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终于完结了。 真的要感谢我的责编云开，如果不是她坚持不懈地一直在督促我，我应该还在无限延期中。 现在完结了，感觉真好。 也要谢谢为数不多的几个读者，这么久过去，居然能一直催更，从网站追去其他平台。 感谢你们，现在完结了，也希望你们能喜欢。 作为一个没什么天赋，风格还停留在十年前的透明写手，从我开始写文时，给自己定下了三个规矩：不断更，不抄袭，不水文。 好的，别骂了，我知道我一直在断更。 前两天收到了六一儿童节的礼物，上面写着：小字清欢不断更。 谢谢，七个字铭记于心，以后不敢了。 刚开始构思这篇人设的时候，是双女主+群像设定，不过我的笔力十分有限，驾驭不了。所以转变为单女主，而且是幸福值被绝对点满的女主角。 写文是一个很神奇的体验，当创造出笔下人物的那一刻起，这个角色便脱离了作者的控制。 每当卡文遭遇瓶颈的时候，我便开始思考，不是作者想要这个角色做什么，而是这个角色，自己想要做什么。 然后，笔下便会不由自主地出现角色想要说的话，想要做的事。从大纲来看，结局相对一致。可是从细纲来看，剧情早已相差千里。 我相信宿命一说，并非玄学，而是相信每个人的性格在推动命运之轮。这其中，绝对脱离不了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 可是啊，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环境千姿百态，但是最终做决定的人，还是自己本身。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并不冲突。 本欲写人物小传，想了想还是作罢。并非是我创造了那些人，是那些人给了我机会，借我的手，来到这个人世间。 最后想谈一下这篇文的主题，可能并不明显，但是最初的立意是两个字——救赎。 男女主且不论，只说住在一个宿舍的四个女孩子，她们是在相互救赎。 并非要惊天动地，在相濡以沫的生活里，惺惺相惜中，潜移默化地救了彼此。 如果没有相遇，可能有人不会勇敢，有人更加偏激，有人行将就木，有人依旧浑噩度日。 何其有幸，她们成就她们。 这个故事从一个夏天构思，从一个夏天开始，从一个夏天结束。 感谢每一位愿意看完这个故事的人，祝愿大家都可以心愿得偿，健康快乐。 愿山河锦绣，国泰民安。 我爱这个人间。 第一章 两个棉球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早上陈茉下了公交车，看到口腔医院大门前坐着收停车费的成婶子，照旧像往常一样，笑容满面打了个招呼，却被成婶子紧追两步赶上，“小陈你等等！” 陈茉应声回头，停下脚步，被成婶子拉起一只手，粗糙而温暖的触感，“多亏了你跟我说的那个法子，我小孙子从学校给他妈打电话说嘴里好多了。” “小事情啦成婶婶，正好我就在医院，您不嫌我是实习生肯信我的，我已经很高兴了。” “哎呦，实习医生那也是医生！” “但是我还是要说，您孙子的口腔卫生不行，让他放假了早点去洗牙，他才高中，牙龈肿得多厉害。” 成婶子一脸难色，“他高三了学习忙，一个月才回家一天，也不能休息，还得去上补课班，没得空闲……” 现在高考压力大，陈茉也理解，不然也不会用手机拍牙龈照片给她看了，“那就等您孙子有时间了再说，一定让他好好刷牙，饭后清水漱口。”成婶子连连应是。 陈茉走进医院大门，跟门卫大爷、保洁阿姨、食堂师傅……只要是碰上的都打了招呼，她生性爱说爱笑，喜与人谈话交往，到医院正式实习才一星期，已经混了个脸熟。 她实习的科室在门诊大厅的一楼，牙周—黏膜病科，家里住得远，坐公交车要一个多小时，她不敢迟到，早早就出门，一向来得比较早，这时科室的医生护士还没有来开门，她便站在门口把带的牛奶喝完。 陈茉现在全身心的精力都在实习大业上，只因牙周科的主任，也就是她的带教老师，唐蕴华，是口腔医院出名的要求严苛，不苟言笑。导致实习生们自主选科室时，不约而同地避开了牙周科。 陈茉报道那天迟到了，直接被划到牙周科。 她也知道实习生们对她的遭遇都深表同情，因为她的带教老师恰恰就是唐蕴华。 实习第一天的上午，陈茉和同在牙周科实习的另一个女生在办公室，唐蕴华只问了她们一个问题，“你们谁家里是县里或者郊区的吗？” 女生轻轻摇头，“我就在经云路住。”经云路离医院走路最多不过十分钟，非常的近。 陈茉家在H市的新区，口腔医院在老区，所以距离比较远，陈茉说完她家在新区以后，唐蕴华就点了陈茉跟着她，另一个女生分给了一名叫文慧的的女医生。 而唐蕴华下一刻就把陈茉给了牙周科的小赵护士，让她带着陈茉先熟悉环境。所以一星期过去了，陈茉把全医院都熟悉完了，还是没能靠近临床牙椅一步。 同科室实习的那位叫晏清歌的女生已经能给带教医生配台了，陈茉不禁有些沮丧，这算不算已经输在起跑线上？ 今天她想委婉地跟主任提一下，看能不能让她也能在临床操作上发光发热一把，怎么说她现在也算是主任的徒弟。兴许是她的诚意感动了苍天，惊喜来得很突然——今天小赵护士给科室开门以后，让陈茉准备今天跟台。 陈茉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开始准备。 殊不知，登高恐跌重，乐极易生悲。 第一个是复诊患者，大约四十多岁，是名女性。唐蕴华打开患者病历本，看上一次处理到哪一步了。小赵护士把一次性口腔器械盒包装撕开，从里面拿出蓝色无菌方巾，手法熟练地给患者系在胸前。 唐蕴华放下病历本问道：“回去感觉怎么样？” 患者摸着右边下巴，“还是发酸，吃饭使不上劲儿，比原来舒服多了，唐主任我这个牙还能不能保住啊？” “尽量吧！”唐蕴华打开牙椅上的灯照到患者口腔，取出一次性口镜和探针，用口镜拉开患者嘴角，将探针放进去。 小赵护士给患者戴好无菌方巾就离开了工作间，唐蕴华身边就空出了位置，陈茉见机站到旁边，伸着头看患者的口腔。 唐蕴华用探针在患者有问题的牙齿下牙龈位置轻轻一探，鲜血立马从红肿的牙龈里流出来，红透了放在嘴里的棉花球。 陈茉不禁咝了一声，虽然上学时候看过视频，但实际一看还是觉得血流如注挺可怕的。 唐蕴华头也不抬，直接吩咐道：“拿两个棉球。” 陈茉听到，迅速打开棉花筒，取出两个棉球就往器械盒里放。这时唐蕴华正好从器械盒里拿镊子，看到陈茉手中的棉球马上就要放进器械盒，她眉头一拧，“住手！”喝住了陈茉。 两个字带着浓浓的不悦，陈茉立马意识到可能是她犯错了，难道主任不知道小赵护士今天安排我跟台学习？ 心里这么想着，本着知错就改、及时止损的原则，向来手比脑子快的她，迅速又将棉球放回了棉花筒里。 “啧！”带着愠怒、嫌弃的一个气音，清晰地传进陈茉耳朵。 陈茉循声看去只看到唐蕴华扭过去的头，冷淡地丢一句：“把小赵喊过来，你先出去。”说罢摁了牙椅上的出水键，把牙椅上放的一次性纸杯倒了些水，让患者起身漱口。 陈茉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第一次跟台实习，不到十分钟，她就被赶出了带教老师的工作间。 可她做错了什么？ 尽管极其不解，她还是去喊了正在清点器械的小赵护士来，小赵护士赶忙来到唐蕴华身边，唐蕴华道：“去文慧那里把她棉花筒拿过来用一用。”看了一眼在小赵护士身边杵着的陈茉，“让她出去。” 小赵护士不明所以，还是手脚麻利地从隔壁工作间文慧医生那里拿来了棉花筒。唐蕴华从棉花筒里夹了两个棉球出来，看到陈茉还在，“让你出去，你怎么还在这里？” 被点名的陈茉脑袋一热，脱口而出：“我不！” 小赵护士闻言，看向陈茉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随后她扫了陈茉一眼发觉不对：“陈茉你帽子口罩呢？” 呀！她因为要跟台太兴奋，忘了进工作间要戴无菌帽和口罩。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主任才让她出去的？ 陈茉赶忙出去戴好帽子口罩，又折回来，这下挑不出她毛病了吧。 这次回来之后，她敏锐地捕捉到，小赵护士看到她脸也黑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先出去么。”小赵护士看了低首操作的唐蕴华一眼，面色急躁起来，“你先出去，等病人走了再说。”说着伸手来推陈茉。 陈茉一愣，一侧身，“我已经知道错在哪里了，这不是都戴好了，为什么还让我出去？” “小赵，去准备牙周治疗仪。”唐蕴华突然开口，停下了手上的操作，叮嘱患者闭着嘴巴，她转过牙椅，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陈茉，“出去。” “你读得什么大学我不管，你怎么进来的我也不管。每年医务科都会给实习生讲了无菌操作，你进医院时也听过，可你进入操作间不带帽子口罩，拿棉球不用镊子就算了，手套也不带。如果你刚才把棉球放到治疗盘里，那治疗盘就被污染，整个都不能再用。” 平静地泛不起波澜的语气，却让陈茉从心底感觉到了压力，她不由低声辩解道：“我之前在门诊就这样……”也没说我什么呀。 陈茉被唐蕴华眼中瞬间地凌厉一吓，把后半句咽回了嘴里。 唐蕴华直接转过头去，“出去。” 这次陈茉不敢再多一句嘴，刚出工作间就听到唐蕴华喊她。 难道是觉得初犯可恕，让她回去吗？ 陈茉带着希望转过身，就听到唐蕴华说：“你既然进医院了，就把你在外面小门诊学得臭毛病都忘掉。小赵，最几天别让她到操作台这里，你好好看着她。” 把放牙周治疗仪的小推车推过来，正在插电源的小赵护士弯着腰，瞅了陈茉一眼，“我知道了主任。” 陈茉脸上火辣辣的，慢慢挪着步子到科室门口，不敢再进科室里面，可也不敢离开，干脆倚着门框开始发呆。 时不时被坐在外面等候的人问问里面的某某医生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轮到我啊，还有过来问路的某某科室怎么走卫生间在哪里的，陈茉一律微笑着，回答不知道。 她盯着亮得反光的地板砖，百无聊赖。有双篮球鞋出现在地板砖上，陈茉头也不抬，“医生好了会出来喊名字，厕所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头顶上有人扑哧一笑，“呦，迎宾呐？” 陈茉抬头就看到王焕新幸灾乐祸的笑脸，她倒也没生气，只是不愿意搭理他，继续把头低下去看地板砖。 王焕新是她来医院以后刚认识的实习生，头两天他在食堂忘了带饭卡，是陈茉帮他刷卡结账，两人就熟悉起来。 “别这样，我听人说你站着半天了已经，怎么被撵出来了？”王焕新压低声音问道，陈茉还是不回答。 见状，王焕新伸头往陈茉身后瞅了一眼，“唐主任让你出来的？” 看到陈茉点头，王焕新瞪大了眼睛，带着同情拍拍陈茉肩膀，“慢慢熬吧。” 陈茉觉得王焕新这个人真的好神奇，她跟他认识也不过几天时间，可他表现得好像跟她已经认识好多年一样。她不想多说什么，看到牙体牙髓科室门口有个剑眉星目的瘦高男生冲着陈茉指指王焕新，陈茉看到这个男生颇为眼熟，又看了一眼才想起来，这个男生就是在实习报道那天跟她结下梁子的人，尽管男生一再强调是个误会。 “那边有人好像叫你呢，你回去吧。”陈茉没记住男生的名字，只记得好像是姓顾还是谷来着。 王焕新扭头看到那个瘦高男生给他打手势，他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冲陈茉喊道：“中午来叫你一起吃饭啊。”不等陈茉回答，小跑着过去。 陈茉撇着嘴，她现在中午哪还有心情吃饭。 她开始反思自己。 突然陈茉欣喜地一拍手，她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第二章 一时仗义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终于想通了关节所在，难怪主任会生气，换作是她，她也炸毛。 其实问题在于，她没有按照临床无菌操作要求进行操作。 医院是一门严肃的科学，临床第一要点就是无菌！ 这是她上学时候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的口头禅。不要觉得是口腔科，发生感染的可能就小。错！口腔其实更危险。传染病主要传染途径：血液、唾液、性。 口腔临床工作者接触到最多的就是血液和唾液，所以无菌一定要做好，这是在保护病人，也是在保护自己。无菌就是指医生在操作过程中要把自己包好，工作服、帽子、口罩、护目镜、手套戴好了，特别是接触到病人口腔的手套、器械一定要一人一次一更换，不然会导致病人与病人交叉感染。 假如第一个病人是乙肝携带者，给他操作后的器械上沾上血液和唾液，却没有更换，给下一个病人继续用，可能就会传染给下一个病人。 同时，临床上使用的东西必须处于无菌环境。 她上午没有戴帽子口罩就进入工作间，这是一错。没有戴手套是二错。没有用镊子夹棉球而是用手，那两个棉球其实就被她手污染了，这是三错。被发现后把已经被污染的棉球又放回无菌的棉花筒里，棉花筒里所有的棉花都被污染，不能再用，这是四错。 当然，不听带教老师话，这应该是第五错了。 陈茉有些沮丧，她踌躇满志进了医院，不求一鸣惊人，但求无过安稳能学到东西。 她想好了，一会儿给唐主任认个错，态度一定要诚恳，她还是个学生，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嘛。 于是她从沮丧地站在门口变成了愉快地站在门口。 终于在唐蕴华处理完第三个病号，趁着小赵护士在工作间收拾东西，办公室里只有唐蕴华一个人的时候，找到了机会。 陈茉瞅好了时机，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中午下班时间了，其他医生有的还在忙碌着，有的已经在更衣室休息，没人注意到她。她悄悄溜进办公室，看到唐蕴华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在看报纸。 听到门响，唐蕴华抬抬眼皮看到了陈茉，“有事？” 陈茉刚想诚恳地承认错误，小赵护士推门进来，小声道：“主任，那个地图舌又来了，那我让她走了啊。” 唐蕴华眉头一皱，“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看着处理吧。” 小赵护士应了声迅速退了出去，陈茉站在原地，下意识站得笔直，“主任我今天……”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跟小赵好好学学。”唐蕴华头也不抬继续看报纸。 陈茉心想果然如王焕新所说，是医院里冷心冷情的第一人，她也不自讨没趣，转身出门把门带上。 却见到小赵护士拦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年大汉，后面跟着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小赵护士急道：“说了我们主任不在，病例上写得很清楚，你们想治直接去拿药就行。” 大汉环顾诊室四周后问妇人：“唐主任在没在？”妇人摇头。 “护士你看，我这大老远特地就外地回来就是为我这小子。”大汉脸上憨笑着，带着地方口音讨好道，“主任不在我们能等，只要能见到主任，我就问两句话就行。我老娘不认字，老婆也没文化，孩子到底啥毛病也说不清楚。我们从老家来一趟不容易，你就行行好吧。”说得很是恳切。 小赵护士还是绷着脸，“我说了主任不在，你们等着也没用，快出去这是诊室。” 妇人也上前低声应和：“护士你好心就给唐主任打电话说说，这天刚亮就出门，才到这里……” 小赵护士直接挥手让他们出去，转身去了更衣室，不再理他们。 妇人怜爱地亲亲在她怀里动来动去的孩子，跟大汉说走吧，大汉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语，黝黑的脸上皱纹褶子更加明显。 陈茉站在办公室门口，一直听着来求医的一家人和小赵护士的对话，眉头不自觉皱起来，突然，陈茉转身直接进了办公室，唐蕴华依旧在看报纸。 陈茉把门关上，想到刚才小赵护士和唐蕴华之间的对话，只觉胸口有股气堵着，也不啰嗦，直接说道：“主任我觉得您做的不对！医者仁心，您怎么能把来找您的病人拒之门外呢？我看到墙上有送给您的锦旗写着“鱼水情深大医精诚”，在病人心里多么爱戴您，大医精诚，您这么能这样……” 唐蕴华在陈茉开口第一句就放下报纸，托着眼镜框盯着她，虽然已经努力控制音量，句句带着敬语，但陈茉话中的不满是那么的明显。她并没有打断，也没有表现出来生气，在陈茉话停下来之后，她只是淡淡道：“说完了？说完了出去。” “主任，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实习生，可我出校门的时候，我那九十二岁的老院长给我们上的毕业最后一节课，就两个字，医德！”陈茉被唐蕴华淡然处之的态度气到，不自觉微微提高了音量，“做人要有德行，做医生要有医德，不然就不配做一个医生。而且在其位谋其事，您领着医院的工资，吃着医院这口饭，您就不能把来医院看病的病人推出去，这叫敬业！” 小赵护士突然冲进来，“陈茉你干什么？我在隔壁就听见你吵吵，这是主任办公室，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吗，快出去！” 陈茉甩开小赵护士拉她的手，“我现在就出去。” 这时唐蕴华开口，“小赵，你去把地图舌那个叫过来吧。”她摘下金丝边眼镜，把报纸整齐地叠在一起，出了办公室坐到工作间的电脑前，思索了一下，从电脑上调出了一个电子病例。 陈茉愣了一下，随后心里高兴起来，这下那对夫妇不用白跑一趟了。没注意到小赵护士阴郁地瞪了她一眼，出门把那对在门口还没走的夫妇叫进来。 大汉进来看到老成持重的唐蕴华，一看就是个老大夫，立马迎着笑道：“唐主任你再给我这儿子看看，他这个舌头到底因为啥。” 妇人抱着孩子哄他张开嘴，小男孩在妇人怀里扭来扭去，最后才把舌头吐了出来。陈茉看到男孩粉嫩的舌面上有着不规则的红斑，红斑周边是白色弧形曲线，看上去就像地图一样。 陈茉的黏膜课全靠黏膜学老师大发慈悲才能勉强及格，但这个她有印象，在课上老师提过这个现象有个昵称，叫“花舌头”，学名是啥她还真不记得了，但是听小赵护士说地图舌，也挺贴切的。好像这个病是天生的吧？ 唐蕴华带着手套检查结束后，边摘手套边说话，“如果想治的话，还是之前病例本上的法子，不然你们找我多少遍都没用，当然你们也可以去别的医院继续看。” 大汉忙道：“唐主任你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啊，说实话我们也去过别的医院，别的医生听说你给看过了就不给看了。头两次来按照你给开的药孩子就好多了，可这能根治吗，要是治不了我儿子以后咋找对象啊！” 唐蕴华道：“这个说不好，有的人长大就好了，有的人一辈子都会有，你太太也在，我跟她说过，这个不会影响孩子的健康，不会耽误的。” 大汉见唐蕴华态度认真，目光随即暗淡下来，他看了一眼妇人怀里的孩子，又问道：“那唐主任这个是怎么得的，是乱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唐蕴华摇头，“这个导致的原因很多，不过你放心，先前来给孩子做过全面的检查，孩子很健康。”话说到这里，她眼神示意让小赵护士送他们离开，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跟大汉说，“你太太也一起做过检查，不是她的问题。” 小赵护士见陈茉一直跟在旁边，对陈茉没好气道：“这下什么也问清楚了，你送人走吧。” 陈茉知道她今天八成是把主任给得罪了，可是能帮到这一家她觉得值得，不管怎么说她实习费都交了，还能撵她走不成？ 她微笑着跟大汉说道：“主任都说了孩子没事儿，你们应该也放心了，回家吧。” 大汉看着老婆孩子，边走边嘀咕，“好好的娃咋长个这个，专家都说不出来为什么，真让人憋屈！” 陈茉听到顺口安慰道：“这个可能是遗传，而且在嘴里又看不出来，不会影响孩子以后的。” 本来是陈茉的无心之语，谁知大汉听了之后脚步停滞不前，只是仔细盯着孩子看。陈茉正奇怪这大汉怎么了，突然这个刚才有着憨厚笑容的大汉，甩手“啪”的就给妇人一个耳光。 这记耳光仿佛是打在陈茉脸上一样，她愣在了原地。 因为这记响亮耳光，原本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只有候诊区墙上挂的电视声和诊室里机器操作的声音，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脆响而影响。 第三章 自食苦果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只听大汉嘴里骂道：“老子早就怀疑这不是老子的种，老子祖上八辈都没出过这个！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养家，让你舒舒服服在家歇着，你倒给老子整个野种出来！” 妇人捂着脸迅速红了眼眶，眼泪直直往下淌，怀里孩子被吓到大声哭了起来，妇人带着哭腔说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清清白白跟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大汉哪听这么多，转身大步就往外走，妇人抱着孩子追上去，大汉直接把妇人推倒在地上，“带着你的野种滚蛋！” 回过神来的陈茉，赶忙冲出去把妇人扶起来，跑步追上大汉拉住他肩膀，“先生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你老婆，这个地图舌本来就不代表什么，如果你质疑孩子的血缘关系，你应该直接去医院做DNA亲子鉴定，如果这是你的亲生儿子怎么办？” 大汉一脸怒容，“扯淡！什么地图舌，做那么多检查又是验血又是吃药，孩子屁毛病没有，只能是天生的，贱人家里也没有这个情况，那野种怎么会是老子的！” 陈茉正面面对大汉，堵住他的去路，“你的妻子跟你同床共枕，你对她怎么能一点信任都没有？凡事应该讲证据，才能立住脚说话。而且你刚才动手打人，我们医院有监控，你这属于家暴！国家已经颁行了家暴法，你已经犯法了。” “老子的老婆想打就打，国家管不着。你给我让开，别以为你是医院的医生老子就不敢动你。”大汉见陈茉不动地方，伸手使劲去推陈茉，“别给脸不要脸！” 陈茉没想到大汉会突然动手，没有防备被猛地一推身体向后倒去。 意外却没有摔倒地上，而是落入一个坚实的胸膛，阳光的干爽味道萦在她鼻尖。她踉跄了一步，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略带懒洋洋的声音，声音有些熟悉，却很好听。 “地图舌全称游走性舌炎，可能是营养匮乏、肠寄生虫、内分泌失调等等因素有关，病因未明，目前全世界都没办法确切知道是什么情况导致的。如果非说是遗传，麻烦请告诉我是哪位伟大的医学家确诊的。” 陈茉站直身子以后，才看清楚出手帮她的人就是之前喊王焕新的那个精瘦高挑的男生，毕竟之前跟他有过矛盾冲突，她心情有些复杂，下意识看到这个男生胸前的胸牌，写着名字——顾梓洵。 顾梓洵看了一眼陈茉，“你对我院医生使用暴力，麻烦跟我们派出所走一趟，给我们医生验验伤。” 妇人抱着尚在抽泣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大汉身边，听到要去派出所，大惊失色，“孩子爹，咱们快回去吧，有什么事咱们……咱们回家说。” 大汉看着气定神闲的顾梓洵，不由心虚起来，冲着妇人吼道：“都是你给老子惹的事，真晦气！”说罢绕过陈茉和顾梓洵大步离去。 陈茉看着妇人抱着孩子小跑着费力跟上大汉的脚步，心里一阵心酸，还不知道这个妇人回去会面临的是什么。 “别看了，你也管不了。”顾梓洵见陈茉一脸同情心泛滥的表情，不由轻轻摇摇头，“地图舌这种病因不明的问题，最好别往遗传上说，这你们科哪个医生看的，让你出来充什么主持正义的好汉？” 陈茉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唐蕴华一再强调孩子是健康的，而只字不提病因如何，她不想让顾梓洵误会牙周科医生，忙道：“是我随口说的……原本我看他们一家大老远过来不容易，就想安慰一下，我记得上课时候老师说过跟遗传有关的，谁知道这男的反应这么大。” 顾梓洵眉毛一挑，眼神传达出内心的想法：白痴不可怕，就怕白痴是学渣，还装有文化。 “何止这么简单。”王焕新这厮不知何时冒出来，目光包含同情之色瞅着陈茉，“陈茉妹妹为了让唐主任能见这家病人，在办公室是义正严辞、疾言厉色啊，可你不知道，牙周科那中间跟更衣室连着的不是墙，就是块隔离板，被在更衣室待着的医生听了个清清楚楚。” 陈茉明白过来，合着刚才王焕新是跑牙周科听八卦去了。 王焕新似是知道陈茉心中所想，忙解释道：“我可没有去牙周科，是我从二楼下来正好碰到某位知情人士，他现在对你可谓敬佩之至！他说他跟主任六年了，你是第一个敢正面怼唐主任的人，而且连医生都不是，只是一个实习生。” 陈茉面无表情看着王焕新，“而且我这个实习生恰好还是跟唐主任的，你是想表达……我彻底凉了是么。” 王焕新啧啧两声，“你还真是把唐主任往死里得罪啊……跟你同科室的晏清歌大美女都没你出风头，就这半天功夫，你已经一战成名了。” 顾梓洵捶了王焕新胸口一下，“行了，别吓唬她了，哭了你负责哄啊。” 陈茉这才想起来刚才顾梓洵帮了她，她颇有些不自在，毕竟之前她对顾梓洵的印象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加不明是非，色令智昏。 “那个，刚才谢谢你。你也帮了我，那你冤枉我偷车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咱俩扯平了。” 顾梓洵闻言面带一丝揶揄笑意，“你不会算账吧，我误会你偷车确实不对，可在这之前你泼我一脸豆浆的事怎么说？” 陈茉大脑高速运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瞪大眼睛，诧异道：“公交车上被我泼豆浆的男生是你？！” 王焕新凑过来：“什么泼豆浆，发生什么事了？”只差脸上写着求告八卦四个字了。 这时有个女生在诊室里喊顾梓洵：“张主任喊你呢。” 顾梓洵含笑看着似乎在回忆往事的陈茉，他向前靠近了陈茉一点点，俯首轻声说：“回去看看你校徽还在不在，还有……”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朗，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在陈茉耳朵里，颇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得意和嘲讽，“茶香的纸巾不错。” 轰得一声，陈茉只觉自己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大脑，面红耳赤的她看着顾梓洵施施然走回到牙体牙髓科。王焕新把脑袋凑过来，好奇道：“顾梓洵跟你说什么了，你脸咋红成这样？跟你耍流氓了？” 王焕新以为陈茉是害羞了，实际上陈茉是两个大写的尴尬！ “没有！没什么事，你别瞎想，我先回去了。”陈茉不想说这个，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牙周科，不知道主任那里是什么样的暴风雨等着她。 陈茉回到牙周科，看到主任不在诊室，估计在办公室里。倒是小赵护士看到陈茉，脸色阴沉地冲过来：“就你有医德！就你叭叭的长着嘴是吧！”说完这两句，陈茉等着后面狂风暴雨般的训斥时，却见小赵护士翻了个白眼，“你这两天把临床无菌操作好好看看，我会提问你。还有，管管你的手和嘴吧。”说罢就不搭理陈茉，忙自己的去了。 这……应该算是暴风雨过后的平静，还是主任在憋着大招？ 陈茉心有余悸地想着。 何湘医生的工作间靠着门口，看着陈茉还傻站着，她笑着冲陈茉道：“嘿，你别被小赵吓着了，她跟主任四年了，要求比较高，但人很好的。”何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医生，个子比陈茉略低，圆圆脸儿，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两个酒窝，皮肤白皙长相很甜美，“你刚来不知道，那户人家来找主任看地图舌好几次了，还大闹了一场。” 陈茉见何湘很好说话，见她也没病人等着，就过去小声的问怎么回事。 原来事情并不是陈茉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家在乡下，据说路还是泥土的。孩子刚出生就发现舌头不对劲，家里人原来也没在意，以为长长就好了。哪知孩子到了两岁半，还一直存在，孩子奶奶慌了，这可是家里独苗，就抱去乡下小门诊看，小门诊没办法处理，就推荐了他们一家去市里口腔医院看。 导医台见是黏膜类疾病，安排到了牙周科。 孩子爸爸一直在外打工，是孩子奶奶和妈妈带来看的，当时还是何湘医生接的诊，可孩子奶奶觉得何湘年轻，非要等着唐蕴华主任给看。唐蕴华看了一眼就说是地图舌，给开了药让回去，并告知不一定能去掉。回去果然好了一点，药吃完又带孩子来。孩子奶奶紧张孙子，生怕这是什么大病，尽管唐蕴华一再强调，孩子很健康。但孩子奶奶不依不饶，以为孩子奶奶年纪大了道理说不听，想跟孩子妈妈沟通时，发现孩子妈妈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都是孩子奶奶做主。 唐蕴华只好开了几个单子让带孩子去做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自然是健康。孩子奶奶开始怀疑是孩子妈妈有病传染给了宝贝孙子，唐蕴华又给孩子妈妈开了检查单，依旧是无事。唐蕴华又给孩子开药，开药前跟孩子奶奶一再强调，不保证能去掉，建议不要再吃药。 过了一阵子，孩子奶奶突然开始来医院闹，坐在牙周科门口哭，指着唐蕴华说医院想骗钱，检查做了一堆，药也开了一堆，孩子没有治好，现在上吐下泻在乡里医院躺着，让家里亲戚看着，她们过来讨说法。 医务科宋科长来处理，孩子奶奶非要退钱，唐蕴华把病例调出来，并不认为自己的诊断处理有问题。宋科长让孩子奶奶拿出来乡里医院的诊断证明，孩子奶奶说没有，一口咬定吃了唐蕴华开的药出的问题。 最后报了警，看到警察孩子妈妈害怕，才说是孩子奶奶请了乡里神婆来给孩子做法，留下了一瓶神水，包治百病。孩子妈妈不想给孩子喝，拗不过孩子奶奶，喝了两天孩子就上吐下泻，面色发紫，赶快送到了乡里医院。 孩子奶奶就觉得是医院开得药有问题，就带着媳妇儿过来要说法，想把在医院花的钱要回去，毕竟神婆那里也花了一大笔钱。 宋科长就问，怎么不是神婆的问题呢？ 孩子奶奶目光凶狠，“神婆怎么会有错，就是你们这些丧良心的医生，动不动就给人开刀子，再开一堆药，就是为挣俺们农民辛苦钱！” 警察去乡下取证，孩子食物中毒，那瓶神水不知道是所谓神婆乱加了什么东西，神婆早就不知所踪了。 孩子奶奶不干，说官官相护，要去北京告状。 警察说要拘留，孩子奶奶怕了，没消停几天，又来医院闹，警察一来就往地上一趟装晕。 最后医院出于人道主义给了点钱就过去了。 陈茉听完目瞪口呆，她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何湘叹了口气，“这还是个口腔医院，你要是在综合医院，不知道有多少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呢。以后在医院多听多看多问，记住你是来学习的。” 陈茉连连答应，又想到自己得罪了主任，只觉未来两个月前途堪忧。 何湘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扑哧一笑，“你放心，主任不是小气的人，她才不会因私废公呢，更何况你就是个孩子，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跟你过不去。” 她心里想着还是要好好表现，晚上回家吃饭还要把这件事告诉爸妈，天下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家。 可陈茉没想到，这件事还没结束，这家人还能更不要脸。 第四章 遭遇医闹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中午下班时候，陈茉就站在牙周科门口，目光盯着更衣室门口看，唐蕴华换好衣服走出来时，她立马带上大大的笑脸，想跟主任问声好，唐蕴华眼风都没给陈茉一个，径直离开。 笑容僵在脸上，她不由垂头丧气。怕真的让王焕新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她真的是把主任得罪死了。 说曹操，曹操到。 王焕新果然蹦跶着来找陈茉吃中午饭，刚被唐蕴华无视而过的陈茉没什么精神理会王焕新，只说她还要等赵时依一起。 赵时依也是陈茉来医院以后才认识的实习生，两个人很聊得来，就约好一起吃饭。 王焕新兴高采烈地表示他也一起等，反正中午他就要跟她一起吃饭。 到了食堂，王焕新才说了非要跟她一起吃饭的原因。 “我跟骆唯是高中同学，就跟他熟悉，骆唯跟顾梓洵、白潞他们仨是一个学校的,报道那天刚认识。这白潞明摆着就是冲着顾梓洵去的，头两天吃饭我没搞清楚情况，白潞说什么我就插两句，吃完饭我才反应过来，今天就不想跟他们一起了。” “哦，原来这两天你坏人好事了。”陈茉纵使此刻心情沉重担忧，闻言也不禁失笑。 王焕新有点尴尬，“我听骆唯说，在大学白潞就老缠着顾梓洵，不过那时候顾梓洵有女朋友，分手之后开始白潞还是端着的。现在看来，顾梓洵瞅着也不像对白潞没意思，俩人正郎有情妾有意的暧昧着，就看谁先捅破窗户纸了。” 早早吃完饭在玩手机的赵时依插嘴问道：“白潞是不是实习摸底考试里，女生组专业成绩排第二那个？” 王焕新筷子还夹着清炒豆角，重重地点头，“对对对，就是她。” “什么实习摸底考试？”陈茉听着一脸茫然，“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考试？” 赵时依看向陈茉的眼神略带同情，“报道那天你来的太晚了，我们都结束要解散了才到……” 陈茉立马反应过来，实习报道那天因为她迟到，就赶上最后去宋科长那里签到交钱领饭卡，其他的她什么都没赶上。 而且那天她还特别狼狈的出现在大家伙儿面前，这个记忆着实不怎么美好。 “行了别说了……反正都过去了……”陈茉不再去想报道那天的事，她把筷子放下来，双手合十，“现在就求菩萨保佑，让主任不生我气——上午可是把人得罪狠了。” 赵时依也担心道：“我听蒋主任说，唐主任对实习生很严厉的，轮换科室的时候带教老师要在实习手册上填评分写评语，基本上在唐主任手上都没高分。”蒋主任是儿童口腔科的名誉主任，是退休后被医院返聘回来，赵时依跟的她。 陈茉闻言更加沮丧，但随后锤了下桌子，踌躇满志道：“我想好了，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我认真地跟着学习，慢慢地再让主任对我改观！” 王焕新说着风凉话：“除此之外你也别无他法啊，自求多福吧。” 陈茉撇撇嘴，“切，我只要不给主任找麻烦不就行了。” 随后两天，陈茉果真乖巧得不得了，手脚勤快的同时特别听话，小赵护士让往东她绝对不朝西，嘴上还特甜，一口一个辛苦了，小赵护士被哄得乐呵呵，唐蕴华还是油盐不进的老样子，但在陈茉看来，没找她麻烦就行。 陈茉却是想歪了，她不给主任找麻烦，主任也不给她找麻烦，而是麻烦来找她了。 事情才过去两天，地图舌的那一家子又来医院了。 快到中午下班的时间点，陈茉见唐蕴华处理完复诊病号就回办公室了，她做完手头的工作就溜到牙体牙髓科去找王焕新说闲话，这两天王焕新天天和她一起吃中午饭，俩人相见恨晚，天天扎堆儿说八卦，没事不是王焕新来找她，就是她去找王焕新，反正俩个科室在一个楼层。 被牙体牙髓科的人告知，王焕新被医务科喊去帮忙了还没回来，陈茉只好告辞。无意间她往大门口方向一瞅，就看到地图舌小孩的爸爸，那个大汉进了门诊大厅大汉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奶奶，应该就是那个宁信神婆不信医的孩子奶奶。 这家子又来找主任干嘛？ 陈茉警惕心大起，忙小跑着回到牙周科，到办公室飞快地跟唐蕴华说：“主任地图舌那一家又来了，您在里面别出来我把人应付走！”说罢关门离开。 陈茉离开得太快，没看到唐蕴华脸上露出的一丝诧异。 果然这两句话的功夫，大汉和孩子奶奶已经到了牙周科门口，被坐在门口当科室导医的小赵护士拦住，“我说了主任不在，你们走吧！” 陈茉刚走过去，被大汉看到指着就喊：“我不找唐主任，我就找她！” 孩子奶奶在旁边问，“就是这个丫头片子？”得到儿子肯定答复后，突然一个饿虎扑食就朝陈茉冲过来，陈茉哪知看上去快六十的老太太手脚还这么麻利，两三步就到了陈茉跟前，隔着一次性无纺布帽子抓住了陈茉的头发，就把陈茉扯出了牙周科。 小赵护士在原地一愣，急忙上前就要拉开两人，却被大汉拦住。 陈茉头皮被揪得生疼，不免一叠声喊着疼，试图挣扎开，可老人力气出奇的大，抓得死死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边往陈茉身上拍打，一边骂：“就是你这个小蹄子！庸医害人的瞎说！说俺宝贝孙子是遗传的病，看不好病赖到俺儿媳妇身上，俺家多好的儿媳妇被气得心口疼，躺在地上吐白沫子在医院躺着，你这害人精！” 小赵护士被大汉拦的严实，急得大喊：“你快松手有话好好说！” 牙周科的医生都被惊动，放下手上的工作出来看是怎么回事，科里唯一的男医生今天轮休还不在，就剩下几个女医生，大汉干脆把小赵护士带着女医生们推进牙周科室里，把科室大门关上死死把住门，不让人出来。 围观的群众就看到一个老太太抓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孩子不放，围得跟铁桶一样，其他科室一时间也看不到是具体什么情况。 陈茉被扯得半弯着腰，身上不知道已经被打了多少下，身上吃疼，她咬咬牙，一狠心抓住孩子奶奶揪她头发的手，整个身子往旁边地上猛地倒去，连带着孩子奶奶一起倒在地板上，毕竟是个上年纪的老人，倒在地上一时之间起不来，捂着肩膀直着脖子喊哎呦，“快来看呐，医院医生打死人啦！” 同样也倒在地上的陈茉原本想站起来，听到孩子奶奶响遏行云的哀嚎，眼睛一眯心一横：反正今天也丢脸丢到家了，她还怕啥！ 陈茉也躺在地上，捂着心口冲着人群喊道：“我心脏病犯了，救命啊！” 大汉听到陈茉的喊声，有点慌神，松开了抓着把手的科室门，跑到陈茉身边去看陈茉，陈茉看到大汉过来，身子不由缩了一下，心里害怕起来。 不会要过来踹她吧？ 大汉刚到陈茉身边就被一戴着口罩的高大男生拦住，男生随即用胳膊格在大汉脖子上，脚上用力把大汉撂倒在地上。 另一个戴口罩的男生跑到陈茉身边去看她，陈茉看到发梢上带着浅浅的金黄色就是知道这个是王焕新，看背影认出了放倒大汉的是顾梓洵。 不知道为啥两个人都没穿白大衣，穿得自己的衣服，还带着口罩。 大汉毕竟有把子蛮力，挣脱开顾梓洵的禁锢，铁锤一样的拳头冲着顾梓洵挥过去，顾梓洵侧身避开，大汉不依不饶，两人缠斗在一起。 “你没事吧！”王焕新焦急地问，却看到陈茉冲着他猛眨眼睛，手捂着心口还是直喊疼，马上明白过来，“呀！这姑娘有心脏病，怕是要不行了！” 孩子奶奶早在大汉被撂倒就站起来了，双手找准机会就朝顾梓洵背上猛拍，一听陈茉要不行，吓得停住了手。 这时候医院的保安赶过来，宋科长带着医务科的两个人随即赶到，只看到一个戴口罩的男生和大汉你来我往打在一起，另一个戴口罩的男生一脸焦急地问躺在地上的陈茉：“你还好吗，还能呼吸吗？” 孩子奶奶一眼认出了医务科的宋科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口腔医院庸医害人啊，欺负俺这个老婆子，把好好的一个家都害惨了，俺苦命的儿媳妇儿呦，还在医院躺着呢！” 宋科长自然也对这个老太太印象深刻，让身边的人赶快把孩子奶奶扶起来，去问陈茉怎么样了。 顾梓洵看到宋科长来，两个保安也冲过来，便找机会松了手，大汉登时被保安拦住。倒是王焕新声音焦急地说：“这个女生有心脏病，估计不行了，得赶快送医院！” 陈茉忙拉王焕新衣角，眼神示意他戏过了。 宋科长都来了，她安全了还演什么。 可她眼睛示意得都快抽筋了，王焕新还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不可自拔，陈茉气得想吐血。 这个戏精！ 宋科长闻言被吓地不轻，也忙问陈茉感觉怎么样，陈茉自己慢慢站起来，王焕新牢牢扶着，陈茉“虚弱”地说：“刚才喘不上来气，现在好多了。” 宋科长忙道：“我找人开车送你去医院！” 陈茉捂着心口说：“不用了，我包里有药，我把药吃了就行。” 小赵护士已经从牙周科出来，闻言她把陈茉扶过来，就往科室里走，还跟戴着口罩的王焕新说谢谢，王焕新还想跟着进去看看，被顾梓洵拎着衣领拉走了。 陈茉看到顾梓洵和王焕新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被人知道这俩人是医院的，麻烦就大了。 宋科长也不是第一次和这孩子奶奶打交道，态度温和，“有什么事还是去医务科说，行吗？” 大汉听出了息事宁人的意味，知道这是医院能说得上话的人，拉住了还想嚷嚷的老娘，跟着宋科长去了医务科。 陈茉被扶到更衣室里，其他医生还有病人要忙，只有小赵护士要去给她倒水让她吃药，陈茉忙喊住她，苦笑道：“我哪有什么心脏病，就是逼急了，想吓唬吓唬他们，才说有心脏病的。” 小赵护士震惊，却也笑了，“你还挺聪明的，我也见过几次医闹，你是第一个倒打一耙也躺地上的。” 说着更衣室的门开了，唐蕴华端着杯子放到桌子上，陈茉头发凌乱，衣服扣子也挣开了两个，见到主任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没事吧？”相对平时，温和了许多的语气。 陈茉连忙站起来，“我没事的主任！我是装的，其实没什么事！” 唐蕴华忽地轻叹一声，“你这孩子就是太莽撞了，以后注意下，伤到自己可怎么办。你坐这里歇歇吧，我去医务科看看。” 刹那间陈茉只觉鼻头酸酸的，眼眶里热乎乎的，她喊住唐蕴华，“主任！您别去了，那家人不讲理的，我去就行了。” 有医务科的人进来更衣室，“陈茉怎么样了，要是好点了跟我去医务科一趟。” 唐蕴华也要跟着去，被医务科的人拦下来，“宋科长说虽然唐主任是牙周科主任，但这件事还是不要去的好。” 陈茉跟着到了医务科，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只看到大汉母子俩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孩子奶奶唾沫横飞地跟宋科长不知说着什么。 宋科长看到陈茉进来，笑着说：“陈茉好点没有？”见陈茉点头，便让陈茉坐下，“这事过程我都知道了，中间有点误会，你听我说。” 陈茉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宋科长简明扼要一说情况，陈茉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情况，不由怒血上涌。 什么叫倒打一耙，这才叫倒打一耙呢！ 第五章 意外反转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原来那天，大汉离开医院，确实怀疑孩子的血缘，拉着孩子妈妈去了血缘鉴定中心，要两天才能出结果，回家以后不理会孩子妈妈的哭诉，直接把人撵回了娘家。孩子奶奶是不信的，在家里熬油一样等了两天去拿结果，的的确确是大汉的亲生儿子。 大汉昨天下午就去丈母娘家想把孩子妈妈接回去，哪知孩子妈妈气性上来，几句话说着就吵起来，孩子妈妈喝了农药，赶快送到医院去洗胃抢救。这一番折腾，人没出院好几千久没了，还有做亲子鉴定的几千块钱。 孩子奶奶心疼钱，埋怨大汉不该听了医生瞎说的话，怀疑自己的老婆。大汉一听确实有道理，要不是口腔医院的人瞎说，他能怀疑自己老婆吗。 所以这亲子鉴定的钱，住院洗胃的钱，还有精神损失费营养费什么的，加起来医院得赔他家里三万块钱。 才有了上午这一出闹。 宋科长当然不会答应给钱，所以看陈茉好点没有，喊过来问问情况。 陈茉怒极反笑，揉着自己被拽得生疼的头皮，跟宋科长说：“我没说过！” 孩子奶奶立马不干，“你怎么没说！就是你说的俺宝贝孙子的病是遗传，俺家和俺亲家家里都没这个毛病，要是遗传那俺孙子肯定不是俺家的，俺儿子才误会的！” 大汉也道：“我问这病怎么来的，你就站在我旁边说是遗传，你怎么不认！” 陈茉见医务科起码站了三个大老爷们，也不怕这家人再动手，她也不争辩，只是一口咬死，她没说过这话，让他们拿出证据来。 在孩子奶奶的尖声咒骂中，有两个穿警察制服的人敲敲门进来，“谁是陈茉？” 咒骂声愕然而止，像是尖叫的公鸡被掐住了脖子。 陈茉缓缓举起一只手，“我就是陈茉。” 警察道：“你就是受害人陈茉，那打你的人是谁？” 大汉母子面面相觑，宋科长也不明所以，陈茉率先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指着孩子奶奶说：“她打的我！” 孩子奶奶尖叫：“你小贱人瞎说八道！” 大汉也愕然道：“这谁报的警？” “我报的警。” 说话语速不紧不慢，声音婉转清灵，陈茉听着耳熟，随即转身，看到报警的人心里吃惊，没想到竟然是跟她同在牙周科实习的晏清歌！ 虽然两个人在一个科室实习，但是好像到现在话都没说几句。 白大褂的布料偏硬，穿在晏清歌身上挺括板正，却难掩她纤细玲珑的身姿。晏清歌就跟在警察身后，所以刚才大家都没注意到她。 只见晏清歌手上拿着手机，微笑道：“事情发生的过程我刚才已经去监控室把视频调出来，就存在我手机里，打没打人一目了然。” 陈茉呆愣当场，带着微笑更加秀美动人的晏清歌走到陈茉身边，“我陪你去警察局。” 这是仙女……来救她了？ 直到陈茉坐在警察局做完笔录，坐在凳子上等着大汉母子审理结果的她还是不敢相信，在科室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的晏清歌，居然会是这场医闹扭转形势的大王牌！ 晏清歌被带去技术科，说得把视频传输出来当作证据，视频从她被孩子奶奶扯出去的时候开始，利用医院不同角度的监控，清清楚楚的把大汉挡门，孩子奶奶打人的过程都录了下来。 而她们被大汉关门拦在科室门口的时候，晏清歌就打电话报了警。 说到大汉母子，陈茉心头寒凉不已，她没想到人心可以这样险恶，她最开始也是好心想帮忙而已。 晏清歌回来了，看到陈茉呆坐着发愣，也没去说什么，坐到陈茉身边开始玩手机。 “晏清歌，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陈茉的声音细小而微弱，带着几分惴惴的不确定。 “啊？这个就是看你自己怎么想了，我回答不了你。”晏清歌想了想又道，“如果你有需要，我有认识的心理医生，可以介绍给你。” 陈茉被晏清歌强大的回答微微一震，不由自嘲的笑笑，她难道是来晏清歌这里求安慰了吗？ 甩甩头，收起自己出现的软弱情绪，心智慢慢坚定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她的选择，是自己的选择就不要后悔不要质疑。 错了，改了便是，何必自怨自艾！ 这么想着心里舒坦起来，她跟晏清歌道谢，无意瞟到了晏清歌的手机屏幕，只见葱白滑嫩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晏清歌已经把几支口红和一些她不认得的东西放进购物车。 不过那些她不认识的东西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彩妆。 她心头一动，晏清歌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要不……买个礼物送她？ 很快警察就带着大汉母子出来，表示如果陈茉愿意私下和解，那大汉母子就不用拘留了。 孩子奶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请陈茉原谅。 陈茉扭头问警察，“如果拘留要拘留几天呢？” 警察没想到小姑娘年纪轻轻这么有主意，还没回话，孩子奶奶就扑通给陈茉跪下，陈茉闪身到一旁，她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其实她也就是想吓唬吓唬这种倚老卖老的奇葩老人，最后陈茉表示只要当场赔偿她精神损失费，她就和解。 大汉黑脸憋得紫青，说他还得去银行取钱。 陈茉掏出手机，表示手机转账就可以，微信支付宝她都能接受。 最后赔了陈茉一千块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但是离开警察局之前，晏清歌还是当着大汉母子的面跟警察说，如果陈茉以后出了什么人身伤害，那请定这家人为犯罪嫌疑人。 陈茉愕然，没想到晏清歌这么细心。 她喊住要离开的晏清歌，“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这都中午了，我想请你吃午饭，你方便吗？” 晏清歌撑起遮阳伞，微笑道：“你不用跟我客气，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主任说了，下午放你半天假让你回家休息，不用回医院了。” 她目送晏清歌撑着小洋伞走到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车旁，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陈茉掏出手机，才十二点半，她就算回家也得回医院从科室把包拿上。 “陈茉！” 站在警察局门口的陈茉听到有人大声的喊她，下一秒就被飞奔而来的赵时依抱个满怀，王焕新在后面无奈道：“赵时依就是个法盲，她一听你被带进警察局，吓得还以为你要坐牢了。” 这俩人知道她下午不用去医院，特地来给她送包来了。 陈茉拍拍赵时依，哄道：“我这不是没事嘛，不用担心我。”轻轻推开赵时依，果然眼圈还是红的，“哎呦呦，好时依不哭了，我饿死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饭桌上，赵时依一个劲儿给陈茉夹菜，自己倒是没吃两口，陈茉用手盖住饭碗，“真不用了时依，我自己会吃，你也快吃。” 王焕新听陈茉说完在警察局的事，冲着陈茉竖起大拇指，“真是厉害！那家人估计最心疼的就是钱了，你这一千块钱估计比让他们拘留还厉害。” 陈茉并没有多高兴，“他们家第一次来医院闹，就要到了钱，食髓知味，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闹，希望这次以后他们能讲讲道理。这次要不是晏清歌帮我，估计还是和上次神婆的事一样，医院就赔钱了。” 王焕新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讲道理对这种人简直是天方夜谭。那老太太能愚昧得去信什么神婆神水，也不相信医生，你指望她会讲道理？有利就上，有害就躲，一听要拘留就跪下哭一场，她心里才不会改过呢。” 赵时依也跟着道：“还有那个男的，居然打老婆，真不是东西！” “我的小妹妹，我还见过帮着小三打老婆的男的呢。”王焕新见赵时依满脸不相信，开始给她讲，“这要不是我真的见到了，我也不敢信啊……” 陈茉知道王焕新从小是在警察家属大院里跑着长大的，他父亲是公安部的，母亲是医院主任，他倒是想做警察，可被他妈强烈反对，“一个已经常年不着家，另一个绝对不行！” 于是遵母命行事的王焕新乖乖考了医科大学。 不过她觉得王焕新的性格挺适合做片警儿的，搭话能力实在是同龄人少见的强悍，而且很会从细节观察问题。但是太过八卦，太过呱噪，经常让陈茉忽视他的性别。和王焕新在一起，是肯定不用担心冷场，而且她还经常能从王焕新嘴里知道很多最新的八卦消息。 简直就是小雷达一般的存在。 从王焕新嘴里听完“薄情郎为小三家暴糟糠妻”这荡气回肠的故事，赵时依直言道：“我的三观简直又被刷新了底线。世上竟还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陈茉才想起来问赵时依，她想送晏清歌个小礼物表示感谢，让她出出主意。 “嗯……礼物倒是好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的预算是多少。” 陈茉也痛快，“这不是刚得了一千吗，就按照一千来。我看她今天买口红来着，应该是很喜欢吧，那我就送化妆品一类好了。” 赵时依用手托腮，“亲爱的茉茉同学，你知道晏清歌的粉底是什么牌子吗，多少钱吗？我昨天中午在二楼卫生间看到她在补妆，虽然我不用，可牌子我还是认识的。”说着就报了一个牌子和价位。 陈茉瞠目结舌，“这么贵！赶上我半个月生活费了！” “不然你以为呢，就说今天来接晏清歌的车起码就得三百万以上。” 王焕新喂喂两声，“赵时依你也太现成了，那车三百万还是我告诉你的。” 赵时依被当场戳破，嘿嘿直笑，“总之，你要想送她化妆品，你这一千块钱估计剩不了多少了，而且人家不一定要。万一你送的她有了怎么办？” 陈茉不禁气馁，她早该想到了，王焕新说晏清歌实习报道那天可是两个副院长陪着来的，估计家境不差。“那我也得送！人家帮了我这么一个忙，我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赵时依提议让陈茉观察一下晏清歌有没有其他爱好，然后再做决定。 陈茉采取意见，打算从今天开始就观察一下晏清歌。 “还有顾梓洵，你不能光谢晏清歌，你不知道那大汉下手多重。”王焕新把自己看到的跟陈茉说了，“回科室换衣服的时候我可看到了，他身上都青了好几块。” 陈茉脸上有些讪讪，她确实把顾梓洵给忘了，“这个……说起来今天你也立功了，先问你好了，你想要什么呢？” 王焕新一摆手，“我就算了，咱俩谁跟谁，你真得好好谢谢顾梓洵，是他听到你声音先冲过去的。” “我知道了！”陈茉心里微动，掩盖着几分不自然，虚张声势的回道，“但是也不能不谢你啊，过几天挑个我们都休息的时候，我先请你们俩去看电影好不好？顺便逛逛夜市，时依不是对老城区的夜市一条街感兴趣么。” 赵时依连忙点头，三个人就这么说定了。 至于该怎么谢晏清歌和顾梓洵她得仔细想想，不过现在她要先回家一趟，舒舒服服洗个澡再睡一觉，今天上午这番遭罪。 回想一下虽然大庭广众让一老太太跟打孙子似的一顿胖揍挺丢人，但是收获也有呀。顾梓洵和王焕新为她动手，主任给她端了热水，晏清歌陪她来警察局，赵时依担心她都哭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处处有温情嘛。 说起来幸好顾梓洵和王焕新被医务科叫去搬东西，他俩没穿白大衣还戴着口罩防尘，没让大汉认出来是医院里的人，不然事情还要麻烦。 晏清歌的视频还特地把顾梓洵撂倒大汉那段截了，她也整天玩手机，居然不知道现在手机可以直接截视频了。 赵时依知道后鄙视她了一番，“现在手机还能直接加特效制作视频呢。”还把她给她挚爱偶像用手机做得小视频给陈茉看，白衣飘飘俊俏儿郎的武打剪辑。 陈茉叹为观止，原来手机还能这么玩了。 回到家陈爸陈妈都在上班没在家，陈茉美美泡个澡，一觉睡到夜幕低垂。醒过来听到客厅有动静，她睡眼惺忪地出了房间，倒把陈爸陈妈吓了一跳。 “茉茉你今天下班怎么比我跟你爸还早，饿不饿，妈买了茄子，给你做肉沫茄子吃好不好？” 陈茉一头扎进陈妈怀里，呜咽出声。 到底还是委屈的。 道完原委的陈茉坐在沙发上吃着陈妈准备的奶油草莓，小叉子一口叉一个，吃得很是开心。陈妈听完怒不可遏，直骂老不死的，敢打她宝贝闺女，她闺女从小大小她都没舍得弹过一根手指头。 陈爸听说警察局里发生的事后，沉默着不说话，让陈妈骂个痛快之后，他才问陈茉：“如果晏清歌没有报警，你打算怎么办？” 陈茉被赶忙把草莓咽下去，“估计会给点钱吧？” “真的给了钱，那后面这家人还是会来闹，那就是无底洞了。” 陈妈气呼呼，“再闹就报警！” “第一次给钱了，等于就是承认自己错了，后面报警也没用了。” 陈爸看陈茉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闺女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闺女又拗又倔，行事有自己的主意，急公好义又冲动，现在能吃点亏对她有好处。 陈茉手机在房间里响起来，她跑进去接电话，赵时依义愤填膺的愤怒声传进陈茉耳朵：“有人录了上午你挨打的视频传到网上，你快看看，我给你发链接了！” 诶？这件事不是应该过去了吗？ 陈茉打开电脑，是专门放十秒小视频的网站，正好是孩子奶奶揪着她打的片段，看画面是从人群里拍的，因为只有十秒，视频画面里的孩子奶奶正好在骂她把儿媳妇气病了，还躺在医院里。 她看着标题，不禁苦中作乐的想，画面倒是和标题挺应景。 只见屏幕上鲜红的一行大字，赫然写着视频大标题。 “老太怒打漂亮女医生，疑似破坏他人家庭！” 第六章 事件发酵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妈过来敲房门，陈茉手忙脚乱把视频关上。 “茉茉草莓还吃吗，不吃妈妈给你做成牛奶草莓西米露好不好？” “嗯嗯，妈妈辛苦啦。” 陈茉爱吃甜食，陈妈担心她因为上午的事心情不好，做点好吃的哄女儿开心。 再次把视频打开，能看到视频是晚上刚传上去，看的人还不多，但因为是小视频，标题醒目，播放量蹭蹭上涨。 赵时依弹出视频聊天，陈茉点开之后，看得出赵时依在常去的网咖里，圆圆脸儿上都是愤怒，“也不知道是哪个鼠辈传上去的，还瞎起个名字博人眼球！” “你从哪儿看到这个视频的？” “有个朋友玩这个，看到是医生给就我发过来看着玩的，我一看这不就是上午的事么。” 陈茉也是无奈，这真是一个多事之秋。 电脑画面里，赵时依一脸严肃，郑重问道。 “茉茉，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有人要整你？” 陈茉被赵时依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你想太多了，生活又不是宫斗戏。你看这个视频，我根本没露脸，要不是你熟悉这件事的过程，你也认不出来是我。这个视频也没说是哪个医院，没什么影响的，社会新闻嘛，过两天还会有新的出来，前两天那个女生被舍友男朋友捅死的新闻，这两天不也没动静了么。” 赵时依想想觉得挺有道理：“这个视频主挺有名的，经常转载一些视频，估计从别处转来的。”她又关心地问，“你身上还疼吗？” 陈茉揉着胳膊说：“打得倒不是很疼，就摔下去那一下真疼，看来还是自己对自己下手狠呀。” 俩个姑娘说着玩笑话，陈妈把做好的西米露端给陈茉，甜香顺滑的西米露让陈茉舒服地眯起眼，赵时依大喊她也要吃。 友情的暖香如这西米露，萦绕在陈茉心头。 但是两人都没想到，她们以为视频只是生活中蜻蜓点水的一点小涟漪，可实际上却成了大波浪。 而大波浪拍打的并不是陈茉，却是陈茉在心里想要感激的晏清歌。 第二天去上班，陈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到了门口成婶子看到她关切地问：“听大齐说你昨天受委屈了，别放在心上，身子不舒服就在家多待几天。” 陈茉感动，连道自己没事。 后面只要是跟她熟悉的，门卫、保洁、厨师见到她都关心地问两句，她心想，这保卫科嘴真快，一夜成名呀她。 到了科室她又被科室医生围着问在警察局的事，她清清嗓子，声情并茂地把那对母子的表现娓娓道来。 说了半天闲话，陈茉发现主任没来，小赵护士也没来，就连文慧医生和晏清歌也没来。 她去问何湘医生，何湘医生笑了：“你不知道吗，主任周末两天连休，文慧是周六周一休息，今天正好周六。” 这个陈茉倒是知道，实习生是跟着带教老师一起休息的，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日子过糊涂了，忘了今天周六了。”说完陈茉脑海里有一丝灵光闪过。 这么说…… 她突然意识到一点，唐蕴华当时问她们谁家是县里或郊区，是因为离家远的话，跟着主任学习，休息时间可以两天连休，不用隔一天休一天来回的跑。 她又想到对待地图舌，主任也是为孩子妈妈考虑得周到。还有昨天主任的那杯水，冰凉的保温杯里冒着热气，喝到嘴里却不烫，温温的，很暖心。 真是！陈茉突然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脑子，她太过于听信流传里对主任的评价，什么冷面冷情，六亲不认。 严师出高徒，主任对学生严格这是好事，这样才能学到真本事！ 陈茉决定了，以后不管主任对她多严格，她都好好学，不给她的老师丢人！ 既然来都来了，陈茉也不想回家，换上白大衣在科室里坐着。周末初诊多一点，很多人都是趁着周末有时间来看牙，值班医生会把复诊病号调开时间接初诊用。 陈茉就在何湘医生这里帮忙，忙起来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她憋得尿急，瞅准空档奔向二楼上厕所。 口腔医院门诊大楼的设计师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楼居然不设厕所，不会是怕坏了风水吧。 她解决了生理需求，刚要出来，就听到外面有女声说话，略有些狗血的是，话里内容提到了晏清歌。 “晏清歌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这下难看了吧。”话语里有着丝毫不想掩饰的幸灾乐祸。 “可是那个人不是晏清歌，昨天你们也在现场，晏清歌这是替人背黑锅。”声音怯生生的。 “那谁知道，照片又不是我传上网了，是被网友扒出来的好吧。再说晏清歌也不清白，你也不止一次看到了吧，多少豪车接晏清歌下班，驾驶座都是上年纪的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声音有些不高兴了，“你怕什么，谁能知道视频是你传上去。” “不是我……”声音柔柔的带了哭腔，“我当时就拍了一段发到家人群里，不知道被谁传网上去了……” 水龙头被打开，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两人小声说话的声音，陈茉听着那个幸灾乐祸的声音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她赶快出了厕所去看，看到两个穿白大衣的背影，她跟上前去，见两个人都去了一楼的牙体牙髓科。 陈茉这才认出来，那个幸灾乐祸的声音是冯晓婷，另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就是那个叫吴悠悠的了。 这两个女生都是实习报道那天跟顾梓洵在一起，添油加醋说她和赵时依偷车子的人。 想起来她们的对话，她赶快打开手机，点开昨天赵时依给她的链接，看到那个视频热评第一的人从白大衣上绣的字扒出来口腔医院，然后带了一张晏清歌的侧颜照。能看出来是偷拍的，还有些模糊，但是掩盖不住晏清歌姿容的惊才绝艳。 跟的评论都是世风日下，长成这样怪不得当小三之类的。 气得陈茉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赶快给赵时依拨电话，响了许久才从电话里听到赵时依睡意朦胧的声音：“茉茉你有事吗，我昨晚通宵没睡，就想今天休息好好睡一觉的……” 陈茉让赵时依赶快去看昨天的视频，她回到牙周科，已经临近下班点，何湘医生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 赵时依的电话打过来，已经没有刚才的睡意，反而带了几分感慨：“美女效应就是不一样，有了那张照片，这个视频更火了，网上已经好几个大V转发了，你说晏清歌有意向C位出道吗？” 陈茉对这件事心急如焚，哪有功夫跟赵时依贫嘴，她把在厕所听到的话告诉了赵时依，赵时依表示，下班了“碧空”茶餐厅见。 她跟何湘医生说下午有事不过来了，本来也是该她休息的，何湘医生还推荐了一家很好吃的铁板烤肉。 陈茉直奔碧空去，赵时依还没有到，她先点了杯柠檬水等着，打开手机刷着那个小视频，转发量已经是昨天的几十倍，晏清歌那张模糊的侧脸照也频频被挂上，网络人肉的强大已经准确的扒出了医院的位置，她看着心里更是焦急。 柠檬水喝完许久，陈茉等得都饿了，赵时依才姗姗来迟。 “我出门堵车了……”赵时依很歉疚，随后眉飞色舞地给陈茉展示她调查的成果，“我找了几个朋友，视频下面放照片的是一个水号，就是网上买几个水军账号发的，甚至都不用本人操作，所以查不到IP地址。” 陈茉震惊：“有人雇水军黑晏清歌？” 赵时依手托着腮，盯着陈茉道：“不一定，因为开始只是在第一次发小视频的评论里发，我朋友说并没有大量水军去带节奏，后来的视频和照片也都是实名账号发的，应该是有人想整一下晏清歌也说不准……毕竟美女很容易招惹是非呀。” “可这万一影响到她怎么办？” 赵时依吐了一下舌头尖，这是她特有的小动作，“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晏清歌，她是当事人，让她自己决定怎么做。要是人家根本不在乎，你这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嘛。” 陈茉觉得赵时依说的很有道理，但她才发现她并没有任何晏清歌的联系方式。赵时依耸耸肩，摇摇头，陈茉一个同科室的都没有联系方式，更何况她是儿童口腔科的。 “啊，我去找咱们医院的小灵通问一下。”陈茉灵机一动，给王焕新打过去电话，王焕新很遗憾的表示他也没有。 王焕新说：“晏清歌大美人的联系方式估计十个里面八个都想要，可人家冰山一座，我也没办法，你要白潞的我都能搞到，顾梓洵那里就有。反正明天她就上班了，你有什么事明天找不就行了。” 陈茉表示很着急，越快越好！ “嗯……你等等，我给你想想办法。”王焕新挂了电话。 赵时依安慰道：“茉茉你也不用着急，还没吃饭吧，我们去吃麻辣烫好不好，我好久没吃了。” 尽管室内有空调，陈茉还是吃的大汗淋漓，手机响起，是陈妈的电话，“妈怎么了？……勇勇哥哥要找我看牙？……可我没在医院……对我今天是出门上班了……可是……啊？勇勇哥哥中午吃饭咬到钉子把牙崩坏了？……哦，行吧，我下午在……” 挂了电话，陈茉委屈巴巴看向赵时依，赵时依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下午得回医院，那就下次再约，反正咱俩都是周末休息。”又问，“你哥牙怎么了？” “我妈说我哥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吃到一个钉子，把后牙崩裂了，她也是听大姨说的，反正下午就去医院看了，我晚上跟你说具体情况。”陈茉赶紧吃完了剩下的菜，拎起包跟赵时依说了再见，就回到医院。 勇勇哥哥和陈茉大姨来得很早，陈茉急匆匆赶到门诊大厅，问怎么了，勇勇哥哥捂着左边腮帮子，给陈茉看纸巾上零星碎玉一般的牙齿。 陈茉惊讶：“怎么崩得这么厉害？” 第七章 无辜崩牙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大姨的儿子名叫祁简，小名是勇勇，是陈茉妈妈的表姐，因为都是独生子女，陈茉又是她这一辈里最小的女孩，所以比较受宠，特别表哥祁简，对陈茉来说简直是有求必应，表兄妹里面，也就是他们俩关系最好了。 但是也有一阵子没见过，因为祁简正在本地的大学读工程学博士，最近有意向出国，听说挺忙的。 祁简捂着脸颊不想说话，只是用眼神来向陈茉表示自己的郁闷。 陈茉大姨看着宝贝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勇勇今天在学校好好的吃着饭，吃菜的时候没注意，菜里面竟然有个螺帽！你说说这大学食堂是怎么干活的，当时疼得你哥半天没说话，嘴里都出血了，这不，一吐出来才发现牙碎了。你不是在医院里实习么，给你哥找个好医生给看看，这还没有女朋友呢，可别先嘴里缺个牙。“ 又听到自己亲妈说起来女朋友的事，祁简顾不得口腔里的阵阵酸疼，哼哼着不满道：“妈你能不能别跟茉茉说这个。” 陈茉大姨立马调转枪头，“怎么不能说啊？你说说，别人也是读博士，人家孩子都有了，就说跟你一起的那个刘轩，孩子都过周岁生日了，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祁简在这件事上简直没办法跟自己亲妈沟通，干脆转过身不说话了。 “勇勇哥哥也是先专注学习啊，这是多好的事，我妈老在家说我，在学习上能有勇勇哥哥一半强，她就给祖宗上香去。”陈茉知道祁简的终身大事一直都是大姨心目中的头等大事，读博士这件事都得往后排，出来打圆场，“哥哥这个牙可不能耽误，我去看看哪个医生有时间。” 陈茉大姨果真就不再提找女朋友的事，“给哥哥找个好医生啊！” 陈茉忙不迭点点头，就让祁简母子在大厅的候诊区等着，她走进牙周科，坐在原地的何湘医生见到陈茉微微惊讶，“你不说下午不来吗？” “我大姨家的哥哥牙有点问题，来医院看，姐姐你这里还有几个病人啊？”陈茉看到牙椅的治疗灯还亮着，就知道何湘医生这里还有病人。 何湘医生说道：“下午约了四个，这是第一个，其他人还没来呢，不过这个人是做根管的，起码还有一个小时。” “啊？那张姐姐那里呢？”陈茉朝另一个格子间看去，她看到那个格子间的治疗灯也在亮着，有个带着防护面罩的侧影低着头，应该也在工作。 果然只听那个格子间传来一个声音，“我这里下午有五个，已经来三个了，正在外面排队等着呢。” 看来是听到了陈茉说的话。 陈茉一脸的失望，何湘医生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把手上的手套摘下来，说道：“那个病人拍片子去了，马上也回不来，你让你哥哥进来，我给看看怎么回事。” “谢谢姐姐啦。”陈茉甜甜一笑，忙转身出去把祁简叫进来。 祁简手里拿着就诊卡和一次性治疗盘走进来，何湘医生让他躺到牙椅上，简单做了一个检查之后说道：“这被硌的还不轻呢，功能尖儿都没了，有隐裂的可能，先去拍个小片子看看。” 陈茉大姨听了心里紧张，忙问道：“医生，这牙还能不能保住？我儿子还没女朋……” “妈！”祁简喊了一声，半是羞臊半是无语。 何湘医生也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呵呵一笑，把就诊卡给了祁简，“单子我已经开好了，直接去放射科就行，片子不着急等着拿，先过来让我看看。“ 陈茉冲何湘医生笑笑，怕她大姨再唠叨，于是说道：“大姨，我带哥哥过去就行，你就在这里等等，那里人多，不一定有坐的地方。” 陈茉大姨到了医院不由自主的听医生的话，手里还攥着包着碎牙的纸巾，坐到了候诊区。 放射科同在一楼，有着一个长长的窄窄的走廊，只有一边放着椅子，但是更多人还是站在等。陈茉先到窗口报了一下祁简的名字，然后跟祁简一起排队等着。 “哥，你真的不着急找女朋友吗？”陈茉不由八卦一下，祁简一直是大姨的骄傲，学霸，从小连跳三级，品学兼优，听话懂事，除了非要读工程学，想让哥哥读医学的大姨当时不同意，母子俩在家里天魔大战一样的对峙过之外，就没有让长辈能挑出毛病的地方了。 当然，现在多了一个单身会被亲戚们叨叨上几句，可更多的都是表示理解。 只有大姨自己特别心急。 祁简这个时候还在思考着在宿舍的建筑模型哪里能改进，冷不丁听到表妹问这个，不由好笑说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打听这么多干什么，怎么，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怎么就小丫头片子，我已经读大学，而且都已经开始工作了，再说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陈茉很不满家里人总拿她当个孩子看，家长就算了，祁简也就比她大上四岁，有什么可拽的。 祁简瞟了一眼陈茉，“你要是真的长大了，就给小姨少惹点麻烦，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陈茉简直要跳起来了，“我怎么惹麻烦了！” 祁简淡淡道：“哦，也就今年吧，帮人老奶奶追萨摩结果自己被咬了，去防疫站打针的时候还要挑着小姨休息的时候去，本来小姨在我家正跟我妈包饺子呢，听到同事打电话，吓得筷子都没拿住。还有上次晚上回来在路上看到有个孕妇被两个大汉架着，你上去跟人抢人，怀疑人家是拐卖人口，跟人吵起来了，要不是你同学跟小姨说一声，小姨夫带着家里男丁集体出动，你被人打了怎么办？再说要是真的人贩子，大晚上的把你往车上一拉，你哭都没地方哭！”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努力憋着笑意，“我来得时候刚听我妈说的，听说被医闹的家属打了？” 陈茉白了祁简一眼，冷冷道：“你牙不疼了是吧？” 这是亲哥么，听说她被打了也不表示一下心疼。 瞧这话多的，看来还是螺丝没吃够。 “听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多历史呢？”有个清朗的男声，带着淡淡揶揄，在陈茉身边响起来。 陈茉闻声惊起，“顾梓洵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祁简跟着看过去，只见是一个浓眉薄唇，肌肤白皙的男生带着舒朗的笑意走到陈茉身边，男生还穿着白大衣，身材高挑挺拔，看上去精练中带着干净，英俊不凡的相貌在人群中很是抢眼。 顾梓洵颇为无辜，“今天我上班，我当然在医院了，过来帮主任拿片子。” 陈茉想起来顾梓洵跟着的是牙体牙髓科的张主任，一般主任都是周末休息，但是张主任周六是不休息的，好像是周日周一休息。 “这是？”祁简把眼神从顾梓洵身上拉到陈茉，问道。 顾梓洵伸出右手，笑着说道：“我是陈茉的同事，叫顾梓洵。” 祁简忙道：“我叫祁简，是茉茉的表哥。” 于是陈茉就看着两个人在她面前带着友好气氛，握了握手，陈茉眼皮跟着轻轻一跳。 这时候有机器报祁简的名字，祁简对顾梓洵礼貌的一笑，转身对陈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进去拍片子。 顾梓洵手里还拿着医院的CT袋子，刚走两步就被陈茉扯住了袖子，他疑惑的转过身，“嗯？” 陈茉抿了抿唇角，心里有点不自然，但还是诚恳的说道：“昨天谢谢你了，王焕新说你被打得不轻，你好点了没？” 顾梓洵挑挑浓眉，带了几分无奈的笑意，“陈茉同学，就算我真的被打的遍体鳞伤，可在女孩子面前也是要打落牙齿和血吞，笑着说没事的，你这样问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随后又很是正色的说道，“不过说实话，就那几拳头还是不算什么的，但如果是架着孕妇的两个大汉的话，那可就说不定了。” 呸，贫嘴贫舌…… 听到顾梓洵拿祁简刚才说她的糗事说话，陈茉在心里啐了一声顾梓洵，“不管怎么说，昨天还是谢谢你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不是单请你一个，还有王焕新。” “再说吧，我先走了。”顾梓洵晃了晃手上的CT袋子，笑着走开了。 陈茉看着顾梓洵英挺的背影，走起路来虽然也是腰板挺直，可看着总感觉带着一股散漫的随性。 "走没走相……“陈茉小声的吐槽着，嘴角却是不自觉染上三分笑意。 祁简很快就出来了，一脸痛苦的活动着下巴，看到陈茉就开始抱怨，“塞到嘴里的是什么玩意啊，真是硌得慌。”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有不少是带着孩子在等着的，陈茉一边走一边注意避让，“拍小片子都是这样，你这个还好，要是拍七号牙更难受，还有拍智齿的，得往下压舌头，更难受。” 祁简听到还要压舌头，就感觉自己的喉头干痒，”就没有舒服一点的方法吗，现在不是都提倡人文关怀，你们医院不行啊。“ 陈茉闻言斜了祁简一眼，“倒是有舒服的，拍全口片舒服，可是有些局部看不清，要是都拍CT那也行，又舒服，效果还好，可是贵呀！有的人连小片子都嫌贵不愿意拍。” 这是一个再现实不过的问题了，祁简也不是那种不通俗物唾骂金钱是粪土的书呆子，就他自己来说，如果不是家里条件尚可，他哪能舒舒服服的一直念到博士，不用为生计发愁。 到了牙周科门口，陈茉大姨看到两个人回来，赶忙迎上来，“怎么样怎么样？” 陈茉让大姨稍安勿躁，看了一眼科室内，何湘医生已经开始忙了，暂时还没时间看牙片，“别着急，等何医生有空闲了就可以给哥哥看了。牙都已经这样了，又不能重新接上，就耐心等等吧。”又问，“既然是在学校食堂吃出来的毛病，食堂难道都不管的吗，怎么也没个人过来看看？” 学校食堂这是属于责任方，怎么说也应该出个人过来陪着才对。 说起来这个陈茉大姨更是怒火冲天，“学校食堂当时就有个什么经理过来找你哥了，看看是什么情况，当时你哥光顾着牙疼，也没留神，从菜里吃出来的那个螺帽让经理拿走了！这下没有了证据，食堂不承认了。” 陈茉怒道：“那找学校去，学生今天在食堂吃饭能把牙硌坏了，这明天是不是就能把命丢了？” 对于陈茉会有的反应，都在祁简的意料之中，自己这个妹妹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太冲了，说话也冲动。 他这个当事人情绪倒是很是平静，说道：“那个食堂是学校前两年承包出去的，根本就不属于学校管，当时我同学用手机拍下来照片了，你们别着急……不行，疼，我得少说话。” 还是看病要紧，陈茉赶忙又进去看看何湘医生好了没。 刚好赶上何湘医生充填好了根管，让病人再去拍个小牙片看看充填效果怎么样，抽出点时间，来看祁简的片子。 从电脑上打开片子，何湘医生拨弄两个鼠标，调了一下画面的对比色程度，慢慢说道：“陈茉，你哥哥这个牙……应该是劈裂了，八成保不住了。” 第八章 牙齿种植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从片子上看，应该是劈裂了，你再去拍个CT看看，要是劈裂的话，就去二楼外科拔了，再看看你哥是做连冠，还是种植牙。”何湘医生把电脑上的牙片关掉，调出来她病人的根管充填牙片，“嗯，充的挺好，我还给这个病人省了个小牙片的钱。” 电脑上牙片上呈现出来一个如倒吊的牛角一样的根管，这是一个单牙根的牙，充填起来没什么难度。根管充填一定要充严实了，不然还是容易再次致病。 陈茉谢了谢何湘医生，请何湘医生给开了CT单子，正想着怎么说这个事情，祁简那边她倒不担心，只是大姨麻烦一些。 八成能掀翻房顶。 “陈茉等等。”何湘医生喊住了正慢慢往外走的陈茉，“如果你哥哥决定种植的话，可以去种植科问问，能不能即拔即种。” “知道了姐姐。” 陈茉出来就看到祁简母子两个凑在一起看祁简的手机，大姨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说道：“现在的世道不行了，小姑娘家稍有姿色，就不安分，看，被人找上门挨打了吧。” “你们看什么呢？”陈茉还没想好怎么跟大姨说，祁简的牙不能留了这件事情。 “咦？”祁简看着手机突然发出一声疑问，抬头看了看陈茉，又环顾四周看了看，把手机屏幕举到陈茉面前，“茉茉，这个视频上的人是不是你？我看这身形跟你挺像的，这环境也像你们医院。” 陈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视频，脸登时就黑了。 祁简手机上，正是那段她被地图舌奶奶胖揍的视频。 还没等陈茉说话，有一个轻灵柔美的声线飘进陈茉耳朵里。 “陈茉，王焕新说你找我有急事？”晏清歌说着话朝陈茉走来，今天晏清歌穿着一身抹茶绿轻纱斜肩连衣裙，如同一朵白雾笼罩下的青莲，亭亭玉立，不染凡尘。 陈茉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来医院了？” 晏清歌疑惑，“王焕新说你找我有急事，又说你在医院，我正好经过，就进来看看，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说着，举起来手上的手机，示意正打算给她打电话，“不过刚才碰到顾梓洵，他说你在这里，陪你哥哥看牙。” “你有时间吗，我会不会耽误你事情？”陈茉走到晏清歌身边，心里组织着语言。 晏清歌微笑着道：“有的，你说吧。” 陈茉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拉起来晏清歌往一边走去，“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晏清歌轻轻挣开被陈茉拉住的手，还是那份得体而又礼貌的微笑，抬抬手笑着示意陈茉带路就好。 陈茉想晏清歌可能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有肢体接触，毕竟她们俩确实也不熟，也跟着笑笑。刚走又想起来祁简的事情，“你等我一下，我跟我哥说两句话就好。” “大姨，勇勇哥哥，刚才何医生说了。”陈茉站到盯着晏清歌一直望的祁简母子面前，快速说着，“勇勇哥哥的牙可能是劈裂，让再去拍个CT，还是拿着就诊卡去缴费然后放射科拍片，好了你们就来这里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 说罢，就带着晏清歌去了二楼的落地大窗的空地上，那里连接着特殊门诊和种植科，因为这两个科室的特殊性，所以在医院里属于人烟稀少的地方，这片空地原来还摆放着一些宣传图架，但是人流量太差，也就挪走了。 陈茉是往六楼消毒室送器械的时候无意发现的地方，这边的落地窗能看到医院门诊大楼后面的小花园，风景还算不错，有时候赵时依在儿童口腔科被孩子们吵得沸反盈天的环境快崩溃了，陈茉会和她过来这边清净一下耳朵，王焕新知道了，也跟着过来说说闲话聊聊天。 所以这里算是三个人一个小的聚集地。 “事情就是这样。”陈茉收起来自己的手机，说话里带着自责，“我也是上午才知道的，视频上明明是我，可你却遭受了无妄之灾，时依问过了，可以找工作室刷评论，或者找大V，澄清一下这件事。” 晏清歌认真地听陈茉说完话，才微笑道：“原来是这件事，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没关系的，清者自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话语里带着几分超脱和轻松，仿佛被人诬蔑抹黑，她也浑不在意。 陈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晏清歌真的是仙女，丝毫不理会尘世间的是是非非？ 晏清歌反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耳边米粒大小的珍珠耳坠，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轻轻摆动，摇曳生光，“我只是一个无名小辈，这件事也不会影响到我的正常的生活，我何必再去干扰。” 这么听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可是……”陈茉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真的不会影响到吗？” “就是真的影响到了又能怎么样。”晏清歌琥珀色的双眸中透出琉璃般寡淡的色彩，话语中带了一丝疏离，和似有似无的冷淡，“还能关系到我的生死不成。” 此时的晏清歌立于落地窗前，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影在光滑的地面上，周围是医院特有的空白墙面。 她的身影被阳光拉出优美玲珑的曲线，如同山峦起伏。 而她长发如瀑，黑亮如墨玉。从陈茉的角度望过去，她的黑发、青裙，与暖阳、白墙，勾勒出一副静极生妍的仕女图。 偏偏晏清歌整个人的感觉只是随便的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骄傲或得意，反而周身有种淡淡的清冷，使得这幅本该是工笔的仕女图，又有了几分写意画的潇洒自然。 美而不自知，大概就是美的最好状态了吧。 这是陈茉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被人类所能呈现出的美丽而震撼到。 话尽于此，晏清歌如皎月般美好的面上，瞬间又挂上了她的微笑，“多谢你的好意，不用担心我，也无须自责，这些事情本来也不在你的掌控之中，我就先走了。” 陈茉这才从自己内心刚才恍惚的失神中，醒转过来，她快步追到晏清歌身边，“我送你下去。” 晏清歌笑笑，没有拒绝，到了门诊大厅的门口，晏清歌阻止了陈茉再送她的意图，“我们一个科室实习，你也不用太客气了，你快去找你哥哥吧。” 陈茉站在门口目送晏清歌的背影慢慢远离，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冲动。 她有冲动想要去了解这个随时待人以微笑，却又隐隐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女子。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拉回了陈茉的思绪，“大姨，你们拍好了？大姨你别着急……嗯？已经让何医生看过了？什么，顾梓洵带你们去的？你们等我，我这就过去！……哦哦，在种植科是吗，我就过去！” 当陈茉三步并两步跑到种植科的时候，只看到了祁简母子，应该说是接近崩溃边缘的一位母亲，和她看上去挺淡定的儿子。 陈茉立马安抚大姨，让大姨稍安勿躁，“大姨，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多少年轻人吃个口水鸡就把牙硌劈裂了……” 大姨打断道：“这还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牙可就这么一个，不会再长了，嘴里黑洞洞的缺个牙，你哥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就是少个牙，又不是缺个胳膊少腿儿的，怎么会影响哥哥找嫂子呢。”陈茉对于大姨的担忧真的是哭笑不得，“而且这不是来种植科了么，就是为了给哥哥再看看……” 大姨听了陈茉的话，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情绪更激动了，说话间眼圈儿都红了，“你一个小姑娘说的轻巧，你会找一个没有牙的人结婚吗……”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陈茉手忙脚乱的想掏纸巾给大姨擦眼泪，发现自己出来的太过匆忙，没有带纸巾出来。看向祁简，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处于一种真空状态的发呆，所以乍一看比较淡定。 这时有一包绿茶香味的纸巾从陈茉身旁出现，明显是一个男子的手，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出圆润的弧度，看上去干净清爽。 陈茉看向来人，正是穿着白大衣的顾梓洵。 她低声道谢，接过纸巾，还带着淡淡的绿茶清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也是她这么多年用习惯的味道。 “我已经把片子给种植科的李主任看过了，主任说你哥哥的五号牙确实不能留了，如果想种植的话，可以即拔即种，看看你家里的人的意见是什么。”可能是说起来病情，顾梓洵的声音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听起来很是温柔和气，“这会儿李主任正好没有病人，可以让你哥哥进去再给李主任看一下。 又对着陈茉大姨温和道：“阿姨，你别着急，种植牙又叫人类的第三副牙齿，种上去跟自己的牙没什么分别，现在祁简的牙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后面的解决办法。如果不考虑种植牙，就去修复科出一个方案，也好安排拔牙。更何况只是个五，不是六七那种功能牙，绝对不会对他以后的人生有什么影响的。再说祁简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学历又高，只有他不想找女朋友，怎么会找不到呢。” 陈茉腹诽着顾梓洵花言巧语，信口开河，嘴上却顺着顾梓洵的话继续说道：“是呀大姨，你别胡思乱想了。李主任很不好约的，咱们市长、局长可都是找李主任做的种植牙，是一个有资历的老医生了，现在正好李主任有空闲，别耽误时间，进去看看吧。” 陈茉大姨在听到顾梓洵的话的时候，就已经平静下来，现在听陈茉说是个有资历的老医生，立马行动起来，拽起来坐在一旁看上去事不关己的儿子就走。 “可算……大姨就是遇事太容易咋呼了，真是拿她没办法。”陈茉见祁简母子进了种植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我怎么看着你跟你大姨挺像的，不，你更胜一筹，像个会自爆的炮仗，都不用人点，自己就着了。”顾梓洵双手插兜，闲闲的口气揶揄着陈茉。 陈茉立马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梓洵，这人是双重人格吗，刚才还一副正经可靠的模样。 假装正经，道貌岸然。 但是看在顾梓洵这么跑上跑下的帮忙，陈茉还是乖乖的闭上嘴不去反驳。 顾梓洵继续说道：“你大姨担心的是你哥的前途，你直接把事情说的轻描淡写让老人家放心不就行了，说什么缺胳膊断腿，你大姨当时脸都白了，你说你不会说话就别安慰人，再把人吓到。” 我忍…… 陈茉本着知恩图报的原则默不出声，只听顾梓洵继续道：“你这个人，话多，还不到点子上，之前地图舌那个事，你就是在还没有搞明白事情的始末就妄下评论……” “顾梓洵你差不多得了。”还有完没完了，说她说上瘾了是吗。 “我是本着同事之间友好互助的原则，友善的提醒你，你一个小姑娘，什么事都要往上冲，很容易遇危险的。而且你说话做事比较冲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凡事要谋定而后动……我要回科室了，这边你自己等着吧。” 可算要走人了。 陈茉皮笑肉不笑的目送顾梓洵转身离去，哪知顾梓洵走两步又回首道。 “你既然知道你大姨这么看重你哥哥，你就应该好好陪着，用专业角度给你大姨解释一下，让长辈安心，你却到处乱跑不见人影，做人做事都这么想一出是一出，未免太不负责任，考虑事情也太不周全。” 说罢，留给陈茉一个看上去悠哉悠哉的背影。 陈茉忍无可忍，怒吼道：“顾梓洵你个大猪蹄子！” 第九章 一支口红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说起来顾梓洵，拜喋喋不休的王焕新所赐，她还是知道一点。 此人专业水平十分强悍，简直如同练过九阳真经——内力浑厚，难测深浅。 进医院时候的实习摸底考试，是男生组第一，相貌生得极好，属于在人堆里都闪闪发光的那种，加之为人随和热心，故颇得医院上上下下男女老少的好评。 与之相对应的是实习生里公认的第一美女——晏清歌。 晏清歌的专业知识是女生组的第一，据说实习摸底考试成绩跟男生组第一的顾梓洵不相上下，两人俊男靓女，最初没少被八卦过会不会发生什么，可惜没有。只因晏清歌性格清冷，寡言少语，来历神秘，就连在医院食堂都没见过她。 倒是顾梓洵，刚来就和女生组第二的白潞走得很近。不过因为两个人是大学校友，早就认识，只不过是同窗之情，外加现在的同事之谊而已。 对于这个说法，有着敏锐八卦嗅觉的王焕新是绝对不同意的。 陈茉无心八卦，准确的说是想八卦也有心无力，她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她的老师唐蕴华身上。但是对于这两个人的猫腻，在平时也能窥得一点苗头。 有次在食堂吃饭，陈茉他们三个和顾梓洵、白潞那桌隔得不远，时不时就能听到白潞“咯咯咯”的娇笑。在白潞一声娇滴滴的“哎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之后，一向手机不离手的赵时依，腾出一只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小小声吐槽，“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像王焕新说的，两个人捅破一层窗户纸是迟早的事。 祁简母子两个从种植科出来以后，说要先回家商量一下。至于食堂那边，按照祁简的想法就息事宁人算了吧，但是大姨是绝对不同意的！ 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能敷衍了事呢。 大姨决定先放放，先看医院这边处理的怎么样，再去找食堂要赔偿。回去先托关系去跟学校交涉，看看食堂那边怎么个说法，再谈后续。 这个就是陈茉管不了的事情了，她的大姨战斗力一向强悍，跟她那个讲究百忍成钢的亲妈，一点都不像亲姐妹倆。 那个视频陈茉一直关注着，果真也就过了两天，热度就下去了。同时也出现了一些声音，有一些当时就在医院的人，证实这个视频并不是打小三，而是老太无理取闹的医闹，那个女医生也不是那位美女，而是一位长相平平的女生。 原本到周一上班时候，一直担心晏清歌会受到影响陈茉，本来应该因为事情过去而开心，可她却被昨天的亲戚聚餐气得不行，今天看到这个长相平平，又添了一份郁闷。 跟赵时依一起在医院吃饭的时候，还在愤愤的不高兴着，“虽然我长得不如晏清歌，可也不至于是长相平平吧。” 赵时依听之一笑，唇边的梨涡一现，如蜜糖般甜美。一旁的王焕新接话道：“你比晏清歌那当然比不了，就是赵时依你都比不了。” “你想死啊王焕新！”陈茉怒道。 “别急别急，不过你比白潞好看多了。”王焕新笑嘻嘻的躲过陈茉想打过来的手，“我说的是真心话，骆唯也是这么说的，就连……” “咳咳。”赵时依突然咳嗽两声，冲王焕新摇摇头，冲着旁边方向使眼色。 王焕新扭头看过去，一向和白潞交好的冯婷婷正盯着他看，他脸上扬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被对方回以嗤之以鼻的冷漠脸。王焕新装着不在意把脸扭回来后，瞬间变成一个哭丧脸。 陈茉笑道：“活该，让你背后说人长短。” 赵时依点点头：“背后不语人非。” 王焕新撇撇嘴，嘀咕着：“你们俩吃瓜的时候可没这么大义凛然。” 这么一打岔，倒是缓和了陈茉的郁结，面色都舒缓了不少。 王焕新看得分明，笑道：“看看，赵时依还担心你会气坏自己，别生气了，亲戚们吃饭碎碎嘴是正常，你不是也解释清楚了，还气什么啊。” 赵时依道：“对啊茉茉，你家里人也不知道视频里被打的是你，网上又闹得沸沸扬扬，朋友圈里向来就是听风就是雨，也是有明理的人，你看你哥不是给晏清歌说话了。” 昨天亲戚聚餐的时候，陈茉大姨忽然教育起来陈茉，让她离那个漂亮的女医生远一点。正在吃烤鸭的陈茉一脸疑惑，随后陈茉大姨就说了在医院见到晏清歌觉得眼熟，原来就是那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还被人上门打了，让陈茉小心一点，别被人连累了。 陈茉一口鸭肉差点没噎死自己，被气得直咳嗽，没来的及回话，祁简却严肃的说网上一向以讹传讹，不能轻信，那个女生看起来不是那种人。 这番话被大姨当场反驳回去，母子两个眼看又要吵起来，亲戚们出来打圆场，刚把话题岔开，被噎得面红耳赤的陈茉恢复过来，站起来用气吞山河的气势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可陈茉大姨不以为然，“苍蝇不叮无缝蛋，那个什么歌长得就太打眼了，保不齐……” “大姨！长得好看是人家的错吗，我想长成那样我爹妈还办不到呢！” “茉茉，你怎么跟大姨说话呢，这么没礼貌。”陈茉妈妈皱着眉头说着。 “妈！要不是晏清歌，我可能被人讹上了，谁知道会不会再被打一顿……”陈茉看到自己亲妈皱得死死的眉头，没了说话的欲望，“我吃饱了，先走了。” 拉开凳子，直接走人，丝毫不管陈妈在背后生气的声音。 在路上陈茉气的眼泪都出来了，晚上陈妈敲门也没理会，赌气早饭也没吃就来医院上班。 “我也不是跟我大姨生气，是……是通过我大姨，我看出来了，这件事对晏清歌的影响不是网上几句话的事，这是对她的人格侮辱。”陈茉说着气就上来了，“万一以后有人拿这事儿说她怎么办？” 赵时依和王焕新面面相觑，两个人没想到陈茉的反应会这么大，又插科打诨的哄了半天。 吃完饭三个人起身离开，赵时依还是老样子，走在最后低头玩着手机，没留神撞到一个人。 只听到有塑料落地的声音，和冯婷婷的惊呼同时响起。 赵时依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陈茉听到声音回头，只见有一支被旋出来的黑管口红掉在地上，膏体部分已经被摔成两截，冯婷婷手上还拿着一面小镜子，和唇上画了一半的唇妆。 “我的口红……”冯婷婷一脸震惊的把视线从地上的口红，挪到局促不安的赵时依脸上，“你走路不长眼睛的？你知道我这个口红多贵吗，是我男朋友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我今天可是被第一次用。你要是眼睛不好，就不要出来祸害别人行不行！真是害人精！” 赵时依被柳眉倒竖、厉声呵斥的冯婷婷吓到，嗫喏着道：“婷婷……我不是故意的……” 冯婷婷一脸厌恶，“婷婷也是你叫的？也不去镜子面前照照自己，一身肥肉，每次在食堂看到你都让人倒胃口……吴悠悠你拉我干嘛！” 只见有个粉色格子裙的瘦小女生，正拉扯着冯婷婷的衣袖，弱弱的态度，小声的说着：“你别这么说……” 陈茉在冯婷婷刚说话的时候，从包里拿出来了纸巾，小心翼翼的把断掉的口红拾起来，听到冯婷婷讽刺赵时依胖的时候，握着口红管体的手指瞬间收紧。 赵时依的体型丰腴，并不如其他女生那么纤细婀娜。陈茉因为喜欢运动的关系，所以体型比较匀称，和不爱运动的赵时依天天一起，对比起来，赵时依的身材就显得微胖。 在陈茉看来，赵时依却是如薛宝钗一样的女子，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面如银盆，眼如水杏。最为吸睛的是赵时依唇角的两个梨涡，说话间若隐若现，甜美中更加一丝灵动。 正如王焕新所形容，赵时依与清冷如霜的晏清歌，是医院里的实习双姝。 可毕竟是赵时依错误在先，陈茉强压着怒气，不去理会冯婷婷的话，不动声色的站到了赵时依前面，正面面对着冯婷婷，把口红递给冯婷婷，说道：“时依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来医院里实习的，也是缘分，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解决，你看呢？” 赵时依看到陈茉站到了她的身前，把她和咄咄逼人的冯婷婷隔离开，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她也稳住了刚才已经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冯婷婷，我会……会把口红赔给你的。” 冯婷婷闻言冷笑，“赔？你这上下嘴皮一动说得轻巧，谁知道你是不是只是说个场面话，后面就没下文了。更何况，我的这个口红是我男朋友从法国给我买的，你怎么赔？就用你身上这一身地摊货？还是把你论斤称卖了？” “你够了冯婷婷！不过是一支口红，不管多少钱，我们一定会赔给你的，你用得着这样侮辱人吗？”陈茉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不能允许有人这样用赵时依的短处恶意攻击她，更何况陈茉并不觉得那是赵时依的短处。 “陈茉怎么哪里都有你，觉得自己是什么，美少女战士吗？这是我跟赵时依的事情，我这个口红可是六七百一支，今天还是我第一次拿出来用，你这么爱出头，你飞法国给我再买一支啊。”冯婷婷说完价格，看到陈茉明显惊讶的表情，神色更是得意，“没想到吧，我的口红这么贵，这也差不多是你一个月生活费了吧？怎么，现在还要继续表演你的姐妹情深吗？那你倒是出钱，光会动嘴有什么用。” 陈茉确实没有想到，一支小小的口红，居然能这么贵，六百块钱，吃食堂都能吃一个月了。 她冷眼盯着冯婷婷说道：“你那现在说明白，你是要钱还是要东西，要钱我立马可以转给你，要东西的话，我去找代购，或者托关系人肉给你背回来也行，现在就说清楚，省得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没了，知道的是因为口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弄坏你的传家宝。” 一直在小声安慰着赵时依的王焕新在听到陈茉说“传家宝”三个字的时候，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听到有着明显意味的嘲笑声，冯婷婷心里更是恼怒，看向陈茉的眼神更是凌厉，“陈茉你别太过分，上次你和赵时依想偷顾梓洵的车子没成功，还弄出个什么为了救人推走车子，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糊弄谁呢，顾梓洵那辆车子少说也有两万块钱。手脚不干净还来这边充英雄，要不要脸。” 王焕新听不下去了，本来这是女生之间的事情，他不想插嘴的，“上次那件事就是一个误会，顾梓洵都给陈茉道歉了，你别在外面乱说话。”又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上次陈茉说了你几句，至于记恨到现在么。” “王焕新这又关你什么事！” 眼看着冯婷婷又要和王焕新吵起来，陈茉赶忙把话题引回来，这件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你说吧，这口红你是要钱还是要东西，别说那么多废话了。” 赵时依在旁边几次想说话，可看到冯婷婷那个架势，心里害怕，就这么躲在陈茉身后，让她和冯婷婷正面交锋，她又自责自己的软弱，鼻头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怎么了赵时依？” 声音很轻，有着晏清歌特有的轻灵清冷。 赵时依在泪眼模糊中看到晏清歌，才想起来刚才吃饭的时候，晏清歌说要来找陈茉有点科室里的事情，约好了在食堂门口见面。 “我……我把冯婷婷的……口红弄坏了……”赵时依努力忍着眼泪，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赵时依被陈茉和王焕新护在身后，正和冯婷婷开着嘴炮，晏清歌听完赵时依的话以后，看到了冯婷婷手里的口红，径直走过去，一言不发从冯婷婷手里拿过来断掉的口红管子，仔细看了两眼，又用口红的残端在自己的胳膊上画了一道。 正被陈茉说得想跳脚的冯婷婷，被突然出现的晏清歌，和她这些奇怪的举动，弄得愣在了原地。 只听晏清歌淡淡的说道：“你这个口红是假的。” 第十章 食堂冲突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你这个口红是假的。” 晏清歌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比高音喇叭还要有威力，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陈茉正和冯婷婷吵得热火朝天，加上王焕新时不时帮腔两句，三个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惹得一些在食堂吃饭的医生纷纷侧目。 可晏清歌如同一盆冰水，把这烧得越来越旺胜的火苗浇灭了。 “你胡说！”冯婷婷声音尖锐狭长，透露着不可置信。 陈茉和王焕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晏清歌淡淡的说道：“正品cpb的口红上面会标着色号，管底是双层平面，能立在桌子上，你的很明显是弧度的，根本立不住。” 晏清歌把黑管口红竖放在桌面上，果然如晏清歌所说，口红放上面就倒下来，“你这个口红仿的并不高明，细节上都没有处理好，而且你这个仿的应该是……311，这个颜色就不对，根本不值你说的六七百。” 冯婷婷的脸在口红倒在桌子上的刹那，僵在那里，听罢晏清歌的话，生硬的说道：“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真是笑话！谁知道你是不是跟陈茉窜通好的，你们俩可是一个科室的，我这个口红是我男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是法国最好的牌子。” 又把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吴悠悠拉过来，“这个吴悠悠能给我作证，我男朋友家里可是资产上亿的富二代，他会送我假的口红？你们没钱就直说，没准儿我能好心的就这么算了，大不了让我男朋友再给我买一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说到后面，冯婷婷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僵硬，语气也转变的故作轻松。 王焕新彻底和冯婷婷杠上了：“富二代怎么了，有钱又不等于有脑子。” 冯婷婷听到王焕新讽刺自己男朋友，两个人又接着开始掐架。 事实证明，有时候不是男人吵不过女人，而是男人根本不想跟女人吵架。王焕新这边越战越勇，冯婷婷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在这样的氛围下，陈茉看向晏清歌，以为晏清歌又会像上次一样，出奇制胜，可是好像这次并没有奇兵天降的效果。 只见晏清歌秀美的双眉微微蹙起，似乎是在为难。陈茉刚要重新加入王焕新，一起怼冯婷婷，却听到赵时依带着哭腔的一句“你们别吵了，我照价赔就是了。” 晏清歌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冯婷婷，你说你的口红是真的，可是你刚才的话就不对。” 冯婷婷拧着眉头道：“什么不对？你最好别像某些人一样说一些废话。”说着还狠狠地瞪了王焕新一眼。 王焕新根本不搭理冯婷婷，还了冯婷婷一个白眼，立马开启看戏状态，他有种直觉，晏清歌要放大招了。 “你刚才说你的口红是法国牌子，可是cpb是日本资生堂的。”晏清歌既然决定要说下去，再没有一丝犹豫，如长刀斩乱麻的干净利落，“311是雾面的经典款，可你手上的口红颜色根本不对，而且cpb的口红芯体和外壳是独立包装，你的明显是一体。如果不是你男朋友被骗，应该就是你被骗了。” 王焕新跑过去跟陈茉在一起交头接耳装作说悄悄话，声音故意让冯婷婷听到，“连法国还是日本的都不知道，还说自己的口红是正品。” 陈茉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毫不掩饰声音中的嘲笑。这时王焕新手机铃声响起，他举着手机跟陈茉示意他要接电话，然后接通电话朝外走去。 冯婷婷咬着牙说道：“你凭什么觉得你说的都是对的！” 好像早就料想到冯婷婷会这么说一样，晏清歌已经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个化妆包，陈茉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包里装了少说有七八支口红，有支口红还长得特别难看，像一根胡萝卜一样。 “正好我刚买了cpb的315，虽然不是一个色号，可应该能看出来真假的效果。”晏清歌取出一支黑管口红，将芯体装到黑管上，将口红旋出来，就在刚才用冯婷婷口红画过的皮肤上，又画了一道。 两个颜色略有不同，但是明显能看出来，晏清歌口红的色泽、滋润程度都要比冯婷婷高出不少。 冯婷婷面色由白转黑，如今已经是激动的红，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最后压倒冯婷婷心理防线的，是晏清歌从包里拿出来的小票，“这是专柜的小票，我的是正品，而你的口红是假的，根本不值得那么多钱。赵时依弄坏你东西，赔偿是应该，但是应该按照实际的价值去估算赔偿。” 陈茉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一记记无形的耳光，啪啪啪的抽在了冯婷婷的脸上，现在只见冯婷婷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晏清歌收着自己的口红，说道：“我的话说完了，后面你们自己商量吧，陈茉，我找你来是因为……” “晏清歌！” 冯婷婷的声音因为太过尖细有些刺耳，“你有正品了不起吗，不过也是你睡着换来的！” 此话一出，不光是陈茉几个人愣在原地，就连凑过来在一旁看热闹的人都把眼神放在那位美如珠玉的女子身上。 可是晏清歌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事情跟陈茉交代完，就站在她身边的冯婷婷如同空气一般，她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冯婷婷。 这样彻底的无视让冯婷婷再也控制不住，手猛地抬起就冲晏清歌而去。 陈茉虽然震惊冯婷婷的话，可也一直注意着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冯婷婷的手腕，她一直坚持运动，力气也比一般女生要大得多，更何况是担心冯婷婷会伤到晏清歌，陈茉更是用上了七八分的力气，把冯婷婷的手钳制的如同钢筋浇筑一般，纹丝不动。 “你们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肥婆，一个黑贼，还有一个任人睡的婊……啊疼！疼疼！”抓着冯婷婷手腕的陈茉突然手上发力，冯婷婷面色痛苦起来，一叠声的喊着疼。 陈茉面如锅底，声沉如钟，“你道歉，跟时依和清歌道歉。” 冯婷婷从小就泼辣惯了，虽然一只手被陈茉控住，可她也不是轻易就服输的人，另一只手立马就要挥上来，可挥到一半就落了下去。陈茉岂能不防着冯婷婷，看到冯婷婷有异动，立马将抓着的冯婷婷手腕向后反折用力，冯婷婷手腕吃痛，面容因疼痛皱巴在一起，不停呼痛。 这个时候的食堂，人已经不多了，医生们早早吃完午饭，要么回科室值班，要么就去午休。白色塑板的餐桌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餐厅内的空调上风口出系的红绳在上下飘动。 只听见陈茉冷而严肃的声音，“道歉！” “吴悠悠、你是死人啊！”冯婷婷忍着疼挤出这一句话，让站在一旁的吴悠悠更加手足无措。 晏清歌看了下手机时间，跟陈茉说道：“陈茉算了，你别浪费自己的时间在这些事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时依，你送清歌出去。”陈茉跟晏清歌点头示意，可是手上的力气没有松下半分。 呆在原地的赵时依，连忙跟着已经走出去的晏清歌。 “陈茉你是不是疯了！两个人都走了，你还抓着我、做什么！”冯婷婷忍着疼对陈茉吼道，“你别仗着你力气大欺负我，我跟你、跟你没完、疼疼疼！” 陈茉冷冷道：“随便你有完没完，我只要你道歉。” 话音刚落，陈茉抓着冯婷婷的手腕上，也被一只手抓住。 陈茉见过这手在公交车上从她手里拿走纸巾，在路上摁住了她推着车子的车座，也替她控制过那个闹事的大汉。 手指白皙修长，看上去很秀气，如今因为用力抓着她的手腕而指节分明，又透着英气。 陈茉都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是顾梓洵。 只听顾梓洵冷冷道：“松手。” 说起来，她听过顾梓洵疏懒的玩笑，认真的病情讲解，揶揄的调侃，皆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这却是第一次，她听出来顾梓洵话里的不悦。 如此明显。 吴悠悠像看到救星一样跑过去，哼唧着带着哭音说道：“潞潞你怎么才来？我……” 白潞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是、是这样的，赵时依碰掉了婷婷的新口红，婷婷让她们赔，还没商量好赔多少……刚才婷婷和她们吵起来，就这样了……”吴悠悠说的话磕磕绊绊，几句话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陈茉听了心里简直要为吴悠悠拍手叫好了。 看着挺纯良无害的小白兔，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吴悠悠这几句话成功的把陈茉塑造成，不想赔偿还欺负苦主的人。不过也有另一个可能，就是这个孩子是真的不会说话，因为只听吴悠悠后面又说道：“婷婷生气那个口红是假的，跟晏清歌差点吵上，陈茉就出来劝架了。” 现在陈茉已经确定了，吴悠悠这个孩子心眼不坏，只是脑子不好使。 她这是站在冯婷婷那边的吗？ 手腕上的男生大手，掌心发热，微微有汗，虽然是抓住陈茉的手，可是没有用什么力气，不足以让陈茉松手。 冯婷婷看到白潞和顾梓洵过来，喊疼的声音就更大了，白潞忙道：“陈茉有话说开了就行，这样动手不好吧。” 陈茉心里不舒服，闷声不语。 白潞又劝了几句，陈茉丝毫不动，这时陈茉明显能感觉到顾梓洵手上加力了，手腕微微有些疼痛。陈茉也跟着手上用力，冯婷婷惨叫了两声，惊得陈茉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松手！”顾梓洵又说一遍，语气更加冰冷，似乎是在生气陈茉这样对冯婷婷。 “梓洵，婷婷这……”白潞心疼的口气喊着顾梓洵的名字，带着浓浓的求救意味。 让她直接上手去掰陈茉手指，这种动粗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陈茉感受到顾梓洵的加压，侧首撞进顾梓洵灿若星海的双眸，其中寒芒闪烁，直慑人心。 陈茉越发坚定的昂着头，不肯示弱的回望过去，忍着手腕上的疼不吭一声，场面瞬间僵持住了。 “顾梓洵你为什么抓着陈茉？”打完电话的王焕新快步走过来，盯着顾梓洵抓着陈茉的手皱起眉头，“你快放手，你别把陈茉捏疼了。” “让她先松手。”顾梓洵道。 王焕新看向陈茉，陈茉冷哼一声，“让她先道歉。” “把人东西弄坏了，还让人家道歉，陈茉你这个人还讲不讲道理？” “东西该赔给她的我一分钱都不会少，我现在就是要让冯婷婷道歉。”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暴力？” “你这个人好到哪里去了吗？你还不是抓着我。” “那是因为你抓着冯婷婷，你就是这样，冲动还没脑子。” “顾梓洵你不明是非，色令智昏！” “你还有脸说我，地图舌那个医闹还不是你没脑子的多嘴，才惹出来的？” “你还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说我偷你车子，现在充什么大头，假模假样，道貌岸然。” …… 就这样，原本气氛严峻、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就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架。 “你们俩有完没完！” 谁都没想到，率先打破这个诡异局面的，竟然是白潞。 第十一章 互不相让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自从进入医院后，白潞的言行举止，虽未明说，却处处彰显出名门淑女的风范。 能在这种公共场合下，明显拔高音量的喝止，看来真的是气极了。 陈茉和顾梓洵被这么一打断，暂时停止住了交锋，只是互相盯着对方，谁也不肯先让一步。 “咳咳……”白潞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两声，又以自己一贯轻声细语的口气说道，“陈茉，这样子大庭广众的不好看，婷婷就是脾气直，说话冲，没什么坏心眼，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把手放开好不好？” 你的面子？ 陈茉闻言挑眉，眼中闪过不屑，你是我的什么的人，凭什么要我看你的面子？ “有什么事情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白潞继续自己善解人意的劝解，没有注意到陈茉看向她时，眼中的嘲讽。 顾梓洵看得分明，陈茉净若清泉的眸中，虽是瞬间，却是浓浓的冷嘲。 陈茉的个子在女生中不低了，可顾梓洵一米八五的身高还是可以居高临下看到陈茉卷翘浓密的睫毛，如黑色羽扇一般，掩映着有着璀璨光亮的双眸。她专注而平静的盯着白潞，看不出来有一丝情绪，可微抿的红唇，却泄露了她的坚持和执拗。 如岩孤立，如梅傲雪，无惧无畏，唯有清明。 他心中微怔，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松了几分。 陈茉明显感觉到顾梓洵的松懈，她以为是顾梓洵的妥协，既然如此，她不好再这样得理不饶人的下去，率先松开了抓着冯婷婷的手腕。 因为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冯婷婷，身子僵直，没了手上的禁锢，身子一时不稳，向一旁踉跄了两步，吴悠悠赶忙上前撑住冯婷婷，冯婷婷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愤恨的瞪着陈茉。 白潞以为陈茉是因为她的话才同意放手，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说道：“那我请大家去门口喝杯冷饮吧，都……” “你还不放手？” 白潞话未说完，就被陈茉嫌弃的反问打断，只见顾梓洵还抓着陈茉的手腕没有松手，陈茉面对顾梓洵可没那么好脾气，她冷笑着，“怎么，还想跟我打一架吗，冲冠一怒为红颜？” 顾梓洵没想到陈茉会突然先放手，方才没有反应过来，被陈茉这连讽带刺的话一激，反而又用力握住，抬起来，冷冷道：“我就不放手，你能怎样？” 一股邪火冲上陈茉心头，“顾梓洵你别太过分，我是因为我之前用豆浆泼过你，心存愧疚，才一直忍着你的，你别太得意。” “那你大可不必，一码归一码，那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是你不讲理在先。” “我不讲理，也是我跟冯婷婷之间的事，你出来裹什么乱？” “冯婷婷是白潞的朋友，白潞是我的朋友……” 顾梓洵试图跟陈茉就事论事，被陈茉无情打断。 “那我是王焕新朋友，王焕新是骆唯朋友，你是骆唯朋友，也没见你为我说话。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有意思吗，直接承认出头是为了追姑娘，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陈茉你别蛮不讲理！” “顾梓洵你无理取闹！” …… 场面一度再次失控。 白潞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相对而立的人，一时无言。 何止白潞哑口无言，王焕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着两个人从对事情的争执上升到对彼此的人身攻击。 赵时依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圈人围着，看陈茉和顾梓洵好像在争吵什么。 跟在她身后的骆唯诧异道：“顾梓洵……是在跟人吵架？这太稀奇了。”跟他认识了这么久的，说话做事一向胸有成竹、慢条斯理的顾梓洵，简直判若两人。 赵时依马上小跑着到陈茉身边，攀上陈茉的胳膊，刚喊出一声“茉茉”，陈茉正好也不想再跟顾梓洵废话下去，顺势拉起赵时依，转身就走。 刚走一步，却被拉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在顾梓洵的手里抓着，陈茉气道：“你还想抓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 顾梓洵大手一张，掌心瞬间就失去了那顺滑柔软的触感。 陈茉虽则相貌不如晏清歌、赵时依来得亮眼，可她有着一位细致全能的养生妈妈，陈妈把陈茉养出一身欺霜赛雪的牛奶肌，用赵时依的形容就是，皮肤自带磨皮效果。晏清歌的说法是，白得有高级的哑光感。 顾梓洵的视线落到刚刚离开他掌心的陈茉的手腕上，上面有着刺眼的红痕，他原意只是想让陈茉不要动粗，有话好好说，没想到他竟然一时冲动，对陈茉动了手。 还是心里有着对陈茉的偏见，这个姑娘，做事冲动毛躁，全凭个人一时喜恶。对于不理性思考，凭感性做事的人，他的原则一向是敬而远之，之前对陈茉的出手相帮，不过是一时凑巧，毕竟看到女生处于弱势，他不能坐视不理。 他跟白潞约了来食堂吃饭，因为等白潞略迟了些，刚进门就看到陈茉反折着冯婷婷的手腕，冯婷婷一脸痛色的场景。白潞见状心急，连声催促他上前去帮冯婷婷，而他的首要想法，是陈茉又在惹事。 明明他是路见不平，可刚看到陈茉刚才倔强的神情，心里升腾起一丝愧疚感，和对自己认知的怀疑。 顾梓洵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如棉絮缠绕，丢不开扯不掉。 他看着陈茉走到冯婷婷面前，冯婷婷明显身子一抖，可眼神狠辣，“你、你还想干什么！顾梓洵还没走呢，他可是白潞的……” 陈茉没兴趣听冯婷婷说那么多，“你拿着口红的小票也好，购买记录也行，只要能证明真实价值多少，我们按价赔偿，绝不推诿，钱我替时依出了。但是你刚才对时依和晏清歌的话，我也记住了，你最好也记着，我们一件一件慢慢来。”停顿一下，又道，“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不要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说罢，拉着赵时依朝食堂门口走去，王焕新跳着追过去，喊着：“陈茉你俩等等我！” 快追上的时候被骆唯拉住，“我有事找你。” 王焕新着急追那俩姑娘，顺势扯着骆唯胳膊，“走走走，过去一起说，别磨蹭了，人都走远了！” 骆唯只好远远跟顾梓洵打了个招呼，无奈的笑了笑，跟着一起走了。 食堂本来人就不多，没热闹看了就更没什么人了，这时只剩下顾梓洵白潞一行人。 白潞查看着冯婷婷的手腕，愤懑地跟顾梓洵说道：“你看这个陈茉下手多重，都红成什么样子了，自己理亏在先，还振振有词的跟你吵架。” 冯婷婷满是委屈的哭着，“我说了赔钱就行了，陈茉一听我口红那么贵，赔不起想耍赖，还跟晏清歌一起污蔑我的口红是假的，这可是孙浙送我的，怎么会是假的！” 顾梓洵闻言“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挑，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冯婷婷怎么会和孙浙认识。 孙浙是他从小的发小儿，两家关系之好，从他和孙浙的名字就能看出来，都是水字旁的。他的父亲和孙浙的父亲，还有一位世交，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戏称“铁血三剑客”，所以各自的孩子们都行水字辈的名字，已示亲密。 他刚上小学的时候，那位世交因为工作原因调走了，孩子里就剩他和孙浙一起玩。但是父辈们还是保持着联系，他也偶尔能从父亲那里知道小时玩伴的一点消息。 虽然顾梓洵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冯婷婷还是心虚不已，她不自然的说道：“上次聚会散的时候，留了联系方式，孙浙他……他追我，送了我支口红。” “是吗？”顾梓洵淡淡道，“昨天我们一起吃饭，也没听他提起来过。” 冯婷婷脸上讪讪的，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站在她身边的吴悠悠向顾梓洵面前一推，辩解道：“这件事悠悠也是知道的，是吧，悠悠！” 吴悠悠被猛然推到顾梓洵面前，吓得慌张埋下头，小声说道：“是、是的。” 声若蚊呐，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吴悠悠说的什么。 顾梓洵没有诧异，他知道这是吴悠悠的性格使然，已经习惯了吴悠悠的说话风格。 他没有再问下去，转而低首对身旁的白潞说道：“我还有些事情，今天中午就不陪你吃饭了。” 语气温和，面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 可白潞听了却心下一紧，不自觉抓住了顾梓洵的衣角，旋即又松开，回以甜甜一笑，懂事的说道：“你去忙你自己的，不用担心我这边，那明天的电影还去吗？” 顾梓洵没有马上回答，稍作思索后说道：“明天我休息，买好票了，等你下班，我过来接你一起过去。” 白潞点点头，笑着送顾梓洵走到食堂门口，目送顾梓洵的远去，直到看不到他人影，笑容才从秀美的脸上垮下来。冯婷婷和吴悠悠也跟着站到白潞身边，冯婷婷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潞潞，顾梓洵对你真好，真羡慕你，顾梓洵长得好，家里条件更是没得说，你就是个少奶奶的命……” “什么少奶奶？这都什么年代了，凡事还是靠自己的本事。”白潞毫不留情的打断冯婷婷的话，很是不高兴说道，“你跟孙浙还是上次顾梓洵请唱歌的时候，我带你们去，才认识的吧？孙浙好端端送你口红做什么？” 冯婷婷闪躲着白潞直视她的眼神，“当然是他想追我，我也喜欢他，我们马上就要确定关系了。” 白潞被这话气笑了，道：“想追你？昨天梓洵和我跟孙浙一起吃饭，人家可是带着女朋友去的！梓洵最讨厌别人利用他攀关系了，你……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心气儿再高，也好看看人再说，孙浙是什么人，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梓洵还特地跟孙浙交代过，不许把手伸到他的朋友这边来，你这是在打他的脸，还是我的脸？” 冯婷婷被白潞道破心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脱口而出道：“你跟顾梓洵都可以，我怎么不能！” 说完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后怕的看着白潞，果真见白潞脸色煞白，她试图去拉白潞的手，却被白潞甩开，“潞潞……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白潞眼神冰冷，“对，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可是我爸妈起码还是国企正式工，我的大学，是跟顾梓洵一样的大学，你呢，不过一个专科而已，如果不是我带着一个名额给了你，你能进口腔医院实习吗？而且，我跟顾梓洵，还不是男女朋友，我同意不同意还要另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不顾脸面的巴着上么！” 白潞从包里翻出白色遮阳伞，胡乱的抖伞两下，努力维持着手的平稳，不想被颤抖暴露内心的后怕与慌张，她把伞撑开，挺直后背，仰首挺胸的离开。 吴悠悠想去追白潞，可也不好把冯婷婷留在原地，急道：“婷婷，你说得是什么话，你看把潞潞气走了！” 冯婷婷瞪着吴悠悠，“还没说你，真是没用的东西，刚才我被陈茉欺负你只知道看，就知道哭，也不说帮我。” 然后盯着白潞秀丽的背影，暗暗的恨声道：“不就是仗着学历比我高，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家小姐，跟我一样罢了！从大学就盯着顾梓洵不放，还有脸说我，明明自己也想攀着高枝上……” 请假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家里有事，断更了三天，不好意思，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请假结束，恢复更新，会时不时回头有些调整，不过是语句上的，不会影响情节，请大家放心哦~《口腔实习生》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豆浆旧账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街道两旁的大槐树上，蝉鸣阵阵。 烈日高悬，暑气正盛。 白潞撑着遮阳伞，站在十字路口，带着茫然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 冯婷婷和吴悠悠，自小就是她家的邻居，但是白潞家中对她管教严厉，期望甚高，她自小就奔波在各大补习班和兴趣班的路上，并没有时间和小伙伴在一起玩耍。如果说接触最多，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长们济济一堂，互相明里暗里明贬实夸自己家孩子的时候了。 她永远都是同龄人中的焦点。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个人才艺，穿衣打扮，相貌谈吐，她皆是佼佼。 她的父母也一直以此为傲，坦然而得意的接受着其他家长或羡慕或嫉妒的话语和眼神。 高投入，就要有高回报。这是她父母从小告诉她的，培养她花的钱，足能换一套市中心的复式楼了。 她的父母如是说。 所以她奇货可居，待价而沽，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确确实实享受到了家里的资源，她也相信自己可以给家里带来成倍的回报。 于是她可以坦然的，用父母只是普通员工的工资，维持着体面优质的生活。 至于爱情，她曾笑说，不过是物质的另一种手段。 直到她遇到了顾梓洵。 大学的校园里，他璀璨夺目，卓尔不凡。英俊帅气，成绩斐然，同专业的她，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吸引着目光。尽管他身边花团锦簇，可他对女友一直专情专一，分手也是和平分手。 他的优秀，让她一直刻意忽略他的家世，她生怕知道顾梓洵不过是个普通出身的凤凰男，但是天可怜见，多方消息都透露出，他的家境优渥，最起码，比她家高出太多太多。 尽管多年暗恋，但她一直没有表露出来，她不动声色的关注着顾梓洵的一举一动。若说到了解，她可以自信的说，恐怕顾梓洵的正牌女友都没有她清楚。 顾梓洵是一个骄傲的人，他用专业的硬实力来证明自己，潇洒不羁不过是他的处事态度，而他始终遵守的是自己磊落光明的行为准则。 越了解，越心动，越难以自拔。 大学里她以好友身份与顾梓洵保持着距离，终于赢得了他的关注。在同一医院实习，她有了机会和他越走越近。她洞悉顾梓洵的喜好，知道他欣赏的是冷静理智大方自持的女生。 现在她与顾梓洵，差的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名分，她要矜持着，绝对不能先迈出那一步。只有等顾梓洵先开口，那才是最后的胜利。虽然暧昧不清，可她真的享受顾梓洵的温柔体贴，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可是就在今天，她清楚的感觉到，顾梓洵身上的疏离与客气，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而是一种女性的直觉，和她对待顾梓洵的敏感。 在那一刻，她动摇了，她想要主动出击，可是……她做不到。 带着红袖章的协警挥着指挥棒叫她，“这都好几个绿灯了，你到底过不过？不过你别挡在人行横道上。” 白潞收回心思，随着人流走到路对面。 瞬间她也拿定了主意，她要对自己有信心，顾梓洵，会是她的！ “顾梓洵这个大猪蹄子！”陈茉狠狠地吸了一口泡泡冰水，气鼓鼓地骂着，“你说这是个什么人，连什么情况都没弄明白，就说我，说我无理取闹，他才无理取闹呢！大猪蹄子！顾梓洵是大猪蹄子！” 王焕新在一旁抱着一盒吸管盒子，陈茉骂一句“大猪蹄子”，他就抽一根吸管出来放在桌子上，在他面前，吸管已经花花绿绿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们一行四个人，特地挑了一个离空调风口最近的桌子，陈茉的长发被空调的冷风吹得来回飘动，发梢在空中轻盈的舞动。 骆唯面前放着一杯冰红茶，无言的听着陈茉在不停地提着他好友的名字，虽然说的时候一脸凶恶，咬牙切齿。 “顾梓洵也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者不怪，你别生气了。”赵时依拍拍陈茉胳膊，让她消消气。 陈茉哼道：“那他就能那么说我吗，你看看他中午那副样子，恨不得替冯婷婷动手，不就是要讨好白潞，要当英雄，表现表现嘛。” “梓洵不是那种人，纯粹是你动手的不知道轻重。”骆唯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慢慢的说道。 陈茉闻言看人，不可思议地说道：“大哥，你来得最晚，你怎么知道我动手不知轻重，你们再兄弟情深，也得讲道理不是。” 骆唯说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冯婷婷的手腕都抬不起来，可见你下手多重。” 陈茉被这一板一眼的口气整得心里更郁闷了，转头冲着墙翻了一个白眼。 谁跟你是我们…… 王焕新跟骆唯很熟了，佯装打人一样碰了一下骆唯肩膀，夸张地说道：“你就应该坚决站到我们这一边，不应该助纣为虐知道吗。顾梓洵好歹是一个男生，怎么可以对我们陈茉动手动脚呢，看这手上的红还没消下去呢！茉茉，你就该狠狠的骂这个人。”说着他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什么人啊！我们一起谴责他！” 陈茉眼皮都不抬一下，斜乜了王焕新一眼，“你想干嘛，说吧，做这个样子给谁看。” 王焕新顿时眉开眼笑，“嘿嘿嘿，瞒不过智慧的陈茉同志！你跟我讲讲，那杯豆浆怎么回事呗。” “我就知道……你一直就想问吧。”陈茉摇摇头，一副不出我所料的神情。 “这个你就不了解我了。”王焕新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顾梓洵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骆唯盯着王焕新，看他声情并茂的自白，王焕新伸手冲骆唯挥了一下，“看我也没用，顾梓洵一定要骂——陈茉你快说到底顾梓洵还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快说出来让我们帮你一起谴责他！” “省省你肚子里的词儿吧，贫嘴贫舌的。”陈茉笑骂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实习生报道的那天早上……” 那天早上，陈茉生怕自己会迟到，起了个大早就往医院走，早饭都没吃，所以在路边买了豆浆包子，想在公交车上把早饭解决了。 她觉得包子有味道，就特意挑了最后一排的位置，想靠着窗户边慢慢吃。哪知她刚走到最后一排，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已经平稳行驶的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她被巨大的惯性猛地向车头甩去。 车上后排的乘客，眼睁睁看着她一手捧着豆浆，一手拎着包子，一溜儿小跑冲向司机的位置。 就在即将撞上投币箱时，被站在旁边的高挑男生一把抓住肩膀。 男生好心出手稳住了她，但是由于惯性，她手上急匆匆买走的豆浆没有盖好盖子，豆浆如泼水般，浇到了高挑男生头上脸上，一股浓郁的红豆香在车厢弥漫开来。 公交车稳住了车身，豆浆淅淅沥沥的顺着男生的头发往脸上淌，被这突然的惊变吓到的她“啊”的一声反应过来，连道对不起，手忙脚乱从包里翻出用剩的半包纸巾想给男生擦擦，已经很是狼狈的男生低着头夺过半包纸巾，让司机打开前门，他径直下车离去。 她赶忙下车去追，奈何男生腿长脚快，已经不知走到那里去了。 “因为有个小男生闯红灯被出租车撞了，跟在出租车后面的公交车才会紧急刹车，我下车以后没找到那个男生，就过去凑凑热闹，就跟一个好心的路人送那个小男生到医院了。”陈茉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冰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那个男生身体没事，但是右上一被撞掉了，所以赶紧送到口腔医院给接上，那个出租车司机把小男生的自行车扔在门口，我正要给那个男生送过去，就和顾梓洵迎面撞上了，说车子是他的，非说我偷车！” 提到顾梓洵，陈茉原本已经平静的语气，再次澎湃起来，“顾梓洵这个大猪蹄子，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说我偷车！” 王焕新又默默地抽了一根吸管出来。 骆唯纠正道：“当时我们几个都在，说你偷车的是冯婷婷，梓洵从头到尾可没说过你偷车。” “是呀，顾梓洵可没说过这话，再说，后面解释清楚以后，顾梓洵不是跟你道歉了，只是你没听，拉着我就走了。”赵时依实事求是的说道，“可是，你怎么知道顾梓洵就是被你泼豆浆的人呢？” 这个问题一说出，王焕新立马跟着猛点头，表示自己也非常好奇为什么。 陈茉有点尴尬，毕竟当时被泼豆浆的顾梓洵，形象着实难看，一点也没有医大校草的英俊神气。 “我泼完豆浆以后，不是递给了那个男生半包纸巾。我当时都懵了，忘了那包纸巾里有我的大学校徽，因为别针坏了，我怕丢了，就放纸巾里了。后来我不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偷车的贼，把我的学生证押给顾梓洵了。” 当时她也不相信顾梓洵空口白牙的，说他是那辆单车真正的主人，毕竟白潞透露出，那辆单车居然价值两万多，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交出去。所以她把她的学生证押给顾梓洵，打算去找撞车的小男生，问清楚到底怎么个情况。 她想的是，学生证对她来说重要，可是对顾梓洵来说又不值钱，就算最后顾梓洵是个骗子，带着她的学生证跑了，那她也没什么损失。 “我的学生证的皮儿那里，塞着我断掉的校徽别针，又不敢乱扔，怕扎到人，我本来打算找个白胶布裹起来塞到空瓶子里，再丢掉的。这样，纸巾里的校徽，和学生证里断掉的别针，不正好就对应上了么……所以那天顾梓洵说我泼他豆浆，我都被吓到了，这也、这也太巧了吧！” 王焕新恍然大悟，“我说那天我见到顾梓洵的时候，总觉得他身上有股红豆味儿，我还以为是我闻错了。” 赵时依抿着嘴笑道：“看来你的鼻子确实很好使，谁能想到，茉茉和顾梓洵居然能有这样的缘分。” “呸呸呸！”陈茉忙不迭道，“谁跟他有缘分，遇到他我净倒霉了。” 骆唯看了眼手机，说道：“马上就到上班点了，你们不回医院吗。” “啊！快走快走，老师下午病号多呢，我还没把病例整理好呢！”陈茉抓起自己的背包，拉着赵时依就朝门外冲去。 骆唯在原地轻轻摇头，“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 “可是。”王焕新把胳膊搭在骆唯肩膀上，笑道，“也很可爱不是吗。” “嗯？”骆唯很了解自己的这位高中时期就在一起的好友，虽然话多嘴碎，可是却轻易不夸奖人的，“动心了？” 王焕新无语地看着骆唯，“你少跟白潞冯婷婷几个在一起吧，现在这么俗气，哥跟陈茉可是纯洁的革命友谊，赵时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关风月懂不懂！真是个俗人。” 骆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两人一起走出了冷饮店。 只见蓝天白云下，绿柳花树旁，方砖小路上，两个女生手拉着手快步向前冲着，不知道说了什么，脚步不再那么急促，两人笑作一团。 笑声如珠落玉盘，水过石磐，悦耳动听。 在这样恼人的酷夏里，清凉不已。 第十三章 器械丢失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对于中午食堂的事情，陈茉很快就抛之脑后。 唐蕴华主任实在是太忙了，别说是接初诊了，就是复诊病人就足够忙活到下班时候。陈茉已经很好的适应了主任的高强度工作，和高标准的要求，进步可以说是神速。 不过有比较就有差距，对于刚进医院的陈茉来说，现在确实进步很多。可是相对于晏清歌来说，陈茉是只能望其项背了。 晏清歌已经可以接诊一些口内换药、龈上洁治这种简单的临床工作，而她迄今为止连口镜、探针都没摸到。 在这样的差距下，陈茉哪里还有功夫去想那些无意义的事情。 一眨眼就到了下班时间，陈茉笑脸相送着唐蕴华主任换好衣服，下班离开，开始和小赵护士清点器械。 科室内的器械必须每天清点，保证数量对上才可以，这是小赵护士的工作。但是陈茉来了之后，主任说让陈茉一起清点，方便陈茉迅速熟悉器械。 说来惭愧，陈茉在学校的时候，实验课因为器械有限，需要轮流使用学习，陈茉跟舍友们等得不耐烦，就聚在一起侃大天，以至于理论知识还算扎实，实际经验相当不足。 而且医院里使用的都是最新的器械，和大学里的老古董自然是不一样的。 “陈茉，主任今天用的洁治头都收回来了吗？”小赵护士在材料室里带着疑问喊道。 正在拖地的陈茉弯着腰“啊？”了一声，说道：“都收回来了呀！” 片刻之后，小赵护士再次喊着陈茉，“不对不对，你进来看看，少了一个洁治头！” “这就来！”陈茉把最后一块区域拖好，把拖把靠墙边立住，进去找小赵护士。 每个科室的卫生都是自己负责，实习生负责带教老师的工作间，和整个科室的地面卫生。 陈茉垂着手跑过来，“我看看，不应该，我今天把主任用过的都收回来了。”又道，“我手脏，等我下去洗个手。” 湿漉漉的手又下意识的往腰后拍拍，小赵护士这时还没那么紧张，笑道：“你看你，又用白大衣擦手，主任说过你几次了，女孩子家家的，后面潮了两块多难看。学学晏清歌，什么时候这样子过。” 陈茉嘿嘿一笑，“一着急又忘了用抽纸。” 跟着数了一遍之后，陈茉奇道：“咦？还真少了一个左弯头，可我记得都拿回来了。” 小赵护士叹了口气，对于陈茉的马虎她已经领教许多，“你去看看是不是又泡在沃尔醛里没拿出来。” 陈茉小跑着到工作台去看，只见玻璃器皿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啊小赵姐姐，我收拾桌子的时候弄得干干净净的，如果在里面我看到了肯定会拿出来的。” 下午用过的器械都会放到消毒盒里，等第二天早上负责消毒的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取，临下班时候将打包消毒好的器械再送回科室，再将上午用过的器械取走，下午消毒好了再送回来。 如果有比较着急要的，会单独送上六楼消毒科消毒。 陈茉就替唐蕴华主任跑过几次腿，送或是取器械。 小赵护士也跟着出来看，面色忽地凝重起来，不复方才的轻松，“今天下午，只有主任用过洁治头……” 言外之意是，其他医生那里不可能会有超声工作尖。 陈茉也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会……不会是让我给弄丢了吧？” “快找找！” 小赵护士也急起来，两个人一起把牙周科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甚至陈茉都找到了前两天她白大衣袖口上掉落的小扣子，也没看到那个失踪的超声工作尖。 