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不看,但是我得写的介绍 - 反派女 你以为我真的会写啥介绍啊? 跟你们讲我第一次写文对伦家温柔点?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希望第一次,额…… 诶、刚才想说啥事儿来着…… 关于文章简介没说完的半句, 没错,就是针对强迫症的恶作剧。 总体来说,别的文里面,腹黑就是个设定 主角光环一开,瞪谁谁肝颤 我这里,腹黑是行为 因为我……是个纯真善良的人怎么可能黑呢 呵呵。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脑洞大开的文,如果没人喜欢,就写着哄自己玩。 第五十章穷匕现难下船 - 反派女 “因为我什么?”齐令姝冷笑,“因为我给你的首饰太值钱所以引诱你贪下了?挺厉害呀,三言两语就给她们打发掉了,挨顿打能赚二十万,换谁都肯的啊!” “你哪里听来的谣言!我当然把你的东西……”闫雪直觉想辩驳,不过顿了一下之后就笑起来了,“呵呵,没错,凭三言两语打发掉她们是我的本事啊,我凭本事赚的钱,二十万不算什么。” “真不要脸!快把东西还给我!”齐令姝听她毫不掩饰的话心知事有不妙觉得十分紧张,但还是想要凭身份压制她交出东西,以后都躲得她远远的。 只不过……“呵呵,你可真是天真!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会以为我会受你辖制?”闫雪压制性的一步一步走上前来,逼到她忍不住倒退,“就算我肯还,你敢要吗?小心保存的东西说丢就丢,说回就回,你当你妈是傻子啊?还是你以为跟你亲妈承认个错误就行了?”十分恶意的,闫雪脸上还带着微笑,眼神却满是不善,“要不要我帮你向所有人承认错误?咱们既然知错就要彻底一点,认错当然一定要取得所有受伤害的人的原谅才对不是吗?” “你吓唬我?你以为你能好得了?” “我几乎没什么可失去的,再差还能怎么样了?倒是你,彻底失去心上人不说,还会彻底得罪蒋家和周家,让所有人知道你给你爸添堵,偷你妈东西!” “你!你敢!”齐令姝慌了神,心中无比后悔当初的鲁莽信任,现在却又毫无办法,鼻子一阵一阵的发酸但是强忍着不能示弱。 “我?我怎么?你要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在为你办事,但是刘清打人不成反被打,她缠着我要补偿,我不肯,才被她们发现的,一切的起因都是你!是你一定要跟她过不去,你以为现在跟她还能和好了?别做梦了!没有我你只会输的更惨。”闫雪说得十分理所当然,“因为这件事我家受害也很严重,我爸那个样子,随时都会把我扔掉,因为你我连最后的依靠都没有,还要天天受苦,你难道不该补偿我吗?只要我处理好了其他人,拿到全部你给的补偿也是我的本事!” “那你明明没做好事情……” “是我没找够人,还是没有拦到周谧安?事情闹到现在,是因为你凭家世压不住她,让她爸不顾你面子硬是要讨个公道,她自己也是凶,差点掰断刘清的手指,哪件事是我的责任了?” …… “说到底咱们现在共同的敌人就是周谧安,没她什么事都不过有了!虽然她厉害,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个办法让她死的很惨永远翻不了身!”闫雪的话就如同是魔鬼的诱惑,“叫她意外的死或者生不如死,怎么样?” “你上回也说能成,还不是不行,这回说的信誓旦旦,谁知道会怎么样……”想到蒋帆在周谧安面前的样子,想到哥哥对她的警告,齐令姝心中动摇,“你说意外,真的能看不出来?上次也这么说了……” “上次的事咱们才是意外,这回你放心好了,我考虑的很周到!”闫雪凑近齐令姝仔细讲了一遍她的计划,确实详尽周全,她的脸上尽是冷笑,“这回任她再有本事,也得乖乖的去死了reads();。” “可是我也不是真的想要这么绝的,这个办法太危险了……”齐令姝面色犹疑,直觉得应该阻止,只是闫雪并不给她机会。 “是~不是你想做的绝,是我一直看她不顺眼,我心上人被她抢了不说,还抢了家里本属于自己的位置,打她不成,反倒被抓了把柄。”闫雪蔑视的眼光看过来,“所以你要帮我啊,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帮我出点办事需要用的钱,别的不用你出面了,行了吧!” “我没钱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恳求,但是最后只能湮灭在她赤、裸裸威胁的目光里。 齐令姝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心中慌乱,但是事已至此,却再难反抗。 周谧安回到家蹦哒蹦哒扑向沙发上看报的周爸面前:“爸爸我要零花钱~” “不是给你两张卡了,你要干嘛啊,那么多钱还不够?” “那够我们三个人吃顿大海鲜吗?” 蒋帆数了数人数,哦,没算上他。 “闺女,只要你不是买房置地,你干嘛基本都够,爸爸平时都不花钱,全留给你跟你妈妈了。” “哇~那么多钱呢啊?”女儿星星眼。 周爸等着女儿夸赞他光明伟岸的形象,却听女儿继续道:“那我就可以吃好多好多次了哦^^” 被利用完即残忍抛弃的周爸:“……” 吃过晚饭,经过一天同街共逛,友谊值直线上升的三个姑娘头顶头倒在床上聊天,猫坐着刘章诗的脸,罗小草踩着罗雪君的脑袋,几个动植物在一起聊天。 “今天可把齐令姝气完了,估计要去找那个闫雪麻烦去了。”刘章诗非常得意,有仇不报,何必留着她做眼前花。 “你可真是无聊,你是不是上辈子就这么欠儿,所以才被修理了的?你有没有想过回到故乡去查一查你丈夫和那个妾怎么样了?”罗雪君对她的旧事稍有了解,结合她今天的表现调侃道。 “原来想过,然后觉得如果没人支持,一个小妾想弄死我也不可能,所以就放弃了。上辈子我确实为人厉害,但其实还是嘴硬心软的,那个贱人也是受我恩惠颇多,没想到最后却敢反咬我一口!”虽然说看开放弃了,说到后来也是咬牙切齿。 “怎么说怎么说?”罗雪君喜欢听这种故事。 “简单来讲就是街上捡个要饿死的小女孩,长大了不想她出去受辛苦就做主留在家里做了个妾室,却没成想她却哄得我夫君与我离心,后来的事你们就知道了,她将我害死也就算了,起码我还能进祖坟,她却将我远远的卖了,卖给一个穷苦的农夫!” “怎么会这样?好难理解啊!她不仅恩将仇报,还这样恶毒,凡人可以这么坏啊?”罗雪君挠头不明白。 “凡事都是有因由的,你拆散她姻缘了。”周谧安放开神识读了一下她的记忆便了解各七七八八,一语中的。 “那不过是个穷小子,只靠一张嘴哄她,我是过来人了,我将她看做是妹妹,我那么做也是为了她!”刘章诗恼火,“若真是这个缘由,我真是恨不得叫她嫁过去吃糠!真以为家里米精布细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你即便是养一条狗,照顾她饱暖,让它感激,你拽它尾巴它也照咬你不误,动物自我保护的本性而已,何况是心思复杂的人呢。”周谧安闭目老神在在,“你便是增强了神魂力量,这样的觉悟,也是过不了化灵那一关!” 第七十二章 - 反派女 周谧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像是蓄势待发的捕猎者,“我现在需要一个帮手,什么都不做的等待是无止境的,让素萝化灵还得另辟蹊径,另两个人现在性格有缺。” “那得问你对我有没有信心才对,我又没经历过。”这么一会儿根里包裹的泥土都被她吃没了,罗小草抖抖根须,难得正经了一次:“若师尊需要,小草全力以赴便是。” 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放心,对对手指小心翼翼的问:“师父这么牛掰,肯定有捷径的吧!” “捷径没有,但可以专项训练一下,既然你要求了,那就先进小黑屋里走一遭吧” 小黑屋就是刘章诗进去过的那个,在徒弟里也算是凶名赫赫,所以周谧安趁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迅速将她塞进去,边塞边安慰,“现在师父条件有限,有点艰苦你忍受一下。” “不……” “真是好孩子,还知道安慰师父‘不艰苦’了啊。”周谧安挠挠下巴猜测道。 处理完这一茬,周谧安推门出去,罗雪君和刘章诗还在客厅守着,见到她出来,罗雪君迅速站起,态度有点小心讨好的行礼叫道:“师父。” 刘章诗不想掺和,等罗雪君开口说话之后才肉肉的站起来慢悠悠的跟着招呼道:“师父好。” 周谧安向罗雪君勾勾手指,“跟我过来。” 见周谧安只拎罗雪君,刘章诗悄悄缩缩脖子,一路垫脚无声飘回房间迅速关门上锁。 等罗雪君跟随周谧安进了书房,周谧安在大太师椅上坐下,罗雪君十分乖觉的就跪下了:“师父弟子知错了。” “你不必跪我,我不想修理你的时候,你不跪也无妨,想修理你你跪了也没用。”周谧安正坐椅上,左手随意搭着扶手,右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果子,看果子的眼神十分认真。 “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罗雪君头更低了,自家人知自家事,最近日子过得太顺,确实太肆意了。 “知错?不,你不知道你错在哪。你历练选个废物送你,技术差得害你差点送命,此其一;人选只看脸,其他没一件条件适合,生活环境也是危机重重,若是没人理你死于非命也是难讲,此其二;偷偷入此间界没人知道,还特么明里暗里要挟我,我要是想叫你死我手上,蒋帆都救不了你!此其三!你拜入我门实是得益于你的出身地,否则就凭你这点没前途的嘎巴心眼儿,我收闫雪都不会要你reads();!还有有人接应你回去吗?没有人接应就你这点本事你还回得去吗?!正经该做的事你一件没做对,一天天净耍小聪明,什么好处都想沾一沾,我什么事你都看在眼里了是不是!” “徒儿知错了,师父!求师父不要生我的气,求师父责罚!”这次罗雪君是真害怕了,她在神界确实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真是死了都没人会理会的那种,心里凭着一股子不甘心追到樊嘉这里,除了出发点是她认为好的,其他的没做任何准备,什么都不懂,她也根本就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一无所知的时候觉得与其浑噩的生活不如拼一把,即便是死了也是愿赌服输,但是没有把握命运的能力,到最后真正要面对绝路的时候,有多少人能不胆怯呢。 特别是本来很幸运的有人领着走的挺好,然后自己作死了的罗雪君,此时哭得十分真心。 “还敢嫉妒你师妹吗?” “不敢了师父,不,是不会了,师父,徒儿以后都听话,求师父饶过这一回!” “你师妹年龄才二十之数,比你心宽,比你细致,比你心中有数。我现在便是送你进入化灵你以为你回得来?你嫌命长了是吧?” “师父……”罗雪君抬头可怜巴巴的看她。 “哼……想变强是吧?吃颗果子醒醒神。”周谧安起身走过来将果子递过来,罗雪君伸手没抓到,神识触手伸过来才摸到。 “吃完再出去吧。”周谧安经过她身边一个结界就给她罩住了,“吃完你就能出来了。” 今天周爸周妈一起出门去了,周妈去学校给闺女办转学,周爸被齐治贤约出去了,自女儿出院回家之后他们就再不理会齐家人,也再没去医院看一眼齐令姝,这让齐治贤夫妻二人十分不满! 但是他们夫妻俩找他却没有用,完全不搭理。 所以今天周爸被约到老宅去了。 自从得知孙女摔重伤,齐家老两口就是懵逼的,再一听说是周谧安推的,齐家老太太直接晕菜了。 两个女儿,都是家境优越,生来的天之骄女,如今却闹出自相残杀的事情来,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两个老人本来并不想去面对,一个是亲生孙女,另一个也是与亲外孙无异,只不过十指有长短,自然是亲孙女重要,所以儿子要叫周家人过来问个究竟,老人也没有反对。 但是周衡来时根本没带闺女过来任他们三堂会审。 今日齐家老宅里,老大一家只有秦娴在,齐治中工作忙,也不想掺和,儿子想掺和,秦娴不让,齐治贤夫妻都在,冬城也关心情况,所以今天医院陪床的是自从出事后每天都来探望的闫雪。 见周衡独一人过来的时候,曲菲菲积蓄的情绪瞬间就被点燃了,什么都没说,拿起多宝阁上一个花瓶就砸过去了! 站在一旁的齐治贤一看马上伸手去拦,却被暴怒的曲菲菲一把甩开,站得远的其他人只能惊叫了。 周衡想到只身过来会激怒他们,但也是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带女儿过来,所以在花瓶砸过来的那一瞬间有所防备的周衡反应过来了,但是身体反应能力却跟不上,莫说多年养尊处优,就说他本来就不是个能打架的。 花瓶瓶身虽大,壁却是薄的,砸到额角就裂了,碎片也并不锋利,对于周衡来说屈辱比疼痛更甚。 曲菲菲没想到真的一击而中,有一瞬间的愣怔,但很快的就甩开不自然的情绪,抢先喝到:“周衡!你女儿周谧安呢?她今天怎么没来!” 第七十三章 - 反派女 在座基本都是混体制多年,平日最讲究四平八稳,所以无论是失去宝贝心头滴血的齐家老爷子,还是被宝贝砸晕头的周衡,都默默将冲到喉咙口那口血咽回去了。 周衡看了看地上薄壁透光的碎瓷片,沉默了一下,然后抚了抚落在身上的碎渣,沉静的道: “带过来干什么,你哪里能再拿得出这么个国宝来砸她。” 软中带硬回她一句,便不再理会听见“国宝”两字惊慌无措的曲菲菲,周衡理好衣服便走过去四平八稳的坐下了,环视一圈,很好,现在大家脸色更差了。 “今天我过来,不是来给你们赔礼认错解释原因的,你可以认为错在我们,我也可以认为问心无愧。” “周衡!莫说你家受我们齐家照顾多年,就说这些年两家人的交情,你女儿害我女儿要一辈子瘫痪在床你要怎么做到问心无愧!”曲菲菲心痛女儿的遭遇,根本听不进别的说法,听见周衡毫无道歉后悔的意思,气得额头血管突突的跳,不等他说完就开始大声指责。 “这就是我要说了另一件,老爷子,我承您关照我认,就是如今我十几年心血一瞬间化为乌有我都认了,但是,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孩子了,一代人不问二代事,我欠你家的,不该我闺女拿命还!我女儿医院住着一直没事,出事前你齐家闺女有什么事非要那么晚去找她,没错,最后受害的是你家女儿,所以别的我也不说了。” “你事业被毁不是因为你女儿聚众吸毒?教女不严你活该。”曲菲菲冷冷的讽刺道,“走着瞧,你的‘好日子’才开始,以后路还长着呢!” “呵,是,”周衡笑容发苦,事到如今他不可能毫无感觉,栽在几个娃娃手里这种冤真不是一句半句能说清的,“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么,我等着。” 反正说什么你也不信,咱们就等着看看不是好人的最后在谁家! 说完就准备回去了,这件事现在说不清,以后也是永远说不清,周衡也不想再多做纠缠,起身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齐家与林家的关系以前一直是亲密无间,而今日走出这个门之后,大概再也不会来了吧。 人生的无常真是任谁都想象不到的。 回到家时周妈已经将学校里的事情都办好等着他了,看一眼他额角一块青,周妈气得哼了一声,赌气说道:“学校手续我办好了,咱们把闺女送到国外去念书,咱们也出去,省得那些人没事找咱们麻烦,真是惹不起咱们躲得起行了吧reads();!” “咱闺女逃课的本事,出去这学还能念得下来嘛~”周爸像没事人一样呵呵,“不过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这么多年都没好好陪你。” 周爸对家里的困境的轻描淡写的态度刺到了周妈的泪腺,如果不是周爸将重压一力担下,她们母女就是含垢忍辱被压着过去给齐家道歉也是可能的,哪里还能在这里对他们发脾气。 “好好的你哭什么,”周爸实在是不能对媳妇这个模样假作看不见,叹了一口气上前劝她:“对不起,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周妈攥着他衣角使劲摇头,想开口说不是,又发不出声音。 周谧安实在是忍不了这两人的悲愤情绪,简直要激发起阶级仇恨了,推开门走出来,站在一旁,我就看着你俩哭,如果你们俩好意思的话。 果然云霄雨霁。 “绵绵,”周妈擦擦眼泪将女儿拉到身前,“妈妈给你转到国外念书好不好?爸爸妈妈陪你去。” “随便啊,反正到哪我都不会去学校的。”周谧安点点头,“你们出去玩吧,别一天天的在这里委委屈屈的,别人动你闺女是戳你眼珠子,他们家闺女都瘫床上了,迁怒你不是很正常,这时候告诉他齐令姝是杀人未遂自食恶果,你那就是抠人眼珠子了。” “这回你倒是什么都明白了,那你怎么还……”说到一半周妈突然止住,戳着她额头,嘴里的话变成嗔她一句:“一天天的就你明白。” 然后一家人出国旅行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下来了。 而此时的齐家也是一片乌云盖顶,曲菲菲愤愤的罗列出平日生活中周家人一言一行背后的意义,作周谧安恶毒和周家人忘恩负义的佐证,然后“不小心”说漏嘴这次的纠纷是因为周谧安摔了虎符激怒了齐令姝。 之后的发展就更乱套了。 冬城不想听他们说青城决意喜欢周谧安的事情,偷偷跑出门去寻蒋帆。 最近蒋帆在家里呆着非常的老实,周家事情多,他也不去打扰,反正也飞不了,去多了反而容易受到抵抗。 就在这个时候齐冬城找上门来。 开门看见齐冬城出现在门口,蒋帆很想将门关回去装不在家。 “蒋帆,绵绵和我妹妹的事情你了解多少?”齐冬城如同溺水急待救援的人一般,开门见山直接抓着蒋帆问道,“你知道事实是什么情况对不对?” 事态发展到现在,两家关系越发向深渊滑去,现在所有人的共识就是无论事实如何,两家关系算是完了,也已经没有人追究起因如何了,只有自小性格偏执的齐冬城还想知道。 但是又能如何呢? 蒋帆嗤笑,看着还不肯放弃的齐冬城,舌头舔着尖牙,像是择人而噬的怪兽:“冬城,你一定去看过事发现场了吧?那道边墙一米多高,正常打闹再怎么激烈不会从那里翻过去的,你其实心里非常明白,事实就是有人实心想杀了另一个,所以你希望的是什么呢?而不论事实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蒋帆舒展了一下筋骨,一派事不关己的幸灾乐祸:“无论是哪种情况,周谧安这辈子都一定与你没关系了。” 似是听见一声空响,冬城的心直直落进深渊里。 “一辈子、永远,你们真是……真是狠毒啊……”齐冬城将蒋帆当做最后的稻草,然而稻草终究带来的只是更深的绝望,“真是太狠心了。” 第八十章 - 反派女 最早出现在周谧安身边的人,居然不是心腹啊…… 蒋帆和罗雪君面上虽然没有什么,但是刘章诗却觉得他们有这个意思。 我哪里做得不好?她要这样防备我?! 刘章诗心里愤愤,捏面具的手指越发用力。 “那咱们去我大师姐那里问问?”罗雪君丝毫没有顾忌刘章诗心里的不满,与蒋帆商量道,“起码问问大师姐是哪里来的,我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你师父的来历你还是不要乱打听了,她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你大师姐也不见得知道,”蒋帆沉吟一下,又看了看面上掩不住情绪的刘章诗,与罗雪君说道,“你还是和你师姐探讨一下面具的问题得了,你师父不是回来要问的?” “可是……”现在谁还惦记考试的事儿啊…… “没有什么可是!”蒋帆面色十分严肃,“她自己不说的,你不要问!” “那咱们也得去找师姐问问这面具是怎么回事吧~”罗雪君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没有什么事能毫无痕迹,问清楚别的事情,就能推断出事实如何。 “二师姐你老毛病又犯了。”刘章诗对着她冷笑,“师父总是因为什么跟你生气你忘了?” 罗雪君:“……”太激动,是真忘了。 “你师父不是普通人,你不要触怒了她,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脾气上来,你哭都来不及。”蒋帆继续拿着面具看,在他以为对她有些了解的时候,她却又给他见识了她新的一面,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不过是在管窥蠡测她的深不可测。 唉…… “那就还是去找大师姐吧,找她去上自习课,感觉自己太无知,师父又不教。”罗雪君叹气,站起身来往书房走,“诗诗看家吧,我们去镜子空间呆会儿。” 蒋帆拿着面具跟在后面也去了书房,神态十分自然,刘章诗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后,才想起来,蒋帆可以随便进镜子空间的吗?师父好像不太喜欢他! 刘章诗起身追进书房,却只看见蒋帆已经躺坐在大椅子上,戴着面具进空间去了。 罗雪君是整个人进去的,她们进空间几个是不需要面具的。 刘章诗默默退回来,情绪十分低落。 大师姐二师姐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小师妹比她一般但是现在已经化灵。只有她,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是。 面具扔在沙发上,刘章诗走过去窝进沙发,拿起面具左瞧又瞧,这一次游戏面具做得像样儿了许多,起码不是薄薄的一层面具了,当然,起作用的还是那薄薄的一层。 这一层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东西,外面连接着一个外壳,内侧面上镶着灵界金属物质绘出的符文。 刘章诗用手指去描符文,却什么都摸不到,但是中间物质是可以摸到,神识也可以感受到的reads();。 他们那么的惊讶,刘章诗其实感觉不到,什么都不懂,当然什么都不惊讶。 “嗤~”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不公平! 正当刘章诗独自伤怀,一阵门铃声传来,打散了她的情绪,门外站着一个气度不错的年轻男人,只不过刘章诗并不认识,是个从没上过门的人。 刘章诗不喜欢见陌生人,因为她现在丑得难以见人,不傻的人长了个傻子的脸,师父叫她看开点,每次她照镜子看见自己长得倒是挺开,她就没法儿看开! 但是能见人的翘班了,没有办法,只好起身去开门。 “你好,请问这里是周衡先生的家吗?”男人的声音蛮好听,也十分有礼,起码刘章诗十分惊讶的发现这人没有对她的面相有任何的腹诽,顿时好感蹭蹭往上涨。 “嗯,您好,这里是周家,您请进吧!”刘章诗天天跟周谧安宅在家,与陌生人交流的技能快退化没了,什么都没问就将人放进家里了。 “呵~谢谢,你就是周先生的女儿吧?”男人也十分不见外,跟着就往屋里走,“周先生在家吗?” “他没在,全家出门去了,我留着看家的,我不是他女儿。”将人让进屋,她就忙着去沏茶,洗好茶壶回来,看见这男人已经扣上面具晕过去了。 可真是太不拿自己当外人! 唐明伟也没想到,只是随意拿起一个怪异的、连眼睛部分都没留出来的面具扣脸上,就能带他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活动活动手脚,行动自如,又感觉好像没什么重量一样,但是也不会飘起来,严格的家教让他也做不出蹦跶两下试试地心引力的事情来。 四下环视了一圈儿,虽然都是山水树木的景色,看着却不太像地球环境——因为太梦幻了,空气中呼吸都透着沁人心脾的气息,好像是仙境。 虽然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很不正常,但是唐明伟一点儿也不着急回去,面具带他来的,面具也是有主人的,所以他也并不担心有危险,正选好一个方向准备走过去看一看的时候,一个转身,发现那个看家的小姑娘一脸怨念的出现在她身侧。 实体的。 有这么一个参照,唐明伟才发现自己现在就是个灵魂的虚影一般的状态。 “额,你好,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到这里了,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一点都没有乱动别人东西被抓包的尴尬,唐明伟一脸的好奇之色,“这里可真是奇怪,好像不是地球上了呢!” “……”不会把人带回去可怎么办! 刘章诗无语,面具把人带来的地方不是圈好给游戏玩家的那一块地方,这里如果放他乱走,估计周谧安回来会削死她。 “这里是全息网游世界,现在只是试验阶段,你不要随意乱走,如果走错了地方,被缝隙吞了,你可就再也出不去了!”刘章诗故意吓唬他一下,看他一下收敛了要一探究竟的心思,才缓了脸色,打算带他去找师姐,看看她们会不会将人给送出去。 “你是谁啊?来找周叔叔有什么事儿啊?”直到现在刘章诗才想起来问来人的身份,想着怎么才能蒙住他,保住密秘。 不过幸好这人是遇上自己了,如果撞到师父手里,估计师父想的应该是灵魂抽掉以后那身体怎么往外扔吧。 第八十一章 - 反派女 刘章诗一边聊一边带他到素萝那里去,结果走到半路看见迎面来的人影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师父……” “哟~这不是我的活祖宗!你别叫我师父,我真的折寿!”周谧安冷笑,她已经不记得当初收徒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了,只是觉得想得少果然让人后悔! 唐明伟看到来人面色不善的向他走来,顿时压力大增,连忙对她笑言道:“您好reads();!这网游面具是您的发明吗?真是太神奇了,在您游戏内测的时候可以让我也参加吗?我现在跟您买一个面具!” “……我们拿来蒙你的套词儿你转回来蒙我是不是不太好?”周谧安对他龇牙,脚步依然坚定,“你来我家做什么?” “您好,我叫唐明伟,是接了周衡先生工作的人,但是我其实很敬佩周先生,所以特地来拜访!”唐明伟一看来人似笑非笑的脸,赶紧气都不喘把话都说完。 “你不需要拜访,我们不想接待。”只说这么一句之后,直接转头对带他来的小姑娘说了一句:“将人送走!” 唐明伟马上觉出不太对,居然没有说需要他保密的话,一个是不需要保密,另一个就是不需要他来保密。 眼见她要抬手,唐明伟心思电转,“请问您的游戏面具要向外推出的吧?您和您的朋友进来看样子并不需要依靠面具!” “……” 太好了手放下了,压力大减的唐明伟稍稍上前一步: “我想您也知道,现在周家与齐家反目,周先生处于不利地位,我今天过来,就是敬佩周先生为人,想看看您家有什么需要的,您如果想推出这个‘游戏’,我想您正好需要我这样一个代理人!” 其实是趁机拉拢来的,早就知道周衡有本事,没想到居然厉害到能往家里招这些“东西”! “我可以找蒋帆。” “蒋帆?哦,蒋家的小公子,但是他还没独立处世呢!”唐明伟虽然很怕被一巴掌拍死,但还是再次上前一步,高高的大个子微微弯身道:“蒋公子有足够的背景但是没有我的资源,周先生有资源,但是他可守不住,只要……” 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周谧安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很显然都想到一起去了。 只要有人想摘周衡的桃子,简直不要太容易,就像面前这个人一样。 “你们地球人都这么会谈判吗?还有什么叫往家里招‘这些东西’?!我是什么‘东西’?到了这里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行吗!”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好声气,但是周谧安确实同意这个人的说法,这是个可以试着去合作的聪明人。 其实周谧安也不是很喜欢让蒋帆掺和进来,在哪里都是,同行勿入。 唐明伟感到她给自己的重压终于消失,知道自己这事儿是成了,心情也压抑不在的激动起来了。 可怜蒋帆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被抢了饭碗。 周谧安没再多说,直接在唐明伟脑门儿上烙下个传送符文,“不是好奇她怎么进来的吗,就这样。我还要陪着我爸妈逛街,不能再耽搁了,你赶紧从我家出去吧!” 周谧安是把身体扔外面神魂进来的,如果叫周妈看见她“昏倒”在卫生间就麻烦了。 如同来时一般,周小姑娘消失的也很突然。 唐明伟摸摸脑门,看见带他来的姑娘很显然没刻符文在脑门上。 “呵~”报复心还挺强,转身诚恳对她道歉:“真抱歉,害你受牵连,我确实没想到会这样。” “……把你的尸体带回家去吧,下次时机合适再来吧。”刘章诗想自己挨骂也不止这一次了,虱子多了不咬,破罐子破摔! “这次你能出去了吧?”刘章诗只是个强悍一点的凡魂而已,什么术法都用不出,没办法直接扔人出去,所以她一时间都没想起来让他自己出去,现在被啐完了,反而想起来了reads();。 最近任何事只要牵扯到周谧安,她都实在是太紧张了。 现在终于作到等死了,反倒变得很放松了。╮(╯_╰)╭ 直接将人推出门,还是忍不住将门用力砸上,真是倒霉玩意儿,身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e(┬┬﹏┬┬)3呜呜呜,好命苦! 刘章诗回到房间,神魂进入镜子里面找大师姐小师妹求安慰,结果看见二师姐罗雪君还在那里套话她们大师姐。 “师父好神奇啊,这些材质是什么我都没见过呢!” “羽阳界的东西,你没见过很正常。” “师父也是羽阳界的人吗?” “是啊!要不怎么知道这些!” 看来谁都不是傻子。 蒋帆:我就听着不说话。 “呜呜呜~~师姐!我把外人放进来了!还被师父抓包了,怎么办呐!”刘章诗终于忍不住朝人群扑过去了,一个人有点扛不住,求安慰,求虎摸! “师父会不会打死我啊?” “应该不会,杀了你会被雷劈的,所以打个半死剩口气儿什么的比较可能,然后你就自己死掉了。”三师妹来救场,被缠问得心烦的师姐好心情的给她开个玩笑。 “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师姐。”罗小草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有点不忍,她俩一直都是没什么见识的凡人,她更能理解她心里的畏惧,“你看师父什么时候生气能忍到第二天了。” 刘章诗:“……”师妹说得对啊! 素萝:“……”这句真理。 果然,晚上逛街累成狗的周谧安脾气特别好(懒)的对刘章诗表示,看在你智商低的份上,原谅你的过错了。 什么时候挨骂还能开心?就是这种逃过一死的时候。 反倒是罗雪君,周谧安将一个礼物盒交给她,告诉她要继续保持宅女的好习惯,外面有大灰狼惦记堵她呢。 周谧安一家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里靠近自己家住的楼房的附近遇见了陆飞凡,看见她出现的时候这个家伙表现的非常激动,直接就冲过来了:“哎呀好巧在这遇见你,早就听说你家住这里,一直都没见你和你朋友出来过!” “你有事?”周谧安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陆飞凡:你这样聊天会没朋友的! “没事我就先走了。”见他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周谧安直接想绕过他离开,但却又被拦住了。 陆飞凡连忙伸开手拦在她身前,却没有拽她,周谧安勉强看在他没犯忌讳的份儿上,停下继续听他一句废话。 “我也搬到这个小区了,以后都是邻居,哪天有空出来一起吃个饭?”遇见这样石头一样的人,陆飞凡抓耳挠腮半遮半露的暗示一句。 “哦,我没空。”周谧安挑了挑单边的眉毛,微笑说道。 陆飞凡:对不起刚才想错了,应该问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没被打死的呢? 第八十二章 - 反派女 周谧安不是不懂陆飞凡的打算,不过她不是红娘,更别说根本不待见他们这些人了。 即便陆飞凡认为他可以为了追求罗雪君放弃一直经营的与齐家的关系,但是也得说他还是看着齐冬城的态度的,齐冬城现在够不到周谧安又不肯死心,如果他能够得到罗雪君,那就是江山美人一起得到了。 不能说陆飞凡的打算有什么不对,相反,周谧安觉得这个人非常的聪明,当然如果这点儿心眼子不使在她身上就更好了。 周爸很平静的看着女儿把齐冬城的哥们儿噎得嗝喽嗝喽的,心里暗暗的小爽一下。 不过周谧安还是将选择机会给罗雪君,所以将陆飞凡送罗雪君的礼物捎回去了。 进到家中,逛了一大天的三口人都表示不想动,而罗雪君和刘章诗表示俺们不会做饭! “给你们一个机会讨好我,出去买饭好了,哪个去呀,诗诗?”周谧安慈祥和蔼的问徒弟。 “当然是蒋帆!他吃了咱们家多少年了,养这个饭桶这么多年,现在是该他效力的时候了!”警报解除的刘章诗一脸你们格局太小的表情。 “你们这俩饭桶养这么久也没看见你们能怎么报效我。”周谧安轻嗤,然后点点头给她一个肯定,“祸水东引使得真不错。” 大家心念一交流,当然谁都不想再出去偶遇陆飞凡了,承认我们都是笨蛋还不行? 蒋帆确实很合适,不仅按要求带全了她们点的单,还特意添了许多样,提得满满登登在门口再次“偶遇”陆飞凡,十分殷勤的要帮他提上去。 蒋帆直接用手臂将他隔开,十分寡淡的语气对他说道:“你惦记罗雪君可以,但是离周家人远一点,不是你三言两语能说动的。” “这么急着放狠话,你害怕什么呢。”陆飞凡轻轻的笑,气度十分不一般,看蒋帆像是看冒充大人的小娃娃。 “只是不愿意你打扰她,如果你能听进劝,我也省得作恶事。”觉醒记忆的蒋帆自然不将这点挑衅放在眼里,没有让陆飞凡抓到他的短处。 不是怕被打击,只是懒得跟他们玩儿,都不是一个层面上的,欺负他们也没什么意思。 蒋帆不欺负人的这种劲儿也把陆飞凡气够呛,他自然想不到蒋帆不是个普通人,他只能认为蒋帆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男生也不过是仗着家庭背景在蔑视他,否则他凭什么能对他作恶! 什么事儿最伤人?长者被小辈侮辱,凭本事的被凭背景的侮辱。 陆飞凡算得上年少有为,又是个一等家族里的二等地位的后辈,第一次为了追求一个姑娘这么努力,几乎将所有的空余时间拿来蹲守了,结果今天被周小姑娘啐完,又被蒋小公子蔑视,心火登时就被激起来了reads();。 “呵!”再没什么好说的,陆飞凡冷笑一声,勉强没有失了风度,直接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气跑陆飞凡的蒋帆转身上楼,心里还是稍稍有点满意的,只是唯一让他觉得可惜的是,无论是送吃的还是赶跑烦人的麻烦,三个丫头对他都完全没有感激之情。 太好了,这是不拿我当外人呐! 蒋帆心痛的安慰自己说。 然后吃完了晚饭,周谧安直接叫他将垃圾拿到楼下扔掉,顺便直接回家去吧。 蒋帆:hp-10000,我感觉我受到了暴击。 怏怏不乐的蒋帆回去就将面具戴上又钻她空间里蹲着了,陆飞凡今天来得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起码教了他一招怎么追小姑娘。 虽然周谧安不是普通小姑娘,那也死马当活马医吧。 蒋帆进到空间时并没有急着去找人,而是随处溜达。 罗雪君不听劝的缠问打听周谧安的事情,恐怕周谧安是非常清楚的,别的不说,这个空间里发生什么事肯定都逃不过她的眼,这是她的地盘,蒋帆心中无比肯定,她不是羽阳界的人,蒋帆也无比肯定,羽阳界不过是等同他所在界面一样的灵界,不会有这样特殊的东西,更何况这空间可以进活人,灵界进不去凡物。 顺着小路溜溜达达的蒋帆十分意外的在前面不远处看见了另一个溜达的人,一个没见过的凡魂男人! 年纪不算太大,家教不错,应该有点身份。蒋帆迅速在心里给他划档次,即便是他还是赖到的进入机会,现在还不到普通人能进的时候,所以这个男人有问题。 待到走到近前,看见男人脑门儿上的传送符时,蒋帆都觉得他的笑阴森恐怖了,龇着一口小白牙,蒋帆冲他扬扬头问:“你谁啊?哪儿来的!” 唐明伟离着很远就看见有人来,走得近了,看得出是个跟自己一样的灵魂进来的,却过来就满是敌意的盘问他一句。 摸摸鼻子,唐明伟心说这日子稍微不太好混呐,反正他是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乖乖装孙子的一天,而且还得特别珍惜这装孙子的机会。 他抢了周衡的位置,本来想象中应该是周衡不能甘心被摘掉,所以会动用全部力量反扑他,然后他要与之斗智斗勇,利用自己的资源和智慧去打败他,征服他原来的帮手,再清除他的余党,最后稳稳的屹立不倒。 结果在他到达之前,人家直接交权走人,干脆利落。 当时他十分不解,直到听说周家与齐家已经交恶,才觉得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的靠山靠不住了啊! 那这样的能人咱们能不能捡个漏呢?这个时候他一定非常需要一根橄榄枝的嘛~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他到周衡面前展露一下背景,再礼贤下士一下,肯定能收服好大一个助力啊! 有了周衡这样的手下,那得多舒畅! 齐家老二中庸之姿,之所以能混得顺风顺水,不得不说是因为齐家捡了个宝给他了,如果他能接过来……那老大还能再压制住我了么~哼! 想到他为了出头勉强跑来跟周衡对顶,都打算好了不折手段也要做到的,这是他唯一的出路,几乎是输不起的。 第八十四章 - 反派女 “也不知道这个‘保家仙儿’愿不愿意换一家受供奉,”唐明伟看着周谧安想道,家里要是养这么一个,简直能繁荣昌盛千百年,“也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 “呵……”在座的几个都知道周谧安这货什么黑历史,见到唐明伟动这个心思,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可能感触最深的应该是六百年后,那些已经不再倚靠夏氏一族生活的夏家血脉们吧。 真当她是一炷香就能养活的? “在这里,就不要乱动念头了,”周谧安都不用动神念去听就能知道他想什么,“这里比你魂念强的人都能读的到你心里的想法。” 唐明伟:卧槽!怪不得到这里所有人看我的眼神一直怪怪的! “过几天我要去串亲戚,走之前会交给你一部分符文面具,你给面具加一个比较像游戏面具的外壳就可以了,然后我会根据你们那所谓的游戏的要求改变空间面貌。”周谧安在桌子上拄着下巴,努力想着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只可惜她从来不玩游戏,想不出来什么,所以她将视线调向唯一一个纯当代人美人草,罗小草站在地上比正常人矮半截,正无所事事的溜号的时候,却发现师父视线落在她身上了,马上将表情从惊讶调节到满脸单纯萌萌哒的回看她。(⊙o⊙)→(⊙v⊙) o__o“… 唉,算了。 “你自己想去吧,这点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也没什么用!”周谧安突然对唐明伟变脸说道,“我现在没空管这些,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仙儿您要去串亲戚。”感觉好像有点奇怪,“但是你串门就串门,为什么突然跟我发脾气……” 感觉好委屈,表现不是一直都挺乖的,为什么还要有不满? “因为只有你不是我自己人。”周谧安骂完人心情舒爽,又恢复到伤人的坦率态度上来。 蒋帆:所以根本不用他干什么,周谧安完全可以替他干掉所有潜在情敌。 …………………… 齐家齐令姝依然在医院没有醒,周衡一家却已经打点好一切准备回老家逛荡去了,得到消息的齐治贤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叫他家破人亡,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想给周衡使的绊儿总是不能起效,只能让他气恨周衡阴险狡诈。 至于周家,早不关心齐家的消息了。 周衡准备充分之后,在一个大早就开车出发了,他的车上坐着妻子女儿,后面跟着蒋帆开车带着刘章诗和罗雪君。 他们打算一路自驾回去,这样就可以带很多很多东西来回了…… 周谧安坐在副驾驶,拿手机联系后车的罗雪君,一路指挥,倒也开心reads();。 周衡的老家在北方,是一个经济相对落后一些的小城镇,周衡自小没有太过富足,但其实也没有吃多少辛苦,因为在他稍微长大,姐姐们都陆续没有继续念书,早早的或工作或嫁人了,家里就只他考出去上了大学,再之后就是姐姐们帮着年迈的父母供他上学。 也是因此,即便小的时候被欺负得多少次赌咒发誓长大了要打回来,每每回家去的周衡却总是对姐姐们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 但是自己闺女最近两年的表现却不怎么好,所以周爸一边开车一边就聊到女儿小时候有多乖巧懂事了,说着说着就气不顺了: “你小时候多可爱,每次回去都能把你奶奶哄得眉开眼笑的,哥哥姐姐们也喜欢你,什么好东西都被你哄走了,你瞅瞅你现在,你说你对得起人家当初对你的好吗?咋的?这是长大了不贪吃了,也懒得理人了呗!” 周谧安心里眼睛翻白:切!懒得理你! “嗯,说得就是,这孩子现在是有点……这两年变化可太大了,确实不如小时候那样讨人喜欢了。”周谧安鄙视周爸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周妈开始也在一旁帮起腔来,心知是怎么回事的周谧安觉得周妈比周爸还过分。 “怎么,喜欢小时候的那个女儿,不喜欢现在的女儿是吗?”周谧安心下冷笑,决定回去就掐死夏丁香。 “你什么样我们不喜欢,我是觉得你是我亲闺女,却不喜欢我亲妈,你让我这又当爸又当儿子的怎么做才好?”周爸开着车都忍不住转过头看了周谧安一眼,旋即转回头去,继续道“跟你说啊,不管怎么样,你得有个好孩子的样儿,好好哄你的奶奶我的妈,知道没?” “哦……好啊。”周谧安嘴角微翘,懒洋洋的答应一声。 他们到达的时候时间已是深夜,兵荒马乱的勉强安排吃了晚饭,众人累极了,都挤挤巴巴的睡了,胖墩墩的周老太太看着摆成一排的小娃娃直犯愁,实在是没地方放了,几个孩子都放一起了,自己孙女都快被这大小子给圈怀里了,刚才叫他换地方睡,他非说不熟悉的地方没熟人没法睡,可你们这也太熟悉了,你真是让我老太太没法睡了。 周衡最后无法,只得劝老太太说两人打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妹没啥区别,才将心事重重的老太太拖走。 老太太走开后,看起来睡得死沉的蒋帆翘了翘嘴角,手臂又紧了紧。 “真能赛脸!” 不堪其扰的周谧安直接利用身高优势向下出溜一段,翻个身睡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周老太太从自家菜园子里摘许多香瓜洗来给孩子们吃,还特意给自己孙女的瓜削皮切块,然后一脸喜欢的看着她吃,结果周谧安吃了一块就愣住盯着吃得特别快乐的罗雪君。 老太太转回头才发现那个漂亮小姑娘在吃瓜籽儿。 “诶呦,这孩子怎么不把籽儿挑扔了再吃呀,那都是不消化的呀?”说着话老太太就要接过她的瓜帮她处理一下,却被她躲开了。 “我吃的是连着瓜籽儿筋络啊,特别甜!用手指抠瓜籽儿也不太方便,干脆一起吃掉好啦。”罗雪君眼盯着瓜继续啃。 出行前四个徒弟都要出来放风,所以罗雪君身上寄着罗小草,周谧安挑了挑眉,在想这不着调的事儿是哪个干的。 “这孩子,黄鼠狼逮鸡毛,倒是吃啥都占肚儿!”周老太太呵呵呵,觉得别管是谁家的孩子,只要围她身边一圈,就觉得很乐呵。 第八十七章 - 反派女 周谧安理所当然的一句话,直接将杜娟气笑了,将快要蹦出怀里的胖娃娃往回搂了搂,也不客气的说道:“这么理所当然,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才对?” 说完又是很讽刺的语气好似自言自语的道:“真是倒霉!” “……我确实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着我,”周谧安实话实说,只不过对不了解的人,你说的实话会被当做梦话,周谧安笑了笑,屈就的软了态度,“嫂子生我气是应该的,我只是想认错,弥补一下,求嫂子给我个机会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娟确实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亲戚情分,而且现在里子面子也都回来了,心里妥帖之下,也觉得自己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对错计较有点过,遂点头笑道:“妹子这样说,倒是让嫂子不好意思了,嫂子刚才也不应该,妹子也别跟我计较,嫂子谢谢你给我看孩子了。” 说完就把快要飞出怀去的娃娃交给周谧安了。 “嘟嘟嘟嘟嘟!” 小娃娃到了周谧安这里特别激动,一蹦一蹦的,看得孩子妈也是笑得更真心了,拍拍儿子屁股说道:“这孩子看来是真的喜欢小姑姑啊。” 周谧安将孩子抱到西屋放在火炕上,结果孩子抓着她的衣襟不松手,没有放下去,被缠上坐在她的腿上了。 “呵,好可爱!”这样软萌的小孩子其实周谧安从前从来没有关心过,一直以一种冷漠到无情的态度去看身边的生老病死,这是第一次,去关心一个小生命,去关注一个大家庭。 “因为他天生的喜欢你,亲近你,所以你特别喜欢他?”蒋帆有点吃味儿,对他来说,情敌完全可以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在他们面前别说十几岁,就是几十岁几百岁,那也完全不是问题,他不就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三百岁的灵童盯上订了亲! 虽然他当时确实也不是个真孩子,但是起码其他人看起来他是的,恋童癖灵童,哪有我绵绵好,哼! “我确实很少体会到别人对我的喜欢。”周谧安将孩子抱在怀中,拿出一块灵质金属放在手心,众人眼睁睁看它自己变成一个花样繁复的花托形状,然后周谧安塞了一颗绿色的灵果在里面,又在花托里直接化出一块凡质玉石葫芦。 就这一会儿一个娃娃戴的小吊坠就做成了,周谧安穿一根红绳直接挂在娃娃脖子上,小娃娃抓起来就塞进嘴巴里了。 几人第一次看见周谧安施法术,都瞪大了眼睛,只有素萝看着灵果神色复杂的咽了咽口水:“玉清果reads();。” “师父!你也教教我们吧,我们都拜师这么久了,你都从来都不教我们法术!”罗雪君一下子扑过来,恨不得将孩子推出去自己坐在周谧安腿上,“灵界与凡界不是不能互通吗?师父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你不知道凡界都是灵界造出来的?”周谧安抱着小宝悠悠晃晃,看他笑得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教徒弟也耐心了很多:“你现在是凡魂,用的是神魂力量,这样的术法是使用灵力的,你还施展不出,你见过用热能点灯泡的?” “煤油灯可以!”罗小草咣当插了一句,结果大家都一脸同情的看着她,真是可怜,年纪轻轻,脑子就坏掉了。 罗小草缩了缩脖子,弱弱的道:“我的意思是曲线救国……师父这么肯定知道的吧……” “事倍功半,本来灵力法术就复杂,需要强大的神魂来支持,如果真像你说的,用神魂力量施法,有那本事,你化灵都够了。”周谧安非常的敲碎这几个小白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们不要太想当然了,我书房那些话本子少看比较好,真当一拍脑袋就能顿悟出神通技法?你当是收大白菜呢!” “那灵法是怎么个复杂法?”罗小草好奇的问道。 “举个实用例子,你们比较关心的,比如你想给自己造一个凡躯,首先你们要学会凡界对身体构造的研究,用以辅助自己用神识研究透彻一具身体全部信息,从系统到器官再到细胞结构,然后用灵力收凡界的物质变化成这些东西,一点一点造出来。”说着指了指小宝嘴里含着的吊坠,“就像我刚才造出的玉葫芦一样,其实是空气与微尘变化而来。” “这个是幻化的吗?假的?”刘章诗伸手去摸了摸玉坠,完全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现在就是个真的玉石吊坠,都说了灵力可以造凡物。”周谧安拍开趁机扣灵果的手,“如果你们还想在凡界混,灵法造凡物的法术很实用,还可以演化出其他的法术,比如穿墙,就是将凡躯变成空气,到了另一边再变出一个身体来。”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用灵力变出个灵兽出来呀?”罗小草化灵了,所以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说到这个话题,她特别开心,语气轻松的开了个玩笑。 “所以你以为灵兽都是哪里来的。”周谧安十分正经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也解释了素萝这些灵兽不能过升仙台这种尴尬处境的由来“它们本来就是灵力捏的,所以被当做灵仆和灵食,它们可以使用灵力,却不是灵躯,无根浮萍,不能过升仙台,进去神识就消散了。” 周谧安只是陈诉一个事实,语气十分平静,却掀起了几个徒弟心中的波澜! 几人相处久了,素萝这个大师姐十分得人心,听到她是这样没有未来的情况,心情都十分沉重。 素萝早就知道是这种情况,只是第一次明白了原因,曾经自己还嘲笑灵泉不被师父看在眼里,却没想到自己完全跟他一样,说不定捏他的人还比捏自己的人手法好呢! 见到几个师妹神情沮丧,素萝勉强安慰她们:“你们不要这样,咱们其实比起普通凡人好了很多了,凡人大多是不能化灵的,人生也就只有这几十年,做人不能贪心,能遇见师父和你们,我这一辈子也知足了。” “如果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倒还好了,”刘章诗紧皱眉头,强忍着情绪,“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无知者自得其乐,拥有的越多的人,越是放不下。” “所以追求长生的都是皇帝,你们这些窥得天机的反而都陷入这种迷障了?还有你们别一副马上就要死师姐的样子行吗?我不是要替她想办法的吗!” 果然不能收这些东西当徒弟,真是操心! 第八十八章 - 反派女 “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天道决定的吗,天道……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吗?”刘章诗担忧的问道。 “天道可没规定你这个,拿自己也太当回事了!”周谧安“咻”的将小孩子的口水变没了,玩得兴起,又变小法术当魔术给小孩子看,逗得孩子笑个不停,而对待自己徒弟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和悦:“别只会怨天尤人,自己做不到的就拿天道不可改变说事,你怎么不说自己废物点心。” “……”真伤人! 一时之间,倒是将几个小徒弟说得十分沉默。 蒋帆悄悄的凑到孩子的另一边,一下又一下的摸摸胖娃娃,再借机摸摸姑娘小手什么的,至于那几个被教育得无地之容的徒弟们,又不是什么大事,才不要当圣父去触她霉头,人还没哄到手,哪里能跟她讲什么人权! 正当蒋帆想象自己与周谧安哄儿子,是和美三口人的时候,一个白团眼前闪过,抬眼一看一只白猫就那么挤开所有人,‘喵喵’叫的钻到周谧安怀抱里了。 “长得漂亮还会卖萌真是占优势!”所有人都恨恨的想。 “你又怎么啦?”周谧安一只手环着小猫,另一只手将孩子推给蒋帆。 小猫爬起来两爪搭在周谧安身上,伸头去舔周谧安的脸,撒娇道:“喵~师父~” 周谧安亲了她的猫脸一下,笑道:“呵呵,你其实根本不是猫,怎么这么喜欢学猫叫啊……” “因为师父会觉得我可爱呀~这样师父是不是也给喵喵一颗玉清果呀~~”素萝将两爪直接伸到肩上,毛茸茸的脸对着周谧安一顿蹭。 蒋帆看得火起,很担忧情敌穿越古今中外,会再加上不分男女一条,就是他这么强大的心力恐怕都有点hold不住。 “什么玉清果,给小宝这个?没有了啊。”周谧安摊摊手,“我就只有一颗,看着大小合适就用它了。” “大小合适?!”素萝‘嗷’的一声就炸了,两只猫爪变成白嫩小手把住周谧安的脸,一张猫脸伸到她眼前恨恨的道:“玉清圣果啊那是!你不要你倒是给我啊!” 罗小草连忙拉架,一把揪住大师姐颈皮给提溜开,“师姐别激动,可能这里也有什么说法呢!” “哪里会有那么多说法,”周谧安笑得很开心,“灵果就是灵果了呗!灵界的果子可不是凡界,西红柿也有维生素c,土豆也可以富含氨基酸,圣果就是圣果,灵果就是灵果,等级和效用划分可严明呢~哈哈!” “……”不知道欺师灭祖天道管不管! 周谧安回乡第二晚几个人是分开住宿的,周谧安头上长着草,脖子上围着猫,甩开了其他人,抱着小宝一起住去了。 蒋帆不能像昨天那样讨便宜,见她离开十分不舍,只是他的一脸哀怨没有引来周谧安的同情,反倒引起了周爸的警觉,蒋帆年长自己闺女六岁,之前真的是怎么着都想不到一个青年会惦记一个少女! 或者一个少年惦记自己的幼女……周爸这样一想顿时寒毛直竖,看着蒋帆的眼神儿都变了reads();!而蒋帆察觉到周爸的心思,心里也是一个咯噔。 只顾着学素萝卖萌博好感了,忘了学绵绵入乡随俗,这里不是他生前,也不是灵界,他的想法在这里基本上就是个变态,特别是还撞在人家亲爹手里了,这下麻烦大了! 承认会被打死,不承认,以后怎么明目张胆追人家姑娘! 如果我说其实你家闺女比我的年纪还大你信吗……e(┬┬﹏┬┬)3 是夜,周谧安刚安顿了小宝睡觉,就被两个徒弟拽进空间里一顿讹诈,罗小草要求她补课,素萝要求她赔灵果! “我又没拿你的灵果!你讲讲道理!”周谧安好笑的看着她。 “你要是不随便给人,当然早晚会是我的!别人哪里认识那是什么!”素萝理直气壮。 周谧安:你不要脸的样子,真是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正当三人笑闹的时候,从远处过来一个人影,一路上目不斜视,走得稳稳当当。 “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来两趟就能收住好奇心,也是难得。”罗小草收住平时嬉笑的态度,颇为认真的评价了一句。 “到别人家不乱看是基本的礼节吧?”周谧安觉得她似乎不太懂人世间的道理了。 “说的好像知道就能做到似的。”罗小草坐下来支着下巴,“第一控制了自己内心的贪念,第二放得下身段做到了谦逊,小子他日定会成器。” “第一他敢起贪心,我敢打死他,第二他敢对我不尊,我敢打死他,第三,你好像忘了你比他年纪小。” “所以换我已经不能平常心去看待这样一个实际年龄和能力都比我高的人了,”罗小草偏过头妩媚地对着周谧安抛了个媚眼儿,“可以决定他的命运的时候,觉得我比他高贵。” “果然人不能娇惯,你飘得太早了。”周谧安说到这里已经不想继续了,否则就不是一时半会能结束的教育了。 说着话,唐明伟已经走到跟前了,简单打过招呼就让了座位给他。 “真没想到过来就能遇见仙子……”唐明伟先客气的奉承了一下,却被周谧安掐断了。 “不要叫我仙子,你可以叫我衡官。” “可是在我心里您就是仙子啊!”唐明伟还是笑着奉承道。 “你可以叫旁边这俩‘仙子’,她们是我徒弟,对我不要叫‘仙子’,跟骂人差不多。”称呼总是抬高一阶以示尊敬,但是恰好是这种习惯,反倒是辱没了身份。 感情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保家仙儿’,叫‘仙子’都是抬举了。 “咳……”出师不利,唐明伟默默尴尬了一下,“那我应该称呼您……” “衡官。” “咳,好的,衡官……大人?”唐明伟还是努力讨好了一下。 “你们就不能把前缀后缀的都去了吗!‘官’不就是敬称‘大人’的意思?!”周谧安有点忍不住,“你还是直说你来有什么事儿吧。” “咳……嗯,是这样,听说齐家姑娘今天醒过来了,”唐明伟抬头看她表情,却什么也没看到,倒是拿不太准态度,“醒过来知道要瘫痪,闹着要自杀,最后是被她朋友劝下来的。” 第九十五章 - 反派女 “谢谢你们,让我得到了父母亲人的感情,也使我补充了一些我灵魂中缺失的部分,我会报答你们。”恢复衡官外貌的之后,周谧安恢复了衡官不近人情的习惯,一改往日低调姿态,即使神态自然,看起来也十分高不可攀。 “她什么意思?”周爸周妈站在一起,一直没动地方,听完“周谧安”的话,周妈扯扯周爸袖子,眼睛盯着衡官神色紧张的问。 “咱们闺女生下来就死了,她是借尸还魂的。” “死了?借尸……”都过去十五年了,突然又说自己女儿根本没活,我这么多年养的是啥?“那她就是说不是我闺女了是吗?这身体还是我生下来的那个吗?” “是的。”衡官点头。 “那我养的你十五年对吧?”周妈见她回答,便直接与她发问。 “对。”继续点头。 “好,”周妈捋袖子伸手一指这不是闺女的闺女:“既是我生的,又是我养的,你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就不是我闺女了?!哪个不是投胎来的?你给我变回去!” 这个时候的周妈手里只缺一只鸡毛掸子了。 “……哦。”衡官点点头,好像也对。 见识过衡官威严的几人本就对还敢大声说话的周妈肃然起敬,在衡官默默变回周谧安模样,甚至衣服都是刚才穿的家居卫衣的时候,众人已经全部对着周妈跪着唱征服了。 倒是唐明伟带来的朋友没那么大心理压力,手里还捏着碎瓷片不放,乐呵呵的道:“这世界上还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啊!小姑娘你上辈子是什么人啊?没有父母,是辛苦的孤儿吗?” “倒也不是,我本来就没有父母……我活着的时候打架输了被打死了,然后在一个家族里躲了几百年吃供奉做保家仙。” “哦。”这位先生恍然大悟状点点头,然后摸着下巴想,好像有哪里不对。 众徒弟:真能吹,给人家吃个干净,你什么时候是“保”家仙了!人证可还离你不远呢! “都入座吧,你们的事情可以与我爸爸商量具体的事宜,我听安排。”周谧安一扬手,叫“爸爸”叫的比原来还亲。 “怎么还有人没来吗,”周妈拉着周爸坐下,指着“空”着的两个座位问周谧安,“那个杯子怎么还飞起来了?” 神魂状态下心急举杯子喝水的罗小草和听见周妈发问把手缩回来的素萝:“……” 周谧安:“……”看人看鬼无障碍的人有时候真的注意不到这个问题。 “你喝水,说了半天口干了吧。”周谧安示意罗小草不准动弹,今天都是带着肉身进来的,可能唐明伟看得见那俩,但是这三个一定看不见。 周妈觉得确实口渴,喝了一杯水再抬头就看见半空中的杯子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一棵草来,因为一条根须在杯子里插着呢。 全程围观的唐明伟:这姑娘嘴也太急了…… “咱们还是聊正题吧,衡官交给我的二十个面具,我已经联系几家人全部消化掉了……”说道这里稍微有些尴尬,完全是肥水没流外人田,不过看衡官也没什么反应,继续道:“没有要价太高,每个面具一千两百个,我将得到的钱,两亿,都带过来了。” 说着一摸包……发现落外面了,尴尬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位是我的合伙人,李修远,是我很好的朋友,您与齐家的事情,虽然您不需要,修远倒也出了些力,只能当做向您表明心意了reads();。” “谢谢,我有需要。”周小姑娘嘴角弯了弯,“得到的钱你们留一半做报酬,剩下的交给我爸爸,以后都是这样。还有你还是叫我周谧安吧,我妈看着不太乐意你叫我衡官。” “这怎么行,这太多了!”唐明伟连忙推辞,这位祖宗的便宜他可不敢占,而这么简单粗暴的分法,还真让这些奸商受不了。 “你们做事会需要金钱,我却不需要,”周谧安对此态度十分可有可无,完全不是试探的模样,“我不吃饭都饿不死,你们的生活内容我都不感兴趣。” “有钱可以吃好吃的吖!”罗小草这会儿自己桌上的东西已经空了,所以拉开师父注意力,然后将根须慢慢伸过去。 但是师父突然抽出一把剪刀是想干嘛?吃你点东西至于嘛! “师父我没东西吃啦!”罗小草拍着桌子叫,我看我直接要你给不给! “我给你钱,你去买吧。” 罗小草:“……你狠!” “您是神仙吗?”李修远终于明白过味儿来,当即激动万分:“这是仙界?” “都算是猜对一半。”周谧安支着下巴,“这里是特殊的结界空间,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容易相信有神仙啊?” “即使没看见真神仙也也有很多人拜佛啊,更何况已经亲眼看见了,”李修远完全失去了冷静自持的态度,“是不是成了神仙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能。” “那怎么能成仙呢?” 周谧安摸摸鼻子,“得先死……” 李修远:“……” “成仙,如同你们升到大学,你见过有回头再一头扎进幼儿园的么,还会喜欢幼教带你唱歌跳舞做游戏?” 李修远:“……”这不是没成过仙么。 周谧安将所有人直接卷进空间,众人欢乐聊天的时候,不知外面的家门已经被拍半天了。蒋帆是真的打过报警电话,结果人家出警了,被挡在家门外完全没人理会,陆飞凡火速赶到时,警察叔叔正收队回去按照报假警处理。 陆飞凡接到罗雪君电话,没等高兴跟女神说上话了,就被威胁要被打死,放下电话飞奔而来,就看见家门口有警察收队回去,一瞬间冷汗全都下来了。 “您好这位同志,”陆飞凡上前将一个人拦下问道,“请问这家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出事?说是出事了,但是敲门半天也没人来开门,怎么,你认识这家人?”片儿警看他神色也不太对,顿时有些严肃起来了,“今天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有人擅闯民宅、损毁物品,地址就是这里,但是我们敲门很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正准备回去当报假警处理。” “……”擅闯民宅、损毁物品,其实也没什么,陆飞凡的意思就是准备英雄救美女于困窘,然后霸道总裁她一下,但是人家还有余力报警,打电话啐他,说明罗旭这笨蛋根本什么都没做成,还把他给卖了。 “估计是个玩笑吧,毕竟这种金贵地界,怎么会有人来这里打砸……”心里恨得牙痒,面上却什么都不带,一派轻松的样子。 正想哄着让这几个片儿警回去,众人身后的门突然无声滑开,看着门后逐渐露出的含霜玉面,陆飞凡顿时血都凉透了。 第九十七章 - 反派女 刘章诗已经许久不刷存在感了,因为觉得自己现在很有些受排斥。她本人性格一直都是正直而坚定的,再加上生前一个官员夫人的身份,更是加深了她对自己性格和人格的认可,但是重生之后遇见的许多事情,都很颠覆她的认知。 不是不明白阴谋算计,和为了自己利益而牺牲其他无辜人的利益这种事情,只是不屑去谋划那些。 但是现在她所有的朋友都颇为三观不正,然后还排斥她。 “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刘章诗垂下眼睑想了想,重新再抬眼看人的时候神情便有些不一样,“可能现在我们的情况有点相像了,你们不喜欢我,就像你哥哥姐姐不喜欢你,其实你可能也没有试过主动去改变,而是只想着怎么逃脱。” 说到这里刘章诗突然笑了,笑容颇有拨云见日之感,“你认为有些事情生来就注定了,但是爱与恨都需要力量,而且需要随时吸取力量去维持,你哥哥姐姐二十年恨你如一日,你没想过你也承担一部分原因吗,你也在一直给她们力量。” 罗小草这回是真的诧异的看着她:“你倒是真通透了,你要是早有这见识,得少挨多少骂。” “也是看你们的事情突然想到的,也许是我没有经历你们的痛苦看问题太简单,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更重要的是不要让事情再恶化下去才对。” 这榆木脑子倒是突然就开了窍了,罗小草没有继续与她针锋相对,点点头不置可否:“你这个爱与正义的使者,在我们这些饱受摧残心理变态的人群里混,希望你能坚持得久一点。” “我觉得没错的事情,就会坚持得久一点。”刘章诗抬起脸,淡淡的微笑。 “你这样淡然的神态让你看起来光彩照人,一脸……哦不,一!点!都注意不到你的大脸了。” “……”我完美的表情就这么碎裂了。 可能也受到刘章诗那几句话的影响,几人也不打算再理会陆飞凡了,他确实是没有主观错误。 想到陆飞凡还挺希望罗雪君不要漠视他,哪怕生气也行的时候,众人就觉得他实在是不知死活。 被众人丢开手的陆飞凡此时终于体会到好哥们儿齐冬城说他听见周谧安说“永远”时候的那种心碎和绝望,一个人回到车里默默坐到晚上,正对着周家的窗子,但是一次都没有抬头去看。 也没有想过启动车子离开,就这么没有任何希望的等在那里。 当夜幕逐渐落下,陆飞凡终于离开车走出来,寻到附近的超市抱了一提啤酒回来,靠着车子盘坐在地开始一罐一罐的喝,车门打开,车内开着电台,各种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陆飞凡将空空的脑袋喝晕,然后倚着车轮听广播,一直听到午夜,恍恍惚惚间听到电台主播开始开放情感咨询,陆飞凡发僵的脑袋终于受到刺激,记忆片段逐渐连成串,他努力转头瞪着发出声音的音箱,然后丢掉手里的易拉罐,手指僵硬笨拙的浑身上下的摸找一翻,摸到放在怀里的手机,翻了半天才将手机拿出来,拉出拨号键,然后转头瞪着音箱,听了半天才将号码听全播出去reads();。 午夜虽然不睡的人很多,但是听广播的人不是特别多,打电话的更少一些,所以陆飞凡的电话没等很久就接通了。 “喂您好。”电话另一边一个恬淡的声音,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请问有什么感情方面问题需要帮助吗?” “我……”他一开口,声音里就有浓重的酒气,“我不是感情……有问题……我的感情没问题。” “呵,先生您是喝醉了吗?”刚刚还很温暖的声音顿时冷了三分,“您打这个电话是因为有问题要问我吗?” “我就是想问……我喜欢的姑娘为什么那么难追……我问遍了我身边的女性朋友,她们说我适合走霸道总裁路线,呵,我努力四处学习,想成为她理想中的男主角……” 酒后的陆飞凡颇为放纵情绪,但也仅仅是稍稍提高一点音量,但说到最后很显然情绪低落,声音也落下来,“但她却连机会都没给我……” 本以为多做努力就能有结果,还满怀希望的爱情小说类电子书实体书准备了一大堆,来了解女孩子心目中理想的“霸道总裁”是什么风格,一边看一边还幻想着要将书里面所有的浪漫情节都带着她经历一遍,而电子书的霸道总裁文基本上都是隐晦藏着小黄文,因为联想着心上人,txt格式也叫陆飞凡两管鼻血飞流直下。 “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却没想到根本不被她接受……” “这世上最无法勉强的就是感情,如果不能有结果,不如就此放下,换一个目标,也许你真挚的感情就可以得到回应了呢!” “放弃不了。”听见被劝着放弃,陆飞凡马上态度坚决作出反应,“我打电话是要问怎么追求她,而不是怎么放弃她。” 见他态度冷硬,电台主播顿时觉得这人就是个偏执的失败者,否则不会被人拒绝得那么干脆利落。 “其实现在的姑娘主要喜欢的是总裁,而不是霸道。事实上,大多数姑娘最讨厌的就是不讲道理的管东管西,最喜欢的是说了不要不要,你却坚持买给她的*。”主播没什么诚意的说道,这样没出息被甩的人一抓一大把,她不自己给节目添点儿彩头、说点哲理,这种鸡毛蒜皮没营养的小事肯定会毁了她的节目。 “她不是你说的这样,”陆飞凡的酒也渐醒,伸手捏了捏鼻梁,无奈叹气,“她无论想要什么,天上星星我都能给她摘下来一颗,但是她什么都不要,也不要我。我不能明白,我已经很优秀了,这京城里,比我强的人很多,我承认,不仅承认,还都认识,比一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陆飞凡抬头,第一次有勇气去看周家的窗户,他喜欢的人就在那扇窗里面,“所以不是外在条件这个问题,她连开始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觉得也不是不了解心意的问题,我真的想不通。” 是无法想通,打死他也想不到人鬼殊途方面来。 在陆飞凡抬头也看不见的窗玻璃后面,排排站一溜儿虚虚实实的人影儿,看他的现场直播,听到他说想不通,心底俱都一哂,不接受,因为不需要,金童不是不崇拜权势,而是不崇拜他陆飞凡所掌控的权势,她们几个,碎片还有普通人的外形,但却在互相的潜移默化中,终于与普通人的生活渐行渐远。 第九十九章 - 反派女 周谧安阴测测的声音直击金童识海,将刚刚还凛然不可侵的金童吓得一个激灵就颓了。 对不起,我一时激动确实忘了不能跟你面前说这个。 现在师父正阴测测的在楼上看着她,简直让她如芒在背,压力恍若实质,“完了完了”,金童一阵心虚腿软,这下估计会被打死,得赶紧逃命! 而陆飞凡此时正被啐得发懵,一脑子浆糊只记得听见了她说:“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我的心上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却如同隔得千里万里永远行不到她身边……可是明明伸手就能碰得到。 明明可以碰得到的……好想就此带走藏起来……带回去就是自己的了。 “快走快走快走!”金童声调都变了,向小区外方向推着陆飞凡的手臂,还不断转回头观察情况,“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心里活动加上外部刺激,陆飞凡一瞬间福至心灵,拉起金童的手就跑了。 虽然两人想法完全不在一条线上,行动上却出奇的一致―― 傻乎乎抛弃了近在手边的车,急急慌慌手拉着手两条腿跑掉了。 周谧安:“……” 站在窗口看着两人跑远,周谧安并没有不依不饶追上去的意思,甚至刚刚威胁人的姿态都没有了。 “师父,”刘章诗小心翼翼的做和事佬,“师姐不是那个意思吧,她只是……只是说会喜欢那样的人而已,并没有说是……毕竟差距很大不是吗?” “什么差距,辈分还是年龄?辈分的话,你觉得她会有那个意识吗?她所在的世界根本不需要避讳血缘关系,她的本体连血都没有。若说是年龄,那也是你们都太老了,我爸才是鲜肉。” “她跑掉只是怕我揍她,而不是觉得她想法有错。”周谧安神识催动气流,一阵风过,将敞开的车门关上,做完这个便转身回房间,“好了散了吧,有事明天再说。” 却说金童拽着陆飞凡磕磕绊绊跑了一段,贼头贼脑回头看,发现什么人也没有,深吐一口气,心里狠狠感激了师父喜欢秋后算账的习惯一番。 “好了好了别跑了,没追过来,你放手吧。”金童将速度放慢,想要停下来,这歪歪扭扭的醉鬼却好像没听见。 不放,继续跑。 “你可以放开我了,我不用逃跑了,”金童将手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只得继续与他说道:“你放手啊,我要回去了!” “不放,我要带你回家!”陆飞凡跑得激动,声音断断续续的随风传过来,“抢回去做老婆!” 说到这个,这家伙跑得更激动了。 金童:呵呵哒! 抢先他两步跑到前面,然后扯着他的胳膊一个大背跨! 一番天旋地转,陆飞凡直接摔懵了。 发生了什么?我这是在哪…… 躺平的陆飞凡看着他头脸上方的墨色天空……中……慢慢移过来一张脸,咬着牙阴森森的问他:“清醒了?” “呵~”陆飞凡猛然支起身,然后一把将来不及躲开的金童拉倒在他怀里紧抱住,叹息说道:“抓住你了reads();。终于……是真的抓住你了。” “你这麻烦精,你给我撒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金童很是狼狈的倒栽葱的被他搂着,推人是撕开这边粘那边,推地更是自己挪到哪儿,狗皮膏药粘到哪儿,颇有些有劲儿使不上,十分憋屈气恼,“你松手!” 一点儿也不受威胁的醉鬼将人又往回紧了紧,“不要,你都打我两回了,我可以见你了,你再打我那就是下次的份儿了。” 金童:做个普通人可真是难,如果不是怕暴露,我能把你手臂都掰断! “好了,你勒得我难受,先放开好不好?”其实是勒得姿势太难看!金童忍了又忍,努力软下语气,“我不会走,听你把话说完可以了吧?” “真的?”陆飞凡声音闷闷的道,“真的不会走吗,我不想看你的背影了,总是看着你离开的背影……” 见他有所松动,金童慢慢脱开他的束缚,一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我从来不出门,你去哪看我背影,说谎不打草稿。” “在梦里,”陆飞凡就那样坐在地上没起身,抬头看人的样子略呆萌,“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看着你背对我走出去,我一直梦到。” 陆飞凡略带伤感的语气让准备好狠踹他一脚走人的金童愣怔了一下,“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有一次我终于鼓起勇气追上前去了,将你的背影翻过来,结果一看还是背影。”陆飞凡沮丧的眉毛下耷,“真的看够你离开的背影了。” 搞半天你是做噩梦呢啊! “很抱歉,虽然你说得动人,但是我确实对你没有别的想法。”金童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服,想着先去蒋帆那里避一避,反正师父懒得可以,即使就藏在眼皮子底下了,她都不会出门去找她,“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只想专心做我的仙女。” “……为什么?” 为什么?呵……原因太多了。 金童当初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蒋帆,结果在她初来乍到,无依无靠的时候,蒋帆对她置之不理,内心十分彷徨的时候,是周家接纳了她,在她被欺辱,属于自己的那个父亲都让她失望的时候,是周衡代替了一个父亲的身份给了她引导,让她得到保护。 被引导被保护,是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这感觉让她十分心动。 神界的女子,在理论上是可以与男子能力相当的,所以从不存在应该受到特殊照顾的说法,而相反的,女子的地位却低,得到的资源和教育并不能与男子相当,所以一直处于弱势。 只是这种弱势是人为造成的,现实就是神界女子不仅不受照顾,反而会受到压制。 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状况,原因就是入世历练,不经过历练就会是个废物且早死,所以她们才没有被剥夺参与历练的机会,而在人世中,女儿是会被呵护的,所以参与了历练的女子,大多会怀恋人世的爱人,拒绝再喜欢神界的男子,只想在人间辗转流连,但是,留恋人间,是大罪。 用情至深,就会失去平常心,也不能看着心爱的人灰飞烟灭,但是神界拒绝新的元君诞生,人世的情缘注定要惨淡收场,怨恨积累得多了,就容易引起叛乱,特别是女子与男子不仅没差别,天资还隐隐占上风的时候。 所以她不能真的去表明心迹,不是因为自己看起来像他女儿一般大,也不是她实际年龄比他奶奶的奶奶还大,更不是因为对方有伴侣。 相濡以沫同赴死,不若相忘江湖。 第一百章 - 反派女 夜半月色明亮,金童抬头,银月圆盘一样挂在树梢,四周像是水镜一样,四处反射着光亮。 凡世间就是这样,即使是没有太阳的夜间,也可以这样明亮,而神界,永远沉沉的压抑之色,从出生之后,懂事之始,就是开始知道生活有一层又一层的枷锁,任何人不能逃脱。 金童想起她畏畏缩缩的母亲一直一直给她的讲的恐怖故事,告诉她那些像太阳一样美丽骄傲的女孩一个一个是如何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胆小懦弱吓破胆,类似她母亲那样的女子。 月亮上有一张微笑着的美人脸,金童着迷的抬头看着,这里真是个美丽的地方,简单而幸福。 怪不得那么多人,即使是死,也不愿意离开。 可惜自己却不是那样勇敢的人。 “我是永远不会喜欢你的。”金童对着月亮喃喃说道,“我谁都不会……喜欢的……” “那我可以喜欢你吧,”陆飞凡终于慢慢爬起身,身上的手工西服已经变成脏腌菜了,被他随手脱下来,拿在手里掸西裤上的灰,“你只能与我在一起,我不会伤害你,但是你如果爱上别人,我就不保证会对他做什么了。” 西服被随意丢在一旁,他又将脏了的衬衫袖口卷起来,除了裤子没办法丢掉,正面瞧着又是翩翩君子,只可惜说出的话不太君子,“心不在,空壳我都要,你要相信我说的,别的喜欢的,放弃了就算了,你,我一定要得到。” “你醒酒了?”金童转回头看他,“还记得你干了什么吗?” “我又没断片,当然都记得。”陆飞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将两只袖子又往上捋了捋,有点像打架前的准备动作,但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掐着腰,侧着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一脸放松。 事情虽然丢人,但是没泄露具体信息,没人会知道是他,没人知道就不用担心了。 “你打电话,我们都听见了。”金童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们从那里路过,听了个全程。”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乱跑什么?!”陆飞凡恼羞成怒。 “幸亏我们不睡觉乱跑,否则我就变成新闻了!你就感谢我不睡觉吧!”说着抻了个懒腰,“你累了吧,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吧,我回去了。” “别回去了,这都后半夜了,”陆飞凡拦住她去路,“你一个小姑娘走在路上太危险,咱们找地方休息一会儿,明天正式约会。” “……我没事,出门都是我危害社会安全,不需要你保护我。”