红,也算是一个“前辈”。 但她的演技一般,资质平平,也见不得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作品。没人能解释清楚,她到底是怎么走红的。 调酒师深知她不好欺负,只好乖乖噤声,耷拉着头,忙活自己的工作,对外事充耳不闻。 眼见仇人到来,半醉的程冰语清醒了些,缓缓站了起来,一脸轻蔑地斜视着她那白净俏丽的脸蛋。 “白诗涵,你还真的有脸来?” “不是要跟我单独谈谈吗,走吧?如果你没种来,可以滚回家睡觉。”她盛气凌人地抛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程冰语取出钱包,拿出一沓钱,拍到吧台上,说道:“不用找了。” 话毕,她也跟着那个女人离开了酒馆,留下一个正在吧台上擦杯拭桌、默不作声的调酒师。 萧瑟的秋风夹带着一丝初冬的冰寒,卷起地上一大片残枝落叶。不远处传来几声野猫打斗时的叫唤声,听得格外瘆人。 在公园中央处一座废弃的两层建筑上,两位妙龄少女正在顶层上对峙着。 这个叫程冰语的女孩,身材高挑细长,有着全世界女性都羡慕的完美身段。樱桃素口,杨柳蛮腰,还有那看上去冰清玉润、吹弹可破的肌肤,着实让人艳羡。 再搭配上那头飘逸的披肩长发,还有那秀艳的脸颊,这似乎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儿。 但是,她光洁白皙的脸庞背后,透着一股棱角分明的冷俊。再加上那挺直的鼻梁、冷月如刀的双目,散发着一股强势又略带冷傲的气息。 “我说过很多遍,金晓峰是我的人。从现在开始,你要是再敢近他半步,休怪我不客气。”程冰语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便转过身来,径直走向楼梯口。 没成想,白诗涵却狠力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往后一拖。程冰语被猛地拽了一下,肩胛骨重重地撞到了水泥墙上,蹭了半身灰。 “白诗涵,你听不懂人话是吗?”程冰语强忍阵痛,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怒视着她。 白诗涵的脸慢慢逼近程冰语,鼻尖似乎快撞到一起,轻声讽道:“他是你的人?你们公开了吗,说出去谁信呢,谁搭理你呢?” 程冰语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她性格刚强,但金晓峰却是她最大的弱点。 她在入行时,跟公司签过一份合同。里边白纸黑字提到,禁止和圈外人谈恋爱。金晓峰当时尚未出道,也没有签约公司,理论上属于圈外人。出于这一层顾虑,程冰语才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自己的恋情。 金晓峰出道后,原本想着就此公布恋情的程冰语,却万万没有想到。入行仅三个月的金晓峰,很快便红杏出墙,跟白诗涵隐约有了奸情。 白诗涵的经纪公司——智臻娱乐并没有阻止这段恋情,反而指示“狗仔队”,假借恋情曝光之名义,接机宣传他们的恋情,以此来炒热度。 这让当时还深爱着金晓峰的程冰语很是愤恨,心如刀割。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程冰语只好让步,白诗涵见状,在她面前来回踱步,假装在思虑些什么。 “我听说,你接了《风华残月》的女一号?这样吧,你把这个角色让给姐姐我,姐给你推荐咱公司的另一部戏。咱俩扯平,怎么样?” 听完这番话后,程冰语苦笑了一声。在她眼里,白诗涵跟本没资格跟她讲“扯平”这俩字。 “神经病,要戏自己挣去!”程冰语再次甩开她的手,训斥道,“还有,我再重复一遍,别再让我看到你跟金晓峰在一块。” 白诗涵望着程冰语,阴笑几下。随即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播放了一段录音。 “冰语,听听这是谁的声音?” 程冰语只听闻手机里传来一番云雨的声音,在这段嬉戏欢闹、粗鄙至极的声音里,除了白诗涵的声音,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这是金晓峰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你听,他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还纠缠他干嘛,妹妹?”白诗涵见她愣在原地,便开始煽风点火。 程冰语紧握双拳,本就醉醺的她,脸蛋被涌上的怒火憋得更为通红。她瞪红了双眼,眉目震颤,四肢发抖。 她对白诗涵的仇恨,还有对金晓峰的怨念,冲破了自己的心理防线,逐渐失去理智。只见她扬起右手,奋力朝白诗涵的脸蛋扇去。 这个耳光扇得脆生,“啪”的一下,在这个寂寥无声的公园上空飘荡着。 白诗涵只觉一阵剧痛,原本白皙光滑的左脸也被打出了一块红印。她瞪大双眼怒吼道:“姓程的,我已经给了你好脸,你还想怎么样?!” “给我好脸?”程冰语怒不可遏,揪着她的衣领,怒声斥道,“你本来就是个‘小三’,还想着抢我的戏,这叫给我好脸?!” 白诗涵的脸渐渐滚烫了起来,她疼得呲起牙,只好捂着自己那痛得发红的脸颊说道:“既然你不吃敬酒,那就吃罚酒好了!” 对于白诗涵来说,金晓峰不过只是她的一个玩物,还有就是炒热度的工具罢了。她要的只是《风华残月》的主演位置,仅此而已。 “我们智臻有的是‘站姐’和‘狗仔队’的资源,只要她们拍到你跟金晓峰在一起,你就等着被人骂小三吧!” 程冰语被彻底激怒,她全然不顾,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生生按在墙上。她的指甲很长,五指如同尖刀般,刺向白诗涵的喉部。 “混蛋……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放开我!疼!!” 程冰语一言不发,此时她的周围就跟她的名字一般,像是被冰封一样,空气仿佛凝固了。 “程冰语……我警告你……”她的话语虽然颤抖,发声困难,但还是没有停止挑衅,“从今天开始……你完了……今后……你就别指望着……在娱乐圈里混下去……” 没成想,程冰语非但没搭理她,还在继续使劲。不管她怎么拍打程冰语的手,都无济于事。她被掐得渐渐说不出话,咳声连连。 白诗涵忍无可忍,开始起手反击。但无奈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一拳头打过去,根本奈何不了她,反被一手擒住。 彻底失去理性的程冰语,将她生生摔在地上。紧接着骑坐在她的身上,用膝盖紧紧顶住白诗涵的腹部,一手抓住她额前的头发,让她动弹不得。 随即,程冰语朝着她那娇嫩的脸庞,连扇几个耳光,打得她的脸蛋有如撕裂般疼痛。 白诗涵实在无法承受这样的剧痛,而且她相当震惊,这个表面上貌若天仙的程冰语,竟会如此歹毒。 “妹妹!别打了,妹妹……”白诗涵认怂,听起来跟哭了似,连忙改口求饶,“妹妹,我错了,我答应你……我过几天再跟金晓峰提分手,那个主演我也不要了……” 程冰语见她服了软,立即停手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那好,我希望你照做。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说完,程冰语起身拍了拍她衣服和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开。 但白诗涵只是口服,她的心不服。她原本就是个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富家大小姐,从小到大包括他父母,根本就没人打过她。 然而今天,却被一个刚步入娱乐圈没两年的丫头片子给教训了,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愤怒地瞪着程冰语渐行渐远的背影,越想越恼火,心中的所有愤恨和屈辱涌上心头。 “去死吧,贱人!” 程冰语感觉到身后吹来一股冷风,条件反射地停顿了一下,往身后看,发现白诗涵已经冲过来了。 她的身后根本没有护栏,毫无防备的她被白诗涵用力推了一下,失去了重心,往楼下跌去。 她顿时有些惊慌失措,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然而巧合的是,她抓住了白诗涵的衣袖,顺势把她也拽了过去。 “混蛋!放开我!”白诗涵失声惊呼,随即感觉两脚悬空,重心一沉。 “啊!!!”公园上空,回荡着两人的尖叫声。 1-1 梦醒时分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就在两人落地的那一刹那,程冰语突然惊醒。 她“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神志不清地环顾四周。身下还是那张杂乱的、充斥着各种香水味的床单,整个卧室也充满着那刺鼻的韩国烧酒气味。 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自己,抓了几下凌乱的披肩秀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是这个梦,已经三年过去了,还是没能摆脱这个梦靥。 拖着快要炸裂的脑袋爬下了床,一把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已是夕阳红——没错,现在是傍晚。 这并不是因为她嗜睡成性,她为了生计,接了很多晚间的商演。比如昨夜的演出,从晚上八点钟,一直持续到凌晨五点多才结束。 还处于半睡状态的她,绵软无力地拉开卧室门,来到客厅。打开冰箱,从里面扒拉出来两个冻着的苹果,还有一罐进口牛奶,作为今夜的晚餐。 在水果和牛奶解冻期间,她漫无目的地在家里游荡。当她游荡到客厅落地窗时,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夜幕已悄然降临。 她喜欢那布满天空的黑夜,喜欢那在空气中漫漫浸润的潮气,喜欢那些在晚间才会迸发的、多愁感伤的思绪。 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个哀伤的氛围。看了一眼满是划痕的显示屏,是一个叫林雅静的朋友打过来的。 她按下接听键,阴冷冷地说:“林雅静,如果你打电话过来还是为了请假,今天也许就是你活着的最后一天了。” “冰语,我不是想请假……”手机一侧传来一个娇嫩的女孩声音,“刚才小苏问我,今晚我们能不能换一些‘激烈’点的音乐,比如朋克、电子音乐啥的……” “那就让她闭嘴!你跟她说,要是不喜欢听爵士,就让她另请高明!”她没等对方回复,就极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程冰语是一个艺术洁癖很深,而且极其讨厌为别人的爱好卑躬屈膝的人,也因此得罪了不少“金主”。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到底是优点,还是缺点。 她关掉了手机,直接把它甩到布艺沙发处,自己也一头栽到沙发上。她静静地躺着,望着客厅顶空悬挂着的两层吊灯发呆,不知在思索什么事情。 慢慢地,又有一些回忆的片段,从她的脑海里闪过——那是关于她过去的回忆。 程冰语,现年26岁,到了年底即27岁,性别女。身高168cm,体重51kg,出生于南山省昌信市。长相如名字一般冰清玉洁的她,毕业于北山省烟门市音乐学院,学的是钢琴表演专业。 四年前,她参加了一个热门的音乐选秀节目,叫《最强作曲》。最初,她参加这个选秀节目,只是为了陪当时还在读高二、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的表妹去参赛,自己顺便报名。 结果,原本默默无闻的她,却出人意料地一路过关斩将,闯进最后的总决赛,并在决赛之夜一举夺得桂冠。从此一鸣惊人,进军娱乐圈。 总决赛之夜那首带有浪漫派色彩,自由洒脱、天马行空的《神秘乌托邦幻想曲》,至今还存在于很多乐迷们的音乐软件里。 而后,她顺利签入当时异军突起、如日中天的立峰国际娱乐传媒公司,成为公司重点培养的对象。立峰传媒根据实际情况,将她培养成一名影视演员。 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她拍过三部电视剧,一部电影,每一部作品的发挥都很出色。 其中一部电视剧叫《海誓山盟的约定》,饰演女一号。因为她有着沉鱼落雁之容,又展示了影视表演方面的超高表现。在这部剧中,她的光芒压过了所有人,吸引了一大批的忠实粉丝。 最后,她还一举获得了年度最佳女主角的殊荣,从此达到了演艺生涯的第一个顶峰。然而她没有想到,这是她职业生涯至今达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顶峰。 不久后,便是和白诗涵的那次恶性冲突事件。她的演艺生涯被迫中断,还遭到娱乐圈大面积封杀。为了不引火烧身,立峰传媒不得不忍痛割爱,抛掉这个烫手山芋,直接将她解约。从此,她便在娱乐圈彻底蒸发了。 现在的她虽然小有作为,但她并未感到丝毫的快乐。对过去的遭遇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所以,她很想回到娱乐圈去再次证明自己。 可是,在那件事情爆发之后,智臻传媒为了保住白诗涵和金晓峰,没等她拿出证据之前,就派狗仔队们使劲抹黑她。在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下,她想要重返娱乐圈,难于登天。 别想太多,还是放眼当下吧! 烟门的夜景很美,尤其是海帆路,整个北山省出了名的夜店一条街,整条街除了灯红酒绿,就是纸醉金迷。 这一路上停的车各式各样,参差不齐。小到吉利比亚迪雪佛兰之辈,大到迈巴赫兰博玛莎之流,应有尽有。 她骑着一辆破旧不堪的山地自行车在路上飞驰,晚风吹拂着她的脸庞,她的飘逸秀发也随风飘逸,很是舒服。 不一会儿,她骑到了一家叫做“两分钱酒吧”的门口外,“刺啦”一下停住车,把车随便摆放到一旁。她连锁都懒得上,因为根本没人稀得偷这辆破单车。 此时,酒吧负责停车的女服务员刚刚喜笑颜开地送走一辆保时捷718,一转眼就看到这辆破单车,脸色刷一下就黑了。 她心想,这又是一个学别人来酒吧买醉的可怜少女,真可怜。细看这个女孩,虽说是个身长五尺的标准小美人,但是那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白T恤加小热裤,还有那一头散乱的中长披肩发,一看就不像什么富家子女。 “喂,这里不能停自行车,”服务员态度极不友善,伸手欲夺走程冰语的自行车,“你到斜对面公厕那边停去。” 程冰语面色一暗,心想,就算她不是常驻歌手,这里的工作人员也不至于认不得她。 “你是新来的吧,苏晓珊没把基本的待客礼仪教给你吗?”程冰语态度很冷漠。 “喂,你什么态度呀?”被一个穷困潦倒的少女教做人,服务员顿时来气,叉腰怒骂,“我说了,这里不能停自行车,信不信我把它丢到河里去?” 这时候,酒吧的大门开了,响起一阵叮铃叮铃的风铃声。一个身长1米75,长相俊气的长发女孩,从门里钻了出来。她转头一看,这人便是她的好友兼酒吧总经理——苏晓珊。 看见程冰语来了,苏晓珊赶忙以笑脸迎接,打趣道:“这不是冰语吗?今天咋来这么早,稀奇呀!” 服务员一听,懵住了。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穿着打扮毫无个性的小女孩,难道就是当年差点红透娱乐圈、“七小花旦”之一的程冰语?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偷偷窥探了一下她的脸。虽说眼前这位少女蓬头垢面,但光看五官——没错,她是程冰语。 服务员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敢相信,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国民女神”,如今竟沦落到这般田地? 程冰语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在她耳旁冷声说道:“下不为例。” 说完,她和苏晓珊走进酒吧,留下那个还在原地发愣的服务员。 刚推开门,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浪,让她有些透不来气。台上的乐队正演奏着尖锐刺耳的摇滚乐,他们曲风混乱,说不出到底是金属还是硬核,亦或朋克等等,主唱也不知在嘶吼些什么。总之就俩字——难听。 程冰语只感觉头脑想要炸裂一般难受,不知觉地捂住耳朵。 她拨开人群,绕过一个又一个堵路的,或者故意近身占便宜的顾客,费劲千辛万苦才挤到吧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吧台的调酒师叫邵颖,程冰语喜欢叫她颖儿。邵颖是她们前些年在别人的生日Party上蹭吃蹭喝时认识到的一个调酒师,技术高超。她们几个人开酒吧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挖了过来。 程冰语敲了敲吧台,说道:“颖儿,给我调一杯IrishCarBomb,别加冰,加点热水和白糖。” “加热水?你确定?”颖儿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不过她很了解程冰语,这个人的性格和思想本来就异于常人,她早已见怪不怪。 程冰语身旁突然蹦出来一个小巧玲珑的萌妹子,也装模作样地朝着颖儿喊了一声: “喂,颖儿,也给我来一杯艾薇……艾薇斯卡泵!” 这蹩脚的英语发音,差点让程冰语把隔夜饭给喷出来。 这个妹子,名叫林雅静,是程冰语早些年在娱乐圈里认识的一个乐手。她性格大大咧咧,做事笨手笨脚,脑子好像也不太灵光。 但是,她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爵士吉他手。她不仅精通爵士,还能驾驭布鲁斯、放克、雷鬼等等曲风。正所谓,人不可貌相也。 程冰语强忍着笑,说道:“要我说,你知道这酒是啥吗,就不怕颖儿给你下毒?” “下毒成本太高,老鼠药还差不多。”一直紧绷着脸专心调酒的颖儿,偶尔也会讲些冷笑话。 “哈哈,我个人没主见嘛~大明星喝啥,我就喝啥!”说完,林雅静就哈哈笑了一下,程冰语也嘴角上扬,淡淡一笑。 她跟这几个女孩的关系非常要好,在程冰语刚出道、还没走红的时候,她们几人就已相互结识。 期间,程冰语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大量“朋友”失联,身边的朋友也都来了又去。但是,这几个女孩至始至终都陪伴在程冰语身边,比如林雅静,比如邵颖,还有苏晓珊。 所以,程冰语一直都很珍惜这几个形影不离的真心朋友,仿如亲人般对待。 1-2 久别重逢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颖儿神情专注,在调酒壶里倒入些许热水,放进适量绵白糖,手握银勺进行搅拌,发出一些窸窣撞击的声音。再将深水炸弹匀速缓慢倒入调酒壶,进行摇晃。弹指间,酒已调成。 程冰语接过酒杯,嘬了一大口。“哈~!好烫!”她不禁喊了一声,感觉食管像是被刺伤一般的火辣,从喉咙里喷出来的不是气,而是火,她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润嗓暖胃后,她手肘撑着膝盖,弓腰弯坐在吧台椅上,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当下已是晚上九点十五分,那几位奇装异服、头顶着五彩斑斓毛发的青年们,此刻还在台上神魔乱舞着。 