医院使用的是中央空调，制冷效果很好，有时候冻得女医生们甚至会单独拿个针织小开衫套白大衣外面。 但是现在的陈茉急出一头汗，羊脂白玉般的面上透出一团瑰色，马尾松散下来，松垮垮的垂在脑袋后面。 她的视线像雷达一样在整个科室里扫视，突然，一个明黄色的大垃圾桶落在她的眼中。 不会吧…… 陈茉赶忙过去，掀起来垃圾桶的盖子，里面是一个崭新的黄色塑料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你把洁治头……扔了？”小赵护士看到陈茉的举动，也反应过来。 因为像车针、根管锉、超声工作尖这些比较细小的东西，很容易放在一次性治疗盒，被棉花粘住，然后跟着治疗盒丢进垃圾桶里。 所以每次都必须检查清楚再丢治疗盒，可是很多时候，因为病人太多太忙，难免检查的不细致，会有遗漏。 车针、根管锉这类小而多的，没办法每天一一查点，况且也容易磨耗，本身价值也不贵，丢个几个也没关系。 可是超声工作尖是跟超声洁牙机配套的，数量有限，每天都得跟本子上对上数才行。 陈茉这时大脑一片空白，她感觉她的海马体像是被揉成一团，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无意识的抬头，视线落在屋顶的白炽灯上，喃喃道：“我也想不起来了……” 现在整个科室都找过了没有，那就只有这种可能，是丢在垃圾桶里了。 “小赵姐姐，医院的垃圾袋都在哪里！”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陈茉决定去翻翻垃圾袋。 因为是医疗垃圾，所以是专门有人处理的，而且每个袋子上都会标明日期和科室。 小赵护士明白了陈茉的意思，急道：“医院的垃圾都是每天收好直接被拉走的，哪里会放起来。” 陈茉突然向门外跑去，“姐姐你在科室守着别走，我去找张阿姨问问！” 跑出去没两步又折回来，“我拿双手套。” 毕竟是医疗垃圾，上面有不少的唾液血迹，她可不想徒手去翻。 小赵护士看着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去的陈茉，想到她刚才喊的话，在原地自问， “张阿姨是谁？” 在门诊大楼门口的花坛旁边，顾梓洵站在这里盯着门口看进进出出的人。 他在等陈茉。 周一本来是他休息，因为答应了要陪白潞吃午饭才来的医院，未想到刚进食堂就看到陈茉将冯婷婷的手反折着，一脸凶色，完全不顾冯婷婷疼到扭曲的面庞。 他下意识，以为陈茉又冲动了。 中午离开了医院，躺在家里的床上，闭目小憩。 陈茉皓腕上刺眼的红印在脑中不断浮现，他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说她冲动，自己当时何尝不冲动。 忽然想起来陈茉的学生证和校徽，都还在他这里。他打开书桌抽屉，翻开陈茉的学生证，蓝底白衬衫的证件照上，陈茉眼眸清亮，笑靥如花。 真是一个爱笑的姑娘。 去道个歉吧，毕竟中午对一个女孩子动手，太有失风度。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看着时间点，这个时候差不多应该要下班了，白潞她们几个已经离开，陈茉也快出来了吧。 果然，他不过片刻就看到了陈茉的身影，有着异于常人的灵活多动，快速地从大门出来，从他面前跑过去。 他甚至一声“陈茉”还没喊出来，陈茉就已经消失在大楼的拐角处。 顾梓洵微怔，他这是被……彻底无视了是吗。 可是刚才陈茉神色匆匆，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带着好奇，顾梓洵还是跟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姑娘别又是闯祸了吧。 过去之后，只见陈茉在跟一个穿保洁衣服的大姨说话，神情严肃，眉头紧锁，在比划着什么。 他刚走到陈茉面前，看得出陈茉确实很着急，眼圈儿都红了。 “张阿姨，那个垃圾站在哪里？” 保洁张阿姨说出个地址，“应该是那里，医院的垃圾都是送到那里去单独处理的。” 陈茉连声道谢，扭头就跑。 身上白大衣的衣摆随着她大步的跑动，上下翻飞。没有戴一次性帽子，扎得松松的马尾辫，甩在空中，无言诉说着主人的万分焦急。 顾梓洵再一次被无视了。 他上前去向张阿姨微笑问道：“阿姨，我是陈茉的同事，刚才怎么了？” 张阿姨认得顾梓洵是医院里的实习医生，于是把原委告诉了他。 陈茉站在路边焦急地向出租车挥手，可是本来就是下班高峰期，车辆排成长龙缓慢行驶，出现的出租车也没有空车。 她的眼光落在了路边共享单车上，于是她马上打开手机地图，找到张阿姨说的地方，走到共享单车那里要扫码拿车。 “你既然着急过去，骑车子太慢了。” 这个声音……是顾梓洵？ 她刚抬头看来到身边的男子，下一面脑袋上就被扣上一个蓝色的安全帽。 顾梓洵跨在一辆摩托车上，头上带着黑色的头盔，上面银灰色的闪电标志，显得张扬又眼熟。 “这是……”陈茉呆愣，“王焕新的车子啊？” 顾梓洵一笑，“快上来吧，不是赶时间吗。” “哦哦。”陈茉忙手忙脚的坐到摩托车后座，听到顾梓洵对她说道：“你开导航给我指路，注意安全。” 顾梓洵确认陈茉坐稳之后，微转车柄，摩托车发出轰鸣的机动声，随即离开了医院门口。 开始在市内，人多车多，顾梓洵开车速度不是很快，陈茉还有功夫一手捧着手机，一手扶着后座。可是当路面宽敞，人车数量渐少，顾梓洵的速度就提了上去。 “抓紧我衣服，别掉下去了！” 顾梓洵感受到陈茉在后面的左摇右摆，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你在后面晃来晃去，影响平衡，容易出事。” 陈茉犹豫一下，拉住了顾梓洵的外套。 “那个是不是医疗垃圾车？”顾梓洵让陈茉看另一条交叉路上的一辆白色小卡，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的黑体大字，医疗废物转运车。 陈茉探出头去看，兴奋地拍了拍顾梓洵的后背，“对对对，就是那辆车，我之前在医院见到过的，快快追上去！” “坐稳了。” 男子声音如清泉入潭的沉静朗润，“把手机导航关了，你坐好。” 黑色的摩托车如离弦利箭，突如其来的速度吓得陈茉下意识拉紧了顾梓洵的衣服，风声在她的耳边呼啸，道路两旁的景色被速度拉扯出模糊的色彩。 很快顾梓洵就追了上去，陈茉还没来得及高兴，路上突然冲出一辆红色轿车，顾梓洵猛的刹车，陈茉撞到他的背后。 双手也从抓着外套，变成无意识地紧紧扣住。 顾梓洵身子一僵。 随后又放松下来，继续加快速度去追车。 终于到了医疗垃圾站，顾梓洵刚停下车，陈茉就从车上跳下来，但是双腿被摩托车震动的微微发麻，双脚猛地落地的时候，有些刺痛。 陈茉不由倒吸了一口气，随即忽略掉不适，开始寻找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也很配合，应该也是看到了陈茉身上绣着口腔医院的白大衣，给她指了口腔医院暂时存放垃圾袋的地方，“你来得也挺快，这车刚把垃圾袋放下来。” 在一片宽阔的空地上，用蓝红线隔开一片片方块地，明黄色的大塑料袋就堆在那里。 陈茉从兜里摸出来口罩手套，就要进去翻找。 “陈茉等等！”顾梓洵远远的喊她。 她闻声转头，“啊？” 顾梓洵手上拿着蓝色的一次性隔离衣和防护面罩跑到陈茉面前，“先把这个穿上，都已经到这里了，也不差这套衣服的一会儿时间。” 陈茉道谢，把一套都穿好，才注意到顾梓洵也已经全面武装好，她还没说话，顾梓洵已经率先去翻动垃圾袋，她也连忙跟上。 因为每个垃圾袋上都贴着日期和科室，找到牙周科的字样后，陈茉开始认真的翻找，把每个治疗盒都翻了一遍。 却是徒劳无功。 那边顾梓洵也摊摊手，表示没有。 陈茉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不死心的又开始重新仔细地翻查。 顾梓洵示意她，两个人换一换查找的区域，陈茉觉得在理，到顾梓洵那边去。 正翻着，她的目光突然被旁边垃圾袋吸引，通过半透明的垃圾袋，有个形状极像超声工作尖，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去翻那个垃圾袋。 顾梓洵正认真地查找着，听到陈茉“啊”的一声尖叫，他立马直起身，“是不是扎到了？！” 陈茉刚才在翻锐器盒里面的垃圾，他觉得依着她马虎的性格，很有可能扎到自己。 “顾梓洵、顾梓洵！找到了！”陈茉在那边叫他，“我找到了！” “是吗。”顾梓洵赶忙过去，只见陈茉手里拿着的真的是超声工作尖。 陈茉指着脚底下的一袋垃圾，因为带着口罩，看不到脸上的笑容，可是顾梓洵能从她半弯的眼睛里，感受到她的喜悦。 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 突然，他的脑海里就涌现这一句话。 陈茉如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垃圾堆。 顾梓洵笑着摇摇头，随手把翻乱的垃圾袋整理一下，待看清楚陈茉找到工作尖上垃圾袋的名字后，原本含笑的眼中利光闪过。 他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牙体牙髓科2室。 第十四章 摩托人情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没有注意到顾梓洵的异样，她小心地把超声工作尖收好，脱下隔离衣，和顾梓洵一起向工作人员道谢。 随后立马向小赵护士打电话报平安，“我下次一定注意！不不不啊呸，没有下次了！” 把这头等大事解决了，回去的心情就轻松了许多。陈茉打电话的时候，顾梓洵去把摩托车骑过来，把安全帽丢给陈茉后，面向前方，等陈茉上车就出发。 陈茉扣好帽子，刚要上车，目光落在顾梓洵身上黑色休闲外套上，忽而恍惚。 她来的时候……好像因为一个急刹……抱住了顾梓洵的…… 腰？ 大脑迅速检索记忆，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的双手死死扣住，那个动作……确实是环抱了顾梓洵的腰。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茉只觉有朵蘑菇云爆炸在她头顶，整个脸忽然发烫起来。 “你在磨蹭什么？” 听到顾梓洵的催促，陈茉胡乱“哦哦”着答应了两声，小心地爬上了车子，又小心地扶住了车后座。 顾梓洵不觉有他，“坐好了。” 打火开动摩托车，行驶了一段路后，顾梓洵靠边停车，头也不回，无奈地说道：“你能不能坐好了。” 陈茉不自然道：“我觉得我坐得挺好的。” “咱们得着急赶回去，你不是说你们科还有人等着你吗，我只跟王焕新说了借车子，他估计以为我就是去买个东西很快就能回去。”顾梓洵叹了一口气，“要是这么磨蹭下去，天就要黑了，你在就好好拉住我衣服，我这衣服质量还不错，不用担心把衣服拉坏。”最后开起玩笑来。 我是怕再轻薄了你…… 但这个话陈茉也没办法开口，双手扯好了顾梓洵外套的两边，身子还努力保持不跟他接触，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医院。 在医院大门停下来的时候，陈茉的手指头又酸又麻，她揉搓手指的时候注意到，她抓着顾梓洵的外套的地方，已经皱巴的成了梅菜干样。 心底不免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道：“谢谢你啊，今天……” 顾梓洵含笑，大手一挥，“快去送东西吧，我得还车子去了。” 陈茉笑着应了，跑回牙周科，小赵护士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又把器械清点了两遍，确定数目对上，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本陈茉想请小赵护士吃完饭，毕竟今天是因为她的愿意，害得小赵护士等了这么久。 “东西找回来就好，你家离得院，快回去吧。哪里那么多客气话，以后一定要注意点。”小赵护士道。 两人笑着分别，陈茉想跟顾梓洵再道谢，顾梓洵的联系电话还是那时候因为单车的误会存下来的，点开电话一栏，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拨出去，只是发了一条感谢短信：今天很感谢你，麻烦你了。 短信飞快发出，屏幕好像烫手一样，连标点符号都不敢多发一个。 真是一种别扭的心理。 陈茉自己心理鄙视了下自己，她一向一往无前，从来没有这样子，面对一个人的时候，竟然有些畏畏缩缩的。 不就是有冲突在先，后又承人恩惠么，记着欠着人情就好，何必这样思前想后的顾虑这么多。 想明白后，陈茉心情舒畅起来，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后，跟赵时依留言说了今天的遭遇，奇怪的是赵时依迟迟没有回复。 大概又在玩游戏了。 陈茉也不在意，明天见面了说也一样。喝杯热热的牛奶，手机扔桌子上充电，洗漱过后上床睡觉。 在床上玩手机这种事情，陈妈是绝对不允许陈茉这么干的。就连在床边充电都不允许，因为陈妈一再强调过，会有辐射。 赵时依这边，正在跟王焕新打电话，她忍着笑意，一再安慰道：“我朋友已经过去了，你就在那里等着就好。” 王焕新抓狂惨叫：“我电话已经要被我亲妈打爆了，我要是赶不上今天晚上的祭祖，估计明天就要祭我了！” “哈哈哈哈，没关系的，明天你不来还有茉茉陪我吃饭。”赵时依毫无同情之色，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王焕新极为苦兮兮，“这个顾梓洵也不知道借我车干嘛去了，居然给我开得没油了！这乡下郊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上哪儿加油去！” 赵时依压低声音，对着电话吹冷风，“王公子啊，我是小倩啊，我是聂小倩啊……”还模仿出老版聊斋诡异幽灵的片头曲声效。 惹得王焕新下意识紧紧裹好自己的外套，“赵时依你够了啊！” “好了好了，我朋友马上就到，我要进副本了，不跟你说了，挂了啊。”赵时依看了看游戏提醒，准备挂了电话。 王焕新大喊，“赵姐赵姐你别挂，我一个人有点害怕……诶，你挂吧，你朋友到了，车已经停了……对的，哥们儿，我就是小十一的同事，麻烦了啊，这么晚还给我送油过来……” 赵时依这边还没听完，王焕新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吃饱就骂厨子。”赵时依碎碎念着，同时电脑屏幕切换到游戏的亲友群，发送一条感谢消息。 第二天的中午食堂，陈茉坐在王焕新的边上，脸上带着讨好地给王焕新夹菜，“您老人家辛苦了，昨天这不知道您要回老家祭祖，差点耽误了祖宗大事，不然我这以后，愧见王家祖宗啊。” 顾梓洵拎着外卖袋子大步走过来，笑着道：“您要的大鸡腿，两个。” 陈茉瞅着他，佯装凶道：“怎么只有两个大鸡腿呢，起码得再来两个！” “好咧，小的这就去买。”顾梓洵上道的配合陈茉应和着。 陈茉手脚麻利的撕开外包装的纸袋，用筷子把油炸的金黄酥香的大鸡腿夹到王焕新的盘子里，“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赵时依和骆唯坐在一旁笑着看陈茉小心殷勤的围着王焕新转，骆唯道：“你见好就收吧，昨天也是事出紧急，按理说剩下的油也够你回家了，谁知道你会去乡下。” 王焕新委屈叫道：“你试试黑灯瞎火的，停在乡间的小路上，两边都是跟你差不多高的玉米地，阴风阵阵，伸手不见五指，车子没油了，叫天天不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不是叫人给你送油去了嘛。”赵时依打岔道。 王焕新道：“那是我机灵，想起来时依同志的人脉广，办法多，不然我昨天要是没赶上祭祖，我就算是王家九代单传，我妈也非得打断我一条腿再给我接上不可！” “那这么说……”骆唯思考道。 “鸡腿应该给我才对。”赵时依笑嘻嘻伸手，“来，快把鸡腿给我这个大功臣。” 陈茉和顾梓洵见王焕新被赵时依和骆唯这么一唱一和的逗着，两人相视一笑，陈茉说道：“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我这个大马哈，我认错，今天晚上夜市走起，樱花天地随便挑馆子，我请客，大家都去。” 王焕新和赵时依举手欢庆，早就说好了要一起夜市逛逛，一直没机会。 “这个……”顾梓洵露出为难，“我跟白潞她们早就约好了今天要去看电影……” 说到白潞，气氛没了刚才的热闹，特别是赵时依已经低下头了不说话，因为口红的原因，冯婷婷见到赵时依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而冯婷婷和白潞她们明显是一个圈子的。 人多了，就会不自觉形成和群的小圈子，如同陈茉与赵时依、王焕新一样。 骆唯也道：“我今天和梓洵一起去，这是前几天就说好的，不好临时失约。” 王焕新嘟囔一句，“真扫兴。” 陈茉见状立马笑着道：“那你们俩今天就没口福了，这个可不带补的，没了就没了啊。顾梓洵昨天帮了我大忙，别说我这个人知恩不图报就好。” 顾梓洵看着陈茉说话间亮晶晶的双瞳，微笑道：“举手之劳，大家都是……同事，不用这么客气。” 他本来想说是朋友，可是他不知道在陈茉心里，他算是一个朋友吗。 陈茉没注意到顾梓洵话语的小停顿，兴高采烈地跟王焕新和赵时依商量着晚上怎么吃怎么玩。骆唯却闻言看向顾梓洵，捕捉到了好友唇边一闪而过的微微苦笑。 夏天晚上本来人们就都喜欢出来纳凉，这个夜市一条街两边有鳞次栉比、灯火通明的商店，路两边也是一个小摊连接一个小摊，饰品衣服、小吃零食、手机配件还有玩偶化妆品等等吃喝玩乐、日常百货是应有尽有，不管是店铺里还是小摊子，总能找到需要的。 街上也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王焕新一再提醒两个女生把包看好，这种地方小偷多。 正是晚饭点，三人一拍即合，先找小吃，一路吃到樱花天地，炒凉粉、炸豆腐、烤串、蒜香花甲统统招呼着往嘴里放。陈茉家在市里新区，广场也有小夜市，可哪有老城区市中心这里热闹，整个街道大约只有两辆轿车并排开那么宽，蜿蜒曲折，如一条长蛇盘踞在城市里。 中间是有市中心的几个大商场，樱花天地正在其中，三人单买小吃就快吃饱了，商量过后把晚饭放放，王焕新说附近有家炒冰很不错，陈茉听了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正走着赵时依突然激动地指着商场门口大喊，“汉服啊！” 王焕新捂着耳朵，他被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吓了一跳，抱怨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了陈茉这一惊一乍的毛病。” 陈茉看过去，有三个穿得跟古装似的女孩走进了商场里。陈茉不禁疑惑，“那是在拍戏吗？” 赵时依听到持续激动，“才不是！这是汉服，是汉民族的传统服饰。” “汉族的传统服饰不是旗袍吗？” 赵时依拉起陈茉的手开始激动地摇晃，“旗袍是旗装改的，那是满人的衣服！清朝入关后汉人被迫剃发易服，穿起满人的衣服，但是汉服得以流传下来是因为有十从十不从……” 陈茉第一次觉得赵时依叨叨起来和王焕新不相上下，樱唇上下开合就像念经一样。 所以当骆唯出现拯救陈茉耳朵的时候，陈茉对着骆唯报以十分之二十的感激送上一个甜甜的微笑。 骆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解释说顾梓洵去接白潞那几个人，他先到了所以等着。 跟骆唯分开以后，王焕新贼笑兮兮地跟两个人说：“我敢打赌，不止是白潞对顾梓洵有意思，长得帅就是好啊。” 陈茉觉得夸张了，“不至于吧，都这么看脸吗？” 赵时依同意王焕新的说法，“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可顾梓洵长得也就一般吧。” 陈茉和王焕新同时看向说这句话的赵时依，赵时依一脸无辜，“你们俩干嘛？我说得不对么？” 王焕新摸着下巴试探着问道：“时依同学，那你觉得我是不是比顾梓洵要帅多了呢？” 赵时依瞅了一眼王焕新，目带同情，“你真的要我回答吗？” “……不用说了。”王焕新一摆手，走在了前面。 陈茉看着王焕新摇头晃脑的背影，笑呵呵道：“你真的觉得顾梓洵长得一般啊？” 赵时依道：“那得看跟谁比，顾梓洵在实习生里，甚至是我大学里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但是比我家张智尧，一般而已。” 这一刻陈茉突然觉得追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这样对很多诱惑都有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防护罩，她不由细数了一下自己从小喜欢的明星，发现她喜欢的明星没个定性，差不多是电视上放谁多她就喜欢谁。 不像赵时依，自她十二岁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张智尧饰演的杨宗保，她就一直喜欢到现在，不论哪个男星当红，她从未改变。 三人到的时候炒冰店窗口大排长龙，终于挤进去把想吃的点了，拿到的号码还挺顺，八十六，但是叫号才叫到六十。 王焕新从陈茉手里拿走号码，“不如你们俩再往前走走，这边以我的经验还得有十来分钟呢。” 赵时依道：“不如我们再去跟那个老板讲讲价，你不是挺喜欢那个黑色的包包吗。” 陈茉想想也行，跟王焕新约好他这边先好的话就给她俩打电话联系，然后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就去那个包摊那里了。 磨蹭了半天，终于以陈茉的理想价位交易，陈茉把自己随身的小挎包装进去，水桶包立马鼓鼓囊囊的，王焕新来了电话，说已经买好了炒冰，现在过来找她们。 两人顺着人流往回走，突然有个人横冲直撞地从两人中间挤过去，把赵时依撞到了旁边的摊位上，陈茉赶忙去扶赵时依，嘴里抱怨道：“真没素质，时依你没事吧？” 一问才看到赵时依眼睛里已经含了泪水，她紧张地问：“是不是撞到哪儿了？疼不疼？” 赵时依摇着头，眼泪已经下来，一开口带着委屈的哭腔，“刚才那个人……摸我屁股……” 第十五章 少年侠气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赵时依忍着心头上的屈辱，说完那句话，只是自己掉眼泪，不再多说一句话。 正在整理被撞歪摊子的老板叹了一口气，“那人经常在街上这样，就专挑你这种小姑娘下手，就当吃了亏，你们又能怎么样。” 陈茉如同吃了一口芥末，一股辣气直窜脑顶，嘴里怒骂道：“什么玩意儿，臭不要脸的！” 老板息事宁人地劝道：“那种人光棍一个又老大不小了，不要脸的，不要惹他了。” 赵时依越发无声地哭泣，她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女子们三两结伴，夏日衫薄，或香肩微露，或藕臂似雪，朱脂粉黛，分外美好。 赵时依低首用手抹着自己的眼泪，轻轻拍着她肩膀的陈茉，手不自觉在颤抖，她几乎一口银牙咬碎，如鲠在喉的难受。 突然，陈茉拿出手机拨出王焕新的电话，把手机给了赵时依，让赵时依去找王焕新报警，自己拿着刚买的包，扒开人群直冲着刚才那个人挤去。 那人很是好找，看着起码四十多岁了，穿着邋里邋遢的双股背心和大裤衩，头发如鸡窝拱在脑袋上，走路似软脚鸡一样在人群里摇摇晃晃，专往女性身边挤。 陈茉看准那个老流氓，挤过去的路上看到卖水的扔过去十块钱，“不用找了。”顺手抄起三瓶矿泉水揣到包里，系紧带子，在手里掂量两下，冲到老流氓背后拿起包就往头上砸。 “你个臭不要脸的人渣！占人姑娘便宜！不要脸的臭人渣！” 老人渣被突然砸到，弯腰捂着脑袋吃疼地转过头，看到陈茉就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家，单身一人，立马嚣张起来，站直了身子就开始骂：“老子怎么占你便宜了，把你摁在地上@#¥%” 污言秽语一长串就冒出来，陈茉抓起书包带子向流星锤一样砸过去，老人渣边骂边躲，陈茉看准时候，用书包带子往老流氓脑袋一扣，兜住了老流氓的脖子，略微喘着气狠声道：“我已经报警了，今天一定要把你这个臭人渣送局子去！” 老人渣听了慌张地把书包带子扯掉，见陈茉要追上来，如果磨蹭到警察到就不好跑了。却不知什么时候，围观的群众已经形成一个圈，把他们围了起来，对着老人渣指指点点。 前面被人群挡住去路不方便跑，后面有陈茉拎着甚有分量的背包穷追不舍。老人渣也不急着跑了，只见老人渣把裤子往下一脱，围观群众里有女性都“啊”的一声捂眼睛背过身子，老人渣似乎很享受这种惊叫声，光着屁股冲着陈茉洋洋得意地摇晃，“你过来抓我啊，你有脸就过来，我还能脱！” 陈茉呆愣在原地，她没想到有人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可是只要一想到赵时依隐忍的眼泪，她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她拉开书包就把矿泉水朝老人渣丢去。当她看到老人渣真的把裤子脱了又开始脱上衣时，有些手足无措，真的让她过去抓那个已经赤条条的老人渣，她又一时之间下不去手。 老人渣哈哈大笑，“不敢了吧，老子走了！” 陈茉想到上大学时也是进过解剖室见过裸体尸体的，怕什么！ 更何况要真让这个不要脸的人渣这么跑了，比让她去抓人更恶心 想着她又把书包抡手里，冲那老流氓抡过去，老人渣也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能无视他的裸体，还敢冲上来。这可是送上门的豆腐，老人渣嘿嘿淫笑，胳膊张开就要冲陈茉扑上去。 可陈茉还没到眼前，老人渣只觉背后一疼，被人重重地一脚踹趴在地上。 陈茉正好冲到老人渣跟前，抬起脚往手上使劲踩，“臭不要脸的混蛋！人渣败类！” 狠踩了两脚才注意到老人渣身后站着的居然是顾梓洵。只见顾梓洵半蹲下去，把老人渣双手反折在背后，用膝盖压住让老人渣挣脱不开。 随后王焕新跟赵时依从人群里冲出来，赵时依冲到陈茉身边，忙上下看着陈茉，急问道：“茉茉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你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多危险啊！”说着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 王焕新上前拿起老人渣背心，配合顾梓洵一起，把老人渣的手绑住，因为老人渣裸着也不能站起来，只能摁着让他趴在地上。他问到顾梓洵：“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顾梓洵其实是仗着身高优势看到了在悍勇抡包的陈茉，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马尾已经有些乱了，面红耳赤，好似随时都能拼命的模样。 陈茉其实累倒还不是很累，多半是被老人渣的无耻程度气的。她冲着王焕新问道：“你报警没有，你要是没报警我这就白费劲了。” 王焕新扬头道：“我办事你放心，那商场边上儿就有派出所，我这不是先过来找你怕你吃亏嘛。” 陈茉把头发拆下来，用赵时依的梳子梳着头发，“我都想好了，这里人多，这个人渣跑也跑不快，我能拖住就行——再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一个出手的都没有啊！”她声音也大，听到这话的大老爷们儿都缩回了脑袋。 赵时依顿时生出“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的愤怒和悲凉。 “那也太危险了，你可以等见到我了让我上啊。”王焕新叫道。 “那得耽误多少时间，中间还不知道多少女孩儿被这人渣占便宜呢。”陈茉把头发重新扎好，一扬马尾，颇为有股英气飒爽的豪气，她笑道，“你放心，如果人少有危险的的话我肯定跟你打开定位，悄悄跟着。但是这人渣嚣张惯了，肯定不会早走的。” 这时间段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这时两个穿警服的警察匆匆赶到，“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警察看到趴在地上的老人渣，一乐，蹲下去用手里警帽拍了一下老人渣脑袋：“嘿，又是你啊，上次摸人家老婆被跟在后面的老公一顿好打，直接绑了扔派出所门口了，这还没多久又被人绑了。”看着摁着人的两个大男生，又看了快言快语正跟同事汇报情况的小姑娘，冲着男生问道，“这是你们俩老婆还是对象？” 王焕新大喊一声：“是表妹！” 顾梓洵直接说：“这人把衣服脱光了，你们怎么带回去？” 话音刚落，人群里有人扔过来一块破布，看起来像是包杂物的，警察又一拍老人渣脑袋，“让你犯众怒了吧！” 警察把破布往老人渣身上一围，跟陈茉四人道：“你们四个不能走，跟我回去做笔录。” 顾梓洵走到人群边上不知说了句什么，陈茉这才注意到白潞几人就在那里，也不知道刚才她们几个都看到了多少。 老人渣被警察提溜着走的时候，人群里突然响起一阵热烈响亮的掌声，不知是庆贺这老人渣遭报警，还是敬佩陈茉几个年轻人的勇气。 到了派出所，老人渣已经把衣服穿好蹲在墙角，笔录做得很顺利，众目睽睽之下裸奔，猥亵妇女，警察说起码关上一个月才能放出来。 只是有个小警察给赵时依记录供词时说了句，“小姑娘以后到人多的地方别穿这么短的裙子，夏天本来就容易出性侵案抢劫案……” 话音未落被陈茉拍案而起，“你是不是眼瞎，她穿的裙子过膝！我们穿什么是我们的自由，是我们的权利！如果你们的治安好的话，这种败类人渣敢犯事吗？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事！出了问题不检讨自己的工作，来怪受害者？不说这身警服了，对得起纳税人的钱吗！” 整个大厅回荡着陈茉的怒吼声，小警察没想到一句话被陈茉冲着脸训斥，白净的脸上瞬间充斥着红色，顾梓洵见状赶快把陈茉拉了出去，陈茉刚出门，小警察死要面子又嘀咕了一句，“这么凶以后谁敢娶啊。” “啪！”王焕新用手拍了下桌子，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瞅着小警察说：“追我表妹的人多了，不劳烦你操心。笔录做完没有，我们等着回去庆功呢。” 被拉出门的陈茉站在派出所门口，夜晚的凉风一吹，心头的火也慢慢降了下来，她突然苦笑了一声，不知是笑自己还是这个世道。 顾梓洵看着她，双眸中投映出陈茉的脸，他问道：“说实话，在街上怕不怕？” 陈茉也老实，“怕……可是更多的是生气。” “那为什么还冲出去？” 陈茉淡淡一笑，目光看向夜市那里闪烁的灯光，本来不欲多说的她，忽然还是把自己心里的轻易不外道的话说了出来。“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 听到这个回答顾梓洵深深盯着陈茉看着，眸底如星碎大海的璀璨光芒，陈茉亦回望过去，两人突然相视而笑。 顾梓洵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伸出手说道：“重新认识一下，顾梓洵，木辛梓，苏洵的洵。” “陈茉，耳东陈，茉莉花的茉。” 两人的手如一对革命战友一样握到一起。 当晚，赵时依在说说里如是写道。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笑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第十六章 父母慈心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从早上就开始一边啃着手指头，一边垫着脚频频向主任办公室门的那个方向张望。 想靠近门口偷听，又没有那个胆子，一脸的纠结紧张。 王焕新喊着陈茉的名字冲进来，挤眉弄眼的凑到陈茉面前，小声道：“我这里第一手的消息，晏清歌让人举报了！知道你特别喜欢她，速来相告，我够意思吧。那你就别计较昨天我说错话的事儿了。” 不说这个陈茉自己都忘了，她气道：“你还说！昨天我被我妈叨叨了一晚上，这才几天我都进两回局子了，我妈那个心脏可受不了！” 昨天出了派出所，一直在电影院等人的骆唯闻讯而来接他们几个，马上就要到公交车末班点，陈茉请几个男生先把赵时依送回去，“时依晚上受了委屈和惊吓，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可我还着急赶公交车去，就麻烦你们了。” 骆唯坐在主驾驶，说道：“我这里有车，正好把你们都送回去了。” 陈茉觉得不好意思，赵时依还好说，就住在姨家姐姐教学的宿舍里，还在老市区这里，她家可在新区，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跑一趟太远了。 顾梓洵把后座门打开，说道：“骆唯这车新买的，还没跑够公里数，反正他晚上也是去高架上跑，顺便把你送回去了。” 王焕新推着陈茉往后排坐，也是赞同道：“对呀对呀，你家在新区那边，等你坐公交车到家那里都没什么人了，大晚上的多危险，放心！我们一定好好保护你。” 陈茉也不是矫情的人，便不再推辞，可她要是知道王焕新这个嘴这么管不住，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把赵时依送回去以后，很快就到了陈茉小区门口，她下车的时候正好跟从同事家打麻将回来的陈妈迎面遇上。陈茉跟妈妈介绍这是医院一起实习的同学，陈妈当然客气客气感谢一下三位男生。 偏偏陈茉忘了叮嘱他们一句，应该是忘了叮嘱王焕新一句，千万别跟她妈说她在夜市上跟老流氓打架事。 哪知道，王焕新听完陈妈客气的话，马上接嘴说陈茉今天给同学出头，在夜市上见义勇为，他们送送“巾帼英雄”也是应该的。 陈妈忙问发生了什么，陈茉在旁边猛眨眼睛，可王焕新就不接受信号，说到陈茉一人之力把老流氓用包打翻在地的时候，陈茉看着自己亲妈的侧脸已经阴沉地能刮下霜来。 这时顾梓洵把王焕新往自己身后一扯，笑着说道：“陈茉就是喊了几声，用包吓唬吓唬人，主要还是我出手把人打趴下的，王焕新来得晚，不清楚事情的经过。” 王焕新还想反驳两句，后面的话被骆唯用手堵在他嘴里，把他塞到后排座位里。 顾梓洵轻描淡写微笑着道：“他当时叫警察来得晚，到了只看到人已经摁倒在地上，听到围观群众有人夸陈茉勇敢，就误会了。其实是夸在那种情况下，陈茉敢喊那一声，就已经很勇敢了。”说着下意识揉了一下胳膊，“我这暑假光顾着在家躺着，好久也没运动，晚上这动了手，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还有点麻。”又看向陈茉，“还好我们都跟你在一起，不然你一个人喊那么大声被人报复了怎么办，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医院见。” 果然顾梓洵说完，陈茉感觉到自己亲妈身上的杀气弱了许多，把人送走以后，陈茉率先一抱亲妈胳膊，撒着娇说：“晚上吓死我了，赵时依吓得直哭呢，电影也没看成他们就把我送回来了。” 陈茉妈妈把胳膊从陈茉手里抽出来，使劲点点陈茉的额头，“回家再说！” 回去以后陈茉妈妈再三逼问陈茉，陈茉就是顺着顾梓洵的话说，咬定自己没出手。陈妈才信了几分，催着陈茉去洗澡。陈茉心想这事可算唬弄过去了，心里骂着王焕新那个大嘴巴子，脸上甜甜笑着回房间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她刚把头上搓出一头白色洗发露泡泡，陈茉妈妈拉开门进来，非要给陈茉搓澡。 大夏天的搓什么澡……陈茉知道这是亲妈来验身了。 只能关了淋浴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让亲妈装模作样用搓澡巾过了一下身子，陈茉妈妈看到自家闺女身上肌肤白白嫩嫩，一点印子都没有，终于放下心来，顺手把淋浴头打开。 只听陈茉“嗷”得一声惨叫，回荡在浴室里。 热水打在陈茉被搓过的地方，刺得陈茉肉疼。 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等陈爸下了班，陈妈一番控诉陈茉又多管闲事，记吃不记打，陈妈每次想想都胆战心惊。 “以为你大了能安稳一些，那些事是你个小姑娘能干的吗？你正义，你勇敢，那些警察是吃白饭的啊？看把你能的！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妈可怎么活啊……”训着训着口气一变，眼眶就红了。 陈茉赶紧向亲爹眼神求救，陈爸心领神会，伸手安慰道：“爱芬啊，孩子也知道分寸了，这不是跟好几个男同学在一起她才喊的吗，不像以前一样莽撞这是好事，上过大学见的事多了她也知道害怕了，这不就行了，今天晚上还去了警局，孩子估计也吓着了，你去给弄杯果汁什么的压压惊。” 陈茉妈妈马上站起来抹抹眼角，“就用买的苹果吧，喝酸奶还是牛奶？” “牛奶……别放糖啊妈。” 陈爸见陈妈一时半会也过不来，压低声音问道：“说实话吧，你怎么可能就光喊一声，跟人动手了吧？” 陈茉一向是瞒妈不瞒爹，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被亲爹又点了一下脑袋，“你妈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真正的犯罪分子都是穷凶极恶的，人心黑起来是你这小姑娘想象不到的。” “我知道的爸，这不是赵时依是陪着我去买包才遇上那老流氓的么，再说当时确实是和男同学在一起，人确实也不是我弄趴下的。”她知道自己是家里独女，要是她真出什么事，她爸妈就垮了，“我又不是瞎热心乱逞强，以后尽量不会了。” 陈茉爸爸摇着头笑，“你妈胆小，我也不是个爱出头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急公好义的闺女。不是爸爸吓唬你，世上的事，不都是好人有好报的，所以你得记住了……” “量力而行！”陈茉和爸爸一起把后面四个字说出来，父女下说完都笑了，陈茉爸爸一拍她肩膀，“去厨房看看你妈吧，这会儿估计气也消了，你去哄两句就没事了。” 陈茉屁颠屁颠跑去了厨房。 王焕新高举双手，认错道：“向组织上表示，昨天晚上已经被顾梓洵和骆唯已经教育了一路了，我光顾着对女侠滔滔不绝的景仰之情，忘了一般家长都不喜欢女孩子这么“悍勇”。” 陈茉又是一通火，“你才悍勇，你全家都悍勇！” 王焕新缩回脖子说道：“这个词可是顾梓洵说的，我只是借鉴。” “行了，别贫了，说吧，都打听到什么，晏清歌怎么会被人举报了呢？”陈茉奇道，从几次事情的处理上能看出来晏清歌是个理智聪明的女孩子，待人接物也是客气有礼，从不见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曾经，陈妈对自家女儿口中夸上天的晏清歌表示了好奇，“能有多好看呢？” 陈茉想了一下说道，“大概仙女就是她的样子吧。” 不单单是长相，从身段、谈吐到穿衣打扮，无一不透露着精致二字，而且专业知识素养极高。主任提问一个问题，陈茉还在脑中思索，晏清歌已经流离地背出了书本知识。 连唐蕴华主任这种要求既严且苛的人，都会对晏清歌的专业水准报以肯定的微笑。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晏清歌呢？ 陈茉跟赵时依感慨，多优秀的女孩子啊！ 吃午饭的时候，赵时依笑她，“才认识几天，你就成她迷妹了？我看不见得人人喜欢，美如刘亦菲还有黑子。” 陈茉嗤之以鼻，“那是嫉妒！” 可今天一大早，唐蕴华主任参加完每周例会回来，点名批评晏清歌——有病人去医务科投诉了晏清歌，让她下班前去医务室一趟。 晏清歌没有辩解，也没有难过或者羞愧，脸上还是淡淡的，对唐蕴华颔首，依旧是乳莺初啼一样的好声音，“知道了。” 唐蕴华眼神闪了下，看着晏清歌好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宣布了散会，单独把晏清歌喊进了办公室。已经二十分钟了，还没有出来，主任一向言简意赅，这不知道主任得说晏清歌多久。 王焕新立马将功补过，“说是有个病人问晏清歌医生还需要多久，晏清歌说了一句等着会叫，就不理病人了，那个病人就去医务科投诉晏清歌态度恶劣。” 陈茉瞪大了眼睛，“这都能成理由？ 王焕新耸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办公室门打开，发出轻轻吱的响声，陈茉和王焕新就站在办公室门口，没有来得及躲起来，掩饰着互相交谈道：“昨天的饺子挺好吃的。” “对对对，里面还放了孜然特别够味儿……” 陈茉见晏清歌去清点消毒科护士刚送来的器械，让王焕新请回去自己科室，她过去帮忙，其实她现在对补牙的充填器的型号还分不太清，小赵护士觉得这类器械金贵，暂时不冒险安排陈茉点器械了。 说是帮忙，其实陈茉就是看着晏清歌清点，晏清歌做登记的时候，陈茉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被投诉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有些人就是喜欢小题大做。” 晏清歌笔尖不停，温和笑道：“这种事不值得我放心上。”如高山云雾，风清云霭的淡然，有着浅浅不屑，和蕴而不露的傲气。 带着一次性手套的纤细手指把器械分好类一一摆放好，陈茉想起来实习第一天的下午，她因为上午冲撞了主任惴惴不安时，晏清歌被来巡查实习生的副院长闫院长抓个正着，因为她做了美甲，指甲太长容易划破一习性手套，从而造成二次感染。 她也是淡淡的，第二天指甲就恢复了原色，也作了修剪，指甲透出淡淡的粉色，像珍珠一样的光芒。 听王焕新说，实习生里还有戴耳坠项链这类饰品的，手机不调静音或震动，在诊室里不带帽子口罩等等不符合要求的，都被闫院长抓住骂了一顿。有个叫吴悠悠的当场被骂哭了，其他的男生还好，女孩子都不好受，红着眼或者红着脸。 相比之下，晏清歌总是那么无所谓，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稳重和淡定。 器械还没清点完，医务科来电话，喊唐蕴华主任去医务科一趟。 陈茉闻言担心不会还是晏清歌的事情吧。 整个人跟在油锅上蹦跶玩心跳一样紧张，终于等到了唐蕴华回来。 “医院里要开展微笑行动，需要实习生帮忙，你们两个一会儿去会议室，医院会统一安排。” “好的主任！” 陈茉放下心来，看来不是被投诉的事情。 两个人去坐电梯，在电梯口见到了顾梓洵和白潞在一起低头说话，王焕新和冯婷婷大眼瞪小眼互不说话。 见到陈茉两人过来，他冲着晏清歌伸手打招呼，喊着：“晏清歌你也去会议室啊，如果分组我们和陈茉一起怎么样。” 陈茉翻个大白眼给笑呵呵的王焕新。 大兄弟，人家姑娘好像都没跟你见过两次，你这自来熟的自信是女娲给你的吗？ “骆唯呢？”陈茉问道，以骆唯的能力，没理由医院有活动不喊他的。 王焕新说道：“他在帮吴悠悠调糊剂，一会儿上来，不然到楼上他们牙体二连个撑门面的人都没有。” 见到晏清歌和陈茉出现，冯婷婷瞬间脸色阴沉下去，听到王焕新暗讽的话，冯婷婷怒道：“王焕新你什么意思，我也是牙体二的，我给牙体二丢人了还是怎么？你才是牙体一的垫底，有什么脸说别人？” “我就算是牙体一的垫底，也比你强。”王焕新嗤笑道，“摸底考试我十三，排在我前面的可没你的名字。”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白潞拉住了要反击的冯婷婷，和众人一起走进了电梯里。 “陈茉，你昨天没受伤吧，毕竟一个小姑娘，以后还是要注意安全。”白潞柔柔的话语里透着关心，虽然是看向陈茉，但是眼角时刻注意着顾梓洵。 看到顾梓洵眉眼含笑地看向陈茉，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她的心里松了几分。 陈茉很是诧异，她觉得她跟白潞确确实实算不上熟悉，昨天在夜市上跟白潞连话都没说上几句。而且按照常理，她昨天算起来是破坏了白潞和顾梓洵的约会，白潞心里没有问候她祖宗十八代就很好了。 但是毕竟是透露着善意的问候，陈茉还是礼貌的说道：“我没出什么力，主要还是顾梓洵和王焕新他们俩来得及时。” 白潞笑道：“正好也是昨天我们路过那里，还好梓洵陪着，不然看那个架势，我和婷婷悠悠都不敢靠过去，你真勇敢呢！” “呃……我就是嗓门大了点，胆子还是很小的。”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让陈茉浑身不自在，特别是站在白潞身边的冯婷婷看她和晏清歌的眼刀就没停过。 王焕新朝电梯天花板翻了一个大白眼，手插在白大衣的衣兜里，大喇喇道：“陈茉中午我们去吃鸡公煲怎么样？” “好啊，那我跟时依说一声。”陈茉觉得可以接受，“那今天就不吃食堂了。” 一直没说话的顾梓洵突然开口说道：“京韵路国贸那家鸡公煲味道可以，要不中午一起吃饭？” 这个…… 陈茉没有马上答应，她下意识看向顾梓洵，只见顾梓洵眉目温润，蕴含笑意在等她的回复。 昨天跟顾梓洵算是握手言和，大家都是朋友了，在一起吃饭也没什么，主要是如果顾梓洵去，保不齐白潞也会去，那可能冯婷婷也会去。 那样真的是很倒人胃口的场景。 电梯电子屏幕显示到达三楼，电梯门再次打开，赵时依和一个瘦小的女生走进来，见到陈茉喜笑颜开，“茉茉你也去会议室吗？” “对啊，说有什么微笑行动。”陈茉笑着回答，和赵时依开始聊起天来，也借着这个由头，没有回答刚才顾梓洵的邀请。 到了五楼，电梯门一打开，陈茉就拉着赵时依率先出了电梯，众人依次而出，顾梓洵被走在最后的王焕新拉住，等女生们走远了，王焕新道：“哥们儿你想干嘛，白潞冯婷婷那两个人根本跟陈茉磁场不合八字不对，你这是来当和平大使了吗？” 顾梓洵笑道：“你以为我中午跟你们一起吃饭，还带上白潞她们？我看上去有那么蠢吗？” 王焕新顺势点点头，“你确实看上去挺像一个大猪蹄子的。” “这是陈茉说我的话，我知道。”顾梓洵也没生气，依然笑着道，“就算我再色令智昏，也不会到不通人情世故的地步，更何况，我和白潞也不是男女朋友。” 王焕新拍着顾梓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把终身大事定下来，不要引起单方面的特洛伊战争，殃及无辜。” 顾梓洵懒得搭理王焕新的调侃，直接走人，王焕新在后面追着喊：“要吸取息夫人的教训啊！” 王焕新快步追上，见顾梓洵停在会议室门口不走，心里正奇怪，却听到会议室里人声嘈杂，他越过顾梓洵肩膀，就看到陈茉和冯婷婷扭打在一起，目前是陈茉略占上风，把冯婷婷脸朝下摁在会议室的桌子上，但是冯婷婷同时死死揪着陈茉的头发不放。 赵时依在一旁想帮陈茉，可是无从下手，急得不行。 他还没说话，顾梓洵已经冲出去，抓住冯婷婷手腕，帮陈茉把头发从冯婷婷手里拽出来，同时也把陈茉拉到一旁，让冯婷婷直起腰来。 他抓着陈茉的手，还没来及问出口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啪”，清脆的耳光声在他耳边炸起来。 陈茉白玉般的脸庞上留下来了五个手指印子。 第十七章 两个耳光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的脸偏在一旁，头发乱糟糟堆在头上，掩住了她的双眸，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这一耳光让会议室瞬间安静，随即又被实习生小声的呼朋唤友来围观，带起了小小的骚动。 毕竟主角可是有晏清歌和顾梓洵的啊。赵时依冲到陈茉身边，捧起来陈茉的脸颊，心疼不已， “别动，让我看看……”晏清歌慢了一步也走过去，犹豫半分，伸出手用手指帮陈茉把凌乱的头发梳理顺畅。 同时王焕新一个箭步冲到冯婷婷面前，怒吼着：“你有病啊！”眼中布满得意的冯婷婷...《口腔实习生》第十七章 两个耳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黄金走廊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所谓微笑行动，顾名思义，就是帮助人们重现微笑。唇腭裂患者因为唇部天生残疾的问题，无法像正常人一样露出笑容，所以需要通过手术来修复残缺的地方。 其实现在唇腭裂手术已经较为普及。但是对于很多贫困家庭来说，手术费是一笔巨款。 陈茉不解道：“现在唇腭裂不是能孕检查出来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免费手术的宣传一个月前就铺出去了，报名的人很多，陈茉面前堆着有三四本辞海那么厚的报名单。 “大多都是偏僻村子里的，要是有这个意识和钱去...《口腔实习生》第十八章 黄金走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言明关系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微笑行动正式开始了。为期七天，需要从接诊病人开始，从报名的名单里和来的人一一对上名字。 需要做手术的病人，不论是刚满月的婴儿，还是已经十七八的青少年，都是需要做一遍身体筛查。 报名的人数已经有三四千人，身体筛查就要去掉三分之一。陈茉属于接待这一工作，她和赵时依、王焕新、任和心、冯婷婷、吴悠悠，以及其他的实习生一起，在住院部大楼的一楼拿着名单夹，按照姓名的字母一一查找名字对应。 因为最初接待的人最多，工作量最大，安排...《口腔实习生》第十九章 言明关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发现暗恋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经过两天的筛查登记，把确认可以做手术的名单统计了下来，已经有一部分人安排上做手术了。 陈茉手上拿着一袋子毛绒玩具，在大厅里一个一个小宝宝的发着。唇腭裂的小宝宝的上唇没有连在一起，笑起来像兔子的三瓣嘴一样，看习惯了正常人的口唇，再看这些唇腭裂宝宝的，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但是随着这两天的接触，陈茉发现大多数的宝宝都特别的懂事听话，有些小月龄的宝宝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笑容是可怖的，还是有着天使一样的笑容看向陈茉。 陈茉的...《口腔实习生》第二十章 发现暗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手机缘由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这两天在家里格外乖巧，特别是在陈妈面前，使出了浑身解数哄陈妈开心。 只因前两天的晚上她回家的时候，一边脸颊红肿起来。尽管陈茉指天誓日的保证，绝对不是去外面跟人打架，只是和同事开玩笑，不小心推搡一下撞到柜子上。 她哪里敢说是因为在医院里跟冯婷婷打架，真的这么说，她的亲妈能把她剥皮拆骨收拾一顿，然后这件事就会在亲戚当中人尽皆知了。 但是陈妈不信，连饭都不做了，每天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冷言冷语，自知理亏的陈茉在家里大...《口腔实习生》第二十一章 手机缘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暖心鸡汤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刚刚一波做手术的患者离去，又到了中午的休息时间，但是休息室里的众人已经没有了前两天的热情和活力。 现在就是到了吃饭的时间点，都没兴趣去看看今天的伙食如何。毕竟就算食材再好，口味还是食堂的味道，毫无新意。 一个个都趴在桌子上休息，还有的人嘴里还 “哎呦”两声表示筋疲力尽，陈茉拎着保温桶进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进入了大型灾后现场。 路有饿殍，哀鸿遍野，惨不忍睹，毫无生气。 “你们这都怎么了？”陈茉踢了一脚唉声叹气的王焕新，很...《口腔实习生》第二十二章 暖心鸡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车站送行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粗糙的水泥路面上三三两两聚堆停着三轮车的小吃商贩，梧桐树冠如伞撑开，沿着马路牙子坐着一排包着白色头巾的民工打扮的人，还有在车站门口贴着铁皮的载客三轮车，站在门口招揽客人，谈价还价。 远处停着两辆灰扑扑的面包车，又穿着工字背心的中年人蹲在主驾驶门边抽烟，香烟头上的火星冒着微微红光，白烟在空中转瞬消散。 陈茉几人下了医院的大巴车，要跟着进候车室送行，被大巴车司机喊住， “我车没油了，我得去加油，你们是自己回去还是等我回来...《口腔实习生》第二十三章 车站送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千钧一发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摁住车子以后，看到一个圆圆脸儿的宝宝正在车子里张着嘴哭泣，应该已经哭了有一阵子了，声音都弱了下去。 宝宝看起来有五六个月的样子，肌肤雪白，大大的眼睛像是白瓷盘里盛的葡萄，嘴巴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只是这个时候脸色哭得涨红，双手双脚不停地挥着蹬着，很烦躁的样子。 老婆子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听起来很怪异，一脸不悦地瞪着陈茉， “你这小女子松手，你这是要干啥？”陈茉心疼地看着小宝宝，刚要说一家人之间有话好好说，可是看...《口腔实习生》第二十四章 千钧一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车站惊魂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面包车里跳出三个人，一个人把陈茉她们一推，另外的两个人同时把晏清歌拉到了车子里，随即推人的人跳上车就走了。 陈茉眼尖看到了车里坐着那个老婆子，心里惊慌起来，这恐怕是刚才那几个人贩子的报复。 她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快步追向面包车。晏清歌刚被拉上车里，她就知道不对，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一块湿毛巾捂住了口鼻，毛巾中有着乙醚的味道，就在她意识渐渐消失之前，她听到车站里拉人的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拉错人了，不是这个用手机录...《口腔实习生》第二十五章 车站惊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神器在手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车厢里陈茉目瞪口呆地看着外面打斗在一起的人， “没想到顾梓洵打架还挺厉害的……哎小心！真不经夸，刚夸完就被人打到脸了……上！打右边那个！”一起凑在在后面看的任和心和赵时依齐转头看向陈茉激动地拍打着车窗户的手，同时无语。 “这样下去不行啊，顾梓洵就算真的会张无忌的九阳神功，也挡不住人多。”陈茉看到顾梓洵被人钻空子挨了好几拳头，急躁起来。 想办法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陈茉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想主意。她环顾四周车内的装...《口腔实习生》第二十六章 神器在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冲冠一怒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顾梓洵的体温透过夏日的薄薄衣衫，一路蔓延到陈茉的心底。他挡在陈茉的身前，把她紧紧护在怀里。 尽管他与陈茉如此靠近，可是陈茉也只是在利刃入肉的时候，听到顾梓洵微弱的闷哼声，随后甚至连大喘气都没有。 而手持匕首的带头男子，也没想到会有人冲过来替陈茉挡住，他用力把匕首抽回，又向顾梓洵刺来。 原来方才原本还在灭火器造成的白雾中僵持的众人，都在茫然地寻找着自己的同伴，或者是对方的人。 陈茉如一只无头苍蝇，横冲直撞，惊叫连连。...《口腔实习生》第二十七章 冲冠一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情之所起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突然的晕倒，让小警察慌了一下神，赶忙去叫队医过来，顺便喊一个担架过来。 可是顾梓洵清楚，她这是脱力了，加上悲伤过度，所以一时之间疲极而晕，没什么大事。 陈茉发顶的碎发扎得顾梓洵的下巴有些痒，可是他现在又不敢乱动，也不敢去抓痒。 只能忍住这种瘙痒感，任由这种不舒服的异样缓入心田。好在小警察动作麻利，很快就喊过来担架，把陈茉带走了。 队医要走的时候，拧着眉头看了一眼顾梓洵的胳膊， “你就不能换一边抱着嘛，走吧，跟我去再...《口腔实习生》第二十八章 情之所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故人之女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顾梓洵第一个反应就是孙浙这个混蛋，嘴得比飞毛腿导弹还要快。他就不应该相信这个日常反水的小子能替他保守秘密！ 顾梓洵一到医院就先给孙浙打了电话，简单跟孙浙说了事情经过，主要是为了养伤这几天他能去孙浙独居的公寓住一住，等伤好一点了再跟家里人讲，省得家里人担心他。 可他没想到，这半天都不到的功夫，他爸妈都已经到医院了，还找到了他住的病房。 但是很快顾梓洵又觉得他冤枉孙浙了，因为他爸妈脸上的震惊不比他少。 顾妈首先看到儿...《口腔实习生》第二十九章 故人之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那人那事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祁简一路上脚步急促，可是顾梓洵慢吞吞地在他身后走着，他忍不住回头道：“你伤得是胳膊又不是脚，不能走快点吗？”顾梓洵神态坦然，慢悠悠吐出一个字：“累。”祁简心里万分焦急，他接到陈茉电话以后就急匆匆往医院赶，正好在门口遇到顾梓洵。 现在他又不好先丢下这个病号，自己先走。快到门口的时候，祁简的电话响起，祁简一看来人是陈茉的妈妈，自己的亲小姨，于是捂着话筒停下脚步接电话。 顾梓洵慢慢地晃悠到门口，手放到门把手上，并没有...《口腔实习生》第三十章 那人那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自是烦恼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没有。”顾梓洵面对孙浙的问题，否认的很快， “我觉得对那个人的感觉很奇怪，就是……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生，有些小聪明，但是经常太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不够冷静，如果真的这样蠢笨那也没什么。偏偏她，有时候心里还挺明白，她知道大道理，也了解人心……”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在从小长大的好友面前，他不再对自己的迷茫遮遮掩掩，他苦恼地皱着眉头，甚至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知所措。 孙浙收拾玩笑的心思，认真听着顾梓...《口腔实习生》第三十一章 自是烦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一室馨香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整个屋子都陷入黑暗中，只有电视墙上时明时安的亮光，伴随着光影的是诡谲悚然的配乐。 陈茉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紧紧地揽着晏清歌的胳膊，时不时埋头到晏清歌的肩膀上，晏清歌长发披肩，有着淡淡的不知名香气，若平时定会使陈茉不禁心驰摇曳。 但是她现在没有那么多心情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度日如年。 晏清歌已经从最初陈茉揽住她时候的不适应，慢慢习惯了陈茉身体的温热。 再又一次陈茉猛地身子一抖后，她低声柔柔地说道：“你要是害怕...《口腔实习生》第三十二章 一室馨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金兰心语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对于赵时依而言，她的成长是伴着家里那间小书房的黄木老式书桌一起的。 书桌上永远都有一盏台灯，陪着她见了更深月空，见了晓白晨星。她的父母是老师，父母的父母也是老师，父母的兄弟姐妹、妯娌连襟也是老师，待她到高中的时候，父母的亲朋好友教学范围已经涵盖了幼教到大学不同的科目。 放学在家里做作业，放假了去亲戚家做作业。她的作业很多很多，不只有学校老师布置的，还有父母布置的，有时候还有亲朋好友送的。 做作业就像是一场修行。她背...《口腔实习生》第三十三章 金兰心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往日痛忆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我就洗个澡，衣柜成精了吗？”赵时依双手捧着脸颊，歪着头轻声问道。 原本卧室空荡荡的榻榻米上，散落了一地的床上布艺套装，有的已经被拆开，散乱的丢在角落。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有，像是颜料被泼在了榻榻米上，零乱的多彩缤纷。 任和心虽然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能感受到她现在隐隐有些崩溃，她背靠着墙，抚着额头，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而陈茉和晏清歌兴高采烈地的蹲在柜子前，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听到赵时依惊讶疑惑的问题，任和心给出了解答，“清歌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我提议用床单当被子凑合一下，然后她们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指着陈晏二人，面无表情道，“她俩每拆开一个，不是觉得颜色不好看，就是花纹太俗气，颜色都花纹都好看的，在一起又不搭，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赵时依觉得这两个人太夸张了，“挑你们各自喜欢的颜色不就行了？” 陈茉回头道：“我喜欢黄色，清歌喜欢红色，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 这种各花入各眼的审美问题，从来都没有一个标准可以判官司。 赵时依也来了兴致，光着脚丫加入陈茉和晏清歌的讨论中。 最后终于被忍无可忍的任和心，用拔高了一度的音量，磨着牙说道：“我想睡觉了，咱能今天晚上凑合凑合，明天你们再挑行不行？” 任和心这音量还没有陈茉讲段子的声音大，但是对于已经习惯任和心平淡无波语调的三人，等于是被吼了。她们三个意识到，自己不睡，也得腾出地方让任和心才行。 最后剪刀石头布，盲选了一块草绿色上面是小天使的，三个人都不喜欢，但是也只得接受这个命运的安排了。 丢进洗衣机里过遍水再烘干就能拿出来用了，这个时间里四个姑娘把丢了一床的床品收拾起来。 一切弄好之后，陈茉把客厅的抱枕拿来当枕头，晏清歌把自己的睡袋铺好，四个人并排躺了下去。 个个都才觉得今天是真的累，浑身像散架了不说，心里因为下午的意外遇险而绷紧的脑神经，也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我有个问题。”赵时依盯着天花板问道。 陈茉道：“说。” “灯没有关……”赵时依说完打了个哈欠，“但是我不想动。”看向身旁的陈茉。 陈茉哼哼着拖长了语调：“我也……”看向身边的晏清歌。 “我也……”晏清歌丝毫没有平时里谪仙的气质，慢慢的说道，“而且我是睡袋，起来一趟特别麻烦。” 原来仙女也是会偷懒耍赖的。 陈茉在心里默默吐槽，积极地做着思想斗争，最后“觉得这样也能睡”比“起来关灯不费劲”略占上风。 “我觉得我的身体被床，啊不，榻榻米吸住了。”陈茉开始了自己的小剧场。 如果说还在一个忙碌状态，关个灯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躺到床上，全身心都放松下来，连头发丝都不想动一下。好像一根橡皮筋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突然松了下来，就要缓缓才能恢复原样，恢复活力来。 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的任和心睁开眼睛，抽出自己脑袋下面的抱枕，对着位于右手方向的开关丢过去，轻轻一声“啪”，灯应声而关，屋子陷入黑暗中，只有窗外的星月光华透过纱帘铺洒在飘窗上。 “睡觉。”任和心摸回枕头，吐了两个字出来。 不过一分钟，赵时依用自己一向软软糯糯的，像含了蜜糖的声音，带着稀奇轻轻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跟……“朋友”一起睡觉，有点小激动。” “说一起睡觉我想起来一件好玩的事儿。，”陈茉边说边笑道：“以前我们宿舍一起出去穷游，开一个标准间，把床拼到一起睡。宿舍长睡觉不老实，挤来挤去的，睡得又沉，最后我们把被子铺在地上凑合睡了，宿舍长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床上，吓得哭起来，以为撞鬼了。” 赵时依侧过头去，委屈道：“你跟你们宿舍感情真好，我们宿舍就不一样，天天勾心斗角，四个人有三个群，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说上半天。还经常让我给捎东西，五次有三次不给钱。用我东西也不说一声，我在宿舍上网说我吵……后来我经常出去通宵上网，她们背后里说我……”声音低了下去，能感受到她的低落，“说我不正经，不检点……” “卧槽！”陈茉气得骂了句感叹词，“你怎么收拾她们的？都什么狗东西！” 赵时依被陈茉的话惊诧到，脱口而出：“茉茉你怎么说脏话……”后又说道，“可是我没证据，她们又不承认，是其他宿舍跟我关系不错的同学跟我说的，班里开始传开了。还好我是在学校的网吧，有经常通宵的同学看到我通宵打游戏，证明了我的清白。再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就这么算了？”陈茉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不敢置信。 赵时依念经一样念出一段词，“稽首文殊，寒山之士；南无普贤，拾得定是。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之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陈茉听着就头大，“这种时候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拽文了……” 她现在怒火中烧，憋着一口气在喉头，这时候偏偏不说下去，突然像念rap一样来了段饶舌，等于是直接一盆冰水又浇下来，她现在是冰火两重天的难受。 晏清歌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时依是“君子可欺之以方”，她说了她没有证据，我想其他人应该也不想惹麻烦，站出来给时依作证人吧。” “啥、啥玩意儿？”陈茉没听懂晏清歌刚才说的话，“君子什么方？” 都以为已经睡着的任和心把话重复了一遍：“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 陈茉自己郁闷起来，一个屋子里四个人，只有她不懂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又同是口腔专业，为什么只有她像个文盲一样。 难道这是大学要新学的内容？ 不对啊，她们三个的大学都不一样，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的大学不加课吧。 “可是时依，你别不高兴，也许不是没有同学不帮你，是你自己不站出来。”晏清歌斟酌着用词，“你们宿舍只有舍友清楚的知道你不回宿舍，就算是有其他同学看到你夜不归宿，也知道你在网吧，不会背后恶意猜测你。也有其他同学提醒过你，是你宿舍的人干的，你是有道理的那一方，如果你心里难过这件事，你就应该说出来。要么就不放在心上，别被这种事困住，自寻烦恼。” 任和心补充一句，“你搭理她们，无聊的人。” “可是！”赵时依呐呐开口，“我不明白……我们刚进宿舍的时候，互相帮忙，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买了什么好吃的会互相分享，会一起去逛街买东西，我逃课睡懒觉会帮我点到，一起畅想未来，还说好了以后结婚要互相当伴娘，毕业了每年都聚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明白，怎么可以曾经那么亲密以后，居然能恶语相向！”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亢，话音落下之后，能听到有小声的鼻子的声音，如激流瀑布过后，又变成了小溪潺潺的低吟，“我没有什么朋友，高中大家都觉得老师是我家亲戚，有什么话都不敢跟我说，特别是有人私底下做了什么错事，就是我干的一样。以前有个男同学逃课被老师发现，说是我干的……当着全班人的面拿书打我的脸，让我道歉……没有人出来帮我，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是我……他不相信，他后来被学校退学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件事，如果是，我可以原谅他的，上学的机会多难得，万一因为退学他这辈子就毁了怎么办……我爸妈也说我，让我在学校好好学习，不要惹事情……” 陈茉心疼地把赵时依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在她怀中闷声哭出来，“可是我是无辜的，为什么没人问问我，当时脸疼不疼，害不害怕，男生说我一天不道歉，就一天打我一顿……班里女生都孤立我，男生宿舍票选最矫情的人，我是第一名。还说我是神经病，学黛玉葬花，看到月亮发呆，读首诗都会哭出来……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这样的景色不美吗，为什么要笑我……妈妈给我买品牌的衣服，说我臭显摆，我故意一直穿以前的旧衣服，又说我穷酸假清高……我怎么都是错的，怎么都不对！好不容易我在大学遇到了她们，虽然宿舍长不知道万里长城最开始是秦始皇修建的，以为是朱元璋，我也没笑她，我还告诉了她，在我面前说错没关系，以后在别人面前说错了就不好了……” 她还记得当时宿舍长还拍拍她的头，笑着谢谢她，但是后来她从别人嘴里知道，宿舍长说她说得最厉害。 赵时依的哭声越来越大，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哭出来，悲怆如孤雁悲鸿，哀哀其鸣。 “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的时依，你懂那么多诗词典故，你能随随便便就出口成章，你这么优秀，是她们有眼不识金镶玉，肤浅！愚蠢！”陈茉越说牙根儿越痒痒，恨不得冲出空间时空的限制，去撕了她们的嘴！ 任和心也慢慢靠近赵时依，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晏清歌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抽纸，放到了陈茉的手边，陈茉和赵时依拉开一点距离，拿着抽纸给赵时依擦着满脸的泪水。 “我没事了……”赵时依自己抽噎着说着话，拿纸擤擤鼻涕过后，“这声音好难听，好丢人，你们不会嫌弃我吧呜呜呜……” 原来哀伤弥漫在整个屋子的气氛，被这句话打破了，晏清歌忍俊不禁道：“不会嫌弃你的，今天我们可是共患难过的生死之交，你怎么样都可以。” 虽然在黑暗中没人看到，任和心还是点点头，“嗯，对。” “呜呜呜你们真好，我、我……”停顿一下，还是没忍住，“哇——”的哭得更厉害了。 三个人干脆都坐起来，围到赵时依身边，七手八脚地哄着她。 赵时依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哭着哭着忽的一声“嗝噫——” 发出像公鸡打鸣一样长啸声，四个姑娘都是一愣，连赵时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发出这个声音。 随后一起笑作一团，赵时依又哭又笑，也坐直了身子。 第三十五章 与共晨间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夜深人静，偶然有夜猫的喵呜声，难辨喜悲。 小区里的灯大多也关了，没有了万家灯火的热闹温馨，黑压压的窗户成排，偶然有一个窗口还亮着灯，像是一盘满是黑子的棋盘上多了颗白子一样的鲜明，引人夺目。 屋内晏清歌点起来她的香薰灯，圆柱状的小蜡烛在香薰灯的镂空窗口发出晕黄的光芒，有着淡淡的清香萦绕在空气中。 四个姑娘排排坐靠着墙，裹着同一条床单，轻声细语的聊着天。 赵时依已经缓了过来，陈茉百思不得其解的问着：“你们那个学校怎么回事，都是些什么混蛋玩意儿？” “我那个学校其实还好，大概是我运气不好，其他宿舍的人还是很好的。”赵时依并没有因为几个人，恨了自己的学校，“口腔系比起来临床护理，人不算多，大体上还是很有爱的。不过我不喜欢这个专业，系里有什么活动我也不爱参加，都跑出去上网了。” “你不喜欢这个专业你报什么？”口腔专业分数不算低，能报上的起码高考分数不算低，陈茉当时高考爆发了一下，预估的分数出来以后，陈家二老觉得可以冲击一下口腔专业，但是当时也没抱什么希望，选了调剂。 当时陈茉想学的是兽医类，想女承父业，以后继承爸爸的宠物医院，被陈妈强烈反对，只好中和一下选了口腔，用陈妈的话说，医疗风险不是那么大，也不用值夜班，在屋子里坐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冬有暖气夏有空调，收入也不错。 只不过这些都是陈妈不了解行情的自我幻想。后来的陈茉刚进医院就遭遇了地图舌的医闹，陈妈就有点后悔了，觉得不管是什么专业，只要是跟医学沾边儿的，都是有风险的！ 到后来口腔医院也开设了夜班急诊和住院部，又要出去在室外参加义诊，又因为长时间低头看牙陈茉的脊椎开始有毛病，陈妈就后悔不迭了。 这些对于陈茉而言，吃点苦没什么，但是实习费那么高，从业后工资又那么低，她就很郁闷了。高中同学在一起聚会，都以为陈茉学了口腔飞黄腾达了，“别闹了你不挣钱，现在看个牙多贵啊！” 陈茉有苦说不错，其他行业陈茉不清楚，但是口腔行业是讲究一分钱一分货的，随便一丢丢小材料就成百上千了。而且现在的人都不注重平时的口腔保健，“小洞不补，大洞吃苦”这种道理磨破嘴皮子也没人听。 不恰当的比喻，感冒小问题，都忽略不看，等到癌症了，看病真贵啊，医生真挣钱啊这类话就出来了。 赵时依黯然道：“家里人当时让我师范医学二选一，我真的不想当老师了，就选了医学，然后……我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才知道我考上了口腔系，家里也挺高兴。” 没说自己高不高兴。 随后提起精神笑起来，就着这个话题问其他人，“你们为什么报口腔呢，和心？” 任和心道：“口腔专业奖学金最高，我们学校的口腔系是中日合作的王牌专业，就业方便，福利也很好，我进医院就是学校安排的名额。” “你的学校我知道，口腔系好像是可以出国留学的，你怎么没去？”陈茉听过这个学校的传闻，因为中日合作，所以每年都有名额可以去日本留学，依照任和心的实力，应该可以去的。 任和心沉默片刻后，道：“虽然有入学补贴，但是食宿要自理，而且会延迟工作的时间，我没有去。”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鱼与熊掌兼得，她只是在可以做的选项中，选择了最合适自己的。 “清歌，你呢？”陈茉转头看向晏清歌，只见晏清歌目光迷离地盯着香薰灯发呆，“清歌？” “啊，我在。”晏清歌回过神来，脸上现起一个歉疚的微笑，“不好意思，刚才想起来一些大学的事情。我是自己选的专业，家里都是学医的，我也就学了。” 赵时依毫不掩饰自己的艳羡，“清歌在学校很受欢迎吧，不像我，从小到大还没男生喜欢过我，我太胖了。”双手捏起来自己的脸颊，“看看这个肉，这张大饼脸，抹面霜都比你费得快。” 晏清歌淡淡一笑，“你是把时间都去玩游戏了，没有给别人机会。”只口不提自己在大学时的事情。 “茉茉肯定也很受欢迎，就是人群里的发光体。”赵时依把头靠在陈茉肩膀上，笑嘻嘻的说道。 陈茉呸了一声，“拉倒吧，我身边的雄性都是明确表示我是他们的好兄弟，这群人，明明是我拿他们当姐妹。说到发光体，咱们和心绝对是成绩单上不可逾越的一座闪亮亮的大山，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的名字呢。” 赵时依马上坐直身子，用手碰碰任和心，暧昧道：“和心，你大学有没有谈恋爱啊？” “没有。”任和心回答的干脆利落，“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得不偿失，毫无好处。” 最后加了个横批，“无聊。” “这么说……”赵时依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咱们四个人都是从来没交过男朋友的单身狗！” 陈茉对着赵时依脑袋用手指弹了个脑崩儿，“单身贵族好吗，单身可以延年益寿，美容养颜，还能保住荷包，有什么不好。” “哎呦疼啦！”赵时依捂着被弹过的脑袋，自己嘟囔了一句，“明明是个连喜欢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恋爱白痴，还贵族……” 却被耳尖的陈茉听到，伸手去搔赵时依腰间的痒痒肉，惹得赵时依像羊癫疯一样扭来扭去，连连讨饶。 任和心刚才想提醒，晏清歌并没有说过她没谈过恋爱，但是最后也没说谈过。她原本就不爱说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况且既然晏清歌没有挑明，她就要尊重人家的选择。 人人都有不可触碰的一块地方，何必事事都要刨根问底。 笑着闹着谈着说着，不知不觉，月沉日升，天空已经透出亮光。 今天的天气也是很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层云如棉，随心随性的变幻出万物。小区内遍植合欢树，绿叶叠翠，颜色鲜亮地似是要流淌出来；花粉如伞，轻盈自在的在枝头摇曳，好似豆蔻少女哼吟小城曲调，裙摆随风飘荡。 天光微熹的时候，陈茉被赵时依压着肚子的大腿，压得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左右一下，有点迷茫地想着，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就记得昨天晚上被赵时依最后拉着絮絮叨叨说着张智尧有多美好有多厉害，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哼唧哼唧的应和着无意识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她睡眼惺忪地左右一看，晏清歌已经不在身边，探着头朝赵时依那边看去，任和心也不见了。艰难地把赵时依的大腿移开，还要防着不能把赵时依弄醒，动作极为小心翼翼，当自己顺利脱身之后，困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抓着头发，眯着眼走出卧室的时候，眼睛瞬间睁大，脚步顿住，只顾着盯着眼前看。 晏清歌一身黑色宽松瑜伽服，双手合十举在头顶，无声而缓慢的做着瑜伽动作。随着她的动作，不堪一握的腰线一览无余，像是一件名家制作的花瓶，线条流畅，玲珑有致。她的背后是落地窗的阳台，白色窗纱流泻在窗前，黑色瑜伽服用身体柔软的线条把白色背景分割开，黑白分明，令陈茉感觉到窒息般的视觉美感冲击。 陈茉反应了片刻，才收回自己的心神。慢慢走出了屋子，一转头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慢条斯理吃着早饭的任和心。 小茶几上是一杯牛奶，一盘镶嵌着葡萄干的白色吐司面包，平板电脑摆在任和心的面前，她带着耳机边吃边看。 好像没有了她和赵时依的存在，只要是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出奇和谐的安静。 做瑜伽应该有着轻柔舒缓的背景音乐，但是晏清歌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一点声音都没有，想是担心会吵到她和赵时依休息。 任和心抬头看到陈茉，拿掉耳机，“吃早饭吗？我去给你热牛奶，时依说你最爱喝牛奶。” 陈茉微微惊讶，她没想到任和心居然能记住她的喜好，“我自己去就好，你们俩起得也太早了，昨天那么晚才睡，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习惯了。”任和心指指晏清歌，“我们差不多一起醒的，反正今天不去医院，等会儿再补觉也是一样。” 陈茉去卫生间洗漱完毕之后，任和心已经给她热好了牛奶，重新拿了面包片，陈茉谢过之后，咬了两口，轻叹一声：“我想吃肉……” “清歌这里的早饭都是这个，来得时候我看到有早餐店，应该有包子。”任和心站起来，越过身边的陈茉，“我去看看，给你带一点回来。” “哎别别别！”陈茉怎么可能会让任和心专门跑腿去帮她买早饭，“偶尔吃吃这个也挺好的，试试不食人间烟火是什么感觉。” 任和心被陈茉的形容逗笑了，“你这让我想到刚来医院的时候，每次到饭点的时候，时依会趴到窗户口闻小吃街炸串的味道，科室里说她是吃货，她说自己是个“老饕”，怪不得你能跟她玩一起，“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志同道合。” 陈茉把任和心拉回到身边坐下，咬着面包摇头道：“都是中国人，有时候你们说的话，明明每个字我都知道，凑到一起我就不明白了，昨天晚上清歌跟时依两个念叨那一大段词儿，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她俩让我想起来笑傲江湖了，一个弹琴，另一个立马就懂什么意思了，还成为了好朋友。” 说着陈茉自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是笑傲江湖吧？还是那个……高山流水？” 昨天晚上赵时依念了“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的开头，晏清歌接了“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尾，任和心听着也跟着轻轻颔首，只有陈茉满脸问号的看着她们三个。 任和心想了想，认真地说道：“笑傲江湖我没看过，不知道。昨天她们两个念的是红楼梦里的一段判词，可是我背不出来，考试不考四大名著，现在的古典文学也只是涉及一点而已，我没去了解过。” 陈茉闻言憋着笑看向任和心，“和心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只是随口说说，任和心居然像考试答辩一样思考后回答了她。 平时任和心日常严肃，端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漠脸，也有这样单纯的一面。 任和心静静瞟了陈茉一眼，不再搭理她，继续拿着平板电脑看自己的视频。陈茉看了一眼视频标题。 《牙齿种植手术若干》 学霸就是学霸，平时休息时候也这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三两口解决了早餐，跑到晏清歌身边模仿她的动作，都不用有人来评价，她也知道自己是个“四不像”。 这些动作居然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她欲哭无泪，瞬间只觉得自己拖了人类进步的后腿。 等到晏清歌结束去冲澡，陈茉又困了，她自觉地地爬到赵时依身边，美美地继续了自己的回笼觉。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咣咣”捶门声吵醒的，伴随的是王焕新的呼喊声。 “陈茉，陈茉！” 第三十六章 友情带饭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茉茉……我好像听到小新的声音了……”赵时依从侧躺变成了大字型，闭着眼睛称呼着她给王焕新最新的爱称，尽管王焕新严肃抗议这个跟狗一样的名字，但是没有用，赵时依喊得很开心。 陈茉用胳膊撑着自己的上半身，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是好像，就是那耗子，这可亏是防盗门，要是土墙估计就打洞进来了。” 赵时依用手拍了下榻榻米的床板，抱怨着：“这一大早的他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摸索着拿起来枕头边的手机，眯着一条缝想看时间，却被鲜红醒目的十八个未接电话刺得拧起眉头，“王焕新是疯了吗，打这么多电话！” 昨天在医院里，姑娘们集体都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后来也忘了调回来。陈茉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我这儿有二十个未接，让我看看我妈给没给我打电话……顾梓洵还给我打了两个？还好我妈没有。” 她走出卧室，光着脚跑过去开门，“别敲了，来了来了。” 王焕新听到陈茉的回应，不再急促地敲门，开始有节奏地敲两下，嘴里还喊着词，“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偷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门被陈茉推开，只见王焕新一手撑着墙，晃着头喊麦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滚蛋吧你，你看你有雪姨的美貌吗。”陈茉白眼都懒得给王焕新一个，转身回到屋子里，“你不是总指挥忙得脚不沾地吗，怎么还有空儿过来？” 医院庆功宴的节目全权交给了王焕新去安排，宋科长很了解王焕新，要么王焕新选择上午跳个舞，据说他高中的时候一舞成名，宋科长印象深刻；要么就是负责庆功宴节目的总体调度。 对于跳舞王焕新是一万个不愿意，对于他的高中的“一舞成名”，是他心底的一个痛，那时候他年少轻狂，跳了一段类似极净乐土的风骚独舞，还好那时候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只是王焕新的亲友一直津津乐道这件事。 当时晚会这段被录了下来，刻成光盘留在了王焕新的家里，被王焕新束之高阁。陈茉她们表示想看，被王焕新坚决拒绝了。 王焕新换鞋走进来，“我不来你们中午吃什么，还吃昨天的剩菜？就剩几片菜了，你跟赵时依两个食肉狂魔，能受得了么。” 他把手上的塑料袋放到小茶几上，陈茉闻了闻，“芝士鸡腿饭？” “还有黑椒牛肉，一共四份，你们电话都集体失灵了吗，谁也联系不上，这都几点了你们还在睡，每次看到你们几个小姑娘这样，我就不想找对象。”王焕新啧啧称奇，坐到沙发上。 陈茉把塑料袋打开，四份饭还热乎乎的，每份带了配汤，她向下看去，“哎，还带了炸鸡啊，真兄弟。”陈茉朝王焕新抱拳感谢，高声招呼赵时依，“时依，出来吃饭了。奇怪了，清歌、和心两个人去哪儿了，醒过来就不见她们。” 赵时依在里面答应了一声，慢慢悠悠出来了。 “梓洵上午找清歌，打电话到我这里要清歌手机号，估计和心陪着清歌去他那里了吧。”王焕新对着手机给骆唯发过去语音消息，“饭送到了，你还过来吗？” 陈茉拿饭的手几不可见的一顿，觉得心头异样的重，像压了个秤砣似的，很快把这种感觉丢到一旁，跟赵时依兴高采烈地开始吃起来饭。 “你吃没有？”陈茉咬了一口甜甜的芝士，问着用手机打游戏的王焕新。 王焕新专心于手机游戏，快速回了一句，“医院里管饭，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吃得快，食堂那鸡蛋今天炒得都碎成渣了，难吃死了。” 陈茉把炸鸡打开，放上双新筷子，“那你再来点。” “等等吧，我这局打完，有个孙子偷袭我。” 王焕新这一局游戏还没打完，晏清歌两个人就回来了，手里拎了个书包，四四方方鼓鼓的。 “你们去哪儿了，王焕新买了饭。”陈茉用手背碰了一下饭盒，“还热着呢，抓紧吃。” 晏清歌看到茶几上没地方，就放到了一边的地上，“这是顾梓洵妈妈煲的汤。” 闻言王焕新游戏都不玩了，两眼放出一种叫“探索欲”的光芒，“原来梓洵找你是为了送汤？” 晏清歌道：“是喊我们去吃饭。” 算是解释了一遍，没有再多说什么，晏清歌的话本来就不多。 但是陈赵王三人小组却是同时“哦”了一声，尾音集体上挑，三人之间的眼神都暧昧不已。 任和心看了一眼表，“我们看你们两个没醒，就想去买点菜做饭，然后去拿东西耽误了。” “对了，过两天的庆功宴你们四个去吗，宋科长让我问问你们，说你们是英雄，如果去给你们留个最佳位置。”王焕新把手机扔到一边，不玩游戏了。 陈茉想去，她天生就喜欢凑热闹，但是其他三个姑娘明显没什么兴趣。 “你们不想去就忙你们自己的，我去后台给王焕新帮忙。”陈茉怕她们不想去，但是因为她改变主意去了。 这倒不是陈茉自作多情，现在四个姑娘的感情明显跟其他朋友不一样，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一起经历那种惊心动魄的事。 生死关头时候，没有一个人丢下其他人先跑；也没有因为胆怯，畏缩不前，明哲保身。经过昨晚一起的谈天论地，彼此之间的了解加深，尽管爱好性格各有不同，相处起来却是身心愉悦的舒服。 人与人交往，求得不就是舒服的感受吗？ 晏清歌颔首道：“去看看也行。”任和心也是这个意思。 虽然赵时依觉得有那个时间她不如去网吧打游戏，但是想想觉得能一起行动，游戏的吸引力也没那么大了。 这样四个姑娘都表示了要去。 王焕新得到了答复，回去就开始安排。 庆功宴的流程是先节目后吃饭，安排在晚上，吃饱喝足之后集体到小剧场去，那里经常有一些小型的话剧表演。 顾梓洵的胳膊要多休养几天，一直都没去医院。陈茉在晏清歌家又多住了一天，见脸上的伤痕淡了许多，就想回家一趟。没想到的是，她还没回家，陈妈先来找她了。 陈茉请晏清歌帮忙化了淡妆，把伤口遮。陈妈见几个女生都在，也没看出女儿有什么不对。本来她在家里越想越担心，总觉得陈茉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正好今天休息就来看看。 见过了几个女生，带着一起吃了一顿饭，出门的时候在饭店门口，陈妈拉住陈茉，悄悄说道：“你在别人家住两天也就行了，也挺打扰人家的，自己身上钱够吗？我让你爸再给你转点钱，虽然是朋友请你去陪她，可也不能一直吃人家的，该出钱出钱，买点菜零食什么的，也别太懒了，你在家里连被子都不叠，我看那个房子干净的很，你记得帮忙收拾收拾。” 陈茉忙不迭答应了，“保证遵从党的指导，不拿人民一针一线。” “你就贫吧。”陈妈瞪了女儿，也挺无可奈何。 到了庆功宴那天，陈茉四个人先到了小剧场，王焕新在台上拿个扩音喇叭，排练着节目的过场，颇为指点江山的气势 “王导好，王导为人民服务辛苦了。”陈茉笑嘻嘻地在台上说道。 王焕新转身看到四个姑娘并排站着，赵时依左顾右盼好奇地看着周围环境，晏清歌微笑不语，任和心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不是我们的四朵金花吗，怎么来得这么早？”王焕新关了扩音喇叭，跳下台，站到她们面前。 陈茉道：“不是怕你忙不过来，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王焕新看了一眼四个姑娘直言不讳道：“也就你一个人想来帮我吧？” 普通人听到这话，可能会被戳中心思的恼羞成怒，或者羞惭遁走。可是这三位什么人物，面不改色地默认了王焕新说的是实话，赵时依还比了个大拇指，“你越来越优秀了。” “这里啥都是现成的，弄起来挺快。”王焕新指了第一排正中稍微偏一点的位置，“你们四个人的位置是挨着的，为这个可把几个主任都排后面去了。” 王焕新见都兴趣缺缺，换了话题，“刑警队那边给我打电话，还问我你有没有兴趣弃医从武，转行去刑警队那边去。” 陈茉受宠若惊道：“就我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人民卫士也看得上眼？”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啊。”王焕新咳了一声，“那带头的孙子查出来了脑震荡，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你的彪悍可是深入人心。” 他还记得整理笔录的警察一脸奇怪，“不是打得胳膊，怎么脑震荡了？” 陈茉默然，当时她根本就没有经过什么思考，只是感觉四肢百骸有一股裹着锋利外皮尖刺的气，在她身上流窜，最后都扎进了她的心里。 顾梓洵当时是为了救她受的伤，她觉得挺对不住他的，自己的过错，却让一个无辜甚至是在帮助她的人受到了伤害，这是她极其不能容忍的，也是极其愧疚的。 “这……大概就是人受创应激后的潜能吧。”陈茉最后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有人喊王焕新核对道具，王焕新应了一声，“顾梓洵今天会上台，听骆唯说这小子大学可是靠着一把好嗓子迷倒万千少女，晚上看看是不是夸大其词，你们待着，我先走了。” “清歌，顾梓洵小时候唱歌好听吗？”赵时依好奇道。 晏清歌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不过印象里有个小男生是挺喜欢鬼狐狼嚎的。” 很快事实证明了，晏清歌的记忆没有出错。 第三十七章 一曲暗香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坐在第一排的观看效果确实不错，虽然不在正中间，但是表演者的面部表情都能看清楚，不像三排以后，只能看个肢体动作。 美中不足的是，舞台的灯光效果实在是太“五彩缤纷”，应该也是打光师不能很好的控制，一昧地把颜色都用上。七彩灯柱杂乱无章地来回交叉摆动，在舞台上层层叠叠，有时候表演者的脸上被打上红光或者绿光，看得陈茉冷汗直冒。 “这光也太瘆人了……”陈茉不禁抱住了医院给每个人发的矿泉水，紧紧抓着。 赵时依打了个哈欠，“简直就是巴啦啦小魔仙的大战现场，太无聊了也。” 晏清歌很是认真地看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任和心眼睛虽然在看舞台，但是嘴里念念有词在背口腔组织学的要点。 “怎么样，还不错吧？”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茉手机收到了王焕新发来的消息，陈茉回到：这光是模仿的西游记吗，都看不清人脸了，还不如一道白光单独打在人身上，简单明了。 过了一会儿，王焕新发来一个OK的手势：安排上了。 什么就安排上了？安排上什么了？ 随后陈茉就明了王焕新安排上了是什么意思，整个舞台正在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变幻着，随着这个舞蹈节目的结束，灯光没有像之前两个节目之前衔接的一样，走马灯的闪着，而是整个舞台都黑了下去。 只能看到一些机器发出来的光，原本整个观众席就在黑暗中，这样一来，整个剧场都黑了下去。 后排已经有了骚动，有人交头接耳地问着是不是停电了，还是节目结束了。 男主持人是骆唯，这时他的身上有一道黄色的追光，跟他一起出现在舞台的正中，字正腔圆地报了下面的节目。 “下面有请顾梓洵为大家带来歌曲，《暗香》，掌声欢迎！” 随后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背景音乐先响起来，赵时依本来低头玩着手机，闻声抬头，有点小激动，“我还以为又是红歌，没想到是金粉世家的暗香啊！” 这也能怪赵时依会出现这种错觉，毕竟之前不管是歌舞还是相声小品，都是歌颂社会主义好，医务人员辛苦的根正苗红的歌曲，主旋律之强，跟春晚有一拼。 前奏略微激昂，毕竟金粉世家整个故事基调比较沉重，但是迟迟不见顾梓洵的出现。 忽然有一男声在黑暗中随着伴奏唱起，声质明朗清冽，宛如雪山晴空，质洁澄澈。慢速的起调，更加了一股娓娓道来的醇厚，自带磁性的声线唱起歌来与平时说话不同，多了许多令人遐想的意味。 特别是这时候，主唱人还没有出现，只是隐在黑暗中。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开口的第一句，在场的观众已经自发地响起来掌声。 “残留……”音落，砰得一声，一道洁白明亮的光柱出现在舞台上，男子挺拔修长的身姿出现在光柱下。 他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有扣上，隐约能看到线条分明的锁骨。坐在一把高脚椅上，长腿踏在地上，却无局促感，有种磊落的慵懒。 面容如玉，低首拿着话筒，眼眸半敛，只是安静地唱着自己的歌。 这个位置不是在舞台的正中，是有些偏向一旁，正好正对着陈茉这几人的位置。 当歌声出来的刹那，陈茉清楚地听到身边赵时依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当顾梓洵出现以后，赵时依甚是还侧头跟她低声感叹了一句，“看杀卫玠……这厮的皮相真的没得说……” 陈茉胡乱地点了点头，她在灯光出现的一瞬，看清楚灯下低吟浅唱的人之后，心脏居然不受控制地猛跳一下，好像她通宵熬夜了好几天之后，心口那种窒息闷痛的感觉。 她第一次有些发慌，这种感觉如此陌生，陌生得还如此强烈，想是因为环境营造的太好，她竟然觉得顾梓洵此刻天怒人怨的好看。 本来她语文就不是很好，词汇量也贫乏，不会像赵时依那样，有着辞海一样的文字储存量，她现在脑中就两个字循环滚动——好看。 好看好看好看好看…… “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难忘缠绵细语时……” 唱得深沉而唯美，那株洁白亭亭的百合花，那片热烈向阳的葵花海，那场盛大甜美的婚礼，耳鬓厮磨，鸳鸯交颈，最后一场大火，一切都干净了。 这首歌已经算得上是家喻户晓，此刻被顾梓洵演绎出了耳目一新的感觉。 一曲罢了，随着尾音的落下，灯光也跟着消失，全场的掌声潮水般此起彼伏，久久未能平静。 同样没有平静下来的，也有陈茉隐在深深黑暗中，那颗加速跳跃的心。 庆功宴的重心还是落在了“宴”上，节目不是很多，顾梓洵的歌曲之后，很快就结束了。众人纷纷离场，准备去酒店吃饭。 陈茉四人之前就约好，等在后台的顾梓洵那三个男生一起过去。当人都走光以后，赵时依觉得坐着等没意思，提议直接去后台找他们，还能说说话。 陈茉面上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变化，其实她现在有种茫然的错觉，走在路上脚下也有些轻飘飘，不像走在实地上一样。 到了后台，有剧场的工作人员跟王焕新在交谈，骆唯和顾梓洵面对一个陌生男子在说话，男子背对着陈茉四人，慷慨激昂地说道：“我真的看到了，就那个侧影，虽然只是一晃神，那绝对是极品！应该就是你们医院的，我看到她进观众席了，但是太黑，不知道去哪儿了……太漂亮了，会发光的那种！” “咳！”陈茉重重地咳了一声，提醒那个陌生男子他的话被她们听到了。 其实在场都能猜到说的是谁，绝对的晏清歌没跑了。白潞也有可能，但是白潞正在化妆台前卸妆，她是这次的女主持人，明显不是了。 男子听到背后的咳嗽声，腾得转过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的目光落到了晏清歌的身上，凝视数秒后，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颊的肌肉甚至有位微调般的颤抖。 这种场景，陈茉等人已经见惯不怪了，只是晏清歌轻轻皱起了眉头，她也在打量着这个男子。 顾梓洵站出来介绍，“孙浙，不知道记不记得，这是……” “晏、清、歌！”孙浙突然向后跳了一大步，陈茉看看那个距离，一瞬间以为武侠世界里的轻功其实后继有人。 后跳之后，孙浙指着晏清歌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你怎么在这里！” 晏清歌终于也想起来这个人是谁，淡淡的回应道：“我在这个医院实习。” 众人听着这对话，原来两个人认识，即便是认识，这男的反应也太大了吧，难道曾经追求晏清歌不成，因爱生恨了？ 个人的脑洞个有不同，纷纷上演着小剧场。 顾梓洵很是吃惊，“你还记得清歌啊？” 但是非常了解孙浙的顾梓洵却很奇怪，旁人可能不了解，但是他是再熟悉不过孙浙的，这个时候的孙浙可以用一个成语形容，叫色厉内荏。 别看声音喊得大，他甚至听出来孙浙大声下面包含的……害怕？ 这让顾梓洵很是摸不着头脑，也不敢确定他听的对不对。 孙浙立马枪头转向顾梓洵，“你还是不是兄弟，这个女魔头在这里你居然不告诉我！” 这句话喊出来后，全场陷入了微妙的安静，都直勾勾盯着晏清歌看，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哈？” 顾梓洵见后台里很多人往这边看，把孙浙一拉，“走，我们出去说。” 一群人转移了场地，到了外面的花坛上。 众人心里都对孙浙刚才的话表示了非常大的兴趣，好不夸张的说，如果非要用“女魔头”三个字形容一个人，都会选择送给悍勇的陈茉，反正怎么着都轮不到淡雅如仙的晏清歌身上。 晏清歌倒是淡定的很，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说得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看到晏清歌出现的一刻，原来痛斥顾梓洵的孙浙立马挪到他的身后，“晏清歌你不是出国了吗，你怎么会回来的！” 晏清歌瞟了孙浙一眼，没有答话。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她的功力绝对又加深了！绝对的！”孙浙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的状态，“你学舞蹈学得好好的，怎么改成口腔了，你打的什么主意，你……” “你你你、你是不是有病？”陈茉听着孙浙这个人说话颠三倒四，不在重点上，面对晏清歌的态度也是奇怪的很，心里不喜孙浙对晏清歌这样无礼，“别理这个人了，疯疯癫癫的，大呼小叫半天，什么都没说明白。我们回去等王焕新，然后去吃饭，搭理这个人呢。” 孙浙被这一通数落，看向陈茉道：“你说谁有病呢！” “说你。”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晏清歌你别瞪我，你瞪着我干什么，我我跟你说，我现在可不是曾经的我，你还看我！”孙浙差点跟陈茉吵起来，却被晏清歌轻飘飘一个眼神又吓回顾梓洵的身后。 陈茉做了个鬼脸，“不知所谓。” 顾梓洵看这情况，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再这样耗下去酒店那边就得耽误了，便说道：“有话吃完饭慢慢再说吧，焕新那边应该快好了，我先把孙浙送走，反正他不过去吃饭。” 陈茉觉得在理，看向晏清歌等人，都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走得稍微远一点以后，赵时依的好奇心现在特别旺盛，问道：“清歌那个人是谁啊？” “我的小学初中同学。”晏清歌慢慢道，“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喜欢狼哭鬼嚎的人就是他，我开始还没记住名字，小时候我跟他还有顾梓洵一起玩，他就特别吵。” 赵时依更奇怪了，“你们既然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怎么看他的反应，好像跟你有深仇大恨啊？” 晏清歌道：“因为他太吵，我说过他几句。” “就说了两句记仇成这样，小心眼儿。”陈茉嗤之以鼻。 这边孙浙崩溃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我特地转学就为了躲她躲得远远的，为什么还会在一个城市遇见，小时候她家不就搬到S市了，怎么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顾梓洵拍了他一下胳膊，“你能不能冷静冷静，我都不怎么样记着她了，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孙浙悲愤道：“因为她就是个魔鬼！女魔头！” 第三十八章 童年阴影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你能不能先平静下来？”顾梓洵没好气地说道，孙浙翻来覆去只是说晏清歌多可怕，只字不提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异常焦躁，“好好说话，别抖了。” 孙浙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哆嗦，逞强道：“谁谁抖了！我是看到小时候的小伙伴有点激动。”说着语调都快哭起来了。 实在不是顾梓洵幸灾乐祸，现在的孙浙哪里还有平日里自诩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厚颜无耻的模样。他忍俊不禁道：“按道理说咱们仨小时候一起玩，没理由你俩有什么爱恨情仇是我不知道的啊？” 孙浙极其哀怨地看了顾梓洵一眼，活脱脱一个被抛弃的深闺怨妇，酸溜溜地说道：“你当然不记得，小时候那个女魔头可是跟在你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你不爱跟女孩儿玩，那么多小姑娘找你办家家酒，你都不搭理。” 顾梓洵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小时候那么装逼呢？” “特别欠揍！那时候本少爷还没张开，当然比不过你那唇红齿白的小模样儿。你小名儿叫啥你自己不清楚嘛，你……呜呜”孙浙还没有把顾梓洵的小名喊出来，就被顾梓洵一把捂住嘴巴，阴测测地威胁着孙浙：“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弄死你。” 孙浙把手掰开，流氓气十足，“你来啊，晏清歌回来了，我活也活不舒坦，还不如让你弄死我！” “少废话，晏清歌到底怎么你了，你至于不至于，跟见了李莫愁一样。”顾梓洵深知自己发小儿的德行，面对晏清歌居然不是心动而是害怕，他实在是好奇的很。 孙浙一脸的痛苦，憋屈的脸色好像已经便秘了好几天，就连头上每天精心打理的黄毛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如壮士断腕一样的愤懑悲壮，“小时候晏清歌就比其他女孩子聪明，你谁都不搭理，但是家里不是让你带着我一起玩吗，你倒是经常跟我一起，她就让我跟着她，注意！是让我跟着她，不是她跟着我去找你，是让你来找我然后找她一起。你们两个一起玩，干活的都是我，因为……因为晏清歌她说我不听她话，就把我尿床的事说出去！家里大人都喜欢她，你还记得大院儿那个奶奶家的石榴树吗，咱俩去摘就是调皮捣蛋，她摘就没事。” 顾梓洵听他如同祥林嫂一样，唠叨半天，“就着点事儿，你记到现在？听上去也没什么大事，你别避重就轻，你被女孩子们收拾那你自己手贱嘴贱，我记得你掀人女孩儿裙子先被围殴，回家又……” “停停停，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是帮她把小虫子拿掉，有风吹过来，不是我掀她裙子！”孙浙双手打叉，“而且那个小姑娘就是晏清歌……重点是后来上小学她全家不是搬走了吗，我当时你还记不记得我爸妈离婚，我被我妈带走上学，只有假期才回来。” 顾梓洵点点头，他们俩主要是假期在一起玩，后来初中上了一半，孙浙转学到他的学校，两个人才开始形影不离。 “我在那个学校实在熬不下去了！晏清歌太过分了，小学我俩前后桌，我就是、我就是轻轻地，一点都疼的，拉了一下她头发上的蝴蝶结，她居然哭着回家告诉她哥哥们我欺负她，她有十几个哥哥吧？太可怕了你知道吗，轮流找我，咱们两家关系好，我跟大人说也没用，还有后来，我拿她作业，她告状，我借她的东西，她就打我……” 孙浙似乎想到了特别悲惨的一件事情，话堵在嘴边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这让顾梓洵甚为惊奇，“就这点儿事，让你那么害怕她？” 孙浙慷慨激昂地叫道：“小学我就忍了，毕竟你来我往的我也还手了，可是上了初中以后，她长大了，开始阴险毒辣了，她居然设计把我关在了女厕所！我在里面什么也不知道，还跟旁边格子的借纸，差点被那些尖叫声吓得掉下去。她出面安抚那些女生，然后威胁我给她当牛做马，剥削我，压榨我，蹂躏我……” 顾梓洵从孙浙夸张加排比的话里，得出一个结论，晏清歌是孙浙的童年阴影。 可能现在看上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对那个时候的孙浙来说很严重，而且晏清歌是明显是攻心战，把这二货的心理防线攻破了，不过，“你初中转学不是因为你妈当时要出国把你给你爸了吗，这跟晏清歌有什么关系？” “当时晏清歌家里也说要出国的，我还以为是一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来找我爸了。”孙浙说起来也纳闷了，“后来我听说晏清歌是准备高中还是大学时候再出国的，很久没联系了，他们家长有时候还聚一聚，我们小的根本碰不到面，也没了解过了。” 不是我们小的碰不到面，说你不敢见晏清歌吧。 顾梓洵鄙夷道：“难怪每次我爸妈说带我去见临海叔叔，你都各种理由把我喊走。” 孙浙突然想到一件事，挤眉弄眼地问道：“你说的那个拿灭火器把绑匪打翻在地的是不是就是晏清歌，是不是！这么说你是对……” “别瞎猜了，不是。”顾梓洵波澜不惊道，“你下次见到清歌能不能淡定点，大家都长大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孙浙挥手做了个斩于马下的动作，“三岁看老懂不懂，晏清歌脾气那么坏，都是家里惯出来的，那么多叔伯婶姨快宠死她了，她那些嫂嫂也都宠着她，她嘴甜会做人，喜欢的人都哄得高高兴兴的，不喜欢的朝死里整，反正出什么事都有人给她擦屁股。” 这越说越没谱了。顾梓洵摇着头说道：“你攻击她都丧心病狂的地步了，我跟她一个医院这么久，她话少的快成哑巴了，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你别造谣了，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被丢在原地的孙浙，突然一蹦三尺高，大喊道：“兄弟，你那是被骗了！晏清歌就是魔鬼，就是！” 对于在车站见义勇为这件事，四个姑娘都表示了不要声张，特别是陈茉，她回家都偷偷摸摸的，尽量跟不跟她妈面对面，不过这件事她还是悄悄告诉了爸爸。 陈爸听完也没说什么，自己先灌了三大杯茶水压压惊。陈茉也很乖巧地表示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了，这件事成为了父女两人之间的秘密。 回到医院之后，一切照旧，只是顾梓洵麻烦点，他暂时只能看着，不能动手，对于他见义勇为这件事医院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也没人说什么。 “我妈说了，病要三分治七分养。”中午在食堂，陈茉打开她的保温桶，先盛了一碗汤给顾梓洵，“你补补身子，好的会快一点。”招呼着众人，“一起一起，这个多呢，都有份儿。” 对于陈妈的厨艺，众人都喝过不少，但是这次大家伙尝了一口，都面露难色，相互看来看去，眼神交流过后，确认大家想法都一样，都默默地把装汤的碗放下，假装先吃菜再说。 只有迟来的王焕新，开开心心端起来汤碗，刚喝了一口，就喷到了地上，“这什么破玩意儿？食堂干不下去了吗，弄这种东西出来，别说狗都不吃，这就是狗做的吧。” 众人目光一致，都同情地看向王焕新，只见陈茉用很不友善地眼神盯着他：“这是我做的。” 王焕新凝滞三秒，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自己闲着没事做这个干嘛？” 陈茉指着顾梓洵，“这不是有伤员在吗，做人得知恩图报。” “不是，大姐，之前不都是你妈做的吗，你何必劳动自己大驾。”王焕新抓狂道，“而且出锅之后你不尝尝吗，这是人喝的吗？” 陈茉“呸”了一声，“你少挑剔了，你看你看，顾梓洵都喝完了。” 顾梓洵把喝光的空碗放到桌子上，叹道：“盛情难却。” 众人忙不迭地一致点头，陈茉不相信，坚定地说道：“不可能，我就是按照我妈说的步骤做的！”她直接把放在晏清歌面前的汤碗端起来，众人赶忙都拦着。 陈茉一口汤闷下去，“我觉得还好啊。”说完停顿三秒之后，捂着嘴跑到水池那边，弯腰开始吐。 三个姑娘拿着纸，端着白水去看陈茉，让陈茉漱口。 王焕新看了看顾梓洵已经喝光的空碗，由衷钦佩，“真勇士也！” 打打闹闹就到了集体换科室的时候，同时还要进行每个科室对实习生的考察考试。顾梓洵、晏清歌肯定是没问题，骆唯、任和心也表示小菜一碟，王焕新估量下自己肯定能过，也就没放下心上。 只有陈茉和赵时依，两个人疯狂啃书背书。 面对唐蕴华主任的严苛，陈茉心里极其没底。晏清歌先考了考陈茉，觉得她过是没问题，重点都在赵时依身上。 “时依基本属于一问三不知，五题错四个的状态，她很成问题。”晏清歌在收拾牙周病治疗后的器械，唐蕴华主任又被叫去开会了，陈茉没了事情做，到晏清歌这边来聊天。 陈茉恨铁不成钢，“这跟牙周病一样，刚开始只是有牙结石，不管，变成牙龈炎，也不管。一定等到牙周炎把牙槽骨都吸收了，牙齿松动活络了才后悔，怎么没有早早的去洗牙。” “重在平时才有用。”晏清歌理解不了赵时依的状态，“这样临时抱佛脚，她以前怎么学习的？” 陈茉一摊手：“她太爱玩了，不行，我得去看看时依。” 人刚走到门口，陈茉跟人撞了个满怀，“哎呀！”陈茉揉着胳膊，“你这人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看上去倒是挺和气，男子一脸吃惊，“你撞得我好不？” “嘿——”陈茉双手掐腰，“我直走你拐弯，你觉得咱俩谁撞得谁？” 男子不欲跟陈茉纠缠，态度放低地说道：“行行，是我撞你。”上下看了眼陈茉身上的白大衣，脸上带上了笑容，拿出手机，找到一张照片给陈茉看，“小医生，你认识这个人吗，这也是你们医院的，有人跟我说她在牙周科。” 原来是找人的。 陈茉探过头，看了一眼照片，上面的人赫然是晏清歌。 第三十九章 明星潜质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只见手机屏幕上的晏清歌正蹲在地上，把文件夹放在膝盖上，用笔在写东西。披肩长发扎成了马尾，随意垂在肩膀上，白大衣使其苗条的身姿多了份淡雅。 周围的环境陈茉一眼就看出来是微笑行动的走廊一角。 陈茉面上不动声色，把这个男子的袖子一拉，拽出了牙周科的门口，确认他看不到科室内的晏清歌，探究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男子也没有遮掩，掏出一张名片，“我叫郝松明，是星明工作室的一名经纪人。” 陈茉接过名片，瞬间明白了这个郝松明是什么人，“你是星探？” 郝松明一本正经道：“星探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是艺人经纪人。” 这有毛线区别，看把你骄傲的。陈茉腹诽着。 心中升起一种明珠褪尘的骄傲，在她看来，晏清歌那么的优秀，绝对不会被隐藏。 尽管她同时也了解，晏清歌是不会去从事演艺行业。 但一切不管怎么说，都要听听本人怎么说。 “你这图哪儿来的？”陈茉想问清楚再说，别是个变态找个名头想对晏清歌不利。 陈爸应该倍感欣慰，没白带着陈茉看那么多年的普法节目。 郝松明道：“电视上播微笑行动的新闻视频，在社会上有不小的影响，我无意间看到的。”还调出来那个新闻视频给陈茉看。 陈茉想起来当时好像是有电视台来采访，毕竟是国家和国际上的一次合作行动，有不少新闻栏目都来采访。 视频时长三分钟左右，陈茉第一遍都没找到晏清歌，大多都是病人和医生的采访。在郝松明的指导下，陈茉终于在一个三秒钟镜头的背景里，找到了晏清歌。 陈茉佩服不已，真是术业有专攻，“目光如炬啊！” “一般一般。”郝松明嘴上谦虚，面上带着自得的笑容。 陈茉带郝松明去见晏清歌，郝松明道明来意，晏清歌正在根据病历本完善电子病历，白皙纤长的手指放在键盘上都没有停下来，只是看向两人淡淡一笑，“我没有这方面意愿，您请回吧。” 晏清歌这一笑，郝松明眼睛亮光一闪，锲而不舍道：“我们公司是一家正规的演艺公司，总部在首都，依照您的条件，初秀虽然不能担当女一挑大梁，但是女二女三绝对没问题，公司还会为您量身打造合适的人设。要知道，现在的演艺圈里，很缺您这样的形象。如果说对自己没信心，那没关系，只要有颜值在，找个好角色，好配音，吸粉绝对没问题……” 郝松明的口才极佳，头头是道说的陈茉都心动了，“原来当明星这么简单，不是说小火靠捧，大火靠命，强捧灰飞烟灭吗？” “话虽然是这样，但是得看祖师爷赏不赏饭吃。”郝松明耐心的解释道，“在出色的颜值下，一切都不重要，很多人就是看脸去的。这位……小姐外形如此出色，应该也有扎实的舞蹈基础，练上一段舞，公司运作一番，星途绝对一帆风顺啊！”郝松明还不知道晏清歌的名字，他倒是想问，被陈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打断，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 陈茉诧异不已，看向晏清歌，“你学过舞蹈？” 晏清歌手指微微一抖，打错了字，她删掉之后，对着陈茉点点头，承认了她会舞蹈。 郝松明立马不着痕迹地奉承道：“不仅会，舞蹈功底应该也差不了。看体态习惯，比舞蹈学院的专业生不遑多让。现在的人要求都低，不用替身来段舞蹈，就是敬业，外景也不用出，威亚也不用，就在绿幕跟前就行，冬暖夏凉，还有专门的助理随行照顾……” “哇，这么棒。”陈茉喟叹，“难怪现在电视剧越拍越难看。” 被陈茉随口这么一噎，郝松明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满眼希冀地看向晏清歌，“要是有兴趣，可以先填个资料，去公司了解一下。” “谢谢，我没兴趣。我很喜欢我现在的职业，也没什么想法成名成星，人各有志，您也不用再多费口舌。您如果看牙，请先去挂号，不看的话，不要打扰我正常工作。”晏清歌说完转过身继续打字，郝松明还想再努努力，晏清歌直接道，“您这属于骚扰，我可以喊保安或者报警。” 陈茉直接往郝松明面前一站，把晏清歌挡在身后，“她说的很明白，不愿意，你也不能强求，走吧走吧，别浪费相互的时间了。” 她生怕郝松明贼心不死，会堵着晏清歌，把人送到了门诊大楼的门口，郝松明叹了一口气，连道可惜，“这样出色的人，真的少见了。” “陈茉你在哪儿干嘛呢？”王焕新正好迎面走过来，看到陈茉站在一个长吁短叹的人身边，好奇地问道。 陈茉努努嘴：“在送一位被千里马拒绝的伯乐。”看到王焕新从外面过来便问道，“你这是？” 王焕新指指后面，“我们科室出去义诊，这刚回来，梓洵在后面被白潞嘘寒问暖呢。” 话音刚落，果真看到两人说说笑笑的并肩走来，只是两人之间间隔一尺有余，看上去不像刚进医院那时候的亲密。 陈茉对郝松明最后强调着说道：“没戏就是没戏，你还是走吧。” 然后拉着一脸好奇的王焕新进了门诊大楼，陈茉知道王焕新肯定要问，于是先简单解释了一下，王焕新了然地点点头，跟陈茉一起感叹了下，哪怕在不同领域，金子就是金子，总是会闪闪发光。 这件事陈茉转头就忘了，但是后来偶然一次情况下听王焕新透露，当天在大门口郝松明见到了顾梓洵，又到他面前当了一次伯乐，自然也是被无情拒绝了。 比较玄妙的是，王焕新说他看到了冯婷婷跑出去要了郝松明的联系方式，后面也就没了下文。 “应该是缘分没到吧，祖师爷可能不太想赏饭给她吃。”陈茉拨拉着吸管随口道。 王焕新啧啧两声：“你嘴也太毒了吧。” 陈茉反问道：“我说话是不是很刻薄？” 王焕新想了想：“看人看事看情况。”又道，“但是你也从来也是就事论事而已，没人招你，你也没主动招人嫌过。” 陈茉若有所思，“我承认我挺烦冯婷婷的，其实冯婷婷没什么大的坏心眼，就是骂人爱揭短，打人爱打脸。” 王焕新道：“就是个小心眼的泼妇。” 陈茉噗嗤一笑：“还挺贴切……哎，那我呢？” “你？”王焕新喝了一口饮料，慢悠悠道，“你是个心大的泼妇。” 陈茉沉默半晌，磨着后牙道：“也挺贴切的。” 把郝松明送走，回到科室的陈茉见晏清歌还在认真地坐在电脑前，她没有打扰，自己转身去儿童口腔科找赵时依。 儿童口腔科在周末和假期会爆满，平时还好，这时候人还不多，没沸反盈天的吵闹。陈茉来的次数不少，也算是熟人，进门就有护士说道：“找时依啊？在办公室里。” 进了办公室，看到任和心正在看书，赵时依伏案在桌上，愁眉苦脸地做练习题。陈茉打过招呼，凑过去看了看赵时的习题，抚掌称赞，“这题不错，哪儿来的？” 就算陈茉水平只是中等，也能看出来这套习题绝对是为赵时依量身定做的。题目分类清楚，内容深入浅出，重点抓得很好，如果赵时依能认真地把题做熟练，考过及格线绝对没问题。 赵时依抬起头：“这是……” “咳！”被任和心重重的一声咳嗽声打断，“这套题做不完不许说话。” 赵时依幽怨地看了任和心一眼，模样活像被地主家剥削的小媳妇看向监工的眼神。随后又一切尽在不言中地委屈瞅着陈茉，杏眸含水，楚楚可怜。 陈茉半哄半认真地道：“你好好做题吧，专心一点，别辜负了和心的心意。”任和心一向讨厌有人耽误她的时间，特别还是用来做这种监督学习的事。 在任和心看来，这就是浪费生命的表现。自身不努力，旁人再费尽心思也是白搭，有句话叫烂泥扶不上墙，那就任其自生自灭好了。 她一向都是这种心态。 现在她坐在这里监督赵时依做习题，已经是为了好友让了一步，可能看起来微不足道，实则难能可贵。 赵时依噘着嘴，垂头丧气地继续跟卷子作斗争。 这是陈茉手机在衣兜里震动，她看到来电显示是祁简，想起来祁简已经做了种植牙，今天应该是来复查的。 跟赵时依、任和心说了一下原委，她接了电话，出门去种植科找祁简。 祁简在电话里明显地暗示陈茉能不能带上她的女同事一起来，陈茉哼了一声，摁断了电话，发现任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她出来了。 任和心长长吐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放松了下来。 “果然看着时依学习是件很辛苦的事。”陈茉明白过来任和心在里面也是备受煎熬。 赵时依学习太磨蹭，写不了两分钟就啃啃手指头，摸摸头发，一旦忍不住拿起来手机，那后面最起码半小时是不会学习的。 “那题你找的？”陈茉摁下电梯键，“有没有牙周的？” 任和心道：“题是骆唯自己整理的。” “原来不是买的？”陈茉还以为是从哪里淘来的。 “那里面的是这几年医院儿牙考试里的精华题，还有重点的知识点。我看过了，是按照时依的基础专门准备的。”任和心盯着电梯的数字跳动，皱眉道，“就这样时依都觉得难。” 陈茉哇了一声：“骆唯怎么也不发扬雷锋精神给我也整理一份。” 任和心看向她：“你就是太紧张，过没问题，只不过成绩一般。” 陈茉捂着心口，一脸苦相，“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先走走出去，任和心最近在看种植方面的书，她有一些问题想去种植科请教临床上的医生。 走到那扇落地窗前的时候，陈茉的视线被站在窗边的的男子所吸引。 身影被阳光镶上一圈金边，长身玉立，遍身光华。黑色衬衫剪裁合体，衬托着男子面如冠玉，身姿如松。 煞是好看。 清冷湛然的风仪，如晨光乍破的光芒晃进了陈茉眼里，陈茉从这一瞬的惊艳中晃过神来。 任和心察觉到陈茉的异样，也看向那个男子，“茉茉你认识？” 陈茉闻言轻轻颔首。 这样的人，只见一次，就足够她终身不忘。 第四十章 既见君子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没想到，她还有缘分可以再见到这个人。 一个让她当时以为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任和心视线在男子身上停留片刻，低声说道：“那你要去打招呼吗？” 闻言陈茉忽生近乡情怯的情绪，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还记得她。 毕竟这个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 能再碰上，对于她而言，跟天上掉馅饼儿的几率差不多。 “那我去打个招呼。” 任和心得到答复，自己向种植科走去，路上又看了那个耀眼的男子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 她一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边风景虽然独特，可跟她的目的地相差甚远。她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打乱她前进的步伐。 陈茉慢慢走向男子，这个楼层太过安静，她很怕会因为自己的脚步声而惊扰到这副潋滟如画的美景。 “那个……”陈茉站到离男子两步远的地方，斜着向前倾探身子，踟躇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男子原本正侧身看向窗外，闻声侧首，看到了陈茉。 如有一团淡烟轻雾被风吹散，如静止的绝世名画忽然有了生命般，陈茉瞬间深刻理解了“眉目如画”这个词。 简直量身定做，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恰当。 陈茉立马站直身子，原来有的几分紧张感都消失不见，她笑容明亮道：“七月有天的清晨，有个男孩子骑单车跟出租车撞了，把右上一磕掉了，你用生理盐水冲洗了弄脏的牙，我给出租车指路去的医院……” 她把那天的早上的偶遇娓娓道来，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印象。 就是实习报道那天，她在公交车上因为急刹从后排冲到前排，当时也在车上的顾梓洵顺手扶住了她，因为惯性她把手上的红豆豆浆泼了顾梓洵一脸，顾梓洵狼狈下车，她下车去追已经不见人影。 她看到公交车前聚了不少人，凑热闹过去看看，才知道是因为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子闯红灯，撞上刚启动的出租车。出租车第一时间急刹车躲避，后面的公交车也跟着急刹，陈茉才会没稳住自己。 后来才知道，那个男孩子是顾梓洵的邻居，有急事借了顾梓洵的单车，所以顾梓洵才会坐公交车。 陈茉拢着也沾了些豆浆的头发跑了过去，只听围观群众有人“呦”了一声，都劝道：“整个牙都出来了！赶快送医院吧，这撞得可不轻！” 她踮脚看过去，男孩嘴里淌着血浸湿前胸衣服，出租车司机在一旁不安地搓着手看着路人帮男孩处理，那人手法流畅熟练，自有一种稳重，让人看着就放心不少。 陈茉本着她也是学医的心理，走了过去，却听到那人磁性清远的男声在询问附近的医院。 “最好是有口腔科，他前牙脱落，半个小时内送到医院可能还能留住。” 这种牙外伤脱落，半小时内是可以复位的。用手捏住牙冠而非牙根，保持牙齿不受污染，含在嘴里或者放在牛奶、生理盐水里，及时赶到医院，再植的可能性会很大。 恒牙脱落后不会再生，每一颗都是非常珍贵。 “我知道我知道！”她立马举着手从人群中穿进去，自告奋勇地把人带过去。 也就在她冲到这人面前的时候，一瞬间看清楚了这个人的容貌。 如云破光开，清风朗月般的风仪无双。 她有一瞬窒息的停顿，随即反应过来，赶忙带着受伤的男孩一起，坐着出租车去往医院。 坐在前排的副驾驶，她偷偷用后视镜看向后排的那个人，哪怕坐在陈旧到座椅布罩发灰的出租车里，仍如贵公子般的尊贵气质。 她在心头窃喜，像见到偶像的粉丝一样。 美好的人与事，总是能让人身心愉悦。 只可惜到了医院，当这人跟医生说明男孩的情况后，一个转身的功夫，人就离开了。 再后来，陈茉等到男孩父母赶到，又赶去口腔医的实习报道。出租车司机离开前把那辆单车留给了她，她和当时刚认识的赵时依遇到顾梓洵一行人，才有了误会陈茉偷车的是事情发生。 “当时乱糟糟的，那家人想感谢你，你人已经不见了。”陈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人家父母一个劲儿谢谢我，让我把这功劳冒领了。” 男子面上出现游丝般浅浅的笑意，“我记得你说你也是学口腔的，现在是在这家医院？” 陈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白大衣，下意识扯扯衣角，想把衣服上的褶皱扯平，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一点。 “是的呢！那天早上是我实习第一天，。你来医院看牙吗？我可以帮你找医生，指路……” 话像开闸后的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当她喋喋不休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我……我是不是太吵了……”陈茉自己拉回正题，“这里是种植科，你来看医生？” 男子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始终带着淡淡笑意，他很有耐心的回答道：“当时我赶飞机，不能耽误太久，匆忙就走了。今天我来这里，不是看病，而是求职——很快我们就是同事了。” 陈茉脑中出现数秒眩晕状态，她猛眨眼睛，才理解他话中的含义。 她，就要，和这个天人一样的男子，在一个医院工作了？ 手机在衣兜剧烈颤抖，打断了陈茉的呆滞，她歉意一笑，毫不留情摁断了祁简的来电。 “我叫陈茉，茉莉花的茉，医院大大小小我都熟悉，有什么事都可以问我。”陈茉自豪的拍拍胸脯，流露出一副我罩着你的豪气。 男子不如初见那天的清冷，令人只觉遥不可及。 他淡然一笑，道：“好的，有需要我一定找你。” 陈茉有满肚子的话还想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的好。 “陈茉你挂我电话！”祁简从种植科出来，看到陈茉双手背后，手机拿着手机，竟然有了罕见的女儿情态。 似乎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般震惊，让祁简一时间忘了谴责陈茉。 “我哥来复查，那我就……”陈茉赶忙解释一下，依依不舍地跟男子说道，“我先过去了。那个，要不我给你我的联系方式吧！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 男子道：“我正想跟你要。” 陈茉笑得光彩溢目，报出一串数字。 男子复述一遍，“我手机号是国外的，还没来得及办理国内电话，办好之后我会告诉你。” 陈茉惊讶道：“你刚回国呀？” 站在距离陈茉五步远的祁简又喊了她一声，毕竟她正在跟人谈话，上前去未免不礼貌，但是祁简真的有急事找陈茉。 “找你的人看起来挺着急。”男子善意地提醒到陈茉。 陈茉跟男子道别后，转身走到祁简身边，一句话没说，就被祁简拉到一旁。 “你又嗑金属材料了？”陈茉虽然不满祁简打断了她和天人聊天的机会，可她更关心祁简遭遇了什么事。 她和祁简一起长大，说是兄妹更像好朋友。祁简跟她一起疯玩一起惹事生非，只是后来学习任务紧，被大姨压得沉稳许多。 实则跟陈茉遇一起还是调皮捣蛋的性子。 祁简此时心急如焚，没功夫和陈茉耍嘴皮子，他直入主题，“我妈要我相亲！” 陈茉噗嗤笑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大姨盯着让你相亲又不是头一次，你整得跟大姨要把你逼良为娼一样。” “你能不能严肃一点！”祁简瞪着笑得没心没肺的陈茉，“现在跟以前能一样吗！以前相亲就相亲了，我也是无所谓。有眼缘就处处看，没眼缘就算了……” “你现在也可以这样。”陈茉接嘴道。 祁简气道：“陈茉你能不能严肃点！” 陈茉双手投降，妥协道：“好好好，你说你说，我不打岔了。” 祁简像一个放了气的气球，垂头丧气道：“以前我是无所谓，可是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就不想再去见其他人。” “真的假的，你就是看清歌长得好看，你又不熟悉清歌。”陈茉对祁简单纯看脸的出发点不以为然，“听你这口气怎么就对清歌生死相许了。” 她也喜欢晏清歌，尽管她和晏清歌日日相对，也同床共枕过。可她有时看到晏清歌，还是会被她的一颦一笑惊艳到。 她一向不觉得追求美的事物有什么不对。 造物主创造这世间百态美好，如春花秋月、夏荷冬梅，杏花含露珠，绿柳垂金线。 无人欣赏，岂不憾哉。 “工程力学里有一种现象叫失稳，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有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就是一瞬间，所有固体结构，都天塌地陷，不成方圆……” 祁简从小不善言辞，跟快语连珠的陈茉一起，基本从无胜算。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心，祁简不过寥寥数语，就让陈茉一时无话。 陈茉认真听着，渐渐收起自己的轻视之心。 “甚至所有人都可能认为，我只是因为她长得很好看……我也不否认，她却是长得很好看，很好看。但是比她好看的，我也见过，可都没有，我见到她时，那种感觉。” 祁简自嘲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不是来你这里博同情，想让你帮我。我知道以你的性格，是不会帮我追你的朋友的。”他继而洒脱一笑，“我只是突然不想让你误会我对她的感情，不是那么的……那么的浅而已。” 最后还是带上了几分认真。 陈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牙周科的，她的脑海里不同的回现祁简的话。 失稳现象？ 有吗，她有吗？ 尽管晏清歌惊才绝艳，种植科的那个男子也是天人之姿，可她好像都没有那种祁简所描述的天塌地陷的感觉。 她倚窗而立，望着窗外疯长之势的爬山虎，郁郁葱葱，层层叠叠的绿叶呈出葳蕤葱郁的清凉之气。 水一样的凉意漫上她的心头，她蓦地一惊。 其实也是有过的。 那个时候，鲜血赤红，寒刃映在她的眼中，刺得她心里冰一样的冷。 在这盛暑天气，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她尚未来得及细想，手机震动两下，应该是来了短信。 是一个陌生号码，看到署名是她名字开头的那一行字，她立马就知道这是谁了。 “陈茉你好，认识你很高兴——若存。” 再平常普通不过的寒暄话语，陈茉还是立马回了一个笑脸，捧起手机仰面一笑。 明媚光彩。 原来他的名字叫若存啊。 第四十一章 那个人是谁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宋科长带实习生们到了四楼，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指着介绍，“这是口腔修复工艺科，也就是技工室，如果你们到了修复科会到这个科室给医生们拿拿修复体。这是检验科，这是感染管理办公室，这是手术室。” 下楼梯的时候宋科长道：“五楼是会议室，财务科，医务科，总务设备科，病案室，还有院长办公室。六楼是消毒供应中心和护理科。” 刚到三楼的楼梯口，就算是身处队伍最后的陈茉也听到一阵阵混杂着儿童尖叫哭闹的喧闹声，端的是沸反盈天，人声嘈杂。 宋科长站在楼梯口，声音也大了许多，“马上就是儿童口腔科，现在正是暑假，看牙的小朋友比较多，所以比较吵。” 陈茉瞅着三楼大厅坐着的满满的孩子们，还有老人陪同，拿着玩具零食和各种电子产品；也有被父母硬拉着抱着，哭得满脸通红往科室里走的孩子。 大厅中间悬挂着放着动画片的电视，显得是那么无助可怜。 “儿童口腔科对面是儿童预防口腔科，不过现在还没有正式开放。同在三楼的还有正畸科，但你们这一年多的实习并不包含正畸。”宋科长带大家走到同楼层的另一边，孩子吵闹声小了许多，这边也是两个相对的科室，中间也坐了许多家长孩子，年纪明显比刚才大出一个年龄段，都是中学生往上的，很多说话间都能看到嘴里的牙套。 有个男医生，三十刚出头的模样，送一个小姑娘出来和家长说着话，看到宋科长过来，咧嘴一笑，一股浓浓的东北腔从他嘴里出来，“哎呀宋科长又给医院带新生资源捏，这次人挺多啊，食堂饭得加了啊。” 宋科长笑骂道：“食堂什么时候缺过你的饭，赶紧干你活儿去，横竖实习生不来你们科室。” 男医生露出一脸伤心的表情，“哎嘛这来的小姑娘一年比一年的俊儿，我们正畸科也就这会儿能看看，外科那起子人又该吵吵得没边儿了。” “这话我下去就告诉文慧，让你贫。”宋科长说罢带着大家从这边楼梯转下楼，后面传来那男医生的哀嚎声，“宋科长手下留情啊……” 陈茉在心里默默感慨，看来是一个戏精的日常啊。 转过到了二楼，陈茉才明白刚才男医生口中“外科那起子人”是什么意思，相对的两个外科一室和二室，穿白大褂的清一色都是男医生。有个男医生看上去和东北腔医生差不多年纪，就站在科室门口，一见宋科长也是乐呵呵，“今年人不少啊。” 这时从科室里出来个男医生，对着门口说话的医生道：“麻药好了，快过来帮我敲锤子。”见了宋科长也是惊喜道，“这都忙不过来了！可算来人了啊，一直盼着呢。” 见两人进科室忙去了，宋科长道：“口腔颌面外科，你们谁有个智齿的都可以过来这边拔。” 带着大家再往前走，依旧是相对的两个科室，这个科室看上去男女比例好多了，起码大概看过去是一半一半了。“口腔修复科，也是两个科室，科室二里的周院长是医院特地返聘回来的，他不带实习生，但是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他请教，周院长的工龄比我年纪都大，这样的老医生，你们得知道珍惜。” 陈茉看了一眼四十快五十年纪的宋科长，不禁心有戚戚焉，以后她有机会一定要多来请教请教！ 走到楼梯口，宋院长指着转折口道：“这是特诊室，是闫副院长的办公室和诊室。”又指着另一个大转弯的路口，“那边是种植诊疗室，也不是你们实习的地方。” 到了一楼，相对应二楼的特诊室和种植诊疗室位置的地方是医学影像科一室和二室，给病人拍口腔X牙片的地方。 一楼来往穿行的人很多，挂号收费处，药剂科，导医台都在一楼入门口的大厅处。再往里走，是牙体牙髓科一室和二室，再往前的两个相对科室，一个是预防口腔科，是专门洁牙的科室，也就是俗称的“洗牙”。 而另一边的科室，就是陈茉分到的科室，牙周—黏膜病诊疗中心。 到了这里，宋科长对大家道：“你们刚才在楼上也知道了自己要实习的科室，明天早上到各个科室报道就好，现在医院的科室已经看完了，我带你们去后面的食堂和住院部。”宋科长带大家从正门出去，绕到门诊大楼后面去，“住院部已经装修好，还没开始使用。我们医院是新建的，老院原来在富强路，有三十多年了，那里已经拆迁了，所以也有人叫富强路口腔医院的。” 到了食堂，宋科长让大家去那边窗口签名领饭卡，一人一张，里面有一百的金额，后面就要自己充钱。陈茉和赵时依排在最后，她环顾四周，医院食堂不大，座位大概只能容纳五十人左右，四四方方的，只有两个打饭窗口，进门口还贴着一张大字：非医院员工禁止入内。 打饭窗口旁边有一个消毒柜，能看到里面有碗筷勺子和餐盘，消毒柜旁边有一口大桶，扣着盖子。 宋科长站在门口道：“上午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下午两点半还是在会议室集合，领工装，听佟护士长讲无菌操作的规章制度。”说罢便离开了。 宋科长走了这时候离饭点还早，大家也就离开食堂各自散去了。陈茉见赵时依没有走的意思，“你一会儿干嘛去啊？我家离这里远呢，不想回去了，你要没事咱俩一起呗。” 赵时依笑道：“我也没事，还没想好做什么呢。” 陈茉提议道：“要不咱们在附近转转吧，以后要在这里实习了，正好熟悉熟悉周边环境。” 赵时依觉得可以，两人便走边聊，得知陈茉爸爸是宠物医生，赵时依好是羡慕，她可喜欢狗了，但是她家里不让养。又听说陈茉妈妈是狂犬病防疫站的，赵时依不由笑出声，“不管是狗打针还是人打针，都让你家垄断了！” 陈茉听赵时依说她父母都是做老师的，不由疑惑她怎么没当老师。 “当时报志愿的时候，我爸妈就说了，要么老师要么医生，让我自己选吧。我家上下三辈都是干老师的，我是从我奶奶手里送到我姑手里，我姑送我姨手里，别人放假就见不到老师了，我高中过年时候半个学校的老师都在我家聚着。” “那大学总没你家亲戚了吧？” 