罗旭到家里闹了一场,罗小草危机感爆棚,缠着师父指导她把身体结构改造了一下,骨密度增大到正常不正常都不可能达到的程度,肌肉和皮肤也是,都是正常结构的不正常状态,如果不是师父阻止,她还想要融金属进身体,周谧安怕她看着苗条美貌的姑娘,一称重好几百斤挡不住。 即使如此,她现在体重也直逼一百千克了,刚才被拉倒,她都没敢砸到陆飞凡身上,否则他现在也不用跟她放狠话了,分分钟骨头给他砸粉碎。 这身体,实打实的金刚芭比reads();。 想到这里,金童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来自灵界的人,居然要被这个当初任她鱼肉的人来施法改变体质。 “你需不需要,以后都是我来保护你。走吧,我经常去的一家会所挺不错,这么晚回去你也是打扰别人。” 陆飞凡过来牵起金童的手,金童没有再抗拒他,就这么峰回路转,幸福来得好突然! 是要感谢她不睡觉,否则抢人都没处抢去。 金童在外面晃了两天,被陆飞凡带着买买买,估计师父的气儿也消得差不多,带着一堆东西,被陆飞凡开车送回到家门口,金童一下车就指着他两天前扔在不远处的另一辆车,对他说: “你今天把那辆也开回去吧,我不缺什么东西,你买的这些自己留着用吧。” 说完两手空空头也不回的就要走,留下没有三头六臂不穿女装的陆飞凡风中凌乱。 “我是你男朋友,我要进去坐着,认识一下所有人!”陆飞凡紧紧跟住她,也要进门。 “你哪个不认识?哪个不认识你了?”金童挡着他的去路,“你刚派人打砸了我们家,现在过来我怕我待会都会忍不住跟她们一起动手打你,罗旭过来打人砸东西,你琢磨琢磨哪个不是憋着火呢!” 陆飞凡:“……”这不是这两天淹死在爱河里,把这些都忘了吗! 看着她毫不留恋转身要走,陆飞凡赶紧追上去,“那你得告诉她们我现在已经正式是你男朋友了,我需要正名,你的给我名分,”陆飞凡拽着金童黏牙,“我不管,我明天就要到所有人面前正式见面,我不能不明不白地跟着你!” 金童:“……”呵呵哒,我这是抢了良家妇男了? 金童一开门,就收到了众人热烈的目光,“别看我,我答应他了!” 说着伸出手展示一下,一颗巨大的钻石镶在手上。 “呀!你终于还是被他打动了,觉得也喜欢他了?恭喜你哟~” 刘章诗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接了一句,来证明金童“清白”。 “你说错了,她没有喜欢那个人,”周谧安抬眼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一只手去拿旁边果盘里的水果,一边招呼她,“过来吃水果呀~” 金童当即吓得脚软,吃周谧安给的水果,都不如自己去吃辣椒! “师父……我不会对师!祖!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我……我只是说我喜欢那一类而已……” “对呀师父,师姐怎么会对师祖怎么样呢,感激得到的照顾而已啦!” “你不用在这里当老好人,我知道她不会对我爸怎么样,这熊样,能敢做什么,男朋友都是选了一个一定不会爱上的男人,”周谧安将递给金童的水果放进自己嘴里,“不过我得警告你,世事不是那么好掌握的,你以为你永远不会,但说不准以后就甘心为他赴汤蹈火。” 呼~原来不是给她吃灵果,真是吓死了。 放松的走过去,扒拉果盘的水果挑一颗看着喜欢的放进嘴里,“师父怎么知道我是因为不喜欢他才答应的?” “因为带不回去,让灵界那些人知道你留恋一个凡人,你就会被直接处理掉。”周谧安看着她吃水果,“下次别这么大意了,真以为我能吃的你也能吃啊?” 第一〇四章 - 反派女 “我觉得咱们还是收拾一下,待会叔叔阿姨就回来了,家里跟遭贼一样,不要刺激到孕妇。”罗小草抽抽着脸,甩开师父一把就从她身上蹦开了,有一个师父猫一阵狗一阵的,徒弟也是心塞。 周谧安第一次认真耐心给徒弟们答疑,却在刚刚被她强力震慑过之后,依然遭到所有徒弟暗自鄙视。 周谧安耷眉毛,这师父做得永远这么失败,任由着她耍小脾气跑开了,转回头对几个人安排道:“金童和章诗不必有负担,历练便是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没有犯过错,就不知道改变哪里,当然,也不要犯了错也不知道改变哪里,只要人生过的明白了,我就能保证你们以后还有路走。至于素萝,你放心,你转投人身,不过是给你与孩子融魂而已。” 说着话,周谧安手上出现一只装着灵液的瓶子,灵液没有颜色,却仿佛有星光闪烁其中,瞬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周谧安将瓶塞拔掉,将瓶子倾斜,让里面的液体流出在半空中凝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 “你看,灵兽最早是直接以灵质捏造出来的,你们产生的意识没有依托,就如同这没有瓶子装的灵珠,遇到升仙化灵这种冲击清洗意识的时刻,就会被冲散,所以任你多大本事,都过不了升仙台。而凡人的灵魂天生有瓶子保护,”周谧安摇了摇手上的瓶子,继续道: “不过这瓶子是绝对的属于瓶子里原装神识的,即使是我,抽出她的神识,这个瓶子也会直接溃散,所以师父只能将你也装进去。” 重新将灵珠变回液态收入瓶中,将瓶塞塞上,瓶子恢复原样,“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选小孩,孩子意识不成熟,融入你的神魂就如同一滴水进了大海,很容易就变成你的一部分,如果你如同金童选到罗小草这样的,你进瓶子先跟原主撕逼一番,瓶子也是会炸掉的。” “原来师父是这样用心良苦啊……”素萝感叹说着,走上前去接瓶子打算细看,却被周谧安一巴掌打得贴在墙上。 “学点什么不好,偏学罗小草臭不要脸,再抢我东西,别怪为师心狠手辣清理门户!” 仔细装好瓶子,隔绝掉所有窥探,周谧安气哼哼地背着手直接走掉了,自从收了徒弟,她一天几乎是以三顿饭的频率在后悔。 直到晚饭时间,几个在家翻天的老妖怪才等回了两位家长。 一声门响过后,林舒月首先慢悠悠抱着完全不明显的肚子进来,后面是一趟一趟搬东西的周衡。 “诶?你们是知道我们买的东西多,把地方都给腾出来了?” 林舒月一进屋就看见一块十分干净空白的空间,也想不起来原来放什么了,只是觉得出现得刚刚好,顺嘴就夸闺女贴心:“正愁没地方放呢,一激动几乎把东西全买齐备了,照这样你弟弟就是明天出生都行了呢,呵呵呵呵~” 众人冲周谧安斜眼: 真是命好,闯祸遇上糊涂事主,都说一孕傻三年,这就开始了! 众人帮着周衡将东西都搬进来放好,周衡乐呵呵地夸闺女果然乖巧懂事,结果他过了玄关往里面一走,当即如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reads();! 我的梨花木博古架哪里去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家具! 众徒: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啊! 周衡转头仔细搜索屋内陈设,确实没找到他的博古架,架子上的东西倒是不贵,家里人来人往,他一个没什么根基的人也不敢摆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但是重要的是这个架子本身啊! 当年结婚差不多什么也没有,租者房子想着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家,然后好好布置,但是最后他们家这处房子也不过是工作单位福利分到的,可以住却不能拥有的一户宿舍性质独立住宅,这个家里,只有那个博古架是完全属于他们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是周衡亲自选材找工匠打出来并且雕刻上典雅的花纹,他们夫妻对这个架子的感情就是,这个以后才是他们家一部分,现在它消失得十分彻底。 周衡再次看了一眼空出来的那一块地方我会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很明显博古架不是被搬到别处了,因为毫无痕迹…… 想到毫无痕迹,周衡猛抬头重新打量原来放博古架的墙壁,墙面和地板都十分光洁,墙面雪白简直反光!那上面没有任何放过家具的痕迹! “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结果大概猜到了,那点东西应该是不需要再找去了。 周衡若无其事的与确实一无所觉的林舒月清点今天的战利品。 “今天我们从医院出来后先去了你姥姥家,看看他们,顺便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林舒月开开心心的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布偶递给周谧安,“看看喜不喜欢,特意买来送给你哒!” “哦。”周谧安接过布偶娃娃抱在怀里,余光扫过心痛难抑哒周衡,“爸爸,我给你换了一个更漂亮的博古架,” 周谧安指了指一处众人视觉的死角,不知何时,那里凭空出现一件漂亮的家具。 “哟,这柜子可真是漂亮!”周妈当即放下手上的东西过去细看,“还能闻到有一点木质清香的味儿~” “这个原料是一种叫龙骨的木头,非常坚固,香味又有能安神的功效。”周谧安与周妈搭话,目光却落在周爸脸上,见他也对这个新架子满意,终于放下心,“这花纹雕刻的可不容易,是不是很漂亮?” 这个龙骨木博古架在上界也是挺不错的东西了,她是招呼都没打就直接从神君宫殿里挪过来的。 反正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现在还是哄的周爸周妈开心,对她满意才重要,自己能为他们做的,只怕已然不多了。 周谧安目光有些贪恋看着周妈单纯幸福的表情,眼中晦暗莫名。 直到晚间休息时间,周谧安带着素萝与罗小草进了灵镜空间,这一次她们所处的地点与之前所在完全不一样,身周灵息恍若实质,在身侧缓缓流动。 “我也该开始了。” 周谧安化出衡官原形,背对两人站立,声音没有太大的浮动,却让听的人心里发紧。 “在我贪恋人世间温暖的时候,有人在为我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折磨……” 周谧安向半空伸出手,身周灵息滚动,空间一处又一处出现撕裂,然后从裂口中不断传送人影出来。 “该是将刀剑磨锋利的时候了,入乡随俗,既然喜欢战斗,那就不死不休!” 一一七 - 反派女 罗小草静静看了镜子里的人影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陆飞凡真是太粘人了,我都不好意思陪师姐身边保护她,你给她一个保护她安全的法宝什么的吧?”罗小草乖巧的坐在座位上,又拿起阵盘材料,“这个……那,师父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 “不用了,这几个刻的刚好是防御阵你才砸不坏,我要是做别的,真扛不住你那一阵一阵的小暴脾气。”衡官撤了结界,看那几个刻阵法的有不耐烦的,就发奖励然后放学,耐烦的就继续。 罗小草看了很久,指着一个耐性好,心思静的与衡官道:“我怀疑这个人跟唐二有亲戚,镇定的不像普通人!” 这几个所谓的“游戏玩家”来这里刻阵盘有几天了,全是一样的内容,非常枯燥,但是他们一个个居然乖巧的不像话。 罗小草指着的那个尤其镇定,她是凡人来的,普通人什么样子她可是太清楚了。 “他还真不是,他是唯一一个科研类工作的,就这性格。”踏实却缺少灵性,家里是与唐二那朋友李修远有些交情,所以得了这次机会,当然,这二十家,就是唐二的十家关系户,李修远的十家关系户,这些人里要么关系是真好,要么就是送一个天大的人情。 估计关系不好也不信这个,衡官其实也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有本事,把没影儿的东西卖到这个高价,所以她也没有让他难做,十分钟内兑现他所有的承诺。 被踢出的那个只是剥夺了在她身边提前学习阵法绘制和大力提升精神力的机会,叫他自己去一边儿玩去了。 毕竟谁都不喜欢碍眼的总在眼前晃,那个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卖了个人情。 这几天空间开放时间都是夜间,他们一睡觉就进来了,干一晚上活,第二天还能精神百倍的去工作,而且衡官让他们一息之内就变得十分博学多才,傻子都知道这里不一般。 不过再怎么明白,烦躁还是会有一些的,所以一旦有人心绪出现波动,衡官就将人放去游戏区自由活动。 游戏区如今已经变成一层一层由内而外的结界,升级可以向外走,扩大活动范围,也增加遇见好处的几率。 最内层的都是那些过了问心雷的仆从充当npc,放个小怪,看个灵草什么的,看谁顺眼给谁点好处。 待到衡官这里倒数第四个被送出去的时候,剩下的几人全部抬头眼神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看着衡官。 罗小草一头雾水,刚才这几个人还跟要比着死磕到底一样,结果那个人一消失,所有人全精分起来了。 “唉……”衡官叹气,“第一天的时候,我看他们勤奋,就给他们点额外奖励,结果就被讹上了。” 在衡官一件一件往出掏东西的时候,这三个已经在桌旁围一圈乖乖等着了。 罗小草顿时危机感爆炸:诶呀我去!这姿态怎么这么眼熟! 衡官取出一棵灵株放到白玉透亮的茶壶里,注水后灵株渐渐融化消失,那一壶水也透出莹莹绿色,罗小草从没见过这个,马上挤上桌,掏出一只杯子放在自己面前reads();。 (o^^o) 满脸写着我很可爱的罗小草就这么看着衡官将茶壶从她杯子上方经过,分别给三人倒满杯,放下壶,一滴没剩。 (╥﹏╥)这个负心的世界! “好了,今天别的没有了,你们也去那边玩一会吧。” 几个人一同消失,衡官挥挥手,桌上东西也收起来了。 罗小草:“唉……”伐开心! “那些都是凡魂才需要的东西,对你一点用都没有。”看徒弟故作蔫耷耷的样子,衡官也是好笑,“其实你已经是个死人了,雪君。” 猛然被叫起这个名字,罗小草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衡官,衡官也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眼里火光逐渐地熄灭下去。 “闭关吧,师父需要你。”衡官摸摸她的头,“我们一般都是七七四十九,算花时。” “什么是花时?”罗小草心生警惕,经验告诉她,别以为你心魂震动的时候,她们会念旧情不趁机坑你。 “花时就是这个花,”衡官将菱花镜翻转到背面,“这个花开败一轮的时间,换做凡间,是一年。” 罗小草瞪眼看着菱花镜,简直是要把镜子瞪出一个洞来的模样,但是镜子不会出洞,罗小草只能对着衡官翻出一对卫生球,吐槽道: “就这花,不是开一万年不会败?” “谁说的,”衡官温温柔柔的笑,“你看这个~” 衡官拿出她的本命菱花镜,上面的背花栩栩如生,正是开到绚烂的样子,花叶边缘细看之下却出现了衰败,就如同一朵真花盛极渐衰的样子。 衡官此时的表情有些高不可攀,语气淡淡地与她解释道:“这是蒋帆他们灵界的圣花,他们叫朝夕花,整个灵界的朝夕花,都是遵循我这菱花镜背面花朵变化规律开谢的!” “你自嗨有什么意思呢,”罗雪君耸耸肩,“就跟被夺了继承权的太子一样,你可千万藏严实了哦。” “呵呵,”一巴掌拍成贴画,“暴戾太子的随从,你可把脑袋在腰上别好了。” ……………… 第二天二十个人离开空间后没多久,空间里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是独身前来的李修远。 几日不见,李修远气质更胜一筹,见到衡官却将姿态放得极低,快步走上前来拱手拜见道:“周小姑娘这几日可好?我们那几个后辈叫您费心了啊!” “客气了,李先生请坐吧。” 衡官正在摆弄阵图,计算着下一步做哪些事情,见到李修远过了只是略让了让,又继续忙她的了。 李修远坐下就没有再出声打扰,直到衡官将所有的事做完,才抬头看着他笑道: “好吧。” 李修远这半天一直在考虑着怎么开口求请,却一点儿的为难没受到,听她开口直接就愣了愣。 “……您知道我为什么过来?”李修远不确定的问。 “啊,本来没有想的,但是你在我旁边心理活动实在是太激烈了,不知道也难啊……” 一一九 - 反派女 罗曦,今日一早被局长夫人堵住她与局长在酒店。 罗雪君刚刚蜜月走,罗家天翻地覆,就只有她一点污水没迸溅到身上。 这要是没有人预谋,那是绝不可能。 罗小草还在使劲儿地猜想,难道是陆飞凡遥控的?毕竟这家伙有这能力又有这动机…… “别猜了,你亲妈干的。”衡官耷着眉梢,一脸的无奈,“就不明白了,昨天刚看见就你家亲妈一个满怀恶意,你居然还在这猜是谁,年轻人不要对‘意外可能’抱太大希望,世间的事,大多都是遵循预兆的。” 罗小草却面露意外,“是她?真的是她?” “一个妈妈,保护自己女儿,有什么奇怪的呢。”衡官垂目,“只不过……她要保护的女儿现在是……” 又提醒这个,罗小草松松地应一声,“既然师姐她安全,我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生前事身死毕,师父,不如您给我取个新名字?” 罗小草拍拍手,充满期待,师父给她新的人生新的名字,想想世界真是充满美好~ “我自己都没有名字,给你取什么,自己想去吧。”衡官翻她一眼,“哼”的一声转头不理她。 罗小草:……我招谁惹谁了?你明明有两个名字,居然还跟我这被抢了名字的哭穷! “衡官……没有名字,那这个称呼是从何而来呢?”唐二把罗家的事当成大事来告诉,结果被三句两句就拉歪楼了。 唐二心里默默叹气,还以为能卖到个好,却是这么无关紧要,只能顺着两人的话题搭个话。 “衡官这个称呼是职位,是‘于此间掌平衡之职’的意思,就像是村长一样,是职位称呼,不是名字,我每次都说‘我是衡官’,你可以‘叫我衡官’,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叫衡官了?” “你可以叫我村长的意思。”罗小草了然点头,“懂了。” 以后可能一听“衡官”就会想到“村长论”。 “我想到给你的名字了,叫村香吧。”衡官十分认真地跟她说。 罗小草也认真与她讨论:“春香?不是小草了,因为我人格升华过,可以开花了是吗?” 衡官:“村子的村,我决定让你随我的姓。” 罗小草:刚才的感动我收回,这真的是个假师父,这负心的世界! “周谧安这个名字,也不算你的名字?”突然一个新的男声插到谈话中来。 罗小草几人转身与他打招呼:“蒋帆你这几天去哪了,可真是有日子没见你了!” 说到这个,罗小草目光转了一圈,奇道:“我大师姐也不见了,怎么,招呼都没打就投胎去了?” 衡官看见蒋帆那就是惊悚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觉得一己之力太弱,所以我去那边大范围托梦了一下。”蒋帆走过来坐下,脸上笑容那是相当的得意,控制不住激动心情地答罗小草的问题: “素萝是投胎去了,不过不是在这边,这里孩子难免金贵些,突然变化太大容易被发现,所以我把那些想要换成凡魂的灵兽都安排到衡官之前停留的小世界里去了,正好也改善一下那边化灵成功率太低的问题reads();。” “这样啊,你真是太聪明了诶!”罗小草忍不住赞叹一下这奸臣的脑子转得快,“虽然夺了别人的自主意识这件事算不上什么……公平的,但是起码没有剜更多人的心,还是罪恶感少一些。” 说着也是叹口气,总是在人性的软弱与霸道中间摇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衡官看着蒋帆气得冒烟,罗小草这还不了解内情尚且夸他聪明,要是知道他出手就除掉了素萝这拦路石,估计膝盖会切给他! 哦,不只是素萝,可能所有在羽阳界上了年纪、经历了末世的都不会同意他追求自己,结果他一股脑把这批人全送过去了。 宁错杀不放过,干净利落,还真叫她全军覆没。 衡官抚着心口,第一次觉得她可能遇上硬茬子了。 “你们都自己去玩吧,随便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衡官拿出几个巴掌大小的阵盘,给他们一人一个,“凡魂与灵体需要吃的东西不一样,拿着这个去找吃的,放大以后亮起来的区域就是适合过去的,点那个位置你们就可以直接传送过去,祝你们玩得开心吧。” 罗小草接过阵盘,小心翼翼给她打预防针:“你就不怕蝗虫过境,都给你吃干净?” 衡官摸摸徒弟狗头,放心的说:“凡人吃的我不需要,至于你,只能提醒你万物有灵,小心挨揍。” 罗小草:(⊙_⊙)你果然没那么好心! 几人相继离开,蒋帆却没有走,衡官不理他,他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仔细查看过那个世界的发展情况,受生产力的限制,人文上确实没有足够发达,吃不饱自然想的少,所以我在野地投了一些高产作物,又将适合当前需要的技术分类托梦给很多人,估计情况可以对发展有些促进,不过现在可能出现了新的问题,这一次性投入太多的灵兽在那里,可能……影响比较大。” 虽然打定主意不搭理他,但是衡官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什么影响?” “在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开始出现修仙潮的苗头了。” “……这么快?”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那些家伙确实与凡魂打交道多年。 “嗯,不过那里没有灵质空间,效果也不是很明显,当然,这个也是相对于咱们这个程度来说的,在那边,这些家伙直接凑到一起已经组织起教派了。” “呵……”衡官失笑,“这一个个的,倒是都比我混得风生水起呢。” 蒋帆点点头,“是啊,所以衡官不是名字,周谧安怎么也不是你的名字呢?周家叔叔阿姨不是你第一任父母吗?” 这个急转弯晃得衡官晕了一下车,你这个跳脱的习惯是哪里来的? “周谧安这个名字,原本就是爸妈给夏丁香取的,我有个称呼暂时够用,而且我觉得取名字应当是看缘分的。” 说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耿耿于怀,衡官又是没忍住将原因吐了出来,但是这样被牵着鼻子聊天的感觉也让她不爽,所以衡官抬头微笑的问他: “哦对了,夏丁香也在这里啊,你要不要见见她,你的青梅、她的竹马,现在可以有机会突破重重阻碍修成正果了哦~” 一二一 - 反派女 冬城推着两眼哭成桃的妹妹回家,给曲菲菲吓一跳。 她在厨房做着饭呢,手都顾不上擦就赶紧过来问:“小姝怎么哭了?” 一边问一边脑补,还能因为别的什么呢,出事故之后,女儿什么都憋在心里,这么哭还是第一次,想到这个这当妈的心就像一瞬间被攥紧,所有的血液都挤空,然后倒抽了一心管子的醋,辛酸得浑身打抖。 曲菲菲失去力气跪坐在地上哭起来:“女儿,是妈妈对不起你,妈没保护好你啊reads();!” 曲菲菲扶着齐令姝的腿,眼泪打湿她膝盖一大片,呜呜的一劲儿哭:“早知道有今天,妈不会跟他家走那么近,妈后悔呀!” 冬城看着难受,伸手拉她胳膊想让她站起来:“起来说吧,您别这样。” 曲菲菲一甩手臂,也不知是对谁发脾气,恼恨得道: “你别管我,你妹妹这样,我都恨不得死了,可是我要是死了倒是干净,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齐令姝胸部以下没有知觉,她看着腿上泪痕浸透了薄衣,她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妈妈的抚摸感觉不到,妈妈的眼泪感觉不到! 心里的痛悔汹涌而来,一直以来不敢承认的事实也终于破堤而出: “妈,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是我故意推的她啊!” 尽管心里有了猜测,冬城也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而曲菲菲则是愣在当场。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怎么会让你生出这样念头?” 许久之后,曲菲菲才找回声音,如果之前只是一场意外,毫无征兆,尚且无法接受,如果那不是意外,女儿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生出杀人的想法…… 曲菲菲再开不了口,她甚至想摇头,想阻止女儿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只觉得脖子僵住了,不只是脖子,全身都僵住了……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崩溃如泄闸的洪水,汹涌而来冰冷的真相,瞬间将她淹没。 “因为她在ktv吸毒被抓的事情,是我与闫雪策划的,我们怕她告诉家里,怕爸爸失去助力……所以……我……” 所以想让她意外死亡。 那又为什么陷害她吸毒呢?因为蒋帆,因为她们一直不和,又争不过周谧安,而作为父母家人,没有人关心过她的难过和委屈…… 曲菲菲脸色涨紫,呼吸急促,她用力揪起身前的衣襟,却觉得呼吸更加困难。 冬城面色大变,用力去扳开她紧攥着衣襟的手,努力拍胸抹背让她清醒过来。 “冬城……”曲菲菲攀着儿子还单薄的肩头,悲伤气弱,“我失职……是我这当妈的失职啊!” “妈……”冬城也艰难开口,“事情恐怕不止如此……” ……………… 闫雪像往常一样周末来了齐家,按门铃以后居然遇见齐冬城正准备出门。 齐冬城开门没有将她让进屋,而是一边穿外套一边与她说道: “今天家里没人,恐怕没办法招待你了,你先回去吧。” 闫雪笑容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冬哥,家里有事吗?你们去忙,我来陪陪令姝吧。” “不用了,令姝不在,你回去吧,最近可能都会比较忙,恐怕顾不上你。” 冬城忍不住眯细眼,但很快调整回来,但是语气却不大耐烦: “最近别过来了reads();。” “是令姝出了什么事吗?”闫雪心里一突,追着冬城执着的问:“冬哥你告诉我吧,要不我放心不下,冬哥!” “抑郁,砸东西伤了自己,”冬城皱眉,显然不想再继续与她歪缠,“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冬哥是去医院吗,带我过去行吗?我想去看看她!”闫雪急得眼角有点点的泪珠,轻轻晃动就滑落下来。 冬城见她这般也略有不忍,便收了刚刚不耐烦的样子,好言劝道:“你对我妹妹的心我明白,不过现在我们事情太忙乱,你去我们照顾不过来,还是待她好了,你再来陪陪她吧,我这里时间也要来不及了,就不多说了,你回去吧。” 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臂,冬城绕过她直接跑走了。 闫雪目光追着他跑走的身影,看他跑到路边停靠等待许久的车上,车子便直接开走了。 闫雪脸上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也没有担忧或者不高兴,车子消失了踪影,她也开始慢慢往小区外走。 抑郁症,也不意外。 恐怕再施压下去,只怕她就真的崩溃了。 我们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那就这样吧,暂时放你一马。 反正我有书念,有钱花,普通人有的我差不多也都得到过了,这些也是得感谢她的。 闫雪就这样走过两条街,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 冬城掐着陆飞凡那边早晨的时间给他打电话,没想到这次那边火气更重! 电话接通齐冬城竹筒豆子噼里啪啦的讲他境况:“哥你给我想个办法吧,我找的侦探对她什么都查不到!她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做,我们也不知道她把东西藏哪里,就是装小偷去她家翻也不能,她家啥也没有,耗子进去都得抹着眼泪儿走!” “你丫就差这么点时间,就不能选中午时间打电话?!”陆飞凡声音特别清醒,听着也不像是因为起床气……但是火药味简直喷齐冬城一脸:“你下次不要在早晚时间打电话!你个单身狗!” 说完“啪”的一下把电话扔出去老远。 齐冬城:“……”为什么跟我发脾气汪汪汪?! 等到陆飞凡闲下来,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丝毫没有对他“无故”发脾气的歉意,语气十分慵懒,即使是说他家的糟心事,他也没有之前打电话时那种严肃重视的态度。 齐冬城说不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什么感觉,只是知道他这几天应该过得挺舒服。 “你们给令姝找个疗养院,让曲阿姨想陪女儿就过去,不要放在家,也不用告诉那个姑娘,把两个人隔开,这样那姑娘也会抱着希望,不会轻举妄动。” 电话那边似乎与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再开口时候言语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至于侦探就撤了吧,你看住你妹妹就行,如果那边有什么行动,肯定与你妹妹这里有关系,真鱼死网破她也得不到好结果,行了,主要就是别被那姑娘发现你们已经知道了就行,只要她不来刺激你妹妹,你有什么好担心。” 两句话解决掉问题,剩下的等他回去再说,再三警告他这段时间不准再打电话,又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齐冬城:“汪汪汪!” 一二五 - 反派女 齐冬城从幻境中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如同水里捞出来的,愣愣的坐在那里,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自己是在幻境还是现实。 真实与虚幻的记忆在他意识中重合,甜蜜和痛苦的记忆在心中来回撕扯。 缓了许久才想明白是什么情况,齐冬城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的轻呼口气。 比经历大起大落的幻境更悲伤的事情大概就是,现实居然还不如幻境里的待遇好,起码幻境里也曾满足过他求而不得的心愿。 但是幻境里那种不断叠加起来的绝望感觉却着实让他更痛苦。 他将那个仪器摘下来打算放好,不过忍不住好奇心的,将这头盔调转过来仔细观察,刚刚做的梦实在是太真实,让他的记忆产生了混乱,分辨只能根据时间――是发生在今天之前,还是躺在这测试床之后。 不过这么高科技的仪器,居然就这么简单轻便的一层壳…… 他皱起眉头,事出反常必有妖,正当他还想仔细看一眼,一声门响,工作人员已经走进来了。 “恭喜您,这位先生,您已闯关成功,请问您有什么不适吗?如果您不想保留闯关时生成的那些记忆,我们可以为您洗掉。” 成功? 冬城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梦中的经历,摇摇头表示保留记忆,只是他这次是真的不太明白了,所谓闯关就是根据内心的恐惧制造一场噩梦? “请问你们筛选的标准是什么?我其实还什么都没做。” “简单来讲,就是直面内心中最不想面对的那些问题,如果内心迷茫放任自流,不过关,如果意志坚定追求目标,可以算合格,情况不一样,都是由系统自行判定的。您现在可以免费得到游戏名额一个,请随我来这边来领取。” 工作人员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不断侧身给他解释。 “您这样闯关得到的名额所包含的东西也会比直接购买的更加优越,这款游戏是根据成长度开放活动区域的,您进游戏就有比其他人更广阔的地方可以活动。” “那如果直接购买呢?” 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来给妹妹看一看,这款所谓堪比真实世界的全息游戏是不是真的可以如同第二世界一样,让他那人生尽毁的妹妹找到一处避世之所。 “直接购买的话价格不等,如果您妹妹也能通过测试参加闯关,无论成与不成,在价格上都可以得到大程度的减免,您这样优秀,相信您的妹妹也会如您一样的。” 领路的小姑娘看着冬城年轻俊逸的脸庞,面色微红的夸赞道。 听到她的提议,冬城十分坚决的摇头,齐令姝现在没什么事刺激她,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他绝不可能让妹妹犯险。 “直接买吧,什么价位?” “嗯好的,我们这个价位是与游戏内容相关,价位由低到高的区分是,什么都不参加,自由人,十万元即可得到名额,不过可能成长空间不太大,这样最后能活动的区域也就一个国家那么大reads();。” 也就一个国家那么大,作介绍的小姑娘也有点绷不住,笑了笑,“这样的玩家基本什么都不能主动参与,进去就是看看风景,比这种自由人稍微高一点的,是买学识,一次性刻录到精神中的,不过有限,二十万可以得到选一个方面的知识的机会,最贵的是与游戏中的npc做徒弟,需要按年缴费,当然像您这种的就是全开放式的,并且全部免费。” “花钱买伺候别人的机会,你没说错吧?”冬城对此不甚在意,“给虚拟人物当徒弟学的东西难道会比刻录现实中所需要的知识更重要?” “嗯,所以选择买学识的比较多,这样就可以直接去找个更好的工作,把花出去的钱再赚回来。” 小姑娘呵呵的笑起来,两人来到前厅,准备植入芯片。 看到冬城从后面出来的时候,人群为之一静。 因为这里开放有几天了,第一次出现通过测试可以闯关的人,有好事者专门在这里等三个小时,就等他出来。 冬城这几步路就听得人群各种窃窃私语: “看这样还挺好的啊,估计也不是很难吧?” “测试都那么难了,是不是闯关就不需要太大的难度了,否则好不容易过了测试,闯关又不过,会很打击消费者积极性吧?” 冬城听得一脸的闹心,说简单的有本事自己进去试试,没看到这身上衣服都湿了又干成咸菜了? 特别是到后来这群人干脆都“窃窃私语”到他耳边来了: “怎么就那么好运气,一下就省了十万呢!” “你说少了,”冬城侧开身,转过头回答道:“我得到的不是最低级别那种。” 刚经历那样一场噩梦,却被认为凭运气,冬城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羞辱了,若在平时可能不会理会的事情,今天毫不客气的给了个回击。 如果不是怕影响了卖家,他会说得更明确一些。 但他却没想到领路的姑娘比他更不怕事儿大,转头微笑与众人道:“这位先生赢到的是最高级别的呢!” 观众:“……” 冬城坐到位置上,工作人员给他戴上仪器,他只觉得头皮一麻,仪器便被取下。 捂着头看着植入芯片的工作人员将一个配件从仪器上取下放到一旁,冬城有点头晕: “你们就电我一下就弄完了?” “您现在确实是已经移植好游戏芯片了,”一直陪在他旁边的小姑娘耐心给他解释,“科技不就是简便生活用的?您可以通过我们的辅助手段马上进入游戏,然后绑定一个传送点,就可以随时进入游戏了,您请这边。” 所谓的辅助手段就是给他一把躺椅,头放在指定位置,然后他就清醒的晕过去了。 眨眼之间周围的景物大变,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可以不用力气就站在地上。 周围只是一片空地,面前有一个圆台,圆台边沿盘腿坐着一个男人,一只手支着脸,话都懒得说,另一只空着的手懒洋洋的抬起来向后点了点。 冬城走上前,将神识留在这圆台之上。 很奇怪,这个人虽然没有言语,他居然就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一二六 - 反派女 他刚绑定了传送点,还来不及惊奇居然真的能保留一丝注意力在这个地方,这个做接引的男人就已经懒洋洋的站起来,对他态度十分的怠慢,像是没什么力气的向一个方向甩了一下头,“跟我走吧reads();。” “去哪?”冬城迈步下了传送台,与他随口问道。 接引人对他这种机警样子非常看不上,面露讽刺的道:“怎么你还怕我卖了你啊?我带你这花花肠子多的去见一个一肚子坏水的。” “这个形容……你对我意见挺大的啊?” 冬城皱眉看着他,一个两个的都拿他踩来踩去,会觉得挺爽是吗?不过刚一见面就没好脸色,绝不会没有理由。 “你也是因为这免费名额?嫉妒我啊?” 冬城把他当成受雇于游戏的玩家了,‘呵呵’的笑了起来,颇有些不怀好意:“你也闯过没闯过?” 闯过,但是没闯过。 冬城故意将两句话连在一起,嘲讽意味十分剧烈。 秦路明这下看他更不顺眼了,这人真是太孙子了! 踏马的居然一下就猜中了! 衡官前段时间满空间搜罗能过界壁化灵的,结果从恶鬼那里得到极高的化灵比率,衡官还以为能都是这样,为了精简,还让成功的恶灵互吃,只剩下了十一个。 当她再从夏阳这里选拔优秀人员的时候,现实简直如一桶一桶的冰水往她头上浇。 她这里有先收下后又一直培育的仆从大几百,夏阳手下十几年攒下的亡魂没有一亿也有几千万了,真正能化灵的,居然就一个! 就是那个看着特缺心眼儿还贼能顶嘴的大盗贼。 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都呆滞了,然后看着那个盗贼将困住全身的锁链收入体内,再放出一个头,拽着“唰啦”一下抽出老长。 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衡官看着他却点点头,认可的道:“将束缚在身的灵锁一点一点吸收入体内,勤奋加上强烈求生欲,应当!” 秦路明其实并不服气衡官夸那虱子精,因为进行选人穿越界壁化灵的时候,只有那个盗贼得到了衡官的应允,并一举成功,而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根本连个尝试的机会也没得到,就被衡官判定不合格,说他们过不了界壁化不成灵。 失败的代价是就此消散,衡官当然不能允许这些半成品去送死。 但是众人也是非常的不满,倒不是质疑她的判断,而是,谁劝都不能消去的不甘。 最后衡官设幻阵,幻阵的程度,比界壁强度低九成,只有十分之一。 但是结果是秦路阳依然没有通过这个幻阵。 因为这小子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脾气,在他还十分年幼就送去护卫训练去了,一辈子就记住俩字,衡官。 后来衡官刚好到他上任前离开,他顿时失去人生目标和生活目的,即使自己还是个将军的儿子,依然激愤之下,挥剑自绝。 而他在幻境里,面对失去他再一次选择了自绝,然后离开幻境时还很得意,咱就这么忠贞不二! 衡官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真是,一点长进也无!” 一怒之下,秦路明被衡官踢过来干小杂工,属于公共服务工作,脑门子贴了一个处罚令,所有人都可以把他支使得团团转reads();。 秦路明心里憋屈,瞧衡官选出来的那几个成功化灵的,全不是好人!所以他现在觉得,只有一肚子花花肠子和坏水的坏人才能过化灵那关。 “跟你有关系吗?”秦路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一个小小的凡魂激动什么?过一场小小的幻境了不起啊!” “所以你是来接引我的?”冬城没有继续争辩,“你是唯一的接引者?” “嗯哼。”秦路明眼皮一耷,十分敷衍的答到。 冬城二话不说,转身消失在原地。 爷不伺候了。 ……………… 虽然遇到个奇葩,不过这游戏总体来说是挺让人满意的,冬城回到家征求了一下父母的意见,他们还是觉得希望女儿得到真正的平静,所以出资购买一个与冬城一样的账号。 购买过程简单许多,令姝也是感觉头皮一麻,然后脑子里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在店内绑好传送,回去路上,齐令姝居然露出久违的笑容。 “哥哥,那个游戏确实看起来不错。” 只是进去看了一眼环境,齐令姝觉得她已经深深爱上了那里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回到家里,齐令姝便迫不及待地进了游戏。 还是秦路明在做接引,他对着这个花钱买名额的小姑娘没什么意见,然后带着人在空间里转转悠悠,看看把她给谁送去,结果出门没看黄历,跟新晋死对头碰上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 浑身上下邋里邋遢的大盗贼扛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刀出现在她们前方,摇头晃脑的背着可能是人生唯一会的一首打油诗,在看见小美女的时候顿了一下。 “兀那姑娘,留下来给我做个压寨夫人如何?” “你这臭虱子成精的东西!你也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 秦路明新仇旧恨一起涌过来,眼一红,将手里的画戟狠狠往地上一戳,破口大骂! “你这大个子,放眼里我闹眼睛。倒不如……放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了~那小姑娘,你也愿意与我走哇?” 大盗贼挑逗的说到:“随哥哥去了,我有好吃好喝好招待!” 齐令姝还以为这是游戏触发到了情景剧情,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进行,只得实话实说: “我……我不要去,我要等我哥哥一起!” “你哥哥好说啊,你给我做压寨夫人,我就答应收你哥为徒,你看怎么样?” 大盗贼以内行的立场提出条件,结果却被小姑娘鄙视一脸…… 齐令姝:当然不怎么样!这是些什么混乱的关系? 小姑娘“哼”得一甩头,傲娇的回答道: “不答应,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的脑子不好!” 一二七 - 反派女 齐令姝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持久的压抑需要宣泄,尽历过阴霾也更渴望光明。 哥哥从外面回来,跟她说,可以有另一个世界让她去过正常的生活,哦,不,不只是正常人的生活,他们决定给她选最好的生活! “我以为你要掐死我,然后找到高僧给我做法事投胎去个好人家。” 植了芯片确定只是游戏的齐令姝大哭着说。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但是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 “你瞅瞅你,还拦我,你行啊?” 齐令姝被一阵吵嚷惊回思绪,就看着刚刚还正常人高的强盗已经身型大涨好几米,将她的领路使者拎到半空中了。 “你这废材玩儿意,还能过关的都是心思复杂的无耻之人,你自己缺心眼儿你还评论别人呐?啊?” 说着这大强盗还将手里的人晃了两晃,齐令姝看他有点像在玩手机摇一摇。 这都是为人时候的习惯了,大盗贼也知道晃也不会晕,但是成功叫他张牙舞爪炸毛了! “你放开我!你化灵你就是用来欺负人的吗!警告你马上放我下来!” 这原本看起来酷酷的领路使者此时已是风度全无,大吼大叫的威胁一点气势也没有。 他整个人被从后抓住,盗贼把他拿到眼前用力摇,故意让他手脚都不受控制的跟着甩来甩去,看起来十分滑稽,估计他也知道这样不好看,所以胳膊腿努力向后缠上盗贼的手臂固定住,虽然可以不甩动手脚了,但是模样却更滑稽了。 齐令姝忍不住想笑,连忙低下头,又忍不住想看,复又抬眼瞄,发现挨打的使者根本顾不上她,所以做出一脸面瘫无辜样子光明正大盯着看。 齐令姝:这是我此生演技的终极大爆发。 “警告我?”盗贼哼笑,“咕咚”一下坐在地上,另一只大爪子伸出两只手指小心翼翼的捏他的胳膊和腿,一只一只的拿下来,然后又被他缠上去,“你这个样子很有点像虫子哟~” “你这样做,大人一定会惩罚你的!” 秦路明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色厉内荏,但是也控制不住想努力去阻止他耍自己,又没有那能力制止,只好用喊的。 “瞧瞧、瞧瞧,打不过就要告状,一点的忍耐力都没有,衡官离开了你那里,你丢了工作就自杀,这都过去十几年了,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进入幻境遇见同样的事情做了同样的选择,你还挺得意是不是?那夏阳也挺忠心的,人家怎么通过幻境考验了?因为就你是愚忠!” 秦路明一脸寒霜憋着不说话,用力扳他抓住自己的手指。 虽然他根本扳不动,但是盗贼还是他扳到哪个放开那个,他去扳下一个,就再把松开的放回去,玩得乐此不疲,秦路明虽然知道全是无用功,但是他还是默不作声一个一个的在扳动。 “衡官怜惜你一辈子为她生、为她死,那你也不好全凭别人可怜过日子,还以此为荣吧?她还根本不需要你这个,她最需要的你反而做不到。” 秦路明终于不再掰他的手,低着头抓着盗贼大手指不动,盗贼反而将他放到地上reads();。 “她需要你为自己活着的,她负担不起你的人生。你的全心全意,反而让她觉得沉重。” 大盗贼说到这里,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将他拍扁在地,哈哈大笑着道: “这漂亮小姑娘我带走了昂~改天你把我大舅哥儿也给我送过来吧!” 齐令姝:……!!! 完全来不及反应,大盗贼两只手一拢,跟抓蟋蟀一样,就把齐令姝扣在手里,起身就走了。 齐令姝从手缝里伸出尔康手:“救命呀!!!” 结果那个缝隙居然变大了些,齐令姝激动的趴过去,看见了一只大眼珠子。 看着她吃惊之下一屁股坐回去,那盗贼大钟一样的声音传过来,带着轰隆隆的效果哈哈的笑: “哈哈哈,真是太可爱啦!化灵听说就能娶媳妇了,虽然你还不能给我生娃娃,但是我可以慢慢养着哇!” “我不要!”这个现实感觉太强,齐令姝吓得直哭,猛的想起自己是进来玩儿的,赶紧对他说道:“我花了钱的,你不能这样做!” 齐令姝又爬到缝隙边,忍着恐惧对他说:“我只是进来玩个游戏,我不喜欢做这个任务,你快放我离开!” “哦。”大盗贼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一片山林中,他把两只手掌摊开,她便正对着坐在他的大手上,四指托住她后背,拇指挡住前面,将她往前送了送,使得她视野开阔了些: “你看这里风景怎么样?我造出来的,别人都没这本事呢!” 齐令姝忍不住将手抓紧盗贼的拇指,侧过头去看,盗贼正走在一条曲折蜿蜒的山路上,两侧古木参天,冠盖遮天蔽日,不过她的位置似乎有点高,所以偶尔有阳光成片洒进来,晃得睁不开眼,身上暖洋洋的。 空气中飘散着树木的味道,偶尔有枝条轻轻扫过她…… 齐令姝小心的伸过头向下看,好几层楼高,晃得她眼晕,直接软倒躺在他手上了。 “哈哈哈哈!” 柔柔弱弱软软萌萌的,就像个精灵。 “不喜欢这么高?”轰隆隆的声音从脚下方传过来,伴着笑意满满的感觉。 齐令姝躺在大手掌上,摇摇晃晃的被托着走,抬起手挡住晃眼的阳光,这么一会儿已经不觉得害怕这个能变大的盗贼了,慢慢悠悠的问他:“这个游戏我这么掉下去会不会摔死啊?摔死的话去哪里复活?” “不会摔死的。”盗贼小心的将手合拢一些,两侧卷起来,“我可以教你飞啊。” “还能飞?”齐令姝讶异,小心的翻身坐起来,盘起腿面向盗贼问他:“这里不会还可以修仙吧?” 盗贼呵呵的笑,这些玩家,就算他点头承认这里就是可以修仙,他们也不会信。 “你居然可以这样和我聊天,你是真人吧?”这样想想齐令姝反而不怕了,“你什么时候下班啊?你下班会换人来掌控这个npc吗?” 大盗贼看着她疑惑道:“npc?” 齐令姝说到npc脑子里并不会想到这个是“非玩家控制角色”的意思,所以大盗贼看她半天白看,什么也没读到。 一二八 - 反派女 “那你难道只是一堆数据?”齐令姝惊讶道,“这也太逼真了!” “数据又是什么?” 盗贼一脸的懵,媳妇比自己知道的多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个话题可不能继续了!赶紧不着痕迹的换话题: “我当然不会换人,换人岂不是要跟别人分享老婆。” 齐令姝理解的点点头,“知道,知道。” npc不会下班,数据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数据呢~那刚才的应该就是任务线索了吧?干脆打听打听,做做任务。 “刚才那个引路使者是怎么回事呀?” “不要跟相公打听别的男人,”盗贼声音嗡嗡响,倒是没有真的生气的意思,“不过那个笨蛋倒是没什么的,给他多少时间都比不得我,长得也没我好看。” 齐令姝喷笑:“是的是的,相公你最威武!” 盗贼一听就乐了,知道她也是有误会,但是能回家就好。 “他原是培养起来给一个神官的护卫,神官落难在他所在的世界,正赶上乱世,跟个搅屎棍一样跟着打,结果打出了一个王朝,但是没当皇帝,只留在一个家族里轮回,姓夏,然后帝王家就世代培养护卫送进去,给她差遣用,那个傻小子就是那样一个护卫。” “其实是皇帝用来监视那个神官的吧?后来怎么样了?”齐令姝手肘支着膝盖,手掌撑着脸,津津有味的听盗贼讲故事。 “那还真不是监视,根本不敢,而且神官想干什么,叫皇帝自杀他也得听。”盗贼解释一句,然后继续讲: “后来呢,也是这小子倒霉,马上轮到他接任了,衡官拍拍屁股走了。给这小子气得,直接死在人家门口了。” 齐令姝呵呵的笑,铃铛一样,她以为这是编的故事,还挺精彩,边听边玩,把经过身边的树叶揪下来。 盗贼看着她玩,把她手里的树叶变成一朵漂亮的花,然后在她的惊叫声里越变越多,最后长成一圈花环,看她嬉笑着戴在头上。 “漂亮吗?”齐令姝开心的问,又将花环拿下来放在手里把玩,喜欢得不得了。 “当然,非常漂亮。”盗贼点头,理所当然的语气夸赞道。 齐令姝又笑起来,又继续问故事:“那后来怎么样了,他死了以后就来这里了?你说的那些好像跟他生前也没太大关系呐?” “后来啊……”盗贼将思绪从小姑娘身上收回来,想了想继续道:“后来,他死了以后魂魄就进了夏府,那里被衡官变成了那处世界的冥府,他的前一任直接做了冥君,都是同行,冥君比较理解他,所以对他挺照顾的,然后过了十多年,那个神君回来一趟,就把他带到身边了reads();。” “哦,这里就是那个神官主掌的空间吗?那个神官就给他一个接引使者的活干啊?这位置有点低啊,不应该左膀右臂,重点栽培吗?” “那也得他有那个本事,刚才跟他说什么呢,就是这个笨蛋,因为愚忠,不带着有点不忍心,用着也是真不顺手,当时神官回去选仆从,大家过了一个那个,‘问心雷’,就是瞧瞧有没有做亏心事的,这个小子的生活环境实在是太简单了,一顿鸭子听雷,屁事没有,加上觉得自己是因为忠心到可以为了神官去死,所以他以为只要一直这么忠心就什么事都能解决……” 说到这里齐令姝突然插话:“难道不是吗?当头目的不都是觉得忠心比能力重要?” “唔,”突然被打断,盗贼只应了一声,想了一想,才回答她:“我以前也这么觉得,不过那可能只是能力有限的凡人这么想吧,神官不怕被背叛吧……” “那他咋还落难了呢,一般呢,这都会是一个被同伴出卖的故事……” “那她就是不怕被凡人背叛吧。”盗贼一锤定音,然后说秦路明故事的结尾:“前几天神官给我们这群手下,额,脱凡化灵,然后只有我成功了,他们都不行,这个小子更差一些,神官安排的低难度幻境也没过,幻境里遇到了当年同样的事,他又自杀了,所以预备下一批重点培养的都没选上,所以你别看那小子皮相好,那都没有用!” “为什么没有过呢?那要怎么才算通过呢?”齐令姝仰起脸,好奇的问道。 “起码要爱惜性命吧。”大盗贼叹了口气,“你也是这样,小小年纪,不要那么多悲伤。” 齐令姝听到这句愣了一下,感觉虚幻的幸福就像肥皂泡一样被无情的戳破了,一时之间默然无语。 大盗贼继续道:“也许你觉得别人没有经历过你的挫折,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能怎么样呢,告诉你的道理是没有错的。” “你确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齐令姝冷冷的说,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瞪大眼睛也控制不住,便将脸侧过一旁。 “唉!好好好……”大盗贼顿时紧张,连声赔不是,“我的错我的错,别哭别哭!我变戏法给你看好不好?” 齐令姝瘪瘪嘴,心里的委屈止也止不住,如果不是经历那些坏事,她是可以在现实生活中遍历名山大川的,哪里需要看这些数据造出来的假象! “唉……” 大盗贼无奈叹气,身型矮下去,像是放了气的气球,两遍的树木顿时拔高许多。 “你看。” 大盗贼将她放在地上,自她身下起,周围景色迅速变化,像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先是看起来只是虚幻的变成了连绵的山脉,他们就坐在最高的山顶,然后四周像是被扯下了蒙着的一层纱一般,景物一下子变得清晰明亮起来,突然间有猛烈的风从她身边刮过,手掌下面也有粗粝的石子,骋目远望,半山腰绕着一片云雾。 “会当凌绝顶,名山。” 大盗贼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美貌俊朗的少年郎,眼眸深邃的注视她,微笑着对她许诺道:“无论你有什么心愿,我都可以陪你完成。” 一二九 - 反派女 大盗贼现在这个皮相,简直秒杀她见过的所有漂亮男生!特别是这样一个男生居然在对自己告白啊啊啊! 美色当前,什么山啊、水啊的,都!是!浮!云! 齐令姝激动得热泪盈眶,居然青蛙变王子,野兽变王子的好事还能被自己赶上了,不抓紧机会就太对不起家里花的钱了! 一把抓住美人的手放在心口,齐令姝语无伦次,疯狂点头:“嗯嗯嗯,好!我们在一起吧!” 大盗贼听了更激动,紧紧回握住齐令姝的手:“媳妇儿,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好不好都没关系呀,我肯定会跟你好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美少年便激动得如同喝多酒的猪八戒,控制不住法术“嘭”地一下,爆出一大坨脏盗贼来! 齐令姝:“……” 相见恨晚戛然而止,齐令姝抽了两下手,没抽出来,上脚,蹬住大盗贼胸腹,向后发力。 “诶~呀!”脚上劲儿使大了,一个反作用力就叫她摔倒在地成了滚地葫芦。 “诶诶?怎么呢,媳妇儿?” 大盗贼连忙上前去扶,齐令姝却在地上滚了两滚,被扶起来一脸懵懂无知: “嗯?咋滴啦?哦对,刚才咱们说到哪了?” “我会对你好……”大盗贼胡子拉碴的面上颜色红红的说。 齐令姝一阵发麻,摇头道:“不是这句,上一句。” “你所有的心愿,我都会陪你去完成的!”大盗贼再次拉起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 完全不是一个效果嘛! 齐令姝面瘫脸:“不,我想了想,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留在在家睡觉吧,一天天的玩什么玩!” 大盗贼:“……”呵呵,变心可真快。 齐令姝终于想起来其实是可以下线的,内牛满面的选择退出,一阵沉重的感觉袭来,感觉好像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齐令姝全身无力瘫在床上。 是从美梦中醒过来的感觉。 这样一比较,在游戏中的感觉果真很好啊,简直让人沉沦不愿意离开,不过下次过去的时候可要避开那个奇怪的家伙了。 “呵……如果他是个真人,知道我是一个全身不能动的瘫子……” 齐令姝自语,眼角眉梢没有任何温度,尾音最后消失在唇齿间。 ……………… 衡官的空间中来往的玩家越来越多了起来,本来她的空间只是一个地域广阔的平面,她也从没有打理过,不过在行走在空间的普通人变多了以后,衡官应小徒弟的强烈要求,将她们所在的空间,折叠在了这群人的上方。 罗小草偶尔还会将盖了一半的房子露出一个边边角角来给下面的人看,还非要伴着霞光,让你们都来看看,这是神迹! 我们,就是俯视你们这些凡人的神仙~ 衡官:不装哔——会饿死系列。 不过空间里徒弟怎么折腾凡人这些衡官都不关心,她除了盖房子,开班讲讲课,就是刻普通人看不了的阵盘。 不过说到阵盘,罗雪君被晃晕了以后,有点类似脑震荡的症状,回家以后精神头不好,又想吐,陆飞凡非说她是有孕,怎么劝都不听,结果查了一大通果然不是,就再不肯放媳妇儿过来周家这边了,因为又怀疑她是被打了,还是谁劝都不听。 ╮(╯▽╰)╭ 这件事直接的后果就是,罗雪君不能过来以后,罗小草顿时压力倍增,因为虽然可以只剩她一个在空间里随意装哔——,但是同样的,空间里一切事物都是她在打理,所以她最近在纠缠师父再收俩徒弟,就这几个不够用~~~ 罗小草掰指头:大师姐投胎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二师姐嫁人了家教太严了,三师姐没事找事,收了个徒弟玩,最后所有的事情都压给我一个人做是不是不太人道? 衡官拍拍她的肩:也许你师姐的徒弟成长起来就能帮助你了,别着急,会好的!加油! 罗小草嗷嗷叫:“那就相一相三师姐徒弟、你的徒孙的品相如何去吧!!!” 衡官拿着阵盘不松手,态度敷衍的道:“你去吧,有你这师叔掌掌眼也够了。” “你每天都刻这个,盖房子用的?”罗小草眼神不太敢往图案上瞟,老二前车之鉴还没远呢。 衡官却没回答,凝神静气的将阵盘刻完收好,才抬起眼看她: “刚才你说啥?” “……我说咱们劳逸结合,出门去看看热闹嘛~看看小三子的眼光如何,是什么原因让她没出徒就收徒了,怎么样?” 罗小草谄笑,上前拉住衡官的胳膊让她没办法收回,扭股糖一样的撒娇: “去嘛~去嘛~伦家好久没出门了呢~这个阵盘这么凶,肯定很难弄,不如咱们休息一下嘛~” “这是我的命盘,对我自己来说其实是很简单的,只是你们不能窥视而已……”衡官给她解释了一下,不过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好像要的不是这个回答,“那好吧那好吧,我们就去看看你预备师侄,没经过我的允许,算不得师门的人,我确实应该去看一眼。” 衡官看着小徒弟的眼神,无法开口讲述她的急迫,只有分毫不露的点头答应她的愿望。 “噢耶!” 罗小草做了个振奋的姿势,转身化作一条美人藤缠上了衡官的脖子。 衡官:“你这样看起来我像是长了两个脑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奇葩!化灵以后都脱离寄魂草了,你当植物人你上瘾呐?” “呵呵,”罗小草尴尬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放下了(脸皮),“反正别人看不到,看到的都是熟人,没事的啦~” 衡官:熟人得罪你了?看见也得吓死吧! 刘章诗的徒弟谁都还没见过,不好直接带到空间里见面,让陌生人直接见到自己的底牌,所以便将见面地点约在了闹市区的西餐厅,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起码得吃点好吃的东西再回吧~ 特别是小徒弟只能看不能吃的情况下,还强拉她出来,更得多吃点给她看看,满足她一下吧~ ╮(╯▽╰)╭ 衡官恶意满满的将见面地点定在罗小草怀念许久的餐厅里,本来只是乐呵呵的逗徒弟玩的,却没想到真见到这个徒孙的时候,两人确实有点笑不出来。 一三〇 - 反派女 “我觉得,你应该把她的读心能力解开,这种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却只封闭了神识放出去历练的行为可能有点草率了。” 罗小草眉头紧皱,可能是远离人群太久,日子太平淡太顺遂,让她们忘了,她们的特殊身份一旦显现在人前,很容易使得自己成为被有心人利用的对象,既然比普通人危险系数大,也应该有相应的防备能力才对! 衡官皱了皱眉,没说话。 在两人简单一句话的功夫,刘章诗已经带着她的新徒弟走过来了。 因为可能聊天内容会奇怪,所以衡官选的是一处远离人群的角落。 “菁菁,这个是你师祖,快叫人!”刘章诗刚到座前,就十分高兴的与她介绍衡官,罗小草现在以徒弟的能力还看不见,所以暂时没有说出来。 “师……”这个被称作“菁菁”的小姑娘马上从善如流的满面笑容的要叫人,却被衡官一个手势挡住了。 放下阻止她说话的手,衡官淡淡的道:“我没有认下你,你没资格这么叫我。” “师父?”未等这个菁菁将委屈的表情递给刘章诗,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先跳出来出头了,但是又不敢质问,只能缓了缓情绪,勉强笑问:“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这个人不行,师门不收。” 衡官说完便不再理会她们,只叫服务员点单,与罗小草研究那个菜品好吃,哪个甜品比较招牌,将她给的推荐点个遍,看得罗小草口水哗啦哗啦的。 刘章诗与徒弟站在旁边,连椅子都没来得及坐下,颇为尴尬。 菁菁神色十分委屈,泫然欲泣,小声对刘章诗说道:“师父,菁菁可能……就是生来不讨人喜欢……” 只说一半便哽咽难言,其中之意尽在不言中。 但是衡官不仅是师父,她对于刘章诗是半师半主的身份,并且有点越来越可怕的倾向,所以小徒弟菁菁即使将师父拿的很稳,却胜算并不大。 所以刘章诗一脸为难的让她一个人离开,而不是为她抗辩的时候,她的神情中有隐隐的失望。 “所以……师父也要抛弃菁菁了,对么。” 小姑娘垂着头,声音低低的说道,刘章诗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眼泪落下砸到地上的印记。 “你先回去,不要多想!师父再与师祖……与她说说,你莫要多想,可能……是师门有师父不知道的规矩呢。” 刘章诗心存不忍,这个孩子实在是命苦,让人割舍不下,遂拉着她的手温言劝导她。 “师父真的还会回来找我的吗?” 菁菁抬起脸,眼神充满希冀又混杂着不安。 刘章诗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肯定的回答了一声。 菁菁终于满意,临走前小心的瞄了一眼师父的师父,结果被撞个正着目光惊出一身冷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再点单,而是一直抬眼看着她们两个,面无表情,眸若寒星,仿佛可以穿透人心! 菁菁瑟缩的低下头,向她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我觉得,你可能对身世可怜的小姑娘才是真爱。”罗小草似乎说了一句玩笑,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你是怎么做到净招这些牛鬼蛇神的?” “怎么这么说,”刘章诗刚想入座就被她这一句给打击得想调头走掉,却硬生生忍住,扶着椅背坐下,保持仪态的与两人寒暄,“师父师妹进来可还好?” “其实应该说你是如何做到百年‘哏’如一日的。”衡官笑道,“世上好人那么多,告诉我你是怎么翻到这么个……的?” 油盐不进的又自认有道理的样子,多年如一日。 “你们又不认识她,怎么就一眼认定她不是好人呢!” 脸上的笑容简直要挂不住,刘章诗还是努力用笑容掩饰心中的愤怒,“她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既然有能力帮助她一把,为什么要放着不管呢?” “作为你的师父,和化灵的师妹,多多少少可以看见一点这种末等神魂的气运和其他信息,这是个反骨,你被她骗了。” “呵……”刘章诗哼笑,“反骨,如果你们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大概会觉得即使有反骨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这个时候服务员开始过来上菜,衡官看着菜品点点头,对愤愤不平的刘章诗道: “那你说说具体的吧,我们确实也看不太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刘章诗开始讲述的时候,衡官开始优雅而快速的吃起来。 罗小草流着口水吐槽:“兵不血刃干掉了另一个抢食的。” 刘章诗气得没胃口,义愤填膺的讲述菁菁可怜的身世: “这个孩子有父有母,而且是家境优越的经商之家,她却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就因为十岁的时候有人给她算命,说她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她都已经懂事了,却被父母坚持用她从孤儿院换了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回去!她原名不叫菁菁,她改这个名字,也是有点自怨自艾的。” “哦,又是一棵草,然后呢?”衡官没什么诚意的问,吃得头都不抬。 “……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被放弃的亲骨肉,难道还不够可怜?师父不也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做港湾?” “十岁的孩子,她就是神童,再怎么懂事,她不会了解那么多内情,所以她在孤儿院,她亲爸或者亲妈肯定偷看过她,那她一定也不会是个缺衣少食的。” 衡官擦擦嘴,抬眼看这比当事人还义愤的徒弟,“那么她在不平什么呢?不平原本属于她的锦衣玉食和丰厚的遗产飞了?这就心存怨恨,那这个小姑娘确实会有很大可能颠覆家族。” “你帮她了吧?”罗小草插话问道。 桌上几乎不剩什么了,罗小草幽怨的看了师父一眼,转回脸看着刘章诗,“她大概会因为这个而有向家族报仇的计划,瞧,这样看来算命的说的挺准的。 “这就是到底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矛盾,俄狄浦斯王,谁说那一场占卜不是他命运的一部分呢。不过算命先生怎么可能算到会出现一个你来帮她的呢?算不到咱们头上才对。” 最后一句,罗小草几乎贴在脸上的对衡官问道。 一三一 - 反派女 “算到这是个长反骨的人,并不是说她命中定会有这一劫,而是她遇见别的事也可能激起逆反心,也不是算准了会遇到谁帮她报复,而是她会主动将遇见的所有可利用的人用来报复她觉得不平的人和事,刘章诗只是给了她一个更容易实现的机会,或者说……‘体面’报复的机会。” 衡官不甚在意的解释,这样一个小东西太无关紧要,她从来不惊扰这种人的命运。 “体面?”罗小草笑,“修真之后报复曾经对不起自己的人,听来很励志的。” “不止,如果没有章诗,一个一无所有只会做戏的小女孩,还这点儿演技……最后只怕会是个为了报复不折手段的丑恶女人。” 师徒两人冰冷的讨论,让刘章诗眉头紧锁,看她们的眼神都差了很多。 “所以你们即使看到她所遭受的痛苦和不公平,都这么无所谓,只因为她是个报复心强的人?”刘章诗心痛的道,“你们看不到她的无辜和痛苦吗?” “就报复心强这一点这还不够啊?难道不是丛林淘汰法则?注定会长成祸害的人,你还非要给她提供你不一般的资源,最后的结果你负担不起。”衡官皱眉,“修行很忌讳这样的因果,一个家族如果因为你帮她而带来灭顶之灾,那样带来的怨恨和自责,你承担得起?” “……那就是各自的命运吧,”刘章诗笑了笑,“我没觉得她报复心强,我也放不下这可怜的孩子,所以她的命运和我的命运,我们得接受啊!” 衡官罗小雪:“……” 所以与人讨论不确定问题的时候一定要留点底牌,一步一步击破对方的心理防御,才能胜利,如果一步到位都说完,对方坚持不采纳,那就容易有理也词穷。 就比如此刻的衡官和罗小草,面对刘章诗一根筋转不过弯的事实是一点办法没有。 第一,她忘不了自己是个人的事,第二,她坚持不愿意改变自己做人的习惯。 她还觉得她这样做挺对的。 虽然她很恐惧衡官,但是她也把对抗衡官与坚持正义画上等号了,就这么战战兢兢的反抗强权。 衡官看着她头皮都麻。 “这个小女孩心思不正,我要你不要掺合进去了。”衡官再次做努力,但是自己都觉得无力。 果然,刘章诗脊背挺直,神色颇为凛然的道:“师父是在下命令吗?不允许做这件事?我出门历练,原来还是要受您指挥,那又何必让我历练呢。” 一句话说得。 “……”衡官掏银行卡结账,叹了口气,“这俗世,除了美味的食物,还有多少事是值得我出来一趟的。” 虽然还有话,但是却终于没有再说,就此分道。 看着三师姐头也不回的离开,罗小草忍不住,担忧的的问:“是不是很严重啊?” “呵,那可太严重了,我收你们四个,一开始身体与神魂都是自然分开的,神魂出窍修习是十分快速的事情,再加上你们吃我那么多东西,都是跳着向前走的,她带徒弟,一个普通凡人,神魂肉身之间以切合紧实为佳,你想想得把徒弟教成什么爷爷奶奶样儿!” 衡官出门时候差不多什么也没带,甩甩手站起来,想着要不要找个没人角落钻镜子回去。 “那不是挺好,咱们不用担心了啊!”罗小草觉得这情况很乐观的嘛,所以抱着衡官蹭脸撒娇,“师父咱们逛逛街呗~带小草在外面玩一会儿吧~” “唉,你可真是事不关己想的就少,那姑娘自己不行,肯定会把盘算打到章诗头上,我没有再劝,就是因为如果她最后一意孤行必然没有好结果,事后再想到咱们之前劝过她这么多,她修行这条路就算绝了,再别想往前走了。” 想徒弟跟自己这个无聊的师父避世这么久,确实很可怜,所以衡官出了门直接往繁华的街市方向去了。 “为了一个人的可怜,葬送许多人的幸福。”罗小草感叹了一下,不过因为逛起街来所以很快就开心起来了,故意变成一个鬼娃娃模样,骑在衡官脖子上,两手抱着她的头,然后对着自己的造型哈哈笑,“师父,你说会不会有人看得见我,然后说有小鬼儿纠缠你?” “嗯,肯定有。”衡官沿着街边慢慢走,“如果单凭胡猜,怎么会这样坚决的让人家骨肉分离呢,这个世界蒋帆肯定不是第一个到的呗。” “他们来这里会大展拳脚广收门徒吗?牛掰到飞起~” “这个应该是绝对不会的。”衡官笑容颇冷,“在这边收一个徒弟都是风险,一般到了这样能传承下来的程度的,几乎可以确定那个过来历练的人就是个悲剧了。” 罗小草奇到:“怎么说呢?师父你跟他们没那么多接触怎么会知道的呢?” “很好猜,”说到这个,衡官不想继续向前散步了,脚步太沉,失了漫步的心情,随意进了一家咖啡厅,选了个临窗位坐下。 “灵界现在可能状况不佳,他们其他方面的产出应该不多,能量的来源主要就是凡界的凡魂,所以你应该可以想象他们对阻止凡魂化灵的决心有多坚决。” 没有理会小徒弟的惊骇,衡官继续道: “所以他们定然不会让凡界知道灵界的存在,否则,他们宁愿直接毁了这一方小世界,也不能让凡界生灵去抢占他们的资源,而且……可能他们也想到了,化灵之后的神魂所带的能量更多更精纯了,如果不反抗,那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做产出,就像……”衡官讽刺的笑,“灵食。” “……有什么比犯了错受惩罚的孩子,更老实的呢。” “可是,那是他们的孩子……”罗小草终于控制不住惊骇出声! “拥有漫长生命的生灵,很容易忘记人性,这也是将要过的一关。” 罗小草觉得涩然:“所以……那个算命先生的祖先最后的结果,就是做了他父母的灵食?” “不一定是他父母的,这种情况应该是以被处罚的名义贡献出来了吧。” 衡官没什么感情的说道。 一三二 - 反派女 “师父……你是救世主吧?”罗小草觉得心痛,没想到神仙的生活竟然可以这样黑暗,“你一定要早早地回到那里去解救那些无辜的人!” “救世主?”衡官轻笑摇摇头,“你看金童和蒋帆就知道,他们虽然恐惧严苛的规则,但根本没人知道真实原因是这样的,所以我可不敢妄称是他们的救世主,我觉得我没那好脾气给那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孩子们讲道理。” 罗小草不解,衡官继续道: “今天刘章诗的态度,让我觉得非常疲倦,明知不可为的事,怎么哄怎么劝都不行,与其劳心劳力却毫无效果,倒不如给她两大嘴巴打服了,这样坏事也不会发生了,我心情也能好一点。” 罗小草默默给三师姐点一排蜡,然后昧着良心十分狗腿的夸她主意挺好。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师徒两个聊清楚以后正打算继续逛街,却见到经过窗外的一个气质清冷的年轻女子在看了衡官一眼之后,径直走到她们桌前问了这一句。 衡官抬头看了她一眼,顺势看了看稀稀拉拉只有几个人在座的咖啡厅。 “有人坐。” 如此衡官反倒不着急离开了,冷淡的回了她一句,又问服务员要了一杯糖奶最浓的咖啡,便拿起叉子低头认真吃小蛋糕。 衡官冷淡的态度让这女子面色不虞,但却没有离开,而是微微昂起头,冷冷的道:“你就不觉得头肩很重吗?就像……背了一个小孩子一样?” 罗小草:“……” 衡官: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种人对她来说更危险,简直就是从出生就在人家菜谱上了,姜还是老的辣,出来历练的人敢教爱人子女简单修炼之法,但是绝对不敢提灵界一个字,所以这些人再厉害,死了还是要落在灵界的人手上的。 绝不能搭理她! 衡官左手支颌,将脸侧到另一边,也不搭话,也不理她。 这姑娘估计是没想到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还会得到这样的冷遇,她的话,其他座位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这正主儿却坐得四平八稳,毫不在意。 真是没面子! 本想一走了之,但是看了看衡官头顶趴着的小鬼儿,这样眉目清晰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踌躇了一下,女子缓了缓语气,勉强微微笑的问道:“你莫不是不信?难道你自己就没有沉重的感觉?你肩头上趴着脏东西。”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那个原本将脸搁在女孩头顶静静趴着的小鬼娃娃突然抬头对她怒目而视! 罗小草:你才是脏东西!你们全家都是脏东西!!! 衡官也气得皱眉,终于回头看向她,看她几乎控制不住激动兴奋,翘起了嘴角又努力压下,故作冷淡的道:“你肯定知道的,对吧?其实我是可以给你破一破的。” “嗤~” 衡官轻声嗤笑,根本不答话,拉开座椅绕开她便向外走。 “怎么不等你朋友过来了吗?男朋友?看你年纪小小,居然还打过胎,惹得怨鬼纠缠却不自知!”女子终于失了清冷自持的模样,大声说道:“我好心救你,不想你竟如此不知死活!” 一大串话连珠炮一般,引得咖啡厅其他顾客纷纷侧目。 只有她想引起注意的那个人毫不在意的推门离开了。 “真是装哔太过,惹人厌烦。” 这下两个人的兴致都败光了,一致决定打道回府。 ……………… 林菁菁等在刘章诗租住的房子中,坐卧不宁。 直到一声门响,刘章诗回来了,林菁菁一下子冲到玄关,先是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她眼光没有躲闪,神色也没有冷淡,便放下心来,但还是将脸上紧张的神情一直坚持到刘章诗注意到了,眼神也改变了,才躲躲闪闪的收起来,换上委屈落泪的模样。 “师父……徒儿好害怕您不回来了……师祖……您师父她也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呀,我心里真的好难过。” 刘章诗本来回来的路上也不是没想衡官对她的劝告,但是现在一看到无辜的徒弟,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换好了室内鞋,刘章诗走上前抚着徒弟的脊背,温言劝道:“傻孩子,师父说过不会丢下你的,你不相信师父的吗?” 林菁菁顺势扑进她怀里,声音细细的哭:“师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她们却这样的排斥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的呀……” 刘章诗感到心酸不已,一下一下的轻抚她的背,不住的安慰:“好孩子,师父知道,你还有我,师父在,你永远都不用怕的!” “可是她们根本容不下我的,”林菁菁哭得失声,“您师父让你不要留我,我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我妈……她们,那个替身叫我滚出这个城市,还说如果我不听话就不会放过我……我的妈妈,我的亲生母亲,她没有对我说一句话,看我就像是传播疾病的垃圾……师父,师父……” “你说的是真的?” 刘章诗皱紧眉头,低头看倚在自己胸前的头颅,流的眼泪洇湿她一大片衣襟,终于还是叹息。 “乖孩子,总有一天她们会知道她们失去的是什么样的珍宝,你莫要再哭了,也不用害怕,师父一定不会抛下你的,师父用灵魂起誓!” “啊!师父您不要这样!”林菁菁惊讶的抬头,眼光十分不舍的看着刘章诗,急切的道:“师父不要起这样的誓言!菁菁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命数,即使有一天师父……即使有一天师父也不要菁菁了,菁菁也会记得今日师父对菁菁的好,菁菁不会怨恨命运,只会感谢命运,让菁菁能遇到师父……” 林菁菁声音柔弱却又坚定的对刘章诗说出这一段话,又将她紧紧抱住:“菁菁没有妈妈,菁菁的师父就是妈妈!” “乖孩子,师父就是妈妈!”刘章诗也将她拥紧了,心里发誓定要待她如亲生女。 一三三 - 反派女 衡官二人从咖啡厅出来,心情不好懒得走路,寻背静处直接回去了空间。 罗小草却不知为何磨着要走了衡官的菱花镜,在一旁抱着念叨:“魔镜啊魔镜~魔镜啊魔镜……” 衡官眼睛没有离开手上忙着的阵盘,脚下伸出,踩着她的椅子腿将她推远。 罗小草嘿嘿的笑:“师父~魔镜可以看见三师姐那里的情况吗?” “看她做什么?看她你不闹心?”虽然这样答,罗小草手中镜面上却如愿看到了刘章诗和那徒弟菁菁的身影。 “就凭她今天能把师姐攥得那么紧,我就知道我必须要看看那个小姑娘怎么哄师父,我学学,这我要是有她的本事,那……我岂不是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罗小草抱着镜子,配合着做出眼光斜向上畅想美好明天的模样,一脸痴相。 此时镜中的正是林菁菁与刘章诗真情剖白这一段,罗小草嘴角带着笑意滑动镜面调整角度去看那林菁菁的脸,清晰的看到那言语柔婉的小姑娘眼中的寒光闪闪。 罗小草眼眸微微眯起,当你真正的看到自己很重视的人被人这样对待的时候,真是玩笑不出来。 “我不明白,骗术总是过后再想时都是漏洞百出,听的时候却又天衣无缝,为什么? 罗小草视线片刻不离镜中人影,语气发寒。 “因为不合理的地方都替骗子脑补上了。主要是因为那个小女孩的经历很符合刘章诗正义感的发泄,所以章诗只是很想相信她是真的。” 衡官可有可无的道,“其实我在乎的不是她受骗被人利用,我就是有点心疼自己。” “那她感情上会受的伤师父也不在乎?”罗小草咬了咬嘴唇,不由屏息等待她的回答。 “我今天感情上受的伤害她在乎我了?养儿方知父母恩,她收了徒弟,第一件事却是对抗我。”衡官挑眉看她,“你不用这样试探我,我比你活得久,在这个徒弟面前说另一个徒弟死活都无所谓的话,你引导我也不会这么说,何况你对我依恋颇多,我平日对你多有偏疼不是很明显的事?” 罗小草翘翘嘴角,脸上尽是得意,嘴上却学着林菁菁的委屈模样道:“因为徒儿没有妈妈,师父是我妈妈啊~” 衡官:“看着你们我经常想的就是,不知道遗弃要判多久,我参考一下我一次扔四个多大罪过。” …………………… 齐令姝勉强忍了两天没上游戏,第三天早早的进了游戏查看情况。 一睁眼,入目的是一套颇为古朴破旧的桌椅,自己此时正站在一间木屋当中。 “嘶!”震惊的看着自己的降落点,哥哥明明说进了游戏的地点是留了神识的圆台! “难道我是穿越了?”齐令姝突然就兴奋了,四下观察,摸摸看看的,“看起来这家庭条件不太好嘛~不过不重要,无非是农家种田养成,健康就好,这样我就可以努力大干一场!” 齐令姝开开心心蹦出门,却在门口一下就撞到一堵肉墙,“咚”的一下反弹回去,肉墙马上伸出手,将她扶稳。 “瞧你,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喜欢蹦蹦跳跳的呢。” 齐令姝:这肉墙嗡里嗡气的声音听着怎么略耳熟?是因为原主的记忆?但是这种熟悉感…… 果然,一抬头就是大盗贼那张无法形容的丑脸。 “我觉得任何形容丑的词用你脸上,都是对词语的不公。”齐令姝勉强把碰见她就强力胶一样的大盗贼撕下去,“我明明绑定的传送点是那圆台,可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我从传送台上寻来的啊!你是我老婆……”说道这里,大盗贼脸色黑红黑红的,“我得让你直接回家啊!” 捂着胸口将冲到喉咙的老血咽下去,恼恨道:“谁是你老婆,我答应了吗!” “我当盗贼也挺老资格了,还没看哪个强盗抢压寨夫人是经过姑娘同意的。”大盗贼嘿嘿的笑,倒也不再继续缠着非要抱着姑娘,“带你认认路,这是咱们老巢。” “……你是怎么把我的神识带过来的,可以随便拿走没人管的吗?你扮演的是强盗,但这坏习惯怎么是小偷?” 齐令姝愤愤地数落他,与大盗贼也是熟人了,倒是也不顾及什么,这又只是个游戏,她在被抢亲这件事上倒没觉得有真实,对此也没有什么恐惧,与他说话随意得很。 “我不是小偷,你不要侮辱我的工作,那灵台有人管啊,但能打的过我的不管,管的打不过我。”说到这个盗贼激动了,分外骄傲的道:“媳妇儿,以后无论你喜欢啥,相公都能给你抢得到!” “那我岂不是与你做了贼公贼婆?”齐令姝扭着眉头,思考他的提议,转眼便露出诡笑:“这样欺负人……倒也行啊~这样我可得把仇人都叫进来才行!” ……………… 在衡官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刻本命阵盘的时候,突然有一天蒋帆不请自来,带来一个家里的消息,弟弟已经在医院要出生了。 虽然只有内外之间隔,衡官却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家,也没有见过周家父母。 林舒月双身子,衡官怕他带着身孕进了空间,胎儿神魂会离不开或者遇到麻烦被冲散。而她自己忙起来根本不记得时间,就这样,十月转瞬即逝,小毛头就要出生了。 有蒋帆带着,衡官顶着罗小草在头上赶去医院等待妈妈生弟弟,妇产科这一边都是大肚婆和小婴儿,马上她家也会有一个新生儿,衡官从来对小孩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是是自己妈妈生的,一个既要向自己讨要宠爱,又要分走她的父母宠爱的小东西,这等待的感觉可真奇妙! 林舒月生周谧安因为头胎生得艰险,生这个小二,又因为大龄而吃了些苦头,不过好在母子平安。 手术室灯灭,裹在小毛毯里的皱皱巴巴小男孩被抱出来的时候,衡官皱着眉看着,“这就,是我的弟弟了?” 小心伸出一根指头扒了扒挡视线的毯子,仔细看这只红皮猴子。 “你命真好,”我这大世界管理衡官唯一的弟弟,“真是羡慕你,生来就什么都有了。” 一三四 - 反派女 “姐姐都准备要离开了……你却来了。” 衡官小心接过甜甜软软的小团子,眼神柔和:“看见你,让我迈不开脚步了。” “你好呀~小师叔~”罗小草伸长自己的手去摸他,却无奈手短,便故意在他眼前从一个幼儿手臂逐渐变成一个成年女人的手臂,可惜孩子刚出生,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但在罗小草的手指触到他的瞬间,这个刚出生的婴儿忽然将眼睛张开了。 “啊!他看我了!” “你触到他灵魂了,他当然看你,我现在给他一巴掌都不见得比你这一指头有效果。” 虽然罗小草一般人看不见,但她是灵,摸摸婴孩脆弱的小灵魂,孩子是一个激灵吓睁眼了。 所以师姐的抚摸没让他开心,而是“哇”的就哭了。 罗小草顿时尴尬,又不会怎么安慰,不敢碰,又有点不想承认惹哭孩子的是自己,不肯“心虚”的收回手,手指悬空在那里,其实显得更心虚。 “啊!孽障!休得胡来!” 好在很快就有人帮她解围来了,虽然看起来不太友好,罗小草马上装作被惊动的把手顺利拿回来了。 衡官摸了摸弟弟,将他安抚住了,也挡住炸雷一样的惊扰,转手将他交给了周衡手中。 几息之间,来人就奔到面前,对着衡官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责备:“跟你说了你身上背着你打掉的有怨恶灵,你还要抱别的孩子,你不知道你是在害人吗!” 这么一会那刚出生的婴孩就“声息全无”,来人更是痛心疾首:“我愿意给你破一破,你不听,却这样害人!” “请保持安静。”衡官怒火中烧,声音却冷静,“不要惊扰病人。” 周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看得见罗小草,一句话说完就知道来人是误会了。 对于突然出现这么多奇怪的人,周衡已经都麻木了,但是蒋帆耳朵却立起来了。 “你这本事是谁交给你的?”他走到衡官身侧,习惯性的护卫住她,但又对面前这个女人好奇的紧,用一种同类人的语气诱导她道:“你这样将能力现于人前,他没告诉过你这是很危险的吗?” 女人果然上当,面露震惊的反问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跟我是同类吗?” 虽然这样问,但是很显然她就这样认为了,十分激动的走上前,语气略有委屈的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父亲过世的早,他没有再告诉我这些,我一个人实在为难,才承了父亲的衣钵,一个女孩子给人算命捉鬼,勉强生活……” 说着眼泪半落不落的样子,我见犹怜。 衡官:这也不知道是谁套路谁呢。 无论什么年代,装神弄鬼的最有市场,这女一身的奢而不华,却来跟蒋帆哭命运多舛…… “你父亲?怎么没的?”蒋帆顿时紧张了,这女人年纪不大,她父亲即使活到现在正常人也正是壮年,死得这么突然,不能不让蒋帆多想。 “唉,可能是命中的反噬吧,我们家所有学了这术数的后代,必活不过三十岁……”说到这里,女子面色流出真正的恐惧,“我本也不想学,可是,却在十岁上,母亲带着全部家财失踪,而我也在一觉醒来……如同觉醒一般,如何使用这些能力全部都刻在了头脑中!” 衡官听了这个突然觉得不太对,转过头来冷笑道:“别告诉我,那林菁菁的命数是你给算出来的?” “你知道这个?”女子静了一下,“所以你其实知道我不是在骗你?” “你这次过来……是继续来破开她的命运的?”衡官有点难以置信的道,“就因为缺钱?” 这女子顿时不悦,“你胡说些什么,我插手她的命运也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着想,那不仅仅是为了钱的!” “但也是为了钱吧,命运哪有定数,没准那林菁菁的灵魂偏重只是让她对商业对手穷追不舍呢?”罗小草与衡官吐槽,“一个二把刀,可真是帮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好推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衡官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谁,“她现在确实是因为早年被抛弃的经历在努力围堵林家,你以为你个算命的就能掰得过手握实权的人物了?” 林菁菁虽然没有那么大能量,但是她会利用刘章诗,刘章诗没有那么大能量,但是她会转个圈假借自己的名头去做的。 即使她心里不肯,也扛不住林菁菁几天。 “呵~”这女子听到这个倒是一声轻笑,露出高不可攀之色来,“这倒是不好意思了,小女子在众位朋友中也是略有些面子的。” 衡官没有再接话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见她不说话,蒋帆也不再追问了,因为他差不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们不再说话,刚刚还热火朝天的谈话突然像是一盆冰水浇在烈焰上,只剩满是寒意的一团烟气,让这女子有些尴尬又有些懵。 难道是与他们夸耀自己的能力让他们面子挂不住了? 哼,混得差的人要么谄媚要么嫉妒,越是嫉妒又越是混的差,想到此,女子对衡官目露轻视之意,转眼却看见蒋帆对衡官看得目不转睛。 哼!肤浅! 这女子如今对蒋帆兴趣浓厚,可以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但是现在如果自己没话找话又很没身价,正当她觉得为难的时候,走廊尽头出现一个人影,看见了她以后马上快步走过来,离得很远就殷勤招呼道: “宋先生,您在这里呀,可叫我好找。” 这里没有一个是姓宋的男人,来人是在叫这个女子“宋先生”,以作尊敬之意。 说话的是个小姑娘,走到近前小心赔笑道:“先生您的事情办完了吗?我是来看您是不是要回去,过来接您。” 女子心道来得太好了! 没有理会来人,却调整了表情先与蒋帆道别,没有任何谄媚之意,只做两人是最该有共同语言的同类模样,与蒋帆略略点头示意,道: “还没问先生怎么称呼,”未等蒋帆说话,她先报出自己的姓名,“小女子姓宋,小字芸萱,现今正在林家暂住,希望改日有机会能与先生再见面。” 蒋帆点点头,转头只对衡官道:“咱们也回吧,无关的事情还是不要操心那么多的好。” 一三五 - 反派女 第一次见面还气质清冷,仙气缭绕的宋芸萱被蒋帆一句话气得冒眼珠。 几人对她失了兴趣,再不理会她,径自回去看产妇和婴儿去了。 宋芸萱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目光阴沉。 “你是不是看我特别丢脸?”眼光追着几人直到转角,宋芸萱仿佛在于空气说话。 林词知道不是的,也不是特意要与她问话,但是她却要回答。 “她们……是不是知道您的身份,毕竟只是坐井观天的普通人。” “你特别解气是吧,”宋芸萱转过头来看着她,“我感觉得到你的情绪的。” 林词大惊,赶忙开口辩解,却被一巴掌打了回去。 “啪!” 宋芸萱狠狠的打了人,表情却稀松平常一般没有任何波动,将手轻轻收回来,声音也轻: “我能把你送进林家,也能让你死在林家,我给你一个好身份,不是让你对我忘恩负义的。” ……………… 林舒月幸福满满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大女儿给她哄小儿子,周衡随侍在她一旁,端茶递水,对她关怀备至,毫不冷落。 但是孩子们的爸爸却是被冷落的彻底,家里有了第二个男人,这个老男人已经失宠了。 小婴儿被罗小草一指头戳睁眼以后,再睁眼就很利索了,一眼一眼的看着衡官,十分的认真,刚出生的小婴儿的面容还很模糊,但是也能看得出眉眼有周衡的模样。 “诶呦!老娘的少女心呐!”罗小草从衡官的肩上垂下来,故意粗声大气的道,“这小子长大必然风靡万千呐!” “那当然,我的弟弟么,我必给他最好的!”这是甜蜜的牵绊,恨不能全世界的宝贝都捧来他面前。 “这句话,你出生的时候,你爸爸也说过。”病床上的的林舒月脸色还有些白,因为今天女儿在又不肯睡觉,“那时候能有你,真的很感激。” 衡官因为这句话抬头看周衡,自从她讲清了身份,总是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有变,只有林舒月考虑问题比较简单粗暴,闺女还在,人内在也从来没变,那还有什么问题呢? 周衡被看得有些稳不住,自己想了想,叹了一下,“那时候我这闺女就是个傻得一辈子脱不开手的,我不得使劲儿疼她,她好一点,大家心里都好一点,孩子好坏都是我的命一样,生病的自然更需要我,现在厉害了,也不需要我来保护了,那就让孩子省省心吧。” “才不是,”衡官不自觉的撅噘嘴,“你就是看我不是一个原装小孩,不喜欢我了,亏我叫你那么多年爸爸!” “不是不喜欢……”周衡被问得额头见汗,余光看孩子妈面色亦不善,略小心的解释:“但是确实也不是孩子……不是因为不是我的孩子……” 这个解释很绕,但是衡官听得明白,更不高兴的了,不就是因为我大你几百岁还装你闺女吗!哼! 蒋帆实在是不能看着本来和乐融融的家庭闲聊因为一个不会说话的变得刀光剑影,便赶紧另起一个话题: “哦对了,刚才说到的那个林菁菁是怎么回事?” 衡官白眼儿翻他:“……”这个话题起得很僵硬! “林菁菁是章诗新收的徒弟,因为小时候被刚才那个‘宋先生’批命不好,说是会害家族覆灭,所以他们家将她与孤儿院的一个小女孩换了。” 罗小草倒是没什么心思,见衡官不答,就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说完还奇怪的问衡官,“刚才找过来的那个就是林家养女?也不是什么中正富贵的品格嘛!” “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能算出来?我都不会呢,”蒋帆与衡官笑道,“她就凭卖掉人家女儿的‘功劳’,在林家站稳了脚跟?” “林家那个亲生女儿灵魂偏重确实不好,极其聪慧却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这样的人自然平日脾气不好,对付她最容易,那个养女命格确实不贵重,可是只要与那算命先生认识就够了。” 衡官哼了一声,“富贵本是挣来给家人享的,现在居然会变成用家人去换。” “我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罗小草一脸的兴味,“那养女又怎么会认识神婆的?” “你叫蒋帆去替你问问,那个神婆看样子挺喜欢你的呢。” 衡官说完饱含深意的看了蒋帆一眼,她怀里抱着孩子,这样的眼神看人,让蒋帆有种被小心眼儿妻子吃醋的错觉。 中了晕眩技能的蒋帆陷入傻瓜状态,带着一脸蜜汁微笑不接话茬。 “你们说什么呢?怎么会有爸妈能肯将孩子送走呢,”再次做妈妈的林舒月皱眉问道,“那孩子父母呢?” 衡官挑眉:“呵呵……” 为什么问这么尴尬是问题。 ……………… 这一次林舒月没有带着孩子住太久医院,带着孩子回家去先给孩子们的外公外婆看看,因为老人着实年纪大了,就没让他们来医院。 衡官抱着小弟出现在外公外婆面前的时候,老太太上来就是一巴掌:“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回来了也不来看看姥姥!” 林老头看见了赶紧拦住老太太:“别打别打,再打更不来了,这多不容易才来一趟,看一眼少一眼,珍惜着吧!” 衡官:你都不如直接打我一顿了。 小心的将弟弟往前送了送,“你们要不要看看我弟弟?这孩子老实,就放你们这里也行,孩子妈放你们这儿也行……孩子爸……” 老太太上来又是一顿巴掌:“就是没有你!就是没有你是吧!我打你个小没良心的!” 这一次老头没拦着,接过小外孙,方便老太太大巴掌招呼得更没了顾忌…… 衡官笑着抱着老太太,“姥姥~你怎么那么舍得打我呀~” “你也大了,能玩儿的也多了,也不来看我们这没意思的老头老太太了……”上年纪的老太太泪点特别低,说着说着就掉眼泪,“我们想你也不来,跟我们没什么可说的,在这里没你可玩儿的?” “我那里……倒是有可以一起玩的游戏,外婆和外公如果想经常见我,可以一起来呀~” 衡官眼波流转,表情神秘的道。 一三六 - 反派女 “净瞎说,有啥游戏是我们这老棺材能和你们年轻人玩儿的,净哄我吧?” 虽然这样说,老太太倒是也破涕为笑了,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她: “你玩什么要带我一起?” 衡官:“全息网游,就是以精神力在游戏里面玩儿的,怎么样?不受身体情况限制哟~” “什么游戏不受身体情况限制?网游我倒是也知道,就是打怪、升级、变厉害、再打怪,唉,要说现在就是好,我们小时候就没这个玩儿的,你要是真能带我一起,我还真想玩……” 衡官眼珠脱眶:“啊?” 要求还挺多,我那里那么多玩家现在都是放养得野人一样,也没见他们有意见啊…… 衡官眉毛耷拉成八字,语气很明显底气不多:“我尽量……那什么我有事先走,明天再过来看你!” 不顾老太太的反对,衡官火烧火燎的跑掉了。 老太太又在后头跳脚,衡官心里泪流满面,我有什么办法,得回去赶紧准备找人扮小怪给你打啊…… 为了姥姥,衡官第一次关心了一下空间里游戏的趣味性,将所有能叫来的人都找来,要求将她高大上的灵镜空间做得像个网络游戏…… 衡官以为毫无准备会有些麻烦,却没想到李修远直接就给她拿出了一份做好的计划。衡官顿时惊喜了,这是个哆啦A梦吗,要什么有什么! 李修远被衡官感激的眼神看激动了,有点小心的邀功:“计划是早就做好的,结果发现有能力改变空间的只有您,但是您平时比较忙,我们就没有敢打扰。” “我哪有那么可怕,”衡官拿着计划心情非常好,所以更耐心的安慰他:“我如果脾气不好,身边哪能剩活人呢!” 李修远:“……”所以把你惹怒了其实还是会渣都不剩的是吧?这种安慰话还不如不说呢! 拿起计划,衡官走出殿门,她的宫殿现在也才盖到一半,不过巍峨雄伟的建筑已经初见雏形。 此时地上四处挖宝、偷灵草的人们都在头顶上看到这样奇异的一幕: 一个素衫仙气美人,手里拿着一册打印纸,她一边翻,一边指挥自己这片土地跟着天翻地动。 灵镜空间里面,除了大量的灵植与矿石是切切实实存在,其余山峦河流、地形地貌,不过是临时变幻出的,当初自己只剩主魂、记忆不全的时候为了吃独食,将所有灵果和灵株都放在一处罩住了,后来灵镜重开,重新得到修行常识,才知道自己不属于灵界,吃这些其实也治标不治本。 这一次不再吝啬,直接大方将灵植分类放出,分布在不同层次的地域上,毕竟整个空间几乎都是为了这些“玩家”准备的,普通人可以根据指引从中间部分走向外围,修行至不同的程度便可得到相应的资源,如果能走到最后,化灵升仙便不在话下。 不过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她将来可以把握的力量,正常的途径来不及了,只能走捷径自己培养了。 算了,就当自己是补习班老师吧。 将中间一块地域划成新人出生的城池,将那些不过关的仆从放一些在城内做NPC,发布任务,奖励凡人神魂修炼基础功法和她讲道内容,凡人若是有心,有这两样可以做基础,城外主要放增强魂力的清心草,出城关卡是幻境。 她的副本全部都是拷问心灵的幻境,毕竟不是真的陪大家玩的。 其余按照正常游戏的设置,添加商店酒肆武器店,连同钱币兑换,都交给李修远他们经营,至于游戏必备的小怪,化灵的只有几个,全给他们做实在太为难了,衡官直接画阵使低等灵物自生,砍杀后可以得到切切实实补充灵魂力的灵质,因为这样生成的小怪也算有低级智慧,所以这灵质,也是灵魂的一种。 城中的建筑一夕间拔地而起,使得地上的人跑来跑去慌忙躲避,躲避不及很可能骑着房顶就升到半空了。 地上一群人都对她大喊:“系统升级怎么不清场,没见过玩家在游戏就直接升级的!” 虽然这样抗议着,却不见有人离开,到后来甚至主动跑去骑房顶,哇哇大叫着升到半空,一起玩儿得特开心,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估计是绝无仅有了。 新人城池做好城内建筑城外物资,只留一道幻境大门,便将这一片土地轰然断裂开来。 一方空间由此立体起来,众人眼见着自己这片土地下沉,其他一方一方的区域螺旋上升,直通到最顶端,那素衣仙子所立之处。 “凭你们的努力,走到我面前来吧。” 她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底下的人,无论是身在何处,此刻都为她感到心醉。 衡官面对众人微笑一下,便甩甩衣袖,背手转身回去了。 转回身,看到几人对她目瞪狗呆。 哇塞!威武霸气席卷四方啊! “有什么可奇怪的吗?”衡官带着众人走回去,“我很想将我喜欢的长辈都带进来,但是我实在是没有时间陪她们,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你做任务连累死她们两次,她们就会主动避开你了。”蒋帆看着大变样的空间,“你真是天才,我都想下去一步一步走到你面前了,就如同一步一步走近梦想。” “想玩就去玩呗,”衡官轻笑,“也再帮我瞧瞧哪里有不好的地方,没问题我就带我外公外婆来了。” “还有一个问题诶……”罗小草做娃娃的样子坐在桌子上抱着果子吃,也没有看外面的空间变成什么样子了,“你那个,假冒的芯片植入,你外公外婆也要电击一下嘛?” 当初齐冬城植入芯片的时候怀疑只是被电击了一下而已,其实他确实猜中了,一点少量的电流让人觉得轻轻一麻,用以掩盖没有任何知觉就已经加到灵魂上的传送印。 其实那不是真的没有感觉的,只是他们没有感知强大到能感觉得到而已。 但是自己家老头老太太……衡官伸手拿住她手上的果子,硬是给她抢下来,然后抬手就是一串闪电,击得罗小草“嗷嗷嗷嗷”的叫。 将灵果放回她手里,“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吗?” 罗小草眼泪汪汪的点头。 李修远:不是说了脾气很好的吗!!! 一三九 - 反派女 叫做苏青岩的男人毫不费力的就过了界壁,没有被界壁变成一缕烟,众人丝毫不懂其中的意义,看见了只当他是游戏里死了,在这里被复活了。 先前说话的男人这个时候才“哈哈”笑着走上前来对还坐在地上一脸懵的苏青岩说道: “我就说你苏大少爷没那么容易……咳……”男人顿了一下,硬生生的转换成关心讨好模式:“苏少您这是怎么了,游戏里死掉了啊?” 苏青岩:“……” 西装革履,现在却一脸的萌相,没有说话,只是愣眉愣眼的看说话的人。 衡官与罗小草俱都大松一口气,这个横插一嘴的真是给了一个好解释! 看着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蒋帆私频里给她俩发脑电波:“出了游戏,你觉得这几个人看不到这人死讯?” 衡官:“……” 罗小草:“……” 倒是林外婆长舒一口气,转头与外公笑道:“这游戏死掉的样子也太吓人了,刚刚我都吓坏了!” 林外公撑着对老太太微笑,呵呵,脑筋简单就是好。 众人一通眉眼官司没打完,这个死而复生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 坐地上的人刚刚动了动,衡官以迅雷之势一把将他嘴捂住:“别诉苦,有事咱们待会再说!” 苏青岩瞪大眼看她,在她手下乖乖点点头,看她放心的松开抓着自己的手,反倒怅然若失,有点后悔答应太快了。 “额……”衡官想了想,决定模糊掉所有人的记忆最方便,所以直接跳开这个话题,对小草吩咐道: “给在这里的人每人打一把武器,别太重,灵魂负重不够。”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将这死了还存在的人给转移到别处,这样就可以只给在场的人留下一个欢欢喜喜打造武器的记忆。 罗小草心领神会,随便捡起几块矿石随意的拉开话题问:“我是手工打,还是术法啊?” “当然是手工了,你又不会术法呵呵!”衡官笑得颇虚伪,眼光扫过各处,还好没有人有奇怪的表情。 罗小草:“手工没有打铁锤子,那锤子我要手工还是……” 没等她说完,蒋帆一把锤子递到她面前。 衡官青筋蹦起:屁话这么多!你就不能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术法出一个锤子?! 罗小草觉得再撩拨下去估计要挨揍了,马上老老实实的装模作样打造武器,一锤子下去,一块矿石直接跳过淬炼打造过程变成一把小刀。 其实还是术法。 “原来这游戏的铸造术这么简单啊!”那个叫娇娇的女孩好似已经忘了之前与衡官的不愉快,或者联想不到罗小草与衡官的关系,蹦跳着到她面前,“姐姐、姐姐,这把锤子哪里得到的啊?我可以买下来吗?” “很贵哦~”罗小草瞄了一眼她额角的标记,笑眯眯的回她,“而且游戏装备肯定是不能赊欠的,到时候你不还钱还要追杀你多麻烦!” “我当然不会欠你的钱不还的呀!”小姑娘撒娇的道,“姐姐你相信我嘛!我们赚到钱就先还给你,我可以发誓!” 竖起三根手指起誓的模样使得小姑娘看起来越发可爱,周围男性玩家都看着她微笑起来,在心里盘算起如果这个可爱的姑娘真的学了铸造,一定要将她拉拢到自己的势力中来。 “不行。五十万,要么现金,要么别烦我。”铸造并不是锤子的原因,她买了也没用,罗小草收起锤子,没什么真心的道。 “你就给她嘛,我们分期还,卖的那么贵也不好找买主,有这样的机会,也不少获利,细水长流不是很好!”娇娇的哥在一旁帮腔,“你相信我们,这个守信是做人的基本品格,我们绝不会食言的!” 说出来的话听起来特别为人考虑,只是衡官听着不太是滋味。 利益心太重了。 “也许你现在是真心的,但是也是因为你现在正处在下风。”罗小草目光认真的看着这个小姑娘,笑了笑,并没有继续与她较真。 出得起钱的人多得是,刚才那个死人,买名额就是最贵的那种,价值几千万,否则他哪里有机会偷到灵草吃! 一个装痴卖傻搏好感加一个空口白话帮腔的就想空手套白狼,是不是有点过分? “既然大家都拿到武器了,就都散了吧,”衡官摸摸脑门,觉得自己其实不太适合与凡众平等相交,不是目标人物,完全提不起兴致,“我就不陪你们一起玩儿了,无聊。” “师父,您什么时候教我铸造呐?”娇哥连忙上前拦住衡官不让她离开,心里焦急面上还勉强陪笑道,“您不是答应我了?” “答应了,也可以反悔啊。”衡官笑眯眯地答,“明知不可为,坚持什么信诺啊!” “明明说好了的!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诚信!”娇哥屡遭拒绝,当即翻脸,拿着刚到手的小刀威胁道:“我告诉你,你这种人,出门得小心!” 衡官:“……我也赔你违约金,双倍,你别玩这游戏了。” 这人心思不正,却很会见缝插针寻机会,从这里过关机会很大,但是留着也是祸害。 三观不正的有我一个就够了,其他人必须正常!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你来这一会儿看不上眼的你都赶出游戏是不是?你有什么资格?” 娇哥眼睛斜着看人,周谧安只有十六七,一看就不是开发人员,娇哥很显然想到别处去了,冷笑一声,言语中颇多威胁: “我要是出去多造一点舆论,到时候影响了你金主的生意,对你也不好是不是?” 衡官:“……什么是金主,和老板一样?” “金主是花钱包养你的人啊,装什么纯!”模样甜美的娇娇言笑晏晏,语言却恶毒,“一个游戏而已,我就不信只你家有,别人家就没有,我就等等再玩,现在先掀舆论搞刺目你的游戏!” 衡官众:这么直白真有点不习惯。 “可以,去吧。”衡官点点头,懒得废话。 娇娇没想到竟然威胁不成,她这样简练的回答最是没有余地,气恼之下跑过去最开始被废掉名额的姑娘面前,一把挽住:“咱们一起,我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嚣张!” 没想到那姑娘却推着她把手臂抽出来,又小心走到衡官面前讨好的道:“这个妹妹,刚才实在是对不起,我是以为对工作人员提意见,态度不好也没关系,是我的错,你看能不能原谅我这一回?” 很明显这人就是有赶人资格,多少人都扳不动她,既然现在有人比自己还恶劣,那当然要趁机会放低身段挽回了,想要钱谁会直接花更多钱买这个! 一四〇 - 反派女 娇娇姑娘很意外,刚刚这位小姐姐可是比她脾气火爆,还指望统一战线呢,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呐! 但是,她很快便明白,这位小姐姐不是一个人来的,好像突然之间除了她和她哥哥,这些人全部都是一个团队里的了,火爆姐姐一服软,马上有和事佬出来劝和: “绵绵小姑娘消消气,我是小雅的表哥,我叫徐文勋,虚长几岁,叫你一声妹妹不过分吧!”一个一身休闲装的男子上前十分的自来熟,笑容和煦的道:“我这表妹小雅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女孩,不小心被我们宠得过了,脾气太躁,但是并没有多大的坏心,今天的错是我们挑起的,我们得认,不知道妹妹哪天有空,我们请你吃个饭,你这妹妹哥哥认下了,妹妹以后有什么事儿,但凡哥哥能出得上力的,绝无二话!” 说完眼神专注看着衡官,笑容真诚,大方爽朗,简直像让人感到阳光照在身上一般。 “喔~不答应简直是犯罪啊~”罗小草也觉得有点晃眼,毕竟自己也是个适龄美少女,虽然已经不是人了,但是活人也会喜欢漂亮小动物的,更何况自己曾经是人,爱美之心爆棚了一下下而已。 “我要是不答应呢?”衡官不知什么时候将另两人的标志也取了,在手里一捻,便化作一息烟云散在指尖。 这个动作太明显了,众人顿时一阵骚乱,火爆脾气的雅表妹刚想发怒,却挣扎着被身旁的人按压住了,徐文勋回头看了她一眼,雅表妹马上委委屈屈的暂时忍下了。 娇哥娇妹这边没人压制,反应最是激烈,娇哥二话不说,举起刀便像衡官冲了上来,却在冲到近前像是撞到水面一边,空间中一阵波纹荡开,叮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人就这样消失了。 “哥!”娇妹心急,刚要质问,就觉得空间一阵扭曲,再睁眼,便已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了。 雅表妹:“……” “请问,我们还可以重新买一个名额的吧?不知者不为过,”看着消失的两个人,徐文勋也是愣了一下,态度更恭敬了,腰也弯下去,“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记。”衡官眼神没什么温度,“你可能有点误会,不是你低下了你高贵的头颅,我就必须给面子原谅。我并不是很在乎被冒犯,只是不太喜欢傻的,名额没了就是没了,以灵魂做了标记,我家是不可能再买得到的,你可以也等等别人家,当然你不高兴的话可以陪她一起。” 徐文勋顿时为难,却不知为什么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只得将目光投向刚刚明显对自己有好感的漂亮小姑娘身上。 只可惜“漂亮姑娘”罗小草耸肩摊手,一脸的负心:“才不管。” 徐文勋:……这俩也是女人?! “那这样您看行不行,起码暂时不要驱赶了我妹妹可以吗?”徐文勋想了想,拱了拱手,“如果可以,我徐文勋也记您的情分!” “呵~”衡官了然轻笑,“去雁荡山打小妖怪或许可以碰到些有用的东西,也许能换到一个与NPC学习阵法的机会。” 言罢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带着她的人便消失了。 除了林家二老,蒋帆与罗小草对环境的巨大变化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两个老人吓了一跳。 “这片果林的果子有清窍作用,凡人吃了对神魂有好处。”衡官走在外侧,直接幻化出一把大椅子盘坐着,斜靠在椅背上,周围都是熟人了,自己的身份瞒也瞒不了多久,反倒受累,因此含笑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了。” “绵绵……如果很忙,其实不用陪我们也好。”林外公率先说话,却不是打听她的秘密,“我带着你外婆溜达溜达也好,这一辈子都没陪她好好走走,呵呵。” “这果子怎么是淡蓝色的啊?”林外婆更不关心外孙女什么秘密了,这一处地方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充满吸引力,摘了一颗果子在手里,想吃又不敢,“吃了不会有问题吧?” 衡官牵牵唇角,跳下大座椅走到林外婆身后,半抱住她,取下她手里的清窍果,收回到鼻下,这一颗果子瞬时融成一缕雾丝,透到衡官身体中。 “无妨,这清窍最是有益神识的。”衡官牵起林外婆的手,增强她的感触,“只需放松神识,放开……再延伸出去……” 衡官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林外婆的神识放开程度,从而在旁侧指引:“感受到果实的吸引了吗?喜欢就吸收进来……神识包裹住,感受到它的存在,再消融它……” 看着林外婆毫无知觉的“吃”掉一大片,依旧不知餍足,衡官笑了笑,转身与林外公笑言:“您快抢一点吧,要不没得吃了呢!” 却见林外公面有忧色:“她吃这么多不会有事吧?无论是什么,都得有个量吧?” “无妨,你们的神魂力量太弱了,所以吃这一点并不算什么。”衡官笑着解释了一下,又拿出一个地图阵盘给他,“外公,想去哪里可以用这个直接传送,很方便,不过可以的话,最好通过所有的幻境才好。” 看着老人收下东西与她轻轻点头,眼神中尽是了然,今天与众多凡人相处短短的时候,让衡官知道,凡人界的亲人已经不再是她的追求了,人都是很好的人,只是缘分有时尽。 不是不能接受差异,但是差异确实也决定了人与人之间无可跨越的沟壑。 “我走了。”衡官终于是笑了笑,“其实我真的……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嗯,”林外公摸摸她的头发,“去吧。” ……………… 衡官出现在苏青岩面前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亲人离别的伤情,身后带着蒋帆与小草护卫左右,一派王者之风。 苏青岩被送来这光秃秃的界面,等待许久,没有丝毫的不耐之色,身型依然挺立,神态淡然,见到衡官出现的时候,只微笑拱了拱手,不卑不亢。 “尊者。” 142 - 反派女 “做个没有特殊能力的凡人……总觉得很不安全。” 衡官耷拉下面孔,最不喜欢凡人,自己还要去做凡人。 说到这个又不由想起夏阳,然后又想起闫雪、齐令姝,心情有点复杂。 “经历多了灵魂自然成熟,你的生活方式实在是太遗世独立了。”蒋帆语气并不循循善诱,而是斩钉截铁。 “道理我都懂……” “你不懂,你只是知道,如果你真的懂得,你就可以不用别人引导而自己做到了。” “……我得想想。”衡官忍不住做出扶额的动作,虽然灵体最重要的不是脑袋。 其实根本无法可想,得到完整的灵魂,不可能光靠吃,她简直控制不住想病急乱投医。 蒋帆嘴角微翘,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行礼告退。 蒋帆就这么走了,让衡官努力准备的一堆辩驳理由都没有了宣讲之处,却又不得不因为他惯常极稳妥的行事风格,而去考虑他的提议。 上他的当多了,居然还有点被驯服了。 不食人间烟火好几百年了,一直以来都是坚持因为自己不是凡人,所以拒绝融入凡人生活,成果就是如今都混到了能被一个小自己好几百岁的小兔崽子教育了,衡官龇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敢对爸爸这么说话! 哼!真当本君做不到才不肯入世的? 我那是不屑!是不屑! 衡官蹬蹬窜回寝殿,直接将榻上的活死人周谧安干瘪小身板拉抻到一米六五的成年人模样,然后装水晶棺再倒满灵液,贴符封存。 在灵液里无土栽培,比自然生长长得好。 “到她二十生日就入世,哼,那就以一个普通人的力量活一世!”衡官摸摸下巴,“可是怎么能让我的超级神魂装进一具凡躯中,还要保持身体原本的废材特性?” 魂体在修行升仙化神的过程中就是逐步解锁的过程,主要分三阶段:初始凡体生出“凡魂”;化灵后解锁成“灵魂”,“灵魂”生出灵体;最后通过了升仙台,灵魂脱体,作法则化身,是“神魂”。 神君本体就是法则,所谓的“老子就是王法”的真实写照。 衡官是神官照影化身,所以魂体一开始就具有“神魂”能搬动法则的特性。 当然,她现在还并没有强大到有搬动法则的力量。 但不管怎么说,高级系统装到原始级别机器上运行,那就是说笑话,就是罗小草化灵以后再上罗雪君的身,准确来说也是以绝对实力进行的外部操控。 她也是差不多的原理,所以她可以横冲直撞也不受任何伤害。想想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先不说外来的伤害,她都担心失去特殊能力以后,自己会不会直接把身体给饿死。 就算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找个人从头教导自己生存技能,让她可以以凡人的方式活下来,但是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要怎么成为一个比较一般的凡人。为了入世历练就自己动手把神魂有用的部分拆分下来一块,相当于饿了切自己身上的肉下来吃。 衡官盘坐在自己的棺材板上,又想自己这么贱性,魂体状态时候还专门喜欢踩人脸,放出去不被人打死都难。 手做爪子“咔咔”挠棺材板,越是反思,越是发现自己确实人格有缺陷,不补全了,谈灵魂完整是做梦。 看来无论多么难办,自己可能务必需要放下权杖去历经世事磨炼一把了。 “本来就不是人,所以比凡人更难学做人。” 水晶棺“咵拉拉”的被挠穿一个洞,衡官向外挪了挪位置,扳着漏洞直接掰下一块在手里一点一点捏碎。 入世就代表着要再次与许多人产生交集,有爱有恨,却没有足够的定力。 一个随时可以使出强大力量,但是没有定力的非人类,放出去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灾难。 但是永远活在壳子里,我心中惦念的人何时能结束他们的苦难。 手上终于失去力气,水晶块叮叮当当的掉落,衡官深深的垂下头去。 要解救他们。我以为早已看透了生死,但是,那也只是“我以为”罢了。 捡起掉落的水晶安放回去,其他散落四处的碎块也化作流光纷纷复位。 “一场必须要赢的战斗,从现在开始。” ……………… 衡官准备以闭关之名合理的做甩手掌柜,所以她摆好姿势把小徒弟罗小草一个瞬移挪到跟前。 结果就看见徒弟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师父吓得裙兜儿里的灵果滚一地。 “师父!不就吃你点东西吗,你至于防贼一样的抓我嘛!” 罗小草一瞬间就藏好了嘴上咬着的那半块东西,然后一脸愤愤的四处拣回“赃物”,一边还要恶人先告状争取主动权: “你要是不想给倒是别让我有机会拿到哇!” “任何你不在我跟前的时候都是一抓一个准儿,”衡官支着脸,一脸的衰样,“我被你这么偷,是因为我藏的不严实?而且,灵体跟凡体一样,吃多了也就是无意义的发胖,你要吃成玩相扑的胖子吗?” “我现在是茁壮成长过程中,吃得多动的多长得多,大家现在都是刚进入修仙时代的野蛮时期,以后少不了打架斗殴的,我这是高瞻远瞩你不懂!” 罗小草将灵果全捡回裙兜儿里,轻轻一抖就全消失了,然后拍拍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偷偷观察衡官的反应,一脸鸡贼的骄傲。 这是凭一己之力修炼出个人空间了,衡官心领神会,唇角微牵点点头: “好吧,膀大腰圆的白垩纪女英雄,我叫你是有事情交代。” “哦,说吧。”一听不是来抓贼的,罗小草马上解除警报,泰然自若的开始掏出灵果在失主面前销赃,“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好啦!yummyummyumm……” “……我有事需要闭关,以后几年时间这空间里都需要你来打理,”衡官想着该交代她该怎么做,却被一句不压低音量的抱怨给顶回来。 “嘁,说的好像不闭关你就管事儿似的……”罗小草像是听了句笑话一样,转而愤然将手上吃了一半的东西直接伸到衡官鼻子前指着她,气哼哼的直接怼她说:“用我跟用奴隶似的,现在干脆一推三六五,你怎么那么好意思!” “你手上的是什么,”刚才还偷偷摸摸藏藏掖掖,结果这一激动一下就全暴露了,不理会她迅速将整块都塞进嘴里的行为,衡官继续问她:“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能放任你就这么吃我呢,嗯?” 一四三 - 反派女 “那我不管,我吃得多干得多吃得多。”罗小草努力封住嘴巴,还要口齿不清的与她争取利益,“阎王还不差饿鬼呢,你要是因为这个骂我,你就是连个鬼都不如!” “呵,你还挺有理,你咬它的时候它没嚎吗?你怎么下得去嘴。”罗小草吃的是羽阳界过来的已经成精了的灵植。 “我一刀两半,它根本没反应过来,死得毫无痛苦,”罗小草吧嗒吧嗒嘴,很是回味,“只是可惜被其他活灵植看见了,估计以后想这么容易的抓来吃也不能太容易了,可惜,哎对了,我吃得多真的会胖成球吗?” “不是胖身材,是挡不住的威压,你说你本来就是前辈,还这么勤奋,以后凶名赫赫的怎么找对象呢,绝对会没到跟前就给压趴了。”衡官觉得实在是拿着个滑不溜手的徒弟没办法了,只得将这些丢开去继续交代自己的事情,“我有事需要闭关一段时间,这几年你操控这游戏空间吧。” “几年!!!”罗小草当即炸毛,“我这种累死累活的日子我还得过好几年?!” “嗯嗯,你激动什么,以后你就会知道,你的人生最低会有几千年的。”衡官十分自然的偷换概念,然后自顾自的交代她:“是这样,你最了解这世界的人们的文化习惯,你按照他们的概念创造一个修仙世界就好,什么打怪升级,秘境夺宝,你吃得多干得多吃得多嘛,良好的新陈代谢有利于你茁壮成长!” 罗小草两眼翻白的装死,衡官乐呵呵的拍拍她: “我这游戏是为了筛选出聪明灵慧的一批力量培养起来,你注意不要随意插手,影响了他们的命运的公平性。” “你有目的的筛选培养就不公平,”罗小草收了白眼瞪衡官一眼,十分不屑的反驳她,“我作为幕后黑手,有机会又有力量,当然要随我开心,想怎么插手就怎么插手,既然生活在底层当然要面对脾气古怪变幻莫测的强者,这才是公平。” “……”你们都比我有道理,好吧县官不如现管,她只能随她去了,这可能也是公平的命运。 命运的公平就在于不可预测的不公平。 “既然你没有异议那我就托付给你了啊,我也不离开我的寝殿,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没事别来找我,有事最好也别来。” 罗小草听得这一句才发现自己被套了,刚瞪圆眼睛,还没等开口就被衡官装作没有反对意见的给她扔出去了。 不得不说,客居永远斗不过任意妄为的主家,这也是公平的命运。 ……………… 周小雅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离开游戏了。 她不敢离开,因为离开了肯定就再也进不来了。 虽然每天她的哥哥们都会尽量多的时间来陪她,但是她还是觉得想发疯。 因为哥哥们每次过来的时候都押着她在雁荡山打怪,帮她打可以跟NPC换取阵法学习机会的东西,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倒也不需要纠结,因为打了一周都一无所获。 再次打了一整晚都什么也没有,周小雅气得摔掉武器,发泄得大叫:“那女的肯定是骗咱们的!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咱们居然这么傻的听话在这里乖乖打小怪!” 一旁的几个男子面上也是讪讪,显然心里很是认同,但是又不能直说,连抑郁的表情都丝毫不露。 追根究底是她自己把人得罪了,一群人在这里陪她打怪也是腻味得想吐,却还得听她发大小姐脾气。 “那还能怎么办,就算是她故意惩治咱们,咱们除了认还能怎么样。”徐文勋也打得身心俱疲,便也停下来,并招呼其他人休息。 其他人神色都不甚自然的停下,徐文勋和周小雅两人的母亲是亲姐妹,且俱都嫁的非常高,剩下的其他人都是努力追随他们势力来的“亲朋”,虽然早知道伺候权贵难免受些窝囊,但是这一个星期在这对兄妹俩这里受的折磨也是太非人了些。 大家都在考虑要不要放弃向上爬的行为,毕竟自己家庭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哪个都是被精心养大的,这样被一个草包拖累,还被支使得团团转,又毫无成果,众人都十分灰心。 “你没有找到游戏公司管理层吗?”周小雅愤愤的问道,“我就不信她一个黄毛丫头还能只手遮天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复回来!” “你身体都打了一周葡萄糖了,就当一个植物人一样,”徐文勋比她知道的多,四处碰壁被收拾得没脾气,才明白他们碰见的是人外有人的势力,“你还是多想想办法怎么过了眼前这一关吧,人家抬抬手就让你陷入两难,你说什么报复,都是梦话。” “大不了我就不玩了!”周小雅更是暴怒,“不就是一个破游戏,有什么大不了!” “嗤……咱们不通过任何辅助手段,就能以精神体状态进入这游戏空间里,你说这会只是个单纯的游戏?”徐文勋耷拉眼皮,一副高瞻远瞩的智者鄙视鼠目寸光的愚人一般模样,“你当我们都闲得发慌,每天每晚的跑来只为了帮你刷小怪?我那是为了帮你留条活路!” 虽然徐文勋话里的内容非常振奋人心,但是众人心里已经累到无力,他们兄妹越是不放弃,他们的命运越是艰难。 “我觉得一直在这里刷怪也实在是没什么结果,不如咱们直接去找NPC打听一下情况,”绞尽脑汁的,终于有人提出一项建设性意见,“如果这游戏真的如你所说那么神奇,那这些NPC肯定也不会仅仅是'NPC'吧?反正这雁荡山的小怪也不会跑掉,不如我们所有人都分散出去打听情况,如何?” “这个主意好!”未等其他人开腔,周小雅先拍了板,“就这么办,咱们现在就回城去!” 周小雅开心的蹦跳到徐文勋面前,撒娇道:“表哥~咱们一起去城主府求见城主你看好不好?说不定是需要先领取任务才能打得到材料呢~” 周小雅凭借以往的游戏经验猜测着,现在只要不让她打怪,真的是干什么都行!只可惜…… “不行。”徐文勋摇摇头,“你就在这里刷怪吧,哪儿也别去。” 一四四 - 反派女 徐文勋推开周小雅攀过来的手臂,很是坚决的给她下命令: “你哪里也不能去,就得乖乖听话在这里刷小怪。” “为什么!”饶是平时很听表哥的话,周小雅也炸毛了,“我不!再刷下去我就要死了!我疯了!” “我看你精神头挺好的。”徐文勋平日只要一皱眉,周小雅都会消停下来,但是今天她吵嚷起来,徐文勋竟然觉得压力扑面,有些弹压不住,他用力按住表妹的肩:“小雅,万一如你所说,她是故意难为你,那你就更要在这里刷怪到她满意为止!” 周小雅听了果然安静了一下,她当然明白她哥话里什么意思,但是即使如此还是有点无法接受,撒娇的扯他衣角:“哎呀,哥~” “听话。”见她还是不肯罢休,徐文勋终于不瞒她,语气平静的道:“我找到了唐家,这游戏最高实权管理是唐明伟,他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就是‘即使得罪他,也没本事说撤名额就撤名额’,另外,我十分怀疑这就是灵魂分离技术,哪怕你身体枯萎死了,我都不能让你放弃离开。” 周围几人耳朵都支起来听这内幕消息,唯有周小雅怔怔地道:“……不是有芯片吗?” “没有。我查过,头皮里没有,大脑里也没有,很多人一起验证的,什么都没有。而且我出国也好,所在位置毫无信号也好……闭眼睡着都会出现在这里。” “雅雅,大哥不会害你,我再去试试这里的NPC能不能有人知道传送阵盘的事。”徐文勋安抚的拍拍表妹的脑袋,然后将其他所有人都领走了。 周小雅:“……” 眼睁睁的看着人撤得一个不剩,周小雅眼里迅速聚集一汪水,人走了,她对着空气嚎啕大哭,“一个人也不留给我,你还说对我好!” 皇道长去拜访玄青元君的半路上,离得老远就听见有咿咿呜呜的女人哭声,心说这可真像遇见女鬼夜哭,这活人哭得我这老鬼都觉得害怕。 皇道长转来转去,来到这女人面前,嗯,看着还行,从古代来的皇道长完全不懂现代女生强大的易容化妆术,游戏里哭也不会哭脱妆,美人梨花带雨,皇道长虽然不是人了,但是普通人的审美还在,况且一活人,看见漂亮的猫还会喜欢,所以道长伸出拂尘,碰了碰姑娘的手臂: “嘿!嘿!小姑娘你哭什么呢?” 周小雅正哭得起劲,突然手臂上就有毛毛的东西碰了两下,条件反射一挥手就给打飞了,“嗷”的一声: “你干……”卧槽送上门的NPC!!!瞪圆的眼睛当时就换成个柔弱的眼神,“……什么~啊~” 被漂亮小姑娘吓坏的皇道长:“……” 被自己又得罪一NPC吓坏的周小雅:“……” 好在吃一堑长一智的小姑娘当机立断,飞扑过去把拂尘捡到手里,但是攥紧了并没还回去,免得他直接拿着就走,神情拘谨的道歉: “道长真是对不起,拂尘落手臂上,我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您原谅我无心之失。” 说完才将拂尘双手递过去,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道长。 皇道长呵呵,拿回拂尘尴尬的左掸掸右扫扫,暗自思量现在不管这闲事走脱的可能性有多大,条件反射第一反应攻击性这么强,傻子才趟你的浑水。 但是周小雅能放跑自己送上门的活NPC吗?呵呵,门儿都没有! 趁着这仙风道骨的老头抹不开面子跑路,周小雅上前一步就把他袖子扯住了:“道长,大慈大悲的道长,您可要救救我呀!” 皇道长:道家跟佛家不是一个系统好么! “小道能力低微,恐怕也帮不上姑娘什么大忙,那就请您说说您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了吧,小道尽量给您出出主意。” 皇道长学着一个出家人的态度安抚她,然后想不着痕迹的扯回自己的袖子,未果。 周小雅听他应承激动得衣袖拽得更紧,赶紧竹筒倒豆子: “道长,是这样,前几天我……”想了想觉得不能说坏话,毕竟是人家的NPC,“……不小心言语冲撞了一位姑娘,她便取走了我进入这里的权力,我当时就知道错了,也给她道了歉,可是她……也没还我,还让我在这里打怪,说能掉落好东西能换到传送符。” 说到这里周小雅又哭了:“可是我都打了一个星期了,什么也没有!” “哦……”糟了。 皇道长听她说到一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空间绑定符是衡官给的,也只有衡官能拆,这丫头得罪的肯定是衡官本人啊! 为了一个陌生人去招惹衡官不痛快,真当我这么有奉献精神啊! 皇道长这一身道士打扮纯粹个人喜好,他根本不是一个有信仰的有慈悲心的出家人,哪怕这小姑娘长得好看也不行,爷生前三宫六院什么美人没见过,更何况现在还人鬼殊途。 是的,皇道长不姓皇,他活着的时候姓杨,之所以叫皇道长是因为生前工作是皇帝。 衡官当初把一群鬼放进空间以后,首先普及一下这新世界的常识,然后他们自行选择身份,他的大将军,秦路明的爹去干城主了,其他人或者变成妖魔鬼怪当灵草守护兽去,要么是城里发布任务的普通人。他工作不太好找,所以在了解了一下新世界的宗教信仰以后,选择扮演超凡脱俗仙风道骨的云游道长。 重点是扮演。 他们的王朝没有宗教,一个活的衡官包揽了所有的信仰,大家没事就去夏家门口烧香求告去。 但是从来不灵验。 衡官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皇家代代相传的经验有一条就是:千万别得罪衡官! 皇道长:小丫头你这是让我破坏祖宗规矩啊!寡人做不到哇! “咳,小姑娘你这就太为难小道了,”皇道长只想给自己一嘴巴,叫你欠,“姑娘说的是什么,小道听不懂啊!” 一四五 - 反派女 皇道长再一次试着拽自己的袖子,还是没拽动。 一听他不肯帮忙,周小雅怕他跑了,再次把手中的衣袖紧了紧。 “道长,她不是不肯原谅我的!”周小雅这回是真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连忙拉着他解释,“她真的是不跟我计较了的!您相信我啊!” “小道人是出家人,是不会骗人的,我真的帮不上忙!”皇道长两只手也扯住袖子与她拉锯战,“我真的不比你强多少,你就放过我吧!” 皇道长也不能跟她说自己就是比她早死十几年而已,他最多是个老鬼,凭本事比不上夏阳,连元君备选名额都没得到,凭关系比不上秦路明,也不受衡官关照重视,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无论夏阳还是秦家父子这些实权人物,都与他交情不错。 可惜大家现在都不是元君,他们熟悉的元君只有一个,还是一个被他们判死的大盗贼。 大盗贼就是玄青元君,邋里邋遢的,还非要叫玄青,因为他原名伍玄青,是个投笔从盗有文化的贼子。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没办法,大家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还得经常找他求教如何通往元君之路,只好捏着鼻子对着他那张黑乎乎的脸礼敬的尊称他:“玄青元君!” 想到这里皇道长心一横,算了不去了,天天跟去学堂一样,还要被嫌弃打扰人家调戏小姑娘! 皇道长抹了把脸,周小雅还在苦苦纠缠不放:“我不求您能给我一个绑定符,您给我指条出路行吗?您这是救我一命啊!” “你松手。”皇道长也不装好人了,冷下脸来威压甚重,“你再不放手我直接把你扔出去。” 周小雅吓得赶紧放手,可怜巴巴的对着他吭吭唧唧。 皇道长拿着拂尘又左右扫了两下,然后一甩,搭在手臂上,抬头漠然地道:“既然叫你打小怪,你听话就是,不需要再去求其他人。” “可是我们好多人都打了七天了,什么也没有掉落啊!”周小雅也急,“真的不是我不遵从她!” “衡君地位至高无上,”皇道长把拂尘甩到另一边,懒得与她解释衡官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不会闲得去报复她这点道理,想了想问她:“你们怎么打的?” 周小雅二话不说,捡起刀冲进怪堆里三下五除二就砍翻一只,砍了七天,唯一的好处就是砍怪刀法见长。 雁荡山的小怪都是鹰鸟,从一个圆圈符文里一会产生一只飞出来,这几天他们一队人就围着这处等着砍,没砍到的就飞走了,被砍死的就会落在地上。 周小雅提起死掉的鹰鸟,浑身摸了个遍,什么也没有,把鸟五爪分尸,也什么都没有,周小雅拎着开肠破肚的鸟过来展示给皇道长看。 皇道长:“……” 活该你啥也打不到。 拿走她手里的刀,把拂尘掖腰带上,走上前一刀劈死一只鹰鸟,任由尸体落地,抬手将从它身上飘出的一点光点抓在手里。 将手收回来看一眼,随意收起,接下来又连续劈二十来只,终于对着收到的光点点点头,连同之前的都拿出来,走回来交给周小雅。 这里是灵魂为主的世界,傻子才摸尸! 把刀扔地上,皇道长又抽出拂尘左扫右扫两遍,神情鄙视的用拂尘尾端点点她手里:“这蓝色的能直接吃的,这碎片就是你要的东西,凑齐了拼出来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说完甩甩拂尘掉头就走,就这么一点破事浪费他这么多时间。 周小雅扒拉扒拉手上的东西,心里激动万分,攥紧了晶石“哇哇”大叫着原地蹦了好几下,连日的压力与疲惫一扫而空,刚想好好感谢一下帮忙的道长,发现人家已经扔下她走出很远了。 这么有用的NPC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吗?必须不能啊! 周小雅也不着急刷碎片了,拣回小刀拔腿就追上来了: “师父!” 周小雅快速跟上努力加速想把她甩掉的皇道长,一边追还一点不耽误话痨: “师父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没好好谢谢您呢,怎么这么着急就走啊!” “忘了问师父您怎么称呼啊?哎呀我真是太失礼啦!” “师父您有这么快是有急事啊?那您还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我,我真是太感谢您啦!师父我请您吃个饭吧!” “师父您自主性这么强,您是不是不是NPC啊?您是工作人员假扮的吧?您什么时候下班啊?我让我哥替我请您吃饭吧,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您可以尽管去找他就好使!” “哎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们小孩能帮上忙啊?嗨~我跟你讲爸爸是……”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跟我展示权柄的人。”皇道长突然停下,看着周小雅没刹住脚步向前窜了好几步才转过脸来一脸不解地面对他。 “你想帮我什么忙?你觉得你能帮我什么忙。”先皇帝看着这个官家小娘子,心说怪不得衡官烦她,就算是无知者无畏,但是别这么优越感爆棚行不行,三句两句就开始高高在上的姿态展示背景,“你离我远点,我对傻子过敏。” 周小雅:“……你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啊?我怎么你了?” 皇道长用力抹把脸,第一次悔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本事,不能瞬移离开,也不能做出个传送阵在玄青的土匪窝,只能靠俩腿走,还甩不掉这个牛皮糖。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为我说我一个小孩能帮你忙,我爸爸是高官,这句话你不高兴啊?可是为什么啊?你不要自卑嘛!” “我自卑……”皇道长内牛满面,我招谁惹谁了?气死爷了! “哎呀,要是你不高兴我这么说那我就不说了好不好?我向你保证!”周小雅一派大家宽厚范儿,举起一只手掌做起誓状,面带微笑的问他:“这下你满意了吧?” 皇道长面瘫脸看着她一脸的自我感动,“我知道她为什么既不还你传送符,也不阻止你就在这里了。” “嗯?”周小雅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皇道长鼻音轻哼:“你就算是勉强留下,也就那样儿了吧。” 二十岁还活得这么迷迷糊糊的,肯定入不了衡官的眼,你又不是秦路明。 一四六 - 反派女 皇道长生前是说一不二、顺风顺水的太平帝王,死后也是受到冥主夏阳特殊关照享尽尊荣,所以他除了衡官,他从来不瞧任何人的态度,生前死后都没机会遇见过奇奇怪怪性格的人,他是真的对傻瓜过敏。 “你说的我都听不明白,哎呀不说那个人了,不重要,这样,你收我和我哥做徒弟吧,真的,收我们你不吃亏的!以后我们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带带我们就行,工作简单,我们给你的待遇肯定不比这家公司差!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哟~” 周小雅知道游戏里有拜NPC为师的一项,不过她的通行并不是这一种,是的话那就是有NPC会来主动收她为徒。 其实一般没有鬼愿意收个人做徒弟,太挑战自己的耐心,看着糟心又不能下嘴咬他们,但是唐明伟和李修远表示要赚钱,大家就辛苦辛苦吧。 周小雅现在特别后悔没选个有师父带的这种档位,所以既然没有主动收她为徒的,不如她主动去找一个NPC拜师,游戏不阻止就算了,不允许大不了补差价呗。 而且她觉得自己现在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编外人员,肆意妄为游戏也不会知道。 “我不收徒,姑娘请回吧。”皇道长现在看她就烦,“你这样的也入不了爷的眼!” “喂!我说你别太过分了!”周小雅“哼”了一声,“你不要以为你在这样一个游戏里工作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哥认识你们老板,我们说得上话的!愿意选你做师父是看在你帮我忙的份上,给你脸面接着不好吗!” 皇道长这回真的无语了,跟一个小姑娘针锋相对的吵架,实在是太没身份,不反击也实在是憋屈,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这么骂,一下就给他骂没词儿了。 算了,还是去问问玄青。 皇道长也不再搭她话茬,憋着气掉头就走了。 周小雅也默不作声继续跟,毕竟现在就算回去她也找不着路。 “那个,刚才对不起啊。” 周小雅觉得不打破僵局,就这么跟着可能也没什么结果,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开口道歉,但是没回应。 “其实我对你是善意的啊,我是真的挺谢谢你的,也是真心愿意给你一点我家庭背景带来的便利,我话太直,你别生我气。” “我不会告诉我哥,不会恩将仇报,你放心。” 任她又安抚又道歉,皇道长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减速,周小雅无法,只得闭了嘴跟着默默的走,一路上全是山林,没有路,但是皇道长走得飞快,轻车熟路,看起来绝对不是漫无目的的乱走,周小雅不敢再分心,怕被甩丢。 穿过一片让人丧失方向感的山林,前面突然间出现了通往世外桃源的通道,面前一条蜿蜒而上的石阶,两侧整齐的花树,枝条垂地,落英缤纷,抬头隐约能看到亭台楼阁掩映在半山,简直是所有女孩梦想中的仙境一般! 周小雅“呀”的一声就越过皇道长窜到台阶上,“这是你家吗?哇~好美哦……” 未等她尾音落地,皇道长揪着她后脖颈将她拽着穿过花树之间的缝隙,再次来到一片乱林当中。 “哎呀你干嘛有路不走,专门穿树林啊师父!”周小雅没挣扎,他们走山路也不会有什么劳累,只是分不清方向,但是那边明明有路,都看见房角了,“咱们不是要去山上的房子吗?” 皇道长想了想,又动手推她回那条路上去,“你不想走山林,那就走石阶吧,一直走就可以。” 周小雅一听话音不对,一把撑在两棵花树之间,卡着不肯通过,追问他:“那你呢,走哪条路?” “……我花粉过敏。” “我呸!没听说玩游戏还能花粉过敏的!你想甩开我,门儿都没有!”周小雅一把拉过皇道长的手臂抱在怀里缠紧了,“你想甩掉我你就断臂吧你!” 皇道长悲愤得想给自己一巴掌,拽她过来干嘛?手贱! “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手,”实在没办法对付她,皇道长还是服软了,“你松手,可以跟着我走行了吧?” “放开滴不要,你牵着我走吧。”见他这就态度软了,周小雅笑嘻嘻地,“要么给我整条手臂,要么你给我一只手牵着,你选吧。” “我一个老道士,这么跟你一个小姑娘纠缠不清的,让人看了不好,你快快放开!” “嘁~谁信呐!我看你这么老还这么好看,你本人也是个帅哥吧?认识一下嘛,我叫周小雅,你叫什么啊?”周小雅整个人都贴上来,下巴搭到他肩上,倾着头看他,“有女朋友吗?介意换一个吗?介意多一个吗?你看我行吗?” 皇道长空闲的另一只手举着拂尘指着她,气得直哆嗦,“我警告你啊!” “我不听警告,你要家暴我呀?你将来肯定是要跟我在一起的,以后想想你得多心痛啊!我这么可爱,你打我呀?你下不去手。你骂我呀?你长不开口。你就得爱我宠我永远觉得我是最美的!”周小雅说着自己就笑起来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着你这样的,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放心好了!” “你!我……你……”皇道长语无伦次,“你别得寸进尺了!那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合适的师父,你不要纠缠我!” “嗯?”威胁意味浓烈。 “……我真的没什么本事,同期许多人都比我强……” 周小雅一派闲适的低头看指甲。 “……那行,我收你做徒弟,你放开我胳膊,我牵着你,总行了吧!”在她开口前拂尘指着她鼻尖,“你最好见好就收!” “那好吧,”周小雅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摇了摇,歪头娇俏笑着道,“咱们走吧~” 皇道长:“……”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两人终于穿过最后一道迷障,一片广阔平地就出现在眼前,与中途遇见的如梦似幻的景象不同,这里四处散落着破木桩钉起的栅栏,房屋也是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两人刚出现,迎面一个一身破烂还缠着锁链大胡子男人,哐当哐当的向他们跑过来,皇道长一甩拂尘抱拳刚要开口打招呼:“玄……” 却见那男人突然露出一抹笑容,然后身体灵巧的转个弯跑向另一个方向,露出身后紧随其后飞过来的一个不明物体。 “啪!” 正中道长面门。 一四七 - 反派女 道长捂着脸蹲下去。 并不是因为疼。 是的,正中道长面门的,是后面紧跟着赶上来的土匪婆的绣花鞋。 土匪婆在捡鞋和追打大盗贼两个选择之间踌躇了一下,选择了从兜里掏出一只不一样的鞋穿上追人去了。 周小雅看了看前面跑得像兔子般的盗贼和撵在后面不断飞鞋叫骂的土匪婆,对受了无妄之灾的道长也觉得有点看不过去了,语气沉痛的拍拍他脊背: “唉~你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吧!” 周小雅扶起一脸生无可恋的道长,一起支着脸排排坐看土匪婆家暴玄青元君。 “这俩人总打架吗?这婆娘还挺凶。”周小雅看着狂暴的土匪婆,心想这游戏都什么设定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隐藏任务。 “这小姑娘原来挺好的,属于忧郁型美少女。”皇道长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瓜子来,分给周小雅一半,“然后跟玄青在一起不到一星期就变成这样破马张飞的了。” 周小雅这才注意到这一身粗布麻衣的女人面容确实还很稚嫩,好像十几岁的小女孩,但是……这爆表的战斗力,简直了!跑到哪里拆到哪里,栅栏的木条,墙头的土砖,房子都能被她抠下来两块方砖。 “好厉害!单方面虐打啊!你说她因为啥这么大的火气啊?” “听着好像又给她吃奇怪的东西了。”齐令姝一边打一边骂,她数落的那些罪名周小雅听不懂,但是皇道长听得明白,语气带着羡慕:“玄青元君准备的都是好东西啊,滋补凡魂,简直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到了。” “那为什么还要挨打呢?” “……因为外形太让小女孩难以接受了,经常变成药丸大小的跳蚤模样,事先还给人家看清楚,然后趁人不备塞嘴里。”皇道长说着自己也拂了拂鸡皮疙瘩,“他手法好,虫子放嘴里腿还能动,但是嘴给捂紧又吐不出来,换你你不揍他?” “……不会,我会拎刀把他砍死。” 两人打了十来分钟,也是有外人在场,齐令姝也不太好意思再发飙,撂下一句狠话,别让她逮着机会什么的,然后开始满院子捡鞋。 玄青这才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先捡起地上夫人的鞋回过头扔给她,然后才一屁股坐在他面前,语气颇为不善:“行啊你,我那么多屏障都没挡住你们,果然阴魂不散。” “嗯,挡住的你也没见着不是,只不过一个能过来就全部能过来了,嘿嘿!” 皇道长一甩拂尘,对他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为什么他这么不好客啊?”周小雅侧头问皇道长,“那你们又为什么一定要来啊?” 虽然题面看起来挺简单的,但是皇道长确实不太好回答,所以黑乎乎熊一样的玄青元君直接替他答了: “第一因为你们打扰我甜蜜的二人世界,第二这些小白脸都太好看了,我媳妇儿本来就看不上我,天天看见这些小白脸就更看不上我了。” “甜蜜的家暴时光?”周小雅以诧异的目光盯着这宛如黑熊,丑到成精的男人,默默 把后半句话给咽回去了。 “我乐意!”黑熊掉头问皇道长,“你今天来干嘛?别磨叽,我忙着呢!” 皇道长看一眼一句话就把人得罪死的周小雅:“……”算了,这货交给谁都是拉仇恨的一把好手,“我想问一下空间绑定符你能做吗?这丫头的被衡官摘了。” 说着点了点旁边的周小雅。 周小雅一听这个,马上脸上满是期望的看着他。 “不能。我又不是她直系弟子,你应该去找罗小草,除了衡官,也就只有她才行吧。” 玄青倒是没有闲扯,“我能挪动,但是肯定不能支配这空间绑定符这种东西,没那个权力。” “罗元君……”皇道长踌躇不已,“我跟她实在是太陌生了,更何况这丫头是直接撞在衡官手上的。” “哦,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管你这等闲事,一天天的烦人得要死。” 皇道长:“……”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有三十年在河中间。 求人的话在他嘴边翻滚,终究没说出来。 “不如这样,你干脆就去找她听讲道得了,最近她正在带一个新元君,你去旁听不是正好!” “我看你就是想把人打发走吧?”周小雅看他这样对皇道长,使得他神情赧然,便非常生气的出头质问他。 “是啊。”丑大熊承认的坦然,“这还用问!” 周小雅气得二话不说,拉起皇道长就想走,但是一想到他本意就是让他们离开,又十分不服气,转回头冲着院内大喊:“你当家的长这么丑,你眼好瞎啊!!!” 皇道长:“……” ( ⊙ _ ⊙ ) !!! 没等他有反应,周小雅已经和他手挽手回到了土匪窝外围了。 “哎?”周小雅正气沉丹田准备再喊一嗓子的时候,发现眼前景物刷的一下就不一样了,“怎么回事?” “很显然是被人扔出来了。”皇道长摊摊手,“算了,今天咱们回去吧。” “啥?你这个流氓!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要带我回家!”周小雅身子一扭,一脸的娇羞,“咱们应该往哪里走?” “我没说带你回家,我……” “你这负心汉!你居然就任由我一个小女生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吗?你有没有良心,亏我还那么维护你!”周小雅一把将道长拽歪,然后在他耳朵边儿上“嗷”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一开嗓皇道长就脑震荡了,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行……”皇道长瞳孔放大,两眼发直,双手抱拳告饶:“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了!你别对着我耳朵哭,我求你了!” “哈,早这么乖不就行了,哼,非得修理你你才知道听话!” 周小雅牵着他,颐指气使的样子,“走吧,给姑奶奶带路,姑奶奶可不认得路!哦对了,你会经过雁荡山吧?我得过去跟我哥哥打声招呼,他现在还不知道他聪明漂亮可爱的妹妹已经被你给拐走了呢~” 一四八 - 反派女 皇道长被迫拐着周小雅往回走,边走边琢磨,这里的女孩是很少嫁老头的,特别是这种家庭出身好的,完全不用担心她能过家人那道关,不过为确保效果,往回走的这一路上,皇道长的脸上褶子默默多添了好几条,比他死的时候还要老。 两人到了雁荡山,那里只有两个人影等在那里,其中一个就是徐文勋,另一个叫姜绍。 两人边打边等,因为周小雅也不下线了,不这么等根本找不到她人在哪,其他人都派出去主动搜寻去了,留两个蹲坑守着,打怪打得有点专心,还没有注意到周小雅已经回来了。 又是一只鸟被打死,落在地上什么也没爆出来,两人都过了发脾气摔骂的阶段,只麻木看一眼鸟尸,然后看见一只手臂伸过来,将鸟尸上飘起的“死亡特效”抓住了。 手掌摊开,有一粒晶莹小石头。 徐文勋:“……”谁能想到爆出的东西不落地,它往上走! 周小雅看着两人惊讶的样子,心里简直骄傲感觉爆棚,又掏出一把晶石,里面夹杂一片白色小块碎片,状似无意的道:“喏,我打到的。” 徐文勋接过来拿在手里细看,惊奇的问她:“你怎么发现的?这半天又去哪里了?” 周小雅得意的轻声哼笑,侧身让出身后的道长,抬手一指,却在眼光落在道长身上时噎住没说出话来,徐文勋明显感到妹子哆嗦了一下。 徐文勋抬眼一看,“嚯~” 鹤发鸡皮,白眉毛比胡子都长,眼皮松弛耷拉得勉强能张开一缝儿,徐文勋都怀疑他还能不能看见路,脸皮下垂,像是丝绸衣服搭在骷髅架子上。 衣服也空旷,弯腰驼背拿个拂尘,从衣着能看出“生前”是个道士。 徐文勋拿眼睛瞄妹妹,你给我介绍这……老棺材瓤子是…… 周小雅的震惊比徐文勋严重,刚才还是五十岁帅大叔模样,走这两步路就变成一百五十岁,还是诈尸起来的样子。 心思一转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周小雅气得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瞪着皇道长眼睛直喷火。 老态龙钟的皇道长稳若泰山,完全不为所动。 “哼!”周小雅鼻子出气,一声冷哼,转过头来对徐文勋笑道:“一个NPC我还怕他死了不成?这是我好不容易抓到手的师父,他要是死了,我这座下唯一大弟子不就可以继承他全部财产了?正好坐他道观里吧嗒吧嗒数钱,咱也成功脱离无产阶级了呢!” 徐文勋“哦”了一声,点点头:“那倒是。” 皇道长:“……” 周小雅走到皇道长身前站定,转头对徐文勋道:“我以后就跟他去了,他会帮我解决绑定符的问题,哥帮我照顾好身体就行,大概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徐文勋:“有这奇遇也是运气,妹妹你去吧,有什么事可以在主城信息墙给我留言。” 周小雅点点头,转头又跟姜绍打招呼道别,发现那个家伙在狂刷鹰鸟,打完一把抓了光点就塞嘴里。 周小雅:“……” 徐文勋:“……” “呵~”周小雅笑了笑,“确实那晶石是可以吃的,不过我还没试过,他真是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这几个都留给你吧,我师父会帮我再打的~” 说着周小雅挽起皇道长的手臂,皮笑肉不笑的:“走吧~师父~”将人用力拽一个趔趄,换个方向又小声恶狠狠地:“丢人现眼的东西,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皇道长脸皮又耷拉下来两厘米,一脸生无可恋。 徐文勋看着两人相扶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转头想找姜绍问问看法,却见他已经一刀一个了。 看着陷入疯狂姜绍,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周小雅拖着皇道长走出徐文勋的视线时候,就觉得身边人又长高回去了,她头也不抬使劲向下一扯,“让你起来了吗,你给我弯着!你不是愿意做个勾巴老头子吗?我今天必须成全你!” 皇道长:我知道错了,求放过啊! 看着眉毛都倒立着的姑娘,终究没敢直腰也没敢求情,塌着腰由着她越拽越往下,心里突然就想到他应该特别感谢衡官才是,如果不是她代代钦点皇位继承人,避免了血腥的权力争夺战,否则就他这个怂样子,按正常发展规律应该会是在皇宫里长都长不大。 皇道长想着想着就走神了,回忆了一下自己生前身后的幸福生活,唯一的打击就是衡官选人化灵的时候只看他一眼,连幻境都没让他进。 突然又被拉一个趔趄,一回神发现已经快头抢地了,转头看看周小雅,哦,还有她。 周小雅:“想什么呢你,快说你家在哪?现在该往哪走?” 皇道长冷汗“唰”的就流下来了,心里善恶俩小人都疯狂摇头,“不能告诉她不能告诉她!”,突然邪恶小人脑顶“叮”的冒出一灯泡,挥着三叉戟大喊:“把她给罗小草送去!” 善良小人狂点头:“我同意!” “我说你想啥呐?!”周小雅扭着他耳朵把他提溜起来,阴森森的问他:“来跟我说说啊!” “事不宜迟!”皇道长拍板,“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人给你画空间绑定符!” 周小雅:“我现在不着急。” “不行!”皇道长伸手捂住耳朵,手压在周小雅手上,连忙两只手攥住她护着耳朵,“是、是这样,魂体分离时间久了,身体损伤很大的,咱们即使去了也不一定马上就能办成,还是宜早不宜迟,免得耽搁了!” 周小雅看着他紧攥着自己的手,语气不由得放柔:“你说的是真的?真为我好?” “真真真真真!”皇道长悄悄把拇指伸进她手心,小心翼翼地把她手慢慢掰开,如同是在捅咕蟹钳子,深怕她一个不高兴把他耳朵拧下来。 不过只虚惊一场,周小雅十分顺从的将手放开了,任由他将手摘下来,握在手心里,皇道长怕她再暴起伤人,所以干脆没再放开,十分自然的牵着往罗小草那里走。 一四九 - 反派女 罗小草现在就住在主城里,衡官专心刻她的命盘,要算一下她的魂儿都丢哪了,所以把所有的事都一推六二五,连徒弟也推出去了。 罗小草现在简直忙冒烟了,二十个走后门的要亲自带着,教他们刻建筑用的攻击、防御、大型传送等等的阵盘,还要带个新元君做徒弟,教育他元君基础知识以及不要对师祖抱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还要抽空建秘境,搅浑玩家们平静的生活…… 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难,重点是全难为她一个人。 