她此刻有些急躁,拍了拍身旁苏晓珊的肩膀,问道:“小苏,我们不是九点场吗,那几个傻子怎么还不走?我赶时间,待会还得赶下一场。” “他们迟到了四十多分钟,你再等等,”苏晓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和一只Zippo火机,开始吞云吐雾,“你也不缺这半小时,坐会儿,多喝几杯。” “我喝你妹!他们迟到,你想让我买单?”话音刚止,程冰语抓起一杯烈酒,抛洒到苏晓珊的烟头处,溅了她一脸,“还有,说多少遍了,别在我旁边抽烟!烦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杯酒泼得苏晓珊很是不悦,给程冰语甩了一个白眼。但她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这也是她的不对。 “行,行……”苏晓珊无奈地拿纸擦着脸,“下次我让他们别迟到了,行吧?” “不行,现在就让他们下来!” 程冰语把苏晓珊从吧台椅上拽下,往前一推。苏晓珊一个趔趄,差点倒地。她只好嘟囔着嘴,硬着头皮上了台,给台上的乐队提前结账,下逐客令。 程冰语转身欲寻林雅静,还没动身,舞台上突然起了争执。那个浑身刺青的鼓手,愤怒地拾起鼓凳,往苏晓珊身上摔去。 沉重结实的鼓凳,扎扎实实地砸到了苏晓珊的腰部,只听她一声惨叫:“啊!!!你想干什么?!” 鼓手噌的一下站直,指着她呛道:“说好的两千,你给一千五算怎么回事?啥理由也不说,搁这欺负老实人呢?!” “理由?我不是说了嘛!”苏晓珊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腰椎,强忍疼痛说道,“你们迟到这么久,后面还有其它队等着呢!” “那就让他们等!急什么,赶着去投胎?!”乐队主唱为自家兄弟撑腰,恶声骂道。他猛地跳下台,把鼓凳往台上一甩,“哥几个甭理她,接着整!” 眼见台上几个如此嚣张跋扈,台下的顾客们都视若无睹,自顾自的事,不愿声张。 苏晓珊开店没多久,还是头回遭遇这种情况,更何况还是面对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她捂着嘴,泪眼哗哗地下了舞台。 眼见她从兜里揣出一部手机,打算报警。程冰语眼疾手快,将她手机夺走,收入囊中。苏晓珊万分不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冰语,你在干嘛?他们刚才打了我,我还不能报警吗?” “笨蛋,如果你找外人求助,他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下次还会欺负你。咱不能示弱,懂吗?”话毕,程冰语起身,拍了拍她肩膀,“你待在这别动,我去会会他们。” 程冰语径直走向舞台左侧的调音台,直接把总线音量推子拉到最低。舞台上的电声乐器瞬间哑火,只剩下刺耳嘈杂的鼓声和干瘪瘪的人声,场面略显尴尬。 “死婆娘,你们又在玩什么花样?”乐队主唱死死瞪着她,大声吼道。 程冰语一言不发,双手抱胸,漠视着乐队主唱,激得他火冒三丈。乐队成员们跳下台,把她团团围住,鹰视狼顾般瞪着她说: “你们不过是想克扣咱工钱嘛,搁这装啥腔呢?要我们走也可以,两千!少一个字儿都不行。” 面对这架势,程冰语一点也不怵,还正言厉色地斥道:“你砸伤我朋友,她只能给你一千二,剩下的是她的医药费。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收拾东西,趁早滚吧!” 她双手狠劲推开堵在她面前的几人,跃上舞台,手脚麻利地将他们的电吉他、电贝司、效果器等等器材的音频线统统拔掉,抛到舞台的侧方。 “你们走不走?” 乐队成员们个个都龇牙咧嘴地瞪着舞台上的程冰语,但她依旧摆出一副寸步不让的势态。无奈之下,他们只好乖乖收走设备,悻悻离去。 终于送走这几尊大佛,程冰语松了一口气。她们三下五除二地上台,利落地接好设备。工作人员也合力将那台新购置的Bosendorfer 290三角钢琴,推到舞台中心偏左的位置。 “小静,”程冰语伸出指尖,戳了戳蹲在地上调试吉他的林雅静,“昨晚让你听的新曲子,你听了没?” “没,我忘了,”林雅静随口答道,“你告诉我节奏型和风格就行,我自己即兴。” “爵士音阶,Bossa Nova节奏,要是你搞砸了,我就掐死你。”程冰语笑了下,她只是调侃。林雅静的实力,她完全信得过。 调试完毕后,她静坐在钢琴前沉思,清空往日那世俗的思绪。而后,她慢慢掀开琴盖,轻抚一下面前这架涂满着黑漆的庞然大物。 不久以后,一双修长灵巧的双手,在这97个象牙乌木琴键里来回穿插跳跃。程冰语用她那斑斓炫丽的技法,将这些音符随心所欲地组合起来。 这些音符犹如水滴一般,时而织成瀑布,时而汇成河流,时而聚成一湖清水。它们承载着程冰语的灵魂,若隐若现,捉摸不透,却又让人回味无穷。 她们将酒吧的空气渲染成暖色调氛围之后,便是程冰语精心准备的新曲子——Karen Souza版本的《Every Breath You Take》。 程冰语轻轻摆正嘴边的话筒,只见她那鲜红色的赤唇缓缓撑开,吟唱出一段幽美甜蜜的歌声。 Every breath you take (你的每一次呼吸) Every move you make (你的每一个举动) Every bond you break (你打破的每一个规则) Every step you take (你走出的每一步) I'll be watching you (我都看在眼里) …… Oh can't you see?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You belong to me (你属于我) How my poor heart aches (我的心有多痛、多可怜) With every step you take (随着你离去的每一步) …… 扩音设备里,传出程冰语那慵懒甜美的嗓音。配合着轻柔缓慢的的鼓点,扎实稳定的Double Bass,还有林雅静那复杂跳跃、声音柔和的吉他。Bossa Nova式的爵士风格,被他们完美演绎。 向来欣赏不惯爵士乐的苏晓珊,此时也双目微阖,被程冰语那性感动人的歌喉引得沉沦其中,如沐春风。 曲终,现场并没有太多的掌声,毕竟大家都各忙各的事,无暇顾及其它。因为爵士乐并不像流行乐、摇滚乐那般甘旨肥浓,它需要细细品味,才能品出它那沁人心脾的幽香。 然而现在的社会人心浮躁,已然没有太多的人肯沉下心来,欣赏这些无法刺激感官的作品了。接下来的时间里,程冰语陷入麻木的状态,仅凭着肌肉记忆去演奏曲子。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凌晨一点,“两分钱酒吧”的演出已经完结。但是,她紧接着又要赶到下一个酒吧,去给另一群夜猫子卖唱。她眼神麻木地扫了一眼满是酒肉残骸的酒吧,有些惘然。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足足过了三年。为了生计,她只能委曲求全,日复一日地给这群陌生人们演奏,就像古人所称的“戏子”一般,卑微至极。 这样的生活,何日到头? 12月24日,星期三,平安夜。 整夜的演出结束之后,来之不易的一千块钱终于入囊。现时已是凌晨三点半,平安夜到了。 海帆路那群枕麹藉糟之徒早已散去,只留一条空荡荡的街道,还有那满地狼藉——这可是环卫工人们最头疼的一条街道。 斑斓的霓虹灯还在海帆路上空闪烁着,一辆破烂掉漆的自行车驶到道路尽头,一个拐弯转进那干净整洁的柏油大道。转弯时,车轮还溅起地面一阵污水,洒落到路边那只正在垃圾桶处觅食的野狗身上。 半空那一列昏黄的路灯,将她细长的背影,倒映在这条寂寥无声的柏油路面上。她晃荡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她此时此刻的内心,不知是惬意,还是混沌麻痹。 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当前正是红灯。结果久未进食的她,有些精神涣散,注意力不够集中。疏忽大意之间,她竟没看到这个灯示,笔直地从人行道飞跃而出。 此时在她的左侧,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卡宴,正优哉游哉地横穿着马路。驾驶者的眼神四处游弋,猛然,他发现车的右前方,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映入眼帘。 眼看她的孱弱躯体,就要撞上他胯下这辆冷血无情的庞然大物,他大脑瞬间被刺醒,赶紧踩下急刹车制动。 程冰语注意到左侧亮光时,下意识地往左边看了一眼,却瞄到这辆银白色的凶猛巨兽,正向她奔袭而来。她被吓得头脑空白,一时间不知所措。 “吱吱吱……”保时捷在急刹的作用下,车轮与柏油地面产生了猛烈的摩擦,发出巨响,在她左侧三十厘米处稳稳刹停。 “嘛呢?你丫找死是吧?!” 保时捷车主迅速推开门,迅速跳出,连声骂道。他顶着轮胎的烧焦味道,急匆匆地绕到爱车的右前方,蹲下身子,察看车子的状况。 惊魂未定的程冰语,眼见差点闯祸,刚想骑车逃跑。但是,她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居然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她的记忆神经被牵动了起来,疑惑地俯下身子,打量那个男人的容貌。 只见他身着光鲜亮丽、西装革履,前额及两鬓的发丝全部后梳,看上去油光水滑。尤其是他那满脸痘坑的月球脸,还有那如同凹陷进去的鼻山根,是他全身上下最具标志性的地方。 真的是他——王段阳! 王段阳,程冰语在立峰国际传媒时的练习生导师。如果没有他的悉心栽培,根本就不会有后来程冰语的星途璀璨。 “王、王老师?” 王段阳听到这个久违的称谓,还有这清脆甜美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眼前人,竟是他的昔日爱徒,不禁叫出她的名字。 “程冰语?!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段阳眉头一皱,一脸难以置信。程冰语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失魂落魄三年之后,她竟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种方式,跟自己曾经的恩师碰面。 缘分,妙不可言。 1-3 老娘不接抄袭剧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12月24日,星期三,平安夜。 现在已是平安夜的凌晨三点多,海帆路那群枕麹藉糟之徒早已散去,只留一条空荡荡的街道,还有那满地狼藉——这可是环卫工人们最头疼的一条街道。 斑斓的霓虹灯还在海帆路上空闪烁着,王段阳和程冰语那细长的背影,被倒映在这条潮湿肮脏的水泥路面上。此时的他们,刚从所里录完口供,正漫无目的地游走着。 “冰语,我们好久不见了,咱找个地儿喝几杯,叙叙旧,如何?” “行!你挑地儿,我请客。”她面带笑意,爽快答应了。毕竟王段阳为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给点表示,还真说不过去。 更何况,早些年王段阳给她的帮助更多。如果没有他的含辛茹苦,就不会有程冰语的星光闪耀。 自行车缓缓停在了午前阳光前,这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王段阳从后座跳了下来,打量了一下这辆烂单车,不禁感叹道: “妹妹啊,几年不见,你怎么好上这口了?以前那辆玛莎呢?” “玛莎?我早就卖了。我不爱出远门,要车没用。骑车多好啊,强身健体,还不烧油,环保着呢。” 这个借口有够生硬,当年出事时,她被迫与大量广告商、制片方解约,同时还要赔付巨额违约金,逼得她卖车卖房。两年间在娱乐圈积攒的那点财富,一夜之间全给她赔了进去。 程冰语还是没锁车,直接把自行车往路灯杆旁一扔。轻轻推开咖啡厅那花梨木门,里面传来一阵清新悠扬的爵士音乐。一首《The Girl From Ipanema》,奏得程冰语像是如沐春风般舒适。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两人刚入座,她便手脚麻利地收拾餐桌,递上菜单。程冰语翻开菜单一看,好家伙,这里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便宜。 “一份牛肉干,一份鱿鱼丝,两杯北山咖啡……够了,就这么多。” 她不敢多点,想到自己那已经瘦得干瘪的钱包,光这四样餐品,就已经够她肉疼的了。 “你才要这么点啊?” 王段阳顿时傻眼,他印象中的程冰语可是当时公司所有艺人里,数一数二的超级吃货。 他会心一笑,明白她现在手头拮据,随即补了一句:“小语,这顿我请客吧。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程冰语一听这家伙要请客,霎时间两眼发亮,连忙把服务员招呼回来:“刚才那单不要了,我重新点……两杯巴西波旁山度士、一壶泰国芦荟红枣茶、四个哈根达斯,一个香草味,一个巧克力味……” 程冰语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整得王段阳哭笑不得,才三年不见,这女娃的性格竟发生如此变化。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现在的她更可爱了些。 一刻钟不到,单子上点的餐品就陆续上完。饿着肚子的程冰语先是狼吞虎咽般地干掉了一大盘意大利肉酱面和一杯木瓜奶茶,给肠胃垫个底。吃饱喝足后,又啃了个哈根达斯,这才开始唠起家常。 “王老师,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她虽然有些桀骜不驯,但对王段阳还是很有礼貌,“自从出了那档子事之后,我和以前圈子里的那些朋友基本都失联了。” 对面的王段阳则神似欧洲贵族,很绅士地吮了一口咖啡,叹了声气,说:“我懂,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能想象。不止是你,咱公司也不好过。你倒了,金晓峰被智臻挖走,立峰差点连招牌都没了……” 他紧接着说道:“还有,我半年前就跳槽了。以后你可以不用叫我老师,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听他这么一说,程冰语有些黯然神伤。当年还处在全盛时期的立峰,几乎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到了她和金晓峰身上。 结果自己却意气用事,搞砸了一切。她现在最对不起的,其实是立峰传媒上下的所有人。 “噢……”她强掩自己的伤感,假装毫无在乎,“那你跳去了哪,智臻?尚嘉?鼎声?”刚说完话,她又用手抓了一个香辣鸡翅往嘴里塞,没见半点小家碧玉的模样。 “我出来单干了,半年前我跟几个朋友在桥北区开了家公司,叫‘阳帆影视传媒’,现在刚起步。” 他顺势给程冰语递了张名片,而且还是钢制的。她接过名片,一眼未看,就直接往包里塞。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二人沉默不语,一个望着窗外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一个就跟风卷残云一样,扫荡着眼前的食物。 这时,王段阳突然灵光乍现,想到自己公司不久前正在筹备的一部音乐剧电影。 这部电影虽已立项,但迫于资金压力,他们各项准备已完成,唯独男女主角迟迟落实不了,导致他们无法开机——因为现在的演员片酬都太高了。随随便便一个二流演员,撇去洗钱和反点,都能叫上个三五百万。 再端详一下眼前的这个程冰语,虽说不是影视表演科班出身,但这个女孩儿在影视表演方面可谓是天赋异禀。而且她本来就自带名气和流量,不需要花钱买量炒作。 更何况,她大学专业学的就是音乐。接拍音乐剧电影,对她来说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专业对口。 再说薪酬,抛开私人感情不说,她已经隐退三四年,叫不上高价。再说,她还有一身“劣迹”,价格还能往下压一压。 有现成的廉价货在自己面前,为何不尝试一下?他毫不犹疑,直入主题:“小语,跟你说点正事。我们最近在筹备一部音乐剧电影,缺一个女主角。我觉得,你应该能胜任这个角色,你感不感兴趣?” 他搓揉着双手,一边暗中窥探程冰语的神情。 程冰语听后,不小心被一块鸡骨头卡了嗓子,呛了几下。这个邀约来得有些突然,一时半会还没法接受。 她持着一块鸡翅,疑惑地看着王段阳,问道:“王老师,你是认真的?这三年来,我可是连一部像样的戏都没拍过,你还敢用我?” “哈哈,你就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怎么不敢?我再不信你,我也得信我自己呀。” 程冰语笑了一下,她天生聪慧,很明显就捕捉到王段阳的那点小心思。王段阳是个眼光独到的人,以她现在的水平,肯定驾驭不了电影女主,他不可能不知道。 “王老师,你还是说实话吧。您是没钱拍电影呢,还是打算拍什么烂片?”程冰语有意停顿了一下,再补一句,“又或者是……您打算帮人洗钱?” 王段阳听罢,大笑了几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面前这位少女还是一如既往地心直口快,不愿接受任何拐弯抹角的表达,也不会去虚情假意地对待别人。 “哈哈哈,行!我说实话吧,咱公司刚成立不久,资金都没到位,请不起那些流量演员,所以才想到了你。” 王段阳抓起筷子,夹了几根鱿鱼丝送到嘴里。 “到时候咱只能给你开到三十万,我这边省了钱,你这边有了重返娱乐圈的机会。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程冰语心想,果不其然,你就是看中了我这个没经纪公司、劣迹斑斑的便宜货!不过她并没有抗拒,因为她更喜欢和真情实意的人打交道。 “这才对嘛,成交!剧本给我看看。”程冰语之所以答应他,并不是为了钱。她看中的是王段阳跟她的交情,还有这一次重返影视圈的机会。 “小语,薪资这一块,你确定没有意见?”“没有,我不喜欢钱。” 眼看着这个单纯的小女孩,王段阳有些感慨。他这几年被娱乐圈折腾得精神敏感,跟人打交道不是谈钱,就是谈职权,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人情世故的温暖了。 他利落地从公文包里翻出一本无比厚重的剧本,把电影的剧情设定、剧本文案递交给她。程冰语把手擦拭干净,接过来看了一下。 简介和梗概中规中矩,剧本的话还算精彩。故事大纲、分集大纲、分场大纲都写得很仔细,大到每一个分场、分幕的镜头切换,小到角色们的细微神情和心理变化,一应俱全。 尤其是故事走向、人物设定和戏剧矛盾的设置与解决,都写得相当规范。这个剧本质量不低,绝不是那种三脚猫编剧能写得出来的。 “这个剧本还不错嘛!” 程冰语不禁夸赞道,只是,她越翻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个故事。 当她看到男女主第一次相遇时的那一场戏,她就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是一份照抄的剧本。 它的原型是一部著名的音乐剧电影——泽雷斯·塞尔希奥导演的《玛利亚狂想曲》。