赵时依苦着脸，“我大学导师是我大伯家姐姐的婆婆，流水的爸妈熟人铁打的我。” “噗——”陈茉双手做抱拳状，“失敬失敬，家学渊源啊。其实你这样如果做老师，就冲你家这人脉，起码工作单位不愁。” “我不！”赵时依一脸坚定，“那我这辈子都没出头之日了！” 陈茉想了一下倒也是，从小在那个环境在，会有抵触情绪也是可能的，毕竟人生一直被“掌控着”。像她，只要想到要是她成了护士跟她妈在一个单位上班……想想就觉得是对耳朵和心脏双重考验。 “不过啊，我倒觉得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的。”陈茉玩笑道，“老师有寒暑假啊！当医生可是全年无休呀。”她爸虽然是个宠物医生，可是大过年也有熟人抱着各种状况的宠物给他爸打电话，当医生那手机都不敢没电的。 赵时依摇头如拨浪鼓，“那我放假见面的还是学校里能见到的亲戚熟人，连个小别胜新婚的新鲜感都没有。” 两人说着走出了医院大门，正商量往哪个方向走，有个穿着蓝马甲胳膊裹着红袖章的大婶走到陈茉跟前，“姑娘，早上是你跟一个好看的后生送个浑身是血的娃进医院的吧？” ……大婶你这形容太惊悚了，男生也就脸上和衣服前胸上有血，怎么说得跟遭逢大难似的。 陈茉回答道：“是我阿姨，有什么事吗？” 大婶让她过来，指着停在一个放着红布垫子的木头凳子旁边一辆黑色山地车说：“送你们来的那个好心司机把车放我这里了，说你们是一家子。那个俊俏后生出医院时候走得太快，我没跟上。要说你家是碰上大妈我了，你这车连个锁都没有，我可是守着看着，就怕没了。” 好心司机？我们一家？ 陈茉听着一愣，才反应过。好心司机那是肇事者，我们一家连对方名姓都不知道，不知道这是大婶自己脑补的还是那个跑掉的司机说的。 不过那个俊俏后生倒是没说错，要是真跟她是一家就好了呀。 大婶接着说：“那个后生看着长得跟你一点都不像啊，瞅着你也小，那是你小男朋友吧？” 陈茉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们也是今天刚认识的，偶尔碰上就一起来了。” “那倒是可惜了的，你们能认识也是缘分，抓住了啊，那后生家条件可不赖，过来接他的车啊可是那个劳斯莱斯汽车。”大婶一脸听我的准没错。 陈茉大罕，“您还能认识劳斯莱斯啊。”她都不认识呢。 “那是！”大婶用小姑娘可别小看人的口气，“我大孙子就有一辆，我记不住车牌号，我能记住那个模样，跟我大孙子那个名字一样喜庆，欢迎汽车。” 欢迎汽车……幻影？！ 劳斯莱斯幻影？！ “那您大孙子那么有钱，您怎么还出来看车子啊？”陈茉大感好奇。 “在家闲着骨头都松了，家里整天除了保姆连个人都没有，在这里多自在啊，说话都有人情味。” 陈茉肃然起敬，这富贵如浮云如粪土的超脱啊。 “姑娘信大妈的眼光，那后生绝对有本事，你跟了就请等着享福吧。”大婶拍着胸脯打包票，说罢手一伸，“停车费两块，不多收你的。” 陈茉被大婶跳跃性思维震惊得脑子里一空，从包里翻出两块钱给大婶，开玩笑说：“这两块钱还能入您法眼啊。” 大婶收好钱放腰间挎包里，“这是公家的，拿着人钱给人干活不能含糊。” 人民榜样啊！ 瞧瞧这素质，难怪人大孙子能开劳斯莱斯幻影呢。 第四十二章 红衣英姿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晏清歌能有多好看呢？ 陈妈对自家女儿口中夸上天的晏清歌表示了好奇。 陈茉想了一下说，大概仙女就是她的样子吧。 不单单是长相，从身段、谈吐到穿衣打扮，无一不透露着精致二字，而且专业知识素养极高。主任提问一个问题，陈茉还在脑中思索，晏清歌已经流离地背出了书本知识。 连唐蕴华主任这种要求既严且苛的人，都会对晏清歌的专业水准报以肯定的微笑。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晏清歌呢？ 陈茉跟赵时依感慨，多优秀的女孩子啊！ 吃午饭的时候，赵时依笑她，“才认识几天，你就成她迷妹了？我看不见得人人喜欢，美如刘亦菲还有黑子。” 陈茉嗤之以鼻，“那是嫉妒！” 可没两天后，唐蕴华参加完每周例会回来，点名批评晏清歌——有病人去医务科投诉了晏清歌，让她下班前去医务室一趟。 晏清歌没有辩解，也没有难过或者羞愧，脸上还是淡淡的，对唐蕴华颔首，依旧是乳莺初啼一样的好声音，“知道了。” 唐蕴华眼神闪了下，看着晏清歌好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宣布了散会。 晏清歌去清点消毒科护士刚送来的器械，陈茉过去帮忙，其实她现在对补牙的充填器的型号还分不太清，小赵护士觉得器械精贵，暂时不安排她觉得冒失的陈茉点器械。 说是帮忙，其实陈茉就是看着晏清歌清点，晏清歌做登记的时候，陈茉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被投诉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下次注意点就行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投诉晏清歌。 晏清歌笔尖不停，温和笑道：“这种事不值得我放心上。”如高山云雾，风清云霭的淡然，有着浅浅不屑，和蕴而不露的傲气。 带着一次性手套的纤细手指把器械分好类一一摆放好，陈茉想起来实习第一天的下午，她因为上午冲撞了主任惴惴不安时，晏清歌被来巡查实习生的副院长闫院长抓个正着，因为她做了美甲，指甲太长容易划破一习性手套，从而造成二次感染。 她也是淡淡的，第二天指甲就恢复了原色，也作了修剪，指甲透出淡淡的粉色，像珍珠一样的光芒。 听王焕新说，实习生里还有戴耳坠项链这类饰品的，手机不调静音或震动，在诊室里不带帽子口罩等等不符合要求的，都被闫院长抓住骂了一顿。有个叫吴悠悠的当场被骂哭了，其他的男生还好，女孩子都不好受，红着眼或者红着脸。 相比之下，晏清歌总是那么无所谓，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稳重和淡定。 上午唐蕴华宣布晏清歌被投诉后，下午那个投诉晏清歌的病人就来了。 是文慧医生转给唐蕴华的病人，中重度牙周病，需要做翻瓣手术，来找主任约时间的。 陈茉开始不知道是这个人，每天来来往往的病人太多。这位病人年龄三十八岁，女性，某公司资深会计，和陈茉是本家，叫陈虹。 陈茉在门口接过来她的病例本，因为唐蕴华当时还有病人，就让陈虹等一等。趁着病人中间去放射科拍片子的功夫，陈茉把病例本递过去给唐蕴华看，唐蕴华调出电子病历皱了皱眉头，隔着工作间中间的隔板喊文慧医生：“这个陈虹之前你不是给她做过基础治疗吗，怎么中间隔了这么久才来，上次来还是三年前。” 文慧隔着板子回道：“她刚开始来因为牙龈出血，口臭，我给她做完基础治疗让她过来做刮治上药，她一直没来，打了两次电话她一直说忙，没时间。这次是感觉牙活动了才过来找我，我一看片子已经是有几颗牙已经是重度了。”随后又补充道，“这个人口腔自洁能力不行，我记得三年前还是她第一次做龈上洁治，平时刷牙也不行。” 唐蕴华道：“都是拖成大毛病了才知道来看，让他们每年洗个牙跟要命似的。” 文慧医生笑着点头，“好多年轻人都不重视洗牙，觉得不疼不痒，牙齿就是好的。” 陈茉心说难怪刚才陈虹一张嘴说话，嘴里牙周病的腥臭味那么大，她带着口罩都觉得有点反胃，原来这人三十多年没洗过牙，也不好好刷牙。 那牙结石得多厚啊！ 陈茉这边心里正吐槽，陈虹就来了，“唐主任是不是到我了？” “还没有，上个病人去拍片子了，下个才是你，好了我让她叫你。”唐蕴华指着陈茉说。 陈虹记住了陈茉的样子，出去等着。 然后陈虹一会儿就喊一趟陈茉，问还有多长时间，陈茉不厌其烦的一趟趟跑着回答。陈虹后面更是不让陈茉走了，开始问陈茉为什么她的牙会这样。 陈茉吸取地图舌教训，想着还是让医生跟她说，“您再等一下，让医生跟您说。” 陈虹不听，还是拉着陈茉不让走，“医生说我这是牙结石导致的，可我爸他们一辈子都不刷牙，也没说像我这样，我才三十八岁，这牙怎么就活络了？这牙结石哪来的，是不是我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陈茉想，只是回答一下牙结石怎么形成的，应该不会惹事情吧？ “简单来说，牙结石是牙菌斑形成的，牙菌斑在牙面上，快了二十四小时，慢了也就两周时间，就会矿化形成牙结石。牙结石一旦形成，只有洗牙才能弄掉，不然就会附着在牙齿上。所以人要每天好好刷牙，因为牙菌斑是可以刷掉的，但是刷牙方法不到位，而且很多地方都刷不到还是会形成牙结石，所以人应该每年都洗一次牙。” 陈虹听得直点头，让陈茉更有了说下去的动力。 “如果不清除掉牙结石，会导致牙龈发炎，比较典型的特征就是牙龈出血，口腔异味，很多人不重视，觉得可能上火了，吃一些药或者干脆不管，过一段时间症状消失就以为没事了，恰恰相反，把症状掩盖，会让牙结石更往下发展，从而开始吸收牙槽骨。好比说，牙龈出血等于是牙齿释放出求救信号，很多人都不去管，只能任由牙结石去破坏牙齿。” 陈虹身边有个大叔突然问道：“用好牙膏能没有牙结石吗？” 陈茉摇头：“牙膏只是清洁剂的一种，选好牙刷其实比牙膏要好很多，牙刷要用小头的，豌豆大小的头，软毛的，很多人喜欢用硬毛牙刷，还很用劲，觉得刷得干净，但长年累月下去会在牙齿表面刷出一道沟，这是错误的……” 大叔恍然大悟：“我用的就是硬毛的，小头的刷半天手又酸又累，总感觉刷不干净。我说我牙面上好好的怎么多出来沟了，原来是这样。” 陈茉继续道：“会上网的可以搜一下巴氏刷牙法，那是正确的刷牙方法……” 慢慢的，坐在候诊区的人都围在陈虹附近，听着陈茉的口腔知识普及，人群中频频有人提问，哪怕是前面讲过的，陈茉也会耐心再讲一遍。 讲得太过认真，以至于小赵护士喊了陈茉好几声，陈茉才反应过来，一溜烟儿跑到小赵护士跟前，小赵护士好笑地看着陈茉：“我说半天见不到你人，你搁这里上课呢，主任那边好了，把陈虹喊进去。” 陈茉忙应了，把陈虹叫进去。当陈虹躺在牙椅上，灯光聚焦在她牙上时，在旁边看得陈茉直觉胃里一阵阵反恶心。 牙龈已经呈深红色，萎缩下去暴露出窄而长的牙根，代替牙龈位置的是一块块发黄偏浅棕色的牙结石，如怪石嶙峋般堆积在牙齿表面，有些因为积压太厚，用探针一勾，还能掉落一些来。牙齿切端的牙釉质也有磨损，漏出来浅浅一层黄色的牙本质。长大嘴巴后，腥臭还翻着腐酸味，从后磨牙的牙缝里通探针挑出一些食物残渣，看上去不像今天的，不知道塞了有多久。 这边的陈茉尽力压制恶心反胃感，操作的唐蕴华面不改色，仔细检查后，让陈虹漱口，她跟陈虹说：“你的口腔咬合有问题，加上你刷牙不行，又不做口腔洁治，所以这几年加剧了牙周病的发展，从片子上看你的牙槽骨已经吸收三分之一，下前牙和下面左右第一后磨牙吸收三分之二左右，必须尽快做系统牙周治疗。” 陈虹看样子没大听明白，唐蕴华尽量通俗的解释，“你刷牙不行，而且咬合还有问题，牙结石会比普通人形成的要快要多，你又不洗牙，牙结石越来越多，开始吸收你牙槽骨，就好比，你的牙是树，牙槽骨是土地，土地的土都没了，树根长再结实都没用，还是会倒的。牙也一样，牙在牙槽骨里，牙槽骨没了，牙就掉了。” 陈虹听明白着急了，“我还年轻啊，我四十都不到，我爸七十了牙还好好的！” “牙周病跟年龄无关，我不是说了，牙会掉是牙槽骨被没了，有的人七老八十牙槽骨还好好的，有的人二十多岁开始掉牙的也有。三年前你找文慧医生看牙的时候就跟你说过，让你尽快治疗，定时洗牙，你为什么没来，从那会儿的片子看，你牙槽骨只是有轻微吸收，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第四十三章 送花乌龙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这是谁啊，站在这里有半天了吧？” “你看你看，抱着的那捧花好美啊！也不知道是送给谁的，好羡慕啊。” “咦？这不是外国语大学的外教吗？拿着花是在等人吗？” 临近下班的时候，牙周科室的门口因为站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而使路人理论纷纷。 顾梓洵换好的衣服出了牙髓科，和背着斜挎包的王焕新迎面相遇，见王焕新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好笑道：“你这又是打算去哪儿看热闹？” 王焕新嘿嘿一笑，“去看陈茉，听说有个病号抱着一束花等着送给她呢。” 顾梓洵眸光微闪，“哦？”脚下步子一转，“那挺有意思的，一起去看看。” 待两人到了牙周科的时候，只见在第二个工作格子间里，牙椅的灯还亮着，格子间外有一个抱着一束花的外国男子等着。 小赵护士换好了衣服等着离开，王焕新赶忙凑上去，指着抱着花的那人，嘴甜的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情况？” 顾梓洵却上前两步，站在了外国男子的身边，上下打量着，金发蓝眸，面容白皙，长得很帅，有几分像罗纳昂多。 “那是外国语的外教，是个英国小帅哥，定期会来医院里做口腔护理，说是上次来的时候对给他洗牙的医生一见倾心，这不是过来……”后面的话不用明说就知道。 这一看就是来对陈茉告白的。 小赵护士看看时间，摇着头无奈道：“陈茉洗牙都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好？” “什么，两个小时！”王焕新瞠目结舌，一般龈上洁治四十分钟就可以了，据他对陈茉工作能力的了解，不可能拖延这么长的时间。 顾梓洵已经明了原因，只见全副武装的陈茉，仅能看到一双露出来的眼睛，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她把工具从中年男人口中拿出来，她无奈的唤道：“先生醒醒，先生？” 躺在牙椅上的中年男人没有回应，已经能听到他发出来的鼾声如雷。 陈茉用手肘推推中年男人，“先生，别睡了，把嘴张开，马上就要好了。” 可是没有任何用，陈茉也放弃了再喊，她转过身看到了堵在她格子间门口的人，英国外教立马站直了身子，“我刚才还没说完……我今天想请你吃饭！”把怀中的花向前一送，眼巴巴的看着陈茉。 王焕新屏气凝神，无声无息把手机录像打开，等着陈茉对于这突如其来桃花运的回答。 “不好意思，我还没下班。”并没有一般女生被帅哥邀约的兴奋，声音里都没有平日的活力，“我只是把我的本职工作做好，吃饭就不用了。” 英国外教依旧热情洋溢，笑容就像怀里的红玫瑰一样灿烂，“我可以等你下班！” “不用了。”陈茉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英国外教，“如果不看牙，就请出去吧，别耽误其他病人。” 这个口气，这个眉宇神态，王焕新以为自己看到了晏清歌。 据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一长，就会相互影响，王焕新之前不怎么信，现在有点相信了。 英国外教刚想张口，顾梓洵已经伸出胳膊拦在了英国外教的面前，一派潇然洒脱，带着淡淡的笑意，“她都说了拒绝，请回吧。”说话的时候目光不善，颇为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英国外教见陈茉转过身去继续试图唤醒那位已经睡着的中年男人，不由垂头丧气的走出了牙周科。 “这就没了？”王焕新收起来手机，觉得甚是无趣，“本来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浪漫场景，那个英国人也太不能打了。” 顾梓洵微微低首，看向自己的手心，刚来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忽然心头一阵紧张，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不过现在好多了，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来不及细想，就被陈茉一声比一声高的呼唤声拉走了思绪。 “先生？我们已经要下班了，要睡觉您回家去睡好吗？”陈茉此时此刻欲哭无泪，这位中年男子从躺上牙椅不久就进入了昏昏欲睡的阶段，张开的嘴巴空间越来越小，她只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努力地用洁治头贴着牙结石，用超声震动把牙结石震碎。 顾梓洵见陈茉这样不是办法，他走到牙椅旁边，用上了几分力气把中年男子推醒。终于见中年男子睁开了眼睛，眯着一条缝，陈茉赶忙说道：“先生，马上就好了，来张大嘴……” 中年男子睡眼惺忪，哼哼着听不太清楚睡什么，只见他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皮夹，随手从里面抽出来几张大红钞票，丢到了陈茉身上，含含糊糊的说道：“……给你……辛苦费……” 陈茉一愣，顿时哭笑不得，“我们医院不然收红包，先生你快点张大嘴，马上就好了。” 两个人现在恍惚身处两个次元，语言无法交流一样，中年男子又抽出来两张大红钞票，后面陈茉说一句，中年男子就丢两张，直到把整个钱包丢到了陈茉的身上。 顾梓洵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中年男子又睡着了，他站起来一面从拿出一双无菌手套，一面对乐呵呵看热闹的王焕新说道：“你把钱都给他收起来。”又问陈茉，“你们科开口器在哪里？” 开口器有很多种，钳式、丁字式、横式、方框式、麻醉式等，属于口腔内常用器械。 陈茉闻言双眸一亮，“你是想？” 顾梓洵见陈茉这么快就了解了他的用意，带着淡淡笑容颔首，“拿个大号的。” 陈茉给顾梓洵指了放器械柜子的位置，顾梓洵过去挑了个大号的。 顾梓洵手里拿的开口器又称口内支撑器，大概有一张普通麻将牌大小，成凹字形，边缘内陷可以让牙齿咬上去。在口腔操/作中，经常会因为治疗时间过长，患者口齿酸麻，难以坚持的事情发生，放一个口内支撑器在嘴里，可以把上下牙齿撑开。 其他类型的开口器也各有用途，比如做冷光美白牙齿的时候，用得开口器像一把弓的形状，把嘴唇拉开，方便操/作。 顾梓洵戴上口罩，只露了一双璀璨如星海的双眸。他把中年男子晃醒后，趁着其半梦半醒之间，眼疾手快塞到了中年男子的上下牙齿中间，用拇指和食指扶着，避免掉落出来。 “还剩唇面两颗牙就好了。”陈茉瞬间精神抖擞起来，她用口镜牵拉中年男子嘴角，操/作动作专注而小心。 从顾梓洵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陈茉浓密的眼睫毛，像一把黑羽做成的扇子，时不时眨眨眼睛，这柄羽扇跟着扑扇一下，他不知为何，只觉心头有些痒痒的，像是有人用羽毛在他心头轻拂般。 王焕新终于把中年男子的钱都塞回去整理好了，举着鼓鼓囊囊如一个汉堡一样的钱包，“原来是个大款，真的是失敬失敬。” 小赵护士有急事要先走，把牙周科的锁门钥匙给了王焕新，先离开了。 陈茉收拾着东西，对帮她一起收拾的顾梓洵道着谢，“怎么办，觉得好像又欠你一个人情。” 顾梓洵心头一动，笑道：“我助人为乐习惯了，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拿个本子记起来，以后报答我就行。” “顾少侠放心，我给你攒着，等你以后有喜事的时候，直接给你包大红包。”陈茉用手比划着，“专门给你定制一个，这么大的，里面装满硬币，让你体验一把阿里巴巴的感觉。” 顾梓洵姿态悠然，“你这小身板也得能扛得动才行。” 这时只听王焕新喊了一声，“咦？那英国哥们儿还没走呢？” 陈茉和顾梓洵朝门口望去，只见刚才的英国外教还捧着花站在门口，一副翘首以望的样子。 “这人还挺有毅力的。”陈茉微微惊讶，语气里并没有反感的意思。 顾梓洵眉心一跳，看着陈茉走去了门口，他不由自主也跟了过去，王焕新也跟着一起过去。 英国外教见陈茉走过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一口大白牙落在顾梓洵眼中，只觉微微有些刺眼。 “我都说了，我不收东西，你走吧。”陈茉摘下来了帽子口罩，拽在手心里，诚恳的说道，“谢谢你对我工作的肯定，但是这些真的没必要。” 就在陈茉摘下来帽子口罩的时候，英国外教原本笑容洋溢的脸如同变脸魔术一样，变成了震惊和疑惑，“你是谁？” 这三个字让陈茉一头雾水，“是你来找我的，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英国外教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之前给我洗牙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不是你。” 王焕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茉也明白过来，指着刚才她操/作的格子间，“那个美丽的女孩是不是在哪里给你洗牙的？” 英国外教点点头，“怎么换成你了？” 这个时候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白了，这位等了半天想送花示爱的英国外教，是冲着晏清歌来的，原来这么半天就是一个大乌龙。 陈茉听出来英国外教口气中的淡淡不满，似乎是在责怪她冒充女神一样，她不由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 却听到顾梓洵冷冷的嘲讽道：“连人都分不清楚，还好意思说感谢，不如出门左转先去一趟二院挂个急诊好了。” 二院是有名的眼科医院，摆明是损这个英国外教眼神不好，很少能听到顾梓洵有这么刻薄的时候。 陈茉忘了说话，斜眼瞟了顾梓洵一眼，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她忽然想到，这算不算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呢？ 第四十四章 天人之姿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在晏清歌不在的这几天，陈茉只觉寂寞如雪，不过她找到了另一件事情做，就是跑到二楼去口腔外科找那天那位酷酷的女医生沈姚木。 搭讪。 王焕新准确的形容出来，陈茉见到沈姚木时候的状态。 “简直就是没话找话，与其这样，你不如直接把科室直接轮换到外科好了，别去儿牙了。”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王焕新对着陈茉吐槽，得到陈茉一个超大的白眼。 赵时依对沈姚木兴趣不大，反而在问英国外教的事情，“顾梓洵真的那么说啊？” 王焕新重重点头，指着坐在一旁的和骆唯说话的顾梓洵，清清嗓子，好像领/导念稿子的口气一般，“我们要表扬顾梓洵同学，在抵御外敌上的功绩彪炳。来，这个是大会组委会给你的，以资奖励。”说着把自己盘子里的胡萝卜丝夹了一筷子就要给顾梓洵，被顾梓洵用筷子打掉。 “把你不吃的给我当奖励，脸去哪儿了。” 王焕新特别讨厌吃胡萝卜，但是又爱吃食堂的鱼香肉丝，所以每次都会挑拣半天，把胡萝卜丝都规整到一起。 “我已经跟清歌说过那个外教的事情了，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反而跟我说，她可能会晚两天回来。”陈茉口气不由哀怨，“好久没见到我家清歌了，甚是想念啊。” 每次中午吃饭，陈茉都要因为晏清歌的缺席倒一遍哀怨口，众人已经习惯了。 任和心正好吃完，要起身还盘子的时候，看到了门口出现一个人，她碰了一下陈茉，“那个是不是你口中的天人？”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向了门口，陈茉腾得站起来，杏眼睁得圆圆的，“可不就是他！” 只见那人穿着月白色衬衫，身姿颀长，站在食堂门口没有走动，眼神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赵时依看清楚那人容貌后，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绝美如玉……” 王焕新在一旁搓着胳膊，“你直接说帅就行，别整这酸词儿。” 骆唯问道：“这就是那位……” “若存！”赵时依抢道，“茉茉念叨这个名字念得快把我耳朵磨出茧了。” 任和心深有同感，“还特意去翻了道德经。跟时依追星的样子非常像。” 说话间，陈茉已经离开桌子，到了若存面前，“你也来吃饭吗？” 若存见到陈茉微微有些意外，笑道：“不，我来找人。” “找人？”陈茉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食堂，“是医院里的人吗？叫什么名字，我来帮你找。” 若存道：“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可以。” 又道：“我已经办好了入职，明天就可以上班。” 陈茉惊喜道：“这么快啊。” 若存拿出来手机，“上次见面匆忙，可以加你个好友吗？” “来来来。”陈茉热情洋溢地拿出来手机，笑靥如花。 陈茉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直到她们一行人离开食堂，陈茉还在捧着手机眉开眼笑的跟赵时依夸着若存。 王焕新听不下去了，“你俩差不多得了，跟没见世面一样——时依，你不是对张智尧真爱永恒，不离不弃么，请你记住自己的立场。” 赵时依辩道：“你这是嫉妒若存的风/流无双。” “风/流？”王焕新用手勾住骆唯的脖子，“西门大官人那样？” 赵时依呸了一声，“那是下流。” 骆唯看向从食堂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梓洵，见他眉目沉静如水，看不出情绪。 恰好王焕新跟赵时依笑闹追逐，陈茉落后一步跟顾梓洵并肩走到一起，她用肩膀轻轻碰了顾梓洵胳膊一下，玩笑道：“怎么一直不说话？我没说错吧，若存是不是超级有气质，可把你比下去了。” 平常他们之间也会这样说些玩笑话，按道理顾梓洵会跟她斗上几句。 可是这次只见顾梓洵闻言看了陈茉一眼，难辨喜怒，默不作声的抬腿向前走去，把陈茉留在了原地。 陈茉诧异，“顾梓洵这是怎么了？生气了？不会吧，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骆唯无声叹息，追上了顾梓洵。 “和心，我说错话了吗？”陈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脑。 任和心波澜不惊的回答道：“可能是受到威胁后的应激反应。” 陈茉没有听清楚，“什么？” “哦，没什么。”任和心想到另一件事，“这周儿牙要去幼儿园义诊，我看到名单里有你的名字。” 口腔医院是公立医院，经常会举办这种公益活动。去幼儿园义诊主要是做口腔知识科普，儿童牙齿检查，还有定期涂氟。 “宋科长说这次去的幼儿园规模比较大，需要人手，就让我一起去。”陈茉提起来这件事就很开心，“我还没有参加过义诊，感觉会很有意思。” 任和心已经去过两次了，想到幼儿园孩子不肯张口涂氟满地跑的样子就头疼，“那是大型灾难现场。” 炙阳高挂，蝉鸣阵阵，洒水车冲刷着绿叶上的灰尘。 骆唯走在顾梓洵身边，顾梓洵直接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话语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困惑。 骆唯拍拍他的肩膀，也没多说什么。 参加义诊之前的空闲时间，陈茉都用在了往二楼跑上面。现在的二楼，外科有沈姚木，种植科有若存。 赵时依对陈茉这种行为的评价是：二楼乐，不思蜀。 唐蕴华在陈茉接二连三找不到人之后，终于发火了，让陈茉把她到牙周科之后，近两个月以来的所有病例，做一个归纳总结。 陈茉埋头苦写，终于不再往二楼跑了。不过这样一来，变成了若存到一楼来了。 若存刚来医院，对于人事不甚熟悉，偏性格寡言，常独来独往，鲜少与人接触，倒让医院一众单身人士极为无奈。陈茉是一个例外，因为之前早上共同送那个撞车的孩子来医院，两个人熟稔起来。 到了牙周科，正好赶上牙周科不是很忙的时候，若存被告知陈茉正在主任办公室整理病例，小赵护士见到若存声音都小了许多，柔和起来，“应该还是十分钟就好了，要不若医生等等？” 何湘医生性子爽利，对若存招呼着往休息室坐，“听小陈说，你跟小陈之前就认识？” 若存就把之前早上偶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牙周科众人听了不由点头，这确实也是陈茉的风格。 唐蕴华在办公室看着最新一期的中华口腔医学杂志，顺便守着陈茉。陈茉从听到若存来就开始在凳子上坐不住了，唐蕴华实在看不了她抓耳挠腮的样子，看看时间马上就到下班时候了，于是摇摇头放陈茉出去了。 陈茉规规矩矩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才去找了若存。 “若存医生。”陈茉没想到若存会来找她，情绪有些激动，“你来找我有事吗？” 若存颔首，示意陈茉出门再说，在这里被牙周科众人盯着说话也别扭。 “我马上就要轮休，之前你说有几家店很好吃，所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带我过去，我请你吃个饭。” 和天人一起单独吃饭！ 有这样的好事，陈茉笑容满面，忙不迭答应了，但是问清楚时间之后，陈茉原本高亢的情绪急转而下，“那天不行……我要跟着儿牙去幼儿园做义诊。” 生活啊，就是这样大喜大悲的太快，让她好生难过。 陈茉一脸遗憾。 “这样吧，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自己去吧。”陈茉不想耽误若存的事情。 若存问清楚在哪里之后，思索片刻，说道：“你义诊的地方离我现在住的地方很近，等你那边结束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若是旁人听到，会感觉若存似乎对于自己发出的邀请并不十分热络，不过这几日相处下来，陈茉已经对于若存的行事风格有了几分的熟悉。 若存如同是冰天雪地里的一汪清潭，遗世独存，自在澄净。 她有时候会想，像若存这样的人物，应该是不会为任何人所干扰，所失态的吧。 在陈茉和赵时依睡前聊天的时候，她跟赵时依说起来过，和若存相处的过程中，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她很习惯与若存这样的人相处，医院里多少男女老少都因为若存的相貌惊艳，从而心生向往，却因他的冷清性格望而却步。 同在种植科的医生开玩笑说，有若存医生在的地方，空调冷气都可以省了。 赵时依一面在游戏副本里厮杀，一面跟她语音聊天时笑言，这跟林黛玉进贾府时候的情景多像。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陈茉为此还特地去看了红楼梦这一段。 “时依，不一样的。”陈茉背靠在床头跟赵时依认真的说道，“这种感觉不是那种喜欢，而是那种喜欢。喜欢有很多种，我知道是哪种喜欢。” 赵时依被陈茉着绕口令一样的描述绕晕了，一心二用的她回复起来有些慢，“你的意思是，对若存不是爱情？茉茉宝贝，你连恋爱都没谈过，你能分辨出爱情吗？” 陈茉被问得语凝，似乎没有实践经验，确实没有什么发言权。 但是她的内心她是最清楚的。 再想说下去，赵时依已经积极的去杀怪了，和她的游戏情缘一起，仗剑游戏江湖。 陈茉无意做线上一枚大灯泡，挂了语音聊天，她在床上又认真想了想。 对的，她没有错，她明确自己对若存不是那种想恋爱的喜欢。 从未开过情窦的女孩，在初遇的夏天，总会有莫名的悸动。悸动过后的心被层层叠叠的纱所覆盖，需要耐下心来，仔细分辨，才能窥得其中真面目。 所幸，她未曾迷失自己。 第四十五章 异样沉默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向来觉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已经和若存约定好，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每日中午的食堂聚会，大方磊落的说了，“时依、和心，那义诊结束了，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任和心面色如常，倒是王焕新和赵时依两个人怪叫不停，一脸暧昧的八卦，让陈茉懒得搭理他俩，她看向骆唯，问道：“顾梓洵怎么了？这几天总感觉他怪怪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在若存没来的时候，顾梓洵可以说是整个医院的宠儿，不论去哪里，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成为人群的焦点。若存来了之后，刚开始是冲击了一下他的地位。但是很快，因为若存个人的性格问题，更多的人还是好顾梓洵这种类型的一口——以上，都是来自赵时依同学的独家分析。 “若存就是禁欲系的系花，哪里比得上顾梓洵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讨人喜欢。”赵时依捧着自己最新定制的张智尧手机壳，满眼都是浓浓的爱意。 但是陈茉却觉得赵时依说的夸张了，若存只是话少人安静，跟顾梓洵那个猴儿相比，显得就更沉默寡言了。 有比较才有差距嘛。 赵时依一脸高深莫测地说，只有她这种心有所属的局外人才能看得清楚。 难不成，顾梓洵真的是因为若存的到来，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常的行为？ 陈茉若有所思，但是很快她就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顾梓洵才不是这种人，他心态强大的如同大海，海乃百川，不会困囿于这种事。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陈茉才更担心顾梓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好在骆唯浅浅一笑说道：“梓洵报名了省里的牙体雕刻比赛，最近在准备这件事情。” 那难怪最近看不到他人，确实够让他忙活的。 陈茉点点头，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全心全意的期待义诊那天。 八月时节的槐花正好，纯白的小花像是小星星一般洒在翠绿的树冠上，风动枝摇，花朵也随之舞动，混合着下过雨的空气，湿漉漉的，花香也带了一丝清凉，令人神清气爽。 陈茉没想到，自己能在义诊这里见到顾梓洵。 “你怎么在这里？”陈茉又惊又喜，稀罕不已，“我已经要比赛过后才能看到你这个大忙人。” 原本一堆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人就经常拌嘴开玩笑，已经很是熟络，陈茉也就没想那么多，直接就跑到了顾梓洵的面前。 出乎陈茉意料的是，顾梓洵的反应很平淡，并没有像平时那般带着随意的浅笑，跟她嘻嘻哈哈的开玩笑，而是有些硬邦邦的口气，说道：“人不够，宋科长临时把我喊过来的。” 态度甚至有些冷淡。 陈茉不禁猜想，是不是因为被临时拉来当壮丁，所以心情不好？ “为人民服务，光荣！”陈茉有心逗他开心，冲他比了一个大拇哥，“我爸知道我要来义诊，还说这是光宗耀祖的事儿，跟我妈商量要带我出去大吃一顿，世茂国际馆子随我挑。” 可是顾梓洵并不领情，依旧冷淡的说道：“你今天不是要和新来的那医生约会吃饭吗，哪有时间再跟你爸妈一起吃？” 话外的意思是陈茉说谎。 “什么约会！别听王焕新他瞎起哄。”不知为何，陈茉此时此刻莫名有些心虚，不由把头微微低了一些，“就是朋友，像我们之间一样，普通的吃个饭。让你这么一说，怎么就变得这么暧昧了？” 陈茉却不知她这这种心虚，落在顾梓洵眼里，有了几分害羞的意味。 “是么？”虽然是反问，但是没有什么感情在，如一汪寒潭，平静无波。 陈茉心生奇怪，她抬首去看顾梓洵，他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在层层叠叠的绿意之下，莫名有了几分萧瑟之意。 “这人突然间什么毛病？”陈茉一头雾水，很是疑惑不解，想着找个机会，去跟顾梓洵聊两句，看看是不是他遇到什么事了。 但是接下来的时光，却没有给陈茉这个机会。 幼儿园早早就得到了消息，把各个年龄段的小孩子，以班级为单位，两个老师一组，一个班一个班的带到游乐园的空地上，来做口腔检查，还有涂氟，最后的时候有一个刷牙的教学。 定期涂氟是六龄齿还有发育出来的小朋友需要做的，涂氟就是在牙齿表面涂上一层薄薄的氟化物，用来保护牙齿表层釉质。这层氟化物等于给牙齿加了一层保护层，能够抑制口腔中致龋菌的生长以及细菌产酸腐蚀牙齿，保护牙齿的形态结构，使牙齿易于清洁，有效预防龋坏的发生。 如果是六龄齿已经长出来，那就要做窝沟封闭，这个主要是针对已经上了大班，年龄到了六周岁的小朋友。 人的牙齿有两副，乳牙和恒牙，六龄齿就是最早出现的恒牙，换牙的时候不会脱落，而是悄无声息的就顶替了乳牙的位置，所以很多家长都不知道。加上小孩子刷牙不到位，又喜嗜酸甜，等到发现的时候，恒牙已经有了龋坏，那后悔也来不及了。 陈茉被分到了小班，宋科长觉得她长得讨喜，说话又爱笑，声音甜甜的，比较招小一点的小孩子喜欢。 对于这么说话，陈茉摸了摸自己的脸，从窗户的反光去看自己，难道是在说她脸圆吗？ 就在她端详自己的脸蛋是不是圆乎乎的时候，她也从窗户的反光上看到了顾梓洵，他负责大班的口腔检查，要用口腔探针看看小朋友的六龄齿有没有长出来，还有口腔牙齿的情况，会在小熊形状的卡片上写上医嘱。 在宽阔的场地上，中间用多余的蓝色塑料凳子隔开了一条线，把她和顾梓洵分隔的泾渭分明。 陈茉如木桩般，怔在了原地。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顾梓洵在……发呆？ 眉眼一向神气骄傲的顾梓洵，竟然侧身倚在高高的彩色滑梯旁，英俊帅气的面庞上混合了失落、困惑、黯然……反正是一种让人莫名感到哀伤的悲切。 陈茉的心突然间，有一种细细密密的疼。 小时候她很顽皮，经常会拿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回家，特别是各种植物。其中有一种植物，跟花生米差不多的大小，叫苍耳子。 但是苍耳子周围有一层小小的刺，扎在皮肤上，会有一种绵软的刺疼，就算是拿掉了，那种痛感还是会残留很久。 顾梓洵的这种情绪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身旁的年轻幼儿园老师提醒，要开始检查了。 但是陈茉无由来的那种刺疼感，一直持续了很久。 不过她也没有时候去思考这种奇异的感觉是为什么，小朋友们都到了，排成了长长的队伍，蜿蜒曲折。 在来之前，陈茉对孩子的理解都是天使，玉雪可爱，天真烂漫，是世上最纯粹的存在。但是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孩子，见到她手上的东西之后，爆发出尖锐悠长的尖叫声、哭喊声，有些明明嘴里已经含上了氟保护剂，可是坚持不了一分钟，就会拿出来，或丢掉，或挥舞着玩耍。 更有甚者，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拿了她的氟保护剂和托盘满场跑。 小孩子的涂氟说起来也很简单，氟保护剂是含有水果香味的泡沫剂，在一次性塑料托盘上喷满，再让小孩子咬住，可以让牙齿最全面的都浸在氟保护剂里。 什么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陈茉算是见识到了。 原本一切还是进行的很顺利，但是只要有一个带头，其他的小孩子都会跟着一起哭闹。 终于，陈茉压抑着怒火，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悬崖勒马，同时在幼儿园老师的协助下，躺在地上打滚蹬腿的、躲在角落里哭的、把她的带来的东西撒的四处都是的、腿上如同安装了马达四处逃窜的等等的小恶魔们降服住，把涂氟工作完成了。 陈茉已经筋疲力尽，不过她看到一起来的赵时依坐在小板凳上，魂游太虚般，目光有些呆滞，关心问道：“时依，你还好吗？” “我刚才以为我在十八层地狱……”赵时依捂着脑袋，想到刚才那一群妖魔鬼怪，各种怪声刺激着她的耳膜，人间地狱也不过与此。 陈茉觉得有些夸张了，忍着笑意说道：“不至于吧，累是累了点，但是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不，我现在是三省吾身的状态。”赵时依摇着头，绝望地望着天空，“我要认真反省一下，我过去二十年都造了什么孽，才让我遭到如此报应。” 陈茉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难得有一会儿的休息时间，陈茉刚喝了一口水，就被派去跑腿。 急匆匆走到门口的宋科长随手指了一个人，“陈茉，去把医院给孩子们准备的气球拿过来。” 口腔医院订了一批五颜六色的氦气球，气球下银色绳子在阳光下亮闪闪，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堆色彩斑斓的云彩下流泻出银色的水流般。 陈茉见到的第一眼，觉得自己的少女心瞬间爆棚了。 接过来气球绳子的时候，她还小小的担忧了一下，这么多气球会不会把她带得一起飘起来。 “小心点，千万别松手，不然就都飞了。”工作人员不放心地叮嘱着那个在开心地蹦蹦跳跳的身影。 听到呼唤，陈茉脚下立刻变为平稳行走，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此时的好心情。 等到了街口的拐角处，她看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当即给她的好心情锦上添花。 “若存医生！” 第四十六章 世纪相遇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这样的神奇，不用过多言语，甚至都不需要有任何动作，只要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已经遍身风华。 此时大概下午四点左右，正是夏日最好的时刻，没有了正午骄阳的灼热，也不似落日带走天空最后光明时浓墨重彩的辉煌金黄，而是不温不凉，光芒带着细碎的金色，为尘世加上浮光掠影的光彩。 若存依旧是一件白衬衫，在他旁边的墙头上伸出半株槐花，点点洁白，在绿意盎然的枝头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像是少女裙摆上的珍珠，有着氤氲光泽，温和不夺目，这样的美好只留给会发现它的人。 “若存医生！”又是一声清脆的呼喊，带着不加掩饰的欢喜，有着山林间溪水叮咚的清甜。 陈茉拉着彩色云朵般的气球快步跑向若存，若存也应声回头，看到陈茉后露出浅浅的微笑，如同兄长看到家中调皮的小妹般，目光柔和。 小跑了几步后，陈茉感觉到脚上有些松松垮垮的不对劲，她停下脚步，低头一看，原来是帆布鞋的鞋带松散开来。 真是的，什么时候不开，偏偏这个时候松开了。 陈茉只得把气球的绳子在双手手腕上缠绕一圈，再拽在手心里，用无名指和小指扣住，侧身蹲下去给自己整理鞋带。 心里越急，手上的动作就越容易忙中/出错，更何况还有手上气球的拉力，动作不免就慢了几分。 “需要帮忙吗？”若存朗润的声音出现在陈茉的上空，他走到了陈茉身侧两步远的地方，只因陈茉手上的气球面积实在是大，竟然把这行人道遮挡的严严实实，都看不到对面。 陈茉尽量让自己口气轻松的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以前从来没发现原来系鞋带也是个手艺活儿。 就在这时，有个轻巧的脚步声嗒嗒响起，最后停留在陈茉身旁另一侧，淡绿色圆头粗跟凉鞋上是白腻削瘦的纤足，陈茉的视线只觉得分外眼熟，视线顺着上移，看到了一小截光洁的小腿，奶白色细褶薄纱长裙勾勒出窈窕身线，薄荷绿不规则衬衫束在长裙里，只觉细腰如柳，肤白似玉。 在飘摇的气球旁，可以看到一头墨黑长发披在肩上，一双燕眸清澈，含着笑意低头看她，这样精致妍丽的眉目也只有一个人有。 “啊！”陈茉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突然出现的晏清歌，惊喜地喊出声，“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两天吗？” 早上在群里聊天的时候，还说后天上午回来，现在居然可以大变活人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晏清歌笑意愈深，“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也想给你个惊喜。”所以一下车她就赶过来，本来想和陈茉她们一起吃晚餐，但是想到陈茉和她的“天人”今日有约，于是就想见见面，她就回去休息。 “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不出晏清歌所料，陈茉张口就是一起吃饭，话一出口就想到了她已经和若存约了，转念又想要不问问若存的意思，干脆约上赵时依、任和心，再喊上顾梓洵、王焕新、骆唯他们，直接攒聚成一个大聚会，人多才热闹好玩。 她立刻转过头看向若存，气球实在太多，根本看不到若存的脸，只有他笔直挺拔的身姿，但是这不影响她中气十足的喊话，“我的朋友来了，要不然今天我们一起玩啊？” 有悠扬的曲调飘过来，是不知名歌谣小调的纯音乐，带着丝丝水雾一起出现。城市内的高压环保雾炮车高有四五米的样子，最高处是一个圆形的炮筒口，朝外喷洒着轻纱般的白色水雾。 正好车身在路口掉头转过去，路过陈茉所在的位置，带来的水雾就落到了陈茉的身边，有凉丝丝的水汽扑面开来，陈茉这才惊觉不对，因为这种环保雾炮车的车身靠近车轮位置两侧同时会有水柱喷出来，这个时候她正好蹲在街边，就有可能会喷到她脸上。 这个念头一起，陈茉慌忙地想站起来，一时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抓着两团飘着的气球，不自觉的把手掌松开，随着她的动作，银色细绳纷纷从她手心滑走，尽管她及时反应赶忙想抓住，可是为时已晚，她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彩色的气球争先恐后的飘向空中，细密的水丝彷如无边细雨，飘扬在五颜六色的气球身边，阳光在空中闪烁，折射出浅浅的彩虹。 有不少路边的小孩子都望着数量众多升腾而上的气球，发出惊叹的笑声。 不过一刹那的时间，陈茉上空遮挡着晏清歌视线的气球已经消失不见，站立在陈茉两旁的人突然就看到对面。 晏清歌面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去，她的目光无意识的落在对面的人身上，只见对面的人一脸错愕，转瞬间变成欣喜，俊朗无俦的眉眼舒展开，如竹林间清风习习，皓空云破月现的清隽，他的眼中迸发出异样光彩，只是盯着对面的人。 “啊——我的气球！”陈茉哀嚎的声音破空而出，她站起身来，盯着空中的气球，也隔绝了两人对望的视线。 在这电光火石间，晏清歌的笑意凝固在唇边，突然间转身离去。 如果陈茉这时能够把视线从气球上放一放，就能看到一向优雅沉静的晏清歌，离去的背影充满了张皇失措，如受伤的小鹿，只能凭借着本能奋力逃离。 也能看到平日淡然处事的若存变了脸色，急急奔走而去。 歌谣小调的声音渐渐远去，而颜色醒目的气球也慢慢在天空中变成了绿豆般的小点，陈茉仰了半天的头，脖颈处发酸僵硬的感觉提醒着她，别看了，就算是把天空望出一个洞，这些气球也不会回来了。 算了，去找宋科长挨骂吧。 死了心的陈茉这才回过神，才发现突然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环顾四周，只能看到远去的环保雾炮车继续兢兢业业的工作，在空中张出一张雾网，遥遥远去。 人呢？ 怎么转眼间都不见了，难道她在做梦？ 但是陈茉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做梦，晏清歌的的确确回来了，而若存也明明站在那里。 可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吧，一会儿空下来她去问问就知道怎么了。 陈茉倒也想得开，不再耽误时间，急忙回到了幼儿园。 宋科长看着两手空空的陈茉，只觉额头青筋隐隐在跳，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陈茉偷瞄着宋科长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我现在去街上买点？” 那种氦气球街上有很多人再卖的，虽然不能买回来那么多，但是总胜过没有的好。 “不用了。”宋科长口气透着一丝疲惫，“来不及了，别费功夫了。你说说你，陈茉你……哎，算了算了，那你留下来处理收尾工作吧，我让大家先走，白白又等了这一会儿。” 陈茉忙不迭的答应着，“好的好的，我保证会好好完成工作！” 宋科长被陈茉的反应逗笑了，半是无奈半是感慨，“你也是个人才，难怪蕴华都拿你没有办法。” 唐蕴华？ 她的带教老师，难道经常跟宋科长提到她吗？ “宋科长，我老师怎么说我的啊？”陈茉一脸好奇，眼巴巴的等着宋科长能夸她一句。 宋科长作势瞪她一眼，“你自己问你老师去，话这么多，能真沉默一会儿就好了。”说着，自己倒先掌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个名字，起得也是真好。别说闲话了，去干活吧。” “哦。”陈茉乖乖巧巧的答应了一声，扭身去了活动场地。 第四十七章 消失疑问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混世小魔王们已经被老师们分别带回了自己的教室，马上就要放学，要等家长到来，一个班一个班的把小朋友们带走。 场地空了出来，都是在整理收拾的人。 陈茉跑到了赵时依和任和心中间，告诉了她们晏清歌回来的事情，“可就是那么奇怪，我看完气球一低头，清歌就不见了，天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以为他是来等我的。” “那他俩能去哪儿，变成气球飞走了？”赵时依手上把玩着涂氟用的小号一次性托盘，调侃着陈茉，“是不是你自己出现幻觉了。” 陈茉急忙为自己分辨，“你别瞎说，大白天的我也没喝酒，也没中暑，怎么会出现幻觉。”她拿出来手机，解锁看着屏幕，“清歌没回我消息，电话也关机了，天人也是一样。” 任和心道：“清歌说她刚回来，那手机可能没电了，谁还没有个急事的时候。至于你的天人，他可不是个普通的医生，以他的技术在我们市里那可是个中翘楚。他擅长美学区即刻种植，像在早期时软组织增加角化粘膜，进行骨增量时，减张的粘膜瓣可以达到无张力缝合要求，不会使膜龈联合位置冠向过度移位，牙槽骨的吸收只局限在束状骨，拔牙位点急慢性感染也可以得到控制，所以这两年早期种植在美学区位点是很好种植时机。” 说起来种植学知识，任和心明显话多起来，开始侃侃而谈，“这样的好处还有很多，比如即刻种植与植骨术后接入愈合基台或自体牙冠穿龈愈合，能缩短治疗流程，减轻黏膜瓣大量减张带来的术后反应，尽可能保留原有的穿龈轮廓，远期效果与埋入愈合无明显差异。再说美学区非即刻种植，骨量不足时，治疗过程要增加骨量，使用引导骨再生技术、PTFe膜固定、垂直及水平骨增量技术和PRF等方法，采用骨移植材料……” 这一堆专业名词从任和心的嘴里一个一个的蹦出来，陈茉还能勉强听懂，再看赵时依已经是一脸茫然。 “和心啊，为什么你说的明明都是中国话，可是我就是听不懂？”赵时依皱着她的秀眉，白净的小脸满是疑问。 陈茉一把抓住了赵时依的手，激动地抖着，“你终于明白了！你终于明白了我听你背诗的感觉！就是这样，你说的每个字我都知道，但是到一起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就是若存医生在专业领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对于她们两个习惯一惊一乍的夸张手法，任和心已经很适应了，她淡然道，“他既然声名在外，按道理找他的人肯定会很多，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的病人，所以才会匆忙离开。” 如果是这个情况，倒是还可以说得过去，不过陈茉本来就没有生气，她只是有些奇怪，两个大活人怎么会转瞬之间就都消失了。 任和心看向陈茉，问道：“那你是直接回家，还是要等等若存医生？”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陈茉直接走人也是可以。 陈茉抿着嘴摇摇头，“我等一等，我想如果天人不来的话，也会跟我说一声的，可是他没有跟我说，那就是还会过来，反正我是负责收尾工作，正好迟一些也没关系。” 这样的决定也符合陈茉的性格，任和心猜到陈茉会选择等，但是她还是叮嘱了一句，“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不要等的太晚了，你家离这里不算近。” “是啊，茉茉。”赵时依也点点头，“对了，小新和骆唯今天约了我跟和心去商业街吃甜品，天人那边消息要是回复的早，你一个人不如来找我们啊，难得今天和心也跟我们一起玩。”她笑眼弯弯看向继续收拾东西的任和心，能和好朋友一起聚会，让她觉得今天的疲惫和濒临崩溃都无所谓了。 陈茉答应了下来，“那我们干活吧。” 东西整理的差不多，医院来的人三三两两已经走的差不多，陈茉留在最后跟幼儿园负责人核对今天的细节，定下来了下次复诊的时间后笑着分开。 夏天昼长夜短，天色本来就黑的晚，陈茉走出幼儿园大门的时候，远眺天边，还有天水一痕般暮光遥挂云端，有种迷离的美丽。 陈茉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收起来手机，走到街口，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等若存。 街口有大姐在发传单，陈茉拿了一张后又折回来，“大姐，能多给我两张吗？” 大姐闻言热情地往陈茉手里塞传单，是房地产的宣传单，很大一张，质量也好，陈茉跟大姐道了声谢谢，自己转身进旁边的超市买了些瓜子零食，找了一张路边的长椅坐下来。 把手上的广告单一张垫在长椅上坐着，又拿另一张铺展在椅面上，手上翻折几下后，一个简单的纸质四方垃圾桶就成型了，她撕开瓜子外包装，一边嗑着瓜子，把瓜子皮都放进纸叠垃圾桶里，一边拿着手机刷剧。 时间飞逝而过。 夏末时节，天色暗下来之后晚风中又几分凉爽，路上渐渐多了一些饭后散步纳凉的人，树叶没有白日里亮眼的翠绿，在灯光照耀下，翠盖如伞，下有群细小的蚊虫在上下飞舞。街道两边商铺亮起五颜六色的街边广告灯，不远处的马路上车水马龙，车灯众多，汇成一道白炽银河，在傍晚的路上流泻不停。 陈茉吧唧着嘴，觉得有点咸，不知不觉，她居然已经把一袋瓜子都嗑完了，拧起来手边的冰镇冷饮，仰面大口大口灌了半瓶下去，只觉喉头胸间都是痛快的凉意。 她一直在玩手机，但是没有任何消息发过来，坐得时间久了，浑身又酸又累，她把手机收好，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 已经这么久了，要不就算了，不等了吧。 陈茉拿出来手机，给若存发过去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有事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约也一样，她还想把身边的朋友都介绍给他认识，这样大家就可以一起玩了。 发完消息后，陈茉轻轻叹口气，追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她把吃的零食垃圾都放到叠好的纸叠垃圾桶里去，抬头环顾四周，想找一个大的垃圾桶都丢掉，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身影颀长挺拔，正站在不远处的霓虹灯下，灯光在他身后不停的变换，使得他整个人有着如梦的朦胧。 陈茉面带惊喜，放下手上东西，蹦蹦跳跳到那人面前，因为他背着光，大半面容隐在黑暗之中，倒是看不清面容。 可是这不耽误陈茉会认出他来，她开心的笑道：“顾梓洵，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有事没有走吗，还是又回来了？” 能在这里遇到顾梓洵，真是一件让陈茉又惊又喜的事情。 虽然没有见到若存，可是能见到顾梓洵也让她非常的开心。 突如其来的欢喜盈满心间，是陈茉自己都没有意识的雀跃，原来她见到这个人会这样的心情愉悦。 但是顾梓洵却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沉默不言的凝视着陈茉，虽然是在夏日，可是周身却有些冬季冰寒之气萦绕，让陈茉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怎么了？这两天都怪怪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陈茉关心的询问着面前的人。 顾梓洵只见陈茉一双杏眸扑闪扑闪，霓虹灯光落到她的眼中，绽放夺目光华。 一如往常的清亮如星，可此刻却如同芒刺，扎进了顾梓洵的眼中。 他淡淡的开口道：“你一直在等他吗？” “啊？” 等他，等谁？ 陈茉被顾梓洵答非所问的回答问住，才反应过来顾梓洵口中的他是若存，她笑着点点头，“对啊，我们约好的今天一起吃饭，不过天人应该是临时有些事情，没有过来，我正打算回家去。” 第四十八章 莫名争吵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顾梓洵只觉陈茉的笑容有些扎眼。 就算是被人不吭不响的放了鸽子，她也是这样的高兴，难道这个人就这么重要？ 这几日/本就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憋在顾梓洵的胸口，因为陈茉的一句话，有一股气被开闸放出来，从胸口直冲大脑，他脱口而出道：“你还笑，你现在还笑得出来？果然没心没肺，估计脑子缺得不只一根弦。” 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冷嘲热讽，把正一脸笑意盈盈的陈茉砸得呆愣在原地。 原本见到顾梓洵的喜悦欢喜蓦地消失不见，陈茉只觉得顾梓洵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你是特意跑过来损我的吗？你是一天不损我/日子就过不下去的吗？” 平时两个人也会你来我往的斗斗嘴，互相损对方，可是那都是嘻嘻哈哈的调侃，也不过都是玩笑话，都不似现在，语气冷得像冰一样，就差字字化为冰锥直接戳她心口了。 “我为了你特意跑过来？别臭美了，我家在这里有饭局，我吃饱了出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你还在这里，饿着肚子也要等着，哪怕等的人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话都没有一句，你也能无所谓？”顾梓洵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茉，“你的自尊呢，你的暴脾气呢，难道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就什么原则尊严都不要了是吗？”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陈茉甚至不用费力就能闻到那股独属于顾梓洵的带着阳光的气息，可是这时她却感觉两个人之间隔得天高地远，中间是万里冰原，他的字字句句裹着凛冽冰雪，一瞬间让她心冷如冰。 她的火气也汹涌而出，“顾梓洵你就是吃饱了撑的吧，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愿意等，我就愿意等若存医生，我就是因为若存医生长得好看，人家比你好看一千倍，我知道，你就是嫉妒若存医生，若存医生一来，你被人比下去了，怪不得这几天都是阴阳怪气的。若存医生来的真是时候，正好让你看看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整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现在受打击了吧！” 陈茉被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也开始口不择言，直接挑着最扎心的说。 对于骄傲的顾梓洵，说他比人差，肯定让他心里很难受。 灯光照应在顾梓洵的俊颜上，半明半暗，他目带不善盯着陈茉看，陈茉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只听顾梓洵低沉着声音，冷笑一声，“嫉妒？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只是看你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惹人可笑，可怜你而已。” 不过寥寥数语，陈茉差点被气得肺都炸了。 “那也不关你的事，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为了若存医生，我就愿意当一个跳梁小丑，你这种无情无义自命不凡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偶像，什么是喜欢！”陈茉气呼呼的冲着顾梓洵吼道。 重重的“喜欢”二字，让顾梓洵的瞳孔瞬间收缩，“喜……欢？”他的唇间慢慢吐出这两个字，“你的喜欢就是这样，像个傻子一样，就算对方都不交代一声，还是站在原地等着，你以为你这样会感动别人？你这样做感动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活在自己的幻想中，等着别人说两句话来施舍你，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顾梓洵清冷的声音中透着犀利，“你了解那个人吗，你不过是在心里自我陶醉，自我美好着，自己给自己画了一张大饼，幻想着这张饼多香，根本不敢直面现实，只会逃避，真可悲。” “你！” 她仰着头，这样被顾梓洵这样身高压制着，让陈茉心里更加不爽，她使劲踮起脚尖，努力让自己更高一点，原本还在一脸冷漠的顾梓洵被陈茉突然抬高的脸惊得面色微微一变，她温和的气息喷在他的面上，只要他再轻轻一低首，就能碰触到她的樱唇。 刹那间，他只觉耳边忽然如惊雷声在奔腾，心跳声被放大数倍。 “就算这样，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原本打算跟顾梓洵争论到底的陈茉，忽然只觉自己的小/腹一阵剧痛，倒是把她的怒气消掉不少，她冷淡地丢下这一句，把踮起的脚放下，直接转身离开。 方才近在咫尺的馨香和温热气息片刻后已经离他远去，顾梓洵心中一阵怅然若失，他的脚下不听使唤，追着陈茉的背影而去，直接抓住了陈茉的胳膊，“别走，你把话说清……” 一句话还没说话，他恍如被雷击中，僵硬在原地，从他的角度，看到陈茉那双总是带着璀璨笑意的眼眸，此刻像晨间的花瓣，盛满晶亮的水珠。 她……她要哭了…… 这个念头让顾梓洵觉得自己的手下一片滚/烫，他像触电一样松开自己的手，突然间开始手足无措。 陈茉倒没有掉眼泪，只是腹中一阵阵排山倒海的痛楚，加上被顾梓洵气得不轻，不自禁就红了眼眶，眼泪珠子就在眼眶中打转转，她双手捂着肚子，在原地蹲了下去。 “我……”顾梓洵嘴角微翕，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陈茉就蹲在他的身边，他也跟着蹲下去，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 一句话还没说完，陈茉已经捂着肚子，勉强挣扎着站起来，呼哧呼哧的大喘气，“顾梓洵，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她不等顾梓洵再有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就跑。 顾梓洵心中涌出慌乱，站起来就朝陈茉追去，只见陈茉已经在路边招来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进去，出租车车轮一转，向远处驶去。 顾梓洵站在原地望着出租车的背影，身形久久未动。 他这是怎么了？明明从她离开了幼儿园之后，就一直看着她，想去陪她。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在等另一个男人，他的双脚就像灌了千万斤重的铅，让他没有办法挪动一步。 只能远远的望着，她眉眼带着无尽笑意，走路间都带着欢快，如同初春时节，伴着嫩芽新绿、人间春光一同出现的鸟儿。她接过广告单页，坐在长椅上，白皙的手指翻折纸张，神情专注。 他看着她的侧颜，虽然有些距离，可是她轻颤的浓密睫毛，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歇在她净若泉水的眸上，笑意点缀其间，这样胜过世间一切的美好仿佛就呈现在他面前。 就这样想想，他的唇角微微翘/起，但是随后又凝固在面上。 随着世间的流逝，她时不时会抬首环顾四周，她要等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但是她没有任何生气或失落的样子，反是捧着零食看着手机哈哈大笑，丝毫不影响她的欢乐。 她这样没心没肺的快乐，却让他心上没由来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好像本该是被人珍惜的宝贝，可此刻却被弃如敝履，她的笑容依旧灿烂，他只觉有种高楼坍塌的痛楚，丝丝缕缕变成愤怒紧紧勒住了他的心脏。 顾梓洵站在原地，满是懊恼，他一掌抵在额头，闭上眼睛，心中万千复杂思绪，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何必这样，反正她自己也说了，这一切都是她愿意的，他真的是多管闲事，陪人傻站这半天，最后只是平白了挨了顿骂而已，真是自讨没趣。 一道车灯的白光在顾梓洵身旁闪烁两下，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只见陈茉一手捂着小/腹，绷着一张小脸下了车，驾驶位的司机喊道：“小姑娘，你抓紧时间啊。” 顾梓洵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陈茉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面上怔忪，喉间有千言万语都哽住，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第一次比赛，紧张的手心都出现了薄汗。 第四十九章 无眠之夜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顾梓洵站在原处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眼神却黏在陈茉身上。 可是陈茉并没有理会他，直接从他面前经过，走到她方才坐的长椅那里，把她收拾好的垃圾拿起来丢进了垃圾桶后，又快步走向了出租车，就在她的手要碰触到车门的时候，她忽然回头，气呼呼的瞪着顾梓洵，张口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后才拉开车门坐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这一番动作也不过几分钟，可顾梓洵又站在原地了半天，才缓过神。 这丫头，特意回来就为了丢了垃圾？ 真是一个社会主义好孩子。 顾梓洵转首看向陈茉丢东西的垃圾桶，又想起来陈茉对他无声的说得那几个字，忽地唇角高高扬起，低声说了句，“笨蛋。” 声音愉悦，语调轻快。 车窗外光影在陈茉的眼前飞速而过，她捂着小/腹，如果不出意料，应该是她的大/姨/妈到来了，平时虽然姨妈来会疼，可是没像今天这样。 估计是那瓶冷饮给刺激的，当然了，还有顾梓洵那个大猪蹄子，好好的，她招他惹他了，居然那样说她。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就在陈茉生气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是若存的电话，她急忙接通，是若存来给她道歉，本来去等她的，但是临时有事正好失约，电话里若存的声音带着一股淡淡的疲惫，语气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陈茉本来也没放在心上。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自己愿意这么做，就算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没关系的若存医生，我今天留下来做收尾工作，本来走的也很晚。”陈茉语调轻快，又闲话两句挂断电话。 天人就是天人，电话里声音都这么好听。 陈茉握着手机，看着车窗外的灯光，又想到了顾梓洵，小嘴微微撅起，呼吸都重了几分，本来平和的心态，又开始翻江倒海。 她很气愤。 他凭什么这么说她，简直莫名其妙的很，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跟他在一起总是很开心。 气愤过后，竟莫名多了几分失望。 好像远远望过去，枝头的苹果已经红彤彤了，等她靠近了才发现，只有一面是红的，其他的都是青的，与自己预估的样子差了好多。 红苹果只是自己的想象而已。 失望在心底发酵，等到陈茉下车回家以后，已经变成了失落。 陈爸陈妈看到女儿回来并不是像往常一样笑语盈盈，就知道不对劲，二老赶忙一通忙活。 “茉茉今天早点睡，要是难受，就请一天假在家休息，妈妈给你做好吃的。”陈妈拿着暖水袋给陈茉捂着肚子，扬着头催陈爸，“牛奶热好没？” 对于向来活力四射的陈茉，也只有来例假的时候，能让她消停一会儿，老老实实的文静两天，毕竟是个持续掉血的过程。 她来例假的第一天会特别的疼，陈妈绞尽脑汁呵护调理都没用，但是过了第一天就会好很多了。 陈爸端来热热的牛奶，陈茉喝完缓了缓，觉得小/腹的胀痛好了不少，才去洗漱。 陈爸看着女儿进了浴室，小声问陈妈，“茉茉今天怪怪的，你一会儿去问问，是不是在医院又受气了？但是今天不是去义诊了，回来也没跟我们说义诊的事情。” “我心里也纳闷，按道理不管义诊成不成功，茉茉都不会这么安静。”陈妈说着又望向浴室门，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被陈茉听见一样，“怎么失魂落魄的？” 两个人琢磨半天，等陈茉洗完澡出来，也没理出一个头绪。 “那我先睡了。”陈茉来例假的时候就喜欢睡觉，二老也知道，陈妈给陈茉打开床头夜灯，小心的关上了门。 热水舒缓了小/腹的疼痛，陈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睡觉，但是平时沾上枕头就能睡着的她，就是睡不着。 “你了解那个人吗，你不过是在心里自我陶醉，自我美好着，自己给自己画了一张大饼，幻想着这张饼多香，根本不敢直面现实，只会逃避，真可悲。” 顾梓洵最后的话又浮现在陈茉脑海里。 陈茉在被窝里磨着牙，一股邪火又冲到心头。 没错！她真的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大饼，她对顾梓洵的印象，不过是她自己幻想，陈茉啊陈茉，你还是认清现实的好！ “烦死了，不想了不想了，那个顾梓洵又什么好想的！”陈茉关了小夜灯，把被子拉起来盖子脸，“睡觉睡觉，明天开始就不理他。” 勉强睡着了，总是睡不安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在黑暗里陈茉摸出手机，应该要起床了吧？ 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多。 都是那个顾梓洵，气死她了。 陈茉打开手机说说，使劲按着屏幕，打出来四个字，点了发送出去，心里舒坦不少，继续睡过去。 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不止陈茉一个人，顾梓洵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失眠了。 他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啤酒，背倚着冰箱，一口一口的灌着。 喝了两口，他开始对着啤酒瓶发呆。 这酒是不是放过期了，怎么一股苦味？ 这时手机“叮”得响起来一声提示音，顾梓洵赶忙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陈茉发了一条说说，只有四个大字。 大猪蹄子！ 后面跟着的惊叹号，好像发表它的主人在怒吼着，跟那个人临上出租车前那句无声的话，是同样的内容。 顾梓洵忽然心里轻松下来，他一口把啤酒喝完，感觉味道还不错，还挺醇厚，可以多买些回来。 星光闪烁，微风与云翻动出别样宁静，当曙光渐渐染白天边，安谧宁静的夜晚也过去了，街道上响出现唰唰的扫地声，汽车鸣笛声也多了起来，偶尔还有共享单车的车铃声。 早餐店掀起来锅盖，大片白色蒸汽汹涌而出，店内时不时就会响起来叮咚手机入账的声音。 人间又开启了忙碌的一天。 陈茉捋着胸前挎包的带子，走出小区大门时跟保安问了声好。 “今天这么早就出门了？”保安捧着大茶杯，跟陈茉打着招呼。 陈茉笑着回道：“今天起得早了。” 往常她都是按时按点出门，今天早上实在睡不着，干脆起床洗漱，早点上班。 而且晏清歌一晚上都没回她消息，这不符合晏清歌的作风，早上起来她算着是晏清歌起床练瑜伽的时间，又播了两个电话，还是关机。 清歌不会有事吧，她昨天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现在又联系不上。 陈茉捋着胸前挎包的带子，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陈茉！” 突然有管清朗的声音出现，陈茉停下脚步，想着自己是不是没睡好，出现幻听了？ 怎么会出现有人喊她名字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还是那个大猪蹄子的。 陈茉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眼睛不由睁大，只见那个人三两步跑到自己的面前，天蓝色外套里是白色休闲装，面容清俊深刻，带着笑容，整个人恍如初升的太阳，充满朝气。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顾梓洵？”陈茉下意识念出来来人的名字。 “在。”站立在陈茉面前的顾梓洵答应了一声，把手上的袋子递给陈茉，“给你。” “这是什么？”陈茉接过袋子，才想起来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梓洵的家在老市区，离这里开车还要二十分钟，别说是顺路过来的。 “我顺路，路过这里。”顾梓洵回答道。 第五十章 顺路早餐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还真敢说是顺路。 陈茉把袋子提到顾梓洵的面前，嘲讽着说道：“还顺路买了这个？” 顾梓洵点点头。 “你猜我信吗？”袋子里是她最喜欢的红豆豆浆和鸡汁小包子，她早上经常这样搭配着吃。 顾梓洵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信。” 陈茉仰着头看着顾梓洵，都能闻到他身上洗发水的清爽香气，想起来昨天晚上她也是这样仰着头看他。 昨天的气重新冒出来，她把袋子丢回顾梓洵怀里，“妈妈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话。”抬脚就向公交车站走去。 顾梓洵拎着袋子追上，陈茉扭过头不理睬他。 只听顾梓洵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昨天是我不对，我来跟你道歉，我不应该说那些话，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陈茉依旧不理他，自顾自的只管向前走。 “我给你赔礼道歉，那罚我给你送一星期早饭。” 陈茉不自禁翘起来嘴角，把头转到一边，不让顾梓洵看到。 顾梓洵拉住了疾步而行的陈茉，把头凑向她，声音放柔，“晚上下班请你喝奶茶，赏个脸呗，别生气了。” 噗嗤一声，陈茉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转过头，冲着顾梓洵，轻轻“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顾梓洵见她脸上出现笑容，自己也笑了出来，追上去把袋子重新递给她，“那可以接受这份道歉了吗？真的对不起，昨天我不该那样说。” 声音轻轻的，像暖春的风，吹拂过一树繁花，花瓣在风中微微的颤动着。 很神奇的，陈茉一肚子气忽然间烟消云散，她接过来袋子，对顾梓洵说道：“我昨天真的很生气。” “是是是。” “你怎么能那样子说我。” “对对对。” 顾梓洵故意点头哈腰的样子倒让陈茉说不出话来，只好研究袋子里的早点，发现还是热的。 这应该都是在自己家门口买到的，这家的鸡汁包子皮薄馅儿多，特别是里面的鸡汁汤，她赞不绝口，还特意带到过医院里跟他们一起分享。 红豆豆浆也是小区门口的特色，是一对老夫妻，据说已经卖了三十年，还上过报纸，红豆香味浓郁，豆浆爽口顺滑，跟别处用现成的粉袋冲出来的是不一样的味道。 就算是她就住在小区里，这些早点也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想吃的话还得早早爬起来去排队，不然鸡汁包子还好说，不过是多等等还能买到，但是这个红豆豆浆早上卖完了就只能等明天早上了。 看来这个家伙真的是真心实意跟自己道歉的，最起码诚意足够了。 “车来了。”顾梓洵提醒着陈茉，公交车到了。 两人坐到了公交车后排，陈茉才注意到只有一份早饭，“你不吃吗？” 顾梓洵点头，“我吃过了。” “真的吗？”陈茉有几分怀疑，顾梓洵起那么早过来，来得及吃早饭吗？ 顾梓洵故意抬起来手表，看着表盘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会早一点出门，要是你出来的时候我还在吃着早饭，那看上去多没诚意，所以我肯定先吃了。但是呢……” 说到这里，他故意瞟了陈茉一眼，“谁知道某位大小姐，居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勤快，原来是踩着点去跟公交车的，难怪经常要人带早饭了。” 啊呸！ 陈茉气得腮帮子一鼓，这家伙刚夸了他有诚意，就来损自己懒，起床晚。 管他吃不吃早饭，不吃饿死了也活该！ 虽然是心里这么想着，但是陈茉还是又问了一遍，“你真的吃了？” “真的。”顾梓洵体会到陈茉对自己的关心，还是不逗她了，省得她都吃不安心。 这也是他最喜欢陈茉的一点，嘴上再锋利，可心里最是柔软。 像猫咪的小爪子，看上去有着骇人的利爪，但是背面是肉乎乎的肉垫子，温暖而柔软。 陈茉觉得顾梓洵应该不会骗自己，这才放心的吃起来，顾梓洵在一旁看着眼眸带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陈茉说着话。 公交车窗口敞开，有过往的风吹起陈茉的秀发，几缕垂在她白净的脸庞边，随风摇摇晃晃，顾梓洵感觉有一把小刷子落在他心头，痒痒的，又很舒服。 等陈茉吃完了顾梓洵递上纸巾，把垃圾一收，车上报时下一站就是市口腔医院。 陈茉看向路边的风景，只见车子从口腔医院门前经过时，有个白色的身影就站在门口，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谁，“啊，是若存医生！” 正好公交车停下，刚一停稳，陈茉赶忙下车，迫不及待跑向了站在门口的若存。 若存也看到了跑过来的陈茉，微笑着道：“你来了。” 听这个口气，“若存医生，你在等我吗？” 若存颔首，把手上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盒子递给陈茉，“昨天就想带给你，但是很抱歉失约了，希望你能喜欢。” 天人给她的礼物！ 陈茉接过盒子，“可以打开看吗？” 若存点点头，陈茉打开盒子之后，是一枚水晶胸针，雪花的样式，在黑色天鹅绒的衬托下，愈发晶莹剔透。 “我知道现在女孩子应该都不怎么戴胸针了，不过觉得水晶很适合你。”若存声质清冷潺然，语调不急不缓，很是悦耳，“记得你说家离医院比较远，是开车还是跟公交来？” 听到天人关心她，陈茉笑着道：“我是跟公交……”话没说完，陈茉脸色突变，一低头，只见自己身上空空，“哎呀！我下车忘了拿包了！” 她上车的时候把随身小挎包摘下来放到一侧，看到若存急急忙忙下车，把包忘在车上了。 “等你想起来，公交车都要到终点站了。”略带几分懒洋洋的声音在陈茉身后响起，顾梓洵把包递到陈茉身边，“垃圾我帮你丢了，你这丫头，毛毛躁躁的，哪天别把自己也丢了。” 顾梓洵不着痕迹地扫过陈茉手上的白色盒子，在看陈茉如获至宝的样子，眼眸深了一瞬，不再说话，只是对着面前的若存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直接越过两人走进医院，步子越走越慢，要进门的时候微微转身，只见陈茉笑靥如花在跟若存说话，他站定在原地三秒，忽然直直走向陈茉。 “我才想起来王焕新说找你。”他一把拉起来陈茉，转头对若存说道，“若医生，朋友有事请陈茉帮忙，那我们先走了。” 若存微笑点头，“那过两天我再约你出来。” “好啊好啊，那我等你！”陈茉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边被顾梓洵拉着向前走，一边冲着渐行渐远的若存挥手告别，“我等你啊……”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顾梓洵拽进门诊大楼里，若存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顾梓洵顾梓洵你要拉我去哪儿啊？”陈茉的手腕被顾梓洵拉着，直到被拉进了电梯里。 刚刚走进门诊大楼的白潞三人正好看到这一幕，电梯门缓缓合上，冯婷婷冷哼一声，“大早上就在医院拉拉扯扯，真不知道害臊。” 白潞握着手包的手紧了紧，嘴唇微微抿起，只听吴悠悠小声地说道：“可是顾梓洵看上去好像很开心啊。” 这一句话像一根针扎进白潞的心里，“走吧，跟我们又没关心。”她快步走到另一个电梯门前，按下上升键，不想让吴悠悠她们看到自己脸上的黯然。 刚才吴悠悠的话没说错，她跟顾梓洵相识也有四五年了，从来没见过他有这样开心的时候。 起码，面对她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第五十一章 宿舍名单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口腔医院到处都在收拾微笑行动时用的东西，画报展架不必说，还有一些被临时借走的工具，也要都对上册子收回来。 虽然微笑行动时期医院到处忙的热火朝天，但是活动过去之后，一切也就恢复了原样。 实习生们也该按照原计划进行科室轮换。 陈茉盯着表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去问文慧医生，“慧姐姐，清歌今天不来上班吗？” 文慧医生正在进行根管治疗，一个弯弯的铁钩子挂在患者唇角，连着铁钩的另一根线上是根短短细细的测试端，夹住插在牙齿里的根管锉后，仪器发出嘀嘀嘀的声音，“昨天上午跟我说她今天就回来，不过这两天本来就是她的假期，所以我也不确定。陈茉，把酒精灯给我拿过来。” 陈茉知道这是准备根管治疗的根充步骤了，她麻溜地去拿了酒精灯，继续翘首以盼等晏清歌到来。 终于在陈茉望穿秋水的目光中，晏清歌姗姗来迟。 可是陈茉一眼就看出来了晏清歌的不对劲，以往的时候，就算是时间再紧急，晏清歌都会装扮得体，妆容精致，但是今天很明显还能看出来些仓促，她近乎于素颜，就是头发都是随意扎在脑后，有些毛躁的发丝都没有梳顺。 “清歌，你昨天没睡好吗？”走进了仔细看，甚至能看到晏清歌下眼睑上的青色，在肤如白玉的面上很是显眼，尽管已经用粉底掩盖过了，可熟悉晏清歌的陈茉还是一眼就发现了，“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是不是昨天赶路回来太累了，那要不然今天你请一天假回去休息吧。” 晏清歌摇摇头，努力让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我没事，昨天……昨晚没怎么睡着，没关系的。” 真的吗？ 陈茉感觉到那个总是透着清冷寥落的精致姑娘今天居然透出一种令人察觉不到的……脆弱。 她心里轻轻一疼，握住了晏清歌的双手，冰凉如冰，“清歌，不管有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需要我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晏清歌用力的点点头，她用力回握住住陈茉的手，感受到她如小太阳般的温暖渐渐传递到她的手上，“我一定会的。这两天要轮换科室，我去准备一下。” 牙周科室电话突然响起来，陈茉只得松了晏清歌的手去接电话，唐蕴华主任去楼上开会，让陈茉上去一趟。 陈茉出科室的时候看了已经在跟文慧医生核对病例的晏清歌，心里有些担忧，晏清歌的性子总是把事情都藏在心里，她很担心清歌会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但是又不说。 等到了三楼，原来是医院的住院部要全面开放，医生宿舍也准备好了，其中有实习生的宿舍安排，宋科长觉得陈茉活泛，带教老师又在开会没工作，正好她闲着，就让陈茉跑一趟，去找实习生填一下报名表，有没有要住在医院宿舍的人。 陈茉第一时间拿着单子就去找同在三楼的赵时依和任和心，却只有任和心在，这件事对任和心着实是一件好事，她原本就是在外面和被人合租，现在能住进医院宿舍，方便不说，她也能省下房租的钱。 “一个宿舍四个人，时依说她一定要住宿舍，我帮她把名字也写上，正好我们住在一起。”任和心写完自己和赵时依的名字，把单子交给陈茉，“时依去一楼找王焕新了，你去的时候应该能碰上她。” “马上要换科室了，她还乱跑。”陈茉无奈摇摇头，她还要一个个科室的走一趟，估计等她到一楼，赵时依也应该回来了。 任和心道：“估计王焕新早上没吃饱，让时依把她的零食都带过去了。” 陈茉听了觉得也是，“那个耗子，嘴不能停。” 其他科室挨个走了一遍，住宿的实习生也不多，大多数都不愿意住医院宿舍，拒绝的原因都差不多，实习生住医院宿舍虽然免费，可是有时候要帮忙值住院部的夜班，所以都选择了放弃。 陈茉到一楼直接去了牙体牙髓科室一，直接推门进了休息室，只听赵时依在一旁正在和王焕新说话，“顾梓洵把我存货都吃完了，他要是来不及吃早饭，可以让你帮忙带一份啊。” 她的早饭就是王焕新带的。 “茉茉你怎么来了？”赵时依看到推门而入的陈茉，欢快地上前，拉着陈茉说话。 陈茉的目光落在顾梓洵旁边桌子上，上面放着几个零食袋子，顾梓洵正在喝水，看到陈茉进门，一口水喝呛了，坐在原地咳嗽起来，俊脸咳得透出几分绯红。 “顾梓洵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赵时依回过头看着咳嗽的顾梓洵，感叹道，“一看就是饿急了。” 陈茉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早上她和顾梓洵的对话。 “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这样一看，分明是顾梓洵说谎，他根本没有吃早饭，还起了个大早，跑那么远给她送早饭。 她不由看向顾梓洵，恰好顾梓洵也在看她，两人视线相对，陈茉只觉脸上突然火辣辣起来，霎时间心如擂鼓，砰砰砰快速跳动。 王焕新在陈茉进门的时候，就把她手上的单子拿走了，这时他哈哈一笑，“我就等着这个单子呢，我早就跟我爸妈说好了，宿舍一好我就住宿舍，反正他们经常不在家，住家里跟住宿舍也没什么区别。你跟和心也住宿舍啊，那我们晚上就能约着一起开黑。” 赵时依闻言跳到王焕新身边，看向单子，“太好了，我可以好好布置一下我的小床了。”她抬头问向陈茉，“茉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宿舍，我们可以在一个房间。” “啊？”陈茉心里莫名慌乱，突然听到赵时依喊她，她下意识“哦”了一声，答应完以后才意识到她答应了什么，赶忙喊住已经在写她名字的赵时依，“时依等等，我还要回家跟我爸爸妈妈说一声。” 赵时依已经把名字写好了，她抬头看向陈茉，“茉茉，你家也那么远，不如住医院了，又不是跟大学一样，半年不回家，一周两天假都可以回家住啊。” “就是，这样也方便。”王焕新也跟着一起劝。 顾梓洵已经从咳嗽里缓过来，“你如果是不想值夜班，那我可以替你的班。”他拿过来单子，大笔一挥，写上自己的名字。 陈茉惊讶道：“顾梓洵你也住宿舍吗？” “我爸妈平时也忙，而且住宿舍值夜班也能多积累些经验。”顾梓洵把纸和笔递给陈茉，“你可以考虑下。” 王焕新抢先陈茉接过来纸和笔，“我去找骆唯，他也说要住宿舍。” 赵时依追着王焕新一起出了休息室的门，“小新你之前说要帮我搬家的，别耍赖啊！” 房间里只剩下陈茉和顾梓洵两个人，忽然间的安静，让他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陈茉只觉自己的脸比刚才还要烫，她把头扭到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你……你干嘛要骗我，说你也吃过了。” 顾梓洵被陈茉直接点破，有一瞬无措后，镇定自若地说道：“那不是昨天我确实有点过分，毕竟大家朋友一场，给你道个歉。” 朋友一场啊…… 不知为何，陈茉听到后，竟然有些失落，她忽然想问一句“就没有别的意思吗？”，这句话从脑中跳出，让站在原地的陈茉一惊，小腹又是一疼，她疼得一皱眉头，把站在对面一直注意陈茉的顾梓洵吓到，赶忙上前，“陈茉你怎么了！” 顾梓洵的手掌隔着白大衣握着她的胳膊，陈茉只觉胳膊上的热度比家里的暖水袋还要烫上几分，她把胳膊抽回来，“我、我没事，我先回去了，你下次别这样了，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说完，她逃一样的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在原地的顾梓洵，因为她最后一句关心的话，眼眸蓦地清亮，远胜繁星。 第五十二章 更改称呼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填写宿舍的单子最后被王焕新拿着送回到三楼，因为陈茉直接捂着肚子歇在了牙周科，晏清歌给她倒了热水，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吸溜着热水，等到一杯水喝完，才恢复了体力。 “来例假简直就是影响人类进步的绊脚石，这要是有个什么重大事件，这么难受，可怎么进行下去。”陈茉扁着嘴苦兮兮地跟晏清歌诉苦，她掰着指头数着，“七天！整整七天！一个月才几天，来这个就要来七天。” 晏清歌已经把自己的书本都收好，正在拿着手提袋装陈茉的东西，她抿唇一笑，“我觉得还好，我每次只有三天。” 陈茉望着晏清歌的清丽一笑，瞬间觉得都那么难受了，她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是仙女，当然跟我这种凡人不一样，你是受上天眷顾的仙子啊。” “中午要不要我带饭回来给你吃，就不要去食堂去了。”晏清歌自动过滤陈茉的贫嘴，关切地问道，“有什么想吃的吗？” 陈茉看了一眼手机，这就快到饭点了，她不想和大家分开，还是选择爬起来去食堂。 食堂里依旧热热闹闹，打饭窗口那里都是熙熙攘攘的白大衣，除了衣服从校服换成了白大衣，其实跟校园食堂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三三两两的好友一边排着队一边聊天。 赵时依去找陈茉的时候看到了那枚水晶胸针，双眼一直放小星星，拿到了食堂左看右看都舍不得撒手，陈茉看赵时依这样喜欢，心想如果不是别人送给她的礼物，不好转送，不然就直接给赵时依了。 她其实对这些东西不太有感觉，不比赵时依，向来喜欢精致小巧玲珑的东西。 “天人的眼光也太好了吧，这个怎么看都好看。”赵时依把盒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双手托腮，看着念叨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顾梓洵坐在斜对面，拿筷子敲敲自己的碗边，用清脆的声响提醒着赵时依，“你这句跟这玩意儿有什么关系，差不多行了，就是一块普通的水晶，骆唯他家里有亲戚就是卖水晶的，让他给你拉一车回来。” 骆唯在一旁马上应道：“时依你喜欢水晶啊，喜欢什么颜色的？”一副立刻就要给赵时依拿过来的样子。 “那怎么能一样，这个可是天人送的。”赵时依依依不舍的把盒子盖住，放到了陈茉面前。 陈茉的下巴搁在任和心的保温杯上，笑成弯弯眼，“对啊，这可是天人送的，我没想到天人会送我东西，天人就是天人，人真好。” 赵时依也一脸憧憬，“要是我家张智尧也送我东西……天呐！我怎么可能这样幸福呢！” “那个天人打游戏技术怎么样？”王焕新也跟着加入讨论的行列。 陈茉一脸的骄傲，“那还用说，肯定很厉害的呀！” 三个人凑在一起开始叽叽喳喳起来，骆唯已经拿起来手机开始挑选水晶饰品，拿着图片页面让坐在身边的顾梓洵一起参考，“你看这个粉色的手链怎么样？” “还可以，挺衬赵时依肤色的。”顾梓洵扫了一眼手机后，眼神飘到坐在他对面的陈茉笑脸上，夹了一筷子小炒肉放在嘴里，只觉味如嚼蜡。 赵时依犹嫌不够热闹，拉着她身边的任和心对天人什么看法，任和心喝了一口汤，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可是赵时依追着问让她说话，她只好道：“今天的菜咸了。” 陈茉笑出声来，“咱们家和心这个语言风格和天人还真像……” “人医生没有名字的吗？天人什么天人，真能上天啊。”顾梓洵凉丝丝地说道，把他们几个热火朝天的聊天声打断，“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医生，爹妈起得名字你们直接当摆设。” 被中断的三人组齐刷刷看向顾梓洵，顾梓洵淡定地继续吃着饭，陈茉想想觉得顾梓洵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若存这样好听的名字，还是不要被埋没的好，她点点头，从善如流道：“顾梓洵说得对，那我以后还是喊若存医生吧。” 王焕新和赵时依齐刷刷转头，一脸怪异地把目光从顾梓洵身上转移到陈茉身上。 和陈茉挨着一起坐的晏清歌双手及不可见的一抖，一向食不言寝不语的她，罕见地开了口，“茉茉你说的天人是……种植科新来的医生？” “对呐，我都忘了告诉你，若存医生人可好了。”陈茉在她们的群里已经把和若存相遇的事情说了好多遍，只是一直都是用天人来代称，从来没有说过若存的真名，陈茉这才想起来晏清歌不知道，赶紧跟晏清歌解释着，说起来和若存之间的事情。 这时食堂窗口大师傅敲着窗口的铃，“谁的米线？” “我我我！”陈茉举着手扭身，她点餐的时候纠结了一会儿，点餐就比其他人要晚些。 医院的食堂是外包出去的，除了每天固定的医生餐，也有可以单点的小食选择，只是没有医院的补贴。 陈茉刚站起来打算去拿饭，顾梓洵已经放下了筷子，“我去吧。” “那谢谢你啦。”陈茉笑着看着顾梓洵走到窗口，一脸喜滋滋的坐下来等着。 今天顾梓洵对陈茉格外的殷勤，纵然是嘴上还是会跟她斗上两三个来回，但是手脚上还是很麻利。王焕新和赵时依用眼神交流着。 这肯定有奸情。 王焕新和赵时依对视一眼，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同时点点头，随后赵时依把头靠在陈茉肩膀上，“茉茉啊，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好像有点点的酸味冒出来。” “酸？”陈茉皱皱鼻头，嗅嗅空气中的味道，“酸辣粉吗？” 王焕新颇有深意的说道：“你一直都喊若医生天人，突然换了称呼，不会不习惯吗？” “不会啊，若存医生多亲切啊。”陈茉想都没想地说道，“还是顾梓洵说的对，要尊重一下若存医生。” “我吃饱了，先回去了。”晏清歌忽然放下筷子，陈茉的注意被晏清歌吸引过去，她看向已经站起来的晏清歌，说道：“清歌，你这才吃多少啊。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你昨天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给你打电话也关机了。” 晏清歌想到昨天自己的不告而别突然消失，有些歉疚道：“我手机昨天不小心掉河里了找不到了，还没有买新的，没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啊，你手机掉河里了！”陈茉站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晏清歌，“那你没事吧，怎么会掉河里了？” 晏清歌轻轻摇首，“就是不小心失手了，我先回去，你自己慢慢吃。” “我也一起。”任和心也站了起来。 任和心对于时间向来把握严格，从来不会让自己浪费一分一秒。和陈茉一行人一起吃饭已经是她很大的改变，一群人走路吃饭总没有一个人来得方便快速。 大家也都了解任和心的性格，毕竟学霸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是需要勤奋的努力学习。 陈茉又坐回到座位上去，对着她们两个人挥着手说再见，扭头继续和赵时依说话。 任和心和晏清歌两人把餐盘放到还餐具处，并肩走出食堂。 有晚夏天气的风迎面吹来，虽然是中午还带着几分热度，可比起来她们刚来医院实习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 两个人一个少言，一个寡语，平日里都习惯了对方的安静，一路走着虽不言语也不觉得尴尬。 第五十三章 故人陌路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我看那个小孩子左上三的牙冠已经变色了，冷测热测都没有反应。再看X线片上根尖是喇叭口，骨硬板不连续，又仔细问了才知道有外伤史，只是没有当回事。” 任和心跟晏清歌讨论起在儿童口腔科里遇到的病例，这也是她们两个人之间少有的能说到一起的话题。 像这一类专业性的话题，陈茉和赵时依听到就头疼，陈茉还算是好的，有着一个积极向学的态度，赵时依会直接捂着耳朵避开，她是听都不想听。 晏清歌沉吟着道：“牙髓已经感染，不能再做活髓切断了。” 任和心点点头，又说起其他的病 面对眼前凶势，林辰依旧纹丝不动，面如止水，就这么直面正视着滚滚狂风爆炎猛冲而来。 众人议论不绝，望着威风凛凛，神情冷峻的林辰，突然心生敬畏。更是有些万分懊悔，早知战虎会有今日成就，就该千方百计的巴结。 “让诸位担心了，已经没事了，先让我吃点东西，之后再跟你们讲。”六十说完赶紧扒拉了几口清粥。 苏诗晴被气得机场变丘陵，狂涨两个杯，张牙舞爪就要扑来找夏杰算账。 和远古人面对面交流远古与现代的建筑差异，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放在从前，她想都不敢想。 林辰稳如磐石，岿然不动，墨发飞扬，衣袂飘飘。随着浩瀚剑势的逼近，林辰的瞳孔不断加深，直到惊险一刻，沉寂的双眼，突然间绽放出强烈的杀杀机。 “赢了！赢了！真赢了！辰兄真是太牛逼了！你简直就是哥的偶像！”独孤冲欣喜若狂，激动欢呼。 路上得知此人叫什么什么一郎，是这金陵城中最大的奴隶商，全城三分之二的奴隶都圈在他一家手里。 现在的君仲旭也才知道秦风在永宁做了那么多事，他还从来都没听说过永宁这个地名呢，也才明白秦风为什么会来京城。 夏杰瞅他喝了一口，又把杯子盖上，便把杯子抢过来，拧下盖子抓在手里，杯子给他还回去。 第二是海眼突现的时候，天机山石函峰亲传弟子左冷千和朱怕怕重伤而出，难道说海眼的出现和此二人有关？这二人为何从海眼中出来，怎么会深受重伤？海妖兽潮紧随其后是阴谋还是巧合？ 冷血用匕首划着火焰上方的食物，这些食物都是冷血和黑刀在附近捕获的猎物，现在的冷血早已把‘黑蟒’使用的如火纯青，远距离无声无息就能完成击杀，猎杀一些猎物更是手到擒来。 之前险些刺穿齐阳心脏的尖刺，不是武器，而是这‘人’的手指。 而被同样被惊住的众人看了看李拾清手中的丹药，刚刚勉强按耐住自己要去争夺的想法。 “我想知道，光元素是怎么控制的。”我问道，我自己实在没有办法领悟出光元素的控制方法。 话毕，也不待其他人回复些什么，楚离便缓缓闭上了双眼，一脸凝重的样子仔细感受起了前方那几栋楼房夹杂的区域内的情况。 就连大族长也很少见到青衣宫主对龙宫中那个学员如此当头棒喝，一时间也都愣在了当场，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六人突然陷入了沉默，而这次的沉默让张然觉得很诧异，毕竟这些人还有不好开口的事？ “长官，有一名士兵晕机了，我们现在就带他下去，长官。”张程并沒有任何的动作，他按照电影中新兵们向长官汇报的方式说明了情况。 见盖头下的“月惜寒”半天没有回应，离洛只当是“月惜寒”生气了。 沈念毕竟是阿纾带大的，在怎么哄她吃药这件事情，她比顾如归这个新晋的父亲做得要娴熟了许多。 第五十四章 用心赌约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食堂的厨师大师傅嗓门洪亮，说着肉菜禽蛋涨价之后生意难做，手上的大勺舞得虎虎生风。 顾梓洵把袅绕着热气的米线放在陈茉面前，筷子勺子摆放好，重新坐到了陈茉对面。见陈茉挑起来米线就往嘴里放，被米线烫得龇牙咧嘴，他拿出随身纸巾抽出来一张递给陈茉，“米线还能长翅膀飞了？你就不能慢一点。” 陈茉直呼气，没空跟顾梓洵斗嘴，只能用眼神表达着对顾梓洵的不满，可惜顾梓洵对她的眼神攻击早就免疫，依旧一脸笑眯眯。 任和心一走，王焕新立刻补位，坐到了赵时依的身边，两个人在一起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赵时依的电话响起来，是任和心的电话，让她回科室一趟，“茉茉，我也先回去了。”她站起来揪着王焕新一起离开座位，刚走两步又折身回来道，“骆唯，你上次给我的习题有两道我不明白，你能跟我再讲一下吗？” 骆唯求之不得，三个人一起离开了食堂。 食堂是被人外包的，掌勺大师傅也是有几手硬功夫，米线汤头鲜美，米粉劲道顺滑，很快一碗就已经见底，陈茉满足地放下筷子，赞不绝口。 顾梓洵看着陈茉餍足的笑容，面上也有几分笑意，好笑道：“真的有这么好吃？” “那当然，下次你也试试，真的很好吃！”陈茉吃得鼻头都沁出一层薄汗，她拿着顾梓洵给的纸巾擦着汗，大呼痛快。 顾梓洵端起来托盘，要把餐具还回去，陈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行了。” “行了，跟我还客气。”顾梓洵笑着去了。 陈茉在原地望着顾梓洵高大的背影，唇边逸出几分笑意，小腹处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用手掌揉搓着小腹，皱起来眉头，整个人缩起来。 “小陈茉，今天怎么蔫儿了？”精神十足的嘹亮声音在陈茉头顶响起来，陈茉抬头看向来人，笑着打招呼，“姚木姐姐。”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委顿。 沈姚木看了看陈茉揉着肚子，立刻了然，“我那里还有红糖，下午给你送过去。” “我也有，没事的，过了这两天我就好了。” 顾梓洵走过来，看到沈姚木也在，“沈医生现在才来吃饭？” “别提了，一个水平阻生八，近中颊根粘黏，个头又大，折腾了我半个多小时才拔下来。”沈姚木虽然回来没几天，也知道顾梓洵是实习生中的翘楚，看向他不免有几分欣赏，“我看了名单，你要来外科了，就是可惜我不能带学生，你得跟着张老头混了，他人话可少，事儿可多，我可是听他说点名要带你的，小伙子要辛苦了。” 外科也分一二科室，但是与牙体牙髓两科由两个主任带着呈分庭抗礼的局面不一样，外科只有一个张主任手底下带着一群大老爷们，沈姚木就是万绿丛中一朵红。 外科男人多，工作也不似内科那样安静，都比较活跃，陈茉去外科找沈姚木玩，在没有什么病人的时候，就能听到里面医生呼三喝四的说着段子。但是能镇得住这波猴儿就是张主任这座五指山了。 张主任性格沉默寡言比唐蕴华主任更甚，他们两个主任坐在一起，周围气压都能比别处低几分。 顾梓洵笑笑，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王焕新让顾梓洵带饮料回来，他跟陈茉说了一声，去了自动贩卖机。陈茉不想耽误沈姚木吃饭，却见沈姚木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暧昧，头朝顾梓洵离去的方向一扬，趣道：“你小男朋友？” 一团火焰噌得在陈茉脸上炸开，“不是不是！就是同事而已，今天一起吃饭的朋友有事都先走了，就留下我们俩了。” “是吗？”沈姚木口气暧昧，盯得陈茉浑身不自在，她辩白道：“真的姚木姐姐，是真的，哎呀，我跟顾梓洵真的没什么。” 沈姚木摆摆手，“你们小年轻的事儿我才不掺和，你说不是就不是，我要饿死了，那个阻生齿还有个畸形中央尖，真是麻烦，我吃饭去了。” 顾梓洵回来的时候，陈茉整个人像是被煮过的大虾，她用手当扇子，不停对着自己的脸扇着风，“陈茉你又抽什么风？” “啊！”被点名的陈茉忽然一抖，结结巴巴的说话，“我、我热、热不行啊！这什么天气，马上就国庆了，怎么还能热成这个样子。” 说着她就朝食堂门口疾步而行，“奇怪。”顾梓洵摸摸鼻子，觉得好笑，快步追了上去。 沈姚木站在窗口，望着消失在门口的两个人，带着感慨道：“年轻真好啊。” 晚夏晴天的空气中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甜腻味道，顾梓洵安静地看着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陈茉，侧脸的肌肤像白玉般细腻，几缕碎发垂在脸庞，总想让人伸手给她捋到耳后。 顾梓洵心神一动，忽然他闻到一股馥郁的芳香。 是桂花开了。 “陈茉，你真的不考虑在医院住宿舍吗？” 陈茉好不容易把因为沈姚木的话而生出的紧张心情平复下去，就听到了顾梓洵问她，她看向顾梓洵笑道：“反正国庆过后才搬，我再想一想。” 顾梓洵一脸惊讶道：“不是国庆后吧，是说和换科室一起进行的。” “你哪来的消息。”陈茉哭笑不得，“一个科室轮两个月，今天下午就要换科室了。”顾梓洵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 顾梓洵还是不信，“说的是国庆实习生都休息，所以换科室才推到和搬宿舍一起。” “真的不是……哎呀，你要是不相信，我们打赌怎么样？”陈茉又开始习惯性打赌，“之前次次都是你赢，这次你可栽跟头喽。” 顾梓洵怎么会怕陈茉，“赌就赌，我输了就……就替你打扫卫生一个星期。” “我输了一样。”陈茉一口答应，两人当即击掌为誓。 等下午到了上班时间，各科主任开始通知实习生按照之前轮换表换科室。 陈茉舍不得唐蕴华主任，舍不得其他医生，在门口一步三回头，又跑到主任身边抱住主任鬼哭狼嚎，被唐蕴华主任一把推出办公室。 “又不是生离死别。”何湘医生看着陈茉要死要活的样子，把陈茉拉走，“行了行了，戏差不多就行了。” 陈茉皮够了，也不想耽误医生们正常工作，抱着东西跟晏清歌去等电梯。 到了电梯那里，正巧顾梓洵和王焕新也在等电梯，被陈茉鄙视了：“外科在二楼，你俩也坐电梯？” 王焕新给陈茉个大白眼，“我俩要去四楼医务科。” 走进了电梯，陈茉忽然就想起来中午的时候跟顾梓洵的赌约，她不由哈哈大笑，“顾梓洵顾梓洵！你输了！下班了记得先来儿牙一趟啊。” 王焕新好奇不矣，陈茉就把赌约说了，此时三楼电梯到了，陈茉开心地和晏清歌出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王焕新反应过来，他疑惑道：“不对啊，主任不是早就跟你说国庆后搬宿舍，这事儿还是你告诉我的，怎么……” 顾梓洵淡淡道：“我记错了。” “拉倒吧，你的记性能出错？” 等顾梓洵先出了电梯，王焕新还在后面琢磨着，他突然间福至心灵，高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王焕新摸着下巴，坏笑着，“你是因为陈茉来例假，想替她值日卫生，才跟她打赌的吧？” 陈茉来例假肚子疼得厉害，这个他们都知道。 顾梓洵脚步停下，看向了王焕新，“晚上请你吃饭。” “一顿饭就想封我口？加明天的零嘴也你出。”见顾梓洵答应的痛快，王焕新不由摩拳擦掌，兴奋地头发都在跳跃，“不是吧你，你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什么时候去摊牌？要不要兄弟帮你，毕竟你是自家人，妹子交给你……” 顾梓洵打断了王焕新的话，“都说了封、口，你不想被灭口吧？” 王焕新立刻缄口不言，他听得出来顾梓洵不是在开玩笑，是很认真的让他封口，他就不明白了，跟上顾梓洵的脚步小声嘀咕着，“有话不早点说，不怕被人抢先了？也不知道磨蹭什么，惦记着陈茉的人又不是没有，你可别后悔。” 顾梓洵闻言沉默片刻，才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知道王焕新看似话多，实则嘴巴最严实，不担心会说漏嘴。 倒是留在原地的王焕新非常无奈，他是真的不懂这种恋爱的人都在想什么。 折腾来折腾去，搞欲说还休那套有什么意思，要是他有喜欢的人，肯定立马就挑明白。 王焕新长叹一声，他敏锐地感觉到，后面的日子要复杂起来了。 第五十五章 入住宿舍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这边这边，看我手势，倒倒倒——停！”王焕新伸出手让电动三轮车停下来，对切着马路牙子停的正好的车轮啧啧称奇，再一次竖起大拇指夸赞起来任和心的车技，同时又开始吐槽起来赵时依，“你说人家三个人的东西都加起来都没有你的多，和心都运了两趟了，居然还没有拿干净，你这是搬宿舍？你这是搬嫁妆吧。十里红妆，见首不见尾……” 赵时依从三轮车上往下面搬东西，听到王焕新的声音回道：“女孩子的东西多一些也是正常的，这些都是我的宝贝，我要是不带出来，谁知道会不会被来我家玩的亲戚孩子糟蹋了。” 骆唯任劳任怨的搬着一摞一摞的书往楼上走，王焕新看着现代版汗牛充栋，无可奈何，“你就不能直接看电子书，这么多纸书，你看起来也不方便。” “你这就不懂了，时依走的是文艺女青年，就要纸质的书才有感觉，谁跟你似的，直接我有一个朋友，借一部说话。”顾梓洵则抱着一堆玻璃制品，小心翼翼的走着，“你看看这些宝贝，哪个不精致好看，这几个杯子就没有重样的。” 陈茉从窗户上探出头来，“还有多少，用我下去吗？” 顾梓洵赶忙回话，“不用你，你在上面收拾东西。” 话音落了之后，顾梓洵只见王焕新、赵时依指着还有半车的东西，向顾梓洵投向鄙夷的眼神，顾梓洵安之若素，走进了宿舍楼里。 在顾梓洵打赌输给陈茉后，在其他人含有深意的眼神下，陈茉得胜后的得意笑容中，帮陈茉打扫了一个星期的科室卫生。所以陈茉在儿童口腔科的第一周中，下班时候悠哉地像一个地主婆一样，看着顾梓洵干活，同时陪顾梓洵聊天。 陈茉回家后，和父母商量了一下住宿舍的事情，陈妈担心陈茉一个人住宿舍会吃苦，有些不愿意，但是陈爸很赞同，本来趋近冬天，天气越来越冷，天色黑得越来越早，陈茉按照平时的作息坐这么远的车回家，一是冷，二是安全隐患，不如直接住进医院里，还比较方便。 值夜班也是一种锻炼，以后陈茉自己做医生，还不照样要习惯有夜班。 陈茉也是这种考虑，但是她事事喜欢和父母商量，尊重一下父母。陈妈也只能去给陈茉准备住宿的东西，好在一周还有两天可以回家来住，不必上大学时候那样时间长。 更何况，陈茉没想到晏清歌住的地方离医院那么近，还会住宿舍，她笑称是为了节省时间。 这样一来，她们四个里面，只有陈茉没决定。 赵时依哭天抢地，说一个宿舍四个人，如果她们三个人会被强行补人进来，白潞和冯婷婷也要住宿，她俩不管是谁住进来，赵时依都觉得是世界末日。 陈茉也没在多想，报上名字后，趁着国庆七天假，实习生们开始搬宿舍。 晏清歌只有一个背包，任和心拎着普普通通的巨大黑色行李箱，陈茉是父母开车带着东西过来，是晏任二人的综合版，行李箱加背包的组合。 只有赵时依一个人，展现了其强悍的囤货能力，宛如一个小型超市，小型的书店，小型的衣服店和小型的毛绒玩具店。 这么多东西，骆唯的车还没有拿回来，王焕新的摩托车装不下，顾梓洵已经打算去借车的时候，陈茉去了医院食堂，把医院采办食材的电动三轮车借了过来，任和心车技熟练，晏清歌在赵时依住处给收拾东西，其他人直接当苦力搬运工。 终于在日薄黄昏的时候，赵时依的东西都搬了进来。 王焕新倚在门口，嘴里叼着冰棍，看着屋子里收拾东西收拾的热火朝天四个女生，不由摇头道：“难怪赵时依坚持要和她们三个住一起，也就她们三个能忍她了，这么多东西，换其他人早就有意见了，哪里还会帮忙收拾，我看陈茉的柜子都给时依用了。” 骆唯站在旁边望着，听了王焕新的话皱起眉头，“不如我给时依准备几个宿舍衣柜？我看我表妹在大学就买那个。” “你这还不是男朋友，就已经二十四孝上了。”王焕新简直服气了，骆唯对赵时依的心意已经是路人皆知，可就赵时依懵懵懂懂，以为骆唯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骆唯，也只好耿着脖子接受。 “你直接告白算了，这样多没意思。” 骆唯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还没有时候。” “得，又一个死心眼，和那个一个毛病，你们这些谈恋爱的人就是麻烦，直接说了多痛快。”王焕新实在是头疼，他着实不明白告白还要等什么时机。 骆唯瞥他一眼，“你母胎单身到现在，还说我们。” 王焕新把冰棍杆丢进垃圾桶，“等哥动心的时候，让你们都大吃一惊。” 多年后，在陈茉女儿都会跑了，王焕新被打脸的好疼，他才承认，原来当初的心情是这样的让人忐忑不安。 顾梓洵是三个人住一间宿舍，并非特权，是谁也没想到，男生里面报名的居然只有他们三个人，理由差不多都是天天在院长眼皮子之下还不够，要是没有别的心思谁会去住宿舍。 原来谁也不是傻子，纵使不是医院风云人物，可也有对人情世故的基本判断。 于是顾梓洵和骆唯双双郁闷了许久，为什么其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而事件的女主人公却完全不明白。 王焕新慢慢悠悠的转着自己的椅子，给出评论：当局者迷呗。 只缘身在此山中。 宿舍的设计和大学的宿舍没有多大差别，空间上大了很多，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有卫生间有阳台有独立衣柜。男女宿舍在一层楼，分在两端，正中间是公共休息区，备有冰箱咖啡机沙发等可以短暂休息。 宿舍统一大门，都要从公共休息室走，男女宿舍的门需要刷卡进入，一半遮挡一半玻璃的自动推拉门。设有自动门禁，十一点后自动上锁，刷卡会失效，需要从里面才能打开。 陈爸陈妈看到宿舍环境后都很满意，陈妈甚至觉得这实习费出得非常划算，和陈爸计划着怎么样才能让陈茉实习结束后还能留在医院里。 晚上四个女孩收拾完毕，主要都是赵时依的东西多，着实费了许多功夫，她们连晚饭都是顾梓洵喊得外卖，累得不想下楼去吃。 陈茉站在门口，看到晏清歌的桌子上已经放了许多瓶瓶罐罐，而她正在对着会发光的小镜子仔细的贴着面膜。任和心桌子上除了各种专业书就是笔记本，还有她的冒着热气的茶杯，这是陈茉非常佩服任和心的一个地方，一年四季坚持只喝热水。 而赵时依就热闹多了，她的书桌上放着她自己多加的一个小书架，琳琅满目的书籍按照她自己的习惯摆放整齐，还有动漫手办、各种海报贴画已经安排上，整个桌面最醒目的就是她的电脑，键盘花花绿绿，陈茉知道这都是赵时依按照自己的喜欢定制的贴纸。桌子旁边挂了一个零食架子，上面摆放的都是零食和饮料。明明不爱喝水，可还是放了一套精致的茶具在桌子上。 有些东西还堆在了陈茉的桌子上，让陈茉的桌子显得不那么的空旷。 陈茉这才发现，她自己真的没什么特色。 她的桌子上放了自己的电脑和白色马克杯，就什么都没有了。 拿出手机拍照发表一下感慨自己做人的无趣后，标示着她正式进入了住宿的生活。 赵时依看到了陈茉的说说，立刻拿出来自拍杆，拉着大家拍合影，“庆祝我们的幸福生活！这里以后就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了！”异常的兴奋。 感受到赵时依的热情和喜悦，就连不爱拍照的晏清歌、任和心都主动过来，四张小脸儿凑在一个镜头下，咔嚓一声。 定格下她们将关联一生的美好。 第五十六章 视频通话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儿童口腔科最大的特色是什么？ 是异于其他科室的吵闹。 平日经过各个科室门口，顶多在口腔外科那里听病人的呼痛声，但也不过是两两。只有儿童口腔科，刚出电梯就能听到回荡在整个楼层的声音，令人心悸。 实习生们国庆假期是统一七天，但是可以自主的去上班帮忙。任和心和晏清歌一如往常，按时上班下班，只有陈茉、赵时依两人拉上被子，呼呼大睡，到饭点的时候去找她们两个，一起去食堂吃饭。 陈茉戏称她们俩就是来接女友下班的。 顾梓洵搬完宿舍后就被家中太后喊走陪驾，只能在群里活跃着，骆唯也有家里的事情要忙，就连一向号称闲出屁来的王焕新，都得回家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聚会。 这样悠闲地过两天后，就在清晨赵时依日夜颠倒刚爬上她的小床睡觉的时候，陈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若存医生了。 她掰着指头数数，来例假七天后搬宿舍，足足十天没有和若存医生联系。她竟然把若存医生抛到了脑后，真对不起自己自封的第一迷妹的身份。 想到这里立刻就行动，她给若存发过去几条信息，但是都没有回复。陈茉也没有了睡意，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这几天好像少了些什么，她竟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这是实习前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陈茉出了宿舍后，站在公共休息室，眼神不自觉看向男宿舍的大门，没有人走出来。 有信息提示，陈茉一看，是若存回的消息，说国庆期间种植病人很多，他一直在忙，还询问陈茉搬宿舍是否顺利。 若存并没有住进医院的宿舍，尽管副院长特意给他准备了一间单人公寓，可他还是婉拒了。 陈茉回完消息后，若存久久没有动静。 这时顾梓洵在群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视频通话，陈茉毫不思索按下连接，顾梓洵神气的眉眼出现在屏幕里，“哎，陈茉你居然起床了，是地震了吗？你居然这么早就醒了。” 什么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嘴这么损。 陈茉骂回去，“你不是上山吃斋念佛没信号吗，怎么师父们见你贼头鼠脑，怕坏了佛门清净地，所以把你赶下山门了？” 可神情语气却是极为愉悦，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那就让你失望了，师父说我有慧根，与佛有缘。” “真有缘就把你留在那里直接出家吧，别下山霍霍人了。” 顾梓洵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可不行，我一心恋红尘，做不了清净人。” “好色也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陈茉嗤笑，“你小心点，保不齐遇到什么山精鬼怪的，把你魂都勾去。” “多谢提醒。”顾梓洵向陈茉道谢，“有你惦记着我，关心着我，我一定小心。” 陈茉没来由地出现瞬间心悸，嘴上仍旧不肯服软，“我会叮嘱狐仙姐姐，不要放过你这个祸害。”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半天的嘴，只听到顾梓洵身后有人在呼唤他，“哥哥，奶奶叫你呢！” 顾梓洵答应了两声，把摄像头转成后置，“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信号好的地方，想跟你们分享一下这里的风光。” 只见镜头中近处层山叠翠，远处连山青黛，晨间阳光很是寡淡，淡淡的铺洒着，有着晨钟鸟鸣声，和大男孩如林间溪流般清澈朗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让整个早晨都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国庆期间并没有因为医生轮休而空闲下来，反而人满为患，陈茉迈着轻快地步伐先去了牙周科，大家都在忙碌，她哼着小曲儿上了二楼外科，迎面遇到了刚从厕所出来的沈姚木。 “小丫头心情不错啊，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陈茉甜话立马就来，“因为遇到了姚木姐姐啊。” “你就忽悠我吧，我又不是大帅哥，看到我高兴个啥。”沈姚木一把勾住陈茉的肩膀，搭着她往外科里走。 正好被外科张主任看到，冷着脸说道：“工作期间，勾肩搭背，不像样子。”说完忙自己的去了。 沈姚木做个鬼脸，和陈茉笑起来，陈茉有时候猜想张主任是不是丧失了表情管理，只会板着一张脸。 “小陈茉，正好你来了，给我帮个忙，我中午要给老刘拔智齿。”沈姚木进诊室用脚踢开休息室的门，冲着坐在里面的一个胖胖男人喊道，“别打游戏了，快过来我给你把智齿拔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刘医生赶紧起来，“你沈医生号比主任的还难挂，我跟你约多久了，拖到现在。” 沈姚木瞪着刘医生，“咱俩谁拖？哪次不是你放我鸽子，就说上次我中午抽时间等你过来，你是不是跟李建斌他们几个打麻将了。” 陈茉知道李建斌医生，是修复科的，医院里的麻将局十有八九都是他攒的场子。 刘医生自知理亏，讪讪地笑着，“这不是说句玩笑话，夸你呢，夸你手艺好。” 陈茉听着抿着嘴就笑，沈姚木吩咐陈茉，“拿必兰注射器过来，左下八，给打好麻药，再去给我拿家伙事，我把老刘全景片调出来。” 刘医生已经在牙椅上躺好，指着第一个抽屉，“我都准备好了，直接拿。” 陈茉依言拿出来注射器，必兰麻药是单独的瓶装麻药，有点像缩小版三精蓝瓶钙，长度跟火柴棍差不多，使用时有配套的金属注射器和注射针头，跟传统麻药相比，不用单独抽肾上腺素，针头也细，打针时没有那么疼，效果也快。 刘医生张大嘴，等了一会儿见陈茉还没动手，不由奇怪道：“怎么了？” 陈茉已经把必兰麻药装好了，在牙周科也会用到必兰麻药，所以她也知道怎么用，可是现在问题是，“刘医生，我……我不会打麻药。” “就打阻滞，你不会吗？”刘医生指着自己的郏部，“进针点是颊脂垫尖。” 颊脂垫尖是最基础的知识点，基本上就差拿着模型给比划进针点了，刘医生重新长大了嘴巴，等着陈茉过来注射麻药。 陈茉尴尬地笑了笑，拿过来放到刘医生的面前，“要不……您自己来打麻药？” 刘医生愣住了，沈姚木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她皱起来眉头，对陈茉问道：“你给我背背下牙槽神经阻滞的标志注射点是什么。” “呃……在中点线和……和……”陈茉和了半天也没和出来下面的话，一脸心虚地看向沈姚木已经黑下来的脸。 “行了，回去好好背书，过来看着。”沈姚木接过来麻药，从刘医生张开嘴的右边放进去注射器，斜着放到左边磨牙上，“标志点在上下颌牙槽嵴的中点线上与翼下颌韧带外侧四毫米的交点，你看，这里是颊脂垫尖，这是是翼下颌皱壁。针要高于下颌牙面并平行进针，抵住骨壁后回抽无血，再注入麻药。” 陈茉认真地看着沈姚木给她现场教学，其实她上学时候这些都学过，可是她本来就记得马马虎虎，离开学校又好长时间了，基本上就不记得了。 就是可怜了刘医生，努力张着大嘴，给沈姚木做人体道具。 “去给我拿工具。”沈姚木故意不说拿什么，就让陈茉自己去工具房拿。 陈茉硬着头皮去了。 躺在牙椅上的刘医生就说沈姚木，“你说你这么为难一学生干什么，等她到外科了再学也行。” 第五十七章 提醒教育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沈姚木盯着在工具房里左右为难的陈茉，冷冷说道：“你心态这么好，要不我让陈茉给你拔，我现场指导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但没必要。”刘医生老老实实噤了声。 外科的工具房是专门存放外科工具的地方，里面是一排排透明柜子，在柜子下面是消毒好的金属器械盘，上面是拔牙的工具，被分门别类的放在透明无菌的长方形格子里，每个格子旁边有长长的金属镊子，比临床用的要长很多，有点像炸油条的长筷子。 要先拿一个消毒过没有污染的托盘，在用长长的镊子夹住工具放到托盘上，有点吃自助餐的感觉。 可此刻的陈茉却没有吃自助餐的好心情。 刚才打麻药的丢人已经让她的脸火辣辣的烫起来，可是这些东西她都记得个模棱两可。她还没有要到口腔外科实习，都没好好复习过口腔外科的知识。她一向是到哪个科室，才专注学哪个科目的知识点。 她现在也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和顾梓洵他多交流一下外科的知识，也不知道顾梓洵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大家都是一样年纪的人，怎么顾梓洵就能什么都信手拈来。 那家伙不会是重生来的吧？ 还是学霸都天生两个脑子，例如晏清歌、任和心那样，就是白潞面对专业知识都是轻松的态度。 陈茉在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可是又不敢耽误太长时间，不然等刘医生的麻药劲儿过去了，她更尴尬，随便蒙了几个工具，用镊子夹了放到器械盘里，出去给了沈姚木。 沈姚木低头瞟了一眼，摇着头说道：“我给大人拔牙，你拿的是乳牙钳。我拔下八，你拿的上牙钳。我拔智齿，你看看钳喙，那是前牙的钳子。挺子没拿，刮匙没拿。不过还好，牙龈分离器倒是拿对了。” 一番话说的很平淡，却让陈茉的整个脸都烧起来，她在原地无地自容。沈姚木也不是为了故意羞辱陈茉，带着陈茉回到工具房，飞快地挑选好工具，回到诊室给刘医生把智齿拔了下来。 速度很快，十分钟都不到，就已经缝合好了。 刘医生冲着沈姚木竖起来大拇指，“不愧是你。” 陈茉从口腔外科的冰箱里拿出来冰袋，给刘医生拿过去，让他用来冰敷脸颊，刘医生说着谢谢。见陈茉的眉目间都是沮丧郁色，忍不住安慰道：“你回去看看书，就能熟悉起来了。主要还是你一直在学校，也没有上过临床，第一次紧张也是正常的，别太放在心上。” 毕竟嘴里有伤口，麻药也会刺激口水多生，刘医生多说两句话嘴里就含糊起来，他到痰盂边上轻轻吐了一口，还想对陈茉说什么，陈茉垂着头小声地说道：“您去休息吧，谢谢您，这都怪我平时没好好学习，自己学得不扎实。” 刘医生短暂又轻快的叹了声，自己用冰袋捂着脸回到休息室里去休息。 等刘医生走了，沈姚木端着用过的盘子回到工具房的清洗池，用刷子把工具上的血迹刷干净，放到未消毒区域的铁盘子里。 陈茉全程跟着沈姚木身后一言不发，直到沈姚木去洗手池那里洗手了，陈茉才低低的说道：“我回去就把牙拔除术背熟了。” 沈姚木一边洗手，一边叹了口气，“这不是你背会一个拔牙就了事的事情。小陈茉，我真没想到你基础居然差成这个样子，你要是真心对口腔没兴趣，趁着自己还年轻，也别耽误时间，赶紧想想办法转行。你来医院实习还是出了实习费的对吧？也不少钱吧？” 陈茉点点头，耳朵根儿上都是一片羞惭的红色，只听沈姚木继续说道：“虽然说是工作了，可是没有工资，你平时用钱还得跟家里拿，跟你在学校没什么区别。但是你别忘了，你是实习医生，实习后面还跟着医生两个字，做医生就要对病人负责。我听人说你刚来就因为病人对唐主任谈医德，那你呢，你的医德呢？总不能就嘴上说说吧？” 陈茉低垂着头，平时能言善辩的她此时安静得如同空气。 沈姚木没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陈茉，“你是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扎实理论知识。你是医生，就更应该把手上技术练好。可你呢，你看看你来医院两个月都学会了什么，你在牙周科除了洗牙还会什么，我路过时候看过你，就算是洗牙你都不合格。天天嘻嘻哈哈，性格好是好事，但是做人应该脚踏实地的把自己本分做好，而不是有一天是一天的混日子。国庆七天假，和你一个宿舍的晏清歌、任和心，两个人照常上班，这个时候医生们轮休，正是缺人的时候，也是上手的好机会。你倒好，天天睡到中午起来吃个饭，那你还不如回家去，住医院宿舍干什么。” 陈茉被说得惭愧极了，鼻头不由一酸，眼睛里就有了水光，沈姚木看得清楚，她把语速放缓，“你总说我厉害，可这也不是我天生的。从小学武就没睡过一天懒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知道挨了多少木板子，咬着牙才和师兄弟一样进度，最后就我和另外两个师姐妹坚持下来，而我的师兄弟有二十六个。到了医院，被分到外科，白天跟在主任屁股后面，晚上拿着模型练手，自费去报班继续学习，你能想到我拔个垂直阻生齿拔了一个小时，被病人和主任骂得狗血淋头。你再看我现在，不是我吹自己，除了主任也就是我了。” “姚木姐姐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说话间陈茉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她真的觉得十分羞愧。 从来了医院，前两天还想着好好学习，后面就松懈下来，整天就惦记着怎么玩怎么吃，见到人就说俏皮话，笑笑闹闹一天就过去了。 沈姚木抽了两张纸巾给陈茉，柔声道：“小陈茉，我跟你说这些，是知道你不是的小心眼的人，知道你能听进去。女孩子在社会上不太容易，很多事情要比男人更辛苦更努力才能勉强持平。我不反对学得好不如嫁得好，但是我想就算是嫁得好，也得有嫁得好的资本，对不对？我知道你和白潞不太对付，但是她是真的有实力，也肯吃苦，她有自己的目标，也为了目标一直努力。” 最后沈姚木把陈茉送到门口，“今天跟你说这么多是你真的气到我了，打阻滞是最最基本的事，你都不会。好了，我还要上班，不跟你多说了。” 她笑着对陈茉说道：“别哭鼻子了，要是让顾梓洵看到，估计得跟我生气了。” 本来陈茉觉得气氛还很感动，被沈姚木一打趣，她脸又热起来，好在之前就是红的，也看不出来，“姚木姐姐别乱说，我跟顾梓洵真的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 “是么？”沈姚木脸上明晃晃写着她不相信，陈茉急忙解释道：“是的！我们那几个人都是一起玩的，大家比较合得来而已。” 这个傻丫头。 沈姚木心里叹气着，这都多明显的事情了，不过这是小年轻自己的事，她今天话说的够多了，还是别歪题了，再让陈茉分心。 “我不送你了，还有病历没写完，走了。”沈姚木说完扭头就走。 陈茉看着沈姚木高挑的背影消失了自己才转身离开，她对自己比了一个加油，充满斗志的回宿舍了。 第五十八章 正主归来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医院大楼有规定，快递和外卖进不去，都必须放在门厅亭里面，故而门卫亭在下班时候总是很热闹，都是去取快递的。 门卫李大爷把两个快递盒子递给了陈茉，“丫头，你这两天快递有点多了，钱要省着点花，记得攒钱。” 也不是李大爷多话，着实这两天陈茉来门卫亭的频率是整个医院最高的。 今天是国庆七天假的最后一天，陈茉自从上次在外科沈姚木推心置腹跟她说了那一番话后，她立刻发愤图强，和晏清歌、任和心天天早上一起出门到科室去。 医院的门卫亭在大门口，再往里走是门诊大楼，再往里才是她们的宿舍。赵时依这些天，宛如新时代山顶洞人，足不出户，全靠宿舍三人给她带饭生活。如果不是上厕所这个事在床上没办法解决的话，陈茉猜想赵时依连床都不会下。 所以赵时依更不会下楼去拿她的快递了。 陈茉对着李大爷猛点头，十分赞同李大爷的话，“我一定把这些话给正主带到，这些天的快递就没一个是我的，都是她的。” 李大爷恍然，“我说这个名字怎么不对，一会儿杨宗保，一会儿花满楼，可手机号码都是一个人。” 这些名字都是赵时依的男神张智尧的经典角色，陈茉也早已从陌生到耳熟能详，她刚转身，就听到身后的李大爷叩响了两下门卫亭的窗户，喊她道：“丫头，你正主来了。” 什么？ 陈茉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赵时依肯下楼了？ 她刚扭过身子想问李大爷什么意思，一双大手就从她手上把两个快递盒子拿走了，陈茉微微抬头，立刻笑容满面，眼睛弯成月牙，“顾梓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倒把李大爷之前的正主那句话给忘了。 顾梓洵唇边噙着笑意，一身休闲白衣越发使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庞洁白如玉，墨眉星目，高鼻薄唇，让进出医院的小姑娘都看直了眼，拉着同伴的手兴奋地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忽然微微弯腰，靠近了陈茉，他的星眸像一面澄净的镜子，把陈茉的笑脸倒映其中。 陈茉一下子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半边身子都僵住了。 只见顾梓洵端详了陈茉几秒，一本正经的得出结论，“陈茉，你胖了。” “……”陈茉憋成大红脸，随后对着顾梓洵怒吼道，“顾梓洵你个大猪蹄子，回来就损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晒得跟块酱肉一样，还好意思说我。我每天饭都吃不了多少，怎么可能会胖。”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梓洵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陈茉这个人的人生准则“不能饿着”，胃口一向好的不得了，就算是来例假疼成那么样子，她还是坚持吃口好的，怎么会胃口不好？ 除非有特别原因。 顾梓洵笑着问道：“怎么，我不陪你吃饭，你都吃不下了？” “你不在我不知道吃得多开心。”陈茉说完才发现和自己前面的话自相矛盾，可还是嘴硬，“跟你我说不清楚。” “那就说清楚，到底是见不到我吃不下饭，还是化悲伤为食欲多吃？”顾梓洵笑着给陈茉挖坑。 陈茉还真在考虑这个二选一的回答，却没发现这两个选项的共同点是她的食欲都受顾梓洵的影响。 顾梓洵眼中笑意璀璨，像极了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钻石。 在一旁的李大爷又敲敲门卫亭的窗户玻璃，“你们小两口上一边儿说话去，别挡着门。” 什么小两口？她才不要跟这个大猪蹄子有任何关系。 陈茉刚要张嘴反驳，就被顾梓洵用手上的快递盒子推着她的肩膀朝医院里走去，一边走顾梓洵还不忘对着李大爷笑着点点头，李大爷哼着“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坐回到门卫亭里去继续看报纸。 “喂喂，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陈茉喝停顾梓洵后，瞪了一眼他，见那张英俊的脸只是自顾自的笑着，她干脆不搭理他，径直向前方走去。 走了还没两步，就遇到了晏清歌，她喊住了晏清歌，“那个小孩儿走了？” 晏清歌快下班的时候有个小男孩过来给牙齿涂氟保护剂，但是不太配合，所以陈茉先走了去给赵时依取快递。 “嗯。”晏清歌点点头，对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这件事毫不意外，很多事情都没必要说清楚，其实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只是当事人自己还糊里糊涂。 三个人一起走在路上，顾梓洵跟她们两个人说在山上的趣事，他口才一向很好，声情并茂，把本来故意不理他的陈茉都吸引过去。他讲到在山林里看到的小松鼠，小爪子抱着一颗松果啃，眼睛忽闪忽闪。 顾梓洵目光落在陈茉身上，再想到小松鼠可爱灵动的样子，像极了他面前娇憨的某人。 只见这个某人忽然脸上涌起一个大笑脸，热烈灿烂，“若存医生！” 走在前方的若存闻声回头，陈茉冲着他挥挥手，若存走到了陈茉三人的面前，“若存医生，我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复，是不是特别忙啊？” 若存颔首，微笑道：“最近事情多，每次看到你消息想回复就忙其他的去了，很抱歉没有及时回复。” “没事没事。”陈茉连忙摆摆手，“你之前说想在市里到处走走，我想问问你国庆假期有没有时间的。” 就在陈茉喊出第一声若存医生的时候，和陈茉同行的两个人心情俱是陡然一震，晏清歌保持自己的姿势不变，可不自觉想要远离那个人的存在，便不动声色的朝着顾梓洵身边挪动。 顾梓洵虽然面上笑容未去，可眼中没了笑意，落在他耳中的女孩笑声有些刺耳，他不想做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背景板，于是笑着和晏清歌聊天，“商商，我妈说让你过两天去家里吃饭，她还记得你爱吃她做的糯米糖藕。” “好，有时间就去。”晏清歌本来躲到了顾梓洵的身侧后方，因为顾梓洵要跟她说话，微微侧过身子面对她，两人变成了面对面说话的姿势。 挨得这么近，顾梓洵一说话，陈茉二人就安静下来。 商商这个名字是陈茉第二次听到，之前那次是在医院的时候，顾梓洵的妈妈喊晏清歌的小名就是商商。 晏家有女，小字商商。如荼如云，婉约清扬。 这是赵时依知道晏清歌小名后，念叨了好几天的短句。 陈茉转过身看到顾梓洵和晏清歌相对笑语，顾梓洵看向晏清歌的目光澄净而温暖，笑容像雪山之巅的积雪，干净明亮。晏清歌袅娜婉约，身着薄荷绿雪纺衫使她如同空山新雨后的一竿绿竹，遗世飘然。 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如此美丽，如此般配，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一刻，一向飞扬自信的陈茉骤然间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苦涩。 她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面前如此美好的一幕，脚步不自觉向后退去，一步两步，她想退的越远越好，最好能让她什么都看不到，这样也许就可以缓解她双眼莫名出现的干涩刺痛。 可也只退了两步，她的后背就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陈茉才想起来若存就在自己身后，她想喊若存一起离开这里，把空间留给顾梓洵和晏清歌。 却发现若存的目光落到了顾梓洵身上。 她的视线也顺着若存的目光又回到顾梓洵那里，可只有快速的一秒，她就侧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第五十九章 遇强则强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顾梓洵一向耳聪目明，五识敏锐。他注意到他说出来“商商”两个字后，若存就看向了他，可他并不在意，依旧说着自己的话。 直到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陈茉靠近若存，从他的角度看，说是靠近不如说是落入若存怀抱来得更贴切。 他笑不出来了。 顾梓洵昂着头迎上若存审视的目光，只见若存目光清冷深沉，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与若存也有过几次接触，君子如水，若存从来都是淡然自若，从来没有这一刻一样情绪外露。 他向来遇强则强，与若存视线相接，他的眸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也有着不加掩饰的冰冷和愤懑。 两人俱是玉立挺拔，如同两座遥遥相对的两座青峰，一个潇洒磊落，一个沉静冷然，目光撞到一起，似乎空气中都弥漫出只有两个人才懂得火药味。 咔嚓—— 不远处的王焕新用手机拍下这短暂的一幕，这个角度的画面里，晏清歌紧靠着顾梓洵的臂膀，而陈茉依偎着若存的胸膛。 两个女孩子不约而同把头偏向一边，露出姣好的侧脸。 而画面中的两个男人，如同守护着自己领域的雄狮，向侵犯了自己领地的敌人亮出利爪，警告着对方，离我的人远些。 真是造孽。 看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王焕新内心十分感叹，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一些往事，是关于晏清歌和若存之间的，再看这一幕时，他大概更能理解这其中发生了怎样的误会。 不过他还真有种想买些瓜子啤酒爆米花的冲动，坐下来慢慢欣赏这一出大戏。 痴男怨女的爱恨情仇虽然狗血，可也带感。 但事情并没有如王焕新所愿的一发而不可收拾，就在王焕新刚拍下照片后，任和心的出现打破了四人的僵局。 去食堂路上，晏清歌和陈茉各怀心事，默声不语，任和心察觉到不对劲，想了想拉着她们两个问起来专业上的知识，她现在在牙周科，很多事情都不熟悉。 