皇道长带着周小雅来到春华园,在开着门板上拍了拍,道一声:“皇道人来访!” 声音传入深院,融入楼阁中,皇道长不等回音,带着周小雅便径直往里走去。 周小雅四下打量,这里是类似古代建筑三进的宅院,门外看着没有十分特别,往里走却是雕梁画栋,空间很大却不显得空旷,但是一路上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周小雅又摸又瞧,感叹真实感强烈:“不用等人通传一下吗?这么随便走不好吧?” 皇道长穿过外院走到一处会客厅,在厅中央站定:“没人通传,这里就她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出门都得走半天。”周小雅十分随意的找把椅子坐下来,桌上摆着玻璃茶具,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一口感觉通体舒泰,将剩下的一口气喝干,又给自己倒满,再倒一杯给皇道长递过去,“这茶水很好喝诶,你也喝一杯!” 皇道长:“……” 来这里不说是如同到了领导家,就是有求于人这一点,也不该乱动人家东西吧! 周小雅:“你怎么这个表情?不喝吗?” 皇道长接下茶杯,又放回桌上,“主人家还没出来,不好乱动别人东西。” “喝她一口水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摆出来不就是给人喝的。”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面子挂不住将杯子放下,又十分不快地嘟囔:“从来我到别人家都是被哄着吃东西,就你规矩大!” 两人说着话,罗小草就从里面走出来了,周小雅看她一眼,一咧嘴,心里说:咦~这植物怪可真丑! 罗小草顿了一下,继续挪动根须行至主位坐下。 “坐吧。”罗小草抬了抬枝叶手臂,“喝茶。” 皇道长刚拱手坐下,周小雅已经报复性地倒第三杯茶了。 皇道长尴尬,但是罗小草倒是神色未变。 “你们来这里……”罗小草仔细一看这女的有点眼熟,轻笑了一下,对周小雅说道:“你居然还没出去啊。” “你怎么这么问?”周小雅一脸惊讶地问她,“你知道我的事?谁跟说的?” “我在场。”罗小草简单解释了一句,不过那天她不是这一身的枝繁叶茂的样儿,“不是告诉你去雁荡山了么,怎么一点都没变化?” 周小雅:“我说你们这游戏设计也太不合理了!我们一大群人在雁荡山打了一星期,结果今天才知道掉落的东西是会飞走的,而不是掉在地上!所以我才会到现在还没有重新绑定游戏!我不管,你们得补偿我!”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皇道长都没插上话,眼瞅着就要把人得罪完了,他赶紧站起身展示一下存在,冲罗小草双手一抱拳:“罗元君见谅!周姑娘今天刚得知连日来都是在做白工,情绪难免失控,还请元君原谅一二!” 罗小草树杈支着下巴,“哦,怪不得灵兽都泛滥了也没人去打,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看来是时候出个游戏攻略了,秘境任务里放几卷主城地图,起码让玩家知道一下城区内外的物产怎么打,再了解一下使用方法。 “你走神呢?”见罗小草自顾自的想事情,周小雅十分不快,人也坐不住了,“刷拉”一下站起身,三步两步走到罗小草面前对着她脸大声叫:“你给我回神!” “你这脾气真够可以的。”罗小草扫她一眼,树杈变成一只手把她大脸推远,“你这事不太好办,我师父正在闭关,而你如果想自己学刻定位符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 “你给我刻。”周小雅叉腰,“这事责任在你们吧?你们得负责!” 罗小草:“我刻的你用不了,定位符就是自己刻自己用。” 周小雅:“怎么可能,那最开始你们卖的通行是什么?” 罗小草:“那是我师父给的啊,绑定空间传送符就两种,一种是空间主人给的,主人允许你进出的传送符;另一种是自己刻的,属于请求主人允许我在这里做个记号,主人家允许了,定位符生效。这个就是自己刻自己的。” “难道每个人都要学?”周小雅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们玩个游戏而已!” “谁跟你玩了,”罗小草虽然神色未变,但明显声音冷了两度,“连定位符都学不会,这种废物我们不收。你还是趁早出去吧,省的身体生机枯萎了折寿!” 说着罗小草站起身就要送客,周小雅连忙拉住她,“嗳嗳别走别走!我学我学!” 说着还一下一下摩挲罗小草的“前胸”,一叠声的安抚她:“您消消气消消气!” “你别动!”罗小草推开她的手,“我叶子都让你碰掉了!” 皇道长低头喝茶,心想怎么才能让罗元君帮他把这姑娘甩掉,元君们好像都是可以读心的,我在这里使劲儿地想,她是不是可以知道? 罗小草看了看“专心”喝茶的道长,缓和了语气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你早点学会了早点下线,否则身体受不了。” 周小雅转身看了看皇道长,看他头也不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你是不是不会在这里陪我?” “咳~”皇道长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心说废话,我愿意陪你我得这么大劲干什么我! “呃……周姑娘,元君这里是不留闲杂人等的,你就安心在这里吧,元君直接教授你技艺是你天大的福气。” 想了想又骗她: “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哦……那你走吧。”周小雅声音低沉,“明天……你可一定要来啊!” “行行行!一定一定!”皇道长拍拍道袍,拱拱手掉头就跑了。 “其实这里没有黑夜,所以也没有明天,我都呆了一个星期了,都知道。”周小雅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睛一眨一眨的,“但是你明天上班敢不过来,我弄死你!” 一五〇 - 反派女 罗小草出去一趟还捡回一个麻烦的姑娘。 周小雅跟着植物人出了会客室,还是刚才进屋的门,再走出来时一抬眼却发现眼前的景物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刚刚进门看见的亭台楼阁全没了,周小雅忍不住回头看会客室,发现身后会客室也没了! 罗小草走在前面头也没回的道:“别看了,空间重叠,否则你以为谁都能随便来我这里逛菜市场?” 周小雅惊讶地“哇”了一下:“刚才那个是假的幻境吗?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 罗小草似笑非笑地看她,这家伙已经分不清游戏和她认为现实了,虽然这里确实是另一种现实,“那是观赏型的院子,我不放进来的人看不见会客室,会在外面逛园子玩儿。” 周小雅嘴做O型,点点头,左瞧瞧右看看,这回是特别普通的小院子了,没有刚才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那种繁复华丽,甚至没有花纹装饰,就是普通版三进四合院。 现在在周小雅眼里,这个植物人罗小草已经有点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世外高人形象了。 罗小草带她走进四合院的东厢房,进门左转进了隔间,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周小雅一进门首先撞进眼中的是好几排小桌几,一群现代人打扮的年轻人在桌几后席地而坐,都在专心对付一块白板,她在门口顿了半天,没人抬头看她一眼,专心做作业的样子让她感觉自己是回到小学校了,还得是重点小学。 这个时间在外面是深夜时分,所以现在罗小草这里上着课的有二十一个人。 是关系户和徒弟,多了着实忙不过来,这些人主要是先培养出来搭把手要用的。 二十个关系户现如今都已经十分清楚这“游戏”空间的内情了,所有人反映出的行为都高度一致,就是在游戏中勤奋学习,在游戏外只字不提,罗小草带他们也偷不得懒了,他们每天都是一个不落的占用罗小草十小时。 两人进来时,没一个搭理她们一眼的。 周小雅站了一会才跟着进了隔间,罗小草已经拿着一块白板等着她了,待她走到跟前,才将白板举起来给她看上面的绘纹,“这块白板是符石板,上面的花纹就是定位符的符文,你看不懂也没关系,”伸手递给周小雅,“用手指描,什么时候闭着眼睛都能画的分毫不差再来找我。” 说完又拿出一个托盘,放上一壶茶和一个杯子,“把这个拿着,累了喝点休息一下。” “哦,”周小雅先把托盘拿起来抱住了,才空出另一只手接了符石板拿到眼前看了看,材质很像她打鹰鸟掉落的碎片,心里猜测可能是一样的东西,原来所谓的打怪就是打这个。 拿了材料的周小雅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侧头点了点其他人问:“他们在干什么呢?也是学刻定位符?” 罗小草:“刻阵盘。” 周小雅回头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就……用手指啊?我最后是不是也得用手指甲挠的啊?” 罗小草:“你有手指甲也挠不动。别磨叽,干活去!” “哦。”周小雅马上闭嘴,抱着一堆东西走进人群,感觉自己好像是个插班生,还是被分进学霸班级的那种,呆头呆脑的到后面去找位置坐。 经过人群的时候还看见一个认识人,周小雅觉得不说句话不太好,空不出手来,就用脚踢了踢他的腿:“嘿!唐方宁!” 专心刻阵盘的唐方宁手一抖,本来隐隐有光的阵盘“咔”的就裂了。 周小雅二话不说抬脚就走了。 快步走到后面,唐方宁也没追上来揍她,周小雅松口气,后面有个人形单影只的坐着,也是在刻阵盘,但是看他的样子慢慢悠悠的,也没有其他人那么全神贯注苦大仇深,周小雅猜他可能是个受排挤的差生,正好她是个新生,干脆跟他搭个伴。 紧挨着他的座位放下托盘,周小雅先倒杯茶来喝,感觉不错又倒一杯。 苏青岩看着周小雅喝个茶小心翼翼的样子跟偷食的豚鼠似的,不由笑了笑。 这不带恶意的一笑,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心放下杯子,压着嗓子小声对他说话:“嘿!你干嘛呢?” 苏青岩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毛,继而微笑答她:“我在刻传送阵盘。” “哦。”周小雅点点头,“你学了多久了?这个好学吗?” 苏青岩:“我学了……几天,不太容易,我初学,还没刻成过。” “那么难!”周小雅没控制住音量,又连忙捂住嘴,四下看看没人看她,复又压低了声音问:“我在学定位符,这个好学吗?我急用!” “嗯……”苏青岩沉吟一下,“每个人情况是有差别的,不过这里的人都会这个,还是比较简单的。” 周小雅:“他们也是学了几天?” 苏青岩:“……不是,他们游戏内测就在了。” “……”周小雅心“咚”的一下就掉冰洞里了,一脸的无法接受,眉头紧皱半晌才找回声音: “我就不明白了,我买了……专业知识刻入大脑的服务,真的,拿起一本书拍一下,书里的内容就在记忆里了,就像游戏里学技能一样,这游戏开发人员……” 想到自己是因为骂跟游戏开发人员“关系匪浅”的一个小姑娘导致她丢了通行,周小雅努力把到了嘴边的“脑残”给咽了回去,继续抱怨道: “游戏技能居然要努力学才能会,我上学都没这么辛苦!” 苏青岩:“在这里,外界的一切如同一场游戏,在游戏中,游戏才是现实。” 周小雅:“你开玩笑吧?你让我怎么把外界当游戏,我是活在外面的。不过我还真是不明白,那些直接刻在脑子里的知识,我居然真的能用!哦天啊,不到半分钟,抵过我上二十年的学,你说有这高科技,以后的孩子都不用上学了吧?” “未满十八不能进这游戏。”苏青岩笑了笑,“如果真的有不上学来这里走捷径的人,空间是会拒绝的,本身没有价值的人,也没有资格利用空间的价值。” 一五一 - 反派女 “一个游戏而已,条件还挺多!”周小雅不高兴的噘噘嘴,看着符板,十分丧气。 “你不必灰心,她既然给了你机会,没说你只能直接放弃,那就是说明你是可以做得到的。”苏青岩那天也在场,虽然起死回生惊魂未定,但也小心观察过环境,看着她空白的额角也想得通前因后果。 “真的?”周小雅不是很有信心,她自己怎么折腾的,这位同学也不了解,不过她还是承了情,“你说的也有道理,谢谢你这么开解我。” 周小雅一摸身上,游戏混得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可回报人家的,低头看了看茶壶,拿起杯子隔空把剩余的水倒进嘴里,然后重新倒一杯递过去,“喝水么?挺好喝的!也没有别的杯子,游戏而已,你别嫌我用过。” 苏青岩失笑,摆摆手道:“不用了,这茶不是白喝的,是有功效的,刻符文消耗精神力,你也别喝了,待会累了再喝。” “还有这说法啊?”周小雅连忙把壶提起来看,这么一会儿,一半倒没了,她咧咧嘴,“早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苏青岩:“……你好好回忆一下,我来得及阻止你吗?” “哦,也对,算了,反正都是我自己喝的,早喝晚喝的……”顿了顿,周小雅小心翼翼地问他,“区别大吗?” 苏青岩握拳放在嘴前咳了一下:“咳……也不是很大。”区别大不大不都喝完了。 显然周小雅没想到他只是安慰她,十分相信的就放下心来,她把托盘向外推了推,符石板放在桌上俯身趴上去,头枕着胳膊专心与苏青岩聊天:“喂!说了半天,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呐!我叫周小雅!” 苏青岩又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微笑着缓声道:“我……苏元君。” 周小雅:“哦,苏元君,名字挺好听的,不知道为什么,看你就觉得可面熟了,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哪个朋友长这样了,嗯,不过我应该是认错人了,没熟人叫这个名字,嘻~一定是你太好看了,我看见帅哥都觉得自来熟!” 苏青岩平静得道:“你还是开始描符文吧,尽快学会才是正经。” “哦哦!”本打算长聊的周小雅突然被结束了聊天,有点转不过弯,只是苏元君已经低头忙他自己的去了,她自己也只好收心勉强开始描符文。 ‘曾经那么熟悉的邻居都认不出来自己了,’苏青岩心里并不是表面那么平静,心中微叹,‘也好吧。’ 对于二十一个习惯了阵盘枯燥的学习过程的人来说,这只是十分普通的一天,但是对于插班生周小雅来说,一直都觉得自己如同氢气球一样忽忽悠悠要飞走。 周围已经没有人能搭理她了,她只能愁容满面的拿着符石板。 “唉!”额头顶着石板,好思念道长,不贪图她家的权势背景,却能因为她的胡闹屈服,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憨厚老实得可爱! “嗯~”周小雅直接将整张脸在板上蹭来蹭去,唉呀好想回去找他啊! 可是我还不知道他家道观在哪! 而且如果不能学会定位符,自己连这游戏也不能继续呆着了! “啊……”哀叹一声,周小雅拿起符石板“咣咣”砸了两下脑门儿,开始认真描,再分心再砸两下。 周小雅整个心理过程,罗小草在隔壁都能感觉到,估计苏青岩受到的骚扰更重。 灵力在符石板上游走,一幅完整的游戏地图攻略很快完成,光华闪过,石板变成了一张羊皮卷。将羊皮卷卷好塞竹筒里,然后将竹筒扔一旁的筐里,筐里已经有一百多只竹筒,一百多张地图了。 罗小草丝毫不觉得疲倦,但她也没有继续再做。 她开始思考周小雅这样的人,她该网开一面,还是直接给她扔出去。 这么一会儿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脾气不好的问题都是轻的,对于衡官要做的事来说,周小雅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如果衡官在这里,她会怎么选择? “唉!” 周小雅已经不再唉声叹气了,换罗小草纠结了,这不是一个周小雅的事,罗小草挪到窗口,许许多多的“周小雅”会浪费衡官的心力和资源。 “青岩,”转过身,罗小草恢复人身,以灵识传讯,“来一下。” 苏青岩拿着刻了一半的阵盘走进来,随意找了把椅子坐,把阵盘放腿上,才抬起头问她:“怎么了?” 罗小草懒懒的靠着窗,看着这个总是一脸镇定胸有成竹的人,虽然经常是装出来的,不过那个表里如一的胸有成竹的蒋帆天天都蹲守在衡官门口,她请不动,只能勉强跟这个商量。 “这个周小雅是不是挺没价值的,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清理出去?” 没有别的废话,罗小草问得直白。 “……”苏青岩一时之间不太好回答,周小雅是他老邻居,虽然平时没什么深交,但这么不念旧情还是有点下不去手,但罗小草是他的“师父”,想了想,觉得还是在了解了解情况,遂不解地问:“没价值?” “没有培养价值,她根本不可能有化灵那天。”同是元君以后,罗小草窥苏青岩心思的能力直线下降,但互发脑电波的时候默契又会涨起来。 “哦,”苏青岩松口气,“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也浪费不了什么。” “一个人浪费不了多少,但是人多了就浪费了。”罗小草皱皱眉头,“我得监管起来!” 苏青岩微笑:“你知道,钻石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那形状规则的成品钻石是如何打磨的呢?” “成色差的钻石献身了,我知道,”罗小草承认这也有点道理,但是,“这些人也不是钻石,他们可能会起反作用呢?” “正是磨难困境磨练人啊,不到最后,你怎么知道谁是真钻,谁是磨石。”苏青岩招牌微笑,“还是顺其自然吧,爱管闲事的神祗可不好当,反而破坏平衡。” “噢~” 衡官闭关之前也说过她不必插手命运的筛选,那会儿还觉得不服气,觉得自己应该扶持正义,而这回却觉得,主动给看得上的后辈添点堵也许也是可以的。 善良正义的人更应该学会主动保护自己,而不是被动等待命运带来公平。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 衡官说过,其实做一个肆无忌惮的坏蛋才是最爽的。 一五二 - 反派女 “我觉得你现在的……对普通人的态度有问题,”苏青岩将未完成的阵盘在手里转个圈,斟字酌句的慢慢道,“一个不太懂事的小姑娘而已,或者缺少经历,没有产生与你同层次意识的人,你对他们有些粗暴了。” 说着他抬头认真去看罗小草,看她会有什么反应,他现在非常需要了解这些能决定他命运的人,究竟是个什么存在! 罗小草听了他的话露出诧异之色,苏青岩不能确定她的表情是不认可他的评价还是诧异他是这样的想法。 罗小草等了一会,不见他的下文,面上有一贯的微笑看不出是什么意味,她一时没有回答,也不见他表情有什么不自然。 “哦,”罗小草反倒是有些不自然,先应了一声,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毕竟我们已经不是人了,能力远远超过普通人,可以决定他们的命运,就如同一个人吃肉,也许不会自己动手杀生,却也不会拒绝。这种区别会慢慢渗透进你的意识中。” 罗小草在做人的二十来年里,经历了十分复杂的情感变幻,活得艰辛,死又不甘,又努力改变,又厌弃人世,二十岁时就已经在等她是会撑在哪一阶段崩溃了,所以当她毫无准备的“死亡”,却又得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时,那种重得新生的狂喜无法形容,因此她脱离人世之后是对身份转换认可最快的,化灵以后她已经不将自己放在与凡人同等人格上了。 罗小草下意识的就无限向衡官靠拢,是受衡官影响最深重的一个人。 “你只是刚刚化灵,还不太习惯,”罗小草想到自己可以如此凌驾于万众之上,面上不由露出倨傲之色,“以后你就会知道,凡人是不值得你浪费太多心思的。” 说出这句话,罗小草轻吁一口气,抬起手转个圈又变成一棵行走的植物人模样,笑道:“我现如今最喜欢这个形象,就好像我从来都没有是一个凡人过。” “哦,”苏青岩不置可否,面带好奇之色问她:“那你这么不喜欢凡人,为什么还会放开这空间给凡人活动呢,而且,死后还可以在这里开始修行?” 罗小草摆动半身根须移动到桌子旁边,捡起筐里装地图的竹筒,拉长了声音回答他: “我没有讨厌凡人,你看我,还得为他们能玩得开心而努力,要费尽心力去建一座秘境,找机会给他们送点宝贝!” 说着一脸兴味地与他商量:“不如这样,你还不是人性,那你就去做那些探险者的导师救世主,而我~” 罗小草花枝招展的转个圈,忽而身上出现块块根瘤,身型暴涨化作面目可憎丑陋的树怪,原本漂亮的脸也扭曲变形:“我要做邪恶的反派BOSS,纵横天下,唯我独尊!” “那我肯定打不过你啊,”苏青岩故作可怜的样子,“你得给我放水,最后必须邪不胜正对不对?” “分裂阵营,”罗小草一下来了灵感,“咱们干脆来个宝藏秘境,让玩家手里有武器,再把我放出来,我控制住一批玩家做奴隶,你救出去一批,各自发展追随者,你做他们的正义领袖,我就要做完全黑暗的存在!” “这个是个很好的主意。”苏青岩点头,他平时也玩游戏,这种套路也合适,特别是初期玩家还参与进这分裂战争,会对阵营有特殊看法,罗小草除了去抓奴隶用,必定会孤军奋战很长一段时间,而后来人会对初期分裂战争的残暴印象不深,那么选择阵营就会没节操一点。 符合事物发展规律。 苏青岩笑容顿时真实了许多:“我会很期待!不过建议你换个造型,大树太傻了,看起来就是炮灰怪。” 罗小草:“……” 苏青岩:“不能理解你怎么这么喜欢植物造型,一般木属性的都不是很厉害,厉害的都是很低调的形象。” 罗小草:“我一开始就是寄魂草上呆了很久,有点特殊感情。” 没有再多做解释,罗小草回到桌子后面坐好,提笔在纸上设计秘境组成,一边写写画画,一边与他商讨: “我呆的地方设计成地宫,要气势恢宏,我的出场要艳压群雄……认识我的确实太多,那就换个形象,你看什么样合适……秘境放在一处折叠空间里,大环境再说吧……建筑物比较好解决,重要的是阵盘,地宫直接让师父她给我变出一个来!” “你可以去找她?不是闭关拒绝见人?”罗小草磨磨叨叨的,苏青岩一句话没接,提起衡官时苏青岩当即插了一句嘴。 罗小草:“她是拒绝见大多数人,我没事时候也会去她那里看她,她只是在干活,不是在修炼,打扰一下没关系。” “何况她给我变座地宫半分钟的事,二十秒还是用来考虑造型,她是这空间的拥有强大力量的主人,我的主人,你明白吗。” 这次换罗小草认真看苏青岩,见他又是一幅招牌笑容,稳稳当当的样子,既不解释也不反驳,让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无从下手之感。 这个时候罗小草才想到,这个家伙,从进来开始,除了更改了她想踢出周小雅的打算,在与她商量事情的时候几乎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和建议,全程在默默听她说,还没有让她发觉出任何不对劲。 这种暗处观察最讨人厌! “你还挺在乎,”罗小草笑了笑,“如果不是你这次动了情绪耍了脾气,我都不知道你心机挺深的。” 苏青岩收了笑:“我相信我将来有一天能达到她的成就,可以有资格与她站在一处。” “呵,知道个屁呀就放大话,”罗小草不屑的翻个白眼,对刚刚被拿捏的事耿耿于怀,又觉得自己只能利用他现在对情况的不了解来压制他的做法很没格调,遂提点他一句:“衡官她情况十分特殊,跟你没有可比性,你们也没有任何可能。”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并不能打消苏青岩的念头,所以罗小草放了个大招:“她有未婚夫了,蒋帆,你认识吗?” 一五三 - 反派女 苏青岩还不认识蒋帆是谁,虽然蒋帆能十分敏感地察觉得到这新人对衡官雏鸟情结了,但是他还没昏头到先来找新人的麻烦,所以苏青岩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未婚夫?”苏青岩一懵,下意识的又重复了一遍:“未婚夫?” “是啊,很优秀的人呢!”罗小草还是很看好蒋帆的,虽然蒋帆跟她没太深的过往,但是蒋帆给她的印象就是低调却绝对实力的形象,自从他恢复了记忆,平时做事说难听点就是咬人的狗不叫,等知道疼的时候,肉都没了,所以即使他没在场,罗小草还是养成使劲拍他马屁的习惯,以防关键时刻掉链子,“他生前是一国宰相,大权独揽,还能平安活到死,又平安等来重生,你这种怎么比?是不是,三十岁就被亲信弄死的人?” 苏青岩此时微笑面具都挂不住了,勉强争辩道:“喜欢这种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条件就决定的。” “这种话你自己信么。”罗小草轻笑,并不是嘲笑他,却确实让苏青岩很受了点打击。 “他也在这个游戏里,”苏青岩咬牙切齿,“背叛我的人也在这个游戏里!” 罗小草秒懂,马上顺着他安抚道:“成,这事儿交给我了,秘境建好后,我这个等待解救的黑暗反派会广派邀请函出去的,你仇人我会特别照顾照顾他,毕竟我是反派大~坏蛋!就得他这样的人来开启我的封印,好不好?” 苏青岩:“我要帮你设关卡。” 罗小草完全不在意他的恨意,随意安抚他:“行,一只蚂蚁而已,别那么大火气,毕竟如果你不是现在就死过来了,等你七老八十,可能就不会是除了我们这几个嫡系之外第一人了。” 苏青岩眼睛‘叮’就亮了:“我是她嫡传弟子之外第一人?” “哦,其实也不是……”罗小草扳扳手指,“化灵第四,还是挺靠前的,但是没化灵那些也会比你更有脸面,嗨~别介意,反正以你的目的这些也都是没有用的。” 苏青岩:“……” “我去找师父了,你在这里帮我照看一下,”罗小草对他渴望的目光装作看不到,站起身准备好随时离开,“你在这里可以好好关照一下那个周小雅,分点你私藏的灵草给她,事半功倍的很,你连凝元草都能偷到,肯定存货很多吧。” “并没有存货,”苏青岩摊摊手,“当然是都吃完了,难道留着给别人吗?” 居然跟自己的习惯一样,罗小草竖起拇指:“干得漂亮!” 说完地上亮起传送阵,她的身影瞬间便隐没其中了。 呆坐着看着她消失的地方许久,也兴不起继续刻阵盘的兴致,索性摊在椅上发起呆,想他到底有没有希望成功横刀夺爱。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一声“杨福安来访!求元君现身一见!” 罗小草不在,苏青岩也不知道来人是谁,便起身出门。 等在会客厅的是一个白白胖胖,一脸憨态可掬的中年男人,面上带着谦卑的笑容,脊背略弯,看起来似乎是习惯性谦恭,‘这神态看起来怎么跟个太监似的’,苏青岩与他点点头,心里划过这么一个奇怪的感觉。 “仙君万安!小人杨福安,是皇道人随侍的仆从,冒昧打扰仙君清修,还请仙君恕罪!” 皇道长在这里都是个小人物,小人物的随从,自行过来求见元君那就是一种冒犯,杨福安心中忐忑满脸赔笑的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小心的抬眼观察仙官的反应。 “哦,”这特殊的气质,苏青岩知道皇道人生前是皇帝,他的随从可不就是个太监,苏元君没有什么阶级意识,遂十分随意的问他:“罗元君此时不在,你来有什么事,是与我说还是等她回来?” 杨福安过来求见也是碰碰运气,皇道长实在是怕羊入虎口不敢过来,但是又怕周小雅太能作,他又得罪不起罗元君,所以皇道长愁得食不下咽、辗转反侧,这个时候作为皇帝生前身后第一人的杨福安大总管当然要为君分忧,主动做了这个使者。 就像当初他伺候的皇帝驾崩了,鉴于入了冥府就没有明确的阶级之分,他便劝新帝废除了殉葬,而自己却主动跟着到冥府继续伺候先帝一样。 努力的大总管今天很幸运的遇见了代班的苏青岩,如果罗小草在,确实根本不会出来见他。 虽然苏青岩态度平易近人,但杨福安还是恭敬的先对他拜了两拜,才起身回答:“回仙君的话,小人过来是代表皇道长,问问仙君关于周姑娘,有什么交代我等要做的,皇道长怕他本人过来会更添乱象,但是又担心仙君有什么示下我等不能及时得知,因此派小人前来听候仙君示下,若暂时无事,小人便恭候在府外,方便仙君随时传唤。” 说完又拜了两拜,弯腰听训。 大总管如此这般全套做下来,苏青岩感觉自己简直高贵如帝王。 对于刚做了元君却成天与压自己一头或者几头或者根本不了解他身份的人在一起的苏青岩来说,这感觉很微妙。 “咳,既然这样,你也不必在外面等着了,且随我进来吧。”苏青岩十分好脾气的应允,“现在其实也没什么交代你的,但是你带着任务,让你回去也不合适,那就在我身边呆几天,你放心我不会透露你的身份给周小雅。” 杨福安听到这话简直欣喜若狂,连忙屈膝下跪,口称恩典,苏青岩随意的摆摆手,叫起他,带着他进去了。 罗小草一个传送到了衡官在建宫殿的大门口,遇见了打坐入定的蒋帆。 此时的殿门大门紧闭,蒋帆就在门口放个蒲团,除了头是垂着的,基本是个五心向上的姿势。 “喂~”罗小草小声叫他,蹲在他身前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一下,“你睡着啦?” 如果他睡着叫不醒他的话,就不开门直接叫师父拉她进去,但如果他没睡着发现她撇下他自己进去,那以后她恐怕要命运多舛。 果然,在她手指堪堪将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睁开了。 一五四 - 反派女 蒋帆睁眼抬头看向罗小草,眼中并没有刚睡醒的混沌,眉清目明地问她:“你来此何事?” “呵呵,你干hou(四声)么捏~”罗小草被他这么看一眼有点紧张,便小小开了个玩笑,觉得他可能也算不得十分清醒,这模样有点吓人。 蒋帆面露不解:“什么?” “哎呀,你可真是无趣,我问你在干什么呢!”罗小草没起身,直接向后一坐,“你在这里睡觉?” “看书。”话音一落,蒋帆两手之间一本书的轮廓就显现出来了。 “哦,哪本啊?”罗小草探过头来看了看,“哦语文书,神文字啊?怎么看这个,灵文字我都没学全呢!” 蒋帆:“我暂时只学这一本,字能看懂再去看别的。” “哦哦,”罗小草也抽出一本书来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抱在怀里,“但是我其实更喜欢术数原理,遇见看不懂的例子才去查字典,这样不会太枯燥。” 蒋帆:“看懂了灵文字,这本书根本不用看就都会了,相当于小学生的课外读物。” “才不是!你不要看不起这本书!”罗小草举起书来看了看,又十分心爱的将书抱好,“你说的不看就能懂实在太夸张了,师父给的教材没有一本是多余的,毕竟她那么懒。” “你们俩到底进不进来?在我大门口废什么话!” 随着衡官一声训斥传出来,两人身后的大门轰然大开,两人转头望过去,门后地砖上依次向内的绘着一列传送阵的符文,其中一个突然光晕围绕,衡官的声音同时响起来:“快滚进来。” 听见指示,罗小草刚刚手支着地起身的时候,蒋帆已经在一瞬间完成了合书起身瞬移的一系列动作。 看得罗小草愣愣:你刚才的矜持呢? 白光闪过,蒋帆干脆利落的身影就虚化消失在传送阵上。 罗小草尔康手:有事来找她的人是我好不好! 蒋帆丝毫没有等她一起的意思,踩上传送阵时,光幕瞬间竖起将人笼罩其中,光幕外的景物消失后又重新出现不一样的的环境在眼前由虚化实,罗小草半分钟后便脚踏实地出现一间平房里。 屋子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壶花茶。有屋必有桌,有桌必有茶,这几乎是她们师徒几个的标配了。所以这屋子除了桌和茶,就只剩门窗了,并且没有门板和窗扇。 矮屋外面是花园,争奇斗艳的已经开满了,天光温和,灵息涌动,一座凉亭半嵌在假山当中,蒋帆与衡官便是正在这凉亭之中对坐饮茶。 这宫殿终于还是衡官自己盖起来的,按照神官宫殿的设计,包括植物也是与神官那里讹来的,因为现在实在没有人手能供她作威作福,只好去讹诈上官。 罗小草晃晃悠悠来到衡官面前的时候,蒋帆已经与她清风细雨的聊热乎了,衡官斜倚着石桌,以手支颌,唇角带笑,是很放松的姿态,看得罗小草心生嫉妒,觉得师父如果谈了恋爱也有点不好,就是她这师父身前第一宠的地位有点悬。 “师父啊~~~”罗小草慢悠悠地上来抱衡官,再把嘴凑过去亲一口,“我都想你了么么~” 衡官:“……” 就在她马上要亲上的时候,蒋帆突然伸出语文书挡住罗小草整张脸,声音干巴巴的道:“我认为你其实还是先学灵文字比较好,有利于你事半功倍的学习阵盘和符箓,也就可以更快的完善游戏基础设施,毕竟凡魂刻出来的阵盘不是真的能用,到最后这些事情还是要落在你头上的,我建议你早做准备。” 罗小草眼角抽了抽,伸手抓住书的另一边,用力拽了两下,没拽下来,又向蒋帆那边推,也没推动,不得已只能噘着嘴巴将脸撤回,蒋帆的书也在她退回安全范围时消失。 罗小草见此突然狡黠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又将嘴凑上去,眼见要得逞之时,却在离衡官脸零点零一毫米的距离上,被一张网给兜紧了,衡官就这么默默看着徒弟的整张脸被细网勒得一格一格。 蒋帆:“都说了你应该好好学灵文字,这样才不会被单方面殴打。” 衡官拍拍小草的狗头,叹息着道:“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嘴被勒紧的的罗小草:“……” 笑闹这一通,蒋帆放开罗小草问她:“今天怎么想着过来这里了?” 罗小草先扫了一眼石桌,将桌上的水果点心先装起来一半,这才坐下,拿起一个白颜色龙眼大小的浆果放进嘴尝了一下,点点头觉得不错,却没有继续拿,支着下巴看向衡官嘟嘴卖萌的说道: “我有事要求援呗!” 蒋帆也拿起一颗白色浆果,却没有吃,只是放在手里把玩:“很好奇会有什么事都值得你食不下咽了。” 罗小草不理蒋帆,继续问衡官:“师父,我想建一个地宫秘境,但是现在能力不足呀!师父现在方便给我搭把手吗?” “这点小事根本就不需要麻烦你师父,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不待衡官说话,蒋帆便将事情给揽过来了,将捏在手里的浆果扔进嘴里:“我的灵文字已经学完了,帮你足够。” 看着蒋帆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感觉他一直在阻碍她靠近衡官。 “哦,还有一个事,”罗小草静静想了想,“师父,那个苏青岩已经化灵了,你为什么没给他一套教材啊,天天墨迹我,还有那些跟着我学这个那个的凡人,真是烦死了。” 罗小草对着衡官嘟嘟嘴皱皱鼻子,没有再试着靠上前去了,衡官却笑了,勾了勾她的鼻子道: “你就懒死好了!我给你的书本只有你们几个看得见,也脱离不了你们的魂体。” “凡人若胆敢翻我的书,魂体会支撑不住溃散掉,而元君如翻阅了我的书,那就天道自动认定是我的传人,将来他若是以此为恶,那我就会被连坐。” 衡官是照影,所以规则会自动将责任归到神官身上,雷劈恶徒和神官,然后神官所有休戚相关的照影化身也都会共同感受得到。 “所以收徒授业,教材是不能随便给的,第一得是元君,第二得是我亲信。” 罗小草:“所以这么说来,小草是师父最喜欢的人吧?” 衡官点点头:“是的呀,你就是我爱徒。” 罗小草咬咬嘴唇:“师父,我想要变成你的样子!” 一五七 - 反派女 你这样做师父就有点过分了啊…… 罗小草以为衡官黑她一次,得坚持很久洗不清,然而怪异的是,当罗小草将棺盖合上,那一股黑色的烟气居然自动自发全部收回到棺中去了。 “好节约啊!”罗小草面目全黑,试着将棺盖一开一合,不知道黑烟一遍一遍喷到她脸上并不消失,还如同白牙成精一般笑着。 “行了,你目的也达到了,早点回去吧,”衡官一脸正经的看着她,神色十分自然,“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打扰我,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回转了。” “哦哦,”罗小草将美人水晶棺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向外走,然后突然又转头走回来,“师父我差点忘了,还有个事情,我想问问干什么坏事会遭雷劈,那个你除名的人赖在我那里,我是不是不应该管她,省得以后牵连我?” “你打算干什么坏事?遭雷劈也是要凭本事的,”衡官对她满是鄙视,“那个人你随意了,根本不可能会化灵的人,干什么都翻不了天,至于你,不要将活魂直接从身体里拽出来弄死就可以了,其他的你就不用关心了,这么弱鸡也做不到。” 罗小草泫然欲泣地指责她:“你这样语言暴力你徒弟真的好吗?我有那么差吗?真是感觉不到爱了你造吗!” 衡官已经准备开始整理被她糟蹋的花园了,听她这样说顿时肝火直冒:“就你这样的,我还没掐死你已经很爱你了!” “哦,你确定不会掐死我是吧?”罗小草本来在花园的路上转圈找出口,听了这句话忽而站定,转身就向有传送阵的屋子逐渐由走变跑,“你说的灵杀生魂,就是你眼珠子被戳成兔子那次吧……哇呀!” 蒋帆一直看着罗小草与衡官插科打诨,看着衡官也如同一个二十岁年轻人一般与她笑闹互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不可控制的思绪翻涌。罗小草阅历尚浅可能注意不到这个,但是蒋帆却越来越觉得违和,对于一个差不多有一千岁、看尽世事变迁的人,还会什么笑话都接的事情,恐怕并不能用性格如此、神魂不全来解释。 如果可以选择,现在的蒋帆在生活中会什么废话都不说,什么多余事情都不做,因为他有足够的阅历去预知一句话和一个动作做与不做所带来的后续结果,如果他也闲着没事去说废话,那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个人相当有价值,让他为了得到认可,而去满足对方的感情需要,那这个时候废话也不是废话。 蒋帆将视线从挣扎的罗小草身上挪开,强迫自己看看花草或者放空思绪。 在这处空间里,衡官可以知道任何事,何况还是在她的宫殿当中。 “你住的园子名‘春华园’是吧?”衡官将两眼戳成兔子的罗小草放开,突然提了这样一句,“你不是想要一个名字?已经是个元君了,总叫小草也不好,以后就称‘春华元君’吧,春华秋实,挺好的寓意对不对。” “好土。”身上的叶子都被揪得七零八落了,居然还给她取名‘春华”,真是生气,“明明是我自己建的园子,自己取的名字,你居然就这么随便的拿来给我做名字,还当自己的功劳。” 衡官突然的话题让喝茶遮掩失态的蒋帆不小心捏碎了杯子,然后罗小草的抱怨他都再也听不见,只能对着手上的碎片发呆。 “好了,你也该回去了,”衡官将从罗小草身上捋下来的叶子塞回她手里,又指了指发呆蒋帆,“与他一起走吧。” “哦,”罗小草远远的伸出枝条朝蒋帆一甩,“走啦!” 突如其来的惊扰让蒋帆下意识地就将杯子碎片藏了起来,前前后后就这么一会,他的冷汗不由得一层又一层。 罗小草还无知无觉,树枝搭在蒋帆肩头:“快走吧,再墨叽也没用,你这种闷葫芦,追女生都没有我的手段多!” 一串不在预料内的情况搅得蒋帆心中纷乱,听不进去罗小草的话,又不敢看向衡官,强迫自己将视线放在罗小草身上,不让自己表现出心虚慌乱。 终于以强烈的意志力切断了脑中的想法,将注意力收拢,罗小草的声音这才断断续续传进意识当中: “别赖着了,咱该回了啊!” “嗯。”蒋帆神色淡淡,点点头,没有做多余的表示,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你这人真奇怪,来的时候尾巴尖都踩不着你的,到了人面前,反倒是……我以前听说‘锯嘴儿的葫芦’形容人张不开嘴,今天看见你我就想到这个词儿,你给我解释得活灵活现了!” 罗小草一边儿向外走,一边儿调笑他,看他出个糗简直是奇观,她自动的将这原因归结于见到心上人的当机。 蒋帆没理她,在走到传送阵的屋子门口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住转头去看衡官,想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看一眼她究竟会是以什么表情在注视他们。 蒋帆回头时,衡官正唇角含笑看着他们离开,见他回头,对他歪了歪头,加深了笑意,抬起手左右摆,做了再见的手势。 没有任何回避,没有不自然,甚至还对他卖了卖萌,但是蒋帆笑不出,神情僵硬,狼狈得转头离开。 “什么时候来的,”两人消失在传送阵,衡官身后却又出现一个人影,云鬓花颜,宫装繁复,但是头上却只有一只步摇挽发。衡官回过身看她一眼,“你今天可有点朴素啊。” 美人脸色发白,手指着衡官气得发抖:“你不是答应了不惹事吗?怎么还给元君用上禁术了!” 衡官没答话,只绕着美人转圈,美人也随她转动,保持正面相对的状态。 美人:“我跟你说话呢!你转什么转?” 衡官伸出手摸她:“我想看看你后面是什么样。” 衡官的手最终轻触到一层镜面,没有穿过这一层阻挡,收回手,再次绕着她走,这次美人没有动,衡官来到她的身后,面前空无一物,不仅如此,侧面也薄得近乎于无。 美人如同一张纸片,只是一层镜面上的影像,哦不对,真正照镜子的是美人,她自己才是镜子中的虚影。 “你……你过不来这边的……”另一边与衡官有着同样一张脸的神官,此时看不见衡官的脸,不知她此时会否有难过的表情。 没有祈求,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歇斯底里,却让她觉得说出这样的话,很残忍。 早期的时候,她每次这样说话都会觉得难,后来就习惯了,但是也很少见她的衡官们了。 但是今天对这个衡官却突然说不出口。 “知道。”衡官语气干脆,“出门抛弃垃圾,当然没有捡回去的道理。” 一五八 - 反派女 “我不是拿你们当做……”神官想辩解,但又觉得无力,“你不要这样想,毕竟,你是这一方世界的大主宰,我今日来也不是想要限制你什么……” “只是劝我不要玩火,不要总是引雷来劈你。”衡官嘴角弯弯玩笑一句,眼中却了无笑意,径自走向花圃动手去将零落的花苗一点一点清理干净,一边整理一边回答她:“我救下的人,从一开始她们的命运就被握在我手里了,所以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神官随着衡官的身影转动,看着她蹲着动作笨拙地去将花木重新摆正位置,认真的挖坑埋土,知道她心情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遂挥挥手将花圃恢复了原样,看她突然失去目标静止的样子。 “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呢?”神官端端地站着俯视衡官,皱眉不喜得道:“你在那孩子生死时刻竟然先想到遮蔽天道规则偷换了她的命运,心思这样深,你比其他人都狠绝你知道吗。” 延续本该消亡的生命,可以在生死节点上有机会将它命运轨迹抹去,变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奴隶,规则上按“失踪人口”处理,所以只偷天换日当事人一个不需要本人同意,如果连子孙都被绑上,则需要签血脉契约,这确实是被规则认可的行为,上界神祇有这能力做到,但一般不屑为之。 衡官先是用这招吃了夏氏一户口本,尚且可以谅解她当时自身难保,但现在已经不受生命威胁了,居然还会这样做,神官便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罗小草化灵成功进入修行一途,规则上重新排序认可她的存在了,衡官在凡魂上套的契约也就此失效,如果没有今天的时机加上以上界介质为媒,罗小草的身份已经是即使遇险也不能随意被衡官套上禁术的了。 但是嘴馋又贪心的孩子再次给了衡官一个机会,现在只有过了升仙台才能解除威胁了。 “你关心这些蝼蚁,还是关心我呀?”衡官呆了一会儿,听神官这样评价她,笑了,也没有惶恐的辩解,这样漠然的神情让神官有点意想不到,但她毫不在意神官的看法,似是抛开了一切,神态轻松的直起身来,抬起手看着手上的泥土花叶被法术带走,“怎么突然就好奇起来了呢,这样会增加你记忆的负担,告诉你不会连累你还不够?” “我确实对你有好奇,居然能对谁都这么不好,你若是喜欢那个男人,其实可以珍惜当下,总还是有万余年的时光的,其他人都是如此,”神官对着她的背影顿了一下,复又苦恼得问她:“你怎么什么事都做得跟其他人不一样?!” 为什么不能像其他衡官一样高兴就去爱一个人,时间到了就送他化神,一辈子本本分分的履行职责,大家都是这样平静又稳定的过完一生,就没有提出异议的,“这样的身份和生活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当然满意的,”神官的态度让衡官想起了夏氏,这当然是很公平的交易,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有这样一天,遂笑道:“我是为了消失得更干净啊,万年虽然与永恒的存在比起来差得远,但是足够影响他们的前途命运了,我自己玩得开心,也让他们都对飞升上界、逃脱我的手掌而充满期待。” 神官顿时说不出话。 一个大世界存世长短不尽相同,一般来讲少说也得百万年,因为元君能力太强导致灵界反而比凡界更不稳定,而万余年,是一个元君的寿命,如果不飞升上界,就消亡了,若是飞升上界,就是几乎无尽的寿命。 很多元君是不需要等到寿命将尽才飞升的,等到要死才飞升的元君,只有不愿与衡官分别的爱人而已。 能与衡官相爱的人,飞升对他们来说十分容易,大世界唯一主宰的爱人,万年恩爱相守之后,大多数都是想选择死在衡官身边的。 但最后都是被衡官不打招呼送走的,因为升仙台是在完全掌握衡官手里,想把谁放上不用经过他同意。 虽然都看透了生死,但是终究做不到放弃爱人生存下去的机会。万年不改初心的两人死别生离,余生会如何不言而喻。 衡官的爱情,她们自己都非常清楚,就是个没有任何机会的死结,但是在衡官行走世间的早期,遇见爱情也是必然。 神官更是清楚,最终的根源在她这里,衡官们麻木的存在着,努力抓紧任意一点温暖安慰自己,她也麻木的看着,当做她们都是幸福的,如今她的这个衡官不要这样的安慰,清醒的看待命运中的得到与失去,像个车站一样看着身边来来往往,却从不为她停留。 “如果你回到上界,会自动回到我神魂当中。”神官突然面色犹疑意味不明的说了这样一句。 “怎么还心疼我了?”衡官回到神官面前,看她眼中的悲戚,诧异的挑了挑眉,“你是不是记忆丢弃的太多,脑子傻掉了?我现在对你来说已经与毒药无异,咱们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的意识如果进了你的神魂,做主的不一定是谁呢。” 衡官下意识的反驳了这可能性,不过神官的态度着实取悦了她,仔细看了看活像一只皮影只有神官影像的镜面,摸着下巴猜测道:“你这不大不小刚好一个人的面积,是不是怕有空隙露出你的家产啊?” “没,怎么会呢~”神官呵呵干笑了一下,“这说你的事情呢,怎么又扯别的了,唉~不过话说回来,你求我我不会答应,你什么都不说,又让人心里难过……” 衡官撇撇嘴:“居然为了一点东西跟我打感情牌扯开话题,我求你,你觉得我自私,我不求你,你反倒心疼我没有未来,一切都是由你而来,你才最没资格同情我。” 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回亭子坐下,将石桌上的茶具整理好,茶杯原有六只,花瓣状围着茶壶刚好一圈,此时缺了一只。 “你明明……是喜欢那个人的吧?居然还故意吓退他。”神官一时之间也补不齐那碎掉的一只茶杯,看着略心疼,衡官从她那里顺走的东西也不管是不是她喜欢的,看上了就硬抢,抢走还这么不珍惜,神官撇嘴讽刺她:“上界之物,一个元君居然能捏破,你这手段耍得太低级。” “简单粗暴最有效,手段不求多高明,实用就行。”衡官轻挑的拿着一只杯子在手中把玩,对着神官笑得深沉:“就是可惜了这一套的茶具,砸碎一只就用不了了啊~” 话音刚落,神官的身影如同突然断电的屏幕,“啪”的一下一闪就不见了。 一五九 - 反派女 蒋帆与罗小草踏上传送阵眨眼就到了大门口,蒋帆第一次毫无留恋的疾步向外走,马上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停住脚步,面色挣扎,捏着拳头想转回身又拒绝再回头,纠结着踟蹰不前。 他一直都知道衡官不简单,但第一次发现事实可能远远超出他的掌控范围。 早已过了喜欢挑战未知的年龄,他是已经拥有丰富的阅历经验、习惯了操控命运的人,突然发现居然还会面对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这让他心中产生了久违的惶恐。 蒋帆停顿的一小会儿,罗小草已经晃晃悠悠赶上来了,一会儿伸着手臂玩一玩活纹身,一会儿掏出缩成巴掌大的美人棺看两眼,这一趟下来收获颇丰,心中感觉满满涨涨的不知怎么发泄,不自觉发出“咕咕嘎嘎”的声音一路傻笑。 走路一摇一摆的罗小草头也不抬的撞了蒋帆一下,人被弹到一边儿,又荡回来,被撞出一句轻飘飘的“矮油~”,勉强给了蒋帆一个余光,呵呵傻笑一下:“不好意思昂~” 漫不经心经过了他又转回头来:“咋不走了你?哦,你还要给师父当门神是吧,那我先回啦~挥挥~” 罗小草说完摆摆手就要走,一副急着回家数钱的样子。 蒋帆看着她的样子气得冒眼珠,心说人傻想得少也不是没好处,起码日常生活中还是挺愉快的。 “你不着急你三师姐要死的事儿了?”蒋帆语气里有控制不住的火气,但是很快不着痕迹的合理化了:“你自己心满意足了,万事你也不操心,等你数清楚收获再哈哈完,哼,你三师姐差不多也该凉了。我看你也别回去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啊……”罗小草被劈头盖脸数落一顿有点懵,但是一时之间完全生不出应景的情绪来,只能参考蒋帆的情绪做出合适的态度,十分顺从的点头,力求降低此刻的存在感,“您说的对,那…嗯…那就现在走吧。” 罗小草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离开过灵镜空间了,突然回到人间有那么点恍若隔世。 虽然此时她是站在蒋帆的卧室里面对着美男初醒衣衫半解,但是还是一点都不影响她沉浸在对人世间久违的烟火气息的怀恋当中。 蒋帆看了她一眼,并未避讳的将睡成咸菜的上衣换下,到衣橱去翻合适的衣服,随意拿出两件换洗衣服搭在手上,对罗小草朝客厅方向指了一下:“你待会稍等我一下,我得先洗漱吃点东西。” 蒋帆说完就去浴室了,蒋家房子虽大,但是对于罗小草发达的感知来说整个房子一览无余,只是她现在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她的关注点一下子就被那一句“吃点东西”拉走了。 一个闪现出现在厨房,这个房子蒋帆一个人住,他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就是睡遁钻空间,整个房子里的装饰布置一点烟火气没有,但是厨房用具却挺全,特别是一开冰箱,罗小草口水“哗啦”一下就下来了。 等蒋帆擦着头发走出来,就见罗小草如他所料的沉浸在他储量的丰富的食材当中不可自拔,蒋帆翘了翘嘴角,得益于平时坚决不亏待自己的习惯,对食物极致的讲究让他今天事半功倍。 “平时实在是没什么别的可关心的,所以就在吃上比较下功夫。”蒋帆呵呵的笑了一下,走过去先拿出些水果放在清洗篮中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一番,闲聊的语调颇为轻快:“你平时那么好吃,有没有想念这些普通的食物?” 罗小草用力深吸一口气:“啊~我好吃是因为师父给的东西与我有益,但是你也知道,那些东西从来没有好吃过啊!”说着对着一篮水果露出垂涎之色,感知像射线一样将鲜艳欲滴的樱桃里里外外拆解个遍,这样感觉就更馋了,就像饿极了的人把香气四溢的餐盘放到鼻子底下但是不能吃的感觉一样,这感觉就是二十五只老鼠揣怀里,百爪挠心,而另一边蒋帆已经开始做饭了,将切好的牛排敲断肉纤维,再放进碗里加调料腌制,处理手法十分娴熟。 “你还有个凡身能吃东西,真是好。”罗小草感叹,但也仅此而已,既然吃不到,便不再说话,也舍不得离开,只是倾着身体靠在墙上看他做饭,看的着急就默默抠蒋帆家的墙皮。 “你没发现你现在有实体吗?”蒋帆眼神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在水槽旁冲了一下手,然后摸了罗小草手臂一下,表情也是有些意外,眉头紧锁的倒吸一口气:“嘶……你现在居然是实体,怎么会这样的?” 在凡界凡体与周围事物是相对存在的,在灵界灵体与周围事物是相对存在的,但是凡、灵两界的事物是相对不存在的。所以长时间不离灵质空间,习惯了与周围事物相对存在的灵体罗小草一时之间确实没注意到,她在蒋帆的房子里可以切实摸得到周围的家具按理说是不正常的。 但是经蒋帆的提醒之后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抬手下意识摸了自己手臂一下,想想不对,马上验证的将手伸到冰箱上,又想起冰箱的门她刚刚打开过了。 居然真的有实体?! 罗小草转身直奔果篮,确认了自己居然在凡界也有身体之后,一点没耽搁的直奔洗好的水果去了,惊讶只有短短一瞬间。 “这樱桃吃起来没味道!”罗小草“噗”的把籽吐手里,两口将果肉咽了,指着蒋帆的牛排:“那个啥时候做好?” 俨然已经当做是她的盘中餐了。 蒋帆表情严肃,两手扶着流理台,有那么点山雨欲来的味道:“……你为什么有实体?” “肯定跟我师父有关呗,”罗小草想也不想,她对凡灵两界的差别没有特别深的印象,生活在衡官身边,她的常识就是有师父在,一切皆有可能,但是这一次,她低头视线落在花草纹身上,“今天应该是跟这些花有关……嗯,只能是因为这些花了。” 为什么是因为这些花?为什么与衡官有关?衡官的花让灵体在凡界实体化?!关键是罗小草对这件事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是因为有经验还是因为没常识? 一瞬间诸多问题跳出脑海,但是蒋帆想到自己的目的,终于忍了又忍的将所有到嘴边的疑问吞回去,不能让罗小草看出他对此一无所知,遂点点头模棱两可敷衍的道:“喔,是她的手段倒也正常了,那你现在还能转换成虚影吗?” “看样子……”罗小草慢慢将手落下,看着手掌毫无阻碍的穿过台面,“嗯,自由转换。” 一六〇 - 反派女 罗小草等不及被震惊了的蒋帆自己能醒过来,开始自己下手做饭。 蒋帆家里食材太丰盛了,罗小草一边做饭一边偷吃切好的水果半成品,蒋帆就在一旁面目沉静的发呆,面对着脱扣的现状,心里转的只有一句话,就是“果然不受控制的情况最是叫人难受。” 没等蒋帆想出好办法,罗小草自己吃着吃着就停了。 “我觉得不太对劲。”罗小草面色沉恸,“我吃不下去。” “……”蒋帆怏怏,没什么热情的关心一句:“怎么了,想起你三师姐了?” “那倒不是……”罗小草尴尬了一下,“我是说我吃了这半天,其实没吃进去。” 说着在自己身上抚了一把,然后将得到的东西送进了垃圾桶,神情颇为沮丧,无力的靠在流理台,两眼无神的看着他:“我发现这半天我就是个榨汁机而已,我这身体根本吃不了这些东西。” “哦~”蒋帆不着痕迹的满血复活,幸福来得总是太突然,轻轻挑眉看着她:“怎么呢?” 罗小草像咸鱼一样,一点一点垂到流理台上,蒋帆问话她也不理,只深深陷入希望和失望轮番到来的打击当中。 罗小草扔掉的东西蒋帆轻而易举就瞄清楚是什么了,她吃了半天的东西全是打碎状态,这家伙没有配套的消化系统,根本不能吃东西的啊……蒋帆摸了摸鼻子,眼神一转,心说幸亏此实体不是彼实体,要不我被打乱了思路不说,还得重新想办法,事不宜迟,不能再有变故了,想法一落,蒋帆微笑走上前去将罗小草推开了,“既然你不做饭就别挡着我了,正饿着呢。” “你也太没人性啦!”罗小草半流体状被推开又流回来,坚决地粘在流理台上,“我也饿哇!我还馋!” “那你直接弄具身体来嘛,”蒋帆微笑的表情极具亲和力,语带蛊惑道:“以咱们现在的手段,多一具凡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你早前活人的时候受的辛苦颇多,你心里真的放得下?倒不如换个身份再活一次,也是了结一桩心事。” “这个……”罗小草顿时心动,蒋帆这句话切实戳中了她深藏的感情,她只活了二十年,活着就不开心,死了以后更觉得自己活得不好,而如今,她可是有能力回去潇洒活一回的,但是衡官她活够了,就总是与她灌输些安于平静的意思,她便会识趣儿乖巧的掩饰好心思,心中那一点不平不会特意去想,但那种感觉只是一直存在,今天挑明了,这种委屈霎时翻涌起来再难压制。 “那帆哥你说我去哪找个身体好?” 罗小草咬咬嘴唇,满心的期待,对蒋帆的好感度蹭蹭往上窜。 “哦,正常人就算了,咱们找无魂体?”蒋帆随口答她。 说到找替身,两个人同时想起了无魂体,就是天生愚型病,刘章诗的肉身来源就是这个。 但是想到三师姐的那个肉身…… “哎呀不行不行!”罗小草满脸嫌弃的摆手,“那绝对不行!” 想想这样子好像是在蒋帆面前嫌弃三师姐了,罗小草赶紧补救:“我不是嫌弃她(长得丑),咱们都不是那种还会去看脸的人……但关键是,你说……咱们为了彰显咱们不嫌弃,就选个严重影响生活质量的身体(脸),是不是也没必要?” 蒋帆想想刘章诗的遭遇,哀悼了一下被师父虐待的三徒弟。 衡官图省事给她那么一副身体,图省力不给她整容,又不想自己被知道是对徒弟不尽心,所以也不让她自己做整容手术,就让她丑着,说是锻炼心志。 刘章诗没有办法勉强信以为真,其他人也表示(只要不是长在自己的脸上),并不在意师姐的长相。 所以一直以来大家都心照不宣——丑是事实,但是当面什么也不能说。 真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影响的自己,罗小草左右为难的样子:“再说我本来就好看,我要是特意丑着去,她再误会我故意刺激她,毕竟对我来说凡体只是玩票,而她一不是元君,二没有开挂的相貌背景,我怕她对着我愤世嫉俗……” 罗小草看着蒋帆果然有松动,以坚定的态度做总结陈词:“咱们就自己干自己的事,随心随意,不必故意做什么就行了,是不是?” “但是这样就是不顾及你三师姐的感受,”听她解释许多,全是证明自己可以有漂亮的脸面的合理性,蒋帆目标不是维护刘章诗的心情,所以最后象征性的给她出难题:“毕竟她那情况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看见你换脸也好看肯定不高兴。” “可能有了肉身会不太好去找她吧,但是,我哪儿顾得上这个!”已经将蒋帆当主心骨的罗小草见他不再明显反对,知道他是默认了,所以放开的吐露了一下高昂的情绪。 蒋帆:“其实你一点也不着急她的现状吧?” 罗小草打个哈哈,“我都被鬼咬过了,亲身经历告诉你有师父在,什么都不用操心!哦对了,也不知道那两只恶灵哪去了,是不是师父因为我不喜欢,把他们关起来了?” “不是,她身后飘着的那两团鬼火就是。”蒋帆满脸写着‘你脸皮厚’的表情。 “我以为那是她自己加的五毛出场特效……效果太一般我都没好意思问。”罗小草显然不太接受,“你怎么知道的?我都感觉不到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气息了,你居然还能发现,你好厉害啊!” 蒋帆:“嗯,毕竟我比你活得久,经验丰富一些,不过这次确实不是我自己发现的,是我发现那俩鬼不见了,她身后反而飘着俩火球,所以特意问过,你师父亲口告诉我的。” 罗小草:“……”那你跟我装什么‘哔——’。 “既然你不想要先天无魂,那你怎么找替身?正常人可不行,你现在肯定不会选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小孩,那成年人心智成熟的魂可不好处理,当初你不是差点变成罗雪君的业障。” 蒋帆的这一餐饭忙到现在终于差不多弄好了,指挥罗小草给他摆桌,然后打发她去收拾厨房。 马上可以有凡体的罗小草也不在乎这顿早不早、午不午的一餐了,乖乖的给他打扫垃圾,一边还与他商量:“先天的不行,后天失魂的不就行了~咱们找一个也不难。” “吓掉魂的不是吓没了魂,”蒋帆慢条斯理的切牛排,智珠在握的神态给她推断情况:“到时候你把身体抢了,然后一双阴阳眼看着这个活不活死不死的鬼魂天天围着你转,一睁眼一张鬼脸,你说你是打死它不打。” 罗小草:“……” 一六一 - 反派女 “那你说怎么找嘛?” 罗小草由于身体材质原因,是个纯天然不沾水不沾油的,在厨房两只手横划拉一通,然后干净清爽的回饭厅。 “你怎么这么慢?”蒋帆没有直接回答她,一边慢慢吃饭,一边闲聊,“这点小事不应该就是抬抬手指的事,你居然磨蹭这么久。” “活动身体的时候是想事情的缓冲,就像你现在给我顾左右而言他东扯西扯一样。”罗小草拉开凳子却一抬屁股坐到桌子上,然后两腿收上来面对蒋帆盘坐着,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他,用眼神给他施加压力,“这是活人的习惯,就像现在,你好意思让对你寄予厚望的我失望吗?” “那是你。”蒋帆毫无所动,“毕竟太年轻。” “你的意思是你老脸皮厚吗?”罗小草一脸赞同的点点头,“值得学习。” 蒋帆绷不住笑了,“你这个看人下菜碟的,在你师父那里俏皮,到我这就只剩下‘皮’(淘气)了。”说着放下刀叉,抽出纸巾擦擦嘴,挥手将面前的剩余没吃完的东西全部化成空气。 见罗小草眼光还忍不住划过光洁的空盘,蒋帆扭曲了下表情将笑意忍回去,声音沉静的解释:“练习一下转化法术,复杂变简单练起来容易些,我现在已经会很多简单变化法术了。至于替身人选,魂体出了问题的,主要表现就是在神智上,完全吓傻了疯了没救的,都可以,对咱们绝对毫无还手之力。” 蒋帆再一次将杯盘变成一团飞尘,带着这一团走到厨房再变回一叠盘子。 “万一是气性特别大、偏执型人格,气疯的呢,还不抓住我不放?”罗小草手边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练手了,就给自己变个型,脖子抻得特别长,头横在蒋帆旁边跟着他进了厨房。 蒋帆伸出一根手指将快要戳到眼睛的毛脑袋推开,却见她“哇哇”叫着横扫一片然后脖子磕到墙角磕成九十度角,直接将脸甩到墙上,忍住了捂脸的动作,顺了顺气才开口: “能气疯的也说明那就是个有勇无谋、有心无力的笨蛋,你解决这样的也有困难,那可真是没什么出息了。不过我觉得你适合找个疯子做替身,这样你脑抽的时候,大家就会因为你旧疾复发,对你宽容些。” “那还说什么!咱们现在就去精神病院!”罗小草迅速将脸从墙上撕下来,眨眼之间就变回人样站门口了,还不满的催蒋帆:“你快点啊!真是磨蹭!” 蒋帆:“……要不咱们还是灵体过去吧,你现在脸是黑的你不知道吗?” 罗小草从衡官那里出来脸上的黑色痕迹一直没有消,衡官知道他不是个多嘴的人,特别还是衡官故意整人的情况下更不会做什么提醒,罗小草现在在空间里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非常有身份的人,如果一张挖煤的脸在外面转一圈,这笑料绝对会跟她一辈子了。 但是现在这花脸猫是要跟他一起出门…… 罗小草听他提醒,下意识抬手摸脸,又低头看看手指,确实有黑色,搓搓手指,看黑色晕染开,就像是可以将灵魂染色的颜料一样, “这个……”两手用力擦脸,然后问蒋帆:“有没有变淡?” 蒋帆:“别擦了,都抹匀了。” “肯定有办法的。”罗小草用干净的手背又蹭蹭,然后再擦衣服上,最后弄得到处都是,看得蒋帆直皱眉,但是很快变成惊异,因为罗小草只是随意擦一下把手擦干净,而后又将美人棺掏出来打开,外表看起来水晶透明的盒子打开里面漆黑一团,她将手伸进黑雾中,很快摸出一件东西来。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东西的?”罗小草是一只手隐在黑雾中,看不见拿着什么,蒋帆不想凑上去也碰一脸黑,离得老远问她。 “我不知道里面有东西,”罗小草将美人棺缩小放好,两只手一起摸索黑雾下的东西,不多时就拉开了,“我就是摸摸试试,外面都摸遍了,没别的地方好找了。这好像是把扇子。” 扇子被拉开的时候,黑雾尽数被吸收入其中,罗小草整个人瞬间干干净净了。 “好精致!”扇面漆黑,又反着金色光泽,全部打开,就像是扇形的黑洞,有吸尽所有光明的感觉。 许是看着不太舒服,罗小草迅速合上扇子,拿在手里看起来又像根短棍,比铅笔粗不了多少。“真是伶仃,有点像条小蛇。” 扇子打开过再合上,黑雾也没有再出现,蒋帆这才走上前细看,整个扇子都是同样是材质,边缘圆润,内外龙骨摸着都有浮纹,但是掩在漆黑的颜色下根本看不出,扇面打开了面积不小,所以内部的扇骨薄如蝉翼。 蒋帆:“看着挺脆弱的,这能有什么用?” 罗小草慢慢捻开扇子半遮着面容,做出一个妩媚的眼神:“我觉得,装‘哔——’用。” 她潋滟的容貌被这漆黑的扇子映衬得妖冶诡异,蒋帆觉得她的形容确实很贴切,这扇子像条蛇,罗小草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吐出蛇信子来了。 蒋帆挪开眼,又用手挡住半边脸,“非常辣眼睛。” 不仅仅是辣眼睛,蒋帆觉得墨扇半遮面的罗小草此时的样子,简直要搅碎他延展而出的神识,让人不敢碰触。 罗小草笑着收了扇子,拿在手上敲了蒋帆一下,“现在可以出门了吧!” 蒋帆转身往卧室走:“灵体出门,毕竟咱们是要去精神病院闹鬼。” ———— 精神疾病康复中心这种医院大多远离市中心,罗小草特别感谢蒋帆的明智,两人瞄准比较大型的一家,瞬息之间就到了。 “跟监狱差不多。”罗小草蹲在主楼楼顶装饰的巨大红十字“横”的一侧,模样像个老鸹,抻着脖子向里面用神识扫视。 蒋帆没有在另一边,而是悬空在她旁边,也不接话,臊眉耷眼的,罗小草自从知道自己要做回活人以后就在精分,情绪高涨,像个喝醉了酒的人,没一刻平静停歇。 “我选好了,”罗小草突然向一个方向一指:“就那个蹲床底下的那个,年轻漂亮!就她了!” 162 - 反派女 蒋帆刚刚抬眼望去,罗小草已经窜出去落到那病人女孩身上了。 罗小草刚落到那女孩身上,她马上就抽搐起来了,像是被扔到岸上的鱼,挣扎中头猛然磕到床板,又努力抓着床脚向外爬,看起来就像个撞邪的人一般,惊恐异常。 只是没等她爬出来,便声息尽了。 蒋帆依然立在医院十字架旁侧,看着罗小草第一次狩猎。 原来精神失常的人,并不是无知无觉。 是不是就如同睡梦中被窒息,并不是不痛苦,只是困囿梦中,在真实的惊恐中,却使不出任何力量反抗危险。 蒋帆敛目浅笑,好在,他们是食物链顶端的狩猎者。 刚以胜利者姿态慢条斯理爬出床底的罗小草,便被闻声而来的众多医护人员五花大绑了。 “你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罗小草对着空气说话,“疯子的没有自由的,亏我那么尊崇你,以为你有天大的本事,却连这点事也想不到。” 旁边的医生弹弹针管,一针安定下去,罗小草又在空间里与蒋帆大眼瞪小眼了。 “我要先在医院治两年精神病,”罗小草瞪蒋帆,“还是你跟我一起飞跃疯人院?你就这么辜负我对你强烈的爱与信任?” “你可以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儿,”蒋帆老神在在,井井有条的安排她:“你非要好看的脸,那就得接受随之而来的麻烦,精神病一个星期没有症状大概就可以引起重视了,你先处理空间的事,以后有活人的生活,还不得白天都在外面晃?” 一句话点得罗小草深以为然,蒋帆招呼一声:“你先忙着,我先去看看你师姐她们的情况,晚点在医院碰头吧。” 说完蒋帆就消失了,罗小草想了想,自语道:“我跟你说话就是对着空气说,然后还要证明我不犯病……你脑子还是有包!” 罗小草夺舍的女孩姓夏,叫夏娇,今年不到二十,已经住院治疗快两年了,发病原因是长期被同学欺辱,欺负她的原因简单来说是因为长得漂亮。 太漂亮了,刚上高一就跟一个家世很好的男生谈起了恋爱,然后被男生的青梅暗中指使着一群女生盯着修理,最后一次下了狠手,导致她精神失常,而欺负她的女生们为了正常上学高考,赔了她家一大笔钱。 这个经历简直应该是如果没有衡官、周谧安遇到齐令姝之后人生的正常版,当然如果没有衡官,周谧安也跟齐令姝冲突不起来。 罗小草不想在空间里呆着,蒋帆离开后,她也直接出来翻阅一遍夏娇的记忆,总的来说,这是个挺普通的小姑娘,性格本来挺娇的,结果遇到这种事被打到怯懦,最后精神崩溃了。 安定有三小时的药效,罗小草只了解了点原主身份信息主要的内容,普通的学生生活,回忆眨眼之间就结束了,剩余的时间,罗小草睁眼看白色的屋顶,看灯管,看墙角受潮起皮的痕迹,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直着,不太舒服的感受,罗小草都觉得津津有味,她这才更真切的明白她有多想念活人的生活。 ‘还是得感谢蒋帆,’罗小草心里想着,对蒋帆的佩服又深一层,因为是他发掘出了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念想,现在能这么愉悦的感受生活,细想原因,应当全是他的功劳,‘这就算是恩同再造了吧?’ 跟药效对抗了三个小时,等到医生过来打算再给她追加一针的时候,罗小草有点疲倦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看见医生过来,略带疲倦表情平静的对他笑了笑。 医生手放在针管上半晌,最后还是没有拿起来,看着他的病人自己一歪头就睡着了。 待到医生放心离开,罗小草马上鸡贼的又清醒了。 病人约束衣系得特别紧,现在这个小身板,即便是药效消失了也一点都挣不动,这个房间是个小单间,是专门关禁闭用的,没有人能叫过来给她解开。 “真是可惜,随便来个人都行啊。” 看看紧闭的房门,罗小草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走正常的程序,虽然不至于直接从医院进实验室,但是这张漂亮的皮,还是比较满意的,不想因为特殊的行为使这身份惹到什么麻烦。 想了一会,终于还是一闭眼,回了春华园。 才离开不到一天的时间,春华园里未经她这个主人允许,多了一个太监。 这样随意留外人在她的春华园,罗小草是相当的不高兴,即便苏青岩说这人是来拜访她,因为她没在在才暂且留下的,依然不能平息罗小草不满。 毕竟想进春华园的太多了,她如果那么好说话,这地方恐怕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慢慢走到主位上歪坐着,一只手臂搭着扶手,另一只手拿出她的黑棍子在手中把玩,随口问侍立在堂下的杨福安,“是那个皇帝的侍从?” “回仙君的话,”这个憨态可掬的白胖子微笑着拱拱手,尊敬的态度倒也让人舒服,卑而不自贱,嘴皮子十分麻利的给她解释: “小人是替我家道长过来听候仙君差遣,道长给您添麻烦了,但又不敢自己过来,实在是怕被逮到了甩不脱,反正对仙君来说差遣哪个也没什么差别,仙君如果觉得小人碍眼,小人可以去园子外围候着。” 罗小草将手中的细棍子慢慢捻开成一个扇面,又慢慢合上收入手心,将视线落在杨福安身上: “你没有参加衡官的筛选?” 衡官的筛选,就是在养在空间的一群鬼里挑选能过界壁化灵的人选,筛选成果十分惨淡,但是罗小草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一个疑似自动弃权的。 说疑似是因为不是她能看得出这个人没被筛过,而是这个老太监立在堂下半晌,一点杂乱的心理活动也没有,不恐不媚,这份心性,再加上他本就是皇帝生前最信任的大太监,如果参加筛选,最起码也得是预备着值得栽培的一个,那地位就高过皇道长了。 杨福安听到罗小草的问话,马上弯腰回话: “回仙君的话,小人确实没有参加筛选,小人是道长的侍从,自当要先为主尽忠,道长未通过考验,小人不敢擅离职守。” “喔。”罗小草点点头,再无表示。这白胖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没有乱动心思,所以说这个人还是不简单。 对于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嘴上的回答很完美,但是心思也没有什么波动的情况下,那只能说明是有所准备的了。 罗小草收了扇子站起身,看样子是准备结束谈话了,杨福安也终于开始不能淡定了。 毕竟当初看着举重若轻、实则绞尽脑汁的干掉其他随葬人员,让自己成为老皇帝在冥界中守在身边唯一一人,就是奔着夏阳对皇家有特殊照顾的原因来的,他想借老皇帝上位,为了不落恶名,硬生生舍弃了直接通过筛选的机会,为的就是这个时候,在仙君面前得一个忠贞的印象。 但是你只一个“喔”是什么意思?! 166 - 反派女 一罗春华看着苏青岩一脸扭捏、犹豫的情绪,以为他不善于拒人千里,毕竟他刚刚还在礼遇一个凡魂,她这做师父的也是恨铁不成钢: “我接下来应该会长时间不在,你要给我守好春华园,主要看护好那二十个人就好,别的也不用多管,” “你要慢慢习惯端起元君的架子,否则以后有你烦的!你才死过来几天,真以为这里就你见过那小鬼三两只吗?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可是有一个小世界在源源不断有新魂流入这里,所以,从外面那个小丫头开始,快去将她打发了!” 话音一落,罗春华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已经重复第三遍了,顿时觉得她这师父当得窝囊,自以为气势汹汹训了一大通,这位爷却还是不很在意,遂恼怒地加了一句: “我已经说了三遍了,不要让我重复第四遍!” 苏青岩一脸迷惑:“什么第三遍了?” 罗春华一记重拳击空,顿时像个被放瘪的气球,再撑不起什么气场,弱势地抬手指尖弯向门口:“就是把外面那个丫头打发了……” “哦,好的。” 罗春华瘪瘪嘴:“……真不能再重复第五遍了,我这师父不要面子的啊?” 苏青岩漫不经心地敷衍:“嗯嗯,打发她,不是什么大事。” 罗春华:“……”立棍儿没立住,比被打折更惨的是,根本没被看进眼里(╥﹏╥) 苏青岩认真听完罗春华对他不放心的叮嘱,只在其中抓取了‘这里另有小世界,以后竞争很大’的主要信息便琢磨开了,其他的确实不放在心上,其实也根本不需要她劝,因为只有缺少社会经验的罗春华,才认为他会是个抹不开面子的人。 他没有直接去打发周小雅,只不过是不舍得把手里一看就不一般的定位符交出去,见罗春华提起,连忙趁机问出来: “师父的警示徒弟知道,只不过这张符很与众不同,徒弟很想明白其中道理,不知您离开之前是否还有时间为我答疑解惑?” 说着苏青岩还恭谨的对她弯了弯腰,把罗春华散落一地的尊者地位勉强拣回一点碎渣渣。 在立威路上经过不懈努力,第一次有了一丝小成就的小草有点感动得想哭了。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罗春华在考虑今天还能用什么办法彻底收服这个大徒弟,苏青岩在想罗春华会不会交底,除了模棱两可的警戒,教他点真才实学。 手上的符文不仅出场方式与众不同,其上图案也与罗春华教众人画的符文图案相似,又有所不同。 苏青岩早已暗自将他见过的所有的符文图案都默默记全了,不过只是一直不解其意的盲记。 他总能感觉到这些符文图案似乎有它特别的韵律,只是他找不到其中规律。 这个小姑娘师父与他一样,都是现代人修行,年龄还比他小了快十岁,恐怕也不能全然了解这些符文的意义。苏青岩对她并没有抱太多期望,心里叹了口气,死后还能存在已经是幸运了,在这个复杂的灵界还需要摸索前行,肯定要走很多弯路错路什么的,但是毕竟能继续存在就是赚了。 “关于这些符纸上的图案,师父知道什么吗,”苏青岩掩下心中思绪,尝试与这新师父探讨学术问题:“徒弟每次绘制,总能感到其中蕴含的有韵律的能量流动,真是惊叹得不能自已!” “就是灵文字。”罗春华顿了顿,言简意赅的回答他,“幼教版的。” “灵文字?幼教版?师父认得这是灵文字?”认定这符文内容是复杂高深的东西,当师父的小丫头也不会知道,苏青岩下意识就疑问出声,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不能这样质疑,连忙补救请求道:“那师父可不可以将灵文字印刻到徒儿脑中呢?” 能这样手到擒来的画符,稀松平常的看待灵文字,罗春华这些对灵文字应是熟悉掌握了的,那就说明他也有机会能够掌握……苏青岩觉得自己眼珠子都在发红发热。 “我不知道还怎么能教会你们?” 罗春华奇怪的看了一眼突然激动起来的苏青岩,“灵文字不能直接刻录你魂体上,咱们是灵体,可以将低咱们一等的凡魂当硬盘刻录记忆,但也不是直接成为记忆,而是仿脑电波,只能在肉体中产生反射提取内容,使用的多了才会一部分变成灵魂记忆。所以咱们学习灵文字还是得自行生成灵魂记忆,毕竟你现在根本没脑子了,放宽心吧,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 对方get错了他的意思怎么办?苏青岩瞬间改口:“那师父现在教教我吧!” “嗯……”苏青岩掩不住的急切让罗春华脑子一清,忽的想起衡官对她教徒的告诫——教授徒弟的时候要注意内容,一个不好就容易被戒雷云追究监护人责任。以戒雷云无差别攻击的尿性,上神都能被劈出个满脸花。 这是挡不住的天理循环。 刚刚轻松愉悦的态度被这个问题冲淡,罗春华眼光一转: “现在吗?” 苏青岩努力压着激动的心情,已经注意不到她掩饰的情绪,放低身段对她撒娇道:“这不是没什么别的事么,徒弟已经好奇很久了呢,师父~” 罗春华面前桌上一大堆待绘制空符纸,苏青岩也没有无视,而是捞起一把拿给她看:“您看教学用具都是现成的呢!” 罗春华:“……” 眼光从他的脸转到符纸,罗春华状似考虑,实则隐晦打量这新徒弟,他只是一脸的期待,短时间也看不出什么不妥,且灵文字还是比较普及,没有什么代表性的东西,只学文字一般不会造成什么危害因果牵连到她,遂点头应下。 展示实力是收服小朋友的第一步,可以德育跟基础一起,树立自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师尊形象,当然如果这期间发现这个徒弟人品不好,只需要找衡官来帮忙出手掐死他,因为她这师父对徒弟实在是没有压倒性的武力值。 罗春华摸下巴:这是个需要早做准备的问题。 得到准许的苏青岩激动地搓搓手,目标基本都已达成,他稳了稳情绪,这个时候只需要溜须拍马收个尾就好,千万不能太放飞,说不准哪句话没说对,他的小学教育班就没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罗春华已经把怎么清理门户都考虑上了,他可能平静得更快一些。 “师父先给我说说灵文字吧,有时候徒弟觉得符文很像灵力运行回路,因此可以很顺利的记在脑子里,”苏青岩矜持地笑了笑,“灵文字本质上是否如徒弟猜想的一样?” “你能熟记幼儿版灵文字,真的不用这么骄傲。” 罗春华一直盯着徒弟看,很轻易地就看出他暗藏得意的态度,眉毛一拧,一个小白眼飞过: “上大人孔乙己,一二三四五六七。” 167 - 反派女 被嘲讽的苏青岩如她所料的僵硬了一下,继而矜持而谦逊地向她低头:“请教师尊,不是幼儿版的灵文字,是什么样儿的呢?” 罗春华腰板挺直斜睨着“哼”了一声,尊者感觉顿时出来了:“你学那个还差得远,先打基础吧。” 苏青岩迅速进入俯首贴耳徒子徒孙角色:“徒儿遵命!全凭师尊安排!” ………… 蒋帆照例盘踞在衡官门前蹲点,罗春华走近前来拿小黑棍儿戳戳他:“你果然在这里,每天都没事做的?” 蒋帆头也没抬,“你去我家找我了?” “没有,我出去了,发现自己被绑定在那姑娘身上了,而那姑娘则被绑定在病床上。”罗春华撸起袖子一屁股坐到他面前:“你说你出的主意是不是馊!” 蒋帆没接她抖的包袱,言简意赅回她:“等会儿我去接你出来。” “……” 这样淡然的态度像是凉雨洒面,让罗春华很是讨了个无趣,觉得还是自己亲徒弟可爱一点,又想起今天非常顺利地收得了大徒弟的臣服,更是觉得自信满满,也不再说什么逗趣的话自降身份,打算在蒋帆身旁坐下,一副老神在在等待他的样子。 “走吧。”罗春华还没坐稳,蒋帆却整理了一下准备走了,“你既然忙完了,咱们就出去吧,”顿了一顿,不解问她:“你跟着我在这静坐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摆个谱,不过好像被鄙视了呢…… “那么着急有什么用,我根本出不了门的好吗!”罗春华缩了缩手脚硬挺着盘坐更稳,一边嘟嘟囔囔,“我还想换个平凡身份多玩两年呢,你别直接把我变成神婆,我必须正常途径走出医院才行……” “你在这里坐等也出不了精神病院。”蒋帆看她坐在地上不动,神色平静解释:“蒋帆的身份,拆医院放掉所有人也足够了。” “那姑娘又不认识你……” “医生也不知道她不认识我,”蒋帆挑眉,“你一点也不着急见你师姐?” “倒不是不着急,”罗春华也知道这样别扭着没意义,终于四平八稳慢悠悠起身,弹弹衣袖开口道:“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我就是晚去一会,她们最多吃点苦头而已,谁也不是没吃过嘛,我虽心焦,但也明白修行总有考验……” 蒋帆点点头:“跟我官腔就免了吧,你现在走不走?” “你!”罗春华突然发怒,一个音节之后却难以为继。 因为想不出怎么解释她突如其来的怒火。 为什么要发怒? 因为不高兴看他高高在上发号施令。 因为他竟然对她明显的不悦一点敷衍都懒得。 她是元君,衡官小徒弟,在这里屈指可数的尊贵身份,从来没有任何人轻慢她,没人敢慢待她一丝一毫,蒋帆凭什么这样对她遥控指挥? 怎么说她也是一……二三四……人之下万人之上…… 呃…… 这样想来,好像蒋帆虽然没名没份,但确实不在自己之下的。 而且即使抛开修为不谈,蒋帆跟任何人在一起一直都是头脑身份,无冕之王。 想立威也真不该挑他的、在这里他才是衡官之下第一人,而出了这里,像他这样有能力的又不知凡几。 罗春华灼热的思绪慢慢冷却下来,只半天时间,好像被大徒弟捧得太飘飘然了啊…… 她一句话断掉长时间接不上,也不见蒋帆追问,偷眼看去,蒋帆表情平静地等着。 ‘这么容易就被挑动心绪却挑错了对手导致自己很是下不来台却不见对方心境有什么起伏证明自己道行还是不深遇事还是容易露怯所以还需要沉淀心绪继续谦虚谨慎的修行毕竟她很大机会可以元君之后还能更上一层楼去面对更广阔的天地……’ 罗春华心里迅速刷过一大片弹幕,然后嘴角含笑对蒋帆谦逊有礼道:“是我毛躁了,咱们现在就走吧。” “嗯。” 罗春华对于他这种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你就不好奇我刚刚怎么了吗?” 蒋帆挑眉,语气带点揶揄:“无非是你精神病脑子感染到灵魂了。” “嘿嘿、”罗春华将蒋帆的调侃一笑带过,他笃定的语气说明他确实不是没注意到她的别扭,但毫不在意,没有想追问的意思,给她留足了空间,却也疏远。 罗春华眼珠转一转,故意玩笑般一把抓向蒋帆后领:“咱们先出去!” 没有重量的魂体像是猛然吸足水分变得沉甸甸的海绵,又像是千斤力量紧紧捆缚住轻盈的魂魄,罗春华张开眼……嗯,确实是捆着的。 房间也没有变化,只是身上多了一条旧薄被,大概是人没有转醒,所以直接放在原地过夜了,罗春华觉得这身体有点冷,不过没什么大碍,也不多理会。 “你为什么能脱离身体站在这里?教教我呗!” 罗春华抬头看飘在床侧上方的一团半身像,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她,是蒋帆的魂体。 “因为你抓着我呢。”说着蒋帆半身虚影稍稍倾斜,抬起一团影子下面的细尾巴给她看,胸部以下像是被逐渐收紧到只剩一缕绵延不断,整个人很像一只气球连着线绳,绳中间正被罗春华伸出身体的一丝灵魂触手抓得紧紧。“我另一半回去身体里了,剩一半就在这里了。这不是完全脱体,是普通的出窍一部分而已。” “刚才明明抓的是后颈嘛……呵呵、”罗春华故意疑惑一声,玩笑没收到他回应,她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疏离,复又模样娇俏地问他:“这么闹你,也不生气?” “嗯哼。” 其实会烦,但是年纪大了,懒得跟你们小孩子计较。 蒋帆只是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罗春华在心里自动翻译了一下,越发觉得有必要与他拉近关系,这才是真正稳如泰山的气场啊! “嘻嘻,您是师公,不能跟我这个晚辈计较!我可是很维护你利益的,我把您情敌灭在萌芽状态了呢!”罗春华拽了拽灵魂触手,故意想左右摇晃他的魂体,却只是拉着小尾巴像拉糖丝一样只变细,人影却是岿然不动的。 “怎么?”蒋帆眼中难得显露出兴致,保持矜持内敛的模样追问了一句。 “就是那个惦记师父的苏青岩嘛、”终于有话题得到回应的罗春华当即激动:“他现在已经完全拜入我门下,变成师父的徒孙,所以收服您情敌的功劳都归我,您说是不是要欠我一个人情啦?” 罗春华毫不掩饰眼里满满的小算计,摇着尾巴向他邀功。 “哦……”蒋帆停顿许久,“我可能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你可能不太明白,灵界当中无论什么关系,并不会成为影响会不会结成伴侣的原因。” 蒋帆表情终于软了下来,魂体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活得久了,会抛弃许多规则制衡,存世千年的鬼怪们喜欢的情绪很珍贵,所以也不会再受双方身份关系的影响,你慢慢就会懂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171 - 反派女 自己的魂体碎片必须拿回来,否则就是风箱里的耗子,四处受气。 神君提出的条件是什么目的,衡官心中完全没有把握。 却又不得不答应。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衡官心中拿定主意后对神君笑了笑,“条件提得这么准,足够简单又没有余地。” 神君露出小人得志的表情:“你吃掉那么多人,翻翻记忆就完全了解他了,咱们这些人了解一个人什么风格还用得着认识吗?” “那好吧,我一直给别人下套,今天也感受一下这类型的术法加身是什么情况。” 神君面前荧光飞舞,逐渐汇成繁复阵图:“被在灵敏度极强的灵魂上动手脚就是读此术法说明书,然后不断点击同意接受条款一样的感觉呀~” 衡官被神君的法阵笼罩其中,果如她所说,衡官清晰认识到这术法的意图,非常简单,确实就是一个让她会对别人对她的感情感同身受的一个法术。 相比她平日里能轻易察觉他人的心思,术法的重点是——感同身受。 衡官想了想自己平时所作所为,幸亏不用吃凡魂了,否则有这个BUFF在,吃一个惊惧的凡魂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可让她怎么下嘴呢?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教育她做个好人? 衡官一边放开了防备接受法术捆绑一边想,现在神君都这么闲了吗? 小法术除了她考虑的时间,完成几乎没费什么事,神君刚刚放下手,衡官已经将神封快要戳到镜面中的神君鼻子上了。 “我又不会耍赖。”神君看着她,笑容宠溺,没等她反应,手上灰扑扑的神封的封印像是被拉起了线头,阵法浮起又散开去。 散开的阵法下面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衡官知道有区别。 “没有记忆?”衡官诧异。 神君看她的眼神像是看自己创造的艺术品:“灵魂的力量分三种,智慧,韧性,强度,怕你做坏事所以就是封存了你的力量而已。” “不是你这个洗魂小能手把我记忆给清洗了?”衡官眼神充满怀疑。 神君:“当然不是,抽取的记忆是要找承载的,我抽你记忆放哪里去?” 衡官:“你刚刚还说翻翻记忆就能了解生平,现在又说没见过我的记忆?” 神君:“就知道把你智力还你是个麻烦,我就不能看别人记忆了?” 衡官:“你觉得我会信?” 神君:“你爱信不信,能奈我何?” 衡官:“你这臭不要脸的样子真熟悉,所以你说咱们俩到底是谁学的谁呢?” 神君:“……逞这口舌之快有意思吗?” 衡官:“有没有意思你还不知道?” 神君:“……” 衡官忽然跳转话题:“这种明晰的感觉,我上次给我那小徒弟施法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有?” “那是当然啊,不过生死攸关的,她也是无力反抗,”神君点点头,又玩笑的语气问她:“你莫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下意识就找了‘替身’?” 衡官想了想当时的想法,摸着下巴道:“可能吧,就像冥冥之中有指引,让我去做什么选择一样。” 衡官话音一落就觉得整个身体寒毛乍起、泛起一片凉意。 这感觉只是恍然一瞬,过后好像刚刚只是幻觉没有发生过一般,衡官即使不去看神君也知道,这才是神君情绪波动的瞬间。 拜刚刚得到的新BUFF所赐,衡官轻易捕捉到这情绪,是来不及掩饰的“惊”。 果然记忆被清洗不是什么偶然…… “哦对了,你说我升仙不成功是吧?”衡官手上捏着一只新造出来的尚无意识的灵,符文浮动将它层层包裹,最后变成一个灰扑扑的神封,随手一扔,神封散开,幼生灵便“唧唧”叫着跑远了。 衡官练习神封术的时候,神君又是一阵心抽抽。 “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心脏病快犯了,哦对了,你还有心脏吗?”衡官不再与她追根究底,但是这样平静的样子更让神君不安。 “你有这样的能力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那个满身栽神植的小徒弟也可以借力拥有部分规则之力,但是不同于凡人接触灵力强壮可以魂体,灵体接触规则神力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你掰一块神殿空间给她,她当时就得死,即使你给她一块神殿空间,也不过是推迟她的死期而已。”神君的解释十分顺畅,“你是我的照影化身,这神殿是我给你的上界空间,你有这样的能力不稀奇,我只是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快,如果你再破坏规则,只怕是天大的祸事,那我也要遭受牵连死无全尸了。” 衡官轻瞟她一眼:“资、质、平、庸。” 神君终于不耐烦:“凡魂到灵魂之间跨度巨大,神魂跟灵魂当然也天差地别,你个低智慧半神比元君聪明有什么稀奇!” 衡官不说话,闭目沉下心神,脚下出现神封阵图,意识渐渐脱离了灵体汇聚成一个人形,然后阵图顺势将灵体包裹成盒子。 “糟了。”顾不上看神君什么神色,衡官脸一下就绿了。 她试验一下看自己能不能提取得只剩意识,没想到一次成功,直接把自己扒成白板了。 “你又在干什么?”神君两眼拉成一条直线,已经放弃对她所作所为作评价,只是不太明白她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我想肉身承载不了太强力的魂体,所以想削减一下魂体的能量,”衡官整个人都有点发懵,“拥有规则力量就这么恐怖的吗?” “你只要削掉‘强度’的大部分就可以,不需要削掉‘智力’和‘韧性’,”神君顺手给她将神封解开,“这样可以不耽误施术,又不会让肉身无法承受,智力和韧性和意识同属一类,只有灵魂强度是强烈的能量,它才会给肉身造成压力,留一部分,不打架就够用,不过这样分部分剥离可能会……” 神君说话的空档,恢复行动能力的衡官已经重新将‘强度’剥离出来封好了。 不仅如此,她还试验了一下将神封拆开,再重新剥离一遍又封住。 “怎么不说了?”玩明白神封术的衡官发现神君话说一半就销声了,把神封放置妥当后抬头又问她,“这样剥离怎么了?” 神君看着她的眼神中有莫名的光彩,摇摇头:“没事,你没遇到我担心的问题。” 172 - 反派女 “你这样子一看就是有古怪,”衡官心烦,“现在你想给我下的套也成功了,可以告诉我真实原因了吗?” 神君看她六神无主的样子笑得更开心,纸片一样的人形镜面‘倏’地窜到她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镜子笑容大大:“就不告诉你,那么精你倒是猜啊~” 衡官两手捏着神君的脸,一抖,人形的镜面变回原形,被衡官面无表情往身后一扔,未等落地已化成一道流光转而消失在她身体里。 ******* 另一边罗春华再一次被一只镇静剂送回她的春华园。 等她回到春华园,雅雅小盆友居然还没走。 “她怎么还在这里?”罗春华在蒋帆那里刚受足了气,说话的语气危险程度堪比龇牙的恶犬。 “道长他没来接我,我不认识路,我要在这里等他!”抢在苏青岩开口之前,周小雅大声喊道,态度十分坚定。 “哦,这样啊~”罗春华挑挑眉,笑得不怀好意,“简单,你站好了,我送你过去,直接到他家。” 周小雅非常开心的站直了,罗春华挥挥手把她送出了游戏…… ******* 蒋帆飘出医院后抬头望天,想着用什么方法最方便把罗春华捞出来,最后觉得把任务派给唐明伟最方便。 他们这一票人都不用手机,所以直接给唐明伟发一串脑电波: “来城东精神卫生康复中心接罗小草,她附身的人名叫‘夏娇’”,同时附人像一张。 然而,这种信息直接出现在头脑中的联系方式被没见识的唐明伟当做幻觉产生的垃圾信息给屏蔽了,直接当做自己劳累过度甩甩头寻床睡觉去了。 蒋帆:(⊙▽⊙) 所有绑定衡官游戏空间的人在进入睡眠之后都会自动进入空间,唐明伟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属于小特权阶层,在游戏空间里有独立府院,低调奢华地坐落在城池边缘,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从绑定点上线。 唐明伟没有太强的灵魂力,也就不像罗春华一样在他家院子外再套一层折叠空间阻挡来客,他的院门也是挡普通人挡不住大神仙,当然一直以来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大神仙会来找他,所以刚上线一回头就看见蒋帆浑身冷气坐旁边喝茶也是吓他一哆嗦。 “你也不累,就别睡觉了,”蒋帆‘喀’的一声撂下杯子,抬眼看人时的表情不怒而威,“你是第一次接到元君的联络方式?” 唐明伟这才恍然刚才的信号不是幻觉,心说元君人数一只手数都用不完,哪个都不是爱搭理人的,我上哪接收元君联络信息去! “哦,这段时间玩家们都迷上了下幻境副本,南柯一梦又一梦,梦得我整个人都虚幻了,”唐明伟呵呵一笑,在蒋帆的气压下保持状态不卑不亢地解释了一句,感觉还挺不错,就又打着官腔问:“罗元君又重新入世了么?为什么要选一个精神病人的身体呢?” 蒋帆:“……”刚做几场大梦就跟我这摆出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的意思了? 毛都没长齐就敢跟九条尾巴的祖师爷面前摆谱,也真是无知者无畏了。 罗春华现在飘的都有点早,这小子是不是心眼不够使? 蒋帆特别无语,与小人物计较会特别没风度,但是蒋帆懒得收徒壮势、平时也非常不好接触,所以导致手上没人可使,现在为了不能影响他的办事效率,居然要自己下场殴打这么个不长眼的。 蒋帆站起身,刚刚还在微笑的唐明伟蓦然觉得刚刚还轻盈的魂体像是不断浸水的海绵,有一种沉沉的压力恍如实质让他承受不起被压垮在地! 魂体不能流汗不能心跳如鼓,但是唐明伟却实实在在处于惊惧当中! “城东精神卫生康复中心,罗元君附身的人名字叫‘夏娇’。”蒋帆垂目看他,没有多余废话:“你需要多久能把事情办妥?” “现在……马上去!”蒋帆给的信息像是刀刻般印在他意识里,话音一落唐明伟便恢复了行动能力,但是他没敢马上起身,而是臣服的状态回他的话,“属下,这就去办!” 唐明伟伏地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再抬头找人的时候,发现蒋帆早已消失了。 连身也没起,唐明伟当即出了空间,从床上窜起来套上衣服就出发去医院了。 唐明伟近来可谓春风得意、烈火烹油,他和李修远一直是众位大神的唯二代言人,与主家相处得和乐融融,哪哪儿都横着走,加上最近修行得不错,很有一点冉冉升起一颗明星的意思,然后志得意满的他今天只因为多嘴扯了一句闲嗑就被心情不佳的蒋帆揍了。 唐明伟一边开车一边回忆自己哪儿惹着蒋元君了,这位大神今天怎么突然喜怒无常起来了? 一路开车到达医院的时候,天色已晚,没什么别人需要休息概念的唐明伟直接进门要人去了。 接待咨询护士今天听了一天的鬼故事,正盼着下班赶紧回家呢,天擦黑的时候,来一个陌生男人问能不能领今天闹鬼的主角出院,小护士看着唐明伟直接倒退两步,眼泪都要崩出来了。 本来刚闹过鬼的罗春华现在是被所有听过传闻的人盼望着欢送她出院,但是真的一天没过完就有人来接她的时候,瞬时间整座医院都惊动了。 这就是完全坐实了闹鬼的传闻啊! 唐明伟看着小护士绿着脸不说话,心说这样的放蒋帆面前都要挨揍,想到只有自己挨揍,心情更烦躁,当即喝问一句:“你们这儿负责人是谁?叫他出来说话!” 听他发怒,小护士站在医院白惨惨的灯光下就开启了震动模式,也不敢动也说不出话。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唐明伟正心烦气躁,旁边医生值班室门口传来一声问询,是一个戴着眼镜、面相斯文的年轻男医生。 唐明伟马上扔下小护士朝着新出现的医生过去了,直截了当道明来意:“我要接一名叫夏娇的女患者出院,现在。” “哦,她啊,”医生推推眼镜,站直身体,两手在身前搭在一起,声音和缓: “我建议这位患者还是继续治疗,因为我们工作人员今天还见到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空气说话,可能病情出现了恶化,我们院方的建议是尽快安排一次检查。” 唐明伟:“……”既然蒋帆两人聊得那么嗨那么旁若无人,干什么到他这里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哦对了,您是她什么人呢?” “我是……她朋友,”唐明伟想了想,没敢冒认长辈,“检查不需要了,她自己要求出院,你给我办手续就可以了。” “不好意思必须通过家属,直系家属。”医生又扶了一扶眼镜,一脸认真。 “卫生局局长、分管医院这一方面的副局,都是我朋友,我要走特殊程序,有什么问题你找我。”唐明伟一边说一边想掏出点证明身份的东西,摸遍全身都没翻出来…… 平时只靠刷脸就横行无忌的人非常尴尬:“那个……” 男医生就对旁边偷偷观察情况的工作人员笑了:“是我参加工作时间太短吗,这儿居然还有患者自投罗网的呢?” 唐明伟事儿办不成还要被奚落,气得指着男医生的鼻子:“你……你!” “你什么你?你今天得庆幸没人给你付住院费,要不然我都不能叫你那么容易就离开这儿!”说完朝着小护士飞个眼儿,“这要是个鬼也绝对是个怂的,怕个啥!” 唐明伟:“……” 173 - 反派女 多说无益,唐明伟也怕万一这医生一个脑子不好再“帮”他垫付医药费把他扣了,还不如他直接找衡官认错去。 衡官最好说话了! 但是如果在衡官家门口先撞上蒋帆该怎么办?在线等,十万火急的! 衡官打磨好最后一块阵盘,轻轻放开手,阵盘脱手飞出,连同其他阵盘一起,在她面前的立体空间组成一个奇特的阵型,遥相呼应。 一片儿神君在她身边围着转: “这么麻烦干什么,找你散魂我动动手指就能办得到,要不……” 衡官眼皮没抬:“滚。” “……” 神官一哂,真是记仇,看着衡官双目轻阖,双臂慢慢托起,心神完全沉浸在施法当中。 然后她直接把门口的蒋帆和唐明伟瞬移进来围观了。 一块一块墨黑的阵盘,在衡官环绕的空间中逐渐发出淡白色光晕,就像漆黑的夜空逐渐被光明侵占,随着墨色基础阵盘一点一点消失,一方立体地图逐渐显现出来。 先是千界林地,里面一如往日的平静景象,但是神官看得到某些界珠中若隐若现的神魂碎片透出的特殊气晕,再然后这一块地图迅速缩小,同样的,地图外围也迅速扩大。 直至铺天盖地扩大到整个灵界范围,其中人影绰绰,清晰可辨。 这个时候衡官双手凌空一抓,像是扯下遮天蔽日的幕布,星空破碎,渐渐汇聚成一方流光溢彩的纱巾,被她拿在手上。 “你们怎么来了。”衡官一边把地图纱巾缠在手腕上系好,一边与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打个招呼。 “这是什么阵?”蒋帆心慌上前一步,拿着地图做什么用,不言而喻。 “这是寻魂阵,”神君站在真人同高的大椭圆雕花镜面后,风姿绰约,“用来寻找她散落各界一块一块的零件~” 蒋帆看了镜子一眼,转身正色问她:“衡官为什么回不去上界?” “因为她是我的一部分,跟我一个空间就会合而为一。”神君笑说,“你是不是会考虑上来把我打死?” “你不要乱出主意,”衡官指着镜子给蒋帆介绍:“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就是神君。” 蒋帆笑了笑:“神君有名字吗?” 神君摆着仰望星空的姿势:“哦,我的名字是‘墨蓝苍穹中的漫天星斗’。” 蒋帆:“……你们的名字都这么长吗?” 神君:“这是意译,我最显眼的特征就是我的眼睛,眼中是我全部家当苍穹星斗,所以他们就直接这样称呼我,最后两个词合并简化成一个,神文音译是什么就不需要与你说了,否则你们聊天说到我名字我会知道。” 衡官:“并没人关心你的名字是音译还是意译。” 蒋帆:“这么称呼确实麻烦,可以简化一下,一般这边的简化就是取头尾两字,称呼您‘墨斗神君’可好?” 神君语气欢喜的问:“这名字好吗?” 衡官点头:“这边名字叫的听不出什么意思的就显得比较有风格,我觉得挺不错。” 角落里的唐明伟:墨斗鱼了解一下。 使个小坏神清气爽的蒋帆眼神扫过衡官手腕,试探地问她:“您是要出远门了么?” “是啊,”衡官取下地图打开给他看,“从这个阵法里能看到我的灵魂碎片在哪里,可以直接从阵中潜入千界林地。” 衡官做了个做贼的动作,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模样。 “千界林地有守卫,偶尔还有送子女历练的元君过去。”蒋帆想了想,“我护送你来回。” 衡官:“嗯,会不会不方便?” 蒋帆:“可以把肉身撞成植物人,出门多久都方便。” 衡官没什么真心地表示惋惜:“蒋家一棵独苗欸~” 蒋帆:“没事,我又不可能留在这给他们生个孙子出来,先出场车祸,下次习惯习惯就好了。” 唐明伟:“……”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我可以帮你们把界珠子拿到这里来的,”神君上来搅局,“那多方便,你们就不需要那么费事啦,丢一颗珠子又不会被发现,我就不信你们还会数个数。” “会数,神君那么多大世界珠子和小世界珠子,丢没丢心里没数吗?” 神君看了蒋帆半晌,看不出他有没有说谎,她的界珠子都在她神魂里镶着,当然有任何动静都知道,跟灵界的界珠完全两码事,但是她也拿不准,蒋帆说话也完全不过脑子,她什么信息也截不到。 “你都没有心理活动的吗?” “像旁边这个不长记性的一样胡思乱想?怕神君嫌吵。”蒋帆转回头看向唐明伟,“我不是蒋家儿子,只是鬼上身而已。” 唐明伟顿时整个魂都不好了。 “你过来干什么?”蒋帆在门口就把他混乱的内心活动听个完全,实在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现在问他,让他有机会把目的说出来,然后解决了把人赶走。 他在旁边一直“插话”也蛮心烦。 “属下……今天没有成功将罗元君带出来……”唐明伟腰弯下去:“过来请罪。” “打电话到夏家,让她家里来人接,”蒋帆想了想,“算了,让她自己托梦,没效果再冒名打电话。” 唐明伟拱手:“是,我这就去通知罗元君。” “既然这样就不用你了,”蒋帆回头支使神君干活:“墨斗大人把这个送走,把罗小草拉过来,方便吗?” “当然,顺便道个别吗?”神君十分自然的听从安排,不仅如此还帮自己找活干,“你们跨越空间去了另一个界珠,灵镜空间也要跟着衡官走的,所以我待会可以把游戏空间拆下来给你那个小徒弟,刚好她特殊体质能派上用场。” 蒋帆和衡官都完全没考虑到这些,见神君居然这么细心,衡官点点头,给予她高度肯定:“心细如发,怪不得你记忆重量神仙都承受不起,操心够多!” 罗春华此时正心情不佳一张晚娘脸看着二十一个学生,忽然间空间转换,面前挡了一大面镜子,“衡官”站在镜子里。 “见过神君!”罗春华迅速意识到与她们一镜之隔的人的身份,不急不缓起身行礼。 “小娃娃真懂事,”神君笑眯眯,“这么聪明还能被不费吹灰之力就套了话,不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 神君意有所指、半遮半掩,罗春华故意扯掉掩饰发问。 “故意背叛你师父呗!” 不愧为神君,当面挑拨离间也完全不心虚。 174 - 反派女 罗春华这一天一直在悬着心,怕做错了事惹师父不高兴,但是听神君说她“背叛”,马上有一种没被抓到真实错误的错觉。 当然没犯重罪不代表小错不是错,这么说起来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罗春华想了想又丧气,没犯过错,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神君把活干完就回去休息吧、被在这里欺负小孩子。” 罗春华对衡官的愧疚心搅得衡官心难受,让她难以维持往日的平静。 “哟~心疼啦?”神君再一次露出欣赏艺术品的表情。 这一次不用别人的情绪影响,衡官自己也焦躁了。 “你目的是什么?” “让你好好感受别人对你的感情,教会你慢慢学习如何爱与被爱,这样就可以……” 衡官不想再听她毫无意义的官方说辞,出其不意一脚把镜子踢出去,神君完全没有准备,连音效都没来得及加,就默无声息地飞出去、磕地上、弹起来、摔落地…… “干正事吧,不干活就回家去!”衡官发起火来居然比神君还凶,“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 神君就这么扣放在地上,半晌后,静静消失变回原样大小。 罗春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镜子都没敢上前去捡。 像个大人吵架夹在当中吓得噤声的小孩。 “我帮春华离开医院,处理我们的事情,你准备拆分一下空间。”蒋帆拎起镜子放回衡官手里,然后后退两步,恭敬行了礼,便拉着罗春华站到了传送阵中。 “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周围景物消失,没等落稳在地,罗春华就急着打听情况,不自觉间还是把蒋帆当主心骨。 “不知道,跟你没关系,别裹乱。” “不好说吧,搞不清楚状况不是更容易炮灰,神君说我背叛师父,师父要是当真我不是很危险!”罗春华一点不傻,刚刚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离开宫殿之后压制的情绪开始释放出来:“天神怎么可以这样,拿人命当儿戏!” 蒋帆面容冷肃,听着罗春华惊恐万状絮絮不止。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吗?这次都是你害的我!” “我在化灵成功后,与真正成为一个元君之前,”蒋帆神色平静,“有一场同类之间的竞争厮杀。 “我是有思想可以交流的,他们也是,我们就是活生生的同类。 “我们有可能会成为神君,而神君,一定曾经是我们。” 蒋帆一脸平静地讲诉深埋心底的那一段过往,简单的言语之间似有血气蒸腾。 “后来呢?”罗春华愣愣地问。 蒋帆不解:“什么后来?” 罗春华星星眼:“你怎么克服心理障碍杀出重围的?是不是战至筋疲力竭,以顽强毅力,击垮最后一个敌人?” “……那是一个猎食过程,越杀到最后就越强大越凶狠,”蒋帆摸摸下巴回忆,“一般都是跟我打个照面就凉了,我只记得最后一个小将军,至今让我消化不良,有时候甚至会记忆发生错乱,把他的生平当成自己的。” “哦?”罗春华八卦之心顿起,激动得手舞足蹈:“快跟我讲讲!” “灵体之间的强弱差距是非常大的,而且我还是在千界林地的灭魂阵底躲了很久的,平时凭本能就在捕猎了,后来……” 蒋帆领着罗春华向外走没两步就看见了徘徊不去的唐明伟,便住了口。 罗春华顺着眼光也看见了他,笑着招呼一声,然后催着蒋帆继续讲:“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蒋帆随口接了一句,看见唐明伟想着还是正事要紧,“后来的事下次再说,我想帮你托梦给那姑娘家里人,让你恢复自由。” “怎么还搞起托梦来了,也太玄幻了!就没有别的正常途径了吗?” “这就是正常途径,让你家人来接你出院。” “哦酱啊~那我要不要让她看见我被虐待,要不要哭得特别凄惨可怜?” “……请让你妈,回忆一下你小时候单纯可爱的样子!” 罗春华秒懂,毫不吝啬给了他一个高度评价: “果然老奸巨猾啊你!” “您客气。”蒋帆反击不废吹灰之力:“承让。” 罗春华:“……” 托梦这种小事就是一个基础幻境,罗春华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声音甜美的叫妈妈妈妈,硬是把夏娇妈从深度睡眠中拉出来。 编织的梦境中,幼时的夏娇粉嫩可爱,不断的撒娇卖萌,跑来跑去,最后一直跑到了医院里,声音软软糯糯:“妈妈~快来找我呀~妈妈我在这里哦~” 看见医院的铁门灰砖,梦境与现实交叉,夏娇妈“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娇娇!娇娇在找我!”夏娇妈大哭,“我的娇娇!” 夏娇爸强忍着被吓得抽筋狂跳的心脏,安抚妻子:“好好好,咱们明天就过去看她,如果她情况转好,咱们就把她接回家里来照顾,好不好?” “看起来很成功。”蒋帆露出微笑。 “可是他们的女儿……”已经被吞噬掉了,而他们还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助杀子凶手获得自由。 罗春华看着激动的夫妻略有不忍: “咱们是不是有点残忍了,毕竟他们只是场外观众。” “如果这个蝼蚁让你道心有隙,我想你师父不会介意杀她满门来平衡你的心。”蒋帆话音十分低沉,带着深深的蛊惑力量:“万千蝼蚁最后只能化作烟尘,而你,绝不能被此等小事绊住脚步!” “这样做对吗?”罗春华垂下头,“神灵世界,反而更加丛林法则……” “你如果只能看见其中的丛林法则,”蒋帆终于面露不耐,“那你还是尽早绝了得道封神的心了吧!” “……”罗春华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温和而坚定:“师父说,我们要坚持自己的道理,你的‘道’,很有道理,但也不是师父的,也不是我的,即便是师父的‘道’,也不是我的。而我的‘道’,也不需要得到你们认同、才是正确。” 罗春华一脸认真地看着蒋帆,好像是战场上对峙的小将,等着他反击。 “呵~你可以出师了,”蒋帆笑了,“这次你师父肯定与我意见相同。” 全程观战的唐明伟:所以罗元君顶着压力呛蒋元君就得到称赞,我顶着压力说多一句就要挨打…… 175求推荐票行吗 - 反派女 “您只是碰巧遇上了蒋帆今天心情不好,”罗春华听到唐明伟的想法,马上应声安慰:“您不要放在心上,大家处事方式有点差距而已。” 唐明伟听完顿时心情更差,看起来安慰效果不太好。 “医院正在传你中邪,”唐明伟心情抑郁,正经事却还要做完,“我过去那一趟算是给你的鬼故事加了把火,你家人如果明天过来说梦到你了,闹鬼这事儿就算做实了。” 罗春华愣了愣,转头去看蒋帆,眼睛瞪大,让他看到满眼的信赖和期待。 蒋帆完全不在乎:“你跟护理人员直接说,不要在你父母面前乱说话,以后山高水长不相见的人,知道了又怎么样。” “说得好有道理啊!” 这种对状况全盘掌握且不经意的态度最装哔……蒋帆的形象在罗春华眼里突然高出半截: “一座城里的人,其实也不太远,不过求生的本能会让他们闭嘴的。帆哥我觉得凭你的本事,涨辈份的日子不远。” 最后半句戳中了蒋帆的痒处,老头顿时喜笑颜开:“乖~借你吉言了啊!” 罗小草乖宝宝状:“嗯嗯!” 心情好的蒋帆很有风度:“刚好我有空,我去接你一趟,安顿好你再走。” 唐明伟一懵:罗元君是怎么把蒋元君呛毛捋顺的? 蒋帆:“你特么再跟我们面前胡思乱想一个我看看!” 罗春华笑嘻嘻一扯蒋帆:“师公、走啦走啦!” ……………… 夏娇父母到医院的时候,整座医院都已经被小罗和老蒋联手连吓带唬,嗷嗷待解救一般盼望许久了。 不仅干净利索把锅甩给两个毫不知情的夫妻,还随便编了理由把蒋帆的来处给过了明路。 罗春华哄得夏家父母给她出院通知上签了字,就不肯再靠近他们了,只拉着蒋帆缩在后面。 “我昨天帮全院病人稳了稳心神,估计能出院一大批,还遇见个没病装病的,是偷听他家属探监时候发现的,你说怪不怪!” “你干这个用意是什么,证明你是个好妖怪、开心鬼?” “闲着没事练个手,实践中了解各种精神疾病知识,以后我要是谁惹我生气,我就稳住他心神,然后把他关闹鬼幻境里,是不是很聪明?” “你还是把人直接打一顿吧,替他们谢谢你。” “师公师公~咱们走慢点呗?那个假疯子家属出来了。” 蒋帆不接茬:“……” 罗春华自顾自解说:“她车里有人藏座椅下面呢,咱们看看热闹吧、师公~” 蒋帆掐着罗春华拖着她走:“比起多管闲事,咱们更应该学会尊重她的命运。” 罗春华重心下移,“咣叽”一下坐到地上顺势脱离蒋帆的掌控,仰起的脸满是倔强: “遇见咱们难道不是她的命运?打个赌吧,赌她的命运。” 蒋帆还急着去出车祸呢,偏偏遇见罗春华放赖,如同豆腐掉在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想快点结束只能咬牙点头认了: “我算是发现了,你师父,人家说她傻,她就放心大胆缺心眼,你在精神病院住一天什么毛病你都学会了是不?得了免死金牌了你们?” 罗春华也不顶嘴,只迅速脱下披在身上的外衣,穿着病号服矮着身子斜向窜到女子缓慢行进的车前,还故意把车撞得狠狠颠了一颠。 没等女司机有反应,夏家父母就先吓坏了,难道昨天的梦是预示着我闺女灾难到了、辛辛苦苦把人接出来就是为了出来应劫来了? 夏妈妈抱着罗春华就哭开了,相比于她的惊慌失措,夏爸爸更镇定一些:“别着急,车速不快,不一定有事呢……” “撞出那么大动静怎么能没事,你看她都不动了呜呜呜!” 开车的女人下车看见这情况头皮都炸了,壮着胆子问:“要不咱们先把伤者送医院?” 罗春华翘翘唇角,闭着眼对蒋帆比了个“V”字手势。 蒋帆拉开车后座门,将躲在座下的男人拉出来一脚踹翻。 男人愤愤大喊:“你居然还有钱找帮手也不还我们血汗钱!” 蒋帆冷眼。 罗春华:“……” 女人很慌张,但明显认识对方,还跟他努力解释:“他们不是我雇来的!我确实没有钱……” “谁能把故事讲一讲,”罗春华不理会新爸妈惊诧的模样,起身拍拍尘土,声音凉凉的,抬手一指男人:“你说吧,说不好就送你去个好地方。” “我来要债,她男人不还钱,还装疯躲进精神病院,我今天想绑了她,不还钱就把她卖了,让她永远回不来,”男人眼神凶狠疯狂:“她男人既然这么想装神经病,那就别出来了,我虽然付不起单间的钱,但是精神病院大房间还是能让他住得起的!” 女人听了腿都吓软了,一滩泥一样,欲哭无泪:“钱真的不在我这,他都给外面的狐狸精了……要不我把她地址给你们,你们去找她……” 说到这里就像是开了窍一样,十分顺溜地开始出主意:“对,你们去抓她吧,要到钱再把她卖了!我不管了,真不管了!” “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罗春华感叹,“我才不管了呢!” “所以呀,人的命运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你的出现只是巧合,而那个男人的出现确是必然,”蒋帆两手插兜向外走,“你以后要学着停止用特殊的能力处理事情了,否则永远都会错失真相。” 罗春华追上去把他一把拖住,跟着他一起走:“那你刚才还用手段让他们说实话?” “我是为了节省时间,”蒋帆没回头,“我忙着去死呢!” 跟在后面的夏家父母一阵恍惚,看了一眼四周,夏妈妈怪道:“这孩子怎么突然走到咱们前面去了?” 夏爸爸呵呵笑:“估计是能出院又见到好朋友太开心了,咱们也快点走吧,待会路过市场买点菜,给咱们闺女和她朋友做顿好的!” 夏妈妈擦擦眼泪,有点不好意思:“你瞧我,什么时候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道。” 夏爸爸翻兜找纸巾:“你真是,泪窝子浅!” 罗春华对着蒋帆叹气:“我说什么来着,一看这家人就不好下手,也不知道夏娇的鬼魂还有救没有?” 蒋帆把罗春华一点一点推开:“你不要浪费我时间耽误我去死,谢谢。” 176 - 反派女 蒋帆最后还是没有去撞车,他觉得创造记忆这事方便好用,所以干脆“出国游学”去了,然后把肉身带到空间,非要跟周谧安的身体睡一个棺材。 罗春华也没有找回夏娇的魂渣,求助衡官也没用,衡官看了她一眼就直接告诉她不用费事了,夏娇本尊是个小孩又是失智状态,连正常凡魂的坚韧都没有,早在她上身的时候就被冲散了。 “那我岂不是有杀孽?”罗春华顿时惊了,“我什么时候会应劫?” “你是融合了她,不是绞杀,只不过她意识强度太低,对你一丁点影响都没有,以后你就当自己是他们家闺女也可以。” 衡官终于想起应该履行一点为人师父应尽之义务,所以趁机会系统讲解了一下这个知识点:“这种你意志力强大做了主导的融合,是百生诀的基础理论,以后你看上谁的经历也可以用百生诀亲身体会一下,以此锤炼意志,或者如果以后你手法熟练,还可以做到控制住自己魂体的影响力,与凡魂共存一体而相安无事,就像我当初寄生周谧安身上一样。同类型术法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在同样的基础上互相转化的。” “我练成了百生诀?我神功大成了是吗?”罗春华顿时兴奋了,“我以后也会像师父一样厉害的吗?” 蒋帆这时突然插嘴:“恐怕不能。” 蒋帆语气笃定,给她兴头儿上一盆冷水,罗春华倒没有觉得不相信,只是十分不解:“为什么?” 蒋帆思索着组织语言:“你师父在这方面应该有特殊天赋,嗯、就是在灵魂上动手的能力非常强。” “……”衡官默了一下,举重若轻地解释说:“因为我活得够久了,不过也是术业有专攻,我的工作也是在这方面。” “还有什么专业方向?”罗春华好奇的打听,“我看看我以后发展方向是什么!” 衡官伸出手指戳戳她的小脑袋:“你现在什么都要会,高中生,懂吗?” 说完掏出一大一小两块淡蓝色晶石圆球出来:“来,老师给你补补课,这块大的是游戏空间,小的是给你二姐准备的、那个百生诀材料呆着的空间,你拿好了。” 罗春华一接到手,两颗石头球儿就化入身体了,她顿时感觉身上一沉,但却什么也没说。 “你融一融,实在不行习惯习惯就好了。” 罗春华:年度最没诚意安慰——习惯习惯就好了! “那师父,如果我有事找你,怎么越界打电话啊?” 看着两人马上出发的样子,罗小草心中突然涌出许多不舍,拉着衡官衣角,模样分外可怜。 “你等等看着啊~” 衡官拿出地图抖开,指着看起来比较闪的一处,不断放大、放大,一直到最后相邻缠绕转动的两颗同源界珠子出现在眼前。 “这两颗珠子里有我的零件儿,我就是去这个地方一趟。” 说着调整视角四下观察一遍,灵界正处于朝夕花落花期,灵界的夜晚。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好时候!” 衡官说着就把头脸慢慢伸了过去,小心又观察一遍环境,确定确实没人以后,整个人“刺溜”就滑出去了。 可是随着她整个人钻过去以后,地图也被携裹着捎带走了。 消失个无影无踪! 在旁边等着要跟着钻的蒋帆整个人都懵了!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爷这是女票被甩了吗? 如果她就此一去不回,那他还能去哪里找回她吗? 是不是,只能等她找齐了全部灵魂碎片,卷土重来覆灭整个灵界的时候,两人才能重新见面? 那么,他岂不是要就此失去她了…… 蒋帆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如同沉到冰冷刺骨的寒潭深渊当中。 另一边衡官刚钻过去就手脚麻利地摸过来一颗界珠,三下五除二就把整个界壁拆撕下来了,然后套上个障眼的阵法又把界珠子放回去。 故地重游还是做贼,衡官心情非常激动,卷好界壁又看一遍四周,确定安全以后才打开地图再钻回来。 在空间里刚露出半个身子,整个人突然就被蒋帆兜头抱着拽进去了。 衡官被抱得密不透风,半天也不换姿势,且越来越紧,好像就要这样紧紧纠缠直到天荒。 “你想对我耍流氓吗,”衡官挣扎着翁里翁气说出一句,“要灵爱一下?” 蒋帆顿时脸红得头顶冒烟,手臂松了半分,却还是没舍得放开,又把人卷紧了。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什么都懂。” 蒋帆心中闪过关于灵爱的想象,头脸连着身体全都红起来了。 两个灵魂之间……简直浑身上下都是敏感点。 “你可是越来越烫了啊……”衡官将一颗小脑袋探出来,又扭回去埋到他颈窝轻轻吐息:“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蒋帆扶着她的后颈,吻上她的唇:“这个时候还不亲你绝对不是个男人。” 罗春华:“卧槽卧槽卧槽!当着孩子的面泥萌就开车!” 衡官迅速错开脸,下巴搭在蒋帆肩上,看着徒弟懒懒开口:“你也看到了,我走了根本抓不着影子,所以呢~” 毫不费力推开紧拥不放的蒋帆,衡官把刚刚收好的界壁拿出来,又做成一个呼啦圈给她:“你看谁好就拿这个套他,把他变成元君,看谁不好也拿这个套他,把它变成口粮。” “哦,界壁圈啊,”罗春华接过来,“我可以再钻一次吗?” “你现在再钻能戳破它。你什么体质?半神性体质知道吗?!”衡官最后交代她一句:“这界壁圈是有时效的,因为不和界珠一起共生,没有强稳定性,七年差不多就会自行溃散了,你千万千万别拿手戳啊!” 罗春华应声,神思一动,却没有声音,睁开眼,已经是新家的屋顶了。 她没有给她机会与她道别。 我跟在你身边不过两年余,却好似相伴一生从未分别。 “你都没给我机会与你好好道别……” 黑暗中一双眼晶莹若有光,一颗一颗从眼角滑落入鬓发,直到天明。 179 - 反派女 “你让我想起了……我生前。”罗春华以手支颌,笑意宁静毫无感动之意,眼神清明,亦无回忆之色。 “和我妈没进家门前要做乖乖女,讨好生父,后来装软弱无能,取悦异母的哥哥姐姐。” “师姐,你知道为什么绝大多数人都选择外观是好人吗? 就像见人先握手的礼仪是源于古时候互相查看对方手上是否有武器的习惯,初入社会的时候,家长教你与人要和睦。不是一定要你老老实实,而是看起来老实,这样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攻击,先证明自己无害,是能安全生存下来的基础,所以如果——” 罗春华眼光渐凉,语气也失了温度: “你做个好人,单纯只做个烂好人,恰恰证明你最没本事只能维持存活。” “你也怕自己没本事没地位,所以连对象都不看,紧抓着甘心奉献这一点救命稻草不放来证明自己,不惜违逆师父。” “反正最后错了我们也会原谅你的坚持,但是师姐,错的就是错的,放任自己走错误的道路并不增长阅历经验,在奔向目标的途中努力修正自己认知的过程,才是成长。” “你把无私展现到极致,也成功做到了显示自己无害这第一步,但是表现得无害、并不是为了真的脑子空空对人毫无威胁。” “其实呀……有能量的人会更喜欢欺负弱者,力气大的喜欢打怂包,出类拔萃的人最喜欢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我们,那些没有机会化灵成为伙伴的人就是朝生暮死的浮游,包括你这不成器的徒弟,根本不该在你我眼中,你可怜她意义何在?” 抬手制止刘章诗的争辩,罗春华继续道:“你的道理不过是感动了你自己,或者我还太年轻我半生困顿的经历让我理解不到你的大爱。否则解释不了世上好苗子那么多,你为什么一定要把爱心毫无目的性地浪费在这种既不聪明又不善良的废物身上,你可是衡官的亲传弟子!” “我不求回报,只求心安……”刘章诗挣扎着解释。 “我们的目标是借着东风飞升上天,我的傻白甜模样只给师父看。你不肯懂,也没关系,元君很难成就,但是元君飞升更难,你死在哪一步,反正都一样。” 罗春华站起身,依旧是清汤寡水的模样,气势却压得刘章诗透不过气。 “走了。” 罗春华道别离开,却没有走向门口,而是走到窗边,没有回头再看她的师姐一眼,整个人像风吹起细沙穿过罩着纱网的窗口,化成一只飞鸟,扇着翅膀飞走了。 周身结界保证她身体零件化成晶沙都跟在身边,春华元君飞得非常梦幻,直扎到唐明伟的办公室里,给他表演个大变活人以后手心向上:亲爱的提款机,我来要生活费。 唐明伟见到她也很激动,拉着她非要请她吃饭,叫秘书给李修远打电话安排饭店: “要最好的包厢我要宴请罗元君!” 所以等罗春华被唐明伟和李修远带到包间,直接就看到了围坐一桌二十个帅哥齐刷刷起身向她行礼问好: “师父!” 唐明伟看到这场面非常满意语气兴奋:“在座都是你徒弟,给您聚齐了!怎么样,第一次线下面基感觉如何?” 罗春华:“……”很有黑帮大佬的感觉。 “真人能认出来吧?认不全今天都给您念一遍名字,哈哈,虽然说您是神仙了,但是平时在社会上走也不好什么事都亲自出面不是?承蒙您关照,这二十个小伙子联合起来都能挡住半边天了,元君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他们!” 唐明伟一边引着人往首位上走,一边哈哈哈:“听说元君平时教学甚严,也没机会处处感情,今天可叫我们抓住机会了,今天一定给我这提款机个薄面,好好喝一杯再走!” 三人走到主位,唐明伟居左,李修远在右,两个主人一左一右拱卫罗春华,拿眼往桌面座次一扫,以她对在座身家背景的粗略了解,这是有严格排序的。 一群自幼家教严格的孩子,个个都比师姐收的那个好太多,这让本来无心养娃娃的罗春华也有些意动。 “既然你们都打算好了,”罗春华到了桌前没有着急落座,而是拿起面前一只空杯子与众人微笑示意:“那就……敬茶吧。” 话音落地一众人脸上都是又惊又喜又有些难以置信,虽然是打算好了要合力促成拜师一事,但是这么轻易就达成目的,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不敢确定。 “老师您看,要从谁开始呢?” 站在第二顺位的年轻人开口问。 “按照你们排好的顺序,我有首徒了,你们从二师兄开始排吧。” 罗春华懒得搞变化身份地位的戏码,直接让他们按照当前凡世身份地位来排名份,能省不少可能出现的内耗。 “师父,我们的大师兄是谁啊?”徒弟们迅速离开座位排成两排,人群中偶然传出一句询问。 “苏青岩,前段时间还活着呢,你们应该有知道的吧?” “哦,是他啊,前段时间……”横死了,在座的确实都知道,说话的人非常尴尬,大师兄刚出场就领盒饭这谁能想到! 人没了还留着位份,说明感情不一般,提起来恐怕不得好印象,但是跟师父聊天不把话说完又显得不尊敬,只好硬着头皮干巴巴往下接: “原来大师兄……没了啊……” “听这话有点怪,他是死了,但是你们大师兄还在呢啊。” 罗春华知道他们即使天天跟苏青岩一起上课说话离开空间也记不住他,因为衡官为了不起乱子,给他身上罩了一层障眼法,谁都认不出来,离开空间也记不住,不过…… “连你们都不知道、进入游戏的人死亡以后会把灵魂留在里面继续存活吗?” 罗春华转头看唐明伟,唐明伟的表情很是得意: “那是自然,我就是告诉他们这是精神领域高科技结合一些特殊精神修炼,太多内幕完全没透露过!” 罗春华转回头看向人群,发现自己一句话成功点亮了两排小灯泡。 180 - 反派女 “哦,那就是这样的吧,”罗春华稳稳坐下:“敬茶吧。” 这敷衍的语气听在众人耳中反应各异。 听谁的意思都很明显话里有话。 准师父不继续透露什么内容,唐老二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此时人群中众人态度有了明显的两极化:略显怀疑或十分热切。 有的人看向她眼光火热,有的人与同伴交换眼色后掩饰地将视线垂下去…… 但是没有人有反悔之意。 二十个人眼神交错间,差不多哪个人什么性格都已了然于心,也能看出谁跟谁是搭档了,罗春华食指划过额头:人多事情定然复杂,更何况都是聪明人。 一群想法各异的聪明徒弟要怎么收拢?罗春华右侧唇角微微翘起,拿着杯子玩得专心致志。 “小徒、涂斯廷,拜见师父!”左边头一位将杯子举过头顶,低头单膝跪了。二徒弟。 “徒儿、许期,拜见师父!”右边第一位。三徒弟。 “徒儿李林松,拜见师父!”左二,四徒弟。 “徒儿常镇、拜见师父!”右二,罗春华:这个小五我认识,跟我师父面前缺心眼的那一个。 …… “徒儿唐明旭、拜见师父!”十二,听名字就是唐明伟族弟,应该是早期就在他这派系——想想就知道脑子不好居然跟着没出息的唐二混。 …… “徒儿佟立明,拜见师父!”十六,罗春华:这个小儿麻痹我也知道,被师父夸过沉稳。 …… “这里的二十个都是一个人能代表一个家族了,当时咱们也不是什么人物,所以都是些亲近的中等偏上的家族,但也是一个没背景的草根没有。” 唐明伟很是谦逊,把敢跟齐家虎口夺食的唐家放在中等家族位置,他的人情多是卖给了实权人物,也不知道怎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办到的。他的堂弟唐明旭是仅有的凭交情的幸运儿,李修远的那部分人地位起伏就大了,位置靠后的几个小师弟都是他的朋友。 李修远悄悄有些脸红。 “来得匆忙,没什么见面礼,”罗春华不在乎这些人在这小世界什么身家地位,也不理会唐、李二人此时心理活动如何,“下次上课再补吧,毕竟在这里我比你们穷多了。” 话落便将茶喝了,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还有事,先走了。” 罗春华刚起身,二徒弟涂斯廷马上跟着起身上前一步低头恭敬地说道: “我送您吧,师父。” 没等罗春华回答,后面一片掏钥匙动作。 常镇更是举着钥匙大声道:“师父坐我的车吧,限量款,他们都不敢开好的!” 果然相比之下这小子还是个直肠子。 “我自己飞走,谁的车都不用。”罗春华摸出唐明伟给的银行卡,考虑待会是叼在嘴上还是直接拆了重组,这万一变化中有点差错,生活费可就木有了啊…… “那师父您给我们留个电话好联系啊!”常镇继续举着钥匙叫喊。 “我用不上电话,”罗春华把卡塞回兜里,“如果非要买一个也行,谁的车比较低调一点捎我一段?最好看起来像出租。” 这个屋子里面全部都是权贵人家的少爷,今天为了见她都是好一顿捯饬,现在,罗春华跟他们要看起来像出租的座驾。 小伙子们在心里默默评选谁还能看起来比较像的哥。 “那还是坐我的车吧,”涂斯廷伸手捞起椅背上的外套,对着罗春华笑容得体,一点看不出对她有疑虑的样子,“这里我最长,理应由我来照顾师父,不是吗?” 罗春华回以微笑:老子最近最烦风格看起来得像蒋帆的! 扭头率先走向门口,涂斯廷紧随其后,走到门口罗春华手举起来在半空中向后面摆了摆,做出再见的姿势,然后整个人在出门转个弯的一个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空留涂斯廷一个人看着四下无人的走廊,冷汗淋漓。 斯廷、司廷。 对江山有图谋的家族,谨慎点是好的,但是总以为你屈尊纡贵别人就一定得买账的这个习惯,可能从今儿起要改改了。 “斯廷怎么站这儿不走了?”李林松走上前问。 “……”涂斯廷没说话,转回身看着唐明伟。 “罗元君还有事……诶?人怎么走没影儿了?”唐明伟也一头雾水走上前来,发现门口只剩涂斯廷一个了,顿时明白过来了:“哦,这是不想咱们参与过多她的生活吧,没事,别多想,来咱们把饭吃完吧。” “……可是她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了。”涂斯廷没动,声音淡淡的。 “嗯,那就消失了呗。”唐明伟又受冷遇,心里也不大痛快,心里想着要不要在罗元君面前给这小子上点眼药,好好治治他这目中无人的习惯! 李林松眨眨眼,语气略痞:“唐二哥您这就不够意思了啊~你说这么玄乎的事,咱们这儿哥儿几个当初对你那是多大的信任才进了这个圈儿,现在你这说话还说一半儿藏一半儿的,那丫头看着神神叨叨的,哪天再挖个坑把哥儿几个给埋了……” 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刚才唐明伟还很骄傲的夸耀:这二十个人代表的势力,可以遮住半壁江山。 如果这二十个人被控制了精神,后果不堪设想了。 唐明伟:“……”卧槽! “原来你这样想啊~”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来,许期也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转过身笑得很真心:“我倒是很相信师父的呢,毕竟凤凰是看不上猫头鹰嘴里的死老鼠的。” 又对唐明伟点点头:“谢谢唐二哥今天的安排,小弟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常镇为许期马首是瞻,不用他招呼直接跟上,走前跟唐二一抱拳:“谢谢哥哥了啊,改天请两位吃饭!” 涂斯廷跟李林松脸更黑了。 罗春华其实想错了,前面几个也不完全是按照家世背景站位的,也是因为分了阵营的。 一个走,两个走,四个走,最后变成没人好意思留下。 短时间内聚集起来的一桌子人消散的速度更快,最后只剩唐明伟跟李修远面对还没上菜就散场的饭局。 李修远:叫你贪得无厌两头吃,活该啊! 181 - 反派女 罗春华蹦蹦跳跳的回到家,没进门,先听见一家三口讨论是否要给她转学。 意外得来的一笔横财,解决了转学经费的问题,也直接跳过了她是不是可以不上学的问题,这让搬起石头砸的脚生疼的罗元君感到痛苦不已。 现在她要回到学校的话就要重新回到高一跟她小老弟一届,而原来夏娇的同学都已经升到高三了。 所以说不转学在学校那么个环境里是一定会遇见仇人的。 罗春华当然不怕几个小姑娘,也没有什么替夏娇好好活着并且报仇的立场,但是,站在房门口听着家人的谈话,想想居然要自己转学退避她们,罗春华多少有点心情不虞。 那就不要转学了吧,毕竟换了新环境老师们不知道她是个疯子,她还得费心想别的办法逃学。 罗春华龇着牙想道。 进门去直接向所有人表达了:想彻底治好心病,那就只有坚强面对不逃避,才是最好的良药! 在一众欣慰目光里,罗春华忘记了晚饭直接回空间去了。 其实除了晚饭,回到空间的罗春华突然想起她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她师父没给她捏兽兽就翘班了。 空间她有使用权,灵兽也会捏,但是手法实在不敢恭维,比不了师父驾轻就熟。 “也许是师父考验我的,”罗春华一边翻教材一边这样安慰自己,“背靠大树好乘凉或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总得选一样吧。” 当徒弟们一个一个上线的时候,就看见他们的师父在专心致志制造吱吱叫的怪兽。 如果特别特别幸运,赶上罗元君进入“天人合一”的和谐当中,可以在她手中逃脱成为只会吱吱叫的低等灵兽,就是好看一点没有太大缺陷的怪兽。 身份转换之后,所有人都没心思好好上课,都眼巴巴的盯着她,盯得她终于手抖,最后一个吱吱连怪兽都没做上。 “你们先认识一下吧,你们的大师兄,苏青岩。”罗春华说话时也没抬头,只看着已经露出面孔的吱吱在她手里化成一缕精纯的灵息飘散。 可能,灵界被造出来的灵兽就是相当于是凡界的智慧机器人,只是灵兽会对环境的影响会产生记忆,反应也更细致,但追根究底也只是一系列条件反射,没有真实的灵魂。 所以不必因为刚才那灵息对她无意识的笑脸感到愧疚……罗春华慢慢收起空空如也的手掌如是想道。 “青岩现在也是元君,他身上有衡官施加的法术,会让你们认不出来,所以你们不要盯着他的脸努力了。” 这些人应该回去都查过苏青岩的底了,罗春华看着他们简直跟看猴子一样盯着大师兄,却没有人心里的想法是认同这个人就是苏青岩的。 他们越是努力辨认,记忆就越是被掩藏起来,到最后他们在看什么都要想不起来了。 苏青岩和罗春华两人观察着众人的心理变化,一边默默竖起大拇指:衡官法术果然精湛! “哦对了,师父你刚才说什么?”常镇最快发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四下看了看,都是一脸不懂的样子,他干脆直接问出来。 “我说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是你们的大师兄,姓苏,他现在已经是个元君了,”罗春华微笑介绍,“但是他并不是你们努力的方向,我警告你们谁要是敢未经我允许偷我灵药,我一定会撕了他。” 衡官不在家,母株灵草现在是没一株就少一个品类。 苏青岩是元君和如何成为元君的事实掩不住,她必须在最开始把规矩立下来。 “啊,可以这样容易就做元君吗?”还是常镇说出口,其余人都是被警告挑得明显心思活络起来。 吃颗灵药就可以成仙,都特么以为自己是嫦娥是吗? 罗春华抓手里一只吱吱捏的变形,但是最后还是没有下去手拿它做下马威。 “吃我的灵草并不能直接成为元君,但是可以成为我的靶子,”吱吱在手里滚来滚去,罗春华看着它一脸温柔地说着话,“你们大概没有感受过灵魂挨揍什么感受吧?可能就像是粗糙的手指不断摩挲你的眼珠,强度乘以一千倍。” 众徒:“……” 常镇小心地凑到苏青岩跟前:“那……大师兄挨打了吗?” “没有。”苏青岩翘翘唇角,“没办法,我偷的是师祖的,她富裕,对我隔辈儿亲。” “那咱们师祖在哪儿呢?”常镇眼睛发光。 “当初接引你们,被你嫌弃的那个服务人员就是。”罗春华饶有兴致地一边挖掘他的记忆,一边看他的脸越来越绿,“其他人都知道,一开始就是她在教你们刻法阵。” ‘不过她早就不在乎你犯过什么蠢了,所以不必怕成这样。’ 罗春华心里默默补充。 “现在,我们的游戏要升级了。”罗春华停下逗常小熊孩子,正了颜色:“只有在实际应用当中才能快速学习生存技能,所以你们要像修仙世界一般用你们的凡魂学习魂体基础知识和简化的灵文知识,如果有这样的辅助还有人在未来的日子里沦落下去……那么被师门淘汰你们也没有意见的吧?” 众徒一阵静默。 “既然入了师门,当然还是希望在需要的时候不被师门抛弃。”三徒弟许期,看了看已经自动对号入座的常镇,然后转回头来看向上座,等着她的回答。 “并不是抛弃,魂体基础知识都教给你们了,如果你们还不能成功化灵鱼跃龙门,那真的是太驽钝了,当然师门确实还有办法帮助你们,若是你们强烈要求,那就用小黑屋给你们开小灶,” 说着罗春华掏出那把黑色扇子,一直觉得这扇子蛮亲切,后来成功炼化以后,发现这是一块小黑屋。 “终究是把辛苦都吃尽了才能换来成果,如果笨,那只能多吃点苦。” 吃不下,还得死。 “现在我要建立一个机遇很多但也更复杂的世界,你们因为身家背景有机会提前站在这里,但是我最后要的是凭本事站到衡官面前去的人。” 182 - 反派女 等衡官寻找灵魂碎片回来,大概等不了多久就要跟灵界开战。 然而衡官和蒋帆两个都是非常不务正业的主儿,衡官对徒弟都没有正心教,更别提散养各处的闲杂人等了,蒋帆就更过分了,那么个高级管理人才至今没有发展出一个跟班儿,虽说司令光杆儿一个,脾气还挺大的,然后打架只能亲自上手的时候一点矜持都没有。 从各种不着调习惯上来讲,两人确实天造地设。 罗春华挠挠下巴,想着她作为最受倚重的、给衡官看家的亲传弟子,自己心里得有数。 这个“游戏”是为了跟灵界开战做选拔人才用的,空间的特殊性只展示出冰山一角,引得凡人们足够热情如火,获得名额方式有免费的和付费的,免费名额以闯关获得,凭智慧清醒闯关或者凭韧性幻境闯关,花钱买是最简单的,但名额定价极其昂贵,这也是一种目的性筛选,获得金钱的能力是对凡魂能量的综合衡量。 如今空间里大多数都是截取的社会精英人物,各个沉稳有度,最是讲究风范,讲究合作共赢,没人管理的这段时间都在自发性的辛劳忙碌着原始生产材料的积累工作,游戏被玩儿得像在原始森林闯进了文明社会成员。 怎么把这样的人发展成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打架小能手呢? 当然是关门放狗,好好魔鬼训练一回了! 罗春华抬了抬眼皮撩众人一眼,从今儿起就关掉新增人员通路,游戏运营到现在,能进入游戏的都是心思机敏、消息灵通的,所以后面的人已经可有可无,无需期待。现在只需以面前二十一个人为媒介传播凡魂修习方法,以便增加化灵概率。 灵魂与凡魂之间天差地别,因此现在化灵的数量就是目的。 翻着课本,罗春华想着这两年看哪个好就先弄死哪个。 “我现在给你们讲讲咱们接下来上课的内容,”罗春华哗啦哗啦粗略翻扫一遍书目,然后拿在手上拍了拍:“你们二十个人,我每人专心教一门必修课和一门专业选修课的基础知识,将知识拓展到实际应用上的途径要自己领悟。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遵守规则,一切基础知识应用到实际术法的过程都是可以水到渠成的。” 众人不懂其中门道,以为都是跟上学枯燥理论知识的学习方式一样,点点头表示听懂。 只有苏青岩心中有异,大小术法的原理和应用说罗春华信手拈来毫不为过,但她却一点不教,实在怪异,不过一个元君不会犯低级错误,她不想教成型的法术应该是有她的考量。 苏青岩私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什么原因改天要旁敲侧击打探一下,虽然只是件小事,但很多重要信息都会藏在细节中。 对于罗春华来说,原因很简单,只是遵循了一个安全原则,就是不能教唆犯罪:如果一个元君所用违禁法术有来处,连坐。 她收徒弟之前衡官很郑重声明过的。 迄今为止,罗春华对除了与衡官有关的人以外的,包括自己所有的徒弟在内的人,防范心都非常强,她不能完全辨别这些人品性如何,又没有把握教化他们,单纯传授技能又会负连带责任,万一有人以她教授的东西作恶,哪一天忍不住胆大包天的把邪法用到生魂身上触犯天禁,她还不被戒雷给崩了爆米花! 而且罗春华其实至今没搞明白修行界的道德标准在哪,师父衡官很多时候还都是一副没道德的模样……衡官也被雷劈过,但大多数她教的看起来很很违天道的东西用起来却很安全让她很懵,想她还没有衡官那举重若轻的本事,所以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她教徒弟的时候就什么都教得像什么也没教,以证明自己没教唆过不懂事的娃娃违禁,免得你们做坏事连累我遭雷劈。 让他们自己摸索着将理论应用于实际,可能会走一些弯路,但是在实际摸索中自创的东西与她总归无关,到时候他们一边儿挨着雷劈,一边儿找钻空子咳咳……修正到能安全应用的方式,到时候再跟他们偷师借鉴。 “你们学会之后可以收门徒创门派,用以接下来……”抵挡你们师父我马上要带给你们毁灭性的打击。 罗春华心中主意已定,将森森恶意掩在温润笑面之后,截断了后半句实话,停顿两秒将众人注意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眼中恍若有异彩流光,抬起双臂,嘴角带着明艳的弧度:“我们,将要设立一个新世界的秩序。” 二十个年轻人顿时心中火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有站得靠近君春华的苏青岩轻轻打个冷颤。 君春华一脸阴笑被苏青岩感觉到了也不在乎,反正做坏事的时候肯定少不了他一份。 “首先,我给你们讲一讲魂体修行的基础知识,”闲话少叙,仪式感不重的春华元君闪了众人一下,直接越过誓师大会步入了正题:“按照我们规范的说法,魂质分类分为凡魂、灵魂、神魂。” “不同于咱们平时说的灵魂神魂通常代表意识,这里指的是三个不同阶段,凡魂是肉身生出,与肉身契合稳固的活着是生魂,脱离肉身游离状的是死魂,注意: 不要以灵体乱动生魂! 你杀死肉身把它变成死的,它可以是食物,如果是活着的,你单单把生魂从肉身里揪出来,一般雷劈下来很大可能就要一命抵一命了。 所以此处的重点是:杀人要注意步骤顺序。” 底下顿时一阵骚乱…… 罗春华不理会,继续道:“一般情况下凡魂脱体会直接穿过界壁,要么化灵、要么化灵气,但是没什么特殊经历的人差不多都就此死透了,化灵概率大概在万中无一左右吧,最后成功成为元君的概率是亿中无一上下。 你们当然与这种情况有很大的不同,在这片空间走过一遭,化灵概率便是从无到有了,但是最后能不能脱颖而出,还是要看个人资质。 所以在这里我要说一下,你们不要以为有退路了就不在意生死了,肉身最养魂。在是生魂的时候好好打下基础,比你后期努力要有效许多,生魂越结实,脱体时散失的部分越少,基础越好。” 如果生魂韧性极差,脱体一瞬间就尽数散失也是大有人在的。 183 - 反派女 “你们现在只能修习凡魂强度和感知灵敏,别的什么特别的也修不出来,什么术法也施展不了,所以不用白费力气。” “生魂一无是处,最受保护,灵息沾染过多会削弱受保护程度……但是你们最后一定要修习灵力增大武力值而削弱受保护程度的,所以你们注意这期间万不可以灵力伤凡魂。” 罗春华捡捡选选的给徒弟们上课,有些甚至有错处,在细微处总有个纰漏,后来干脆三分假七分真,能而告知不能,又严正警告他们禁止在凡质空间乱试异术,抓住重罚。 她胡说八道惹得苏青岩频频侧目,到最后自己仔细一捋线索,发现她的目的就是教的越多,这些人对外掩藏的就要越深。 无论主动还是被动。 然后他又糊涂了。 修仙修得跟偷鸡摸狗一样,特别是最后罗春华还把二十个徒弟在空间内的面孔全部换了,真是亲爹妈都认不出的换。 天亮下课时候终于将必修课这部分概括思路讲完,把课程详尽内容分发下去,然后把活人全部打发走了。 往日他们二十个人下了课就直接出空间了,而今天一个也没走,到了春华园外部空间多一步没迈,因为课本是带不出空间的,所以都或蹲或坐在院子里散落各处看书。 众人出了门去,苏青岩就一眼又一眼地看罗春华。 罗春华稳如泰山:“看我干吗。” 苏青岩反而有点赧然:“你不跟我说说为什么这么教他们吗?”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罗春华理直气壮,衡官教学,一开始除了警告部分是真的,很多也是这么骗她们的,比如说修行凡魂用处不大,最后连黄鼠狼的力量都比不过。 后来她化灵成功,衡官教她的内容就靠谱很多了,因为稚子怀抱利器,化灵却不会正确使用力量反而更容易出危险。 现在也轮到她揣着明白蒙骗别人了。 “哦,那为什么这么教,”苏青岩想了想,拍拍灰从她挖的坑里爬出来:“你绕过很多东西没有教,不是应该先教各种法术,而后再探求其中规律吗?还很避讳他们在人群中表现异常?” “现在都是凡魂,他们学的大多数法术就像是独家兑换的礼券,在外面就是用不了的,能用的也都被我故意带偏了,就是让他们从一开始就习惯不乱动脆皮生魂。他们不会永远都是凡魂,总有一天他们身份超凡,看凡人的态度就如同人类看蝼蚁禽畜,保不齐干出什么事来,我教过什么就要为之负全责,徒弟要是用师父教的东西违了天禁,天雷会连师父一起捎上。” 罗春华在这件事上没什么可隐瞒,可谓知无不言:“具体化的法术就像替他们把铁打成了刀,可以猎食可以为恶,万一有灵杀生魂这种,会遭雷劈,天谴来得贼快!劈得还准!” “怎么会这样?”苏青岩诧异,“做师父这么大风险!” 罗春华第一次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天道教育局要求教师资格挺严的吧……无证执教,就像我这样的,教出个魔头就连着我这个不辨是非的一起劈了。” 这么解释也说得通,两个人相对点头:“果然越活越复杂,天神掌管的世界犯罪还是很需要技术含量的!” 罗春华闲聊过后就在空间外睁眼起床了,只留苏青岩还在春华园。 罗春华不在的时候他哪也不去,都在仔细观摩她已经做好要用的阵盘和符文。 死物才不说谎。 罗春华都走了,日上三竿,二十个同学也没走,继而一起消失了一整天,所有身体在家躺尸,家长们相互一问都吓坏了,相约一起来找,在春华园外部空间相遇,家长们打眼一看二十个一个不少挺高兴,走近一看,一个都不认识。 “小伙子借问一下,这家主人现在在家吗?”常镇的爸爸拍着儿子的肩问他,“我儿子现在还没回家,想问问他去哪了?” 常镇:“……” 常父也是看着这个小伙子身形像儿子,结果拍起来却发现不是,才换成了打听情况。 常镇看向许期,许期反应迅速:“大概是忘了时间了,这就给你叫人去!” 说完装模作样走进内围空间,实则转身下线了。 众人顿时清醒皆做鸟兽散。 此一去再无回音。 爸爸团们:“……” 常镇从万众瞩目中醒过来,顾不上说话,一个鲤鱼打挺就弹起来打电话约许期见面。 没别的,就是突然脑子灵光了一回要跟许期一起把出来溜达的春华元君抓活的,见面一合计,两人一拍即合。 五指尚有长短,更何况师父从来连他们叫什么身家如何都懒得理,必须主动点凑上去被记住了! 常镇当下给唐明伟打电话问消息,说上次还说师父连手机也没有,这刚买一部要孝敬上去,唐明伟呵呵:“就这一会儿工夫,二十个人都快把他电话打遍了,都是这个理由!” 许期听了二话不说去警局绘图像去了。 总之跑不出这同一座城。 而罗春华这一天的计划就是出门改名和办复学,毕竟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倒不如主动死得大义凛然一点,这样显得有风骨。 结果刚出门就发现有人在暗处缩头缩脑。 罗元君没有被徒弟们堵到,却先被给她治过病的精神病医生找上门来了。 才两天,就抛开恐惧找上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其实小大夫也没想别的,罗春华走了两天,精神病人都忽然病好了,他心里一推想,这也不是个恶鬼,所以想来拜师而已。 可能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玄幻主人公的梦想吧,罗春华一边深埋掉他脑子里关于自己的记忆一边想。 毕竟不是特意为你们服务的,你磕头我就收你太天真了。 一番奔波努力之后,罗元君终于叫上了“夏元君”的名字,想来除了改了祖宗,别的都还好。 复学手续更方便,夏峤分外激动的说“终于明天可以一起上学去了”的时候,倒把罗春华刺激够呛。 因为不幸两人同班,罗春华逃课就会不太方便。 上学第一天就把书包挂弟弟身前,赖着叫“夏峤哥哥”,让他骑车带着她走。 夏峤比亲姐高出一个头,小两岁却被撒娇着叫哥哥,他总觉得亲姐多少有点后遗症,乱叫他哥哥是没有安全感。 保护亲人的英雄之气油然而生,扶着罗春华的肩郑重道: “娇娇,你都不用害怕,以后由我保护你。” 184 - 反派女 罗春华呆愣了好半晌。 这是她最梦想得到的东西,现在全部都实现了。 只不过夏峤要保护的是他姐姐,但是享受这保护的她可是…… 罗春华不会蠢到较真地去问夏峤更爱他血缘的姐姐还是她是这个“姐姐”,但此时这温馨场面也实在难以为继。 “对不起啊姐,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 夏峤见她忽然情绪低落下去,手足无措地道歉: “你别难过了啊,都过去了,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再遇到任何危险,我发誓!” “你说,”罗春华语气淡淡,“如果我没有受欺负,就不会发疯,不发疯,就不会住院,这样就不会有后面的所有的事情了,对不对?” 夏峤不解:“啊?” 罗春华咬咬嘴唇,眼中有某种决心:“冤有头债有主,始作俑者,是那些欺负了我的人,要怪,就怪她们,对吧。” “姐你要是实在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的话,”夏峤心里斟酌着,慢慢说道:“要不咱们俩找机会给那个杨树林套麻袋打一顿吧?” 杨苏绫就是导致夏娇精神失常的罪魁祸首,名字很淑女,其实人却是个炮弹脾气,她最好的朋友是夏娇前男友的青梅,她本人与那前男友也是相熟,所以夏娇心里特别清楚她是因为什么总受欺负。 因为她前男友的所有女性朋友都讨厌她,看她娇娇嗲嗲的样子就是贱巴唧唧的。 杨苏绫从一开始看见她就没好脸色到上手打人到最后羞辱折磨,夏娇胆小,一直对谁也不敢说,最后爆发了的结果就是疯了两年也不敢醒过来。 以折磨亲人的方式去释放痛苦,总是最安全的。 罗春华知道按照正常发展夏娇是可以康复的,或早或晚而已,只可惜她恰好盯上了这副好皮囊,所谓的两魂相融、合而为一,听来公平,但灵魂凡魂之间强度天差地别,夏娇的意识在罗春华面前一个念头都撑不起来,是实实在在被“吃”了,所以罗春华这个意外让夏娇彻底失去了醒过来的机会。 终是红颜命薄。 罗春华慢慢腾腾盘到车后座上固定稳了,那今天就先不逃课了。 “姐,虽然你很娇小,但这么一坨重量其实我也不好骑车,要不你让我先上?” “你说我肥!?”威胁的语气一波三折。 “没~~有!”夏峤语气极其心虚,“不过咱们这不是快要迟到了么姐姐!” “我就不下去,你说我胖,我生气了,这是对你的惩罚。” “别介呀,”夏峤歪歪扭扭地骑上车,“这么容易就跟我生气多伤感情,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宝宝了。” “不想伤感情你还问这么伤感情的问题干嘛。” 重回学校第一天,老师怕是不想刺激了她所以没有什么让她到台前自我介绍环节,姐弟俩默默做了同桌。 罗春华心下满意,这么优待她就好办了,非常大方地睡了两节课,然后“以德服人”制服了夏小弟之后就彻底逃课了。 盛夏的日光白晃晃,照得人毛孔舒张。 罗春华逃课却不离开学校,就盘坐在操场前方的主席台外围水泥台上,侧对着教学楼,十分之显眼。 “我也只是姜太公钓鱼啊~” 罗春华懒洋洋地舒展身体,阳光暖融融的简直让她想直接变成猫。 直晒到下午课开始了,固执晒太阳的罗太公终于把鱼等到了。 “有人叫你过去一趟。”一片阴影过来挡住她射到眼皮上的光线,失去热源让脸上的温度顿时凉下来。 罗春华考虑一秒要不要矜持一下。 “谁叫我,去哪里?”一秒过后马上翻身而起,笑嘻嘻地问:“是老同学?在哪呢?” “你病没好吧?”来人翻个白眼,“你不是疯了吗,怎么成了不认人的傻子了!” 罗春华回到夏娇的学校,当年欺负人的那些人也都还没走,已经上了高三准备高考了,还有她的初恋男朋友,所有人再次汇合。 她暴晒半日等的就是“老朋友”,被骂了也不反驳,笑眯眯十分顺从地跟着走。 走到教学楼后方,君春华诧异的是居然没有杨苏绫在,只有四个也不算面生的女生。 君春华心里顿时不太高兴,也懒得跟她们有笑脸了。 四人只当她害怕,呈合围之势上前来,威胁之意甚重地问:“你这精神病居然还回来了?” 另一个也故意刺激她:“你记不记得,你趴在粪坑吃屎的样子,就好像一条狗哦!” “……杨苏绫呢?” “她没来你还失望啊?”还是第二个开口的女生,笑得很是恶意满满,“她要是来了,你吓得尿裤子……” 一脚踢到正说话女生的肚子上,如果只是污言秽语就没必要再听了。 这突然的一下让几人愣住,挨打女生左边的女生反应最快,马上要冲上来,却被抡圆打来的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瘫坐在地,不多时便呕起来。 先下手遭殃,后下手更遭殃。 剩下的两个女生一点没犹豫,马上丢下同伴跑掉了。 罗春华慢步上前,左手揪着捂住肚子说不出话的女生的头发把她拉起来,右手照着脸重重的一巴掌。 这幅身体没有特意加固过,但是凭强大的洞察,罗小草可以无师自通所有的运动技巧和要害攻击。 一击必中让对方失去抵抗能力,小女生也是怂,认为打不过也兴不起反抗的心,只能剩下随她教训了。 本来她没想过要找这几个小女生报仇,包括杨苏绫。 毕竟她也没对原主夏娇做什么好事,做不出什么“我替你活着替你照顾家替你报仇”的矫情姿态,但是现在还跑来招惹她那就是新仇了对吧! 罗春华笑容阴鸷,前因是你,后因也是你!害夏娇的是你,害她一家的是你!害我的也是你,又来招惹我的也是你! 一巴掌又一巴掌,一只手不换地方打左脸,打得女孩哇哇的哭,不用她问什么都招了:“别打了,求你了别打我了!”女生涕泪横流,两手努力护住脸,又被打到手背上更疼,疼了用手臂挡手臂也很疼,只得努力忍住痛求饶:“是常许欢指使我们打你的,是她指使的,今天也是她让我们来的,话是她让我说的,想让你受刺激再发疯……求求你了,别打我了,呜呜……” 罗春华:“……” 女生受伤不重,但看起来着实可怖,罗春华一腔邪火散尽,大发慈悲带人去校医室。 施害与受害反转,两个小女生唯唯诺诺跟着走到了校医室,在看见医务老师的一瞬间如蒙大赦,“哇”的一声就哭了,极其委屈! 两名女生的班主任怒气冲冲对罗春华的班主任发脾气,罗春华毫不在意地呼叫唐二来善后,然后看着她的新班主任被戳得满头包的样子。 还蛮有趣。 直到周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罗春华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罗春华眼睁睁看着周爸进去被两个老师夹击,是她班主任的满头包乘以二。 被面沉似水的周爸拎到走廊角落,罗春华心里只想往后蹭…… “为什么对她下手这样重?