这可是近年最火热的音乐剧电影,还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的提名。 她一脸不屑地把文案和剧本推了回去,蔑视了王段阳一眼,冷言冷语地对他说:“王老师,如果你让我做的是艺术,那我会精益求精,做到最好。” 随即,她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你做的是抄来的艺术,我建议你找下一个人,因为我不会去演抄袭剧。” 她的语气和神情都很坚定,王段阳听后本来还想辩解一下。但是他也了解程冰语这个人,她是个特别钻牛角尖、而且特别轴的人。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情,再怎么跟她解释,也只是徒劳。 “呃,你也看过这电影啊……好吧,那咱就明人说亮话。”他贼头鼠眼地探了探四周,生怕有人在旁窃听。 “刚才我也说了,咱没钱嘛。一个优秀编剧要多少钱,这个你是懂的……”王段阳叹了声气,一口气将眼前的咖啡饮尽,“冰语啊,咱不过就是‘借鉴’一下而已。你们照着剧本演就行了,出了事,我担着!” 程冰语并没有被说服,看上去正烦得慌,还把玩着她平日里防身用的瑞士军刀。片刻后,她猛然起身,桌子一拍: “服务员,买单!” 王段阳听后,有些不可思议。她作为一个落魄的“劣迹艺人”,脾气居然还这么硬。这么好的翻身机会都不好好把握,闹呢? 程冰语为了不欠他人情,早已在前台结单付账。她一把甩开王段阳的手,往门口走去。他上前拦住程冰语,慌忙地说道: “哎,小语,要不咱再商量商量?或者我给你提个价,五十万如何?” 程冰语停住了脚步,望着身前这位曾经给过她莫大帮助的导师,语重心长地说: “王老师,这不是钱的事。我没有这么高尚,我只是被人黑怕了,不想再被人多扣一个‘抄袭’的帽子,你明白吗?” 她甩开王段阳的手,推门而出,骑上那辆破单车扬长而去。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王段阳叹了一下气。 毕竟他是要以最小的成本去运转这部电影,知名的演员和编剧他是舍不得花钱去请的。 而程冰语是她的学生,她完全信得过。而且她有名气没身价、正好是科班音乐生,就是他的最佳人选。 他喃喃自语:不论如何,你就是我心目中的那个女一号了。下次再找你,希望你能答应,小语! 1-4 回忆之前 忘记之后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年久失修的破山地车在路上飞驰着,一路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扰乱了路边野猫野狗的清梦。 昏暗的路灯拉长了她的身影,晚风吹起,道路两旁枯黄的梧桐树枝轻轻落下。自行车轮碾过残枝,窸窣作响。 她晃荡悠悠地骑了半个小时,才回到出租房里。洗完澡后,时辰已至凌晨五点半。她未等头发完全晾干,就一头栽进温暖的被窝。 虽然今晚和王段阳的聊天并不算融洽,但王段阳好歹也是她辉煌时期的老朋友。看见他就想起当年的欢乐时光,还有那两年她拥有的荣华富贵与无上荣誉。 然而三年后的今天,她却像一个落魄的穷人一样衣食不保,不禁让人唏嘘。社会上的人心险恶,丑相环生,更是把她从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女生,摧残成一个自私冷酷、猜忌多疑的女人。 她感觉,自己最近的状态又有些不太正常,估计又得和心理医生约个时间了。 今天遇到了很多事,她身心俱疲,很快就困意上身。没过多久,她就进入到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某年某月某日,深秋,万籁俱寂。 北山省烟门市一处二十七层高楼的楼顶上,一对似是情侣的男女,如胶似漆地依偎在一起。 这是个花前月下的好地方,可惜这儿只有月,没有花。眼前只有一幢幢耸立的摩天大厦,满耳朵嘈杂的城市噪音,还有那呼啸而过的秋风。 “冰语,今天是中秋节,也是我们在一起的三周年纪念日。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一个男子对女友含情脉脉地说道,而这个“冰语”,自然就是程冰语了。程冰语惬意地把头靠在男子柔软温暖的右肩膀上,朦胧着双眸,似要睡着。 她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再看着周围的灯火辉煌,仿佛自己身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 “我当然记得,当时你知道我最爱吃莲蓉馅的月饼,还亲手给我做了一套……虽然,你做的月饼真的很难吃。但那个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很幸福……” 远处刮过来一阵渗骨的风,程冰语仅仅穿着一件薄得可怜的长袖单衣,这阵寒风也将她吹醒。 猛然清醒的她,看着身边这个稚嫩帅气的男孩,终于想到了那个很重要的问题。现在的她的任务,不是跟他卿卿我我,而是向他讨情债——白诗涵跟他的情债。 男孩从身后拿出一个外包装精致的铁盒,从里面拿出几个蛋黄莲蓉馅的大月饼,递给程冰语。 “冰语,这套月饼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专门找人定制。这里全部都是莲蓉味,你肯定会喜欢。” 但出人意料,程冰语不仅没有接下他递过来的月饼,反而还推了回去。她的这个举动让男子很是不解,这小姑娘搁哪学的,怎么也学会赌气撒娇了?难道,这招叫欲擒故纵? “你今天把我约上来,恐怕不是赏月这么简单吧?”程冰语开始切入正题,她看了看月饼盒,包装确实很精美,月饼隔着包装都能闻到沁人的芳香。 但对于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有着精致的外包装,但他的内心却着实捉摸不透。 男子此番约她出来幽会,确实另有目的。不过被程冰语这么一说,他却不好意思提出来了。 “冰语,瞧你这话说得。中秋节一年才等来一次,更何况这还是我们甜蜜爱情的见证,有什么简不简单的。” 他这话说得毫无底气,她偷偷睁眼看了他一下,男子目光飘忽不定,不在她身上,也没在赏月,那刻意回避的眼神早已将他出卖。 于是,她打算跟男孩摊牌。她身体坐直,离开男子的肩膀。然后侧过身,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听你们片场的人说,你经常夜不归宿。每次找不到你的时候,白诗涵也都会消失不见。”她身体又往外撤了一些,和他保持半个身位的距离,“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金晓峰,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实话。” “你和白诗涵,现在到底发展到哪层关系了?” 金晓峰听到后,顿觉毛骨悚然,事情败露的速度如此之快,一时间,他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回应。 “你说话啊!”程冰语见他不说话,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你现在都懒得辩解了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控制一下你自己行不行?!” 金晓峰此时确实不想再辩解了,毕竟他和白诗涵的恋情,知道的人太多了,和程冰语感情破裂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本来他今晚约程冰语上来赏月,就是想刺探一下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知道,他还能多讲一些甜言蜜语,维持一下脚踏两条船的现状。 然而,今天晚上的话语权却被程冰语抢走,让金晓峰感觉到很被动。此时,慌不择路的金晓峰,还是做出了那个狠心的决定。 “冰语,我们分手吧。” …… 这一句刺痛心窝的话,将程冰语的噩梦打破。程冰语一下惊醒,猛地起身,发现自己刚才又做了噩梦。 她用力捏了一把自己那细皮嫩肉的小脸蛋,差点疼得叫出声来。这才长松一口气,确认自己回到了现实。 自从那次,她被金晓峰甩了之后,她痛定思痛,决心要改变自己,做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再为感情所动。但人是有七情六欲的,无论她怎么掩盖自己内心的脆弱,也掩盖不了分手给她带来的伤痕。 醒来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大字——“妈”。 老妈?她找我干啥。她回忆了一下这几天跟老妈的聊天记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该死,她肯定又要抓我去相亲,你杀了我算了! “喂,妈,什么事?” “我打了你半小时电话,怎么现在才接。是不是刚起床?昨晚干嘛去了?跟谁在一起?几点睡的?” 老妈的质问就像几梭加农炮,接二连三地轰向程冰语。她只觉手机听筒处传来阵阵寒风,不禁打了个寒战,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提前做好被喷到狗血淋头的准备。 “我刚才……刚才……刚才做晚饭去了!”程冰语支支吾吾地说,“我手机搁床头充电呢,没开铃声。不好意思呀,妈!” 然而,听筒对面的老妈却冷笑一声,训斥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撒谎!我在你屋里坐了老半天,我可没看见你出来!” 程冰语听后心脏骤停,她蹑手蹑脚地拉开卧室房门,偷偷探视了一下。果真,她老妈正在客厅沙发上整襟危坐着,冷眼凝视着她。 她妈妈,虽说满脸褶皱,面色无光,但依旧遮盖不住她那知性女人般的风韵,还有她那精雕细琢般的五官。正是得益于她的基因,才换来了倾国倾城的程冰语。 程冰语无比懊恼,早知道就不把房子钥匙给她了,真是烦人! “妈,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她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寻摸着热水壶,打算给母亲煮点开水,“下次你提前告我一声啊,我好准备准备。” “臭丫头,要是我提前告诉你,你现在指不定躲到哪去了!”老妈跷起二郎腿,如同刑侦警察一般,审问自己女儿,“先跟我说说,昨晚你到底干嘛去了?” “我昨晚演出去了,没干啥坏事儿,放心。”程冰语废话不多,直入主题,“妈,我知道你要干啥。你这么大费周章从老家杀到烟门,不就是为了把自己女儿卖出去给人当媳妇嘛!跟个‘人贩子’似的,你至于吗?” 听罢,老妈脸上的青筋就瞬间暴起,全身抖似筛糠,怒指着程冰语数落: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人贩子’,我这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你也老大不小的,趁早找个人嫁了吧。别总想着以前娱乐圈的那点事儿,这都过去了!” “妈,别说得我跟个尼姑似的……我不是不想嫁,但我就是遇不到适合我的。” “所以我就给你安排相亲嘛!多交几个异性朋友,你才能知道谁更适合你,懂吗?”话音刚落,程妈妈就拽着程冰语的手,往房门外拉去,“反正今晚的饭局,你不去也得去!” “喂,妈!”程冰语感觉自己像一个三岁小孩一样被人拖着走,怎么都挣脱不开,“你等一下!我还没化妆呢,衣服也还没换,钥匙还没拿……妈!你等一下!!!” 一辆亚光黑的奥迪R8正在环城快速路上飞驰着,车胎滚过柏油路面,留下几道无色的热痕。引擎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盘旋在道路上空。 不知不觉,今天已是平安夜。烟门今年的雪季来得晚了些,直至今日才降下初雪。程冰语降下副驾驶位的车窗,趴在窗沿上,吹着冷风。 初冬的寒风吹拂着她的脸庞,初雪仿如冰晶般落在她的雪肌玉肤上,显得她的脸颊更加晶莹剔透。她不知觉地脱下手套,手臂婉如一朵凝脂雪莲般伸出车外,试图留下这些漫天纷飞的雪粒。 纤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翦水秋瞳,她的明眸慢慢地含羞紧闭起来。她正在用心灵,去感受这皑皑的白雪…… “疯丫头,你在干嘛?!”不解风情的老妈拾起一本杂志,狠狠地砸向程冰语的头,“把窗关上,你等着被车撞呢?!” 程冰语捂着自己刚被砸过的脑袋瓜,郁闷地嘟哝了几句,乖乖把车窗关上。之后,老妈见氛围无趣,便跟她唠叨起之前相亲的那些破事。 “小语,上次那个小梁不挺好的嘛,月入两万,家境也不错,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别提了,他跟他爸都是大男子主义,我嫁过去找罪受?”程冰语驳道。 “那个小黄呢?他对女生可温柔呢,还会煮饭和干家务。” 没成想,程冰语竟气不打一处出:“妈,你是认真的吗?就他那骨相,长得跟个上古猿猴似的。在你眼里,你女儿就只能配得上这种人吗?” 老妈的脸渐渐变了颜色,眉毛拧到了一起。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如此出言不逊,着实可气。更何况小黄的妈妈还是她以前大学室友,要是这话传入她同学耳里,恐怕她们的关系会直接破裂。 老妈大声呵斥道:“程冰语,你怎么可以攻击别人的长相!我警告你,你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话,别人会觉得你没教养!还有,我是过来人。男人最重要的不是长相,而是……” “担当,是吧?我听几百遍了都,”程冰语礼貌尽失地打断她,还舒服地斜躺在副驾驶座上玩手机,打了个哈欠,一脸闲情逸致,“恋爱是‘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的。在我看来,颜值始终是第一位。” 在老妈开始第二轮的臭骂之前,她抢先发言,堵住她的嘴:“其实嘛,我也不是只看长相,这太肤浅了。对我来说,我!全!都!要!颜值性格才华长相还有人品,少一样都不行。如果找不到这样的男生,我宁可孤独终老。” 老妈听完这一番话之后,有些恨铁不成钢。想骂她吧,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只好无奈地抛下一句:“唉,随便你吧。要是你将来真的孤独终老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程冰语暗自偷笑,她之所以总这样跟老妈对着干,只是不满自己的母亲总是变着法子的催婚,还有就是无孔不入的相亲安排,仅此而已。 1-5 爱之梦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升降电梯终于抵达烟门塔第87层,她们来到樱草西餐厅门前。电梯间“叮铃”一声打开,只见两位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子从中踏出。 其中一位女孩年轻貌美,梳着高马尾。她顺手脱下放寒的纯白色羽绒服,露出一袭文艺复古风格的网纱仙女裙。她足踩一双10cm高跟鞋,在翡翠玉石地砖上踏出清脆明亮的声音。 再看容貌,清澈水灵的桃花眼,弯刀一样的柳眉,细长的假睫毛附在上边微微颤动。本就白皙无瑕她,还在眼眶附近化了淡粉红的眼影,两颊抹上淡淡的桃红色腮红,整个人显得白里透红,仿如仙女落凡。 这个人就是程冰语,她已经好几百年没有这样盛装打扮过了。当然,她为的可不是今天的相亲对象。只是这家西餐厅的品味过于高端奢华,聚集了不少烟门市内的名流上层。如果她还如平日般便装出入,必定会被他人轻视。 刚推门进入,她就闻到了一股柠檬和樱草混合的特殊香味,醺得她有些脑袋发晕,甚至有些反胃。在餐厅搜寻了一阵,她们终于在一扇玻璃幕墙旁,找到今天老妈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 程冰语大老远一看,得,又是一个膀大腰圆的、该死的土豪暴发户。看着他脸上那油光满面的赘肉,程冰语更反胃了。 她偷偷扯了一把老妈的衣袖,附耳说道:“妈,你就作吧,我打死都不会跟这种人在一起的。” “有你这么跟亲妈说话的吗?”老妈怒视她一眼,“我警告过你,待会你要是敢攻击别人的长相,我就把你从烟门塔上丢下去!” 程冰语心中哀叹,又要把我“丢下去”,你都“丢”了我二十几年。敢情你的怪脾气,全都遗传给了我。 眼见程冰语犹如仙女般向他飘来,在她对面缓缓落座。那位前来相亲的大哥两眼发光,脸颊的肥肉痴笑成了一团,瞬间红润了起来,直勾勾地盯住面前的这位小美女,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丹阳姐,好久不见!”丹阳是她妈妈,全名王丹阳,“想必这位就是小语吧,才十多年不见,长这么漂亮啦?!” “好久不见,张姨。”程冰语强颜欢笑,勉为其难地打了声招呼。 那位大哥很会来事,早就抢着给在座的三位女性斟好了茶水,还摆正了餐具。之后,他招呼来服务员,点了一大桌子菜。而且他点菜根本就不看菜品,只看价格,专挑贵的点。 “哟,老张,你家志明可真懂事呐!”她暗掐了一把程冰语的胳膊,怨声道,“可不像我家小语,笨手笨脚的,压根就不会来事儿!” “没事,阿姨!她是女孩子嘛,矜持点好!”那位叫志明的大哥转过头来,假装刚注意到程冰语。 “噢,这位就是冰语吧?我很早就听说过你,还看过你演的电视剧呢!”只见他性格豪爽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龙志明,干房地产的,你们叫我志明就好!” 然而,程冰语不仅没接他话匣,甚至没正视过他一眼,左一圈又一圈地搅拌着面前的牙买加蓝山咖啡,半句不应。 坐在一旁的程妈妈心如火烧,偷偷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程冰语,眼神似是要杀人:“哎,小语,你发什么愣呀!你看人志明,多懂事,多开朗!你不给他自我介绍一下?” 让在场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程冰语再次语出惊人。她斜视了一眼这个男人,说道: “他不是说,很早就认识我吗?直接上网查我资料就行,狗仔队写得比我还清楚。” 老妈看见女儿这般言论,被气得捶胸顿足。如果烟门塔能开窗,她真的会把这倒霉孩子从几百米的塔上直接丢下去。 “哈哈……你们别介意啊,我们家小语有点紧张,她怕生!”老妈只得尴尬地打了个圆场。 接下来的时间里,程冰语极其糟糕的敷衍应付,使得整个餐桌陷入了尴尬的氛围。言语上或是答非所问,或是拒而不答;神情上不是东张西望,就是低头玩弄手机,令身旁的老妈无比头痛。 老妈环视周围,猛然发现餐厅中央坐落着一架Steinway三角钢琴,她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 “小语呀,你大学的时候不是学的钢琴吗?” “是啊,干嘛?” “你都多久没跟张姨见过面了,不得给她献上一曲?” 还没等程冰语拒绝,老妈就强行把她从座位上拽起来,推着她往钢琴方向走过去。 “妈!放开我,你干嘛呀!” 王丹阳在她身后,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倒霉玩意儿,能不能长点礼貌!现在别人肯定觉得是我家教不好,才生了你这么没教养的女儿!” 老妈把她推到琴前,把她死死摁在琴凳上,颁布最后通牒:“程冰语,我警告你。