这方面晏清歌比较有话语权，陈茉就在一旁听着，忽然电话响起来，她盯着屏幕上顾梓洵三个字，不自觉看了晏清歌一眼，手上的手机忽然间烫起手来，心里也有了几分羞惭和心虚。 任和心见陈茉有电话，跟晏清歌一示意，两个人先离开，把陈茉落在后面。 陈茉深吸一口气，才接通了电话。 顾梓洵的声音在电话里，悦耳的磁性嗓音有多了分空远，让陈茉的心绪瞬间乱了起来。 “陈茉，下午下班到医院小花园来，我有事跟你说。” 听上去还有几分严肃，陈茉顿了顿，小声的说道：“你有什么事现在说，我晚上……” “必须来，我要见你。”顾梓洵第一次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茉耳朵里传来嘟嘟声，心田像春雨后的小草，经过一个凛冽的寒冬，得到雨水的滋润，疯狂地突破土壤想冒头。 她抬眸看到了晏清歌纤细窈窕的背影，手上不自觉用力，紧紧握住了手机。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不能伤害到清歌，不可以！ 她恐惧着企图破土的思绪，强行把念头按压下去，深吸一口气，追上了前面的晏清歌。 宿舍里顾梓洵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挂断电话后，躺在床铺上玩手机的王焕新看着他，玩笑道：“顾大帅哥也会害怕被拒绝啊，玩起来霸道总裁那一套。”随后还学顾梓洵刚才的语气，“必须来，我要见你。” 在整理衣物的骆唯有些担心，“梓洵，你真的要跟陈茉挑明白？你今天早上还说没到时候。”他看向了放在顾梓洵面前的淡黄色礼盒，四四方方，比A4纸要小一点，上面还绘着白色的茉莉花。 早上顾梓洵回到医院宿舍，把这个礼盒放到桌子上，王焕新毛手毛脚地刚拿起来，就被顾梓洵警告别弄坏了，也不许打开看。 王焕新立刻了然，这东西看包装绝对是送女孩子的，便乖乖松了手，还猜测是送陈茉的。 虽然顾梓洵没有回答，可不说话往往就是肯定得意思，王焕新哪里敢再动一下，于是就催顾梓洵赶快告白了算了。 那可是顾梓洵却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说什么还没有到时候。 王焕新嘴角抽搐，头疼道：“帅哥都这么装逼吗，告白还要什么时机。” 可是现在，骆唯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想好了？” “嗯。”顾梓洵放下手机，手指轻轻抚摸着礼盒，“不想在等了。” 王焕新从手机调出来他刚拍的“经典照片”，望着身姿笔挺的若存清俊卓然，身旁的陈茉灵气娇美，两个人相依而立的一幕让人赏心悦目。 都这样了顾梓洵要是还不出手，那就不是顾梓洵了。 看骆唯还在疑惑，他不禁一叹，只有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从今天起，就得看你和陈茉天天撒狗粮喽。”王焕新慢悠悠的感叹了一句，指着顾梓洵提醒道，“别忘了请我们吃饭！那可是我表妹。” 又对骆唯挤眉弄眼，“看看人家顾大哥你羡慕不？要不你也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一起上了算了，要是成功了也算是一段佳话。” 骆唯摇着头唯有苦笑，“我倒是也想，可时依天天把男朋友挂嘴边，我怎么好意思去说。” “哼，就时依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小人一个。”王焕新提起来赵时依网恋的男朋友一脸鄙视，嗤之以鼻道，“也就哄哄时依了，我就不明白赵时依这脑子里天天琢磨什么，一个在游戏里天天夜郎自大的猥琐男，她怎么就信了那些鬼话。” 上次王焕新摩托车没油，赵时依喊游戏里的小伙伴给他送了一次油以后，王焕新就加入了那个游戏群，反正他也是一个人混日子，和网络上的赵时依接触比较多。 骆唯还真带着羡慕看向了顾梓洵桌子上的礼盒，“梓洵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就慢慢等吧，不着急。” 王焕新道：“你在这样慢慢吞吞的，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更何况现在这只鸭子连你的存在都不知道。要说还是顾梓洵有一套，现在人家胸有成竹了吧。”他话音刚落，顾梓洵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拿了礼盒就走。 走出门口还能听到王焕新在里面商量着明天去哪里庆祝的话。 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对陈茉手到擒来。 胸有成竹吗？ 顾梓洵拿起来礼盒凝视着，并不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之前谈过几次恋爱，他以为自己对于恋爱一向游刃有余，他以为他对女孩子的心思了解的很。他喜欢那些之前的女朋友吗？肯定是喜欢的，不然他不会和她们在一起。 但是分开的时候，不管是他提出来的，还是对方，他都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就是大家有缘相聚无缘分手，一句好聚好散，最多有些遗憾。 顾梓洵踱步到了医院小花园这里，习惯性地抬首看向三楼儿童口腔科的窗户，时不时会有一个俏丽的身影在那里走来走去。 陈茉在儿童口腔科跟得是蒋主任，蒋主任的工作间最宽敞，窗户也最大，忙起来陈茉跑来跑去干活，自然也会从窗户边过。 这是顾梓洵无意间发现的地方，在这个角度，附近有花叶掩映，楼上往下看很难发现有人在，从这里往楼上看，一点都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他今天才发现，他这些天的异常都来源于恐惧。 他在害怕。 害怕被人发现他的心思，害怕他只是自作多情，害怕……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让自己一生的喜怒哀乐都被一个人控制着。 这样失去他自己控制的人生，让他无比害怕。 第六十章 熊孩子牙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人在忙碌起来的时候，大脑就没有时间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不用正视心底隐藏的秘密。 陈茉下午到了儿童口腔科的楼层，听到依旧沸反盈天的喧闹声，竟然不再觉得烦心，而是多了许多亲切的感觉。 任何有关儿童的地方，都会有这种神奇的事情发生，就是要么一个不哭，可只要有一个带头一哭，那立马就是眼泪的海洋。 蒋主任作为老主任，原本老患者就很多，更有慕名而来的人，毕竟现在基本一家一个，就算是二胎家庭，也无非是一个大宝贝和两个大宝贝的区别。 一个孩子来看牙齿，一般会配备四个大人，诊室内只允许进一个家长陪同，可剩下的人，特别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辈儿的，直接把脸贴在科室外的玻璃上，眼睛比天网的摄像头还要好用，虎视眈眈盯着医生手上的操作。 儿童龋坏，也就是俗称的蛀牙，在乳牙期发展进程很快，一般一个小黑点到一个大洞只要两个月的时间。 因为乳牙外面那一层牙釉质很薄，而小宝贝们要么是家长不重视，总是抱着反正孩子牙齿早晚会换牙的心理，只要不疼就不管；要么虽然重视，可是小宝贝不配合，不肯刷牙，因为刷牙哭闹引得父母狠不下心强制刷牙，又或者是和老一辈住在一起，长辈心疼孙辈，小嘴一张哇哇大哭，父母再坚持也会被老一辈数落，从而功亏一篑。 就陈茉去幼儿园义诊的情况来看，只要牙齿好的小孩子，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一有问题，那就是一大片坏牙。 “来宝宝张嘴，奶奶就在嘴巴里轻轻放一下，把小虫子抓出来，好不好？”蒋主任声音慈祥温柔，语速慢慢的，像春天的和风，温和舒服。 可是这个小女孩明显不配合，她双手捂着嘴巴，拼命摇着头，任凭旁边的妈妈怎么哄，都不肯配合。 蒋主任后面还排了好多人，很无奈地对小女孩妈妈说道：“要不你们回去再做做工作？她嘴巴都不肯张开，我没办法看。” 小女孩妈妈不愿意，她也是排了一个多小时才挂到的主任号，她一脸焦急，又弯下腰对着小女孩商量着，还用新玩具新衣服来诱惑小女孩。 小女孩不过六岁，说话很清楚，声音脆生生的，“我不要你买，爷爷奶奶会买给我的！”口气很冲，而且有恃无恐的很。 “这……宝贝，你不听话不给医生看，回家又要疼得哭了。”很明显小女孩妈妈劝说无果，只能问向蒋主任，“这个能不能吃点药啊，先让孩子不疼，以后还会换牙的。” 蒋主任说道：“你家牙已经进神经了，坏的又是里面的大牙，那个牙要到十一岁才换，这中间还有好几年，如果放任不管，那炎症会越来越厉害，根尖可能出现炎症，牙龈上会有小脓包，甚至会感染到下面的恒牙牙胚。” 陈茉发现蒋主任和唐蕴华主任最大的区别就是，虽然都是跟病人解释病情，但是唐蕴华主任是能少说就少说，至于你自己上不上心我也没办法，我已经言尽于此。 但是蒋主任会尽可能的不厌其烦地告诫家长。 “你说你家孩子一开始有蛀牙，你们没管，她在家里疼起来，疼得不能吃东西不能睡觉，你们才带过来。这蛀牙进神经以后需要治疗神经，要来三四趟，这跟蛀牙还不一样，蛀牙一补来一次就没事，也不会有太大感觉。但是治疗神经，本身疼过的宝宝会比较抗拒，而且张口时间也很长，小孩子自控能力差，也不好坚持。” 蒋主任跟小女孩妈妈说着病情，陈茉在一旁准备东西。 她要从电脑上看下一个挂号的名字，准备好蒋主任接诊需要的东西。本来钻牙的手机、神经失活药、丁香油氧化锌等等都准备好了，但是陈茉看这个小女孩可能会偃旗息鼓，并不打算治疗，那她就把下一位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陈茉到儿童口腔科也有几天，也见过顽皮的小孩子们，但是再调皮捣蛋也会在牙椅上坐着。但是陈茉眼角一瞟，就看到那个小女孩已经在牙椅上做起来，伸长了手去拿小治疗台上的光固化灯。 光固化灯是在补牙时候用光固化树脂时用来照射的，会发出蓝色的光芒。蒋主任这里的光固化灯有两把，一把像手枪，是半弯形状，手柄地方比较粗；另一半像一支长长的点读笔，银色机身，发光的一端上有橙色圆片，比半弯的那一把要漂亮很多。 陈茉赶紧过去把光固化灯拿走，并对小女孩摇着头说道：“不可以乱碰东西哦。” 就在她把光固化灯放到大桌子上，转过身她差点被气到吐血。只见那个小女孩又拿起来小治疗台上的光固化玻璃离子的液体，拧开了瓶盖，瓶口朝下，捏着瓶身像挤胶水一样往地上挤。 这个光固化玻璃离子是用来补牙，和补牙树脂材料不同，是两瓶装，一瓶是粉，一瓶是液体，需要在白色调拌纸上，均匀的调拌成乳状，在放到需要补的牙齿洞上。 虽然玻璃离子不如树脂那么坚固耐磨，但是比较温和。 光固化玻璃离子和普通的玻璃离子不一样，它比较贵。蒋主任是个很爱惜物品，也很节俭的人，陈茉用材料的时候也不敢铺张浪费。 毕竟医生所用的材料都是从自己工资里扣的。 陈茉大喝一声，“你干嘛呢！”上前去劈手夺过来小女孩手上的液体瓶，“这些东西很贵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乱扔？”她赶忙把小治疗台推走，以免再落入小女孩的毒手。 小女孩妈妈连连给蒋主任道歉，同时小女孩却像滑滑梯一样到了牙椅最底端，蹦到地上就要往门外冲。 一直警惕着小女孩的陈茉比她速度要快，挡在了格子间的门口，半弯着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警告着小女孩，“不可以乱跑哦，快回到牙椅上面去。” “要你管，丑八怪。”小女孩对着陈茉做了一个鬼脸，就要往外冲。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我还治不了你。 陈茉就现在门口，不管小女孩从哪边跑都会被她挡住。哼，我不打你不骂你，就堵着你。 小女孩被挡得气呼呼的，陈茉刚想把小女孩抱回牙椅上，小女孩却突然对着她小腿重重踢了一下。 陈茉腿上吃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乖乖的，想不到这个小女孩看上去个子小小的，力气还真不小，踢得她小腿生疼，陈茉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小女孩还要往外闯，被陈茉抓住了肩膀，强行原地一转身，背对着陈茉，任凭如何张牙舞爪都没办法再动弹。 陈茉心里哼哼两声，这下看你怎么猖狂。 小女孩反抗无果，扯开嗓子大声哭喊，正在和蒋主任谈话的小女孩妈妈立马走过来，陈茉松开了手，看着小女孩躲到妈妈那里，指着她告状，说她欺负自己。 陈茉微笑道：“她要跑出去。” 小女孩妈妈应该也是了解自己家闺女的德行，对着陈茉歉疚地笑笑，蹲下去跟小女孩商量听话看牙。 陈茉看这样子磨蹭下去也不是办法，蒋主任老好人面皮软，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陈茉提醒道：“主任，要不用板吧，治疗起来快些，后面还好多人等着呢。” 小女孩妈妈忙问道：“用什么？” 蒋主任有些犹豫，陈茉已经嘴快说出来，“就是强制治疗，把不配合的小孩子用板子包上，不能乱动，就可以了。” “绑……绑起来？”小女孩妈妈显然有些担忧。 陈茉无比严肃地点点头。 第六十一章 惊喜来友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小女孩妈妈问道：“怎么绑起来？”眉头担忧地皱起来。 陈茉好心地指着角落里的一块大板子，“就是那个，放心，不会伤到孩子的。这个方法也是常用了，小孩子嘛，没有大人那么配合，肯定要用一些办法。上面是两块布，把小孩子直接包起来。” 小女孩妈妈显然舍不得，陈茉赶快添把火，“那要不然就用麻醉治疗，用笑气，但是用麻醉必须住院，我带您去办住院手续。” “那不行！”这次小女孩妈妈拒绝的斩钉截铁，“麻醉对小孩子脑子不好，不能用！” 看讲究的，麻醉都是科学剂量，怎么可能会伤到脑子，那北京上海不都是用得麻醉，也没见出过什么事情。 陈茉腹诽着，但面上蹙眉，无奈道：“那您自己看着选，要么就用板子强制治疗，要么就改天再来，真的不能耽误了，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本来国庆期间主任不用上班的，就是约的人太多，主任人好，才会过来加班。” 这个话也没错，主任级别本来都是休国庆七天假，只是有的主任会和其他医生轮一下班，或者自愿回来上班。 陈茉看了小女孩一样，看来这个小女孩也是察觉到了那个强制治疗不是什么好事，气焰不如刚才那样嚣张，紧紧拉着妈妈的手。 “还这么小，牙就黑成这个样子，这么大一个洞，你们家长也要上心，小孩子是没有行为能力的未成年人，所以才需要监护人。”陈茉一脸惋惜地看着小女孩，面容忧愁比坏了自己的牙还要难过，手上开始慢吞吞收着东西，“那您改天再来，我喊下一个进来。” 陈茉刚要按铃，被小女孩妈妈制止住，对蒋主任有些讨好的笑笑，“再等等，我去跟老公说一声。”说完不等蒋主任回复，抱起来小女孩走到门口，跟门口玩手机的男人说了两句话，回来就同意强制治疗。 签了知情同意书，陈茉把板子、咬合垫准备好，还喊过来两个人一起帮忙。把小女孩全身裹在板子里，唯一能动的头也被陈茉控制住，咬合垫是黄色，等腰梯形的形状，脆枣大小，像一块橡皮一样，放到小女孩拼命哭喊的嘴里，这下小女孩嘴巴也闭不上了，蒋主任立刻进行开髓引流封药等治疗。 小女孩妈妈站在格子间外，看着自己的女儿泪眼婆娑。母女两个人，一个在里面哭，一个在外面哭，看上去好不心酸。 陈茉感觉自己就是个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只要“配合”治疗，速度还是很快的，封好药之后小女孩被妈妈抱走，陈茉透过窗户看到小女孩爸爸从胸前斜挎的背包里翻出来棒棒糖果冻奶糖各种零食，小女孩像只骄傲的孔雀颐指气使，指向一个果冻，小女孩爸爸赶忙半跪在地上，撕开包装纸喂到小姑娘嘴里。 陈茉听到蒋主任喊她给病人换药，她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小腿，想到小女孩离开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害怕，心里舒服了不少。 又忙活了半天，陈茉趁着中间休息的时间，走到科室门口，拿出来手机把刁蛮小女孩这件事简单地在他们共同的小群里说了一下，还带了一个一脸无奈的表情包。 陈茉发完后看到上面顾梓洵的头像，想起来顾梓洵中午时候莫名其妙的电话。 顾梓洵晚上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还是发个消息问一下的好，这个人骄傲的很，要是被怠慢了，那脸色估计比包公还要黑。 陈茉吐槽着顾梓洵的臭屁，可点开和他单独的聊天页面，心里像裂开了瓮缝的蜜罐子，渗透出丝丝缕缕、令人难以察觉的甜来。 陈茉：你也没说清楚，晚上下班几点碰面啊，我可是佳人有约，忙的很。 又挑选出一张表情包发送出去。 正握着手机等顾梓洵的回复，突然手上的手机被人一把抽走，陈茉劈手去抢，却被对方敏捷的躲开。 陈茉恼怒地看向来人，下一刻怒火烟消云散，惊喜道：“唐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上海吗？” “陈大哥的身手有点退步了。”站在陈茉面前的女子晃悠着手上的手机，黑色短发利落干爽，斜倚在门边，眼眸里睨着笑意，“我站在这里看你半天了，就见你笑得跟朵花一样，你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 可并没有真的看陈茉手机屏幕，而是把手机往自己随身背包里一塞，“要香吻一枚来换手机。” 陈茉当即对着她抛过去一个飞吻，科室里有人喊陈茉帮忙，陈茉忙扭头答应了一声，对着女子喜笑颜开道：“唐唐你在外面等等我，我好了就来找你。” “忙去吧。”女子动作带了几分匪气，长腿一迈走到步行楼梯间那里去，无视着上面的禁烟标志，熟练地点起来一支烟，吸了两口她才发现在她下面一层那里也有人在吸烟，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那人指间亮起，如果只是单纯的有人躲着抽根烟她也不会特意关注，主要是那人长得是真好看！ 侧着身子只能看到半边脸，但是也足以让她惊艳不已，可惜她才看了两眼，那人就熄了烟离开了。 这个男子如同月光下的碎雪，极尽清冷皎洁，纵使香烟环绕，也不见有人间烟火气息。 同样熟悉的气质，她很快再次见到了，只是这次是个女子。 陈茉给她介绍道：“唐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仙女清歌！”又对晏清歌说道：“这是唐唐，唐果兮，我初中高中最好的死党，只是高中上了一半就转学了。” 唐果兮英眉一挑，显然早有耳闻，她笑道：“看照片已经够美了，没想到真人更好看。” 晏清歌面带疑惑，她不是个喜欢拍照的人，更别提在任何公共网络平台上放自己照片了，陈茉显然明白晏清歌想得是什么，解释道:“就是咱们搬宿舍那天的合影，我和时依不都发了说说嘛。” “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唐果兮由衷称赞着晏清歌，“仙女要不要下个凡，晚上一起去嗨一下？” 晏清歌可算明白为什么是陈茉的死党了，起码在说话风格方面，这就是短发版的陈茉。 “不了，我晚上要值班。”晏清歌不是找借口，儿童口腔科和外科都有延迟一小时下班的晚班。 这个陈茉也知道，唐果兮一脸遗憾，恋恋不舍地看着晏清歌回到了科室里，陈茉伸手在她面前晃一晃，“别看了，魂儿都要丢了。” 唐果兮瞪了陈茉一眼，“你天天看到当然觉得没什么，这么好看的小姐姐，难怪你豁出去命都要救她。” 关于车站惊魂事件，陈茉也跟唐果兮分享过，当然还有晏清歌帮她解决医闹大汉的事情，她都告诉了唐果兮，唐果兮知道了羡慕不已，她的外语专业平淡如水，哪里有陈茉的生活丰富多彩。 已经到了要下班的时间，陈茉换好衣服，和唐果兮手拉着手到了一楼，唐果兮接了一个电话后，让陈茉在医院等她，她一会儿过来接陈茉，“我忘了跟你说，有个老同学今天要跟我们一起聚。” 陈茉就在门诊大楼等了一会儿，唐果兮电话到了，让陈茉去大门口，车子已经在等着了。 “陈茉。”有管清润的嗓音在陈茉背后响起来。 陈茉回头喜道：“若存医生，你也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出大门。” 若存颔首，两人一起到了大门口，唐果兮站在一辆车前对陈茉挥手，等她看清楚陈茉身边的若存时，挥舞的胳膊卡在了半空中。 等陈茉上了副驾驶，坐在驾驶位的唐果兮捶胸顿足地哀嚎着，“为什么这好看的人一个两个的都能让你遇到，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唐果兮看得清楚，若存就是她在楼梯间看到的抽烟男子，等到她知道那就是陈茉口中的天人时，她唯有感叹，果真惊为天人。 陈茉只觉面上有光，可她更好奇老同学是谁，唐果兮笑道：“就是小胖啊。” 小……胖，是谁？ 陈茉茫然了，唐果兮一脸神秘，就不说明白，等她到了吃饭的地方，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怎么会是他！ 第六十二章 失之交臂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在陈茉对于校园生活的记忆当中，对于男生她其实记不住的。因为她更喜欢女孩子，也更喜欢跟女孩子们一起玩儿，跟男生经常属于针锋相对的状态，而且她因为种种原因经常会占上风。 但是有两个男生在她的印象里面记忆很深刻。 就是大胖和小胖。 见名知意，听到他们的名字就知道一个是一个大胖子，一个是一个小胖子。 大胖身材高大，武力值高，在学校基本上属于称王称霸的状态。而小胖学习很好，但是不善言辞，很容易被其他人欺负。 大胖就喜欢欺负小胖。 其他同学看到了要么就是畏惧大胖不敢说话，反正跟小胖也不熟，要么就是帮着大胖一起欺负小胖。人嘛，总是这样子，欺软怕硬的。 但是陈茉不一样。 在初中的时候，半年会根据成绩进行调班，陈茉和唐果兮小学、初中一起在一起。直到初中最后一次分班，陈茉和唐果兮分开了，和大胖分到一个班，而唐果兮和小胖分到一个班。 陈茉去找唐果兮的时候，大胖也会去欺负小胖，陈茉看不过去，出手帮了小胖，和大胖成了死仇。唐果兮那时候没有后来的强悍，她家里管教特别严格，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替陈茉捏一把汗。但是陈茉是不怕的，她家里爹妈最擅长的就是护短，就算是陈茉把天捅出个窟窿，陈爸陈妈还是站在女儿这边。 这让唐果兮十分的羡慕，很幽怨自己没有生在陈家。 大胖的威严被陈茉打破，自然恼怒，扬言要收拾陈茉，陈茉让大胖放马过来，可是还没有等到下文，大胖忽然对陈茉变了态度，不说毕恭毕敬，但是见面开始客气起来，这件事到现在就是唐果兮都不知道为什么，陈茉也闭口不提。 后来到了高中，唐果兮去了外地，大小胖成了陈茉的同学，一起到高考结束后，大胖小胖双双出国，就再也没联系过。 想不到唐果兮说的故人竟然是小胖！ 现在也一点都看不出来当年受气包小胖的身影了，面前这个斯文有礼、西装笔挺的男子，和她记忆中那个哭唧唧的小男生没有一点重合。 “天呐，你现在好高啊！”陈茉仰面望着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小胖你都变成大帅哥了。” 她记得初中那会儿小胖还没有她高，高中了个子也跟她差不多，想不到居然窜这么高。 唐果兮哈哈大笑，先入座后拉着陈茉一起坐下来，“人家现在可是公司的老总，咱们别喊小胖了。于之远，今天说好你请客啊。”后一句是对小胖说的。 于之远看向陈茉的目光含蓄而炙热，他笑着点头，彬彬有礼地坐下来，拿着菜单请两位女孩子点菜。 这家西餐厅陈茉之前来过一次，知道价格偏高，所以只点了一个意面套餐，唐果兮却不客气，“茉茉你点得太少了，他现在是于总，此时不宰他更待何时。” 于之远款款而笑，有种和煦的温柔，“陈茉，你想吃什么就点。” “于总真大方。”陈茉也跟着唐果兮称呼于之远，看到老同学心情自然开心，“于总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功成名就，还这么低调。” 于之远又点了一些东西，“陈茉你别喊我于总，喊我名字就行。我刚回国不久，在老家这里有个子公司，我过来帮帮忙。” 三人久别重逢，相谈甚欢，说起来初中高中时候的趣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等到美食摆了一桌子，陈茉不由乍舌，这得多少钱啊。 唐果兮看向陈茉，眼中也有疑惑，她记得她没点这么多。 而且，唐果兮看了一圈以后发现，“于之远你太会点了，都是我们爱吃的。” 陈茉点头附和，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完美避开了所有她不爱吃的东西。 于之远笑道：“那真的是太巧了，我点了我爱吃的。”他的目光无意识地又落在陈茉白净细腻的笑脸上，眼眸中光彩斐然，“你……们喜欢就好。” 秋天的时候天色开始黑得比夏日早起来，唐果兮看到窗外的暮色低沉，想起来自己有件事没有跟家人里说，去背包里拿自己手机的时候，看到了陈茉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她，“给，还你手机，省得让我带走了，你得跨市去追回来了。” 陈茉接过来手机，看到信息提示灯在闪烁，解锁以后就看到手机的屏幕还停留在自己和顾梓洵对话的聊天页面上。 她询问顾梓洵下班后碰面的时间点，当时刚发出去手机就被唐果兮拿走，现在她看到顾梓洵当即就给了她回复：你下班后就过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会一直等你来。 陈茉心里突地跳了一下，再看屏幕上方的时间，已经距离她下班的时间一个多小时了，这么说，顾梓洵会一直在那里等着她。 现在再说她有事去不了，是不是已经晚了？ 屏幕上“一直等你来”五个字，仿佛被施了魔法，在陈茉的眼中放大了数倍，把她的心撑得满满当当。 顾梓洵……他真的会一直等她吗？ 会吗？ “还记得咱们上学那会儿，茉茉的人气不是一般的高，我不知道替多少人给她递过情书……”唐果兮咬着吸管和于之远谈着校园时的过往，陈茉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嚯”地站起来，把唐果兮惊了一下，后面想说的话都忘记了。 陈茉看向二人，快速地说道：“果果，我忘了件要紧的事，要先走了。于之远，对不住，今天让你破费了，下次我请你们。”说罢也不等二人回话，抓起来自己的手机就离开座位，向门口跑去。 唐果兮站起来喊了两声陈茉的名字，可陈茉再一次展示了自己非凡的运动天赋，已经消失在门口。 “茉茉这是怎么了？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唐果兮有些莫名其妙，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陈茉这个样子，换作以前就算是再紧急的事情，陈茉都会跟她简单说两句原因，“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她在吃饭的点儿跑出去。” 于之远在陈茉离开时，面上闪过失落，可他今天能见到陈茉，已经是心满意足，“可能是家里有事，要么就是医院的事，总不会是男朋友，你不是说陈茉还是单身吗？” 唐果兮点头道：“茉茉可能天生缺恋爱这根筋儿，到现在也没有谈过恋爱，我还真好奇谁能让茉茉动心。” 于之远微微一笑，“我也好奇。” 秋季天色很快就从昏黄到全黑，让人在不经意间进入茫茫夜色中。医院大楼在八点时候除了一楼的急诊科外，整栋大楼所有科室全部熄灯，陷入一片黑暗。在医院大楼后面的小花园，因为大楼灯光的熄灭，也随之陷入黑暗。 顾梓洵松了两颗衬衫的纽扣，仿佛这样也可以缓解几分他的窒息感。 已经这个时候了，他要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来。他第一次不想去深究原因，甚至连一通电话都不想去打。 果然，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他甚至没有力气再去找一些借口，比如说那个人的手机没电了，比如说家里有了什么事，可是到底能有什么事，让那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就放了他鸽子。 “就是不好做，看上去是三个根管，到底下又分出一个分支，年级大了又有修复……” 有两个人交谈着走了过来，经过顾梓洵的面前时，停下了脚步，沈姚木惊讶道：“顾梓洵？”又确认了一遍，肯定自己没有认错，“都这个时候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黑暗中沈姚木看不清楚顾梓洵的表情，只是感觉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凉意，“我在等人。” “你等的是谁啊？”沈姚木眼尖地看到了顾梓洵手上的白色礼盒，一看就是精心包装的礼物，应该是给女孩子的，但是，她有些疑惑，“应该不是陈茉吧？她早就走了，刚下班那会儿，我看到她和若医生一起出了医院大门，看上去还挺高兴的。”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顾梓洵的回答，“是么？” 沈姚木感觉顾梓洵的反应不太对劲，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再等陈茉？” 这次顾梓洵回答就快了许多，“不是。”说完他径直离开了小花园，留在一头雾水的沈姚木。 “这些年轻人，就不能痛快点，磨磨蹭蹭的。”沈姚木和身边男医生感慨着，然后说回正题，“殷灏，那我妈的牙就拜托你了，她老人家可爱啃骨头，要是牙真保不住，就只能给她安排种植牙了。” 殷灏的眼镜在黑夜中闪着光亮，他声音清润柔和，“你放心，我充根管的手艺还不错。” “别谦虚了，张主任早就看好你接手挑内科大梁了，想想你也就比我早进医院两年，可是已经把我远远地甩在身后了。”沈姚木笑着看向殷灏，和他一起走出了小花园，还没走两步，就有一个人飞快地从她身边冲过，沈姚木想想不对劲，她转身看向了那人跑走的方向，正是小花园。 殷灏注意到沈姚木的视线，“怎么了？” 沈姚木眨眨眼睛，刚才她应该是没看错，“那是……陈茉？” 第六十三章 何为自苦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怕黑应该是人类的天性，但是也有意外的存在，对于有这种不怕黑的人的存在，陈茉觉得这就是天赋异禀。 陈茉小时候胆子大是出了名的，那个时候小孩子们都怕黑，所以也没有人会觉得陈茉怕黑是一件很特别的事。直到有一次，陈茉一家要到乡下去祭拜去世的爷爷，那时候陈茉的婶婶身怀六甲，因为怀像一直都很好，还有半个月才到预产期，家里人就请了邻居帮忙照看一下，本来计划的到晚饭时刻就可以回去了。 但是就在下午祭拜的时候，突然接到消息说是陈茉婶婶不小心滑了一跤，已经送往医院了，家里面人慌了起来，赶快一家人浩浩荡荡的赶往了医院。 幸而有惊无险，母子平安。 正在张罗着起名字的时候，还是陈茉奶奶注意到，问小陈茉去哪里了。 陈妈以为陈爸带着，陈爸以为跟着陈妈，这才发现，陈茉不见了。 那一天可以说得上是跌宕起伏，惊心动魄。陈妈哭得都上不来气，拿着纸巾捂着眼睛，已经想到多年以后在街头看到残废的女儿在被逼着乞讨。 不过好在虚惊一场，晚上有乡下一个表姑在田间的路上看到了蹲在原地的小陈茉，哭得眼睛红肿肿的，嗓子也沙哑了。 据说脚上当时缠了一个白色纸灯笼。 等陈爸去接小陈茉的时候，表姑已经帮忙洗漱过，告诉陈爸，孩子可能是被吓着了。 小陈茉看到爸爸愣了一会儿神，看清楚是爸爸后才大哭起来。原来在大家祭拜爷爷的时候，小陈茉贪玩去追蝴蝶跑远了，等她回来已经看不到家里人。 回家以后发了一场高烧，过了几天这事儿陈茉自己也就不记得了，但是从那里以后就落下来了异常怕黑的毛病。 陈茉凭借着一股冲劲儿一头冲到了小花园里，在小花园里绕了两三圈，确认没有顾梓洵的踪迹。 人呢？难道还没有来，还是已经走了？ 陈茉找了一个夜晚下小花园最亮堂的地方，坐在长廊两侧的木凳上，拿出手机看到顾梓洵没有联系自己，突然手机界面跳出来电量低将在三十秒后关机的提示语，慌得陈茉急忙调出顾梓洵的电话号码，刚刚按下了拨号键，手机屏幕就在自己面前不留余地的黑屏了。 这可怎么办，顾梓洵到底有没有来？ 陈茉心内犹如擂鼓，莫名其妙地有些慌张，坐在原地等候着，她相信顾梓洵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他一定会来的，就算是不来，都这个时候了，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消息说一声。 她忍不住在心里猜测，顾梓洵正在做什么？ 顾梓洵听沈姚木说了陈茉和若存同行离开了医院，出了小花园后，直接回到宿舍，推开宿舍门后，躺在床上的王焕新听到动静把手机一扔，满脸兴奋道：“呦！表妹夫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一起看个电影约个小会吗！” 才说完他看着顾梓洵面上无半分喜色，反倒是布满沉郁，王焕新把玩笑之色收起，从床上下来。只见顾梓洵打开了自己的柜子，把手上的白色礼盒放到了柜子的最深处，用其他东西遮盖住，仿佛这个礼盒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怎么了，这是？”王焕新敛着眉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妹子……没答应？” 顾梓洵不言不语，坐到自己书桌前，心中还带着一丝丝地期盼，可是手机界面上仍旧没有来自于陈茉的任何消息，顾梓洵直接手机调成静音，朝一边丢过去，自己打开电脑，伸手去拿挂在桌子上的耳机，淡淡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戴上耳机，再也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这番情形王焕新看在眼中，心里已经十分明了，看来这位才貌双全的天之骄子是踢到了铁板。 被拒绝了。 但是不应该，实在是太不科学了，这两位他可是一直看在眼里，不能说感情已经深刻到刻骨铭心，但是最起码是郎情妾意，不管怎么说，也没有理由被拒绝吧。 骆唯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肩上搭着白毛巾，看到顾梓洵也是一个笑脸，刚要说话就被王焕新眼疾手快地拉到了卫生间里去，等两个人再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小心，谁都没有再去问一句关于陈茉的话。 这个变化顾梓洵看得分明，他心里对两个兄弟感激着，没有多问，没有分析，都把今天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尊重。 维护着今天这个夜晚他最后的自尊。 嘴上不说不代表王焕新就真的能憋住，他回到床上，对着骆唯晃晃手机，打开和骆唯的私聊界面，不停地发表着自己的疑惑。 骆唯就更不明白了，他自己对于赵时依还是一筹莫展，顾梓洵一向招女孩子喜欢，和陈茉之间也不是没有苗头，怎么就铩羽而归了。果真女子心海底针，他更坚定了不能在时机不成熟时候就对赵时依告白的心。 两人东拉西扯了半天也没有得出来一个结论，不过最后都说好了，这件事就当不知道，谁也不会提起。 骆唯拿出书本给赵时依整理笔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顾妈打来的电话，接通以后讲了几句，站起来走到正在玩游戏的顾梓洵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把手机递给他，顾妈在电话里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接电话，快下来，我带了好吃的，在医院门口，你过来拿。” 顾梓洵把手机还给骆唯，把自己手机拿过来看一眼，都是亲妈的电话和消息，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他为自己还在期盼着某个人能给自己发一个消息而鄙夷，人家就是忘了，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我下楼拿东西。”顾梓洵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出了门。 等门关上之后，王焕新才从床上爬下来，和骆唯一起走到阳台边向下看，等看到顾梓洵独自一人的身影后，王焕新说道：“他还好吧？” 骆唯摇摇头，“我也说不好，这次和前两次不太一样，梓洵他……是真的上心了。” 他想到了有次和顾梓洵说起来前女友的事情，“国庆的时候遇到了梓洵的前女友，我正好看到，还笑话梓洵既然每次都能和前女友分手后还可以继续这样做朋友，怎么就不敢跟陈茉告白。” 楼下那个高挑挺拔的身姿越走越远，骆唯叹了一口气，说道：“梓洵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真的和陈茉分手，他是没有办法和陈茉继续在相处下去，他接受不了。” 王焕新本就对人情世故极为聪敏，思绪一转就想到了原因。 分手后不能做朋友，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办法放弃这段感情。 不就因为自己还爱着那个人，害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难怪，顾梓洵总是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告白，要不是因为……”王焕新摇摇头，这痴男怨女的戏份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现在想看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不好！ 顾梓洵长腿一迈，步子走得极快，很快就到了小花园的入口，不知为何，小花园的入口处如同有魔力般，让他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在入口处停下来，盯着那条黑黢黢的鹅卵石小路看。 她，会不会在里面？ 这个荒唐的念头一起，就怎么都压不下去，顾梓洵在路口停留片刻后，还是想进去一探究竟。 有这一丝的希望，如同沙漠迷途的人看到了绿洲，到底是真实生机，还是海市蜃楼，都要进去看看才知道真伪。 大不了就是再失望一次，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顾梓洵定了主意，就向小花园入口走去，刚踏上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就听到有个女声诧异地喊道：“顾梓洵？” 第六十四章 阴差阳错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顾梓洵？” 听到这声呼唤，顾梓洵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来人。 白潞脸上有着惊讶的微笑，“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要去小花园吗？你忘了宋科长提醒过，小花园里还没有装路灯，你要是抄小路走，记得打个光。” 说着她还看了看那条幽暗的小路，疑惑道：“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梓洵想到门诊大楼都熄灯了，小花园里一片黑暗，陈茉怕黑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她真的去了小花园，那里那么黑，她也待不住。 如果是用手机照明的话，按照陈茉的性格早就把自己电话打爆了，质问自己怎么没有去。 想到这里，顾梓洵面上闪过自嘲，收回了踏上小路的脚，“没什么事，我要去门口拿东西。” 白潞没有多想，笑道：“那刚好顺路了，我要去拿我的快递。” “怎么这么晚了去拿快递？”顾梓洵和白潞一起走向大门口。 白潞道：“我下午看书把手机关小黑屋了，什么消息都没看到，这不是才看到消息，里面是我买的两套书，要不是为这个，大晚上的我才不下楼。” 顾梓洵知道白潞喜爱看书，对书的痴迷程度不亚于赵时依，这也是他十分欣赏的一点。 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了白日没有的寒意，陈茉缩在小花园的一角，靠着门诊大楼一楼监控室透出来的光，抵御着想要跑出去的恐惧。 手机没电关机，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好几次想要拔腿就走，但是又担心自己刚走，顾梓洵就来了，那就错过去了。 不过她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陈妈总是说“秋蚊子猛于虎”了，尽管她已经拍死了不少，但是还是被咬得惨不忍睹。 顾梓洵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不然他又不过来，又联系不上自己，肯定会到小花园来找她的。 此时陈茉还只是认为顾梓洵只是像往常一样，对自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邀约，就算是顾梓洵已经来过，但是没有见到她，那肯定会联系自己。而她手机关机，联系不上就会来找她。 除非，是有什么不可抗力的事情。 陈茉一番自认合情合理的推理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担心和恐慌越来越多。 忽然，监控室的灯闪了两下后，没了光亮，陈茉登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啊—— 陈茉手上抓着手机闭着眼睛就向外面跑，看到小路尽头的光明才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暂时蹲到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缓了缓神，随手摘下来一片冬青叶子，想着先回宿舍充电，不管怎么样联系上顾梓洵，确认了他安全才是要紧事。 “你妈妈人好漂亮，比照片上还要年轻。而且你和你妈妈还挺像的，就是眼睛不太像。”白潞带着感慨的声音传到蹲在冬青树丛旁的陈茉耳中。 下一刻出现的声音，让陈茉忘记了自己要站起来，走出去。 “我就眼睛随了我爸，你看人还挺准的。” 有着淡淡的笑意，依旧如林间流溪闪耀着阳光的清朗潇洒。 陈茉循声看过去，正好看到顾梓洵拎着两个大的牛皮袋子，和捧着两本书的白潞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二人脚步交织，很快就经过了陈茉的面前，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小花园入口处的冬青丛边上蹲着的人。 白潞道：“你带这么多好吃的回宿舍，做你室友可有口福了。” “做同事也有口福，我拿上去给你们分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声音很快远去，陈茉慢慢地站起来，还能看到二人的背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交集在一起。她走出去，只见路灯下有个黑黑胖胖的孤影，圆头圆脑，满是透着一个蠢字。 原来，对于他而来，这就是不可抗力的事情啊。 她到底在想什么，在期望着什么，不管是清歌还是白潞，都比自己耀眼。朋友之间放个鸽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也放了不少别人的鸽子啊。 有风吹过，陈茉抱住双臂搓了搓，摸到了胳膊上被蚊子叮出来几个大包，和鸡皮疙瘩混在一起，手感粗糙。 看来夏天真的过去了，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个外套才行。 今天晚上，真的好冷啊。 回到宿舍之后，在门口整理柜子的任和心第一个发现了被秋蚊子尝过鲜的陈茉，把正在敷面膜和吃宵夜的赵时依都惊动了。 “你是做实验了吗？看看蚊子能把人类咬到什么程度？”赵时依看着那白嫩如藕的胳膊上凸出来如被洒了一地的红豆，不由心疼道，“你现在去上个秤，估计能少三四斤，血都被蚊子叮了。” 晏清歌也觉得触目惊心，盯着连绵不绝的红包包担忧道：“可千万别留疤啊，被这种毒蚊子咬过有的人会留印子的。” 任和心去拿了宿舍里碘伏来，晏清歌和赵时依一边一个，用棉签沾了碘伏给陈茉涂，碘伏可以消炎止痒，用过之后再抹药膏。 “这还要穿了长裤，不然就更厉害了。”任和心在一旁上下检查了陈茉一边，庆幸只有胳膊和脖子被咬得比较惨烈，“你不是跟高中同学出去吃饭了吗，你们去野餐了？” 陈茉一进门被三个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原本压着的心灰意冷全部变成了委屈，鼻头一酸，眼圈儿就红了，眼泪盈在眼眶中，最后还是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把三个人吓到了，晏清歌问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陈茉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任和心去卫生间挤了一条热毛巾给陈茉擦脸，毛巾温热的水气让陈茉平静了不少，才笑着说道：“我就是太感动了……你们对我真好……” “哎呦！真是的。”赵时依捂着心口无奈道，“你真的是要吓死我们，你可是流血不流泪的陈茉，突然这么感性。不过要是真的有人欺负你，我们都替你出头！不够再把顾梓洵那三个都喊上！” 听到顾梓洵的名字，陈茉又把毛巾盖在脸上擦了擦，才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你们放心吧，我可不是会把委屈咽到肚子里的人。” 清洗毛巾的时候，陈茉抬头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眼睛红通通地像一只小兔子，她冲着镜子无声道：“真没出息。” 再回到房间后，晏清歌收拾着桌子，任和心拿着药膏让陈茉过来，赵时依站在原地问道：“茉茉，你帮我拿的快递呢？” 药膏涂在蚊子包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陈茉正在享受着，听到了赵时依的问话，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惊叫一声道：“我拿快递遇到了顾梓洵，让他拿走了，忘了要回来了。” 赵时依拿出来手机给顾梓洵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她拨给了王焕新，说明了原委，让王焕新把快递送到公共休息室去，她过去拿，王焕新满口答应了。 正好陈茉把药膏涂完了，拉住了找外套要出门的赵时依，“还是我去吧，你看你睡衣都换了。” 反正是王焕新送，不是顾梓洵就好，她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顾梓洵。 赵时依笑着抱住陈茉，“我的茉茉最好了。” 晏清歌把自己的防蚊外套拿给了陈茉，防止她再被毒蚊子攻击，陈茉笑着接过，从宿舍门往公共休息室走去。 从里面按下来保险门的开关，门一打开，陈茉脸上因为舍友温情而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只见在她的对面，从男宿舍走出来的人，正是拎着一个牛皮袋子的顾梓洵。 显然顾梓洵也没想到会见到陈茉，两个人一时间两两相望，忘了言语。 第六十五章 无言以对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独木不成林，无巧不成书。 陈茉连眨几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人，她心口突突突猛跳，又满心疑惑。 明明说的是王焕新来拿东西，怎么变成了顾梓洵？ 既然已经遇上了，不好当做没看到，陈茉深呼吸后，小脸上挂着微笑，向顾梓洵走去。 顾梓洵先看到陈茉也是一怔。 在宿舍王焕新躺在床上不想下来，扯着嗓子喊骆唯去给赵时依送快递，他想起来妈妈给带得吃的也有女孩子们的一份，便顺手送过去。 没想到来的人不是赵时依，而是变成了陈茉。 “我来拿时依的快 同时，她又十分的不甘心，如果李氏珠宝能够将这批翡翠拿下，绝对能打造出一批超精品翡翠首饰，对李氏珠宝的名气也有相当大的好处。 今晚夏陌才教我要学会隐藏，别让自己什么都被别人很容易的看出来，没想到这第一次就用在了夏陌的身上。 洛星辰一手执剑，另一手持五行符，不屑地看着纸人化身的金甲士兵。 这一点，恐怕很多大宗门的护宗大阵都没有，我深吸了一口气，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但是却并没有结束。 李哲宇还没来得及得意，陆南的脚却猛然再次落下，这一次却是踩在了他的命根子上。 “是我。”叶枫看着连城志，也有些惊讶，以前听于贞贞说过道家法修，今天终于让他见到了个，而且实力还不俗，叶枫有些期待。 “什么？你是说这里是至尊仙界，四大星界的南天星界？”就算叶枫一向沉稳，可以说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色变，但这一刻，罗紫嫣的话，也让他震惊当场。 看到这里的瞬间，我再也坐不住，直接冲出了房间，朝着竺沁凝的房子跑了过去，而后我直接破开了门，冲了进去。 一道手电筒的光从李建辉的头顶扫过去，这可比哨塔上的探照灯难搞多了。 海狂澜又不是宁阳真正的徒儿，宁阳可不会跟她讲什么道德廉耻。 “有兵圣他老人家在，海虫族又有何惧？”胖子嚣张的说道，这可不是盲目自信，而是对兵圣的高度认可。 李飞微微一笑，将卡号报给了他，王猛忍着滴血的心，打了个电话，不一会李飞接到银行短信，账户里面多了1万。 吴刚心里的问号不断的在他的脑海里放大，想到秦美嘉有可能是跟他一样都是午夜公众号的成员，他顿时有些难以相信。 “月光宝盒？”陈凡看了一眼，还没考虑好要不要，竟然被这猴子给扔了，不过话说这唐僧的速度还是可以的，陈凡只是扭了一下头，却发现月光宝盒已经在唐僧手中了。 加了微信，又寒暄了一会儿，向建明便带着几个孩子走了，看着祖国的未来饱受寒霜之苦，吴刚鼻子一酸。确定向建明就是‘楚想留香’之后，吴刚便一边去医院，一边和拾乐聊了起来。 “听说最近有很多针对倾城集团的虚假投诉，恶意中伤，梅先生打算如何处理呀？”李飞笑眯眯道。 这左家城府深厚财大气粗，背后又有着定江王府做靠山，他们也不敢抢夺，不过是想能亲眼目睹一番何谓沧海珠，究竟这沧海珠是否真的如传言上所说的这么神奇。 “你想干什么？”紫霞连忙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身体，防备的看着陈凡。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你关着门在里面吃东西，谁会知道？你吃完了不用洗哈，放着就行了，下班之前我会进来拿的，我拿回去洗。”朱敏说完这句话，不等李欣回答就转身出去了。 第六十六章 相逢陌路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骆唯盯着手机屏幕上方的一排字，慢慢念出来，“墨子小火炉行动处？”他转头问坐在一旁的王焕新，“时依拉这个群什么意思？” 他已经很努力地了解网络用语，但是总还是跟不上赵时依的思维。 王焕新无奈地低叹一声，“墨子就是陈茉和顾梓洵，这是她们粉圈喜欢起代号。小火炉多明显了，这不是说那俩冷战了，咱们就是小火炉的意思，让那俩暖起来。” 说话的时候，聊天界面上赵时依的消息正在刷屏，每一句后面跟着一串触目惊心的感叹号，来表现发言人火烧眉毛的急切。 王焕新一路看下来，删去赵时依的形容词比喻句排比句，删繁就简后就是一个意思，从那天顾梓洵妈妈送完吃的之后，十天过去了，陈茉和顾梓洵形同陌路，互为空气，两个人的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对方的名字。 问题的严重性就在于此，之前陈茉越生气，嘴里越是离不开罪魁祸首顾梓洵的名字，来来回回能让人的耳朵生茧子。而顾梓洵不管是自己的问题还是陈茉的原因，都没有过对陈茉视而不见。 现在，两个人就是在路上迎头遇上，不躲不闪不看对方，直接擦肩而过，还不如陌生人。 就算是陌生人，只要穿了医院工作服，陈茉还都会笑眯眯地点点头或者打个招呼。 王焕新不禁想起来今天早上两个人在医院种植科前走廊里相遇，正好是一个T字型的设计，他感觉自己跟看大银幕一样。 两人明明在看到对方的时候都有些微的停顿，但是没有一方转身就走或者避开，而是昂首阔步，目不斜视，如两条平行线般，擦身而过。 王焕新甚至脑补出两个人擦身的那一瞬间迸发出的铿锵声。 屏幕上赵时依仍在慷慨陈词，王焕新却不太看好这个行动小组，往常他们都是知道前因后果，现在又不能问当事人，就是问了两人也都是一言不发。 管窥蠡测，盲人摸象，根本无从下手。 别越帮越忙就好了，这俩都是硬茬，放在一起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事。 任和心抽空回了一句消息，“我刚听到主任说考察你，你记得准备。” “晴天霹雳！” 赵时依发完这句后，就没了动静，骆唯担心道：“唐主任要求高，时依那半瓶水在唐主任面前，估计过不了关。” “半瓶水？别给时依找补了，她能有半两水就不错了，铁得挨骂。”王焕新一转身，顾梓洵拿着弯盘和拔牙各种工具经过他俩身边，王焕新急忙把自己和骆唯的手机屏幕都藏起来，顾梓洵停在他面前，他看了一眼拔牙钳，“又是智齿啊，顾医生技术可以。” 顾梓洵瞥他一眼，王焕新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顾梓洵又看向一脸凝重的骆唯，问道：“怎么，赵时依又犯错误了？” 骆唯把唐主任要提问赵时依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对赵时依在牙周科的境遇很很担忧。顺着这个话题，王焕新趁机凑上前说道：“梓洵，陈茉最了解唐主任了，晚上我们一起聚聚，让陈茉给时依出出主意。” 顾梓洵闻言沉默片刻，对骆唯说道：“你担心就多去给赵时依补补课，总比在这里想着强。”说完就去了要拔牙的患者面前，把工具放下后，检查麻醉效果，准备拔牙。 骆唯和王焕新面面相觑，骆唯道：“看来梓洵真的生气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越不挂在嘴上，才越在心里。”王焕新咬着指甲，“能让他这么在意，难道真的是被拒……” 有个女声忽然在他们身后若有所思道：“原来真的吵架了，我还以为是我感觉错了。” 这把王焕新和骆唯都一吓，埋怨这沈姚木神出鬼没吓唬他们，沈姚木笑笑道：“我前两天去超市买水，就看到那俩人在货架拐弯的地方碰到，那会儿两个人都吓到了，在那儿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半天，还是陈茉先拿着东西走了，顾梓洵又原路折回去，差点没把我笑死。” 王焕新扯扯嘴角，“合着您是来看热闹了？” 沈姚木一巴掌拍在王焕新后脑勺上，“怎么说话呢，我也是关心他俩，人和人能有缘分碰到，挺不容易的，真要等到错过了，后悔都来不及。” 有护士安排着患者进来，骆唯去做初诊，给患者进行口腔检查。王焕新八卦的小雷达嘀嘀直响，小声地问道：“沈医生，你一直单身是不是因为有个曾经错过的人？” 沈姚木眯着眼睛看着王焕新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都打听到我跟前来，我看你是皮痒了。” 吓得王焕新一溜烟儿跑了。 “臭小子。” 沈姚木在原地拍拍手，目光落到站在牙椅旁边正在拔牙的顾梓洵，虽然是实习生，但是专业实力已经被主任认可，可以进行独立接诊，做事干脆态度认真，特别是这一周来，一整天几乎都在科室，不停地工作学习，连万年石头脸的张主任都露出了笑脸，私下里当着她的面夸奖是可造之材，她有多久都没听过主任夸人了。 只是，这些天来，她再也没见到他的笑容，有也是浅浅的微笑，越发看着像个稳重的大人，哪里还有之前神气飞扬的少年气，倒是越来越像主任那个半老头子了。 “牙釉质、牙本质薄，钙化度低，抗酸力弱。实物偏软，黏稠、含糖量高，容易发酵产酸，腐蚀乳牙。乳牙形成龋洞后，造成食物残渣滞留、细菌聚集，进一步发展成牙髓炎、根尖周炎……会影响继承恒牙牙胚，可能会造成恒牙釉质发育障碍……” 沈姚木刚到儿童口腔科，就看到陈茉拿着一个笔记本，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嘴里念念有词，她笑出声来，打断了陈茉的碎碎念，陈茉一看是沈姚木，也笑道：“姚木姐姐。” “这么用功，背什么呢，我看你半天了。”沈姚木从陈茉手上拿过来笔记本，上面有各种颜色的笔画出来思维导图，一旁写着相应知识点的备注，“笔记做的不错，看出来下功夫了。” 陈茉笑道：“宋科长说，上次义诊的效果好，幼儿园园长请医院过去给家长们做口腔科普课堂，但是医生们都忙，就让我去，我这不是准备充足了，免得上台了发虚。” 沈姚木点点头，把笔记本还给了陈茉，“看到你现在进步这么大，真为你高兴。”然后说明了来意，“我看了看你的作息表，这周正好和我一天休息，想让你陪我去商场挑个礼物，你不知道你有没有事。” “好啊！我本来不想休息的，但是主任说我连着两周天天在科室，让护士姐姐给我排上了一天。”陈茉又问碰面的时间和地点，沈姚木一一回答了。 沈姚木念头一转，伸手摸了摸陈茉扎的丸子头，带着感慨道：“你们这么努力，我看着都自愧不如。就说顾梓洵吧，从国庆假期回来到现在一天都没歇过，白天这么拼命还不够，还申请了晚上跟着值夜班，还得翻译论文给主任看，总结病历，就是铁打的人也得喘口气儿，他这么连轴转也不听劝，哪天吃不消了病倒了就知道厉害了。” 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陈茉的神情，只见陈茉脸上笑意渐无，听她说完话后欲言又止，沈姚木心里暗暗一笑，留给她一个思考空间，转身去寻了晏清歌，谢谢她上次推荐的面膜，还挺好用的。 陈茉在原地站着，手上不自觉用力把笔记本卷成一团，眼睛只盯着窗户外面看，忽然楼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白大衣，挺拔玉立，手上拿着一叠文档，和另一个医生遇上在寒暄。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停留在那个身影身上，突然间另一个医生指了指门诊大楼，那个身影跟着转身望过来，慌得陈茉急忙侧过身子避开，双腿却像灌了铅水一样迈不开步子。 “你去送东西吧，回头聊。” 说完，医生对着顾梓洵摆摆手后离开，顾梓洵仍保持着仰首而望的姿势，他认出来了在儿童口腔科窗口边上那个穿白大衣的背影是谁，丸子头上翘出来不少碎发，像春天里的小草，如果有风吹过，就会随风颤动。 可没一会儿，那个背影就被人拉走。 晏清歌本来是想拉着陈茉去吃水果，却无意瞥见楼下的顾梓洵，顾梓洵不慌不忙地把视线收回，好像方才站在那里的人不是他一样，大步向远处走去。 “清歌，你看什么呢？”陈茉走了两步，回过头见晏清歌来喊她，自己却不动了。 晏清歌转过身，微笑道：“我看顾梓洵站在下面盯着咱们窗口看，还以为他有什么事，现在已经走了，等晚上了问问他吧。” 说罢，自己先进了休息室，过了一会儿陈茉才进休息室。 水果是晏清歌买来的现成切好的，陈茉用叉子叉了一块水蜜/桃放到嘴里慢慢嚼着，晏清歌也吃了一块，水蜜/桃汁多味美，是陈茉喜欢的口味，但是却见陈茉神色恹恹，好像没什么食欲。 嗡—— 陈茉衣兜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陈茉见来电居然是任和心，“喂？” “茉茉，时依刚才哭着从牙周科跑出去了，去找你了吗？” 第六十七章 楼顶惊心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二楼一侧的偏角，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白日里的医院小花园。秋季的到来太温柔，使得小花园中的葳蕤花木尚未呈现损减之势，只有在层叠密叶中，能窥得有几片绿叶渐黄，这是独给有心人的礼物。 “前两天用牙周治疗仪的时候，时依把水气插反了，治疗仪里进了水，就没反应了，把时依吓坏了。主任也没说生气，就是让时依赶快把牙周的东西都熟悉起来，也好给她安排接诊。我跟在主任后面，主任平时也看不到时依，时依还是跟在儿牙一样，天天到科室了就玩手机，不催不动。” 一群人聚集在二楼偏角，都在安静地听任和心说事情的起因经过。 “本来主任就说了，在科室里会随机抽查，时依也看了两页书，但是你们也知道她看不下去。本来以为主任不提这件事给忘了，直到今天我看到主任桌子上的日历本写着抽查，才赶快提醒时依。” 唐蕴华主任确实有在日历本上做备忘的习惯，陈茉跟着唐主任的时候，为了更好地配合主任工作，常常会去看上面的安排，比如复诊有几个，什么时候开会之类。 “时依一个人被主任喊进去，也没听到有什么大动静，就一会儿的功夫，我病历都没打完，听到办公室的门响，我抬头看到时依一边捂着嘴哭一边跑出去了，把大家都惊动了。”任和心回忆着说道，“主任也惊到了，文医生还问主任是不是说时依了，主任说没有，说时依进去后一问三不知，主任准备的那页知识点都没问完，人就跑出去了。” 骆唯上前一步，紧张地问道：“手机也打不通吗？” 任和心摇摇头，“她手机放在科室充电，跑出去的时候没有拿。” “那得赶快去找才行！”骆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赵时依平素遇事从来都是能忍求安，在大庭广众下哭着跑出去，绝对是一定程度上让她遇到了不能承受的事情，万一心神恍惚再出了什么意外，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陈茉当机立断，“我负责所有女厕所和四楼以上，骆唯在三楼以下找，清歌去宿舍楼看看是不是回去了，小新去门卫问问，要是出医院了就到附近街上找找，和心你就在诊室等着，万一时依自己回去了在群里告诉我们。” 安排清楚后各人立即开始行动，好在每个科室还有其他实习生，一时之间缺几个人也不碍事。王焕新是第一个在群里发消息的，门卫确定没有穿白大衣的年轻医生出去过，况且这么多天下来门卫也是能认出来赵时依的，这样说明赵时依还在医院里。 王焕新在医院继续找，骆唯也发来消息确定没有，随后陈茉也说没有，她把每个厕所都敲门确认了一遍，现在就只剩下晏清歌那里没有回信。 宿舍楼离门诊楼还是有一段距离，晏清歌快步回到宿舍，一打开门先去看赵时依的床铺，还和早上离开时候是一样的，床上的小玩偶堆在枕头旁边，全然不知自己主人发生的事情。 去卫生间看也是空空如也，晏清歌发过去消息，看到自己的手机快没电了，走到自己的抽屉里去拿充电宝，她的床位和任和心挨着，眼睛无意一瞟，看到任和心的柜子半开着，里面露出来半截塑料袋。 任和心做事一向一丝不苟，物品摆放也是整洁归齐，这应该是陈茉或者赵时依去拿东西不小心碰到的。 晏清歌打开柜子想把塑料袋收回去，看到塑料袋里的物品她不由一怔，里面是半袋榨菜，还有半个馒头，明显已经吃过一半。 她想起来任和心最近的反常。 最近任和心都没有和她们一起吃饭，不是早走就是加班，都没有机会碰上，看起来是自己回宿舍来吃这些简单的“饭”。 关于任和心的家境，她们都没有刻意地打听过，本来四个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因为互相感情好，不会因为家庭条件的好与差而有什么区别。不过任和心也从来没有避讳过她是从农村来的，聊天的时候也会提及在家里帮忙下地干活的事情，平时休息也会出去做兼职，这些她们都是知道的。 但是任和心品学兼优，在学校里奖学金就攒了不少了，她省吃俭用，加上平时兼职的钱，听她说过她手上也有一笔积蓄。平时也正常去吃食堂，食堂价位实惠，还有医院的饭补，不存在吃不起的情况。 晏清歌把柜子又默默放回到原来的样子，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任和心已经躲开了她们，也没主动提起，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既然是任和心自己的选择，她当然尊重。 在她眼中，任和心自立自强，奋进向上，一直是她尊重的人。 晏清歌关上房门，手机“叮”地一声弹出一条消息，是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顾梓洵。 顾梓洵：她在宿舍楼顶，我在。 话语简洁却让人心惊肉跳，王焕新立马回道：马上过去。 顾梓洵：勿动，看我手势。 晏清歌也发了一条：小心。 手机的消息唰唰唰地响着，陈茉已经把几层楼跑了个遍，正倚在楼梯栏杆上喘口气，她掏出手机屏幕一看，差点一口气没有倒腾上来，她正好就在医院楼顶的入口，直接跑上去想先看看情况。 陈茉推开大门，跑到楼顶露台上向宿舍楼看去，就看了这一眼，陈茉感觉自己的呼吸在一瞬间停止了，整个人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在对面大楼楼顶的那抹蓝色身影。 在宿舍顶楼的边缘，站着穿着蓝色套装的赵时依，她整个人在楼顶边缘外展的区域，算不上窄，只要不是故意的，就掉不下去。 秋季多风，把赵时依的长发吹得飞扬，也使得她看上去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赵时依在和一个人交谈，那个人站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上，只是不敢向前。 陈茉将视线慢慢移动，看到了一袭白大衣，英挺俊逸的顾梓洵。 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两人具体的情绪，但是能看到顾梓洵并没有太紧张，就像是普通的交谈一样，在和赵时依说话。 陈茉在原地不敢动弹，她拿出手机，手指都在颤抖，她点开拨号页按出119想要报警，手机上方跳出一条消息，是晏清歌发出来的：茉茉，不能报警，梓洵已经说动时依了。 陈茉抬头望过去，看到晏清歌已经在宿舍楼顶的入口，只是将自己的半个身子藏在入门处，应该是怕赵时依会看到自己。 晏清歌：这件事不能闹大，时依情绪稳定，没有危险了。 任和心：别让院长知道，不然时依会被取消实习资格。 陈茉把手机握在手里，看着对面的顾梓洵还在和赵时依说话，随后王焕新和骆唯也赶到宿舍楼顶，和晏清歌碰面。 陈茉放心了不少。 “不行，我得过去。”骆唯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冒头往前冲，让王焕新和晏清歌一左一右拉了回来。 晏清歌小声道：“梓洵在就可以，你这样贸然出去，小心刺激到时依。” “就是，你别冲动，梓洵你还信不过。”一边说，王焕新一边更加用力，把骆唯拉了回来，又问道晏清歌，“现在什么情况了。” 晏清歌快速地说道：“梓洵说他心情不好到楼上来散散心，后来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时依一直在哭，还没说话。” 王焕新点点头，三个人悄悄挪了一下步子，想听听他们之间交谈的话。 只听顾梓洵用他一向随意的口气说道：“这么半天了光站着，我请你喝奶茶，也算是咱俩同是天下沦落人的缘分。” 赵时依终于哭着说道：“你怎么可能是沦落人，你是天之骄子，一直都顺风顺水，怎么可能和我这个普通的废物有缘分。” “顺风顺水？”顾梓洵忽然自嘲一笑，他无意地向对面大楼忘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没有人是可以一直顺风顺水的，我也算不上什么天之骄子，在不在乎我的人眼里，我也是个普通的废物。” 话语中透出的寂寥，在秋风中愈发带着瑟瑟凉意，在男子英俊的眉眼上，染出淡淡的愁郁。 赵时依却摇摇头，“你肯定是骗我的，你是为了安慰我，才自黑自己，你就像人间发光体，大家的眼睛里都是你，我低微如尘埃，不会有人关注我，更不会有人喜欢我。” 顾梓洵道：“如果说以前，你说会有人不喜欢我，我肯定不在乎，确实像你说的，我从来不缺人喜欢。这个喜欢不只是男女之间，包括朋友亲人，我在乎的人都喜欢我，不喜欢我的人我不在乎。” “对啊，这才是你顾梓洵的人生，那你还沦落什么。”赵时依默默啜泣，“我谢谢你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但是你也不用为了劝我，再编什么谎话了，我自己是什么样子，我自己清楚。” 顾梓洵微微侧首，把视线落在赵时依身后的天空，“我说的是以前，不是现在。有个朋友曾经对我说，人生八苦，求不得最难过。” “现在，我懂了。” 第六十八章 无言有情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从来秋风引悲情，却是人心道不成。 赵时依望着顾梓洵，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她的思绪被顾梓洵吸引走，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她带着试探问道：“你是不是失恋了？” 顾梓洵脸上的嘲讽更加浓郁，他轻笑一声，说道：“我也想说我失恋了，但是人家从来都没和我恋过，我想失恋都没有这个机会。” 赵时依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瓜，她顾不上哭，犹豫地问道：“难道是，你喜欢的人有了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顾梓洵被最后赵时依试探的语气逗笑了，他笑着皱眉，无奈道：“你这一天天都在琢磨什么，我什么时候表现过我喜欢男人。” “根据数据调查统计，很多人都是双性恋，或者根本不清楚自己喜欢的性别。”赵时依甚至有条有据地给顾梓洵分析起来，“就像你之前谈恋爱，分手的时候你很有风度，也没多难过不舍，这说明你对女性的感情不是很深，那反过去想，你现在可能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这个人恰好和你是同性。” 顾梓洵忍不住抬手扶额，口气凉凉道：“那要让你失望了，我喜欢的人和你同性，还是你的同事加同屋。” 赵时依眼睛瞬间明亮，忍不住向顾梓洵方向挪了两步，“你刚才说什么，你果然喜欢清歌！” 话音刚落，顾梓洵眼疾手快向前拉住了赵时依的胳膊，向自己的方向一带，把赵时依拽到自己身侧，赵时依惯性不稳，跌坐到地上。 顾梓洵长吁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刚才他看上去风轻云淡，实际上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着，生怕那句话说不对，赵时依出了什么意外。 坐在地上的赵时依却仰面看着顾梓洵，迅速问道：“你承认你喜欢清歌了！” 顾梓洵用手抹着汗，一面郁闷地问道：“赵时依，难道你在你们宿舍，一直都在说我喜欢清歌？” “什么叫我说你喜欢清歌，是你自己承认的，你喜欢的是我的同性，同事加同屋。”赵时依眼睛一眯，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是骗我的。你这个人真的是……” 被质疑说假话的顾梓洵，为自己辩解脱口而出道：“谁骗你了……” “啊？”赵时依盯着他看。 顾梓洵怕自己会被继续误会，只好解释道：“我对清歌就是哥哥对妹妹，她对我也是一样的兄妹感情，我真不知道我们俩个哪里出了问题，能让你误会。” 赵时依还是半信半疑，“你和清歌青梅竹马，还总是和我们凑在一起，给我们送水果零食，你还总去清歌的科室帮忙，这还不算是喜欢吗？” 顾梓洵登时欲哭无泪，这难道就是他会失败的原因？ 他以为自己一直表现的很明显了，没想到落在别人眼中，居然是这样的意思。 赵时依看顾梓洵的神情不对，忽然间她福至心灵，有个地方被打开了灵感阀门，她弱弱地问道：“顾梓洵，你不会是喜欢……茉茉吧？” 顾梓洵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定。 赵时依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你做了那么多，不是为了讨好茉茉，让你接近清歌，而是你的目标就是茉茉！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有什么好说的。”顾梓洵闷声闷气冒出这一句。 赵时依回想起刚才顾梓洵的话，“你说的求不得，难道，茉茉她……把你拒绝了？”不等顾梓洵回答，赵时依已经否认了，“不可能，要是茉茉拒绝了你，怎么可能一点表现都没有，茉茉那个人什么都藏不住，都表现在脸上。不对啊，最近你俩不是在冷战吗？” 顾梓洵闻言只是笑笑，可是这微笑落在赵时依的眼睛里，怎么看都是苦涩的意味。 “不是冷战吗？”赵时依见顾梓洵不想提这个话题，她也识趣地不再问，自己慢慢站起来。 顾梓洵怕自己刚才力道太大，问道：“没有受伤吧？” 赵时依摇摇头，老实地说道：“是我在那边吓得腿软了。” “害怕你还过去。” 赵时依面上讪讪的，“我本来就是生气，觉得那边宽敞，想去坐着吹吹风，刚过去你就来了，我一看楼底下那么高，吓得腿软不敢动。对不起啊，吓到你了，你可能以为我想不开了。就算是有一点，看到楼这么高，那一点也没了。” 顾梓洵没想到是个乌龙，自己也是虚惊一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你下次找个花园草丛的地方躲着，别拣这高地方。况且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遇事不要钻牛角尖。” “还说我不要钻牛角尖，你不也一样，不然怎么会和茉茉冷战。”赵时依低着头嘀嘀咕咕，一字不落全进了顾梓洵的耳朵里，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顾梓洵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什么人，对赵时依说道：“拜托你一件事情，刚才我们的对话，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赵时依眨巴眨巴她水灵灵的杏眼，又一次确认道：“你真的喜欢茉茉啊？” 顾梓洵见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无声地点点头。 赵时依激动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然后声音从她的手下面飘出来，“你也没有告诉茉茉，她还不知道？” “嗯。”顾梓洵貌似随意地发出一个单音节，但是已经表达了他的意思。 赵时依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大瓜大瓜吃到了大瓜，哪怕保密着不能说，但是也足够让她觉得刺激了。 “咣当——” 有人撞到了宿舍楼顶的大铁门，王焕新被推了出来，接着骆唯冲在后面，直接窜到赵时依面前，想去扶赵时依，觉得不妥又把手收回来，关切地说道：“你以后再不开心，你来找我，我带你出去兜兜风，不要再上来吹风了。” 王焕新揉着自己的腰，骂道：“骆唯你还是不是兄弟，下这么狠的手，你都听到了时依没有轻生的意思，就老老实实地躲着把话听完不行吗？” 晏清歌轻轻袅袅走到赵时依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对在场的人说道：“和心给时依请了半天的假，我刚才也给主任请过假，我带时依出去散散心，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骆唯第一个答应，“那时依就交给你了。” 王焕新扶着一直侧着头的顾梓洵，揉着自己的后腰说道：“有清歌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要不骆唯你去给二位妹妹做个司机？” “也行，我现在请假。”骆唯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他的心口现在还在砰砰砰剧烈的跳着，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幕缓过来。 赵时依这时脸红得都快冒热气了，她低着头说道：“不用了，清歌陪着我就行，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别这么说时依，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没你这么一出，某位仁兄还嘴硬着呢。”王焕新嘻嘻哈哈地笑着，拍了拍顾梓洵的肩膀，却发现顾梓洵一直侧着头，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在对面楼顶上，陈茉被一位穿着白大衣的高挑男子扶着，转身向出口走去。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扶着陈茉的人是若存医生，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听晏清歌说道：“刚才说了，这件事谁都不要再提，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不要开口乱说话。”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顾梓洵，“私事还是要自己解决，不了解情况胡乱说话，恐怕会弄巧成拙。” 晏清歌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让在场的几个人谁都不要把顾梓洵说的话告诉陈茉，以免让现在局面更尴尬。 “我们走吧。”晏清歌带着赵时依离开了楼顶，只剩下顾梓洵、王焕新和骆唯三个人站着。 王焕新见骆唯眼睛恨不得贴在赵时依身上，跟着她一起走，又看看身边的顾梓洵，对面楼顶都没人了还没有把视线收回来，琉璃似的双瞳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他只觉情之一字，果然造孽。 “行了行了，咱们三个也都回去吧。”王焕新拍拍顾梓洵肩膀，把他的魂儿喊回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时依上这里来了。” 顾梓洵向门口出去，两个人跟上去一起下楼，“我去送材料，看到赵时依哭着上楼了，不放心就跟上来看看，她先回了宿舍，我以为没事了，然后看到她又跑出来上了楼顶，还一直在哭，我这才看到你们在群里的消息，给你们发了消息。” 骆唯由衷感谢道：“梓洵，还好有你。” 王焕新哭笑不得，“骆唯，时依可还不是你什么人呢，你不至于把自己放在人家什么人的立场上说话。你应该恨顾梓洵，这么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没让你上。” “你少胡说八道，要是梓洵不跟上来，万一时依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骆唯白了王焕新一眼，“都跟你似的，按着我们俩不让出声出头，就为了偷听人家谈话。” 王焕新没脸没皮地笑着，“最起码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不过要是换成你，你刚才可能就直接对时依告白了，可惜了一个好机会。” 顾梓洵忽然说道：“这个月，馆子你随便挑，现在开始闭嘴。” 说罢，顾梓洵加快步伐，径直离开。 骆唯不咸不淡地对王焕新说道：“你积点口德，现在别裹乱了。”说罢也先一步离开。 王焕新留在原地，“嘿”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死傲娇，你能追到姑娘才有鬼呢。” 第六十九章 神之心灵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医院里依旧人来人来，拿药的问话的捂着脸的……形形色色都有，人影如梭，交织在一起构成医院特有的乐章。 王焕新快步追上顾梓洵，虽然顾梓洵说了，不要对陈茉说这件事，但是最起码他还是可以找主角本人讨论一下。 目前只有一个关键点没有捋清楚，既然没有告白，那又为什么会和陈茉冷战，不应该继续不离不弃地跟在身边，寻找机会一举拿下才对，他等着让顾梓洵给他答疑解惑。 顾梓洵忽然停住了脚步，王焕新站在他身后，刚要说话，就听到一边陈茉笑吟吟的声音。 “若存医生，那明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你崴到脚了，走路不方便，还是我来找你吧，反正也不远，一样的。” 陈茉被若存扶着一边的胳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也行。” 若存见陈茉走路十分费劲，温声说道：“你站在这里等等，我去帮你找个轮椅来。” “若医生，院长喊您去办公室。”从种植科出来一个护士看到若存便跑过来，“您手机也没带，我正要出去找您。” 若存颔首，“知道了，你去帮陈茉推个轮椅过来。” 护士瞟了一眼陈茉，情绪明显不如刚才兴奋，“知道了。” 若存对陈茉说道：“你自己行动上注意点，不要用力，一会儿我给你送瓶药酒揉揉，好得快一点。” 陈茉双眸如星，笑着感谢道：“让你费心了，你去忙吧，我们手机联系。” 若存如竹挺立，又如瑞雪月明，芝兰玉树般品貌行止，陈茉看着这个背影感叹，天人之姿不外如是。 “好帅啊……”旁边的小护士已经忍不住星星眼了。 王焕新向前探着身子瞅了眼顾梓洵，只觉无端生出一阵凉意，他都开始替身旁这位心酸了。 按照顾梓洵自身的条件，怎么都能说得上是人中翘楚，对陈茉又一心一意，处处留神用意还不让她发觉，这样润物细无声地相处，早晚都能抱得佳人归。可惜的是，遇到了另一个同样出色优秀的若存，偏偏陈茉对人家还有崇拜心理。 看着顾梓洵自虐一般地看着陈茉和若存相处，他都有点受不了，想坐垫好人好事，把这层窗户纸不行给捅破了。 那位小护士说要去给陈茉推轮椅，陈茉推辞着说不用，毕竟就是扭到了脚，不用这么夸张。 王焕新推了一把顾梓洵，“这是个好机会，你上去帮帮忙给个台阶，这事儿就过去了。你还真想一直都不跟陈茉说话。”您老人家自己憋着不难受吗？ “她知交遍天下，有的是人献殷勤。”顾梓洵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这算得都成陈年老醋泡柠檬了，还死鸭子嘴硬，王焕新无奈地看着顾梓洵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自己脸上换成笑模样过去说道：“表妹，你这脚怎么了？” 刚才陈茉没朝王焕新的方向看，没注意到他在，现在看到他过来忙对小护士说道：“我朋友来了，让他去跑腿就行。” 小护士只是想在若存医生面前落个好，看到有人愿意帮忙她乐得撒手，客气了一句就走了。 陈茉呼出来一口气，对王焕新说道：“你来得挺及时，不用推什么轮椅，我蹦跶回科室就行，就是得让你去口外帮我拿个冰袋来敷一下。” 王焕新低头仔细地看了看，陈茉的脚踝处肿成了小山包，白嫩如玉的肌肤也成了酱紫色，他诧异道：“你这是扭的还是被人暗算了？” “嗐，别提了，上天台的时候太着急被门槛绊了一下，当时光顾着时依的事儿，等放松下来才看到已经这么厉害了。”陈茉一手撑着墙，龇牙咧嘴道，“要不是若存医生刚好经过，扶着我走下来，我还在上面站着呢，手机也没电了。” 王焕新问道：“这能走路吗，没伤到骨头吧？” 陈茉摇了摇头，“没那么夸张，我就是这样，有点伤看上去就很厉害，其实没多大事儿，就是现在不太方便走路。”她的脚点在地上就感觉到钻心的疼，不自觉嘶了一声。 王焕新拉住陈茉让她别逞强，“我还是去找个轮椅过来吧，你站着别动，你不折腾还能好得快一点。” 陈茉皱着眉头忍着疼，“那谢谢你了。” “这客气的，你可是我表妹。”王焕新快步向楼道跑去，刚走到转弯的路口，就看到一辆轮椅已经停在那里，上面放着一个标着外科字样的冰袋。 还有一个已经离开的熟悉背影。 “唉。”王焕新觉得今天自己叹得气实在是太多了，可是除了叹气他都不知道怎么来表达自己无奈的心情。 陈茉看到王焕新这么快回来，惊讶无比，“怎么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王少侠是练就了凌波微步吗，这也太速度了，连冰袋都有。” 王焕新扶着陈茉坐下，笑着说道：“我修炼的不是武功，而是法术，神之心灵召唤术，此种法术一使用，就会有有心人准备好东西送过来。” 陈茉觉得脚上跳痛得越来越厉害，哪有功夫去细听王焕新的话。 回到科室后，主任让送到办公室去，还问要不要请个假休息，陈茉连忙说不用，她消肿还是很快的。 晚上晏清歌和赵时依回到宿舍才知道陈茉今天扭到了脚，赵时依万分的抱歉，跑前跑后的照顾陈茉，给陈茉倒水拿零食，陈茉不在意这些，就想拉着赵时依说说今天在楼顶的事。 刚起了个话头，赵时依装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的样子，“小新同学让我去找他，我差点忘了，我先过去看看什么事，茉茉你好好坐着别乱动，多吃点好吃的，恢复的快哈。”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就跑走了。 “哎哎哎时依！”陈茉的手还留在空中，可是房门已经关上了。 晏清歌正在卸妆，让陈茉别问了，“下午带她出去做SPA，她跟我说是和网上谈恋爱的那个男朋友分手了，最近在唐主任的盯梢下，学习压力也大，所以有点没崩住情绪，但是她已经好很多了，明天过去和主任认个错，会好好学习的。” “去和主任认错？”陈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时依的胆量，就怕还没进主任办公室就已经开始哭唧唧了，她还说要好好学习，晏老师是如何开导的，我着实佩服。” 晏清歌卸完了眼妆，捏着化妆棉说道：“是时依自己想清楚的，我只是带她放松一下，也许是觉得网上玩游戏也没什么意思吧。” 陈茉点点头，但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左右看看发现任和心不在宿舍看，问道：“和心人呢？今天不是她值晚班啊。” “有兼职，又去给孩子补课了，说是马上要期中考试，所以要加紧补课的进度，她已经把最近的晚班都取消了。”晏清歌进了卫生间，“我先洗澡了。” 陈茉拿出手机，看起来了儿童口腔的教学视频。 在宿舍楼的公共休息室，赵时依来回迈着步子等王焕新出来，男宿舍自动门打开，走出来王焕新和骆唯，骆唯手上还拿着一个袋子，他递给赵时依，“你今天受惊了，这是给你的。” 赵时依没想到自己给大家惹了麻烦，大家还这么照顾她，心头一暖阴着鼻头一酸，眼泪涌上了眼眶，“谢谢你们，你们对我真好……” 骆唯看着眼睛雾蒙蒙的赵时依，心疼得手忙脚乱，他磕磕绊绊说道：“时依你别、别哭，我们对你好，是你值得，我、我就喜欢看你笑，不是，是我们大家都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王焕新站在一旁觉得自己过来就是个错误，但这是赵时依主动约得他，他又不能不出来，现在站着这里，觉得十分多余。 赵时依破涕为笑，用手指抹去眼角的眼泪，“是你们人好，我能遇到你们，真的是太幸运了。”她抱着袋子，真挚地说道，“真的谢谢你们。” 骆唯见赵时依笑，他也跟着笑起来。 赵时依收下了袋子，对二人说道：“我有点事想找王焕新，你有时间出去走走吗？” 后一句话是问王焕新的，王焕新没想到转折这么突兀，不由“啊”一声，随后点头说道：“我可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骆唯在一旁有点傻眼，“我可以去吗？” 赵时依面露难色，低着头嗫喏着解释道：“我有点事想单独和王焕新谈谈，就……” 骆唯立马知道她的意思，他马上笑着说道：“我就问问，梓洵那里还找我有事，你们去吧。” 赵时依脸颊红红的，如海棠春露，带着怯生生的娇柔，“今天也真的谢谢顾梓洵了，他有时间了，我一定专门地感谢他。” 王焕新听不下去了，让赵时依在说下去，骆唯的心就要碎成渣了，单独找他谈话，专门感谢顾梓洵，就是没骆唯什么事。 “走吧，我们还得在门禁前回来。”王焕新提醒赵时依快一点，两人一起走向电梯，进电梯前赵时依看到骆唯还站在原地，她笑着摆摆手后才走进电梯里。 转身的时候，身上的红格子裙摆旋转起好看的弧度，落在骆唯的眼中，印在他的心里。 第七十章 网络圈套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夜凉风起，花木丛中的草虫要在做最后告别的盛宴，越发声嘶力竭地发出最后的怒喊。 王焕新双手插兜，看了一眼还在组织语言的赵时依，率先开了口，“现在天气凉，你晚上穿得有点少了，要不要回去拿件衣服？我怕说得时间长了，你再着凉感冒了。” “不、不用了。”赵时依摇着头，下意识咬着自己的嘴唇，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好像闯祸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家是做警察的，你在公安局都有认识的人，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王焕新左眉一挑，他没想到赵时依会来找他，而且他知道赵时依一向胆小敏/感，宁愿自己受委屈都不愿意让别人不开心，还真想不到她会闯什么祸，“你先说说看，只要我能帮忙，一定帮你。” 赵时依感动地眨眨眼，低头飞快地把沁出来的泪意抹掉，才把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之前在网上玩游戏的时候，赵时依加入了一个公会，大家在公会里其乐融融，赵时依在里面作为大家的小十一妹妹，也是备受宠爱，赵时依在里面感受了在现实社会中不一样的温暖和鼓励，也让她更有自信。 网络上的小十一风趣幽默，文采斐然，公会里做什么活动都喜欢喊上小十一，文案甚至策划都不成问题，渐渐地小十一也加了几个玩得来的朋友到游戏以外的社交平台上。 小十一的恋爱问题要从偶然一次游戏打本说起，那会儿有一个游戏里已经算得是一号人物的侠客接近了小十一，侠客的名字叫十二一琮，大家都喜欢喊他十二，一个小十一，一个十二，很容易被大家起哄凑对。 而这个十二一琮也是温柔体贴，技术也不错，经常出现英雄救美。在网络上，大家都披着马甲，用语音来交流，谁也看不到对面的真面目。 赵时依声音甜美可人，待人接物善解人意，大家都很照顾，所以小十一这个身份在网络上也一直没有遇到过什么讨厌的人。而这个十二一琮，每次找赵时依说话聊天都是轻声细语，温柔妥帖，渐渐地赵时依也有些心动。 直到十二一琮跟赵时依告白，还在公会成员的帮助下，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网络求婚，赵时依便答应了。刚开始她以为就是游戏里的侠侣，就在游戏里在一起就可以了，但是没有想到，十二一琮很快就要求想加一下赵时依真实身份的联系方式，想进一步发展。 而且很有缘分的是，赵时依和十二一琮居然在同城。 赵时依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但是她把空间和朋友圈都设置成了半年可见。后来十二一琮提过两次想要视频，赵时依都拒绝了。 她确实是很害怕见光死的，毕竟对于外貌，她一直都不太自信。而且和真人一打照面，她经常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再者说，她怕对面的人长得不好看，让她失去了网络滤镜的美感。 这是她第一次恋爱，她也真的投入了感情，不想冒一点风险。 好她拒绝了之后，在十二一琮也没有再提过。但是赵时依更多地时间都在游戏里，所以大多时候也都是语音连麦。 意外是在一次公会聊天里，十二一琮的一个朋友发了一张照片，喊着上面有小十一的庐山真面目。 赵时依点开一看，是她搬进医院宿舍以后，和陈茉三人一起的大合照，当时她发了说说，评论的人太多了，她就给设了权限，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得来的。 照片一出瞬间刷屏，毕竟四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同框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有人问小十一是四个里面的哪个。 有人在赵时依的说说下面截了一条回复，是赵时依发的：边儿上那个是我。 当时的站位是：赵时依、任和心、陈茉，晏清歌。 “我没有想到，大家都把清歌当做了我……”赵时依手上捧着方才王焕新点得热乎乎的奶茶，低下头心虚着，“我也是虚荣心作祟，后来大家起哄要照片，我就……我就拿了两张清歌的照片发上去。” 王焕新也在那个公会里混过，他还挺喜欢公会的氛围，只是最近来到口腔外科之后，他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有一阵子没上去过去了。 他也知道那个十二一琮，从那个人出现在赵时依身边的时候，他就十分看不上那小子的装逼犯劲儿，只是碍于赵时依的面子，他不想说那么话而已。 反正也就是在网上玩玩，注销了账户后谁还认识谁啊。 王焕新安慰道：“你把这事儿跟清歌说一说，只要清歌不介意就行了，不过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你自己长得真的很漂亮，干嘛总是这么自卑。” 实习生双姝的名头一直公认的是晏清歌和赵时依，当然只是从长相上。 沈姚木还开玩笑说过，今年的实习生真是神仙打架，美得各有千秋，性格鲜明还不乏实力超群的尖子，难怪院长破例多收了好几个。 赵时依吸了一口奶茶，嚼着软软糯糯的丸子，闷声道：“虽然也有人夸我好看，但是十二他也以为清歌是我。” 东窗事发是有一次十二一琮有急事来不了，但是要做情侣人物换奖励，就让赵时依帮忙挂个号。赵时依登上去之后，有个他的朋友过来问他有没有得手，还发过来两张晏清歌的照片，和色/眯/眯的表情。 那两张照片就是赵时依私发给十二一琮的。 赵时依当时无异于晴天霹雳，她假装十二一琮，给那个人回话，说他改了主意，要认真谈恋爱。 那个人发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说：你到处打听公会里妹子谁好看，我才告诉你见过小十一的都夸漂亮，不是你还嫌弃她技术差人也笨，要不是看到了本尊真脸，你都要分手了，现在想搞什么情种。 赵时依几乎是颤抖着回了消息：她不长这样，这个是她拿得别人的图，她告诉了我实话，我现在就是想好好对她。 那个人连发一排呕吐：在我面前装什么，你不是把小十一查得明明白白，这照片全网都搜不到，她上哪儿找的。别是你根本约不出来人，在你爹面前找场子吧。说好你得手了也让兄弟尝尝的，这么正的妞光看照片就够费纸了。 赵时依看着屏幕，眼泪已经无声落了下来，看着屏幕上那个人还在发消息：你小子是不是想独吞，上次那个就是，你开/房了也不喊兄弟，你爹白给当了半天僚机，最后让你爽到了。还等下一次呢，你劈/腿就让人发现把你甩了，你爹白忙活一场。要不是你狗日的嗓子好听，这便宜能让你得了。 “嘭！” 王焕新把没喝完的奶茶发泄一样丢进垃圾桶，低声骂了一通要被和谐的话。 这段对话是赵时依截图保存下来的，她也没有删聊天记录，只是说了一句：我是小十一，你们会遭报应的。 “我把这截图发到了公会里，不光这个，还有他在几个女号正在搞暧/昧的截图我都保存下来了，我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无耻卑鄙下流肮脏龌龊的人。”这已经是赵时依骂人的极限了。 王焕新骂了一句，问道：“那玩意儿还约你外出来着？” 赵时依脸红了，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小声道：“他跟我提过，要过生日了，想和我一起，就出去吃个饭，但是地方比较远，我怕赶不回来就拒绝了。他说车接车送，还说的可怜兮兮的，正磨我答应呢。” 这种套路王焕新见得多了，他又骂了两句，如果不是赵时依偶然发现，按照她的性格，十有八九就同意，那时候就吃大亏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焕新鲜有这样严肃的时候，让赵时依有点害怕，觉得自己肯定闯祸了，同时又很有安全感，出了事后,起码她还有朋友在身边， 没有被抛弃，也没有被怪罪，都在帮她想解决办法。 赵时依照实说道：“发到公会后，我就把其他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他只能一遍遍在游戏里找我，求我原谅跟我解释。我直接说了分手，他说他以前不懂事犯错，遇到我之后真的知道错了，想要重头开始，好好来过，还说如果不和我在一起，他就活不下去了……我心烦意乱，也不想理他，直到我今天上了游戏账号，才看到他说我玩弄他的感情，要让我付出代价。” 赵时依的眼泪汹涌而出，“如果真的是找我就算了，可是要是真的找到了清歌头上，清歌出了什么事，我也没脸活着了。”说完她埋下头痛哭起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虚荣心作祟，不该说谎，现在连累了清歌。我下午跟清歌说了实话，清歌不但没有怪我，还让我不要当一回事，网络只是网络，不会真的有事的。” “我是罪人，我不配有你们这些好朋友……”赵时依痛哭流涕，声音凄婉悲痛，自责像一座大山，正在把她一点点压垮。 王焕新走到赵时依面前，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他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被唐主任说了两句，赵时依就跑上了楼顶，如果当时不是恰好让顾梓洵看到，按照她的性格，真的可能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 那时候才是真的追悔莫及。 “我不能说这一件小事，因为我不是当事人，没有资格去说原谅或者做出什么评判，而且你确实也将清歌置于一个未知的险地。”王焕新坐到了赵时依的身边，从衣服里掏出面纸递给她，她哭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王焕新将声音放柔放慢，说道：“但是时依，真正问题在于骗你的人，给你设局的人，你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就算你没有用清歌的照片，那你也可能会遭遇危险，不论是你们谁，或者是任何一个女孩子，这种情况我们都是不希望发生的。” 赵时依抬着头，露出来哭着红/肿的眼睛，抽泣地问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犯的错误？清歌怎么办？” “既然这个人说以前也发生过这类事件，那绝对是有受害者的，可是我不得不说，因为是有网络恋人这层关系，发生关系时也是你情我愿，所以很难立/案。”从小在警/察大院长大的王焕新，对于这类事件屡见不鲜，利用女孩子对爱情的崇敬，设局骗/财/骗/色，就算是受害者追究起来也困难，“但是不是没有办法，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赵时依心口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呜咽道：“谢谢你，小新，谢谢……” 王焕新问道：“你介意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吗，我是说咱们两个宿舍的人，你要是不愿意也行，我都听你的。” “我当然愿意！我之前不说，是我不想让麻烦你们，也怕你们卷进来受到伤害。”赵时依擦干净了眼泪，眼睛还有泪花，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但是我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因为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为了你们我也会勇敢起来，保护你们！” 第七十一章 还书不还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别动，让我来拿就行。”晏清歌放下手上的书，给陈茉把水杯端过来，陈茉捧着水杯说谢谢。 陈茉下巴压在水杯上，愁眉苦脸地说道：“哎呀……我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这一天我跟长在椅子上似的，好在咱们的椅子带滑轮，也好在我从事的工作坐着就可以。” 晏清歌浅笑嫣然，“你今天给那几个小孩子补的牙不错，我看过内窥镜的照片了，进步很大。” “是吧是吧，我可是得到了蒋主任的真传，在儿牙就是要眼疾手快，还得会哄孩子。”被夸奖专业进步，陈茉觉得脚都没那么疼了，“若存医生的药真的好用，我才用了两次，已经消了好多了。嗯，冷敷之后是热敷，再过两天就好了，不能耽误和姚木姐姐的周末约会。” 晏清歌望着陈茉期待的样子，笑问：“你这么喜欢沈医生，怎么最近都不去口外了，你以前不是经常牙周口外一天不落的吗？” 陈茉眼帘低垂，“那不是因为最近我太忙了，你看儿牙忙死了要，而且我……我脚崴了。” “我看你每天都去牙周，就是不去口外，还以为你躲着谁呢。”晏清歌意有所指地说道。 陈茉拧开保温杯喝了两口水，“怎么可能，就是最近有事没过去，我陈茉是那种遇到事儿躲着不出头的人吗？我有什么好怕的。” 引起来这个话头，她就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时候，她在小花园喂着蚊子，而约她出来的某个人却和美女亲密无间的拎着美食回来。 她胸怀宽广不和某个人一般计较，那个人倒是先发制人对她甩脸子，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她被蚊子叮得那么惨，花露水用掉两瓶，身上味道重得连蒋主任都委婉地提醒她，在诊室内不能用味道大的东西。 她想起来就来气，不由嘴巴微微撅起，呼吸声都重了起来，她眼前的桌子上似乎某个人的眉眼，她压低了声音，气道：“就是，我怕什么，真当我好欺负。” 嘀嘀咕咕的模样落在晏清歌眼里，倒不觉得陈茉多生气，反而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 晏清歌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专业书，施施然说道：“我看你和顾梓洵好多天没说话了，以为是你们吵架了你不想见到他，没事就行，我晚上有事情，这本书是我借他的，辛苦你帮我还回去了。” 说罢，晏清歌眉目带笑，冲着陈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陈茉被晏清歌甜美可人的wink电得晕乎乎的，等到她反应过来晏清歌让她帮忙去找顾梓洵还书的时候，晏清歌已经走进了电梯。 她面前放着一本儿童颌骨发育相关的书，整本书看上去有点旧，但是很整洁，能看得出来使用这本书的人一直很用心保存。 陈茉赌气般转过头，就当自己看不到。 可是鬼使神差的，陈茉还是打开了这本书，入目的扉页上用钢笔写了一个漂亮的名字。 顾梓洵。 字迹飘逸洒脱，方圆有序中不掩锋芒，再最后收尾处又带了几分行云流水的随性不羁。 难怪古人云字如其人，这个字就和这个主人一样，惹人讨厌！ 陈茉撇撇嘴，“写个名字而已，至于这么显摆自己的字吗，花孔雀真水仙。” 陈茉心里喊着讨厌讨厌不想看了，手上却不听使唤地接着向下翻书。 书里每一页上都写有笔记或者想法，甚至还用回形针单独别了纸张在上面，选题目写下来自己的感想，每一页纸上都密密麻麻，像小论文一样的认真。 陈茉挑了一篇关于儿童错合畸形早期干预的感想笔记开始看，越看越津津有味，看到下面肃然起敬，可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观点明确，论据有力，专业力度之强渗透在字里行间，陈茉只觉自己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顾梓洵。 一个在台灯下对着一本本文献资料奋笔疾书，表情专注而严肃，没有了平时懒洋洋的态度，和讨人厌的毒舌，而是作为一名专业医生应该有的职业素养和科研精神。 “难怪王焕新要说他会九阳神功，内力深不可测了，这人是在娘胎里就开始念书了吗，这是怎么积累下来的……”陈茉失神地盯着面前字迹工整的笔记良久，就连有人喊她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电梯门“叮”得一声关上，望着晏清歌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若存才从一旁的角落里走出来。 既然她想在医院里保持距离，那他当然尊重，当年是他执意出国，她还在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反正来日方长，如今能常常看到她，他已经心满意足。 若存走进儿童口腔科，就看到陈茉盯着面前平摊开来的一本书在碎碎念，后来就开始发呆，他喊了陈茉两声名字，陈茉都没听到。 若存在陈茉看书的桌子上，用指节敲敲桌面，“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陈茉被敲击声蓦然惊醒，她下意识合上书，“没什么，没看什么，随便翻翻而已，一本破书，乱七八糟地不知道写得什么东西。”说完还把书远远推到一边去，好像那本书有毒一样。 落在若存眼中，陈茉这番言论和举动，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欲盖弥彰。 他也没有说破，先问道：“脚怎么样，好点了吗？” 陈茉见若存没有追问，自己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开心地说道：“好多了！多亏了你给我送的药，那个药还挺好用，味道也不呛鼻子。” “有用就行。”若存又问道，“你东西准备好了吗？” 陈茉点点头，用没受伤的脚在地上用力一蹬，自己坐着滑落椅子向另一边柜子划过去。 她从第二格柜子中拿出来了两个托盘，上面放着小盒子、棉花，她又打开另一个柜子，疑惑道：“不对啊，我记得我放在这里了，怎么找不到了？” 若存走过来弯下腰一起看，“你找什么？” “橡皮障盒子，一个绿色的，我特意和主任申请拿过来练习的。”陈茉心里一急，用受伤的脚踩到地面上用力，疼得哎呦了一声。 若存站到陈茉身后，帮她推着椅子，“你别用力，想想可能在哪里放着？” 陈茉指挥着若存推着她在科室的柜子里翻来翻去，“这放哪儿去了？” 若存让陈茉沉下心来慢慢想，陈茉想了一会儿，指着牙椅椅位旁边的柜子问道：“看看是不是在哪里？” 若存依言把陈茉推过去，还真的让她找到了，她坐在椅子上回头看向若存，笑道：“找到了！” 若存微笑颔首，“恭喜。” 笑容虽浅，如月照碎玉，雪落寒塘，清冷却明亮。 这一幕远远地落进顾梓洵的眼中，他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只觉陈茉大大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刺得他抬不起步子，转身离开了楼层。 “书呢？”王焕新本来坐等顾梓洵会把书拿回来，却等来一个两手空空、一脸闷气的人，“清歌不是说把书交给了陈茉，但是她脚不方便，最好还是你能自己去拿，那你人回来了，书哪去了？” 还臭着脸，一脸被欠了百八十万的表情，难道是陈茉又给刺话儿听了？ 王焕新没敢问出来，生怕那句话不对再给火上浇油了，现在只要这两位能有语言上的交流，哪怕一两个字，也算是一种进步。 况且据他们几个私底下分析，按照这两人的性格，只要双方能有交流，而不是互相视而不见，那就等于和好了。 哪怕是相看两相厌，冷嘲热讽相互攻击，反正他们两个人之前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你想看你自己去拿，我又不是闲得没事做。”顾梓洵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还想主动去找陈茉把话说开，简直自取其辱。 她就是，从来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可还是没架住王焕新执意非要拉着他去拿书，顾梓洵半推半就再站到儿童口腔科门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冷眼盯着屋里几乎快靠在一起的两个人片刻，对王焕新抛下一句“书我不要了”，长腿一迈，冷着脸走向楼梯下了楼。 陈茉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顾梓洵的声音，她抬首循声望去，就看到王焕新略带无奈地朝她走来。 “我来拿书，就是梓洵那本。” 陈茉这才知道，刚才她没有听错，就是顾梓洵说了一句“书不要了”，她无名火起。 怎么，那本书就在她手上过一遍就不能要了，这人得多讨厌她。 不过也巧了，她也讨厌那个人。 陈茉眉眼一下子冷峻起来，唇边噙着冷战，嘲弄道：“我说我眼睛疼，就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你来得正好，再不来我就把那本书丢垃圾桶了，白占我们科室地方。” 王焕新只能默默地把书拿起来，扫了一眼正在把陈茉练习废掉的棉花收起来的若存，心想，教捻棉捻就好好教，离那么近干什么，还手把手地教，就算是两个人都带手套了。 可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老坛陈醋泡澡，酸了个彻底。 王焕新走到科室门口回头看看若存那副就是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精致的眉眼，说一声蓝颜祸水真不为过。 情情爱爱的，果然造孽。 第七十二章 隐心准备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哎？茉茉，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是说若存医生帮你一对一私人指导临床技术吗？”坐在床上卡次卡次吃着薯片的赵时依，看了看时间，觉得陈茉回来得有点早了。 陈茉慢慢走路不成问题，她一高一低地走到床边坐下来，满脸写着倒霉，“别提了，本来开开心心地一件事，求了若存医生帮我精进技术，可是偏偏有个人过来败我的兴。” 在儿童口腔临床操作上面，第一点要素就是一定要手快，她每次给小孩子进行根管治疗换药的时候，总是在根管干燥这一步手脚慢，于是陈茉就想提前把干燥根管的棉花捻都准备好，放到一边直接用，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但是她在这方面技术不是太好，经常不是太厚，就是太短太薄。 偏偏晏清歌和任和心两位学霸都不在医院，下了班都有事情去忙，她又不想去见那个让她火大的人。 思来想去，只有麻烦若存医生了。要说还是若存医生有强者风度，技术好还不骄傲，说话斯文有礼，还手把手教她控制力度。 以往陈茉觉得好像有自己意识的棉花，落在若存的手里就服服帖帖地听话，陈茉按照若存的指导练习，果然好了许多。 这本来是一个让陈茉十分开心的现象，但还是出现了不相干的人搅局。特别是在她听到那句书不要之后，心里面就憋着一股邪火。 本来已经渐入佳境的她，摆来摆去就是弄不好，所以干脆今天先到这里，她直接回宿舍来了，就连后面本来要练习的橡皮障她都没有练习。 若存医生送她回宿舍的时候还安慰她，欲速则不达，让她放平心态慢慢来。 “橡皮障隔湿技术是我们做口腔医生必须要掌握的，我在学校的时候用模型还能马马虎虎的过个关，但是一到人的嘴里总是上不好，为这个事情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时间。”陈茉觉得十分头疼，她捏着眉心紧紧皱眉，觉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明明已经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不能让私人的情绪影响她正常的工作。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这么沉不住气，很轻易的就可以被那个讨厌的人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惹得心里翻江倒海。 那个人肯定是她的克星！ “时依，你之前不是说有个什么庙里面求签问卜，还有那些什么平安符之类的很灵验吗？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到庙里去一趟，让我拜拜佛求个符。”陈茉想起来这个话茬，还是有次宿舍夜聊的时候，赵时依提起来过的。 赵时依递给陈茉一包薯片，答应地很痛快，“这个绝对没有问题啊，看你的时间了，等你的脚这样好了，我们休息的时候随时可以去，不过那个庙里面最灵的还是姻缘签哦，还有什么招桃花符啊遇男神手链呀，都挺火的。” 陈茉把薯片发泄似的往自己嘴里塞，“我可不要什么姻缘桃花，我要防小人去水逆，让我的克星离我远远的。” “茉茉宝贝，还是要坚守马克思唯物主义，不要盲目的去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赵时依好心提醒着陈茉。 “我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不盲目都不行了，陈茉觉得自己正常的生活都已经被某个人干扰到了。 “不想了不想了。”陈茉决定换个让她愉快的话题，“咱家另外两个宝贝呢？” “和心外出做家教还没回来，清歌好像是去见什么朋友了。” 最近大家都挺忙的，陈茉觉得这段时间她在工作上废寝忘食，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和大家聚在一起了。 赵时依接了一个电话，她下床穿上拖鞋，出门前还没有忘记叮嘱陈茉不要乱动。 出了女生宿舍大门，赵时依就看到王焕新百无聊赖地半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见到赵时依出来了，坐直身子递给她一个袋子。 “给你，带回宿舍就行。” 赵时依打开纸袋低头看了看，里面是一个充电的电暖宝，还有两盒膏药贴和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口服药，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和一瓶药水。 她把袋子握在手里，抬首问道：“这都是……那位为那位准备的？” 打哑谜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王焕新听完以后机械一样地点头，“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今天想找个机会送，但是又遇到一点小意外，正在屋里练习外科打结，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呢。” 赵时依也靠近了王焕新，明明只有两个人在，还压低了声音，像地下潜伏人员接头般谨慎道：“我这边情况也是一样的，回来的时候很不开心的样子。总是说要相信唯物主义的那位，主动的跟我说，要去庙里拜一拜，求个符回来。” 求神拜佛这绝对不是陈茉的风格，王焕新摇头喟叹道：“害人不浅。”顾梓洵把人小姑娘信仰都改了，结果还在那里吃干醋，自我折磨，自我受虐。 发表完这句感慨，他抬抬腿就回了宿舍。 就在原地的赵时依，第一次觉得中国成语确实是博大精深，她都想不明白刚才王焕新发出的这句感叹主语到底是谁？ 赵时依回到宿舍，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捡出来，陈茉已经洗完脚了，正在床上晃着两个小脚丫等着脚自然风干。 “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陈茉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绝对都是给她的东西，心里面莫名其妙就生出一点点小希翼。 赵时依把电暖宝插上电，“小新同学交给我的。” 她巧妙地用了一个交字，并没有说这些东西是王焕新准备的。 但是很明显赵时依这种九转十八弯的委婉心思，陈茉是根本听不出来的，心里面升起更大的小失落，她垂下头，马上又来了兴致，伸着头问道：“都有什么东西啊？给我也看一看。要不还是说姐妹兄弟最靠谱，我估计就是谈恋爱男朋友都想不到这么多，不是经常都说来例假肚子疼，而他们只会告诉你多喝热水。” “事实证明多喝热水也是对的啊。”赵时依把那张折起来的纸铺展开，看到纸上的内容之后，捂着嘴巴发出了一声惊叹。 陈茉好奇死了，偏偏自己坐在床上又不能动，着急地挥着手，“什么东西啊？” 赵时依把那张纸展开在陈茉面前，陈茉定睛一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时依，我好像看到一个大脚丫子伸在我的面前，而且上面有好多的圈圈点点。”陈茉眯着眼睛说道。 赵时依噔噔噔跑到陈茉面前，恨不得把这张纸直接贴在她的脸上，“你仔仔细细的看清楚，这张纸上面画的是脚部的肌肉按摩图，旁边写的字，是告诉你，脚扭伤之后应该做的处理是什么？” 不用赵时依说出来，陈茉自己也已经看出来里面的内容了，她认真看了一下，这个还居然是人工画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茉只要想到王焕新。拿着纸笔对着一个大脚丫子认真地描绘，她就觉得那个画面极其的好笑。 而且她真的笑出来了。 “陈茉！你这个人能不能吃点好歹，这是人家对你用心才能做出来的事情，我感动地都要哭了。”连名带姓的喊陈茉，说明赵时依真的觉得陈茉态度有点不对。 陈茉可不敢惹此刻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赵大小姐，她抿住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其实我也是很感动的，想不到小新兄弟对我的情谊如此之深，那句诗怎么背来着，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小新送画情，我脚好了之后一定登门拜谢，请他好好吃一顿。” 赵时依拔下来已经灭灯的电暖宝，直接丢到陈茉怀里，语气凉丝丝地说道：“那个门你可登不进去，不过你记着点人家的好吧。” 好歹也是一代新星，赵时依此刻觉得顾梓洵真的很卑微了。 而且很倒霉，摊上这么没心没肺的货。 第七十三章 姐姐尽力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终于到了周末，陈茉一早拉开窗帘，只觉得阳光扑面而来，心情也跟着舒畅许多，不为其他，最起码她的脚已经好了。 “姚木姐姐，怎么今天你变成四个轮子了，你那个酷酷的两个轮呢？” 陈茉盯着站在白色轿车面前的沈姚木，满脸都写着失望及遗憾。 她惦记沈姚木的摩托车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以为今天跟她一起去逛街是可以享受一下的在风中驰骋的感觉。 “你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天气了，马上都要开始供暖了，还骑摩托车，如果就我一个人我习惯了无所谓，今天不是要带你出门，你还要回家，那我肯定得送你回去，我可是特地把家里的车开出来的。”沈姚木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陈茉的脑袋，“别不识好歹，快上车。” 闻言是为了让自己舒服，陈茉。收起那一脸的不情不愿，换做甜甜的笑容，坐到副驾驶上扣上安全带：“为了报答姐姐对我的用心之情，我今天一定舍命陪君子，你说逛多久咱们就逛多久。” 沈姚木道：“你可千万别，我最头疼的就是逛街了，我喊你出来主要是为了让你帮我出谋划策，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哥哥，他马上要过生日了，我想送他一件礼物，也不需要多特别，价钱方面你也不用替我考虑，就是很中规中矩的那种就可以了。” “明白。”陈茉立马就懂了沈姚木的意思，“就是又要表达心意，又不会让别人误会你的心意，要送一个纯亲情向的礼物。” 沈姚木腾出手拍了拍陈茉的小脑袋，“姐姐真是没看错人，善解人意，讨人喜欢。” 二人到了一个室内大型的商场，这里的商品琳琅满目，玻璃明亮干净，不管是装饰还是音乐，都让人感觉到热闹开心。 陈茉左右看看商场里的装饰，以及店铺商户的优惠活动，后知后觉地问道：“这才几号，怎么圣诞节的活动都出来了？” 沈姚木笑道：“这个你要反省自己，就连我这样一个对节日不敏感的人都知道马上要圣诞节了。你是不是最近在儿牙拼命的时间太长，用脑过度，连日子都算不清了？” 她见陈茉还是带着一脸的茫然，“陈茉小朋友，你感受一下这降下来的温度，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如果你对时间还是不敏感的话，，我再提醒你一句，还有两天就要进行实习生的模考了。” “什么！” 这个提醒犹如惊天霹雳，把陈茉整个人都劈傻了，“不是我怎么感觉我来儿牙时间还不算久呢，这怎么就要模考了，那这是不是就是表示我马上要进行科室轮换了？” 沈姚木拉着怀疑人生的陈茉，先向奶茶店走去，“看来自从被我一番话点醒之后，陈茉小姑娘非常的用功，只有每天忙碌的人，才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这说明你每一天过得都非常充实。” 陈茉拿出手机一看日历上的备注，模考两个大字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行，我还有一堆书都没有看完，我得回去背书了。”陈茉转身就想走，被沈姚木拉住了。 沈姚木道：“欸欸欸，你着什么急呀，也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而且你都答应我了，要陪我逛街的。” “不是姐姐，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那水平你也清楚啊，这次考试成绩可是要被记入实习记录的！”陈茉对于当场放鸽子也很过意不去，但是比起来在她心目中恐怖能画等号的模考，她还是选择当面放鸽子。 沈姚木紧紧地拉住陈茉，“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这段时间在儿牙过得那么充实和忘我，肯定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你就是回去看书也不差这一会儿啊，是不是？” 说着沈姚木又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在儿牙这么拼命，是你在为模考做准备呢。” 陈茉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模考，说话也没那么注意，“我把模考这件事情都忘了，这段时间从早做到晚，是因为在工作上面我可以心无旁骛，不给自己时间去让自己胡思乱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姚木歪过头看了情绪低落的陈茉一眼，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选奶茶吧，喝点甜的会让心情好。” 喝了奶茶的陈茉心情放松了许多，反正事到临头她再急再慌也没有用，干脆抛到脑后开开心心的和他逛起街，因为沈姚木要求简单，很快陈茉就挑中了一件礼物。 沈姚木对礼物也很满意，便按照原计划请陈茉去吃饭。 饭桌上沈姚木突然对陈茉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情，采取了一种躲避的行为，但是我觉得事情向来都是宜疏不宜堵的，而且有很多事情不是一直放在那里，就会被解决的，有一些事情还是需要去面对。” 陈茉咬着筷子，茫然道：“啊？姐姐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你和顾梓洵啊。”沈姚木一副你是个榆木脑袋的表情，“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呢，你现在魂不守舍，用工作来麻痹自己，难道不就是因为跟顾梓洵吵架了吗？” 陈茉低下头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饭粒子，“姚木姐姐乱说，我跟他就是普通的同事，之前你可能觉得我跟他比较玩得来，但其实是因为我们都是一群人在一起的，人家也有人家自己的圈子，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忙起来那肯定就不怎么碰面，哪里是因为什么吵架。” 沈姚木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敢说你没有躲着他，你敢说你不是刻意的不跟他说话吗？” “那是因为他也不跟我说话！” 下意识反驳完沈姚木的陈茉，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想要为自己刚才的话找一些理由，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 陈茉也不想再这样躲躲藏藏，避而不谈了。 “姐姐，真的不是因为我不跟他说话，是他先不跟我说话的，那人家竟然看不上我，我何必要贴上去，大家都尴尬，倒不如这样也挺好的。” 她这段时间也是渐渐想明白了，顾梓洵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家境优越，实力强悍，就算她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那里，他也是一个极其俊朗的大帅哥。 陈茉看沈姚木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还给沈姚木分析起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所以他身边也是跟他差不多的人。那我就不是了，当然我自己也很优秀，但是目前我的实力还没有展现出来，表现比较普通，跟人家的差距确实也很大，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就不要硬融。” 她想起来赵时依经常说得一句话：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害怕。 陈茉一直不想承认，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过心很疼很疼的感觉，那种感觉杀不死她，却让她特别地害怕。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被自己所控制了，这种失控让她也找不到办法去解决，甚至她都不知道缘由，也没有办法跟身边的朋友说。 沈姚木摇着头，“我是真的弄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们。不过我比你大几岁，还是有一定的判断能力，顾梓洵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一种那个圈子的人，他是和你一个圈子的。” 陈茉对着沈姚木一笑：“谢谢安慰。” 安慰是善意的，为了安慰她，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沈姚木不想费这劲儿了，她把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就看各自的造化吧。 第七十四章 垫脚石头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你给我找那两篇文章我都看过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区分清楚什么是真性牙周带和假性牙周的，还有牙周探针的使用，一放进去血都冒出来了，这怎么能判断？” 经过陈茉的提醒之后，赵时依也才想起来，原来马上就要考试了。 虽然就剩一天时间了，但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还是得努力一下。 赵时依吃饭的时候就拉着晏清歌请教各种问题。陈茉那边有若存大神助攻，好在她也不差，拉到了并列第一的晏清歌。 晏清歌道：“游离龈缘应该在釉牙骨质界的冠方，牙龈有炎症水肿增生，龈缘就会移向冠方。这个时候结合上皮的位置，如果不变的话，没有附着丧失的出现，就会出现假性牙周袋。但是如果结合上皮向根方移动，那就形成了附着丧失，这就形成了真性牙周袋。” 她手上拿着一个本子，用笔画出了一颗牙，还有周围牙槽骨牙龈，用图画的形式一起来给赵时依讲解。 “你看，在出现牙周炎的时候，结合上皮，向根方增殖，冠方部分与牙面分离，形成牙周袋，这里是健康的牙槽骨，这边是被破坏的牙槽骨，你看，这个区域就是牙周袋。”晏清歌喜欢用三色笔随时方便调整颜色，来进行一个更明确的笔记。 “你也知道健康的龈沟探诊深度一般不会超过2~3个毫米，当牙龈有严重的时候，由于组织水肿增生，龈沟的探诊深度可达到三毫米以上，虽然结合上皮可能会向根方或者是侧方增殖，就在这个位置。” 赵时依死死地盯着本子上的图画，但是其实她还是不怎么理解。 晏清歌继续讲解：“上皮附着位置仍在釉牙骨质界处，临床上不能探到釉牙骨质界，这个时候就是没有附着丧失，也没有牙槽骨吸收，形成的就叫假型牙周带。如何能区别牙龈炎和牙周炎，就是要看是否有附着丧失。” 赵时依咬着手指，弱弱地问道：“清歌，你能不能再从头给我讲一遍，就是从釉牙骨质界那个地方开始讲……” “噗嗤——” 不加掩饰的嘲笑声从身边传来，赵时依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已经好久都没有交集的冯婷婷，站在宿舍楼门口拿着手机，一脸的幸灾乐祸，她好心地对晏清歌说道：“有些人就算你把口水费尽了，她还是不会理解的。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牙周袋的问题都搞不清楚，还想干口腔医生呢，趁早转行，也算做朋友的仁至义尽了。” 赵时依低下头，不敢再抬头，晏清歌见她的耳朵根红得如滴血，把视线移到看热闹的冯婷婷身上。 “如果搞不清楚一个牙周袋就要转行的话，那不知道你到现在连牙钳都分不清楚，那是不是应该回学校重新参加高考。”晏清歌语调一如既往的清冷平稳，她并不是在刻意的针对着冯婷婷，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自从微笑行动过后，实习生们重新分配了科室，她们和白潞冯婷婷她们之间的交集就少了起来，就算是平时遇到了，也不会有人故意去挑事，一直都相安无事。 冯婷婷不是怕了陈茉那个宿舍的人，但是忌惮跟她们走得越来越近的顾梓洵。 原本她和顾梓洵的那个朋友孙浙还有点联系，但是自从顾梓洵点破那支口红的事情之后，孙浙对她也冷淡起来。好在她之前跟着白潞参加过两次孙浙办得聚会，也加了一些人，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跟顾梓洵或多或少的联系，而且她从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顾梓洵的家庭背景很深。 她也试图去套过话，但是大家一说到关键的地方都讳莫如深，这样的神秘，又让所有人都避讳的人，冯婷婷又怎么能不忌惮。 除了害怕之外，她只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原本是白潞和顾梓洵先认识的，她本来也可以借着白潞的东风，扶摇直上。 自从晏清歌出现以后，和顾梓洵越走越近，反而是陈茉赵时依跟着一起占到了不少便宜。别人就算了，赵时依又蠢又笨只会躲在人身后装可怜，陈茉更是直接对她上手了，这个仇她还没有还回来。 晏清歌行事缜密，专业能力没得说，她挑不出来毛病，可那副清高自许的模样，也太做作了，好像天底下就她一个人有本事似的，说到底还不就是凭着那张脸。 冯婷婷对晏清歌宿舍的四个人。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根据她的观察，顾梓洵这段时间跟晏清歌之间的交流也少了很多，估计是看清楚了她们的真面目，所以敬而远之了。 她好几次可是看见顾梓洵远远的看到陈茉她们一行人，然后掉头走开了。 今天终于让她抓到机会，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前两天因为不小心拿错拔牙钳闹的乌龙，当时她带老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以后注意点，居然让晏清歌知道了。 “我只是因为太忙，不小心拿错了。”冯婷婷急忙为自己辩解，不屑地看了赵时依一眼，“就算我能力不行也总比她强，她这样的就相当于是到我们这边凑数的，当我的垫脚石我都嫌硌脚。” 赵时依拉拉晏清歌的衣袖，快速地瞄了一眼冯婷婷，深呼吸后说道：“清歌，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声音并没有像她平时一样压低，而是正常谈话的音量，一点都不怕被人听到，虽然还带着一点点，很细微的颤抖，但是这对于赵时依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冯婷婷像看到怪物一样，瞪向赵时依，连晏清歌也面带诧异，一直以来赵时依都是默默忍气的那个人，她们三个人都已经是习惯性地把她放在身后，挡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时依不再退却，开始尝试着用自己勇敢的一面和曾经所惧怕的一切正面相对。 “赵时依你有病吧，你说谁小人，你才是小人。”尽管冯婷婷不理解赵时依刚才说话的意思，但是君子小人她还是明白的，她指着赵时依，“会几句别人不知道的话就在这里装模作样，搞得很有文化似的，你连游离龈的区别是什么都不知道，真会装。” 赵时依被冯婷婷说中，她确实连口腔里的基本组织结构都分不清楚，可以说她在大学里的时候，就是靠舍友打掩护才勉强及格，还补考了两次，甚至有一些理论知识都是她来到医院以后才知道的。 这个是事实，她没有办法反驳。 可只有她也就算了，她不想让晏清歌和她一起被冯婷婷嘲笑，她直接拉起来晏清歌的手，“我们回去，呼牛呼马，无关紧要。” 晏清歌被赵时依拖着走了两步，冯婷婷仍倚着门框发出嗤笑的声音，晏清歌忽地停住了脚步，赵时依回首看她，只见晏清歌明月般姣姣的面上露出微笑，她把赵时依拉着她的手轻轻推下去，重新走到冯婷婷面前。 要是赵时依，冯婷婷是一点都不怕，但是面对晏清歌，她是内心百味陈杂，罪魁祸首都在晏清歌把顾梓洵勾引走了，她虽然心里生恨，可也有自知之明，她各方面还不比上晏清歌。 面对样样都比自己出色的强者，她不自觉挺直了脊梁，色厉内荏地先发制人，道：“想吵架吗，我可不怕你。”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出自论语卫灵公篇，论语就是孔子说的话，被他的弟子后来编纂成书。所以自己读书少，不代表没人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感兴趣回去自己查，没兴趣做语文老师，毕竟家教也是要收费的。” 浅浅的笑容一直都在晏清歌的面上，她本清丽无俦，如今笑靥如奇卉绽放，群玉生莹，平时看习惯了晏清歌冷淡表情的冯婷婷，被面前风华绝代的女子笑容震得微微失神。 有些美丽一旦具有攻击型，被震撼的人从来不用分性别。 “呼牛呼马平时不常见，不懂意思也情有可原，回去翻翻书，准备个本子都记下来，不然就是说话总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大白话，你说得不腻，我听得都累了。” 这么浓烈的讽刺，冯婷婷还听不出来她就真成了傻子，她脸色刷白又转红，“你……” 晏清歌漫不经心地笑着，“我想了一下你刚才的语言逻辑，你说你比时依专业能力强，所以她应该给你做垫脚石。不论以后她会不会超过你，现在来说，我的专业能力跟你比起来，起码十年之内你都不会超过我，但是我并不想把你做垫脚石。”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你不配三个字已经包含在未尽之语中。 “晚安。”晏清歌礼貌颔首，转身回到赵时依身边，赵时依都傻眼了，她从来都不知道晏清歌的嘴上功夫如此了得。 句句刺中要害，还让人没办法反驳，这要是让陈茉听到，怕不是要当场拜师。 冯婷婷在原地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她盯着背影亭亭的晏清歌，头脑冒火就要追上去，刚迈出一步，手就被人大力地握住，白潞用力一拉，把她拉回了宿舍。 “我要跟那个贱人拼了！” 第七十五章 架桥拨火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一本专业书被重重拍到冯婷婷的手里，“嘴上争几句闲气，输赢都是在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把不扎实的地方巩固一下，成绩才是最好的证明。” 刚才晏清歌的话，白潞隐身在门后，听得一清二楚，她可不是冯婷婷，对于晏清歌总是以为她人冷话少，清高自诩，不喜欢惹事。 晏清歌的锐利并不如陈茉那样明刀明枪，而是隐在剑鞘内，并不会因为久藏而生锈，真正的神兵利器千年仍光亮如新，只是晏清歌行事低调，可她再低调也没用，那张脸本就是一个高调的存在。 即便是不算晏清歌本人，她身后的家族，稍加留心去查查也能知道一二，晏清歌的父母和两个哥哥，都是在各自领域内排得上号的人物，特别是她的父母，那更是首屈一指。 刚开始时，白潞也误会了顾梓洵是不是因为晏清歌的出现才远离自己，尽管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可那是顾梓洵，是她关注了那么久的人，她很了解顾梓洵，不是因为晏清歌，是因为另一个人。 可她宁愿是晏清歌，最起码那样会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好了，别生气了，明天下午就要模考，你把心思收收，要是真的考砸了，那才是真丢人。”白潞劝了冯婷婷两句，自己也去看书了。 冯婷婷咽不下去这口气，可她要是真的考得不如赵时依，那就要死不瞑目了。 等着瞧吧，她要用成绩狠狠地打赵时依的脸。 至于晏清歌，冯婷婷也只能在心里骂几句，不敢说大话，那可是能和顾梓洵比肩的人，白潞都比不上，更别说她了。 赵时依回到宿舍后，晏清歌如常去卸妆洗漱，赵时依也跟了过去，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晏清歌看，晏清歌哭笑不得，“你怎么了？” “我想看看你的嘴巴牙齿是怎么长的，我也想拥有。”赵时依说得十分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晏清歌笑了出来，道：“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说过话了。” 自从那年改变了她整个人生的意外发生后，晏清歌以为再也不会出现，曾经那个牙尖嘴利、锱铢必较的自己了。但是今天赵时依的改变让她动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并不是贬义词，而是一种事实的陈述。 想要让人更改自己的性格，特别是对自己的弱点做出改变，这对于赵时依来说太难得了。 “你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先去把图画两遍，我这边好了出去再给你讲讲。”晏清歌把赵时依推走，“做事情要分轻重缓急，先去做正事。” 晚上快到闭门时间了，任和心、陈茉前后脚回到宿舍，陈茉仰着脸喊道：“完了完了完了，这次模考绝对悬了，这是要计入成绩单的啊，明年能不能继续留在医院就看成绩单了。” 陈茉翻箱倒柜找出来了自己的围巾，“我想自挂东南枝了。” 任和心闻言摇头，“快点睡觉吧，不然明天精神不足，怎么面对考试。”她把东西放下，先进了卫生间。 陈茉捧着围巾哀嚎，“我心爱的围巾，你陪着我从大学到实习，想不到最后我要用你，来……” “呸呸呸，你这个嘴啊，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赵时依把陈茉手上的围巾一把抢走，“一语成谶知道吗，别乱说话。” 赵时依史书看多了，对于命运缘分这些事看得比常人要重一些，她把围巾叠好放到桌子上，“你说点吉利的。” 晏清歌对着镜子在贴面膜，用细细的声音说道：“你放轻松，太紧张容易影响发挥。” “我发挥什么，我挥发还差不多。”