她只是个普通人,你怎么能利用你特殊的能力这样虐打一个女孩!” “我没……”罗春华气弱,不敢跟他辩解自己才是被找麻烦的,这个理由自己都不信,只能耍赖企图蒙混:“我身体没有开挂,打得真不重,我就是弱点找的准,嘿嘿……” “你这样做是丧失人性,”周爸眉头简直能夹死苍蝇,“与结果无关,是你态度有问题。” “周爸爸,你不知道就是她们把夏娇打疯的,我都没想报复,但是她们偏又送上门……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人了嘛~” 罗春华讨好地嘻嘻笑,“您消消气儿,只是一点小事不值当~” “如果你认同自己是魔鬼,就不要回来人间。” 见她满脸的轻忽,周爸言语中突然抹去了所有情绪,只淡淡说这么一句,便转身走了。 186 - 反派女 “呵,让您贱笑了。” “没事没事,反正我不要脸。”神君非常欢乐地看到衡官吃瘪,不嫌事儿大的搅合说:“只是这个思想特别有深度、还是亲徒弟的小姑娘,你要不要清理了门户?” “没必要计较,毕竟是亲徒弟,她对我还是很有用的。”衡官支着下巴看着神君也微笑着说。 “这还有什么用呢!你别说真的需要有人为你冲锋陷阵,一点小过节,能打多久,又不是需要抢夺资源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神君闲闲地瞎猜,“而且这样的徒众也容易引发叛乱,你这种什么事都要从源头就掐在手里的性格……” 衡官若有所思的问:“你会想不到我想干什么吗?” “……”神君沉默片刻,“留着吃吗?原来你喜欢吸收人魂的感觉啊,我太久没有这个经历,都忘记……” “你很了解我吗?”衡官再次突兀的打断神君的扯闲,看着她的眼神渐深。 “……没太了解。” “我觉得你不像你说的那么不了解,”衡官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语气淡淡,“考虑那么久,为什么没有按照你了解那部分来猜测呢。” 神君彻底不说话。 “不解释一下?”衡官笑容戏谑挑眉。 “一个习惯怀疑的人,我解释你也不听,就让你堵心去呗,”神君笑得柔婉淡定:“反正我实在是没什么在掩藏。” “可你整天在我这里呆着本身就不正常,更何况你还是没忍住辩解了。”衡官也笑,“你以为我寻求的答案是你讲出事实,其实我寻求的是从你的态度中找到方向。” 话音一落衡官便将聊天特意使用的表情包收了,整个人都寡淡下去,像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打算结束对话了。 “你刚才说的那些,对我产生怀疑的理由是什么?”神君问。 “按照你解释的我的过往,我觉得既然我那么喜欢夺舍,当然应该养几个灵身以备不时之需。但是你能想到魂体于我的用处却只是吃掉。” 两人谈话不需要卖关子,衡官慢条斯理地给她讲解: “你猜的这个可能性,是见过的我做的事,哦,这么说也不对,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吃魂体了,但是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印象却最深刻?别说是因为那孩子刚有提及,你的记忆什么时候这么短浅了呢。” “疑神疑鬼。”神君听得她的分析轻嗤一句,“没关系,你脑子有病我不能怪你,神仙也有神经病是正常的。来来来,你徒弟不是欺负你收不到信息了吗?妈妈给你现场直播~” 神君带着镜面挪的近了一点,“看看你爸爸被人骂得……诶哟~狗血喷头啊!” 衡官对看热闹毫无兴趣,即便主题是周爸困于窘迫中,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她看着整个画面都变成医务室情景的镜面,在纷纷乱的声响中眼神渐空。 而在事件发生当场,医务室里吵嚷一声盖过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拽得紧紧拔不出来。 唐明伟也在看周爸挨骂,他顾不上罗春华心情正低落,悄悄戳了戳她,好像很怕动作大了惊动里面火力大爆发的人。 “你瞅瞅,因为你,你师父的爸爸,叫人骂得跟孙子似的……” 罗春华也觉得震撼,愣模愣眼看了半晌,忽然问:“你有没有发现,这老师在拉偏架?” “挺正常的啊,那姑娘父母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跟你有过节的姓常的小姑娘可是常镇堂妹,我也是怕你发起火来六亲不认才把老周拉来的。” “你消息打听的倒挺快。” “那可不,我打电话给最上面问,然后是你们校长给我回的电话讲清楚渊源,比你了解的还细。” “那不对啊,”罗春华转头看他,“那老师拉偏架也不该偏帮对面啊?你说你是哪边的了吗?” 话虽这么问,罗春华心里其实已经确定了。 果然唐明伟尴尬了,夏家是白板,如果真有什么关系早拿出来用了,所以想当然的,校长和老师都认为“来自上头的关心”自然关心的是受害人这边。 两人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上前去“解释”其实是他们更加有背景更加“惹不起”一些。 唐明伟:其实挨骂也不会掉块肉,要不就…… 罗春华:就当磨练意志了? 两人默默达成共识,二目垂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但是周爸已经被围攻得心火上升了,忍不住冒出“怪不得罗小姑娘要打人,上学遇见这种人,换我我也要动手”的想法。 偏偏他越是忍让对面越是得寸进尺,女生的妈妈手指几乎戳到周衡的鼻子:“看你脑满肠肥的样儿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周衡:你对我们家伙食好有什么意见?! 对方继续戳他鼻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教出来的姑娘早晚就是社会渣滓!” 周衡瞬间脸黑:“你敢骂我姑娘?!” “你还敢跟我还嘴?”对方得到回应顿时激动,“就因为你这样娇惯才养出这种祸害!” “行了,”周衡抬手制止没意义的争吵,“你家孩子花多少钱治病我拿,要是走司法程序,去我家拿人吧。” “静安嘉里,来我住处找人吧,待会我会留秘书联系方式给你,”唐明伟走上前抢先道,复转身哄周衡:“这几天让她去我那里,您先消消气……” 对方父母顿时没了声音,老师听得云里雾里,替受害人问了一句:“你没说具体门牌号呢?” 唐明伟似笑非笑:“没事,在门口警卫处给我打电话,我会亲自把人给你们送出来。” “你唬人呢吧?你住静安嘉里还用听我们吵这么久?”对面父亲强自镇定开口道。 唐明伟:“住哪里跟犯没犯错有什么关系,咱们讲道理嘛。” 终于可以低调把排场摆出来,唐明伟心情松泛起来,从来没觉得以势压人的感觉这么爽利。 周衡冷漠脸:真怀疑你俩是不是跟我有仇。 对方夫妻此时只是腰虚膝软,面色发白,说什么“讲道理”,简直比跟他们说“走着瞧”还吓人。 “你们是不是消气了啊?”罗春华在唐明伟身后探出头,问对面的夫妻,“要不我把医药费赔了,咱们今天就算了?” 对面疯狂点头,马上又疯狂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用赔钱!” 罗春华不理她们,抬头问唐明伟:“你身上有钱吗?” 唐明伟:“没有,你问老周。” 罗春华耸耸肩:“那就算了吧,他们说了不用赔了。” 唐明伟:“……” 187 - 反派女 罗春华回学校第一天就惹事,风波虽然当天就解决掉了,但她没多久以后依然被退学了。 因为学校内流言四起,说她是个暴力疯子。 罗春华想想觉得其实也不是谣言,毕竟暴力也对,疯子也对。 家长们因此纷纷打电话狂轰滥炸,要求学校给自己孩子一个安全的环境。 罗春华也很同意大家的观点,她是应该给别人的孩子一个安全的环境,所以与学校一拍即合就退学了。 主要还是几天高中课程给春华元君上得抓心挠肝的。 很多人幻想过人生几经沉浮以后,可以忽然有一天在高中课堂上醒过来,梦想着人生可以推倒重来。 但是这种状况在罗春华身上就是噩梦,别说她如今脱凡化灵已经对凡世界无求,即使还是凡人,那也是九牛二虎考上过好大学的人,结果一觉醒来回到解放前,情况约等于大学生从幼儿园小班重新开始。 所以即使学校没有因为这次的事劝退她,她也要想法儿逃掉了。 这件事唯一的问题就是,出现这种状况把夏峤小弟气够呛,还跟说他姐不好的同学打了好几场,夏家父母也愁得多出两道皱纹。 夏峤小弟打架叫家长是夏家爸爸到场,有心算无心,很快就被老师旁敲侧击摸清了底细。 …… 那对被两句话吓退的夫妻俩回家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脱离了当时那种气场,两人脑子一转,发现两人只是被一个模糊地址吓回来了,对方到底是不是住里面的,根本不能确定。 如果真是住里面的,那脾气也太好了,被指着鼻子骂半小时不吭声。 但是让他们再去追问,他们也不敢。 因为半个小时任他们怎么威吓,对方除了脸色越来越黑,也没见心虚气短,最后结果就是完全看不出来路。 但万一他们根本就是唬人的呢,那可太憋屈了。 “怎么办?你信他们是大院儿里的吗?”妻子问,“找认识人问问?” “问什么,咱们当时连名字都没敢问,回过头跟人形容一回体貌特征问问有没有这么一人?”丈夫没好气,“行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就这么就算了?”虽然认同这个事实,但是听男人这么一说,情绪至上的女人的火儿还是腾的一下就起来了:“我看这事不对,那俩人就是打量着你这种人畏首畏尾,专门蒙咱们的!” “……”丈夫面对妻子的暴怒,突然平静地问:“那万一是真的呢?能知道静安大院的人,多少得有点不一般吧?你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去查问?你敢吗?” “瞅你这没用的样儿,一点长进没有!还用得着自己直不楞腾去问?”女人鼻子里哼了一声,此时已是胸有成竹:“怎么着打听不出点事来!” 很多时候计划在孕育中时都是经过严密推断的,只要顺应规律,总会产生效果,且这世上也有太多的计谋,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察觉到过。 除非有意外。 从班主任那里得到“确切”信息的妻子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马上通过女儿把消息转给常家小姑娘,然后常家小姑娘就当做笑话讲给她爸妈听。 意料之外在常家做客的唐二叔叔就这么把关于自己的八卦听了个清楚。 看着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的一家三口,唐二也哈哈哈: “真么巧,你们说的那俩骗子,就是我和老周啊!” 常家三口:“……” “周家姑娘的一个小朋友,请托我们照看一下,受人所托,不遗余力,”唐明伟起身,心里多少有点不爽,“意思就是最好谁也别招她,还有事,先走了。” “不知道竟然还有这层关系,那我们也得跟着尽心呢,”常夫人马上接茬说道,“我们欢欢虽然跟她不熟,可到底还是同学一场,照顾她我们可是更方便,明伟放心好了!” “嫂子这么说,真是解决我好大一难题。” 让常家人意外的是唐明伟在明显不太高兴的情况下居然十分好说话,听到常夫人表态,竟然就借坡下驴了。 两厢达成共识,唐明伟也不多留,直接告辞走人。 石子落湖心,人走了,余波却不断,常家人聚在一起猜测许久都没猜到唐明伟葫芦里是什么药,以及,要不要把夏娇初恋、常许欢已经撬到手的竹马还回去。 “你说他知不知道咱家跟夏家那小丫头的内情?”常夫人抱着一丝侥幸问。 所谓内情并不是抢人,而是伤人。 她问的主要是女儿。 常许欢不说话,带头打人的是她闺蜜,她全程幕后,但是不傻都会知道谁是主谋。 这么大仇,唐明伟跑来只为了做和事佬?脑子瓦特了?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让他们老老实实把人让出来。 得到这么个结果,常小姑娘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老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人,你居然一句话没说就要回去了? “难道不是你们多想了?他挺大一人,巴巴跑来拉皮条也不嫌丢份儿!” “小姑娘家家的,说的什么话!”常夫人不高兴的训斥,“唐二现在的地位,别说咱们家,就是整个大家都算上,也不见得有人敢得罪,你没了一个男朋友还可以有下一个,你要是没了家,你还能有什么?人在屋檐下,宁可多虑,不能错漏。” “他还能来咱家亲自打招呼,那就说明没有敌意,你少安毋躁,”常父沉吟良久,说出自己的推测,“但是他竟然为了打个招呼就亲自来,那就说明咱们确实得慎重,欢欢你听话,你妈妈说的没错。” 常许欢听前半句还燃起一丝希望,听到后面结果比她亲妈给的打击还大,“哇”的一声就泪奔了。 她爸妈没空理她,继续商量,常夫人问老公:“常镇不是跟他挺熟,要不跟他打听打听?” “这种私事常镇怎么可能知道,就像闺女说的,他帮个小姑娘抢男朋友,怎么好意思闹得人尽皆知。”女儿哭得父亲心火上升,对唐二也没有好想法。 “不是说那姑娘是周衡闺女的朋友吗?有这层关系的人,常镇难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常夫人一语中的,问题的重点就应该是夏家小姑娘得了什么靠山才对。 想想唐明伟的发迹,就是靠一个不知什么高科技游戏结交到一群顶级人物,常镇是常家直系长子嫡孙,常家首屈一指的继承人,在那群人里竟都算不上出众。 那群人隐约唯唐二是从,而唐二却看中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周衡。 或者说不是唐二“看中”周衡,见过两人相处模式的人都知道,唐二在周衡面前,常年低头。 两人想到这里,面面相觑。 常许欢顾不得他们考虑的那许多,听见常镇能知道,一个电话打过去,语带哭腔:“哥,那个唐老二干什么帮别人抢我男朋友啊?!” 188 - 反派女 常镇本不在意这通电话,却听见堂妹提到唐明伟,顿时精神了: “你说唐二他怎么了?” 唐二帮人抢她男朋友,常镇其实是听清了的,只是这奇怪的信息在心里转了一圈,福至心灵,直接在脑海里勾出一副与堂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人像。 “是不是一个圆眼圆脸,长头发,一米六左右的姑娘?!”常镇语气急切,心中却有八成确定。 虽然事情听起来不太靠谱,但是唐明伟不会管除某个人以外任何人的闲事,还是这么Lo的闲事。 常许欢想了想夏娇的模样,女生奇怪的关注点令她心里十分宽慰:“哥听你这么形容她的长相,妹妹感到很安慰。” 夏娇的长相确切说来是巴掌脸、小鹿眼,长得跟可爱型漫画人物似的,结果被常镇这么一形容,常许欢顿时心情大好:“对,就长这样,哥你也认识夏娇?” 常镇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着啊!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唐老二还想吃独食,到老子地盘了都不知会一声!哦对了,你说你跟她怎么回事?” 常许欢:“有仇,我找人把她揍了,现在她找人回来报复我来了。” 常镇:“……”突然又不太想掺合了。 不管怎么说,找了几天毫无进展、急得心火上升的人是无法放弃机会的,常镇还是镇定下来遥控指挥: “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现在、立刻、马上打电话约见面,你的问题我给你办,但是你得把人给我领出来见一面,跪求也得整出来,知道吗?” 常许欢一抹脸,好了男朋友保住了,只要把人带出来交到大堂哥手里,他就可以替自己出手教训,至于最后面那句真正的重点词汇,她完全没当真。 一个电话打到夏家,已经撕开那层隐晦的姑娘懒得假装:“出来咱们聊聊,不听话想想你还在上学的弟弟哦~” 接电话的罗春华一脸懵逼:“……” 刚刚唐明伟的邀功电话才放下,信誓旦旦说把事平了,余音绕梁不到五分钟。 罗春华奇道:“怎么你也要打他?” “才不做那么低级的事,我打你纯粹是看你不顺眼!”常小姑娘“哼”的一声,好像不高兴被看低了,“你出来咱们把旧帐清算了。” “跟我算帐,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罗春华啼笑皆非,被座机封印在桌子旁,跟仇人说着话,两句话内就耐心耗尽。 “你不要想再跟他复合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不是你想抢就能抢走的。”电话里没有听到对面仗着有后台咄咄逼人,常许欢突然大声宣示主权一般,然后习惯性居高临下,鼻音轻哼:“你出来咱们聊聊,不会让你失望。” “你真是病不轻,谁要跟你抢男人!如果只是说这一件事不用了,没事别见面,毕竟咱们相看两相厌。” 罗春华她所谓的“不会失望”没有任何好奇心,直接将电话挂掉,敌对关系会带来什么好事,要求见面不过是想把自己送到她手上捏一通而已。 虽然捏不动,但是没闲心折腾一回。 罗春华这边虽然没好态度,但是结果常许欢是非常满意,欢乐地跑出房间给所有人宣布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然后再给大堂哥打电话: “哥哥哥哥,我把她解决了!不用麻烦你出马啦!谢谢哥哥给我撑腰!” 电话那端的常镇顿时一个哆嗦,周身血液全部冻住。 “你这么快就跟她和解了?”常妈妈问。 “没和解,谁跟她和解,我就是告诉她别想旧情复燃抢我的男朋友了,她也很听话答应了。”常许欢没放下电话,直接回答。 三个听众齐齐无语:“……” “你在给常镇打电话?”常父有点脑壳疼,这闺女真是除了小男朋友别的什么也不关心,夫妻俩对视一眼,决定越过这个不靠谱的丫头。 “嗯,是我镇哥,爸爸你要跟他说话吗?”常许欢心情愉悦,蹦蹦跳跳地递了过来。 常父心里直叹气,无奈接过手机,常镇居然真的认识那姑娘,说明真实情况滑向了最坏的预料方向。 猜中了事实的夫妻俩心情沉重得腰弯。 常父稳了稳心神,语气轻松地先开口打招呼:“小镇呐?” “常许欢你到底跟她说啥了?!”电话刚贴近耳边就听见里面男声嗷嗷叫:“让常许欢听电话!让她给我说!” 常父把手机扣在胸前压住声音,神情镇定地问闺女:“欢欢你是怎么人家说的,她又说什么了?” “我就说她现在不要跟我抢人了,我们感情稳定,找她出来谈判!”常许欢还是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谈起不愉快的通话也没有愤愤,只是一摊手:“她说我们相看两相厌,不要见面,可惜了。” 常父心一揪:“什么可惜?” “我还想让她见见我大哥,让她知道知道咱也不是好欺负的,可惜没来得及说,她就把我电话挂掉了!” 哦……那还好……常妈妈也跟着一阵放松,然后跟着确认一句: “还说了别的吗?” “嗯……说如果不听话,就小心她还在学校的弟弟。” “……” “……”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没敢继续问,常父重新拿起电话:“小镇啊,你这朋友脾气还挺急,欢欢还没来得及说咱们的关系,她就不耐烦地把电话挂断了,下次见面可好好解释解释啊哈哈……” “常叔叔您好,我是许期。”常父一长串词说下来,对面都安静听完,然后传过来一句沉静的问候。 常父背上又是一凉,尴尬笑道:“啊,许期,跟小镇一起呢?” 许期并没有接茬寒暄:“叔叔方便把夏娇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 “哦,你们不是朋友?”顿了顿,对面并无回应,常父转而问女儿:“欢欢,说一下夏姑娘电话号码是多少?” “存在手机里呢、你看看呗!”常许欢指指他手里的手机,然后奇怪问:“爸你要给她打电话吗?” 常父捏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翻出号码念给对面,听筒里清晰穿出拨号声,然后手中的通话便悄无声息地断掉了。 座机第三次响起,罗春华知道十有八九还是找自己的,看着电话眼神苦大仇深。 “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夏峤奇怪地看她一眼,提起电话,“歪?” “你找我姐干啥?她认识你吗?咋认识你的?她不想听你电话,你咋惹她生气了?你……” 罗春华一只手把这话唠拔到一边,另一只手捏住听筒抢下来:“是我。” “师父,我是许期。” “哦、我现在改名了,你可以直接叫我元君。” 夏峤又凑上来哇哇叫:“这男的谁?居然叫得这么亲密!你说是不是那个渣男!” 罗春华手按住他的下巴把嘴合上然后推远,继续说话:“长话短说。” “……想给您道歉,”许期语气温和,“常许欢是阿镇的堂妹,她这男朋友、也是我表弟……” “ummm ……”罗春华抬眼看了看夏峤,隐晦地暗示对面:“这个已经与我无关,说起来还是我先动手打了人,我的不是。” “相遇就是缘分,”许期果然不再提旧账,却也暗示他已经有了她如今的家庭信息,然后邀约她出门:“不如让我们兄弟做东,给您赔个不是?” 罗春华眼盯着夏峤继续暗示那边:“周叔叔说仗势欺人是不对的,我不能仗着‘有病’就无法无天,就让大家生活归于平静吧。” 许期不听她的拒绝,语带笑意循循善诱:“您这是谦虚,徒儿若是当真那就是我们不懂事了,您就当体谅体谅我们小人物的心情?” “呵~说得也有道理,”罗春华败下阵,许期简直是给她“持续性仗势欺人,偶然间良心发现”找了个好借口,想来她短期也是积习难改,听到这么一番话,心里终究是熨帖,也不知不觉间抚平她的戒备,终于哄得罗春华笑着感叹:“你果然是个体贴的乖宝宝呢。” 许期笑得无声,气息声却若有若无传过听筒,果然在最后得到了春华元君的许可: “那就见一见吧。” 189 - 反派女 夏峤完全体会不到这一通电话里面的机锋,在他姐答应出门的时候,脸色“呱嗒”一下掉到地上。 “干嘛不高兴呢?”罗春华心里清晰照见他的想法,向上伸手摸摸弟弟毛茸茸的脑袋,一句话便稳稳挽回局面:“我告诉她们,疯子伤人也不用负责,敢惹我就给她点厉害瞧瞧,也算她们自食恶果。” 说着小人得志模样叉起腰:“瞧见没?哭着喊着求我给他们个赔罪机会!” “那我跟你一起去,”夏峤抿紧嘴,突然伸手压着罗春华后脑勺按在胸口,声音闷闷的,“我说过我要保护你。” ‘可是却没有做到。’夏峤心里补上半句,眼眶一热,又瘪瘪嘴努力忍住了。 “有个兄弟帮我打架,而不是天天追着我打,就很知足啦!”罗春华心满意足,挣扎露出半张脸来安慰他,“我最幸福的是咱们能从小感情就这么好~” “从小,还真没有感情好过。你从小爱告状,哪次不是被你害得我被妈追着打,你从来不吃亏可不是觉得咱们相处得好!”夏峤想了想,泪意顿时消散无踪,把刚刚还珍之重之的人揪起来:“我想起来了,我以前一直都惦记等我长高了要找你打回来,结果等我突飞猛进长个头的时候你……不过还好,你回来得正好哇!” 看我正好比你高一头。 刚刚还手足情深的姐弟瞬间进入残杀模式。 夏峤一边捋袖子逼近,罗春华一边摸路后退,夏峤一个飞扑,罗春华迅速开门关门,逃掉前恰到好处的把夏峤小弟拍门上了。 一层房门一层防盗门,夏峤打开两层门追出来时,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峤以为是她手脚麻利跑得快,却没看到罗春华是在两层门中间消失的。 餐厅拐角的门被推开,罗春华从空无一人的侧楼梯间走出来,两道门之间的瞬移,已经被她玩得炉火纯青。 甚至在这短暂时间里还把自己的居家T恤换成一身合适的淑女裙。 这家餐厅离上次众人第一次见面的饭店不远,位于一处大楼内部,环境看起来倒是更适合人数少的小聚。 下午茶时间,餐厅人不是很多,因为座位也不多,客人们皆是低声交谈,耳边流淌着叮叮咚咚的钢琴声,罗春华扫视一周,音乐并不是现场弹奏出来的。 随意找了座位坐下,服务生拿着点单走上前俯身问好:“小姐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罗春华摸着下巴想了想:“……现在约方便吗?” 从放下电话到在这里坐定,前后不过十分钟,估计他们的预约电话也没她快。 这么看来,生活可不太方便啊…… “很抱歉这位小姐,如果没有预约,恐怕无法为您提供服务了。”服务生声音温和有礼,“本店的位置都是需要事先约定的呢。” “可是我的朋友跟我约了这里见面,”罗春华手掌撑着脸,“虽然是临时约定的,你居然说这里没有位置?不应该吧?” 罗春华的“不应该”说的是许期不应该做事这样不靠谱,但是服务生却略显紧张的解释: “抱歉,本店即使有空位也是有约,不如您给您朋友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我没有电话。”这服务生隐隐有防贼的模样对她努力安抚,罗春华弯弯嘴角,眨眨眼萌萌哒看着服务生故意问:“可以在这等一会吗?我不想换地方了。” “很抱歉。”服务生脸微红,“前台有电话,您可以打给您朋友询问一下情况。” “那你帮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预约吧,许期,或者是常镇。” 估摸一下时间,心理上觉得多磨叽这两分钟以后,许期打电话预约的时间就充裕多了。 也或者是逗服务生的兴致消退了,罗春华收了表情,双目微阖,整颗头懒洋洋的枕在手掌上,“现在大概订好了。” 服务生沉默了一下,没有动。 “嗯?”罗春华诧异了,笑问他:“不信?” 服务生心想真没法信,真是朋友能不知道那俩啥身份,还在这里跟他卖萌求情? 沉默地衡量一番,服务生本着如果是真的绝惹不起的原则,低头向一侧伸出手臂作指引:“许先生在这里有订位置,您请随我来。” “原来根本不需要查预约呀?”罗春华语气还挺新奇,“他们是早订好了还是常客?” “许先生是……已经订好了,您请这边。”服务生素质很高,不肯多透露任何一点私人信息,直接把罗春华带到一处低调却更宽敞的位置,问:“请问您现在要点单吗?” “我要一份点心、一杯果汁。”罗春华经过他走向座位,将他客气一下根本没有打算交出来的点单从他手里抽出来,摇摇晃晃只差个趾高气昂的尾巴:“要快一点给我哦,否则被看见我不等他们来就先吃起来,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虽然这样说着,却支着脑袋瞬间进入休眠模式,待服务生端来点心,看了看她摇摇欲坠的脑袋,怕她睡昏了碰翻,又端回去了。 许期和常镇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春华元君在支着脸睡觉,模样略可爱。 完全失去了平时的锐利和威吓,毫无防备的呈于人前。 常镇突然就起了玩心,将她撑着脸的手臂向一旁一拉,罗春华的脸“duang”的一声闷响瞬间直砸在坚硬的桌面上。 声音传遍餐厅,全场皆惊。 许期:“……”我是谁?我在哪?十分钟之后我还会是我吗?我还能全须全尾在这站着吗? 常镇:“……”听声音,鼻子骨头大概碎了。 一般人不是应该瞬间就能调整好平衡吗?谁能想到这家伙反倒摔得毫无弹性像块石头落地一样! 吓得都没人敢扶。 “你是不是缺心眼?” 脸贴着桌面传出来的声音有点闷,罗春华刚才灵魂脱体进空间去了,她跟普通人的区别就是普通人都是灵魂部分脱体入空间,而她能魂体完全脱离,此时的身体差不多是只有一口气的植物人状态,调整好姿势摆了个小憩模样,被推翻支架后自然就像尸体一样砸下去了。 灵魂归位的一刻,感觉从前脸麻木到后脑勺。 “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吗?” 闯了大祸的两个徒弟吓麻了,反而是刚才说过话的服务生先上前来扶她,听声音觉得很严重,抬起头来后却见她竟是毫发无伤! 服务生看了看桌面,心想还好刚才没把点心放桌上。 否则这漂亮姑娘还不糊满脸点心渣渣。 190 - 反派女 “唉呀师父你可真扛摔啊~” 常镇的行动永远比脑子快,手快,嘴也快,一看气氛尴尬马上说句话缓和气氛,补刀效果极佳。 罗春华闻言笑着露出犬齿。 许期头上一排乌鸦飞过。 “师父,我们给你买了新手机,”常镇继续自救,恭敬递上手机盒子,“我们的号码都存上了,下次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罗春华懒得理他,转头对服务生说:“麻烦把我的点心和果汁端过来。” “好的,”服务生转过头又问许期:“两位……” “就给他们两杯美式咖啡吧。”罗春华在后面微笑。 许期笑笑摆手让服务生离开,上前低头行拱手礼:“弟子许期,见过师父。” 罗春华认真打量来人,第一印象果然并不令人失望。 干净的面容和简约的穿搭,走近前来,认真注视着人的眼眸中笑意盈盈,令人如沐春风。 常镇马上弯腰左掌盖右拳:“弟子常镇,见过师父!” 倒春寒来得总是突然。 罗春华叹气:“小五啊……” 常镇紧张,中规中矩地应声:“弟子在!” “……其实我从出生到现在才二十多年,你师父我不是从古人活到现在的。” “刚才那一下我的鼻子也是真的碎了,粉碎,脸下面血流了一桌子你造吗?” “而且我都成精了,从家里到市中心也是瞬息即到,给你们隔空传句话还用得着借助手机吗?你学了这么久,咋一点慧根也没有呢!” 罗春华语气不严厉,甚至有点诙谐,只是内容着实不是很友善。 常镇也是会经常受特殊语境熏陶的,出身勉强给了这个野兽一点点对危险的直觉,只可惜他仅限于能知道,却不会处理。 多少闻出了不对味儿的这只兽的直接反应只有麻爪儿,下意识就求助的看向许期,许期默然侧着挪半步,把他挡了严实,与罗春华恭恭敬敬地道歉: “师父,给您准备手机是许期的主意,是弟子蠢钝了,还请师父莫怪!” “都说了我不是古人,说话其实可以随便点,既然是你们一份心意,就留着给你们联络我用吧。”罗春华摸了摸小心脏,觉得被这小徒弟萌到了,就闲聊玩笑问他:“有这么一个带不动的猪队友,你还跟小二分庭抗礼这么久,很心累吧。” “师父您既然这么敞亮就好说了,”常镇“嗨”的一声窜出来,一点不在意被鄙视了,激动地问:“师父还会替小七哥操心,这么说是不是要站小七哥这边儿啊?” “……”罗春华默了一下,心中不平,居然自己被拉着站队,这傻子知不知道谁身份更贵重…… ╭(╯^╰)╮哼! 轻抚一缕发梢,春华元君的神情很是超然物外:“我觉得我没必要帮三徒弟打二徒弟,毕竟我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不食人间烟火。” “您好,您要的茶点到了。” 正说话时服务生恰好端着托盘过来,不知是不是有意,不仅把杯盘凑近放到她面前,还重点提醒一句。 “滚。”被取笑的罗春华喉间翻出一个字给他,“怎么那么会选时机插话?” 服务生回以微笑默认,可惜抖机灵却没有逗笑场上另外两个重点目标。 连许期都不能容忍被无名小卒分掉关注,再次摆摆手让这捣蛋的服务生离开,小插曲没有打断常镇的努力游说: “师父总得有个选择嘛、何况小七哥本身也是真的对师父很信服、心向着师父,您帮他真心会给您丰厚回报啊!师父二十岁,总还有在世的亲人吧?我们会将他们纳入保护范围,大家就是一荣俱荣了您说是不!” “本君需要在你们之间做什么选择,在师父面前不叫师兄,还真是不放本君在眼里啊。” 罗春华嗓音甜细,措辞虽严厉,却也没有故意压低声线以示威胁意,拿起小钢叉戳起一小块蛋糕吃,神识扫过一直话很少的许期,看着他给了常镇一个警示的眼神。 “徒儿不敢!” 不明不白的常镇委屈巴巴地认错。 “你们是有什么是被我需要的?金钱还是权势?我有家人又如何?威胁我呢?” 罗春华对他的道歉态度冷淡,眼皮都没抬,常镇没应声也没争辩,只老实听训。 她心里冷笑,倒是养的挺听话,便调转矛头去问许期,语气凌厉许多: “你让本君出来见徒弟原来是让我追随你吗?你有那资格吗?” 许期深深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满眼平静,躬身认错: “弟子知错。” “你干什么要道歉啊?”常镇语气愣愣的,像是有一簇小火苗,在看到许期低头的时候,一点一点烧起来,瞪眼直直看着罗春华:“惯的你是不?抬举你了,飘的你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许期忽然泛起一身白毛汗,他平时与常镇在一起并不阻止他乱说话,只会在他圆不回来的时候开口帮忙,事后再分析场景该如何说话最合适,只是两人更清楚,有地位怎么说都不算错,所以常镇感谢许期的帮助却从来不长记性。 比起少爷圈里其他人明晃晃的鄙视,许期总是给人极大尊重和真诚,常镇也因此最是服从他,也极度维护他。 所以这一次,连许期本人都拦不住常镇要替他出头的决心。 “太拿你当回事也不行是不是?你就整个高科技再变俩魔术,真以为自己就成仙了啊?你要是真那么牛叉你倒是别一收徒弟全奔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儿使劲儿啊!一天一天净消遣我们,真当我们乐意哄你玩呢?” “常镇!”许期厉声喝止,心里隐约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刮擦他的心,却说不上来担忧的理由。 “常镇,你记得你大师兄叫什么名字吗?”罗春华表情平静。 “苏青岩,怎么了?”前两天刚认识的,常镇答得利索。 “不久之前,苏家有个被绑架撕票的子弟,叫什么知道吗?” “苏青岩,怎么了?”前两天碰巧知道的事情,常镇奇怪她为什么问起这个。 “你大师兄叫什么?” “苏青岩,怎么了?” “那个死了的苏家子弟叫什么?” “苏青岩啊,怎么了?!你一遍一遍问这个干什么,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收你们做徒弟是因为唐明伟想跟你们拉近关系拿我卖人情,换做是我选择,宁愿收那个死了的苏青岩做徒弟,听说他挺聪明,所以我收了一个跟他相同名字的人做大徒弟。” “你是不是傻,他们怎么一个名字了?大师兄叫苏青岩,苏家小子叫苏青岩,你是不是糊涂了?” “嗯,迷障了。”罗春华笑笑,将面前的点心全部解决掉,然后拿起果汁喝得咕咚咕咚的。 “其实今天与师弟约师父见面只是为了咱们师徒能亲近一些,并无功利之心。” 许期看着吃得极欢快的小姑娘,心里一团乱麻,只能在她喝完果汁前努力做最后的争取: “徒弟还知道哪里有美食,师父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带您去?” “现在啊。”放下杯子,罗春华擦擦嘴回答。 191 - 反派女 常镇拉着许期去取车,没走到门口就忍不住吐槽:“我说她就是个骗子,看她被我骂一顿反而老实了,你们就是什么都敢试试,反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罗春华伸手将装过点心的盘子挪到面前翻动着仔细看了一遍,接着盘子便在她手中崩碎成烟尘状,最后粉尘在她手中慢慢凝聚出一块刚刚吃过的糕点。 抟土造人做不到,但是以物造物之法却是熟练的很了。 罗春华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推着糕点一点一点变回盘子,心里却想着常镇无意间带给她关于真实与梦境的警醒: 如今的生活真有点像是在梦里,只是她从没想过自己是做梦,毕竟从死亡到化灵,再到如今在此方小世界一人独大的整个过程,完全是在清醒中无缝连接。 化灵之后她就已经不需要睡觉了,早已经无梦可做,所以她也想不起做梦的事。 但是,她却没想过她完全有可能会被困在幻境当中“做梦”,而这种风险是完全可能存在的。 甚至现在就是困囿于幻境编织的梦境中。 或者大迷障,或者小迷障,无论如何,都是风险。 “大概是,对环境没有安全感,虽然没有证据,却总是害怕……她会来伤害我……” 罗春华自言自语,言语间含糊而过的名字在她心中越发清晰,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带给她的恐惧,逐步转化成“咚咚”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强自按捺下恐惧带来的烦躁,罗春华开始从头捋顺因果,声音沉静地、带着对自己努力的安慰之力: “常镇和许期陷入迷障而完全不自知,那么我也是非常有可能陷入更缜密的迷障中的,即便不是现在,以后也有这样的风险。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风险呢,因为幻境可以控制我去经历特定的事情,促使我产生某些想法,而我,如今是精神体,思想于我,便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而且危险不止于此。 如同二十个徒弟陷入的小小迷障一般,体与魂的感官都可以受到操控……那被操控的人是否生活于现实中,其实意义也不大啊…… 我如今是否正在被操控呢? 如今事态的发展,相信我还没有被大幻境操控的价值,所以,我是否陷入了某些小迷障当中呢?” 当前的危险只有是否正在被某些“事实”所蒙蔽,带着我走向施障之人所想要的方向,未来可能面对的风险,就说不准了,什么都有可能。 而且自己即使不是正在被迷障操控,也可能正在被监控或是其他什么,毕竟有太多太多的内容,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想到监控这里,罗春华忽然一身白毛汗。 “在此特别鸣谢师父衡官宽容大度见多识广大将之风,”罗春华马上祷告一般碎碎念,“偶弥陀佛,童言无忌,莫怪莫怪……” 为什么想到可能会惹师父生气的时候,会像哄小孩一样的方式去哄师父呢? 罗春华愣了一下,继而失笑:如果师父真的对自己施加了什么迷障,那现在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这么多怀疑呢? 以衡官行事方式来看,完全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好在见多识广,所以即便惹了麻烦,不撞到她手里也会懒的计较,相比来说,她对这几个眼皮子底下的徒弟真的是很宽容善良了。 所以…… 罗春华眼神放空半晌。 所以,趁衡官看不见自己的时候默默成长,在她翻脸无情的时候,有一战自保之力? “可是……如果没有衡官,我不就直接死在金童手里了么……” 没等她想清楚许期已经回来了,身边没有常镇。 “师父,车子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罗春华对着他努力表现善意的脸回以微笑:“好啊。” 往事已矣,来者可追,这样潜在的危险必须有所防范,既然不想陷入别人设的迷障,自然是要将迷惑人的本事练到极致,在没有遇到危险之前,不断努力变得强悍。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被师父撕了,认命而已,反正原本命也不好,师父已经在生命之外给自己一次很美丽的经历了。 “师父很开心吗?”许期问。 “是啊,突然寻到生活目标觉得很开心。”罗春华笑答,愉悦的情绪十分真实,“叫我元君就可以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夏元君。” 罗春华看着许期笑得极其开心,许期被这平易近人的笑容晃得心慌,他心里也被常镇误打误撞的几句话说得心动,心里突然就想到也许常镇就如老话讲的“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呢,他们这些人,不怕丢钱,就怕丢人,何况封建迷信的事…… 如果真是被骗了,那真的是,一辈子都得背着这污点翻不了身了。 ‘涂司廷是真的没有找到她吗?’许期眉心一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常镇找到她了,难道不是故意的?’ 走在前面的罗春华脚步顿了一下,继而大步推门而出。 正午炽烈的阳光铺头盖脸倾洒下来,这样温暖的感觉瞬间驱散了她一身的阴霾。 常镇坐在驾驶位对着她打手势让她上车,罗春华空手摸出一副墨镜戴上,理都没理他们两人,顺着街角一路走下去了。 跟衡官一起久了,似乎喜怒无常的毛病也传染了许多呢。 心诚则灵什么的,其实不仅仅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情,而是那些一腔诚意于我的徒众,本座自然会偏爱他们一些。 不信我,自然就算了。 常镇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走远,许期落后两步出门来闷头上车。 “她怎么走了?”常镇收回视线问许期。 “谁走了?”许期一脸纳闷。 “额……”常镇被回问的一愣,理所当然想回答,却好像一瞬间忘了要说什么内容,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你一天天的,忘记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一件。”许期在后排座闭目养神。 “说的也是,”这么一会儿刚刚怪异的感觉也消散了,常镇呵呵地笑,扭身向后探身问他:“接下来去哪玩?” “那也不去,累了,回去休息。”许期没有睁眼,脑子里只有疲倦。 “哦,”常镇抽回身,看到空空的副驾驶,奇怪道:“你今天怎么坐后座,真拿我当司机使了啊?” “嗯……”许期安静了一会,疑惑地张开眼,“我觉得我好像也忘了什么事了。” “忘了什么了,忘记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坐到后排去了?”常镇轻声嗤笑,“你犯糊涂的时候可真难得啊!” “咱们今天出来干什么来了?”许期静静看着刚刚走出的店门,“为什么来这你还记得吗?” 常镇静默。 “这里是上次跟春华元君本人见面后特意找的茶餐厅,”许期感觉盘踞脑海的迷雾破开一隙,联系前因后果,声音极轻地娓娓道来:“这里是特意为了方便跟她见面而找的地点,是离上次吃饭的饭店最近最好的、适合少数人见面闲聊的场所。现在我们就刚刚从里面出来,却忘了所为何来?” “唉~学艺不精果然容易出丑啊~” 一道轻细的女声突然在后车厢空白处响起,随即一个人影也逐渐浮现出来。 她本来都一溜烟儿窜到街拐角了,结果发现临走的小手段被破开了。 罗春华摘下装哔的墨镜,重新把墨镜变回手机拿在手里,颇有几分灰溜溜的味道。 “说说第一次破解迷障的感想吧,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儿的呢?” 罗春华小心隐藏心里的期待,如同检查作业的老师一般模样。 “哦,”看着突然出现在后排的人,迷惑如同泡沫破裂“啵”的一声轻响,今日所历情景都在迷雾后显出真实容貌来,许期呵呵一笑,“师父,不如咱们找地方边吃边聊?” “真是让人操心,不过看你也是个可造之才,确实值得我费心思。”罗春华最后的表情停留在和蔼可亲的笑容上。 “师父您这么说,徒儿真是受宠若惊了。”许期的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 常镇从罗春华突然出现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但却不是如许期一样破开了迷惑,只能在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中彻底迷了。 **** 衡官在一日之内频繁被罗春华惦记并不是毫无所感,特别是这个徒弟也在她的关注列表当中。 衡官翘翘嘴角,这个小孩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沉不住气,还有点意气用事。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竟然露出这样的笑容。”时刻关注着她的蒋帆瞬间捕捉到她一闪即逝的情绪,笑问道。 此时他们所在的世界里正月黑风高,白日里虽然也能长时间相处,但是回到空间衡官依然进了自己宫殿也不放他进去,所以他干脆不让衡官回空间,拐她出来并排躺在屋顶晒月亮。 “我笑别人约会都是月华如水,你我都是灵君,却对着这小小月牙努力欣赏,我受这气氛感染都想拎刀抢劫去了。” “嗯……打劫这种事你可以一劫一个准儿,不稀奇,不如玩点你遇不到的。” “活得久了,哪有什么事遇不到的?”衡官忽然语带惆怅。 “被成功打劫。”蒋帆盯着她眼神放光。 衡官:“……” 192 - 反派女 “怎么,你想劫个色么?” 衡官眉目低垂,却不是旖旎羞怯,笑容微冷,语气里亦是带着暗夜冷风的味道:“你当初发过的誓言,可还记得?” “自是记得。但是我更确定的是,”蒋帆勾着她的下巴令她正视自己,四目相对中语气无比认真:“无论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不会比让我失去你更悲惨了。” 所以即便天打雷劈万劫不复,都不能改变吾之心意。 “你一定会后悔的。”衡官的语气,更像是一种预言。 蒋帆伸手覆住她的手背,衡官没有动作,令他心中升起一股喜悦,屈起手指一点一点握住了她的手,一直按在屋瓦上的掌心被瓦棱压出形状,一条一块的痕迹透出冰冷之意,小小肉肉的女娃娃的手,在他掌中逐渐变软变暖,如同宣告他正式拥有温暖她的权利。 “可以抱抱你么?”蒋帆象征性的询问一句便牵着她的手顺势将她圈入怀里,衡官此时温驯得如同这个肉身女孩本尊一般,被蒋帆团成一团抱个满怀。 “肉嘟嘟的喜欢吗?”衡官侧仰起头看他,之前的沉郁之色好似只是确定心意前的考验,此时已是丝毫不见痕迹,眼瞳中只余恋爱女生的娇俏:“我发现你就喜欢抱小女孩?” “瞎说!我只喜欢你。”黑暗中蒋帆小白牙闪闪发亮,弯如墨色夜幕中的下弦月,声音里满溢着欢喜,“我以全部的灵魂盛装对你的爱意,言语苍白,不能表达出其之万一。” 衡官静默地感受着蒋帆激动得不能自抑的感情,指尖共鸣一般微微发抖,不多时,她便放弃抵抗这情绪,将面目埋入小男生不宽阔却温暖的怀里,手臂攀住他的颈项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神君的力量和手段,果然非比寻常。 “如果有一天我想要的与你不同,你当如何选择?”衡官声音闷闷的。 “……”蒋帆沉默许久,久到手臂不堪重负微微发抖,最后只吐出一个字便哽住:“我……” “我希望你能遵从我的选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你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蒋帆语气微苦,“但是我相信我不是第一个,不是最后一个,也不见得算得上是……情谊最深、付出最多的那一个,但是我给你的,就是我的全部,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我说的并不是换个人喜欢,”衡官闭目靠着他,解释了半句,蒋帆等了半天,后半句却就此打住不说了。 蒋帆圈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衡官虽然在他怀里闭着眼十分安静,却是并没有睡着,两人相对无言。 这是他第一次猜不中心上人的欲言又止,夜风沉默冷肃,两个混迹人世千百年、通透人情世故的两人甚至做不到故作轻松。 “你的原名叫什么啊?”蒋帆忽然问道, 衡官张开眼,想了想笑道:“衡官都没有名字的,我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取别的名字,不如你给我取一个好了。” “那就叫……‘新月’吧,”蒋帆抬头看着黑暗天空中伶仃的月牙儿,“你就像今夜空中这轮见证你我定情的新月,你就是吾之心悦。” 衡官从他怀里拱出来,身体翻转一个方向背靠着他,拉长了脖子卡在他肩上也抬脸看天上,“天上那个其实是下弦月,你不要见一条月牙儿就当新月这么没常识好不好,这个叫残月。” “我就是想说你是我的心上人,但是又不想让别人也这么叫你,仅此而已。”蒋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颜,以凡体粗浅的感知就能听到她的呼吸,看清她的睫毛,闻到她身上的气息,这是他早已摒弃的感知力量,如今这样粗糙的感知内容,却如同时间的洪流将他带到遥远的过去,让他失掉多年来养成的成熟圆润的手段和沉稳淡定的心态,回到懵懂不知世事的毛头小孩的心智。 好像有什么东西将眼睛蒙住了一般,又好像将她的模样看得更加清晰了,即使不用眼睛,她在这一刻的模样也烙刻在他的灵魂之上。 “心悦……”蒋帆声音低低的,“能遇见你,何其有幸。” “那我就叫衡新月了。”衡官与他对视片刻,轻轻地笑了,“我不介意你现在亲我一下。” 蒋帆抚着她的脸,只略有缱绻地轻轻亲吻一下她的唇角便离开了,他们都是没有凡体情欲的人,真正的亲密并不在于身体的接触,或者说蒋帆的克制,是因为他的需求不在于这里。 在得到允许的时候要略退一小步,蒋帆心中微哂,这不是他故意使用心机,而是适当的时机使用适当的策略早已是他的本能。 果然衡官老油条一般伸出灵魂触手轻轻在他身上划过,有意无意碰触他的灵魂体。 开放状态下的魂体本体之敏感度,比之眼珠敏感千倍。 相爱的灵魂体之间的碰触,让蒋帆瞬间脑子一空,半晌缓不过神来。 灵魂寂静如沉默的山谷连鸟鸣也无,又喧嚣如轰隆隆如火车拖着百节车厢单调的嘈杂的不间断的碾过,碾碎所有的反应能力,魂体失去了所有的理性优势,那些随着最初的死亡而离去的喜怒哀乐的情绪一瞬间又加诸于身,比肉身历经情事的那一瞬间的空白还要猛烈。 待他反应过来,发现他连着肉身也有了生理反应。 衡官在一旁手臂支着脖子等他回神,神情分外无辜:“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哦?” 蒋帆不说话,伸手扶着她的肩带着她慢慢躺到青瓦上,垂下头默默亲吻上她,不是蜻蜓点水,也不是激烈渴求,只是温柔而坚定。 “洞房花烛什么的,咱们两个大神仙,是不是条件太简陋了?”蒋帆手已经伸到她的腰带,衡官不甚在意,也没有拒绝,只是调侃他:“我如果这个时候再戳你一下,你说你会不会滚下房檐去?” “你不要再戳我了,”蒋帆手上动作并不停顿,抬起眼与衡官对视,语气十分刻板认真的道:“我就是突然觉得其实凡体的近亲方式也挺好的。” 193 - 反派女 “我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向你求亲了?”蒋帆把自己铺在下面,让衡官趴他身上,“真想跟你在这里做几年平凡夫妻,就这样给你做个垫子都觉得幸福。” “你知道,安全感都是与危机感相对的,如果我是个凡人,你在寒冷的环境中给我温暖让我感到舒适,才会带来切实的心动。”衡官闭着眼睛,将老太婆难搞定的模样展现得淋漓,“想娶我可以,你让我现在这个削尖脑袋想重回官场的爹同意了就行。” 衡官窸窸窣窣地爬起来,往房下看了看,显然是打算回去了,只不过她为了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将灵魂力量封存大半,想回家只能靠手脚爬下去。 “想搞定你这个爹恐怕只能考功名去了,不过我不识字这个问题有点严重。”蒋帆抱着她穿过屋顶落入女孩的闺房,两个人一直都是在衡官卧室屋顶约会的。 “你逃课这个习惯是学的我吗?”衡官坐到床上,怪道:“罗小草那孩子也逃课,你也逃课,她不上学就算了,一样的东西再学一次也是闹心,可是你连这里的字也不识,文章也不懂,出去一开口得多lo。” 蒋帆眼神一转,瞬间就想到了他们离开的时候根本没见过罗春华去上学! “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我们,你为什么逃学,我们就为什么逃学。”蒋帆坐在桌边倒一杯凉茶,一线冰冷入喉,他决定放弃探寻她的隐秘,“我也不需要再塑造一次人格,去学堂睡觉还要被一个比自己小几百岁的孩子教训,看见他的脸就想揍他。” “可是既然你这么喜欢普通人的生活,那就在这件事上不要用术法欺骗凡人,好好努力考取功名,证明你对我的真心。”衡官语气凉凉,甚是喜怒无常。 饶是蒋帆机敏都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 “我觉得为了追求普通人的事业成功而浪费与你相处的时间,这种做法简直太罪恶,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全部的理想和追求。”蒋帆不能任由这个盲点影响了他至今仍然脆弱的感情,多问出一些内容就多一些机会,遂取笑的语气问她:“怎地这么喜怒无常,你们小姑娘都喜欢为难心上人的吗?”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衡官眼里有一种让人无法名状的困惑,“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蒋帆心里一凉,不敢再问下去。 衡官抬眼看他,忽地莞尔一笑:“那我便如你所愿,与你在这里过一世平凡生活吧。” 衡官笑不达眼底,蒋帆看得清,因为灵魂力量强大,心悸得这凡体休克半分钟。 夜凉如水,蒋帆活动一下麻木的手指,心里想着,若要趟过这冰冷长夜,前路还远。 ………… 被衡官隐晦拉出来做试探的罗春华现在已经忘记师父带给她的白色恐怖了,侥幸心理不只是普通人有,心理幼稚的元君也会有的。 更何况衡官从来没修理过小徒弟,原子弹厉害也不会落在自己脑袋上,所以春华元君直接跳过欺师灭祖会被清理门户的危机感,孜孜不倦跟许期讨论半天受困幻境的感受和突围契机,并且十分大方的许愿给他一棵肉身草寄存他离体那部分魂体,让他变成半灵体,掌握部分使用灵力的能力,然后互相做小白鼠。 而常镇在此期间都没有从迷茫中清醒,就像数学课上溜号五分钟以后的结果。 “你们师兄弟们都做好准备吧,下一步要实战了。”她感兴趣的话题聊完,附赠一则消息给瞧着顺眼的这个徒弟,说到这个热血话题,淑女也忍不住挥了挥手里的一块鸡腿做大气状,“化灵之路最后千军万马独木桥,所以我要在现在开始筛选培养,看在你们是我亲徒弟的份上……” 说到一半忍不住把鸡腿塞嘴里,仔细思考一遍谨慎的问:“保你们魂体不死不残?” “师父难道不应该帮我们取得胜利吗?”许期给她倒一杯水放手边,又递上一张纸巾,事事皆妥帖周到,“如果待徒弟也与旁人无异,其实是对亲近之人的不公平不是?” 罗春华拒绝餐巾纸:“我是不沾油污的不需要纸巾。” 已经亲自传道授业解惑的徒弟,认为做师父的就该送佛送到西。 拿着食物的手指一松,鸡骨咚的落在桌上,顿时胃口全无。 “我觉得对待我亲自教出来的徒弟在试炼中应当更加严格,如果你们还需要我帮着作弊才行……”罗春华突然就目露寒光,“那我要你们何用。” “师父教训的是!”许期想都不想就低头认错,神色却没有诚惶诚恐,“原谅徒弟少爷圈混久了,靠关系走捷径习惯了而已,刚刚并非对师父心存不满。” “你没那个本事对我不满。”罗春华不屑。 “徒弟并没有对师父不满,师父给予徒弟颇多恩惠,徒弟不是不知恩的人。”许期看着她,眼神认真。 “并不重要。”罗春华也神情认真地回答他,她从来都底气十足的没在意过谁怎么看她,因为她是衡官的嫡传。 虽然在不久之前还怀疑过师父,不久之前的之前还诋毁过。 但是就是这个人不仅给她第二次生命,还带她进入这广阔的新天地。 一个说不上是好人的人对你有巨大的恩惠,你是选择助纣为虐还是大义灭亲? 罗春华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助纣为虐了。 “我培养的人是用来发展势力的,你们几个在这凡世界的身份资源在我这里能够优先获取的优越条件,仅仅是可以无障碍接触到尽可能多的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至于最后学成如何,看你们自己的造化。”罗春华站起身打算结束谈话,“作为师徒,我可以尽可能给你们帮助,但是如何化灵这一关终究需要你们自己体悟。” “化灵的方法很玄奥吗?”许期期待中带着些谨慎,“连师父和师祖都没有什么方法传递下来?”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对普通人来说非常难,这是衡官多年亲眼所见的,”罗春华挠挠头,“但是对我们来说很简单,简单到也不知道该提点你们点什么。” 许期:“……” 194 - 反派女 罗春华实际年龄比徒弟许期小很多,生活环境一直复杂,造成她的人生态度有一种生硬的深刻。 时好时坏就好像一个精分的神经病。 罗春华连同衡官一起,都不是什么合格的老师,衡官还好点,她底蕴深厚,什么问题都能解答,春华元君,既没有深厚积累,也没什么对待徒弟必须负责任的态度。 相处下来发现还极其矫情,稍有不顺耍了脾气也不自知,高兴了内幕消息起个头,具体情况却不说,典型的管杀不管埋。 许期几个回合下来,心里像猫抓过一样,连番受挫忍耐之后却没得到满意的结果,虽说形势比人强,但年轻终究气盛。 闭眼平静一下心情,再开口时语气里有给你最后机会的哀怨:“那师父有什么可交代的吗?” “本来就是我磨砺你们,你说我要交代什么?”罗春华能清晰感受到徒弟怨愤的情绪,也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不满意的看着许期。 师徒两个大眼瞪小眼,各自都有保留的意见。 “你们……在较什么劲呢?”常镇听两人谈话都一头雾水,不说话更是人事不知,憋的受不了小心翼翼尝试促进沟通一下:“要不咱们有什么话直说?大家都是年轻人,整的什么无声胜有声?” “师父什么也不多教,看起来也没拿我们当亲近的嫡系传人,徒弟心里不能接受。”许期几乎要委屈出鼻音了,“就算师父对我们没什么需要,我们也没资格求师父多爱护我们一些?” 罗春华一侧眉毛挑起,一侧眼皮下压。 “培养学生自主能力,让我们将来上大学更优秀,可是万一都在升学考试上栽了呢?更何况这里都是生死攸关的考验,师父帮我,就能活,不帮,就死了,师父您帮不帮?” 罗春华揪着眉头看着他,心说这小子鬼精鬼灵的何必这样分毫必争,想了半晌只能点头:“……既然你强烈要求,我只能说你有选择猪队友的权力。” 千军万马独木桥,任何一步淘汰出局的都不是伙伴,一时的善良终究不能长久。 但是活人总是逃不开人性善良那一块,所以她决定换个思路。 “你们可以选择与我一起做黑暗Boss,怎么做坏人这事,师门倒是很有经验,给你们机会近距离触碰人性,师父只能帮你到这。而且反派里面填一个猪队友,也算是我网开一面。” 说完看了一眼门口,摇摇头,拉开凳子好像弯腰捡东西的样子,钻进桌子底下就再也没起来。 人就在两人眼前这么消失了。 罗春华瞬移许期第二次见到,很淡定,常镇第一次目击,吓得入定。 凭空大变活人这种事,看魔术会感叹,看现实发生的时候,根本说不出话。 许期倒是没太大异常,就是拿起杯子喝茶的手有点微颤,却还是一副江山在胸的模样总结出一句废话: “所以跟小女生讲什么道理,扮可怜就好了。” “师父是不是不是人啊!”常镇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完全不是惊喜而且惊悚,“咱们这么脑袋拴腰带上的玩真的好吗?” “她原来是人,现在半是半不是吧。”许期抬手招呼服务生拿来纸笔,握着笔半晌不知该记录什么,拿着笔的手也不太受控,把笔尖放纸上就能玩笔仙儿。 “你在干什么?”常镇打算回家睡觉清醒一下了,却见许期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停下来问他: “你要写什么?” 许期闭了闭眼,最后若有所思的在纸上正中间分两行写下两个名字: “苏青岩 苏青岩” 许期不动声色问常镇:“你看这两个名字,有什么不同?” 常镇只扫一眼,有点莫名,还是如实回答:“……我看着没什么不同。” 许期把纸折了一下,把两个名字分到不同的两面,一边在名字前面写字一边问:“前几天咱们哥儿几个突然追查同一件事,苏家有个倒霉小子被绑架撕票的事儿,你记得他叫什么吗?” 一边问一边在纸面上名字前写上“大师兄” “哦,那不就是叫这个名字,苏青岩。” 常镇伸手去点纸面,发现名字前面的前缀,便将纸面翻转,到另一面的名字,点了点。 整个动作没有任何违和感,就如同见到不正确的答案,然后找到正确的答案选中一般。 许期看着验证了一半的名字,没有继续。 他现在也觉得两个名字就是不一样的,但是他记录下来的时候,明明是一个名字。 “人外有人,师父……其实还好。” 许期觉得喉头发紧,他也想回去平静一下,但是又恐怕回去一梦没醒,现在知道的一切就忘光了。 他继续在纸上写字,写了一段话以后小心折好放进衣袋,又觉得不放心,就把手机套摘下来,放进手机套和手机的夹层中,可以在外部隐约看见纸条的轮廓,让他放心很多。 “今天跟师父单独见面的事不要跟其他人说,回去叫你那不争气的亲戚别碰招惹不起的人,告诉他们,人是我罩的,惹她不高兴别怪我翻脸。” 许期觉得越想头脑越晕,扶着头勉强交代,常镇倒是很清醒的模样,连连点头应“是”,状态好得让人嫉妒,但是一想到这糊涂蛋是拿什么换来的轻松,许期觉得他还能坚持坚持。 “下次进游戏空间,直接跟着师父走,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听她的话。” 许期扶着常镇的手臂向门口走,他觉得脑子已经是一片白光,还是勉力交代这傻兄弟,罗春华话里话外对他没有看重,他本人没有知觉,许期心中却明镜一般。 如果常镇得不到师父的偏爱,凭他自己的资质绝对毫无前途可言。 “行行行,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常镇顺着他的话哄他,“你休息一会,我带你去瞧医生。” 可是这个时候许期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只觉得自己在飘,也不知道自己整个人软在别人身上,被常镇半背半扛往出带,但是嘴上逻辑还挺清楚,声线也清晰:“我没事,医生拿我没办法,你不用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爷没那么容易死呢! ……我就是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边发光一边转……” “我说哥啊,”常镇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把他往人群里送,只能把人塞车里,觉得自己跟神经病在说话,“你特么都沉得跟个死人一样了,还想个屁的富贵!” “我真的觉得我要发达了。”许期半阖的眼无意识地张开,瞳孔骤缩又缓缓放大,“我的视角现在在天上。” 195 - 反派女 人人欢迎您的光临,请记住本站地址:,,以便随时阅读《反派女二》最新章节...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常镇开车送许期回家,到地方发现哥们已经昏睡不醒,这会儿连话也不跟他说了,脸上露出一种宁静而安详的笑容。 这种情况就是送到酒店住一晚没准都被报警,常镇把可以求助的名单在脑子里过一遍,最后顾虑有事情闹大的可能性,嘬着牙花子把人带到自己不常去的一处空房子里。 “你要是死这儿,哥们可就说不清了,您老可坚持住啊!” 常镇一边“嘿呦嘿呦”地把许期从车里搬到肩上扛进门,一边调侃一句,他已经考虑退出这场游戏了,总觉得自己这么相信这种事,情况不太对。 只不过许期恐怕要魔障了,他大概一时不会同意,但这件事上一定得说服他的。自己平时拿他当主心骨当惯了,这样就有点两难。 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能替许期拿个主意,倒是不自觉的有点小激动。 这件事是势在必行,因为确实感觉自己也有点不太正常了,居然觉得看见了有人凭空消失,这一天,头昏脑胀的,都出幻觉了。 所以必须说服哥们,拉他出来! 常镇颤颤巍巍地把人扛进屋门,本来是想奔卧室的,但是总觉得这样做哪里不对劲,就顺从内心直接把人倒扣在客厅沙发上了。 “这事是坚决不能干了,好处没见着,人倒是生死不知了。” 常镇松了松领口喘口气,看许期确实动也不动,他揪着眉毛有点小心的把手指伸过去试了试鼻息,然后这只伸着的手不自觉带动全身抖了抖。 常镇脸发白,几乎是一瞬间他后背就湿了。 本以为只是多余的一个动作,却真的探不出鼻息了。 是他发现得太迟了,许期居然已经被害死了! 常镇内心悲愤又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急救还是通知家属,没见过朋友死自己面前,他现在连自己该摆什么表情都不知道! 正当他头皮发麻,却不想让他浑身发麻的事发生了沙发上已经失去呼吸的许期居然闭着眼就动了起来! 这个死掉的人缓缓把头从面向外侧扭到里边,还把手伸进沙发缝隙里摸了摸,拿出来的时候两指间夹着一个没用过的套套,瓮里瓮气地问常镇: “你丫把我带到你跟女人私混的地方来了?” “……期哥,”常镇后退一步,慢慢坐到地上,缓了好久的神才回答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看见哥们死在眼前,太特么刺激了。” “你这个马上过期了,”许期睁开眼,满脸认真:“要不咱们把它用掉吧。” “你大爷!” “我大爷哪有我年轻力壮,”许期翻身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套套拿到眼前仔细瞅,“常镇,我做到灵魂出窍了,失去的很多记忆都找到了。” “啥记忆?”常镇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对这件事厌恶到了极致,又不好直接反驳,就随口接问一句。 “普通人被屏蔽的记忆。”许期把那个套套又塞回原处,抬头认真看着常镇,“就是即使今天我给你说的清楚明白,你很快也会失去的记忆。” 常镇嘬着后槽牙,终于尝试着对许期提出反对意见:“哥,我觉得……咱们可能被控制了。” 许期:“……” “我承认这游戏可能很高科技,但是真的很危险!我们能被创造记忆,这是咱们一开始就知道、但却被忽视的,所以,现在可能还是被创造的记忆!” 许期:“……” “可能你现在不想退出,但是……期哥,我不会害你!” “好。” 出乎常镇意料的是,许期非常顺从的点了头:“虽然给你争取机会并不容易,不过如果你往后退,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常镇急了:“哥,我是觉得你也不能去了!” 许期又点头:“行,我不去。阿镇,你记得,我们永远是兄弟,在你需要我的任何时候。” “那当然了,我也是啊!”常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有点讶异又有些畅快,顺利总是特别好的事情,很显然许期选择了与他共进退,想到此他不由得兴奋起来:“哥们咱走啊,喝酒去!” “不了,先回去休息。”许期微笑摇摇头,他此时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一百多平的房间任意角落都在他意识里一览无余,常镇站在他面前,便是寒毛也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活动也清楚,两人似乎有一种完全无间的感觉。 但是许期从来没觉得常镇离他这么远过,有些距离超越生死,春华元君是对的。 许期站起身,略有些珍惜的轻抚衣服上的褶皱,因为在不久的将来,这凡俗生活中的点滴,必然都是要离他而去的了。 也许会失去很多平凡的乐趣吧。许期微微翘起唇角想着。 “那你回去休息吧,我也歇会儿,”常镇这才想起自己形象也很狼狈,拉了拉洇湿的衬衣,解开上面几个扣子,就直接揪着后面的领子把衬衫兜头脱下来,衬衫里面有一件防汗的小背心,本想顺手也脱下来,结果抽手时被忘记解开的衬衫袖口上的扣子卡住了,他只得费力去解缠进衣服卷儿里的袖扣。 “我先走了,不用送了。”许期的感知落在他缠绕在衣服里微抖的手指上,终于什么也没说,点头示意一下便径直离开了。 常镇不说话,直到关门声响起,他还是没有解开扣子,他一脸平静地咬了咬牙,然后开始用力撕扯起来。 然而袖扣并没有如他所想被扯断,力气耗尽,常镇依然被缠缚着双手。 他忽然有点神经质的镇静下来,忽然头向后仰倒在地毯上,闭起眼,迅速进入到游戏空间中。 游戏空间一如往日,一群人遇见小怪打小怪,遇见“大怪”被怪打,然后连蒙带骗才能可怜兮兮偷出仨瓜俩枣的。 游戏没有显示有级别之分,所有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却乐此不疲。 常镇站在春华园大门口,思绪纷纷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很恐怖,却还要单独过来这里。 ( = 一秒記住 ) 196 - 反派女 因为许期其实不是真的要放弃。 常镇叹口气,毅然决然迈步前行。 走到门口,突然脚步异常沉重,常镇低头看整个人都缠挂在腿上的姑娘,半晌无语。 “你干嘛?” “我要进去。” “挂我腿上进去?” “嗯!” “……我带你走进去,你起来吧。” “不,我就挂腿上进去。”周小雅抬头认真看着他,“我不是求你带我进去,我这是自己想办法进去。” “……”常镇无语,周小雅他认识,只不过不是一个圈子,不知道这姑娘认不认识他,十有八九也是能认识他的,毕竟这个圈子最重要的就是认人。 “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进去,不能自己走路了?”常镇抽了抽腿,没拽动,“你这样不太好吧,周姑娘!” “你认识我?”周小雅惊奇了一下,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虽然没有印象,但想一想更兴奋了:“你认识我那就太好了!你帮我一次,以后有事找我我一定会还了你今天的人情!” 这一次她没为难的就站起身,放开腿改成紧拽着袖子,一脸的激动:“你认识我肯定认识我哥我爸,我拿他们的信誉保证!” “欠我人情……你不认识我?”常镇摸着下巴,琢磨自己怎么还能求到她头上,忽而想到他们哥几个刚刚改头换面,是亲爹妈都认不出来的状态。 被当作路人甲乙丙了这是,还是熟悉她家关系的甲乙丙。 “我现在认识你了!”周小雅目光盯紧他,低了低嗓音。 “……”得,几句话不到被威胁好几次。 常镇轻嗤一声,没有计较,反倒饶有兴致地问她:“你干嘛一定要进去,你进去找谁啊?” “我要进去打听一个人的消息,我找不到他,谁也找不到,知道的人只有那个丑女妖怪!”周小雅愤愤,“她骗我说送我过去找他,结果把我扔出游戏,我好不容易才找回这里,却怎么也进不去!” “那你也没必要上来就抱大腿呀?”常镇皱眉,第一次见到把抱大腿付诸实践的,还是个教养森严家庭出来的姑娘。 “已经有好几个npc骗我了!说好了带我进去,结果进门就把我甩了!”周小雅瘪瘪嘴,“都是骗子!说好了等我一起的……” “倒也不一定是不等你,这里面两层空间呢,”常镇转身进门,“我们进的就好比副本空间,你条件不符合……” 说着话的时候,常镇觉得被拽紧的袖口一松,回过头一看,人没了。 “……”好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这个时间罗春华不会在,常镇也没回去找周小雅,没犹豫的迈步进门。 “春华元君把她屏蔽在外了,她怎么样都是进不来的。”常镇进门时苏青岩正在摆弄一个小型空间,将一件一件的阵盘变成一幢幢建筑,安放进这处空间当中,不过很显然门口发生的事情他一心二用也都知道。 “嗯……”常镇看着他手里的空间模型,感觉自己变成了巨人在俯瞰一座城,马上把周小雅忘到九霄云外,“这是什么?” “这是秘境。”苏青岩笑了下,“呵呵,猴戏就要开始了。” “嗯?”常镇觉得自己听错了,“好戏就要开始了?” 苏青岩摇摇头,拿着一个阵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你到我这个位置就会知道,曾经耿耿于怀的,不过是过眼云烟。” “呵……”常镇笑了下,走上前来拿起一个阵盘瞧了瞧,随口道:“你这npc还挺有意思的。” “嗯哼。”苏青岩闷声应了一下,没接话。 “哎,你这个秘境是干什么用的?”常镇看苏青岩组装得认真,随手抽走他没有坐着的蒲团大咧咧地坐上去,蒲团就像一种坐骑,坐上人之后就会慢悠悠地浮动起来,常镇眼馋许久,也是第一次这么大胆,然而苏青岩还是没有言语。 “唉~你这npc就是这种平和的设置吧?”常镇坐着蒲团晃晃悠悠围着苏青岩绕圈,突然好奇地摸摸他的头,“真奇怪,你不是玩家怎么还是短头发?” 苏青岩衣服看不出年代,有点像江南商人一般休闲随意的装束,又有点像古代常服,加之是游戏里有一些特殊效果,曾一度让所有人以为他也是个玩家。 常镇顺手在他头上又揉了揉,最近才知道这个人居然只是游戏制造出来的数据而已! 苏青岩停下手上的事,转过头看他,眼神冷静。 常镇突然就觉得被这眼神穿透了,一路凉到心里,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电脑数据该有的神色,也让人无法再拿他当做一个npc。 常镇讪讪的收回手,尴尬笑道:“呵呵,发型还挺潮。” 苏青岩转回头去,不说话继续组装他的秘境。 “哎,我说,如果我不想继续玩了,能销号吗?我一睡着就进来,看起来不是说不玩就不玩的游戏啊?”常镇想了想直接问道。 “行。”苏青岩头都没抬的回答:“我可以为你销号。” “那我能申请把我朋友的号也取消吗?”常镇试探问道,“他最近身体不好,神志有点不清楚了,应该是玩的太累了,如果出问题,这个游戏也是要承担责任的吧?” “行,我也可以给他销号,可以不需要得到他本人同意。”苏青岩点头。 这npc异常地通情达理,让常镇一瞬间的欣喜之后,忽然就寒了一下。 “你是不是能通过我的脑电波察觉到我的想法?”他眼神幽暗,“你未免太善解人意了!你到底是真人操控的还是电脑控制的?!” “我是……死人操控的。”苏青岩抬眼笑了一笑,毫不避讳直言说道。 常镇露出了面对恐怖事实的标准的惊吓表情,不过却一瞬间后十分自然的就收敛了,似乎只是对一个惊悚的事实走一个过场表示一下‘确实值得惊讶’的态度一般。 常镇沉默了半晌,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其实觉得这事挺恐怖的,但是好像也不是很可怕。” 见苏青岩还是沉默以对,常镇终于再次沉不住气:“你……你们,是不是可以控制我们的精神和意识?” 197 - 反派女 “你不要不承认!我都发现了!”常镇语气沉沉地威胁道:“你最好说实话,你要相信我有本事拆了你这寄命的老窝!” “如果我们都能控制你的意识了,你觉得你还能有自由意识去意识到有问题?”苏青岩斜乜他一眼,一张俊脸毫无违和感地作出一种臊眉搭眼的表情,“不该得罪的人,就你得罪,不该怂的时候就你怂,自己脑子不好还非要替别人当家作主。现在不该聪明的时候你特么又聪明上了。” “你对我是个死人的事为什么觉得恐怖又不害怕,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你既相信又不畏惧,那是因为你早就知道,只不过你忘了你知道。”苏青岩终于放下手里的事情,一把扯住自己的蒲团把常镇掀翻在地,然后自己坐上去,晃晃悠悠飘到倒在地上的常镇头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如果你非要说我们控制了你的意识,那就是控制了你们在承受不了事实的时候,不断去忘记,仅此而已。” “那今天的事我还是会忘记?”常镇不知为何有些愤愤然:“你们真的没有别的企图?……没企图你们何必让我们一群普通人轻易参与进来?!” “呵~”苏青岩突然就笑了,“这是我见过你问的唯一一个有水平的一个问题,呵呵,只可惜我还真不能回答你。” 苏青岩探手伸向常镇的头侧,“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有没有企图,你这个长猪脑子的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常镇看着苏青岩的手探过来,从他头上取走什么东西,他完全兴不起阻挡的意识。直到苏青岩手收回去,他才想到,可能这才是真正的被控制了思维的状态,只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 “你出局了。” 苏青岩在他头上声音轻飘飘的宣判,似乎不仔细都听不清,他竖起耳朵继续等下文,却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真是越蠢笨屁事越多。”苏青岩翻着白眼看着常镇消失在他面前,也不继续安装秘境,挥手间座下蒲团如同面团发胀变成一张懒人椅,他松松的靠上去,唇角微翘,表情陷入某种追忆,“什么好事都要清清楚楚地摆在你眼前,凭什么呢。” 有多少人能如他一般抓紧了这机会呢?呵呵~ 苏青岩正独自得意,园外周小雅断断续续的哭声传进来,打断了他的情绪。 周小雅这几天在门外,恼也恼过,求也求过,这回哭声里都听不出情绪了。 苏青岩收回注意力继续组装他的秘境,完全不为所动。 她以为遇见个真人操控的角色,却不知是实实在在的人鬼殊途。无论其他人怎么扶持,周小雅在这条路上都没什么前途可言,更何况皇道长自己都立不起来。 苏青岩摇摇头,添两个用处不大的队友,徒增麻烦而已。 想到这里,苏青岩又想起担忧他吃亏的罗春华,不由得摇摇头又笑起来:“唯卿在梦中尔啊~” ………… 常镇从地毯上醒过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连贯的梦,醒过来却一点印象也无,只留自己一身肉都贴合了地板的形状,又凉又硬,一觉睡得腰酸背痛一点也不解乏。 “唉哟~”常镇以手撑地起身,却不想被纠缠的衣服绊了一下又摔回地板。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常镇躺在地板上,忽然就想起这个最有意义又最没意义的问题。 **** 在衡官跟蒋帆现居住的东陵城,是一座临近所处的这个小国家边界的山城,城外山林围绕,东陵小城的城池是群山环绕之间唯一一块平地。 唯一一条官道穿城而过,所以这座城算得上是一处要塞……当然这些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无关紧要。 与他们有关系的是城外山峦叠嶂景色不错,两个人天天跑出去约会,找个小河边野炊。 