待会你要是不好好弹琴,从此,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冰语也没法继续叛逆下去。没办法,弹吧,就当是上这练琴来了。 还没等王丹阳回到座位,程冰语便开始弹起了琴,悠扬悦耳的琴声从餐厅中央传向每一个角落。 这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程冰语灵巧地操作着自己的双手,敲击出动人优美的旋律。 在一小节12拍的节奏里,她在每一拍的旋律与织体中,做出了不同的强弱起伏和力度变化,注入自己独有的乐思。右手旋律在装饰音中,也始终保持着华彩的咏唱。 她仅仅运用这88个有限的琴键,就为在座所有人刻画了一副恬静优雅的大自然夜色,还夹带一些个人在夜晚独居时的忧愁与伤感。 看着女儿终于“改邪归正”,王丹阳甚感欣慰。趁此间隙,她也一直在张姨和志明面前夸赞程冰语,试图挽回自己女儿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回旋曲式的第一次音乐主题呈现结束,在第二次主题呈现时,陶醉其中的程冰语,似乎听到了一些除了钢琴之外的乐音。 那是小提琴的声音,程冰语以为自己幻听了,从沉醉中清醒过来,试图寻找声源。 在钢琴的右手边,耸立着一个身长五尺半、姿势挺拔的男生。他的脖子上正夹着一把暗红色、精致小巧的小提琴,手持琴弓,正与程冰语一同合奏。 小提琴的琴弦与弓弦摩擦碰撞,再经由共鸣箱体,悠扬的乐声倾泻而出,响彻整个餐厅。 它时而犹如一个女孩在哭泣,时而犹如一阵微风抚面而过,时而犹如一阵春天的细雨,使得自然万物焕然一新。 它的出现,使得程冰语演奏的琴声不再孤独。钢琴声中描绘着的草木枯荣,被小提琴声的细雨润沐着,变得春意盎然;而钢琴声的孤寂长夜、呜咽悲鸣,也被小提琴声的初冬日光,驱散了黑雾。 程冰语只觉与他心灵交汇、融合贯通。两人沉浸其中,直至曲毕。西餐厅的众人还未从刚才悠扬悦耳的乐声中离开,全场寂静了下来,无人闲聊,无人喧闹。 她悄然转过头来,隔着钢琴,偷偷窥视了一眼刚才拉奏小提琴的男生。 他留着一头飘逸的棕色中分卷发,搭配着他那清秀帅气的容颜、高挺的鼻梁,犹如刀削般精雕细琢的脸骨与颌骨。 再看五官,一双黑曜石般闪耀的明眸,还有那泛着淡淡桃红的嘴唇,活脱脱一个意大利浪漫派艺术家。 男孩注意到程冰语在窥视他,侧头一看,然后微微一笑。随后,他熟练地卸掉了小提琴的肩垫,收起琴弓,看样子是要离开。 “那个……你、你等一下!”程冰语万分不舍,她还没有从刚才的虚幻缥缈中抽身开来。 “嗯?怎么了?”男孩走了过来,俯身问道。 “我想说……我……”程冰语面带潮红,说话也语无伦次了起来,“我能不能……你可不可以……再跟我合奏一首?” 男孩莞尔一笑,看起来是那么的阳光灿烂,答道:“可以,您要弹哪一首?” 这时,她的脑海里,又想起傍晚时候梦到的那个男人——金晓峰。刚想起他,似乎又有了一些止不住的触痛和伤怀。 今天是平安夜,樱草西餐厅成为了不少青年男女幽会的圣地。遍地都是谈情说爱、你侬我侬的小情侣,看得程冰语有些触景生情。 毕竟她也曾是一个天真的少女,也曾渴望过真挚的感情和甜美的爱情。 “李斯特的《爱之梦》第三首,你听过吗?” 这首曲子当初她本来是为了金晓峰而学的,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在他面前演奏,俩人就宣告分手。这个“爱之梦”,也终究成了一个梦。 男孩笑着点了点头,“嗯,听过!”随后,他便重新组装起了肩托,拿出琴弓,准备好演奏。 程冰语紧闭双眼,脑海里回想起以前的一切美好和甜蜜,还有那些因为爱情所给她带来的伤痛与折磨。 不久后,她的双手轻触琴键,餐厅里再次响起柔和动听的琴声。 一双修长而纤细的手在黑键与白键之间穿梭、跃动,时而抑扬时而顿挫,优美而婉转的音符从手里流泻而出,似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先是优美婉转的降A大调,平缓而舒缓,就像两人初尝爱果时候的心境。 突然,琴声开始变得密集、紧张,原本舒缓柔和的曲调被一下子打破,跳动的音符逆流而上,自由转调到激昂和B大调和C大调,高潮此起彼伏,似是一道撕破晴空的闪电,只觉压抑和忧虑。 到了最后,音乐如同高山流水般急流而下。曲子又再现了一次音乐主题,回到了降A大调。但是这时候的降A大调,却不再是优美婉转,而是忧伤凄美。它在灰暗的夜里,透露着孤寂的光芒,犹如冰冷的寒夜,散发着孤独的气息。 但在这次主题之后,还有一段结束句。它的节奏有些舒缓、悠长,又给人一种新的希望,新的开始,让人又看到光明。 曲毕,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此时似乎全世界都在聆听她所演奏的音乐。顾客们听得如痴如醉,还没有从音乐中走出来。 慢慢地,顾客们回过神来了,才发现曲子已经演奏结束。全场依旧响起了零星掌声,虽然不多,但大家都因为这一首曲子,对这位钢琴少女折服了。 程冰语看着刚才那位与她合奏的男孩,内心纠结了许久。最终,她还是勇敢地踏出了那一步…… “你好,这位……小哥……”她双眸含羞,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请问一下,我可以……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么?” 小帅哥迟疑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餐厅的领班发现她在勾搭自家乐手,马上闪现到她俩中间。 “小姐,很抱歉。我们餐厅的乐手,原则上不能跟顾客接触。” “为什么?”程冰语的语气,略微有些不解与不悦,“我又不是来挖人的,拿个联系方式怎么了?”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明文规定,我也很难做!”领班对待程冰语还有些点头哈腰,但对那位小提琴手却态度恶劣,“小江,你怎么回事,A207桌的顾客都投诉到我这来了!他们点了《铃儿响叮当》和《生日快乐》,一直都见不到人,你还不快滚过去?!” 小帅哥望了一眼面前的这个陌生女孩,眼神带着一些失落与不舍——正巧,这也是程冰语看他的眼神。 他的朱唇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敢出声。于是,他干净利落地将琴收好,默默离去,留下程冰语一人孤独地站在钢琴前。 程冰语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一些难过。不过,她是个倔脾气。只要她找到自己想要追寻的人,就不会轻言放弃。 她心里默念道,妈,你不用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您的女儿,早已心有所属。 1-6 冤家路窄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干杯!” 一幢临海的三层半别墅的后花园内,女孩们的声音宛如银铃般甜美悦耳,伴随着高脚玻璃杯那清脆碰撞的声音,在角落一处响起。 后花园响彻着弦乐四重奏的乐声,四位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妩媚少女,正拉奏着德彪西的《月光》。 琴声好似一泄如注的月光,流洒在妖艳的玫瑰荆棘上。与原曲的孤寂冷清不同,她们的月光柔情似水,温婉动人。 程冰语单手托腮,樱桃素口微微上弯,欣赏着这美妙的琴声。她还在挂念昨晚偶遇的那个男孩,本想着今晚再去找他,料不到却被林雅静等狐朋狗友强行带到这里,参加什么圣诞HomeParty。 与友人们推杯换盏后,林雅静、苏晓珊一众,便拉着程冰语的小手,试图带她混进大厅,觅寻艳遇。 “一起呀,冰语!” 无奈程冰语纹丝未动,只是朝着林雅静嫣然一笑,摆了摆头。林雅静便不再理会她,满脸欢愉地进了大厅。 看着她们在大厅内四处猎艳,招蜂引蝶。程冰语揣着红酒杯,盈盈欲笑。 房屋的高墙上挂满着镂空的雕刻,繁杂纷乱的灯饰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中投下暗影,如同维也纳金色大厅般灿烂辉煌。 这般奢华典雅的建筑,不会是一般市井之徒所能拥有。像林雅静之类一文不名的世俗少女,要是没有程冰语的引荐,也难与这样的名门贵族攀上关系。 别墅的持有者,名曰言凯希,与程冰语同龄的一位富家子弟。起初,他倾慕程冰语的容颜与才华,遗憾追寻未果。最终,两人结为良友。 “冰语,不和你朋友一起?” “得了吧,”程冰语蔑道,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玛歌红酒,抿了一小口,“跟她们混在一块,掉价。” 言凯希走到甜品桌旁,伸出一双修长白嫩的手指,夹走一块蛋白杏仁甜饼,送到程冰语面前。 “冰语,我家最近新招了一个法国来的甜点师,要不要尝尝他的手艺?” 这块甜饼散发着巴黎花酒那细腻雅致的甜蜜花香,上面还洒落着些许法国盐之花,挑逗着她的味蕾。程冰语垂涎了一下,但还是推了回去。 “不了,我最近在减肥,不能吃甜的。” 言凯希只好自己将甜点解决,他望着昔日爱慕女神的这番绝美侧颜,不禁往她身旁挪了几公分。 然而他讷口少言,想要把程冰语留在身旁,却不知要如何展开话匣。苦思冥想后,才从脑海里憋出一个话题: “我听说,《风华残月》第二季已经在筹备了,女主还是白诗涵,她当年就靠这部剧爆火。这本来就该是你的荣誉,真不打算抢回来?” 程冰语轻咬红唇,微微皱眉,白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啥都好,就是既木讷,又嘴笨。 “就一部烂片,没必要。”她故作不屑,“再说了,我还没找到重返娱乐圈的契机,再晚点吧。” 不远处传来林雅静娇嗔的sheng音,只见她颜面娇妩,一把抱住程冰语的臂膀,差点把她手上的酒给撞洒。 “冰语!帮帮我!”林雅静害羞地摇着程冰语的手臂,开始卖萌撒娇,“我遇上一个很帅的小哥哥,不知道要怎么套近乎,你能不能教我几招~” 程冰语最烦这种傲娇小萝莉卖萌发嗲,毕竟她是个对女孩没半点兴趣的钢铁直女。她一脸作呕地甩开林雅静,擦了擦自己那似被秽物玷污过的胳膊,说道:“你直接上去跟他搭话不就成了?多大点事儿。” “但是……他好帅!我怕他看不上我……”林雅静脸上又泛起了花痴的笑容,惹得程冰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多帅?”程冰语漫不经心地问道,“就你这审美,指不定看上啥歪瓜裂枣,我可得帮你鉴鉴。” “他在那!那儿,看到了没?” 程冰语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探头张望。人群中,她的确看到一个仪表堂堂,穿着简洁大方、面容清爽洁净的男孩。 但当他转过身来,露出正脸时,程冰语却惊愕地撑大双眸,眼珠瞪得像是要掉出来,下巴咣当砸到地上,仿佛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 我靠,居然是这家伙? “小静,你这什么眼神!”程冰语慌乱地拉着她躲到附近的角落处,“这人丑得要死,亏你还看得上!” “不会吧?我觉得他挺帅的呀!”林雅静回过头,看到那个男孩正快步地从大厅走出到后花园,不禁喊了出来,“小语!快看,他过来了!” 那个男孩是冲着言凯希来的,还未等言凯希看清来者何人,他就劈头问道:“小凯,把你仓库那辆宝马M4借我一下,明晚我要跑比赛。” 言凯希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问吓到了,他调整一下思绪,上下打量他……又是这个人,真烦! “程枫?你怎么在这里,跟你姐一起来的?” “我姐?”程枫扫视了一下左右,没看到程冰语,“没有啊,就我一人。你快点!我赶时间。” “得了吧,上次撞坏的那辆你都没给我修好,这次还来?”言凯希嘟囔着嘴,眼神和话语中都对他充满着戒备。 “哎哟,你还惦记着这事呢?真有你的!”程枫满脸写着嫌弃二字,“明天我再跟金晓峰跑一趟,只要拿了奖金,我就全给你,行了吧?” 一直躲在旁边的程冰语,听到这个冤家的名字,心头被触动了一下。现在的她,好似被晴天霹雳般当头一击,之后又似被人从头到尾淋了一盆凉水,被电得全身麻木。 “你跟谁?!”程冰语如同暴雷一般从角落里蹦了出来,“你再说一遍,你跟谁在一起?” 程枫只觉身背一凉,这个女人跟他从小打到大,她的声音早就刻进了他的DNA里。他还没回头看,就直接躲到言凯希的身后,眼神惊慌失措。 “姐……?!”他惊慌失措地盯着这个恐怖如斯的女人,“这么巧,你也在这?你刚才幻听了,我啥都没说……” “别搁这装,我听得一清二楚!”程冰语直接把他从言凯希的身后揪了出来,程枫只觉自己的耳朵如同被撕裂一般难受,连连求饶。 “疼疼疼……别介啊!我跟他不熟,就一起比赛而已!” “什么比赛?你又跑去玩赛车了?”程冰语两手叉腰,如往日般训教自己的亲生弟弟,“信不信我告诉你爸,看他揍不死你!” “你随便说,他又不管我。”程枫见她步步逼近,于是往后撤了几步,躲得远远的,“别动手动脚啊,咱可都是成年人了……还有,我找人小凯,又不是找你,你管这么宽干嘛?” “你们明天在哪比赛?” “千盛湖旁边那个赛车场,你要干嘛?”程枫一边应答,一边神情紧张地往外挪动着脚步,模样好似一个即将逃离战场的逃兵。 “没事,你滚吧。” 话音刚落,程枫便赶紧搂着在一旁吃瓜看戏的言凯希,一溜烟跑路,没一会儿就如风一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林雅静见那位小帅哥竟是程冰语那久未联系、神秘莫测的亲弟弟,不禁喜上眉梢,重重拍了一掌她的肩膀。 “嘿,小语!他就是你弟弟呀?你家的基因怎么那么强!”林雅静的花痴病又犯了,“改天你带他出来跟我们玩玩呗~话说,你能不能接受……我做你的弟媳?” “不行,你没戏。” “喂,程冰语,好歹咱姐妹一场,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吧?你说说,我哪里配不上你弟弟了?” 看着林雅静这副被男色迷失了心智的模样,程冰语不知如何答复。苦思半晌,最后抛下一句话: “是他配不上你,因为……他只喜欢男人。” 话毕,程冰语便捂嘴窃笑着走开,抛下那个在原地错愕发呆的林雅静。 次日晚上八点,烟门停了雪,月明星稀的夜空,看上去有些诗情画意。白日的初雪已被夕阳的余晖蒸发成蒸汽,残月照映着柏油地面,可见干湿的寒气从地面上源源不断地漂浮出来。 烟门边郊的千盛赛车场,此刻却人头攒动,剑拔弩张。候场区扎堆停放着各式跑车,再加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把整个赛车场堵得水泄不通。 在候场区的一个偏远角落,有两个穿着稚嫩、脸面清秀的小男生,看上去百无聊赖。其中一人正是程冰语的弟弟——程枫。 他蹲在地上,不晓得在张望些啥。过了片刻,又从地上捡了根残枝,蹲在沙砾地上涂涂画画,毫无风度,似是一位三岁孩提。 此时,前方亮起一阵耀眼的白光,顷刻间照得附近满堂光亮,刺得他眼睛挣脱不开。车场大门处,响起阵阵引擎轰鸣。场驶进几辆跑车,风驰电掣地奔到他们面前。 程枫还没来得及闪避,这几辆车就同时制动急刹,响起震耳的一声巨响,在地上刹出几道轮胎摩擦的黑色塑胶痕迹,还卷起一阵飞沙。 一辆表皮被涂装得五颜六色的阿尔法罗密欧,刹停在他面前五米处不到的位置。车门打开,跳下一位全身黑衣、眼挂墨镜的男子。 程枫移开他那护着头部的双手,缓缓撑开被车灯刺伤的眼皮。聚焦眼前,此人正是金晓峰。眼见宿敌到来,恭候多时的程枫赶紧起身,拂干净身上的尘土,打理了几下发型和着装,严阵以待。 1-7 车神现世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眼前的金晓峰,身高一米八六,上身内搭一件纯黑色高领毛衣,外裹一身毛呢质感的中长款黑外套,衬得身板更加壮实。 再看下身,身材本就修长的他,还穿着一条黑色紧身裤,脚踏一双马丁靴。远看过去,颇有韩风男星的气质。 时下的他刚烫染了一头亚麻棕色的卷发,还时不时泛着一些青色,更衬出他容颜的白皙。再看五官,眉如春柳,眼似秋波,配上那丹唇玉齿,好一位俊逸美少年。 要是换成早些年的程冰语,目睹他这般绝代佳人似的容貌,恐怕还是会被他拐骗进这深不见底的爱河里。 金晓峰的饭圈少女们,早已在此地身顶寒风等候半天,只为一睹自家爱豆的盛世美颜。他甫一露面,身着蓝色应援服的粉丝们便蜂拥而上,将候场区层层包围。 她们从最初的欢喜若狂、杂乱无章的呼喊声,转而变为气势磅礴、整齐划一的应援口号: “晓峰晓峰,举世无双;晓峰晓峰,挚爱一生!” 程枫只觉自己像身处孤岛、却被四面八方袭来的碧蓝海啸所笼罩一般,无所依靠。 “哟,这不是金大少爷吗?不好好躲山沟沟里拍戏,又跑这来学人飙车?”程枫双手插着裤腰带,歪着脸与他谈话,试图造势施压。 无奈金晓峰比他高了一个头,他仰望金晓峰的场面,气场上,早已是未战先败。他似乎不愿意这种无名之辈打太多的交道,俯头瞅了一眼程枫,随即讥笑一声,径直走开。 他从程枫身边经过,目中无人,左肩硬生生撞上程枫那根脆弱的锁骨。程枫的锁骨如同被人揍了一拳铁棍击到般疼痛,身体受到一股向后的冲力,差点摔了个面朝天。 他慌忙站定,回头死盯这个男人离去的背影,嗤鼻几声。血液中流淌着的急火,片刻间攻上心头。 这时,赛车场大门突然响起一阵引擎轰鸣,引来所有人的注意。一辆黑色的奥迪R8,顶着一副耀眼的岔气大灯,在众人的目光下,飞驰着进了大铁门。 这辆车如龙蛇飞舞般,在扎堆的人群中来去自如,直奔金晓峰所处的位置。临近目的地时,奥迪车迅速向右打了方向,再轻踩刹车,车子的重心开始失衡,往右漂移。 但她并没有选择回正方向,车辆如打转般转足一百八十度,车屁股不偏不倚,正对金晓峰。 车辆如同飞沙走石般卷起一场沙尘,金晓峰自护不及,让风沙入了口鼻,咳嗽连连,还坏了他精心打扮的造型。汽车尾气结合着橡胶轮胎燃烧的味道,一阵阵地轰到他的鼻腔里,令他无比难受。 这阵风沙好一阵才消退,程枫慢慢开眼,看见这辆熟悉的黑色奥迪R8,刹那间呆在原地——好家伙,这是他老妈的车。 暴跳如雷的金晓峰刚迎上去,就见两侧的车门缓缓打开。副驾驶一侧,走下来一个俊秀帅气的男生,他就是言凯希。 而驾驶座一侧,则踏出一位身披纯白长款羽绒,下身则着深色卷边七分牛仔裤与高帮帆布鞋的青春少女。 虽说服饰搭配掩盖住了她那修长窕窈的身段与冰肌玉骨,但她那倾国倾城般的容貌,仍令围观的一众男性惊呼不已——刚才那个狂妄的家伙,竟是个如此俏丽的妙龄少女? 但是,这位少女今晚仅仅打了个底妆,与素颜无差。金晓峰的粉丝们眼尖得很,一下就把她给辨了出来。 “哎哟我去,居然是程冰语!她又要对小金做什么?!” “你认错了吧,我听说程冰语得癌症死了呀?” “副驾驶那个男生好帅啊,我要去拯救他,不能让他落入这个疯女人的魔爪!” 现场琐碎的声音如蝇虫飞舞般响起,她能听闻其中一些粗言恶语,还夹杂着不少人身攻击与诽谤。但对于这种场面,程冰语早就习以为常。 下车后,她环视眼前,没多久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最为醒目的金晓峰。细心打扮后,他的容颜的确比以前精致且白净不少。但遗憾的是,拥有如此相貌的男人,竟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绝世渣男。 金晓峰听到她的名字后,大惊失色,猛地一下拨开围观群众,惶恐地望向那位焦点人物——没错,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前女友,程冰语。 “姐?!你跟过来干嘛。”程枫以为程冰语要过来坏他好事,不禁脱口而出。 金晓峰那讶异的眼神在这对姐弟之间来回飘荡,时至今日他才搞明白,他在烟门的两个死对头,竟是姐弟关系。他只好感叹,世界真小,无奇不有。 这是两人时隔三年后的初次会晤,在金晓峰眼中,三年后的程冰语外貌跟以前出入不大。