陈茉瘫在椅子上，“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 晏清歌按住自己的不自觉翘起来的嘴角，赵时依哇了一声，“茉茉，你这口才当什么口腔医生啊，你这贯口可以，嘴皮子好溜。” 陈茉哈哈笑道：“我绕口令说得不错吧，我还会报菜名，这算是我压箱底的技能了，每次过年都要给亲朋好友来一遍。”说着，她站到了宿舍门后面，拉开架势，“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停停停。”赵时依跑过去捂住了陈茉嘚啵嘚的小嘴，“别说了，我让你说的都饿了。我的存粮都吃完了，这大晚上的，你让我上哪儿找吃的去。” 陈茉扒下来赵时依的手，“去找小新，他今天刚去过超市，买了不少东西，说明天模考完要不醉不归。” 赵时依想起来了，“疯了吧，他们敢喝酒。” “就说说而已，我们指着这双手吃饭，怎么敢喝酒。” 任和心出来喊陈茉进去，“你快点去。” 晏清歌在床上抻筋，她看向任和心有些苍白的嘴唇，本来就瘦，现在更像一根芦苇杆了，关切道：“和心，你脸色有点差，是不是太累了。” “还行，那个小孩子马上就要考试了，家长说要是成绩提上去，就加钱续课。”任和心对晏清歌报以笑容，“没事的，这点强度我还是可以的。以前暑假顶着太阳穿布偶衣，可比这个累多了。虽然跑得远一点，好在不用风吹日晒了。” 赵时依问道：“就没有近一点的地方吗？” 任和心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低头道：“有，但是都没有这家出的钱多。没关系，等那个孩子考试结束了，我再考虑要不要继续，你们不用担心我。” 晏清歌目光看向了任和心的柜子，这两天任和心还是没有和她们一起吃饭，以前不知道没发现，现在留心注意起来，任和心每天晚上就到外面小街上买三个馒头，一顿吃一个，配上榨菜和白水。 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吃得消。 晏清歌默默收回了目光。 一夜无话，宿舍很快黑了灯。 而在宿舍楼下，有人已经站在原地仰望那盏亮灯的窗户已经很久了。 “若存医生不冷吗？”王焕新啃着苹果，他在陈茉回宿舍的时候就看到若存停在原地没走，现在到阳台再看一眼，人居然还在，“真是可怜，为谁风露立中宵啊。” 骆唯走过来一起探头看下去，“你站着这里叨叨什么呢？那不是若存医生吗，大晚上的不睡觉他干什么呢？” “按照我的经验，他一直在看陈茉宿舍的窗户。”王焕新说话的时候看向了坐在书桌前的顾梓洵，见顾梓洵眼风都没动一下，依旧四平八稳地坐着看书，便拍了拍骆唯的肩膀，“兄弟你看看，什么叫痴心守护，把陈茉都送回宿舍了，还要再看着窗户静静地思念着，这要是让小姑娘们看到了，估计感动地立马嫁给他。” 王焕新刚说完，下面的若存已经离开，骆唯盯着若存离开之后，半信半疑地问道：“若若存医生真的在追陈茉吗？” “说什么追啊，万一已经在一起了呢？”王焕新故意说道。 骆唯道：“不会吧，陈茉和我们什么关系，她真的谈恋爱了，还会瞒着我们？” 王焕新耸耸肩膀，摊着手说道：“这谁说的准，也许是不想让医院知道，人若存医生好歹也是种植科挑大梁的一把手，那陈茉要是真的成了他女朋友，枪打出头鸟，那还不闹得满城风雨，可能是为了保护人姑娘。” “咱们陈茉哪里配不上他，真的在一起了，那也般配。”骆唯甚至还思考了一下，“我看平时陈茉见到若存医生，跳脱的性子都收敛不少，乖巧地站在旁边，都不像她自己了。” “就说你不懂，所以你这么久了，时依还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女为悦己者容，当然是想留个好印象，天天闹腾得跟打了鸡血一样，谁会喜欢。” 骆唯不赞同王焕新的话，“我就看陈茉这样的性格很好，欢欢喜喜，自己开心，也让身边的人开心。要是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改变了自己的本性，就是在一起了也没办法长久。” “你……我怎么说你，那能叫改变性格，那叫害羞！我的天呐，来来来我告诉你，在喜欢的人面前，小姑娘都是会害羞，就是含羞带怯，小意温柔。” “你恋爱都没谈过，女孩子谈恋爱什么样你知道吗？” 骆唯对王焕新弃之以鼻，王焕新看话题烘得差不多了，决定火上浇油一把，他故意不服气地喊顾梓洵，“我没谈过恋爱，那梓洵总是经验丰富吧，什么校花系花，你问问梓洵，女生在恋爱里是什么样子。” 顾梓洵把书合上，淡淡道：“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模考。” “模考对你还不是小菜一碟。”王焕新收了话头，和骆唯使了个眼色，骆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被王焕新当成架桥拨火的工具人了。 骆唯到床上用手机发消息给王焕新：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焕新对着屏幕无声一笑，回过去一句：硬汉下猛药！ 第七十六章 行侠仗义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儿童口腔科向来都是医院各个科室之中，候诊区等候人数最多的地方。一个小孩子看牙，来得不光是一个家长，一般都是一加二模式，加三加四的也很常见。 陈茉正在看蒋主任的下面的患者安排，正在就诊的小孩子去上厕所了，位子上暂时空了出来。 有个打扮贵气的奶奶不顾门口导医的阻拦冲进来，“我是蒋主任的邻居，找蒋主任说两句话就走。” 导医跟到陈茉面前来，对这位奶奶说道：“主任还在接诊，您得在外面排队。” 别看这位奶奶已经有了年纪，身手依旧灵活，已经绕过导医和陈茉两个人，冲到了蒋主任的面前。 蒋主任带着老花镜在看病历本，听到有人喊她，摘下来眼镜，认出来之后不免惊讶笑道：“你怎么来了？” 贵气奶奶在蒋主任面前没有了方才冲劲儿，态度软和地笑道：“还不是我大孙子，你知道我家里，三催死催我儿子才结婚，这不是孙子上幼儿园大班了，我最近发现他的牙长得歪歪扭扭的，想去你家找你看看，你最近都不在家，我正好来医院了。” “没事，我邻居。”蒋主任对导医挥挥手，又问道，“孩子呢？我这边还有人在，人家上厕所去了，我先给看一眼，要是需要治疗，你就得等等。” 贵气奶奶已经求之不得，忙答应道：“我能等，要用什么药只管开，不在乎钱多少。” 蒋主任客气两句，“谁不知道你有福气，儿子争气着呢。” 贵气奶奶对着门口挥手，一个年龄靓丽的妈妈带着个小男孩走进来，小男孩看上很有礼貌，只是面上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陈茉看这位年轻妈妈，长发披肩，蜂腰窄臀，妆容精致，看上去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一点都不像已经生过小孩子的人。 “麻烦您了。”年轻妈妈对蒋主任微笑点头，然后蹲下去对小男孩温柔地说道，“帅帅最勇敢了，张开嘴巴给奶奶看一眼，看完了妈妈带你去吃冰激凌。” 贵气奶奶闻言不高兴道：“多冷的天，给孩子吃什么冰激凌，吃坏了肚子，遭罪的不是你。” 年轻妈妈被呛了一下，没有任何不满，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将小男孩推到蒋主任面前。陈茉拿了一次性手套和一次性口镜给蒋主任，又把椅位上的灯拉过去照在小男孩嘴里。 蒋主任用口镜左右看看，“牙没事，都挺好的也没蛀牙，就是快换牙了，要注意保护，等两个月再看看，六龄齿出来以后要做窝沟封闭保护起来。” 贵气奶奶觉得蒋主任看得速度太快，她指着小男孩前面的牙齿，“你看这个牙，都有点向里歪了。” “孩子还小，嘴里地方小，再长长换了牙就好了，我看也没有多歪，你要是不放心，等做窝沟封闭的时候，再看看，不行做个儿童早期矫正。”蒋主任笑着安抚贵气奶奶，“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贵气奶奶着急道：“可是你看看，别人家孩子都不这样，是不是补钙补得少了？” “这种情况很常见，你不用太焦虑。” “这是不是遗传的？”贵气奶奶忽地伸手掀开了站在身边的年轻妈妈的嘴唇，口气转凶，“你把嘴张开，是不是随你弄的！” 年轻妈妈迅速把脸转向一边，脸上出现被侮辱的愤怒，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把孩子抱起来对蒋主任微微弯腰示意，“打扰您了。”说罢直接走了出去。 贵气奶奶站在原地叉腰气道：“什么态度，给谁甩脸子呢。也不看看整天除了会花我儿子钱，还会干什么，还冲我仗腰子。肯定是她遗传的，我就知道，让这个女人进门没什么好事。” 陈茉站在原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听不下去了，“我看您儿媳妇牙齿又白又整齐，要是真的和遗传有关系，那也是出在孩子爸爸身上，不是就在往上数数，总能找到源头，关孩子妈妈什么事。” “你这个小医生怎么说话呢？”这惹恼了贵气奶奶，她眉头紧皱，“你懂不懂就胡说八道。” 说着拉过来陈茉的胸牌一看，嗤笑道，“我说呢，就是个实习生，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陈茉把被拽歪的胸牌规整，不怒反而露出微笑，“就算我是个实习生，也是正经医生，按照正规手续进的医院，又不是硬拉着关系插队进来的。” 贵气奶奶脸憋得青紫，“你说什么？你指桑骂槐说谁呢？我要去院长那里投诉你，把你开除！” 还会用成语，那也不是那么无知。 陈茉刚想回嘴，蒋主任看了她一眼，她只好低下头，小声嘀咕着：“都没挂号，用什么投诉……” 蒋主任已经站起来，拉着贵气奶奶向外走，“小孩子家的不会说话，我这两天在大女儿家住，回去了我告诉你一声，带孩子去我家玩。” “现在的年轻人，嘴上一点都不积德，也不尊尊老，家里怎么教育的……”贵气奶奶絮絮叨叨地出了科室大门。 陈茉在原地撇撇嘴，她说这个话嘴上已经收敛了很多，不然她怕把这奶奶气到晕倒。 蒋主任回来看到陈茉，忍不住笑出来，“你啊，那位是我们小区出名的厉害，可能折腾了，把她惹急了真去院长那里投诉你。” “投诉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有接诊。”陈茉笑眯眯地给坐下来的蒋主任按肩膀，“本来就是，医生的话不听，一定要按照自己的猜测是怀疑别人，一点都不尊重别人，那个好歹是她的儿媳妇，要是我摊上这样的婆婆，日子一定过不下去，我是替那个儿媳妇不值。” 蒋主任指着陈茉对隔壁的医生笑道：“呦，看不上，咱们科室还藏着一位侠女，仗义执言，行侠仗义。” “小陈茉刚进医院就敢去唐主任面前讲医德，可不就是一位侠女。”旁边的医生走过来笑道，“要是谁家婆婆有你这样的儿媳妇，那不得把家里吵翻了天，小陈啊，你以后谈恋爱记得先问问婆婆脾气好不好。” 陈茉理所当然道：“那肯定的，我找的婆婆肯定通情达理。” “哎呦呦，别是已经有目标了吧，我们认识吗？”旁边的医生凑趣问道。 这时外出的小孩子已经回来了，陈茉便止住了话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来上次在医院看到的顾梓洵妈妈，看上去温柔知礼，而且还很开明幽默，谈吐举止十分的有教养。 这么好的妈妈，怎么儿子脾气那么臭，不然有这样的人做婆婆多幸福。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陈茉吓得抖一个激灵，她胡思乱想什么呢，下午就要模考了，赶快收收心，先应对面前的考试。 中午吃饭在食堂，赵时依打饭的时候长吁短叹，觉得自己下午肯定要凉了，陈茉端着托盘安慰她道：“你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已经这个时候了，别泄气了，不是说好了不管成绩怎么样，晚上都去逛街，放轻松，晚上姐姐给你抓个娃娃。” “茉茉你最好了。” 陈茉没有厚此薄彼，她对一旁的晏清歌说道：“也给你抓一个。” 晏清歌笑着说好啊，陈茉抓娃娃的技术，或者说运气，一直都很好，她也说很喜欢抓到娃娃的成就和惊喜。 赵时依停下了脚步，“我们座位上怎么有人了，我的杯子呢？” 她们来得时候赵时依顺手用杯子放在了一张空桌子上，医院餐厅的位置其实不紧张，周围还有很有空位置，只是她打饭不方便一直拿着杯子。 陈茉走到坐在位置上的人面前，想要问问赵时依的杯子哪儿去了，一看坐着的是冯婷婷，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是她还是语气温和地问道：“冯婷婷，你看到赵时依的水杯了，我们打饭前放在这里的。” “没看到。”冯婷婷看了一眼陈茉，继续低头吃饭，“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让占位子，东西随手乱放丢了别赖人。” 赵时依有点心疼，那个杯子是她很喜欢的动漫人物款，等了好久才发货的，她转头在食堂的桌子上来回望，都没有自己杯子的踪影。 晏清歌柔声道：“别着急，不会有人拿走的，我们打饭时间很短，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赵时依沮丧地摇头，“没有，我就放这里了，我还特别留意了一下。” 陈茉把托盘放到一边桌子上，向后退了两步，俯下身看到在冯婷婷脚边躺着一个粉红色水杯，正是赵时依那个。 要说这不是故意的，陈茉就当场把水杯吃下去。 她立马蹲下去从冯婷婷脚边拿出来，上面已经沾染了一些脏菜汁，赵时依心疼地用纸巾擦干净，“有划痕了……” 赵时依多宝贝这个杯子，她们在宿舍有目共睹，陈茉就知道冯婷婷没安分几天又开始作妖了，“冯婷婷，你这人有没有素质，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你丢到地上，然后说没看到？你大学修得不是口腔专业吧，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都能拿奖学金了。” 冯婷婷此时心情很愉快，“你们自己不把东西看好，关我什么事，我来的时候桌子上就是空的。” 话音刚落，陈茉把她的餐盘放在冯婷婷旁边空着的座位上，对她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一下嘴角。 第七十七章 现学现卖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不但自己坐了下来，还跟晏清歌和赵时依打招呼，让她们一起坐下来，“愣着做什么，一会儿饭该凉了。” 晏清歌对于陈茉的决定一向都是持支持态度，坐哪里都可以，她平和的坐到了陈茉对面。赵时依犹豫了一下，也把餐盘放在陈茉的另一边，缓慢地开始吃饭。 冯婷婷被陈茉的突然动作，弄得浑身警觉起来，她不知道陈茉下一步会做什么，可是此刻要是她离开，那不就是明摆着她怕了陈茉，这种丢人的事她才不会坐。 于是等白潞和吴悠悠端着餐盘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和冯婷婷在一个桌子上的人时，不免一怔。 “婷婷，我们坐这里吗？”吴悠悠深知冯婷婷和陈茉宿舍之间的过节，她只是想安静地吃一顿饭，然后无风无浪安安稳稳地把实习期度过去，家里都期盼着她能留在医院里，她不想再惹麻烦了。 冯婷婷觉得吴悠悠这个问题就是再给她丢人，不免皱了眉头，“当然了，这是我先来的。”有什么好怕的，陈茉还能吃了她吗。 白潞面上没有什么情绪，甚至还对陈茉三人点头致意，神色淡漠和晏清歌坐到了一起，小口地吃起来自己的菜。 本来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能聚在一起，都会说说八卦聊聊闲篇，但是现在这个情况，饭桌上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 晏清歌和白潞两个人话本来就不多，两个人的风格其实有点相似，安静甚至淡漠。吴悠悠不敢说话，只有陈茉神色如常地和赵时依说话。 “今天的菜有点咸了，肯定是郑大厨做的，他口味也太重了。” 陈茉喝了一口汤，来缓解口中的咸味，赵时依见她的汤喝得快，把自己的碗推过去，“我这里还有。” “你自己吃，一会儿我再去盛，下午还要考试，要吃饱了。”陈茉轻声细语对赵时依说完话，忽地转脸看向坐在自己另一边的冯婷婷，沉下来脸，皱着眉头不开心地说道，“冯婷婷，你吃饭能不能不吧唧嘴，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碗里了，我还怎么吃饭？” 声音极大，半个食堂都看向她们的桌子。 冯婷婷本来就食不知味，心里莫名发虚，被陈茉点名一喊，脸色瞬间憋红，她反驳道：“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吧唧嘴了？” 陈茉站起来，拿着自己的汤碗走了出去，把碗里的剩的汤倒进垃圾桶，又去盛了一碗新的，坐了回去，刚坐下没十秒钟，陈茉又喊起来，声音比刚才还大，“冯婷婷，我都说了你别吧唧嘴，喷的到处都是。” “陈茉你少血口喷人，我哪有吧唧嘴！”冯婷婷把筷子一放，饭也不吃了。 陈茉又站起来，重新盛了一碗新的，她这次倒是没有在说话，而是正常地吃饭，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白潞觉得奇怪，陈茉平时不会主动找茬，可她不想让周围的人看这边，息事宁人地劝冯婷婷道：“快吃吧，忙了一上午了。” 冯婷婷瞪了陈茉一眼，然后刻意地把咀嚼饭菜的频率降下来，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想让陈茉有借口。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就在冯婷婷心里放松下来的时候，陈茉忽然站起来，面对冯婷婷，忍无可忍地喊道：“冯婷婷，我忍你很久了，你要是没纸可以跟我借，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把抠下来的鼻屎，蹭在饭桌上！” 义正言辞地控诉，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周围吃饭的人把目光都集中在陈茉身上，只见陈茉嫌恶地把一包纸巾丢在桌子上，“这饭没法儿吃了，清歌时依我们走吧，我请你们吃别的。” 其实晏清歌和赵时依都吃得差不多了，晏清歌没什么表情，听到陈茉的话后，端起来餐盘便要离开。赵时依后知后觉觉地也跟着晏清歌一起离开。 而其他桌子上的人都对冯婷婷指指点点，冯婷婷把筷子摔到桌子上，站起来喊住陈茉，“你别走，你污蔑我，就想这么走了？” 陈茉转身，一脸无辜地说道：“你搅得我饭都吃不成了，还说我污蔑你，我污蔑你什么了？” “我才没有抠鼻屎蹭桌子上！”冯婷婷气得大喊道。 话音未落，食堂里哄然大笑，冯婷婷看向周围喊道：“笑什么笑，是陈茉污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睁眼说瞎话！” 陈茉眉毛一挑，唇边浮起一抹冷笑，“要是说我睁眼说瞎话，这本事也是你教给我的，至于你……抠鼻屎也好抠脚皮也好，关我什么事，” 本来在一旁看热闹的有小护士听到这话，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捂着嘴巴身旁的人说，“太恶心了，不想吃了。”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王焕新坐在不远处抚掌大笑，“不愧是表妹，这招儿够损的，冯婷婷多好面子的一个人，这下可恨死陈茉了。” 顾梓洵看了一眼正在和冯婷婷对峙的陈茉，站起来向她们二人走过去。原本他们来得稍晚，当时看到陈茉宿舍和白潞宿舍的人坐在一起吃饭后，王焕新惊得手机差点没拿住，“今天是世界和平日吗？” 骆唯也觉得奇怪，但是随后陈茉一系列操作让他们看明白了，陈茉摆明要让冯婷婷难堪，下不来台。 顾梓洵担心陈茉会吃亏，想过去站着以防万一，快要走到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他看到另一边的若存已经走了过去。 冯婷婷气急败坏地跺着脚，指着陈茉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 陈茉微微一笑，“我是诚心诚意地提醒你，早点改正这些不良的生活习惯，不然我以后见到你，恐怕要叫你——“鼻屎冯”了。” 陈茉没兴趣一直在这里和冯婷婷打嘴仗，她心里的恶气出了不少，转身离开，只听到身后冯婷婷疯狂地喊道：“我跟你拼了！” 冯婷婷刚开口，陈茉就感觉不对劲，她下意识回头，只看到冯婷婷端起来桌子上的热汤想她泼过来，电光火石地瞬间，有一股力道把陈茉拉向一边，时机刚刚好，让陈茉躲了过去。 陈茉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有些恍惚，她向来人看过去，看清楚是若存的脸后，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 以往，每次她遇到意外的时候，也总会出现一个人，来帮她遮风挡雨，可是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陈茉站直了身子，都没有时间和冯婷婷算账，眼光在食堂下意识地巡视，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列松如翠，挺拔英气，正在向外走去，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原来，他真的已经一点都不关心自己了。 早在冯婷婷拿起碗的时候，王焕新和骆唯已经先后奔过来，白潞也站起来拉住了几欲癫狂的冯婷婷。为了防止冯婷婷冲过来，王焕新二人已经挡在了陈茉的身前。 白潞该拉为抱，控制住了冯婷婷，“婷婷，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别让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又要挨处分，你想被开除吗？” 陈茉向一旁走了两步，对若存说了感谢，她对冯婷婷冷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好我好地做个同事不行吗，净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赵时依怕冯婷婷真的疯起来，揽住陈茉的胳膊，“我们再去买点吃的，下午还要考试，别耽误时间了。” 陈茉左右望望，“清歌呢？”转眼就剩赵时依一个人了。 “清歌去还咱们三个的餐盘了，然后我看到她追着顾梓洵一起出去了。”赵时依也觉得晏清歌刚才神情有点不对，估计是被吓的，反正她被吓得不轻，她放低了声音，靠近陈茉的耳朵道，“清歌说小新他们几个在，我们吃不了亏。” 陈茉冷不丁听到顾梓洵的名字，反应慢了半拍，点点头后和若存、王焕新他们说道：“我先走了，你们没吃饭的继续吃吧。” 都这样了，他们几个谁都没心思吃饭了，若存上去问了几句陈茉有没有被吓到，陈茉笑得说没事，还问若存晚上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去夜市上玩。 “时依说晚上会有汉服表演，有漂亮小姐姐在台上跳舞。” 若存听到跳舞，有些失神，他想起来了那道穿着长裙，蹁跹若仙的身影。 可是想到之前那个人的态度，不想去坏了她们一起游玩的兴致，婉言拒绝了。 不光陈茉，连赵时依都觉得可惜，顾梓洵不去，去个若存也行，有个帅哥养养眼也挺好的。 偏偏王焕新和骆唯晚上值夜班也去不了，赵时依想人越多越好，想让大家都能看到美美的汉服。 不过她们很快没有时间去想谁去谁不去的问题，因为模考要开始了。 第七十八章 寒山见君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夜市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一个城市的灵魂，夜晚将整个世界纳入黑暗，街道上连绵不绝的点点灯火汇聚成海，人流攒动，美食香气弥漫在空中，辛香麻辣，甜腻清香，甚至还有会有各种让一些人无法接受的怪味。 此时赵时依便捂着鼻子让陈茉把手上的榴莲拿的离自己远一点，“茉茉我不想坏你的兴致，但是你的口味真的是太重了，你以后要是谈恋爱，男朋友想要和你亲亲，也得被你嘴里的味道吓跑。” “榴莲真的好吃！”手上托着一个小盒子的陈茉，用叉子挖起一口榴莲送入口中，入口香甜绵软，她满足地眯起来双眼，“我谈男朋友，第一个的要点就是，他一定能接受我的各种爱好，不能因为他的原因，让我放弃我喜欢的东西。不然我还会孤独终老算了，好端端地我找个祖宗来干扰我的生活，还美曰其名是爱情。” “可是爱情就是要相互妥协，你没学过麦琪的礼物吗，为了心爱的人，两个人不约而同放弃了喜欢的东西，为了给对方换一个对方喜欢的礼物。” “那问题是，如果两个人没有在一起，那不就不用牺牲掉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吗？而且东西和爱好还不一样，都说我爸做兽医，我妈打疫苗，两个人天生一对。可是我妈很讨厌猫猫狗狗，但那是我爸生存的职业，以及他非常看重的爱好。两个人都没有妥协——我爸继续做兽医，我妈从来不去我家店里。” 赵时依对于爱情的崇敬还处于偶像剧的神圣中，而陈茉已经落到了家长里短的八点档家庭剧的现实里。 陈茉找到一个垃圾桶，把吃完的盒子丢进去，“爱好毕竟不一样，恋人可能会吵架，夫妻可能会离婚，但是从爱好中带来的快乐是不会变的。” 赵时依不服气，她从包里翻出来湿纸巾递给陈茉擦手，一面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有时候不能说的太绝对，你爸喜欢也还是放到了店里，这就是妥协的一部分。而且总不能想得那么消极，妥协也可以是积极的，为了对方让自己变得更好，学渣变学霸，胖子变苗条，这都是恋爱的良性妥协。” “既然知道学霸好，那为什么还要为了某个人去改变，而不是自己主动的是改变。”陈茉觉得这个逻辑不通，“难道喜欢这件事，还可以变成永动机吗？我觉得我爸妈这样挺好的，两个人各忙各的爱好，然后坐在一起互相分享。我爸总是默默地把事情都给我妈办好了，我妈也是让家里的闲散琐碎事都不让我爸烦心，两个人都在付出着，这才是神仙爱情。” 赵时依道：“你看，叔叔阿姨不就是为了爱情，互相改变，人在付出的时候，就一定会舍弃一部分自己的东西。不然，就是不够喜欢，说白了就是自私。” “我觉得自私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不伤害别人不就行了，我爸常跟我说，如果我找不到合适的人，那我自己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总比勉强地拉伙过日子要好。”陈茉想起来父母之间的感情又感动又羡慕，“我爸说我的开心是最重要的，我能活得高兴，就是他最想要的，其他的什么都要靠边——当然我得把自己保护好了，不能犯法不能害人。” 陈茉的话让赵时依和晏清歌都沉默了，一直没说话的晏清歌忽地道：“茉茉，你真让羡慕。” “我爸妈也是你们爸妈，下次休息都去我家吃饭去。”陈茉笑得没心没肺，她一直如小太阳般，浑身散发着光和热。 晏清歌默然不语，她想，这就是一个有爱的家庭带给陈茉的底气。 陈茉不缺爱，所以她能把很多的爱给到身边的人，让身边的人都能被温暖着。 “是啊，茉茉，你太让人羡慕了。”赵时依口气幽幽的，“我爸妈天天都会在家吵架，说和对方在一起就是个错误，如果我在家，就会说都是因为我他们才不离婚，我真的想告诉他们，真的不用为了我。” 真为了她好，不如就离婚了吧，别彼此折磨，也折磨她。 晏清歌拉住了赵时依的手，“你还能经常见到你爸爸妈妈，我从记事开始，身边就是保姆阿姨，别说爸爸妈妈了，就连哥哥们都很少见，他们都太忙了。就是想听他们吵架都比较难，因为他们都忙得见不到对方。关心我的方式，就是会给我好多钱，我一个人拿着钱能花出去多少。” 这是晏清歌第一次在她们面前提起来自己的父母。 之前的时候，她们也会从猜到晏清歌家肯定不普通，普通人家谁会因为孩子实习，在医院旁边买套房子的。况且还和顾梓洵是世交，顾梓洵的家庭环境她们会经常从骆唯或者是王焕新嘴里得知一二。 那也是一个窥得冰山一角已经足够让她们惊讶的程度，晏清歌的家里也不会差到哪里。 赵时依感叹道：“所以你和顾梓洵都那么优秀，这就是精英家庭教育吧。果然差不多的家庭，才可以培养出差不多优秀的人才。” 这话落在陈茉耳中，转化成另一种意思，晏清歌和顾梓洵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她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别扭，只听晏清歌说道：“才不是，顾梓洵可比我好多了，他家里虽然忙，可是只有他一个孩子，对他很重视的，寒君阿姨人温柔细心，还特别聪明。小时候我们几个都害怕她，不管我们做什么她都能看透。顾梓洵比起来寒君阿姨差多了。” 这番话让两人都好奇起来，赵时依问道：“寒君是顾阿姨的名字吗？” 晏清歌颔首，“阿姨姓孟，孟寒君。我记得阿姨家里祖上还出过状元，家里的孩子不分男女，三岁启蒙，五岁识字，顾梓洵小时候净调皮捣蛋了，他最怕的就是寒君阿姨，不打不骂就能让他乖乖听话。” “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赵时依好激动，“这名字好好听！这就是传说中书香门第的才女吧，顾梓洵的人生是开挂了吗，他还说他也会自卑。这样的家庭还自卑，让我怎么活。” 晏清歌见陈茉不说话，便故意问赵时依：“什么时候说的？这可不像他顾梓洵的风格。” “就是上次楼顶事件之后，他有次遇到我，跟我聊天说的。”那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赵时依面上讪讪的，“让我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优点和不如意的地方，大概就是这类话，我本来挺难受的，听他说说觉得好多了。” 晏清歌轻笑道：“毕竟人也好看，所以心情好得也快是不是？” “你这人。”赵时依从关东煮的杯子里拿出来一串给晏清歌，“再不吃就凉了。这可是为了庆祝我和茉茉顺利通过模考，特意买到庆祝的！可惜和心不在，又去忙了。遍插茱萸少一人啊。” 赵时依往陈茉手里也塞了一个，她还奇怪地问道：“茉茉你怎么不说话了？还生顾梓洵的气呢，是你把他……唔唔唔……” 她话没说完，嘴里就被晏清歌强塞了一个大丸子进去，赵时依也反应过来，她们答应了要为顾梓洵保密，不能告诉陈茉。 赵时依嚼着大肉丸子，没有把刚才的话说下去，陈茉只当没听到，她不想提起来这个人。 特别是在晏清歌面前，她会没由来地心虚，甚至感到羞愧。 “我是在找你说的汉服表演，不是说就在这一带吗？”陈茉转移话题，“你是不是记错了？” 赵时依的记性她可不敢恭维。 “我说是你眼睛有问题。”赵时依指着远处发着光的地方，“那不是舞台吗，多显眼。” 三人慢慢走过去，靠近舞台的时候赵时依傻眼了，只见在后台操控的地方，有两个穿汉服的女孩子正在和人吵架。 走近后一听，汉服女孩气道：“刚才是你们先动的手！” 第七十九章 临时救场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小樱，这是怎么了？”赵时依率先跑过去，走到红衣汉服的女孩子身边。 被赵时依称作小樱的女孩子见到她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家商场想搞一个传统文化相关的活动表演，就和她们当地的校园汉服社联系，想让她们表演节目，还可以穿着汉服在商场里走动，来作为噱头。 这一类活动她们也接过，虽然钱给的不多，但是总归是社团活动经费的主要来源，所以也提前准备着。可是到现场了，才被告知她们的节目被取消了，换成了劲歌热舞。 “说这种老掉牙的舞蹈没人看，汉服把人捂得严严实实的，观众怎么会喜欢，让我们把汉服像旗袍一样裁短，这个怎么可能，我们不同意，就说我们违约，不但不给钱，还要让我们赔钱！”小樱气得火冒三丈，“温温好好地跟他们解释，大不了我们不演了，对方说我们罢演，还推了温温一下，当时温温就站在台边，被他们推得摔下去了，已经送医院了。” 这种事情听起来确实让人很气愤，陈茉挺身向前，对穿着工作人员衣服的人严肃地说道：“你们见她们还是一群学校里面上学的学生，就这样欺负人家。就是一个表演而已，还敢谈什么违约金，你们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跟着我们到工商局走一趟吗？” “我们也不想这样，这关我一个小员工什么事？是我们组长刚才说的，她们这种表演根本没办法吸引人过来看。”工作人员也很委屈，他很明显就是被上面人扔出来挡箭的。 陈茉怒极反笑，说道：“你们现在觉得这个活动不好的，那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小姑娘们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在这寒风当中冻这么半天，人还被你们的人推伤了。现在你们还强词夺理，倒打一耙。”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组长以为他们的汉服表演是这个样子的。”工作人员掏出手机。调出来几张在影视剧里经常会出现衣服，衣服轻薄近乎于透视，说是古装都比较勉强，吊带短裤外面套着一件同色轻纱做成的大袖衫，“我们以为汉服表演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但是你看看他们拿过来的一堆衣服，根本就跟我们的要求不符合。所以我们组长现在不想用了。” 赵时依和小樱到一旁打电话询问去医院的温温的情况，晏清歌和陈茉凑过去看他们组长原来以为的衣服，陈茉忍不住吐槽道：“这种样子的衣服，你们就不怕穿着表演出来被人说打色情擦边球？” 工作人员苦着脸，“其实我也觉得没眼看，可这事又不归我管，各位姑奶奶，别为难我一个跑腿的了，这个节目呢，我可以做一个调整，把你们的表演跳掉，你们就回去吧。” 晏清歌双手抱臂，摇头道：“如果那位叫温温的女生没出事之前，这个做法也可以，但是现在人已经受伤了，你们一点责任都不负，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要把人打发了想得太好了。” 小樱还在打电话，赵时依先走过来，表情凝重，“医生说了还要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可能会伤到骨头。温温是专门舞蹈专业的，如果受伤的话，对她的学习，还有以后的工作都会造成影响。” 陈茉先一步拽住了工作人员的衣服，怕他会跑走，“你可不能走，得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小姑娘现在还在医院呢，你们得赔医药费。” 工作人员指着自己的手机，“那个，我去问问组长……” “行，但是我得跟着你。”陈茉真的拽着工作人员不松手，跟着到一旁去了。 小樱打完电话回来，眼眶已经红了，“都怪我不好，我本来以为这是一个大的场合，可以对宣传汉服起到一个好的作用，没有想到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温温的治疗肯定不能耽误，这费用又是一个问题。” 赵时依给小樱递了一张纸巾，“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你不要太自责了。我们要跟活动的举办方据理力争到底，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很快工作人员就回来了，他说道：“我刚才把你们的情况都说了，组长说也有解决办法，他提前给表演节目的人都买了保险，但是必须得表演节目的人才能用，对外说在舞台上出了问题。所以现在你们还需要正常上去表演。” 陈茉在一旁点点头，一脸郁卒气闷，“这个组长也怕把事情闹大，所以退一步让保险负责受伤人员的医药费，还有赔偿金这一类。”她看向小樱，“你们还有其他能跳舞的人吗，上去表演一场，就说是温温。” “没有！汉服社里只有温温是舞蹈专业的，剩下都是声乐类的，要么就是我这种做宣传后勤的。”小樱双手捂着脸，快哭出来了，“我现在上哪儿去找一个会跳舞的人啊。” 陈茉脑子转得快，“干嘛这么轴，非要说是跳舞的受伤了，就说是上台唱歌摔倒的不就行了。” 工作人员默默地举起来手，对着舞台对面的三架机器说道：“节目表早就交过去了，那边是有记录的……” 晏清歌忽地问道：“你们要表演的舞蹈是什么样子的。” “是古筝曲春江花月夜的独舞。”小樱用纸巾擦干了眼泪，把之前排练的视频用手机放给她们看，“就是这个，我们把古筝、琵琶、扬琴还有二胡笛子那些乐器都放在后面车上，找人看着呢。” 晏清歌问道：“能给我看看吗？” 小樱把手机递给晏清歌，解释道：“开始说会有电视台的人来录像，我们很重视这次宣传机会，温温跳舞的衣服特意定了两套新的，整个曲子我们是现场演奏，排练了很久呢。” 赵时依知道汉服社的难处，本来就不是专业的商业机构，一群大学生为了热爱的汉服聚在一起，各自出力相互合作，想让汉服走进大众视角，可以了解汉服兴盛衰败又复兴的艰难过程。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时间点，声音弱弱地问道：“你们决定好了吗，还有还有两个节目就到你们的了。你们前面是跳舞，后面是演奏乐曲，时间还挺长的，要是不上台的话，我就赶紧让后面的人准备了，要不然容易衔接不上。” 陈茉气道：“衔接不上也是你们的问题，我们的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她越想越气,挽起来袖子拉出打算大干一场的架势，“我们报警吧，他们故意伤害是跑不了的，有医院的的检查在手，也不一定要走保险的程序才能赔钱。让他们自己出腰包，把医药费赔偿费都出了！” 工作人员缩着脖子，不敢惹面前这个凶巴巴的人，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不是我为组长说话，他那个人抠搜的不行，你们要是从保险入手，能拿到不少钱，要是让组长出钱……就是闹到派出所，来回调解协商，等你们朋友伤好了都不一定能拿到钱。” 说完在陈茉发火之前，工作人员立马向后退一步，求生欲极强地说道：“反正人不是我推的，我就是一个跑腿传话的，但是好心地给你们提这个建议。” 晏清歌把手机还给小樱，紧紧抿着双唇，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定，她说道：“温温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她的衣服我也能穿，我替她上台把节目完成了。” 在场人员瞠目结舌，小樱如获至宝，她激动地拉住晏清歌的手，“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她能看出来，这位说话的女孩子绝对是有实力的。 晏清歌把手收回，她淡然道：“先去换衣服，趁还有时间，我们简单排练一遍。” 小樱无不答应，带着晏清歌去了放置社团物品的地方。 陈茉和赵时依面面相觑，她们怎么不知道晏清歌还有这个技能？ 第八十章 一舞倾城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电视上网络上那些被灯光和鲜花包围的明星太遥远，此时白衣蓝裙的晏清歌却是以一种具象化的美，在赵时依面前严丝合缝地诠释了这句话。 “茉茉，我觉得要是清歌也同意的话，我就不结婚，和她一起过一辈子，要是每天，也不用，如果能常常见到清歌，我想我可以长命百岁。”赵时依用手机不停地拍着照片，一扭脸，刚才和自己一起发花痴的陈茉不见了。 赵时依喊了两声，“茉茉？” 没人应答后，赵时依想可能是去上厕所了，她继续欣赏不远处的美人排练图。用的是之前录好的视频音乐，晏清歌快速简单走一遍动作，完成后晏清歌对小樱说道：“有几个动作需要细抠一下，时间关系我就省略了下，上台后就不会这样了。” 小樱几乎看呆了，“您自己决定就好……” 另一边陈茉从一群人中找到了刚才和她们协商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一看是陈茉就头疼，“不是都说好了，现在又怎么了？” “你们台前的是烟花吗？”陈茉指着舞台前面问道。 工作人员点点头，“是啊，这是一会儿要办抽奖活动的时候，用来吸引人流的。”说罢他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茉狡黠一笑，工作人员心觉不对转身欲跑，把陈茉拉住了脖子后挂着的工作证绳子，把人拉了回来。 夜风忽起，吹在人身上有着阵阵凉意。 赵时依从汉服堆里捡了件大红斗篷，披在穿着单薄的晏清歌身上，双手握拳给她加油打气，“你上去别紧张，动作错了也不用纠结，台下都是外行，看得就是个热闹。” 小樱让人去把一侧的乐器都布置好，过来带晏清歌去确认方位，从何处上台从何处下来，“刚才社团里商量过来，这件汉服就送给您，您穿过之后，我们可谁都不想再穿了……您珠玉在前，我们就不东施效颦了。” “不用了，我对汉服没什么兴趣，我是想帮时依。”晏清歌找了两条白色的披帛，一边一个系在手腕上，她低首整理着披帛，“这种事情我也遇到过，曾经有个姐姐帮过我，如果是……她的话，她也会帮忙的。” 小樱再三感谢，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打手势提醒她们该准备了。 “麻烦您了！” 小樱微微鞠躬，目送晏清歌站到了台上的角落，等到台上报幕结束后上去进行站位。 “你也太客气了，一直您您您的。”赵时依觉得小樱客气的有点夸张了，“听上去把清歌都喊老了。” 小樱严肃道：“这是对强者的尊重。我虽然不懂舞蹈，但是就清歌大神的几个简单动作，那就不是一般人，她很专业……对了，你说清歌大神是你同事？是个医生吗？” 赵时依昂首挺胸，骄傲道：“不但是医生，还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她是专业第一，你这个大神的称号算是喊对了。” “那也太可惜了，如果清歌大神继续跳舞的话，绝对能有所成就。”小樱有些惋惜，“长得这么美，居然去做医生了。” 赵时依赞同地点头，“我之前和你的想法一样，人各有志，可能清歌更喜欢做医生。而且医生里长得漂亮的多了，不信你去我们医院看看。” 小樱认真道：“我一定会的。” 舞台上主持人报完了一长串的感谢单位，才是后面汉服社的《春江花月夜》独舞。 随着主持人走下台，灯光也暗了下去，整个舞台瞬间陷入黑暗。 “嘭！”数声炮响后，舞台前面亮起一圈烟花喷泉，蓝色灯光也在烟花后幽幽亮起，火树银花间，一抹白色身影定格在舞台上。 烟花很快消失，古筝声紧跟其上，乐声舒缓，舞姿轻柔，晏清歌挥袖如云，轻柔灵动，如月光色，如寒江雪，广袖蹁跹若蝶，裙摆流转如波。 翩若惊鸿影，矫若游龙来。流风回雪揉碎梨花万点，轻云蔽月拂过鲛绡千尺。 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唯独一乐一舞让人心神静谧。灯光只用白光追影，深浅不一的蓝光层层叠叠铺在舞台四周。乐器演奏区域用暖光投出半圆形状，如一轮明月，而舞动的人，是春江，是繁花，是花林锦绣，是宛转江流。 在主持人报幕的时候，陈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借过来一架手机三脚架，交给了拿着手机在找手机录像角度的赵时依，“把手机放这个上面拍，画面更稳当一点。不管清歌跳得好不好这都是有纪念意义的视频。” 但是现在，赵时依痴痴地盯着台上跳舞的晏清歌，对陈茉说道：“这个三脚架，你找的太是时候了，这么美的场景，应该用高清摄像机，多个机位一起录，才是一舞倾城的基本尊敬。” 陈茉也觉得绝美，美到自己的心坎里去。 “天呐！你看到那个探海翻身了没有！她是怎么做到的！” 有一群穿着白色短裙套装，露着纤细小蛮腰的劲舞女孩挤在陈茉的一旁，连连发出惊叹声。 “身子也太软了吧！虽然改了一点动作，避免了偏难的部分，可整体效果太好了。” “这绝对是专业级别的水平，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咱们学校的哪几位哪里看得上这种舞台，这算降维打击了。” “啊！刚才那个翻转身她好美好美好美！是国家队的吗？神仙下凡了。” 这让陈茉听的十分满足，可是同时有点点疑惑，她们和晏清歌的关系算得上好了，可是对于晏清歌会跳舞这件事，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是，起码她还是知道一点的，曾经有个星探来劝晏清歌出道，那时候提到过晏清歌有舞蹈基础，更何况，晏清歌整个人气质如玉，身子如兰，不说是跳舞的都说不过去。 这不算是什么坏事，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到晏清歌提起来过呢？ 夜市上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盯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人看，赞叹声夸奖声不绝于耳，大多是外行看不懂没关系，好看才是一切节目的审美要求。 因为舞台效果太好，控制台的工作人员甚至在乐曲高潮部分，把顶部的拉花球都打开了，丝丝点点的彩色碎纸飘舞在空中，月照花林，如梦似霰，美到点点滴滴。 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有五分钟半，在乐曲的尾声下，最后一个动作徐徐拉开，定格在灯光的下，静止的剪影柔美婉约，晚风扬起轻纱广袖，裙摆在风中飞舞不止，在安静中多了动态的活泼，相映生辉。 潮水般的掌声响起，经久不息，灯光渐渐暗淡，舞台陷入黑暗当中，再次点亮的时候，原本在舞台一侧的乐曲表演者已经转移到了舞台中间，开始下一场表演。 赵时依和陈茉相携去后台找晏清歌，已经提前去等候的小樱一脸疑惑，看到她们两个人过来，把手上一叠红灿灿的人民币塞到赵时依手中：“你们来了就好，之前就说好了，衣服我们送大神了，而且这件衣服也不用这么多钱，你们把钱还给大神吧。” 又递过来一个白色的手提袋，和三份青绿色的小纸袋，“这是大神的随身衣物，上台前怕丢了什么，我都整理好了，你们带给大神。另外三份是我们社团给参加活动的人准备的小礼物，我多准备了两份，想遇到同袍了可以送出去，正好都给你们了。” “我什么忙都没帮上，也不算你们的同袍，礼物我就不要了。”陈茉接过来了白色袋子，一头雾水问道，“我家清歌呢，她不换衣服了吗？” 晏清歌上台前因为时间原因，是把长发简单扎出一个发型，带了一些发夹流苏做装饰，好看是好看，但是不表演的话这样到街上去还是挺打眼的。 “而且会冷啊，我看她大衣都在这里，她人呢？”陈茉记得那身汉服衣裙多清凉，怕晏清歌会着凉感冒。 小樱疑惑更深，反问道：“她不是去找你们了吗？” 赵时依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有人来把她带走了吗？” 小樱道：“不是，下台以后还说两句话，大神忽然从她的包里翻出来钱包，数都没数就塞了一把钱给我，然后急急忙忙地就跑走了，看样子像是为了躲什么人一样。我还以为她去找你们了。” 赵时依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完了……都是我害的，清歌有危险了！” 第八十一章 旧伤新痛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站住！我不靠近你，但是我有话想对你说。” 晏清歌听到喊声想要继续向前跑，可是双脚已经因为他的话，而停止了脚步，她让自己慌乱的思绪勉强冷静下来。 这里是街口，风势大了许多，将她身上的广袖长裙吹得猎猎作响，若飞若扬，汉服装扮使她整个人更像是误入了凡间的仙子。而现在，衣裙飘舞宛如翅膀，她将要随时飞天而去。 晏清歌深呼吸后，尽量自然地转过身，面对这个不应该再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男人，冷冷道：“我不想和你说话。” 她刚才没看清楚，现在面对面不远地看，她才发现，今天晚上的他穿着正式，西装笔挺，像是从什么宴会上出来的一样，手上的黑色大衣应该和他身上的是一套。 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可以说更加俊美。即便是她带着强烈的主观厌恶情绪，也不能否认他的出众样貌，不论是何时何地，他身上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清贵淡然。 哪怕是现在，他眉宇间充满了痛苦与担心，也无损他的清贵优雅。 “现在很冷，你穿得太少会着凉，把衣服披上。”若存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把手上的大衣递给晏清歌。 晏清歌向后退了两步，暗地里咬着牙不让自己再生退却之心，而是秀眉一横，冷目看着若存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也是五年之后，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楚这个人，之前的匆忙慌乱，让她心神不定，可是这次，她强迫自己一定要面对。 不破不立，不打破自己的恐惧，那她早晚就无法用平常心来面对这个人，那她永远也无法脱离这个人对她的影响。 她一直不承认，却又真实存在她心间骨血中的影响。 “我不要你的衣服。” 晏清歌的拒绝让若存的手停在半空，“但是你会冷。” 若存试图把衣服展开，想要披到晏清歌的肩膀上，见晏清歌没有再说反对的话，他才缓缓松手。 晏清歌还能感受到大衣上的体温，大衣将空气中的寒冷隔绝开来，让她瞬间落入温暖，但这让她的心更加冰凉。 “我以为，你会尊重我的一切想法，不论是现在的这件大衣，还是以前的……我们的分手。”晏清歌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这样平静。 平静地把自己的伤口撕裂开，任鲜血在旧的伤疤上淌过，比新伤口更疼，也更让她清醒。 她将那件在自己身上停留了没有一分钟的大衣脱下，拿在手上举起来，放在两个人之间。 “以前的时候，如果这件衣服你给我披上，我会很开心，会把一切不愉快都忘记，甚至还会拥抱你……亲吻你。”晏清歌唇边弯起微笑，却没有一丝笑意，只有着无尽的凉意，“可是现在，这件衣服只会让我恶心，让我浑身不舒服，甚至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晏清歌把大衣放在若存的手上，想让他自己拿回去，“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但是看来你一直都没有理解，分手，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分手，在五年前就已经分手。” 若存静静地听她说话，曜石般的双眸光亮如寒溪，清浅而薄，一如他的人一样，可是熟悉他的晏清歌知道，他此时的情绪是炙热激动的，她的话并没有像一盆冰水一样浇灭他的希望。 只听若存道：“分手是你一个人说的，我从来都没有同意，当年我一下飞机就联系你，可是没有联系到……” “你不同意关我什么事，我不想让你找到我，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晏清歌微笑不减，“我不想和你再纠缠下去，再有任何的关联。在医院里这段时间，我减少我们的见面，减少接触，我以为你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尊重我。可是你还是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所以你是想让我再消失一次是吗？” 若存慢慢道：“你说的，不管我们因为吵架闹成什么样子，只要你跳舞，我就必须站在你结束后第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只要我能站在那里，那一切都会过去。” 过去恋情许下的甜蜜约定，这时更像一把利刃，在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上，不停加深。 若存微微向前一步，“所以我来了。” 他来了，他想要一切都过去。 他道：“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你，我下飞机后联系不上你，后来出了一点意外耽误了一些日子，但是我解决了之后立马飞回国来找你，那时你就像人间蒸发，我找不到你。我找了一切我能找到的人，去了很多地方，国内外不知飞了多少次，但是找不到。” “商商，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眼泪终究是控制不住，从晏清歌的眼眶中颗颗掉落，如水晶般，清亮如星，若存眉心皱起，下意识想要为她擦去眼泪，手在快要碰触到她的皮肤时，停住，又默默收回。 晏清歌任由眼泪如雨，“你爱的，是以前的商商。而我，是现在的晏清歌，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已经不爱你，我早就不爱你了。” 她把手上的大衣塞到若存怀里，若存没有接住，她眼看着大衣从他手上滑落，掉落到地上，惊起地上些许尘土，黑色的风衣立马染上风尘。 “我有爱人，有我自己的生活，你如果还念着我们曾经的一点情分，当陌生人好吗？我连同事都不想和你做，只是陌路人，不要再来打扰我。”晏清歌也将自己心里萌起的悸动杀灭，她向若存微微欠身，“感谢。” 她已经筋疲力尽，身心俱疲，转身离开是她最后的力气，但是身后的人还是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依旧清润，却极其痛楚，“为什么……” 晏清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眼泪还在不停地落下，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突然，有人来到她的身边，把她的手从那个人手里拉出，接着把她拉到一旁，暖暖的大衣落在她的身上，她有些站立不稳，那个人扶住她的胳膊，让她有撑下去的力气。 顾梓洵声音严峻，“若医生，你把她惹哭了。” 并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事实，陈述一个让他很不开心的事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纠缠她，可是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你再这样纠缠她不放，那我会对你不客气。” “请你离开，不要让场面难看，也不要让她难堪。”顾梓洵不再理会若存，而是转过头低声安慰晏清歌，“商商不怕，有我在。” 晏清歌像是被惊吓到的蝴蝶，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她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她十分感谢顾梓洵的出现，让她有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若存离开后，顾梓洵温声道：“喂，人已经走了，你还好吗？” 晏清歌发着抖，“我好冷……” “你好像发烧了？”顾梓洵觉得晏清歌不太对，他腾出手放在晏清歌的额头上，“好烫，我送你去医院。” 晏清歌拒绝道：“我不要去医院，我不想再去医院了，那里冷……你把我送回我家，别回宿舍，茉茉她们会担心……” “你还能自己走吗？我车就在路边。”顾梓洵见晏清歌点点头，便扶着她慢慢地走，“你一点不像小时候，小时候你的气势，一个人能打、倒一头牛，现在还不如陈茉有活力。她和以前的你还是有点像的，但是她是活泼，你是顽劣。” 晏清歌也轻轻笑道：“知道在你心里茉茉最好。我也是，有时候看到她，就像看到了以前的我，可是她比我善良，懂事，更懂得为他人着想，我不如她……” 路口的行人来来去去，都会不自觉地看向路灯下的三个人，女子好似依偎着男子，而另一个人黯然转身，渐行渐远。 有路人拿手机拍下来，好一出三角恋，现实永远比电视剧更精彩，最起码这三个人的颜值堪比偶像剧了。 这一切不仅路人看到了，陈茉和赵时依也从头看到了尾。 第八十二章 完美闭环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在小樱说完晏清歌的无故离开后，赵时依吓得腿脚发酸，眼泪扑簌簌落下，这让陈茉也慌起来，忙问怎么了。 赵时依三言两句把之前游戏上恋爱惹出的麻烦告诉了陈茉，陈茉心急如焚，如果真的像赵时依说的，有人已经从网络转移到现实生活，盯上了晏清歌，那晏清歌真的危险了。 还好她们很快就找到了晏清歌，毕竟一个穿着汉服的美丽女孩还是很显眼，稍微问问路人就知道了。 于是她们两个人就看到了若存医生和晏清歌在一起说话，距离有点远，她们听不到说了什么，可是能清楚地看到晏清歌的眼泪，这让陈茉无比揪心。 而后来顾梓洵的到来，更让两个人不敢上前去打扰他们。现在若存走了，顾梓洵也带着晏清歌相背而驰，赵时依呆呆地问道：“我们还过去吗？” 陈茉目光落在地上的大衣上，若存走了，他的大衣还在。 “你自己先回去，我去找若存医生。”陈茉拎着大包小包，跑过去捡起来地上的大衣，转身向若存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整个过程她都刻意地控制自己，不向顾梓洵离去的方向看一眼，所以也没看到顾梓洵蓦然回首，驻足盯着她看的一幕。 晏清歌也跟着回首，眼泪让她的眼前都是水花，看不太清楚，不敢确认，“那是茉茉吗？” 顾梓洵笑意散去，语气灰下来，“她去追他了。” 很快他回过头，“先送你回去，走吧。” 晏清歌想要为陈茉解释，可是她实在是太累，眼皮都撑不住，弱弱地说：“茉茉对他不是那样的……” “你生病了，先送你。她想要如何，是她的自由。”而他对她的心意，只是自己的自由。 站在原地的赵时依把所有的经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掰着手指头开始对今天晚上接收到的爆炸信息进行盘点，“这……若存医生是在追清歌，而清歌对顾梓洵是喜欢吗？可是顾梓洵喜欢的是茉茉，但是看样子茉茉好像对若存医生更上心。” 所以，若存医生喜欢晏清歌，晏清歌喜欢顾梓洵，顾梓洵喜欢陈茉，陈茉喜欢若存医生。 形成了完美闭环。 “天呐。”赵时依捂住了自己的嘴，喃喃道，“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今天的夜市来得也值了” 她为自己的推理震惊无比，拿出手机迫切地想要找人分享，点开任和心的聊天页面，觉得不合适，任和心从来不爱听八卦，还是王焕新最合适。 赵时依打开手机后又默默拿回去，急匆匆向医院跑去，这种现象级的消息当然要当面说才够劲爆！ 夜风将树上的树叶吹离枝头，泛黄染红的树叶如蝴蝶飞舞，有一片掉落在若存的面前，他停下脚步，弯腰拾起来枫叶，有水滴从他眼中落到地上，他忽地轻笑，“重来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陈茉跑到他身旁时，刚好听到他的话，声音清润冷淡，透着心凉的凄楚，“若存医生……” “是陈茉啊。”听到声音他就知道来人是谁，若存站直了身，他的手上还拿着那片发黄的树叶，“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是梧桐树。有个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时长大同时衰老，同时生存同时死亡。就像两个决定守在一起的人，一生一世，生死相依。” 陈茉默然，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心中的女神清歌和她心中的男神，居然有着她不知道的过去。 她从来没有听晏清歌提到过，甚至一点表露都没有。 就在刚刚，她忽然想起来那天在幼儿园义诊时候，她没有看错人，她蹲下去系鞋带时，晏清歌和若存就在她的两边。现在回想起来，晏清歌也是那时就有了一些异常。 这一定是一段清歌不想碰触的过去，所以才闭口不谈，对于她总想拉若存医生和她们一起聚会而若存不同意这件事，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应该是晏清歌不允许。 陈茉回想起来有点自责，如果她能早一点发现这件事，那她就能避免这类情况的发生。 今天……今天的晏清歌，落下来的眼泪让她的心都快碎了。那是一直默默帮助她、关心她的清歌，是那个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清歌，却能那么难过。 陈茉把大衣还给若存，若存接过大衣，忽地问道：“有时间吗，我们去坐坐。” “好的。” 城市中从来不缺少夜生活去的地方，酒吧更是这当中热门选择，灯红酒绿，男男女，女，劲歌热舞带来的兴奋让人不觉沉溺其中。 酒吧是年轻人的常规选择，陈茉和同学聚会也来过几次，只是她不喜欢来这种地方，她觉得太吵闹，也很无聊。 她喜欢和人聊天，在酒吧她聊天要靠吼，聚一次会下来她特别费嗓子。但是酒吧里有很有漂亮的小姐姐，她每次去都看得津津有味，所以约酒吧她也不反对。 若存带着陈茉在一家没有名字的酒吧门口停下，陈茉抬头看看，确认自己没有看到店名。 “这家店只接待熟客，进来吧。”若存见陈茉好奇，解释道，“这家店快二十年了，是我朋友父亲开的，不过现在让我朋友接手了。” 陈茉跟着若存走过去，见装修处处透着上个世纪的风格，却不显陈旧，到处干净整洁，进去后有很多卡座，基本上都坐满了。 原来是个清吧。 在吧台站着一位和若存年纪差不多的黄发帅哥，他和若存打了一声招呼，带着陈茉在吧台坐下。 若存给她菜单让她自己点，她点了一杯蜜、桃气泡水，黄发帅哥扑哧一笑，“小妹妹，这里是酒吧，我送你杯向日葵让你尝尝，度数很低的。” 陈茉客气的拒绝道：“不用了，我不喝酒。” 黄发帅哥耸耸肩，很快端了两个玻璃杯放到两个人的面前，转身去忙自己的了。 陈茉想想，还是提醒道：“若存医生，你是医生，最好还是不要喝酒，我们上学的时候老院长说过，酒精会影响医生的手。而且你今天是开车来的，我不会开车。”虽然可以喊代驾，但是她主要觉得医生都尽量别喝酒。 她爸爸是个兽医都不喝酒的，因为经常会做一些宠物的手术，怕手不稳。 若存闻言轻笑道：“我的和你的一样，都是气泡水。你别听泽渂的话，他知道你是医生，刚才是逗你的，不会让你喝酒。” 原来那个黄发帅哥叫泽渂。 陈茉点点头，不再说话，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喝自己的气泡水，这里的蜜、桃气泡水没有她在别处喝得甜，口感偏酸，但是咽下去后口腔内留着淡淡清香，非常好闻。 若存也没喝两口，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玻璃杯两侧，指腹轻轻摩挲着杯身，微微低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若存忽地抬头，看到陈茉坐在自己对面在玩手机，他们坐在吧台的角落，偏僻安静，有人点餐都不会被打扰。 角落的灯光偏暗，从上打下来，陈茉长长的睫毛在洁白如玉的面上落在暗影，像两把小扇子，微微闪动着。手机屏幕的光落在她的眼眸中，如繁星点点般璀璨生辉。 她的眼睛很漂亮。 若存第一次和这个古道热肠的女孩见面时，他就对这双眼睛有了很深的印象。 充满活力，灵动又英气，像水晶一样澄净透彻。 不知为何，原本苦闷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第八十三章 失恋联盟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酒吧内轻音乐环绕回响，没有嘈杂的 若存把杯子捧在手心里，对陈茉道：“把你带过来，我却不说话让你自己待着，很失礼了。” “啊？”抬起头的陈茉目光茫然，她把手机放在台面上，对着若存举起来自己的杯子，“你说请我喝点东西，我已经喝到了，你已经做到了你说的事，又怎么算失礼。” 若存低声一笑，“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今天晚上的事。” 陈茉有些懒懒的歪在椅子上，“那是你和清歌的事，我和清歌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她没有提过认识你，你也没说过。你们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你们曾经认识，那我尊重你们的选择……虽然我很想知道。” 最后一句补充的时候，陈茉眼中闪烁着俏皮的光。 她好奇是真的，但尊重也是真的，这并不冲突。 若存面上笑意多了几分轻松，“你真的很真实，难怪她会喜欢你。她以前就不爱交朋友，这几年更是把认识的人都切断了联系，我一直找不到她。但是在医院里，我能看出来，你们感情很好，这让我很惊讶。” “我也很喜欢清歌，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陈茉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本来我想，如果你不提清歌，我就当不知道了，反正清歌也一直没有告诉我。但是你说了，我就想说一句，拜托你，不要让清歌难过，如果是因为你的话。” 若存刚刚有的笑意隐去，他的声音有点苦涩，“我也不想她难过，她……她对我很重要，我们之前……” 陈茉截断了若存下面的话，“若存医生，我不想知道你们之前发生的事，我作为一个偶然的旁观者，也没有资格对你们的曾经发表什么言论。但是从今天来看，现在的你，对清歌来说，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若存望着一脸认真的陈茉，再次笑了出来，叹息道：“难怪她对你推心置腹，还怕我会伤害到你。” “她肯定以为你接近我别有目的，她想不到我在认识她之前就认识你了。若存医生，你对我而言，亦师亦友，是我很想成为的那种人，估计她想歪了，以为我喜欢你，所以会担心我空欢喜一场吧。” 陈茉心头一暖，也感慨着笑道：“清歌就是那么好，我还记得我刚来医院被医闹，是她报的警，我很难过，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安慰，她就坐在我身旁，很平静地说她可以介绍心理医生给我认识。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她可真是个宝贝。” 若存想到那个场景，不由自主地笑意更胜。 这种说话的风格确实是晏清歌的思考方式，他记得以前有次她从小的邻居抱着她哭哭啼啼了一下午说失恋了，她来跟自己抱怨，失恋难过去找心理医生，或者收拾渣男，抱着她哭有什么用，耽误了她那么久的时间，还把她的新睡裙蹭上了眼泪鼻涕，她只能把衣服丢掉了。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秋天，她在铺着厚厚一层的梧桐叶子上跳来跳去，发丝随着她飞扬，他问后来怎么样了，她说道：“我把棒球棒扔给了歆叶，让她把渣男的腿打折，她居然说舍不得，下不了手，我只能说你被骗劈腿活该了，她觉得委屈，我居然不安慰她。” 她重重地踏在树叶上，双手叉腰，十分气愤，“如果不是看从小一起长大，我才不会听她絮叨那么多，我几句干巴巴的安慰能有什么用，森林里都是树，两条腿的人多的是，再找不就行了。” 最后她指着他，高昂着头，义正言辞地威胁他，“你要是惹我不开心，我绝对会干脆利落的甩掉你，再找一个比你帅比你更好的人，听到没有？” 她向来说话算话，她现在真的找到了一个比他更好的人，陪伴在她的左右。 陈茉见若存微微失神，想来他和晏清歌之前感情应该不错，现在这种局面也挺让人难过，有缘无分谁也没办法，她做不到安慰他天涯何处无芳草，晏清歌在她眼中独一无二，举世难寻，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 天人啊，在晏清歌面前折戬沉沙的不止你一个，只能怪你错过了。 陈茉想得理由很简单，应该是若存要出国，晏清歌提出了分手，现在若存回国想重新追求前女友，但是被拒绝了。 可她又陷入一个疑问，既然是清歌不愿意，那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呢？ 由此可见，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应该很深。这段感情在清歌心里还是很重要，所以再逢旧人，难免悲痛。 还是逻辑不通，她了解的晏清歌可不是这种伤春悲秋的人，会怀念前段感情的人是赵时依才对。 就在陈茉胡思乱想，思绪左右互搏的时候，对面的若存道：“她有了真爱，我不会再去打扰她，顾医生和她也算两小无猜，如果当时没有我，可能他们早就在一起，现在这样，也好。” 陈茉闻言呼吸一窒，她声音放轻，小心翼翼地问道：“清歌在和……在恋爱吗？” 若存目光落在手上杯身上，“今晚来接她的不就是。” “哦，是这样啊。”陈茉敛下眼眸，她想要轻松笑着说出来祝福的话，可是话在嘴边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她马上找了一个理由，现在若存医生这么难过，她要是说祝福，那岂不是让若存医生更伤心。 所以她便闭口不言，两个人相对默言，直到泽渂过来好笑地说道：“你们俩这愁眉苦脸的，失恋者联盟？不然你们在一起好了，我看正好一对。” 陈茉蓦地一惊，只听若存皱眉道：“少胡说。” 泽渂擦着酒杯笑容满面地俯身到陈茉身旁，“小妹妹，我也单身，不然考虑下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陈茉勉强一笑，“老板，我都没恋爱，怎么会失恋。” “是吗？那是喜欢的人恋爱了，单相思失恋也算。”泽渂放下酒杯，拿过来一张名片放到陈茉手边，“以后来哥哥场子，只要不喝酒，喝什么都免费，你想喝龙井我这里都有。” “谢谢，不用了。”陈茉把名片推回去，她站起来对若存说道，“若存医生，我很困了，想回家睡觉，那我先回去了。” 若存拿起来大衣，先向外走去，“走吧，我送你。” 陈茉点点头，跟着走了出去。 泽渂在原地把名片收回去，“啧，又是一个倔脾气的人。” 一路上陈茉坐在副驾驶闭着眼睛，车内流淌着轻柔舒缓的乐曲，若存在等红绿灯时停下来看向陈茉，她看起来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但是整个人很僵硬，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陈茉。”下车时候，陈茉飞快解下安全带开门下车关门，若存降下车窗喊住了她，“你身体不舒服吗？” 陈茉背对着若存摇摇头，一副拒绝的姿态，抱着自己的背包快速地跑进小区，只留给若存一个仓惶的背影。 若存想陈茉可能有自己的事情，这时却看到陈茉的手机遗落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他拿起手机屏幕自然而亮，他想从锁屏页面找到紧急联系人，没想到手指一划就解开了手机。 陈茉居然没有设置手机锁。 她的手机壁纸是一张全家福，照片里她蹲坐在父母膝前，笑靥如花。 若存点开通讯录页面，他搜爸爸妈妈都没有结果，看通讯记录里有个店长夫人几乎每天都有联系，就试着拨了过去，很快有位女性接了电话，对面问道：“您捡到了我女儿的手机吗？” “……” 看来陈茉丢手机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是陈茉同事，她把手机落在我车上了，您住哪里我送过去。”若存得到地址挂断电话后，只见屏幕一个名称“大闹天宫”的群里，有人发了一条消息。 顾梓洵：清歌发烧了，明天帮她请个假。 第八十四章 清歌发烧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真是谢谢你，还给送上来，茉茉一进门就进房间睡觉了，我进去看过了，衣服都不脱就睡着了。” 若存坐在沙发上，陈妈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忍不住上下打量着若存。陈爸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若存面前，坐到若存一旁的小沙发上，“您就是若存医生，我家茉茉经常提起您，非常崇拜您，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我是晚辈，您不用客气。我刚回国没多久，对国内不熟悉，反倒是陈茉很照顾我。”若存心里存着事，也坐不住，说着起身就要离开，“二位休息吧，我先走了。” 陈妈站起来拦住若存，看了陈茉房门一眼，压低声音道：“若医生，我家茉茉是不是又在医院闯祸了，你跟我说实话，我都能接受。” 陈爸在一旁拉陈妈的衣服，“你问这个干什么。” “茉茉从小只要心里难受，就是这样回家倒头就睡，上次这样还是她高中同桌出事儿，这次的事情能小吗？”陈妈紧皱眉头，眼圈儿已然红起来，“刚才我就想问了，茉茉不是那种受不了委屈的人，这次肯定是吃了什么亏，她才这样……指不定心里得难受成什么样！” 陈爸叹了一口气，小声道：“那也是茉茉自己的事情，她这么大了，有什么事想告诉我们，肯定会说的。” “茉茉是不是你女儿，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若存忙道：“陈茉在医院一直都很好，今天还通过了医院的模考，晚上和朋友一起逛街庆祝，可能是今天模考的成绩不太好，所以心里难受。” “不是倒数第二吗，茉茉和我们说的时候高兴着呢，还说名次不重要，通过就行，我们明天给她庆祝。”陈妈质疑若存的说法，更觉得这其中藏着事情，“若医生，我家茉茉……” 陈爸听不下去，扶住陈妈的肩膀向一旁推去，“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若医生送茉茉回来已经很晚了，先让若医生回去，等明天孩子醒了，你自己问问不就行了，茉茉也不是那种出事了会隐瞒的孩子。” 若存赞同陈爸的说法，“今天陈茉在医院真的没有遇到什么事，晚上玩得也开心。请你们相信陈茉，她已经是成年人，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说罢，和陈爸又客气了两句，陈妈趁说话功夫去厨房用自己家保温杯倒了一杯鲜橙牛奶汁塞到若存手里，“这么晚了，还劳烦你跑一趟，这是自己家做的，绝对绿色安全，拿着路上喝。” “那谢谢了。”若存接过沉甸甸颇有分量的保温杯，礼貌道谢后离开，回到车上把保温杯放在一边，想起来陈茉手机壁纸，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孩，壁纸都是明星对象或者爱好之类，把全家福当壁纸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想着，他把保温杯拧开，一股香甜清爽的橙子牛奶香飘满车厢，他小小地抿了一口，口感十分的好，他今晚苦痛的心情好了许多。 陈茉的家人对她一直都是包容和理解，所以陈茉才能像小太阳一样，保持光明乐观积极向上，他不由开始羡慕。 收好保温杯，又想起来陈茉手机上出现的消息。 她……发烧了。 斗转星移，天幕升白，日光由浅至盛，骄阳当空的时候，晏清歌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是亚麻彩虹拼色窗帘，她转头环顾四周，这不是她的房子，也不是她的宿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酸痛，头也昏昏沉沉的，慢慢坐直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耳温枪和退烧药，还有一个电子常温杯，她伸手去拿杯子，掀开盖子，里面的热水冒着袅袅热气。 晏清歌后知后觉想起来，她被顾梓洵带回了顾家，这里是顾家的客房。 昨天晚上她烧得昏昏沉沉，头痛欲裂，房子的钥匙忘带，顾梓洵只好把她带回家照顾，早知道就装一把密码锁了，省得这样麻烦。 她喝了半杯水，又躺下去继续睡觉，昨晚耗了她太多的心力，身体上的病只是这些年来的一个发泄口，她太累了。 这一觉睡醒后，再睁开眼睛，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晏清歌刚一动，坐在旁边守着的顾妈放下手上的书，站起来笑语温柔：“商商，饿不饿，我让孙阿姨煨了鸡汤，发烧伤身体，要补一补。” 又测了晏清歌的温度，看到温度降下去才放心道：“可算退烧了。梓洵说你晚上吹凉风受寒了才会发烧，以后晚上出门多带件外套，眼看就要入冬了。” 晏清歌身上无力，顺从地点点头，轻声问道：“寒君阿姨，顾梓洵去医院了吗？” “是啊，医院今天有手术让他去帮忙，他一早就走了。”顾妈给晏清歌加了一个靠垫，“我去盛碗鸡汤来。” 顾妈出了房门后，晏清歌撑着自己从床上站起来，她身上穿了套墨绿色女士睡衣，一旁的椅子上还搭着家居服外套，她披在身上，慢慢走出房门。 她来过顾家两次，客房在一楼，距离餐厅不远，她刚走到餐厅，顾妈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商商你在房间等就好了，头晕不晕啊？你烧得脸色都白了。” “我好多了，一直在床上躺着身上发酸。” 晏清歌伸手去接托盘，顾妈把鸡汤放在桌子上，让晏清歌坐下，“过一会儿秦医生会过来给你挂水，你正好住两天再走。” 手机铃声响起来，晏清歌道：“是我的手机。” 顾妈让晏清歌别动，她去客房把手机拿出来交给晏清歌，离开了餐厅。 晏清歌看来电显示是陈茉，赶忙接通，还没说一个字，只听到电话那端传来陈茉焦急关切的声音。 “清歌你怎么发烧了？好点没有？我昨天睡得早，睡到现在才起床，才看到消息说你发烧了！现在还发烧吗？你在哪里，我去看你！” 晏清歌不禁笑道：“茉茉，我已经退烧了，没什么事，着凉了而已，你不用担心。不过……”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这都一点了，你才起床，是不是也生病了？” “我身体多好，就是睡懒觉而已，倒是你，退烧了就行，我看群里时依说晚上要去看你，你是不是住院了？谁照顾你呢，你把位置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你想吃什么，我家里中午炖了山药排骨，我给你带上啊！” 晏清歌笑道：“我在顾梓洵家，他上班去了，寒君阿姨在家里，我真的没什么事，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别来回跑了。” 电话那边忽地安静了一瞬，随后陈茉声音传来，没有方才的急切，“有人照顾你就好，有什么事你记得说，我手机不静音了，要是我没接到电话，你就给我留言啊。”说着又激动起来，“难受的话你千万别忍着，一定要说出来，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你就是太好了，什么都忍着不说，上次胳膊划了那么深个口子，要不是我发现了你还不吭声呢，想想可把我心疼坏了……” 晏清歌捧着手机听陈茉在电话那边念叨着发烧感冒注意事项，她的眼底忽地温热起来，连声答应着，陈茉这才依依不舍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着，我挂了啊，不去找你的话，我就去我爸门市上帮忙了。” 电话挂断后，晏清歌才看到群里的消息，任和心、赵时依也很担心她，她赶忙发了自己没事的消息，说晚上就回宿舍去。 她用勺子喝着鸡汤，微微有点烫，她嘴巴里泛着苦味，也喝不出来什么味道，只是肚子很饿，吃点热食身上舒服了很多。 孙阿姨又端出来一盘小笼包，两碟小菜，晏清歌连声道谢。 “清歌你多吃点，生病了吃得好，好得也快。咦，怎么只有你在？”孙阿姨见顾妈不在餐厅陪着，忽然想到了原因笑说，“哦，孟老师肯定又去照顾那两盆茉莉花了。” 晏清歌心中一动，问道：“寒君阿姨喜欢养茉莉花？” 孙阿姨坐到旁边椅子上，“哪儿是孟老师喜欢养，那都是梓洵养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掉朵花下来都舍不得扔，收得好好的，在他房间里有个透明罐子，是专门用来放茉莉花的。” 晏清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问着：“平时真看不出来，梓洵还喜欢养花，除了茉莉花，还喜欢养其他的吗？” “梓洵就没喜欢过花花草草的，以前养过盆仙人球，还涝死了。”孙阿姨回忆着道，“就是去住宿舍前，买回来三盆茉莉花，专门买了书，在家的时候就念叨着酸性土少浇水什么的，连什么时候晒太阳都列张单子，像个小专家一样。去了医院还天天打电话问他这宝贝花怎么样，现在就是孟老师那几盆兰花都得给茉莉花让位置。” 闻言，晏清歌低头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孙阿姨去了厨房，晏清歌一边喝汤一边思考着，忽然，她给陈茉打过去电话。 “茉茉，你有没有时间过来我这里？” 第八十五章 非常喜欢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茉茉，茉茉？” 陈妈用筷子敲了敲陈茉面前的碗，“发什么呆啊，快点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一会儿时间，你走神好几次了。” 陈茉回过神来，用筷子夹了菜，还没放到自己嘴巴里，就把菜往自己的碗里一放，把筷子也放到一边，推开了饭碗，趴在桌子上哼唧着说道：“我吃不下，妈妈。” “怎么了？”陈妈用手在陈茉额前试了试，“没发烧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茉撇嘴撒娇，“我心里不舒服。” 陈妈惊得把筷子一丢，去拉陈茉起来，“这可是大事，你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左边胳膊疼不疼？只有心口疼，背后疼不疼？老是叫你少熬夜，就是不听，这心口疼可是心梗的前兆，你们这群小年轻人，不知道严重性。” 陈茉被陈妈拉起来，她走到客厅，朝沙发上一窝，把抱枕抱在胸前，看着陈妈如临大敌的模样，哭笑不得道：“妈，我说得不舒服，不是生理上的，是我心理上的。就是，就是闷闷的，什么事都让我高兴不起来。” 陈妈松了一口气，她坐到陈茉身边，陈茉顺势靠在她的肩膀上，郁郁寡欢，“妈，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是难受，可又说不上为什么难受，我是不是睡得时间太长了？” 她从昨晚回来一头闷倒，要不是膀胱受不了快炸了，她有信心能睡到今天晚上太起床，她觉得身子特别累，越睡越累。 陈妈说道：“你还说呢，你昨晚回来把我和你爸吓得要死，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看你醒过来跟没事人一样，我也没问你，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啊，我最近过得不要太好，我还没跟你说，昨天晚上我看到清歌跳舞了！”陈茉忽地来了精神，“那就是仙女下凡，就是仙女下凡！” 陈妈听着点点头，奇怪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清歌发烧了吗？你还要去看她。” “我醒过来才看到清歌发烧的消息，估计是昨天晚上跳舞着凉了，晚上挺冷的，她穿得裙子也很薄，我光顾着好看，把这个忘了，去送衣服的时候……” 昨晚的一幕幕重新在陈茉脑海中浮现，在路灯昏黄温暖的光线下，着汉服的清丽佳人小鸟依人，依偎在那个人的身旁…… 陈茉没了下文，陈妈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问道：“后来呢？” “后来……”陈茉歪着头，枕在抱枕上，双眉粘连愁绪微蹙，眼神中带着迷茫疑惑，“后来我们就去找她，就看到她和一个人在吵架，她就哭了，再后来，他就来了。他给清歌披上衣服，把清歌带走了……后来……” 陈妈静静听着女儿看似颠倒混乱的话，只听陈茉声音中有着藏着都藏不住的黯然暗淡，“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和清歌，在谈恋爱啊……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也不应该知道，我还在生他的气，我和他互相不搭理，已经好久好久了。” 陈茉现在倒着往回想，觉得最近的事情可以说是匪夷所思，莫名其妙。 明明国庆节假期结束的那天，那个人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还有说有笑，那个人还约了她晚上见面。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算下来他们真的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过任何交流。也不过才短短的二十来天，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的漫长。 为什么还是无法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陈妈双手摩挲着女儿光洁的脸庞，触感嫩滑，胜如白玉，她捧在手心里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如今也长大了。 “茉茉，你说的那个他，是不是之前来小区门口，给你送过早饭的男孩子？” 陈茉闻言震惊，睁大了眼睛，“妈，你怎么知道的？” 陈妈轻轻拧了下陈茉的鼻子，“咱们小区谁不认识你，那几天那个小伙子天天来门口守着你，虽然我没看到，可门卫都和我说了，妈妈那会儿以为你谈恋爱了，还等着你坦白。不过想想也可能不是，你要是谈恋爱，怎么可能不告诉我和你爸爸。” “就是！”这个猜测着实让陈茉大跌眼镜，她和那个人谈恋爱，“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那个人在一起，人家肯定看不上我，他的前女友都是校花级别的，我怎么可能呢，不可能。” 陈妈问道：“既然觉得没可能，那为什么知道他和清歌谈恋爱，心里会难受。” 刚才还振振有词反驳的陈茉，当即噤了声。 “你会难受，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你喜欢那个他，要么就是你喜欢的人是清歌。” 陈茉一下子翻身坐直身子，她脱口而出大声道：“我宁愿喜欢清歌了！” 她喊完一回神，“不对，我本来就喜欢清歌。是了，我的清歌谈恋爱，被讨厌的人抢走了，所以我才会难受。” 陈妈抿嘴一笑，重新把女儿拉回自己的肩膀上，她伸手轻轻拍拍陈茉的小脸蛋，“茉茉，不管你喜欢的人是男是女，你都要明确一点，那就是你自己的本心。你从小到大粗心大意，大大咧咧，从来都没有过恋爱，连暗恋都没有，也没听你提起对谁动过心。所以你可能不太分得清，什么是喜欢。” 陈茉觉得亲妈分析的没有道理，反驳道：“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人呢？没有理由的，我喜欢他什么？是，他帮过我很多，可帮我的人多了，若医生也帮我，王焕新也帮我，骆唯也帮我，大家都是朋友而已。就算是他帮我的次数多了点，可是从目前的结果看，那也是别有用心，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冲着清歌去的！” 她和清歌一个科室，一个宿舍，到医院实习时候，她和清歌几乎同息同止，同行同坐，那怪不得他会天天借故和她们凑在一起了。 “况且两个人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两家是老朋友了，那就是门当户对。”赵时依现成的话被陈茉搬来活学活用，“两人男俊女貌，天作之合，不在一起天理难容。” 陈妈忍不住又笑了出来，听听这酸溜溜的语气，还在这里嘴硬，“茉茉，妈妈就问你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敢说出来那个人的名字？”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是……” 顾梓洵三个字如同被施了魔咒，陈茉的嘴半张着，可就是发不出来这三个音。不但发不出来，这时从顾梓洵的名字，联想到顾梓洵的脸，接着是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走路的样子，他帮她拿东西，陪她打扫卫生，坐在一起吃饭，骑摩托帮忙找东西，还有……替她挡刀。 夏天烈日当空，蝉鸣燥耳，万物嘈杂喧闹，白烟弥漫，混乱中难分敌我，可是鲜血透着衣服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刀刃闪着寒光，刺在她的心里眼中，如一个烙印。 她这辈子都欠着他的人情。 陈茉双眼酸涩，温热的水流涌上眼眶，她忽地抱住了妈妈的胳膊，感受着母亲身上的温度，那是种原始的安全感，使她再也没有任何顾忌。 “我想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我也知道我和他没有可能，我也没想过那么多，就想和他一起，见面说话，可是怎么……怎么连当朋友的机会他都不给我呢……” 陈茉呜咽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我很喜欢清歌，非常喜欢，可是我也……我也喜欢他呀，我也非常喜欢他的！” “我不敢让他和别人不一样，我努力地让他和所有人一样，这样我自己都不会发现，其实他在我心里，早就、早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陈妈让女儿在自己的怀中痛声大哭，眼泪也跟着落下来，手轻柔地落在女儿柔顺的头发上，温柔地抚过，让女儿可以痛快地宣泄出来压抑许久的情绪。 这种未知的情愫，在人的心底生根发芽后，有的人发觉早，有的人反应慢，可都不影响在心底的刻骨铭心。 初恋往往都是这样，不论成功与否，总是与众不同。 当陈茉哭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陈妈给她递过去面纸，母女二人都擦着眼泪，陈妈红着眼睛笑道：“你看你这哭的，去用热水洗洗脸，不是还要去看清歌吗？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你的小心思，那就藏好了。就是露馅也不怕，再回来抱着妈妈哭也一样的，就是别都藏在心里，心里沉甸甸的，时间长了，那会生病的。” “我都知道了，妈妈你最好了。”陈茉哑着嗓子，还带着哭腔，把面纸丢进垃圾桶，冲到卫生间去，在洗漱盆里放满了热水，把整张脸放进去泡着，觉得酸胀的眼睛舒服多了。 她抬起头来，看到镜中的人满脸的水，眼睛红肿，鼻头也红红的，可面上却带着笑意，眼睛里都有着亮晶晶的光。 虽然心里还是难受，可有一部分模糊莫名的压力却不见了，让她整个人从上到下通透了许多。 原来她这么多天的别扭，都是因为她喜欢上了那个人。 第八十六章 水涨船高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你可以喜欢一个人，但是不可以去破坏别人，既然人家已经谈恋爱了，那你就只能祝福，不可以动什么歪心思。” 陈茉站在门口，听着陈妈对她的叮嘱，她扑过去抱住陈妈，在她的耳边说道：“我知道的，妈妈，你放心好了，你女儿这点骨气还是有的。不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嘛，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爱情不是一切，除了爱情，我还有亲情、友情，这都是一样珍贵的。” 陈妈推开陈茉，半是心酸半是感叹，道：“想不到我的宝贝女儿第一次有喜欢的人，就要落个单相思的下场，不过你自己能想得开最好，这种事情不是劝两句就能好的，一切都在自己。你和清歌是要好的朋友，那个他，虽然妈妈不知道是谁，可是你们都是朋友，可不能让一些负面情绪，破坏了两份感情在你心里的美好。” 一份是晏清歌的友情，一份是对顾梓洵的爱情，陈茉知道自己亲妈在顾虑什么，她郑重地点头，“我知道的，那爸爸那边，等他晚上回来，妈就跟他说一下，别让他担心我。我去看看清歌，然后直接回医院宿舍了，你们不放心就自己看我的坐标定位啊。” 陈妈爱怜地摸摸陈茉的脸，“去吧，要去喜欢的人家里看喜欢的男孩子喜欢的女孩，妈都替你心酸。” “妈，你这语言逻辑能力，能去给学中文的外国友人出汉语语法试卷了。”陈茉贫完嘴，笑嘻嘻地和陈妈挥挥手，转身离开。 陈妈原地长叹一口气，就算是脸上笑得再开心，也免不了心里的难受，她这宝贝女儿只能说一句时运不济了。 知女莫若母，陈茉昂首阔步走出小区，在等公交车的时候，就想起来曾经的那几天，某个人如约兑现了来给她送早餐的承诺，接连几天两个人都是一起坐公交车去的医院，直到去了医院宿舍住。 公交站台还是一样，可陈茉蓦地生出物是人非的苍凉与酸涩。 她拿出手机，上网去看喜欢的情景喜剧，想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可是越看心里越难受。最后，她想还是用魔法打败魔法，干脆以毒攻毒。 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搜词条“暗恋的人是好朋友男朋友怎么办”，刷出来各种帖子故事，她开始当段子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看了老半天，大多数都是一样的心酸历程，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情感，陈茉想想这是一件很常见的事，并不稀罕，她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天底下难受的人不止她一个，有一直坚持的最终释然的，也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但是被不少人骂的。 总归，特别能打发时间。 在陈茉又换了一班公交车，路上差不多耗了一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到了站，顺着导航的指示，她走了不少路看到一个小区门口花木茂盛，制服笔挺的保安站在一柄伞下，十分的精神。 她走过去，想请保安打开旁边的电子门，保安让她到一边的控制室去登记，在一番核对信息后，电子门才打开，陈茉刚走进去，门口的保安对着她敬个礼，陈茉惊得快步离开。 这就是差距吧，在她的印象中，小区的保安都是坐在小门卫房里的大爷们，拿着各种通信设备，喝着茶听着曲，翘着二郎腿的形象。就是医院的保安都是这模样的，最多是门卫房里多了两排监控画面。 晏清歌家世好，顾梓洵也一样，两个人天生一对。 陈茉心里如是想着，微微一笑，有些酸有些苦，更多的是感叹和释然。 “是陈茉吧？” 前方有人冲着陈茉招手，陈茉看到一身白风衣的中年美妇站在那里，面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熟悉，她想了想，是和顾梓洵有几分相像。 陈茉赶忙跑过去，不好意思地说道：“阿姨好。” 顾妈看着陈茉，温言笑道：“我听到你来，就来接你了，路上走得累了吧，脸都热红了。” 陈茉跟这顾妈一起走，她记得晏清歌提过，顾梓洵的妈妈叫孟寒君，便说道：“麻烦孟阿姨了，还特意过来。” “你知道我姓孟？”顾妈有几分惊讶，随后了然道，“是梓洵告诉你的吧，他今天上班去了不在，晚上才回来，你第一次过来，今天一定要在家吃个饭。” 陈茉浑身不自在，她带着几分局促委婉地拒绝了，“今天不凑巧了，晚上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吃。” 顾妈毫不掩饰自己的遗憾，“那真是可惜了，你第一次来家里，都没能让你吃个饭，那下次一定要吃饭。” “一定，一定。”陈茉硬着头皮答应了，暗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晏清歌是顾家座上宾，连她的待遇都跟着水涨船高。 走的路不算远，就看到在红绿相间的花木中露出一段空地，旁边竖着一块木牌，标着序号六，还有一个顾字。 陈茉想这就是顾梓洵的家了，第一印象就是……好大啊。 外观上看是三层楼，从二楼延伸出宽阔的露台，上面摆着桌椅秋千，可能是顾妈妈的喜好吧。 走进去后陈茉眼睛不敢乱看，只是匆匆一瞥，倒是觉得布置得清爽大方，温馨干净，和她想象中的大水晶吊灯真皮沙发的豪门景象不太一样。 除了房间是真的大之外，其他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布置上透着典雅书香，应该是顾妈妈喜欢的风格。 当白色的扫地机从陈茉脚边缓缓驶过后，她觉得太家常亲切了，之前的紧张感消失了许多。 晏清歌在客房里挂着药水瓶，陈茉先去看她了，“我的天神奶奶啊！你怎么这样了，不是感冒发烧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看上去像生了什么重病，大病初愈后的模样。 “我没什么事，我就是这样，平时不生病，一病起来就很难受，我上次感冒还是两年前了。”晏清歌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白得几乎要透明。 陈茉看得心惊肉跳，晏清歌作息规律，坚持运动，生活习惯十分健康，赵时依开玩笑说晏清歌绝对能长命百岁。 “早知道昨天晚上不让你上台跳舞了，就一会儿的功夫，让你遭这罪。”陈茉都不敢碰触晏清歌，只觉她稍微一用力，晏清歌这个水晶娃娃就可能被她打碎一块下来，“这边环境好，又是熟人，你住几天好好养养。” 晏清歌透着几分虚弱，笑道：“没那么夸张，医生都说了今天挂两瓶水，回去吃药就行，我喊你来是想和你一起回医院去。” “啊？”陈茉有点担心，“你别逞强，我妈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回去上班也不差一两天的。” 晏清歌坚持要回去，陈茉也不好再劝，便说几个笑话让晏清歌开心一下。 房门被敲响两声，顾妈端着水果走进来，“陈茉，来吃点水果，不知道你要来，都没来得及准备。” 陈茉简直受宠若惊，她站起来接过水果盘，“阿姨您太客气了。” “你和梓洵商商都是好朋友，在阿姨眼中你们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顾妈脸上笑意盈盈，透着不加掩饰的热情，“可惜你晚上不能在家里吃饭了，不然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虽说不太好，可也还能拿得出手。” 晏清歌问道：“茉茉，你晚上有事吗？” 陈茉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道：“本来晚上想约时依她们吃饭的……” “那正好，时依她们下班了也过来这边，我们一起吃饭。”晏清歌接过话茬，倒让陈茉不好再拒绝。 顾妈一听，立马站起来，“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晚上的菜。” 陈茉站起来送送，“麻烦阿姨了。” 顾妈回头冲陈茉一笑，笑容如秋水芙蕖，明丽动人，让陈茉不禁小声嘀咕着：“美人果然不分年龄，难怪能生出他那种妖孽来。”单纯指长相上。 晏清歌听得分明，也不戳穿，她头还晕着，可心情好了许多。这房子里，处处都能看到顾梓洵的心意，希望能让陈茉早点开窍。 也不枉费她这一番苦心。 第八十七章 忐忑回家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你们快点！清歌说了，茉茉也在等我们呢。”赵时依催着王焕新动作加快，“和心已经在车上等我们了。” 王焕新手脚利索地收拾着工具，“我拔个智齿容易吗，你催个没完了，那个智齿反复发炎，下面都是肉芽，难弄着呢，你还一直催催催。” 赵时依拍拍门板，“我能不催吗？我告诉你的惊天猛料你都忘了，我之前一直以为茉茉对顾梓洵有意思，没想到让若存医生半路截胡，可惜今天晚上若存医生不在，不然这个完美闭环就能重现了。” “呵呵。”王焕新不阴不阳地说道，“你别提你那个闭环了，你还是陈茉室友，好朋友，你还没人家和心看得清楚。你别琢磨别人的事了，多想想你的事。” 想想谁在你身边无怨无愧的付出着，好让骆唯早点出头。 王焕新不好把话说太明，只能旁敲侧击让赵时依转移注意力，可惜赵时依对于昨天晚上的发现还处于一个高涨情绪中，听不出来王焕新的言外之音。 “你不是说游戏那个事儿不重要，他找不过来的，你别吓唬我，我刚放下来的心，又被你吓得提起来了。”赵时依心有惴惴地说道，“我可把事情都跟你们坦白了，骆唯说绝对没问题的。” 王焕新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出来，见赵时依一脸纠结，提醒道：“骆唯说没问题，是他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不代表事情真的解决了，不过我找的人已经透露了信儿，那边答应松口了，所以你别光想着害怕，要想想谢谢的事儿。” “我请大家吃饭！”赵时依说得豪情万丈，“大家都在帮我，我一定会好好感谢大家。” 王焕新道：“不能光大家，也要感谢极个别的人……” 手机铃声响起，赵时依接起来电话，“这就好了。”挂了电话催着王焕新赶紧跑，“骆唯说顾梓洵一早就回家了，我们可不能让他们久等了。” 到车上后，赵时依拉起来任和心的手还在感慨，“顾梓洵真对茉茉上心，可惜茉茉一颗心都在若存医生身上。” 任和心淡淡道：“你把你的主观判断都收起来，少说几句，别去干扰别人的判断。” 王焕新应和了一声“是”，赵时依疑惑起来，“难道我分析的不对吗？我那都不算主观判断，我是眼见为实的！我亲眼看见的，清歌跟着顾梓洵走了，茉茉追着若存医生跑了。” “这里面事儿多呢，你就别掺和了，听和心的话没错。”王焕新从副驾驶转过身提醒赵时依，“你可不能在梓洵面前提陈茉和若存医生。” 那样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 他就只恨那天的精彩画面他本人没在，只能听赵时依加上主观臆测的描述去想象，那得是多精彩的一幕，可惜啊可惜。 赵时依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放心，我不会在顾梓洵心口上撒盐的，我一定不说茉茉喜欢若存医生的事。” 王焕新拒绝和赵时依交流，只是对骆唯说道：“兄弟，我都替你苦，让顽石点头可太难了。” 骆唯小声地嘘声，警告王焕新不要乱说话，王焕新摇摇头老实闭嘴。 路灯下的公路上，有道车影穿梭而过，速度极快，如同车主人的心情一般，急切急躁。 顾梓洵手握着方向盘，他怎么都想不到，陈茉怎么会突然去他家里，还要在他家里吃饭。 这是他目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情形，家里摆了许多东西，要是让陈茉看到…… 他感觉自己面临着被赤身裸体扔在大街上的尴尬，在这个时候，要是让陈茉知道了他的一切，那无异于是让他在失意上还带着难堪。 回家路明明那么熟悉，但是顾梓洵觉得路途变得遥远而陌生，他的手心沁出来了汗，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大门，他一路开到家门口，把车停下来，站在家门口刚想走进去，又堪堪停住。 手机铃声响起来，他如梦被惊醒般接通电话，是顾妈的声音，“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进来，是等着谁去请你吗？” 明显的调侃，让顾梓洵更加心烦意乱，他知道自己的心意瞒不过无比聪明的亲妈，所以才更慌乱，他怕自己露了马脚，更怕亲妈擅自做主替他露马脚。 “好了，别悬着心了，茉茉从进门就没离开过商商在的客房，你可以放心地回家了。” 顾梓洵艰难地开口，问道：“茉……茉？” 只听到亲妈洋洋得意的声音，“亲切吧，我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好听，茉茉的爸爸妈妈真会起名字，茉茉也同意我这么叫她了。” “妈，你别……吓到她了。” “嘟——”电话被直接挂断，顾梓洵忽然觉得他带晏清歌回家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现在的局面让他充满了无法掌控的恐慌和无力，同时还有点期待和欣喜。 他今天可以见到她了，也许，还可以和她说上话。 顾梓洵推门而入，换鞋走进家里，看到客厅上坐着的那个人，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正在连接电视玩游戏的人，听到他的问题头都不回，只盯着游戏画面看，“我好多天不见你了，听说你今天回家吃饭，我就过来蹭个饭。”随后补充道，“我见过商商了，她生病的样子我可太喜欢了——看上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顾梓洵走过去直接关了电视，对沙发上多日不见的孙浙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爸啊。我爸和你爸在一起吃饭提起来的，我可是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赶紧就跑过来了。”孙浙把游戏手柄丢到一旁，站起来给了顾梓洵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还看到你喜欢的茉……莉花。” 顾梓洵一把推开孙浙，只觉得本来就混乱的场面更加让他头疼，孙浙一向唯恐天下不乱，他只能先把孙浙按住，都顾不上去和晏清歌陈茉打招呼，他拉着孙浙去了二楼他的房间。 原本在客房里，已经听到顾梓洵声音的陈茉，脊背都紧张得僵直了，心里忐忑乱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现在听到声音顾梓洵去了二楼，倒让她松了一口气，也有着酸苦和失落。 他是真的不想见到自己，甚至都可以暂时不见晏清歌。 晏清歌一直在观察陈茉的神情，她想了想，说道：“茉茉，我们出去吧，梓洵都回来了，时依她们应该马上就到。寒君阿姨不需要我们帮忙，可我们也不能一直在客房待着。” 她本来想带陈茉在顾家转转，可是她挂完水下床的时候还有点头晕，陈茉就硬按着她不让她走动，两个人就在客房里坐着说话，期间顾妈来过一趟，陪着聊了一会儿天也就离开了。 陈茉点点头，两个人出了客房，晏清歌带陈茉去客厅坐着，走到一面照片墙前，陈茉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她认出来了照片墙上众多照片中，这个眉眼神气的小男孩就是顾梓洵。 这面照片墙上的照片大多都是顾梓洵，从小到大，看打扮都是在上学时候拍的。从幼稚圆润到青涩却初露锋芒，再到神采飞扬、棱角分明，陈茉仿佛看到顾梓洵是如何逐步成长起来的。 晏清歌没有催促陈茉，反而站在一旁也装模作样的欣赏起来，甚至陈茉惊觉自己的举动想要离开，反倒被她拉住继续留下来看。 二楼的孙浙被顾梓洵丢进房间里再三警告，让他不要乱说话。孙浙躺在顾梓洵的床上，都不用看，直接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本学生证，“把宝贝藏在枕头下面，这个毛病估计你这辈子都改不了。” 顾梓洵劈手把学生证夺回来，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被孙浙弄坏，孙浙啧啧啧摇着头，“你也太臊气了，挑明了对人家说不行吗，我真是没眼看。” “那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扔掉。”顾梓洵把学生证放进自己衣服贴身口袋收好，又叮嘱了孙浙两遍，好在孙浙也不敢在顾梓洵的雷区上多蹦跶，连连拍胸脯保证自己今天晚上绝对不和陈茉说话。 顾梓洵从二楼下来，入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他的照片墙上，认真地看着。 一瞬间，他的心跳好像停止了。 第八十八章 顾家晚宴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准备一顿丰富的晚餐，对于顾妈来说，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她带着孙阿姨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收拾出来一副整齐的席面。 都是一些家常菜，她不太清楚其他的人口味，都是挑年轻人爱吃的菜品来做。 孙阿姨端菜摆桌，顾妈去换了一身衣服，换好衣服出来后，在二楼的而另一边，看到自己家儿子看着人家姑娘的背影发呆，晏清歌和孙浙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安静的默契，谁也没有去打扰这份无言的暧昧。 如果不是赵时依和王焕新抖着嘴从大门口进来的话，顾妈还能饶有兴致地再多看一会儿。 骆唯经常来顾家，算得上轻车熟路，带着另外三个人直接进了房间，赵时依进门后首先冲着晏清歌扑过去，连珠炮似地问了许多问题。 陈茉不好意思在看下去，若无事情地转身离开，刚好和注视她的顾梓洵，目光撞到了一起。 心口的地方，不受控制地又在扑通扑通剧烈跳动，她下意思深呼吸了两下，一时语凝，不知道该不该作为客人，对主人家的顾梓洵打个招呼。两人毕竟许多没说过话，此时碰面免不了有两分面上的尴尬。 孙浙见状，在顾梓洵身后推着他下了楼，“饭好了吧，我都饿了，我们先落座，等着吃饭哈。” 顾妈在二楼颇为同情地看着亲儿子，却免不了有几分幸灾乐祸，让这小子自小顺风顺水，现在可算是跌了个大跟头，虽然心里可乐，但还是忍不住为儿子掬了一把辛酸泪。 她下楼出面招呼着大家落座，几个年轻人互相有着顾忌，一番推辞后，顾妈先拉着晏清歌和陈茉坐下来，赵时依任和心也跟着坐到一起，四个姑娘对面坐着的正好是四个男生。 顾梓洵坐在晏清歌的对面，视线频频往陈茉身上落。孙浙也是一样，毫不掩饰自己好奇的目光，大胆地盯着陈茉看。骆唯坐在赵时依对面，面上已经有着止不住的笑意。王焕新正好想要远离修罗场，对面坐着一脸淡定的任和心，两个人自觉地安静吃菜不说话。 饭桌上就这么大的地方，从对面投来的殷切热烈目光，陈茉不是感受不到，她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强装镇定地夹菜吃饭。 也是孙浙的举动太过于明显，晏清歌不咸不淡地瞟了孙浙一眼，轻轻一咳，孙浙拿筷子的右手不自觉一抖，刻在DNA里的恐惧让他收敛了不少。 孙浙用胳膊肘不着痕迹地撞了一下顾梓洵，冲他挤眉弄眼，换来顾梓洵一个大大的白眼。 顾妈坐在主位上，把下面年轻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都替孩子们心累起来，举杯说了两句漂亮话，开始和饭桌上的年轻人闲聊起来。 主要的话题还是落在四位姑娘身上，顾妈很显眼对四个人很熟悉，赵时依以为她和任和心在顾妈面前算得上小透明，没想到顾妈还能记着她们的名字和喜好，连在哪个科室都知道。 赵时依本来对温柔的女性就没有抵抗力，况且这位长辈说话如徐徐春风，温言细语，生得气度高华，她瞬间变身为头号粉丝，言无不尽知无不答，骆唯有心帮衬赵时依，孙浙话语大胆幽默，王焕新也凑趣两句，场面上倒也没有冷场。 只是晏清歌病未痊愈，没有精力说话，只想安静地吃菜吃饭。陈茉想到斜对面是顾梓洵，旁边的旁边是顾梓洵的妈妈，她如坐针毡，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跟着晏清歌一起，低首安静吃菜。 顾梓洵见陈茉埋头吃饭，他也味如嚼蜡。 一顿饭下来，有人吃得开心，有人吃得费劲，要离开的时候，顾妈在后面拉住晏清歌和陈茉，赵时依一行人有眼力见儿地先走了，顾梓洵和骆唯两人结伴去提车。 顾妈嘱咐晏清歌要好好休息，陈茉在一旁想着放她先走吧，可没想到顾妈对她还有话说，“茉茉，你是梓洵的好朋友，有时间也过来玩。” 陈茉机械般点点头，“今天谢谢阿姨的招待。” “好了，你们快回去吧，阿姨留了你联系方式，喊你你要过来啊。”顾妈放开了两人的手，陈茉如蒙大赦，和晏清歌相携离开。 顾妈在原地看着两人走下院落的台阶，到空地上和一行人会和，拿出手机点开亲儿子的头像，发出去一条消息：好自为之。 她费心忙活了半天，这臭小子一晚上都没说两句话，她都没办法了。 骆唯的车缓缓停住，陈茉生怕再出事端，拉着晏清歌就坐到车后座，任和心低头也进去，后排三个人满了，赵时依把王焕新推开，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让骆唯开车走人。 孙浙家在附近，先行回去了，只剩下王焕新等着顾梓洵停好车后坐进去，顾梓洵对此没有一丝惊讶，他早就料想到了。 陈茉避他如虎，怎么可能会坐他的车。 路上王焕新唉声叹气，“这顿饭吃得我胃都要疼了，我说令堂大人表现得也太明显了，是直接已经定下儿媳妇人选了是吗。万一你和陈茉真成了，千古第一难题婆媳关系就算是解决了。” 顾梓洵不接话，专心开车，王焕新咄咄逼人，非要撬开他的嘴不可，“后面你想怎么办，给句痛快话，别拉着脸了，明天在医院里堵住陈茉，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你还轴什么，你们二位不累，我们看得都累了。” “退一步讲，你之前不是说过，做不成恋人，但还是朋友。要是连朋友都做不成，更别提变成男女朋友了。” 顾梓洵淡淡道：“你安静一会儿。” 王焕新撇撇嘴，当真不再说话。 到了医院以后，顾梓洵把王焕新放下来，只听王焕新轻呼一声，“那不是若医生？看起来是在等陈茉。” 顾梓洵望过去，果然看到陈茉走向了站在路边的若存，他眸光一沉，双唇微抿，径直开车离开。 “若存医生，我看到你的信息了，刚才在车上，我不方便说话。”陈茉知道若存的来意，“清歌退烧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方才下车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晏清歌是注意他的，但还是只有陈茉一个人下车，他就知道是晏清歌的意思，“谢谢。” 陈茉觉得心好累，第一次面对若存医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若存察觉出来陈茉的异样，道：“很抱歉，我让你为难了。只是我有点担心她，但是又没办法直接去问。” 这只是陈茉心累的一方面，“若存医生，不要再去问清歌的事情了，她既然做出了选择，我们都要尊重。” 若存默然片刻，“我送你回去。” 晚风落叶月光，寂静无人长廊，影移步动，相顾无言，空留心上斑驳，凭自断肠。 赵时依探着小脑袋，看着陈茉走进了宿舍楼，灯光把若存的身影拉得长长，“唉，这场景太贴秋景了。” 骆唯在旁边没听清楚，“什么？” “没事，你喊我出来做什么？”赵时依本来要和其他人一起回宿舍，但是骆唯说有事情，她就没进去。 骆唯从衣服里拿出两个小盒子，“一个是防狼喷雾，一个是报警器，报警器上装了定位，只要拉响报警器，警方可以最快定位到你的位置。你都收好了。” “太谢谢你了，骆唯。”今天中午的时候，赵时依利用午餐时间，把游戏里十二一琮的事情告诉了大家，昨晚她确实担心晏清歌会落单有危险，为了以防万一，让大家都知道她办得蠢事，群策群力地想想解决办法。 赵时依接过两个小盒子，盯着骆唯问道：“还有呢？” 骆唯心里正开心着，不知道赵时依问的是什么，赵时依道：“怎么只有我一个人的，茉茉清歌还有和心，她们的呢？” “这……”骆唯没想那么多，“时间太紧急了，我只来得及准备了你的。”随后又强调，“我马上就去准备！陈茉那边有梓洵守着，应该不会有事的。” 忽地陈茉的声音传来，“你们喊我？” 只见陈茉从拐弯处探出半截身子，她见两人正在聊天，不打算打扰他们，可是她隐约听到了自己和顾梓洵的名字，还是过来问问。 现在的她做贼心虚，如惊弓之鸟，只要她的名字和顾梓洵的同时出现，她就会担心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在阳光之下。 赵时依向骆唯道了谢，和陈茉一起回宿舍。陈茉摆弄着骆唯送给赵时依的小玩意，笑问道：“怎么想起来送你这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语气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是因为……” 赵时依想起来只有陈茉还不知道游戏里十二一琮的事情，她在宿舍里告诉了陈茉，果然陈茉气得拍案而起，立马就要上网去游戏里找那个垃圾理论，顺便辱骂。 洗漱完毕的晏清歌施施然落座，挥手让陈茉稍安勿躁，“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了应对方案，你先别气，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是关于我和……若存的。” 第八十九章 前任关系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对于晏清歌和若存医生之间，在夜市那场表演之前，她们没有人会联想到这两人会有什么纠葛。在医院里，虽然不是一个科室，低头不见抬头见那样熟悉的关系，但是在一个医院里，优秀到在人群中会自动发光的人，免不了会吸引其他的人的目光。 晏清歌是个中翘楚，若存不遑多让。 但是两人一点痕迹都没有显露出来，也不能说没有，任和心曾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一样，可她一样不爱理会这些八卦是非，于是闭口不言，也没有去问过晏清歌，晏清歌也不曾和大家提过半个字。 甚至在日常生活中，晏清歌都在躲着若存。 那晚要不是被陈茉和赵时依撞个正着，晏清歌也不会下了决心，把这件事告诉她们。 “等等！” 赵时依让晏清歌等候片刻，拉上陈茉一起把她们买的野餐垫拿出来，铺在地上。这是她们宿舍有时候会有的集体活动，想要聊天八卦，吃零食看看剧，甚至打打牌玩游戏，买个野餐垫铺在宿舍地上，大家席地而坐，比较有感觉。 陈茉的行动比往日要迟钝许多，看上去不如赵时依积极，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那些往事对于晏清歌而言，是陈年结痂的伤口，现在重新翻出来，总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她不忍心让晏清歌受这样的苦。 晏清歌自己笑了出来，阻止了赵时依的行动，“时依，就两句话的事情，别摆了，我吃了药准备睡了，明天还想去上班。” “啊？”赵时依停下来铺野餐垫的手，任和心也从专业书上抬起头，一齐看向晏清歌。 晏清歌道：“我在高一的时候，认识了高三的若存，我们谈了恋爱，他先上的大学，等我大一的时候他要出国进修，我不愿意于是分手了，五年过去了，没想到在这里重新遇到。就这样。” 有时候话越少，事儿越大。 确实三言两语把两人的过往交代得很清楚，任和心没多大兴趣，陈茉先前猜了个大概，只有赵时依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被这一个王炸炸懵在原地。 陈茉掰着手指头算算时间，“不对吧，清歌，我记得你就比我大一岁，你要是五年前上大一，算起来你高一的时候我才上初二？” “我初中跳了两级，大学有事休学了，所以正好遇到。跳级的不光是我，顾梓洵也跳级了。”晏清歌对着镜子擦着晚霜，从镜子里看到陈茉布满疑惑的面孔。 陈茉着实不解，“既然跳级了，怎么又和我们遇到一起实习了呢？” 任和心合上专业书，伸手去关书桌上的台灯，“茉茉，你不知道顾梓洵是西院医研班出来的吗，按道理这两年他也要出国进修，你也可以理解成念博。说起来，他的专业实力真的很厉害。” 陈茉开始下意识地抠自己的指甲，她觉得她和顾梓洵的差距……更大了。 “你们跑题了吧！”赵时依凭空一声吼，在原地蹦起来，“清歌，你是若医生的前女友！妈呀妈呀妈呀，我不信今年还能有什么事是比这件事更能让我震惊了。那可是若医生，高岭之花，你是怎么舍得的！” 晏清歌被逗笑了，“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也算是高岭之花，感情这种事情，没有那么多外在条件，会发生，也会消失，有什么奇怪的。” 赵时依激动地原地转圈圈，她突然挤到晏清歌的身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话是这么说，但是若医生明显对你余情未了，你就没有一点点留恋吗？” 晏清歌擦晚霜的手一顿，避开了赵时依注视的目光，“那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了，别说是前男友，就是前夫也和我没关系。” “霸气！”赵时依还要黏着晏清歌继续问下去，被陈茉站起来拉走。 陈茉把赵时依丢到椅子上，“清歌刚退烧，让她赶快休息去，你也消停消停，马上要换科室，你可是要去口内的，专心一点，那是个细致活儿。” 赵时依成功被转移了话题，她愁眉苦脸地说道：“这是怎么分得科室啊，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修复科，有你们在，还能帮我打掩护。只有和心一直和我一起，老让她帮我干活，我都于心不忍了。” “你知道就好。”任和心丢下一句话，去卫生间洗漱了。 陈茉把专业书放到赵时依的面前，“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背背背，写写写。老想着混日子怎么成，这次考试过了，再过两个月又要考试了。” 赵时依捧着专业书泫然欲泣，“只要专业选得好，天天都是期末考。” 可惜没人理会她的哀怨，都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任和心一向是最早起床的人，她照常动作轻柔，不惊醒其他睡觉的人，换好了衣服要去洗漱，下床后就看到了在宿舍窗边站着一个人影，头靠在玻璃上往下看。 任和心拿起手机确认一下时间，是五点半没错，她不免疑惑，天都还是黑的，陈茉怎么就起床了。 她走到陈茉身边，小声地问道：“茉茉，你失眠了吗？” 陈茉本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被任和心突然一问，惊地头猛地磕到玻璃上，发出“嘭”的巨响，好在晏清歌吃了药睡得沉，赵时依熬夜睡太晚太累，都没有被吵醒。 陈茉龇牙咧嘴地揉着额头，也小声地说道：“我睡不着了，就想起来看看风景。” 任和心奇怪地看看窗外，到处是黑黢黢的，连个星星都没有，哪有什么风景，她道：“时间还早，你要是能再睡一会儿，就去眯一会儿，别白天打瞌睡了。” 陈茉也想不到任和心平时都是起这么早的，“我知道了。” 任和心走进卫生间洗漱，陈茉拍拍心口，连道好险好险，她还以为她被发现了。 说起来陈茉都想不到自己能有这样的毅力，她今天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守在窗户前，看每天早起跑步的顾某人。 尽管这份感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这不影响她独自品着这份儿暗恋的酸甜，她看了一眼拥被安眠的晏清歌，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的晏清歌的事，朋友夫不可欺这个道理她明白。 只是她暂时没有办法让这份感情消失，所以她就想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反正，她和他现在也不说话，也不来往，不会打扰他和晏清歌谈恋爱。 当晨曦中，那道白色身影从宿舍楼跑出去，陈茉的心脏不可抑制地加快跳动，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现在她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快要到中午了，陈茉提前和晏清歌打招呼，她中午有事儿要出去，不能和她们一起吃饭了。到了下班点，陈茉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晏清歌也不明所以，顾梓洵中午特意单独问她，陈茉怎么没有吃午饭，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能有朋友来了吧，看上去挺着急的。”晏清歌笑问，“怎么，肯主动去说话了？” 顾梓洵颔首一笑，“是，我是来求和的。” 晏清歌难得起了八卦之心，“那能方便透露一下，到底是为了什么冷战的吗？我到现在都觉得莫名其妙，这都快一个月了。” “唉……”顾梓洵一声长叹，眸光深远，“是我，我嫉妒了，我为了所谓的面子，折磨了自己一个月。” 晏清歌乐得捂嘴直笑，“你活该！你也有今天，我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多拽，也不知道你那个小名儿这么起的。”她瞬间想到一个主意，“你要是真心诚意想道歉，就把你的小名儿告诉茉茉，我保证，不管什么恩恩怨怨，茉茉马上就能忘记，只会光顾着笑。” 顾梓洵瞅着晏清歌乐不可支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您老人家看在咱们两家也算世交的份儿上，行善积德一次吧。” 晏清歌摇头，只笑不语，眉目间十分得意，带着飞扬的英气。 顾梓洵忽道：“你这样，才有点你以前的样子，刚来医院时候那么文静，我真的一点都认不出来你。” 晏清歌笑容僵硬在脸上，笑容慢慢淡下去，只余下很浅的微笑，语气微凉，“你加油。” 顾梓洵总觉得一别经年，再见到的晏清歌已经完全陌生了，似乎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愁绪，这些年来晏家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情，是她遇到了什么事吗？ 他走在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直到他在医院大门外看到一个让他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捕捉到的人影。 在陈茉的对面，站着一个陌生男人，陈茉笑靥如花在和男子交谈着，而男子望向陈茉的眼中，有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光。 那叫喜欢。 第九十章 情亦如此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医院里的晚班值班只有儿童口腔科、口腔颌面外科、种植科三个科室需要留下来值班的医生，大多数也都是外科和种植的病人多一些。外科多是疑难复杂的智齿拔除，颌面部肿瘤这类一般都会送到综合医院去，即便需要口腔医院的外科医生主刀，也是去综合医院。种植科二期手术会视情况建议患者住院，住院的人倒是要多一些。 “梓洵晚上值夜班，先过去了，一会儿我也过去，这个是给其他人的。”骆唯把一个纸皮袋子交给赵时依，“你不要太担心，焕新那边儿联系了网警，你的聊天截图内容有效，可以视为威胁，网警会介入处理。” 赵时依想不到昨天晚上她就是问了一下，为什么防狼喷雾和警报器没有其他人的，今天晚上骆唯就都准备好了，她由衷地感激骆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这些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给我钱，这不算什么的。” 赵时依更加感动，在她心里，骆唯像个大哥哥一样，对她们无微不至，待人温柔仔细，虽然话不对，但是很温暖。 她笑道：“那可不行，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惹出来的，让你们到处找人摆平就算了，这点东西不能再让你出了。即便是好朋友，我也不能光占你的便宜，一啄一饮，总是要还的。” 骆唯只见站在他对面的女孩子，肤如凝脂，杏眸如水，微微一笑梨涡点点，在他胸膛处燃起炙热的火焰，他鼓起勇气，“我不要你还，我只想你……你们都好好的。” 话到了嘴边，还是急刹车歪了话题，他心中不免懊恼，他是怕唐突了赵时依，她一直都把他当做好朋友，没有过一丝一毫异样的表现，他不敢，不敢越雷池一步。 赵时依依旧没有多想，她想了想，“那就礼尚往来，我送你东西的话，你一定要收啊，之前请你吃饭，你都不去。” 骆唯闻言心里默念着：我不去是因为你没什么钱了，我当然不能花你的钱。 面上答应地痛快，“前几次都有事情，这次不会了。” 话说到这里，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继续下去，按照往常赵时依就要走了，只听赵时依说道：“我见顾梓洵一下午脸色都不好，他又怎么了？” 骆唯没听清楚就接道：“那我送你回去。” “啊？”赵时依不确定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刚才自己说错了话，她想骆唯一向忙碌，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他太久时间，“你有事那你先忙，我走了，再见。”甚是体贴，没有一丝责怪难堪，笑眯眯地说了再见便转身离开。 骆唯这才反应过来，他有点尴尬，上前拉住了要离开的赵时依，“我不是那个意思……” 刚刚碰触到赵时依的衣服，手像触电般撤了回来，赵时依回过头，还是甜甜的笑容，“怎么了？” 骆唯急中生智，说道：“你不是问梓洵吗？他中午看到陈茉和一个男人见面，又吃醋了。” 三言两句，把兄弟卖得干干净净。 赵时依愣了一瞬，“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是于之远吧？茉茉的高中同学，家里有书法培训班，哈哈，那是茉茉托她的同学帮忙买点东西，要不说缘分缘分，就几分钟的时间，还让顾梓洵撞个正着。” 这个走向也是骆唯没有想到的，“不对吧，陈茉中午没有在餐厅吃饭，我也以为她去外面吃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茉茉突然想要练字了，中午饭都是在宿舍吃得泡面，你是没看到，桌子上摆得满满的，字帖钢笔格子纸还有打卡日历呢。”赵时依伸手比划着，给骆唯示意陈茉是怎么认真练字的，“我们问她为什么，她只说是觉得自己字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法。” 骆唯其实并不关心陈茉的生活日常，那是顾梓洵该操心的事，但是他很感激陈茉能让他和赵时依之间多了很多说话的机会，他笑问道：“这个画面，不敢想象。说陈茉突然练武我信，练字有点……匪夷所思了。” 赵时依用食指点了点下巴，忽地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但是我猜，应该和若医生有关系，我在和心桌子上看到过若医生的书，上面的字很漂亮，能让一个人突然做出和往常不一样的举动，多半是因为爱情。” 说着她自己忍不出笑了出来，秀眉微挑，对自己的推理十分的有信心。 骆唯看得有几分痴了，微微偏过头说道：“你说得没错，多半是因为爱情。” 赵时依真怕骆唯有事，不再多说什么，再次说了再见便蹦蹦跳跳着回了宿舍，骆唯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后，才去了住院部，见顾梓洵站在打印机前，机器一张张吐出来印满字迹的纸，骆唯上前把印好的抽出来，“又是新论文啊，你的效率还真是高。” 顾梓洵淡淡地说道：“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骆唯把一叠纸整齐地放到桌面上，心情很是愉悦，“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陈茉中午见的人是她的高中同学，帮忙带点东西，也就在门口几分钟，你还真会挑时间。” “就是几秒钟，我也能看出来，那个人对她有想法。”打印机吐出来最后一张纸，顾梓洵拿来和桌子上的放到一起，坐到椅子上不禁按起来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的头疼能缓解一些。 他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和她说上话。” 骆唯上前拍拍顾梓洵肩膀，“自求多福吧。” 深夜时候，顾梓洵在值班室的床上睡不着，到走廊里散散心，拿出来手机开着小号去看陈茉各个平台，不知道怎么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在网络上发过什么信息了。 转悠到逃生楼梯的时候，听到门口有人在咳嗽，他推开门，看到在楼梯尽头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指间有一点火光。 那人听到开门声，也向他看来，顾梓洵想不到，竟然是若存。 他拉开门刚要离开，听到若存道：“有时间吗？” 顾梓洵把门重新关好，走到若存身边，若存掏出烟盒，“来一根？” “谢谢，我不抽烟。”顾梓洵想起来晏清歌告诉他的那些往事，见若存把手上的烟吸了最后一口掐灭，丢进阳台上的垃圾桶，忍不住嗤笑一声，“清歌说你以前不沾烟酒，这人要变起来，就是快。” 若存道：“怎么不喊商商了？” “怕你跳楼。”人受得刺激太多，谁知道会做出来什么事。 在这里能看到医院院墙外的小街上，还有小摊子冒着腾腾热气，白烟喷薄如雾，是人间烟火味道。 若存轻笑一声：“我之前以为你会和陈茉在一起，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 顾梓洵皱起眉头，“那你真误会了。”心道陈茉现在都不搭理他了，他用商商来刺激若存，若存用陈茉回他一刀。 还是无心的。 若存不再说话，顾梓洵沉吟片刻，还是选择开口道：“你当初不顾三年的感情，一定要出国，现在回来想要重新开始，想得真美。不过还好，你还没有把她逼得太紧。” 当晏清歌提出来想请顾梓洵帮忙在若存面前假装情侣，顾梓洵就问过她，为什么当初不肯让若存出国，出国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距离，按照她的条件，一起出国也不是难事，可因为出国分手，甚至决裂，他有些不明白。 晏清歌敛眉低首，声音幽幽，“其实和他出不出国没关系，哪怕他是去外地，我还是会说分手。”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他低头，梓洵，你知道吗，是我倒追的他，可他却说早就喜欢我了，已经做好了准备向我告白。他特别宠我，什么事都听我的，哪怕我再折腾，他都陪我。就那一次，他让我等等他，说他安排好了，等我出国就到我去的城市，现在只是暂时分开。” 顾梓洵听母亲提到过，晏家是想送小女儿出国学习的，那时他还在上初中，家里也在安排他出国的事情，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晏清歌没出去，连消息都没有了。 往事如烟，晏清歌已经学会了平静，不再恣意妄为，“梓洵，我后悔了，我特别后悔，我无时无刻不再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说分手。但是后悔是最没有用的，梓洵，去找茉茉吧，你明明那么喜欢她，不是吗？” 既然后悔分手，现在还是可以在一起的，何必让他来做戏，他和晏清歌都非常清楚，他们对彼此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况且他能从晏清歌的话中听出来，她对若存，不是无情，而是深爱。 顾梓洵没有再问下去，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情亦如此。 第九十一章 拔个智齿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有时候冥冥之中，可能真的有神之一手在操控着人类的生活，创造各种机缘。又一晚过去了，陈茉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早起继续看某个人跑步。 “怎么回事，平时值夜班也不会耽误跑步的。”陈茉头抵着玻璃，忽然慌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她开始心神不定，一直到了科室，她手托着左腮，神色委顿，坐在桌子前翻着今天的病历。 晏清歌找个空闲来问她，她才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牙有点疼，一阵阵地。” 她们现在都会接初诊来看，不用跟在带教老师身边帮忙配台，还比较空闲，晏清歌拿了工具盒，让陈茉躺在牙椅上，做了一套检查下来，说道：“你连浅龋都没有，去拍个曲断，估计是要长阻生齿了。” 陈茉心烦意乱，不太想动，晏清歌在群里喊了王焕新过来，连拖带拽把陈茉拉去了放射科，果然是左边下面有水平阻生位阻生齿。 “择日不如撞日，你快来例假了，在例假前把牙拔了，已经有感觉了，要是拖下去成了智齿冠周炎，更有得罪受。”王焕新拍着胸脯保证，“我亲自操刀，保管以最小创伤拿下。” 陈茉全力抗拒着，“我不要！要是你给我拔牙，我宁愿智齿发炎！你还想骗我，你下手可重了。” 王焕新脑子转得快，立马改口道：“那让沈医生给你拔，这你总能放心了吧。你还信不过我，我成绩比你好多了，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你伤心总好过我伤身，我再学渣也能看出来这得分离去骨，我可不想让你给我造成二次创伤！”大家都知根知底，谁也别想糊弄谁。 最后陈茉还是妥协了，倒不是相信王焕新，而是正好遇上沈姚木，沈姚木用纸巾擦着湿漉漉的手，听到王焕新说陈茉要拔阻生齿，拉着陈茉去了口腔外科。 “姐姐今天给你露一手，跟我还客气什么。”沈姚木没有给陈茉拒绝的机会。 陈茉其实不想拔牙，她不好意思说她怕躺在牙椅上，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从心底害怕，哪怕她是个医生。 到了口腔外科科室，她眼神下意识横扫全屋，发现没有见到顾梓洵，沈姚木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顾梓洵昨晚值夜班，今天休息了，没在。” 陈茉自觉地给自己套上一次性手术衣，声音弱弱地道：“谢谢姚木姐姐了……” 王焕新在一旁配台，拿了麻醉药注射器来，“咱们都是自己人，就不给你用无痛麻醉了，太慢了，直接打这个快点。” 陈茉看到长长细细的针头，一会儿就要扎在自己粘膜上，她就有些头晕，长大嘴巴的时候，把眼睛闭得死死的。 屋子里响起来外科张主任的训斥声，“这干什么呢？给实习生拔牙还用你上，其他实习生干什么的，这么好的练手机会不上手，还想等到什么时候？换人！” 陈茉心都要死了，她没有勇气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落到哪位同学手里，反正这已经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只盼着能手快点，让她少受点皮肉之苦。 碘伏棉棒在她的粘膜上擦拭，有点痒痒的，随后居然是冰冰凉凉的冷喷表麻，陈茉感激这位同学的细心，还给她用了表麻，至少能让少疼一点。 很快尖锐冰凉的针头刺入了她的粘膜，麻药刚开始注射有点胀胀的感觉，不算太疼，有点像被小蚂蚁咬了一口，麻药迅速生效，她甚至感觉，这点知觉不能算疼痛。 有一种熟悉而又久违的气息钻进陈茉的鼻间，陈茉心脏不受控制跳动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是错觉，这怎么可能？ 随着三针麻药注射完毕，陈茉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盛着明亮光芒的双眸，瞳仁黑亮如曜晶，有着无法描述的魅力，将要把她整人吸进去。 为什么会是顾梓洵来给她打麻药？ 她呆呆地望着他，呼吸似乎都要停止了，忽然，这双眼眸微微一弯，竟然露出浅浅的笑意，她产生了错觉，只觉这双眸中带有轻柔的怜惜。 王焕新在一旁捧着手术包，对陈茉嘻嘻哈哈道：“没办法，让主任遇个正着，不过还好遇到了我们外科实习医生中最好的一个，你也可以瞑目了。等候两分钟，没感觉就可以拔了。”又叮嘱道，“我已经告诉了时依，让她给你订份病号餐。你还是少说话吧，麻药生效了，话多容易咬伤舌头。” 她就没想说话，她说什么，她紧张得已经快要窒息了。而且她好后悔，她上次洗牙是什么时候，虽然吃完早饭她刷过牙了，但是会不会已经有刚形成的牙结石了？而且她这个时候大张着嘴，样子肯定丑死了！ 她回忆着用这个角度面对其他患者的时候，能不能看到鼻孔来着？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只有一团团的浆糊。 顾梓洵也没有说话，蓝色手套在他手上有着奇异的美感，哪怕是拿着手术刀，陈茉都不害怕。 整个过程陈茉没有再闭上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人看，在感慨着。 她看上的男人，是真的十！分！好！看！ 距离这么近，皮肤还是很细腻，都看不到毛孔，带着口罩护目镜，也挡不住他的剑眉星目，还有长而浓密的睫毛。 