蒋帆负责抓兔子,蒋帆负责抓鱼,蒋帆负责捡柴,蒋帆负责引火,蒋帆负责烤,蒋帆负责收拾干净,全程还要都要求他以普通人的方式来完成。 蒋帆不敢怒也不敢言。 野炊的地点是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淌出的一条小溪流,溪边绿草茵茵,周围树木丛生。树林外面不远处就能看到通往东陵城的官道,因为两人生活技能严重退化,走远了也怕迷路。 蒋帆跑来跑去忙碌的时候,衡官只坐在一旁的秋千上看着,秋千是蒋帆从家里搓了粗草绳,寻了两棵距离合适的树绑上去做成的,为了让她坐得舒服,又拆了他便宜爹一个太师椅,锯掉了腿儿安上去,可谓是无微不至又十项全能。 衡官就这么支着下巴看他忙来忙去也不忘跟她说话:“其实这些打猎挖野菜的事我小时候也干过,那时候很穷,每天都很辛苦,那个小将军也是,行军在外,野猎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但是呢,女孩子们都觉得新鲜,就喜欢看这些平时不常见的活动。” 衡官不接话,轻轻哼着歌,听他继续说:“当然了你也不是普通小女孩,这些事是不是也没什么新鲜感了?要是不喜欢,下次咱们换别的玩儿?” 衡官哼歌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荒腔走板地唱:“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一起躲过雨的屋檐~所以重要的不是烤生肉,而是和你一起野外烤生肉~” 蒋帆脸色微红,嘴角抑制不住得向上翘起,他不能继续看她,便顺手往烧的正旺的篝火上又添几根柴,然后突然意识到火焰已经漫过了兔子,连忙又把柴都抽出来。 衡官还是继续唱:“为了遇见你,我珍惜我自己,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有着最巨大的身影~我穿越风和雨,只为交出我的心~” 各种衔接不走调,但是听起来也不太好受。 蒋帆嫌弃的掏了掏耳朵,衡官笑着喊:“蒋帆蒋帆!你来给我唱歌!唱的让我开心的歌!” 蒋帆唱歌也不好听,所以想都不想就拒绝,还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条件做缓冲:“不唱,除非你给我跳舞。” “你要是唱歌,我就跳舞!”衡官抬杠。 “行。”蒋帆分外没骨气的点头,“你来点歌名,方便你选舞蹈。” 衡官:“……” 198 - 反派女 平时没有唱歌习惯的人,无论多开心不会用唱歌来表达,特别是唱歌还不好听的人。 比如前世今生几辈子唱歌都不好听的蒋帆。 但是利益足够的时候,完全可以驱使得动任何人,包括前世今生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蒋帆,一想到衡官跳舞给他看,哄他喜欢,欢喜的情绪简直控制不住的漫溢出来。 但是…… “那好吧,那我不听了。”衡官将两条腿收起来盘上,整个人都缩进秋千椅里,如同后退的态度,声音里是满满的嫌弃:“又不好听,不值得。” 蒋帆:“……” 不守约定也就算了,还要回头踹两脚。 原本准备豁出去的蒋帆失去了牺牲的机会,反而有些怏怏不乐:“说好了的事情,怎么说变就变了,一点都不讲契约精神的吗?” “明知吃亏的契约,想办法不遵守才是聪明。”衡官头枕在靠背上,神情泰然,“即便最后没有办法要遵守,也要让诓我的人耗尽心力才能办到,这样下次他就去骗其他好下手的,而不会再来蒙骗我了。多么简单的道理,能活到现在的人都是懂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过。”蒋帆点点头,放弃游说继续烧烤。 “主要是我在你面前,实力足够我大大方方地不守规则。” 衡官忽然就开心了,声音轻细哼唱起曲调,抓着秋千开始晃荡着身体,带动着椅子摇动起来。 蒋帆失笑,衡官经常会做这种当头一棒的事,他也习惯了,看她自得其乐的样子,蒋帆忽然什么都不想计较,不自觉露出笑意哄她:“你想听什么,无条件唱给你听。” 衡官看着他,不成言的曲调忽然就清晰起来:“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有着最巨大的身影~” 鱼虾在身侧穿行 也有飞鸟在背上停 我路过太多太美的奇景 如同伊甸般的仙境 而大海太平太静 多少故事无人倾听…… 压低了的小女孩略带稚嫩的嗓音,唱出的曲调感觉十分悠远,一扫原本清甜喜悦的情绪,带出浓重的苍凉气息,像是在唱孤独的鲸,也像是在回忆自己曾经的过往一般。 蒋帆呆立住,觉得自己似乎听不懂这曾经最熟悉的语言。 或者说,他听不出,衡官这首歌里毫无掩饰漫溢而出的东西。 火焰逐渐失去控制舔舐着食物发出焦糊味,蒋帆像是被施了定身而全然不顾,而衡官更是毫不在乎。 两个人,一个专心唱,一个凝神听。 林外官道上从城池方向隐约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原本繁密的蹄音在歌声范围里逐渐减慢停止。 驻足片刻后,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衡官身后的人群中传来:“嘿,想不到乡野村姑也能唱歌这么好听,简直把都城仙音阁的流莺都比下去了!” 人群一阵静默,另一个声音低声劝道:“你怎么这么说一个姑娘,没招你没惹你的,怎么拿人家小姑娘与歌姬作比……” 真是太失礼了。 劝人的声音正义感爆棚的说出半句,又默默咽回去半句。 “歌姬怎么了?那京都的歌姬不是最擅长唱歌的吗?”之前的声音又响起来,故作不知的回诘,“哦,你说的是他们的身份?嘿,这种乡村土妞收进房,对于主人来说身份还不如流莺贵重呢!” 话说到最后,越加露骨,之前劝告的声音反而消失了。 衡官终于中止了歌声,顿了一顿就笑了,“想一想居然还挺有道理的。” 豆蔻女孩的声音轻轻甜甜的,说出的话也豁达,话明显是回他们的言论,人却一直没有回过头。 衣袂轻响,有人翻身下马,原本平息下去的声音马上又响起来:“原来我看错了,这小姑娘心机不浅!” 又是一阵衣衫摩擦声,说话的人“噗”的一声跳下马,刚落地就急声道:“当着情哥儿的面就对咱们欲擒故纵,还会故作高深,不过人家姑娘都做到这份上了,咱们也不能辜负了小美人儿啊!” “你怎么知道是情哥儿而不是亲哥哥?”一个新的年轻男声。 “呵,当然是亲哥都去哄别人的妹妹开心去了!”那个一直抢先的声音一边说一边走,声响逐渐靠近衡官。 走到近前站定,男子终于看清了小姑娘的脸,眉目清秀,还有点婴儿肥的样子。这样稚嫩的面容实在看不出任何心机与老练,只是有些淡漠。 “镇北将军府杨武威,见过姑娘!” 近距离面对面,杨武威没有造次,抱拳施礼时目光平直,行动规规矩矩。 衡官眼光掠过他,转回去看向站在路中间的人群,除杨武威以外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人银鞍白马,素色衣衫,领口袖口有同色丝线绣出的花纹,行动中在阳光下偶然间反着光。 这个人看起来身份最贵重,另外两个人明显是他的随从,剩下的一个人正对着她尴尬的赔笑施礼。 “是个好夫婿,”衡官看着那个银鞍白马轻声说,转回视线刚好看到杨武威在听到她声音一瞬间便目露鄙薄。 衡官对他勾勾手指让他凑近一些,杨武威却将将头高高扬起,上身向后靠了一靠。 “我很理解你维护你姐妹姻缘的心情,”衡官淡淡地说道,在他表情再次变化中吐出后半句:“但我也不是好惹的,速度给我滚。” “你!” 杨武威愤愤,指着姑娘咬牙切齿,“你是谁家的?!” 银鞍白马听见争执便也向着这边走过来。 衡官终于嫌烦,跳下秋千往回走。 蒋帆回身从他们视线盲区拿出一瓢水把火堆浇灭,然后也起身跟上。 银鞍白马停住脚步,几个人一起目送二人离开。 “你拆了你爸的太师椅会不会挨揍?”衡官十分自然的张开手让蒋帆把她背到背上,没有BUFF加成,她懒得走路,也不管蒋帆没加成还要背她累不累,趴到蒋帆背上还要调侃他:“你要是被小老爷揍了,真的丢人到家了。” “没事,我跑的快。”蒋帆十分自得,完全不考虑被爆揍和被撵得抱头鼠窜哪个对他来说更丢人一些。 199 - 反派女 蒋帆这个世界的父亲是一个团团嘟嘟的财主公,长得一脸和气生财相,却羡慕从京都里退下来的官老爷——衡官爸爸的款儿,没事在家里都是摆出运筹帷幄、稳如泰山的范儿。 所以他最大的理想是儿子学业有成,然后他自己做不了官老爷,就做个官老爷的爹,是官老爷背后的大老爷。 当然这些话都没有直白的说出来过,而蒋帆需要了解的情况也不需要他说出口,但就这么每天被圆胖子望子成龙的眼神殷殷的望着,其中的内容,早已老成精的蒋帆不用说费力看穿,那是挡都挡不住汹涌而来。 所以蒋帆与衡官戏称他做“小老爷”,两个老妖怪眼里这个胖嘟嘟的小孩挺有趣。 不过小老爷平时摆谱的道具确实不错,蒋帆也看得上眼,所以把看着最舒服的太师椅扛走拆了,给衡官做了秋千。 而且他扛走椅子又拆毁的时候,是完全不屑于偷偷摸摸、有避人的意思的,即使他完全没打算还。 反正今天用一次,下次再来玩,椅子肯定就被风吹日晒不能用了,再有需要再踅摸小老爷的新道具就好,什么时候摸不着了再换策略。 蒋帆背着衡官慢慢悠悠走在路上,直到她伏在他背上半晌没了声响,蒋帆便一步十里把“睡着”的人送回家,然后转身跟进衡官的空间去。 衡官不操控这身体的时候,蒋帆只是把这个小姑娘身体当一件换洗下来衣服,他只追着衡官魂体跑。 衡官自从落在这个姑娘身上以后就是能不走路就不走路,让她一个人静静呆一会,保证要“睡着”,然后脱体回空间去。 蒋帆对她有极度的关注,自然不放过这么明显的状况,翻来覆去的猜测原因。 他们两个人都落在普通人身上,正常来讲灵魂力量都是超过普通躯体的承载能力的,如果两人毫无控制的落在普通人身上,肉身躯体可以被瞬间汽化,消失无影无踪,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但是两个人的威能并不仅仅在于力量强大,更多的是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能力,可以举重若轻,虽有泰山雷霆般威猛,但控制力完全足够让自身展现出春风化雨的轻柔。 按理说衡官掌控力是远高于蒋帆的,但是她依然表现得很容易疲倦。 衡官离开身体,这副身体就会陷入沉睡,但是原主的灵魂还在。 衡官将肉身消耗到疲倦沉睡,原主孱弱的凡魂就更加支撑不起清醒状态,只会在偶然有意识的时候“看”到衡官带着她身体做事,就像是做梦一般。 以宿主灵魂的安稳状态来看,衡官的控制力是完美的,而以衡官疲倦休息的频率来看,她的力量可能远不止他所见。 “刚刚送你回家,你家人看着我已经不是什么好眼色了,我可能估计错误了。”蒋帆来到衡官身边,悠闲倒杯茶,开启闲聊天模式:“你家那个门子阴阳怪气地叫我癞蛤蟆不要惦记天鹅呢,早知道我就不该做土财主的儿子让你做小官家的闺女。” “宝宝心里苦,看见你这样的身份也敢追求人家闺女,心里更苦,你要体谅。”衡官笑了笑,“他明确表示过不高兴我总跟你混在一处。” 蒋帆笑笑,这点事他心里当然也清楚。 衡官爸爸是个病退的官,而且是个有隐情的病退。一个女儿豆蔻年纪的父亲,原本怎么也不应该以退休之名回家的。 想当年皇帝还是个皇子,争权夺势拉拢当时是个小京官的衡官爸爸,然后这位爷十分清高的认为自己不该卷入权势斗争,因此装模作样的称病,退而不出。 然而皇子也不是个吃素的,拉拢不到就直接把人拿下去换了自己人,这还不算,直接让装病的人病退回老家去了。 衡官这爸爸没那么重要的地位还跟争储的皇子托大,结果一下子没绷住脱了扣,被一撸到底,举家回乡的时候,刚嫁人不久的大闺女都不想送他,但碍于孝道,勉为其难在出发前去给她老子一顿数落再一肚子气的回家。 衡官的便宜娘是个妾,一哭二闹的作人不肯跟着回乡,孩子也不管了跟他要放妾书,还要挟他说已经有了他惹不起的新欢……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惹不起的新欢是多大官,憋屈着放了人,最后才发现那个人是他的旧部下,正是屋漏又逢连夜雨,一顶绿帽从头罩到脚。 当年的衡官爸爸站在驿道上,想过去看今朝,心情此起彼伏,觉得自己这么憋屈的心情还要面对漫长的舟车劳顿,恐怕到家就得一命呜呼了,然后呜呜哭着就上路了。 一路唉声叹气哭到家,也没生病,反而是对着隆重接待的乡绅们分外尴尬,觉得自己不病不合适,就装作虚弱又坚强地接待了一下众人,然后开始了漫长的卧病。 后来皇子变成了皇帝,曾经他拒绝的那群人都开始封妻荫子,从此他的病就更好不了了。 他唯一一点成功就是,从他回乡第一次见面就把蒋帆的爸爸收服了,小胖子一看他矜持的姿态,马上惊讶:这世上竟有如此清高出尘之人!然后又马上伤心:这样的人居然生病了,上天嫉妒他啊! 蒋帆爸爸从此非常看得上衡官爸爸,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过来讨他个高兴,衡官爸爸也从此非常看不上蒋帆爸爸,觉得自己居然混上个这么lo的粉丝,太悲伤了。 现在这个脑残粉的儿子还在追求自己姑娘,太气人了! “那个小将军问我是谁家的,我哪里敢告诉他,”衡官想到这个便宜爸爸,饶是老脸皮厚也觉得有点尴尬,自嘲的笑起来:“当年京都出了名的笑话,说不准一说都认识。” “嗯,就是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也没必要凑上去被小子取笑。”蒋帆点头随口应和,手在桌子上不自觉捏着茶杯转了转,“你最近越来越容易累了,是有什么不适吗?” 200 - 反派女 蒋帆状若无意的随口一问,然后视线从她脸上淡淡扫过。 “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比较无聊,我这么大的神仙,天天被主母找茬,懒得与这些汲汲营营的凡人计较,干脆就让身体得个昏睡的怪病好了。”衡官把手上的星辰地图解下来打来看,上面星星点点,原本闪着特殊灵魂印记的地方已经隐没不见,“又不是彻底来放松度假的,我可是真的在病着呢。” 蒋帆视线从地图上转到衡官脸上,一张没有标记的图被她看得认真,看得蒋帆心慌。 他忽然一把拉住衡官手腕“你不会招呼都不打就消失吧!” 衡官看着蒋帆紧张地攥住自己的那只手沉默了一瞬,忽然就笑了 “当然啊。” 衡官笑得很纯粹很真实。 蒋帆盯着她的笑容,里面是明晃晃的欺骗,他很想任性一把收走她的地图,但是终究退败下阵来。 “我……”蒋帆张口结舌,他不知道他剖白什么,能是衡官不知他的,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打动了她这铁石心肠的。 “我会等你回来。” “蒋帆。”衡官看着地图,语气淡淡的“我是个被淘汰下来的人,人格有问题,以后你见到的人多了,有了比较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她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而认真看着他说“你真的没必要冒险尝试。” “因为中毒了。”蒋帆严肃地抿了抿嘴,“销魂蚀骨,有时候想你不如把我吃了算了。” “愚蠢的猴子。”衡官嗤笑一声。 “我爱你。”蒋帆轻轻叹出一句。 “哦。”衡官随口应了一声,手上将星辰图一捋重新系回手腕,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忽然一拍桌子“对了,你还是我徒弟呢吧?” “我不是。”蒋帆迅速回答,“我是你捎带着教点东西,没拜你为师。” 受环境影响,他自觉就排斥这个矮一个辈份的关系。 “我的意思是我应该教你点防身的本事。”衡官站起身,表情严肃,“起码让你遇见在我之下的敌人也能自保!” “万一遇见在你之上的呢?”蒋帆笑问。 “前几天我有一点儿小发现,”衡官笑意盈然,一句话说到一半,眼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在她身后开始出现一块不一样景象,像是一个不规则的洞口通向了另一处空间。 随着洞口的不断扩大蔓延,直至到遍布四周,蔓延到他手边,蒋帆才意识到这不是另一处空间,而是衡官创造的幻境而已。 “果然精妙!”蒋帆知道是幻境却在尝试之下发现不了破解点,终于忍不住惊叹。 他伸手去摸桌子上的杯子,如果只是幻觉,那还是会摸到原有的东西的,虽然到手里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然而在他抬起手再落下的时候,不要说杯子,身边连个桌子也无,而自己,则是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仿佛一直都是这样站着的。 “傻站着干什么,走呀!”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来,蒋帆转头一看,是周谧安。 但是又不是他熟悉的小孩子模样的周谧安,是二十多岁,一直躺在空间里的模样。 “去哪里?”蒋帆自觉跟着她走,认真听她说话。 “成婚呀,你不是想娶我。”周谧安一转身突然就一身白色婚纱,两人被众人簇拥着站在教堂门口,谧安微笑仰头看他,“怎么样,心愿达成的感觉如何?” “想沉浸在梦里,不想醒过来。”蒋帆伸出手臂,慢慢把周谧安的虚影拥在怀里,就像他想象过无数次的气息和触感,一瞬间的满足让他眼眶发热,蒋帆闭起眼,即便是个梦,这也是绵绵给他编织的梦境。 “曾经我用幻境埋死的精英,不知凡几。” “绵绵”轻轻在他耳边呵气,温柔的方式,说出及其惊悚的内容,蒋帆再睁眼,便已经回到了原来的空间,而他怀中拥着的人也从绵绵变成了冷清清看着他的衡官。 “就这么简单?”蒋帆抱着衡官没有放手,挑着眉毛志得意满地笑问一句。 “当然不是,”衡官抬起两条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歪了歪小脑袋,一脸俏皮的模样,“幻境就是,你的一切所思所想所做所为,都是我给你安排的,你的一切自以为独立的思考,也都是我给你编造的。” 蒋帆瞬间听懂她的意思,忽然感觉一股战栗的情绪从他的后脊爬上来,只听得怀中人继续道“包括你现在秒懂我说的话,和由此产生恐惧的情绪,都是我让你有的。我认为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安排你有什么情绪,会让你也认为你应该有,那么这样的幻觉就出现的毫无违和。” “以精神为主体的灵,被控制了情绪的走向,什么下场,不问自知。” “……”蒋帆说不出话,真正见识了厉害之后反而哑口无言。 蒋帆也不知道现在是自己说不出话还是衡官没让他说话,刚刚是幻境是肯定的,现在是不是幻境,蒋帆也拿不准。 不过看起来像是回到现实当中了,因为他还是如方才一般坐在桌边,手边是那个消失掉的杯子,衡官也在原来的位置静静的坐着,并没有与他亲近过。 但是发生的一切却十分真实的留在他记忆当中了。 蒋帆轻轻捏起杯子放到眼前,却看不出个所以然,让他不由得开始思考现实与梦境对于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和区别。 “我前几天发现,我可能是个囚犯。”衡官支着下巴,眸色深沉,“而且一定是个非常棘手的重囚。” 蒋帆讶异抬头,与衡官戏谑的眸光交汇,只听得她继续道“我记忆散失殆尽,本不该知道这个,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很关键的东西的存在,他们居然不知道。” “真的是囚禁你吗?神君是在囚禁你?”蒋帆觉得难以置信,突然思绪跳跃了一下“那你这重刑犯待遇也太好了些?” “那你以为该怎么关我?想给我点厉害的也得有那个本事。”衡官指腹轻轻摩挲杯口,语气漫不经心 “或者她存着感化我的心思,呵,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你知道我为什么与你说这个么?因为太过无聊了,她若高我一阶就能监控我的思想,但是很显然她做不到。” “……所以我才要通过你来告诉她们,”衡官唇角翘起来,“该有人来送死了。” 。 201 - 反派女 衡官声音还停留在意识中,意识中的景象却渐渐退去,感官从迷茫到重新聚焦,回到与幻境景象相差无几的真实中来。 经过短暂的失忆,蒋帆才算真正与幻境脱离出来,就像是梦醒以后,无论在梦境中感觉多么真实,回到现实的时候也会清醒的认识到那不是真的。 比如现在他就可以心思活络的想到一个问题:“你……连灵界那几个都对付不了,被打的满头包……” 至今都在躲着搜集自己散失的灵魂碎片,就这点能耐还敢跟神君叫板……的吗? 特别是看见神君就在衡官身后不远处静静立着的时候,蒋帆脸都绿了,连忙放空思想,不让她察觉衡官对自己说了什么。 “开始恢复记忆了?” 神君看了看蒋帆的状态,明显是知道他刚刚经历了幻境,但只看一眼便将注意力重新落在衡官身上,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带着镜面慢慢移过来。 “一部分而已。” 衡官回过头来看她,更平静。 “不是一部分,你当年沉迷于此,这几乎就是全部了。”出乎蒋帆意料的,神君丝毫没有避讳这个话题,面色温和稳稳立住,做出为衡官答疑解惑的姿态,却没有待她问出就竹筒倒豆子了: “你当年沉迷幻境,总想用这种方式夺人资质收为己用,所以在飞升上界的时候被神君逐回。” 墨斗神君认真看着她,继续道:“神君本意是将你灭杀,但是有众多旧识在那场神怒中拼死保护了你,所以才有机会重新开始,你要珍惜机会,不要再走错路了。” 说着神君又看了一眼蒋帆,表情透出一种欣慰的笑容继续道:“既然你现在又有了喜欢的人,证明我们做的是没错的,往日你操纵别人的情绪,自己却不知感情的沉重,所以给你套上的那个小小的法术,是集几位神君之力而成,现在看来,我们是对的。” 神君捏起手指,比了一个“微小”的手势,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笑意。 衡官却看着她空攥出的拳头,觉得那是虚攥出的一个牢笼。 “以后的事我就不参与了,待你重新飞升上界之时,我们为你接风洗尘。”说着神君轻笑出声,好像是看见了那样的场景一般,笑容是十分之真诚。 “很励志。” 衡官面无表情点点头,神君也不在意,笑着道了别,便从镜面之中消失了。 这陪伴自己多年的镜子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在半空中静静悬浮,衡官并不伸手接回,只眸色深深地看着它。 “不相信她是好心意?”蒋帆咂摸着她的态度,试探着问道。 “我在想一个前置问题。”衡官沉静的语气,却让蒋帆察觉一丝讥诮。 “……”蒋帆很想问这个前置问题是什么,但衡官的态度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便在心里担忧如果自己问出口,会显得愚笨令她不喜,只好自己努力去推测她说的是什么。 “我是在想,谁聪明的问题。”衡官对蒋帆漾起一丝笑纹,竟是直接给了他一句解答。 虽然蒋帆一时没搞清楚衡官说的究竟是谁,但是得到这一句,却是无比满足。 而且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神君的意思是,我们以后是可以一同飞升上界的吧?” 话音一落衡官表情明显滞了一下,而后笑意含蓄地道:“如果真的都不找后账,我想应当是的吧。” “我想你是不必担心的,”蒋帆只觉得心花怒放,语气笃定的开解她:“神君既然说了给机会,那自然是算数的!” “我又没说答应了你,如何这般开心?” “能在以后的日子里看见你就好,即便……”蒋帆眼中的期待微微发涩,“有的人,只要没有失去她的踪迹,还能听到她的消息,我只要能与你在同片天空之下,亦是心安。” “……这样的啊。”衡官深深看他一眼,令人猜测不到心思。 自从她拿回自己被封印那部分灵魂,整个人都变得不可捉摸。 并不是她变得阴沉不定,正相反却是变得越来越随和,从前她都是一眼被蒋帆猜中心思,蒋帆宠她,现在是她随时掌控蒋帆的心思,然后满足他所有心愿。 然而蒋帆却十分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个随和的人。 他更相信原来衡官的所作所为更贴近她真实的脾性,而他现在已经一丝半毫都摸不到了。 “那现在有什么打算呢?”蒋帆直接问她的打算。 虽然现在她怎么想已经无法捉摸,但是唯一一点他还“确定”,那就是衡官现在有问必答且在“字面意思上不说谎”。 “还是原来的计划,拿到灵魂碎片,然后救我的小伙伴们。”衡官手掌撑着半张脸,很颓的样子,“不着急了,我想了想,其实最多只是受点苦,现在确定有一群神君在关照他们,皮外伤死不了。” “关照……这么说你的朋友们都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吗?” “那不能,死了的就真没了,我只是说那几个做阵眼的,拿他们做阵眼是为了蒙混天罚,”说到这里衡官抬眼直视蒋帆,一种把他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的表情,“他想蒙混的神君全都在围观这个事,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我觉得……”蒋帆结舌,虽然立场不同,但不知为何,突然生出很多的“怜悯”感觉来。 “关于为人时期的记忆我都没有了,所以先重新活几次,活明白了再说。”衡官又将眼光飘向浮空的镜子,“许多的心病,终需心药医。” 蒋帆:“……”这么说是不是他娶媳妇有望? “我决定了!”衡官一拍桌子,“以后不回空间,我就在外面,烦死也坚持!” 蒋帆疯狂点头:好呀好呀! “你可以随意使用你的能力,我不管,但我对外界不用超越凡人的能力,”衡官重新手掌撑半边脸,“这样就可以不是太无聊。” “……”这种感觉就像想抓东西有手不用,非要用脚,应该会非常不习惯吧? 蒋帆看着一扫深沉、显得十分活泼的衡官,隐约有一种无力之感透出来。 对于惯于掌控一切的人来说,最讨厌的莫过于失控,然而最沉迷的,也莫过于失控。 如同毒药一样,明知发作时透心彻骨,却贪恋迷醉时那一瞬终尽一生的欢喜。 202 - 反派女 蒋帆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随即遭到了小老爷的严肃约谈,两人中间,放着拆得七零八落的椅子零件。 旁边站着一脸幸灾乐祸,执意要来看热闹的妹妹。 蒋帆低头扫了一眼,基本所有零件都找回来了呢! “真不容易,居然能都找回来。” 蒋帆服气地点头,拆这么碎都还往回找,果然是好东西。 “鲁家宝你这是什么态度?做错事居然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未等小老爷开口,蒋帆的便宜妹妹就先声夺人指责起来。 蒋帆特别讨厌现在这个名字,再加上现在心情不好,所以鲁妹子一开口叫他他就烦躁了,想都不想马上还口: “拆的那么费劲,我当然是故意的了。” 态度之坦然让本想乘胜追击的妹子眩晕了两秒。 “哼,从来都是自私自利,就你这种人,我看你能有什么出息!”鲁妹子反应也很快,马上找到攻击点。 一边说着一边还示威一般看了她们的父亲一眼。 蒋帆在这里姐姐妹妹一大群,就他一个男丁,自小就受到父母和姐姐们的独宠,特别是在见识过还乡的京官以后,鲁老爷对儿子的期待呈直线势头往上走,愈发有求必应,只求哄他上进。 其他家人看家主脸色,也对蒋帆处处恭维,只有这唯一的妹妹,对他分外不喜。 妹子也是聪明伶俐的,可以说是特别会发现问题所在了,然而她这一句蒋帆其实无所谓,却直直戳中了她老爹的肺管子。 椅子不过是他肖效身份的道具,他的儿子才是他实现理想的希望,他原本十分生气儿子调皮,毁他心头所爱,但是这小子回来以后,面对他一张臭脸竟是无所畏惧,而且是不是蛮横无理,或者强撑镇定,就是看起来这就是完全不需放心上的小事儿一桩。 拆你个小物件而已,多大点事~ 鲁老爷自动脑补着。 这种面对强压的泰然自若、发自内心的坦荡,简直让鲁老爷心花怒放,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贵族”养法果然有成效,不枉他为了儿子付出那么多。 就在这个时候,他小闺女说他的儿子自私自利,没有出息。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到底。 没有出息……没有出息…… 居然敢诅咒他的儿子没有出息?! 小老爷几乎维持不住自己往日淡然超脱的行为准则,咬着牙、哆嗦着手指给他小闺女一个禁足令,立即执行。 小姑娘眼泪汪汪的看着老爹,奈何老爹眼珠爆圆,最后小姑娘也没敢多话,摸着眼泪儿走了。 将一腔怒火倾泻给无辜的小闺女,小老爷总算稳住了情绪,一声叹息,慢悠悠地从主位上走下来,拉着儿子到一旁坐下,胖手拍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道: “你这样只对着姑娘使劲是根本行不通的呐,儿砸!” “林家出身高贵,你这样一个白身,是根本不可能从人家贵族家里娶走姑娘的啊!所以如果你真心喜欢她,务必要认真读书,而且要考个前程回来啊~” 似是想到自己儿子金榜题名的景象,鲁老爷尾音都带着骚气的抖音。 蒋帆:“……” 被儿子一脸鄙视的看着,鲁老爷终于整了整口气,重新语重心长起来: “儿啊,你别看老爹天天热脸贴冷脸,乐此不疲,其实老爹心里明白得紧,咱们这个地方太偏僻,除了他家,哪里还有人了解外面?咱们就是山里的老鸹,围着金丝雀打转,也能沾点仙气儿不是?人家既然有那个资历,别管经历为何,总归值得咱尊崇的,这就是当世给那读书有出息的人的优越条件。” “那官人虽然前途没落了,总归傲气还在,”说着鲁老爷控制不住的星星眼,“人生风骨当如是,老爹真是做梦都想有他那般气度,可惜官人从不在意咱们这铜臭孝敬,要不是夫人心善从中斡旋,老爹那真是捧着香火都拜不进庙门呐!” 蒋帆:“……”一个追星老迷弟。 蒋帆从鲁老爷殷殷期盼的目光中把自己拔出来,转身正要离去时突然停下,蒋帆微侧回头: “我明天去学堂。”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不用看也知道鲁老爷眼睛又要冒光,蒋帆从来都知道他想要什么,只是不愿意去满足他的心愿而已。 毕竟他不是庙里的菩萨专门给人实现心愿来的。 不过今天不同,即使小老爷不这么语重心长地约谈,蒋帆也是愿意进书院去忍受两天的,衡官说她要经历一番普通人的生活,那就是婚姻也要顺从当下的规则,这样蒋帆就得跟着顺从规则。 读书学语言然后考官娶媳妇。 虽然看起来这只是死马当活马医。 蒋帆垂眼,一切担忧尽敛。 鲁老爷看着儿子背影,兴奋地搓搓手,小人儿走路稳稳当当,又有一点飘逸出尘的味道,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就不像别人家那些皮猴子,我大儿子,真是好哇!” “老爷……”管家在身后打断他“嘿嘿嘿”的傻笑,“您看这椅子……” 这椅子是一整块天香木做出来的,天香木那平时都是拿来做手串发簪的,自带异香盈人,碎料都会拿去做香薰料的一种木材。 这东西这么大一块市场价小老爷也买不起,只不过是把自己家多年养的一棵树,截胡给自己做把椅子享受了而已。 一棵先祖辈当神树,他父祖辈当发财树,看管了好几辈子人的祖传天香木,到他这里,琢磨着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什么好东西都给别人享受,那自己赚钱干嘛滴?! 赚多少钱,不如有个心头好,拿天香木做个椅子,天皇老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鲁老爷的美梦就像一个肥皂泡一样,“啵”的一下被管家戳醒,看着管家失忆半分钟。 就像出门一趟看见下人拎着椅子腿儿来找他的时候,打击一样深刻。 “哎呀我的心肝呐!”鲁老爷脸一揪就吭吭唧唧哭上了,“可心疼死我了哟!” 203 - 反派女 蒋帆说话算话,第二天就背着小书包去学堂了,到地方直接找个小角落,将衡官给他的教材拿在手里,顺手给小夫子一个障眼法,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毕竟他到学堂只是做做样子,也不是真的需要咿咿呀呀摇头晃脑的读书识字。 书童为他将幼儿读本摆好,又给他一样一样的摆零食,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来吃饭来的,引得其他同窗纷纷侧目而视。 鲁老爷对人好的方式,永远离不开投喂。 蒋帆越过他忙碌的小脑袋抬头看看四周,一个学堂里的学生,年龄参差不齐,个头也高高低低,他在这一群人里是年纪偏大的,因为这个孩子在他没来之前,就是个不爱上学的地主家儿子。 蒋帆至今不知道鲁老爷是哪里来的自信他这儿子能给他考个功名回来。 原本他也没打算上这种幼儿班、重新学这里的文字,在凡世间获得锦衣玉食和功名利禄对他来说,其实已经没有意义。 而且一个做过高官的人从幼儿班学起,比罗春华刚考上大学又重新回去上高中还惨。 虽然精通凡间界一种新的文字对他来讲不是什么难事,他可以十分钟内找出文字规律,而后过目不忘所有书本内容,所以他抗拒的重点就是,装幼童学文字所耗费的时间里,所见内容之空乏,对他来说可不算无所谓的事情了。 但是他必须在这里考个功名,只为了获得一些无关人等的同意,他才能娶另一个超然世外的神仙。 蒋帆嘬着牙花子心里直愁的慌,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也不知道是在考验谁呢。 随手翻了翻自己需要学的东西,突然觉得这好像一个轮回。 凡间界语言不需要学了,神仙界的语言和理论却要学,大神仙怎么了?依然与这些咿呀学语的孩童一般无二。 蒋帆心下一哂,屏蔽掉所有的搅扰,将全部心神注入书籍,神思遨游其中。 读书原本就是枯燥的事情,更不必说衡官给他的这本书里,包含一整个可望不可即的神仙世界、全部奥义复杂的理论内容,饶是蒋帆沉稳,也不过是捧着书本勉强学了文字,然后就抓狂了,不是他不能坚持,而是他即使勤奋努力,也根本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程度比之小学毕业直接进入高科技项目的开发研究还难。 所以跟衡官一起流落至此,蒋帆第一件事就是缠着衡官给他改教材,衡官也没嫌他麻烦,用幻境模拟实景,给他立体演示书中内容,现在虽然说内容不变,还是繁杂深奥,但是起码他可以看演示理解其中含义,也能寓教于乐。 偶尔蒋帆也不得不感叹一下,果然教育这件事,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至于衡官是为什么能将这些内容了解得如此明晰透彻的,恐怕她自己也不记得原因,而他也不是很想知道。 直到下学,蒋帆都没离开幻境,小夫子“看不见”他,而在其他人眼里,蒋帆伏在桌案上睡的正香。 鲁小姑娘跟随着给蒋帆送课后点心茶水的家丁一同来到书院,如愿把“偷懒”的蒋帆抓个正着。 “哈哈!鲁家宝儿,你这不思上进的,果然偷懒!” 鲁小姑娘面露得意,对着依然没有转醒的亲哥露出前所未有真心的笑意,虽然没怀什么好意。 同来的家丁随从却没有这个胆子参与纷争,只能小心上前来轻轻推他手臂,小声叫他醒来,温柔得好像怕惊了小主人的好梦。 鲁小姑娘看不过去,一脚踢在家丁腿上叫他退下,然后抓着桌案的一角便要向前推开,她力气小,不可能连人带桌一起掀翻,干脆就把桌子推出去叫她哥摔地上。 然而即便考虑如此周全,鲁小姑娘也高估了自己的力气,等她九牛二虎之力把桌子从人身下推出,蒋帆已经睁开眼在看着她了。 两人面面相觑,没有断官司鲁老爷在旁边,鲁小姑娘反而因为自己做的事感觉有点尴尬。 “你……你偷懒……”鲁小姑娘强自说道,努力找回气势:“我要回去告诉阿爹!” 蒋帆没说话,起身便走,家丁也不敢多话,连忙收拾了东西跟着蒋帆身后,小主人看起来无喜无怒的,却没人敢上前送上个点心逗哄他开心。 “诶!鲁家宝,我会回去告诉阿爹你偷懒的!” 小姑娘不甘心的追在后面大声喊叫威胁,蒋帆不理会,直接钻进来接他的马车里去,鲁小姑娘迅速跟着钻进来: “鲁家宝……” 话音未落,蒋帆手脚利落窜出马车,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解了骏马翻身而上,骑着一溜烟儿就跑了,只剩一个没有了动力的空车斗。 “……” 车厢瞬间倾斜,鲁小姑娘没坐稳摔趴在车里,一时打击得没了反应,愣愣看着迅速消失的一骑绝尘。 ‘其实鲁家宝骑马的样子还挺好看的’,鲁小姑娘在这个尴尬的时刻,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不相干的想法。 一干人等全部傻眼。 为何你如此不按套路走…… 等小姑娘真正反应过来自己处境的时候,已经没有心情欣赏自己的亲哥骑马姿态了,学堂离家不是很远,有回家牵马的时间,几个人走也走回去了,鲁小姑娘一抬眼,觉得众人看她的目光里也全是这个打算。 鲁小姑娘气得哇的一声就哭了,一路抹眼泪儿一路走着回的家。 小姑娘进门的时候,刚好听见她爹夸她哥骑马姿态甚飒爽好看,完全跟她一个观感。 只不过鲁老爷是一点都没考虑他那马是哪里来的,还有他小女儿出去还没回家的事。 “骑马好看有什么用,你问问他今天在学堂都干嘛了?他认真听夫子讲学了吗!”小姑娘眼泪都没干,踢踢踏踏跑进来冲到蒋帆面前:“夫子今天教了什么了?你知道吗!” “君子端方,夫子教我们如何做个好人。”蒋帆淡定道。 “……”鲁小姑娘语塞,她还无法理解蒋帆这种一句话全部可能全部堵死的语言艺术,只能暂时承认这回答确实毫无破绽。 204 - 反派女 .亲妹子的日常任务,蒋帆出门在自家附近找个僻静胡同一个闪现,到了衡官家附近一个僻静胡同。 把门敲开以后,门子对蒋帆露出一抹极其真诚的讥笑: “哟,鲁小公子!您又来点卯来了?不过今天不巧哇,我们小姐去镇守府串门去了,要不您去镇守府瞧瞧去?” “……”蒋帆从自己家出来到来到衡官家门口,比说句话的时间还短,所以根本没有事先问过衡官在干什么,以她平时那个懒散劲儿,完全没可能自己出门。 看也没看一脸跃跃欲试想为难自己一回的门子一眼,蒋帆转头就给衡官挂脑电波通话: “怎么去了镇守府?” “来了一个小京官的闺女,这群土豆包都争先恐后把家里的女孩送过来陪贵人。”衡官那边的回应非常快,带着她有点无奈的嘲讽,“不过我不一样,我是被镇守特意邀请过来的,因为我是这里唯一一个京官的家眷。” 这小小的东陵城来了一个贵族小姑娘,在这个边陲小镇上迅速掀起一阵风潮,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争先恐后把女儿送去做陪同。 其实不过是一个京官的女儿而已,偷偷追着哥哥跑出来,然后被不放心的哥哥寄存在离他目的地不远的东陵小城镇守府。 有公务在身的哥哥在离开之前亮明身份一通关照,给镇守唬得就差找块板儿给她供起来了,把家里的小女儿和小城里平时伶俐的女孩儿都聚拢过来陪这娇客。 然而这骄矜的姑娘跟小城里的女儿们根本玩不到一起去,时刻关注情况的镇守反应非常迅速,深怕女儿得罪了这心情不佳的祖宗,便想到东陵城里还有一位退下来京官来,特意遣人去请了衡官过来陪客。 所以在家里蹲得好好的衡官就这么突然被拉出来,在主母一阵眼神大洗礼之下被送上马车,车上镇守府的仆妇在小姑娘面前,半是奉承半是威吓: “咱们府上来了一位贵客,大人想来小姐与贵客都是京中呆过的,不与我等闭塞小城女儿,话都说不到一堆儿去,所以劳烦小姐替我们招待贵客一番,此事若是做得好,大人定会重重酬谢何相公的。” 何相公,就是东陵小城给衡官此一世父亲的敬称。 “我父亲早已淡泊名利颐养天年,说什么酬谢,可就是羞辱他了,我看还是不要提这件事情了吧。”衡官扫了一眼自家主母派过来跟随“伺候”她的婆子,语气轻忽地对镇守府仆妇说道。 镇守府的仆妇挑了挑眉毛,继而却转向何府的婆子,带着不认同的语气笑道:“这丫头,平日里也这样顽皮?今日不同往日,可别误了正事!” “让老姐姐见笑了,万万不会误了镇守府上的大事!”何府婆子陪着笑,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用力而快速的怼了衡官一下,然后眼神凶恶的瞪起,等衡官转过头来承接她的威吓。 被婆子打过的地方,有一种隐隐的钝痛传过来,衡官缺没有如婆子所想被她吓唬住懦懦地转头去看她,而是以一种享受的心情去感受一丝一丝透过来的疼痛—— 好多年没挨打了啊~ 衡官已经想不起来,肉身挨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敏锐的感知能够预判一切受到伤害的可能,所以当婆子一瞬间兴起了恶意重击她的这一下,完完全全是在衡官全程关注下发生的。 衡官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要说被冒犯了生气,她没这么浅的气量,特别是这一阵一阵的疼痛带来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疼痛之所以会让人感到恐惧很大原因是因为不知道这痛苦对身体造成的实质危害是多大,没有这层担忧的衡官,只剩下一种非常珍惜的心情去全神体会这种感觉。 恶意与攻击,竟然让她隐隐产生兴奋的感觉。 钝钝的痛觉逐渐消失,未等到衡官产生若有所失的情绪,后腰突然一紧一疼。 婆子见衡官“不敢抬头”看自己,便捻起手指在她后腰掐起一块肉,慢慢转了半圈,语气里满是沉沉的威胁:“听到张妈妈的嘱咐没有?” 碰上这么欠的手爪子,也真是让衡官哭笑不得。 衡官挑着眼尾斜乜着她,一种轻视的、看着她接下来会是什么举动的表情。 心里确实是在衡量怎么处置这货了,毕竟习惯成自然,她没那么多闲心给她做受气包。 眼神飘过来的一个瞬间,那婆子顿觉心中一寒,在她轻飘飘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就把手放开了。 “懂事儿。” 衡官轻轻挑了挑唇角,收回目光。 那镇守府的张婆子略显诧异地看着只一个眼神之下忽然就偃旗息鼓的何府婆子,心中鄙视几分。 车厢不大,任何小动作不过是假装看不见罢了,威胁得好好的,却被一个眼神就吓退了,怪不得一个庶女也敢这般骄纵! “这镇守府乃是官家府第,贵人也是京中高门,记得莫要当做自家般随意罢!” 张婆子冷哼一声,觉得镇守大人决定找这么个丫头作陪的事根本就是病急乱投医。 ‘不过是做得够多心里求个舒服罢了’,张婆子如是想着。 衡官到达众人陪乐的花园,就见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围着一人有的说有的笑,中间的人一脸‘矜持’的敷衍之色。 见到衡官进来,众女儿如同见了救命稻草,镇守家的大小姐更是直直将人拉到近前介绍道:“可算来了,你们都是同在都城呆过的金贵人儿,快来帮我想想,这句诗该怎么续!” 衡官一抬眼,就看见一抹讥诮从那贵小姐脸上一闪而逝。 “你们在玩什么?” 怎么还写上诗词了? “我们在陪着陈小姐玩那都城贵小姐们常玩的赏花作诗游戏,咱们也跟着沾沾贵气,”镇守府大小姐笑着解释,“只可惜咱们都是些边陲小城的烧糊卷子,怎么都想不出佳句,妹妹可要救姐姐一救呀!” “哦,”衡官第一时间想到装文盲得了,然后突然灵光一闪,“可是我根本不识字。” 一时之间忘了,她不用装就是文盲。 205 - 反派女 “呵~“众人都因为衡官一句话而尴尬的时候,被簇拥着的小姐却笑了,饶有兴趣地问她:“那你平日玩些什么?” “我经常玩的那些都玩腻了,陪你这不会玩的再玩一遍更提不起兴致。” 衡官随意毒舌。陪京都小姐玩了半天贵女游戏的镇守嫡长女一听顿时目瞪口呆,被讽刺得又羞又气,却又不能发作。 ‘这个白目的奴才!’镇守嫡女暗自咬牙,‘竟敢我们取笑来讨好贵人!’ 衡官也不理会镇守家大小姐难看的脸色,视线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又抬手指着镇守府种的一片纤细的竹子: “城外有条河,咱们把这竹子砍了做个竹筏去划水捞鱼吧!” 一句话说完满座皆惊,如果刚才镇守府的众人还发现不了她的恶意,现在可是全明白了,这一次不仅是镇守嫡长女,各个小姐也是怒容满面。 这片俗名“美人指”的竹林镇守心头所好,特别难伺候,但是模样柔美可怜。正如其名所言,竹节细如美人纤纤玉指,此时正是最好的时节,长得郁郁青青,窈窕好看。 贵族小姐挑眉惊讶了一下,扫见众人表情,表情出现明了之色,咳笑了一声又忍住。 这片竹林是入镇守府必被隆重介绍的一景,衡官说要砍了它们,什么用意那在众人眼里就是瞎子吞萤火虫,心知肚明。 想明一切,贵小姐看着衡官也是满心的惊奇,初来乍到的客人尚且知道这竹子是镇守的宝贝,土生土长的小姑娘当然更不可能不知道父母官的爱好。 这是不想在这儿混了吗? 贵小姐突然就很好奇,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直接使坏的人物,有点看好戏的心,特别想知道她继续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贵小姐眨眨眼,继而开怀笑道:“这可真是有趣,我还从没见过如何扎竹筏呢!” 眼看这俩姑娘一拍即合,开始不怀好意打量起竹子来,旁边的妈妈婆子们连忙上前去劝解:“哎哟~扎竹筏子这种粗活,怎么能劳烦小姐们亲自动手,就叫奴婢找几个奴才扎给各位小姐看吧!” 张妈妈更是一个箭步上前把跃跃欲试要动手掰竹子的衡官给拦下来,几乎是费尽力气,才把她紧攥着竹子不肯放开的手给拽下来。 被摧残过枝叶的一处犹如美人身上一块疮疤,看得张妈妈一阵一阵发寒,心里一阵懊悔在来的路上得罪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坏丫头,才导致她这般不计后果的惹祸。 然而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为了不是真的砍了这片竹子给小姑娘们扎竹筏,张妈妈只能继续朝贵小姐强颜欢笑:“小姐怕是有所不知,这竹筏子都是用那手臂粗细的竹子扎成的才能浮在水面,这指节粗的竹子就是看着好看的,进水里比人沉得都快呐!” “还有这样的说法?”小姐忍着笑顺势接道,“这些我却是不知!” “应当的、应当的!”婆子们连忙应声,得到贵小姐首肯,眼看着婆子们都松了一口气。 衡官有点可惜的看着竹子,搓搓手上捋到的翠绿色,跟贵小姐开启闲聊模式随口问道:“你姓杨?” “不是啊,你哪里听说的我姓杨的?”贵小姐不解笑问。 “哦,碰见几个身份不俗的郎君往边境那边去,我只知道其中一个姓杨,所以随便问问。” 没想到听懂衡官话里意思的贵小姐,脸色有些难看。 “我姓金。” 衡官笑笑,金,不是国姓,也不是什么大权贵,她没有直接去触碰这个金小姐此时脑中的想法,而是凭着这个姑娘对新环境兴趣寥寥的态度,猜测着这鼻孔看人的高贵女儿,十有八九是出来追男人,而不是世界那么大,跟着哥哥跑出来看看。 如果姓杨还好,门当户对,起码得是个正妻名分。 “姓金,新贵?” 衡官故意调戏地问她。 果然金小姐脸色更难看了,忍了又忍,没忍住,阴沉沉地问:“怎么,莫不是看不上我京卫府金家?” 京卫府,衡官心里嘿嘿一笑,京卫府就是现在这个便宜爸爸原来供职的地方。 看样子继任混的还是不错的,闺女敢跟将军府抢人。 搞得衡官都有点好奇那个银鞍白马的男人是什么条件的金龟婿了。 “民女怎么敢轻视官家千金,只不过都说大家闺秀柔弱,去水里划竹筏,被碰一下一个不稳就会掉水里,被哪个路过的捞起来是不是得以身相许才行了?” “那自然是……”金小姐眼神一动,“自然要多几个水性好的丫鬟婆子伺候着以防万一了!” 衡官点点头,话题结束。 衡官成功明里暗里冲突了所有人以后,世界终于清静了。 至于什么后果,实实在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衡官,带着戏谑的心情,坐等。 蒋帆脑电波呼叫她的时候,衡官正在坐冷板凳,一脸平静地看着一群小女生玩得朝气蓬勃。 镇守府的陪客们终于知道挑金小姐不熟悉的新鲜玩意儿下手,金小姐也终于认识到有人给脸面的珍贵。 只有衡官,想着自己漫无目的的平凡生活,百无聊赖地独自思考人生。 午后的阳光炽热,衡官抬着脸,伸出手捕捉这一丝一缕的热度,光线透过指缝洒落在脸上,微微晃眼。 衡官唇角含着笑,惋惜这单纯的温暖,达不到她深幽寒肃的内心。 这凡俗世界庸庸碌碌的人们,映射着她们这些非凡灵魂自己的庸庸碌碌,掌控凡灵两界的衡官,轻易便看透这种生活中运行的秩序,却也要在这底层世界徘徊。 因为现在不知有多少双眼,在观察她的徘徊,捕捉她的裂隙。 忍辱负重装作阳光积极? 呵呵。 想法刚冒头,衡官忍不住心底哂笑,大家都这么知根知底了,自己什么脾气估计他们比自己都清楚,失去往日的记忆也不会改变原本的性格,太过违背意愿只怕不过是把自己变成敌人的笑料罢了。 “唉~” 衡官一只手支着脸颊,与暗处的敌人就这么默默的互相观察猜测却毫无交流,就像现在,她在其他人看起来满是艳羡的目光看着一群女孩玩得欢乐,她越看,女孩们玩得越起劲,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找她搭话了。 就这么欢乐着给她看,衡官也非常识趣地把令众人满足的目光投过去。 虽然一群小女孩吱吱喳喳中各怀目的,此时笑闹之间却也有几分一致的真实,就是对她的同仇敌忾。 任何时候,与同类的合作与斗争,才是高等文明永恒的主题。 “唉~” 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普通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的单纯呐。 206 - 反派女 衡官枯坐一天直到众人散场,聚会上的点心都故意绕着她端来端去,众位小姐笑闹着把没吃完的点心整盘打翻在地,然后目光有意无意的向她面上扫来。 衡官五只手指张开撑着脸,大半的面容掩在掌中,面无表情。 封印掉大部分灵魂力量以后,她除了感知无法剔除的先天敏锐力以外,只有残存的小小法力,如果小心翼翼地算计着使用灵力,也是足够她调节这身体状态的,但她又根本不屑于此,于是这就算是失去所有超凡脱俗的能力了。 所以她就这么以一个超凡脱俗的大神仙身份,经历着饥饿。 就像挨揍一样,这种感受几乎已经消失在她的记忆当中了。 身体虽是饿了,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根本不可能影响到衡官的灵魂,观赏凡俗小女儿种种小心机的兴致也迅速消退,只剩下撑着脸面无表情等待时间这一件事。 这世间于她,尴尬的事情不尴尬,难受的事情不难受,上天入地,都与她格格不入。 为什么突然觉得无处可去呢? 衡官收拢了手指握成空拳轻轻支着额头,垂头闭目。 明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但是自己却总是有一种漫无目的之感。 “嘻~你瞧她都不敢继续看这边了呢~”一个细细的略有谄媚的声音响起,在众人略显无趣的情绪里仿佛拨动了那根敏感的神经,迅速激起一片娇矜的嬉笑嘲讽的迎合声。 “哼,”金小姐鼻子里一声轻哼,对这一推断也十分受用,语气矜持轻慢地吩咐: “去告诉那何家婆子,这何家小姐非常得我心意,就让她每日都来陪我吧!” 衡官听了不由抬起眼来看过去,却见那金小姐对她一个眼神也欠奉。 想来虽然众人一致讨厌衡官,但是可能是她把人得罪的太苦,瞬间超过直接踢出视线眼不见心不烦的标准,达到了不想轻易放过的程度。 所以金小姐决定天天把她拎过去,让她一个人在冷板凳上,贡献众人每日的心理满足。 这个结果其实让衡官也是有那么点……意想不到。 没想到小女孩的心眼儿竟然这么小,才两句话就瞬间结束了短暂的好感,变成了被重点标记的仇敌。 镇守家的小姐们便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在一起窃窃笑语,看着何婆子欢天喜地领着衡官来感谢照顾,表示了荣幸和承诺只要小姐喜欢,定然天天过来相伴。 特别让小姐们满意的地方是这婆子见衡官表情寡淡,便在众人不可见之处又狠狠掐了她一下,又推她上前让她说些感谢小姐们的照顾的话。 近距离之下,没有什么小动作是能够掩藏得住的,所以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婆子只是用羞辱她的方式来供贵女们取乐讨好而已,衡官瞬间便明晰了这个婆子的用意,唇角泛起一丝笑纹,这个平淡无奇的婆子竟也算是个人精。 衡官喜欢心思复杂的人精,就像一道风味浓厚的珍馐美味。虽然她现在已经不用凡魂补养自己了,但对这样的凡魂的喜欢之情倒是还在地。 衡官最后还是没有与众小姐开口,只是转头看看这个婆子,表情似笑非笑的开口问她: “你觉得你人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衡官把手伸到被掐过的地方毫不避忌的摸了摸,“以下犯上满足你的成就感?” “呵~”镇守府家大小姐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声,好似逗趣一样的语气对众人道“瞧瞧,何家姑娘生气了呢!” “哈哈哈……” 一众贵女发出了一天里最欢快的笑声。 真是再没有比看讨厌的人吃瘪更令人高兴的事了,金小姐也不再计较衡官是否向她低头,这样的乐趣以后多得是,不必急于一时了。 回去的马车里,两人相安无事各自静默一阵,管事婆子沉着脸,却也没有继续刁难衡官,反倒是衡官,突然饶有兴趣的继续问她: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觉得你人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衡官面上带笑,看起来就像一个满怀好奇的小女儿,不断纠缠追问着要一个答案。 “哼,奴婢哪有那么多可想的,无非是高兴了,大家就都好!” “还有呢?你不高兴我会不好吗?”衡官笑嘻嘻。 “二姑娘,您呢,年纪太小,不知道这人间险恶,有时候身份高也挡不过没处说理,您今天这个表现,就是被奴婢惩处过,回去跟太太说了,也不过是再被罚一次而已,” 婆子以为衡官是为今天的事情找她的麻烦,嬉皮笑脸的威胁她,便冷笑蔑视着衡官,有一种将她踩在脚下不能翻身的优越感:“说什么尊贵、什么以下犯上,您道理中的身份与您真正的位置,差别可大了,我既然能欺负你,那事实就是我在上你在下!不怕实话告诉你,以后你这样的日子多着呢,哼,你得过不完的过!” 管事婆子眼神十分凶恶,衡官还是在笑,点点头:“说得对,你提醒了我。” 这一句话结束,衡官便不再说话,也没有对管事婆子再有什么奇怪的眼神,仿佛她是看不见的空气一般。 这一回反倒是婆子心里开始嘀咕,最后那一句听着可不像是简单的在服软,但是她又想不到这个小丫头还能有什么手段能用,这个孩子从来存在感低,从来都被忽视得彻底。 唯一的印象不过是最近与罗家小子走得近。 那个罗家土财主没什么见识,巴结已经完全丧权的老爷巴结得跟什么似的,何家除了不识数的书呆子老爷以外,几乎都快看不下去了,就罗老爷还跟那清高呢,罗胖子又特别吃这一套,这俩人一个爱一个杀的交往,看得众人真是一愣一愣的。 只有当家的太太是个明白人,特别害怕那傻胖子清醒过来,所以紧着跟罗家要供养,而另一边这个二小姐不知何时就悄无声息的跟罗家小子好上了。 难道她还能去罗家告状,让罗家断了给府上的供奉? 婆子从正视着衡官,转而变成侧脸斜盯着她看。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片子,要不是看她把那罗家独子钓得紧,有了点用处,什么时候她也入不了当家太太的眼,现在也不过是在观察当中而已,如果奇货可居,是不可能把她随便嫁了,便宜了一个土地主家的。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而且现在的状况是这个姑娘从出门就开始没脑子乱讲话,离开的时候又明显是得罪人了,虽然说是明天还给她们把人送去,不过是她哄那些小姑娘一句而已,今天回去务必跟太太商量个对策出来,一个从来没有受过教的女儿真没什么可指望的,这丫头恐怕不堪大用。 回去先或关或打,能捋直了最好,不能就拿去罗家卖一笔钱也挺好。 婆子对着衡官各种打算惦记,衡官到最后都没有抬头,对这个婆子近距离的思绪翻滚兴趣缺缺。 只是在马车停住后,起身在下车之前,衡官回头对婆子笑了下。 看起来就好像是单纯的挺喜欢她、对她挺友善的笑容一样。 不知为何,婆子瞬间就惊恐了,只因为这个柔弱小孩子的回眸一笑。 207 - 反派女 婆子看着衡官协调控制着肢体,稳稳迈步下车,才发现她似乎从来不像其他稚龄小儿一般直接蹦蹦跳跳的有欢悦之感,下了车也没有如其他重视形象的小女孩一般整理裙装,而是直接向前迈了两步停住,转回来看向了车内。 何家早已败落,此行连一个随侍的小丫头都没有,所以车里只有她还在了,所以这丫头竟然是在等她下车? 光线从没有闭合的车帘缝隙透过来,仿佛给了婆子勇气,青天白日的,就算是这个小丫头要对她不利,也不可能连门都进不去,还有机会挽回,毕竟还没做出什么事来,大不了不继续为难,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婆子紧张的空咽了一下口水,爬下车时不自主就抬起脸对这二小姐露出一抹略有谄媚的笑,还未开口,便觉心口一紧,好似被一股力量攫住了心脏,血液迅速被挤出一般,婆子抱着心口一头栽倒在地,额头青筋快速暴起如蚯蚓,脸色也肿胀通红! 怎么会这样? 婆子眼珠外凸,痛苦挣扎中,脑中反复回荡着这个问题。 怎么会这样? 有人在捏我的心脏! 痛苦的被绞紧的感觉十分清晰,揪紧了胸口衣襟的手下感觉只有一片死气沉沉,头顶迸出的血管也没有一股一股血液跳动的感觉,只是血液瞬间被挤出,汇集在一处被堵住,浑身血管都是肿胀紧绷绷的! 她艰难抓紧衣襟,想解放开那股无形的力量,却只能无能为力的任由张烈的血管丛脖颈爬上下颌,整张脸逐渐变的狰狞可怖。 真的有人在捏我的心脏! 婆子在地上抽搐打滚,马车夫吓得不知所措,急急慌慌的去拍门求助,门子开了门出来也是束手无策,看起来就是要死的急病,却也只能先叫车夫速速去请大夫,在一片兵荒马乱中,却有一双脚如同生根一般,一直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怎么这么麻烦呢?” 婆子挣扎中清晰的“听”到了她这样一句话,淡淡的,就好像对一件小事产生了些许困惑的语气。 是她!是她! 婆子心中被巨大恐惧包围,她很想抬眼去看二小姐,努力伸出手去抓想这住这双脚,想抱紧她的腿哭求她放过自己。 真的不敢了! 真的不知道平日蔫声不语的二小姐这么可怕啊! 起了杀心竟是都不给提醒! 求您放过我吧!死亡真的是太痛苦了! 婆子临死前如同救命稻草般用力去抓二小姐的脚腕,二小姐似乎是吓到了,都不知道躲开。 听到门口吵闹的管家赶出来时便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直接用手掌挡住衡官低垂的看向自己脚腕的目光,语气镇定的安抚:“小姐莫怕,她只是抽筋晕倒了,小的这就把她的手拿开,小姐莫慌莫怕,先把眼闭上不要继续看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头扭过去,又俯身挡住她视线直接用力掰断了婆子手指,不理会管事婆子口鼻尽是尘土挣扎恐怖的死相,先将衡官推着转身送回府门。 “小姐快进府去吧,这里的事交给小的,没想到这婆子竟是有这样的隐疾,府中怕是不能再留她了。” 管家怕她好奇回头看见了死人,便一路搀着她进去府门,又用身体将身后景象挡了个严实。 好在二小姐并没有好奇回头确定这婆子是晕是死,只是一路低着头,提着裙子的一边,然后一路走一路盯着露出的脚腕看着。 衡官是不用回头去看这婆子的生死,因为婆子是她亲手掐死的,而且这婆子的魂已经挂在她脚上了。 凡质空间不存魂魄这种东西,因为它们是相对不存在的关系,人死亡的瞬间会从界壁进入灵质空间,界壁会拆解强度不够的魂魄,这是正常人死魂消的程序,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 衡官真是没注意过自己身周什么时候有了一圈魂体可以停留灵质空间的,平时就是自己生活方便就够了,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东西或者有多少家底儿。 仔细想也不难理解,她的魂体触手能伸出去,可不同于自由发散的神识,自然需要有空间可供施展,更何况没事她肩上还会扛两团鬼火,没有灵质空间、只靠一个肩头可不是他们能蹲得住的地方。 应该是下意识控制的比较好,恰好包裹她魂体伸展的一层,实现起来比较轻松所以才注意不到而已。 现在好了,腿上多了一个挂件。 衡官将脚提起来看看,心里琢磨着甩恐怕是甩不掉的,实在没有地方好甩开,更何况这个魂死前最后一个意识就是抱住她的腿…… 不过是只虫子罢了。 衡官撂下裙角,径直回房间去,这身体又累又饿,又不能在别人家睡觉,真是烦得很! 衡官对吃不敏感,所以不管自己饿不饿,直接找地方去睡觉,却没等把床铺好就被主母传召。 她发了半分钟的呆才跟着过去。 算了,没必要把自己整成孤儿,孤儿也有孤儿的麻烦,嫌麻烦就该留在空间里睡觉。 今天跟着她去照应的婆子是嫡母从娘家带过来的心腹,不过对于她的死亡主母并没有对衡官提一个字。 毕竟也看不出来是他杀。 “今天在镇守府,你与小姐们玩耍得可还好?” 刚处理完贴身婆子的后事,嫡母只是面色略显憔悴,与衡官说话还是保持着威严。 “她们不是特别喜欢我,不跟我玩。” 衡官实话实说。 “……”嫡母愣了一下,倒也没多为难她,说到底还是有些自矜身份,不是特别想让自家女儿去讨好一个区区镇守府,所以只点点头,“在那里大概也吃不太好,厨上给你温了粥,吃了再歇息,去吧。” 衡官应声好,转身就回房去了,到了房间,丫头已经把粥放在她的桌上了。 她坐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温度适中,果然吃点热粥,胃中妥帖许多。 “一粥之恩,怪不得总是令人难忘。” 衡官自言自语。 208 - 反派女 由于何家唯一知道真相的婆子凑巧被衡官灭了,所以再没人知道衡官口中所谓的“不太喜欢她”,是有多么的不喜欢,因此第二天镇守府又来人喊衡官过府去的时候,没人阻拦…… 虽然在哪呆着都无所谓,衡官还是暗暗后悔下手太快了。 这一次负责接送的婆子除了小主人吃饱穿暖不磕不碰,其他一概不理,衡官眼巴巴地看着她,想让她能想起来关照一句乖巧听话什么的,这样好有机会跟她好好聊聊其实她极其不听话这事儿。 此时正当马车经过闹市,车外叫卖之声不绝,在车里婆子见衡官一直看她,笑眯眯地摸摸头,“小姐看想吃点啥?小人下车给你买去!” “……”你就知道吃! 衡官蔫耷耷地提裙把右脚伸出来放面前,手指揪着婆子一号的魂体拨来拨去,越发后悔下手有点太快了。 应该等她进府门跟主母合计完怎么处理她以后再掐死。 其实要是告状告得让人满意,掐不掐死也是无所谓的。 草芥尔。 后悔也无用,接下来几天衡官安安稳稳每日去镇守府冷板凳报道,被逼无奈地看了金小姐如同小蜜蜂一样一天一封信给她哥送去,各种活泼可爱的语气讲述她的新朋友和新见闻,喜怒哀乐之中,可怜可爱的小女子形象,跃然纸上。 这还不是衡官偷看她写的信对她这么评价的,而是金小姐剧烈的心理活动中对自己这几日的谋划和实施效果的自评,还有对她自己形象塑造结果的定义。 金小姐的想法中就是她的信拿到某人面前读,她现在成功塑造起来的形象就是这么……令人怜爱…… 如果心理活动的激烈程度能被看得见,那金小姐现在一定在滋啦啦冒火花,衡官本就对魂体波动敏感,这种情况下就是被动接收这种脑电波。 非常志得意满、 非常踌躇满志、 非常……非常激动。 是的,如果不是没结婚的姑娘还稍微羞涩,在这姑娘的想象里,她大概已经与那野男人恩爱白首五代同堂了。 衡官被她的想象力刺激得呆呆的,两只手掌托着脸熬时间。 要说衡官都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去窥视凡人想法的这种行为了,她甚至已经把自己的魂体进行了大部分封印,将感知约束在小范围里,就是为了把自己放在一个普通人的状态里。 其实这种状态对她来说是很别扭的,就像未来世界生活极其便利的人穿越回茹毛饮血住山洞的古猿人时代,或者像是把最常用收集信息的器官给切了。 如果没有封锁能力,现在她面前所有小姑娘的恶意她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封锁了感知,日常生活中就减少很多搅扰,但是又有点让强大的CPU空转的感觉,像是闭眼走在平坦空旷的旷野,不担心绊到石头又有点不习惯。 她这种不便利蒋帆都看出来了,她给出的说法是重新投入精力去体味人间情谊,不管蒋帆信没信,反正她是给过理由了。 太直接知道答案会失去趣味,虽然即使不直接感知周围人群情绪,也能一眼看透,终归还能多出点趣味来。 说起来普通人的心理其实很好概括,但是同样一种心理也是可以衍生出相当多戏份的。 就比如这个不断考虑事件发展方向各种可能性的金小姐。 衡官就这么看着她自娱自乐,筹划得紧锣密鼓的,就是不考虑万一那头根本对她无意,自己是不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看了。 当然了,如果在这些信件故事情节中被安排起到引起公愤作用的、那个人憎狗嫌的又被她轻易料理掉的反面角色不是自己的话,就更好了。 倒不是不满意自己的人设,而是不满意她太自以为是的认为已经把她给收拾服了。 衡官心里嘿嘿嘿,金小姐不懂,太早消灭反派,故事会失去大半的趣味性的。 继续砍了两天竹子,准备好了第三天去水边扎筏子,几时过去河边几时下水都安排得井然有序,金小姐身边伺候的仆妇还教训众人说京中习惯事情安排得按照时辰来算,不得有差池,金小姐本人每日只忙着及时送消息给她哥哥那边去通气儿。 衡官:我就看看不说话。 有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做,不同性格不同目的的人凑在一起自成一部戏。 竹筏下水当天,众位小姐们聚在水边,也是分外新鲜,有熟识水性的在扎筏子的时候就下水抓鱼去了,姑娘们停在水边随意撩水来玩,多多少少有些艳羡的看着挽着裤腿哗啦哗啦蹚水的丫鬟。 竹筏推下水,岸边木板搭起一个简易码头,金小姐突然拎了衡官过来: “你先上去,然后再来扶我。” “你好意思吗,我又不是你的丫鬟。”衡官侧过脸看她。 金小姐:“……” “让你扶着是看得起你!真是不识抬举!”镇守家长女马上呵斥她。 “不如你过来扶我来,我给你个抬举?”衡官又转过头笑着看她。 “你是个什么身份,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镇守府长女吵得有点懵了,因为没见过敢跟她还嘴的平头百姓,即便这是个病退的京官家眷。 “冒昧问一下你什么品阶,还是你能当家作主,让你那个当官的爹对你俯首帖耳、唯命是从?讲道理,咱们应该都是一样的身份,谁身上好像都没有封诰。”衡官跟她闲磕牙。 “好了!”金小姐怒喝一声,冷冷看了衡官一眼。 衡官也学着神色颇为不善的看着她。 “你们吵什么吵呢,”金小姐冷淡的眼光又公平的在镇守府长女脸上扫过,转眼便对衡官缓和了语气,微笑道:“这里只有何家妹妹撑竹筏最有经验,姐姐这不是想跟你一起有个照应么,怎么妹妹不愿意?” 态度大转弯的一句话说完,除了衡官之外,其他人脸色都微微变色。 “我也是喜欢乱蹦经常被别人照顾的那个,你跟我在一起说不定是要掉水里的。” 衡官戏谑。 “跟你说不定要掉水里,那跟别人怕是一定会掉下去了。”金小姐下颌向着竹筏微点一下,直接下结论:“咱们上去吧。” 衡官笑笑,随着撑筏船工身后迈步而上,刚刚站稳脚就听身后金小姐声音传来: “来扶我一把,我怕不稳。” 衡官看她一副金尊玉贵的模样,心道想当初王者之尊在她衡官面前都没敢这么矫情。 接住金小姐伸在半空的手,终于还是像个丫鬟把她扶上了竹筏。 但是为了追剧我暂时不跟你计较! 209 - 反派女 船工撑一杆竹篙推着浅水岸边一用力,竹筏遍顺流向水中央滑过去了。 东陵城外有一条细细的玉带河绕城而过,玉带河原本叫衣带河,一衣带水,可见有多细窄。 一条河只有这一处积深成一处潭水,称作玉扣潭,同样是衣扣潭谐音,从这土腥味重的曾用名可见,也不是什么风景秀丽的地方,玉扣潭就处在衡官和蒋帆经常游玩的那处河岸下游。 这里离东陵城更远,但是离边城更近些,潭外不远还是那条官道。 竹筏在水上沉沉浮浮,潭水偶尔漫过竹筏,迅速沾湿了金小姐的鞋袜,她看了一眼恍若未觉的衡官,裙裾都湿了一大块,人却只顾看着官道。 “何妹妹在看什么呢?” 金小姐提着裙裾,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别离我太近,会翻。” 现在踩翻筏子可太早了。 衡官头都没回的简短回答,视线遥望着岸上散落很多随侍,稀稀落落蔓延到官道上,金小姐的随侍婆子之一竟也在官道上。 啧啧~ 这司马昭之心,如果金小姐的目标就是那天遇上的银鞍白马,那待会肯定有好戏,直觉那位爷不是那么好钓的。 郎心未明,再加上选错了替罪羊,衡官转回视线认真看了看金小姐,对于见惯美人的衡官来讲,这长相一般般吧,本来就没有楚楚动人之姿,看着就没有让人怜香惜玉的本钱。 金小姐听到衡官的提醒,果然站住了脚,本想再说点什么作出些融洽的假象,想想又没有什么价值,便直接闭口不言了,也暗自关注官道的方向。 出来玩水撑筏的主角,都没有动的意思,只有船工一下又一下的撑竹竿推动竹筏行进。 倒是其他人下了水就兴奋了,反正也够不着金小姐,便都开始叽叽喳喳撩水玩笑起来。 许是一切安排马上就要有结果,金小姐此时此刻反而心绪平静起来,她看着安安静静的衡官,想了想开口道: “听说何小姐府上原也是京中做官的人家,不知是哪里供职?” “京卫府。” 衡官依旧简洁。 “嗯?”金小姐故作不知,“京卫府怎么了?何小姐也听过我父亲供职的京卫府?” “我幼时离开京都,你父亲就走马上任京卫府,现在我都知事了,混这么多年居然都没升迁。” 衡官淡淡道。 何老爷怎么回的乡,瞒得过贫民草芥,肯定瞒不过镇守府大人,现在肯定被扒个底儿掉,你又在这装什么不懂? 金大人有从龙之功,却一直在高官云集的京都当杂务事儿长官,窝囊气受不完的受,还没本事挪位置,女儿大老远来在这使手段钓金龟,又有什么脸面来嘲弄衡官的便宜爹? 衡官一个漂亮的白眼儿瞟过,其中的鄙视之意漫溢而出。 “你!”金小姐气结,两句话就被怼得吐血,但常受贵族教育的千金又不善于吵架,没想到抓住这么大一个短处竟然也能被翻盘,一时之间只能指着衡官,半天想不出下文。 “来了。” 衡官又突然没头没尾冒出一句。 “什么?”金小姐不明所以。 “你等的人来了。你想让我推你下水,我成全你。”衡官说话波澜不惊,金小姐故意提起何老爷就是想跟衡官起冲突来的。“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泡成落汤鸡,可能会不太好看,命大淹不死的话,注意姿态要美。” 衡官看着她的眼神,不像看笑话,有点像看死人。 金小姐诧异的看着衡官,对她说的话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她说她等的人来了,但是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是等人! 但是金小姐来不及细想,衡官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有点瘆人,她说话的内容虽然很重要,但是完全被人类逃生本能屏蔽掉了! 在众多信息当中,金小姐只十分惊恐的关注到了“推下水”,和“淹死”! “你要干什么?!”金小姐害怕地向离她远一点的方向躲一躲,但竹筏就那么一点大,太靠边又怕翻到水里,金小姐避无可避,急得大声恐吓她:“你这大胆的奴才!你要干什么!” “干你。” 衡官答得理所当然。 听见金小姐的尖叫声,众人皆向她们这边聚过来,衡官看官道上的人虽不明所以,却也随众人向这边行来,转而向金小姐笑道:“你看我也算送佛送到西了,这要是还不能得逞,你直接淹死在这里好了。” 话音未落,衡官做出一个很明显捋起袖子的动作,然后在众人面前空手无遮无拦地就把金小姐掀翻进水里了。 金小姐此时已经忘了之前一切算计,失去平衡的瞬间不由得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双臂挥舞“诶诶诶……”地叫着努力想抓住点什么,但是衡官灵活的闪开了手臂,袖子又收得干净利索,金小姐什么也没抓到,手臂风火轮般转两圈终究于事无补,“呀啊!”的一声拉着长调儿跌进水中去了。 原来人在紧张时刻的本能反应也挺有趣的。 众人什么都来不及做,眼睁睁就看着金尊玉贵的金小姐被何家小庶女给推水里了。 “……”怪不得说投鼠忌器,玉瓶不能碰瓦片,这世上居然真有这种傻瓜,做事不计后果! 众人急急慌慌的呼喊着过来搭救金小姐,心中却想着金小姐吃一堑也算是给观众长了一智,君子不立危墙,以后绝不能像她今天这样,吃了这么大的亏,日后就算是能把那小庶女乱棍打死,也换不回今天经受的伤害! 特别是这小庶女竟然毫无惧意,面带笑容看着金小姐在水中扑腾! 镇守府的小姐们心头懊悔,接连耍弄了这小庶女几日,也不见她反抗,竟想不到她竟是等这样一个机会犯下这弥天大错! 众人眼睛血红地盯着衡官,衡官倒是一脸无所谓。 有仇抓紧时间报了,有利于长命百岁。 衡官甩开两边的袖子,将视线从水面转向岸上,直接从官道向这边策马而来的几人中就有她那天遇见银鞍白马。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事态如金小姐所愿地方向发展着,就是水里扑腾的金小姐本人似乎……不是很高兴呢! 210 - 反派女 踢开为她们撑竹筏的船工递给金小姐的救援竹竿,跟着又一脚将竹竿踢进水中。 衡官没有给出一句解释,只是仔细看着慌忙奔过来的目标几人,数了数,没有那天那个对她冷嘲热讽的将军儿子。 “啧啧啧,救妹心切的金少爷你倒是慢点跑啊,给那金龟让开点地方嘛……” “白淹这一回,下次你妹子恐怕都不敢再使苦肉计了。” 衡官热闹看得贼开心,现在手里就差一把瓜子儿了,众人急着救人,也没人有空搭理她。 不过…… “撞过去!” 不排除顺手修理她的可能。 衡官站在焦点中心悠哉悠哉,看着众人手忙脚乱往她身边赶,享受着众人看不惯她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真的是做坏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玉扣潭是静水,金小姐一直在原位置扑腾,只要赶来的及时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她的竹筏挡着最先赶来救援金小姐的竹筏的通道,竹筏上的镇守府长女当机立断,一声娇喝,指示着船工快速撞了上去。 脚下稳稳的竹筏突然猛地一个大位移,直立筏上浑身放松的衡官,就这么一点挣扎没有,张开双臂仰面倒入水中。 “噗通!” 潭水从身周漫溢而过淹没过来,没入水中的衡官依然没有动作,像个石头一样缓缓沉没。 “咕咚……”潭水漫入耳中沙沙作响,身周一切声音变得缥缈,又似乎很通透,不远处金小姐挣扎扑腾的声音毫无阻隔地传过来,水面上鼎沸的人声却变得遥不可及。 “……” 突然觉得内心好平静啊…… 身体继续飘摇着下沉,手脚偶尔有一丝向上浮动的力量。 “噗噜噜……” 衡官吐出一串气泡,将肺中储存的空气尽数吐出,让自己能够沉得更深。 突然好想……就这么沉沉睡去,被深深地埋葬。 世上一切欢喜悲忧,都随潭水埋进最深处。 “哗……” 巨大的落水声传来,还有一阵“噗噜噜”的水下游动声由远及近。 金龟终于赶来救金小姐了。 衡官轻阖双眼,脸上浮现出丝丝笑意。 并不是为金小姐高兴,而是替这奏效的小手段感到高兴。 这世上有趣的东西,其实都没有生命。 这失去生命的过程,虽然只是一时假象,却令衡官有一丝安心。 “唰……唰……” 一阵细微的游动的声音靠近,衡官突然感觉腰上一紧,然后一双柔软的唇便贴上来,撬开她的唇舌,对着她口中渡了一口气。 “……” 金龟你摸错人了…… 但是金龟似乎一无所觉,足下用力,不多时便带她“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浮上水面的金龟大口喘气,转眼却看见衡官一脸平静,不咳不喘。 因为衡官根本没呛水。 但是金龟显然不这么认为,失去呼吸能力的溺水者,这明显是呛懵了!来不及带人游回岸边,金龟两指用力捏衡官两颊迫使她想开口,先探了舌头进去检查有没有异物,检查过没有异物之后便转而捏住鼻子,用力对着口中吹了一口气! 衡官顿时觉得整个呼吸道都被贯通了! 抬手按住金龟肩膀,衡官用力向后仰头,怕他再亲过来,直接将脸扭开了。 “你怎么样?” 腰上的手臂毫不放松,圈着衡官只能与他紧紧相贴,不需要再做救援,男人的另一条手臂又恢复了划水状。 见衡官将脸扭开,他搂着腰的手臂不由自主又紧了紧,歪着头看着她的侧脸,询问她。 衡官不说话,头微微扬起,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呼出。 以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呼吸没问题。 就是无法证明脑筋也没泡出问题。 “呵~”男人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然后开始游动,慢慢带着衡官游向岸边,待到双脚能够触及地面,他便将衡官一把抱起,让她身前贴紧自己,以防止被水浸湿的薄薄夏衫泄露了少女的秘密。 “世子殿下!”一声锐利的喝止叫破了这处旖旎的气氛,好不容易将妹妹救上岸的金少爷面色铁青:“世子殿下,方才如您所见,你怀中女子蓄意谋害我妹妹的性命!还请您将她放下,交给我们处置!” 被水呛得涕泪横流的金小姐,在发现自己图谋的目标竟抱着陷害自己的何家庶女上了岸,顿时委屈得崩溃大哭! 衡官扒着男人的肩头看过去,微微叹气,将下巴垫在肩上,口齿不清地嘟囔道:“宁愿捞我也不救你,我想可能是因为你丑啊。”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勉强压制住不断上挑的唇角,先叫随侍取一件他的换洗衣服来给怀中人包裹严实了,然后才对等待裁决的金家兄妹说道: “今日无心、当众做了有损姑娘名节之事,小王需得负起责任。” 男人垂眸,目光温和地看着衡官,却见她的反应有点迟钝,认真听着他说话却没有半点表示。 不羞怯也不心急,还只是个不知人事的孩子啊…… “吾之卿卿做了错事,自然要承担责任,金家,可以来我福王府要人。” “……” 但是你肯定不会交出来的吧…… 金少爷顿时气弱。 