但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冷酷与傲慢的气场,还有那无比坚毅、足以肃清眼前一切异己的眼神,是三年前的她所没有的。 她轻吸一口气,嘴角一勾,略带冷笑,不紧不慢地走近金晓峰,高帮帆布鞋踏在沙石地上,踩出细碎的杂声。 “好久不见,小白脸。” 被这番讽刺后,金晓峰当即撕下平日的斯文嘴脸,愤怒的脸扭曲出几条皱痕。他不敢回应,只是怒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寒冬的黑夜笼罩着赛道,空气中也飘浮着一层薄雾。赛道两旁暗黄色的路灯,不远处野猫野狗的嚎叫,更衬托出道路的阴森恐怖。 她给自己双手哈了几口气,卖力搓弄,防止冻僵。看着这阴森的赛道,她的躯骨也略微有些发寒。 “姐,你待会开稳一些,我有女司机恐惧症。”手机的无线耳麦,传来弟弟那略显失真和沙哑的声音。 “你可拉倒吧,当年金晓峰跟你的车技都是我练出来的。论辈分,你俩还得叫我一声‘祖师爷’!” 配合着观众们的呐喊声,还有饭圈少女们那铺天盖地的应援口号,赛场喧闹无比,场内温度也在逐步攀高。 “10、9、……3、2、1,开始!” 计时刚到,绿灯亮起,所有车辆就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起跑线。千盛赛车场传出一声声龙吟虎啸,地面上也交错着轮胎擦地的声音,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虽说是个弱女子,但程冰语的驾驶技巧却丝毫不亚男性。两柱香的时间过后,她便追到第四顺位。 坐在副驾驶上的言凯希,一早就被程冰语拉过来充当领航员。出于对女神的爱慕,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此刻的他心神专注,心中只有眼前的赛道和手上的路书,没有多余的眼神。眼前来到一个很急的回头弯,也就是所谓发夹弯。 “前方80米,左3回头弯,保持右线。紧接右6,全速前进。” 言凯希虽不是专业领航员,但他早年留学英伦,为快速融入本地社交圈子,跟一些职业拉力赛车手混过一阵,也学了不少真本事。 程冰语听令,在入弯前把车压到赛道右侧路肩上,找寻最佳的入弯刹车点。然后转动方向盘,稍带制动并降档。 降档过程中,档位经过空档时,她的右脚跟部保持同样的刹车力度。同时,右脚前半部分向油门一侧移动,踩下油门踏板,使发动机转速提高,再完成换挡动作。 过弯后,她回正方向,开始重踩油门提速,车辆正好压着右路肩出弯,完成一次“外内外”走线。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紧接车前,是金晓峰车队的一个小胖墩,现下排位第三。面对这个回头弯,他平日里缺乏走线训练,入弯时没能找到最佳刹车点,角度偏了。 为了不撞护栏,他被迫轻踩了几次刹车,回正方向,致使车速损耗严重。而他连基本的跟趾动作都做不标准,没能保持发动机转速。 出弯后,他的身位虽然保持领先,但程冰语出弯的时速比他快了将近二十个点。最后程冰语重踩油门,全速前进,将小胖墩远甩在身后。 眼见程冰语逐渐超越自己,小胖墩心急如焚地踩踏着油门,但也无济于事,愤怒地砸向方向盘。 “峰哥,程冰语把我给超了,你那边小心一些……” “废物,连个娘们都不如!”金晓峰恨他们不成器,口出狂言,“程冰语就算了,程枫这勺儿还在我前边,我先超了他再说!” 程枫驶着从言凯希那蹭来的宝马M4,技术本来就不弱的他,此刻终于体验到了飞驰在赛道上的快感。当下他在首位,次席则是金晓峰。而程冰语则紧跟在他们身后,暂据季军之席。 程枫用余光扫了眼后视镜,发现一对奥迪大灯正在后方若隐若现,不禁喜笑颜开,夸赞道:“姐,你可以啊!这么久没跑比赛,你还是……” “你闭嘴!”她厌烦地朝耳麦吼了一声,毕竟作为一个车手,必须做到绝对的专注,心无旁骛。 前方马上进入四百米的直道,风平浪静。言凯希分了一下心,悄悄看了眼程冰语,问道:“冰语,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和金晓峰比赛?” “我只是想看看,他输掉比赛后的样子,”她想起以前金晓峰对她犯下的种种罪行,还有那似乎赢得全世界的孤高傲慢的模样,她就心生怨念,“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这样赢下去!” 在程冰语车前二十来米处,奔腾着一只洪水猛兽。两只细长窄小的双眼迸发出炽热强光,如同灵蛇舞动般穿梭在赛道上,这便是排位第二的金晓峰。 “80,2 Right and 5 Left,Care Narrow Icy road ahead and don't cut。” 金晓峰身旁响起领航员那充满磁性、干净简洁的提示,但他早已被胜负欲望冲昏头脑,听不进领航员任何的一句话。 他依旧以四档半油门的姿态,切入右弯内侧。车轮划过略微结冰的路段,险些打滑。还因为车速过快,角度失衡,出弯时差点撞到右侧护栏。 “Jesus!What are you doing?Are you out of your mind?”领航员见他自行其是,惶恐地瞪了他一眼并怒骂道。 “前方100,右2紧接左5,道路变窄……弯角内侧结冰,不要切弯。”言凯希不紧不慢地给程冰语保驾护航,而程冰语对他无比信任,言听计从。 道路慢慢变窄,虽然金晓峰的速度一直都比程枫快,但程枫却占据了车位优势。往左开,他就往左塞;往右开,他就往右堵。金晓峰被堵得怒火中烧,脾气逐渐暴躁,好几次差点追尾。 “Don't worry,You want to wait for him to make a mistake,But you have to calm down first!” 身旁的领航员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但本就不熟英语的金晓峰却是听懂一半,不懂一半,最后无济于事。他无奈地摊手,罢了,你爱咋咋地! 有一次弯道他差点超车成功,但是当他逼近宝马车尾,马上就要超车时,程枫突然又往右堵了一下。 金晓峰躲闪不及,蹭了一下宝马的车角。因为当时速度很快,他的车辆险些失控,反打了两三次方向才补救回来。这般羞辱,金大少爷恼羞成怒。 程冰语和她交往三年,深知他的性格。他平日里脾气不大,但容易失去理智。只要他上了头,就指定会做出一些过激举动。 终于,金晓峰觅到良机。程枫车里的领航员,坐在车里几十分钟,眼神有些飘忽。注意力不够集中的他,路书竟然看岔了行。 “前方60,飞跳紧接右6,全速前……不对不对!!!飞跳紧接右2,快减速,快!” 这个播报害得程枫迟疑了一下,当他俩反应过来时,他胯下的宝马已然腾空。 车辆不久重重落地,面对突如其来的急弯,他慌忙地踩下刹车降档。入弯前没能压准左路肩,而且速度有些快,导致方向失去控制,没封住内角,内线露出大片空档。 金晓峰被这天降大礼砸清醒了,他马上打起了精神,准备好走线进弯,试图利用这次过弯机会超过程枫。 但程枫也不是个菜鸟,经验丰富的他很快就降档减速,调整好方向,然后一脚油门提速,再次堵向内线。 干你娘,又来?!金晓峰终于忍无可忍。他似乎听到车窗外路人们幸灾乐祸的嘲讽与蔑视,还有粉丝们的失落与无望,只觉自己颜面丢尽,无地自容。 情绪临近崩溃的他不顾一切,突然间一脚油门,车子像脱缰的野马一般,直接冲向程枫占据着的弯道内角。 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打算强行超车,还是意图撞车。一直在不远处跟车行驶的程冰语,看见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疯子,到底想要干嘛? 1-8 成也是冰 败也是冰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已经近乎失心疯的金晓峰,骑着胯下的猛兽,迅猛地扑向程枫驾驶的宝马车,正中右后方的车角。 只听“砰”的一声闷雷巨响,被撞毁的银白色车漆与碎片残骸,像残花败柳一样飘荡在空气分子中,久久未能坠地。 宝马车被撞了个九十度偏转,车身完全失衡。这一个举动引得大屏幕观战的观众和粉丝们一阵惊呼——这简直就是在取人性命! 惊惶失措的程枫不知如何救急,下意识地左右乱打方向试图回正,并且连踩刹车救急。遗憾的是他的经验不足,且紧张过度,最终没能正确处理。 在后方跟车行驶的程冰语,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弟弟驾驶的车辆,以极快的速度在两侧护栏处来回撞击,传出好几声巨响,还伴随着吱呀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响声。 更为不妙的是,因为车速过快,惯性过大,车体失衡。宝马车在历经了剧烈撞击后,直接翻车。在空中翻转了两三圈,终是落到地上,翻了个底朝天。 这一切,程冰语都看在眼里。她的眉目开始颤抖,心脏像是裸露在零下的冰天雪地里,被冰雪封冻到心寒,脑海里也一片空白。 缓过神来的程枫,脑神经感知到腿部的重创,疼痛感冲破了他的忍耐极限,不禁嚎叫了起来。程冰语只听耳麦里,传出一声声尖锐而痛苦的哀嚎。 虽然程冰语曾发过毒誓,与自己的弟弟、父亲一家势不两立。但毕竟程枫也从小陪伴着她长大,多少还有些姐弟情愫。眼下自己的至亲却被人这番侵害,试问谁能不愤慨? 程冰语罕见地焦急到涌出眼泪,带着略微颤抖的声线,心急地问道:“小枫!你现在怎么样了……回答我!” “姐……我的腿……好痛!啊!”耳麦里再次传来一声惨叫。 危急时刻,程冰语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马上向言凯希喊话:“小凯,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先不用导航,路书我记得!” “好的,我马上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车再次被程枫祸祸,言凯希的心如绞痛般难受。但毕竟人命关天,他赶忙从腰包里抽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看着弟弟这般遭遇,程冰语已然怒不可遏。本就患有躁狂症的她,暴戾的第二面人格就快要爆发。仇恨正在一步步吞噬着她的理性,座下的奥迪跑车如同冲破堤坝的深海蛟龙,势不可挡地扑向金晓峰。 金晓峰,过往你伤我一人便罢,今日竟胆敢对我的亲人下手。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赛场内的监控完整地记录下这次的恶意撞车事件,大屏幕放送这次事故的回放之后,场外的观众一片哗然,众说纷纭。 在赛场外抽烟闲聊的两位路人,瞄到身旁急匆匆走过的两个黑影,手持着电话,焦急地吩咐着什么事。 他们是金晓峰的公关团队中的一员,试图抢先出手,在这个浪荡子即将“塌房”之前,想方设法地为他降低、甚至消除负面影响。 因为可能涉及人身伤害,先前一直袒护金晓峰的赛事委员会,再也没法继续当狗腿子了。撞车虽说事小,但故意撞车乃是大事,尤其是高速撞击转弯车辆的行为。如果正式立案,甚至免不掉牢狱之灾。 “北A·Q5236的金晓峰,请立刻停车,退出赛道,并来我处报道情况!否则,赛事主委会将采取报警处理!再重复一遍……” “给我滚!” 金晓峰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心智,吼了一声之后,摘掉耳麦扔到地上,继续全速前进。 金晓峰车旁的领航员,因为脚下没有副刹车,而且金晓峰听不进他任何一句话,早已成了摆设。他只好肘撑车窗,单手托腮,看着窗外嗖嗖而过的枯枝败叶,满脸写着生无可恋这四个大字。 安保人员行动迅速,很快便将把程枫救至安全地带,等待医疗救援。原本的一直在呻吟哀嚎的程枫,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大屏幕这般龙争虎斗。 作为亲生弟弟,他很了解自己的姐姐。在中学时,她就确诊了躁狂症。别看老姐平时总装得一副沉着稳重的模样,她只要受到丁点刺激,哪怕芝麻大点事,她都能犯病,严重时甚至会出手伤人。 程冰语全速追车,有几次甚至都快撞到金晓峰。程枫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程枫已经顾不上疼痛了,赶紧掏出来手机,连上了语音,朝麦克风吼道: “姐!程冰语!!你冷静点,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你别跟他杠了!” “谁要管你啊,自恋狂!”程冰语对待弟弟,硬是扯不下脸皮,“我只是不想让他再赢我一次,哪怕一次……” 她无暇顾及车内仪表和内外后视镜,全神贯注观察着前方车辆的动向。副驾驶的言凯希,担忧地望着程冰语,很是揪心。但他还是尽职尽责,依旧为她保驾护航。 “前方80,左3紧接右4,回头弯的道路结冰,谨慎行驶,不要超车。” “为什么‘不能超车’?你神经病啊!”一直以怼人为乐的程冰语,此时也把言凯希给怼愣住了。 “这……前面路段结冰,开太快会打滑的……”性格保守的言凯希,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冰?老娘要的就是冰!” 他瞥了一眼驾驶座,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禁疑惑。他打死也猜不到,程冰语之后竟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来到这闻风丧胆的“死亡发夹弯”,它临近终点,发生过太多绝地翻盘的案例。路面上流淌了太多车手的血与泪,所以它对于车手来说,象征着“死亡”。 把握不足的金晓峰见弯度太大,不敢快速通过,只好按正常的走线开始降档减速,进行入弯操作。 但就在他切入弯心之时,他的主驾驶室车窗射进了一束刺眼的灯光,照亮着他那瞪得圆润、抖似筛糠的瞳孔。这双瞳孔,将完整地录下即将发生的一切。 程冰语面对发夹弯,毫无减速操作,看上去也没有走线准备。临近入弯,她便迅速左打方向,一脚刹车,车子因为惯性开始向左倾斜,开始侧滑。 “哎,不对……”大屏幕下的程枫见状,有些不解,朝自己领航员问了一句,“我妈这辆车是四驱的呀,她是怎么漂起来的?” 他的领航员也不解,正常人谁拿四驱来漂移。但当他抬头看了大屏幕之后,倏然大悟,解释道:“是冰!她利用了路上的冰!” 因为路面结冰,大大降低了柏油路对车轮摩擦力。当车子侧滑到一定角度时,程冰语反打了一下方向,奥迪车开始高速漂移。 奥迪因为入弯速度极快,得以抢在阿尔法罗密欧之前入弯,以弯道角为中心进行漂移。奥迪还硬生生扛着它沉重的躯体,两车蹭出“砰”的一声闷响,金晓峰的车活生生被挤了出去。 “赢了!赢了!!!”兴奋的程枫不禁从沙砾地上蹦起,高声欢呼。但是,他随即闻到身边浓重的杀意,脖领一缩,悄悄转过头。 金晓峰的粉丝们似乎排成狩猎圈,一个个犹如鹰顾狼视般地盯着他,像是捷豹捕食一样,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他悻悻地咽了一口沫液,不敢再出声。 看着金晓峰的车辆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后视镜处,程冰语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随后她打算回正方向,一脚油门,直奔终点。 然而,她连打了两三次方向,车子还是没能重回正轨,她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言凯希感觉身下坐骑不太对劲,警觉了起来。 “车子……好像失控了……” “你说什么???” 伴随着言凯希的失声喊叫,他听到了车盘底下的一声异响——这是领航员们最不愿听到的声音。他先前疏忽路况,没注意路中间横躺着一块凸起的石头。 这块石头正好被奥迪车的轮子碾中,弹跳一下。它像野马脱缰般,彻底进入失控状态。 刚才金晓峰还在愣神,眼看前方车辆失控打滑,马上就要相撞,这才醒神过来踩下急刹。结果,愚蠢的他再次犯下那个致命且低级的失误。 没错,就是当年把程冰语吓到不敢坐他的车的那个失误——错把油门当成刹车踩。 “Don't step on the gas,Stupid !” 领航员大声骂道,但是为时已晚。车辆突然提速,他们胯下的猛兽以不低于100km/h的时速,撞向程冰语那已然失控的车辆。 她只听闻左后方旁响起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轰然一声,奥迪车直接被猛烈撞击到右护栏的位置。随后,阿尔法罗密欧也受到了猛烈冲击带来的反作用力,自身也失控地撞向另一条护栏,被压得动弹不了。 正在观看大屏幕的金晓峰粉丝们,看见这一幕眼都傻了。现场鸦雀无声,还能清楚听见附近吃瓜群众啃食薯片发出的咔哒声,清脆无比。 “完了完了,都完了……”程枫很懊悔地双手抱头,他本以为程冰语的躁狂症现象有所缓解,所以才没有阻止她参加比赛。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只怪程冰语自己争强好胜。这么恶劣的天气环境,她非要冒着这么大风险去超车。 这两辆车一左一右地堵住整条赛道,后车必定无法通行,赛事委员会也不得不终止比赛。“所有选手,比赛中止,请立即停车!再播报一遍,所有选手,比赛中止……” 眼见胜利在望,却被这辆脱缰恶龙此般逼停。懊恼的程冰语下了车,手持着从座位上顺到的一根方向盘锁,带着一身的怒火,逼近金晓峰。 金属制式的方向盘锁,在地上拖行出的碰撞声,让金晓峰听着害怕。他猛地掰了几下门锁,发现看着自己左侧那头的大门已经被护栏彻底堵死,动弹不得。他瞪大着满是无助的双眼,望着那两眼血丝遍布的程冰语,向着他步步紧逼。 “冰语……不要……”言凯希声音微弱地向着程冰语喊了一声,试图叫住她,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程冰语,用方向盘锁狠狠地往金晓峰车前的挡风玻璃捅去,试图把挡风玻璃撬碎。她那充满着怒火的眼神,似乎就要吞噬车内的这个男人,手臂上暴起几条细幼浅显的青筋。 “你、你、你疯了!别过来!来人,救命啊!”金晓峰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一直在寻摸着他的对讲耳麦。可惜的是,他的对讲耳麦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哪个角落去了。 捅了十来下,见挡风玻璃纹丝未动。程冰语再次高举撬棍,再次捅向挡风玻璃,口中还喃喃道: “我不可能让你再赢,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的手刚要挥下,头脑突然起了一阵撕裂的晕眩感,感觉到天旋地转。她左手痛苦地抓住头部,想止住疼痛。 不久后,她的身子也开始脱力了,很快就脸色苍白,瘫倒在地上。只见她桃眼微阖,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1-9 敲诈勒索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再一次,程冰语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漆黑里,独孤无助地搜寻着光的方向。她彷徨地四处奔逃,摔倒,再奔跑,再摔倒…… 就这样循环往复,这片禁忌之地,如同古希腊神话中囚禁牛头人怪物的弥诺陶洛斯迷宫一般,充满着人性的恐惧、压抑和迷茫。 不知沉睡了多久,程冰语的双瞳终于感觉到了光线的刺入。