她的心跳声好大，她的耳朵里都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有点担心，会不会被听出来啊…… 缝好针后，顾梓洵把工具整理好，拿起手术包直接离开去了污染室。有护士把他手上的东西接走，除下身上的帽子护目镜手术衣，他叮嘱护士把拔下来的牙封好消毒了再给他，然后走到水池边把手套脱下来，挤上消毒液在水龙头洗手，手还在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沉静片刻，哪怕是上大型手术台，他都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紧张过。 方才的距离，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过靠近她的距离了。不到一个月而已，怎么他恍惚过了沧海桑田般。 顾梓洵盯着自己的手看，慢慢握住了双拳。 刚才让他发现，他的心里是那样渴望着可以一直靠近她，甚至想要更近。 昨晚他对若存说还好没有把晏清歌逼得太紧，而若存的回答又在他耳边响起。 “远离不是放弃，我没有办法不爱她，即便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晏清歌明确拒绝了若存，所以若存没有机会。但是他不一样，他还有机会。 顾梓洵擦好手，到另一边去拿冰袋，到了刚才的椅位，已经空无一人。他赶忙到诊室门口，正好和王焕新迎面遇上，王焕新看到他手上的冰袋，笑道：“你晚了，沈医生拿给陈茉了，不过你手是真的稳，兄弟再次对你甘拜下风。” “那她人呢？”顾梓洵问。 王焕新道：“还能去哪儿，回科室了呗，话都说不出来了，敷着冰袋回去的。” 顾梓洵转身把冰袋放回冰箱，王焕新跟了过来，试探道：“你想借这个机会破冰？” 顾梓洵颔首，“嗯。” “那可太不是时候了，她最起码得恢复两天，虽然你手艺高超，但毕竟水平阻生，创口在那儿呢，你再等等吧，也不差这一两天了。”王焕新把手机日历调出来，“你看，还有几天就该轮换科室了，咱们平时换一次科室都会聚一次，那时候你以茶代酒，给人赔礼道歉去吧。” 王焕新幸灾乐祸道：“不管这事儿是不是你的错，但是你都得把错往自己身上揽，这没办法，谁先动心谁卑微，情深的那个总得吃点亏。加油，我先去把位置定好了。” 顾梓洵摸着心口的位置，那里放着她的学生证，她忘了要回去，他便迟迟没有归还。 第一次见面时，急刹车的公交车让她泼了他一身红豆豆浆。第二次见面，她把学生证交到他的手中。 他不信，这样的缘分他都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他宁愿相信这辈子他是来还债的。 还前世欠下她的，足令他刻骨铭心的债。 第九十二章 悦己者容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一个新习惯，只需要七天就可以养成。 宿舍里里率先发现陈茉早起这个习惯的人，是任和心，然后是晏清歌。 “一次两次我还以为是巧合，但是每天都这样，茉茉是真的下决心了。” 晏清歌约了任和心谈事情，闲话几句提到了陈茉的异样举动，“早上醒过来，不玩手机，居然在练字。”奇怪中透着好笑，“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刺激。” 任和心道：“可不只是练字，她每天准时准点，先到窗户边儿站一会儿，才过去练字。”她觉得这样挺好，“人贵在自律，能上进是最好的，可别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好。” 这个谁也说不好，陈茉和赵时依在宿舍里向来口号喊得响亮，实际行动上是矮子，之前说要早起跟着晏清歌做瑜伽，也就起来了一星期，便缩在被窝里宣告放弃了。 “和心，我和你说得那个工作，你考虑好了吗？”晏清歌说起正事，“和一对一私教的价格是比不了，但是教室离医院近，一次最多五个学生，也不会太耗精力。你的主要工作还是口腔，能省下来得时间，总好过你每天晚睡早起地学习，这样下去，怕身体会吃不消。” 任和心的家教兼职地点在近郊位置，实在是远，她来回跟公交车都要不少时间，虽然她在公交车上也会看视频学习，可来回奔波还是很累。 而且，晏清歌没有点破，那就是任和心在饮食上对自己的苛刻，她自从赵时依上天台那天发现任和心在啃干馒头后，便留心观察，任和心前两天刚刚领到了兼职工资，但是饮食上并没有任何改变。 晏清歌眼看着任和心越来越瘦，脸色也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上次你和我说过后，我和黄先生提过了，这星期上完最后两节课，以后就不去了。这次的模考，我的成绩退步了许多，我要抓进赶上来才可以。”任和心嘴唇干燥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她看向晏清歌的眼睛异常明亮，露出笑意，“你说的工作我想去面试看看，如果能去最好。清歌，谢谢你。” 晏清歌拿出手机，“我把刘校长的电话给你，我相信你，你一定没问题的。和心，赚钱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实习结束后出去正式上班，就能有工资拿了。” 任和心从来没有隐藏避讳过自己的家境贫穷，她也不在乎，人情冷暖，她自小尝尽，但是宿舍舍友给她的温暖，让她从心里想要珍惜。 “原来我手上有些存款，但是我妈生病了，家里需要钱来看病，我把钱都给了家里，最近要省吃俭用，好在兼职工作的收入稳定。”任和心原本不想说，这是她自己的家事，大家朋友一场，让她们知道了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她把大家当做朋友，但不到特殊时刻，她不想有金钱上的往来。 晏清歌没想到是这样，诧异任和心会这样坦白地告诉她，她浅浅微笑，对着任和心晃晃手机屏幕，任和心点头表示收到了信息，二人相视而笑。 天气越发寒冷，风中寒气阵阵，提醒着行走的人们要加紧添衣。 赵时依双手捧着暖宝宝，在走廊中跺着脚，“今天下班一定要去买厚棉鞋，我后悔，我真后悔，不应该搬家图省事，把鞋都扔了。” “还说呢，那些书你一本没落，走哪儿带哪儿，实用的衣服鞋你倒好都丢了。”陈茉手拿着圆形随身小镜子，在看自己下巴上的红点点，“时依，你看我是不是长痘痘了。” “我要提醒你，衣服我是捐了，可不是扔了。”赵时依边说边捏着陈茉下巴看，“没事，两天就自己消了，你是不是乱用什么东西了？” 陈茉皮肤是众所周知的极好，白嫩透粉，光滑细腻，赵时依摸两下就上瘾了。晏清歌肌肤如玉，早晚的护肤流程用得时间，能让赵时依打个小本，人家皮肤好，赵时依认了。陈茉每天只是基础护肤，吃喝不忌，皮肤还能那么好，赵时依小小地柠檬精一下。 “东西？” 陈茉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和姚木姐姐出去逛街，遇到一个皮肤测试的，说我脸上有螨虫，还有黑头，给我做了一个护肤，不过东西我没买，太贵了。” “这种烂大街的套路你也信，沈医生怎么也没拦着你，你自己用镜子照照也知道，你脸上白白净净的，连个黑点都没有，哪儿来得黑头。”赵时依排掉陈茉试图去挤的手，“别乱挤，挤破感染了，小心留疤。” 陈茉委屈，“姚木姐姐去卫生间了，我才被拉过去的，我在屏幕上看到皮肤上的坑坑洼洼，我平时都不怎么照镜子，都没留意过这些。” 赵时依道：“既然平时不留意，那怎么突然去做皮肤测试，想体验下什么感觉，现在被骗了吧。你要是真想去，让清歌带你去，她对这些熟门熟路，经验丰富，像你这种小白，就是唐僧肉，还是让大圣给你把把关吧。” “清歌最近很忙，下班我都不怎么能见到她，还是算了。”最近这段时间晏清歌早出晚归，陈茉猜想应该是和顾梓洵谈恋爱去了，她怎么好意思去打扰晏清歌。 说着，陈茉想到一个人，“我可以去找若存医生。” 赵时依忍俊不禁，“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若存医生身上去。” “不是，之前我和若存医生去街上买东西，我发现他对化妆品如数家珍，成分功效随口就来，柜姐都惊呆了，还问若存医生是不是上面派下来考察的。” 陈茉当时想买支口红送亲妈，若存帮忙出主意，去店里对彩妆护肤的产品了如指掌，话不多句句是精髓，“柜姐佩服死了，不仅给我打了折，还送了好多小样给我，还夸若存医生对妹妹真上心，说我们兄妹感情真好。” 赵时依脸色复杂，“说你和若医生是兄妹，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你不应该难过吗？这相当于说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你在说什么？”陈茉嗔道，“我说多少遍了，我对若存医生，是纯粹的佩服仰慕，我不喜欢他。” 赵时依撇撇嘴，“我信你个鬼，你就糊弄我吧。你对若医生多上心，我们又不是看不出来。你呢，是因为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感觉，才会反映迟钝。” 说着，她靠近陈茉，压低了声音，“虽然若医生是清歌前男友，但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清歌都不在乎，你顾虑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陈茉极为不服气，“那你说说动心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赵时依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似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她念得声情并茂，情真意切，陈茉听懂了前半截，深合自己的心意，拉着赵时依的小手，虚心请教，“后面的是什么意思啊？有灯有月的那句。” “这首词是说人生病了，得的是相思病，症状是自己轻飘飘的，心口见到那个人就会砰砰乱跳。病因是心上人走了，留下的人承受相思的痛苦。什么时候最难过呢，当然是半夜的时候。”赵时依徐徐一叹，“想他想得睡不着，只有灯烛和月光陪着自己了。” 陈茉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写得真好！” 到了晚上王焕新请大家一起聚会喝奶茶，点人头的时候，发现陈茉没来，顾梓洵得到消息早就过来，想今晚趁机和陈茉和解，现如今不由大失所望。 “这人，居然放我鸽子，谁知道陈茉干嘛去了？” 面对王焕新的提问，赵时依举手说道：“茉茉约了若医生上街了，她脸上长了小痘痘，还觉得发痒，估计是过敏，若医生陪她去买脸上的香香了。” 王焕新纳罕道：“这真奇怪了，陈大女侠一向实力为尊，怎么也顾上脸了。” 晏清歌任和心两人姗姗来迟，正好听到，晏清歌不着痕迹看了顾梓洵一眼，接口道：“女为悦己者容。” 赵时依应声附和，拍手叫好，“清歌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我说茉茉最近天天对着镜子照不停，原来是少女情怀到了。你们不知道，今天发现自己长了痘痘，茉茉难过得快哭了，这还是她吗，喜欢一个人真的能……” 她越说越兴奋，王焕新忽地撞她肩膀一下，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你想喝什么点好了没有，不渴吗？” 赵时依见王焕新冲着一边使眼色，她转过去就看到笑眯眯的骆唯，还有……一脸平静的顾梓洵。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顺着王焕新的台阶岔开了话题，“我还是老规矩，再加个奶盖。” 王焕新吐槽道：“你也不怕甜得腻着你。” 关于陈茉的话题总算是揭了过去，引起话头的王焕新松了一口气，只见顾梓洵轻轻一笑，道：“我单相思对你们来说也不是秘密，又不是伏地魔，有什么不能说的。” 骆唯在一旁幽幽叹道：“单相思的又不光你一个。” “怂就是怂。”任和心语不惊人死不休，“都不敢面对面说一句喜欢，只让我们旁观的知道，正主被蒙在鼓里，能谈成恋爱才怪。” 晏清歌扑哧一声笑出来，“还是和心最通透。” 骆唯盯着笑得开怀的赵时依，蠢蠢欲动，一旁的顾梓洵闻言陷入沉思。 第九十三章 她心如阳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真的是谢谢你了，若存医生。”灯火通明的商场，陈茉拎着小纸袋子，再次对若存表示感谢，“你平时那么忙，还陪着我来买东西。” 若存浅浅笑道：“我们是朋友，不用这样客气。”又问，“她之前发烧，现在怎么样了？” “她好多了，我按你给我的方子去开了中药，果然一吃就好了。”陈茉对若存的佩服又加深一层，“原来她发过烧后，还会头疼，这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在有你，不然可得遭罪。我光惦记我的事，都忘了告诉你，让你一直担心，” 两人之前不用提到姓名，也知道这个“她”代表的是谁，这已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若存放心了许多，“那你现在要回医院吗？” 陈茉点点头，“明天要换科室了，今天得早点回去准备，修复又是一个大难题，我学修复是最头疼的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陈茉也不客气，在路上坐在若存的车里和他聊天，说了没两句话，陈茉想起来了顾梓洵，不由陷入沉思。 若存忽道：“有件事，昨天我想问你，没有找到机会。” “啊？”陈茉看向若存，眨巴着眼睛，觉得好笑，“问吧，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跟我客套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顾梓洵？” 惊天一声雷，平地起波澜。 陈茉愣住，慢半拍说道：“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不会吧！ 若存不由一笑，“你别紧张，昨天上午我看你在消毒室一个手术包面前站了半天，笑得好不灿烂，等你走了，我过去一看，是顾梓洵的名字。” 陈茉的心猛然揪起来，不会吧，昨天她明明记得消毒室没人的。 “放心，只要我一个人看到了——我在里面小房间看我的新器械，没有别人在。”若存见陈茉面容紧张，眨眼间汗都要落下来了，便把情形解释给她听，以免她担心。 陈茉见已经被若存撞破，也不再遮掩，说了实话，把那天去酒吧后自己幡然惊觉的过程讲给了若存听，“他和……她在谈恋爱，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知道的，人家两个人好好的，因为我添了膈应，那我就是个罪人。” “可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若存想起来透过门缝看到的陈茉的笑容，充满了甜蜜和满足，只是那个人亲手签的名字而已，就足以让她欢喜雀跃。 陈茉黯然，缩在座位上，“我以后一定会注意……我暂时没有办法，等以后不喜欢了，就好了。” 若存问道：“会吗？” “会吧……”陈茉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我上网查过了，这种又是初恋又是暗恋，都没什么好下场的。时间一长，一切都会过去的。” 若存被陈茉的话惹得轻轻发笑，“你的功课做得还挺足。” “不然怎么办，那不是别人，那可是清歌啊。”陈茉蹙起眉心，“男人如衣服，姐妹是手足，我自己知道轻重取舍。” 已经到了口腔医院的大门，若存把车缓缓停下来，语重心长道：“爱情和友情不是排他的关系，有我没你，有你没我，两者是可以共存的。真正爱你的人，也不会让你取舍，更不会放弃和你的感情。让她知道了也没关系，你了解她，这不会影响你们的。” 陈茉低下头，慢慢解下来自己的安全带，道：“可是我会怪我自己，我居然觊觎她的男朋友，我太无耻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只能自己鄙视自己。 若存道：“你既没有趁虚而入，也没有出手破坏，还处处避着顾梓洵，如果不是有她那层关系，你发现自己喜欢顾梓洵的时候，就已经会去主动和他说话和解了。之前是为面子，现在是为她，大可不必这样，让你自己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真的，我想他的时候特别开心。他的字好看，我就去练字。他学习好，我也去努力。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都是甜甜的。”陈茉面对若存，笑若繁花，“能得到他最好，得不到我也开心，我想让他在我的记忆里，都是甜的。” 若存看向陈茉的眼神复杂，只听她继续笑着说道：“我想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宝宝，可以开心地对宝宝说，曾经喜欢过他，我不后悔，哪怕没有在一起，他的出现，对我的人生而言，是一种惊喜，这就够了。” 这是一种积极向上地感情，如和煦暖阳，如清溪汤汤，晶莹剔透，珍贵无比。若存心底的震惊，等陈茉下车后，他都久久不能平静。 到了第二天白日，他再见到顾梓洵时，不由多看了顾梓洵两眼。 偏被顾梓洵察觉，想到那天两人在楼梯阳台上，若存对他说的话，让他下定决心去找陈茉和解，尽管他还没有成功，但也算是帮他忙了，这次他也没有直接无视若存，而是走过去，问道：“你有事吗？” 若存没有马上回答，沉吟片刻，淡淡道：“没事，只是觉得你很有福气。”说罢，他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顾梓洵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心里酸溜溜地想，若存是不是因为晏清歌来故意恶心他。 他有福气还是若存有福气，晏清歌对他深情不移，就连她，都对他情有独钟。 这人是故意来他面前秀的吗？ 没走几步路，他看到对面陈茉拿着药品迎面走来，他心中一喜，赶忙迎上去，管什么时机不时机，哪怕陈茉不理他，他也要死缠烂打，先说上话再谈其他。 哪知陈茉看到他一愣，当即往旁边一拐，脚下生风快步离开，他追了两步眼看着陈茉进了电梯离开。 她还是在生气，还在躲着他。 顾梓洵面上黯然，落寞地回了自己的科室。 这一切，都被在一旁的白潞看到，她紧皱双眉，指甲暗暗使劲，在手掌上留下几个月牙状的白印。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陈茉嘴里小声念叨着跑回儿童口腔科，晏清歌走到她面前拿走药品，奇道：“你怎么了，谁吓到你了？” “没什么。”陈茉连忙摇头，不再念叨。 晏清歌笑了笑，“我正找你，晚上我和和心要去她兼职的那个小区，我要办点事，她上完最后的课，正好我们一起了，下班你就和时依早点回宿舍，不要等我了。” 陈茉答应下来，今天她们轮换科室，下班前要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拿到新科室去，今天下班的时间可以提前一些。 在儿童口腔科这段时间，陈茉学到了很多，特别是蒋主任对病人的耐心，对这些无法无天小祖宗们的包容，让陈茉自叹不如，影响很深。 医者仁心，能一直保持这颗仁心，才能做到真正的大医精诚，她之前太急躁了。 陈茉把晏清歌已经收拾好的东西一起搬去修复科，刚到修复科科室门口，听到人问，“这是儿童口腔科吗，晏清歌在不在？”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晏清歌，其中有个人是最讨厌晏清歌的，那就是冯婷婷，她被拉住问话，还是找晏清歌的，更是没好脸色，一脸不耐烦地说道：“看不到门口的牌子写的什么字吗，有儿童两个字吗？” “你怎么说话呢！”问话的人声音立马凶狠起来，“问你话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陈茉看向问话的人，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不住地东张西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过往的小护士。 冯婷婷被这人的凶恶吓到，不情不愿地指了路，又问道：“你们找晏清歌什么事啊？” “看到没，那是我大哥，晏清歌是他女朋友。再问你个事，你看这照片上有晏清歌吗？”那人拿出手机放出一张照片。 冯婷婷看了一眼，说道：“有，边儿那个就是。” “那就行。”那人走到一个红衣服的人面前，“没错，就是小十一。” 红衣服的男子长得白白瘦瘦，说不上丑，可并不出众，一张嘴说话，陈茉的职业病立马犯了，牙齿上有着黄棕色色素沉着，牙龈红肿，一看就知道烟瘾很大，也没洗过牙。 “走吧，还敢找网警，老子今天一定要办了她。” 声音不大，陈茉刻意靠近，听得清清楚楚，她心里一惊，已经知道了这些人是谁。 就是赵时依提到过的那群人渣，叫什么来着？ 十二一琮！ 第九十四章 引鬼入瓮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这个王八蛋，还敢找到医院里来，气焰如此嚣张，这还是在医院里，要是在这王八蛋自己的地盘上，恐怕更加面目可憎。 陈茉抱着东西快跑回儿童口腔科，放下东西，把自己的工作牌摘下来，替换成晏清歌的，把口罩带好，把之前骆唯送她们的防狼喷雾放到衣兜里。走到科室电话前，想打保安室电话，转念一想觉得不妥。 这群王八蛋没脸没皮，但是清歌以后还要在医院里继续待下去，万一闹大了说出什么难听话来，之前的时候，晏清歌小三的谣言刚刚平息下去。 陈茉放下电话，听到有人在门口询问导医晏清歌在不在，有两个人冒着头向可是里冲，导医拦不住，警告他们要喊保安了，穿蓝外套询问的男子一把将导医护士推开，态度恶劣，肆意嚣张至极。 “晏清歌在不在？” 陈茉急忙拿出手机找到他们几个人所在的群，把共享定位打开，已经有人到休息室走来。她把手机放回白大衣衣兜内，迎面出去和那人碰面，她捏捏口罩中间的固位条，声音冷淡道：“我是晏清歌，你们有事吗？” 男子上下打量着她，陈茉不等人说话，径直走出科室，被站在科室门口的红衣男拦住，陈茉道：“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红衣男盯着她的眼睛，诞笑道：“晏清歌？你真的是晏清歌？声音可不怎么对。” 陈茉举起来工作牌在他面前一晃，“认字吗？” 她强行用肩膀撞开男子拦着她的胳膊，向楼梯进走去，男子挥挥手让其他人跟上，为首的男子追上陈茉，“小十一，我们可是男女朋友，你这种态度不合适吧。” “我们已经分手了，难道我跟你说得不够清楚吗？”陈茉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迅速下了台阶，只想赶忙把这群人带离医院。 “你说分手，我可没同意，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们见面谈一谈，吃一顿饭就行，好聚好散。”红衣男抓住她的胳膊，被她狠狠甩开，“你看你，游戏里可没见你有这么大的脾气。” 陈茉昂首挺胸，迈着大步子，直接出了医院大门，向医院旁边的社区街道走去，“吃饭就免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前面地方僻静，给你五分钟，说完了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红衣男听见地方僻静，笑容加深，眼睛更加肆无忌惮地在陈茉胸口扫视，陈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癞蛤蟆盯着，癞蛤蟆背上冒疮流脓，恶心至极。 “这是什么地方？” 果然过了临着路口的前半段小摊子商铺后，道路上行人减少，路两边种着社区常见梧桐树，落叶无声落下，在路两边铺了不深不浅的一层棕黄叶子，只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大妈在用大扫把扫着葡萄架前的落叶。 陈茉听到红衣男问她，她忍着恶心冷冷道：“看不出来这是居民社区吗，看上去旧，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 口腔医院身处市内老街内，还没有建新医院的打算，这两年只是把医院从内到外重新翻修设计，并把周围拆迁的老社区划进来加盖了新楼，但是周围的老社区没有动，保持原样。 红衣男看得出来这里是老街，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多问一遍，又走了一段路，现在他们站在一块空地前，两面高墙隔开了口腔医院和社区，还有一面告示牌，像一堵墙一样，和两面高墙夹在一起，形成一个死胡同似的死角。 他们来时的路已经被他带来的人守住，“小十一，我给你脸了，让你陪我顿饭，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粗手粗脚。反正你什么都看到了，没错，我就是想你陪我一夜，咱们是男女朋友，你就是告到局子里，这也算是家事，没人会管的。” 红衣男笑得猖狂，“这个地方正好，可是你自己选的，还好天气不算冷，我也凑合凑合也能坚持。”他眼睛飘得越发迷离，“你实在是太漂亮了，要不然我也不想动粗，是真想和你处对象，光一次我都觉得不够。” 陈茉见红衣男的眼神越加淫荡，她忍不住骂道：“你是泰迪精转世的，脑子里除了男男女/女生殖繁衍的事儿，就装不下别的了吗？果然网上隔层皮，是人是鬼谁都不知道，你最好多去男科医院检查检查，得病是早晚的事。” “还有。”陈茉只觉匪夷所思，“你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这大白天你也敢对我用强？就算是大清还在，那些纨绔子弟也不敢这样无法无天。”说着她冷笑两声，“难怪，你烂命一条，图得就是一年不亏，三年血赚，可常在岸边走，早晚阴沟里摔死你。” 红衣男嘿嘿乜着眼笑，向陈茉伸过手去，“牡丹花下死，要怪就怪你是个女的，现在是男权社会，你要听话。”他的声音十分愉悦，“这地方找的真好。” 陈茉把手伸进衣兜，按住开关，她向后退了两步，站定不动，等到红衣男手伸到面前，她才笑出声来，“你的九年义务教育一定没上完，才会十分的蠢，你摘下我口罩看看，我是不是晏清歌。蠢货！” 红衣男立马上前，狐疑地扯下陈茉的口罩，一张与他日思夜想照片上完全不同的脸，带着轻蔑鄙夷的微笑，出现在他眼中。 下一秒陈茉迅速拿出防狼喷雾，对准红衣男的眼睛喷出来，红衣男捂眼睛惨叫，陈茉抓住这个空挡，立马从贴满广告的公/告栏后跑进去，在公/告栏后面有一条窄窄的小路，是相邻两栋楼之间的窄缝，仅能容一个人过去。 每层楼的空调风机都是装在这里，空调时常漏水，常年不见阳光，布满绿色青苔，厚厚一层，踩上去不留神会被滑到。 陈茉脚下小心地踩着，迅速穿过窄缝跑过去，跑的时候她把堆积在窄道里的废旧家具打翻在地上，堵住过来的路。她头也不回，只听到身后的咒骂声不绝于耳，看来是来追她被青苔滑倒了。 她在楼与楼之间的路上穿梭，一边跑一边把白大衣的扣子解开，脱下白大衣，把扎得马尾拆散，脚下生风从一楼开的手机维修小店的门跑出去，重新走进老社区的正门，找到平时和她熟悉的水果摊子大姨，请大姨帮忙保管下白大衣。 跟她斗，这片区域她常常来吃吃喝喝买日用品，和这里的各位店主最差的都混了个脸熟，对于地形更是熟悉，她敢一个人把那群不要脸的玩意儿引过去，肯定有脱身的办法。 “小陈医生，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啊。”水果摊大姨有点担心。 陈茉用手指拢着自己披下来的长发，笑着说道：“一群小流氓，想找我麻烦。” 大姨道：“难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不像好人。” “大姨看人真准，正好给我装点苹果。”陈茉拿出手机，刚才时间紧急，没来及通知晏清歌和赵时依要小心这些人再回到医院里去闹事，要赶紧报警才行，只是她担心，不知道警局会不会受理这种事情。 群里都能看到她的实时位置，她一看屏幕上，都是带着头像的小圆点，看来大家都知道她跟着十二一琮离开医院的事了。 把地图放大后，陈茉察觉出不对劲来，晏清歌任和心在市区边缘，距离她最远，应该是两人出去办事了。其次距离稍微远的是王焕新，再然后是骆唯和赵时依在一起，他们都不在医院里，但是正在向她赶过来。 而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头像，陈茉放到最大页面后，终于确定了就是刚才她把十二一琮带过去的那个死胡同的空地上。 那个人是顾梓洵。 陈茉愣了两秒，撒腿向那个地方跑过去，一面跑一面在路上顺了一把放在路边的大扫把，她牢牢拿在手上，靠近那块地方的时候，就听到拳拳到肉的打架声，咒骂声。 她一眼就认出来，被五个人围在中间的人，正是顾梓洵。 第九十五章 美救英雄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这个人真是的，这种时候过来添什么乱，平时不是不搭理她的吗，现在过来添什么乱，对方好几个人，都是平时惯打黑架的小混混，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敢上去跟人干架，肯定要吃亏的！ 看着顾梓洵脸上已经挂了彩，陈茉心急如焚，举起来大扫把就加入战场，这种大扫把不是平时室内打扫用的细软毛细长杆，而是用竹枝扎成的有半人高，外展的枝条如一根根短鞭，落在人身上生疼。 她冲进左挥右舞，一把大扫把在手上虎虎生风，狠狠拍打着和顾梓洵交手的几个人，直接照脸上、背上招呼着，被打到的人疼得哎呦直叫。 顾梓洵见到她来，眼眸瞬间一亮，随后焦急喊道：“你快走，这里不用你来。” 毕竟大扫把有些分量，陈茉把人赶退顾梓洵身边后，力气消耗不好，她心里暗暗叫苦，平时真的疏于锻炼，关键时候净掉链子了。 对面的人站定，红衣男站直后盯着陈茉看了两眼，嘿嘿两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原本还抓不到你，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敢耍老子，你真是活腻歪了，老子已经喊兄弟来了，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那你最好多喊点人来，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陈茉不甘示弱，吹牛皮谁不会，看谁吓得住谁。 有两个人有点慌，“邱哥，要不算了，把警/察招过来我们不好办。” 红衣男转头呵斥道：“怕什么！”他恼怒带来的人被陈茉吓住，回过头盯着陈茉阴恻恻地看，顾梓洵皱眉，上前一步把陈茉挡在身后，把红衣男视线挡住。 陈茉还想上去骂架，见顾梓洵挡在自己身前，心中一暖，对面红衣男阴笑这道：“我记住你了，只要老子不死，你迟早得躺老子床上……” 话未说完，顾梓洵已经冲上前去，上勾拳痛击对方下巴，膝盖直击腹部，红衣男痛得弯腰，他又猛捶红衣男的背，一套连招打得红衣男闷/哼两声，犹不算万，顾梓洵把红衣男按在地上，双拳紧握不停地向红衣男身上招呼。 红衣男带来的人急忙冲上来，两个人抓住顾梓洵的双手把他从红衣男身上拉开，红衣男痛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指着顾梓洵，让人都上去。 剩下的人战斗力不如红衣男，不过顾梓洵的重点不在其他人身上，和其他人缠斗中，抽空还要过去在红衣男身上踹上两脚，陈茉重新举起来扫把，只盯准一个人痛击，吼道：“你不要碰他！” 那个人被狠狠抽了两下，转头朝着陈茉过来，扯住陈茉手上的扫把，陈茉被迫停下，奈何力气不够，拽着扫把三两下就被对方扯走，那人把扫把扔到一边地上，冲着陈茉就上来，陈茉又不是傻子，转身就跑，她身形一向灵/活，跑步速度极快，那人一时之间追不上。 顾梓洵见有人追陈茉，频频看向陈茉，分了心后被余下的人找准时机，也实在地吃了几挂，一时之间落了下风，被两个人从身后分别抱住胳膊，落进了桎梏。 就剩下一个人趁机朝顾梓洵腹部上挥拳猛打，红衣男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还不忘叫好，刚喊了一声“使劲打”，陈茉从他身后跑过，踩着他的背冲到顾梓洵身边去。 陈茉知道自己的力气小，她冲到顾梓洵一侧，对着拉住顾梓洵其中一个人的手张口咬上去，使出了吃奶的劲头，那人吃痛，大喊一声痛得松开顾梓洵，痛得眼泪落下来，蹲到一边吹自己的手，手上鲜血淋淋，赫然两排整齐的牙印开始渗血。 一直追着陈茉的人终于追上，他见陈茉咬了同伴，从陈茉身后拽住她的肩膀，向旁边一拉，一个巴掌紧接而来，响亮抽在陈茉脸上，陈茉没有站稳，跌落到一旁去。 那人还想上去继续对陈茉动手，只听顾梓洵怒喝一声，挣脱了另一人，拉住刚才对陈茉动手的人。 红衣男趴在地上一时起不来，被陈茉咬手的人只顾着疼，只余下三人还在和顾梓洵缠斗，顾梓洵杀得双眼发红，气势骇人，倒也没落下风。 陈茉被那一巴掌打得头晕脑胀，耳朵嗡嗡直响，她躲在一边没有在上去，怕自己给顾梓洵添乱，没一会儿和顾梓洵缠斗的三个人中有一人退下来，捡起来刚才陈茉丢开的扫把，用扫把抽打顾梓洵的腿，连续数下，顾梓洵左腿膝盖一弯，半跪到地上。 那人举起来扫把朝顾梓洵背上挥去，顾梓洵咬牙打算扛下这一击，再起来反攻，不管如何，他一定不能让陈茉在这些人手上吃了亏，可随后他只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接着扫把击中背部的声音，和女孩子紧闭牙关的闷/哼声。 陈茉从后背帮顾梓洵扛住了这一下，她心里大呼失策，自己就不应该带这类物理伤害的武器过来，她刚才想起来防狼神器还在她身上，直接对着喷多方便。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干什么呢！” 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声呵斥着大步走过来，“敢在我地盘上撒野，狗娘养的一群杂碎！”后面跟着一串不重复的国骂，不方便记录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女人……” 有人当即回嘴，被走过来的人三两下撂翻在地，其他人跟着上，被来人砍菜切瓜一样的收拾得干干净净。 陈茉扶着顾梓洵坐到一边的台阶上，两人目瞪口呆地盯着来人，三拳两脚就把那几个人打得满地找牙，哀嚎一片。 “姚木姐姐……”陈茉不敢相信地看向来人，居然是沈姚木，一看就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白大衣都没脱，不过沈姚木的动作干净利落，练家子的底子显露无疑。 沈姚木把试图逃跑的两个人抓住，打得他们抱头痛哭，瑟瑟发抖，嘴里哭喊着不跑了不跑了。 “就你们这几块料，还敢来找麻烦，以为人多了不起？”沈姚木嗤之以鼻，“回去打听打听，江门雷家是干什么的，出来混码头都不拜好，还学人耍狠。” 红衣男吓得一激灵，“你、你是江门雷家的人……”马上求饶道，“大姐，我们错了，我们这就走！” 这时有许多脚步声传来，能听到是一群人向这里跑过来，红衣男心怀希冀地看向路口，可那群人一出现，红衣男彻底傻眼，瘫在地上。 是一群穿着警服的人，中间混着一个王焕新，他看到这一幕也傻眼了，看到沈姚木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他瞬间明了是怎么回事。 警/察上去把红衣男和他带来的人一起带走，红衣男喊着：“是我挨打了，我是苦主，你们凭什么抓我！” 沈姚木咳嗽一声，红衣男立即噤声安静下来，王焕新看着坐在一边的陈茉正一脸心疼地看向顾梓洵，和带队的警/察说了一句，警/察们先离开，涉事人员都要回去做笔录，沈姚木也得跟去。 王焕新虚托着沈姚木的胳膊，眉开眼笑着道：“老佛爷您辛苦了。” “你早点通知我，也不至于让小两口吃那么多亏。”沈姚木数落王焕新，王焕新故作谄媚道：“我也是临时想起来，医院里有您这座大佛上……” 说话声渐行渐远，空地上只留下陈茉和顾梓洵两人。 “你看你的脸，疼不疼？”陈茉只觉顾梓洵浑身都是伤，她都不敢碰他，“你跑过来看到我不在，你就走啊，干嘛还上去和人动手，对面五个人，你就一个人，比多少不会吗，这下不知道添了多少伤……” 好在没有动刀子，陈茉想起来在车站那次，就心有余悸，这几个小混混视法律于无物，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要是没有依仗也不敢这样，幸好沈姚木和王焕新及时带人赶到，要是真被红衣男喊来的一群人先到…… 她想也不敢想。 听着她声音软软地絮叨着，顾梓洵轻轻一笑，“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原本陈茉的眼泪还强忍着，听到这句话，眼泪如断线珠子般落下，她低下头，倔强着强调道：“是你先不理我的！”继而语气委屈地软下来，“是你先不理我的……” 顾梓洵慌道：“你别哭，别哭啊。” 陈茉眼泪越来越多，顾梓洵伸手抬起她的脸，那双顾盼神飞的双眸此时红彤彤的，水光粼粼，她的瞳仁向来黑白分明，如今沁着水光，湿漉漉的，眼睫毛如羽扇般轻轻颤抖，泪珠顺着脸颊落在顾梓洵的手上，灼烧着他的肌肤。 原本白净如玉的脸上，红/肿的巴掌印极为扎眼，顾梓洵被巴掌引起的愤怒，被陈茉的眼泪扑灭，只余下满心的心疼，他手捧起她的脸，手指极轻极柔地在她面颊上抚过，“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他以后会用自己的全部去保护她，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 陈茉抬眸看向顾梓洵，顾梓洵只觉瞬间一道光亮刺穿他的心脏，他控制不住地靠近她。 他想吻她。 第九十六章 情难以解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抬眸看向顾梓洵，这一眼，她瞬间被顾梓洵的双眸勾住，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的眼中，她的心脏砰砰砰加速跳动着，只见顾梓洵越靠越近，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能感觉到顾梓洵的热气越来浓烈，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将她包围。 她隐约察觉到顾梓洵想要做什么，心头一惊，当即偏过身子，低着头，暗哑着声音说道：“你一身的伤，还是先去看医生吧。” 顾梓洵被晾在空中，他从迷蒙中蓦然惊醒，清醒过来后意识到自己刚才冒犯了陈茉，登时一股热气从脚蹿到头顶，连耳朵根都是热辣辣的。 只见陈茉轻轻离他远了一些，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说道：“清歌看到你这样，会担心你的，今天的事，谢谢你帮忙了。” 顾梓洵觉得陈茉话中有话，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陈茉面如火烧，尴尬起来，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刚才顾梓洵应该不是想对自己做什么，他的前女友们是美女如云，现女友可是晏清歌，就算是山珍海味吃多想尝小葱豆腐。 肯定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心中涌上失落，同时也释然了，她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地说道：“我能误会什么，这次的人情我记下了，一定好好谢谢你。不过真的得赶紧告诉清歌，让她别再跑回来了。” 她伸手拍拍顾梓洵的肩膀，挤眉弄眼暗示道：“你放心，我会在清歌面前多说说你的好话的。” 顾梓洵微微思量，马上明白回来陈茉话外之音，原来她不是生气他想要对她一亲香泽才躲开自己，而是以为他和晏清歌之间有着亲密关系。 “我不放心，你还是把话说清楚了，你以为我和清歌是什么关系？”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知道为什么，陈茉觉得顾梓洵好像有点生气了，她奇怪道，“难道你不喜欢清歌吗？” 不会是顾梓洵单恋清歌吧，那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戳到这位大哥的肺管子了。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的是晏清歌。”顾梓洵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道，他就是想不明白，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陈茉，怎么她总是想给他拉其他人配对。 他就不能喜欢她吗？ 陈茉前后信息不对等，脑子有些糊涂了，“不是，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清歌呢？那你不喜欢清歌，你能喜欢谁啊？” 顾梓洵脱口而出，“我喜欢……” “茉茉！茉茉！”赵时依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硬生生截断顾梓洵的话，挂着满脸眼泪的赵时依从路口冲出来，犹如饿虎扑食冲到陈茉身边，紧紧把她抱在怀中，“我的茉茉啊，可吓死我了！我听人说你和一群人走了，我就觉得不对，还好你聪明，把定位打开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活！” 赵时依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陈茉，陈茉觉得勒得慌，不得已呼痛转移视线，“时依，你先放开，我身上疼。” “天呐！”赵时依放开陈茉后，看到陈茉脸上的巴掌印，想摸又不敢摸，“是我对不起你茉茉，我该死，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你也打我！” 赵时依眼泪流得更加汹涌，忽然间她伸手狠狠朝自己的脸上给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场三人惊慌去拦，扇第二个的时候，陈茉眼疾手快拦住了赵时依的手，只好主动投怀送抱，牢牢抱住了赵时依。 “好时依，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是受害者，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不可以因为这件事资格内疚。”陈茉温声劝着痛哭流涕的赵时依，“错得永远是有坏心眼的那一方，不过你确实要吸取教训，不过这些事我们稍后再说。” 她带着俏皮，玩笑道：“我们的大功臣顾梓洵还在一边疼着呢，得赶紧送他去医院检查才行。” 赵时依紧紧用力抱了陈茉一下，“认识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说完随即放开。 等候在一边的骆唯看着赵时依自打耳光的那边脸，眼中闪烁着疼痛，他立即递上纸巾，让赵时依擦擦脸。 骆唯把顾梓洵扶起来，一语双关道：“兄弟你付出太多了，真是不容易，可以有所进步了吧？” 顾梓洵被陈茉的误解弄得心里憋着闷气，现在被骆唯调侃，有苦说不出。偏偏陈茉还自以为是地接过话，笑着夸赞道：“顾梓洵以为清歌真的被带过来，这才遇到这场无妄之灾，真是辛苦他了，不过我看他的身手确实比以前进步多了。” 赵时依尚在抽抽搭搭，“茉茉你在说什么，顾梓洵怎么会以为是清歌被带过来的，他知道是你在这里。” 顾梓洵听不下去，忍着浑身上下的酸疼，慢慢朝外面走去，陈茉在原地一团雾水，“怎么又不理人了，有话不能好好说。” 好在顾梓洵没走两步，把陈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他回过头对陈茉说道：“那我告诉你，地图上位置显示是你的头像，你说我为谁来的。” 说罢，主动去扶骆唯的胳膊，也顾不上维持形象风度，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赵时依被一瘸一拐的顾梓洵逗得发笑，她想顾大帅哥应该是气急了，才会留下这么滑稽的背影，她也想去扶陈茉，被陈茉拒绝了。 “我没事，一点皮肉伤而已，没他厉害。”陈茉任由赵时依揽住自己的胳膊，两人亲亲热热走出去，“顾梓洵真奇怪，他跟我说他不喜欢清歌，难道……” 赵时依心想陈茉终于开窍了，顾梓洵的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她明知故问道：“难道什么？” “难道他就是单纯看脸，因为清歌好看，虽然不喜欢，但还是不拒绝！”陈茉只觉自己的三观刹那间碎成了片，“看不出来顾梓洵居然是这种人，王八蛋，我要找他理论去！” 赵时依震惊不已，问道：“茉茉，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顾梓洵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他可刚刚连命都不要，都要救你。” “那……那是为什么？” 陈茉更加想不明白，赵时依只能叹口气，说道：“你还是去问他吧。” “好。” 陈茉说着松开赵时依，快步去追顾梓洵，赵时依在身后喊道：“喂，茉茉，你不会现在就要去问吧？” 陈茉回头说道：“这种误会还是不要拖太久。” 她很快就在社区门口追到了顾梓洵，门口还有一辆警车在等着，王焕新和几个警员在说话，看到他们过来，王焕新打个招呼眉开眼笑着过去迎接，还没说话，就听到陈茉跑到顾梓洵面前问道：“你刚才的话没说话，你说你喜欢谁？” 王焕新眼睛咻得一下发出亮光，想后退了一步，站到骆唯身边，和随后走过来的赵时依，三个人站成一排，齐刷刷看向顾梓洵，等待着他的回答。 顾梓洵想自己可能真的被打出了内伤，他现在胸口剧痛，脑袋发晕，偏偏陈茉睁着一双比林间小鹿还要无辜的眼神，充满求知欲地等待他的回答。 他真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我说，”顾梓洵深呼吸一口气，旁边看戏吃瓜的三个人也跟着屏住呼吸，只听顾梓洵微笑着慢慢道，“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但是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你过来和我一起去医院。” 陈茉闻言，赶忙上前来扶住顾梓洵，自责道：“我太粗心，不应该拉着你问东问西的。” “我们不会又要坐警车去医院吧？”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的陈茉，扶住顾梓洵的胳膊，动作小心翼翼，“是上警车吗？” 骆唯在一旁说道：“不是，坐后面那辆我的车，你们先上车吧。” 盯着顾梓洵故意把大半个身子都倚在陈茉身上的三个人，看着两人的背影，王焕新道：“此时我不知道应该同情陈茉，还是梓洵。” 赵时依问道：“茉茉为什么会以为顾梓洵喜欢清歌，你们谁告诉她的？”马上又道，“别说是清歌，清歌虽然喜欢顾梓洵，可她不是那种人。” “小姑奶奶，你不要乱说，清歌对梓洵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王焕新纠正赵时依的错误认知，“你的那个什么闭环逻辑，完全是你自己误解了，没准儿也把其他人带跑偏了。” 骆唯道：“感情的事，就让他们当事人解决，我们旁观者别多话也别多事，走吧，又要去医院了。” 赵时依忙道：“我和小新一起走，骆唯你先送茉茉去医院吧，待会儿医院见。” 骆唯只好哀怨地看了一眼王焕新，王焕新急忙表示，“你跟着我做什么？” 赵时依笑眯眯道：“当然是请教了。” 王焕新为难地看向骆唯，骆唯向来宠赵时依，他挥挥手先走一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赵时依拉着王焕新走向警车。 第九十七章 结课惊魂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一辆炫酷的红色超跑驶进医院住院部的大门，稳稳停在住院楼台阶前，驾驶座上的孙浙转头对后排略带讨好地微笑道：“到了，希望二位对这次的旅程感到愉快。” 晏清歌向孙浙点头致谢，“麻烦你了，谢谢。”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孙浙受宠若惊，忙道，“那二人先进去吧，我把车停好了自己上去，梓洵住哪个病房我知道。” 孙浙开车离开后，任和心对晏清歌低声道：“清歌，今天谢谢你了，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可能还在那个房间里。” 晏清歌也想不到，任和心去退个课，居然会被男主人侵扰（的近义词，自行体会），冤枉任和心偷他家的东西，用报警来威胁任和心就犯，欲行不轨。 “和心，你可以报警的。”晏清歌没有平时的沉着冷静，今天她受得刺激太多了，先是陈茉替她被人从医院带走，后来任和心又被人欺辱威胁，“我不信天底下真的有可以漠视法律的地方，难道任由坏人行凶，好人只能吃亏吗？” 任和心闻言面上竟然带了一丝笑意，“清歌，这些话一点都不像你说的，这些话带着明显的陈茉风格，你们两个人互相影响，现在越来越像。” 一个从急公好义冲动莽撞渐变平和冷静，另一个从漠然冷视，如今也七情上脸。 晏清歌燕眸微动，她难以想象任和心需要多强大的内心，才能短短不到一小时把负面情绪消化得干干净净。 或者说，是隐藏得毫无痕迹。 “和心，万事不能只求和，有些事忍一时助纣为虐，退一步只会万劫不复。”这些话她把任和心从那户人家带出来，任和心说只要把课费结清，骚扰甚至企图侵犯她这件事就不会追究时，晏清歌已经开始生气了。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晏清歌情绪都不会这样激动。但是如果是动了她的朋友，她所珍视的人，她开始觉得无法忍受。 任和心摇摇头，想了想，上前去拉住了晏清歌的手，平静道：“清歌，这个世界上，总有光明覆盖不到的地方，哪怕是有，也需要耗费极大的代价才能得到，更何况，有时候甚至还得不到……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真的报警去法院，对那个人可能只是伤及皮毛。” “而我却是要伤筋动骨。” 任和心的声质其实很圆润，没有什么棱角，她的冷并不是晏清歌气质清绝，天然自成的清冷，而是一种从世事百态中，透着垂垂老态、世态炎凉的冷。 不带一点情绪，甚至没有什么起伏的一句话，在这初冬时节，晏清歌从心底产生一种酸疼的情绪，冰凉包裹她全身，她原本心口的怒火熄灭，只留下燃烧的痕迹，蚀骨灼心。 “但是清歌，你放心，我不会一直这样的，这个世界也不会一直是这样的。”任和心握着晏清歌的手微微用力，“我遇到了茉茉，遇到你和时依，还有顾梓洵他们，如果世界真的要黑白分明，那最起码我还是看到了纯白的人，这是一种希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人要有信念，要相信这世界光明不死，正义不灭。 孙浙哼着小曲儿晃晃荡荡走回到住院部楼前，看清楚楼前还站着那两个熟悉的人影时，登时吓得曲调不成声，他想躲一边去也来不及了，晏清歌已经看到了他，他只好挂着灿烂的微笑走上前去。 “嗨~怎么还在这里，没有进去啊，是不是忘记了住院病房的号码？” 晏清歌眼睛轻轻一瞟，“你觉得我记忆力不行吗？” 孙浙当即立正站好，“绝对没有！”加大音量，以示自己的诚恳之心。 任和心见状微微一笑，晏清歌拉着任和心向大楼里走去，“走吧。” 这次的病房是顾妈一手安排，她得知了第一手的消息，联系了一家私立医院，安排了僻静的独立病房。 晏清歌出了电梯和顾妈迎面遇上，顾妈满面笑容，和三个小辈打过招呼，笑着说道：“梓洵这次算是立功了，把茉茉保护的很好，你们也不用担心，全面检查的结果刚出来，都是一些皮外伤，我就说梓洵身体好得很，抗揍着呢。” 三个人面面相觑，孙浙弱弱地问：“寒君姨，你不生气啊？” “我气什么？”顾妈奇怪地看向孙浙，“梓洵见义勇为是好事，就是阿浙你遇到这种事情，也会出手帮忙的，更何况，梓洵这是为了喜欢的女孩子，他心里美着呢。” 孙浙无话可说，顾妈看向晏清歌，道：“商商，茉茉这次是为了你以身犯险，我刚才已经代表你爸妈谢过茉茉了，你自己后面找机会再好好谢谢茉茉，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之前又叮嘱道：“下个月梓洵生日，你们是他的朋友，有时间都来吃个饭。” 等到顾妈走后，任和心道：“要是顾梓洵真的能和茉茉在一起，那婚后生活是不用担心有婆媳关系了。” 孙浙羡慕道：“梓洵爹好妈好自己也好，现在还能娶个好媳妇，他出生的时候拿得绝对是人生赢家剧本。” “这媳妇是不是他的还说不定呢。”晏清歌开着玩笑，“想娶茉茉回家，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到了病房后，如果不是顾梓洵和陈茉都是一身病号服，那气氛和过节也没区别了，一派和气融融的祥和气氛。 王焕新和陈茉向来是最佳气氛组，赵时依和骆唯则是捧场组，顾梓洵挂着输液瓶，笑着听他们聊天。 孙浙进房间听了一会儿后，才知道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那个人是口腔医院里的一名外科女医生，在这次事件中取得决定性胜利的天降神兵，沈姚木。 “江门雷家就是沈医生家的武馆，她随母姓，这也是雷家的传统，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要随母姓。”王焕新小灵通的名号还是凭借他的实力，稳稳当当戴在他的头上，“刚才都和你们说了那么多江门雷家的传说，就是为了让你们明白，这家人不好惹，特别是咱们当地，黑白两道谁不敬雷家三分。” 任和心难得主动发问：“那万一只有一个孩子，也随母亲的姓吗？他们家不在乎所谓的姓氏传承？” 王焕新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不论是谁当家，江门雷家这四个字是不能改的，当家的只要是雷家血脉就行，就说现在江门武馆掌门人就是沈医生的堂兄，随母姓秦，那可真的是一个高手，深藏不露的高手。” 任和心奇怪道：“一般这种世代相传的武馆，都会特别重视血脉姓氏，怎么这家这么奇怪？” “江门比较特殊，据说武功是从少林寺中的一脉分出来的，具体哪一派就不清楚了，曾经历史上有过几次围剿少林武功，有个电影叫少林五祖你们看过没有，那是真事改的。” 赵时依给王焕新递上一杯茶，一屋子的人都在听王焕新的讲解，“不管哪朝哪代对会武功的人都是很忌讳，以武犯禁的事情经常发生，管理的也严格，江门出现以后，也遇到过灭顶之灾，男丁是主要绞杀目标，门户大乱的时候只有女性把整个家撑起来，而且立下这个规矩的掌门人在当地还是个异类。” 陈茉听得正上头，连忙催着王焕新说下文，王焕新道：“那位掌门人有个深爱的妻子，县志上没说因为什么，反正掌门人让第一个儿子随母姓，还继承了家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有传言那位夫人是个妖怪。后来江门差点覆灭，是这位夫人救了全家，从此这个规矩就立下来了。” “比起来虚头巴脑的姓氏虚名，能把整个家族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我看那位雷家祖宗可比许多人有脑子多了，现在江门雷家百年兴旺香火不断，每一代人才辈出，就足够了。”王焕新做完总结陈词，咕咚咕咚直灌水。 众人纷纷称赞江门雷家的传统，陈茉笑道：“我觉得这个事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我以后嫁个姓陈的，反正都是陈，我无所谓。” 躺在床上的顾梓洵被口水呛到似的，咳嗽两声，道：“跟谁姓我也无所谓。” 其他人用异样暧昧的眼光看向顾梓洵，只有在一旁的任和心罕见流露出悲伤的情绪，不似平时面无表情，事不关己。 第九十八章 自我菲薄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夜空繁星如海，远处的中心街道灯光炫亮，照亮一方天地，模糊了星光的灿烂。 陈茉宿舍四个姑娘站在栏杆前，眺望远方，折腾了这么一天，这个时候，四个人才有时间聚在一起说说话。 “顾梓洵睡得还挺快，我还以为他会通宵不睡。”赵时依想着病房里的顾梓洵没说两句话，便沉沉睡过去，太不合常理，毕竟今天他可是舍身救了心爱的姑娘，而陈茉还任劳任怨地在他身边照顾着，应该会十分兴奋才对。 陈茉对顾梓洵的情况比较了解，“他身上疼，医生给他开了安眠的药。” 晏清歌后来才到，没有去问医生，“那你呢，你也受伤了。” “比起来顾梓洵的皮肉伤，我连伤都算不上。顾阿姨带我去做了全套检查，连脑子都看了，没有什么事。”陈茉一想到顾梓洵妈妈听到她为顾梓洵挡了一击，满脸心疼，把顾梓洵丢给骆唯，先带着她去找医生检查身体。 看到她背上的伤痕，又狠狠骂了那几个动手的混混。 她想，难怪顾梓洵这样的优秀，顾妈妈也太好了，说到底还是顾梓洵救了她，但是顾妈妈只念叨着要顾梓洵报恩。 赵时依捂着嘴，嘻嘻直笑：“当然紧张你了，你现在可是顾家的宝贝，茉茉，我实在是太羡慕了，我都不能说你命好，只能说你值得。” 陈茉心中一动，却看身旁的晏清歌，在夜色下，晏清歌肤如白玉，燕眸晶莹，白衣胜雪，似乎会发光一样，注定与她这种凡人有着天壤之别。 她把刚才的心动尽数熄灭，在心中轻叹一声，笑着说道：“我是沾了清歌的光，顾梓洵以为是清歌被带走，才会过去救我，顾阿姨也是感激我帮了清歌。” 这也说得通为什么顾妈妈不那么紧张顾梓洵，晏清歌和顾家亲如一家人，她是个外人，先外后内，这是顾家的人好，她不能因为人家一贯作风，心猿意马地胡思乱想。 陈爸经常跟她说，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 晏清歌秀眉微皱，她不可思议地问道：“茉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顾梓洵今年两次住院，都是为了谁，你看不出来吗？” 陈茉道：“我当然看得出来。”事实再明显不过，都是为了晏清歌。 在火车站是因为晏清歌被绑走，这次更明显了，那些人就是冲着晏清歌来的。 赵时依长叹一口气，“清歌，你别问了，只会让你自己纠结，我也不知道茉茉怎么样才能明白。” 本来想争辩的陈茉，忽然想到顾梓洵那句未说完的又接上的话。 顾梓洵慢慢地说道：“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 陈茉就着这句话，想一想便逻辑自洽。 顾梓洵一向心高气傲，清歌也是高岭之花，两个骄傲的人在一起，当然谁也不愿意先低头，即便是这两个人已经在谈恋爱了，可还是免不了会互相较劲，谁说得喜欢多了，谁就会觉得没面子。 尽管她想这样的较劲毫无意义，可她一个普通人，还是不要干预两个神仙之间的事了。 “你们今天都不回去吗？”陈茉先把话题引开，以免说得多了，清歌不好意思，“明天要去新科室，你们别熬夜太久，会精神不好。” 因为这件事情性质比较恶劣，光天化日之下，这种社会人员敢到医院把医务人员带走，还企图行凶，幸好没有造成大范围的影像，问过当事人的意见后，医院和警方一致决定把事情隐瞒下来。 所以顾梓洵和陈茉又被放假了。 赵时依走过去拉住晏清歌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晏清歌顺手把赵时依揽在怀里，她对于宿舍的三个女孩子的肢体接触，不再排斥。 这件事到底是赵时依引起来的，陈茉悄悄拉了任和心的手，让晏清歌和赵时依单独相处，把这个心结打开。 任和心会意，跟着陈茉走到距离晏清歌赵时依稍远的地方，两个人站定继续安静地看远方。 陈茉正好也有事情想要问任和心，“和心，我最近总觉得你怪怪的，你比来医院的时候更瘦了，你可别减肥，当然这是你的自由，可是对身体真的不好。” 任和心习惯了陈茉的关心，她轻笑回道：“我没有减肥，是家里最近需要用钱，我兼职工作增加了，不过清歌帮我介绍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后面就好了。” 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听任和心提起过，陈茉惊讶地站直了身体，两秒后，她笑着揽住任和心的肩膀，“那你加油！日子慢慢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是别人，你是和心，和心最厉害了，一定没有问题。” 任和心侧首看向陈茉洁白光滑的脸庞，会心一笑，“我会的。”这就是陈茉最吸引她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做任何决定，陈茉都会支持她，鼓励她。 陈茉尊重她的选择，肯定她的努力，相信她的能力。 “和心，我太崇拜你了，我爸妈说我要是能像你一样独立就好了，你要是他俩的女儿，估计他俩做梦都能笑醒，要不咱俩换换，让二老高兴一下。”陈茉想到亲爹亲妈到医院宿舍来看她的时候，正好看到任和心在打扰宿舍，当时她亲妈就夸任和心干事利落。 多见了两次任和心后，开始赞不绝口，后来听她说任和心勤工俭学后，她亲妈爱心泛滥已经要变身成任和心的亲妈了。 陈妈一向喜欢独立自主的女性，不论大小，陈茉想可能是和亲妈自己的经历有关系，她亲妈是当年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 任和心微笑道：“你爸爸妈妈那么爱你，才舍不得换女儿。”她目望远方，目光没有着力点，透着浅浅虚无缥缈感，“能做你家的女儿，那该多幸福。” 不是所有女儿，都可以那么幸运，遇到陈家父母。 陈茉点点头，“这辈子能做我爸妈的女儿，我已经很知足了，只要有我爸爸妈妈爱着我，就算有什么不高兴的，那都不算事儿了。” 随后她又唏嘘不已道：“但是能做姚木姐姐家的女儿，也很幸福啊。这次的实习费交得还挺值，以前我是绝对想不到，我有一天也可以接触到像姚木姐姐家这样的人，就是，这种家庭我可能只会在书上或者电视上见到，但是我居然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 任和心微笑不语，听陈茉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感慨。 “不光是姚木姐姐，还有清歌，若存医生，还有你和时依，小新骆唯，我这样一个普通到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人，能认识你们。”陈茉右手握拳捶了一下自己的左掌心，“我真的值了。” 任和心偏过头，问道：“怎么刚才的人里，没听到你提到顾梓洵，认识他你觉得不值得吗？” 原本妙语连珠的陈茉，闻言停顿片刻，抿了下嘴唇，才微微一笑，说道：“那倒不是，能认识顾梓洵，也很值得。” 任和心问道：“那为什么要避开他？” “因为……”因为就是提一提那个名字，都会让她心惊肉跳一番，“我刚才忘了，哈哈哈。” 任和心不接受陈茉打哈哈一样的解释，她道：“茉茉，你觉得每个人都好，都值得。同样我们每个人也都觉得你值得，你不用妄自菲薄。” “啊？”陈茉挠挠小鼻子，“我没有妄自菲薄，我一直都很自信，我都快自大了。” 她觉得自己都能力拔山兮，以一敌百了，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不会觉得妄自菲薄这个词儿跟她有关系的。 任和心盯着陈茉纯净的眼睛，微笑道：“那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想过，顾梓洵他喜欢你，他喜欢的人不会是清歌，而是你呢？” 字字如惊雷，炸在陈茉耳边，她脸上的怔忪来不及掩饰，猝不及防地直接，让她没有一丝防备。 她张了张嘴，声音被卡在了喉咙，“我……” “茉茉，加油。” 任和心笑着留下四个字，向冲着她招手的赵时依走过去，赵时依奇怪道：“茉茉在哪儿做什么呢？” “思考人生，不要过去打扰她，我们先走吧。” 第九十九章 误会解一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口腔修复科是口腔内一个大科目，作为牙齿种植术尚未全面普及的今天，主要是价格昂贵和对成熟技术的要求高，所以修复科中重任在肩，是拯救牙齿的最后一个关卡。 要是连口腔修复都救不了，那病患只能注定做个无齿之人了。 所以口腔修复科作为一个大科目，日常工作十分的忙碌，陈茉只是轻伤，她无需住院，想早点回医院去工作。 第二天早上她看着顾梓洵吃完早饭，挂上药水后又睡了过去，到走廊打电话给晏清歌说想要回医院去，晏清歌却说道：“直观因素上说，顾梓洵为了你受伤，于情于理，你还是在医院陪陪他吧，有个熟悉的人陪着，他心情也会好一点。” 可是陈茉只想避嫌，“但是陪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你，我在这里有点不方便。” 晏清歌在电话那端默然片刻，“茉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个问题顾梓洵昨天也问了陈茉，现在晏清歌又问一遍，陈茉干脆把话都说开了，省得猜谜语一样的聊天，还不够累的。 “清歌，你和顾梓洵在谈恋爱，虽然我们是好朋友，可在医院陪着顾梓洵，总是有点暧昧的。”朋友之前相互照顾，不分性别，如果是王焕新或者是骆唯，她绝对二话不说，衣不解带地照顾，因为她问心无愧。 但是现在她对顾梓洵存着不轨之心，她贼心贼胆都没有，能做的就是远离这个想让她犯罪的人。 陈茉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得避嫌，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你不会多想，可万一被人误会就不好了——顾阿姨一会儿还要过来，我是个外人在这里不太合适。” 又是诡异的沉默，电话那端没有一点声音，陈茉喊了两声晏清歌的名字，无人应答，“清歌你还在吗？” 良久，晏清歌无奈的声音传过来，“茉茉，谁告诉你，我和顾梓洵在谈恋爱的？” “啊？没有吗？”陈茉不能说是若存说的，只能含糊着说道，“我也是听说的，夜市那天你发烧，顾梓洵不是去接你了吗，那会儿你们不是已经谈恋爱了吗？” 晏清歌道：“茉茉，即便我要谈恋爱，恋爱对象也不会是顾梓洵和孙浙，我对他们俩是纯粹的姐妹之情，是一点爱情都没有的。” 傻了。 陈茉傻在原地，呆呆地问道：“为什么……啊？” “有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和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光屁股玩鼻涕的样子，在我脑海中根深蒂固，哪怕我们现在长大了，他俩现在长得也人模狗样，可我真的一点荷尔蒙都生不出来。”晏清歌哭笑不得，她说怎么陈茉最近看她和顾梓洵的欲言又止的，原来误会在这里。 “茉茉，可能你们觉得青梅竹马特别美好，但是我，顾梓洵，孙浙，我们三个是不可能会对对方有爱情的感觉。”晏清歌今天把关系给陈茉捋顺了，“有时候从小到大相知相守会产生相守一生的感情，两小无猜，情投意合。但是有时候，是我们这样的，互相了解，互相帮助，但是——相看两相厌。” 陈茉捧着电话，一时间十分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在干什么，不过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难怪顾梓洵对晏清歌的事情闭口不谈，不肯承认，原来只是顾梓洵一厢情愿地喜欢晏清歌。 “有病人来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先忙了。”晏清歌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陈茉握着手机，头脑发胀地走回病房，一眼看到穿着病号服，鼻青脸肿躺在床上休息的顾梓洵。 他的眉毛很好看，睫毛很好看，鼻梁、嘴唇都很好看，她终于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顾梓洵喜欢别人没关系，那是他的事。她可以陪在他身边，默默地陪着就好。 陈茉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笑容越来越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让笑声不要发出来，一面惊醒到他。 她心无旁骛地专心地看着，那是她第一次喜欢的人。 本来陈茉卸下心里的枷锁，想想可以和顾梓洵单纯字面意思的“二人世界”一下，孙浙出现了。 他昨晚没有离开，而是睡在了顾梓洵旁边的陪床上，一早出门不知道做什么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位柔美娴静的姑娘，看起来和陈茉年纪差不多，十分美丽，纤秾合度，如春风中秾灼桃李，盛然开放。 陈茉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梓洵还没醒呢。”孙浙看起来和这位姑娘很熟悉，他也没把陈茉当外人，和陈茉介绍道，“这是叶挽舒，是梓洵的大学同学。”又对叶挽舒道，“陈茉，梓洵实习医院的同事，也是好朋友。” 叶挽舒温婉而笑，“你好，陈茉。”声音悦耳动听，让人心生欢喜。 两人互相介绍过后，陈茉站到孙浙旁边，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顾梓洵今天就这最后一瓶药了，估计快醒了。”挂得第一瓶药里有宁神安眠的成分在，算时间顾梓洵快醒了。 陈茉去给两个人倒水，孙浙让叶挽舒坐下，叶挽舒目光落在陈茉的背影上，暖黄色卫衣上印着大大的笑脸，如同这个女孩给她的第一印象一样，温暖可爱。 她留意到陈茉的脸上有淡淡的巴掌印，虽然用粉底遮了遮，但是一眼还是能看出来，她不禁想到孙浙对顾梓洵打架的描述：英雄救美，并肩作战。 陈茉把水杯放在小桌子上，床上躺着的人哼哼唧唧地醒过来，她下意思看向顾梓洵，叶挽舒坐得最近，方便上前去看，忙问道：“哪里不舒服？” 顾梓洵瞬间睁开眼睛，立马停止了哼唧，他讶然道：“挽舒，怎么是你？” 陈茉呢？ 他睡觉前明明是陈茉陪着他，他才想撒个娇博取一下同情。 叶挽舒了然一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道：“我听说你又住院了，特意来探病，这可是新鲜事。” “你这看起来可不像来探病的，像是来看热闹的。”顾梓洵笑着回话，眼睛不自觉在屋内探寻，看到陈茉还在才放下心来，从床上坐直起来，叶挽舒顺手给他在身后放了两个靠枕。 叶挽舒放靠枕的时候，对着顾梓洵眨眨眼睛，意有所指地问道：“需要帮忙吗？” 顾梓洵忙不迭回道：“不劳大驾。”语气中颇有求饶的意味。 陈茉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跑出去接电话，叶挽舒看着陈茉出了房门，才回头对盯着房门望的顾梓洵笑道：“别看了，又不会插上翅膀飞了。” 顾梓洵被调侃面不改色，“你怎么来了。” 孙浙已经半瘫在沙发上，刷着手机道：“看我朋友圈知道的，挽舒正好在我爸公司上班，我过去拿东西顺路把她带过来了。” 叶挽舒笑道：“怎么，前女友不方便来吗？” 顾梓洵道：“我有什么不方便的，你都结婚了。” “是吗，我是结婚了，但是孙菲然、李兰沐好像还是单身吧……”叶挽舒拖着长音思考着，“我想想还有谁。” 孙浙接话道：“高中有个叫俞怡心的。” 顾梓洵看向房门，终于不再气定神闲，“小点声，别让她听到了。” “你也有今天。”叶挽舒捂着嘴笑个不停，“那我这趟没白来，心里舒服了。” 顾梓洵道：“你不至于吧，我和你在一起时，是你提出来的分手，其他人也是和平分手。” 不然他怎么可能和前任女友关系还能维持得这样好，一向都是大家好聚好散，他一直都问心无愧。 叶挽舒道：“那你怕什么？” 顾梓洵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不是都说我是模范男友吗？” 眼睛却时时刻刻盯着门口。 叶挽舒端起来杯子喝口水润润嗓子，气定神闲道：“你只是模范前男友，可不是个好男朋友，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是我和你分手是因为你不够喜欢我，我感觉得出来。” “你当初和我提分手就说过了，说我不在乎你。”顾梓洵直呼冤枉，“我们在一起三个月，节假日纪念日我按时送礼物，你有事我跑腿，约会我安排，你闺蜜你都夸我，你却说我不在乎你。” 孙浙也想知道原因，放下手机说道：“对啊，而且和你们都是纯洁的爱情，他现在还是处……” “你闭嘴。”顾梓洵打断孙浙的话，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许他可以在叶挽舒这里找到陈茉为什么不喜欢他的答案，“请赐教。” “啧啧，顾梓洵，你也有今天。”叶挽舒感慨一番后，认真说道，“我不是说你不认真，是因为你对我只是有好感，或者说只是喜欢而已，你会做到一个男朋友该有的责任，可你并不需要这份感情，你欣赏我身上的优点，不反感在一起，所以你答应了。” 孙浙道：“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叶挽舒看向孙浙，眼中透着嫌弃，“你单纯看脸，和梓洵不一样。顾梓洵这个人，心高气傲，自以为是，当然他也有傲的资本，所以他才会自以为是的把好感当做爱，其实并没有上心。”她又看向顾梓洵，“那我问你，你可以分手后和我做朋友，那你和刚才那位女孩儿可以吗？” 顾梓洵沉默不语，孙浙反驳道：“你这是借口，你们分手以后梓洵也难受了好几天呢，还反思了自己的过错。” “然后呢？”叶挽舒问。 “然后……”孙浙想了想，想不起来，后来顾梓洵好像该吃吃该喝喝没什么反应了。 叶挽舒道：“真的爱一个人，会患得患失，会自卑，会忐忑，以前的顾梓洵不会，他拿得起放得下，可是现在的顾梓洵，可是再也放不下了。” 孙浙看向顾梓洵，“兄弟你说句话，大丈夫何患无妻，有什么放不下的，不就一个陈茉吗？” “啊？喊我有事儿吗？” 陈茉答应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口。 第一百章 误会解二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听到声音，三人齐刷刷看向门口，把陈茉一吓，“怎么了？”她眼睛微眯，发觉三个人气氛不对劲，指向孙浙笑问，“说，是不是背地里说我呢。” “夸你呢。”顾梓洵笑道，“刚才谁找你？” 陈茉抿嘴一笑，“夸我可以，继续夸，不要停。”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药盒递给孙浙，“顾梓洵该吃药了。刚才时依打电话说那些流氓抓住了，等你出院了贺一贺。” 孙浙闻言手足舞蹈也要跟着一起去贺贺，此时叶挽舒看了一眼手机简讯后，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她笑望向陈茉，“陈茉，你方便送送我吗？” 陈茉当然愿意送漂亮小姐姐，开开心心地跟着叶挽舒一起出去了。 “你心上人跟着前女友出去了，你不怕叶挽舒坏你好事？”孙浙看向一脸乐呵呵的顾梓洵，好奇地问道。 顾梓洵微微一笑，“她只会帮我助攻。” 孙浙夸张道：“哇，你这个人好可怕，居然让前女友帮你追女孩子。” “挽舒现在的老公还是我帮忙追的，别用你愚蠢的世界观套在我们身上。”顾梓洵盯着手机页面，等着叶挽舒给他发消息，“和平分手大概你这辈子都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片刻后，顾梓洵手机叮的一声响，他收到了来自叶挽舒的消息：眼光很可以。 他双唇翘起，回复道：那当然。 接着一张照片发过来，是陈茉和一个男子在交谈，顾梓洵一眼认出来这个男子是之前来医院找陈茉的人，陈茉说是她的高中同学，赵时依说叫于之远。 王焕新对他透露过，那是陈茉的隐形追求者，还没有对陈茉告白，但是颇为痴情，从高中时候便对陈茉与众不同，高中毕业分开后一直到现在都是单身状态，从外地回到之后立刻找了另一个高中同学，也是陈茉的好朋友唐果兮联系上陈茉，最近一段时间大献殷勤，和陈茉来往颇密。 叶挽舒：她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好喜欢她。一家有女百家求，好自为之。 顾梓洵盯着手机上照片里的陈茉看，等到陈茉回到病房里他都没有察觉。孙浙坐在沙发上一抬眼看到陈茉手上多了一个白色纸袋子，“你买的什么？” “不是我买的，是我同学送我的，上次就说了要给我，但是忘了带，这次他正好路过带了过来。”把纸袋放到桌子上，陈茉去看药水的余量，“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我买了金桔柠檬百香果给你泡水喝，挂药水嘴巴里会苦，我妈每次都给我泡这个。” 顾梓洵关上手机屏幕，笑着答应：“那我有口福了，谢谢。” “陈茉，我能看看袋子里的东西吗？”孙浙放下手机，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十分的好奇，得到陈茉同意的回复后，他从白色袋子里拿出来一个酒红色长条锦盒，一般装项链才会用这样的盒子。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一条精致的项链，细细的银链子哪怕在灯光下都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项链坠是珍珠和水晶组成的一副小小的星空图，东西虽小，可十分精巧，细节打磨得十分仔细，很用心的一个礼物。 另一面的盒子盖上还贴着一张字条，孙浙看着字条一字一句念出来道：“爱若……繁星？陈茉，这是谁送的，这明显是在对你表白啊！” 陈茉倒了一杯早就煮好的水果茶端给顾梓洵，“你别胡说，那是我高中同学送的，上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我和我朋友特别喜欢星星，想不到他还记得，看到这条项链就送了我和我朋友一人一条。”把水果茶放到顾梓洵面前的病床桌子上，“温度刚好，如果觉得酸就告诉我，就再加点糖进去。” 顾梓洵尝了一口，开始称赞好喝，陈茉瞬间笑容满面。 “陈茉，你这同学绝对对你用心不良，他上次说没带给你就是为了下次还能约你，还说给了你朋友相同的一条，这就不可能，这种做工就不可能有第二条，你相信我，他对你绝对有想法。”孙浙看着项链，对陈茉分析地头头是道。 陈茉无奈道：“我就不能有点纯洁的同学情谊吗？都说了我和朋友一人一条，我们高中分开后才碰面不久，要不我是闺蜜，可能在他记忆里对我早就查无此人了，你别胡思乱想了，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女性朋友只有前女友、现女友和未来女友的区别？” 顾梓洵被逗乐了，“看来你已经很了解孙浙了。” “很难不了解，在街上我已经偶遇孙浙好几次，次次身边的女生都不一样。”陈茉笑着道。 孙浙哼一声，十分不服气：“我和我女朋友也是你情我愿的自由恋爱关系，男女之间分分合合很正常，分手之后也能做朋友，梓洵跟挽舒分手了，挽舒不还是照样来看梓洵，我怎么就不能和女性朋友逛个街。” “啊？”陈茉讶然，她看向顾梓洵，瞬间了然，也对，叶挽舒那样温柔惊艳的女孩子，和顾梓洵正相配，她甚至觉得两个人分手有点可惜。 顾梓洵狠狠瞪了孙浙一眼，孙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解释道：“梓洵和挽舒早就分手了，一点关系都没有，挽舒已经结婚了，现在绝对是纯洁的友谊。” 陈茉理解，笑道：“刚才叶挽舒的老公开车来接她，两个人好恩爱啊，真让人羡慕。不过她和顾梓洵谈过恋爱也很正常，两个人都是优秀的人，很相配，所以分手也能体面，真好。” 这次换孙浙惊讶了，他疑惑道：“你接受得也太快了吧，你就没有一点儿……”不开心吗？ “咳咳咳……”顾梓洵放下茶杯剧烈咳嗽，咳得俊脸发红，陈茉慌得不行，急忙把茶杯端走，给顾梓洵拍后背。 孙浙看到顾梓洵一边咳嗽还一边用眼神警告自己少说话，他识相了闭了嘴，看药量要结束了，找个借口起身出门，“我去喊护士来。” 陈茉一心放在顾梓洵身上，没有注意到还有电子铃这种的东西，等顾梓洵好多了，她才放心下来，抽出两张纸巾给顾梓洵擦因为剧烈咳嗽而热出来的汗，她动作轻柔，目光专注，顾梓洵眼睛微红看向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陈茉一惊，手微微一颤，吓呆在原地。 顾梓洵当即意识到自己的无礼，马上松手转而拿走陈茉手上的纸巾，好像自己只是想拿纸巾不小心碰到陈茉般，“我自己来就行，刚才喝水呛到了。” “你喝水慢一点。”陈茉心慌意乱，一时间手足无措，好在孙浙很快又进来，屋子里暧昧不清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到了晚上众人再来看顾梓洵时，晏清歌给陈茉送来换洗的衣服，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陈茉的额头，“你啊，不知道再胡思乱想什么，是不是被时依传染了，也开始乱点鸳鸯谱。” “你就当我是在嗑CP吧……”陈茉讪讪一笑，还是没敢说顾梓洵暗恋晏清歌的事。 晏清歌哪里知道陈茉心里的想法，把医院里的事情简单说说，主要说修复科的事情。 虽然才到修复科一天，但是晏清歌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前两天老社区因为供暖出了一些问题，住在那里的老人集体上街，手拉手组成人墙在马路上站了一排，警察去了也不敢用强，谁知一个三轮车没刹住车，撞倒了好多人，有些老人的牙嗑了断了都来治牙。” “那我得赶紧回去帮忙才行。”陈茉一听就急了，被晏清歌按了下来。 晏清歌道：“毕竟那是医院，又不是缺你一个就干不了活了，你安心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这件事跟你爸妈说了没有。” “我说顾梓洵为了帮我住院了，我爸妈说了我一顿，还说要来看顾梓洵，被我劝下来了。”陈茉摸摸挨巴掌的那边脸，“我想过两天巴掌印消了再让我爸妈来，不然他们会心疼我的。”说着她笑起来，“现在挺好，我爸妈可心疼顾梓洵了。” 晏清歌笑而不语，前段时间她被若存弄得心烦意乱，又因为任和心的事情跑前跑后，这两天终于休息下来，她稍稍一琢磨，把一切蛛丝马迹都串联了起来。 双向暗恋是吗，很值得期待后续呢。 第一百零一章 暴躁主任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皮外伤的意思是没有伤到人类真皮组织，俗话说就是没有多大点事儿。 挂了两天营养水后，顾梓洵也找不到借口再拖延下去，顶着还有浅浅伤痕印记的脸回到了医院。还是王焕新提醒了他，陈茉现在和他一个科室，两个人可以天天见面，和他住在病房里不是一个意思，况且在病房里陈茉忙前忙后地照顾他，他看在眼里也很心疼，怕陈茉累着。 期间陈茉爸妈还真来看了顾梓洵一次，对顾梓洵再三道谢，顾梓洵见家长难免紧张拘谨，陈爸陈妈以为病人累，想要多休息，很快就走了。唯一一点让顾梓洵不开心的是，陈妈走之前提到了若存，让陈茉有时间喊若存上门坐坐，上次若存去家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陈爸到病房门外叮嘱陈茉男女有别，虽然是感谢，可还是要注意分寸，别让人误会了。 这段话被孙浙听个正着，作为传声筒告诉顾梓洵后，顾梓洵决定尽快出院，不然容易在女方父母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若存已经抢先他一步登门入室，他可得抓紧点。 但是好巧不巧地是陈茉爸妈走出电梯后，和顾梓洵爸妈迎面遇上，顾妈看到陈茉上前打招呼，两家父母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天，顾妈还加了陈妈的微信，陈茉总觉得画面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 口腔医院照常忙忙碌碌，口腔修复科里人来人往，陈茉这次跟得依旧是修复科主任，王主任有些谢顶，虽然刚过四十，但是脑袋顶部空空如也，只余下边角短而毛躁，平时面部表情严肃还不觉得怪异，但是一笑起来脸颊鼓着肉，配合着奇特的发型，十分惹人发笑。 可是陈茉一般是不敢笑的，王主任脾气十分地不好，和唐蕴华主任对专业知识要求严格、本身性格淡然寡言而导致的冷面不同，王主任是单纯的脾气不好。 “陈茉，这是你做得临时牙？就这，就这？”王主任在科室里一喊陈茉的名字，陈茉汗毛耸立，马上从技工室跑到王主任身边来，只见王主任拿着一个模型上的白色牙齿套子，表情不悦，“这第几个了，你看这边缘粗糙的，你抛光没有？还有这边龈缘没了，你怎么磨的，这东西能戴进病人嘴里吗？” 陈茉嘟囔道：“模型上都戴进去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王主任脾气不好，听力十分好，他怒目而视，嗓门拔高，“模型上带上去了，你看看你的对合模型能咬上吗，粘得时候还要加上粘接材料，到嘴里肯定会高的，那会儿在病人嘴里再调磨，你知道多费劲吗！” 王主任又拿出来另外两个牙齿模型，“还有这个，这是你掰得卡环？你上学时候大学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这个你钢丝都没选对，还有这个都歪成什么样子了……” 口若悬河，喋喋不休，声若洪钟，响喝行云。 这下陈茉不敢再还嘴了，她已经做好了被喷半天唾沫星子的准备。 “主任，您有时间吗，能帮我看看这个牙备得可以吗？”忽然间，顾梓洵清朗的声音生生打断了王主任的物理攻击，王主任把陈茉晾在原地，起身去了顾梓洵那边。 同样是实习医生，有的人已经可以参与临床高难度的备牙工作，而她还在因为临时牙做得丑被鄙视。 晏清歌从一边走过来，笑道：“是我来晚了，顾梓洵已经救你出来了。” “清歌，我好像和你换老师啊，于老师好温柔，你看我这个主任，男性应该也是有更年期的，可能主任就遇到了。”陈茉手上扒拉着牙齿模型，垂头丧气道，“也不能怪主任，还是我技术太差，我得加倍努力才可以。” 晏清歌摸摸陈茉的头，“但是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王主任光知道训你，也没耐心好好教，好在这些东西多练习也没什么问题，你找空余时间多练练也就好了。” 陈茉点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又到了中午集体聚餐时间，赵时依哭哭啼啼红着眼睛坐在桌子前，陈茉站在她身旁哄着问道：“美人儿，谁欺负你了？” “我把根管糊剂黏在白大衣上，洗不掉了。”赵时依抽抽搭搭地回话，“当时我挤好了根管糊剂，转头去拿酒精棉球，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黏在我的屁股上，白大衣那个位置都是棕色的糊剂……有个小孩子说我拉到身……呜呜呜好丢人啊！” 后面的话实在是太过含糊，陈茉根本听不清楚，其他人也很关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骆唯更是心急如焚，可赵时依只顾着哭，只能依靠任和心了。 任和心恢复了中午跟着集体一起吃饭的习惯，她淡淡道：“黄医生催着时依拿根管糊剂过来，时依在原地转圈找，才发现粘到身上，有个小孩说时依身上黏着粑粑，哄堂大笑。” 根管糊剂的颜色是棕褐色，黏黏糊糊的质地，又印在屁股位置上，确实比较像粑粑。 “那白大衣呢？洗洗就好了。”骆唯默默递着纸巾，陈茉给赵时依擦干面上眼泪，“没有人会一直记着，你自己不要总是想。” 赵时依抽噎道：“这就是大型社会死亡现场！我一点儿脸都没有了。” 陈茉忙道：“不至于不至于，上午人来人往那么忙，谁会记着这样的小插曲，吃完饭回宿舍拿了替换的白大衣就行了。” “喝点甜的。”顾梓洵买了气泡水放到赵时依面前，“先吃饭，任何问题都是能解决的。” 哄好了赵时依，陈茉也不好再提科室里的事情，担心再勾起来赵时依难过的记忆，便捡着赵时依喜欢的明星八卦聊天，一顿饭结束各自去忙。 陈茉捏着自凝材料继续做临时牙，一下午的时间过去，王主任没给过一句好话。即将到下班时间，王主任被院长喊走开会，陈茉瘫在椅子上长吁短叹，“我上学时候教授都没这么严格。” 这次在口腔修复科的还有王焕新，因为科室太大，他们一群人虽然名义上在一个科室，实际上离得也不是很近。 王焕新灌好模型，洗完手来找陈茉，“短短几天时间，从咬模型到灌模型、临时牙、调磨，基本上所有修复上的临床操作，你都没有完成，说实话表妹，修复科所有实习生里，你的手艺是最糙的。” “你幸灾乐祸的样子可以不用这么明显。”这几天下来，陈茉的心态已经被练出来了，这种程度对她而言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王焕新用手指拨弄着陈茉刚脱模的牙列模型，认真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每一科都不行的。你已经轮换过牙周科儿牙科修复科，你说你进哪个科室没有被训过。你当初学口腔是被调剂的吗？” “可能是抓阄选的临床医学。”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顾梓洵突然插嘴，陈茉闻言送给他一个大白眼。 顾梓洵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王主任肯定不回来了，准备下班走人。” “我还有两个模型，要再等等干了掰下来，不然明天过来王主任看到，又是口水雨。”陈茉对着相声二人组挥挥手，“你俩先走吧，我还有事。” 顾梓洵有心等陈茉，“我那边也要收拾一下，还有篇论文没完成。” 王焕新对于顾梓洵的司马昭之心心知肚明，他左顾右盼问道：“清歌呢，她怎么不来帮帮你？” 陈茉道：“和心喊清歌有事，去口内了，现在跟清歌最聊得来的和心，两个学霸在一起互帮互助，再算上你和骆唯，你们可以华山论剑了。”后一句是对着顾梓洵说的。 王焕新不开心了，“我不配华山论剑吗？你有脸把我踢出来，你最多是木婉清级别，放弃报仇吧，专心等一个扯下你面纱的段誉公子来，把你娶回家。” “段誉真爱是王语嫣好不好。”陈茉嘲笑王焕新，“你看没看过天龙八部，张口就来。” 王焕新道：“新修版金老爷子已经把真爱改成木婉清了，妹纸，回去多看看书，你光看电视剧有什么用。”说罢，他转身离开，“换衣服走人。” 顾梓洵等来和陈茉的独处时光，陪着她说说笑笑把手上工作完成，想约她吃晚饭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横刀夺爱，约走了陈茉。 “那我先走了，后天见。”陈茉明天休息，她坐上车，和来找她吃饭的唐果兮一起冲着顾梓洵挥挥手。 顾梓洵面带微笑，看着陈茉那个叫于之远的高中同学，带走了两个姑娘。 他拨出电话给骆唯：“兄弟，帮我准备一些烟花和彩灯，今天准备表白。” 就算不喜欢他，他也豁出去了，总归要表明心迹，让她知道。 第一百零二章 高中同学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作为顾梓洵的好兄弟，骆唯迅速赶到他身边，“我可是把时依的事情都放下来了，你有什么计划，先去订花？” “我想去陈茉小区楼底下堵她。”顾梓洵此时在宿舍拿东西，上次为陈茉准备的礼物还在，他拎着礼盒，下意识摸了心口的位置。 学生证还放在那里，他用塑封袋收好了，每次换衣服都会带上。 骆唯等到顾梓洵上车后问道：“只有咱俩去吗，要不要喊两个人给你助助阵。” 顾梓洵道：“我一个人就行，人太多了陈茉会有压力，如果成功了，求婚的时候再请你们一起。” 骆唯笑道：“ 带着一位从地下二层救出的人来到了地上一层，管俊把那人先安排在立柱附近坐下，自己回到办公室去换衣服，医院就只剩自己可以给人看病了。 给出多种进化路线，倒也符合系统存在的意义，就是有助于异兽进化。 早进来的人，满脸的胡子渣，脸蛋黢黑，而新来的人，还稍稍显的白嫩。 清寒散人此刻已然是极致了，体力不支，真气不足，苦苦支撑着林叶猛烈的攻势，因为林叶有魔瞳，无论清寒散人怎么逃都逃不出林叶的魔瞳。 林叶走下魔海石王座，他觉得跟黑蜘蛛说话没必要高高在上的坐在宝座上。 “我在上面干什么你能管得着吗？看好仪器，随时准备更换星陨神石。”拓森抱着双臂睥睨下方，语气霸道。 “红槐花组织的成员！”林浩的脑海当中，闪现出李雪的声音出来。 “嘿嘿，你叫吧，尽情叫吧，你叫得越是大声，我越是兴奋！”洛倾城装出一副淫荡的笑声，用手轻轻拍了一下雪惜缘的美臀。 殊不知妮可•奥尔维亚此时心中也颇有些忐忑，尽管南宫焱对她们母子非常好，但妮可•奥尔维亚始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生怕以为这是梦或者南宫焱突然间改变了想法。 这时，一名二十五六岁，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从陆明华的房间走了出来。 金蝉穿衣服，是有讲究的。一般，只要是他亲自出马“做人”的时候，他总会穿这一身素白唐装。一来，运动起来，感觉比较舒展。二来，也能显得比较庄重，就像开追悼会一样。 而，九号球，正摆在马思思的身体前。也就是说，方天宝那只“霸王枪”，正要从自己的胯下而出，直奔马思思的身体而去。 “等我拿到圣药，我一定会感谢你们的。”杜淳的二儿子冷笑着说道。 红笺还待再问，奚旭和宗寄春已由空中落下，她只得满怀心事退了下去。 对于元天秘境，林木还是非常好奇的。尤其是这一次可能是这一纪元最后的开启机会，还有可能和传说中的元天至尊传承有关，林木就更加不想放弃了，现在有地图在，林木绝对可以少走不少的弯路了。 两日后，一行人总算是横渡大沙漠，进入了天尊遗迹万里范围内。 王奋重重的吐出口浊气，他理解的点点头，明白为何柳寒到目前为止没有采取多少行动，十里铺之后，也就杀了一个吴瀚，一再同意与他谈判。 见林紫鸾突然面色变得有些不善，宋清和宋瓷有些忐忑，虽然到现在宋清基本看出了宋立的目的，是想接着这次拍卖会赖账的事情和紫鸾城城主有一次见面，接着这次机会和林紫鸾商量一起做生意的事情。 炸弹不断的落在了军舰之上，使得又有数艘战舰遭受了重创，其中两艘时期了机动能力。 翻开烫金大本，上面有各式各样的签名。其中不乏很熟悉的名字。朱佑榕、朱佑枚、郑玉璁等这些名媛的字迹都赫然在上面。 第一百零三章 爱为知足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不好意思让一下，您点得饮品和小食好了。” 两个店员端着托盘站在顾梓洵身后，顾梓洵和骆唯落座，让店员把点好的东西放在桌面上，等每个人面前都放好了要喝的饮料，赵时依已经忘了她问顾梓洵的问题，而是继续拉着陈茉，让她说下去，“茉茉，你还没说完呢，于之远拿着你的画像跟你表白后，你的反应是什么？惊喜？娇羞？震惊？” 陈茉道：“是尴尬！” 她用吸管搅拌着芒果西米露，都不敢抬头，顾梓洵刚好坐在她对面，她莫名感到一阵心虚，“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喜欢我，和我认识的男生都说是和我在一起是纯洁的友谊，根本不会有喜欢的感觉，我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顾梓洵，顾梓洵坦然道：“当然有人会喜欢你，你是个……” 这时，店员又忽然出现，“老板说给诸位送两个果盘。”把果盘摆好后，店员离开了。 赵时依对顾梓洵说道：“你还没说完呢，你接着说啊。” 一旁的陈茉依旧不敢抬头，她以为赵时依对自己说的，抢在顾梓洵开口前说道：“你不知道我当时多尴尬！我一直把他当朋友的，没想过要改变这个关系，现在倒好，连朋友都没得做。” 骆唯道：“不至于吧，就是对你告白了而已，就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反正我不能。”陈茉神情恹恹，“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喜欢，心里多沉重，明明知道对方的心意，明明知道自己无法给对方任何回应，还要继续打着做朋友的名义相处，想想就觉得心累。” 晏清歌道：“但是喜欢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事。”说着，她若有所指地看了顾梓洵一眼。 陈茉道：“但是距离是可以控制的！我不喜欢他，也不想给他机会，就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就算是不能做朋友，也好过让他还心存希望的好。” 如果不见面，可能随着时间逐渐会淡忘，再遇到另一个合适的人，心动，恋爱，获得幸福。 可是只要在喜欢的人身边，变回无法遏制地对那个人产生喜欢，日复一日，喜欢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无法割舍。 她从前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可是她现在知道了。 陈茉知道对面坐着顾梓洵，但是她就是不敢去看他，她担心自己的眼睛会泄露她已经爱上他的事实。 每天见面，以朋友名义在他身边，本来她以为她会满足朋友这个距离，但是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每天她都想更加靠近顾梓洵，望而不得的痛苦，心甘如怡的甜蜜，无时无刻不再她心头交织缠绕。 爱而不得的感觉，她已经品尝过，那她不能让另一个也爱而不得的人，继续承受。 “茉茉，你这有点狠了，跟你告个白，就连朋友都不能做了。”赵时依靠在陈茉肩头，却看向对面的顾梓洵，“很多人分手了都还能做朋友的，而你只是被告白，也许你相处试试，可能就会喜欢上了。” 顾梓洵“咳咳”忽然轻咳两声。 赵时依忙道：“茉茉，我不是让你和于之远谈恋爱，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做的太绝了，还是要留有一线余地的好。” “万事都可以留余地，只有感情不可以。”陈茉把赵时依的小脑袋推开，“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是我不可以。我已经把于之远拉黑了，他送我的东西我也都让唐唐还给他了。” “啊？”赵时依吃惊道，“你也太绝了，太狠了吧，那于之远得多难过。” 陈茉垂下头，把情绪藏在阴影里，“既然没有可能，那就不拖拉，长痛不如短痛，一刀两断，让他能早点走出来。” 如果她没有喜欢的人，那她的心是个未知数，也许真的能相处看看。但是她心既然已经有了顾梓洵，就不要再耽误于之远了。 平时的陈茉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大家也习惯了陈茉乐乐呵呵无忧无虑的风格，突然这样决绝，还是面对一个对她喜欢很久的人，都不太适应，觉得不是陈茉的性格。 于是王焕新问道：“表妹，是不是那小子对你做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你说出来，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配合王焕新一脸义正言辞的表情，陈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在胡说什么啊，根本没有的事，于之远人特别好，我请他帮忙他都很爽快，我们聊得也很开心，我一直把他当朋友的。” 赵时依迟疑道：“那你为什么这么绝情，说拉黑就拉黑，你也说了都是朋友的，真的没必要做这份儿上。” “你怎么就不懂呢，正因为我和他是朋友，我才不愿意他做无用功，他喜欢我是他的事，喜欢多久用情多深都和我没关系，我不会因为他的努力就喜欢上他，和他在一起。”说完陈茉连喝两口饮料，让她压压惊，她到现在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茉茉是对的。”一直安静的晏清歌开口道，“与其让那个男生还有期盼，还在茉茉身上浪费时间，不如直截了当说清楚的干净。” 赵时依还是觉得很可惜，“于之远长得好看，性格又温和，对你五六年痴心不改，天涯思君念念不忘，多好的人啊……” 王焕新接嘴道：“可惜时机不对，那就是缘分没到，说什么都白搭，谁让他高中时候不说，说起来陈茉的魅力也可以啊。” 他看向陈茉，“明天平安夜，你什么安排？” 陈茉道：“上午我要去我爸店里帮忙，看下午时依什么时候来找我，我们去逛街，等清歌和心下班了，一起去吃饭。” 骆唯道：“时依，明天我也休息，你要去找陈茉我可以去接你。” “那好啊，我今天早点睡，明天早点起，不让茉茉等太久。”赵时依去骆唯商量路线，“晚上我不回家，就在宿舍住，那你明天……” 王焕新小声对顾梓洵道：“明天我休息，要不要和你换一下，让你明天休，给你一个为女神鞍前马后的机会。” 顾梓洵点点头，“记你个人情。” 从头到尾，顾梓洵都没有再拿出来手上的礼盒，直到聚会结束，骆唯送三个女生回去，顾梓洵和王焕新目送车子远去后。 王焕新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顾梓洵目视前方，淡淡道：“等。只要可以在她身边，朋友也行，同事也可以，只要能在她身边。” 王焕新佯装拭泪，“太辛酸了，我都看不下去了，要不你也直接说了吧，就是五十对五十的几率，如果成了，那是你赚了。如果没成，你也可以早点收拾收拾心情，彻底死心后再寻第二春。”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真的就赌一把了。”顾梓洵低头看着手上拎着的白色礼品袋，在半空中垂着，孤零零的如风中柳絮，“但是上次和她一个月没有联系后，我终于意识到一个道理。” 王焕新支起耳朵听，“什么道理。” 顾梓洵轻轻一笑，在车影完全看不到后，径直离开。 王焕新追在后面问，“到底什么道理，分享一下，能不能好为人师一下？” 顾梓洵只是笑，任由王焕新纠缠套话但不言语，这个道理只适合他自己。 那一个月相见假装不见，相对故意无语的日子，使他痛苦得刻苦铭心，不愿意再来一次，哪怕一天。 他爱陈茉，爱到……她对自己的一个笑容、一句戏语，都宛如恩赐。 去他的面子尊严卑微不卑微，他只想可以陪着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知足了。 一百零四章 好心坏事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平时生活里，有一件事情，绝对可以排在讨厌事项的前列，那就是扰人清梦。 昨天晚上唐果兮给陈茉开视频通话常达三个小时，最后活生生聊到陈茉握着手机睡着。 聊天主题就是：陈茉为什么要拉黑于之远。 “我不喜欢他，你也是，居然还帮他，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陈茉还生气呢，“你是我闺蜜，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唐果兮有她的解释，“是你自己说的你觉得于之远很好，我上次问你，你还说谁能和他在一起绝对很幸福。” 陈茉反驳道：“是，我是说了这个话，但是那是朋友的角度。而不是女朋友的角度，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他。” “你自己说想恋爱试试的。” “想恋爱也不是和他，我是和顾梓洵谈恋爱！” 手机屏幕上的唐果兮画面定格不动，陈茉想不到自己脱口而出了实话，片刻后，唐果兮口唇轻启，发出一声感叹词：“靠！” 陈茉老实交代了她自己是如何发现她喜欢顾梓洵的，唐果兮给她输了一个大拇指，“茉茉你的天性真的是十分爱冒险了，顾梓洵也太具有挑战性了，尽管我和他只有数面之缘。” 后面的内容是唐果兮先是感慨缘分无常她居然也铁树开花，再是分析利弊告诉她舔狗一无所有，陈茉入睡前最后的记忆是唐果兮在向她安利若存，让她变心转向若存，近水楼台，天时地利，一定能拿下。 这么样都会比顾梓洵强很多。 滑落在枕边的手机信息音此起彼伏的响着，陈茉的暴躁指数直线上升，终于睡意全无，拿出手机看到了赵时依的头像还在不断闪烁，点开后入目是刷屏的语音条，她随便点开一条听，赵时依兴奋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茉茉，茉茉，惊喜不惊喜，我起得是不是特别早！” “我和骆唯在拾光，顾梓洵也要来，中午清歌和心小新都要来，今天来个小型聚会，你要不要过来！” “要是看到了给我回个信息啊！” 陈茉大脑梳理了一个思路，看看时间才八点钟，她退出来赵时依的聊天页面，点开家人群，艾特亲爱的老爸，说一声今天她不过去了。陈爸应该刚过去开门，还没有回复她信息。 再退出来就看到昨天挂断视频后，唐果兮给她的留言。 “茉茉，不管有没有回应，只要你开心幸福最重要。于之远那边，我来搞定，你把人从黑名单放出来吧。” 是啊，即便顾梓洵没有回应，可是只要她看到顾梓洵是开心的，那个时刻她就是幸福的人。 本来以为她休息，顾梓洵上班，今天会见不到他，现在中午有个一起吃饭的机会，怎么能不把握住。 迅速进入战斗状态，穿衣洗漱后跳上公交车开心地去目的地，她在脑中想了几个可以和顾梓洵愉快地聊天的话题，一个小时后，她推开了拾光的大门。 这时在手机上家人群的陈爸发过来一条语音消息，陈茉点开边走边听：“茉茉啊，有个你的同事过来找你了，现在给我帮忙呢——你把狗腿按住了！” 语音戛然而断。 陈茉疑惑，谁会去她爸的店里帮忙。 “茉茉？”赵时依看到走进来的陈茉，大为吃惊，“你怎么来了？” 陈茉道：“不是你给我发消息让我过来的吗？” 坐在赵时依对面的骆唯道：“时依不是给你发消息了，你没收到吗？梓洵去接你了。” 陈茉想到余下七八条她没点开的语音消息，又想起来陈爸刚才告诉有人去家里宠物店帮忙的事情。 “你是说，顾梓洵去我爸店里了？”将信息集中分析后陈茉得出一个结论，陈茉脸色微变，“他为什么要去我爸店里？” 赵时依道：“你昨天说你上午要你爸店里帮忙，顾梓洵一早就过去接你了，应该早就到了。” 陈茉面目忽然凝重，“坏了！”她转身拔腿就跑，留下一头雾水的赵时依和骆唯。 赵时依奇怪道：“茉茉说什么坏了？” 骆唯摇摇头，不过他想到了一件事，问赵时依道：“陈茉爸爸的店，是不是宠物店？” “对啊。”赵时依点点头，“里面有好多可爱的猫猫狗狗，茉茉说以后还要送我一直柯基养呢！” 骆唯也焦急起来，“这可怎么办，梓洵怕狗！他最害怕的就是狗了。” 这个赵时依从来没有听顾梓洵提起来过，“不会吧，他为什么会怕狗？我还以为顾梓洵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梓洵小时候被大狗扑倒，还在他腿上咬了一口，从那里后他看到狗就怕，去看心理医生也没治好。”骆唯对顾梓洵非常的熟悉，这些事情他最清楚，“但是梓洵觉得怕狗比较丢人，从来没有说过。估计连焕新都不知道梓洵怕狗。” 赵时依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茉茉怎么知道顾梓洵怕狗的？” 这个问题骆唯也回答不了，赵时依感叹道：“顾梓洵真的是拼了，居然主动走进狗窝帮忙，仅仅是为了讨好未来老丈人。” 出了拾光茶餐厅的门，陈茉拦住一辆出租车直奔她家的宠物店而去，在路上她给陈爸打电话，没有人接，陈茉心里愈加慌张。店里不光有她爸，还有三个店员，怎么没有一个人来接电话，这太奇怪了。 终于到了目的地，陈茉推开车门冲进宠物店，只见宠物店里坐满了人，手上拿着蓝色或者橙色号码牌，都是在排队的人。 蓝色是排队给宠物洗澡的，橙色是看病或者打疫苗的。 陈茉看到有两个店员都在给狗洗澡，还有一只秋田犬已经站在水池里，旁边是狗主人，应该是在等待。在治疗室里，有两个人背对着陈茉，正是陈爸和顾梓洵。 第三个店员看到陈茉如同看到了救星，店员把手上的医疗箱递给陈茉，“茉茉可算来了，你快去帮帮你爸，你那个同事过来帮忙，净给添乱了，刚才受伤了，你过去处理一下伤口，我那边有只秋田等着洗澡。” 陈茉接过医疗箱，冲进治疗室里，“顾梓洵，顾梓洵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顾梓洵没想到陈茉会突然出现，他尴尬道：“对不起我……” “你怕狗来这里干什么，学佛祖吗？”陈茉又急又气，“别说那么多了，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了，要不要去打疫苗，我带你去我妈那里。” 在一旁被亲女儿无视的陈爸语气凉飕飕地说道：“闺女，小顾没事，是我被针划伤了。” “啊？”陈茉傻眼了。 顾梓洵接过陈茉手上的医疗箱，手脚麻利地取出消毒喷雾，给陈爸处理伤口，这时才充分体现了他的专业能力。 陈茉在一旁帮忙递一下东西，“爸爸，我上高中后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被受伤，怎么了这是？” 顾梓洵十分羞愧，说话间都带着局促感，“是我没有把那只大毛狗的腿抓好，狗挣脱了，让叔叔被针划伤，需要打疫苗吗？” “大毛狗？”陈茉茫然。 陈爸道：“熊版阿拉斯加。” 陈茉恍然大悟，担忧道：“那狗力气超级大的，顾梓洵你没吓到吧？” 顾梓洵摆摆手，把药箱整理好，“我把药箱放回去。” 陈茉接过药箱，“我去吧，外面都是狗，你还是别一个人出去了。” 等陈茉出了房门，顾梓洵看向陈爸的手的眼神充满了愧疚，陈爸想了想，问道：“小顾，你是不是怕狗啊？” “被您看出来了……”顾梓洵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局促不安，“我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逞强的。” 一百零五章 酸甜假吻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把陈茉关进狗笼子…… 顾梓洵想象一个胖乎乎白嫩嫩的小胖丫坐在大笼子里，隔着铁栏杆门对着外面笑的场景，莫名好笑——还带点心酸。 玻璃门上倒映出陈爸的笑容和煦，他声音温和，道：“本来我以为这孩子会大哭大闹，没想到她直接躺在笼子里睡着了，后来茉茉妈妈过来看到这一幕跟我大吵了一架，我说笼子新买的，没关过宠物，她妈妈不听，闹着要离婚，还是茉茉出面安抚了她妈妈。” 顾梓洵也起了兴致，好奇陈茉会说什么。 “茉茉说爸爸在挣钱给妈妈买衣服，她不耽误爸爸挣钱，爸爸爱妈妈，茉茉高兴。”陈爸用手指隔空点点陈茉的脑袋，“也不知道这孩子奇奇怪怪的想法都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梓洵忍不住附和道：“陈茉是个很好的孩子。” 陈爸道：“我们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就盼着她能平安开心，老担心她冲动惹事，或者被人骗，养女儿就是这点不好，明明什么事都没有，还是会担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上次有天晚上，她不知道怎么了，一回来趴床上就睡着了，她只要一遇到特别难过的事情，就会这样，什么也不说，就想睡觉。好在第二天她主动告诉了她妈妈，说是感情上一点问题。”陈爸转过身对顾梓洵微笑着，“你们在一个单位，要是茉茉有什么事，叔叔看你也是个好孩子，就麻烦你多照顾下她，叔叔十分感谢你了。” “我会的，叔叔。”顾梓洵走到陈爸身边，看这陈茉忙碌的背影道，“我一定会的。” 陈爸欣慰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年轻人之前的事情，他掺和太多可能还会误事，不过他看得出来，女儿看上的这个小伙子非常不错。这样的人，即便最后不能在一起，但是也不会伤害他的女儿。 店员很快腾出来手，接过了陈茉手上的工作，陈茉脱下身上围裙，把手洗干净后回到房间里，对陈爸说道：“爸爸，你伤口别沾水啊，有什么事先让其他人做，我把顾梓洵送回去，再回来帮忙。” 顾梓洵刚要说不用，陈爸已经先说道：“不用不用，这点小伤都不算个事儿，你跟小顾出去玩吧，下次让小顾去家里玩，别来我这里了。” “爸，爸！”陈茉生怕被自己亲爹说漏嘴，让顾梓洵察觉到什么她就无地自容了，顾梓洵暗恋晏清歌这件事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家中二老，万一二老想要帮她助攻，那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好，我先走了，你小心点，伤口可千万别沾水。” 顾梓洵还在和陈爸道歉，礼貌说再见的时候，被陈茉推着后背推出了宠物店。 出了门之后，陈茉松了口气，才仰面看向比自己高好多的顾梓洵，“你怎么来的？打车还是公交？” “我来接你，当然是自己开车来的。”顾梓洵指指停在路边的车，“走吧，快到中午了，我们去吃饭。” 陈茉走到车门旁，稍微迟疑后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趁现在晏清歌不在，顾梓洵也没有女朋友，感受一下坐在他副驾的感觉。 顾梓洵从后排拎过来一个小袋子，“里面是零食，你路上无聊了吃点，垃圾桶在门边。” 陈茉接过袋子，在袋子里翻翻，都是她爱吃的，拆开一罐杏脯，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唇舌间铺开。 “好吃吧，我也爱吃这个牌子的。”顾梓洵趁着红灯停车时候，用自带的另一根小叉子叉了一块放进嘴里，“这个味道太经典了，回去给你宿舍送点。” 陈茉呆呆地看着顾梓洵的唇瓣，唇峰微微聚起，弧度恰到好处的流畅。她下意识咀嚼口中的杏脯，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此时此刻，她嘴巴里的味道和顾梓洵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酸甜。 据说两个人接吻的话，口中的味道会是一样的。 陈茉把脸猛地扭向窗外的方向，杏脯罐子想放到座椅中间下陷的台面上，忽地感觉到左手皮肤接触到一块温温热热还滑溜溜的触感，她佯装镇定把罐子放下去，把手收回来。 无意识地揪住胸前的安全带，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自己面红耳赤的脸。 说面红耳赤有些夸张，可是耳朵根是真的红透了。 她无法遏制自己脑中的绮念，脑海中不停地跳出各种各样影视剧中男女接吻的画面。这让她到了地方和大家聚会吃饭的整个过程中，都十分的安静。 临走时，陈茉宿舍一行人要散步走回宿舍，路上赵时依向陈茉说了自己的疑问，“你怎么知道顾梓洵怕狗的，是清歌说的吗？” 晏清歌道：“我没说过，我不知道顾梓洵怕狗。” 陈茉拢了拢自己外套的领子，气温骤然间降低了许多，昨天还感觉是秋天，今天一日入冬了，“上次去顾梓洵家，我看到有张照片上面顾梓洵在孟阿姨怀里，指着远远的一只狗哭，身子明显向后躲，肯定是怕狗——我家里开宠物店的，我见过太多小孩子这样的反应了。” 赵时依困惑，“就这？” 陈茉道：“平时我们出门，有狗出现的地方，顾梓洵不也躲着走，只是他都是悄悄地走一边。” “我以前都没发现你好细心。”当时赵时依回想去顾梓洵家她也看了那些照片，她就什么都没发现，“我光留意顾梓洵妈妈了，岁月从不败美人，太好看了。” 任和心道：“细心的前提是要留心。” 话语是轻飘飘的，落入陈茉耳中，却当即让她的心咯噔一下，她急急辩解道：“我是家里开宠物店的，当然对有小动物的地方会特别注意。” 赵时依一向喜欢盘根问底，陈茉忙问道：“对了，时依，你白大衣上的根管糊剂洗掉没有？” “根本洗不掉！”赵时依想起来白大衣屁股位置黄糊糊的一块，十分义愤填膺，“我用了八四泡，还用了酒精，各种消毒液，甚至小苏打加白醋都试过了，一点用都没有。” 白大衣是进医院的时候发的，一人两件，用来日常替换，衣服材质和外面的不一样，上面会绣上医院的标，属于医院特供款。 陈茉道：“那你洗得勤快点，及时吹干，一件也能穿得过来，只要你不要把另一件再弄坏就好。” “这个没事了，骆唯说他有办法，他认识医院采购的负责人，他帮我去拿一件新的过来。” 难怪赵时依这么平静，原来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不然嘴里肯定要车轱辘式地倒哀怨口。 陈茉忽然笑眯眯地问道：“时依，又是骆唯帮你找的人啊，怎么现在你的事情里，都会出现骆唯的身影？” 赵时依道：“因为大家是好朋友，你要是白大衣坏了，他也会帮你的。” 晏清歌在一旁听到这个自然的回答，不由与身旁的任和心相视一笑，陈茉摇头晃脑，拖长尾音地“哦”了一声，“那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了，不然对你的事情这么上心，总看上去太奇怪了些。” “你这话说的。”赵时依听出来陈茉话里暧昧的语气，哼了一声，“顾梓洵对你的事情也是特别上心，也没见你觉得奇怪。” 陈茉语凝，“我……” 她不好把原因说出来，那是因为顾梓洵喜欢晏清歌，所以要讨好她们宿舍的人，可惜只是顾梓洵单相思，不然如果真的和晏清歌在一起，那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晏清歌轻声笑道：“那看起来，应该是我跟和心奇怪才对，怎么骆唯和顾梓洵，不对我们的事情这么上心呢？” 任和心点头道：“可能是我们不需要，毕竟……我们俩既不用别人帮忙补课，也不用帮忙处理突发情况。” “原来是我们俩太平庸了。”晏清歌如今和任和心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人一唱一和，陈茉听着却在心里叹一口气，为顾梓洵心酸起来。 也为自己心酸。 只有单相思的人才了解单相思的苦楚。 赵时依听到这两个人笑话她学习不好，走到两人中间，同时拉住两个人的手，“我是垫底我怕谁，我心态好着呢，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为我争光！” 四人哈哈一笑，说说笑笑回到了宿舍。 陈茉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后，赵时依也推开门从外面回来，举起手里的袋子，“顾梓洵给我们送了点零食，快来分一分。” 任和心坐在书桌前伏案记笔记，“我不吃，你们吃吧。” 坐在床上涂抹身体乳的晏清歌，脸上敷面膜，说话声音小小的，“我也不吃，这个时间点送来的不是零食，是魔鬼。” “你身材那么好了，偶尔吃一次也不会胖的。”赵时依把袋子里东西都拿出来，是一堆圆圆的罐子，“都是蜜饯类的干果，这个水果干我喜欢，茉茉，你看这里有你最喜欢的杏脯。” 赵时依把东西拿到陈茉桌子上，陈茉拿起来那罐杏脯，正是在车上的时候，她吃得那个口味。 任和心对吃穿从无兴趣，晏清歌严格自律，只有赵时依开心地打开一袋水果干，坐到桌前看电视剧。 陈茉打开那罐杏脯，用叉子放到嘴里一块，熟悉的酸甜味道瞬间裹住她的味蕾。 按道理来说，晚上刷完牙就不能再吃任何东西，特别是这类甜食，晚上细菌活跃度比白天高，会非常容易导致龋坏。 陈茉想要刷牙，又舍不得，最后她带着嘴巴里的酸甜，进入了梦想。 一百零六章 梦语缠绵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为何，突然回到了七月？ 层层叠翠的枝叶中冒出来星星般白色小花，花香浅淡，时逢微雨午后，槐花沾了清凉水汽，香味添了丝丝凉意，清甜香味萦绕在树下人的身上。 陈茉站在街道另一边，奇怪地看着不远处长身玉立的人，那个人看向她，向她招招手，“茉茉，快走啊。” 她走过去，想起来约了顾梓洵一起去看电影，但是太奇怪了，顾梓洵从来没有喊过她茉茉这个小名。 顾梓洵眉眼精致，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如水，“走吧。”居然拉住了她的手。 季节不对，人也不对。 陈茉恍然，原来她在做梦。 她并肩走在他的身旁，他身上阳光的味道和槐花香混合在一起，微风轻轻一吹，吹满了夏天的味道。 反正是个梦，陈茉侧首看向顾梓洵，他的个子很高，皮肤很白，头发很黑，眼睛很亮。 在自己的梦境中，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她看向顾梓洵的时候，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亦侧首望她。陈茉心脏砰砰砰已经失控，她鼓起勇气，“顾梓洵，你能亲亲我吗？” 顾梓洵停住脚步，把她拉到他的怀中，左手垫在她的脑后，低头吻了上去，她呼吸瞬停，闭上眼探究这个吻。 她发现了一个小秘密，顾梓洵的吻是酸甜的味道！ 梦中如幻，任由思绪野马脱缰，鲸入云海，水光飞羽雪落星江，这是一个她很想很想，很想很想恋爱的梦。 从宿舍楼向医院餐厅走的路上，赵时依歪着头看向身边的陈茉，“清歌和心，你们有没有发现茉茉今天心情特别的好，不是一般的好。” 止不住的笑意从陈茉的眼角眉梢泄露出来，“哪儿有。”说着否认的话，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赵时依捏捏陈茉的脸颊，道：“还说没有，你看看你这个脸，咬肌都要改名叫笑肌了，你遇到什么好事了？” “有什么好事你能不知道，你天天都和我在一起。”陈茉拿掉赵时依的手，把脸转到一边，调整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赵时依想起来一件事，“茉茉，你晚上说梦话了，把我吓一跳，你以前从来没有说过梦话的。” 刹那间，陈茉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不会吧不会吧，她昨天做了个春色无边的梦，不会把梦里的话说出来了吧…… 那些话，虽然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可是绝对是十分特别以及非常羞耻的！ 宿舍里只有赵时依是熬夜党，任和心学习时间长，但是作息规律，为了确保能有充足的体力，她从来不会用休息时间去换效率。 晏清歌笑问道：“什么梦话，看起来茉茉今天心情好，应该是做了个美梦吧。” 陈茉紧张地看着赵时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时依说道：“茉茉说了一句谢谢，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这么有礼貌。” “谢谢？”晏清歌原本以为陈茉会说些真情实感出来，可是没想到是一句真情实感的感谢，“只有一句谢谢吗？” 陈茉心情随着赵时依的话大起大落，心脏一下子抛到高空中，一下子又丢进大海里，忽上忽下，只怕她的隐秘心思会暴露。 赵时依回忆着凌晨时的情景，肯定道：“就说了句谢谢。” 陈茉冷汗直流，原本僵直的背也放松下来，还好只是一句谢谢，而不是其他的……带着某个人名字的梦话。 “但是那句谢谢，非常的……不同寻常。”赵时依回想后，试着模仿出来，“就是那种含羞带怯、欲语还休和幸福满足的谢谢。” 赵时依拍手道：“花明月暗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最后总结，“就是这个感觉！” 陈茉于诗词的认知仅限语文课本上的范围，而且考过试她也不记得了，赵时依能准确的用语文来形容某件事的感觉，但是非常考验她的阅读理解能力。 不仅是晏清歌，任和心都看向了陈茉，陈茉面上若无其事，眼神已经开始心虚起来，“你们别这样看着我……” 晏清歌问道：“茉茉，你昨天梦到什么了？” 陈茉死也不可能说出来，“我不记得了，梦话又不具备记忆力，起床我就忘了。” “梦一般是人藏在最深处潜意识的呈现，平时不敢想或者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梦会体现出来。”任和心看了陈茉一眼，做总结陈词，“单从这阙菩萨蛮来说，应该是个春梦。” 陈茉眼皮一抖，“时依说得什么我都没听懂，她自己爱风花雪月的故事，你们不要过度解读。” 赵时依要拉着陈茉一字一句的解释意思，陈茉捂着肚子道：“人有三急，我先走了。”说罢，快步小跑着离开了。 任和心道：“三十六计，跑得很及时。” 晏清歌喊住一头雾水的赵时依，“茉茉梦话真的没说别的吗？” “也不是，但是叽里咕噜的，听不清楚，那句谢谢说得慢慢悠悠，是最清楚的。”赵时依想起来不自觉搓起来胳膊，“你们没听到，茉茉说话时那个语气，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晏清歌笑着出了个主意，“你把菩萨蛮发到群里，让茉茉自己看看意思，光说她也不明白。” 赵时依欣然接受，捧着手机开始搜诗词释义，发到群里。骆唯秒回复，问这是什么意思。赵时依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还艾特了陈茉，郑重其事地说她就是这种语气。 任和心忍不住笑了出来，对清歌说道：“你下手有点重了，现在你们都在一个科室，茉茉估计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你也发现了。”晏清歌微微挑眉，笑意渐浓，“她以为自己能骗过所有人，最后却只有当事人看不出来，哦，还有个时依。” 任和心笑笑，想到了赵时依，笑容转淡，“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时依有点不一样，她吃得东西越来越多，还特别容易饿。” 晏清歌想想确实是这样，“冬天到了，胃口会好一些吧，时依自己说她要贴秋膘。” “倒也是。”任和心点点头，她对于美食没什么欲望，不能理解赵时依这种只要有吃的，就会很快乐的心理。 修复科门外已经坐了不少老人，很多老人有需要装假牙的需要，年轻人也有，可是一般都会来得稍微晚一点，不如老人家，睡眠少起得早，来得也就早了。 王焕新专门在门口等着陈茉，拉住要进去的陈茉，忽然觉得陈茉脸不对劲，“你脸怎么红了？” 陈茉用手背贴住脸，“啊，是吗？外面冷，屋子里暖气太足了，我热的。” “你耳朵也是红的。”王焕新盯得十分仔细，把陈茉盯得心里发毛，她没想到赵时依说得那首词居然是指一个少女悄悄去幽会的心情，和她偷偷摸摸在梦里嗑自己和顾梓洵恋爱，又怕被人发现的心理十分贴切。 陈茉再次转移话题，“你站在门外干嘛，还不快进去，一会儿王主任来了，又该骂人了。” 王焕新指指办公室道：“已经在骂人了，你等会儿再进去，这事儿和你有关系，你别着急进去。” “我？我昨天休息，还能有事情惹到王主任？” 王焕新道：“你前天是不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还把牙模掰出来了？” “对啊，而且我还把牙模都放到消毒柜里了，这可是按照标准流程走的。”陈茉想王主任是不是疯了，“这都要挑我毛病？” 王焕新道：“但是昨天要把牙模包起来送加工厂的时候，吴护士发现有个牙模坏了，就是你负责的那几个中的，昨天你不在，也没办法追究责任，现在都到齐了，就等着你到了。” “不可能！我走的时候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牙模是需要装牙的病人用藻酸盐把上下牙列咬出来模型来，然后再用医用流体石膏灌出形状，膏体干了之后会非常坚固，那时候就可以送到加工厂做假牙冠了。 办公室门打开，冯婷婷从里面走出来，对门口的陈茉喊道：“陈茉，主任喊你进去。” 陈茉这才想起来，这次轮换科室，她不仅和顾梓洵、王焕新在一个科室，白潞和冯婷婷也在。 总觉得大事不妙，她要倒霉。 第一百零七章 请人解围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两块断开的牙模被放在托盘里，像一支从中间断开的小船，只余下残破的船体孤零零地躺在水面上。 王主任用手指猛点桌面，“陈茉，你自己看看你这是干的什么，你怎么做事的，掰个牙模都能搞成这样，我真不知道你以后怎么给病人看病。” 陈茉在办公桌前站得笔直，“主任，我那天掰好后，还把气泡都清理了一遍，放进柜子的时候都是好好的，这个坏了，不是我弄的。” “陈茉，我昨天来的时候，这个就已经坏了，当时小钱也在，她看着我拿出来的。”吴护士站在旁边，情绪也有点激动，看来在陈茉来之前，她已经被王主任训斥过一遍，心态有点崩。 陈茉人缘一向很好，和几个护士姐姐之前相处得也十分愉快，但是遇到事情了，也不是讲人情关系的时候，“调监控吧，监控应该可以看到，前天下班时候，我是完好无损放进消毒柜的。” 修复科的模型最多，为了方便每个人的牙模不会被错拿，每个医生都有自己专门的托盘来盛放牙模，陈茉跟着王主任，她负责的牙模都是放在王主任的托盘里。 掰牙模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护士或者实习生来做，也有医生自己动手，但是王主任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王主任大力拍了下桌子，声响颇大，“调监控，你说调监控就调监控，你是谁啊，医院你家开的吗？这么一点小事，搞得兴师动众，看把你能的！” 陈茉不明白王主任生什么气，她提出来的是一个解决方案，既然想要追责，调监控是最快最直接的办法，“监控是最有力的证据，现在问题存疑，寻找证据是最有效找到真相的，怎么能说兴师动众。” 王主任从座位上站起来，胸口起伏明显，明显动气了，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证据证据，你这么喜欢找证据怎么不去学警察，你别学医。自己做错了事，不认错还狡辩，反正那个屋子里没有监控，随便你怎么说了。” 技工室没有监控，怎么可能，她明明看到屋顶墙角挂着一个。 吴护士年长几岁，也明白陈茉为人，大概能猜到不是陈茉做的，她小声提醒道：“消毒柜是后来装的，插座不够，把摄像头的拔了。你给主任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 所以说，那个摄像头其实是个摆设，根本不能用。 陈茉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她忍了忍，让自己情绪不要暴走，“不是我的错，我不会认错，牙模不是我弄坏的，我不会背这个锅。” 王主任闻言点着头说道：“好，你这学生我带不了，我不带了，你马上……” 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有管清冽的声音响起，打算王主任下面的话，“王主任，在忙吗？您上次在种植科订的材料到了，需要您去签个字。” “行，我这就去。”王主任见到若存火气明显下降，后面的话不好再说下去，瞪了一眼陈茉，和若存一起走出了科室。 吴护士在旁劝道：“陈茉，这就是一件小事，主任说是你，你认个错主任也不会说什么，昨昨天又把病人喊回来重新咬模型，主任被病人说了两句，心情不好，相互理解一下。” 吴护士去忙后，陈茉在办公室里越想越气，这明明和她没有关系，却要她来承担王主任的责怪，凭什么！ “表妹……” 王焕新用气音在背后声音小小地喊着陈茉，陈茉深呼吸了三次才回过神，可口气依然很生硬，“干嘛？” “别生气了，这不是把若大神请来救驾了。” 陈茉转过身来，“是你把若存医生喊过来的？” “这倒不是，是梓洵喊的。”王焕新走到陈茉身边，把桌子上的托盘端起来，“梓洵请长假了，昨天晚上他家里奶奶病危，把他喊了回去，昨晚我把这事儿告诉了他，他说今天早上估计主任要找你茬，按照你的脾气，八成提枪火拼，所以提前布局了。” 陈茉拉住王焕新的衣袖，担忧道：“那顾梓洵奶奶怎么样了？之前总听他提起来他的奶奶，感情非常好，估计他要急死了。” “说是住院了，详细的我也没问，不过梓洵心情很低沉。”说罢，王焕新急忙把坏掉的牙模拿出去，防止王主任回来看到继续生气。 陈茉心情也低沉下来，她走出办公室，只见冯婷婷端着水杯就站在门口，看到陈茉忽地笑道：“我还以为是若医生消息灵通，想不到居然是顾梓洵神通广大，但是你本事不错，什么男人都围着你。” “人都想和人做朋友，你要是没有朋友，就反思一下自己，算人吗？”陈茉推开冯婷婷，径直向晏清歌走去，冯婷婷杯子里是之前从办公室接的热水，陈茉推她的力气很大，让她杯子里的水洒了一些出来，洒在她手上有微微刺痛感。 医院里的熟人问过了，目前确定可以留院的人里没有她的名字，虽然也没有陈茉的名字，但是冯婷婷猜想按照陈茉和顾梓洵的关系，八成是可以留在医院里的。 冯婷婷心头愤恨，她带教老师的牙椅间在另一边的角落里，修复科很大，和陈茉所在的椅位相隔甚远，一天都可能见不到一面，不过这不代表她看不到陈茉。 陈茉是如何左右逢源，在周围人面前大献殷勤，她看得一清二楚。 “你接个水还能惹事，都说了不要和陈茉起冲突，把手上技术练好，实习结束后就算不能留在医院，也能找到个不错的工作，现在没有本事还总想着挑事，你太闲了是不是。”白潞走过来皱着眉，对冯婷婷总有种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 如果不是冯婷婷家里再三请她多帮忙，她也不愿意像个老妈子一样看着冯婷婷。吴悠悠这次轮换科室，主动和她们分开，就是因为冯婷婷经常惹事，所以吴悠悠避开了。 吴悠悠特意单独约了白潞见面，提醒她如果管不了冯婷婷，也敬而远之的好。冯婷婷和陈茉之间的梁子太深，她很担心冯婷婷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把周围的人都连累了。 “不是我惹事，我是替你不平。”冯婷婷急忙把刚才听到的王焕新的话告诉白潞，“院长对若医生都是十分尊敬，请他出面，顾梓洵得欠多大一个人情，而且之前我们都亲眼见过，顾梓洵和若医生之间因为晏清歌，明明互相都是排斥的态度，现在倒好，陈茉才进办公室没两分钟，若医生就来替她解围了。” 又是旧事重提的话，白潞不悦道：“顾梓洵和我没有关系，你和陈茉的事，不要总扯到我身上，我也不是你妈，没义务一直管着你，学习上的事你自己不努力，我也懒得费工夫，以后你看着吧，别来找我。” 白潞俏脸一沉，转身向后门走去，冯婷婷在背后道：“到手的鸭子被人抢走了，你甘心吗？” 白潞装作没听到，冯婷婷自己心里嫉妒，想拉着她一起发疯，她才不会用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只是从厕所出来后，她暂时不想回到科室，想四处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二楼最为安静的落地窗前，从这面窗子可以看到后面小花园的景色，冬日瑟缩，草木凋零，虽然也有耐寒植物依旧绿意不减，但是在周围残枝败叶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凄凉。 “顾梓洵，你听起来声音很累，你还好吗？” 忽然，陈茉打电话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白潞本能不想和陈茉碰面，看到有个角落可以躲避，便走了过去站定，没想到陈茉没有离开，反而站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继续通电话。 “小新和我说了，谢谢你请若存医生来帮我解围。” 在空旷的落地窗前，陈茉的声音听上去如羽毛般轻柔。 第一百零八章 明朗暗恋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我没有在科室，我在……老地方。”陈茉说话时带了点笑意，“是的，我在这里，今天阳光不错，晚上有很多圣诞节活动，不会因为天公不作美而扫兴了。” “奶奶已经脱离危险了就好，你在那边守着，老人家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反正你学习那么好，耽误几天也没什么。”语气开始俏皮起来，“我什么时候不承认你的专业水平了，再说我承认不承认有什么用，你能力摆在那里，就算我不承认也不算数。” 陈茉忽然道：“等一下，有电话插过来，是我爸。” 白潞站在角落里，听到陈茉简单说了两句，快速地和爸爸说了再见，再重新回到顾梓洵电话时，打开了免提，顾梓洵的声音在电话里更加清朗和煦，虽然难掩疲惫，但依旧笑意浅浅，“看来我想要被你承认，需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我还要继续努力才可以。” 陈茉把免提关掉，回复道：“我这个人狂妄的很，想让我承认很难的。你守了一夜，也很累了，快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就告诉我们。” 本来以为电话结束，白潞准备要出去了，只听陈茉小声惊呼道：“啊，你奶奶想要见我？” “哦，你吓我一跳，是让我们都过去啊……我可以的，飞机很快也能到，问问其他人什么意思。”随后又说了两句，陈茉挂断电话，迟迟没有离开。 忽地在安静空旷的环境中，一声长叹落寞而出，白潞探出身子出看陈茉，只见穿着白大衣的陈茉，头抵在玻璃上，向外看去，喃喃着：“只能是个梦啊……” 很快陈茉离开这里，白潞慢慢走出来，她要是没有听出来陈茉话语中的眷恋，那她可真白活这么多年了。 她今天才看出来，原来这两个人现在早就已经相互喜欢，这是什么套路，她了解的顾梓洵，如果喜欢，是不会犹豫不决，拖拖拉拉。 顾梓洵喜欢陈茉这件事，早就光明正大摆在台面上。 白潞走回科室，在路上远远看到陈茉站在若存面前，笑靥如花，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的落幕，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陈茉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像只活泼的小兔子。 回到科室后，冯婷婷显然被白潞之前的话吓到了，她站在白潞面前有些畏缩，可还是低声认错，才说了没两句就被白潞打断，白潞道：“你把陈茉的牙模弄坏没被人发现，只是碰巧运气好，不是每次运气都会这么好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冯婷婷双目圆瞪，嘴唇都在颤抖着，她道：“潞、潞，你在说什么啊……” “你以为没人知道吗，只是不想说而已。”白潞低着头整理病历。 冯婷婷环顾四周没有人，她凑到白潞身边，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去拿我的牙模，不小心把她的碰到地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放心，要是别人想说，早就告诉主任了。顾梓洵现在不在医院里，可不是所有人都觉和陈茉玩得好，树大招风，这不是件好事。” 白潞几句话说得点到即止，她拿着病历走到档案柜边，从档案柜玻璃上的反射上可以看到陈茉忙碌的身影，王主任走回来后，也没有再说陈茉之前的事，看起来是有人帮陈茉说过话了。 她把柜门关好后，看到自己的脸映在玻璃上，眉心微皱，眼中厉光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中午午餐时间，众人聚首餐厅 晏清歌只觉不可思议，“去医院看顾梓洵奶奶？” 骆唯道：“梓洵说奶奶想要热闹一下，所以大家有时间就过去一下，老人家刚抢救回来，这次在医院住的时间应该短不了，奶奶提出来了要求，梓洵也想满足一下。” 这个理由糊弄陈茉还差不多，晏清歌道：“谁想得主意？” “不是我。”骆唯迅速撇清关系。 王焕新连连摆手道：“也不是我。” “既然都耍小心眼了，干脆让茉茉假装女朋友去见奶奶多好，谁家奶奶生病了会想见大孙子的朋友。”晏清歌抬眼看到和赵时依站在一起选米线配菜的陈茉，对顾梓洵的阴谋诡计各种抨击，“明明两个人的电影，非让一大群人陪演，这种人活该单身了。也不想想，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同时离开。” 任和心夹起来花菜，淡淡道：“我不去，现在机构要准备期末考试冲刺，我事情很多。” 骆唯道：“我看了一下班表，调一下班表就可以全部都去。” “我不去，不用算我的，当我给顾梓洵省机票住宿费了。”任和心把自己摘得干净。 王焕新道：“难得可以热闹一次，一起出门，和心你也一起去吧，玩两天放松一下，两天而已，不会耽误你太多事情的。” 任和心看向王焕新，“告诉顾梓洵，如果是他和陈茉的婚礼，百万生意我都会丢下去的，但是现在，让他专心陪床吧，不要折腾人了。” 骆唯为顾梓洵说话，“梓洵有苦衷，那不是之前陈茉高中同学告白，陈茉直接拉黑断联，万一……朋友都做不起来。” “那也是他活该。”任和心八风不动，言语犀利，“说是喜欢，却连喜欢的人到底怎么想的都察觉不到，等到我老了以后听说顾梓洵孤独终老我都不会奇怪，让他闷……” 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任和心好像没有说过话一样，继续安静地吃饭，随后陈茉和赵时依端着盘子来到桌子上，陈茉感觉气氛有点怪异，问道：“怎么了？今天的菜不好吃？” 晏清歌微笑摇头，“不是，刚才和心给两位男士上课，我们也跟着听了听。” “这还有我的事儿呢？”被点到名字的王焕新发出质疑，“我可是一直都是站在咱们姐妹这一边的。” 赵时依只想讨论出去玩的事情，“怎么样，商量出来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去探望顾家奶奶？” 陈茉看向骆唯，不想表现的太积极，惹人生疑，只等着骆唯回答，道：“和心说不去，清歌待定，要是你们都说好去，那就把身份证都给我，我去订票，安排酒店。” 赵时依对着任和心撒娇，“和心去嘛，去嘛，没有你我会难过的。” 任和心不为所动，“你本来就应该难过，人家奶奶生病了，喊你们去医院探望，你们就差把郊游贴脸上了。” “和心，你今天说话好……直接啊。”陈茉把冷酷换了一个词语，平时任和心话少，时常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是大致上是冷静而温和的发言，“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任和心道：“我生气你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开始等人练字学习。” 一直以来的窗户纸忽然被人戳破，陈茉措手不及，王焕新敏锐察觉到有异常情况，问道：“陈茉雷打都不醒的人，现在五点多就起床了？难怪晚上睡得那么早，等人？等谁？” “等福禄寿喜财，不关你的事，快吃饭。”