莫说金少爷本身就是个怂的,就算他血气方刚,借他俩胆儿也不敢跟福王府要人去。 亲妹子被淹死都不敢。 没有人敢跟福王府说个不字。 当朝皇帝赐这个皇叔封号“福”,既有赐予“福寿安康”之寓意,还暗含了一个“扶”意,福王,是皇帝奉天成命的头号功臣。 至今为止,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也深得帝心。 原因其实也简单,除了本身尤为出色,经常与皇帝煮茶论道算得上半个帝师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福王是个瘸子,重度残疾。 完全不具备谋反的基础条件。 原本极其优秀的一个人却是个残废,一腔抱负倾注给了幼时几乎不得关注的小皇子,最后这个皇子夺嫡成功了。 金少爷瞬时就颓了。 而金小姐惊觉原来王世子竟然真的会因为救出溺水的姑娘而“被迫”负责,顿时愤怒莫名,失控怒声大叫: “你这个阴险的贱人!” 211 - 反派女 世子殿下!你不要被她蒙蔽了啊!她就是我信中所言,那个引得所有人厌烦的贱人啊!” 金小姐的愤怒无以复加,只想将所有的内情全部倾倒在王世子面前,然而不待她继续说话,王世子目光冰冷横扫过来,金少爷连忙伸手捂住妹妹的嘴,将她还要出口的内容尽数堵住。 “你的信?你给我写过信吗?还是总是被你哥总是拿出来当众诵读的信件?” 王世子皱眉,眼中有极强的不认可: “闺中女儿的来信竟在军营当中当众诵读,你们金家还真是……” 下贱啊…… 金小姐顿时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虽然最后的评语并未说出口,但是意思在场之人都懂了。 “原来还不是因为你丑呢啊!” 衡官插言。 王世子不再理会金家兄妹,只抱着衡官向人群外走去。 “你刚才既然不想救她,那为什么还骑马跑的那么欢?”衡官安分地窝在他怀里跟他闲聊,忽而又有一种疑惑的语气道:“为什么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心里有点暗暗欢喜的感觉……” “呵呵……”男人胸腔震动发出闷闷的笑声,调整姿势,将抱她的姿势调整得紧密一些:“怎么,喜欢我抱着你?” 衡官没有回答,因为她确定她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情绪产生。 但是随着她们对话的进行,这种喜悦的情绪在起伏。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衡官,忽而抿紧了嘴唇。 这种情绪是这个一脸春光灿烂的王世子的。 但是此时此刻却好像是她自己内心散发出来的感觉一样。 情绪带动衡官面色发红,表情却镇静。 心跳砰咚,这次耳朵也红了,不知道是因为血流速太快,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在自欺欺人一样才老脸发烧。 而且这种心速过快的情况她自己是压不下去的,只要这个男人还在激动,她自己如何镇定也控制不了,倒是真有点不受控制的春心萌动的模样。 但是人老成精,大神仙的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 无论是意识到事有反常,还是现在这种被误会少女怀春的状态,衡官都非常镇定。 衡官不答话,王世子就那么看着她,她的神情一如当初,沉静如一潭静水,一双墨色眼瞳看人时视线不躲不闪,也不空泛,其中有似浅或深的内容,他看不懂。 他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却有超乎年龄深沉的姑娘心中有着怎样的内容,言行之中没有表现出任何征兆,她心怀的东西,像迷雾一样知道存在却抓不住痕迹,他却为之深深着迷。 对隐秘的却有机会勘破真容的宝物,人都会不由自生受到吸引,也许有狩猎心理,也许只是好奇,总之这是最最欲罢不能的感情。 王世子看着衡官,就好像干渴的旅者看到一口井,需要靠近了、放下绳桶打上水来,才能喝得酣畅淋漓!只有井中的东西,能缓解他的干涸、救他的命! 而且他得到了,马上这口井就能完全属于他了! 王世子有一瞬间激动得心悸。 从来没有矫情的想过出身高贵有什么好不好的事,但是此时此刻,王世子突然很想感谢父母给他这样的出身,让他面对心动动姑娘可以不怯懦。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心律失常。 “把我放下。” 这心抽抽一阵又一阵的,跟犯心脏病似的,终于吧衡官折腾烦了,不待王世子有所反应,自己就像上岸的鱼一样突然用力一扭身子,却没有挣开,又被王世子手忙脚乱的给抱稳了。 “小心!” 这次是突然心慌那种抽抽了。 衡官挑着眼尾看他。 王世子才后知后觉刚刚不是他抱得不稳差点摔到人,而是人家小姑娘不让他抱着了,无法,只得恋恋不舍将人放下。 不自觉就乖乖按照她的意思做事了,明明看起来比自己小许多,却自有威仪,王世子眼神离不开她,也不收敛目光中流露出的心仪。 不怕你骄傲,就怕你不知道。 我是福王世子,我喜欢你…… 然而衡官……不抬头。 人生,有太多的不给劲。 “我有心上人,不嫁你。” 衡官不是不知道当下是个什么情况的,其实多说一句都嫌烦,但是又不能什么也不做任由事情自由发展,那样就真的需要嫁给一个凡人做小了。 不介意境遇,也不能混这么惨,与颜面有关。 “……”王世子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他当然知道她有心上人,亲眼见到过了啊!但是我自己十分渴求的,让出去这辈子都再不会有,你不愿意也不行啊!这次过来就是有备而抢,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刚到就被送上门来了,这就已经是自己嘴里的肥肉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徐晟,字和谦,福王世子,”王世子不接她那句,自顾自地介绍自己,然后顿了一下,微微加重了语气:“独子,下面只有一个妹妹。” “国姓啊?” “是,先祖父是先帝成宗次子,父王匡扶社稷有功,当今圣上封一字王,赐封号‘福’。”王世子循循善诱的解释。 封号以一字为尊,“一字并肩王”,意思就是一字王地位可与皇帝比肩,封号多取封地名,福王也有封地,这个封号却是另赐,可见其殊荣。 祖父是皇子,本就是有封地的王爷,传到他父亲这里本应将封地拆分给王爷子嗣降级而封,但是福王是独子,只降了级别,封地没拆。后来夺嫡之争福王起了决定性作用,皇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王爵升上去又赐封号,然后才封赏众人。 这都是这个朝代广为流传的传奇了,整个王朝对福王府充斥着羡慕嫉妒,别说像金家这样奔着王爷独子使劲儿的,就是奔王爷本人使劲儿的妙龄女都不可计数。 但是福王只有一正妃两侧妃,一个妾室没有,无欲无求,圣德得像个假人,儿子二十了才订了一门亲事,还是个勋贵将军家的女儿,世子侧妃影子也不见。 定了亲的将军女儿就是杨家小姐,两人自幼相识,感情甚笃,在众多胭脂虎中一路闯出来的福王父子,都觉得娶杨云影是个不错的选择,虎父无犬女,这是个能镇得住场面的。 书客居阅读网址: 212 - 反派女 在择偶方面,男子对感情条件的要求得其实可以很宽泛,因为男子不靠感情过日子,女子却是绝大多数靠丈夫对自己的感情获得生存资料,所以男人择偶时会首选自己喜欢的,如果没有,就要求女子贤惠,很少会因为一个深爱自己的人而放弃追逐自己所爱的人,女子恰恰相反,历史淘换下来的生存法则让绝大多数女性认可男人善待女人的重要性,所以女子择偶首选喜欢自己的,可以确保未来日子安稳的婚姻。 但是如果是嫁进福王府做世子妃,完全可以不考虑这些外在条件。 杨云影能定给福王府世子,得益于杨将军早年就跟福王关系不错,在他还不是封号王爷的时候就有来往,杨云影小时候是敢打得徐和谦满头包的,而张将军又是教徐和谦的修习武功的师父,因为杨云影先出生,后来收的徐和谦做徒弟,所以徐和谦还得叫比他小的杨云影作师姐,这样就更受气了。 不过福王也不护短,由着儿子在杨家摔摔打打,乐呵呵地看着儿子一天天都鼻青脸肿的,直到新帝登基,福王地位猛增,他这个世子才迎来人生的春天,由群殴变成师父单打。 直到学成出师些许年,世子对杨将军都保留深深的尊敬,所以毫不抗拒世子妃的位置给了杨家与他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杨云影。 骑着竹马来调皮捣蛋用竹马打他的小姑娘杨云影。 徐和谦在父亲的影响下,为人处事温和宽厚,又在祖母的影响下沉稳敏锐,对于自己的未婚妻向来疼宠宽容,如果不是出了这趟门遇见了她,可能徐和谦也能跟未婚妻琴瑟和鸣,一辈子举案齐眉。 但是在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徐和谦就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恐怕一去不返了。 佛语有言: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世间诸多痛苦。 徐和谦心跳渐缓,将手搭在她肩头扶着,语调温和而坚定: “你叫什么名字?” “……新月。”衡官心中微微一动,语调和缓的答道。 “何香臣,你这卑鄙的女人,你利用我!”忍气一直在旁偷听的金小姐突然冲出来大声指责:“你早就知道世子殿下会今天过来吧?你推我下水又假意落水引得世子救你,现在都已经如了你的意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你就是个心机叵测的贱人!” 被骂了这么一大通,衡官眉目不动,只淡淡的对金小姐笑了笑,然后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 “他今天不是救了我,而是救了你们。” 对于凑上来影响到她的外界因素,要么不理会,要么直接除掉,而且她从不计较掐死多少个。 力之所及,就不需要做多考虑,几乎就是一个念头之间定生死。 动手之前完全不带废话的。 “世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儿的金小姐不顾金少爷的拉扯,定神稳了稳声线,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对王世子徐和谦道:“悦儿在此起誓,所言句句属实!她是真的知道您今日要来的!您刚才也亲眼所见,是她故意推我下水,还阻止船工递竹竿救我……” 说到这里金小姐忍不住哽咽,“她的恶毒您亲眼所见竟还不肯相信……我真的是好意相劝啊!” 衡官忍不住跟着点头:“是真的,确实如此。” 徐和谦看了看情真意切的金小姐,想了想,若有所思的对衡官道:“你的名字原来是何香臣?” “不是,我现在叫新月。” “香臣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啊,新月是小名儿?” “新月是我心上人给我取的名,我比较喜欢,以后就叫这个。叫何香臣是因为嫡姐闺名何香君,我不太喜欢。” 衡官对他神色坚定地摇头,谧安是周衡女儿的名字,香臣是何老爷女儿的名字,新月才是这许多年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她自己的名字。 衡官心中产生一种庸俗的喜欢之情。 王世子心里也产生一种庸俗的嫉妒,哑口无言,妒火中烧。 两个人三句两句就把金小姐落水从话题里摘出去了。 “我送你回去。”徐和谦忍了气,温和地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向他坐骑宝驹站立的方向走。 “啊~不能坐马车了,”衡官看着熟悉的白马,终于出现了一点点情绪,“我推她下水的时候忘记是坐镇守府马车来的了,哈哈没注意这个,好尴尬。” 徐和谦唇角不自觉翘起,复又迅速收起作严肃脸,像训斥孩子:“胡闹。” “啧~我哪里知道她这么胆小,推一下就直接吓懵了呢?”衡官跟普通人打交道的事情不是特别多,但是能凑到她眼前的大多也是出类拔萃的人尖子,是不给搭梯子自己也知道借力使力的人。 衡官第一次给人搭梯子,不用她操心假装落水的原因,还把抢先救她的碍事船工推开,结果这姑娘居然能从她递出来的梯子上掉下来,衡官其实也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不会游水的人落在深水里,恐惧是本能,没淹死是好的。”在金小姐殷切的目光里,王世子终于给了一句对这件事的正面回应:“金大人与父王有旧,你有什么不开心,别再与她计较了,今天已经吓得狠了。” 刚把喝饱的潭水吐干净的金小姐:“……” “她毫无价值的淹成这样主要因为你。”衡官隔开徐和谦伸过来要抱她上马的手臂,自行爬上马背,也没有让出另一个人的地方,“用你的马送我到镇守府就可以了,我家马车在那里。” “那我呢?” “你坐马车,我的空位给你了。” 衡官遥遥一指,然后收手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没等她用力,白马就顺着手势跟着转了方向,徐和谦的宝驹对这靠近的陌生姑娘前前后后都表现出极大的乖顺,旧主人不想放开手,它向反方向扬了扬头挣脱他的手,然后十分灵秀地哒哒哒踏着四蹄带着姑娘跑走了。 徐和谦:“……” 书客居阅读网址: 213 - 反派女 徐和谦看着自己的白马带着姑娘一骑绝尘,脸上带着山雨欲来般的平静。 “世子。”影卫之一上前行礼,将自己的坐骑牵过来听候差遣。 专属坐骑被骑跑了,王世子现在需要另一匹马来骑,自己的马没有世子的宝驹那么名贵,但也不差,福王不能骑马,家里的马都是可着世子和世子影卫挑的。 “东鹏,杀战马是不是犯军纪?”世子看着坐骑消失的方向,语调很平静。 “这个……”东鹏脑后冒汗,语气干巴巴的接不上话。 “今天晚上雷云的军粮换成巴豆。”看着马尾消失的方向,徐和谦咬着后槽牙语气恶狠狠的。 “……爷,”东鹏突然沉下语气,脸上是明显的不高兴,雷云是举国上下最好的战马,所有将帅的梦中情人,心目中的地位比自己媳妇都高,居然在这因为带走个女人就被又杀又罚的,所以很生气: “世子爷,人家姑娘骑马走主要是因为没看上您,不是雷云叛主,您不能嫉妒雷云在人家姑娘面前比你有面子!” “……” 徐和谦抬手指着东鹏,看他以恭敬的姿势以下犯上,不仅一点不害怕眼神还满满都是嫌弃,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收拢手指捏成拳头慢慢背到身后,把脊背挺出威严的姿势,语调沉沉满怀威胁之意:“今天它不吃就你吃!待会爷要是不高兴,我看着你俩吃!” 说完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就走了。 世子一副头上冒烟的样子甩袖走人,看样子是要较真儿了,就是不畏惧他本人也得畏惧一下身份的力量,突然之间有一种危险的感觉笼罩而来。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东鹏麻爪儿了,哆哆嗦嗦的向南燕讨主意:“燕子,哥今天怕是要跟雷云做一对枉死鬼了!那丫头掐半拉眼珠子都看不上世子的样儿,今天我俩这巴豆恐怕吃定了!” “没事。”南燕把马牵到他面前,拍拍马鞍示意东鹏先上马,“反正世子爷最后肯定能如愿,你晚上别上他跟前晃就成。” 东鹏也没注意顺序,顺着指引就翻身上马,嘴里还念叨:“仗势求娶啊?啧~世子爷居然也有今天,你说上哪说理去!” 南燕笑笑,最没处说理的恐怕要属那姑娘的相好儿吧,不过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那也不重要,作为影卫,现在最重要的是骑马跟上世子爷,然而就在他准备上马的时候却被东鹏拦住了。 南燕不解的看着东鹏:“你干嘛?” “你干嘛?把我放前面跟个娘们似的!”东鹏整个人往后挪,把整个马鞍占得严严实实。 “……那我怎么办?这特么是我的马!”南燕攥着缰绳不肯撒手,很怕东鹏这不着调的抢了马就跑了。 东鹏扯了扯缰绳,没拽动,眼神往旁边飘了一下,看见了金公子的坐骑。 东鹏的眉眼向金公子的马歪了歪,跟南燕哼哼:“那个,那有一匹马呢!” 南燕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当大哥的,居然可以做到把为数不多的心眼子就会往他这里使!但这个时候又不好跟他计较,便顺势走过去牵起金公子坐骑的缰绳,面上带着不动声色的倨傲,直着背微微弯腰问金公子:“行吗?” 金公子正忙着安抚妹妹,听得问话却有着比面对福王世子更加恭顺的态度,拱手还礼答道:“燕二爷要事在身,在下自当听候差遣,承蒙二爷不嫌弃,马您用吧,我待会跟妹妹马车一起走就好。” “谢了。”南燕面上全无感激之意,拉过缰绳骑上马就走了,多一句废话都没说。 “一个家奴也敢!”待他们走远,金小姐才敢将忍在心中快要炸裂的怒火发泄出半句,不待她哥阻止,自己便住了口。 金公子失意叹气。 …… 雷云不负全国将帅梦中情人之名,全力奔跑起来,世子愣是一路没撵上! 衡官独自到了镇守府门口也没急着下马,摸摸马头,把脚腕上那个亡魂揪下来挂它脑袋上了。 一体双魂,是不融合能沟通的状态,让这个婆子的魂体给这匹马未来的马生当狗头军师,省得总挂自己脚上跟寄生虫似的。 趁婆子的魂体还没反应过来,衡官飞速下马钻进自家马车,喊了仆从逃之夭夭。 “小姐这是被狗撵呐?这么着急忙慌的。”心大的婆子手里拿着从门房顺来的一把瓜子,也不问她为啥不进府里打个招呼再走,只把手中的瓜子递过来虚让一下:“小姐吃吗?” 衡官看着她虚虚弯曲的胳膊,突然非常热络地伸出双手把她手里整把瓜子都包在手里,在她下意识要收拢手指留下两粒的时候,还硬是把手指插在她手心里一粒不剩的全抠出来了,“我吃。” 婆子:“……”我其实也想吃。 看着衡官拿着自己的瓜子扔嘴里直接咬碎,婆子收回空落落的手心在膝上蹭了蹭,左右瞧了瞧,从自己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手帕铺在小几上:“小姐把皮吐在这吧。” 衡官看着洗得陈旧泛白的麻布手帕,突然就笑了,将瓜子收拢假装放进衣袖,然后又在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个艳红的苹果出来放在手帕上。 “山上找到的果子,给你吃。” 婆子有点惊讶她小袖兜里怎么能突然掏出这么大一颗果子来,但是因为想不到非人类的理由所以也没追问,只是看着这个浑身都散发着我很好吃模样的果子,目露不舍。 “这种果子我见都没见过,怕是府上小姐赏下来的吧?给我这老婆子吃,太糟蹋了,还是小姐留着吃吧。” “给你的你就拿着。”衡官心思微转,拿起苹果又往她面前放近了些:“里面有种子,一年生的,拿回去吃了还可以种!” “真的呀?”听她这么一说,婆子控制不住两手把苹果抓在手里攥紧了,这种稀罕物,居然还能自己种得出,着实太大的利益诱、惑了! 但是…… 婆子看看满面稚气的小姑娘,很显然这孩子根本不了解随手送出去的是什么,但她自己心里却十分明白…… 婆子突然就陷入两难:让她这么蒙骗小孩她心里过不去,让她拒绝,她自己倒没什么,但是她也有儿孙…… 婆子就这么攥着苹果半晌没言语,想了一会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衡官:“……”我不想安慰你,我不会安慰人! 314 - 反派女 “不想接受就扔了,身后就是车窗。” 衡官端端坐着,神色平静的看着她认真说道。 婆子嗔道:“您这孩子……” “我不是你的孩子,”衡官眼神变得不善,“我是主家。” “是……”婆子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变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表情发木讷讷回答:“……是。” “你觉得作为主家我还没资格私自做主赏你个什么?” “老奴不敢……” 终于还是有点委屈,又有点欢喜地把果子揣在怀里,隔着衣服摸了摸,婆子忽然想到什么,觑着她的脸色又小心地开口问她:“对了小姐,这果子叫啥呀?” “苹果。” “哦,苹果。”婆子稀罕的又掏出来放鼻子下闻闻,欢喜得不能自抑,“闻着真香,带回去给我小孙子。” “很好种,以后会有很多。”衡官两手交握成空拳支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她,能感受到在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喜悦的情绪。 心愿简单的人可真幸福。 衡官勾勾嘴角。 其实衡官没有与普通人之间天然的情绪共振渠道,有点像内分泌失调型抑郁症,知道这是高兴的事情,但是没有产生喜悦情绪的激素来触动她的神经。 衡官摩挲着手指,当一切生杀予夺的权力皆在掌握的时候,反而好像是什么都没有拥有。 想到这里她放大了嘴角的笑意,让人觉得她很满足能给人带来快乐这件事。 另一边被独自弃在府门口的雷云却是真挺高兴的,虽然它正在被后赶回来的世子责骂,但胜在听不懂,硕大的马头蹭着世子戳过来的手指,喷着鼻息无法抑制的开心。 世子气恼的骂它没良心跑那么快,如果它能回答的话,应该会说不知道为什么,驮着她就十分愉快的想蹦跶蹦跶,然后就蹦跶出你的视线范围了。 待东鹏和南燕赶到,世子还没有进府去,就站在门口跟雷云大眼瞪小眼。 “爷您跟它较什么劲呐?赶紧进去啊?”东鹏看见他跟雷云过不去就心里揪揪,总觉得他跟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赶紧开口打断他的注意力。 “人直接走了,没进府。”世子憋屈地说。 东鹏一听顿时紧张得背绷溜直,用眼神跟南燕求救。 南燕食指蹭蹭鼻尖,悠然开口:“姑娘衣服都湿着仪态不整,自然不好在外停留,爷不如明天带点药材过府拜会,顺便提一提求娶的事。” 徐和谦一听这就可以求娶了,顿时面色泛红:“这……合适吗……” “合适合适!咱看也看了、抱也抱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咱们得负责任!”不待南燕回答,东鹏先努力给徐和谦搭梯子卖好。 但是…… “你看见什么了?”徐和谦语气阴沉沉地问。 “我……”东鹏张口结舌,紧急当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声道:“我看见你看见了!小姑娘衣服那么薄,你肯定啥都看见了!” 为了努力给他们扯上关系,男人的话题开始偏向猥琐,徐和谦听了脸色涨红,不过这次是发怒的原因更多,咬着后槽牙恨恨地低喝:“你给我闭嘴!” 东鹏顿时又迷茫了,往世子视线外让了让,企图降低存在感蒙混过关。 “我觉得事不宜迟,迟则有变。”南燕沉吟着说,“前两天我见杨家公子偷偷求军师帮他画了一幅女子像,搞不好就是她。” 徐和谦听了皱了皱眉。 “杨武威画她干啥?”东鹏诧异地问。 “你猜?”南燕嘴角向下弯的看着东鹏,像看一块朽木。 “就拌两句嘴那么点小事他还真要把人找出来打一顿呐?看不出来这人这么小心眼儿。” 东鹏鄙视地咧咧嘴。 “燕子去给我买些明日登门的礼品,帮我看看拿什么合适,也把……”徐和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算了,你等我换件衣服一起去吧,东鹏你直接到街上买十斤巴豆回来,” 徐和谦食指轻轻点了点他,又撤回来双手负在身后,语气认真:“少了我都怕你以后不够吃。” 说完也不等他说话,一甩袖子进门去了。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东鹏不解,“因为我说他没过门的大舅子小心眼了?” “……对。”南燕捂着心口隐忍地回答。 “完了,我觉得我要失宠了。”东鹏颓丧的说。 南燕叹气,拍着他肩膀惋惜地说:“与其担心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先想想怎么把巴豆吃完又不会拉死吧。” “兄弟别啊!”东鹏颠颠地跟着南燕,“二爷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贱死的我真救不了!”南燕把东鹏推得离自己远一点,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待会替雷云多分担点,奥~” 东鹏摸摸下巴,看着两人决然离开的背影,考虑要不要喂雷云十斤巴豆演个苦肉计博同情。 “啧~想岔了。”东鹏低声自语,“现在当务之急当然是摸清新夫人的底细才是。” 眨眼之间,闲逸而立的人影便原地消失不见。 奔波劳累又被水泡过的徐和谦按照世子的生活标准,应该是接风洗尘先泡个澡去去乏的,但是一想到要去给小姑娘买感冒药,小伙子揣着一颗热情的心进屋换上一套干爽的衣服就出门去了。 为了给她挑礼物差点搬空这个边陲小镇所有能上台面的东西。 蒋帆下学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小老爷在笑眯眯地安排生意事务,看见他回来还非常开心的跟儿子打招呼,给他讲今天遇上了个身份不凡的大主顾,买了好多东西不说,还在他这里预定了他要娶亲用的聘礼,钱不是问题,东西一定要特别好的! 鲁老爷喜滋滋的说,也不知道咱们镇上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嫁这么好的夫婿,咱也得给人家的聘礼办的明明白白儿的! 只是他现在还不明白的是,这个有福气的姑娘,原本是他的准儿媳妇。 毕竟鲁老爷是镇上首屈一指做高端物件生意的商人,世子经人推荐介绍就这么好巧不巧的进了鲁家商行,买了他家东西,然后去定了他家的媳妇。 215 - 反派女 蒋帆也不知道衡官被野男人盯上了,仍然按部就班白日当小学生,黑夜里灵魂出窍去空间里跟衡官一起呆着。 事情发生发展的太快,他没有消息渠道,不敢放出神识监视,作为有骄傲的大神仙也不屑平日在衡官身边安插个普通人做眼线传消息,再者他很确定有什么事衡官会直接跟他说。 但是问题是蒋帆在心里不看重凡世生活,衡官也根本没将白日遇见的这个人这件事当回事,在自己的灵质空间衡官也从来不会在闲聊中提及她现在的生活环境,就像晚上休息的时间不会讨论白天穿的衣服是什么材质,又如何蹭到了脏东西。 两个人都是横跨千年,历经过人世初始世界的兴衰荣辱,也见识过太多灵界迷雾笼罩般的计算,小事无需提起,他们在一起煮茶论道时的话题内容,基本上就不落在地上。 这个小事情就这么被完美的错过了。 在蒋帆努力深入了解衡官,不断奔着她灵魂伴侣位置努力的时候,徐和谦在东鹏的明示南燕的暗示和自己的小算计共同作用下,持晚辈礼低调的登门拜访了何府。 何老爷和夫人听说有人拜访的时候,还不知道对方来头那么大,一头雾水的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只吩咐将人安排在正堂,收拾齐整了才出来接待徐和谦一行三人。 出来打眼一瞅,虽衣着华贵,神色却谦和,也没看出大来头,三人齐齐对两人弯腰行礼,口称晚辈,徐和谦声音朗朗:“素闻何先生之名(昨天刚打听清楚),仰慕(你家闺女)已久,今日特来拜会。” 虽有王世子这个身份,徐和谦却看起来一点都不凌人,小公子人长得也精神。 何氏夫妇还是有点迷惑,猜这孩子是不是镇上谁家的儿子来找何老爷拜师来了,在这里何老爷的学识算是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完全没有往自己闺女身上想。 何老爷先开口问:“老夫长年卧病,也不知公子是谁家的啊?” “呵~”徐和谦态度非常谦逊温和,但也没绕弯,就直接告诉两人:“晚生是京都福王家的儿子,名叫徐和谦。” 何氏夫妇反应了一下,然后身姿肉眼可见的软倒,还好是坐在椅上,两人不至于滑落在地。 “不知殿下驾临,恕罪!恕罪!” 何老爷连着夫人一起撑着从椅子上下来就要给徐和谦行礼,却被东鹏南燕分别一把架住没拜下去。 “二位不必惊慌,晚辈今日来,是有事相商。”说到正题,徐和谦心里激动了一下,顿了一顿,继续道:“昨日晚辈从边关回程,发现玉扣潭有人落水,便出手救了令爱。” 徐和谦目露担忧之色:“不知小姐现在可好?可有不适?” 何老爷不知道这个事,一脸蒙的看何夫人,何夫人也不知道这个事,小庶女回来的时候一点异样都没有。 他们在这里有个误会,就是徐和谦以为衡官衣服湿着形容狼狈的样子回的家,但是衡官其实到镇守府门口就已经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了,看不出来掉过水里。 不过世子既然这么说了,何氏夫妇也不能怀疑,当下就要叫衡官出来给他道谢,却被制止住了。 “小姐身上不爽还是多休息,晚辈今日也带了些药材来,还行夫人费心照顾。” 自家女儿被外人请求照顾,这话怎么听着奇怪?何夫人一脸无语,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松开南燕扶着她的手,稳稳地站起然后微屈身给福王世子行一个谢礼,语气诚恳地道谢:“老妇在此谢过殿下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此等小事,不足挂齿,只是昨日危急时刻,谦顾不得在场人多,与小姐多有亲密,为全小姐名节,今日特来商议求娶之事。” 商议求娶…… 何老爷心里翻腾着这几个字膝盖再次软下去,“福王世子,商议求娶,令爱”,几个简单的字眼在他脑子里面打成死结。 “既是商议小女婚事,那就叫她一起出来吧,”何夫人声线沉稳,“有道是一家女、百家求,此事也当她自己有个态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徐和谦再做不得暧昧深情的表情,一时间心中有些茫然。 “什么叫一家女百家求,” 何夫人说完也没急着喊人,徐和谦一时间没答上话,中间顿了两息,东鹏不耐烦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 “怎么着你家闺女有相好的人家了?既然如此咱们可说好了,不是我家世子不肯负责,是你家姑娘有去处,我们世子还没娶亲,不懂这些弯弯绕,今日你家拒绝,以后可不能再找来!” “什么……什么一家百家!”听到婚事要告吹,一直挂在东鹏手臂上的何老爷顿时挣扎站起对何夫人恼怒地大吼:“我闺女清清白白,怎么能被辱没名节了以后说走就走,这是将她往绝路上逼,今天这事若是不成,我下午就叫她再跳回玉扣潭去,就当她清清白白没人碰过!” 何老爷一顿抢白一下就给何夫人打蒙圈了,原本是跟结亲的福王府较劲的关键时刻,瞬间后方老窝被队友给端个干净,一时之间话也说不出来了。 东鹏给南燕一个得意的眼色,两人抽手站回徐和谦身后。 “何夫人放心,”徐和谦适时站出来,知道现在该许诺好处了,语气一如之前的温和:“虽然谦还没有娶妻照顾岳家的经验,但是何府若是有什么需要,只要福王府能力所及,定会成全。” 何老爷一听顿时激动,呼呼哈哈的就要上前:“既然这样那我……” 话没说完就被何夫人在后面扯住衣衫用力向后一甩,用力之大,径直将男人甩一个趔趄,后半截言语这堵在喉咙没有说出来。 何夫人上前,目光冷冷:“福王府高门贵地,我家女儿毫无依仗,即使有一时恩德,恐怕也不足维系一生安康,只怕不多时一个奴才也能欺负在头上!”说着还瞪了东鹏一眼,又继续道:“世子爷若是能拿出个章程来,这事今天就定下,若是不能,我家女儿的去处也不必您操心了!” 216 - 反派女 双方摆明车马,基本上没什么分歧,徐和谦要人,何家要起复。 至于其中环节,就是各自转圜了。 在徐和谦表示图书编撰有一个闲职以后,何夫人终于露出了丈母娘看女婿惯有的亲切笑容,拉着他闲话家常,又告诉他还有一个大姨姐在京都,有时间也要多走动,然后按住一直努力刷存在的何老爷,放了徐和谦去后堂找小女儿探病说些私话。 领路的下人一路将徐和谦带到小姐闺房门口,如果不是徐和谦制止,恐怕都能敲门把人领进屋了。 所谓的名节,不过是卖女儿的筹码。 徐和谦后退半步,让下人通报一声他来探病,如果身体情况允许,就在花园相见,如果卧病,那就把礼物送到就好。 说完心情复杂的转身,一边往来时路过的花园走,一边替姑娘难过,成熟都有代价,她看起来那么聪慧灵透,只怕是因为辛苦吃过很多吧。 衡官此时就在屋里,徐和谦对她的心痛和怜悯的感情分毫不差的传递到她心头,虽然不会主导了她的情绪,但是也是无法扑灭这种感情波动。 她一步窜到门口,在下人通报之前将门一把拉开,就看见徐和谦微低着头向前迈步的背景。 “诶!” 熟悉的音调在身后响起,瞬间打乱徐和谦的心思,一瞬间脚不知提哪只,手不知如何摆,也不知道是应该避嫌背对着,还是转头答应一声。 关键是一想到今天的目的是瞒着她本人与她订婚,他做贼心虚。 衡官倒是不介意那么多,回手直接将门关了就走出来到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徐和谦转过头来,也忘了寒暄,只态度认真的回答:“昨天你落水,我怕你风寒,所以来看看。” “你风寒了吗?”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没词儿了。 徐和谦努力翻找话题:“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花园走走?” “你去吧。”衡官束着手站着没动,“我嫌那几棵草长得丑。” 徐和谦:“……”努力翻找话题中…… 衡官感觉他心头平静下去,掉头就回去了。 徐和谦:翻找话题失败,相亲翻车。 世子在门口来回踱步,想隔着门说点什么告别语,说我这就回去了?人家不在乎;说你保重身体?人家没生病…… 直到他晃出告别时限也没找到合适的词,不过这个时候他如果再说话告别的话,恐怕只会得到姑娘一句疑惑:你怎么还没走? 徐和谦怏怏不乐,盯着门口发着呆。 要是她出来就好了,虽然不知道能说啥,但是……总之如果出来的话,就起码还能再看一眼。 出来呀~你出来呀~ 徐和谦对着门默默念咒:开门开门开门…… 就在此时门哗啦一声被从里面拉开,衡官瞪着他,这次没有难为他让他找话题,直接给他下了个简单的指令: “滚。” 欸~好嘞! 徐和谦赶紧告别:“那什么,那我就先走了啊,你……你……” 卡壳半晌,世子没有说出下半句,衡官也没有如他预料之中不等他说完就将门关上。 世子慢慢平静下来:“香臣姑娘,我们可以是朋友吗?” “不能。” 徐和谦连忙剖白自己:“虽然我出身福王府,但是我并不会自矜身份轻视于你,你相信我……” 衡官咧嘴笑了:“觉得自己身份比我高贵的人是你,而且你也觉得理所应当。” “而我不一样,我是觉得跟你这个人没什么好交往的,没有吸引我的点。” 说完跟他点点头,将门关了。 居然连朋友都不想做啊…… 徐和谦脑子木木的,折身往出走,走着走着却失去了方向没了去路。 隐在暗处的东鹏南燕看着世子面壁半晌也不动,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这姑娘在主子心里恐怕地位不一般。 南燕飞身而下,来到他身后行礼:“世子爷。” “她不应该拒绝我才是啊,”徐和谦转头面对南燕,喃喃地问:“你说她是不是不相信我啊?我怎么做才能让她对我敞开她的心啊……” “爷,不然的话,不如不打扰她的生活呢?”南燕斟酌着说,“这姑娘孩子脾气,或许只是心系一人,我们这么做只怕弄巧成拙。” “我自问不比谁人差半分,”徐和谦一脸认真地解释,“许多人看似与我平等相交,其实还是多有逢迎,即使看不得我的人,也看得上我的家世。” 南燕与世子对视,皆有几分不肯相让的态度。 东鹏左看看右看看,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吧,咱们现在可不能往前赶了,要不然以后这强娶民女的罪名是她一辈子的心结可就完了。” 世子想了想,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南燕也给了他一个机智的眼神。 东鹏也不想在人家地盘上多说怎么算计人家姑娘,指指面前的墙壁:“爷您脚步一飘就拐人家库房来了,瓜田李下的,咱先回去再说行不?” 徐和谦又面壁一会,才跟他们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惦念着她,所以哪怕是要历经辛苦,总比无法触碰要好很多,你们不用劝我。” 说完转身走回正堂,何氏夫妇还坐在客厅说着这件事,却见世子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又出来了。 何夫人见他面色沉静毫无欢喜之意,顿时心中发沉。 何老爷倒是无知无觉,看见人出来马上起身寒暄:“贤侄怎么不多呆一会,这么快就出来啦?” 众人:“……” 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何夫人连忙热情邀请他坐下,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岔开:“世子您稍坐片刻,让下人看茶,咱们坐下聊会。” 借着吩咐下人的空档,何夫人给何老爷一个闭嘴的警示眼神,然后热情地拉着世子一起坐下,试探着提起自家女儿:“我们如今只有这一个掌上明珠了,平时多有娇惯,养得她无法无天,刚刚若是有冒犯,还望世子爷不要放在心上。” 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见他表情认真地听完,没有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但是却有思考的模样。 “她脾气很娇气的吗?好像是这样。” 徐和谦想了想,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好像确实是个很傲娇的姑娘,不慕权势,狂傲的很。 “我很喜欢她这样,”徐和谦对着何夫人目露真诚:“想到能与她共度余生,谦在心中满怀期待。” 217 - 反派女 福王世子一句“期待”,何氏夫妇觉得就算肝脑涂地,也必须把闺女调教好了嫁进这顶级的豪门中去。 两相别过,不论何氏夫妇如何去寻女儿说话,徐和谦出得门来,转头对南燕笑笑说道: “我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回去等着媳妇进门了?我依然认为给她富贵要比放任她在俗世间辛苦奔波要好很多。” 归途之中,东鹏悄悄捅捅南燕:“你会巴结新夫人不?” 南燕稳如泰山:“世子比你会巴结,没用。” “啧~你说这新夫人到底是心机深还是真那么……”东鹏说到这里轻嗤一声,继续说完:“真的视权势富贵如无物?” 南燕没有回答。 身在红尘中,怎能看破这红尘万丈。 巴结没有用,但是只要人与人之间互相有用,抛出善意就是盟友。 东鹏与他聊感觉,南燕没感觉,但是聪明人喜欢聪明人。 只要做个被喜欢的聪明人就好。 无论外面多少人因为衡官心思翻滚,她自己都不甚关心,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摸着手上的千界林地的星空地图,然后将神识放空在地图映象中无意识地游荡,偶而收束了感知落在自己身上,揣摩着自己灵魂的轮廓想自己灵魂缺哪块,或者想想当初因为什么碎成这样。 墨斗的理由看似有道理,衡官还是觉得站不住脚,再者一个神君利用身份取信于人再编个瞎话骗人,可能换其他人就信了,但是衡官,与凡人交往言谈不论,她自认为自己是个不撒谎不说话的人,可能是谎话说的太多,所以谁说的话都要怀疑三分。 所以真实情况怕是不简单,有时也想想是不是也有人在等自己回去解救,自己身上是不是背着许多仇怨。 也没见过其他层级的尊者,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谁在扮演什么角色,一切隐在雾中,而她如今却奈何不得。 不过看着对自己心慈手软的做法,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大仁大义,还是养着自己另作他用。 杀不死自己的可能性不存在,但是估测一下自身的危险系数,肯定是没有人愿意拼死冒险吧。 衡官捋着手腕上地图的边角,手腕上繁星散落缠绕,迷梦一样美,从地图上可以找得到任何一个界珠子,也能身临其境般查询界珠其中世界的运转,时时更新,每一个界珠子的位置发生的转移也都会随时跟着显示出来,这世上所有能够被她触碰到东西其实都尽在掌控之中,包括人心。 忽然就觉得兴趣寥寥。 一边搞不清楚状况,一边却执掌一切,有点像被锦衣玉食圈养着的猪猡。 只要伸伸手,天下间的好东西应有尽有,这种感觉对她来说也就一般,她若是贪恋这些就走不到高处,但是不贪恋这些,又没有什么乐趣。 衡官慢慢牵起唇角,想着隐在暗处的敌人们,安排一些不入眼的东西来迷惑人,是我看起来很傻,还是你们从来都不了解对手呢? 不悲不喜,无怒无嗔,看透了命运所赋予的所有,又不甚看重最触动心绪的感情。 衡官漫无目的的神游在千界林地,然后对着红色的穹顶发呆。 不多时便有下人来传话,奉夫人命要她去何老爷的书房有事商议。 衡官bling一下眼睛就亮了,第一想法是坑那几个小姐的事终于被发现被人家家长找上门来了,所以乐颠颠的就奔着书房去了。 是哪个来给我送乐子来了? 衡官来书房很开心,何夫人看见她更开心,快步迎到门口拉着她的手,迫不及待的开口: “好孩子,大喜事啊!” 衡官:……看样子咱们说的不是一件事。 “能有什么喜事,姐夫升官了?”衡官淡淡地回答。 何夫人未言先笑:“不是你姐夫,是你!你的好事!” 衡官也不是傻的,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果然不得她问,何夫人就先给她道明白了:“有人上门提亲,是一门绝好的亲事啊!” “是福王府世子。”何老爷在一旁忍不住补充,何夫人看着何老爷,满面喜色的点着头。 衡官摇摇头:“我打算嫁蒋……嫁鲁家。” 何夫人一拍手,嗔道:“休得胡言,往后可千万别提这个!你呀就听爹娘的话,好好准备着,过几天直接跟着世子爷回京都。” “……” 一听要没名没分的跟着走,衡官翻个白眼,哂笑一声:“合着我还是个妾。” “胡说八道,就以你一个庶女身份,难道还想嫁给王世子做正妻?”何老爷哼了一声,端起大家长的威严训斥她。 何香臣今年十三岁,往日里都是小透明,活着就行,基本上没人管她是什么心理状态,所以也谈不上了解,但是何夫人看她一脸沉静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好惹的样子。 “女儿不要妄自菲薄,妾室若是得宠也是能当家的。”何夫人压了一下发威的何老爷,哄着女儿说话,觉得女儿要是有反客为主的志向也是可以的,一想到徐和谦在她们面前的一言一行,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压低了声音好像是告诉她一个秘密: “我看那世子爷对你可是看重,只要你好好经营,定然福泽深厚,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说到这里何夫人眉飞色舞,平日里的端庄优雅都被这让人头脑发热的利益灼烧成了灰烬。 衡官笑了,没来由得想毁灭他们这种喜悦,于是表情恶意满满地道:“看样子他许诺了你们天大的好处,不过我想嫁谁你们也清楚,顺我心意就罢了,不顺我心,我得到的势力只会与你们为敌,你们看着办。” 何夫人愣了一下,何老爷当即怒火中烧: “反了你了!” 夫妻俩虽然恼怒,但却不敢动她分毫,只能独自焦躁又无所适从。 “你们好好考虑。”衡官笑语盈盈,感受着他们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来回撕扯纠结,眼中露出满意的表情。 就是这样的。 她眼眸深处氤氲缭绕着一缕缕黑色雾气,眨眼间又缓缓隐去。 普通人意志力实在太脆弱了,其实是不能尽兴。 218 - 反派女 衡官回到空间,独自一人躲在花枝深处,阖目斜靠一株枝干上小憩。一手臂枕在头下,另一只手的指尖缭绕着一团黑色,手指偶尔缓慢搅动,似乎是在把玩这一团烟雾。 周围空间充斥着一种压抑的情绪。 像是有很多只手,拉住在寒潭溺水的鲜活的人,拉着他的衣衫,攥着手臂脚腕,不断往深渊坠下去。 冰冷,绝望,没有终点的深渊。 逐渐的,这种沉重的感觉不断加深,手上的一团黑色烟雾像是从她身体里冒出来,渐渐蔓延到整条手臂,肩胛,脖子,脸。 黑色即将淹没她整个人的时候,她身下的树干动了起来,两根粗粗的枝干小心翼翼地将她托起,然后向外一扔,整棵花树十分灵活的拔根跑了。 衡官被扔出去滚了半圈,在草木茂盛的地方竟然没碰到半棵花草,睁眼一看,原来身周一片都已经空了,抬起身以后才发现不要说她身边,这花园都已经清空了,她抬头刚好看见刚才抱着睡觉的花树帮她把门关上。 衡官笑着将散逸而出的负能量缓缓收回身体,感叹人生真是一时片刻的放松也不能有。 出得门来,看见蒋帆正在她的门口打坐,安静而不打扰。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看到她出来,仰头而笑。 衡官一时之间调整不出应该以什么情绪来面对,侧了一下视线,错开与他的对视。 “怎么突然把自己关在里面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蒋帆笑问。 “……想起了一些旧事。”衡官语气淡淡,显然不想多谈,转了话题:“好久没有关注一下我那几个徒弟了。” 蒋帆点点头,误以为“旧事”就是有关她徒弟的事,好奇是什么事,但是又不好多问,便附和道:“不如咱们看看她们近况?” 看看情况自己分析结果。 衡官点点头,手很自然地先摸了一下地图,顿了一下,又放开来,拿出很久不用的镜子。 镜子在半空中微微浮动,衡官看着就想起神君,想起神君就不高兴,这个家伙说不定又在哪里偷窥呢! 唉…… 心里长出一口气,再膈应也躲不开,形势比人强,这些只能靠隐忍。 在蒋帆身边席地坐下,镜子落在手里,衡官把镜面放大成宽屏,里面开始出现游戏空间里的景象。 鬼雾迷蒙。 “……”这孩子作什么妖呢? 给我改成恐怖游戏了? “……你不在,这些亡魂会吃了游戏玩家吗?”蒋帆抽抽着眼角心惊胆战的问她。 “操作得当是可以以生魂补一补,就像传说中**气一样。”衡官转头对着蒋帆龇牙咧嘴“哈”的一声鬼叫。 “怎么操作算是得当?”蒋帆把脸凑上来,看着衡官的嘴唇道:“对准口鼻吸食?” “这叫占便宜,不叫**气。”衡官眼神清明,一板一眼的解释:“取生魂力量补充自己就好像吃肉非要活着咬猪一样,它疼还不照着脸踹你,自保的本能都是天生就有的。” 蒋帆摸了摸鼻子,感觉衡官好像真的想往他脸上踹了一脚,肃正了颜色向后退了退。 衡官扯着镜面像是展开一卷画然后向周围一包,两个人便身临其境如同坐在了游戏空间一样,只不过运动方式是衡官手动转换景色。 “我不就山,让山来就我,厉害了。”蒋帆看着景色飞速划过,抬手遮了遮眼睛,有点受不了的说:“就是有点眼晕。” 衡官嗤他:“乡巴佬,空间专业的居然空间法术都不精通。” 蒋帆不服:“我为什么是空间专业的,我没学过,没觉得我应该对空间很敏感啊?” “一般来讲你们都是空间专业,因为喜欢创世造界珠子的人都是空间方面非常精通,你们多少都会遗传一点,而且我听说这个世界主就是空间系,你们都是他创造的。”衡官随口道。 “这样……那空间专业和其他专业有什么区别?”蒋帆好奇的问,“我们有更多土木属性?” “别这么说,”衡官笑笑,“创世神主都不知道他还分五行属性呢,所谓专业,就是研究方向,跟你上学选择学术研究方向没什么区别,其实学生都一样,想学什么都行。” “就如同我生父钻研物理,我就应该继承他对物理的研究能力?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 “本来就是跟你闹着玩儿的。”衡官呵呵笑,还是很随意的回答。 蒋帆就一瞬不瞬盯着衡官看。 “应该是他们集体换专业了,当年梵追还教过我空间法术呢,到你这里居然连渊源都不知道了。”衡官很久没有关注灵界的消息,只能推测而已,她脸上还带着笑意,只不过变得非常冷,轻声自语道:“好像都开始对这个领域感兴趣了呢~真巧。” 衡官不再与他谈论这个话题,多说无用,已经不是蒋帆能触及的范围了。 衡官在空间的幻象中四下观瞧,四周鬼雾幢幢,对普通人来讲能见度很低,但是她只是觉得空间中有其他东西存在而已。 终于寻一处与环境不一样的光亮拉近,却看到一株灵草发着微弱的光,其实也不是光,只是灵草周围没有浓雾显得透亮,还有一个奇形怪状有一点点人样的东西在地上哆嗦着。 “这是什么东西啊,小草捏出来精怪?”蒋帆蹲到跟前使劲看,很遗憾不能抓在手里的样子。 “不是精怪,这是个活人玩家。”衡官也惊了:“罗春华这是在那边称王称霸作威作福了?” “能把时间倒退回去看发生什么吗?”蒋帆看着咋得趴地上哆嗦的人影,眼中波澜不动。 衡官点点头,周围环境以时间为轴倒退而过,直到空间恢复清明,时间回溯停止。 空间一片平静,两个人以上帝视角感受这风雨前的寂静。 “陷阱挖好,该下请帖了。”罗春华对苏青岩笑说,“有没有很期待,兴奋得搓小手手?” “现在若还把旧敌放在心上,那我可太不上台面了。” 苏青岩手指擦过嘴唇遮住玩味的笑意: “他就是我无聊随手玩玩的游戏,那么喜欢追名逐利,我送他登顶权力顶峰又有何不可。” 219 - 反派女 苏青岩的仇人叫陈智杰,原来两人是堪比兄弟的合作伙伴,苏青岩有家族势力,陈智杰是个草根出身,但是极有智慧。苏青岩平日里是对他抱着一颗折服的心,而他从不居功自傲,为人低调谦和,所以苏青岩把他名下的公司分了一份白送给他,以巩固两人的关系。 花了大代价笼络住一个优秀的人才,苏青岩就觉得同样是公子哥,自己这么有容人之量是非常优秀的品质,平时也开始注重对自己形象的塑造,然后就成了远近闻名的成功典范,之后就是越成功,越能装,越能装,就越成功。 骄傲到翘尾巴。 有时候苏青岩对别人温文有礼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伪装还是已经习惯了,不过都没什么关系,人生画卷华丽展开,他感慨最多的就是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个好家庭不说,还有个好脑子。 然后突然有一天飞来横祸,他被绑架了,这么幸福的人生必须怂啊,苏青岩没等对方开口就主动把银行卡都掏出来,这张卡里多少钱,密码是什么,那张卡里多少钱,密码是什么,我手上的表,脖子上的玉,沉甸甸压在绑匪手上,然后勾着被钱砸晕的绑匪的肩膀称兄道弟: “钱嘛,都是小事,你放我安全回去,这点钱就当兄弟们辛苦接送我的路费,就当我今天是跟您借一条命,您放心我就是报警也怕将来您回来找我不是,不如今天咱们交个朋友您看如何?” 姿态放得极低,话又说得仗义,绑匪拿着卡,看他的眼神缠绵悱恻,异常纠结。 苏青岩一看眼神就觉得事情肯定哪里不对,不自觉冷汗爬一背。 好在他的态度为他争取了一个缓冲,然后他等来了察觉情况不对尾随而来的陈智杰。 苏青岩当即撕碎乖顺的外表,抄起一把凳子就砸倒一个,在与陈智杰会和一处打算夺门而出的时候,被陈智杰一记重击,又给踹回来了。 苏青岩的难以置信只有半秒,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刚才绑匪的眼神的含义是什么。 接下来陈智杰一边陪他聊天,告诉他身故以后的安排,一边与他一起看着几个绑匪有条不紊的布置搏斗现场。 陈智杰语气平稳的与他娓娓道来:“以苏家的势力,肯定不会让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但是这几个人以后都会是我的好帮手,所以替罪羊已经找好了,是两个欠债的赌徒,今天也要死在这里,而你,会因为保护我而发生意外,我呢,会替你好好的活下去。” 没有给他留一丝机会,苏青岩在陈智杰面前气绝,然后陈智杰背着尸体跑出去求救,最后勘查现场时苏青岩的银行卡及所有的财物都在原地扔着,再也没有人怀疑这件案件里,还有其他真凶。 最后陈智杰因为“苏青岩为了救他而死”,背负着对苏家的愧疚对苏家鞍前马后照顾有加,成功获取信任做上了失去爱子的苏氏夫妇的义子,而他们的亲儿子苏青岩则在空间里气得哇哇大哭。 如果苏青岩不是峰回路转突然进入另一种境界,并且如今前途一片光明,陈智杰对他做的事别说让他看淡,他就死绝了也得含着怨气从泥里爬出来找他闹鬼。 罗春华跟他一起设计的这个陷阱,几乎是苏青岩一手操办,罗春华出去浪够了回来只给他打打下手,整个过程中作出的最大贡献,是告诉苏青岩“百生决”的作用和操作方法。 两个人拿着一张明显与众不同的地图,笑得极其猥琐。 地图作请柬,伸手一扬,便去了它们事先设计好的地方,衡官自然而然的跟着发给陈智杰的那份图去了。 陈智杰一开始是跟着苏青岩一起玩的游戏,这空间一旦绑定,只要不被衡官她们踢出去的,都会在陷入睡眠中时直接进入空间。 游戏名称第二世界,实打实的第二世界。 这里如同一个修仙世界,建房子都是按规则埋阵盘,主要做防御和存放私产用,搬家也很简单,阵盘拆下来揣兜里就能走,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没人会刻阵盘,所以大多数人都睡大街,好一点的是成功做上了一个山顶洞人。 陈智杰不一样,他有师父有依靠,他跟苏青岩选的是同样的游戏套餐,虽然没有师门,带他的也只是一个普通预备元君人选,但是师父教的非常好,俩人经常能趁灵株不备揪几片叶子回来分着吃,合作贼拉愉快。 陈智杰的师父就有一座阵盘房子,两个人经常搬家,每次把附近的灵株都得罪遍了,俩人就搬家了。 但他们从来不敢真的对一整个灵株下手,不像苏青岩,一个人就偷摸干了一票儿大的还吃独食,其实当初衡官看见他的时候撕了他的心都有,他不知道,不知死活的还屁颠屁颠想追着衡官跑。 就是那一株灵株,延续了苏青岩命运中的幸运。 如今在另一方空间,苏青岩依旧稳稳压在陈智杰头上,在他辛苦跟一株小草斗智斗勇只为揪一片叶子的时候,他的垫脚石苏青岩可能正在跟罗春华一起喝着茶、在半空中划出一片投影看着他的近况。 “求你不要揪我的叶子,我用别的东西换你放我一马吧!” 被抓在手里怎么也跑不掉的小草嗷嗷叫着向陈智杰恳求。 “你一棵植物能有什么别的东西,你能马上结出颗果实来?” 陈智杰手上丝毫不放松,却也没继续拔叶子。 “不是结果子,是我的根,我的根里缠着好东西,我用不上送给你,你不要拔我的叶子,我受了伤灵息逸散,也是会去掉半条命的!” “你先拿来看看再说。”陈智杰不置可否。 灵株慢慢将根卷着东西从地里抽出,然后放进他的手里,是一卷图。 “就是这个,在地下深处,是我用根一点一点拔出来的呢!我把它送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灵株带着邀功的语气说道。 陈智杰点点头,把图卷放进兜里,然后在灵株开心地抖叶子等着他放手的时候把它的叶子揪下来两片。 苏青岩:“……” 罗春华:“……” 衡官:“……” 蒋帆:“……” 220 - 反派女 苏青岩看见陈智杰这么一个举动,心中顿时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 罗春华其实是第一次跟他一起见识一下是什么样一个人能把他这样的人干净利落的杀死,然后就看见这么一幕,罗春华眼中透出不可置信: “就这?” 苏青岩顿时被这个两字短语委屈得不行:“他原来真不这样……” 罗春华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两人尴尬少许,罗春华突然问: “等空间里的事忙完,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苏青岩摇摇头,轻轻叹气:“在他们面前也相见不识,在空间里也一样看得到家里,回去只是我一个人难过。” “有温度的站在你面前,感觉不一样,哪怕擦肩而过,与他们同一空间周围的空气都会不同。” 罗春华出去浪得飞起,人也宽容很多,她摸摸手臂上的花纹,咬咬牙伸过去一枝树杈子:“你揪我两片叶子吧,这是我师父花园里的神种,吃了它灵体可以在外面自由活动。” 苏青岩低头看了看却没动手,担忧道:“你是不是跟它融为一体了?揪叶子会疼吧?” 罗春华没回答,心里估计一下他的灵体承载能力,自己从身上掐下一段枝节递了出去,被掐断的花枝迅速收回身体变成纹路,一副天塌了也不会再出来的拒绝态度。 “这……” 苏青岩十分珍惜的接过,一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共生关系,这一节种在你身上,哪天想回家了,就回去看看。”罗春华不着痕迹的捂着花枝断口,这是她第一次损伤自己的枝叶。 “嗯。” 苏青岩轻声应答,心中五味陈杂。 罗春华没力气再多说,原地消失回去休养去了,苏青岩还是托着花枝没有动。 “人的劣根,总是心怀愧疚计算真心相待的人。”衡官冷哼了一声。 因为有心防范的人不上当,上当的都是甘愿付出的。 但是旁观者清。 旁观者面沉如水。 “一时愧疚的情绪是不足以偿还这笔债务的。”衡官对苏青岩的幻影,淡淡的说道。 陈智杰在得到一幅神秘地图以后,心情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但是他没藏私,带回去给他师父。 他师父人称太师奚,生前工作是王朝太师,现在混到个阎王殿事业编,因为是个元君备选,所以阴殿里还算混得不错,毕竟这个阴间是培养元君的地方,他相当于替导师给本科上课的研究生学长。 陈智杰非常得太师奚的看重,不然也不会总带他出去偷食。陈智杰也根据他师父的言行,推测这个游戏非常不简单,也许可以保存人类的脑电波,很多人都怀疑这个游戏是为了保存人类脑电波而开发的,但是应该是试运行,毕竟苏青岩死了以后,游戏里这再也没见过他了。 陈智杰很怕在游戏里还能看见苏青岩,但也暗暗希望能看见他,活人尚且不惧,死了活动空间有限,也不畏惧。 但是如果真能看见他的灵魂,那他就一定也能把灵魂存在这里。 然而他再也没看见死去人再出现,只得自己坚持玩游戏,坚持活着,说不定哪天就能与世长存了。 在确定能有资格留存灵魂之前,跟游戏内部人员——游戏给vip玩家安排的师父处好关系是很必要的。 陈智杰拿着地图去给太师奚献宝,觉得他出让了极大的利益,师父一定对他更加看重,没想到太师奚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就是地图,随手递回去: “你自己找人去挖吧。” “师父,这……不是重要的藏宝图吗?” 陈智杰看到这样的反应,心凉半截。 太师奚心里一琢磨,空间有主人,这里的东西,就算有好宝贝谁特么敢去挖啊?偷两片草叶子都是作死边缘疯狂试探了! 而这张图,要么是春华元君拿来哄小孩玩的,这种可能性最大,要么就是衡官大人的东西,玩家去挖了也就算了,没人跟普通人计较,他们去动,这是送人头。 “是一处秘境,去挖挖看看吧,能出什么我也说不准,我就不去了,我们……不耽外物。” 清心寡欲,不耽外物,太师奚摆出一副高贵出尘范儿跟徒弟说道。 陈智杰自然是不信的,一个游戏工作人员哪那么清心寡欲,无非就是这图里的东西没需要而已。 这么一打听,手里这张图顿时就鸡肋了,食之无肉,弃之有味。 “你其实可以去挖挖看,”太师奚看出他的犹豫,决定还是透露一点真实情况:“咱们情况不同,有些东西就算是挖出来也不能是我们的,但是你们可以试试,说不定有什么机缘。” 其实还是挺期待徒弟把衡官的财产挖出来一些偷偷孝敬给他。 悄么叽的实现财产转移什么的,想想都开心,所以他又补充道: “如果只是罗元君设计的秘境,里面的东西就相当于孩子压岁钱了,如果是衡官大人的私房钱被你翻出来了……”太师奚咬着嘴唇小声嘱咐:“到时候你分我一点点就行……” 盯梢中的苏青岩:“……” 你倒是不贪心。 不断寻求机会,但是为人又很谨慎,对这个心眼很多的徒弟把控得也很好,让他觉得既有情分又有利用价值,其实反而是把对方用个彻底。 苏青岩掐着额头想了半晌,这个人说到底还没脱胎换骨成为元君,这么一看,为人比他成功很多。 不喜欢。 非常!不喜欢! 太师奚不知道这图是什么图,他还没到能让罗春华做事跟他打招呼的地位。 罗春华跟苏青岩要做的事也没跟阎王殿这些人说过,他们一方归属师门,一方归属部下,而且出身差距极大,互相交情比较浅,不过太师奚如果知道自己徒弟是苏青岩的仇人,早把他踹出门了。 衡官快速掠过这些人的言语表情,打眼一瞅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但是她不关心那些,直接将时间拉到变故节点,看看现在空间里是个什么生存规则。 书客居阅读网址: 221 - 反派女 这是一场波及整个空间的变故,自然不会只有一张地图,只不过陈智杰的这一份最特殊,是开启钥匙,就是俩幕后主使为了图个方便,他打开秘境以后,把所有接到地图的玩家全都带进来了。 所有人都聚在一处,却相互隔离开来,看起来就像是独自一人站在一座关闭的门前,身后空茫一片。 众人都是有点闯劲儿的,几乎不用考虑,上前就推动门板,没有什么阻碍,门板打开就消失在身后,众人还是独自一人站在空茫茫的地上,唯一不同的是,有五个人为一组被抽出来站在一处,五人的影像在未进入关卡的人们面前五步之遥的位置显现出来。 看起来像是六人一组分到了一处,但是无论怎样打招呼,五个人都没有反应,向着五个人走过去,却永远相隔五步的距离。 “我们做个小游戏吧~” 一个甜甜的声音在空间侧上方响起来,一个小小光点慢慢飞出来,环绕着五个人飞来飞去,使得她的声音变成了环绕立体声。 “很简单的入门小游戏,请按顺序说出你们面前这几个字的颜色,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哟哟~” 话音刚落,在与众人视线平齐的高度浮现出一块字板,用不同的颜色写着代表颜色的字: 红蓝白绿黑 橙黑粉灰蓝 黄紫青绿白 没有一个颜色和代表颜色的字是相同的,是一个考验反应力的消遣小游戏。 几人在甜甜萌萌的声音里放松下神情,正互相询问意见看谁先来,字板迅速飞到一人面前: “你先。” 哟!还挺不客气! 被选中的玩家也不甚在意,指着字板开始念: “蓝…绿…白……诶呦,开头就说错了!” 玩家呵呵一笑就要继续:“黑……” “游戏结束。” 字板的光亮暗下去,转眼在另一个玩家面前亮起: “到你了。” “蓝绿黑……哎?怎么这么快就换题了哈哈!” 第二名玩家本想取个巧,不想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字和颜色完全跟自己说的对不上。 “游戏结束。” 原本甜甜的声音夹杂丝丝冷意,字板重新又在第三名玩家面前亮起: “到你了。” “黑,紫,白,蓝,橙……” 第三个玩家稳扎稳打地将一个个颜色分辨出,一次通关。 “恭喜通关,获得进入秘境资格。” 话音落下,第三名玩家身影消失,直接被传送离开。 接下来第四名玩家在游戏进行最后功亏一篑,第五名玩家慢慢悠悠全部认对通关。 “简单的颜色也认不出,感知能力留下还有什么用处呢~” 第五名玩家身影消失后,光影闪了闪,声音又响起来,还是甜甜的音色,却带着薄刃般的尖锐之感。 四合雾色渐起,三个闯关失败的玩家没有等来第二次机会,便被稠密的烟雾裹住,见不到同组的玩家,听不到外部传来的声音,发出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回应。 停留在原地的三人在众人的眼中逐渐模糊了五官,身形也逐渐佝偻下去,如同退化成了低等人形生物,吚吚呜呜地发出有节奏的音调,可能在他们看来还是在呼唤同伴讲着语言。 “两人通关,三人淘汰,下一组入场~” 毫无征兆的,再次有五人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五步之遥的地方。 “我们,做个简单的小游戏吧~每人只有一次机会哟哟~” 甜甜的声音环绕着几个人响起来,欢快而软萌。 一股寒意从五人背后窜起,冻结了气氛。 …… “……红…绿…蓝…白……”再次有人紧张之下认错了颜色,字板黑下去,未等声音宣告游戏结束,玩家一把扯住字板狠狠掼在地上:“我不玩了!我退出!游戏我不玩了!” 强大的危机感让这个玩家本能的想要逃离,但是马上有队友上前来劝他:“游戏新增了规则乐趣而已,不要那么认真嘛!” “是小事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真的觉得是小事一桩吗?今天如果把我变成那个样子,这个游戏我就不玩了,把注册账号的钱退给我!” “游戏结束。” 声音完全没有停顿,字板再次在下一名玩家面前亮起: “该你了。” 众玩家:“……” 这就是要不讲理了啊! 下一名玩家战战兢兢地辨认颜色,并不是什么困难的游戏,心无杂念稍有注意就会通关,因此闯关失败的玩家更是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地在其他人眼中变成了一个人形低等灵。 陈智杰暗暗摸了摸出行前准备的防身武器,尝试着抽出来一点点,又放了回去。 能摸到能取出,说明还可以用。 不多时终于自己也传送了进去,此时的玩家再没有什么嬉笑的心情,只等着那个声音宣布游戏开始。 “我们玩个游戏吧~” “我要求具体了解游戏规则。”陈智杰摸着口袋老神在在的问。 相比其他人的保守谨慎,陈智杰此时可谓鹤立鸡群、一枝独秀。 “游戏通关,获得准入资格,游戏失败,淘汰。” 解说声音并没有提供更多信息,依然萌萌甜甜中带着一丝危险。 “游戏开始了。” 字板随机出现在一个玩家面前,陈智杰没有回头,只盯着那一抹明亮光点。 直到这一队人里出现失误。 这名玩家面露灰败之色,字板在他面前暗下去。 未等光点出声,陈智杰突然挥刀发难:“小小低等精怪,谁给你的资格评判我等成败!” “叽!!!” 光点最后一句终于没有说出口,被陈智杰一刀劈两半。 他猜得没错,守门的就是一个低等精怪,罗春华随手捏出来的吱吱儿,终其一生就会说那几句话,还是录播。 吱吱儿死掉后,身体溃散,只剩一块小小晶盘跌落在地,陈智杰捡起一看,整个入口关卡等待中的玩家与进入秘境的各传送点在他意识当中一览无余。 这些情景并不能给他提供更多关于秘境的信息,但是根据这么个开头,他估计进入秘境的人越多越能分担风险,对于他越是有利可图,而且已经或者可能因为他而改变命运的队友,都会非常承他的情。 心念一动,所有等待着的玩家便全部传送到他面前。 陈智杰握举着晶盘,朗声说道:“如今诸位已经无路可退,与其第一关就被淘汰,不如兄弟带各位一程!我已取消淘汰选项,诸位可以不限次任意作答,通关即可进入。” 萌生退意的玩家:“……” 其实我们想如果你能放我们出去的话会更好。 书客居阅读网址: 222 - 反派女 “啧啧啧~” 罗春华看着成功逞威风的旧仇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苏青岩死得不冤实在是伤口上撒盐了。 虽然有心理预期,但是看见不喜欢的人做得非常好,心里还是不痛快的。 “咱们是不是给他准备的东西太好了?” 罗春华心砸着嘴问。 “……确定他不能越过咱们直接化灵吧?” 苏青岩叹气。 罗春华点头:“还好衡官不在,不然……” 不然这小子没准要给她们俩做同伴了。 “能怎么样?心术不正的一匹,衡官还能留着他不成?” 苏青岩冷哼,理所当然的认为最高权力者会以公正的态度对待属下。 “她又不怕谁跟她耍手段!所以她能干出什么事来,估计谁都预测不到,用人说好听点是不拘一格,实际上就是……”罗春华想着怎么做总结的时候突然顿了一顿,像是想到什么,忍不住低声喃喃:“不在乎来处,大概也不在乎去处?” 衡官力量强大,从来没见她在意追随者对她是什么心情,毕竟她可以轻轻松松掌控生死,就好像在生活中很多时候面对路人明显的不尊重,她都是毫不挂心的样子,所以徒弟们也学她万物皆蝼蚁的范儿。 太弱了所以是蝼蚁,但是罗春华此时突然就想到,对于衡官来说,她们也只是蝼蚁。 所以接受得随意,会不会以后的处置也随意? 罗春华突然就冷汗了。 苏青岩不明白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想再了解的时候,被危机感埋没的罗春华已经没心情解释了。 衡官一脸平静的看着徒弟腹诽自己,随手揭过,却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她们建造出来的秘境,带着检查作业般的心情。 “春华是个挺聪明的孩子。” 衡官翻看着宫殿造型的秘境,随口说道。 蒋帆默默:不好说这聪明指的是哪方面啊…… 秘境里陈智杰已经成为一小队人马的领头人了,衡官懒得理会这些人怎么合作又怎么斗争,直接略过陈智杰的寻宝之旅,把进度条拉到终关。 此时陈智杰也大体摸清楚了这处秘境的结构,是一处极辉煌的地宫! 不同于现实世界里万物会随着时间逐渐腐朽凋落,灵质空间里的事物似乎不存在时间流逝的问题,地面墙壁光洁如新,摆设也是规规矩矩,看起来好像到了某户人家做客一般。 (其实更像是进了别人家偷东西的感觉) 但这仍然是一处地宫,因为大多数摆件都是石器,是用石料打磨出做样子的祭器而已,能拿动,但没用。两侧墙壁上设计了壁画,看不出有什么连贯的故事内容,只是描述了一个圣洁神女的日常。 壁画中神女面目清晰可辨,在画中做着祈福降霖等等护佑一方平安的事,或者在神坛接受朝拜。 这地宫陵寝,大概是她安睡的地方,没有暗藏任何机关陷阱,但是有很多难缠的吱吱儿。 一路之上众玩家所有的苦难都是来自这低等精怪,而且也不是所有吱吱儿都能被劈下来的,不过也有些吱吱儿会带来些好处,闯过了它的关卡,它会带给通关者一些奖励,但是一般都只有一份,所以这东西着实让人又爱又憎。 陈智杰不着急去找吱吱儿讨好处,他拿着地图研究地宫的构造,心中对着这个大宫殿垂涎三尺。 因为在灵质空间里,看起来普通的墙也并不是墙,屋子也不是屋子,整个空间都是罗春华带着徒弟们打磨出的阵盘建立起来的,如陈智杰所料,只要能找准地方,阵盘都是可以挖起来把整座地宫带着走的。 而且这处秘境最后都是为他这主人公准备的。 罗春华和苏青岩研究了很多修仙逆袭文以后,决定按照套路安排陈智杰,机缘和宝物都是为凡魂量身定做,估计他都会幸福得跟做梦一样,然后罗春华和苏青岩在一旁嗑瓜子看好戏。 对于仇人最大的报复,大概就是与命运争斗的一生,最后只是他曾以为是他垫脚石的人闲暇时的一个游戏项目。 真是想想就赤鸡。 加上最后还能把他的魂利用起来当百生决材料。 苏青岩看着在地宫里转来转去的陈智杰,笑容轻蔑不屑。 地宫中没被淘汰的玩家殊途同归,最后都集合在主墓室中。 主墓室非常简单干净,只在穹顶中间垂下几根银色粗锁链吊着一口水晶棺。水晶棺比一般棺木更大更宽,更像一个装着人的透明盒子,棺中人眉目清晰可辨,柳眉樱唇宛若在生,仰面悬浮棺中,表情宁静得像是睡着了,身上配饰华光异彩,身周也放满了闪着光辉的宝物,看起来地宫所有的随葬宝物都放棺木中锁上了。 饱受折磨的玩家看见这口宝棺,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众人皆摩拳擦掌准备砸碎水晶棺,陈智杰估计自己也抢不上,四下一望,注意到宝物光华照不到的角落里一棵生长得非常瘦弱的灵草。 外面的灵草都是有主的,平时只能偷叶子,但是这里居然有一整棵! 连根挖走,鸡生蛋蛋生鸡,福寿绵长! 罗春华看着陈智杰去挖草,挽挽袖子“桀桀”发笑:“终于该到我上场的时候了!” 主墓室是规则的圆形且十分空旷,棺木内折射出的辉光映照得四周都有盈盈之色,但灵草生长的角落里虽没有什么遮挡,却没有宝物的光华洒落。 这个空间总是有奇怪的规则,所以陈智杰也不在意,悄然靠近了灵草,掏出匕首想连同地上的灵砂也挖起来,却在靠近之后发现黑暗中灵草竟也发着柔和的光晕。 光华笼罩之下,身后珠光宝气的辉光也黯淡了下去。 一方天地竟只剩灵草带来的光亮,陈智杰心觉不对,身后太暗了!他小心翼翼回头观看,刚刚还一览无余的墓室里黑气弥漫,刚才看还晶莹通透的水晶棺更是通体黑色,被黑色玄铁锁链层层捆绑! 众人还在无知无觉的敲打悬挂棺材的铁链,他们甚至不忍损毁漂亮的水晶棺。 陈智杰悄然将身体挪进灵草隔绝而出的安全范围,眼神飘忽了一下,终于什么也没说,开始动手挖这株灵草。 一株灵草离土瞬间,锁链同时崩断一根。 223 - 反派女 不明真相的众人欢呼雀跃,这一路行来,明亮干净的地宫,水晶棺里睡美人,想象中的明枪暗箭机关陷阱全部没有,只有小小的趣味关卡然后发奖品,错了不过是被传送离开,这简直就是一次寻宝春游嘛! 轻松的过程让他们失去了全部的警觉性。 搞来搞去,不过是游戏一次小小的噱头罢了,果然什么游戏都不可能真的得罪了玩家。 众人情绪逐渐高昂,谈论着棺中的美人是不是一个人形宠物啥的,就像睡美人是不是谁亲到第一下它就认谁为主。 陈智杰感觉那黑漆漆到棺材听到这里突然有翻滚到怒意散发出来,心说如果棺材打开以后你们谁能下得去嘴再说吧!怨气化实了都,出来的东西不一定多恶心人呢! 不理会这些人也没有停留,迅速去搜寻下一株灵草也挖出来。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这棺材里放出来的东西不会是好的,但是这几株能镇压它的植物也是此行很不错的奖励,有怪物一起打,但是有私财当然要独享,人为财死,伤亡他们去,敛财自己来哈哈! 而且游戏而已,将最终BOSS放出来再打死,也是正常的游戏套路,拿着能镇压首领的灵草,说不定最终大奖也是他的了。 最后一株灵草拔出,玄铁锁链尽碎,水晶棺在众人眼前生生变化:棺盖缓缓推开,大团黑雾打着滚冒出来,迅速包裹住了整个棺身。 众人还没看清棺中出来的是何物,眼前场景便是一阵变幻。 陈智杰眼睁睁看着全部空间被棺中倾泻出的黑色雾气包裹,所有人的眼神都失去了色彩,想象中的集体反抗杀怪没有出现,除了他以外,所有人懂失去了意识,站在原地呆立不动。 发生了什么事? 陈智杰一阵蒙登,哪有怪一出来就毫无余地秒杀全场的,这可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过这个时候陈智杰也没有什么畏惧,毕竟游戏而已,群技能眩晕一下,等会醒过来可以继续打。 至于自己没有被晕住,应该是手上拿着等东西可以让自己免疫。 陈智杰想着不觉胆大来一些,举着灵草照着光亮就过去了。 这个场景让他多少有点像鬼片男主角,所有人都直直立着,在淡淡的黑雾笼罩之下面容变得模糊,只有他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所到之处黑色避让,雾气完全不会蔓延到他这里。 因为没有诡异等配乐,也明确怪只是在棺材里,所以一个无神论成年人并没有觉得这种情况特别恐怖。 他手里捏着一把小刀,就这么清醒的站在人群里,看着那棺盖慢慢移开,一只枯白的手伸出来抓住黑色木沿,铁灰色的指甲,没有光泽,却有一种割伤视线的锋利之感。 一个人形从棺中钻出只露到肩头,枯草一样的头发盖住大半张脸,只有一只小小尖尖的下巴,那张脸转过来,陈智杰看不见她的眼睛,但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注视。 没来由的,陈智杰被游戏boss的目光盯得有点紧张。 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语调恭敬开口问候:“您……就是壁画上的神女大人吧?” 棺盖打开以后空气中也没有什么腐朽之气,却有一股直达心头的冷意压迫而来。陈智杰觉得自己背后寒毛一点一点的竖起来,他心里默念着“哦弥陀佛”一边稳了稳心神,安慰自己游戏首领没什么可怕,等一下其他人醒过来就能一举攻破,现在只要努力拖延时间别直接被它把自己打死就行,所以仗着胆子与她搭着话: “您有未完的心愿需要我们帮你完成吗?看您生前也是一位庇佑一方的神明,这处地宫也没有设置陷阱,可见……” “呵呵……”淡漠低沉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推论,那声音没有想象的难听,只是声线很低,没有什么温度: “神女会不会放陷阱残害误入的冒犯者我不知道,不过对于你们这些无知凡众来说,这地宫本身就是陷阱。” 她把双腿提出来搭在棺沿上,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迷恋的看着光秃秃的墓室顶棚: “我被关进起来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地宫和壁画,是我的徒众在镇压我的牢棺上建起这座墓穴地宫,就是引诱你们放我出来。” 罗春华随心所欲的编着故事。 “所以你看得见牢棺的真身却还是选择帮了本君的忙,这地宫就给了你罢。” 她伸手在空中一抓,然后随意伸向他的方向展开手指,手上一个钥匙扣大小的东西便悠悠向他飞过来。 出场就发奖品?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 陈智杰确定了自己不用死的时候顿时放下心来,喜滋滋的恭敬着用双手接了地宫钥匙,钥匙甫一入手,他便觉整座地宫全景在意识中清晰浮现出来。 纵览全局,这地宫看起来还是空空荡荡的,徒四壁立,几乎没有什么能给他机会翻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的。 这就有点抠了。 陈智杰腹诽,脸色和心情呱嗒一下掉到了谷底。这么大个腕,毁天灭地的大能,就给放她自由的恩人几块砖当报答,真是太抠搜了! 心里想着,态度也轻慢起来,嘟嘟囔囔菲薄她:“努力让人放你出来又怎么样,还不是出来寻一个死,我倒是要看看待会把你打死能爆出什么宝贝来,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算是不说出口,罗春华也能感知得到普通人的心理活动,更不要说这个人把她当成一堆数据当面直接就说出口的话了。 被一个凡人一巴掌扇到脸的罗春华:“……” 这是出场效果有点逊了让你拿我当散财童子来的? 人生嘛,难免不给力,超脱了肌肉和力量的境界,萌新是一点也感受不到她带来的危险啊…… 但是让她出场给自己来个一路火花带闪电的5毛特效,也不太符合事实,万一以后被小伙伴拉出来嘲笑自己中二怎么办? 罗春华垂着眼摆弄自己一双利爪,让她杀掉全场活物比让他们入幻的速度可快多了,但是同样不会有太大的响动,因为太厉害,反而会更加悄无声息。 收回手爪换了一个姿势,罗春华想想还是无奈认了命,怎么算都是霸气裹得严严实实,层次相差太大了,自己的能量完全不能够被这些俗人理解,也满足不了自己俗气的傲娇心理。 好心塞啊好心塞。 尼玛从来没觉得跟苏青岩这么同仇敌忾过!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