她顶着沉重而晕眩的脑袋醒了过来,眯缝着眼,艰难地适应着光线明暗的变化。 意识恢复后,她慢慢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病房窗外早已是夕阳残照。她身边坐着几个人,首先是那三个形影不离的闺蜜——林雅静、邵颖和苏晓珊;再者则是老妈,还有言凯希。 一直在旁边打理事务的老妈,见女儿终于苏醒,热泪夺眶而出,丢下手头的事情,一把抱住病床上的程冰语。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无语凝噎。 林雅静见好闺蜜醒来,也差点哭了出来,上前抱住她的手臂,哽咽着说道:“我的冰语,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程冰语生气地推开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抖擞,顺带骂道:“死你个头!姐姐我命比你长!” 一直坐在附近的邵颖,对于她的苏醒,倒是没有显得过多兴奋,语气平和地说:“冰语,你已经昏过去十八个小时了,我们真的以为你会出什么大事。” 原来我昏过去这么久了?她刚刚爬起床,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头脑一片空白。慢慢地,她用尽全身气力去回忆昏迷前发生的事。她昨晚的记忆一直回忆到跟金晓峰撞车的片段,在此之后,记忆断片。 对了,程枫呢? 说曹操,曹操到。病房的大门“吱”的一声打开,走进一个半瘸半拐的人,此人正是程枫。 “姐,你终于醒了?”见她终于醒了过来,程枫顾不上腿的疼痛,满脸欢喜地迎了上去。 等一下,他那天晚上叫得那么惨,听上去像是骨折或者韧带撕裂之类的重伤。现在居然还能下地,而且连石膏都没打? “你她妈还能下地走路?玩我呢?!”程冰语两眼诧异地上下打量程枫的身体,不禁咬牙怒骂。 “我说,姐,你还没睡醒呢吧?我就撞个护栏,多大点事!”老弟那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激得程冰语更不爽了。 “我靠!没事你还喊这么大声干嘛?早知道我也撞你几下就好了,废物!” 一旁的老妈见宝贝儿子被女儿这般恶语训斥,随即拿开原本还环抱着她的手,朝着她的头狠狠地扇了过去。 “呸呸呸,你才废物!还有啊,你嘴巴放干净点,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 程冰语捂着那被扇得火辣辣疼的脑袋瓜,嘴上嘟哝了几句,大概能听清一些抱怨的话。好呗!敢情他才是你的亲生骨肉,我就是你从垃圾桶捡来的?罢了,我习惯了。 程冰语当时躁狂症发作,完全是因为听到这小子杀猪般的哀嚎。所以她才失去理智,拼劲全力地想要赢下比赛,为他讨回公道。 但现在可好,这位小少爷就扭伤个脚,根本不值得为他打抱不平,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呃……我那天晚上不都和你说了嘛,我的伤无大碍,可你不听啊……”程枫自知有祸在身,说话的声音也就没了底气。 早已被他和老妈气得七窍生烟的程冰语,一脸苦恼地躺了下去,拉起被子,蒙住头,懒得听他辩解。 遥想当年,程冰语顶着姨妈痛拍古装戏。威亚吊到一半时绳子还断了,她从两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整个人摔倒毫无保护措施的草地上。当时,她整个人就跟被几十人围殴一般疼痛。但她还是硬咬着牙不出声,坚持完成一整天的工作。 一个娇弱的女孩子都能忍住疼痛,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就不行? 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程枫身子没大碍,那金晓峰呢?这小白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毕竟智臻传媒那强势又肮脏的公关手段,她早已领教过。 “对了,那个小白脸怎么样,他死了没?”她扯下一些被褥,探出一个留着空气刘海的小脑袋瓜。 “别说了,一提到他我就火大!这傻子啥事没有,也就手背擦破点皮,生龙活虎着呢!”一提到金晓峰,程枫就气不打一处出,从床底下抽了一张小板凳出来,坐下继续念叨。 “本来呢,那天晚上他先撞的我,视频没一会儿就在网上传开了。但是智臻的公关可不是吃素的,硬生生把这事儿给压了下去。” “所以他们怎么压的?跟我说说。”她把一个雪白的棉花填充枕头拉了过来,靠着坐,抓起身旁一个满载着热水的一次性水杯,喝了两口热水,听他娓娓道来。 “他们啊……他们拿你来压……”程枫叹气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屏幕,递给她,“我不多说,你自己看吧,待会可别砸我手机啊!” 程冰语没接过手机,侧头看了一下首页置顶的一条新闻——烟门车坛再颁禁令:某女子违反安全竞赛规则,罚款三万,禁赛一年。 “切,才三万,就这?算我给他爹妈留的棺材钱!”她含住几口热水,咕噜咕噜地漱了个口,再把脏水吐往污水盆子里,“再说了,这种不入流的比赛,谁稀罕!我还巴不得被终生禁赛呢。” “什么三万,你在说什么?”程枫一头雾水,挠了一把头发,把手机拿回来一看,啧了一下嘴,“哎呀,不是!这条讲的不是你,你往下翻!” 见他这模样,好像的确挺急迫的。她满腹疑惑,夺过弟弟手中的手机,细翻了几下手机。 结果一页都还没翻够,就见她双眼撑大,一双细长的蚕眉高翘耸动着,用手捂住那大得能生吞整个拳头的嘴巴,满脸惊恐。 …… ——再添风流债!金晓峰惨招前女友报复性袭击。 ——震惊!金晓峰疑似遭遇私生饭,对方手持凶器,且看他如何脱困! ——再犯一桩!程冰语向金晓峰讨要分手费,一言不合就撞车! ——白诗涵绿了!程冰语苦追千里,拦下金晓峰座驾,哭求复合。 …… 看到后面两条,她不慎被热水烫伤舌根,水还呛进了气管里,噗的一声把水喷到程枫脸上。 报复性袭击?私生饭?分手费?还他妈哭求复合?!这帮贱人真的是脸都不要了,这种谣言都写得出!他们怎么不说我是打算跟他殉情,才追上去和他同归于尽? 程冰语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没有当场发飙。毕竟老妈在场,要是再出言不逊,又得挨老妈一顿削。 她没心情点开新闻的评论区,准没啥好话。把手机归还给了程枫后,她两眼无神地侧躺在病床上,病娇似黛玉。要是给路人瞅见这副模样,保不准以为她是个晚期癌症患者。 “算了……就这样吧。大不了隐姓埋名,这个破姓我早就想改了。”她轻扯了一下老妈的手指,有气无力地说,“妈,从今儿起,我跟你姓呗?要不您现场给我取个名儿,我马上改……” 这些年的事,老妈也全都知道,有些哀其不幸。她抚了抚程冰语的头,安慰道:“你这傻丫头,净胡闹!被人抹黑几句你就改名,要是今后遇上更大的挫折,你怎么办,把脸皮都给换了?” “那我能怎么办,我现在找工作都有困难了……”程冰语万念俱灰,脸色看上去很是苍白,“这么多人认识我,以后我的生活还怎么过……” “冰语,你听我说,”一直双手抱胸倚靠在墙旁、不声不吭的言凯希,此刻终于说了话,“下午的时候,我和程枫去了一趟金晓峰家里,跟他谈判了一下,帮你争取到了一个比较好的解决方案。” “解决方案?怎么说。”程冰语仿佛看到一线生机,洗耳恭听。 …… 四小时前,下午二时十五分。 烟门北部的一处富人别墅住宅群的柏油路面上,缓缓驶着一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Aventador。 冬日暖阳驱散了昨夜的冰寒,柔暖的阳光透过挂着冰晶的枯枝,斑驳地洒在这辆银灰色的跑车身上。 天性耐寒的小麻雀在枝梢上沐浴着冬日暖阳,正叽喳叫着。周边的冷气也在阳光的照射下弥漫开来,幻化成一幅秀美的冬日画卷。 终于驶到自家那雕梁画栋的西式豪宅,兰博基尼车主将车存好后,管家便为他推开厚实的杨柳木雕花大门。车主在门口止了步,放眼望去,大厅里正坐着两位稀客。 “金少爷,这两位说是您的朋友,我就让他们……” 金晓峰手势一扬,令他噤声,拍了拍老管家的后背,说道:“你先回屋休息,这俩人我来接待就行。” “好!” 管家听令,顺手关上大门,往别墅地下室的卧房走了回去。金晓峰调整了一下表情,像川剧变脸般,立马笑容满盈,像客厅沙发走了过去。 “别来无恙啊,二位?” 与厅内两位不速之客寒暄几句之后,不一会儿,厅堂间就溢满了茶香。金晓峰手持红木茶勺,娴熟地舀上茶叶,放进盖碗。再用热水壶中的开水淋过一便之后,蒸汽就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在客人的眼里,他总喜欢摆出这一副闲情逸致、与世无争的虚伪嘴脸。对面的言凯希和程枫可不吃这一套,对他丝毫没有放下警戒。 “小程,这信阳毛尖的口感,可还行?”金晓峰再往程枫面前的紫砂茶杯倒上了茶,毛尖那柔和幽雅的淡香,洗刷着他的嗅觉,“直到昨晚我才明白,原来你是冰语的弟弟。咱俩可是差点攀上亲家,有缘啊!哥哥我不敬您一杯茶,说不过去!” 听到“亲家”二字,再品着他这阴阳怪气的话语,程枫脸上露出满心的不悦。但这次他是来求人的,不能开罪他,也只好笑脸相迎。 “呵,谢了,金哥,”程枫也学着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您是个腕儿,平时肯定也忙。我就快人快语,不耽误大家伙的功夫了。” 程枫端起面前飘香四溢的毛尖,一饮而尽,随后将紫砂茶杯“嗒”的一声,按到紫檀木底座上,跟他谈起正事: “刚才我也说到,您是个腕儿。但我就有一点想不明白,您老都这么大的咖位了,为什么一直跟我姐过不去呢?” 金晓峰听了之后,并没有急着反驳,还故作自然地往紫砂茶壶里沏茶,眸色深柔地望着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沉落旋转。 “小枫呀,哥哥我对你姐,可是啥事都没干呐!”他端起茶杯,往着茶面上的热气轻吹一口,“要怪就怪网上那些‘站姐’、‘狗仔’还有营销号。她们天天报我绯料,我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河呢,还顾得上你姐?” “但那些‘站姐’,不就是你的人么?”言凯希一语中的,他的家底本就在金晓峰之上,所以说话的底气很足,“让她们删掉那些对程冰语的造谣诽谤,不仅对她,对你,你女朋友,大家都有好处。所以,你为什么不去做呢?” 金晓峰冷笑了一下,拿起一个紫砂茶壶摆弄了一下,然后狮子大开口:“对对对,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你有所不知,这帮‘站姐’啊,世俗得很!不给好处不办事儿,我也很难办呐!” 言凯希听出来这言下之意,摆明就是想勒索钱财。他思索半晌,也实在找不出最佳的解决方案。 就算告上民事法庭,他们也只能查到这些“站姐”、狗仔队和营销号们的头上。真要顺藤摸瓜往上查他们的利益连带关系,不仅费钱费时,反而还可能得罪一些不好对付的硬茬。 他认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赔钱。所以,他擅自帮程家姐弟做了决定: “也行,那‘她们’要多少钱才肯办事儿,您说个价!” 金晓峰听罢,心满意足地朝他亮了三根手指。 “不用太多,三十万就行。” 1-10 趁火打劫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三十万?!他是疯了吗?我把他卖了都不值这个数好吧!” 程冰语听后火冒三丈,脸色气得铁青,就差从病床上蹦起。那一失声般的尖嗓,把身旁正为她削苹果的苏晓珊震了一个哆嗦,不慎使了个劲儿,手上的刀划拉了一下,险些削到手。 “还有,小凯,你以为你很仗义是吗?以后帮别人做决定的时候,麻烦你先知会一声,行不行?” 程冰语转头就把火气,朝着那位始作俑者——言凯希撒了过去。她的愤怒有两成因他而起,因为她平生最厌恶有人擅自为她做决定。毕竟这会让她没有安全感和自由感,哪怕是所谓一番好意。 言凯希不懂其意,疑惑地皱了下眉,以为程冰语在意的是钱。他也觉得,动不动就给人揽下一个三十万重担,的确有些不厚道。 “哎呀,你知足吧。要是咱自己花钱跑公关,没门路的话,三十万都未必能办下来。”言凯希一边细致磋磨着自己的指甲,一边给她解释,“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对,这样吧,我帮你担二十万,剩下十万……” “我不要,这压根就不是钱的事!”程冰语忿忿不平,赶紧给言凯希和程枫这两个混世人精下逐客令,“这是我的私事,你俩甭插手了,行吗?” 这时,她的大脑如同穿过一道闪电,刺痛了一下,四肢在那一瞬感觉有些麻木。她满脸痛苦,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 闺蜜们见她情况不对,忧心了起来。苏晓珊把削好的苹果摆上果篮,看着还在原地相觑的两位男生,说道:“小语现在需要休息,你俩别搁这添乱了。先回去,明儿再来,好吗?” 苏晓珊把他们往外推,两位不明所以的男生只能带着满脑子疑问,消失在众人眼前。送走二位后,她坐回到病床沿上,勾搭着程冰语的肩,慰藉她: “冰语,你别怕。我给你一个酒吧的夜场常驻位,你每唱一个小时,我给你一百五,这价格够意思了吧?” “不要……”程冰语感觉耳膜有些轰鸣,脑袋像被针刺一样撕裂,“我现在头疼,你们先别吵,让我一人静一静……” 苏晓珊以为程冰语在婉拒,毕竟她最讨厌别人强迫自己唱不喜欢的歌,便凑过她耳旁,轻声说道:“你放心,你以后还是能唱自己喜欢的歌,我不会强迫……” 料不到程冰语当即哭了出来,裹着被子,呜咽着滚到病床的另一侧,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哀求道:“这事儿之后再商量行吗?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我想好好睡个觉,姐姐……” “这……”闺蜜三人互视了几眼,心领神会,也不想在这过多打搅。林雅静起身挽着苏晓珊和邵颖两人的胳膊,准备离去,“冰语,你现在情况还不是很稳定,先好好休息……王阿姨,我们先走啦!” 老妈浅笑一下,跟她们挥手道别。还未等程冰语回过神来,她们仨就嗖的一下拔开了病房大门,溜之大吉。看着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老妈刚摆弄起来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无奈地叹了一声。 “我知道你不想连累朋友,这样做是好的。但她们都是出于好心,包括你弟弟,还有那个小男孩,你为什么要轰他们走呢?” “我只是觉得很烦,而且我真的很累……”程冰语也打算把老妈轰走了,“妈,你回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老妈担忧地望着她,欲言又止,口中的话已经说到了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只好无奈起身,收拾好随身物品,准备离去。临走前,她在门口止步了一下,凝望着程冰语,还是打算开口。 “小语,妈跟你说一句真心话。社会上人心险恶,知己难寻,你真的要好好珍惜这些朋友,”她接下来说的话如同灯谜上的谜面,语重心长,“我给你一个问题,你今后自己慢慢思考。” “什么问题。”她随口一问。 “你觉得你自己,真的长大了、独立了吗?” 老妈抛下这句话之后,便拂袖而去。老妈走后,剩下程冰语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病房里,静谧的病房,只能听闻空调内机和新风机的嗡嗡作响。 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望着天花板上时不时亮着红点的烟雾传感器,翻来覆去地思考着刚才老妈抛过来的问题。 我真的长大了吗?如果论生理年龄,再过几天便是她二十七岁生日,这样看是长大了;但是论心理年龄,二十七岁的心理年龄标准,又该是什么样的? 再说说独立,就说这次金晓峰的事吧,我一个人该如何处理……靠,怎么老是提到他!算了,懒得跟老妈她玩猜谜,先解决金晓峰这混蛋家伙吧! 没想到,金晓峰居然会不念旧情到这份上。趁火打劫不说,一敲诈就是三十万。她懊悔不已,当初就不应该把这凤凰男带进娱乐圈。 自从程冰语和白诗涵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个男人只不过是把她当成进入娱乐圈的一个跳板而已。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真的蠢得像头呆驴。 当然了,她更懊悔的就是昨晚不该意气用事。如果现在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不仅不会去追金晓峰的车,反而还可能会去多撞程枫几下,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痛。 苦恼万分的程冰语只好把头蒙进被窝里面,睡大觉。企图用睡眠的方式去逃避现实,稳定自己的心态。 与此同时,在千盛赛车场,一个全身着白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小跟班,不知在搜寻着些什么。直到他们走到临近终点的一个弯道。这里时明时暗的白炽路灯照着柏油路面,气氛显得诡异。 白衣男子顺着这几道轨迹混乱的黑色橡胶痕迹,到了弯角处。其中一个车辙是在侧滑漂移,只是方向失控了;而另一道车辙则不然,仍旧保持笔直行驶,直到两条车辙交汇,车辙就四处散开了。 而更重要的是,那条直线行驶的黑色橡胶痕迹一路过去都很浅,这足以说明,这辆车直到撞车之前,根本没有采取刹车措施,反而还加速了。 再往前走,他就看到一些尚未清理干净的玻璃残渣和金属碰撞碎片,还有那两根被撞得弯曲的道路护栏。看到这儿,他站起来,眉头舒展,深呼了一口气。 “这小丫头,又受人冤枉了……” “老、老板,既然这样,要不我派人去帮她摆平?”一个跟班焦虑地说道。 “不必,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咱不要插手,”白衣男子双手插裤兜,说道,“我很了解她,这小妮子打小就倔,她肯定不希望有人插手她的事。” 这个时候,烟门市第三人民医院单人病房里,睡意已浓的程冰语,已经敲开了周公它老人家的大门,沉重的眼皮渐渐合上。 这时候,门口不合时宜的一阵敲门声,把她从梦中警醒。 “谁?!”程冰语的生理本能,让她迅速清醒了过来,警觉地从床上坐起来,往门口看去。 “是程冰语吗?我,王段阳!” “王老师?”程冰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双瞳模糊地聚焦向病房门上的窗,好像正是他本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进来吧。” 得到准许后,他悄声掰开房门,走了进来。只见他手提着的不是水果,而是一些饮料和零食。他把灯按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程冰语那张憔悴无神的脸。 “地址是你弟给的,他说你心情不太好,问我能不能来给你开导一下。”王段阳把乳白色西装一脱,往边上随便扔了过去。随后,他解开白色塑料袋,掏出两盒打包好的小吃和一杯奶茶,摆到床头的桌子上。 “你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我这个人呢,探病从来不爱带什么水果,俗气!而且还没有诚意。” 