陈茉把王焕新挤到一边，坐到任和心对面，看了任和心好几次欲言又止，坐在对面的晏清歌忍俊不禁。 晏清歌道：“和心，你别逗茉茉了，她这顿饭已经味如嚼蜡，别让她消化不良了。” 任和心吃得差不多了，她事情很多，已经尽量和大部队一起行动了，“顾梓洵那边我真的不去，我建议你们也少去几个人，走了。” 端着餐盘起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本来和骆唯商量得热火朝天的赵时依，闻言也开始纠结犹豫，“和心说得也有道理，毕竟是去探病的，应该严肃一点，我这样欢天喜地过去，跟顾梓洵奶奶住院是件喜事儿似的。” 晏清歌浅笑道：“这个不用担心，顾梓洵奶奶是个很活泼的人，你要是愁眉苦脸的去，奶奶还不愿意。我还是留在医院吧，我建议就茉茉时依，加个骆唯去就好。” 王焕新踊跃举手，“我申请跟着一起拎包拿行李。” “那就加你一个，你们四个去吧，早去早回。”晏清歌安排妥当，催其他人赶紧吃饭。 晚上原本集体圣诞活动，因为顾梓洵的缺席，任和心的请假，晏清歌的值班，陈茉的不速来客，于是泡汤了。 唐果兮给陈茉打了一个电话后，陈茉答应了和于之远再见一面。 如这次突如其来的见面，打乱了圣诞活动，后面陈茉原本的探病之行，也因为事情耽误下来。 人生如戏，处处惊心。 第一百零九章 爱情比喻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咖啡厅包厢的门被服务员缓缓拉上，阻绝了外面的纷杂声，包厢内落入安静。 陈茉本来以为自己再见到于之远会尴尬不自在，但是并没有，她非常坦然，甚至觉得亲切，大家都是爱而不得的人，同病相怜。 “唐唐说，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同学，朋友可以不做，但是同学不行。”陈茉不想和于之远这样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尽管很突然，但是我还是谢谢你。上次你跟我说得时候，我已经明确告诉你了，我对你没有一点喜欢的感觉，也不想给你机会，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于之远面上微笑，眼神闪过一丝受伤，温和道：“是吗？是那位若医生吗？你和他走得很近。” 陈茉否认，“不是若存医生，若存医生是我很敬佩很尊重的一个前辈，在生活里也是我很有亲情感的哥哥，但不是喜欢，我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于之远问道：“可以告诉我吗？” “我很想告诉你，但是我不能。”陈茉有片刻的迟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我喜欢的那个人，他也有喜欢的人，只是不是我。我不想他知道我的感情，那样会让他有负担的。” 于之远摇摇头，不相信陈茉的说辞，“你是为了拒绝我吗？能被你喜欢，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不是我喜欢你才这么说，我很难想象，你会……你面对喜欢的人会选择暗恋。” “我以前的时候总是想，如果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默默无闻，我会告诉他，每天见到他都会笑着跟他打招呼说，今天又见面了。” 陈茉搅动着奶茶的吸管，认真地想着她心态的变化，“但是我遇到了他，我喜欢上了他，他像太阳，还是在海面上升起来的太阳，骄傲璀璨，而他喜欢的女孩子，也是那样的人，他们天生一对。我应该是很早很早就喜欢他了，可那时候我不知道，等我知道了，我也不敢去说，我怕我会失去现在这样稳定的局面。” “我可以用朋友的身份在他身边，每天见到他。但是于之远，我不想你也这样，这样的等待是没有意义的。”陈茉说道，“所以，我不想给你一点希望，因为我现在明确的知道，在忘记他之前，我不会喜欢其他人的。” 于之远诚恳道：“我可以等……” “我不愿意！”陈茉抢道，她就怕于之远会这样说。 于之远道：“你为了他可以一直毫无希望的等，那你为什么要剥夺我等你的权力，你一厢情愿地喜欢他，我也一厢情愿地喜欢你，不可以吗？” “唉……”陈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最近叹气的次数好多，“我来和你见面，不是为了聊法律权力，是想告诉你，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不管是谁，只要让我知道了对我有感情，那我就会断得彻底。” “为什么，也许你的未来就是我，给彼此一个机会不行吗？” 陈茉道：“不行，我不和你辩论，我只想说，我非常喜欢他，我特别喜欢他，我不想喜欢别人，喜欢他这件事，对我来说太快乐了，我上瘾，我戒不了他。你很好，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你都很优秀。” 陈茉第一次想要让赵时依来，赵时依可以引经据典，而她只会车轱辘话来回转着说，一着急连个比喻都想不起来。 “我给你打个比方。”陈茉想到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一个蛀牙，因为太深进来神经开始疼，治疗方法是根管治疗，这个没有其他选项，别说拔掉，还有保留价值的牙齿，是不可以拔的。根管治疗结束后，需要套一个假牙冠在上面，不然牙齿就会有劈裂的风险。但是这个风险是可能发生，也可能不发生的。但是如果套个冠在上面，基本上就不会发生劈裂了。” 陈茉组织着语言，“如果我让你等，那就是不套牙冠，可能会劈裂，也可能不会，但这是不安全的，明明可以套个牙冠避免这种风险。而套牙冠，就是我喜欢他做出的选择，这是一个无法用对错来证明，因为很多人真的选择不套牙齿也没事，但是也有很多人牙齿劈裂废掉不能要了。” “选择没有对错，选择有的只是选择。我选择了带牙冠，隔绝劈裂的风险。”差一点陈茉就被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字意思绕晕了，好在她没有，“我选择了喜欢他，就断绝了和你的可能。这是我面对我的病情做出的最佳治疗方案。” 咖啡馆桌子上放着一个星星造型的香薰蜡烛灯，灯心有事会微微跳动，映在桌面上星星的暗影也随之而动。 良久后，陈茉在一片寂静的沉默中观察那块圆形拉住燃烧了一半，于之远才缓缓开口。 “高中的时候，大家一起聊天，你说你大学不会谈恋爱，要工作的时候才谈，我一直记着，而你也确实做到了，上学时候没有恋爱，刚工作就遇到了喜欢的人。我还是来晚了。” 陈茉把一口未动的奶茶推到旁边，“喜欢不会因为遇见的时间早晚，而有任何改变。谢谢你的喜欢，谢谢你肯听我说话，谢谢你尊重我的选择。” “于之远，圣诞节快乐，再见。” 她起身离开，拉开门的时候，她想赵时依真的很强大，她已经被带出来排比句的说话方式了。 这是第一个喜欢她的人，而她的选择，是她喜欢的人。 后来的时候，于之远真的没有再联系过她，最起码，在她实习结束前，她和顾梓洵异国两地前，都没有再出现过。 回到医院的时候，陈茉走到通往小花园的小路前停下，她忍不住走进去，这里的灯加了许多，再也没有上次的黑暗。 那次顾梓洵约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说那天他来了，可是她也来了，但是两个人还是没有遇到。 陈茉站在花园里，仰望天上的半月，笑笑又叹气，感情要能真的像牙齿治疗一样就好了，哪里坏修哪里，哪里缺补哪里，实在留不住，拔掉旧的，再装新的。 ------------------------------------- 订机票订酒店，制定路线，安排具体时间，查看天气把需要准备的衣物行礼都列了一张单子出来，陈茉太佩服骆唯的行动能力。 “能嫁给骆唯实在是太幸福了。”陈茉把单子放进自己的文件夹里，等到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开始准备行李。 冯婷婷走到她的桌前，“喂，这是主任的东西，你收好了。”把一个白色四方箱子丢到桌上，转身就走。 陈茉喊住冯婷婷，“我明天休息，这是谁给主任的，明天再送过来吧。” “我不知道，就让我给主任送过来。”冯婷婷凭白被抓住当快递员，心情很不爽，她知道陈茉请两天假是要去做什么，她火气更大。 冯婷婷和她不对付人尽皆知，陈茉也没有再追上去多问，作为主任的学生，她有义务帮带教老师整理物品。今天下午主任去市局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陈茉把东西放到主任办公室内的桌子上，这只是一件小小的插曲，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 整理行装，定好闹钟，宿舍里她和赵时依一起去，对于不去的晏清歌与任和心，陈茉表示如果去街上玩，一定给她们带礼物。 任和心拿出两把雨伞，“这个还是和行李放到一起，不然明天你们火急火燎的出发，可能会忘了，那边多雨，被着凉了。” 陈茉笑着收下，赵时依笑嘻嘻道：“骆唯说了，去哪儿都是车接车送，会把我们照顾好的。” 任和心看向赵时依的眼神很无奈，劝诫道：“你不要太依赖骆唯对你的好，成习惯了就不好改了。” “有他一日，我就受用一日。”赵时依没心没肺地把衣服往行李箱里放，“明日忧来明日愁，今宵有酒今宵醉。” 任和心给了她一个白眼，不再说话。晏清歌倚在柜子边，“时依，你这次出去玩，你真的要用心琢磨琢磨骆唯这个人。” 赵时依停下手上动作，“琢磨骆唯干嘛？他人很好的，不是什么坏人。” 晏清歌抚额叹道：“等你回来，我们宿舍夜聊再说。” 也许这一次的出行，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体验。 陈茉满怀期待，但是她没想到这个体验是如此的不一样，她在机场等待登机的时候，医务科宋科长带着四个人找到了她。 “陈茉，医院丢了些东西，需要你回去接受调查。” 第一百一十章 机场带走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一个人不去，那其他人当然也跟着一起回去，医院专门的大巴车，这是陈茉第一次坐得如此忐忑。 问丢了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不知道，反正随行人员一问三不知。而宋科长从一上车就坐到坐远的位置打电话，其他四个跟着一起来的医院年轻同事，只是守着门口，应该是为了防止陈茉逃跑。 上车前，陈茉所有的东西，包括随身小包里手机钱包，都用封条贴好了，什么都没给陈茉留下来。其他三个人，赵时依、王焕新和骆唯也是一样的待遇，好一点的情况是，还在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 可是所有的聊天内容，都会被旁边守着他们的人支起耳朵听。 陈茉甚至怀疑她的四周可能都被放了录音笔之类的东西，但是她到现在还是茫然无措的状态，医院到底丢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样大费周章，兴师动众。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连去仓库取两包棉球都需要经过带教老师的批准，贵重的物品她根本接触不到，能丢了什么呢？ 赵时依揽着陈茉的胳膊，心里特别害怕，“茉茉，是不是你把什么东西弄坏了，你好好想想，可能你没注意到。” “我在修复科，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病历的角我都会检查折没折，我真的想不到有什么。”陈茉一筹莫展，她把在儿童口腔科打碎一瓶药水的事情都想起来，还是没能想起来在修复科能做错什么。 赵时依发散性思维上线，她更加靠紧了陈茉，“茉茉……不会闹鬼了吧……医院里阴气最重了，是不是有什么促狭鬼……” 话未说完，赵时依小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王焕新在后面说道：“你越说越跑偏了，有鬼也是有人装神弄鬼，这故意整陈茉呢。” 骆唯温声安慰道：“时依你别想太多了，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一会儿到了医院，问什么照实说就行。” 王焕新道：“陈茉你想想在医院有没有谁看你不顺眼，或者你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 “我从进医院就和你认识，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也就冯婷婷，要是有我什么倒霉事，她一向是奋勇争先、首当其冲的那个人，其他人我也想不到了……”陈茉压低了声音，很轻的问道，“王主任算不算？” 王焕新摇头，分析道：“一个大主任想要整你简单得很，不会用这种手段的，事情归根究底，你只是一个实习生，估计是有什么误会，等到了医院先看看再说吧。”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总得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见招拆招。 陈茉担心的事情还要另一个，“我们被带走都没有告诉顾梓洵一声，要是到了机场他接不到我们，会着急的，这可怎么办？” 骆唯道：“这个你放心，梓洵那边应该比我们还早知道医院发生什么事，他消息灵通着呢。”他没有说出来的事，特别是对于陈茉相关事情上的关心程度，顾梓洵现在已经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茉放心了不少，她不由庆幸道：“还好清歌和心没和我们一起走，不然……” 不然顾梓洵该多着急啊。 看守他们的人提醒让他们少说话，安静一下，一行人只好缄口不言，等到了医院后，直接到院长办公室去，陈茉见宋科长面目凝重，特别像电视剧里皇帝即将驾崩的大臣。 院长办公室陈茉从来都没有来过，毫不夸张地说，她甚至从来没有见过院长，只知道院长的姓很特别，姓智，智慧的智。这还是赵时依的功劳，是她告诉宿舍里，口腔医院的院长大名：智尧。 和她的本命明星张智尧重名。 进医院以来，智院长外出公干，医院里的事情都是由副院长处理，所以智院长回来了，他们这些普通实习生也见不到。 见到了也不认识，和没见到一样。 院长办公室宽敞明亮，有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是专业类的书，另一面墙边柜子摆着琳琅满目的奖杯奖牌，书桌一侧挂着一幅字：大医精诚。 陈茉想到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说在醒目地方挂题字的人，一般都是缺啥就强调啥。 比如商人喜欢挂诚信为本，暴躁的人喜欢挂宁静致远，懒的人会挂天道酬勤，小肚鸡肠的人挂厚德载物。 像鲁迅桌子上刻的早字一样，起一个强调作用。但是这个作用是给自己看的，还是给来访的人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个老奸巨猾、官威架子大的临床专业能力不行一院之长的形象就这样出来了。 宋科长带着他们四个人刚在房间站好，门外进来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四五十岁的样子，面容白皙，看着他们微微笑，“陈……茉，你好。” 一进来就点了陈茉的名字，让陈茉受宠若惊，问题是陈茉真的觉得认识这个人，她嘴巴长开又闭上，瞬间明白了缘由，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您一个院长，去门卫装保安，体验生活吗？” 她想说的是闲着无聊吗。 面前的智院长，就是陈茉经常会在保安岗亭见到的大爷，和另一个门卫大爷常常在一起，遇到过好几次，陈茉自来熟习惯了，会跟着一起聊会天。 “我没说过我是保安，是你自己这么以为的，医院里都是精英，我这个碌碌无为的院长，其实还没有保安作用大。”智院长笑着走到宋科长旁边，指着陈茉几个人道，“还是去会议室，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 宋科长说是，和智院长一起带着一行人又转移到一旁的小型会议室，众人落座后，宋科长在超大电视屏幕上点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白色箱子。 “这个箱子里装着医院最新采购的种植手术相关物品，总价值十八万左右……” 陈茉看到这个箱子就想到，这个箱子就是冯婷婷交给她，让她给王主任的那个，听到宋科长报出价格后，她忍不住惊讶出声“啊”了一句，宋科长紧皱眉头看她一眼，她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说话。 宋科长继续道：“原本是要交给种植科，但是因为王主任是项目负责人之一，昨天先送到了修复科交给王主任保管。今天上午种植科需要用骨粉，打开后发现里面的东西全部不见了。” 接着宋科长旁边的人又播放一段视频，是监控内容，“这是仓库的视频，管理员把东西拿出来后，开箱检查一遍，没有遗落才交给了实习生冯婷婷。这是从仓库领出东西后，冯婷婷到修复科的监控视频，冯婷婷中间没有打开过，直接交给了陈茉，而陈茉把箱子放到了主任办公室后，也只有陈茉进去过两次，后来就没有人再进去过，直到第二天王主任把东西送到种植科，发现东西不见了。” 宋科长道：“丢失的东西金额较大，但是院长说先不要报警，院内查一查，可能有什么误会。口腔用品虽然值钱，但是能用的地方有限，不是金子珠宝那些东西，所以把接触过箱子的人都喊来问一问。” 说得很官方，意思却十分明显，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陈茉。从视频里还能看到陈茉第二次进主任办公室时，已经换了工作服，手上还提着包，口腔内的骨粉种植钉等材料和种植工具价格昂贵，但是体积非常小，和香水小样差不多大，甚至更小，听上去十八万金额很大，但是东西其实没有多少。 “我们第一时间便询问了冯婷婷，并且经过她的同意，查过了她的更衣柜、宿舍，什么都没有找到。”宋科长看向陈茉，“陈茉，现在希望你可以同意，我们也查看一下你的东西。” 陈茉心怀坦荡，表示随便查，医院也算客气的，还经过她的同意，没有直接去查。 宋科长喊了两个女同事一起去检查，随后冯婷婷也进来会议室，坐在陈茉对面，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愤恨，“一定是你拿的，你想冤枉我，你害我！” “你省省吧，等调查结果出来再给我扣帽子。”陈茉情绪稳定，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身正坦荡，没什么担心的。 赵时依才从十八万上回过神，“我的天呐，十八万，差不多是我家三四年收入呢……这也太可怕了。万一找不到怎么办，谁来赔偿？” 话音刚落，冯婷婷脸上陡然变色，随后吓得眼泪直流，显然她之前都没想过要赔偿的问题很有可能让接触过东西的人来赔偿。 陈茉也陷入沉思。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调查取证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即便是现在治安很好，监控密布的新现代化城市，被偷还是一件比较寻常的事情，小偷也是职业的一种，不能因为违法，而忽视有一群人以这个职业为生。 但是口腔医院被偷材料，还是精准地偷走了很值钱的材料，没有偷走那些不怎么值钱的材料。口腔临床是个相对比较烧钱的地方，比如补牙的材料，有高低价之分，低价的耐磨度差，粘接性差，但也有用途。 高价的材料，比如美学补牙用的树脂，克价比黄金还要贵。 还有车针，牙齿是人体最坚硬的组织，比骨头还要硬，要在牙齿上打洞修磨，那车针也得用好材料。一根上百块很正常，东西小还有磨耗。 其他的数不胜数，但是这些东西只有在口腔上才能发挥作用，普通人拿到一根光滑髓针只能当做牙签剔牙用，还扎嘴。 那嫌疑目标很容易就落在了专业内部人的身上，实习生陈茉和冯婷婷，两个最直接接触过箱子的人。 陈茉虽然很讨厌冯婷婷，但是她不认为冯婷婷会做这种事，这种事情一被揭穿，会被开除不说，可能还会坐牢，给人生留下不可抹去的污点。冯婷婷人不怎么样，小心眼、嫉妒心重、嘴上刻薄，但胆子不算大。 也不可能是她，那会是谁呢，难道真的有个大学是口腔专业的学生，崇拜楚留香、白展堂这种盗帅盗圣，从而专门对口腔医院下手？ 如果是一般小贼，那主任办公室里的单反相机、笔记本电脑才会是目标吧。 王焕新父亲是警察，他从小在警察大院长大，没学警察但懂得不少，“赔偿得看情况，但是如果真的医院内部找不到，那必须报警，让警察来找，用些比如采集箱子上的指纹这一类专业手段。” “而且。”王焕新的视线在陈茉和冯婷婷身上扫来扫去，“你们也没有作案动机，很差钱吗？那些东西销赃都不好找路子。” 种植牙需要专业的设备来使用，口腔医院里使用的东西很多私人医院或者门诊根本不配套，拿走了也用不起来。再说一台种植牙手术的成功，最重要的还是临床医生。 种植科若存医生短短时间名声大噪，说到底还是因为技术足够厉害。 智院长见陈茉这次真的沉默了很久，微笑问道：“这位小姑娘都急哭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害怕吗？” 陈茉听到问话，苦笑道：“我哭也没用，又不是窦娥。院长，我可以看看那些监控吗？” 智院长欣然同意，对陈茉的欣赏毫不掩饰，冯婷婷看了更害怕，已经不顾场合地慌道：“院长，你不能偏袒陈茉，最后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是无辜的！” 陈茉像看傻子一样，对冯婷婷投去同情的目光，“冯婷婷，你真的听我一句劝，少看点脑残电视剧，有时间看看法制频道，现在又不是大清朝，别胡思乱想了，你嘴唇都是抖的。” 赵时依默默给冯婷婷接了一杯温水，放到她面前，“这种事情发生了，我们谁也不想，你别慌，缓和一下情绪。大家都在想办法，一定会找到真凶的。” 冯婷婷被吓坏了，她抓住赵时依的胳膊，瑟瑟道：“赵时依，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 “清者自清，医院不会冤枉无辜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赵时依对冯婷婷的害怕消退了许多，但是讨厌还是有的，她不喜欢和冯婷婷肢体接触，用力把冯婷婷的手推开，把杯子推到冯婷婷面前，“你喝点温水，心里会好一点。” 等赵时依落座后，王焕新撇撇嘴，“你少圣母了。她那么记仇，等这件事过去，她不会记着你的好，只会记着你看她笑话。” “大家都是同学，你看她那个样子……”赵时依于心不忍地收回看向冯婷婷的目光，压低声音道，“我怕她被吓出什么精神毛病来。” 骆唯轻拍王焕新肩膀，“时依心眼好，你说她干嘛。” 王焕新把骆唯的手从肩膀上卸下来，“好好好，你们俩过去吧，我不瞎掺和，我找我表妹去。” 骆唯被王焕新在大庭广众下说中心思，不由又恼又慌，赶忙去看赵时依，只见她已经到了陈茉身边，心头又有几分失落。 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 王焕新到了陈茉身边，赵时依把位置让出来，重新回到座位上，骆唯诧异道：“怎么不看了？” 赵时依摇摇头，模样十分乖巧，“我又帮不上忙，还是小新更专业点。” 骆唯的心刹那软出水来，他微微笑，“我也帮不上忙，我们一起等着吧。” 陈茉用鼠标来回调动着视频监控的画面，王焕新也聚精会神地盯着，直到宋科长回来，她带过去女同事，是考虑到陈茉是女孩子，有些隐私东西让大男人翻出来不太好。 宋科长带着手套，拎着一个塑封袋，里面放着两支麻药，“陈茉，这是从你在宿舍的背包里找到的，你自己看看。” 冯婷婷已经先一步跑过去，看清楚后激动地指着陈茉，“这就是证据，陈茉，东西就是你拿的，你偷偷拿医院的麻药！” 宋科长皱眉，嫌冯婷婷太聒噪，“你回去坐着，不问你别说话。”又对陈茉道，“你来看看。” “不用看，是我的东西，但是那两个是用过的。”陈茉对于自己的东西心中有数，“那是我上次拔智齿时候用得麻药，用了一支半。我第一次拔智齿，就找护士要过来，作纪念用，外科的护士姐姐知道这件事，可以为我作证。” 那是顾梓洵帮她注射麻药，给她拔得智齿，可惜护士姐姐说智齿丢了，不然她也留下来做纪念。 宋科长对着智院长点点头，得到智院长同意，才说道：“已经问过了，小刘还记得这件事，已经证实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找到。” 换言之，直接接触箱子的陈茉和冯婷婷那里，都没有找到丢失的东西，那可以说两个人都是清白的，或者都不是。 现在就等智院长的决定，智院长沉吟道：“先让实习生在这里等着，走，商量商量报警的事。” 智院长和宋科长离开后，冯婷婷瘫在椅子上，“要是报警，那真的完了，就算不是我做的，但是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我就是个嫌疑犯……”她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赵时依面露不忍，把一旁的抽纸给冯婷婷递过去。 陈茉把注意力继续放在电脑屏幕上，会议室里一时间只能听到冯婷婷哭泣的声音，和鼠标键盘的敲击声。 在赵时依的安慰下，冯婷婷止住了嚎啕大哭，变成小声的抽泣，时间流淌过去，骆唯看时间已经一小时了，智院长和宋科长没有人出现。 也没人把手机还给他们，现在想和外界联系都做不到。 王焕新看得眼睛发酸，坐在一旁闭目休息，“估计会把我们所有人的行李都翻一遍，如果真的有线索，也都破坏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咱们送中午饭，本来以为到中午的时候，可以落地去吃大餐，没想到还是要回到医院吃食堂里的饭。” 赵时依道：“等这件事过去了，你想吃什么都行。就是不知道后面到底该怎么办，真的报警了，那会留案底吗？” “如果一直找不到人，那可能……”王焕新也说不好，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对陈茉和冯婷婷的影响，一定是持续的。发生了这种事，医院不会再留着这两个人，行业里的事情没有秘密，后续两个人找工作也会有麻烦。 冯婷婷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心情崩溃。 “小新，你来看看这里。”陈茉忽地小声喊王焕新过来，指着电脑屏幕的一处，“你看这个人……” 王焕新面色严肃，对陈茉点点头，表示她没看错。 得到王焕新的确认，陈茉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她走到冯婷婷身边坐下，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低声问道：“你拿东西的时候，是和白潞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火眼金睛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关于陈茉的一切，冯婷婷向来都是讨厌的。 相比较医院里其他的实习生，如晏清歌、白潞才貌双全，她只有羡慕。赵时依、吴悠悠胆小懦弱，她看不起。任和心是自律学霸，她其实很佩服，因为她做不到这么努力。 只有陈茉，方方面面都和她半斤八两差不多，但是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医院里只有晏清歌和白潞可以一较高下，她和陈茉一人跟一个，但是晏清歌对陈茉推心置腹、百般宠爱，而白潞对她只有横眉冷对，呼来喝去。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和有钱人接触怎么了，她和顾梓洵的兄弟孙浙联系就是拜金贪心，陈茉和他们打成一片就不是了，凭什么这么双标。 更何况围在陈茉身边的人不止一个顾梓洵，另一个顶级钻石人物若存也围着她，王焕新和骆唯对她贴心照顾。 冯婷婷看到陈茉心里那股不平衡的气便往上冒，恨不得撕下陈茉脸上虚伪的笑脸，让所有人都看到，陈茉本质上也是个想攀高枝的人。 但是现在陈茉就坐在她身边，语气平和，不急不缓，身子前倾靠近她，压低后的声音听上去轻柔舒缓，她一向只觉陈茉牙尖嘴利，从来没留意过陈茉的声音这么好听。 靠得近了，她才注意到陈茉的皮肤特别好，白腻如玉，吹弹可破，眉毛修剪得整整齐齐，没有画眉，天生浓密的黑色，透着勃勃英气。但是最出彩的还是陈茉的眼睛，杏眼圆圆，黑白分明，有着水晶一样的光彩。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陈茉吗，为什么她这么好看？ “冯婷婷？”陈茉心想这冯婷婷怎么光盯着她看不说话，难道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惦记着以前的恩怨，不行这事儿过去后，她可以约冯婷婷去体育馆一对一单挑，堂堂真正一决高下。 冯婷婷听到陈茉的呼喊，回过神来，她想起来陈茉问她什么，回忆道：“你问白潞吗？当时是她和我在一起的，我和她在一起走着聊天，走到了材料室，箱子放在桌子上，管理员看到我们，就让我们带回科室。” 陈茉问道：“所以你是偶然去那里的，那你为什么走楼梯不坐电梯？” “白潞喜欢走楼梯，不喜欢电梯，而且电梯上人很多，都是病人速度很慢，下楼走着也不累，箱子你也拎过很轻巧。”冯婷婷解释道，“只要和白潞一起走，都是走楼梯的。” 陈茉点点头，若有所思，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你们走楼梯的时候，在四楼下三楼那里，是不是停留过？” 楼梯间也有监控，但是并不是每一层都有，两层有一个，角度上可以看到人进出，但是里面就看不到，算是个死角，楼梯偏僻，走得人少，很多医生有烟瘾的都会那里抽支烟。 “停留？”冯婷婷想了想，才明白陈茉问得停留是什么意思，“我鞋带开了，蹲在系鞋带，时间很短，都不能算停留。” 陈茉问道：“就系个鞋带？”但是视频时间上显示停留了有五分钟之久。 冯婷婷点头，“对啊，还顺便帮白潞把她的口红捡起来了。” “没有其他事了？”陈茉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还在继续追问。 冯婷婷面色有点难堪，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其实我鞋带没开，是地上有一卷钱，我看到了蹲下去收起来，白潞口红掉地上的时候还把我吓一跳，怕被她发现。要是她发现了，会让我交出去的，以前有过一次这种事。” 这种丢人的事情，冯婷婷本来还想隐瞒，但她见陈茉一直问，以为她已经知道了，“钱不会是你的丢得吧？” 陈茉道：“这倒不是，就是问问，毕竟从时间上来说，你接触箱子时间最长，多了解点情况，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冯婷婷脑子一团乱麻，她见陈茉镇定自若，不自禁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时候了，你还能这么淡定，你不过和我一样，只是个实习生而已？” 而且成绩还不如她，上次考试倒数第二，擦着及格线过去的。 “你也说了，都这种时候了，着急也没有，遇到问题最重要的是解决办法，我爸说了，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想得办法不够多。”陈茉露出浅浅笑容，“你也别着急了，东西又不是你拿的，应该底气十足。” 陈茉的心平气和影响到冯婷婷，在陈茉离开后，她试着把呼吸平静下来，想去喝水发现已经凉了，又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到她面前，她仰面看到赵时依对她一笑，继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实，和她们在一起挺舒服的，冯婷婷握住杯身，温度缓缓传过来，她好像懂了些什么。 回到座位上的陈茉，继续对王焕新小声道：“这个监控只能看到冯婷婷个人的轨迹，你能不能把全部监控调出来，只看白潞，不光看昨天的，把前两天的也都调出来，白潞应该之前去过材料室那里。” 王焕新拿起鼠标，登录上总监控台，和陈茉一起看着监控画面，两人聚精会神，一个人眼睛累了换另一个人，骆唯和赵时依想来帮忙被他们两人拒绝了。 “你俩继续聊天吧。”王焕新把骆唯推开，“这个机会多好，时依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只能和你一个人纯聊天。” 骆唯怕王焕新满嘴跑火车，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赵时依听到，不再理他，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和赵时依开心地聊天。 知道会议室的门被敲响，陈茉睁着发酸的眼睛看向门口，门口有个人影落在她眼睛里都是重叠的，一时间她还有点看不清，看清楚后陈茉惊喜地跑过去，“若存医生，你怎么来了？” 他们几个不应该是被看守起来，与世隔绝了吗？ 若存微笑道：“我是医生，和你不一样，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下面你打算怎么办？” 陈茉刚想说有什么不一样，想起来她只是个实习生，她总是把若存医生当成同龄人，忽略了他已经事业有成这件事。 “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没有办法去通知清歌和心她们，若存医生，你帮我个忙好吗？”陈茉眼睛干涩，眼圈发红，祈求的表情使她看上去像一只小兔子。 若存道：“你说。” 陈茉踮起脚凑近若存的耳朵，小声地说着：“你让清歌和心把女厕所找一遍，还有女更衣室，如果找不到，就着重在种植科的休息室找找。” “好的。”若存答应下来，“还有其他事情吗？” 陈茉又叮嘱了一些细节，若存一并答应，陈茉道：“主要是快，我怕一旦院长那边决定要报警，那事情就有点大了，尽量控制在可控范围内最好，这个事情很蹊跷，我总觉得……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 若存盯着陈茉认真看了两眼，微笑道：“看来我不够了解你，我以为你会在哭鼻子，想来安慰一下你，想不到你运筹帷幄，已经找到了办法。” 陈茉苦笑不已，“我算什么运筹帷幄，这只能叫做天降横祸。” “放心，你是个福星，吉人自有天相。”若存把放在白大衣的一个小袋子交给陈茉，自己转身离开，去办事情。 陈茉打开小袋子，里面是一些糖果，陈茉嘴角翘起，步伐轻快地把糖果拿进去分给其他人。 遇到事情也不要怕，朋友，好朋友，会一直站在身后，如高山巍峨，岿然不动。 在等待的时候，陈茉找到纸笔和王焕新开始玩五子棋，顺便聊八卦，“上次顾梓洵住院，有个大美女来看他，叫叶挽舒，那叫一个漂亮。” 王焕新闻言一笑，刚想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后的冯婷婷道：“叶挽舒是顾梓洵大学时候的女朋友，是学校三大校花中最受欢迎的一个。” “你想吓死我谋财害命吗！”王焕新手一抖笔跌到桌面上，捂着心口控诉。 陈茉微讶，随后浅淡一笑，“难怪……顾梓洵的前女友，都是大美人级别的，真让人羡慕。”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会不会有人嫉妒顾梓洵，去套麻袋收拾他？” 冯婷婷道：“顾梓洵散打很厉害，一挑五能占上风。”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暗恋他？”王焕新嘲讽道，他对冯婷婷半点好感都没有。 冯婷婷只是看向陈茉，“所以你很厉害……你也挺好看的。”夸人的话都十分僵硬，没头没脑丢下这一句，她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离陈茉远远的。 陈茉眨眨眼睛，“她什么意思？居然夸我好看。”听到夸张，陈茉捂脸一笑。 王焕新有心提点她，“顾梓洵前女友去医院看他，你不……” 门口宋科长忽然出现，“陈茉，冯婷婷，东西找到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成王败寇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这是医院的责任，让你们受委屈了，医院会对你们做出补偿的。”智院长站在书桌旁，桌子上有个袋子，“东西在种植科，是若医生收起来的，他不知道这个是丢的东西，还好被宋科长看到，不然报警了，咱们口腔的医院的面子也没了。” 陈茉皱起眉头，“若存医生拿走的？不对吧，应该是……” “是我无意拿的，这件事情是我的问题，也耽误大家的工作了，我很抱歉。”若存低下头，向众人表示歉意。 “中午了，大家先回去吧。”智院叮嘱着，“你们出去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情，都当不知道。”他 更别说修行时时间皆是虚妄，肉身就算妥帖保存，也需要定期维护，就算是冰冻，也无法阻止其灵性的消失。 “竖子，羽林骑了不起？”季心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一直对这三千非江东子弟兵有意见。 共尉狂喜，他正在想怎么收拾刘季呢，没想到刘季已经就被周巿给收拾了，而且是被他自己的亲信给出卖了。这个结果来得太意外，太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台下面一片哗然，绝大多数人还都是倾向于夏雪的，痛骂那个劫持夏雪的男青年。 问问薛崇义是不是真的愿意和夏家结亲。若是薛崇义真的肯说，对付夏家就更加容易了。 “可怜…哼…我…我要杀光这些怪物杀！杀光它们。”这不仅是秦广与笑天内心无法抑制住的愤怒。也是所有要塞中族人的渴求。 在他们的身后，北芸坐在船长指挥座，面色平静地看着前方，只有她微微颤抖的手指，才泄露出他此时的真正心情。 “你问什么！”阿黛拉明显不信，魔法杖上的火焰跟着跳动不已。 “药品?““没错，我需要一批能够治疗疾病的药品。确切地说，除了食物和盐，药品是母犬我们最为紧缺地东西。”天翔紧紧逼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还好他们出了门，否则也会被人一并抓走了。但眼下的情势，却说不上比被官兵抓走强到哪里去。 沐家来人，陈家家主亲自去接，双方都在一边恭维着，进入了大厅里。 普通人自然会被这种完全不符合本世界画风的“怪物”吓得魂不附体。而受过教育见过世面的施法者则一定能猜出，那些分明就是某种构装傀儡。 只见杨呈的箭中靶之后，那箭靶却并没有向上弹起，而是非常干脆利落的下降了，违和感严重。 就连部分还在岸上等待的对方士兵，也忘了立场，大声为他喝彩，弄得刘虎成、吴坤等人全黑了脸。 第一个到的，是昨晚就飞来，然后住进酒店的韩国团队，刘在石、李孝利、朴艺珍、金钟国、姜大成、林允儿。 云飞倒是很想从纳戒里掏出枪炮先轰一番再说，但是这是在华夏，容不得他那么做。 可如果没有风尘的存在，至少在七彩追忆看来，炎破天必然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他惊奇地发现，别看桀愚那丑鬼丑得吓人，但从后面看去，他在行走之时，那腰臀一扭一扭的，竟是很有一番风姿。 刘虎成将信将疑，满脸戒备地盯着江天，见他不像会动手样子，猛地一弯腰，就将信抓在了手中。 随着一声河北腔，不过又带着一丝胶东口音味道的拉长声调，黄瑞狠狠的一刀劈下，将面前那名跟自己对战的高句丽将领砍倒在地，不等那名将领倒地，他又对准旁边一名正在和自己麾下士兵交战的敌军砍去。 他的嗓音淡淡的，音色温和，似乎自从喜欢上她之后，高冷冰山，真的在为她一点点融化。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游戏乐园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白潞走了。 还是风风光光走的，外地有家更大的医院把她转了过去，这件事让赵时依在宿舍愤愤不平了好几天，得知真相的她气得两肋生疼，控诉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凭什么小人得志。 但是没想到最后是冯婷婷为赵时依答疑解惑了。 “冯婷婷说，白潞之前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男人，就是那个人帮她运作的，那份转院申请很早就准备好了，但是冯婷婷以为白潞会舍不得顾梓洵，但是没想到走得那么干脆。” 赵时依咔哧一口，狠狠咬了一口苹果，“这种女人好可怕，好可恶，掐着我们出去的点害人，我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都没出去成！” 因为发生这件事，去顾梓洵那边的事也不了了之了，陈茉把遗憾藏在心里，而赵时依表露在面上。 “都下雪了，天气这么冷，出去玩也玩不好，不如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再出去玩。”陈茉埋头练字，把一张字写完后，看向赵时依，提醒道，“你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了，晚上吃那么多容易积食，胃会不舒服。” 赵时依撕开一袋零食，“我是化悲愤为食欲，太过分了，气死我了！” 陈茉摇摇头，事情过去了，她就没有再想那么多。只是赵时依，按照她的脾气，对这件事也不会气这么久，她一向温柔心宽，看来是真的很想出去玩。 “哼！” 赵时依忽然把零食丢到地上，“气死我了！” 把收拾字帖的陈茉吓了一跳，她觉得赵时依最近好反常，“时依，你没事吧？” 突然的情绪爆发，赵时依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把零食捡起来，拿扫把把散落在地上的零食扫起来，“我没事没事，只是觉得憋屈。” 陈茉把字帖收好，不自觉看向晏清歌的床铺，反常的又何止赵时依一个人。 距离白潞事情已经过去一星期了，晏清歌和若存之间，似乎没有了之前的疏离遥远感，反而两个人只要碰面，就会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不知道那天她请若存去找晏清歌任和心帮忙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的晏清歌面对若存是完全排斥的态度，现在还是躲避，可并不排斥了。 陈茉把桌面上的日历拿到手上，明天就是顾梓洵的生日了，上次顾妈说生日的时候要请大家去他家玩，现在因为顾奶奶生病住院，当然也就不能去了。 生日礼物她早就准备好了，可惜顾梓洵不能回来，不能当面送给他，骆唯提议把礼物寄过去，她已经把礼物交到骆唯那里去了。 赵时依接了个电话，举着手机问道：“茉茉，骆唯说明天去游乐场玩，你去吗？” “去。”陈茉答应了，原本大家集体调休是为了明天给顾梓洵过生日，现在生日主角回不来，但是难得的假期也不能浪费。 游乐场并不是只属于小孩子，现在的游乐场更多的都是大孩子来玩，比如他们。 惊险刺激的游乐项目，像一场华丽冒险。陈茉看的时候羡慕不已，等到坐上去后，用生命在后悔。 她坐在凳子上，对着空塑料袋疯狂干呕，赵时依拍着她的背，同情道：“想不到茉茉的胆子这小，过山车而已，难受成这个样子。” 陈茉有心反驳，但是条件不允许。她也没想到，赵时依平日里看着胆子小得不行，在过山车上如鱼得水，开心得如同回了老家一般。晏清歌一如既往地淡定，任和心一贯风格的冷淡，王焕新笑得前俯后仰，骆唯站在赵时依身旁递纸。 陈茉难受不已，坚决拒绝了后面的跳楼机等惊险羡慕，宁愿到旋转木马那里和一群小朋友抢座位。 “那我陪着茉茉吧，你们去玩，稍后我们电话联系。”晏清歌浅浅一笑，选择陪着陈茉。 那四个人兴高采烈地去体验人生，陈茉没有开玩笑，与晏清歌一起，鹤立鸡群地站在一群小朋友中间，踏上了旋转木马的南瓜马车内，音乐声渐渐而起，陈茉逐渐恢复了血色。 她可能年纪大了，还是这种温和的游戏最有幸福感。 晏清歌忍俊不禁，“一直以为你神勇无敌，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随便你怎么说，小命要紧，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才不要去逞强遭那份罪。”陈茉破罐破摔，面子这种不实用的东西，适当时候可以舍弃掉。 旋转木马慢慢悠悠旋转着，小朋友们的欢声笑语萦绕于耳，晏清歌露出满足的笑容，她很感激现在的生活，这一切都要感谢对面的这个人。 陈茉左顾右盼一番后，回过头看到晏清歌明丽无俦的笑颜，心头怦怦直跳，这样的人间仙子，值得最好的一切。 她想起来顾梓洵苦涩的暗恋，忍不住想套一点情报，问道：“清歌，你和若存医生，是不是有复合的意思了？” 晏清歌笑容凝住，渐渐褪去，“为什么这么问？” “嗯……上次丢东西那件事情后，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你见到若存医生的时候，有点……有点……”陈茉绞尽脑汁地想着形容词，“有点春风十里？冰消雪融？” 晏清歌伸手制止陈茉的成语大全，“可以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会和他复合的，现在的我只是有点……有点乱。” 那天若存主动找到她，告诉了陈茉的话，她和任和心当即行动，终于找到了丢失的东西，她把东西交给若存的时候，若存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多，她控制住心慌意乱，只听他突然说道：“商商，你的眼睛还是爱我的。” 事情解决的喜悦还在脸上，这次若存没有等她发表任何意见，拿走东西去了院长办公室。后面的几天，她一直担心若存会来找她，他只是通过她未曾设防的眼神，便揭穿了她的伪装，可是若存没有，依旧遵守这他之前的承诺，不靠近她。 而那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并不是他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他看到了一个事实，陈述了一个事实。 陈茉双手托腮，困惑道：“真复杂。” 晏清歌抿唇浅笑，“其实不复杂，只是有人在口是心非罢了。” 似乎在说她，陈茉莫名心虚，既然白潞看得出来她的心思，那是不是说明其他人也看出来，那顾梓洵呢…… 旋转木马的时间到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再提过关于感情方面的事情，她们之间的话题很多，又不只有这个。 等赵时依等人回来会和，一起吃过午饭，赵时依拿出了今天的重头戏，陈茉看着海报上的血窟窿，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惊喜，是下午去鬼屋？” “还是有真人NPC那种哦，全方位体验人鬼情未了。”赵时依十分热情，“这个名额还是我蹲了好久才抢到的，他们家很火的，据说里面的鬼都是大美女大帅哥哦。” 里面的鬼就是刘亦菲，那也是鬼啊！ 但是赵时依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在这件鬼屋里发生的趣事，陈茉也起了兴趣，既然是真人扮演，那应该是很人性化的，不会像小时候那种机器做得假人一样，她曾经被勾到过衣服，离当场尿裤子就差一点点。 老板清点过人数，在入口再三强调，“请勿殴打工作人员！” 场面十分滑稽，陈茉忍不住笑出来，跟着大家一起进入了鬼屋里了。进去后陈茉笑不出来了，色彩斑斓的灯光，阴风阵阵的妖风，还有时隐时现的……工作人员。 她只想掉头出门，票算送老板了。 可是她一回头，身后的桥居然收了起来，露出下面的血海尸骨，陈茉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她头皮一阵阵发麻，赶紧混进队伍中间，她还能听到赵时依开心的笑声，还有任和心对着一个带着骷髅头骨的工作人员说：“你把颧骨装错位置了。” 等众人走出最后的鬼门关后，赵时依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场景设计得太棒了，值回票价了。” 骆唯笑道：“怎么在牛鬼蛇神面前，你胆子这么大？” “人心可比鬼怪恐怖多了。”赵时依笑着回答，她忽然停止动作，眯着眼看向前方走来的人，“那个人……是不是顾梓洵！” 众人都看向前方，王焕新手搭凉棚，望向远处那个向他们跑过来的人，“可不就是顾梓洵。”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情不自禁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好家伙，你玩什么神兵天降啊，也不提前说一声，今天可是你生日，我们都没准备什么。”王焕新上前对着顾梓洵的肩膀捶了一下，“你可算回来了。” 赵时依激动不已，今天的顾梓洵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白色围巾上有藏蓝色花纹装饰，带着慵懒笑意，随便一站便有种名模风度，太吸人眼球了。 这么久没见，突然看到，赵时依感觉还是有被帅到。 晏清歌问道：“奶奶怎么样了？” “昨天转到疗养院了，没什么事了，好好养着就行，虽然来得凶险，好在最后只是虚惊一场。”顾梓洵简单解释道，“上午陪着奶奶吃完长寿面，和家里人打了招呼，先回来了。” 赵时依笑得暧昧，“哦~赶在生日这一天回来，是想在生日这天，看到喜欢的人吧？” 王焕新跟着一起嘘声起哄，顾梓洵任由调侃，他已经看了好几遍了，忍不住问道：“陈茉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这时众人左右看看，才发现少了一个陈茉。 王焕新奇道：“对啊，陈茉呢，我记得一直在后面跟着呢，这么大一个陈茉怎么不见了？” 众人回忆着什么时候见到的陈茉，都记不清了，顾梓洵表情逐渐凝重，低沉地说道：“陈茉不会还在鬼屋里吧？” 任和心道：“很有可能，我是第一个出来的，没有看到她。” 顾梓洵拨开他们，向鬼屋控制室急跑而去。 “我想起来了，茉茉怕黑。”晏清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她小时候被走丢过，在坟地上待过一夜，特别怕黑。” 赵时依也慌了，“那我们快去找啊！”来这里玩是她提出来的，她都没有顾虑到陈茉怕黑这件事。 众人刚走到控制室门口，便听到顾梓洵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一个活人被困在你们鬼屋里，要你们这个监控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顾梓洵如风般从屋内冲出，手撑在闸机上直接迈过，老板跟了出来，手上拿着对讲机，“顾客躲在三生石那里，你们怎么没人发现。” 对讲机里传出来声音：“我们没留意……刺啦……光顾着听那个美女给我们普及解剖知识了……刺啦……” 任和心摊手道：“他们好多骨头内脏的地方都不对，形状也画错了。” 晏清歌道：“我看顾梓洵一个人进去就行了，里面也有工作人员帮忙，我们人太多进去，万一再弄丢谁得不偿失。” 王焕新心头一转，提议道：“要不我们在监控室看现场直播怎么样？” 这又是一次英雄救美已的故事，众人一拍即合，和老板一起守在监控面前，虽然鬼屋里画面很暗，但是在专业的摄像头前，还是十分清晰。 顾梓洵的记忆力很好，向来过目不忘，他看过一遍全场地图，找了一条最近的路赶过去。 不远处有个白衣女鬼，挥舞着长袖，拉长声音森森然道：“公子你去哪里……” 顾梓洵怒喝道：“滚！” 白衣女鬼身子向后缩去，“公子再见……” “陈茉！陈茉你在哪里！我是顾梓洵！” 顾梓洵希望陈茉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也许能缓解一下她的害怕。关于陈茉怕黑这件事，顾梓洵了解过后，每次陈茉值夜班的时候，他都会陪着一起。 那个永远勇往直前的女孩子，也有害怕柔弱的一面。对于有心理阴影的人说，一旦落入那个环境中，很有可能会出现应激伤痛。 顾梓洵宁愿是自己，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黑面无常从窗口出现，指了一个方向，“你看在那个墓碑后面是不是躲着个人？”有时候也会是工作人员躲在那里准备吓游客，所以他也不确定。 有希望总比没有好，顾梓洵三两步赶过去，在阴暗的环境中，借着微弱的灯光，有个小小的人抱着膝盖缩在那里，浑身颤抖着。 那一刻，顾梓洵心都要碎了。 他反而不如来时的莽撞，而是放慢放缓下来，半跪到发抖的人面前，手轻轻去摸她的头，“陈茉，是我，我是顾梓洵。” “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陈茉耳中充斥着阴间音效的笑声叫声，她什么都听不到，这里已经是她能找的最安全的地方，没有长头发，没有红舌头，只有一块笨笨的大石头。 有双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手很大，坚定有力地把她的手紧紧包裹住，陈茉茫然抬头，看到眼前有个人的面孔，由模糊逐渐清晰。 “顾梓洵？” “是我，我是顾梓洵，我来了。” 陈茉不敢相信，又问一遍，“顾梓洵，是你回来了吗？” 她的手冰凉如雪，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神空洞呆滞，原本顾盼间流光溢彩的杏眸，此刻黯淡灰白，毫无生机，顾梓洵心如刀绞，他温柔而坚定地回答：“陈茉，我是顾梓洵，我回来了。” 眼泪如流星陨落，大颗大颗地从陈茉的眼眶坠落。 久旱疮痍的大地等来了甘霖，漫无边际的黑暗迎来了光明，陈茉嘴唇颤抖着，她扑进顾梓洵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顾梓洵……你终于来了……我要被吓死了……我好害怕，这里好黑好黑啊……” “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来的。”顾梓洵亦紧紧抱住浑身还在发抖的人，他的手在她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安抚着惊吓的心。 陈茉痛哭出声，她只能重复地诉说着自己的害怕，即便在这种时刻，她也不敢把一句相思说出口，心中清明渐渐明朗，她才真正地明了，是顾梓洵回来了。 在黑暗恐惧交杂在一起蹂躏着她的时候，又是顾梓洵救了她。 她的手从他的腰间松开，但刚离开两秒，她又重新紧紧搂住，这可能是她这辈子能与他最近最近的距离了，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感受到他的温度，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渐渐和自己的频率一样，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她贪恋着这个人带给她的安全与温柔，迟迟不愿意松开。但是，最终还是要放手。 顾梓洵轻轻把她从怀里推开，她正想说些什么感谢的话，缓解一下尴尬，但是下一刻，顾梓洵的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手指在她的脸上摩挲，痒痒的，从脸上的触觉一路痒到她的心底。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那管磁性清朗的声音，此刻有些暗哑低沉，带着诱人的魅惑，和令人心颤的缠绵。 有双温暖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刹那间天地塌陷，陈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事实在告诉她真相，那双触感软软的唇，从她的额头向下，触及她的鼻梁，她的面颊，没有丝毫想要停止的意思。 顾梓洵……在吻她！ 很快，有手指在她的唇上轻柔摩挲，似乎在为他的主人探路一般，陈茉能感觉到那个人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面颊上。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双眼，这次，她不想再推开他了。 “找到人就先回去吧……后面还有游客等着进来呢。”黑无常弱弱地在一旁提醒着交颈缠绵的小情侣，“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 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在这里发生的。 两人陡然从迷幻中惊醒，陈茉想到就差一点，顾梓洵就碰触到她的唇，脸羞得抬都抬不起来。 顾梓洵感觉自己今天向前跨越了一大步，尽管最后就差一点点就可以…… 但是说到底他今天已经一亲香泽了，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既然这次陈茉没有把他推开，说明他还是有戏的。 陈茉又羞又恼，扶着石头自己站起来，顾梓洵伸手去扶，被她侧身躲开。 “从这边员工通道出来去吧，里面光亮。”黑无常贴心地把不远处的门打开，“顺着路直接走就行。” 陈茉蹲了太久，脚麻腿软，手离开石头的支撑，整个人向旁边打了个踉跄，顾梓洵眼疾手快把她揽到怀中。 撞个满怀的陈茉，用胳膊肘把顾梓洵推开，自己揉着腿，扶着墙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黑无常是个男人，他拨开挡住眼睛的头发，对呆在原地的顾梓洵说道：“你女朋友不是害羞就是生气，也可能都有，快追上去哄哄。” “她还不是我女朋友……”顾梓洵浓眉紧缩，一时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黑无常面露鄙夷，“原来不是你女朋友，你这个渣男，趁人之危，占人小姑娘便宜。”还好他及时开口，避免了小姑娘受更大的伤害。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顾梓洵登时意识到他哪里出了问题，“对啊，我现在不就是个渣男。” 黑无常催道：“快出去吧，人姑娘估计已经出去了。” 顾梓洵快步追上，推开小门后，只看到王焕新和骆唯还在等他，女孩子们一个都不在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画地为牢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王焕新双手捏着手机的一角，刚才在监控里大家看了一场现场直播，他眉飞色舞道：“表妹被姐妹团接走，先回去了。你刚才很会把握机会，我们都看到了哦。” 顾梓洵不理会看热闹的王焕新，不安道：“我好像惹陈茉生气了。” 骆唯惊讶道：“不会吧，可能是害羞，刚才她头都没抬起来，喊上时依她们就走了。” 王焕新把骆唯推到一边，勾住顾梓洵脖子，“兄弟，说说心愿得偿的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庆祝一番。” 顾梓洵没心情玩笑，“她真的生气了，我现在慌得不行。” 这样惴惴不安的 而且，他可是知道当初折袖打败了他，甚至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黑龙象征惩戒。这个嘛……叶铮看着那霸气十足威风凛凛的黑色巨龙，心头颇为心动了。惩戒……那是否就代表着拥有着极其强大的攻击力呢？ 如往常一样，崔斌今天在下班后，脱离了一些热情丝毫未减的粉丝之后，崔斌再一次走向了那家酒吧。 在那里，很多人都已经一一自我介绍过，章飞也说了要带他们回度假村，想到有更安全更舒适的藏身处，大家的心情都高兴了起来。 “这是自然，如今你虽然突破，但境界不稳，得稳固一番。”颜雪晴握着陆雨夕的手心喜悦道。 我打开车窗户，不畏风寒的大口呼吸着这个区域里面新鲜的空气。果然，相比于城市中央的繁闹和喧哗来说，果真所谓的清风就是从这里吹来的。 对于步天的疑惑，君问显然没有心思理会，轻飘飘的从高空落下，回到队伍之中。 章飞又凝神望了望天上的那轮明月，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躺下去，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妞最近一段时间混到风生水起，更把她那对待男人极其拿手的态度变得炉火纯青。 章飞看着高茜高大的身材，意念一动，手中已是出现了两样东西。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来不肯告诉自己，他所承受的一切。每次她想追问的时候，他的语气神态就变得若即若离。 张雅的精神慢慢地恢复了几分，可是他们的对话却怎么也听不懂。 哪怕是辟谷丹，补元丹这种普通灵丹，若是达到绝顶品质，只怕也会被哄抢。 然而被曲君琰吊起好奇心的一众同学，显然没那么轻易就消除好奇，奈何那几个回来的同学一提起这个事就像只受惊的鹌鹑，打死都不肯开口。于是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众同学，只能自己脑补出一场精彩大戏。 肖远山得知这件事，心里比谁都要着急，因为肖雨蝶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知道了，很难过，但无能为力。他已经和白擎绑死了，即便陈展是他欣赏的下属，也做不了什么。 青萍继续重创他的肉身，连续数次攻击过后，就将他的阵盘抢了过来。 在仙游山上，好几处地方都种有梅花。寻常的白梅红梅不算稀罕，独有一处绿美，廖水十分喜欢，每当梅花盛开的时候，她总会折下一两枝带回一见喜。 之前没能再继续打通经脉，这一刻，也就是比之前的灵力底蕴更深厚一些，依旧还是打不通。 火焰蛟蟒臣服后，叶昊尘购买了一张十倍神速符贴在其身上，随后带着火焰蛟蟒离开了世界。 在我的印象当中，所有的丹药都是黑不溜秋的，厚重而光滑，然而我面前的这一颗，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轻盈。 一路上，王翔想和这三位姐姐沟通一下，奈何三人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着实伤了他那颗厚黑的心。 “你说，霜竹为何会跟那个王悦搅在一起？还毁了清白？”苏瀚池大怒，质问着夫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个问题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晏清歌哭够了，和陈茉互相看对方一眼，皆是红着眼睛满脸泪痕的狼狈模样，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好在白潞已经走了，不然肯定要出来看咱们俩笑话。”推着晏清歌去卫生间洗澡，她自己洗洗脸先出来。 她看到手机上有顾梓洵的未接来电，她想了想拨了回去，顾梓洵秒接，“陈茉，我……” “顾梓洵，生日快乐。”因为哭太久声音还有些沙哑，她咳嗽了一声，让自己尽量用欢快地声音和他通话，“今天非常谢谢你去接我，但是朋友之间也有分寸，在鬼屋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忘了。好朋友，再次祝你生日快乐。” 她喜欢顾梓洵，但是她也喜欢自己。 清歌说过她不喜欢顾梓洵，想想可能是明确拒绝过顾梓洵了。顾梓洵心里受伤，在那种暧昧的环境下用她来疗伤，情有可原。 但是她不能原谅，她是父母的宝贝，不允许自己这样被轻贱，哪怕那个人，是她非常非常喜欢的顾梓洵。 顾梓洵默然片刻，声音有掩不住的低落，“你嗓子都这样了，少说点话吧。今天的事，对不起。” “想开点，人与人之间不能只盯着爱情那点事儿，你也不容易，下不为例，生日快乐。”说完，陈茉挂断了电话。 在清歌抱着她哭得时候，像个破碎的水晶娃娃，她心痛至极。 今天受得刺激太多，鬼屋顾梓洵晏清歌，心情悲悲喜喜，起起落落，陈茉忽然想到父母对她的要求，不多，就三条：健康，平安，快乐。 快乐是个看似很难却很简单的事情，妈妈说，人不快乐是因为要求太多，求不得，所以不快乐。 她不要顾梓洵了，她只要喜欢顾梓洵的这份快乐。 晏清歌洗完澡后，陈茉已经在地上铺好了大大的毯子，暖气十分足，一点都不凉。她指着对面的位置，说道：“晏清歌同学，你要为你今天的行为作出合理的解释——不过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我陪你聊聊天，还可以吃吃喝喝。”她指指一旁的框子，她已经把零食准备好了。 晏清歌坐到陈茉的对面，双手托腮闷闷道：“我想告诉你，可又不能告诉你。” “这样。”陈茉有个提议，“我问你问题，你来回答，不想回答的话就过。” 晏清歌点点头同意，陈茉正襟危坐，深呼吸一口气，脸色严肃起来，气氛忽然紧张，晏清歌如临大敌的模样准备接受陈茉的第一个问题。 “请问，今天过后，你会想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房间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数秒后，晏清歌怀疑自己听错了，“茉茉你是想逗我笑吗？” 陈茉秀眉紧锁，“请你认真回答！” 晏清歌摇摇头，郑重道：“不会，我永远不会。我会珍爱我的生命。” 陈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眼弯弯如月，笑道：“那就好。” 是怕自己会做傻事吧。 晏清歌拉住陈茉的手，轻轻一握，又松开坐好，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茉继续问第二个问题，“请问，今天过后，你会离开这里吗？”这个问题不同于第一个问题的严肃，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晏清歌薄唇抿起而笑，语气十分愉悦，“不会。” “美得很。”陈茉整个人放松下来，“我就怕你和电视剧里一样，突然跑到一个地方，谁也不告诉，那我以后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晏清歌道：“我不会离开这座城市，这里有对我很重要的人。” “比如？”陈茉挤眉弄眼地暗示着。 晏清歌懂陈茉的意思，舒然而笑，“不用比如，有你。” 一来一问之间，气氛活泼欢乐起来，陈茉递给晏清歌一包薯片，自己随后撕开一包抓着吃起来，薯片在嘴里发出卡次卡次的声音。 哭得太多也会消耗体力，陈茉觉得自己中午的一大碗饭都白吃了，晏清歌也撕开一袋饼干，小口地吃起来。 陈茉拧开一瓶饮料，仰面灌了两口，“那我要问第三个问题了。” “请问，今天以后，你敢去面对那个让你难过的人了吗？”陈茉看向晏清歌，“正面那个人，不再躲不再逃，不再让自己被那个人影响，可以吗？” 晏清歌咀嚼饼干的动作慢下来，陈茉把饮料瓶盖提前拧好，递给她，等待她的回答，“我……”而后没有了下文。 陈茉笑了笑，这些话她想告诉晏清歌很久，但是她一直都没敢说过，她害怕晏清歌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她心上，能把她的心烫出一个窟窿来。 “清歌，我不知道你自己发觉没有，自从若存医生来了以后，你的情绪经常被他影响。刚开始我们进医院实习，你是仙女，独来独往，什么都不在乎。我们认识以后，我才知道，仙女也是个普通人。你开始和我们一起吃吃玩玩，打打闹闹，我能感觉到你的快乐。” “但是从若存医生来了以后，就不一样了。我那时候不知道你的反常是因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你很在乎他，但是你怕被人知道你在乎他。也怕被自己知道，所以你一直躲着他，应该是因为你那件不能说的事吧。” 晏清歌喝了一口饮料，敛眉又舒展，看向陈茉的眼中带着欣慰，笑叹道：“你说自己冲动莽撞，但是你看得这么清楚。那件事与他无关，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本来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会在远方过着幸福的生活……” “他幸福了，那你呢？”陈茉指出晏清歌话中隐藏的意思，“这么多年，你没有忘记他，甚至打算一辈子就这样过。但是他一出现，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你把你自己逼到死角，让自己那么痛苦。” 陈茉起身坐到晏清歌身边，晏清歌顺势把头靠在陈茉肩膀上，陈茉声若清泉，充满生机与力量，“清歌，不要怕，我们不躲，我们去面对。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条路行不通了，就换一条走。” “茉茉。”晏清歌依靠着这个太阳般的女孩，“你是真正的勇敢，这样真好。” 落日余晖透过窗户照进屋内，给相互依靠在一起的女孩襄上金色光圈，外面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 亲爱的姑娘，你不用怕，会有人一直陪着你，撕碎那些害怕、恐惧，你可以的，加油！ ------------------------------------- 顾梓洵已经十分肯定了，陈茉在躲着他。昨天一个电话过后，他心灰意冷，不过他想又回到原点也没什么，大家还是朋友。 但是今天早上见面的时候，陈茉搭了两句闲话，随后找个借口飞速溜走。 说要做朋友，可是有这样做朋友的吗？果然他害怕的事情发生了，虽然他没有告白，但是陈茉已经开始躲着他。 想来想去，他只能去找晏清歌，请她帮忙晚上约一下陈茉，晏清抱歉一笑，“今天你找谁都不行，她有事要忙，真不是为了躲你，你明天找她吧。” 顾梓洵神情苦涩不已，“下午我问了，她说今天晚上有事，明天已经和沈医生约了出去，都没有时间一起玩。”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茉茉会躲着你，按道理不应该的。”晏清歌耸耸肩，“再努努力吧。” 顾梓洵上下看了看晏清歌，“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感觉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是吗？”晏清歌摸摸自己的脸，笑道，“那是茉茉给我了一些她的东西。”她拍拍顾梓洵肩膀，“加油吧。” 总归来日方长，顾梓洵自我安慰一番，好在还能见面说话，总比被拉黑好。 下班的时候，顾梓洵的带教老师喊住他，给了他一个箱子，让他晚上送回技能室。医院的技能室是专门设置的让医生进行练习的地方，里面设备材料一应俱全，每个科室只有一把钥匙，都在主任手里，用得时候还需要申请。 顾梓洵在外科时常常拎着一个生猪头去练习翻瓣缝合等，比起可能一次都没有去过的其他实习生们，可谓轻车熟路。 晚上草草吃了几口饭了事，他拿着箱子坐电梯到了最顶楼，却看到在技能室门上玻璃从里面透着微弱的灯光，他走了两步之后，灯光就消失了。 有人在里面？ 第一百一十八章 青梅亲情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顾梓洵走到门前，门是锁着的，他想可能是路过的灯光或者是保安巡逻的手电筒光闪过去了，拿出钥匙，打开技能室的灯，他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学武的人，或者有过学武经历的人，五识比普通人敏感得多，何况在晚上这种安静的情况下，有一些轻微的响动更加明显。如果他进门前没有看到屋内的灯光，那他也不多多加留心，但是现在…… 顾梓洵装作要出门的样子，拿起堆在墙边的白色铁管，指着墙角道：“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哪里？” 没有任何回答，他压低声音，“我数到三，再不出来，我喊保安上来，顺便报警。朋友，要是想动手，你最好掂量点，我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别数了，是我。” 从桌子冒出一颗毛茸茸的头，她面上讪讪，颇有几分不自在。 顾梓洵一瞬间双眸光起，惊喜道：“陈茉？” 被现场抓包的陈茉，心情十分复杂，她没好气道：“知道你不容易对付，把管子收起来吧。” 她拍拍身上蹭得灰尘，她听到脚步声，觉得有点熟悉，躲起来透着桌子缝隙看到顾梓洵的上半张脸时，她大脑空了一瞬，本来以为能躲过去……她真的不能小看顾梓洵。 顾梓洵道：“其实我挺好对付的。”主要得看对象是谁，如果是她，他绝不反抗，束手就擒。 陈茉见到顾梓洵就想笑，故意绷着脸，脸很快就酸了，干脆放弃这种幼稚的做法，直接把人赶跑吧，她道：“你来是为了放东西吧？现在放完了，你可以走了。” 逐客令直接得让顾梓洵心头刺痛，他点点头，高大挺拔的身姿透着乖巧，落在陈茉眼中背影都充满了委屈，陈茉自己也心生黯然。 顾梓洵走到门口后，忽地转身，不解道：“我进来的时候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那你怎么进来的？” “我……”陈茉眨眨眼，努力想着理由，顾梓洵已经明白过来，他指着陈茉道：“你进来就没出去，故意把自己锁在这里的，你想干什么？” 既然已经被拆穿了，陈茉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她老实交代道：“我想多练习一下备牙，跟王主任申请了钥匙，主任说已经被别人拿走了，让我等两天。我不想等，就趁没关门的时候躲进来了。” 顾梓洵想到陈茉怕黑，“你一个人在这里一整晚，不害怕吗？” “我带了小台灯，晚上这里不断电的。”陈茉从桌子下拎出来她的背包，“这里面还有三个充电宝，一个手电筒，还有零食和毯子。” 顾梓洵哭笑不得，“王主任不给你钥匙，你换个人要不就行了，牙周科的唐主任，儿牙的蒋主任，她们都有钥匙，幸好医院是集中供暖，不然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最后的话语充满了温柔，陈茉转过身，背对着顾梓洵，让他看不到自己眼中的心动，认真想想顾梓洵的话，也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尖，“对哦，我换个主任要钥匙不就行了。” “这里晚上有保安巡逻，手机一启动会有声音，被发现了把你当贼怎么办。现在我在这里，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联系了。”顾梓洵走到牙椅旁，接上手机踩水试了试功率，看到台面上放着两颗已经备好的牙齿。 他俯下身看了看，这个牙备得可谓是惨不忍睹，他看向在原地发呆的陈茉，喊道：“你过来，我教你。” 陈茉本想拒绝，再一想免费的老师，不学白不学，点点头答应着跑到顾梓洵身边。顾梓洵用笔在联系的牙上先给陈茉讲了基本点，随后给陈茉示范了一遍，备出一颗无可挑剔的基牙。 “你这手真绝了，怎么我每次不是多了就是少了。”陈茉惊叹不已，从专业方面来说，顾梓洵称得上一句大神。 顾梓洵拿起一颗她的失败品，用笔尖在牙齿上指点，给她分析原因。 窗外无声地飘下雪花，在天地间洋洋洒洒降下纯白，在今晚，北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身旁的人认真专注，语速舒缓，磁性的声音中，陈茉甚至能听出几分温柔。她的视线不由自主从顾梓洵手中的牙齿，转向上方，到他俊朗的侧脸停止，白色灯光从上方打落，他的睫毛又密又长，遮住了灯光，在眼睑下投出小小范围的暗影。 眼睛如曜石般精致，璀璨生光，忽地，她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脸，清晰的倒映在这双如星海般的眼瞳中。 陈茉垂下双眸，不自觉向一旁转身，只听到身旁顾梓洵自嘲的声音，“我这么让你讨厌吗？” 不是讨厌，是害怕，她好不容易才换了一个角度，让自己可以尽量用平常心来面对她的喜欢，可是这种环境下，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不是讨厌你，是想和你保持距离，这样对我们都好。”陈茉今天不想练习了，她的心已经散了，有顾梓洵在，她根本没有办法专心地去练习，“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顾梓洵站在原地，手上还捏着那颗小小的牙齿，“为什么要和我保持距离，你是怕若存会介意吗？你这么在乎他吗？” “你在胡说什么？”陈茉胡乱地把东西往背包里塞，发现一团乱，塞到最后东西在背包口炸出一朵花，她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重新开始整理。 陈茉把自己被瞬间引起的怒气，随着东西一件一件地梳理下去，“顾梓洵，你吃若存医生的醋能不能分分场合，我又不是若存医生的前女友，你对我说这么有什么用。但是我提醒你，清歌最近心情不好，你真的喜欢她，这两天先不要去烦她，让她先把事情解决好了。” 说完以后，她的心轻松多了，直面正视果真比逃避来得好，她不用再遮遮掩掩，干脆了当地说道：“我是我，清歌是清歌，我们两个人不能混为一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一番南辕北辙的话，让顾梓洵当场疑惑，片刻后他回过味了，他终于知道陈茉一直误会什么了。 这边陈茉已经把背包整理好，想要拿起背包，顾梓洵把背包按住在桌子上，他收起一贯随性玩笑的态度，认真严肃地说道：“陈茉，我不喜欢晏清歌，我把她当姐姐看，尊重她，保护她，她是亲人，但是她不是我的爱人。不管谁告诉你，还是你自己错误地感觉，今天你都牢牢记住，我不喜欢晏清歌，更没有追她。” 原本牢不可破，逻辑自洽的认知被顾梓洵一番话下来，砸得粉碎。 陈茉松开抓住背包背带的手，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不喜欢清歌吗？不会吧、怎么可能，如果你不喜欢清歌，为什么要和白潞分开？” “和白潞分开，是因为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人可能不错，但是我并不喜欢。”顾梓洵瞬间想通陈茉为什么一直躲着自己的原因，“我和清歌只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后来上学后各自分开，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我都没有认出来她，这算哪门子的青梅竹马。” 陈茉心结放下，破颜而笑，“原来你不是渣男！” 太好了，顾梓洵还是她心中那个清白端正的顾梓洵，放在心头上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来气的石头，突然消失，轻松的自由的空气又痛在心头，幸福来得太突然，陈茉只顾着看着面前的人傻乐。 陈茉笑，顾梓洵跟着一起笑，“你是真的傻，居然会以为我喜欢晏清歌，天方夜谭，我们俩个人在一起火花都不会有一个，这么久以来，我什么时候往清歌面前凑过。” 陈茉道：“上次夜市上，就是你出现把清歌从若存医生身边接走了，我们都以为你们俩个人在一起了。” 纯属胡扯！ 顾梓洵把追究造谣真凶的事情往后放放，问道：“那现在还走吗，要不要我继续，把刚才的知识点再给你讲一遍？” 陈茉想了想，摇摇头，“我今天不想学习了，我要回宿舍去。”回去庆祝，回去躺在床上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那走吧，我送你。”顾梓洵把背包背起来，也不知道陈茉装了多少东西，还挺分量，“你明天真的和沈医生有约吗？要是没有，我们出去看电影吧。” 陈茉笑道：“真的有约，但是明天晚上没有，白天姚木姐姐让我陪她去见一个大帅哥，晚上她要和帅哥一起吃饭，我不想做电灯泡，就不去了。你晚上有时间一起看电影吗？” 顾梓洵急忙道：“有！下午你告诉我你的位置，我去接你，一起吃饭，再去看电影。” 两人约定好了之后，一起关灯离开技能室。 路上陈茉还是十分好奇，“你为什么不喜欢清歌？”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什么原因？” “清歌是仙女呢！你太奇怪了，你是正常人吗？” 顾梓洵推开楼梯间的门，打开手机上的手电梯，防止感应灯突然熄灭，陈茉会害怕，一面说道：“又不光清歌一个人是仙女，我心里只有一个仙女。” “是谁？”陈茉凑过去想知道答案。 顾梓洵笑意温柔，小声道：“秘密。” 陈茉切了一声，“故弄玄虚。” 楼梯间的门合上，将这一双男女之间的对话声音遮住大半，听不太清楚内容，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两个人都十分开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防身之术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和我出来这么开心吗？”沈姚木对坐在她对面，喝口奶茶都止不住笑容的陈茉，十分好奇，“从咱俩见面到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了，你没合上过嘴，什么事这么开心，谈恋爱了吗？” 陈茉含着吸管摇头，“不是！” 声音清脆悦耳，比三春暖阳中的黄鹂鸟还要悦耳动听，沈姚木更加好奇，“那你高兴什么？” 陈茉向前倾身，压低声音，像分享一个小秘密一样，笑着说道：“昨天我知道了一件事，原来清歌和顾梓洵相互都不喜欢对方。” 沈姚木道：“就这？让你高兴成这样？” “当然了。”陈茉吸了一口奶茶，奶香浓郁，在口中化开，“这个解开了我的心结。” 她既不用为在好姐妹身边却惦记着姐妹男朋友而羞愧欲死，也不用在因为喜欢的人是个渣男而痛苦，喜欢这种感情，一旦生成，如身上一块肉，想割舍十分得困难。 当处世道德和感情相冲突时，不管选择哪个都十分痛苦，现在两下互不干扰，已经是局面的最优解了。 沈姚木不理解，“你们小年轻的感情观真扭曲，你为什么还没有和顾梓洵在一起？” “姐姐你真敢想，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只能说我们家有缘无分了。”话虽如此哀怨，但吃珍珠的动作一点没慢，陈茉开心道，“这个珍珠好好吃！” 陈茉想到另一件事，她问道：“姐姐，你们家那个武馆招生的事儿，你问了没有，我符合条件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个是宣传单页，你自己看看你想学什么。”沈姚木从包里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折痕很深，看来确实放了好久，“这面是舞蹈，你没兴趣，背面是健身类，有游泳击剑普拉提什么的，你自己看。” 陈茉把纸两面都看过了，拿着单子反问道：“就这些？” 沈姚木惊讶道：“这还不够多吗，你去的话给你打七五折，升级小班课，这个福利也就是我才能拿到。” “不是姐姐，我想学得是像你一样的功夫！”陈茉把宣传单拍在桌子上，“就是上次收拾那群流氓的时候，几下功夫把人都撂倒了。这些什么空中瑜伽、拳击都不是我想学的。” 沈姚木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那你学不了，那是童子功，我从三岁就开始练了，你没有一点底子，学不了。真想学，得到山上去住个五六年，天天练功才可以。” 她伸手捏捏陈茉的胳膊，“你力气已经不算小了，要不学点这个，成人跆拳道还有散打，这种力量型的都可以，可以练练反应能力，动作的敏捷性。你要知道，遇到危险的时候，利器永远是制胜法宝。” 陈茉问道：“利器？” “对，上次那种情况，对方要是带把刀，那我没那么快把人打趴下。”沈姚木从包里掏出一把军事小刀，“我自己出门都带家伙，你想要防身的话，这个是最管用的，你也学过人体解剖，遇到侵犯直接招呼，算正当防卫。” 陈茉不确定道：“可是不是都在说，带利器防身反而危险吗？男女之间体力悬殊很大，被对方抢过去后，被动的就是自己了。” “妹妹，只要你和一个男人对线，你就已经被动了，有没有刀子不都一样吗？”沈姚木伸手戳戳陈茉的小脑袋，开始给她分析道理，“一双肉掌想要去夺刀子，痴人说梦。想要保护自己，就是一个字：狠！宁愿见法官也不见法医，我们家里就是这么教的。” 陈茉听得呆住了，她一直能幻想着用武功绝地反杀，想不到和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一样，还是得用家伙。 “你看电视剧里的武功，飞来飞去好看得很，都是花拳绣腿，真正的招式都是朝人体薄弱的地方下手。”沈姚木双手摸到陈茉的太阳穴，一路向下，“从这里开始，眼睛、喉咙、小腹和再下面的地方，这些都是攻击的地方。” 陈茉想到了韦小宝，“那不都是下三滥的招数吗？” 沈姚木翻了一个白眼，“打架保命，管用就行。男人对女人动手本来就是下三滥，身体结构差那么多，既然用天生体力优势欺负人，那你怎么就不能插眼睛踢裤裆了。胜者为王，保命最大，记住了吗？” 陈茉连连点头，甚至想给现在气场两米八的沈姚木递根烟，“我以后不喊你姚木姐姐了，听上去好文弱，我要喊你沈姐！” 教学完毕，沈姚木带陈茉去吃烤肉，解决午餐，“妹妹，你记住了，一定要多吃肉、牛奶这些有营养的东西，那些才能增强体力，红糖红枣那些养生补气的东西，吃多了身上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现在很多新闻都让女孩子多吃红豆什么的养颜，真鸡贼。” 陈茉跟着沈姚木出来一趟，觉得自己长见识了不少。 “姐姐，早上你接我的时候，就说那个大帅哥已经出门了，怎么下午才见面？”吃得饱饱的陈茉和沈姚木在商场里散步消食，顾梓洵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什么时候来接她去吃晚餐。 沈姚木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那个人他去看未婚妻了，所以要等到下午。” “大帅哥有未婚妻啊？”陈茉觉得沈姚木突然难过起来，“姐姐你喜欢那个大帅哥，但是因为他有未婚妻，你怕自己破坏人家感情，所以不开心是吗？” 这种感觉她懂。 “不是，大帅哥现在是单身。”沈姚木提醒陈茉道，“你一会儿千万别提未婚妻，知道吗？那个姐姐已经去世了。” 陈茉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她想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沈姚木电话响起来，“我在三楼，刚吃完饭，在书店门口是吗，好的。” 挂断电话，沈姚木拉起陈茉开始跑起来，“走走走，人来了。” 陈茉也很期待，能让沈姚木这么上心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真的见到面后，陈茉第一眼的印象，只有两个字：斯文。 顾梓洵与若存已经是她的审美里，见过十分好看但是风行迥异的两个人，出于私心，她个人觉得顾梓洵更好看。但是像面前这个人，第一眼感觉到的并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身上那股舒服的气质，这是很少见的。 沈姚木在他面前，说话行动都有些束手束脚，给他们二人相互做介绍，“以年哥哥，这是我和你提过的陈茉，这位是苏以年，苏州的苏，以后的以，年龄的年，是我邻居家的哥哥。” “苏以年哥哥好。”陈茉乖巧地打招呼问好。 一旁的沈姚木比她还要乖巧，莞尔而笑，“以年哥哥，那我们现在走吧？” 这次见面的主要目的，沈姚木已经告诉过陈茉，是为了帮苏以年挑选礼物，陈茉陪沈姚木逛街选礼物已经是轻车熟路，几乎每一次出门的目的都是为了买东西。 沈姚木不仅要给亲人买，还要给师兄师姐们买，还有这些人的家属们。她算是明白了，练武的人只要拜过祖师爷，便是亲如一家。 一路行来，多数是陈茉和沈姚木两个人说笑，苏以年面带浅笑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她们，询问他意见的时候，也会中肯地给出评价。 逛了一圈下来，沈姚木又买了不少东西，苏以年也选好了两件饰品，沈姚木问道：“还有衣服没有买，现在去四楼？” 陈茉小声提醒道：“四楼都是中老年服装。” 苏以年听到陈茉的话，温声道：“去帮我爸妈看衣服，我眼光不是很好，所以请姚木帮忙看看。” 原来是这样，苏以年谦谦君子，陈茉乐意奉陪，更何况沈姚木高兴。 苏以年道：“先歇歇吧，时间还很多，前面有家甜品店味道据说不错，我听同事推荐过，我们去坐坐，好吗？” 沈姚木又甜又柔道：“好啊，听以年哥哥的。” 陈茉偏过头，不忍直视钢铁女医生的撒娇，她鸡皮疙瘩堆成山了。 柔和光线，舒适座椅，精致茶点，抒情音乐，怎么看都更适合约会。 陈茉十分有眼力见，装作突然想到的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这层楼有家杏脯卖得好吃，我买一点回来，你们慢聊。” 沈姚木侧身望着陈茉风风火火地跑出了门，笑出声来，“陈茉太可爱了。” 她转过身来，只见苏以年还盯着陈茉远去的方向出神，灯光在他眸中明明灭灭，她又侧身去看陈茉越来越远的背影，心中一动，不由敛下笑容，若有所思。 陈茉迈着大步子走到干果店里，货架前的店员俯身正在补货，她走到一旁笑着打招呼：“看起来生意很好，恭喜发财。” 店员认出陈茉，“刚才有个帅哥来，买了好多走，今天全靠那位财神爷给我冲业绩了。” 陈茉笑道：“我这只小鱼小虾来给你的业绩小小地锦上添花一下，这个杏脯、雪花梅片还有无核山楂，帮我包三份，另外两份我要送人用。” “我不着急，你慢慢弄，我也能在你这里歇一会儿，以免过早地回去当电灯泡。”陈茉想到沈姚木痴心一片，暗恋苏以年那么多年，却不敢挑明，只能一直默默喜欢着，她不由想到了自己，她不会也一直这样下去吧…… 喜欢顾梓洵，等待顾梓洵，看着他恋爱结婚生子，直到自己死心？ 陈茉心头刺痛，她自嘲地笑了笑，只是想想都受不了，她的豁达还是差了几分火候。 第一百二十章 恰是故人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回到茶餐厅后，陈茉在门口看到沈姚木和苏以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好，她走近后只觉有些两人面上多少有些沉重，苏以年还好，见到她微笑问好，沈姚木的神色几分委顿，眼眶微红，好像刚哭过的样子。 不会吧，沈姚木跟苏以年告白，然后被拒绝了？ 那她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陈茉后悔回来这么早，她应该直接给沈姚木打一个电话，然后离开的。 “我多买了两份，姚木姐姐，这是你的。”陈茉把手上的袋子分给两个人，“苏以年哥哥，这是你的，这家做得口感不腻，应该都能接受。” 陈茉这时走也不太合适，只能重新坐到沈姚木旁边，端起来桌子的沙冰奶茶杯低头默默地啜两口。苏以年说要去洗手间，起身离开，走远之后，陈茉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姚木姐姐，你怎么了，我走得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沈姚木看向陈茉的眉眼，目光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有怀念，有悲伤，有可惜，她道：“我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到有点亲切熟悉，今天才发现，原来你和豆豆姐姐很像。” 陈茉猜到几分，“是苏以年哥哥的那位未婚妻吗？”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刚上初中，那天在街口遇到正在等人的以年哥哥，没一会儿，她像一只小鸟一样，从远处跑过，一下子扑进以年哥哥的怀里，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沈姚木的眼眶逐渐湿润，她用手在陈茉眼旁轻轻点了一下，似乎透过陈茉，她看到了那位久违的大姐姐，“和你一样，她也有一双爱笑的眼睛，她看到了我，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给我。后来还有一次在路上，我远远地看到她在给一个磕破膝盖的女孩子清理伤口，以年哥哥说她的包里永远都带着消毒喷雾创可贴。乐于助人，本来应该是一句书面用语，可豆豆姐姐一直是这么做的。” 陈茉递给沈姚木两张纸巾，沈姚木用纸巾掩住大半的脸，“原本，他们应该相守一生，恩爱白头才对，豆豆姐姐那么好的人居然不长命，老天爷瞎了眼！” 听起来是因为她才引起来的话题，陈茉不知道怎么安慰沈姚木，沈姚木把纸巾扯下，在手里揉吧成团丢进垃圾桶，双手在脸上拍了拍，缓和一下悲伤的情绪，“陈茉，我想和以年哥哥去看看豆豆姐姐，一会儿我先把你送回去，今天对不起了。” “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回去。”陈茉连忙拒绝。 沈姚木坚持要送，“那怎么能行，我把你带出来的，就得负责把你送回去。” 等到苏以年回来，沈姚木面上已经恢复如常，三人继续到服装那一层去买衣服。挑选的时候，陈茉从只言片语中得知，原来这衣服是苏以年买给那位豆豆姐姐的父母。沈姚木趁苏以年结账的时候，小声回答了陈茉的疑问，“以年哥哥的父母和他大姐生活在国外，豆豆姐姐去世后让他出国，他不肯，他俩的新房买在豆豆姐姐父母住的小区里，这几年他一直在照顾两位老人。” 陈茉这才明白，顿觉苏以年真的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难怪沈姚木一直对他念念不忘，见过了这么优秀的人，很难再对其他人产生感情吧。 东西都买好之后，陈茉跟着沈姚木去坐苏以年的车，本来沈姚木想让陈茉把她的车开到医院里去，但是陈茉不会开车，只能作罢。 沈姚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座位上有条浅嫣红的围巾，她递给后排的陈茉，“把这个放后面。” 陈茉接过来围巾，只觉有几分眼熟，她忍不住拿到鼻间一嗅，幽兰般的馨香萦在鼻间，她不敢相信般拿着围巾又用力闻了闻，终于确定了她没有闻错。 这条围巾是晏清歌的。 晏清歌身上的香味，她几乎天天都能闻到，这个香味十分特别，不是用同一瓶香水就可以有的味道，更何况，还有淡淡的医院消毒水和修复科假牙自凝水的味道。 苏以年把东西放好后坐回主驾驶，启动车子，陈茉举起来围巾向他询问：“苏以年哥哥，这条女士围巾是谁的？” 闻言沈姚木也向后看去，她都没注意到这是一条女士围巾，“对啊，以年哥哥，这是谁的？” 她知道有很多人帮苏以年介绍对象，甚至还有女孩子勇敢追求，但是苏以年一直保持单身，通通委婉拒绝了。 苏以年回答道：“中午送一个朋友，应该是她的。” “哪个朋友。”沈姚木心中难免吃味，难道苏以年是带着那位女性朋友去看得豆豆姐姐，“我认识吗？” 苏以年道：“是豆豆的朋友，我顺路送一下，你应该不认识。” 沈姚木点点头，想豆豆姐姐人缘很好，可能是他们以前共同的朋友。 陈茉疑惑着，难道苏以年不知道晏清歌和沈姚木在一个医院里？ 她试探着问道：“苏以年哥哥，那位朋友我认识吗？” 沈姚木好笑道：“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认识？” “你应该也不认识。” 陈茉听到苏以年如是道，她小小地“哦”了一声，陷入沉思。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顾梓洵问她是不是还在商场里。陈茉把自己要回医院的事说了，顾梓洵打过来电话，陈茉接听后，对已经开出去一段路的苏以年说道：“不好意思在前面停一下，顾梓洵来接我了，我去商场里等他。” 苏以年道：“把你送过去。” “不用，真的不用。”陈茉态度坚决，“也不远，我也想走一走。” 下车后的陈茉，远望西边落日残留下一片融金般浓烈的夕阳，那辆白色的车也随着车流消失不见，但是她的心里疑窦丛生，似乎有一根透明的线，把一些她认为本应该互不相关的人和事，串联到一起。 但是具体是什么，她又无从得知。 她走在路上，夕阳从她背后投来光芒，把她的身影映在地上，拉得长长，直到影子的一端出现一个人，黑色的影子像一条线，把她和那个人连接到一起。 在盛大的夕阳光下，顾梓洵笑容在发光，“嗨。” 陈茉诧异极了，她怔在原地，这个人刚才还在打电话说要来接她，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你昨天说让我决定吃什么，我已经安排好了。”顾梓洵笑着踏金而来，走到她面前，“我们先去吃饭再去看电影，我定了一家餐厅，味道我挺喜欢的，你去尝尝看。” 陈茉被顾梓洵迷花了眼，大脑反应有些迟钝，顾梓洵先一步拉住她的衣袖，“我们走吧。”拉着她向前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街道上行去。 落地窗外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玻璃上倒映着她的脸，不如晏清歌清丽绝尘，不似赵时依明妍秾华，她也常被人夸赞好看，她也自信自己会有人喜欢，可是无法让自己自信到顾梓洵会喜欢她的高度。 她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 顾梓洵坐回她的对面，递给她一个手提袋，“你让我点菜，要是点得菜你不喜欢吃，记得告诉我。这个是我妈让我给你和清歌的。” 袋子上熟悉的店标正是她常去的那一家，她打开袋子望了一眼，都是她喜欢吃得口味，刹那间她想起来店员说有个大帅哥买了很多杏脯零食走，一个惊天的想法冒出来，“顾梓洵，你是不是早就来商场了？” 顾梓洵缓了一瞬，才用随意的语气道：“我妈一直催我早点走，我想反正也没事干，先去把东西买了。” 是这样吗？你真的是无意的吗？ “是吗？”陈茉深深地看着顾梓洵，顾梓洵目光有点躲闪，不自在地点点头，陈茉一阵心烦意乱，她站起来要去洗手间冷静一会儿。 顾梓洵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担心，今天见面后他能看出来陈茉的眉宇间有淡淡郁色，可他又不方便问那么多，买了她喜欢的零食只想能让她开心些，怎么感觉有点弄巧成拙了。 他不由跟上去，走到门口才意识到这是女卫生间门口，赶忙退到不远处的走廊边上，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是笑意盈盈的叶挽舒和她老公。 “刚才我想给你打招呼，但是听到你那么认真地和领班说话，就没打扰你。”叶挽舒笑着打趣，“又说不要放洋葱，辣椒少一点，甜汤三分甜就好，柠檬可以多放一片，顾梓洵你还不如直接去后厨，按照陈茉口味做好了端给她更省事。” 顾梓洵只是笑笑，叶挽舒也不打扰他，“再接再厉，加油。” 叶挽舒刚走，顾梓洵听到陈茉的声音的走廊拐角一侧响起，“若存医生喝醉了？要晕过去了？好，我马上过去！” 话音落下，他看到陈茉一路小跑到他订得位置前，神态十分焦急，接着他的手机响起来。 “顾梓洵，你去哪儿了，我有点事要先走，对不起了，下次我请你！” “好，下次再约。” 顾梓洵听到自己平静地回复，伴随着手机里嘟嘟的忙音，他目送陈茉跑出了大门。 第一百二十一章 酒断人肠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只去过一次那个没有名字的酒吧，陈茉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找到，幸好在一片繁华区域中，连绵霓虹灯光突然中断，那就是那间特立独行的酒吧。 走进去后陈茉直奔吧台，那个熟悉的黄发帅哥生无可恋地站在角落里，在他身后的阴影里，是趴在吧台边缘角落上若存。 若存一动不动，陈茉以为他睡觉了，她隐约记着黄发帅哥叫泽渂，她过去招招手，“这是什么情况？” 泽渂摇摇头，把陈茉拉到一旁，“昨天晚上晏清歌约他今天上午见面，好家伙，晏清歌约在了天寿墓园，我不放心跟着一起去。我到中午，晏清歌先出来，过了半小时了他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他。” 泽渂想到当时的画面，忍不住从心里发颤，“天上下着小雪，他坐在台阶上，低着头不动，我走过去就看到……”他忽地把声音压低，“他在那儿哭。” 陈茉瞪大眼睛，“啊！” “我也是一个反应，这么多年兄弟，他这个样子我真……唉，后来我把他带到这里，他不说话，一直喝酒，直到趴下。”泽渂眉头皱成山形，“本来想把他带走，他不让我碰了！” 陈茉有点想歪，“怎么个不让你碰的法儿？” 泽渂又气又叹，“他说他只要商商，其他人都不许碰他。不就小脸儿好看点，谁非要去碰他。我想把他丢出去，怕被人占了便宜，又不能真的把晏清歌喊过来，回国后也只有你和他近一些，只能麻烦你了。” 是因为清歌，若存医生才这样反常吗？ 陈茉道：“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会开车吗？”泽渂问。 “不会……”看来她真的要赶紧去学开车了。 “会开房吗？”泽渂又问。 “不会……吧？”陈茉指着自己，“你让我带若存医生去开房？” 泽渂解释道：“我爸妈最近在我那里住，我不能带他回去。你又不会开车，那得我开车当司机。你放心，不用你陪夜，我把房间提前订好，你直接带他上去就行。” “虽然但是。”陈茉有点为难，“我不一定扛得住若存医生。” 泽渂冲陈茉挤眼睛，神秘道：“放心，他绝对听你的话。” 计划初步制定好之后，两人又商量了细节，开始实施。陈茉走到若存身边，按照泽渂教她的方法，拍拍若存的肩膀，“若存医生，醒醒。” 听到声音，若存猛地抬起来头，看向陈茉，眼睛微微眯起来，睫毛上湿漉漉的，平时一个霁月清风般冷静自持的人物，此时宛如孩童般委屈。 “商商，你来了……”忽地蹙起双眉，眼中噙着泪光，站直身子直勾勾盯着她看，像一只被主人丢弃，在大雨里淋湿的狗狗，“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泽渂伸出手去扶若存，“别矫情了，说这话恶心谁呢。” 若存迅速拍打泽渂的手，“臭男人别碰我。” 好在泽渂及时收回，看起来是吃过亏了，泽渂对陈茉做了一个“你看到了吧”的表情，陈茉忍不住想笑。 而且在她心里神圣不可方物的若存医生，突然撒娇弄痴，这当中落差太大，她一时之间还没接受这个柔弱模式的若存。 陈茉咳了咳，“若存医生，我是陈茉。” “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总是沉默，我应该把我的心里话都告诉你的。”若存无比乖巧地认错。 陈茉对于自己名字的谐音梗已经习惯了，她坦然地面对若存，“你听话，跟我走好不好？” “好。” 若存一口答应，无奈走得不稳，陈茉上前用肩膀撑住若存，看着挺瘦一人，怎么这么重。 陈茉咬着牙道：“那你乖乖的，来，跟我走。” 泽渂已经先行一步，“你在门口等我，我去开车。” 几乎每一步都如泰山压顶般吃力，若存整个人挂在陈茉的肩膀上，她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泽渂已经停好车，打开后座车门，由于若存坚决不允许“商商”以外的人碰他，陈茉连哄带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若存丢到车后座上。 她坐到副驾驶上，拉上安全带，气喘吁吁道：“还有这活儿你下次提前说，我多喊两个人来，我晚饭都没吃，这体力消耗太大。” “等若存酒醒了，你用这段黑历史讹他，这一年的大餐他都给你包了。” 陈茉道：“大餐就算了，灭口的可能性大一些。” “要是我，那有可能。”泽渂道，“你，他舍不得。” 陈茉乐了，“你不要这么悲观，毕竟你们这么多年兄弟了。” 泽渂握住方向盘，“我太了解他，他对你不一样，虽然不是恋爱的那种喜欢，但是他很喜欢你。”随后补充道，“像大哥哥对妹妹的那种，要不你拔他两根头发去验一下，看你俩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钱我出。” “拉倒吧。”陈茉想都不想拒绝了，“若存医生的颜值，怎么可能有我这样的妹妹。” 泽渂一笑，“别妄自菲薄，你很漂亮，你看我怎么样，要不我们——啊？” 陈茉如看怪兽般看着他：“幸好开车是用手而不是脸，不然你这辈子都没办法摸方向盘。” “哎，我觉得你肯定不少人追，比如后面那个，那辆车一直跟着我。”泽渂笑着一转方向盘，“坐好了。” 陈茉想从后视镜看看是什么样子的车，泽渂已经加速度急转弯冲过马上红灯的路口，陈茉什么都没看到，“你曹操转世吧，疑心那么重，你怎么知道是跟着你的？” 泽渂用手拍拍方向盘，“哥是私家侦探，这点小把戏能瞒过我，笑话。” 陈茉撇撇嘴，一个字儿都不信，她看出来这个人惯会满嘴跑火车，转过头看路边的风景。 订的酒店不算远，很快就到了，泽渂把钥匙扔给酒店接待员，和陈茉一起把若存从后排弄出来。 陈茉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喝醉了之后，会如此的听话。严格来说，若存并不听话，只有泽渂触碰他，他会立马炸毛，如果说是因为泽渂是男的，那酒店前台是女性，来帮忙若存也不让。 泽渂说是因为在若存潜意识里，认为陈茉是一个安全的人。 “那你对他做什么，他喝成这样都抵制你？” 泽渂人畜无害地眨眨眼，“那不管我的事，我们俩一起喝醉了，我跟着我女朋友走了，我把他交给了我女朋友的闺蜜，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俩一起躺在酒店的床上，还被上高中的晏清歌抓个正着——那次我可惨了，虽然后来证实那晚上什么都没发生，可闹得天翻地覆。这回他这样，还是上次喝醉后第一次，居然还是因为晏清歌。” 陈茉忍住想要啐他的冲动，“损友，贬义词的。” 若存躺在床上，嘴里时不时呢喃着商商两个字，陈茉去卫生间拧热毛巾递给泽渂，“去试试，我看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想反抗你也是有心无力，你现在可以对他为所欲为，我也该走了。” 真如陈茉所说，若存已经丧失了抵抗力，泽渂用热毛巾给他擦完脸，陈茉接过来去卫生间再次清洗后拿给泽渂，“我走了。” “你怎么回去？” 陈茉看看时间，折腾到现在公交车已经没有了，“我打车回医院。” “陈茉，你等下。”泽渂站起来，忽地正经起来，“你能不能给晏清歌打一个电话，看她能不能来，你看若存这生不如死的样子，虽然我是损友，但多少有点不落忍。” 陈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若白，此时他皮肤煞白，脸颊上因为醉酒而染出两坨嫣红，隐隐泪痕使他妩媚中更添憔悴，她紧紧抿着嘴巴，看向泽渂，“我不能打电话给清歌，今天清歌和若存医生见面，如果她有心和若存医生继续，那若存医生不会把自己喝成这样。我打电话告诉清歌，只能让清歌也难过。” “万一晏清歌心软呢？”泽渂急道。 陈茉想了想，坚定地摇摇头，“清歌会心软，可是不会和若存医生复合，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了解清歌的态度，她选择面对，选择了断，选择从泥沼里上了岸，那我不能再把她拖下水。” 泽渂讽刺道：“什么叫拖下水，今天中午晏清歌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她明明爱若存，他们缺得是一个契机，你看若存这个样子，正好让晏清歌知道若存多爱她。”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雪无阻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你以为清歌不知道吗！” 想到泽渂想用若存的醉酒卖惨，企图道德绑架晏清歌，陈茉怒从心头起。 “你不知道清歌多痛苦，你但凡是个人，改改自己的脑回路，喝顿酒自残一下就是爱了，那爱也太容易了。爱是为对方着想，为对方努力，让喜欢的人生活得幸福才叫爱，一昧让喜欢的人痛苦，只是自私而已。” 陈茉比泽渂低许多，她上前拽住泽渂衣领，迫使泽渂低下头，厉声道：“把你的歪脑筋都收起来，你关心你兄弟，我也会护着我姐妹！” 泽渂被陈茉突然的狠厉震惊到，只见她松开手，平静道：“若存医生醒过来，也不会想自己这个样子让清歌看到，你照顾他吧，长痛不如短痛。” 陈茉刚转身，泽渂在她背后低声道：“可是若存已经痛了五年了……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他会痛一辈子，我真的想不明白，两个人相爱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那件事的痛苦，比相爱却分离还要痛，该是多痛，你自己去想吧。”陈茉拉开门昂首阔步地走出去。 有次赵时依念着一首诗突然哭了，她记得那首诗里有一句：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只是简单十个字，可此时再看，竟字字带血，凄怆摧心肝。 走出电梯后陈茉打开约车软件，现在正是晚上活动时间高峰期，从昨天晚上到此刻，断断续续一直飘雪花，不但要加价，也不容易打到车。 陈茉开着手机，走到酒店外的街边，看能不能撞运气，遇到一个路过的出租车，此时她的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若存，她开了免提，画面转回打车页面，盯着前面排队等候的数字逐渐变小。 “喂，若存医生又怎么了？” 泽渂在电话里道：“我在路上说有人跟着我们的车是真的，今天天气不好，估计不好打车，你先回来，我找了朋友送你，或者干脆再给你开一间房，你睡到明天再走也行。” 正在泽渂说这些话的时候，陈茉面前缓缓停了一辆轿车，副驾驶的窗户降下来，陈茉不由惊讶道：“顾梓洵，你怎么在这里？” “先上车。” 泽渂道：“呦，你问问是不是这哥们跟得你，你要小心啊，这种跟踪狂性格都很偏激的，肯定不安好心……嘟嘟嘟……” 陈茉直接挂断了电话，急忙拉开副驾驶的位置，车内温暖的温度让陈茉舒服得想睡觉，她今天好累，白天陪着沈姚木逛了一天的街，还头脑风暴想了半天晏清歌和苏以年的关系，最后若存医生的借酒浇愁愁更愁让她筋疲力尽。 想不到最后能让她放松下来的，还是在顾梓洵身边。 她舒服了片刻，忽地想起自己临时放了顾梓洵鸽子，急忙对顾梓洵道歉，顾梓洵安静地点点头，也没有气愤的情绪。可偏偏如此平静的反应，让陈茉内心充满了不安。 顾梓洵这个样子，明明就是生气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真的临时有急事，明天我请你，这一周我都请你吃饭，好不好？” “行啊。”顾梓洵答应得很好，可仍旧面无表情，陈茉更加愧疚道：“要不你还是发火吧，强忍着对身体不好。这件事是我的不对，那你说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顾梓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陈茉，脸上写着无奈两个字，“我真的没有生气，我不会生你的气，你别多想了。” 陈茉才不相信，“那你脸色怎么看上去这么臭？” “因为我在这条街上开着车来来回回好几遍了，就为了找到你。”顾梓洵亦是身心俱疲，气她扔下自己，偏又放不下她，“这里路段堵，不容易打车，你在路边站着直哆嗦，要是没有我，你得冻到什么时候。” 陈茉心里有着微妙的变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梓洵道：“因为一直跟着你。” “啊？” “你把我丢下跑了，要是去好吃好喝地享福也就算了，去照顾一个酒鬼，我正好从那里路过，看到你扶着酒鬼上车。”实际上顾梓洵是因为心情不好，想找个酒吧坐坐，还真的很巧，他看到了陈茉扛着若存上车，“明天还要上班，王主任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要是迟到或者旷班，免不了挨训。” 跟着一个酒鬼去酒店，尽管真正喝醉酒的男人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按照陈茉的性格，一定会照顾一整晚，他想想心里就不是滋味，他宁愿他去照顾若存，也不要陈茉在。 又不知道具体住那一个，像个无头苍蝇般在街上乱转，幸好天公见怜，他看到站在路边瑟瑟发抖，盯着手机看的陈茉，他直接冲了过来，“你总是说你小心谨慎，看法制节目长大的心眼多，你和若存才认识多久，还有那个黄头发的，不像个好人。哪有人喝醉了，喊一个小姑娘来帮忙的，八成不安好心。” 陈茉听着顾梓洵逐渐转为唠叨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得都对，那个黄头发的不是个好人，你是好人，顾梓洵最好了。” 顾梓洵面色稍缓，语气仍十分傲娇，“我看人最准，若存和清歌的事，你少插手，他们两个之间比较复杂，你在中间处理不好很容易两面不是人，你那么看重清歌，也不想因为一个男人坏了你俩的感情。” “清歌不会的，若存医生也不会的，他们不会让我为难，也不会让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这二人俱是光风霁月的君子，她信任他们的为人准则。 顾梓洵冷冷一笑，揶揄道：“你们都是阳春白雪，是我枉做小人了，横竖白操心。” 陈茉看向顾梓洵，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我感觉你对若存医生的敌意很大，你不是不喜欢清歌吗？那就不存在吃醋这个原因，你干嘛总是针对若存医生？” 一口气梗在顾梓洵心口，他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我没有针对若存，好心提醒而已，你不听就算了。” 陈茉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随意闲话道：“你不懂若存医生的心，他很苦，作为朋友，我只想尽量地帮他，可以陪着他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想我去医院实习的第一天在路上遇到若存医生，和他一起送牙齿脱落的男孩去医院，这不就是缘分吗？冲这段缘分，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顾梓洵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公交车急刹车的时候，被你迎头盖面浇了一身豆浆的是我，后来你下车才遇到的若存，按时间来说，你先遇到的是我，怎么没见你对我的事这样上心。” 提起那杯豆浆，陈茉登时气势矮了大半截，她弱弱地为自己辩解道：“你跑太快了，我下车去找你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你了。而且我怎么对你不上心，我对你比别人上心多了，你自己感觉不到而已。”声音越来越小，顾梓洵最后一句听得不真切。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陈茉偏过头，“没什么。” 顾梓洵明明听到陈茉的话，追根问底地又问一遍，陈茉不想回答，干脆闭目养神，但是她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来，陈茉接通电话，泽渂抓狂的声音传来，“陈茉救命，你让他安静一会儿好不好，我快疯了！你就装作是晏清歌，让他去睡觉，他肯听呢，我开个外放给他。” “行吧。”陈茉清清嗓子，柔和道，“若存医生，快睡觉吧，睡觉对身体好。” 泽渂道：“大姐，节骨眼上别若存医生了，你喊个若存的名字不行吗？” 今天她也被逼上梁山了，只好捧着手机若存来若存去，和若存说了十来个回合的车轱辘话，那边终于传来泽渂报喜的声音。 陈茉挂断电话，顾梓洵的车已经停在了医院宿舍楼前，她问道：“那你去哪里？” “你先上楼，我还要去停车。” 陈茉看看车后排，关心地问道：“你没带外套吗？” 顾梓洵看也不看陈茉，“一小段路而已用不着，你下车吧。”等陈茉刚关上车门，车轮在原地急速旋转，如离弦之箭向前开走。 “唉，还是生气我放他鸽子了。”陈茉理亏，吃车屁股黑烟也没有脾气，她拨给骆唯，“我现在上楼，你拿一件顾梓洵的羽绒服给我。” 她拿到羽绒服，向医院停车场跑去，到了之后只见到顾梓洵的车停在那里，人已经不见了。不应该，她是从宿舍楼的方向出来的，如果顾梓洵回宿舍，不可能碰不到，她绕车一周，看到从主驾驶位下方的雪地上，有一排浅浅的脚印，脚印的方向是医院大门。 这么冷的天，不穿外套到处跑，仗着身体好瞎折腾。 陈茉抱着外套跟着脚步走，空地上还能看到，后面脚印一多，她也分不清楚，只能在医院门口的街上四处寻找，她想可能是去超市买东西，她从一个门刚进去，便看到顾梓洵从另一个门出来。 她刚想喊顾梓洵，却看到顾梓洵手里拎了一瓶酒，一边走一边举起来灌两口，心情不能说不好，应该是极差。 陈茉鬼使神差地不敢说话，只远远跟在他的身后。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喜欢你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她常常凝望顾梓洵的背影，只有在看他背影的时候，她才敢让自己的喜欢稍微肆无忌惮些。她看到太多顾梓洵的背影，即便是慵懒随意，亦如松竹挺拔矜贵，那是他有底气有实力的傲骨，可以舒服，但是不弯。 陈茉缀在顾梓洵身后四五步远的地方，她揪心地看着顾梓洵双肩塌下，走得有气无力，仿佛一簇幽兰被冰霜打掉了生机。 晚风呼啸而过，吹起陈茉身上的衣服，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好在超市距离医院很近，顾梓洵没有中途拐弯，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陈茉将将放下心，又眼睁睁地看着顾梓洵直接脚步一转，拐进了小花园里。 冬季的小花园，除了四季常青的冬青还有绿叶，其他的只剩光秃秃的树枝，没有了枝叶来造就小花园的神秘。高杆子路灯的光也明亮起来，让小花园的路变得清晰起来。 他疯了，想要被冻死吗？ 陈茉随后也走进小花园里，路灯覆盖不到的地方，她还是有些怕的，好在很快她就看到了顾梓洵，他倚着走廊最边缘的栏杆，一口又一口地灌酒。 “顾梓洵，你要喝酒回宿舍去，来这里不冷吗？”陈茉头脑一热，冲上去把酒瓶夺下来，顾梓洵不给，咣当一声酒瓶落地，咕噜噜滚到一边，酒水洒了出来。 陈茉拍落顾梓洵大衣上一层薄薄的雪花，把手上的羽绒服抖落开，给顾梓洵往胳膊上套，“抬手，别动，一身的酒气。” 她把袖子套好后，蹲下去找到拉链，从下向上一路拉到顾梓洵的脖子上，她才笑舒一口气，“这下就不冷了。” 随后她仰面瞪着比自己高出好多的顾梓洵，“我刚才想起来，你晚饭还没吃，喝这么多酒，空腹喝酒最容易醉了……啊！” 她话音未落，顾梓洵忽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她吓得惊叫一声，急忙用力去推顾梓洵的胸膛，可他的双臂如钳，牢牢地锁着她。 “顾、梓、洵！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陈茉使出吃奶的劲儿，顾梓洵感觉到她的不情愿，松开了手，她向后退了两步，“我今天真是不知道犯了哪路神仙，一晚上遇到两个酒鬼，你自己待着吧，我要回去了！” 说罢，她真的转身离开。 顾梓洵想要出言挽留，他不想她走，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酒精才不会让人醉，只会让人发疯而已。 他唇边提起上扬弧度，眸中却无半分笑意，只余空荡寂凉，他垂下头，止不住低声而笑，笑声断断续续，“幸好你走了，不然……” 话语断在这里，他只顾着笑，不想说出来。 是啊，幸好她走了，不然他真的忍不住了，拼着告白被拒绝后的余生千疮百孔，也要告诉她，他爱她。 那双熟悉的鞋子重新进入他的眼帘，他恍惚间以为自己酒喝多了，但是他知道没有，他视线上移，看到那张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面容，杏眸光摇而璀璨，流波顾盼处神飞。 “不然我给你一巴掌，让你清醒。”陈茉别扭地伸手去扶顾梓洵，“走吧，我送你回去，这么冷的天，醉倒在路边没人发现会出人命的，我看你醉得不算太离谱，应该能自己走。” 顾梓洵盯着陈茉的侧脸，月光下浮在她面上，有一层良珠度寸的莹光，“你为什么会回来？” “回什么，我压根就没走，我怎么能会丢下你，这么冷的天，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有负江湖道义。”陈茉没好气地拽住顾梓洵的胳膊，想把他拉走。 顾梓洵仅有的一丝眸光暗淡下来，他冷不丁抽回自己的胳膊，陈茉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充满了尴尬，他淡淡道：“你快回去吧，要是不放心，把骆唯焕新喊出来接我也一样，不会让你良心难安。” “顾梓洵，你跟我怄什么气？” 陈茉好心来接他，反而被他如此冷落地对待，她眼睛微眯，冲上去紧紧抓住顾梓洵的胳膊，负气道：“我偏扶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明明是霸道倔强的模样，可是手还是担心会捏痛他而松了松力道，微微调整着搀扶他的姿势，她隐藏的温柔如不知哪年冻在冰层中的花朵，透过晶莹剔透的冰层，可以看到那抹永恒的美好。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轰然倒塌，顾梓洵痴痴地凝视着面前的她，带着几近绝望的隐忍痛楚，轻声道：“我能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个好像要破碎掉的人，是顾梓洵吗？ 陈茉被他这句问话刺痛到，双手不自觉地松开，向后退了两步，只见顾梓洵双眸中有着素月分辉般的惨淡微光，他继续问道：“陈茉，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我没有……我只是想送你回去，我怕你着凉……”陈茉轻声向他解释。 顾梓洵看得出她有些慌乱，双眸无意识地透着无辜，面上尽是不知所措，此刻万籁俱寂，他眼中泛起隐隐水光，眼前陈茉的脸孔忽然被水光模糊，他笑，笑容由浅转深，放弃了抵抗。 “陈茉，我喜欢你。” 什么……声音？ 陈茉怔在原地，“什、什么？” 顾梓洵轻声道：“陈茉，我喜欢你。”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喝多了吧。”陈茉想挤出笑容，告诉顾梓洵不要开玩笑，可她却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顾梓洵，这种事情不可以开玩笑的，你怎么会、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顾梓洵的理智彻底断了线，他大声道：“我就是喜欢你，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他痛苦地弯下腰，声音也随之变低，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他和陈茉彻底回不去了，那便一吐为快，让他死得其所。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可是我清楚地记着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爱看你的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也挣扎过，我不想被你控制，可我没有办法，你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看我一眼，我便丢盔弃甲，任你摆布。 “你之前说我喜欢清歌，为清歌做了许多事，但那些都是为了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知道你喜欢若存，所以我费尽心思，遮来掩去，生怕你会发现我用朋友的名义赖在你身边，你会像逃离那个高中同学一样，不再理我。 “可是，可是陈茉，我今天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就是喜欢你，我发疯一样地喜欢你！我喜欢你！” 突然间，那双白净柔软的手，坚定而充满力量地抓住他的衣领，用了极大的力气把他向后推，直到他的背结实地抵在长廊木桩上。 顾梓洵一时之间搞不清楚陈茉想要做什么，发现了他见不得光的心思，要动手打他吗？ 只见陈茉拽着他的衣领，抬头盯着他，抿唇一笑，踮起脚尖，向他的唇上方向凑去。 他瞬间屏住呼吸，他看到陈茉闭上双眼，令他魂牵梦萦的眉眼在他眼前越来越大，温和馨香的气息与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还有一丝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唇上就可以印上她的烙印。 应念经年无行客，不知今夕何夕，诉与君说。 时间在此刻停留一瞬，又贪玩地离去，温热的气息消失，他快速眨眨眼睛，确认自己刚才真的不是在做梦。 陈茉已经松开他，远远地跑开，在即将消失的拐角处停住脚步，她对着顾梓洵轻快地喊道：“我亲了你就会对你负责的！” 她用手快速抹去脸上的泪水，挥舞着右手，笑容璀璨，元气满满道：“顾梓洵，我们恋爱吧！” 是嫦娥奔月，还是狐仙显灵？ 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后，他心爱姑娘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顾梓洵缓缓抬起手，小心触摸着他的唇，他的手指冰凉，但是唇瓣温暖，看起来不是做梦。 只是，他刚刚才有的女朋友看来对于接吻真的没有什么经验，他想想刚才那一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方才差一点点，他就能感觉到她双唇的温度，但是他一点也不可惜。 他倚在柱子上，仰面看向天空，笑容越来越大，他笑中带泪地对老天爷轻声道：“谢谢。” 随后像要把胸腔里的气体全部发出来，他又大喊一声。 “谢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此心安处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今天的清晨是非常特别的一天。 “咚咚咚、咚咚咚！” 被吵醒的赵时依在床上翻了个身，吐槽道：“谁啊，这一大清早的，不让人睡个好觉。” 她睁开眼睛，从床铺上向门口看，晨练瑜伽刚结束的晏清歌已经走过去开门，随后冯婷婷的脸出现在门口，只是脸色比赵时依好不到哪里去，冯婷婷像个机器人一样说话，“你们宿舍的人手机为什么都联系不上，让陈茉赶快回电话给顾梓洵，他联系不上你们宿舍，快把我电话打爆了。” 工具人冯婷婷离开后，晏清歌拿起自己手机看到满屏幕红色的未接来电，不由庆幸自己有手机静音的习惯。赵时依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昨天忘了充电，她赶紧插上充电器，发现平时应该坐在书桌前练字的陈茉缺席了，床上也不见陈茉的人，“茉茉呢？” 任和心指指卫生间的方向，“一大早起来进去洗澡了，刚吹完头发。” 赵时依问道：“和心，你怎么不接顾梓洵电话？”任和心起得早，有电话应该能接到。 “我在学习，不能被打扰。”任和心道，“不过，清歌要不然你去看看茉茉吧，卫生间空间小，她一直躲着不出来，容易缺氧。” 晏清歌莞尔道：“你也看出来了？” 任和心把书本收起来，“终于尘埃落定了。” 赵时依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在说什么？” 任和心道：“你要是再不抓紧点起床，可能要错过早上的好戏了。” “什么好戏？” 赵时依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可是这两人又不告诉她，急得她急忙脱睡衣。 晏清歌走到卫生间门口，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她敲敲门，神色如常道：“茉茉，你好了吗？我开门了。” 等陈茉被晏清歌带出来，宿舍里赵时依发出一声惊天尖叫声，响遏行云。 在女生宿舍电子门前，有人守在那里一动不动，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看时间。 “别心急，我问过了，马上就出来。”王焕新不慌不忙地走过来，骆唯看着心急如焚的顾梓洵只是微笑。 终于，电动门缓缓拉开，赵时依率先跑出来，正好与顾梓洵迎面遇上，“顾梓洵你站得这么近，吓我一跳。” 顾梓洵没有理会赵时依，驻足望去，仗着身高一眼就看到被晏清歌推出宿舍门的陈茉，看上去她还想回宿舍，幸好被晏清歌强行拉出来。 她应该是知道他在这里等她，半低着头，步子一步慢似一步，顾梓洵觉得这每一步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赵时依被王焕新拉到一边，她好奇道：“难得，你们一大早凑这么齐，约定吃早饭吗？” 王焕新眉飞色舞，声音响亮，“我是来送表妹出嫁的。” 陈茉听到后转头向回走，晏清歌拉住她，浅笑温言：“早晚都得去，来吧。” 赵时依奇怪一向大大咧咧的陈茉这一大清早的为什么这么……娇羞？ 骆唯见状，笑着悄声告诉了赵时依这其中原因，赵时依瞠目结舌，“我类……” “我什么我，嘘！”王焕新示意赵时依安静，赵时依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然后三个人站成一排，看向站在店子门前的顾梓洵。 陈茉还有两三步路要到门口的时候，顾梓洵实在按捺不住，干脆向女生宿舍门内跨了一步，长臂一伸，精准拉住陈茉的手，手上微微用力，把陈茉拉到自己面前，陈茉从头到尾低着头，不敢看顾梓洵一眼。 顾梓洵面上一笑，拉着陈茉快步走开。 其他人很有眼力见地没有人去打扰二人乘坐电梯，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赵时依终于爆发了，“这是什么情况！昨天晚上茉茉回来一个字儿都没有提，洗漱过后直接就睡觉了，睡得特别香，我真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梓洵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他回宿舍给陈茉打电话关机，他以为陈茉后悔了，拉着我们俩聊天到半夜，我顶不住先睡了，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宿舍了。”王焕新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挤出困倦的眼泪。 骆唯微笑道：“又不是你心愿得偿，你当然吃得好睡得香，梓洵回宿舍说他告白了，陈茉要和他谈恋爱，亢奋到现在。” 任和心抱臂而笑，这一切都不出她所料，“你们都不想知道他们俩会去哪儿吗？” 晏清歌呵呵笑道：“和心都起了兴致，今天算是提前过年了。” “对对对，咱们赶紧跟上，找个好地方藏起来，看直播！”王焕新挥舞着手催促大家急忙跟上，“八成去小花园那里了，昨晚梓洵在那里告白的。” 到了小花园后，王焕新轻手轻脚进去探路，很快便回来，小声道：“就在里面，你们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看得最清楚。” 等到一行人急急跑到二楼落地窗前的时候，赵时依见王焕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一个单反来，打开录像功能，她惊讶道：“你副业真的是狗仔吧？” “别吵。”王焕新把最边上的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一阵冷风灌进来，可还是没能扑灭他们听八卦的心，“他俩什么毛病，我刚才去看，就是这样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一会儿该上班了，我早饭还没吃呢。” 赵时依拍了王焕新肩膀一下，“你还吃得下饭，这可是年度大瓜，茉茉什么时候喜欢上顾梓洵的，她不是对若医生推崇备至吗？” 任和心看了一眼晏清歌，见她面上没有什么反应，见任和心看她，晏清歌微微一笑，任和心回以微笑，对赵时依道：“茉茉对若医生一直都是尊敬，根本不是喜欢，反而她和顾梓洵早就绑在一起了，你想想平时他俩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你在一起都长。” 赵时依道：“好家伙，原来早就暗度陈仓，暗通款曲了。” 王焕新忽地摆手，“别说话了，顾梓洵说话了。” 若论恋爱经历，顾梓洵不算是新手，他以前谈恋爱，规矩地按照大众恋爱规划的行程走，最后和平分手时，他也可以洒脱地放下。 但是这一次，他望着垂头不语的陈茉，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他在等一个来自陈茉的宣判结果，可是陈茉只是低头玩手指，他怀着期盼，鼓起勇气问道：“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啊？”一直处于震惊状态，还没有缓过神的陈茉，想不到顾梓洵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她紧张起来，“你后悔了吗？” 顾梓洵猛摇头，他向前走一步，手试探着放到陈茉的手边，轻轻碰触她的皮肤，见她没有反感，才大胆地握住她的手，笑容在他面上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在做梦，谢谢你。” 陈茉面如火烧，滚热的血液从心脏出发，在她全身上下奔流，即便是如此幸福的时刻，她还是有疑问没有解决，“顾梓洵，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求之不得。” 简单的四个字，是他内心最真挚的回答。 陈茉蹙起眉心，她轻声问道：“可是为什么是我，我不敢说自己又丑又笨，但是确实不够漂亮也不够聪明，经常闯祸还非常冲动，你那么优秀，是想普度众生，行善积德吗？” 顾梓洵握着陈茉的手，笑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他仰面想了想，低下头柔声问道：“那我问你，如果我现在毁容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陈茉沉思片刻，点点头，“会。” “那我家破产，我变成穷光蛋了呢，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陈茉说完又补充道，“但是不能是因为违法乱纪或者是不良嗜好。” 顾梓洵忍俊不禁，他的目光将陈茉完全笼罩住，循序善诱地问道：“为什么呢，当我又丑又穷，你还会喜欢我？” “已经喜欢你了，发生意外也没办法改变。”陈茉认真地思考后才回答，“我怕吃苦，可我更怕没有你，不管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走过去。” 犹如一个面对考试的考生，所学知识十分扎实，答案早已在脑海中过了千万遍，回答的时候才能如此顺畅，她的目光真挚安宁，似藏了一处桃花源，使他心安。 顾梓洵低头靠近陈茉，发现她的耳朵红得如滴血般，他微微俯身到她的耳边，“世上好姑娘千千万，但是陈茉只有一个，我只要你一个。”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陈茉耳朵上，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样充满诱惑力的顾梓洵，急忙向后退步，“你、你就站在那里好好说话。” “好，都听你的。”顾梓洵唯命是从，老实待在原地没有过去。 “你刚才说我优秀，但是在我心里，你比我优秀多了。我这个人，一向自我，认为这世上只要我肯努力，很少会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我习惯了我总是正确的那一方，时常会忽略身边人的感受。可你不一样，你是真的尊重每个人，你热爱这个世界，和你在一起，即便是阴天，我还是感觉有阳光在我身边。” 热烈鲜活，向阳温暖，他眼中的陈茉就是那轮春雨洗过的太阳，纯净如水，美好如光。 顾梓洵目不转睛道：“陈茉，我喜欢你，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是傻子吗？”陈茉背过身快速擦去眼中的泪水，随后笑着转身看向顾梓洵，“昨天不是给你盖过章了，我亲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说到这个，顾梓洵挑眉一笑，也不知道谁傻，“你昨天没亲着，丢下我跑了，让我白激动一场。” “不可能！”陈茉歪着头仔细回想昨晚的事情，她应该是亲到了吧，没办法她太紧张了，脑子都是糊涂的，跑出去后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转了一圈儿才找到回宿舍的方向。 应该是……亲到了吧，如果没亲到确实有点尴尬，陈茉努力思索着吻应该是什么感觉，想要挽回自己的面子。忽地顾梓洵长臂前伸，拉住陈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一手拖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了上去。 双唇触碰到的刹那，温暖清爽的冬日阳光从云端落下，织成一张轻柔的网，包裹在二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使人错觉是不是春天提前来了。 陈茉愣怔在原地，一条新认知在她脑中形成——原来，吻是柔软的。 令人刻骨铭心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公布恋情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身边如果有朋友恋爱，特别是朋友还是自己的同事兼室友时，那狗粮的计量单位绝对是吨。 赵时依剥开大白兔奶糖的糖衣，奶糖含在嘴巴里化出浓香甜味，她趴在桌子上面对在一旁奋笔疾书的任和心，慨叹道：“早上看两个人卿卿我我，我就想到后面的日子肯定要看他俩花样秀恩爱，想不到下午这喜糖都散出来了。顾梓洵挨个科室发糖，也不说为什么，弄得大家满头雾水，还以为是快过年医院发得福利呢。” 任和心道：“谈恋爱上头，这还是你的名言。” “也对，顾梓洵暗恋那么久，茉茉明明也早就心动了，也不挑明，还老跟若医生在一起，把顾梓洵折磨得够呛，但是好浪漫啊。”赵时依双眼写满了羡慕，“我也想要甜甜的恋爱。” 任和心忍俊不禁，“那你也去谈恋爱，在我面前酸什么酸。” “唉，我倒是想，我跟谁谈去，去哪儿再找一个像顾梓洵这么帅的人啊。”说到这里，赵时依突然想起一个人，“和心，你知道不知道，若医生请长假了，什么时候回医院都不确定。” 任和心停下笔，“你实在是闲得没事干，拿两颗离体牙去练练去腐开髓，拿起手机害怕那就多练习，主任不忙你也不干活，把时间都浪费了。” 赵时依站起来，“我不要，能消磨一天是一天，偷得浮生半日闲。”掏出手机开始玩。 “你还用偷，你天天都闲。”任和心放弃劝学，继续干自己的活。 刚安静了一会儿，赵时依如炸雷般惊呼一声，任和心对赵时依的一惊一乍好无奈，“你声音小点，科室里还有病人在呢。” “不是不是，你看！”赵时依把屏幕伸到任和心眼前，“茉茉和顾梓洵都发说说公布恋情了！这也太甜了，哇，这么多人点赞留言。” 原本不知道为什么吃糖的人，现在也知道了，迅速口耳相传，整个人口腔医院沸腾起来了。 而事件的两位主角对此一无所知，顾梓洵迅速进入男朋友的身份设定中，他终于可以不用顾虑指导陈茉备牙时候，会以为碰到她的手而担心冒犯她，被她讨厌的可能了。 虽然陈茉不再尴尬，可是她会心猿意马。从昨天晚上得知自己不是单箭头暗恋，而是两情相悦，到下午这个傻子男朋友批发两麻袋散糖，她还没有从美梦成真的刺激中缓回来。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顾梓洵在科室一片起哄声中，拉着她走进技工室，不是为了两人独处能说点悄悄话，而是现场教学，指点她在临床操作上哪些地方不足。 这难道就是网上说的直男恋爱？可是她总感觉顾梓洵没有这么不知情趣啊。 “你听到没有？”顾梓洵轻轻点了下心不在焉的陈茉额头，“我刚才告诉你的都是在操作中非常实用的干货，平时多练练，这个月的实操考试应该不会倒数了。” 陈茉乖巧地“哦”了一声，可明显没什么兴致恹恹，顾梓洵注意到陈茉的小情绪，把手上的工具放到一边，拉起她的手，陈茉赶紧看向门外，把手抽回来，半羞半喜道：“还在上班呢，别拉拉扯扯的。” 顾梓洵问道：“怎么，我讲得知识点太多，你不想听？” “这倒不是，只是……”陈茉看了一眼顾梓洵，垂眸道，“感觉你不像我男朋友，像高中学习组长来扶贫帮助差生。” 顾梓洵眉眼含笑，弯腰凑到她脸庞，“我想不出我有什么好处能值得你喜欢，思来想去，好像也就这点东西拿得出手，而且，我只想讲给你一个人听。” 意外地，原本没什么兴趣的陈茉忽然间充满学习动力，她笑容满面地拿起刚才练习的模型，“你刚才说到哪里了？