程冰语看了眼桌上的零食,水晶皮冻,大枣红豆糯米糕,还有一杯黑糖姜茶,不禁鼻头一酸。 当年她在做练习生的时候,老王要求她们控糖降体重,不让她们接触外面摊贩们的零食饮料,而程冰语就经常偷偷下去打包小吃。她第一次被王段阳抓包、并且臭骂一顿时,她偷偷携带的食物,正好就是这三样。 见程冰语呆在床上不说话,王段阳把手伸到她眼前,中指和大拇指交合,“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把她从回忆中唤醒。 “你怎么了?没睡醒,还是不开心?”他找了张板凳坐下来,打算与她促膝长谈,“你可别不开心呀,你弟吩咐过我,要安慰你。你要是不开心,我这任务可不就失败了吗?” 程冰语忍不住“噗嗤”一声,从口里塞了一张肉皮冻,再喝了一口黑糖姜茶。黑糖给她的味蕾带来了一阵绵延不断的浓郁甘甜,而姜茶也让她在冬日里感受到身心俱暖。 “王老师,您来我这,不会就为了讲几句骚话吧?”她持着奶茶,望着窗外星空,滋溜地吸了几大口,“我弟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啥,不过我今天的新闻我看了。我说你啊,怎么回回都栽他手上?”王段阳不再耍嘴皮子,开始切入正题,“你跟哥说说,昨晚到底咋回事。” 然后,程冰语花了二十来分钟的时间,给他交代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包括言凯希和程枫擅自帮她答应的那三十万“赔付”——实为勒索的那件棘手事。 “噢,原来是这样……”王段阳拿起手中奶茶给劲地嗦了几大口,咕咚几声饮尽,将塑料空杯投到垃圾桶里去。 “这么说吧,我不建议打官司。首先,你很难打赢;其次,就算打赢,你能怎样?你告倒一个营销号,还有千千万万个营销号排着队来黑你。除非你拿到非常确切的材料,证明她们是受智臻所雇。” 程冰语听罢毫无脾气,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智臻传媒当年能硬生生扳倒立峰这种体量的同行公司,还怕她一个小丫头不成? 这也得怪自己脾气性格过于暴躁,行事冲动鲁莽。她要是没有这些缺点,她现在或许已经有了和白诗涵一样、甚至更高的身份和地位。 “那……王老师,您教教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程冰语敛起架子,向他求助,“我现在身上可没有闲钱……” 她想想自己就要失去能买入一辆奔驰C级、近千根YSL小金条的三十万块钱,内心一阵绞痛。 “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我们公司可以先帮你垫付这三十万快钱,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到这儿,程冰语霎时间想到之前她和王段阳重逢时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想到接下来王段阳要说啥了。 “王老师……你说的条件,是不是让我出演你们那部音乐剧电影的……女主角?” 王段阳听后,内心赞叹程冰语,看来这个女孩还是一如既往地冰雪聪明。 “Bingo!所以,你意向如何?改变主意没?”他开始露出本来的面目,既然她都明示了,就不必再掩藏。 好家伙,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在和预想的一样,这家伙真是想趁火打劫。如果放在几天前,她还是会拒绝。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她现在惹上了麻烦,急需拿钱脱身。 “好吧,我答应你……” 痛定思痛后,她搓揉着自己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硬着头皮地答应了王段阳。 1-11 试戏如干仗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眼见昔日爱徒终于开了尊口,王段阳喜上眉梢。这部音乐剧电影,是他们公司筹拍的第一部影视作品。他们欲图凭借这部作品,在如今内卷到极致的影视圈战场上,取得惊艳首秀,旗开得胜。 他筹备小半年,这计划都未能落地实施,就因为差着这几个关键位置的演员。如今一个大难题已解,他长松一口气,马上又要起身,解决其它的难题。 “那就好!先这么说定了,”王段阳喜上眉梢,双手一拍大腿,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等你身体恢复了,过几天咱约个时间,你来我公司试镜。” “噢……我还要试镜?导演是谁,凶不凶啊?”程冰语一边饮着手中的姜茶,一边侧眼呆呆看着他问道。 “嗯……实话说,他有点严格,”王段阳抚着下颌前的一抹淡须,若想了一下,“我们请的导演是林陈锐,你应该认识的哈?他这个人油盐不进,只看硬实力……不过无所谓,你的能力我门儿清,试镜肯定不成问题,放心!” “噢,那就好……”她眼神呆呆地转正了,看着对面墙上暗着屏幕的壁挂小电视,若有所思。随后她便没再耽误王段阳的时间,和他告别,自己呆在病房里思索。 其实,她心里没底。以前接戏时,得益于老东家的强悍作风,还有那丰厚的财力,她在试镜这一块从未吃到过苦头。对方要不是看中她的气质和美貌,要不就是屈服于立峰的财力与权力,都不敢拒绝她。 但这次她要面对的导演,可是影视圈内出了名的了“毒舌教父”——林陈锐。众所周知,林陈锐的艺术审美极高,无比严格,而且软硬不吃。 他对演员的演技与台词功底,还有灯光、道具、服装、场景、同期声录制和化妆,甚至整体节奏、动作卡点等等,都是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 而且他性格强势且严厉,去年在拍摄一部战争题材电影时,曾因为某位男性小鲜肉的两句台词念的感情不对,表情不对,而且经常嘴瓢。他硬生生将全剧组留了一个通宵,直到拍好为止。 结果第二天白天一早,他又命令全组按照预定的排期继续拍摄,整组因此连轴转了两天。所以在影视圈里,这人就是恶魔般的存在。一想到这儿,程冰语就毛骨悚然。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快通过试镜,这样她才有钱去堵住金晓峰和智臻这帮浑蛋的嘴。最为关键的是,她也完全可以凭这部电影作为敲门砖,重新叩开娱乐圈的大门,开展一段全新的演艺生涯。 这次的三十万事件,或许是因祸得福呢?她这样安慰自己。反正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填上这三十万的窟窿了。 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每家每户墙上的挂历,都翻转到了阳历年的最后一天。现代化气息浓重的烟门市桥北区,大街上也开始渲染着跨年的气氛。 一个女孩里三层外三层,把全身包裹得严丝合缝,顶着犀利而且夹带着些许散碎冰霜的寒风,行走在这块新开发的、号称烟门“第二CBD”的康庄大道上。 些许有些路盲症的她,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持着手机地图来回搜寻。终于在一处稍偏的角落里,她找到那栋崭新洁净的写字楼,“阳帆影视传媒公司”,就坐落在这里的第二十三层。 许久没有进过写字楼的她,在写字楼一楼大厅处犹犹豫豫。前台接待客人的一个女孩儿比较眼尖,看出她举止不自然,必定是个访客,便开口叫住。 “这位小姐,您想上几楼,要办些什么事呢?” 程冰语尚未从门外的冰寒中缓过神来,身体微抖地走向前台,开口说道:“二十三层,‘阳帆影视’,我来这里试戏。” “试戏?” 前台三个年轻女孩相视几眼,嗤嗤地笑了起来。今天她们已经接待了不下十个这样的试戏者,都是上的二十三层。心想她们面前的这个女孩,又是一个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星途梦的懵懂少女。 一个前台女孩强忍着,止住笑,办起正事:“小姐,身份证出示一下,我们要做登记,谢谢!” 程冰语从棉服的兜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前台女孩。女孩一看这张身份证的证件照和姓名,脸色唰一下就黑了。 “程冰……语?” 她抬眼望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然后谄媚一笑,随后又埋头登记。程冰语知道她什么意思,头一撇,也不给她好脸色看。 女孩登记完了之后,便把身份证和访客门禁卡给到她。程冰语刚刷卡进门,就听闻后面传来那几个女孩的窃窃私语和讥笑,也不知道在背后议论些什么风言风语。 这种日子,何日才到头? 她随着人流进了电梯,升降梯起起停停,折腾好一阵才升至第二十三层。她刚走出电梯,还没等跨入公司大门,她就听闻里面杂乱无章的声音。 她隔着玻璃窗,看着公司内部。此时的阳帆影视传媒,早已乱成一锅粥。试戏者们的服装随地丢弃,桌椅板凳东横西倒,粉底液、隔离霜、粉饼眼影盘眉笔啥的撒了一地,也没人清理。 一群人在室内来去匆忙,有人打着电话,有人嘴里嚷嚷,也有一个女孩手拿着一沓纸质资料,不慎被人撞倒,此时正在地上慌忙捡拾。这般混乱急躁的场面,像极了前线战场的驻军后勤部队。 化妆间里,一个体型彪悍壮硕的女人,看似是演员助理,对着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女孩嚎了一嗓子: “喂,内女的!这位置我们早就占了,给我起开!” 她看见程冰语占了她们的化妆台,就二话不说,雷厉风行地用手臂把程冰语刚摆下来的东西,一把推到别处。 “干嘛,你总得讲点道理……”程冰语俯身捡拾着滚落在地的口红和腮红刷,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讲个屁!我数到三,你再不走我可动手了啊!一……二……” “行行行,怕了你了!”程冰语不想被她坏了试戏的情绪,而且她面相不善,应该不是啥善茬,只好乖乖走开,往右边位置挪了过去。 “喂,你也别过来。待会化妆的时候撞到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啊!”另一位演员带了个化妆师,她嫌弃程冰语阻挡到了她化妆的手,也朝她呛了一句。 势单力薄的程冰语两眼委屈汪汪,这也不行,那也不是,气死个人。但无奈现在的她,手下没有任何的后勤人员,连化妆师都请不来一个。 这妆不化也罢,就老娘这精雕细琢的骨相,皮相生点又如何?不跟你们这些磨皮精瞎折腾,大不了老娘素装上阵! 然而她想得过于简单,除了化妆,她连更衣都是一个难题。因为面试者人员过多,而且多是女孩,女更衣室早就人满为患。连门口都进不去,就更不用说占用一个隔间了。 她在外边急得跳脚,内心疯狂咒骂。拿起手机一看,距离她面试的时间,仅剩余不到七分钟。 此时,公司角落一个处地方格外静谧。录音控制室内,坐着三个人。坐在左边控制电脑的人,是导演的助理,正在忙活手头上的工作;坐在右边的是王段阳,此时他久久没能接到程冰语准备就绪的信息通知,正心急如焚着。 而坐在中间那位单手托腮、双目眼皮上下打架的中年人,就是今天全场的焦点核心人物——知名导演林陈锐。他看上去没精打彩,昏昏欲睡,全是拜今天这群糟糕的试戏者所赐。 “接下来是无实物表演,注意听题,”导演助理用嘴对准了麦克风,给试戏者递话,“你在图书馆里偶遇心仪许久的男神,想要偷偷窥视他,但是又不敢被他发现……述题完毕,随时可以开始。” 录音棚里那位少女,似乎有些紧张,听题后没有过多读题和酝酿情绪,直接就开演了。 只见她鬼鬼祟祟地在虚拟的“图书馆”里左顾右视,还弯腰驼背地趴在“书架”上,隔着书的缝隙,窥视着对面那位心仪已久的“男神”。 看到她这幅姿态,导演林陈锐直接被笑醒了,他拍了拍王段阳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他吐槽: “这她妈……这是在窥视男神?哈哈哈哈,这整个就是一偷书贼啊,哈哈哈哈哈……” 王段阳在一旁尴尬地应付了几声,皮笑肉不笑地对他哈哈几下。他现在在乎的已然不是录音棚里的面试者,而是那个迟到狂魔程冰语。 因为助理闭了麦,里边面试的女孩听不到控制室里的欢声笑语。但她隔着真空玻璃窗,看到林陈锐那前俯后仰的笑相,自己心里更没底了。思绪一乱,神态和动作又变了形。 “这出又是啥,偷窥女人洗澡的变态?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都什么歪瓜裂枣,我真是服了!” 助理见状,侧过头,悄声问了一句:“锐哥,这个给过吗?” “你说呢?这么烂的表演理解能力,过个屁啊,让她滚吧。”林陈锐那堆笑的脸,嘴里却蹭出这么一句埋汰人的话。 助理心领神会,开了对话麦,打断女孩的表演,跟她说道:“好了,可以了,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女孩心知肚明,知道她自己没戏了,便耷拉着头,脸色灰落落地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录音棚。 林陈锐已经坐在控制室里面好久,有些腰酸背痛。他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跟王段阳聊起天。 “老王,下一个试戏的就是你内推的那个什么雨……陈冰雨?” “噢,对、对,”王段阳点头哈腰说道,还特意咬正了她名字的发音,“她叫——程冰语,之前是我带出来的,拿过一次‘金梧桐奖’最佳女主角。” “‘金梧桐’?切!原来是搞电视剧的啊,我还当是啥‘影后’呢!”作为资深电影人的林陈锐,听到这个奖项,有些嗤之以鼻,“你先让她等几分钟,困死我了……小李,给我泡杯咖啡!” 王段阳看到他要休息,终于可以抽空跑路,出去给程冰语打电话,于是暂别道:“锐哥,您先歇会儿,我出去告诉她,等几分钟……” 小李刚起身,打算去泡咖啡。林陈锐就又拉住他,把他拉到耳旁,咬着耳根说悄悄话,不让王段阳听见。 “你待会重点考一下这个陈……陈什么雨的台词功底,搞电视剧这群人最爱用配音演员了。”他侧头窥了一眼王段阳,确定他没在听,再继续说,“以后看见演过电视剧的人,首先抓她台词,一抓一个准!” “好,明白了……” 此时门外的程冰语还在女更衣室外焦急等待着,她四处环视,发现那边的男更衣室冷清至极。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她咬了咬牙,不顾一切,直接往男更衣室里奔去。 刚推开男更衣室的大门,摆在她眼前的就是一个仅着纯色短裤、赤裸着健壮胸肌与腹肌的男应试者。 “呀!”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胸腹,喊道,“你、你、你走错了,女更衣室在对面!” 奈何程冰语不理她,提着一袋衣服,往更衣室隔间走去。男生见状又在背后吼了一句:“喂,我待会还得换裤子呢,你这样我很不方便……” 程冰语在隔间前转头,双目怒瞪着她,蹦出的两注怒火,能让眼前的一切燃烧殆尽,怒指着她吼道: “不准换!等我出去了再换。待会你要是敢脱裤子,我就活剁了你那话儿!” 随着“啪”的一声,程冰语钻进一个男更衣室的隔间,锁上了门。那个男生还杵在原地,不敢动弹,暗骂了她几句。 什么人呐,神经病! 不一会儿,王段阳来电了。“小语,你到哪了?你不会还没来吧?” 程冰语两手更衣,肩头夹着手机给他回话:“我在换衣服了,再等几分钟,别急……” “好!那你快点啊,你还有五分……”话音还没落,王段阳手机听筒那边就没了声。 程冰语三七二十一地换好了衣服,此时她整个人都是焦急的。温热的地暖还给她闷出一身汗,头脑也有些不够清醒。 原来三流演员们的试镜现场,真就跟干仗一样紧张刺激,她算是头回遇上,开了眼界。 1-12 视后就这水平?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程冰语两手空空,好久没有正儿八经地演过一场戏的她,双手紧张到不知如何摆放,只好干巴巴地杵在录音室里。 整个录音室的声乐装修很科学,她根本听不到一丝杂音,哪怕丁点。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跳声、口腔里吞咽沫液的声音、急速喘气的气息,还有那双手磋磨台词稿那窸窣的杂声。 左右观探,昏暗无声的录音室里,只见一个市面常见的Neumann U87电容话筒摆在她面前,还有地上那凌乱的卡农音频线,外加一个话放机,和一个接收控制室对话的音响扬声器,就别无其他。 她偷偷瞄了一眼对面那个用于隔音的双层真空玻璃,林陈锐那铮亮的光头格外显眼。心想到她要被这个魔鬼导演考核表演功底,她的身子就一阵哆嗦。 “这位小姐,您是不是有点紧张?”脚下的扬声器冷不丁传来导演助理那尖细嗓音,把程冰语吓到心跳突然提速,“我看你直哆嗦,是暖气开得不够吗?” “不、不是……我没哆嗦……”程冰语强压着自己那颤抖的声音,不想被他们读到自己内心的紧张与胆怯,清了下嗓,“我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开始……” “行,那就开始吧!”扬声器里传来导演林陈锐那浑厚结实的低音嗓,他抬眉看了眼玻璃窗前的程冰语,憨笑道,“哟,妆都不化,这么自信呐?呵呵呵。” 这望似憨厚的笑容,看得程冰语更加害怕了。她好久没有过这样的紧张感与压迫感,印象中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在艺考,第二次出现在高考。 而第三次嘛,就是现在。 导演助理一手拿过话筒,正对中心,给她述题:“看得清你手上那份台词稿吧?给你一分钟时间读稿,一分钟之后开始说词儿。” 程冰语忐忑地看着眼前这份台词稿,心里其实没怎么看清这些文字。她现在头脑有些空白,持稿的手都微微颤抖。 “好了,开始吧!” 这一分钟如同抽水马桶里的水一般,唰的一下,来去无踪。没默念完台词的程冰语只好咬牙硬上,开始正式台词考核。 …… “啧,怎么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喂,安希,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你这个跟踪狂,变态!……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没事儿的话我回家了啊,明儿一早我还得上课呢!” …… 两分钟不到,程冰语就完完整整地把这段台词顺着一遍念下来,顺畅度可谓是丝滑无比,行云流水,哪怕丁点的卡壳和秃噜皮都没有。 但是,她望着对面的林陈锐,感觉神情不大对劲。刚才他还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现在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满脸沟壑的黑脸。 对面控制室内,随着程冰语读完台词,空气也凝固了下来。王段阳不安地望着其余二位面试官,他们也一声不吭,仿佛还能听到他们上下牙齿磨动的杂音。 “‘所谓‘视后’,就这?让她出来吧,下一个!” 手握着决定权的林陈锐两手一摊,一锤定音,直接给程冰语宣判了死刑,把右手边的王段阳吓出一身冷汗。 助理刚解开调音台上话筒编组的Mute静音键,想跟她说“回去等消息”。结果王段阳飞快地蹿起身,又把这个静音键给按了下去。 “哎,锐哥,别!咱好商量!” “还有商量的必要吗,老王?”林陈锐的神色如同见到不可名状生物般诧异,争论道,“就这中学生朗诵水平的人,让她演女主角?是你审美门槛低了,还是说你要把这人硬塞给我?” 随后这段时间,就是林陈锐与王段阳一来一回的纠缠扯皮时间。程冰语听不到控制室里的声音,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个空张着嘴、但没发出任何声音的人在里边指手画脚,不知在争论着些什么事情。 “锐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之前退圈三年,没什么机会练台词,肯定会有些生疏……”王段阳望着林陈锐,声线急得有些断续,苦苦地给程冰语说情。 “那是她自个儿的事,关我屁事啊!”林陈锐是个急性子,顿时就面红耳赤了起来,讲话都结巴了,挥舞手脚比划道,“比方说,我是这个、这个……这个清华北大的招生办!考生说他忘了复习,没考上,难道还要我给他保送是吗?” “不是、不是个意思……”王段阳察觉到身旁大佬有些生气,赶紧降下分贝,试图让他息怒,“锐哥,他是我带出来的学生,我很清楚她的实力,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陈锐大手一挥,依旧高声阔论:“我管她以前怎样?我只要结果!就像咱踢足球,谁管你去健身房练了多少年死劲儿,你最后比赛输了,那就是输了!” 王段阳还是不依不饶,就差给他跪下了,说:“话也不能这样说,锐哥……要不,您看在我面子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急火攻心的林陈锐还想继续和他争论,但是那一瞬间他冷静了下来。虽然他先前并不认识程冰语,但他了解王段阳。他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练习生导师,带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差?可能程冰语真如他所说,是因为久疏战阵而导致的台词生疏。 而且,程冰语也确确实实拿到过“金梧桐”的最佳女主角殊荣——虽然这个奖,是他最讨厌的那群“电视狗”们评出来的。但一般的二三流演员想拿这个奖,可谓是难于登天。 “好吧!”林陈锐无可奈何,只好勉强答应,“你是制片,你大,你大!行了没?!” 还没等助理反应过来,林陈锐就一手夺过他嘴边的麦克风,把静音键按掉,阴气沉沉地对程冰语说:“刚才那一遍我没听清,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一遍你可得好好表现,别给你那亲爱的王老师丢脸!” 刚才他俩唇枪舌战的画面,程冰语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也一直看在眼里。她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以林陈锐的艺术审美来说,她刚才那一遍台词,感情、发声位置和语调都有问题,念得再流利也没用。 …… “啧,怎么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喂,安希,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你这个跟踪狂,变态!……” …… “停!”一声中年男人的声音,截停了程冰语的演绎。这回,扬声器里穿出来的是王段阳的声音。 “你这‘阴魂不散’不好!你得带些咬牙切齿和嫌弃的感觉。后面第一个‘跟踪’你得强调一下,‘踪’字的声调要扬起来……” 王段阳见到曾经的首席弟子,职业病又犯了,止不住地指点江山。这时的他又拾回旧日那副练习生导师的姿态,就像以前上台词课似的,一字一句地给她抠细节。 “后面第二个‘跟踪’不要强调,因为要跟前面的‘跟踪’有个强弱对比。但你得强调那个‘变态’,‘态’字给个重音……” 还在激昂陈词的王段阳,眼神的余光无意扫了一眼身边的两人,猛然发现,他俩正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蔑视着他,他才惊觉自己出了丑。 “王老师,既然您这么爱演,要不今儿咱就不面了,您来给我演女主角呗?”林陈锐一脸狞笑,怪声怪气地嘲讽他。 “对、对不住啊,职业病,职业病犯了……”露了洋相的王段阳尴尬地笑了几声,悻悻地把身子缩了回去,不再插手。 因为王段阳的中途扰乱,程冰语再获得一次考核的机会。她看着那个王段阳像个缩在街角的可怜乞丐一样,蜷缩在控制室桌子的边角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感觉,以她目前的表现来说,简直就是对这位昔日金牌导师赤裸裸的打脸和羞辱,自己心里也默默流下了几滴泪水,很不是滋味。 于是,在获得第三次机会时,她学乖了。助理喊开始后,她凝神静气,反复追忆着当年王段阳给她们上课时传授过的点点滴滴。 她在短时间内酝酿出了感情,事先设计好每一个字和词之间的停顿、重音和语气,打算在这最后一次机会里奋起反击,打出漂亮一仗。 “啧,怎么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 这时,程冰语见到安希,情绪先是愕然,下一句又变成嫌弃,而且也很好地处理了“阴魂不散”这四个字。 …… “喂,安希,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你这个跟踪狂,变态!” 在这里,程冰语谨记着刚才王段阳给她提过的建议,修改了关键字、词之间的重音和语调,果真营造出了不一样的效果。 …… “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没事儿的话我回家了啊,明儿一早我还得上课呢!” 在这里,程冰语的语气是疑惑和不耐烦。后面的语气则稍有强调,显得更不耐烦,听得就像是在轰人走一样。 …… 这段近百字的台词演绎完毕,对面的控制室又是鸦雀无声,异常寂静。程冰语的心空落落的,有些悲观,以为林陈锐又不满意。 但不久之后,她看到林陈锐终于抬起他那亮得发光的大光头,第一次正视程冰语。还伸出双手,重重地给她鼓了几掌。 “行,还真不愧是王段阳的带出来的人,台词质感和理解能力蛮不错的嘛!”林陈锐平日里性格直率,不论评价是褒是贬,他都不会拐弯抹角地去表达。 不过他同时又补充道:“但是呢,你刚才浪费了一次机会,而且还请了一次‘外援’,这我可得扣你几分,你可别太介意。” 这段无懈可击的台词演绎,让林陈锐心服口服。程冰语如释重负,眼泪激动得涌到眼眶旁,差点就要流了出来。这时她也不管扣不扣分啥的了,林陈锐破例给了她三次考核机会,也算是给王段阳一个很大的面子了。 不过,台词仅仅是考核的第一步,后面还有整整三个环节,分别是——形体,才艺,还有最后的无实物表演。 “接下来是‘舞蹈’,注意听题。”助理重新把麦克风拿了回来,字正腔圆地,给她颁下第二道关卡,“请你即兴演绎一段‘拉丁舞’,时长一到两分钟,从‘伦巴’、‘恰恰’、‘桑巴’风格中自选一种。” 这一下可真的把她给整懵了,愣在录音室内,久久未见动弹。因为她之前的几次试镜,别人给她考形体,都是可以自由发挥的,唯独这次不是。 这时王段阳突然才想到,他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跟她交代。因为剧情原因,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最基本的一项技能,就是跳拉丁舞。 时间紧迫,没得救了!他懊丧的他一拍脑门,只好听天由命。 程冰语事先准备了一段完整的民族舞,试图拿民族舞来充当拉丁舞,蒙混过关。 此前一直在凝神伫立在玻璃窗前的女孩,开始舞动身姿。她的舞姿优美且舒展、变化丰富。纤嫩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一双清澈水眸欲语还休,轻快的步伐如翩若惊鸿般步步生莲…… “停!” 没成想,林陈锐的一声吼叫,又打破了这个幽美如诗的意境。他抢过麦克风,神色凝重,语气急匆地和她说: “你是没听清楚题目,还是想浑水摸鱼呀?我爱人是舞蹈学院教授,研究的正是民族舞,你算是撞枪口上了!” 王段阳又开始惶恐不安了,刚想着求他在给一次机会。但林陈锐早已心领神会,知道他要这么做,也懒得跟他扯嘴皮子。 “没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别糊弄我了啊!” 程冰语惶恐地吞了下口水,神态紧张地重新开始舞蹈考核。可惜她对拉丁舞不熟,想跳一个伦巴,却又脱不开维族舞的框架。 看着她这生硬顿挫的躯干,还有那迟眉钝眼的眼神,林陈锐刚入喉的咖啡都给她一把呛了出来。 “我勒个去……哈哈哈哈哈!‘金梧桐’评出来的视后就这?就这?”林陈锐毒舌教父的本性显露无疑,差点笑得人仰马翻,“哎哟我不行了,让她停吧,笑死我了……” 被叫停之后的程冰语,神情尴尬,低着头不敢看控制室。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扒光衣服擒出去游街示众一样,感觉丢脸和不自在。她恨不得立马学会遁地术,逃离这里。 而现在的王段阳也是沉默寡言,像鸵鸟一样把头深埋在桌子底下玩手机,如掩耳盗铃般,装作啥都不知道。 “接下来是‘才艺表演’,注意听……”助理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陈锐拍了拍后背,打断说话。 林陈锐本想直接让程冰语收拾包袱走人,但他望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王段阳,心想还是要给老朋友留一些颜面。他如果在考核途中就毙掉程冰语,那也太伤王段阳自尊了。 “中午了,大家先吃饭去吧,下午再来!”林陈锐说道,随后直接起身,推门离去,剩下那个无地自容的程冰语,还有脸面尽失的王段阳。 1-13 我不管,我就是女主! - 华娱天后初长成 - 紫砂旧梦 程冰语已然不是曾经那位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早已读懂林陈锐之意的她,悄无声息地从众人眼前影逝,踪迹全无。 她平日里就是如此的自卑胆怯,而且好面子的她,更是讨厌在他人眼前献丑丢脸。 “小语……小语?” 王段阳稍不留神,程冰语就已然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推门而去,朝着黑压压的人群张望几眼,呼喊几句。奈何目前公司环境过于嘈杂,他喊的这几声,不过是搀杂在其中的细碎噪声罢了。 他一边听着手机扬声器传来的寻呼铃声,一边拨开那群碍事的阻路者,寻觅她的身影。偌大的五百平米大平层里,他从一处空荡的角落,探索到另一处空荡的角落。 在经过楼层后门的防火门时,他发现这块钢制的防火门好像被人打开过,稍有掩蔽。靠近门缝,好似能从缝里闻到些许的活人气息。 他随即推开防火门,果不其然,那个性格乖张、孤僻的程冰语,此时正落寞地坐在那冰冷冷的釉面砖楼梯上。 她双手环抱着膝盖,低垂着头,下巴深深地埋入两膝中间,两眼呆望着对面那两个盛满着各类废品的垃圾筐发呆,一脸蔫巴样。 “小语,你又怎么了?”王段阳言语含笑,在她旁边一屁股墩坐了下来,“被老林笑几声就伤到了?嗨!他这人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别管他!” 程冰语不管他怎么油嘴滑舌,就是不出声,坐在阶梯上纹丝不动。王段阳也知道,她本就脆弱的自尊心,早已被这个魔鬼导演打击到支离破碎。 “小语,我跟你说实话吧……你刚才的表现确实有失水准,跟我印象中的你完全不一样。” 王段阳知道她不喜欢听假话,也只能就事论事,但他又转口一说:“你可别忘了,接下来的‘才艺’和‘无实物表演’,才是你的强项。台词和形体差些,有啥关系?”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接着他的话匣聊下去。只见她转过头,神色黯然地看着他,问了她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王老师,您执意要我做你的女主角,是不是真就因为,现在的我只值三十万?” “哈?你、你在说什么?你是个人,怎么能给自己明码标价?我之所以看中你,还不是因为我足够了解你的能力?” 这个问题,对于已经成为资本家的王段阳来说,显得格外敏感。他只能避实就虚,跟她说一些套路话,妄图糊弄过去。 程冰语见他还是没对她说实话,心里有些难过。她双手撑膝,一下从釉面砖上站起,打算离开。 “对不起,王老师,我给您丢脸了……”她失落地道了个歉,甚至没好意思正脸对视王段阳,“现在的我可能连三十万都不值,您别浪费这笔钱钱了,去别地找人吧。” 她的眼眶好像渗出了些泪液,打转了一下。生性好强的她不想被王段阳看到这幅糗样,迅速地拉开防火墙大门,快步走向电梯间。 “那你欠金晓峰那三十万……”这话还未讲到一半,程冰语又使了招土遁术,不见人影。徒留王段阳在此地静坐着,摇头叹气。 写字楼一楼前台那几位负责待客的女孩,中间一位正埋头登记着访客信息。这时,她眼下的桌面冷不丁地划来一张访客门禁卡和身份证,应该是要办退还登记。 “小姐您好,您是要退卡……吗?”那位女孩撩眉看了下眼前人,竟是早上那位来试戏的过气女星程冰语。 看到她这幅失魂落魄的狼狈相,想必就是没试出个好结果。作为白诗涵和金晓峰双料铁粉的她,始终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禁不住地讽刺她一番。 “这位大美人儿,试戏怎么样啦,准备演个什么角儿?”她语气贱兮兮地讽刺道,两眼都快眯缝了起来。这尖酸刻薄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白诗涵。 见程冰语不搭她话,她就开始得寸进尺:“我怎么听说,你在外边认识很多有钱的主儿?既然这样,你还不如找个靠谱的主儿,嫁了吧!生活多滋润呐,哪还用到处演戏,风餐露宿呢,对吧?” “你他妈有完没完?” 程冰语忍无可忍,龇起牙来,愤怒地拍了一掌前台的玻璃桌,拍出震山响。她身边的同事都看不下去了,扯着她的衣角,侧头轻声说道:“小玲,别太过了……” 她还是听劝的,对着程冰语“哼”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给她做了退还登记。随后她将身份证顺势一推,卡片滑出了桌上,掉到地上。 程冰语只好俯身捡起,起身之后二目圆瞪着这个妹子。两人用眼神对垒了数秒后,程冰语心想,以后不能再跟这种废物置气,便甩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踏出写字楼。 她此时心里还在千万遍地咒骂着这个教养缺失的女孩,没注意看路。过马路时,差点被一辆迎面驶来的车子撞着。 这是一辆拍全身闪耀着星空银色的阿斯顿马丁Vantage,车主是个长发少女,正一边聊着电话,一边驾车。 突然,一抹高挑细长的白色,映入她的右边眼帘。前面道路横穿出一个跟她一样不大爱看路的女孩,她反应过来后,心头一震,才想到要刹车。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音和巨大的惯性冲击力,车主的身体往前一甩,额头差点撞上方向盘。 巨大的响声,像根缝纫针一样刺入程冰语的耳膜,险些耳鸣。车子刹得晚了一些,不轻不重地撞上她的躯体。身旁两位女性路人见状,不禁尖叫了起来。 程冰语只觉盆骨受到一阵猛力冲击,一下站立不稳,沉重的提袋一瞬从手中抛了出去,应付面试用的各式衣服首饰和化妆品,不时散落一地。 虽然只是轻撞了一下,但被一只足足一吨半的重物袭到,还是让她的盆骨隐隐作痛,还差点崴了脚。她那漆黑的双眸闪过几丝愤怒的红光,眼角挂着血丝,死死瞪住车里的那位戴着墨镜的少女。 车主感觉大事不妙,犹豫了几秒。发现周边已经围过来不少群众,见不好脱身,只能先下车扶人。 “喂,伤到哪啦?要不要送你去医院?”这位开着豪车的女子,语气有些傲慢,不像个善茬。她俯身看了一下程冰语,也没打算扶一把。 “不用,我没事,”程冰语只好自行从地上撑起,“倒是你,你他妈开车不带眼睛的吗?” 两人站直身,眼神无意间触碰一下,有如两道一万伏特高压闪电交汇,电得对方雷贯全身,虎躯一震。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都已辨出对方身份。程冰语对面的人,正是那个差点毁了她半生的女人——白诗涵。 “是你?!” 仇人相见,分外眼睁。而对面的白诗涵,脸色先是起初的愕然,再到得意。看着眼前这个朴装素颜、披头散发的程冰语,她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我还当是哪个村姑呢,原来是你啊!”她望了下地上散落的化妆品和凌乱的衣物,恶语讽刺道,“啧啧啧,你不会是在给你的乡下亲戚们带货呢吧?真不好意思呢,这堆货多少钱,姐赔你!” 路人们偶遇明星,周围自然又响起一阵欢愉的惊呼,纷纷上来拍照。还有人直接上来索要签名,但被她一手回拒。 “白诗涵,你想死是吗?” 程冰语脑海里翻腾着那些血海深仇的记忆,正在冲破她的理性,马上就要决堤。但她还是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毕竟她答应过所有人,包括自己,不会再这么意气用事。 “哎呀呀,我好害怕呀!”白诗涵双手捂着胸口,故作惊慌之势,一脸贱样,“妹妹,你不会又精神病发作了吧?可别伤着我呀!这么多证人在看着,你会坐牢的!” 程冰语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的确有很多义愤填膺的路人,在干瞪着她。人多嘴杂,一路上又到处都是摄像头。万一又给她抓住啥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你有被害妄想症是吗?有病你就去治,别缠着我!” 话音落下,她就蹲下身拾起那些散落的东西,悉数放入袋子里。然后按照既定的路线离开,打算前往地铁站。 “喂,等一下!”白诗涵一个箭步上前,扯住她的胳膊,故作善意的脸色。“冰语,其实……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挺同情你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就好了!” “需要?那我要你去死,你去不去啊?” “噢,这倒不行,”白诗涵又变了一套嘴脸,开始嘲讽她,“但我看你连辆代步车都没有,想必连份正当工作都没有。来智臻吧!我们公司缺几个管后勤的,不用你扫地,工资也不低。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内推一下。” “妈的,智障!”程冰语懊恼地骂了一声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 今天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多了,林陈锐,白诗涵,连写字楼那个前台人员都敢往她身上踩一脚。 她停住了脚步,追忆起当年那个数次踏足红地毯、集齐万千宠爱的自己。当时她无论走到哪里,身边总少不了仰慕和爱戴的目光。周遭相机的闪光灯总是连绵不断,如众星捧月一般,把她照得星光闪耀。 但如今的她,却为了争取一部籍籍无名的音乐剧电影女主的席位,在这座冷血无情的城市里四处奔波,保守冷眼和嘲笑。这种心理落差,换谁都接受不了。 疾风又起,扫荡着地上的冰霜和枯叶,也吹醒了长久以来,一直浑浑噩噩的自己。 她迅速地转过身,白诗涵以为她又要动手打人,连忙闪远。看着程冰语意志坚定,直直踏回刚刚走出来的写字楼,白诗涵心中有些狐疑。 “喂,你走反了吧?” 白诗涵心中狐疑,心想这个人在干嘛,难道她真的被刺激成一个人格分裂患者了? 程冰语一身潇洒地走回了写字楼,没有理会白诗涵。但她倒是在心中答道:我要回去,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