导线是吧，来来来，继续继续，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顾老师的教导。” 顾梓洵已经可以在带教老师的同意下接诊，有自己的复诊病人，和陈茉在修复科技工室里“寓教于乐”，同事们心照不宣无人打扰，但是有复诊病人那就不能让顾梓洵在技能室内乐不思蜀了。 “我先去，忙完了我来找你。”顾梓洵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房间，被派来喊人的王焕新捂着眼睛哀嚎道：“我这眼睛还是瞎了比较好，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请假出去约会好了，我们做错了什么要受你们俩折磨。” 陈茉心情好，笑道：“顾梓洵还有复诊，等他下次休息我们出去玩。” 王焕新欣慰道：“你们俩在一起了，真好，梓洵不知道多喜欢你，上次他跟你告白没成功，后来你俩莫名其妙的冷战，他又以为你喜欢若医生，那段时间我觉得他都要被自己折磨疯了。” “乱说，他什么时候告白失败的，我都不知道这件事。”陈茉矢口否认，顾梓洵假如跟她告过白，她也不至于误会他喜欢清歌。 王焕新把上次顾梓洵约陈茉小花园见面，等了很久陈茉没去，后来他拿着告白礼物回宿舍，然后两个人吵架冷战。 这么一说，陈茉想起来那次唐果兮来找她那天，顾梓洵约她见面，她当时忘了，后来她赶过去的时候，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等得害怕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顾梓洵和白潞说说笑笑地从医院外面回来。 “我以为他忘了没去，那天我还想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倒冲我冷着脸，把我气死了。”今天听到王焕新这么一说，陈茉恍然大悟，“原来他去了，我们居然没有碰到彼此，都误会对方没去。” 王焕新道：“反正都过去了，你们不是也和好了，梓洵又一次拼命救你，理论来说，你应该以身相许报答他。” 陈茉听王焕新的调侃，非但没有开心起来，反而眉目一凝，沉思不语。 “你怎么了？”王焕新见陈茉神情凝重，他迅速回想刚才的话，确认自己没有乱说话，不然让顾梓洵只体验了一天的恋爱感觉，就被陈茉甩了，那他罪过太大了。 陈茉轻叹道：“我从来没敢想过，顾梓洵会喜欢我。” “他早就喜欢你了。”以前顾梓洵不让他们告诉陈茉，现在他终于没有顾虑了，“你来例假肚子疼，他想方设法每个月找个理由去给你打扫卫生，准备吃的喝的，他有一个专门的手账本，里面记录的都是你的喜好，你要是有机会可以去看看，他对你，是十分的喜欢。” 说完，王焕新自己抖了一下肩膀，“我真是有毛病，还主动贡献狗粮，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体会吧。”说罢出了房间。 陈茉静默片刻，她把顾梓洵准备的模型都练习了两遍，手有点酸了，便把材料都收起来，出了技工室，王主任又出开会了。带教老师不在，她作为实习生是不可以接诊的，她慢慢走到顾梓洵身后，他带着正在给手机更换车针。 坐在牙椅上的病人说道：“顾医生，我感觉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顾梓洵笑道：“因为我谈恋爱了。” “啊，那恭喜了，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特别好看，我喜欢她好久了。”顾梓洵内心的高兴全部通过他预约的语气表达出来，他好像要让所有人来分享他的喜悦。 陈茉没有出声打扰顾梓洵接诊，她默默退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手机看到爸爸妈妈给她的祝福，还让她有时间把顾梓洵带回家吃饭，这时之前加上她的顾妈也给她发来消息。 是一段视频，还有一句话：你们好好的，他要是惹你生气，你直接揍他，不要客气。 陈茉想顾妈之前对自己那么热情，估计也是因为知道顾梓洵对她的感觉，她好奇视频里是什么，点开后画面里出现一条窄窄的门缝，门缝慢慢变大，直到能看清楚屋内的人物，是顾梓洵在弹钢琴的背影，他穿着蓝色家居服，画面一直保持在这个角度，很快画面结束。 这不就是顾梓洵在弹钢琴吗，她又点开看了一遍，十分感慨，顾梓洵即便是背影，也是挺拔英气，赏心悦目。 忽地，她心头一动，拿出耳机戴到耳朵上，又点视频看一遍，她的手机在医院的时候尽量震动或者静音，媒体音量直接关闭，带上耳机把声音调大后，她听清楚视频里的音乐声。 是钢琴版本的茉莉花。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红豆相思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赵时依曾捧着书，慷慨激昂地在宿舍念过这样一段话：“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 大抵意思是：音乐是人内心深处情感的具象化，最能表达一个人的心意。 茉莉花耳熟能详，弹奏来也无什么难度，钢琴音清爽如冰玉相击，柔美若轻羽暖阳，乐曲从指间流淌而出，将原曲的轻快明媚做了变调，改为柔舒的慢调，每个音节如雨打蕉叶，点点滴滴落在她的心头。 雨条烟叶，月缺楼雪，竟把一曲活泼欢快的童谣奏出寂寥凄迷的意味。 当乐曲弹奏到“茉莉花”那段时，一慢再慢，诉衷肠缱绻，道相思缠绵。一遍又一遍，明明只是短暂的一首小曲，却似没有尽头。 是因为她吗？ 即便她不通音律，可她能感受到，顾梓洵的内心很难过，她让他这样难过吗？ 眼泪叭哒叭哒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她赶忙将脸面对墙壁，用手抹去脸上眼泪，手机屏幕有泪水浮在上面，模糊了视频里那个孤独的身影。 陈茉用纸巾擦去屏幕上眼泪，回复顾妈的消息：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又觉得太客气，加了一句：阿姨你人真好。 顾妈很快回复：好孩子，下次放假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小排。 再次致谢后，陈茉把手机放到一边，打开病历本把之前的几个病历整理一下，结束后她去看顾梓洵那边又排上两个病人，也不去打扰，去背包里拿出来顾梓洵的论文，认真地看起来。 不知不觉到了要下班的时候，顾梓洵终于完成了手上的工作，站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护士过去接手收拾东西，顾梓洵交代了几句，起身来到陈茉这里，意外地发现陈茉竟然不在座位上。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也是正在接听中，他想了想，见晏清歌和王焕新也不在科室内，先给晏清歌打了电话，问一下陈茉在不在，晏清歌莞尔道：“你等一下，我开个外放……顾梓洵问茉茉在不在这里，你们告诉他。” “你女朋友不在这里！”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话，顾梓洵确实没有听到陈茉的声音，王焕新用笑破音的声音喊道：“你们俩新婚燕尔，我们可不敢打扰，今天聚会不带你们！” 赵时依笑道：“要是惹我家茉茉生气，这里在场的都是娘家人，谁也不会饶你的！” 顾梓洵失笑道：“原来你们今天有活动。” “为了庆祝你们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我们出来吃饭。”晏清歌关了外放，笑语盈盈，“早就定好了，而且我们都特意提前去换衣服离开，不给让你们见到我们的机会。你不是早有计划，要带茉茉出去玩吗，怎么，茉茉没在科室？” 顾梓洵道：“是啊，我这里刚忙完，她人不在，电话也占线，我以为和你在一起。” “茉茉不会乱跑的，应该是有事情……”电话忽然被抢走，传来赵时依的声音，“你自己千里寻妻去吧，祝久久！” 电话随之被挂断，顾梓洵只好在科室里等着陈茉回来，他看到陈茉还没有收起来的笔记本，看起来是临时离开的，并不是打算要下班了，她人能去哪儿呢？ 护士收好东西后，笑着感谢了顾梓洵的糖，很快整个科室只余下顾梓洵一个人在，偌大的科室里其他地方的灯已经随着医生的离开都关上，只有顾梓洵这里还亮着灯，他也没闲着，认真地在看陈茉的笔记本。 陈茉喜欢用三色笔来做笔记，红色是她记不住的重点，很多时候还插了她的配图，她手下的画栩栩如生，带着独有的顽皮活泼，他以前都没有见到过她的笔记本，她总是捂着不给看。 顾梓洵随意翻着，想找她画的图看，忽然他在一张纸上的一角看到一颗树，上面用红色圆珠笔画上了圆滚滚的小果子，旁边是两句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剩下两句没有写，再下面写得是和这首诗毫不相关的名字，苏洵。 他有些疑惑，这首诗的作者明明是王维，为什么要写苏洵的名字？苏洵和两个儿子苏辙、苏轼，一起在唐宋八大家内，一门三苏算是一桩美谈。 难道是记错了作者？ 他想不出来为什么，继续翻看其他地方的时候，他用心留意一番之后发现，苏洵这个人的名字频繁地出现，竟然在笔记的角落里，除了专业知识外什么都没有提到，但是会多出来一个苏洵的名字。 忽地，他心头一动，重新翻看回去写着两局诗的一页，心情渐渐激动起来，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红豆诗的题目为《相思》，而苏洵的洵，和他名字的洵是同一个字。 门口传来脚步声，“你忙完了？”陈茉快步走过来，听到声音的顾梓洵抬首看向她，她感觉顾梓洵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她探过头一看，急忙把笔记本抢回来，抱在怀里，“我的字不好看，你别看了。” 顾梓洵眼神炙热，他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刚要张口，陈茉已经越过他收拾桌子上东西，“顾梓洵，今天我有点事情，刚才我接到电话，若存医生住院了，那边说需要我帮忙，我得去看看。”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顾梓洵一怔，随后微笑道：“好，我送你过去，需要多久，路上要不要买点东西给你吃？” 本来他们说好一起吃晚餐的，陈茉现在过去，如果待的时间长，指不定要饿肚子。 陈茉叹气道：“我也说不准，是若存医生的朋友悄悄告诉我的，若存医生不允许他说，但是他觉得若存医生的情况不太好，我还能和若存医生说上两句话，喊我过去劝劝。” 顾梓洵默然不语，陪着陈茉收拾好东西，换下工作服后，一起去停车场。 走在路上的时候，陈茉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过于安静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顾梓洵，顾梓洵感受到目光，侧身看她，“怎么了？” 陈茉下意识摇摇头，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到了停车场后，顾梓洵先去副驾驶把车门打开，陈茉走到车门前，她伸手把车门重新关上，一把揪住顾梓洵的领子，顾梓洵不得不低头正面她，只见她微微眯起来眼睛，“你是不是以为我和若存医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顾梓洵忙道：“没有啊……”衣领被陈茉加了力气，“真的没有。” 陈茉瞪着顾梓洵，心里充满不被信任的愤懑，脑海里忽然想起来那首茉莉花钢琴曲，叮叮咚咚的钢琴音透露着脆弱和浅浅的哀伤，她心里的气也逐渐冰消瓦解，再看顾梓洵的表情，有无措有委屈，他的眸一如既往的深邃，却清澈的像个担心被嫌弃的孩子。 她的心忽地疼了一下。 手上的力气慢慢消去，她松开了顾梓洵，伸手把顾梓洵刚才抓皱的衣领整理一番，她郑重地说道：“顾梓洵，我喜欢你，我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若存医生对我而言亦师亦友，是我非常尊敬的人，我喜欢你的时候，先是以为你和清歌在一起，后来又误会你喜欢清歌，我谁也不敢说，只有若存医生知道。 “那段时间，还好有若存医生开解我，我那段时间很害怕，我怕我隐藏的不够好，会被人发现我喜欢你，他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但是只要咬死不说，聪明如你，即便发现了，也不会戳穿我，还会和我继续做朋友。” 若存清冷是真，但是他内心的柔软也是真，想到他的处境，陈茉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现在我去看若存医生，只是因为那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的男朋友，你是……” 她的脸上变得滚烫起来，但是她还是要说，“你是独一无二的男朋友。”说着，她张开双臂，“来，要不要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顾梓洵唇边浮起笑意，上前一步将陈茉拥入怀中，他的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嗅到她清淡香味的发香，问道：“那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我今天想多见见你。” “你以为我不想吗？本来想和你一起去，但是我看你以前不怎么喜欢若存医生，怕你心里膈应不愿意，才没有喊你。” 顾梓洵理直气壮道：“以前膈应是误会你喜欢他，现在我的心里都是你，顾不上膈应无关的人。”他自顾自地笑了两声，“你告诉我，你笔记本上为什么有苏洵的名字，我家里有套唐宋八大家，我把那本苏洵拿来送你？” 陈茉轻捶顾梓洵背上两下，“你明知故问，我又不看那些古文，你送时依还算应景。苏洵这个名字，重要的不是苏字。”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顾梓洵闭上双眼，拥抱的力度又紧了两分，他在陈茉的耳边呢喃着：“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 医院探病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如同王焕新所说，新婚燕尔的小情侣黏黏糊糊到了医院，一路上掌握方向盘的顾梓洵只顾着傻笑，副驾驶上的陈茉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路上用吃零食来掩盖害羞，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陈茉已经差不多饱了。 下车时候，顾梓洵把手伸到陈茉面前，陈茉迟疑两秒，还是把手交到顾梓洵的手中，顾梓洵大掌一握，两人手拉手向前走去。 两人携手刚出电梯，只见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泽渂抱臂看着二人，一脸无语，等二人走近后，直接开麦：“你带男朋友来我不反对，但是你知道若存是因为失恋吧？”他伸手指指陈茉的脸，“你看你，你高兴得像是刚领完结婚证的，能不能收敛一点？” 顾梓洵面露不悦，“指什么指，把你手收回去。” “嘿，有意思啊。”泽渂眯起眼睛，陈茉赶忙把顾梓洵往回拉，她仰面看向泽渂，冷声道：“若存医生呢？我和男朋友今天晚上不去约会，可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 “你挺着护着他的。”泽渂嘲讽着把脸扭过去，想到现在也许只有陈茉可以帮到若存，不得已又把脸转回来，“在里面呢，刚醒，我没敢说把你喊过来了。” 陈茉秀眉紧蹙，“又怎么了？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只是喝醉了而已，怎么下午进医院了？” 泽渂没好气道：“还能为什么，说来说去就是为了一个晏清歌。” “你说不说正题，再说一句我家清歌不好……”陈茉举起来和顾梓洵握在一起的手，“我让我男朋友揍你！” 泽渂举手投降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行了吧。昨晚若存一直吐到后半夜才消停，上午醒过来我给他点了饭，吃倒是吃了，可没多久又吐了，后来不吃也吐。到下午我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就把他送医院来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医生说这是神经性呕吐，怕他脱水，先挂上营养针了。” 陈茉疑惑道：“神经性呕吐？食物中毒吗？” “是一种创伤应激反应。”顾梓洵给陈茉解释，“你可以理解成伤心过度或者惊吓过度后的后遗症，是心理疾病的一种。” 泽渂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想心病还须心药医，把晏清歌喊过来，可若存说我要是告诉晏清歌，他跟我绝交，我是真拿这祖宗没办法，只能求你了。” 闻言，陈茉看了一眼顾梓洵，奇道：“我又不是若存医生喜欢的人，你求我有什么用？” “但你能和他说上话，他对你的能包容度还是挺高的。”泽渂摊手道，“总比我强吧。”他向陈茉双手合十，“小姑奶奶，我求求你了，我从来没见过若存这样，当初晏清歌销声匿迹的时候，他难受可也没这样过。他跟你聊得来，拜托你了，你去试一试。” 陈茉自然义不容辞，她点点头答应下来，走两步后想了想，转头喊顾梓洵，“你和我一起进去。” “不是，这时候你还秀恩爱，你还有人性吗?”泽渂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刚失恋啊小姑奶奶！” “你不懂，若存医生看到我谈恋爱会高兴一点的。”陈茉不和泽渂废话那么多，拉起顾梓洵的手，向病房走去。 推门进去后，陈茉看到了半躺在病床上的若存，他穿着蓝色病号服，脸色嘴唇没有半分血色，惨白的样子好似要和墙壁融为一体。 看到陈茉两人手拉着手走进来，若存微微笑道：“挺好的。” 陈茉拉着顾梓洵坐到床一侧的凳子上，“时间紧急，没顾得上给你买鸡蛋和果篮，但是我把我男朋友带过来，让你帮我掌掌眼，怎么样，配得上我吗？” 若存微笑着点头：“天生一对。” 顾梓洵对若存的心理很复杂，他知道一些晏清歌和若存的过去，但对于晏清歌为什么非要和若存分手的原因，他一无所知，可他看到若存这幅病容，竟然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心酸。 如果有一天，他和陈茉分手了，但是他还爱着她的话…… “若存医生，我之前和你说过，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人要洒脱一点，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陈茉忍住了想要叹气的冲动，让自己笑着和若存说话，“把底线降低了，你看，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很难过。但是他现在和我在一起了，我是十倍的快乐。” 若存道：“你不用劝我，我可以调整好状态的。”他目光落在顾梓洵身上，“顾梓洵，陈茉特别喜欢你，为了你学习练字，平时想方设法只想你每天都能高兴——你很幸运。” 顾梓洵颔首，认同道：“这是第一次我和你达成共识。” “我上进是为了我自己能更优秀，谁为了他。”陈茉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她瞥了身旁的顾梓洵一眼，发现他正在看自己，立即脸红心跳起来，她急忙转移话题，“若存医生，你既然对自己有信心，那一定要加油，早日出院。” “好。”若存点头道，“我还想谢谢你，要不是你，商……清歌她可能永远都会躲着，她说是你给了她勇气，把她救了出来。清歌说她能认识你，是一种福气，我也这么认为。” 顾梓洵情不自禁道：“我也是。” “我又不是人参果，能带有什么福气。”陈茉哭笑不得，若存医生怎么也跟着一起调侃她，她顿了顿，“若存医生，你们把话说清楚了吗？” 若存眸中闪过一瞬恍惚，他保持微笑，“她都告诉我了，她想让我死心，可以更好地开始新的生活，我明白她……我会的。” 那就好，陈茉最怕清歌和若存医生困在旧时光里，互相纠缠折磨，那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得一个善终。 若存忽道：“陈茉，我想和顾医生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虽然没有想到，但是陈茉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顾梓洵是晏清歌的发小，若存是晏清歌的前男友，他们两个之间的话题可能还会多一些。 “我在外面等你。”陈茉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关上门后守在门口的泽渂第一时间迎上来，看到只有陈茉一人出来，不由瞠目结舌。 泽渂疑惑道：“你男朋友呢？” 陈茉道：“若存医生有话要和他说，我先出来了。” “他们俩能有什么话说？”这不重要，泽渂更着急另一个问题，“那若存，你看情况怎么样？” 陈茉思考了一下，“嗯……我只能说若存医生已经想明白了，我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但是他会好好生活的，毕竟……” 毕竟那件事，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吧，不论对于清歌，还是若存医生，都不是一时可以释怀的。 她换了一个说法：“毕竟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泽渂背靠在墙上，神情凝重，陈茉看他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她转念一想，面上有掩盖不住的怪异神情，“你对若存医生，好关心啊……这两天你没少掉头发吧，我看你快秃了。”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泽渂斜睨陈茉一眼，不屑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若存，我当然得保住他。” 陈茉直接问出来，“你暗恋他？” “咳咳。”泽渂被口水呛到，“我想要拿下他，还有晏清歌什么事。” 陈茉嗤笑道：“就凭你，也想和我的清歌抢人？你得喝多少，快醒醒。” 泽渂好奇道：“你张口闭口我家清歌我家清歌，你才是暗恋晏清歌吧？” “我敢承认，你敢吗？”陈茉挑衅，挑挑眉看向泽渂。 泽渂道：“那我还真不敢，得让你失望了，腐眼看人基，你应该想想若存和你男朋友会不会有什么，把你撵出来两个人单独相处，你小心被同妻。” “呦呵，看不出来你懂得不少啊。”陈茉憋着笑，“你才是真正的腐眼看人基，转找身边人嗑。” 斗嘴这方面陈茉从来没有怕过谁，和泽渂唇枪舌战一番，话题越来越露骨，直线冲到限制级，泽渂甘拜下风，“没人教过你怎么当一个女孩子吗，怎么你什么话都敢说。” “我爸说了，男人说的女人也能说，男人说这话不嫌难堪，我当然也不嫌丢人。”陈茉笑嘻嘻，她有众多语言风格可以自由切换，遇强则强，遇黄则黄。 房门忽地打开，顾梓洵从里面走出来，陈茉的目光立马黏上去，只见顾梓洵的脸色似乎笼罩着一层阴云，眉宇凝重，十分的严肃。 泽渂半带感慨半轻佻地对着陈茉说道：“陈茉，我等着你分手去追你，别忘了通知我。” 陈茉走到顾梓洵身边，冲着泽渂回道：“放心，我一定烧纸钱告诉你。” “啧，你好狠的心。”泽渂捂着心口，一脸受伤。 陈茉不搭理他，她关注的重点都在顾梓洵身上，她能感觉到顾梓洵的情绪很低沉。 若存医生和他说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父母爱情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想不到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还不算晚，陈茉昨天对于晚上临时放顾梓洵鸽子，今天晚上又差点放了他鸽子这件事，很是愧疚，她上车后提出来请今天晚上她请吃饭，顾梓洵笑着说：“还是我来吧，我想吃火锅。” 陈茉道：“当然可以，但是还是我来请，给你赔罪。” “之前充的卡还没用完，今天刚好用掉。”顾梓洵打电话定了位置，约定好大概十五钟后能到，“和你一起吃了那么顿饭，但是都没有今天这顿有意义。” 陈茉心里甜滋滋的，“那好吧，下次换我。” 顾梓洵问道：“花钱的事儿你这么积极干嘛？” 陈茉佯装严肃道：“我想体验包养你的感觉。” “却之不恭，受之有愧。”顾梓洵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看向前方专心开车。 陈茉坐在一旁，不时地看向他，两人相视而笑，此时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吃火锅讲究得是一个热闹，但是对于顾梓洵来说，一个陈茉能顶得上十个人，有她在饭桌上少不了笑声。因为陈茉喜欢吃肉，顾梓洵点了许多，把肉、毛肚涮好了后，放到陈茉面前的空碟子上，陈茉只需要吃，其他的不需要她操心。 没过一会，顾梓洵还要再往锅里加肉的时候，陈茉捂着肚子喊暂停，“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真的，你是个很好的男朋友，不想我饿着，但是我嚼得有点累了。” 她指指顾梓洵面前干净的盘子，“你自己好歹吃两口，让我歇会儿吧。”她动手把中转盘子里顾梓洵涮好的肉都给了他，“快吃，都是你的劳动成果，吃起来应该格外的香。” 顾梓洵笑笑，埋头吃起来，陈茉双手托腮盯着他看，顾梓洵吃得慢条斯理，把盘子里肉吃完后，他问陈茉：“歇好了吗，要不要再等一会儿再放肉？” 陈茉微微歪头，脸上是笑容，眼中无一点笑意，“若存医生和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不开心？” 她不是傻子，顾梓洵是他喜欢的人，他的情绪变化她能察觉到，从医院出来后，他就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不说，还在极力像平时一样说说笑笑，可她知道这个时候的顾梓洵是不开心的。 “我……” 顾梓洵想说自己没有，可张了张口，还是选择不遮掩，陈茉粗中有细，他一昧的瞒着她，只会让她伤心，“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我……我……我明年要出国进修，最少要两年的时间……” 算下来，他和陈茉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会很久，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和陈茉在一起，多少次他想到了假如他在国外得知陈茉恋爱结婚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时候他会庆幸地想到，如果他回国后，陈茉是单身，那个时候他应该会有勇气向她表白了吧。 顾梓洵低下头，不敢去看陈茉，“对不起，我……” 陈茉眼睛眨啊眨，“就这？” 她站起来，努力弯腰伸胳膊，终于跨过宽大的桌子，用无名指弹了一下顾梓洵的额头，“我知道你要出国，来我这个学渣面前显摆自己了不起是吧，能去口腔界数一数二的地方进修，这多厉害，你要高兴才对。说什么对不起，像一个劈腿被我发现的渣男一样。” 顾梓洵微怔，“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喜欢你，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陈茉坐回座位上，端起来饮料喝了一口。 好像一个点着火的地雷丢到他面前，他来不及躲闪，以为要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时候，忽然发现是个没有用的哑炮。 顾梓洵不免忐忑不已，他觑着陈茉，“我出国后，如果我们不分手，那你就要等我……” “那我就等你，又不是二十年不回来，只是两年而已。”陈茉抬手指着顾梓洵，补充道，“但是你要是在国外有喜欢的人，那你得及时告诉我，我们分手，互相不耽误。” 提到分手，顾梓洵眉心一跳，他禁不住皱眉道：“我不想和你分手。” 陈茉忙道：“我也不想。” 她又喝了一口饮料，看向顾梓洵的眼神认真，语气沉静，说道：“昨天告白得有点仓促，今天算是我们正式在一起了，我原本就想告诉你的。顾梓洵，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骗我，你放心，那不会伤害到我。一个不爱我的人在我身边，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顾梓洵道：“你为什么这么悲观，万一是你先不喜欢我了呢？我想我会喜欢你一辈子。” 陈茉乐然而笑，那巧了，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我见过很多情侣分分合合，那会儿我想啊，为什么会吵起来，如果是原则问题直接分手，不是的话，一两句的口头之争又什么意思。我和我爸妈讨论过这个问题，还是我妈告诉我的，说那是因为两个人因为优点相互吸引，但是却无法接受对方的缺点。” 顾梓洵望着陈茉的笑容，听得入神。 “我妈这个人喜欢胡思乱想，脾气急，经常冲着我爸发完脾气后，再去给他道歉。我爸那人你也见过，很温和的，当然不会生我妈的气，但是他办事情非常磨叽，我妈看着就着急。有次我问我爸，为什么他总是那么淡定。” 说起来父母家常，陈茉笑容加深，“我爸说我姥爷脾气臭爱迁怒，我妈受了姥爷很大的影响，也是那种脾气，你信吗，我妈年轻的时候被欺负，回家喊上一群人去报仇。他们是自由恋爱，我妈是防疫站的，我爸被狗咬了去打疫苗，我爸开始追我妈，但是我妈脾气不好远近闻名，我奶奶不愿意，但是架不住我爸愿意。” 父母爱情常常会被忽略，做孩子的很少会去想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会在一起，却忘记了父母也是从一个孩子的年纪过来的。 陈茉道：“我爸说，他知道我妈的缺点，但是他更爱我妈的优点，你猜是什么，是我妈心软。我爸年轻那会儿特别瘦，穿得脏脏破破的，我妈看我爸脸色特别差，从抽屉里摸出来一块奶糖，让我爸吃，还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全套疫苗打下来，我爸就开始追妻了，哈哈。” 那个年代奶糖比较少见，肯给一个来打针的陌生人，说明最起码心肠不错。 顾梓洵好像明白陈茉的意思，又觉得自己想得不对，“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是为了告诉我叔叔阿姨多恩爱吗？” “顾梓洵，我们也可以。”陈茉的眼睛在灯光下越发明亮，“我们因为彼此喜欢才在一起的，那对这份喜欢有点信心好吗？你去国外学习，我也可以去那边旅游，现在距离不是问题，人心才是。” 她对着顾梓洵举起玻璃杯，“我的男朋友，无论什么事，你的女朋友都会支持你的，身体力行地那种支持，请你开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顾梓洵在座位上，他滞笨地举起杯子，他的心微微发抖，四肢百骸也跟着一起颤抖，片刻后他稳住心神，和对面笑靥如花的女孩子遥举在空中碰杯，冰凉的饮料顺着他的喉咙而下，却让他的血液更加沸腾灼热。 “若存医生跟你说的事情，就是你要出国吗？”陈茉有点好奇，“怎么突然提起来这件事了？” 顾梓洵道：“他说得也不详细，只说他和清歌是前车之鉴，让我和你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问问你的想法，可能是他自身觉得异地恋比较脆弱吧？” 陈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之前她和若存医生闲聊的时候，他告诉过她，顾梓洵以后要出国的消息。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想到，她竟然和顾梓洵相互暗恋，也没过多的提起。 她只留下了顾梓洵真的好优秀这个印象。 当初若存医生和清歌分手的起因，就是若存医生要出国，现在两人成如今的局面，令人唏嘘不已。 顾梓洵的动作比刚来的时候轻快了许多，“我好饿啊，这肉也太香了，再点一些吧？” “一茶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先吃完再说，上菜很快的，又不费时间。”陈茉端起一盘肉，放进滚开的火锅中，“我是真的吃饱了，来，姐姐投喂你。” 心情愉悦，自然胃口大开，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喜欢的火锅，多少都吃得下。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等真的离开的时候，顾梓洵感觉自己步子都重了两分。 陈茉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不知道顾梓洵劝酒的本事怎么样，但是劝吃确实很厉害，她感觉肉还在嗓子眼没下去，一弯腰就想吐。 她提议道：“要不我们溜达溜达，一会儿再回去吧，反正不着急。” “同意。” 话音刚落，顾梓洵上前拉住陈茉的手，十指相扣，他笑道：“走吧，我的女朋友。” 谈恋爱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莫名担忧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恋爱虽好，但不是生活的全部，陈茉还有很多疑问在心里，她最近认真地观察晏清歌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若存在陈茉去看他的第三天后，回来医院上班，状态如常，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随着年关将近，口腔医院也迎来忙碌的旺季。功夫不负苦心人，陈茉的技术稳步提升，王主任也放手让她接一些简单的病人。 赵时依羡慕陈茉情场工作双丰收，陈茉忙得脚不沾地，但是这不耽误她对晏清歌和若存的关注。 她和顾梓洵分析过，若存住院看起来是因为喝多了，实际上是心病难抑，“清歌会不会也是一样的，但是在我们面前装得像没事一样？” “那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陈茉想想，“我感觉她话多了，笑脸也多了，有点像若存医生没来医院之前的样子。在医院和若存医生碰见了，也没有说再躲着，偶尔还能寒暄两句，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顾梓洵倚在落地窗间的栏杆上，手指不安分地玩着陈茉的马尾，“既然一切正常，那你的担心从哪里来的？” “哎呀，就是正常才让人不放心。”陈茉苦恼不已，“我就是感觉，清歌以前偶尔还会有一点真实的反应，现在好像是完全把自己包起来了。” 严丝合缝地把自己困了起来，不再流露出一丝丝，她认为不该存在却真实存在的情绪。 陈茉轻叹道：“反正看起来，就算是笑，也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快乐只是你穿得保护色。”顾梓洵凑到陈茉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唱起来。 陈茉被他突如其来的歌声和靠近的脸吓到，猛地向后挪了下步子，腰上却被顾梓洵的手掌揽回来，她哑然失笑，双手抵在顾梓洵的胸膛上，“你唱歌瘾这么大，怎么学医了，没有去学音乐。” “说得也是，我选专业的时候，亲戚家妹妹极力让我选表演系，说以后方便她追星。但是我的命运之神告诉我了一个秘密。”顾梓洵笑意晏晏，声音蓦地转低，生怕被人听到一般，“学口腔可以认识一个叫陈茉的女孩子，让我以后唱歌给她听。” 陈茉笑着皱皱鼻子，“信你的鬼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花无百日红，你这脸在日常生活里确实算不错，但是要是丢到娱乐圈，那可真是平平无奇了。” 她想到赵时依最近追的男明星发了腹肌照，赵时依对着屏幕哈喇子简直要飞流直下三千尺了，“顾梓洵，你有腹肌吗？” 顾梓洵一怔，眼眸越发明亮，他轻咳两声，郑重地说道：“我学习不好，不明白腹肌的定义，请你帮我看一看，我的算不算腹肌？” “来来来，你脱。”陈茉挑衅地挑眉，“姐姐我一直有练，可是有马甲线的，要求可高，要是没有时依前两天看得那个人好看，我可不承认那叫腹肌。” “哦？”顾梓洵语气莫名带了一些兴奋，故意把视线向陈茉腰上落去，“原来我的女朋友还有马甲线啊。” 陈茉听出来顾梓洵调侃她，她刚要回怼，沈姚木的声音伴随着她脚步声一起飘过来。 “你俩注意点，这还在医院呢，你俩穿着白大衣搂搂抱抱的，让人看到影响不好。” 陈茉急忙把腰从顾梓洵的手中挣出来，一开始还觉得敏感不适应，现在习惯了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姚木姐姐。” 沈姚木道：“这边虽然没什么人来，但是毕竟在医院，注意点分寸。小陈茉，你这周休息有事吗，没事陪我去逛街行吗？” “这周休息一天去顾梓洵家里吃饭，一天顾梓洵来我家吃饭。”陈茉面露遗憾，“不能陪你了。” 沈姚木笑道：“你俩才多久，就要见双方家长了？” 顾梓洵十分理直气壮，“我爸妈本来就很喜欢陈茉，知道我们在一起了想为我俩庆祝一下。” 陈茉跟着点头，“也是我爸妈让我把顾梓洵带回去的，就算没有谈恋爱，我爸说也得感谢一下顾梓洵帮我。” 沈姚木双手叉腰，摇头无奈道：“你看你们俩现在的称呼，还是顾梓洵陈茉的，连名带姓地喊，哪像谈恋爱，名字后面加上同志，你们能参加革命去。” 吐槽后沈姚木歪头想她能喊谁去，她和陈茉宿舍关系都不错，“其他人呢，有时间吗？” “时依最近看电视剧追星入迷，估计没空。和心妈妈来看她了，也不行。”陈茉做了一下排除法，“只有清歌应该没有什么事，可她不爱逛街，要不姚木姐姐你去问问？” 沈姚木扶额道：“算了算了，我也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我朋友们找我的时候忙死，等我闲了她们开始忙了。” “要不……”陈茉给沈姚木暗示一番，“苏以年哥哥应该没什么事吧？” 沈姚木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事情更多。” 顾梓洵是趁主任开会，而且没有复诊病人出来的，他想和陈茉多一会儿二人世界，他给了一个提议，“沈医生考虑王焕新和骆唯吗？” “也行，我去问问。”沈姚木对顾梓洵叮嘱了一句，“追到手了，就好好对她。本来有个小朋友一直陪着我，现在被你抢走了。我走了。” 沈姚木离开后，顾梓洵想去拉陈茉的手，被陈茉侧身躲开，“姚木姐姐说得对，毕竟在医院呢。我们先回去吧，下班了聊。” 到了科室，二人分别被其他忙碌的医生抓壮丁去帮忙，忙中偷闲不停地看向晏清歌。终于天幕黑下来，病人陆续离开，陈茉瘫在椅子上口干舌燥，但是不想动。 “给。”有一杯水递到她面前，陈茉接过来来不及对晏清歌道谢，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晏清歌抽了一张纸巾给她，“你慢一点喝。” 陈茉把空杯子握在手里，“清歌你果然是下凡来救我狗命的。” “还要吗？”晏清歌问，“我再给你倒一杯。” 陈茉摇摇头，“不用了，下班了顾梓洵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我歇会儿，不然晚上没精神。” “顾梓洵现在自顾不暇，不行你们改时间好了，医院门口小餐厅凑合下，天天罗曼蒂克也受不了。”晏清歌看了一眼还在忙碌中顾梓洵，又看向陈茉，“你明明是和顾梓洵谈恋爱，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看，我都要错觉，你其实是在我谈恋爱。” 陈茉瞪大眼睛，她这么明显吗，居然被晏清歌察觉了，“我……” 编个理由出来没问题，但是陈茉不想骗晏清歌，具体原因她又不方便说出来，以免晏清歌的伤口刚长好，又要被她扒开。 晏清歌浅笑着拿走陈茉手机的空杯子，“茉茉，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把你的心思都放在顾梓洵，享受一下甜甜的恋爱。” “我知道了。” 陈茉也只能答应，并非她想过多插手晏清歌的事，但是她总是感到不安，为什么晏清歌的围巾会出现在苏以年车上，为什么晏清歌找若存谈话要去墓园，为什么一直心意坚定的若存突然间对晏清歌退避三舍？ 是因为那位去世的豆豆吗？ 可是这些疑问，她是无法去向当事人要答案。 下班时间到了，换好衣服的陈茉依旧在等着忙碌的顾梓洵，王焕新和她过来发了几句牢骚，无非是为什么沈姚木会突然找他去逛街，骆唯托关系去帮赵时依要追星周边去了，忙得要死，只有他正好有时间。 “陪漂亮姐姐逛街不香吗？”陈茉忍俊不禁，“我非常喜欢去，可是你懂得，刚刚恋爱不想分开。” 王焕新道：“这位漂亮姐姐能一个打十个，还漂亮吗？” 陈茉憋笑，“你这就不行了，时依天天对着一米八几的腹肌帅哥喊老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快乐地要上天了。你就当做是锻炼身体了，反正你是真的没有事情做。” “那你呢，时依追星，和心赚钱，清歌学习，你放假都做什么，逛街吗？”王焕新果然对她们宿舍了如指掌，简直是她们宿舍的第五个室友。 陈茉一巴掌拍王焕新肩膀上，骄傲道：“我去我家店里帮忙啊！你想想每次你找我，我是不是不在我家店里，就是在路上。” 王焕新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我想起来了，你还喜欢打篮球和滑冰，但是玩得特菜。” “消失……” 陈茉把王焕新撵走后，顾梓洵那边也终于告一段落，她帮着去收拾东西，顾梓洵不让。陈茉提议晚上别出门了，在医院门口吃个饭就好。 “我好歹还歇了一会儿，你这一天基本上没闲着。” 只是在寻常不过的话，顾梓洵却听出来了心疼，他把湿漉漉的手擦干，抬手摸了摸陈茉的额头，“我不累，那个地方也不远，我先去换衣服。” 陈茉点点头，顾梓洵去换衣服的时候，她检查设备后准备锁门，来了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他询问道：“晏清歌走了吗？” 陈茉看看这个人，高鼻薄唇十分帅气，只是莫名有一股冷峻的气势，“她下班离开了，我是她同事，您找她有事吗？” 男士看了陈茉两眼，“你是陈茉？” 陈茉讶然道：“您认识我？” “你是清歌在医院的好朋友，她手机打不通了。”男士把手上袋子交给陈茉，“麻烦转交给她。”说罢离开了。 陈茉望着男士高大宽厚的背影问道：“你是谁啊？” 第一百三十章 病入膏肓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直接给她就行。” 陈茉只得到这样一个回答，走下楼梯的顾梓洵刚好看到这一幕，过来询问道：“这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清歌的朋友，给了我这个，让我交给清歌。”陈茉示意手上的袋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顾梓洵问道：“为什么不像？” “长得挺帅的，而且一身正气，不像是个坏人。”陈茉觉得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长得好看就是好人，你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横鼻子竖眼睛的，是我长得丑吗？”顾梓洵吃味不已，当时陈茉将赵时依护在身后，手抓着车子对峙，面对他们一群人，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场让所有人印象深刻。 陈茉捏捏顾梓洵紧绷的脸，手感光滑温暖，“小伙子还学会吃醋了。”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在我心里你最美了，没有人比你好看。” 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着好听的话，一点诚意都没有。 顾梓洵觉得陈茉把他小孩子哄，可心里十分受用，他伸手接过陈茉手中的袋子，意外地发现有些沉重，“这是什么？金砖吗？”看着不大的袋子，颇有几分份量。 陈茉刚接过来的时候很惊讶，“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打开让我给清歌，我们先去吃饭，我回宿舍了给清歌就行。” 不过，为什么清歌的电话又打不通了？ 看到顾梓洵的笑脸，她把疑惑压下去，现在是恋爱时间，她要专心地和喜欢的人相处。 回到宿舍后，陈茉连连哈欠，眼泪浮在眼眶里，吃完饭还两个人手拉手压马路，一段路来来回回地走着，如果不是太冷，估计还能多走一会儿，和顾梓洵在一起不觉得累，自己一个人回来后，小腿和脚又酸又麻。 谈恋爱真的是个体力活儿。 陈茉与戴着耳机看电视剧的赵时依摆摆手，任和心刚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回来了。”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学舍友回宿舍后累得直不起腰，可还是每天坚持一圈圈地在操场上散步了，散步确实快乐，但是也很消耗体力。”任和心听了只是笑，陈茉脱下外衣换睡衣，奇怪道，“清歌呢？” 任和心道：“下班路上接了个电话，说有点事先走了，看样子晚上应该不回来了。” “我打电话问问。”陈茉去摸放在床边的手机，任和心道：“我刚打过，还是无人接听。” 陈茉拿起手机，顾梓洵的名字忽地亮起来，她接通后自然地开始笑，“怎么了？” “给清歌的东西忘车上了，我现在去拿，你要是累先睡吧，明天白天给你送过去。” 陈茉一拍脑门，“我都给忘了！我说总感觉丢了点什么。” 顾梓洵轻笑，“我记着就好，你早点休息。”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电话挂断后，顾梓洵从后排拿袋子，关门的时候手上一滑，袋子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一部分，是一些圆形的小罐子，顾梓洵蹲下去一个个捡回去，拿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忽觉不对，在夜色下他仔细看了上面的英文，面容逐渐严峻起来。 他重新回到车内，给晏清歌拨电话，无人接听，陈茉说晏清歌不在宿舍，电话又不接，人能在哪里？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顾梓洵去了晏清歌在宿舍外的公寓，屋内一片黑暗，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先回宿舍，白天见到再说。 第二天顾梓洵依旧等陈茉出来吃早餐，陈茉神清气爽地跑到顾梓洵面前，“一夜到天亮，睡得好舒服啊。” 在食堂餐厅，顾梓洵把豆浆放到陈茉面前，“清歌昨晚没回去吗？” 陈茉道：“没有，但是晚上她回我信息了，她说太晚了她在公寓睡，白天直接来上班。” 他们几个人都在口腔修复科，上班一定会碰面，陈茉早上一到王主任便把她喊过去整理今天复诊病人的资料，顾梓洵进门看到晏清歌坐在科室里，他走到她面前，“清歌，出来下。” 顾梓洵带晏清歌走到楼梯间里，单刀直入地把他发现药品的情况告诉晏清歌，旁得也未多说，晏清歌垂下眼眸，“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告诉茉茉她们。” 顾梓洵道：“大概多久才能停药？” “不重要，听医生的吧。”晏清歌看向顾梓洵，“这件事我家里人都不知道，你要帮我保密，不能说出去。” 顾梓洵劝道：“我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晏清歌轻笑道：“为什么不能，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病入膏肓是我的事，作为朋友，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茉茉，我谢谢你，其他的不要管了。” “你如果出了什么事，陈茉会非常伤心。而且作为你的朋友，我们也会难过。”顾梓洵叹了一口气，“东西还在我车上，我天天都和陈茉在一起，你要是不想她知道，那你自己去拿吧。”他把车钥匙交给晏清歌，“陈茉不问我，我不说，但是如果她问我，我会告诉她的。” 晏清歌微笑道：“谢谢。” 二人离开后，在楼梯间的上方，有个人慢慢走下来，冯婷婷若有所思地在方才两个人说话的地方站了站，权衡一番后，她回到科室，只见陈茉忙得晕头转向，端着托盘走进技工室内。 冯婷婷把领得材料交给护士长，她也拿起模型走进技工室内，站到陈茉身边，迟疑着开口道：“陈茉，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陈茉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顾梓洵和晏清歌有事情瞒着你。”冯婷婷压低了声音，把在走廊里的话大概意思告诉了陈茉，“距离不是很近，还是有一点没有听清楚，但大概意思是这样，顾梓洵说瞒不了一辈子，晏清歌说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还说要尽量瞒着你。” 冯婷婷解释道：“我不是想挑拨你们，只是觉得你这个人还凑合，晏清歌跟你关系好，听话里意思她好像出了什么大事，让你早点知道要好一点。” 顾梓洵和陈茉恋爱这件事，全院皆知，顾梓洵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陈茉和他在一起了。以前的一些不愉快，随着白潞的离去都过去了，目前还在医院里，她还是想尽量能和陈茉搞好关系。 陈茉内心又惊又疑，面上不露分毫情绪，她笑着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旁得也未多说，继续专心地做自己手上的工作。 冯婷婷不由皱起眉，她这么明显的示好，陈茉一点都不为所动，她面上讪讪地，急吼吼赶来告诉陈茉她听到的消息，看陈茉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也不好为陈茉出主意。碰了个软钉子，她脸上也有几分不好看，拿起模型离开了技工室。 冯婷婷走后，陈茉把手上工作完成，放到紫外线柜子里，看到一旁盘子上贴着晏清歌的名字，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晚上陈茉要回自己家，明天她要去顾梓洵家里吃饭，陈爸陈妈有些事情想和陈茉谈。顾梓洵精神抖擞地送陈茉回家，自然也要让他进门坐下喝杯水。 被撵到厨房榨果汁的陈茉很是无奈，她对在旁边忙活着晚饭的陈爸吐槽道：“你们之前说等下次我休息再喊顾梓洵来家里，怎么今天晚上就留他在家里吃饭了，你看我妈，开门看到顾梓洵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这句俗语没听过吗。”陈爸笑道，“你俩没在一起的时候，你妈和小顾妈妈相处地很投缘，她本来就喜欢小顾这孩子。”说着，陈爸放轻了声音，“你打电话说你谈恋爱了以后，你妈已经开始给你准备嫁妆了。” 陈茉头皮发麻，“你们是多想早点撵我出门，我和顾梓洵刚、在、一、起！”她着重地强调了“刚”这个字。 “你不是喜欢小顾很久了吗？”陈爸无情揭穿陈茉的遮羞布，“小顾也说早就喜欢你了，难道你俩谈恋爱不是奔着结婚去的？” 这话好有道理，陈茉竟然一时之间想不到反驳的话，她嘴硬道：“那我们要是性格不合，分手了怎么办！” 陈爸还没说话，厨房里突然响起陈妈的声音，“你少胡说，小顾好得很，他去咱家店里帮忙的事你爸都跟我说了，你孟阿姨说梓洵这孩子从小就怕狗，为你还不是豁出去了。” 陈妈手指轻轻点在陈茉额头上，“你啊哪儿都好，就是要毁在这张嘴上。果汁好了端出去，一会儿喊你们吃饭。” “你现在还是我妈吗？”陈茉碎碎念，撅起嘴不服气。 陈妈把陈茉向外推，“你俩真成了，我是你俩的妈，快去。” 陈茉把果汁放到顾梓洵面前，顾梓洵可谓是满面红光，陈茉想绷着脸严肃一点也瞬间破功，失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吧。” 太神奇了，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快地融入到她的生活，而她自己也觉得十分欢喜。 陈茉吸了一口果汁，甜到心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上门吃饭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茉很少会做梦，但是最近她的梦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她会梦到顾梓洵，可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已经确定关系的缘故，陈茉已经不需要在梦中与他相见。而梦到的那个人，变成晏清歌。 她看到在一处悬崖峭壁上，有棵大树上挂着巨大的白茧。她走近后，透着半透明的纱，她看到了晏清歌在里面哭泣。呜咽声声悲凉，哭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清歌，你怎么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颗挂在树上的茧突然坠落悬崖，她急忙看向崖底，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 陈茉在亮光中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房间的窗帘被拉开，窗外的阳光有一部分落进房间地板上，她恼道：“妈！今天我休息，你让我多睡一会儿啊。” “你今天要去小顾家，还不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一会儿小顾来接你，还让人家在楼底下等你半天吗，多没礼貌。”陈妈从衣柜里拿出来三四套衣服，放到陈茉的床上，“快起来，试给我看看，要是不合适，我抓紧带你去商场买新的。” 陈茉坐起来摸着其中一条纱裙，“外面是冬天，你让我穿裙子？” “不是有打底裤，你看看你买的这个……”陈妈从衣柜抽屉里拿出来两个包装完好的袋子，思索名称，“光腿神器，我都没见你穿过。还有你的头发，要不要去烫个卷，楼上刘姨家的女儿是化妆师，我请她来给你做个造型怎么样？” 陈茉这下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我只是去男朋友家吃个饭，而且我和孟阿姨也见过好几次了，没必要这么正式，又不是订婚结婚，妈，你有点夸张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居然才八点，“妈，我在医院天天早起练字，也就回家能睡个懒觉，再说顾梓洵说了，他中午才来接我，时间很充足的。” 可到底还是没能逃得过陈妈的魔音催耳，陈茉觉得她的亲妈比她自己紧张多了，陈妈给她准备早餐，继续唠叨着：“小顾我和你爸都挺看好的，是个好孩子，过两天让你大姨她们都看看。” “噗——” 陈茉把嘴里的牙膏沫子吐到水池里，“妈，过两天顾梓洵来家里吃饭，不是只有我们四个人吗？你还喊亲戚了！” “你还说我，你自己把谈恋爱的消息发到网上，亲戚们可不都知道了，你也知道你实习以后有好几个亲戚想给你安排相亲，你现在自己谈了一个，都好奇呢。”陈妈去厨房倒一杯热牛奶，放到桌子上，“特别是你大姨，你勇勇哥哥在口腔医院看得牙，你大姨还惦记着让你介绍几个女医生给勇勇认识。” 陈茉洗漱完毕，坐到餐桌上，不看好她大姨的提议，摇着头道：“妈，你让大姨死心吧，勇勇哥哥现在只想专心搞事业。” 前些日子她和顾梓洵刚谈恋爱的时候，祁简还过来祝福她，还委婉地问了晏清歌最近怎么样，他还没有放下那个惊鸿一瞥的女子。 陈妈提醒道：“这个话你别在你大姨面前说，让你大姨伤心。” “妈，我和顾梓洵只是谈恋爱，还是不要这样大张旗鼓了，来家里吃饭可以，顾梓洵就不要见了。”陈茉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当，恋爱还没有一个月，见家长都算有点早。 陈妈尊重女儿，但是也好遗憾，“你不愿意那算了，我跟亲戚们说一声。但是你别光顾着吃了，把衣服试试，不合适去商场买件新……” “妈妈，我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陈茉打断亲妈的话，草草吃完早饭，跑到房间里一套一套地试。 穿裙子，会不会太刻意了一点？ 陈茉搜了一下天气，还是决定保暖务实第一，换上宽宽松松的大红毛衣套装，扎起来一个利落的马尾，躺到沙发上看电视，等候男朋友来接她。 “你穿这个？”陈妈一脸嫌弃，“会不会太草率了？” 陈茉反向劝亲妈：“穿红色多喜庆，昨天买得水果礼盒也是红色的，般配。” 陈妈再一次妥协。 今天风和日丽，车辆行驶在路上，陈茉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和顾梓洵聊天。 “你怎么了，紧张吗？”顾梓洵感觉今天的陈茉有些心不在焉。 陈茉看了一眼顾梓洵，冯婷婷提到清歌让顾梓洵保密，不要告诉别人，那她要是问了，岂不是让顾梓洵为难，也让清歌为难。 但是她不想骗顾梓洵，一时间陷入纠结。 顾梓洵迟迟未听到陈茉的回答，停在路口的时候，他特意用手背贴在陈茉额头上，“身体不舒服吗？只是一顿家常便饭，不去也可以的，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家。” 他总是这样包容自己，处处体贴她，她应该要相信他的，以后的人生她想要和顾梓洵一起度过，那她应该把自己的担心都告诉他才是。 “我没事，是昨天冯婷婷……” 陈茉把冯婷婷听到的话告诉了顾梓洵，“清歌让你保密，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这真的没什么。” 顾梓洵没想到这么快就让陈茉知道了，他也不想隐瞒陈茉，“有人让你捎给清歌的那个袋子，里面有两瓶药，是抗抑郁的药，你和清歌住一个宿舍，又看到过她吃药吗？” “抗抑郁？”陈茉惊讶无比，她马上回想晏清歌在宿舍的日常，“清歌确实每天都要吃为什么维生素之类的东西，她说那是保养品，她的瓶瓶罐罐很多，我看一眼，眼都花，没去留意过。” 顾梓洵道：“她应该吃很久了，那个药是慢性的，我查过资料，那个药比较温和，副作用相对小一点。” 陈茉陷入沉思，顾梓洵柔声道：“既然清歌不想告诉你，也是有她的道理，这毕竟是她的隐私，不能因为你是她的好朋友，而过多插手，我看她态度很坚定，她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了。” 就是因为过于清醒，才更让她难过。 她总感觉清歌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东西，好像很厌恶尘世，但是又要让自己努力好好生活，反而对自己是双重折磨，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清歌都无法尽兴。 很快她看到顾梓洵家熟悉的房子，她原本一路发呆，此时意识到她马上要见到顾梓洵的爸爸妈妈，整个人紧张起来。 顾梓洵把车停好，用手揽住陈茉肩膀，让她面对自己，用自己的额头和她的相抵，不加掩饰对她的宠溺，“一切有我。” “好的。”陈茉笑着答应。 走进家门后，没有看到顾妈，孙阿姨正在摆放餐具，见到陈茉眉开眼笑，“小陈医生来了，怎么还带东西来了，快坐吧，孟老师刚才还问怎么还没到。” 陈茉把礼盒放下，给孙阿姨打招呼，顾梓洵左右看看，“我爸妈呢？” 款款下楼的顾爸笑着走过来，“小陈来了，你孟阿姨马上回来，我们先坐吧。” 顾梓洵问道：“我妈去哪儿了？” 顾爸微笑道：“给小陈拿礼物去了。” “不用了，我是小辈，应该是我给长辈送礼物才对。”陈茉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还麻烦孟阿姨跑一趟。” 顾爸道：“她自己高兴去，你能和梓洵在一起，是我家的大事，梓洵奶奶知道了也非常高兴，只是她还在静养，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让梓洵带你去看看奶奶。” 这……是否有些过于快了？ 陈茉只能微笑点头说好的，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好像她身边的人都对她和顾梓洵非常看好，默认他们以后会结婚，她觉得自己没问题，顾梓洵……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顾妈很快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意外的人。 孙浙大喇喇坐到陈茉对面的位置上，伸手对着两人打招呼，“嗨，我来见证二位的好事。” “阿浙看我朋友圈知道茉茉要来，也想过来一起吃饭，他也不是外人，正好一起热闹热闹。”顾妈眼神温柔地看着陈茉，“今天菜都是我做的，茉茉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以后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也可以告诉梓洵，他的厨艺是我教的，手艺也不差。” 这是陈茉没想到的，顾梓洵居然会做饭，顾梓洵似乎与陈茉的脑电波共通，他解释道：“之前出国度假吃不惯，和我妈学得做饭，你的口味我都知道，以后我按你的口味做。” 孙浙发出嘘声，陈茉的脸刷一下红起来，她盯着自己前面的餐具，机械地点点头，“谢谢。” 因为菜的味道过于美味，陈茉吃了两口逐渐忘记紧张，她一边吃一边夸，开始顾梓洵给她剥虾夹菜，她还不好意思，发现顾爸也是这样对顾妈的，她也适应了顾梓洵对她的“照顾”。 “茉茉，这是你第一次正式到家里来，这个是给你的。”顾妈拿出一个长条白锦盒，“这是我和梓洵爸爸对你们的祝福，祝你们前程似锦。” 陈茉道谢后接过，她心里有些感动，从走进这个家门开始，处处都在照顾她的感受，现在的她逐渐褪去对未来的患得患失，整个人安心下来。 顾爸顾妈让三个年轻人去二楼坐着玩，他们两个长辈不跟着一起，以免三个小辈不轻松。 到了二楼，孙浙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猫陷进沙发里，“梓洵，你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我也放心了，之前还担心你为情所困，憋出什么毛病来。每次来你家，你不是在弹茉莉花，就是再浇茉莉花，现在终于好了，你的茉莉花变成人，你能直接娶回家天天抱着。” 顾梓洵向满嘴跑火车的孙浙身上砸了一个抱枕，“你还不走，是等着我把你扔出去吗？” 陈茉笑着看两人像个大孩子一样打闹，她不去管他们，低头拿出手机玩，看到王焕新给她发了好多在商场逛街的视频，她闲着无事打开看看。 意外地在一个视频里看到了任和心的脸，她仔细看看，任和心是和一个人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钢琴一曲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任和心逛街实属罕见，赵时依常说任和心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平时兼职赚不少钱，但是很少见她会买什么东西，生活上十分节俭。 视频里任和心身旁的人衣着朴素，头发扎在身后，给陈茉的印象十分地干净，如任和心般，衣服的款式新旧都不重要，但是她一直维持着最基本的原则，整洁干净。 看起来那个人有些年纪，因为视频里的画面是一闪而过，她暂定画面看得不是很清楚，可她大概猜到这个人的身份，应该是任和心的妈妈。 母女二人走进去的店是一家丝绸店，陈茉认识这家店，陈妈很喜欢买各种丝巾，自己戴或者是送人，这应该是上一辈人共同的审美，和项链耳坠一样用来装饰。 王焕新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想不到今天有活动，沈姐姐已经杀疯了，我以为她找人逛街是想让人帮她拎东西，我错了，她找人原来是想让人劝着她少花钱，可我哪有这个本事！ 陈茉不由笑出声来，回复道：路漫漫其修远兮，保命要紧。 “看什么呢？”顾梓洵把孙浙丢到一旁，走到陈茉身后，俯身去看她举起来的手机屏幕，“看起来还挺热闹，下午我们没什么事，你想不想去逛街，我陪你去。” 陈茉果断拒绝，“这种热闹还是不凑了。” “我踢翻你们的狗粮。”孙浙站起来，喊顾梓洵开车送他，顾梓洵也果断拒绝，耐不住孙浙过来缠陈茉，只好答应。 顾梓洵走到陈茉身旁道：“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孙浙吐槽道：“你太快也不是好事，对感情不好。”随后他被顾梓洵拎着离开。 陈茉在二楼坐着，顾妈端上来一盘水果，“茉茉，来吃水果。” “谢谢阿姨。”陈茉刚好想找个机会向顾妈打听一些事情，“阿姨，清歌一直都像现在这样不爱说话吗？” 顾妈否定道：“商商小时候可会说话，长得好看，声音也甜，都很喜欢她。那时候我们两家还有阿浙家住得近，来往比现在方便，商商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忙得很，她年纪最小，我们帮忙照顾着点。” 陈茉好奇道：“那就是清歌其实很活泼了？” “是很调皮，她胆子大得很，脑子快，一群人玩得时候都听她的，如果不是梓洵从小是个有主意的，也要被她收服了。”顾妈忽然轻轻蹙眉，“你一说我想起来，商商长大后再见她，和小时候判若两人，我本以为她也会和你一样，是个爱玩爱笑的性格才对。” “难道您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清歌？” 顾妈抚过鬓角，脸上多了一些对岁月的怀念，“住得远了后，我们几个老的见面都要挤时间出来，特别是那会儿都在忙工作，不像现在稳定些还稍微空闲点。他们几个小孩子又不在一起上学，也就逢年过节我能见到。商商高中以后，我还见过两次，可她上大学出国后，每次问都说没回来，要不是那次你们出事，我都不知道商商回国了。” 陈茉微讶，为什么前后说法不一样，明明清歌从来没有出过国，“清歌出国是进修口腔吗？” “这倒不是，我记得颖玉说过商商出国是因为舞蹈，商商从小练舞，怎么会改了学医的。”被陈茉这么一问，顾妈也开始回想从前，“我也觉得奇怪，商商舞蹈天赋特别好，她家里都是学医的，我们常问她以后是不是也学医，她每次都说不喜欢。中间四五年没见她，变化还是挺大。” 陈茉还想再多问一点晏清歌的消息，可是顾妈有事下楼去了，她也只好作罢，但是她今天知道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从若存出国到晏清歌实习这段时间，哪怕是两家常来常往的顾家都不知道她的行踪。 是有人刻意把晏清歌的行踪隐藏起来了吗？ 顾梓洵回来后，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陈茉在发呆，她本肌肤如玉，天光落在她身后，使她被明亮包裹，看上去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顾梓洵坐到她身边，陈茉回过神来，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怔忪，顾梓洵心头一紧，声音越发轻柔，“等得无聊了？” 陈茉抓住顾梓洵的袖子，仓惶无措地喃喃着，“会发生什么事，才能以让一个人的抹掉过去全部的痕迹，变成另一个人？” 顾梓洵感觉陈茉身子在微微颤抖，他握住她的手，陈茉看向他，“顾梓洵，我有点害怕。” “你害怕什么？”顾梓洵略加思索，“还在担心清歌？” 他柔声道：“不要再顾虑那么多，你直接去问清歌，你想知道什么都问出来。” 不假思索地，陈茉摇头道：“不能问！”她垂首敛眸，又小声重复一遍，“不能问……我不是非要知道答案，我是难过，清歌一定很痛苦，而我无能为力。” 顾梓洵蹲到她的面前，仰面把陈茉发红的眼圈看得一清二楚，“你自己说过，办法总比问题多，她现在和你生活在一起，有说有笑，这和你有很大的关系。况且你看她工作上那么认真努力，她是想要做好一件事，说明她在努力生活，既然这样，你又何必一直想着她的过去——清歌自己都不想了。”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陈茉闭塞的头脑瞬间清醒，她慢慢念着：“来日方长。” 顾梓洵微笑颔首，“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站起来，“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 陈茉期待地笑了笑，顾梓洵走到钢琴前，把琴盖掀起，简单试了两个音，双手平放在上面，一首轻快的茉莉花从他指间流淌而出。 “怎么又是茉莉花。”陈茉破颜一笑，“你是不是只会这一首？” 顾梓洵转身看了她一眼，抿唇微笑，在茉莉花最后一句结束后，未作停留直接变为另一首曲子，曲子轻柔舒婉，有着春日的温暖，百花的繁盛，而且特别的熟悉。 陈茉静静听了一会儿，拍着手答道：“这不是电话彩铃吗！我说这么熟悉呢，我打电话给我爸妈等接听的时候，都会放这首歌。但是听现场版的，感觉就不一样。” 顾梓洵笑问道：“那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这可把陈茉问住了，她为自己的无知而羞赧，“不知道……” “我晚上把链接发给你，你可以当做学习背景音来听。”顾梓洵边弹边说，直到这首曲子结束，他松开钢琴键，“还想听什么？” 陈茉积极配合，“来首周董的，什么都行，我都爱听。” 二楼一对小情侣在开音乐会，顾妈站在楼下听了一会儿笑着走开，走到顾爸书房里，“咱们家梓洵最近是真开心，我看等不了多久，咱家要准备办喜事了。” 顾爸道：“孩子大了，他自己能做主，小陈人大大方方的，挺好。只是他明年要出国，小陈知道吗？” 顾妈颔首微笑着，“茉茉知道，梓洵跟我说他都告诉茉茉了，虽然两个人要分开一段时间，可是有信心感情不会受影响，你儿子把什么都盘算好了，我看等妈出院了，我去把景汀苑那套收拾出来，要是两个孩子想要办事，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你安排就行。”顾爸一切听妻子的，“你顺便再看看其他地方，那套虽然大，但是住起来有点偏，孩子要工作，还是离单位近一点好。” “这去哪儿工作还说不准呢。”顾妈与顾爸闲聊起来。 等陈茉顾梓洵二人吃完晚餐，天已经黑了，二人离开顾家回医院宿舍去，陈茉晚上吃得太撑，上了车眼皮子开始打架，顾梓洵把副驾驶位放低了一些，拿出一个眼罩给她，陈茉很快沉沉睡去。 到医院的时候，顾梓洵见她睡得香甜，不忍心马上喊醒她，他带上耳机安静地听课，陈茉迷迷糊糊中感觉车子不动了，她扯下眼罩，看到车内的氛围灯泛着淡蓝色光，她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身子，转头看到顾梓洵俊美的侧脸。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算了，和人家的高滑梯比不了。 两人在宿舍门口分离，顾梓洵看着陈茉的背影在门口消失，给她发过去一首钢琴曲的链接。陈茉刚走到宿舍门口，收到了顾梓洵的消息。 她点开后，顿足在宿舍门前听起来，正是顾梓洵下午弹奏的那首，再看上面的标题，《梦中的婚礼》，她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起来，她点开网络搜索，曲目的简介上写到：基于爱情的婚姻。 陈茉的嘴角完全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她舍不得把音乐关了，放着音乐推门走进宿舍，刚进去没一会儿，她把音乐关掉，觉得宿舍里气氛不太对。 赵时依蒙着脸在被子里，任和心在学习，她跟两人打了招呼，任和心神情如常，倒是赵时依头也不露，在被子里闷声答应。 陈茉走进卫生间，晏清歌对着镜子做脸部按摩，陈茉小声地把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告诉她，晏清歌淡淡道：“她俩不知道为什么吵架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宿舍吵架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以为自己幻听了。 “时依敢跟和心吵架？”她都不敢好不好，任和心一眼扫过气场全开，赵时依吃了熊心豹子胆回宿舍吵架，“清歌你……也生气了？” 晏清歌对着镜子梳头发，“我犯不上生气。” 这语气，妥妥的生气了，陈茉小心翼翼地问道：“也是因为时依吗？” “她是小孩子脾气，我不和她计较。”晏清歌看着镜子里的陈茉，不愠不火地说道，“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阴晴不定的。” 陈茉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算大事，和心提醒时依又快轮科室了，让她多看看书，把自己的笔记递给她看，她把笔记本摔到地上说和心影响她玩游戏让她挂了。”晏清歌停下梳子，“我说了她一句少玩游戏，她说我多管闲事。我确实多管闲事了。” 陈茉震惊不已，“时依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晏清歌闻言蹙眉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为了安全起见，我最近回公寓睡，没两天也要过年了。” “别啊，时依肯定是有什么问题。”陈茉吓了一跳，“你也了解她，她以前不这样的。” 晏清歌道：“和心今天本来心情不好，回来不想说话，是时依前两天跟她借笔记，她今天把整理好的笔记给时依，时依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茉茉，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很大，既然不开心了那没必要为难彼此。” 她还劝陈茉，“你现在谈恋爱挺开心的，不要搅合进来，和你没关系，” 陈茉一时无言，如果说谁最看重这个宿舍，绝对是赵时依。她们三个人一定意义上都是被赵时依生拉硬拽凑在一起的，她把宿舍当成了自己的家，宿舍的卫生她打扫起来最积极，日常用品都是她第一个发现缺少，拉着她们三个一起去补货，兴高采烈地看宿舍装饰视频，商量着要取其精华，对宿舍进行改造。 毫不夸张的说，赵时依是想一辈子住在宿舍里。 她最近谈恋爱早出晚归，晚上才回宿舍睡觉，即便如此，也会和顾梓洵聊天到半夜，没怎么观察宿舍里的气氛，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晏清歌出去照常做自己的事情，陈茉换上睡衣，看赵时依依旧蒙在被子里，没有打算出来说话的意思，她便直接去洗澡。洗完澡回来，任和心依旧在学习，陈茉不方便打扰，也只好回到床上去，她给赵时依发消息，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 赵时依几乎秒回消息，是一排哭泣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那样子，我不想的，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了，现在怎么办，清歌和心都生我的气了。 顾梓洵的消息也发过来：洗过澡了吗？我堂妹推荐了一个川菜馆子，说很好吃，明天晚上我们去哪里？ 陈茉先告诉顾梓洵她有事情，稍后回复，随后她告诉赵时依：明天去向她们道歉，这件事是你不对，再怎么样也不能摔东西。 顾梓洵回复一个好字，赵时依却回了一句：我不敢。 陈茉强忍着想掀开赵时依被子，当面说她的冲动：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清歌已经说了她要搬出去，这一出去就很难回来了。 久久没有等到赵时依的回复，陈茉握着手机睡着了。直到清晨闹铃震动，她每天早起陪顾梓洵一起跑步，正确地说是她跑一会儿然后等顾梓洵来找她，二人回来洗漱后一起去吃早餐。为了这个调整，她已经把练字改到中午的时候。 陈茉起身一看，任和心已经穿戴好衣服准备出门，任和心看到了她，对着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推门出去了。陈茉赶忙起床，给顾梓洵发消息今天不去跑步了，看看时间点马上晏清歌要早起练瑜伽，等晏清歌去洗漱的时候，陈茉把赵时依晃醒，赵时依眼睛都睁不开，但也动作迅速地起床，陈茉抽了一张湿巾让她擦擦脸，清醒一下。 赵时依在卫生间门口扭捏着不敢进去，陈茉直接用力把她推进去，等晏清歌从里面出来后，陈茉观察她面上没有昨天的不悦，心里放心不少。 “你让时依别哭了，不是什么大事。”好歹没有再说要搬出去的话。 陈茉走进卫生间，赵时依已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茉茉，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 陈茉上前抱住她，“我们都了解你，才会对你一再忍让，但是你也不能太过分，你看，你和清歌道歉了，清歌也没有生你的气。上午你再去找和心，和她好好说说。不过为了惩罚你，我们年假前你都不许再玩游戏了。” 现在无论提什么要求，赵时依都答应，陈茉谆谆教导道：“以前劝过你，玩游戏要有一颗对胜负无所谓的平常心，不然只会让自己生气。你昨天连跪了多少把，自己技术不精，输了游戏拿身边撒气，没出息。” 赵时依抽噎着说道：“也没输多少，我以前输得更惨也有过，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 但愿如此吧。 陈茉让赵时依洗把脸，等她洗漱后给顾梓洵打电话，王焕新接住了：“梓洵在洗澡，马上就好了。”电话里传来他喊顾梓洵的声音，“有女朋友的那个，你女朋友电话。” 陈茉忙道：“我在休息区等他，让他别着急。” 顾梓洵冲到陈茉面前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陈茉不由嗔道：“都说了让你别急，你这样出去会着凉的，快回去吹头发。” “不用，出门一会儿就干了，今天太阳好。” 陈茉佯装沉下脸，“我说，回、去、吹、头、发。” 顾梓洵笑眼看她，转身回了宿舍，很快陈茉收到顾梓洵发来的一个表情包，是一只可爱的狗狗说遵命。 去科室的路上，陈茉把昨天晚上在宿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顾梓洵，有些担忧任和心不会轻易地原谅赵时依。 “和心这个人，看起来不好相处，其实心特别软，她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愿意别人麻烦她，和时依在一个科室，一直在照顾时依。这次时依真的是踩到和心的雷区了。” 顾梓洵笑道：“那就让时依负荆请罪去，把诚意拉满，你们四个人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这可说不准。”陈茉忧心忡忡，“和心的魄力是她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话未说完，从前方跑过来哭哭啼啼的赵时依，直奔着陈茉而来，扑到陈茉怀里，把她紧紧抱住，陈茉被巨大冲力向后带了两步，顾梓洵伸胳膊稳住她的身子，才不至于跌倒。 陈茉忙问：“怎么了？” 赵时依呜咽其声，说得含含糊糊的，“和心……换科室了……去牙周了……” 顾梓洵从陈茉的包里拿出来两张纸巾，三个人转了方向，去了医院小花园。陈茉让赵时依冷静下来，把话说清楚，“和心不是已经轮过牙周了吗？” 赵时依哭道：“我早上赶过去想趁没什么人的时候，跟和心道歉的，但是我等了又等，按道理和心平时应该早就到了，可是一直没来，我有点担心，出去的时候遇到吴悠悠……她告诉我，在牙周的两个实习生，一个病假一个事假，现在牙周正在忙，需要从其他科室临时调人过去帮两天忙。” “于是和心去了？”陈茉猜到了任和心的做法。 赵时依一点头眼泪落得更多，“本来吴悠悠要去的，是和心换了她。和心肯定不会原谅我了，我该怎么办，茉茉……”她哭着靠到陈茉怀里。 陈茉摸着赵时依的头发，哄道：“好时依，不会的，和心是临时被调去帮忙，又不是不回来，再说我们一个宿舍，总不至于不见面的。” “马上年假了，过完年又要分科室，那会儿和心不愿意和我一起了怎么办？”赵时依一想到这个结果，哭得更加厉害，“我真的知道错了……” 站在旁边的顾梓洵看到自己家女朋友再冲他使眼色，他心领神会，上前对赵时依说道：“时依，你在这里哭也没用，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后悔，不如去牙周科堵和心。现在和心换科室，你觉得是和心生气了，这只是你一个人的臆想，如果和心没有这个意思，那你先退缩了，这样矛盾只会越来越深，你们之间越来越疏远。” “啊？”赵时依睁着红红的眼睛从陈茉怀里出来，迷茫地看向顾梓洵，“你是说现在都是我多想了吗？” 顾梓洵道：“不管是不是你多想，你想要这个朋友，也确实是你做错了，那你就得付出努力来挽回。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行动才可以。” 赵时依嗫喏道：“可是我怕……怕和心烦我……” 顾梓洵道：“那就去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烦你，你只是想要和她继续做朋友，又不会做什么拿汽油泼她那种极端的事情会害她。况且，你们四个是好朋友，互相之间都有联系，这不是谈恋爱，说分手就分手。” “是啊，和心跟我们关系那么好，这也是一朝一夕大家相处来的。”陈茉又拿出来纸巾帮赵时依把面上眼泪擦干净，“时依，你要勇敢，不仅是现在这件事，以后的事情都是，我们当然会帮忙，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 赵时依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地点点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腊八冬至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腊八要喝粥，过了冬至就是年，这两个节气陆续而来，过年的气氛也席卷了医院。 口腔医院没有综合医院的生离死别，众人百态的画风相对而言比较轻松一些。医院也给了福利，腊八的时候食堂准备了香喷喷的腊八粥，极其符合陈茉的胃口，中午的时候她高兴多吃了两碗，却没想到陈妈顾妈两位妈妈十分默契，再互相没有商量的情况下，都来医院送上了腊八粥。 陈茉见对面的两位妈妈聊家常聊得开心，她只能让顾梓洵想办法，这粥她是一口也喝不下去了。顾梓洵憋着笑，只顾自己在旁边乐，被陈茉一瞪，他马上收敛笑容，把打开的保温桶重新盖上，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妈，阿姨，我和陈茉想回去和同事一起吃……” 两位妈妈纷纷挥手表示没问题，她们已经约好下午一起去逛街，并不关心粥的去向。顾梓洵对着陈茉笑笑，两个人刚站起来要走，顾妈忽然道：“梓洵，早上医院那边说，你奶奶过年还不能出院，我和茉茉妈妈想要不然过年你们俩一起过去一趟？” 陈妈附和道：“老人家身体不舒服，你们两个小辈应该去看看，反正过年你们也没事。” 小情侣也不好不答应，随后陈茉拉着顾梓洵落荒而逃。 “我的天呐，我妈和你妈看我们俩的眼神，感觉恨不得让我们当场结婚。”陈茉想想就发憷，“太夸张了，我还小呢，才不要这么早就……”她把话缩回肚子里，她看到顾梓洵的脸色已经微微沉下来，立马笑脸扬起，“就失去做伴娘的机会。” 顾梓洵无奈地弹了一下陈茉的额头，“和我结婚，让你很害怕吗？” “这倒也不是。”陈茉有些扭捏，她只是觉得太夸张了，“但是有一说一，闪婚的幸福指数确实不太高……我还有缺点你不知道，你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决定幸福的是那段最短的板子。先恋爱不好吗，实习还没结束。” 顾梓洵不想给陈茉太多压力，尽管他心里已经想到了后面如果有宝宝应该怎么教育上，“好，一切都按你说得来。” 他想起来另一件事，“和心还是不理会时依吗？” 这件事陈茉想想便头疼，“清歌两手不管的，要让时依长个教训，和心去了牙周赶上好几台手术，主任觉得和心办事利索，想让和心待到过年再回去。时依只能一趟趟地往牙周科跑，但是没什么成效。” 她指指顾梓洵一边一个拎着的保温桶，“正好，我拿这个给时依做个助攻好了，看和心能不能好一点。其实我觉得和心早就不生时依气了，只是最近时依也不敢熬夜玩游戏，专心地学习，这个改变是因为她想要在和心面前表现一个认错的态度，不管出发点是什么，但是能有这样的改变挺好。” 腊八粥带回宿舍后，晚上陈妈跟陈茉煲了一个电话粥，话里话外无非是她知道顾梓洵快要出国了，所以陈茉一定要趁顾梓洵还在国内的时候，两个人把感情基础加得深一点，不然异国两地慢慢感情容易淡。 陈茉觉得妈妈有些杞人忧天，陈妈听出来陈茉敷衍她，语重心长说道：“不是妈妈觉得你以后遇不到比顾梓洵好的，小顾的人品很好，这很难得。你看你二婶子家的姐姐，也是初恋，男的也是好学校出来的，谁能想到……你也都知道，你姐姐难过得跟什么似的，好在断得干净，没出什么事。” “妈，你怎么知道顾梓洵也是真心的。”陈茉忍不住杠上一句。 陈妈道：“你又不傻，他要不是真心的，你能感觉不到？难得你们相互喜欢，能在顾梓洵出国前加深感情，多一些支撑彼此走下去的力量。寒君她人太好了，真能有这么一个婆婆，我和你爸做梦都能笑醒了。” “妈，我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陈妈喊住她，“你别不放在心上，你是非常喜欢小顾的，想要长久自己也要努力，不能只有小顾一个人努力吧……我听寒君说，小顾已经在申请进修特殊名额，尽量在国外的时间短一些，能早点回来。只是这个太难，也没有什么把握，小顾还没敢跟你说。” 陈茉也是第一次听到顾梓洵有这个打算，难怪最近她发现顾梓洵总是平板电脑不离手，她也想把心里话说出来，“妈妈，我不想让他有压力，不管异地几年，我都等得起。现在我们相处得真的挺好的，你们不要担心了，我爸说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 只听一身长叹后，陈妈先挂断了电话。 陈茉知道，她现在的甜蜜向未来望去其实很短，之前赵时依说过一个词，“限定花期”，她总感觉她的恋爱有点这个意思。 可是为了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分离，而焦虑烦躁，不如让现在每一天过得开心起来。 转眼到了冬至，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陈茉的态度让陈妈清醒了，冬至的时候只有顾妈一个人来送饺子，本来喊陈茉去家里吃的，陈茉临时有事没有办法休息。 顾妈走后，王焕新闻风来蹭饺子吃，“梓洵妈妈对你好上心，这哪是把你当儿媳妇，这是当女儿养了。” “羡慕你去勾引顾梓洵，也能享受一下这个待遇。”陈茉给王焕新支招，顾梓洵在一旁给陈茉的碟子倒上醋。 只听王焕新惊恐道：“我真的只喜欢女性。” 陈茉无情道：“恐同即深柜，别解释了，给你个机会，今天晚上把时间留给你们，我有事情。” 这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陈茉真没想到，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真的没有时间去陪顾梓洵了。 综合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郁，这是陈茉第一次感觉到浓烈到刺鼻，她和晏清歌急匆匆赶到，只有赵时依在门口站着哭，陈茉上前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说会被感染上乙肝？” 晏清歌道：“时依你先别哭，把情况告诉我们，王焕新说医院里现在也开始全面消毒，那个病人确认是乙肝携带者了吗？” “据说是小三阳，具体情况也没告诉我。”赵时依用双手胡乱地把脸上的眼泪抹掉，“让我先陪着和心来打免疫针，做验血检查，宋科长和这边的医生讲过了，这两天让我陪着和心。” 陈茉眉心拧在一起，“怎么会被扎的？” 她听到一向稳重小心的任和心在给病人口腔洁治过程中被扎伤，已经让她很震惊了，更匪夷所思的是，那个病人是乙肝携带者。如果确认的话，在诊治前是需要告知的，不然可以负法律责任。 顾梓洵说那个病人也不知道自己有，赵时依询问再三后，病人才说家里有乙肝家族史。 “我也没事，就守在和心身边，时不时和她说两句话，我发现那个病人洗牙出血量特别大，当时感觉很奇怪。”赵时依抽抽噎噎地回忆着下午的事，“那个病人一定要躺着玩手机，可能举着手酸了，手机掉下来，砸到和心的手上，和心的手指头被刺破了，当时已经用清水冲洗，也用碘伏消毒了。” 陈茉抚着赵时依颤抖的后背，温声问道：“然后呢？” 赵时依哽咽道：“那个病人态度还挺好，跟和心道了歉继续洗牙，一直到结束。但是我就是感觉不对劲，那个出血量真的不正常，病人缴费的时候，我追着他问有没有什么免疫系统疾病，他说听不懂，我说乙肝甲肝之类的，他说他没有。” “可是我不信，反正我感觉不对劲，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跟在病人后面，问他有没有家族史，他才说家里有，但是他没查过。”赵时依说着捂住了嘴，让自己不要哭出来，“我带着病人去告诉了和心还有唐主任，唐主任检查了看看把宋科长喊过来，先让和心来打免疫蛋白。” 原来是赵时依执意要拦着那个病人，如果真的放那个病人走了，没有人知道这个病人可能是乙肝携带者，任和心被扎也只当普通临床暴露处理。一旦确认患者是乙肝，任和心再做补救措施就迟了。 陈茉抱住害怕的赵时依，“时依这次非常棒！你这次很厉害了，这次多亏了你。” “是啊，你做得非常好。”晏清歌也上前摸摸赵时依的头，“先别哭了，和心出来看到你这个样子，没毛病也要吓出毛病来。” 晏清歌的话提醒了赵时依，赵时依离开陈茉的怀抱，使劲吸气，要把眼泪都憋回去，“对！我不能哭，和心才是最害怕的那个人，我不能影响她的心情。”陈茉拿了纸巾给她擦脸，“我去洗洗脸，你们在这里等和心。” 赵时依冲去了卫生间，只有陈茉和晏清歌两人在，陈茉不再掩饰自己的担忧，“就算那个病人确认是乙肝，和心及时处理了伤口，也打了疫苗，不会有事了吧？” 这是她来之前顾梓洵告诉她的，为了让她安心的。她一定要不停地重复着，来增强自己的信心。 晏清歌想得更多，“我们入院前医院有过统计，应该都打过疫苗，怕只怕那个病人身上会不会有其他的问题……主任说那个患者有牙周病，口内粘膜有白斑，毛状黏膜白斑代表什么，你知道吧？” 陈茉刹那间手脚发麻，“艾滋……”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有些遗憾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啪—— 晏清歌轻拍了下陈茉的脑袋瓜，“你这书是怎么背的，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我问你，艾滋的口表特征是什么？” “假膜性或者萎缩性念珠菌感染，还有念珠性口炎，多见于男性舌侧的毛状白斑，还有K'i肉瘤……”陈茉背得磕磕绊绊，她的粘膜学真的学得不好，“我应该没记错，毛状黏膜白斑就是指征之一。” 晏清歌道：“口腔白斑是口腔粘膜上以白色为主的损害，不具有其他任何可定义的损害特征，一部分白斑可以转化为癌，以抽烟饮酒人群居多。必须要进行进一步的组织活检结果才能给出组织学依据。” 陈茉恍然大悟，“现在是要等那个病人的活检结果出来是吗？” “乙肝患者常伴有溃疡，这个病人嘴里毛病太多。”晏清歌拿出手机，是王焕新给她的资料，“但是这个病人的身体素质很好，如果有这类免疫性疾病的病人身体一般会比较差。不过我们现在要等的，就是病人的检查结果。” 走廊里传来跑步声，骆唯一路疾跑到陈茉的面前，焦急不已，“时依呢？她没事吧？” 晏清歌道：“是和心被扎了，不是时依，但是时依这次可是大功臣。” 这大冬天的，陈茉看到骆唯的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不禁问道：“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从哪儿跑过来的？” “梓洵和我说了时依的事情，给了我地址，我赶紧来看看。”这个医院骆唯不熟悉，找得有点心急，他也只是听顾梓洵简单说了两句，什么任和心被疑似传染病患者用过的器械扎破了手，赵时依一起去医院，他一时分不清事情的主次人物，“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依怎么样了？” 陈茉道：“时依没事，是和心被器械扎到了，我们也是刚到。” 骆唯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着急起来，“那和心怎么样了？” “现在就等结果出来了。”晏清歌抬头看了一眼化验科的标牌，燕眸中充满了听天由命的紧张。 赵时依几乎是与任和心同时出现，一个推门出来，一个把自己收拾得稍微精神一点。 “和心！” 赵时依几乎是跑着冲到任和心面前，任和心看到她们都在，不由一怔，随后举起手上的单子，“这个要等半小时才会出来，其他检查结果要过两天了。” 她看向赵时依，露出浅浅的笑容，“时依，谢谢你。” 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赵时依，被任和心的笑容当即破防，她嘴一瘪，上前抱住任和心，“我应该早一点说的……和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陈茉和晏清歌也上前拥住二人，四个人互相扶持抱在一起，让一旁的骆唯觉得自己实在是格格不入，他见有路过的人向她们四个女孩子频频侧目，出言提醒道：“那边清静，你们去那边说话，这里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 走廊的尽头摆放着一些杂物，从窗户望下去，冬天的槐树叶片凋零，路上行人裹着厚厚棉衣行色匆忙，这个季节一如既往的寒冷萧瑟。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不知道生死的结果，答案公布前，心里残存的希望与可能残酷的真相，相互拉锯，让人喘不过气来。 任和心依旧平静，她如一片湖泊，从认识的那一天起，便是静态的，深不可测的。 她并非对自己冷漠，只是她已经做好了接受最坏打算的准备，此时的她比以往更加洒脱，她微笑着面对朋友们，“我有点可惜，在我的人生计划里，还真没有这种情况。” 赵时依克制着自己的眼泪，哽咽道：“清歌说得对，结果还没出来……”现在盖棺论断还太早，她把后面的话截断在嘴边，“你自己别吓唬自己。” “我没有，我很清醒。这几个小时我一直都在想，长这么大以来，其实最开心的时光都是和你们一起的。”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朋友，剖析自己的内心，“我想过实习结束后，我完成了我这一阶段的目标，把我妈从村里接出来，可以和你们多聚聚，甚至一起去旅游，想了很多未来的事——只是遗憾，可能做不到了。” 晏清歌向后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转过头飞快擦去眼中的泪水，陈茉握住晏清歌的手，晏清歌亦用力回握，两人彼此给对方一个支持的力量。 陈茉暗暗咬牙，让自己笑得轻松些，“这有什么遗憾的，阿姨年纪也不大，你之前说阿姨不喜欢闲着，那去找个工作，不为挣钱，好歹有事情做。聚会更好说，我过生日订婚结婚宝宝满月你们不来，别怪我直接杀过去。” “你说不想结婚，正好我也是。”晏清歌提起之前二人聊天的话，“我们俩挺适合一起生活，互相照顾下。” 赵时依不忘自己，“我也不想结婚，我们一起！” 在一旁的骆唯适时插话，“啊？” 陈茉的话更快，她无情吐槽道：“清歌和心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说互相照顾还不是各自为王，加上你成托管中心了。” “我也很有用的好不好！”赵时依据理力争，“我会做饭，还会打扫卫生，每天都看天气预报提醒你们下雨带伞，我这么知冷知热的一个人，那里需要被托管。” 陈茉道：“是是是，给我们做个紫薯饭，饭都糊了，紫薯还是夹生的，赵女侠知冷知热有点不均匀。” 三言两语的对话，气氛没有那么僵硬，任和心笑容不减，看着赵时依扑到陈茉身边去抓痒，陈茉一身痒痒肉，吓得直躲。 陈茉一把推开赵时依，躲到了骆唯的身旁，赵时依饿虎扑食地冲过去，却被陈茉灵活一闪，直直扑进骆唯的怀里，反应过来后，赵时依的脸瞬间变红，她急忙退出来，看也不看骆唯，转身站到了任和心的身边，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时依害羞了。”陈茉看得分明，用肩膀撞了一下骆唯，再去看骆唯，只见他的面上也是通红一片，陈茉不禁笑道，“你也害羞了。” 骆唯扔下一句去买水，落荒而逃。 晏清歌想把赵时依从任和心身上扒拉下来，“人都走了。” “你们不是好人。”赵时依不肯离开，紧紧抱住任和心的胳膊。 陈茉抱着胳膊戏谑道：“是你主动扑过去的，关我们什么事。” 赵时依闷声喊道：“你还说！都是因为你，骆唯万一误会我怎么办，太丢人了！” “还能怎么办。”任和心拍拍赵时依的脑袋，“以身相许吧，我看合适。” 偏偏用一本正经的口气说出来，最让人发笑，陈茉竖起大拇指，“这个好，时依你吃了骆唯豆腐，是不是得负责。我们家如花似玉的时依，骆唯也勉强配得上了。” 四人一起打打闹闹，骆唯去买水还没回来，半小时已经到了，四个人一起去化验科等结果，这次任和心出来得很快，她带着笑容，未多说一语，只是笑着点点头。 三个人明白这一关是过了，任和心此时是平安的，三人一拥而上，骆唯此时拎着袋子赶过来，见四人俱是笑中带泪，他把视线落在赵时依身上，她笑靥如花，梨涡浅旋，他也跟着笑出来。 众人一行人回宿舍的时候，在楼下遇到了若存，他也知道了任和心的事，过来问问情况，他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我找得一些临床暴露的论文，医院里对临床暴露的处理手段很完善，不用太紧张。” 任和心接过资料，“谢谢若医生。” 若存道：“之前你参与的那几台种植手术，你的报告还没有给我，不要忘了。” 任和心一心想要往口腔种植方向走，之前她经常去请教若存口腔种植相关内容，二人的相处多少有些师徒的意思。 若存并未多留，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离去，陈茉留心观察，晏清歌面上微笑浅浅，若存亦是波澜不惊。 当然，如果她没看到，若存的视线落在晏清歌身上时有一闪而过的失神，以及晏清歌背后用力握紧又松开的手的话，那她真的以为二人已经互相放开。 可是怎么可能，毕竟曾经深爱，可能如今爱意都未曾减却，总会有蛛丝马迹被发现，她叹息着，顾梓洵从电梯里走出来。 “来接女朋友了。”赵时依一手拉着晏清歌，一手拉着任和心，走进电梯对顾梓洵喊道，“就这几步路还要下来接，又不会丢了。”等骆唯上电梯后，她把电梯门关上，只余下陈茉和顾梓洵。 二人单独相处，顾梓洵看向陈茉的眉眼间俱是关心，陈茉忍不住伸出手，“抱抱。” 顾梓洵将她拥入怀中，在日渐寒冷的冬季，他给她足够的温暖。 感受到怀中的人在抽泣，他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茉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第一次没有喊她的全名，本来以为会不适应，真的喊出来，他才发现是无比顺口。 这是他在心里已经喊过无数次的名字。 “你喊茉茉好肉麻。”哪知陈茉很不适应，“顾梓洵。”陈茉在他怀里扑哧一笑，佯装凶恶道，“喊姐姐！” 顾梓洵低下头，贴着她的耳朵，声音清朗中有些许魅惑，语调十分温柔，轻轻喊出：“姐姐。” 这两个字落在陈茉耳中，摄人心魄，她收紧抱着顾梓洵腰的手，突然间，这辈子，她都不想放开这个人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互送礼物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世界上最好听的四个字是什么？ 尽管已经说了很多次，但是陈茉还是要再强调一次，是——虚惊一场。 大家提心吊胆地等了两天，终于得到好消息：初步结果排除了那位病人是乙肝携带者，以及其他传染类疾病携带者，但是病人口腔内确实存在肿瘤物，可能与病人有二十年吸烟史有关系，需要进行治疗。 后面病人如何治疗，已经不是大家关心的重点，王焕新订好了包厢，一定要庆祝一番。 陈茉回想过去，笑道：“我发现我们怎么总是在聚餐，好像认识以来，有事没事就要一起吃饭。” 在医院 这一片奇异的域，八个神秘的星球，八系本源永恒，这一切似乎像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据沈贤感应，那两柄神剑，在先天灵宝中也是极其高端的，杀气让沈贤都感觉心惊。 陌生男子话音一落，便是伸出双手打算将依靠在岩石边的云栖凤抱起。 接着，王院长又转身朝“彭红包”道：“另外，我还要去派出所举报你。你到底收受了多少红包，我希望你能如实向派出所坦白。 李一佣人带了房间休息，一天下来，李一就像做了一场梦，不过对于穿越这种事情经常出现在他的幻想之中，本身就是无牵无挂，生活在哪个世界都一样，了无牵挂。 结果很明显，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虐杀。三个回合对面的69队直接返回老家。 雾纱其实才来不久对于装备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毕竟每个月服战团队都会更新装备，淘汰一些不需要的装备。一直都是由笑猫自己亲自管理的。雾纱也不是很了解。 只见一个灵气翻滚涌动的秘境入口，从法阵后面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 士仁被关羽所迫，进退不得之际，堂上突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他心中顿时一松，知道自己今天的面子总算不会完全丢尽了。 一两分钟后，叶秋出现在了一个密室之中，而在密室的石床上，之前自己见过的照片上的老道士端坐在那里，他的表情并不像照片上那么淡然，表情时而狰狞时而祥和。 不一会就弥漫出淡淡的肉香，已经很久没闻到这样的味道，对于天天吃压缩饼干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珍馐美味，一人分到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在天寒地冻的冰窟中完全是奢华的享受。 不一刻风更大了，无数落叶开始飞向了苏决，苏决被迫无奈想要运转金神真身，可却发现这里的金元素力量竟然凭空消失了。 杰克和飞雪一直没有做这个任务，所以没有得到鲜血之印的魔力。 魏达生仔细地听，点头说：我理解你们的苦楚，对精神病患者确实得慎重。不过，他家里确实要走，怎么办好呢？ 姚世飞说：我刚才已经问过了，郑部长说：月末财务忙，也不能喝酒，她就不去了。让你我金兰去。 “希望能真如道兄所想，这浮屠澈还有其他的原因在此帮助妖兽，否则我不介意除了这人族败类。”说到这里元璋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显然是内心已然动了杀机。 陆梦潇痛苦的闭上眼睛，就算她真的是想要去帮陆家的，可是她又能够做什么呢？！难道是放下身段，不管那个男人说再多遍滚之类的话，也像是牛皮糖一样贴过去吗？ 断水剑，如果用这把剑从水中划过，水就从划过的地方分开，再也不会合拢。 “我说你行！你一定行！但是必须受点苦！杰克！红色迷雾之血给我三滴魔血就够！我喜欢的实验性魔法又要开始了！幻剑圣你需要的是蜕变进化！······”幽灵鬼王诡异笑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此生挚爱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那是嫂子吧？” 顾梓洵没有回答大表妹的问题，他站在五楼，这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她已经把沙子都丢出去，站在原地观察里面的火苗有没有复燃的痕迹，可能用了太多力气，脸蛋有些红红的。 她双手拍掉手上的沙子，用小拇指勾走飘进嘴里的发丝，看着地上被烧出来的大黑洞，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随后放松地笑了笑了出来。 看到她明媚好似要发光的笑容，顾梓洵有一股冲动从心头直窜入脑，他猛然转身开门跑了出去，正在和说话的顾妈看着儿子急不可耐地背影，有些疑惑。 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到她！ 这个念头让顾梓洵一口气跑到幼儿园门前，可是方才在原地用沙子灭火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他站在原地，看到那片被火烧得乌黑，上面还落满沙子的空地，呆呆站了片刻，寒风一吹他感到有些冷，才想起来自己没来得及穿外套，刚才一腔热血没感觉，现在物是人走了，他只觉浑身都冷。 顾梓洵转身走了两步，迎面走过来一个人，那个人身上的衣服和他的一样，只是外面比他多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手上抱着两瓶饮料，一脸震惊。 “顾梓洵？” 陈茉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顾梓洵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她把手上的饮料放到地上，视线从顾梓洵的身上滑到他的手上，白皙的双手因为寒冷，冻得有些紫了。 她急忙抓起来他的手，把他的手捧在自己手掌里，双手不停地搓着，嘴巴给他的手哈热气，“你穿这么少，着凉怎么了？手都冻红了！好点没有……唔……” 猝不及防地，顾梓洵侧头吻上她，把她充满心疼的埋怨统统堵住，先是充满力量的吻着她，逐渐转为轻柔，两人呼吸相闻，一时间天地间他只能感受到带着幽香的温暖唇瓣，温暖一点点萦满他的心。 陈茉忽地把他推开，“你干什么啊，现在是……这个的时候吗？你外套呢？” 顾梓洵盯着脸颊绯红的陈茉，唇瓣微微翘，起，浅笑渐渐变深，视线紧紧锁在陈茉面上，陈茉被盯得心里发慌，将脸偏了偏，躲开顾梓洵的视线。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看到害羞的一天，见顾梓洵看着自己只是笑，她恼羞成怒，“我要回去了，都等着我买饮料回去。” 顾梓洵拦住她，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眸中尽是璀璨的笑意，“茉茉，我们结婚吧。” 这…… 她想说开什么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她分明能听出来，他是十分真诚地在说这件事。 陈茉变得有些慌乱，她急急向后退了两步，抿了抿唇，问道：“你是不是喝假酒了？” 顾梓洵摇摇头，他站在原地，再一次温柔地说道：“茉茉，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 陈茉嘴唇微微颤抖，她低头抱起来两瓶饮料，转身落荒而逃。 顾梓洵立于原地久久未动，直到肩膀上披上一件宽大的羽绒服，顾妈笑吟吟地出现在他身旁，“你也太心急了，把人姑娘吓跑了。”伸手给顾梓洵把衣服的扣子一一扣上，“小然喊我来看，说你对一个很好的小姐姐耍流氓，全家都轰动了，小然还挺可惜，想看茉茉给你一耳光。” “我刚才想只要她点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顾梓洵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直接在扣好的宽大羽绒服里把胳膊套进袖子，看向自己的亲妈，落寞而笑，“我太心急了。” 顾妈拍拍顾梓洵的肩膀，“儿子，加油。” 天空零零星星飘下雪花，落在窗外的阳台上，很快融化成一点水痕，随着雪花越来越密，渐渐地落了一层白，远处的四季绿植逐渐变浅，青绿浮白，别有一番美感。 陈茉倚着窗户愣了半天的神儿，她原本想给顾梓洵发消息，问问他有没有早点回去，外面天那么冷，容易着凉。可是想到顾梓洵认真倔强地看向她，问出的问题让她难以回答，她便把手放下。 直到顾梓洵给她发来委屈哭泣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我错了，她轻轻一笑，点出一张吃瓜子的表情包回复他，那个问题谁都没有再提起来。 嫁给我好不好？ 好还是不好，她现在不用回答了，却也没有随之轻松下来。 她盯着手机上顾梓洵三个大字，不由小声嘀咕道：“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正月初五的意外相遇，陈茉以为不会干扰正月初六的正常行动，但是她想不到，第二天来接她的是孙浙，一早给她打电话，那会儿陈茉早早洗漱完，整装待发，接到电话她诧异不已，“你有事吗？” “梓洵发烧了，我来接你过去。”孙浙哀怨自己跑不掉一个跑腿的命，“你什么都不用带，奶奶那边先不用过去了。” 陈茉当即想到昨天的突然求婚，还是让顾梓洵生病了，她告诉爸爸妈妈后，抓起背包衣服跑下去楼去，一辆大红色跑车像一团火焰堵在她家楼门口。 “梓洵现在怎么样了？”昨天晚上两个人还短暂聊了聊天，她没发现顾梓洵有什么不对。 孙浙道：“梓洵是后半夜发烧的，喊我来接你的时候，又打了一针退烧针，反正精神看起来不太行。” 到底什么样子，还是得看到人才知道，陈茉心急如焚，只是刚下过雪，增加了开车的难度，她不好意思催促孙浙。孙浙开车比较平稳，这很让陈茉出乎意料，毕竟和孙浙的性格反差有点大。 路上孙浙时不时和陈茉闲聊两句，话题围绕着顾梓洵，“陈茉，你知道梓洵的小名吗？” “不知道。”陈茉老实地回答，“不是梓洵吗？你们都是这么喊他的。” 孙浙故意卖关子，“当然不是梓洵，他不让我们说，明明还是他自己起的。Youknowwho，我建议你自己去问，有惊喜。” 这一番话成功引起来了陈茉的好奇，她到顾梓洵家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顾妈正在举着手机开视频，见到陈茉来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陈茉看到屏幕里是一位面容慈祥的奶奶，顾妈道：“妈，这是茉茉，梓洵的女朋友。” “宝宝长得真俊。”姑奶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顾梓洵很像，如雪山上的湖泊，清澈晶莹，“别过来看我了，我很快会出院，去找你玩。” 陈茉手足无措，她之前听闻过顾奶奶在顾家的超然地位，总想着是个不怒自威的长者，但是想不到如此的可爱，好像她上学时的同桌，“我知道了，您吃好喝好，保持好心情，恢复得快。” 太蠢了，她都说了些什么…… 视频里的奶奶更加开心，“小洵生病了，你快去看他。” 陈茉答应下来，和孙浙一起去了顾梓洵的房间，这是她第一次进顾梓洵的卧房，之前她来顾家作客，书房琴房运动室都看过，只有卧室她觉得那是很私、密的地方，没有去过。 顾梓洵的卧室很干净，主要是蓝白色调，但是软装饰用了大片明黄色，让陈茉感觉到清爽的同时，还有如同顾梓洵开朗的性格般的阳光气息。 桌子上有许多工具，没有及时收起来，她扫了一眼，有钳子剪刀一类，还有热熔枪，这该不会就是顾梓洵给她做首饰的工具吧？ 她来不及多想，先去看躺在床上睡觉的顾梓洵，他闭着双眼，面上有发烧时病态的潮、红，嘴唇发白干燥，陈茉心中泛过细细密密的疼，但是他在睡觉，她不好惊扰，见床边有凳子，顺势坐下来。 孙浙出去一趟，不知从那里拖回来一张凳子，轻手轻脚地放在陈茉身旁，他对陈茉示意，指了指顾梓洵的枕头，做了一个拿的动作。 陈茉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孙浙的话，小心地把手伸到顾梓洵枕头下，她摸到一个本子一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分外熟悉。 这是她的学生证。 孙浙嘻嘻轻笑，“梓洵从小到大有什么宝贝都喜欢藏在那里。” “是吗？” 陈茉又伸手探向枕头下面，很快又摸到一件东西，是一条细细的链子，她心想这别是哪个前女友留下来的吧。 孙浙显然也没见过这个东西，凑过来一起看，这一条银链子的一头坠着一个半不规则半圆形的奇怪东西，“这是什么？” 陈茉没有回答，她把坠子摊在手心里，把背面翻转过来，上面有个用激光刻上去的“茉”字。 “有字。”孙浙眼神倒是不错，他看清楚后顿时兴趣怏怏，“臭情侣，变着法儿在我面前秀恩爱。这看上去是个校徽，你的吗？梓洵不讲究，怎么在别人的东西上乱写乱画，你们要不要吵一架。” 孙浙不亏是以最佳损友自居的人，他也是因为相对了解陈茉的性格，话里玩笑成分居多，陈茉谨遵顾梓洵的教导，也把孙浙的话当放屁一样。 “这个字是我自己在学校的时候，请学姐帮我刻上去的。”陈茉想不到那次误打误撞被顾梓洵拿走之后，竟然被他做成了项链，“当时也是图个新鲜，想不到……” 孙浙问道：“你送给梓洵的？” 陈茉又把当时如何因为公交车急刹车她泼了顾梓洵一身豆浆，顾梓洵把她的半包纸巾拿走，里面包着她的校徽这件事告诉了孙浙。 “所以你的学生证是因为那辆自行车押给了梓洵，而你的校徽因为那杯豆浆也给了他。”孙浙好奇道，“那你后来为什么不要回来？” 陈茉把校徽和学生证一起放到桌子上，“我给忘了。” 她不经意的遗落，被有心人奉作珍宝，妥协收藏，那些曾经无法将心意宣之于口的日子里，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舔 舐伤口。 原来很早的时候，他们已经相爱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离奇病假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过年期间，不只是顾梓洵生病，赵时依也未能准时回医院，而是请了一星期的病假。 上班前的一天，陈茉依旧去顾家看望顾梓洵，那天她等顾梓洵醒来后，把学生证和校徽给他看了看，顾梓洵的脸绯红一片，分不清到底是生病还是羞赧。 孙浙本来想笑话顾梓洵两句美人灯身子弱，但是陈茉当着他的面，让他眼睁睁看着陈茉俯身吻上顾梓洵，他什么话都没有了，在情侣爱情面前，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悄无声息地退场，把场地留给互诉衷肠的情侣。 一吻很短暂，陈茉笑着用手抬起来顾梓洵的下巴，“All、for、the、purpose、not、to、marry、out、of、love、is、where、bullying。” “顾梓洵，你记好了，我和你是以结婚为目的恋爱。”她甜甜一笑，“我好喜欢你。” 怔了片刻后，顾梓洵忽地把一旁的靠枕拿过来，挡在自己的面前，“我发烧了，别传染给你。” 也许人一生病，便会娇气起来，顾梓洵也不例外，对着陈茉百般撒娇，要吃要喝，陈茉稍微适应了半天，感觉好极了。 难怪说会撒娇的人最可爱。 晚上这对小情侣要先回医院去，虽然顾梓洵已经退烧，但是陈茉担心他会累不想让他开车，暗下决定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去报名把驾驶证考了。这两天孙浙都住在顾家，他主动请缨送他们去医院。 陈茉自然感谢，可她也很好奇，孙浙的家不就在旁边吗，“你为什么不回你家去？” 孙浙耍花腔，“趁我兄弟还单身，多看一眼是一眼，等婚后了，想见面就难过了。” “为什么？” 孙浙道：“他谈个恋爱已经把大部分时间都给你了，这要是结婚了更不得了。” 陈茉听出来孙浙打趣她，她笑着回道：“那你也找一个谈恋爱不就好了，可以结婚的那种。” 孙浙叹道：“我这种渣男，还是远离婚姻的好。” 三人准备出门的时候，骆唯突然上门来，他眉头紧锁，神色焦急，陈茉觉得不对劲，四人回到顾家二楼，骆唯道：“时依请了一星期的病假，我完全联系不上她，你能吗？” 陈茉当即给赵时依去电话，“关机了。这不可能，时依的手机怎么可能关机。到底怎么了？” “年前她一个朋友拜托时依帮忙照顾下家里的宠物狗，时依答应了，是我把狗给时依送过去的。”骆唯焦灼不已，“昨天我接狗的时候，被时依的爸爸看到了，当时就……说了时依两句，时依让我赶紧走。后来我不放心给时依打电话，时依语气不太好，话没说完电话断了，我再打就是关机。今天说好我去接她，走半路上焕新跟我说时依请了病假，我直接来找你了。” 赵时依的家庭情况，陈茉大概了解一些，父母对她都很严格，赵时依也很听话乖巧，尽管在口腔临床专业上赵时依一直垫底，但是如果成绩不行，也考不上口腔医学。 陈茉与赵时依父母见过两次面，两位都是教师，很有教养风度，唯一让陈茉觉得有点不适应的是，可能有点爱面子。 看到她的时候，拿赵时依和她比较，让赵时依向她学习待人接物大方一点，再减减肥，赶紧把临床工作熟练起来，下次不能垫底了。 这些话赵时依没什么反应，但是让陈茉很不适应，她的父母从来没说她胖让她减肥，而是直接带着她去球场上运动，营养餐搭配好，一切都是以健康为前提。 想到这里，陈茉道：“我有时依妈妈的电话，我打过去问问。” 电话很快接通，陈茉寒暄了两句，问起赵时依的情况，赵妈语气有些生硬，只说赵时依是身体不舒服，手机关机是因为坏了，没什么事让她不要担心。 陈茉当机立断，“阿姨，我明天想去看看时依，在家还是在医院？” “小毛病，不用来不用来……”赵妈还在推辞，电话旁突然传来赵时依怒喊的声音，“茉茉我在家！你快来！” 电话挂断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骆唯转身向外走去，顾梓洵喊住他：“你现在去也见不到时依，别去了。” “但是我可以守着她。” 陈茉喊住骆唯，“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顾梓洵，你先去医院，我明天也请个假。” 顾梓洵怎么肯离开陈茉，最后连孙浙都以闲着也是闲着的理由，跟着一起去了赵时依家。 路上陈茉和晏清歌通了电话，把赵时依的事情简单说了说，今晚她可能不回宿舍，让她们不要等她了。 任和心提醒陈茉，这种时候哪怕长辈有错，也不能说出来，还是先弄明白怎么回事，再想对策。 车辆在路上急速行驶，孙浙把骆唯赶到副驾驶，任劳任怨地担任司机的工作，陈茉用手机不停地在网上与赵时依联系，期间跟王焕新通了电话，王焕新说赵时依在网络上短暂消失了。 这么说的原因是赵时依一个追星女孩，日复一日雷打不动地签到，昨天晚上全部断签了。 “骆唯，时依爸爸说了你什么？”陈茉想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 骆唯道：“当时指着我问是谁，时依说是同事，帮忙接狗的，时依爸爸直接说时依撒谎，然后时依摆摆手让我先走了。”他懊悔不已，“我不应该走的，我应该解释一下。” 孙浙不屑道：“不会以为你和赵时依谈恋爱吧？赵时依已经工作，这都不能算早恋，什么时代了，还想包办？” 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 陈茉的重点落在了赵爸爸说时依撒谎上，问题应该是出在这上面，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个父亲指着女儿说撒谎。 赵家只有这一个女儿，也是寄予厚望，赵时依自小品学兼优，名列前茅，一度是别人家的孩子让周围人羡慕。性格上只是内向点，但是陈茉知道赵时依在网络上可不内向，是个小话痨，热情活泼，不然上次遇渣男那件事，不会众口一词都向着她。 到了赵时依家的小区，天已大黑，陈茉去门口超市买了两提牛奶，到楼下的时候让骆唯孙浙在车上等着，“我们四个一起上去，这是探病还是寻事，梓洵是我男朋友，陪着我天经地义，你们两个老实待着，有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顾梓洵不让陈茉动手拎东西，“我不至于生个病就废了，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电梯开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睡衣拎着垃圾袋的女人，陈茉多看了她两眼，到八楼后，陈茉出电梯前先按了一楼按键，才走出门。 顾梓洵注意到陈茉的小举动，稍加思索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目的，不由看向她轻笑道：“也只少等了几分钟。” “少挨一分钟是一分钟。” 陈茉走到赵时依家门前，敲三下停顿片刻，如此敲了四遍门，才有人来应答，猫眼处黑了一瞬，门缓缓打开，“陈茉医生？” 开门的人是赵时依的母亲，陈茉礼貌笑道：“阿姨，正好我在附近，时依生病了，我代表医院里的朋友来看看她，这是我男朋友。” 赵妈的比陈茉低一个头，她挡在门口，没有让陈茉进门的意思，可是陈茉依仗身高优势越过赵妈已经看到了客厅的一角。 地上散着玻璃渣子，混杂水迹，再看赵妈的双手带着厚厚橡胶手套，可能是在收拾卫生。 “依依睡着了，谢谢你们来看她，等她过两天回医院了，你们再聚。”赵妈应付两句，想要关门，陈茉抢过来顾梓洵手上一箱牛奶，硬闯进去。 陈茉笑得天真，仿佛没有听懂赵妈的话，“那我把东西放进去，不打扰时依休息.” 赵妈拦着她，“哎不用不用。”但是陈茉铁了心要进去，顾梓洵紧跟其后，穿过下沉式玄关，陈茉脱了鞋子走进去，她的脚步停留在客厅边上。 玻璃茶几侧翻在地上，小半个边角崩碎成无数颗粒碎片，如水晶般滚落一地。夹杂在一起的还有白色瓷碎片，不知是杯子还是盘子。地上还有一些小的家居视频，一个小的毛绒小熊半边浸在地上的水中，不复蓬松可爱。全家福的相框无事，上面的玻璃摔出斑驳裂痕。 陈茉对一地狼藉的客厅视若无睹，转身看到赵妈涨着通红的脸，不知是生气还是难堪，陈茉笑着问道：“阿姨，可以给我一双拖鞋吗？” 约莫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妈没有对陈茉的硬闯发作，她找了两双待客拖鞋给两人换上。 这时从卧室方向传来阵阵撞门的声音，还有赵时依的呼喊声，“茉茉！茉茉！” 陈茉只当没听见，冷静自然地笑问道：“阿姨，我想看看时依，她好像还没睡着。” “家里乱糟糟的，还是改天再来。”赵妈生硬地赶陈茉走。 陈茉到一旁拿起扫把，一边低头扫地，一边笑说道：“我和时依是好朋友，阿姨不用和我客气，整理旧物打扫卫生我最拿手了，玻璃物品容易碎，擦起来要小心点。” 顾梓洵识相地配合女朋友拿簸箕，他女朋友睁眼说瞎话还面不改色的本事，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他能怎么样呢，宠着呗。 陈茉扫了两下，直起腰惊讶道：“我好像听到时依的声音了。” 她拎着扫把向卧室走去，被赵妈拦住，“你再不走，我喊人来了。” “好吧……”陈茉答应着，向后退了两步，忽地绕过赵妈大步跑到卧室门前，钥匙还在门上，在赵妈的惊呼声中，她打开了大门，赵时依从门后扑出来。 她被赵时依紧紧抱住，“茉茉！你终于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客为主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依依，你在说什么？” 赵妈愠怒的声音从陈茉身后传来，陈茉摸摸赵时依的脑袋，将赵时依藏在身后，笑着对赵妈说道：“时依正好睡醒了，阿姨，我能和时依说会话儿吗？” 顾梓洵已经从陈茉手中拿走扫把，哗啦哗啦扫着玻璃渣子，插话道：“我来收拾卫生。” 赵妈一时难选择，赵时依直接把陈茉拉回卧室，房门嘭地关上。关上门后，赵时依把房间里的小沙发挡在门后，陈茉终于露出惊诧神色，“你这是干嘛？” “我房间门只能从外面锁，里面锁不上，挡一挡好，省得有人突然冲进来。”赵时依的动作很熟悉，很快她把沙发挪好。 陈茉既心疼又好笑，这是什么法子，在自己家里的还不如在宿舍的时候安心。 她上次来赵时依的房间，窗明几净，温馨素雅，那些花里胡哨的贴画摆件一个都没有，赵时依说不是藏起来就是放到宿舍里去了。高大宽阔的书架上满满都是书，上面分门别类地贴着标签，每一层的边缘用书立空出些许，来放她的读书心得。 书架旁是电脑桌，两台显示器，是赵时依自己改的，她喜欢打游戏，经常有剪视频修图的需要，电脑配置反正是陈茉不懂但是觉得很厉害的程度。 今天再一看，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变化，只有电脑的显示器已经裂开，堆在桌子边上，桌子上还有赵时依的手机，上面套着她最新换的手机壳，红色喜庆的发财两个大字十分夺目。 陈茉拿起手机，屏幕碎裂，机身分离，“所以你关机了？”她来回看看，确定手机报废了。 赵时依点点头，拿过陈茉手上的手机，丢进垃圾桶，坐到床上来，“我把手机砸了，电脑屏幕也摔了，还好主机放得位置不好拿，不然我肉疼死了。” “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陈茉从垃圾桶里把手机捡出来，抽一张纸巾平铺到桌面，把手机放纸巾上，“还被阿姨关了禁闭，如果联系不上阿姨，我可要报警了，担心你被拐卖到什么山沟沟里去受苦。” 赵时依自嘲一笑，“还不如被拐了，找个高山跳下去，一了百了。” 陈茉坐到她身旁，盯着她低垂的侧脸，“你哪天想跳一定喊我，我送你最后一程，也算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赵时依肌肤白腻如玉，吹弹可破，圆润的线条如流星勾勒，面如满月透着妩媚，一双杏眸潋滟含波，偏偏又带着读书人的干净温和，腹有诗书气自华，心怀虚谷是大家。鼻梁高挑到鼻尖变得圆润，唇边两点梨涡，颦笑间分外甜美。 难怪刚开始觉晏清歌是万中无一的美人，过了一段时间后纷纷夸赞赵时依也让人移不开眼。 随着赵时依把最初的怯懦畏缩改掉后，越来越自信，明珠终将褪尘光耀，夺目江河。 赵时依的眼泪颗颗如珠，从眼眶中滚落，陈茉伸手替她抹去眼泪，可是眼泪越来越多，陈茉只能起身抽两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忽地，陈茉发觉出不对劲，她站到赵时依面前，双手捧起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赵时依泪眼婆娑，从水光模糊中看出陈茉的神色严峻，“茉茉，怎么了？” 陈茉右手轻轻捏了捏赵时依的右脸，“时依，你的脸为什么不对称了？” 这种情况陈茉在亲戚家一个姐姐身上见到过，症状都十分相似。 赵时依赶忙摸着自己的脸，好像嘴角是有点不对劲，她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感觉有点僵硬，想可能是昨天晚上哭得太厉害了。 “不能拖，我们要去医院。” 陈茉让赵时依把衣服换了，她费力地把沙发搬开，看着不算大的沙发挺有分量。她见赵时依把衣服换好了，刚打开门，门外有个中年男子正好从客厅走过来。 “叔叔好，我是陈茉，时依在医院的同事和室友。”陈茉礼貌地向赵爸问好。 赵爸脸色阴鸷，声音低沉压抑，“出来！” 客厅被收拾得差不多，顾梓洵的办事效率还是蛮快的，除了茶几已经损坏没有办法恢复，暂时抬到阳台上，整个客厅显得有些空荡，其他的都与平常人家没什么区别。 赵爸坐到沙发正位上，陈茉拉着赵时依坐到一旁，顾梓洵起身去厨房帮倒茶的赵妈端水。 气氛同赵爸的脸一样阴沉，陈茉依旧淡然处之：“叔叔，我陪时依去医院看看，刚才我发现她的脸……” 赵爸打断道：“依依是我的女儿，我会带她去医院。你是客人，来了我招待，我家的事你要是伸手管，是不是反客为主了。” 陈茉微笑道：“叔叔，我上次来你还说把我当时依一样，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和我客气什么，陪时依去一趟医院也不费什么事。” 赵爸断然拒绝，赵妈把杯子放到顾梓洵临时搬过来的小桌子上，对陈茉劝道：“我们明天带依依去医院，陈茉医生，你先回去吧。” 赵时依在陈茉身旁拉着她的衣袖，被赵爸看得清楚，他低声呵斥道：“赵时依你过来！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赵时依瑟缩一下，从陈茉身旁慢慢站起来，刚迈了一步，又重新坐回陈茉身边，“我要跟着茉茉去医院，我不舒服。” “你想翻天是不是？” 赵爸猛地提高音量，赵时依的眼泪应声而落，她抖着身子，对上赵爸凶厉的眼神，发狠道：“我不想活了，翻天就翻天！” 顾梓洵见状上前，拦住了站起来的赵爸，温和道：“叔叔，赵时依的健康最重要，我们都是学医的，病不能拖，越拖问题越严重，晚上医院也有值班的医生，还是先看看再说。” 赵妈也跟着劝和，让赵爸先坐下来，转身皱眉对赵时依说道：“你说得什么话，自从去医院实习你的脾气越来越大，让你去医院是好好学习，你都学了些什么回来。” 话里意思无非是指桑骂槐，觉得是有人带坏了赵时依。 陈茉不予理论，她保持得体微笑，不能把场面闹得太僵，“刚才我看到时依的右侧嘴角下垂，鼻唇沟变浅，这是面神经炎的早期征兆。面神经炎俗称面神经麻痹，也就是常说的面瘫。如果不抓紧治疗，拖得时间越长越不容易恢复。” 赵妈神色大变，她把赵时依拉起来，捧着她的脸在灯光仔细地看，由生气变成疼惜，“老赵你看，依依的脸不对劲，别说那么多了，赶紧送依依去医院看看。” “慌什么！”赵爸站起来凑到赵时依面前看，冷哼一声，“这能看出来什么，仗着读了几年医书，拿小毛病来糊弄我。” 他把赵时依向赵妈怀里一推，“把依依带房间去。” 陈茉想要伸手去拉赵时依，被赵爸拦住，“你们走吧，不要太过分了，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叔叔，时依是你的女儿，但是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们生她养她，可也要会尊重她。她已经成年，是个成熟的人，你不能总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 陈茉平心静气地与赵爸谈一谈，“她现在生病了，应该以她为主，我们先去医院可以吗，如果您不想我一起去，我在医院外面等着。在医院时依很照顾我，我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一样看，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时依好。” 这些话让赵时依泣不成声，赵妈安慰着女儿，自己眼睛也红了。 顾梓洵站在陈茉身边，看向赵爸，“有很多检查需要空腹抽血，晚上先去看看，需要做什么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赵爸想了片刻，对赵妈说道：“你带上衣服，我去下面开车。”又看向陈茉，“我们一家人自己去，天这么晚了，你们都回家吧，不要跟着我们。”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陈茉看出来赵家父母虽然对赵时依霸道严苛，但是也关心女儿，现在能去医院，总比拖延下去好，她微笑道：“好，那我们先走了。” 她侧身对顾梓洵眨眨眼，顾梓洵会意，走到赵爸面前，和赵爸说些客气的场面话。陈茉趁机走到赵时依身边，赵妈去拿东西没有在，她把自己的手机塞给赵时依，小声道：“手机没锁，你的充电器也能用，骆唯也来了，在楼下等着，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晚上不回去。” “那你去哪儿？”赵时依担心道，“明天你不回医院吗？” 陈茉笑笑，“我也请假了，医院有清歌和心还有小新。”她叮嘱道，“你不能在和叔叔阿姨吵架，说话前深呼吸，你有我们呢，大家都在等你回去。” 不能说太多话，陈茉对着赵时依点点头，向门口走去，顾梓洵也适时结束了话题，二人向赵家道别后，下楼离开。 出了电梯后，陈茉忽然抱住顾梓洵，她把脸埋在他的心口，“我好幸运，也好幸福，能成为爸爸妈妈的女儿，时依学习性格都比我好多了，却还被她的爸妈凶，真不公平。” 顾梓洵揽住她，“以前条件艰苦，上一辈可能自己都不成熟，稀里糊涂当了父母，时依强压之下，反弹得太厉害，恐怕会伤人伤己，希望这件事过后，情况会好一些。” “怎么样了？” 骆唯守在楼门口，见只有他们二人出来，随后抱在一起，他难奈不住还是上来询问，“时依呢？” 顾梓洵道：“回车上说。” 第一百四十章 情思缠绵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孙浙看到了赵时依一家人下楼坐上车离开，陈茉让他跟上。到医院的时候，陈茉把事情经过大体说了一遍，“我们现在只能等，我不确定时依是不是真的面神经麻痹，但是如果是的话，那我们要做新的打算。” 原先只想弄清楚赵时依为什么忽然断联，现在重心已经转移到她的健康上。 骆唯懊悔不已，“我应该在小区门口等时依的，天冷我不想她多走两步，如果她爸没看到，什么事都没有。” “没这么简单，见到你只是个导火索。” 陈茉把事情在心里分析了一遍，“时依这么多年一直压抑自己的感受，去顺从别人，已经成为她的生存方式。可是她本身是不愿意这样，激化矛盾是迟早的事，而且可能有什么误会。就算你真的是她男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重点在于时依爸爸说时依骗她。不过现在不想这些，等时依好了再说。” 问题一定要解决，不一定当下便刨根问底，分清楚轻重缓急，循序渐进。 孙浙问道：“晚上我们怎么办？” 顾梓洵已经在搜酒店了，“在这里住一晚，我来订房间。” “哦。”孙浙暧昧地看了顾梓洵一眼，半隐在黑暗中的顾梓洵明白他话的意思，脸开始发烫，明明没有其他想法，可是他不敢看陈茉。 一直到赵时依从医院回家，他们才去酒店，顾梓洵开了两间相邻的套间，陈茉单独一间，他们三个人一间。 孙浙挤眉弄眼道：“我们三个人住一间多挤，一间住两个人不好吗？” 陈茉还在与骆唯谈论赵时依的事情，顾梓洵警告他道：“我再单独给你开一间，你别乱说话。”真的又给孙浙开了一间。 孙浙只敢在顾梓洵的边缘线上横跳，不敢真的越过去，老实地没有在说什么暧昧不清的话。原本三个人是要去医院宿舍准备上班，各自都带了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孙浙什么都没有，但是他选择拉着骆唯去买。 原意想给顾梓洵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可他回来后，顾梓洵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没有出门，已经洗漱过在看电影。 孙浙开始怀疑他这位发小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顾梓洵的手机响起来，他听到铃声是陈茉的专属铃声，便知是赵时依打过来电话，骆唯奔到顾梓洵身边，询问赵时依的情况。赵时依听上去很平和，但是她只想跟陈茉说说话。 “我去把手机给茉茉。” 顾梓洵到陈茉房门前敲敲门，陈茉听到他声音，打开，房门让顾梓洵进来，他推开门看到陈茉头发湿漉漉的，肩膀上搭着干毛巾，走回卫生间，拿起吹风机在吹头发。 “时依找你。”顾梓洵见赵时依把电话挂断，重新拨回去正在通话中，“我把手机放你这里，你找我的话，联系骆唯。” 陈茉答应了一声，继续和吹风机做斗争，这个吹风机是固定在卫生间的，功率不算大，她高举过头顶吹头发，一会儿胳膊酸了，换另一只胳膊。 顾梓洵犹豫了片刻，“我来给你吹。” 嵌在墙上的大镜子里，映着两人的身影，陈茉背对着顾梓洵，嘴角挂着笑容，“你是除了我爸爸外，第一个给我吹头发的异性，麻烦你了。” 顾梓洵一边用手指轻揉头皮，依仗身高优势轻松地给她吹着头发，“要是能给你吹一辈子头发，也挺好的。” 陈茉右手一挥，“那给你个机会，以后我尽量都找你吹头发，直到我们分开为止。” 顾梓洵手上一顿，继续上下吹着，“我不想和你分开。” “傻孩子，哪有事情是绝对的，我说得是万一，我给你这个自由不好吗？”陈茉偏过头从镜子里看向顾梓洵，“我给你绝对的信任，也给你绝对的自由，有什么不对吗？” 顾梓洵放下吹风机，让陈茉转过身来，像个小孩子般赌气道，“我不想要自由。”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脱口而出的心里话，让两人俱是一怔，陈茉忽地感觉气氛不太对，她和他刚洗过澡，现在是在酒店，两人单独相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梓洵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他有些窘迫，“我的意思是……是……” 陈茉被他的反应逗笑，这一笑让顾梓洵看痴了去。 顾梓洵伸手去触摸陈茉的双眸，明亮澄净，将他心魂全部摄走，手指从眼睛落到脸颊，指下触感光洁如玉，随后转移到耳朵旁。 陈茉感觉耳朵有些痒痒的，无言而充满绮丽的气氛，让她的笑容停滞住，心跳不由自主开始加快。 顾梓洵的手从陈茉耳旁抚过，手指插进她浓密的长发，还有微微潮湿，触感顺滑清凉，让他想到夏日里的柠檬薄荷糖，此时的她也是清甜滋味吗？ 他想探究一番，确定答案，大掌托着她的后脑，低首吻了上去，她亦阖上双眸，享受这一刻的唇齿缠 绵。 刚刚洗过澡，穿着自带的棉质睡衣，陈茉的手按照习惯拥住顾梓洵的腰，手下隔着薄薄的布料，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劲实的肌肉线条，这是一种非常陌生的触感，她忍不住加力摸了摸，忽然间唇上的吻被加重，他的呼吸重了起来。 他好像要一寸一寸吸走她的氧气，她有些缺氧，想要结束这个吻，可是他用双臂将她环在怀中，托住她有些绵软无力的身子。 忽然光线一变，她微微睁眼，她已经离开卫生间，直接被顾梓洵托着到酒店的墙壁边，他把她按在墙上，力道没有一丝放松，这个吻好长，顾梓洵像是故事里的妖精，要把她的精气都吸走般。 陈茉唇间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嘤、咛，在她唇上肆虐的那个人动作一顿，忽地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落入一片柔、软，她很慢地思考着，才得出一个结论，她身后是床，而身前是他。 是要发生什么吗？ 好像又不是，不然为什么她身上的压重感突然消失，反而是铺在床上的被子把她裹成一个蚕宝宝。 她听到有人走进卫生间，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进入耳中，她神思逐渐清明，饶是理论知识丰富，但是实践起来还是让她面红耳赤，不好意思。 陈茉用手捂住脸，缩在被子里不出来，又觉得憋闷，慢慢冒出一个头来，学蚕宝宝蠕、动着坐直起来，看着从卫生间出来的顾梓洵用毛巾擦着脸。 原来刚才他去洗脸了。 顾梓洵慢慢走到她的床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她，“茉茉，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 陈茉的心忽然变得十分柔、软，她从被子里跳出来，走到顾梓洵面前，伸手去抱顾梓洵的时候，被他躲开，“茉茉，你现在不要靠近我，忍着……不是那么容易。” “好。”陈茉十分配合，她了解到的欲望，不论男女都会拥有，这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你头发还在滴水，坐椅子上，我帮你擦头发。” 顾梓洵像一只大大的宠物狗，听话地坐到椅子上，只是把刚才拿着的毛巾搭在了腰上。陈茉去拿了干净的新毛巾，站在顾梓洵的身后，对于情爱她的确是新手，但是她认真地爱着面前的人，并不仅仅是他对自己好，他身上美好的品质，是最珍贵的宝贝。 她珍重这个人，任何事只是想遵循本心。 “顾梓洵。”陈茉擦拭头发的力度也是轻轻的，头发不再滴水了，她唤了顾梓洵一声，顾梓洵仰面看她，她俯身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像羽毛般轻柔，如朝圣般虔诚。 “顾梓洵，如果我没有推开你，那表示我愿意，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要责怪自己。” 陈茉向前，蹲在他的面前，仰面看着视线躲闪的顾梓洵，只听他道：“我还没有把未来规划好，我不想太早……是我不好，我冲动了。” “看着我说。”陈茉霸道地要求他，最后一个字尾音翘、起，又似撒娇般，带着小小的娇媚。 顾梓洵深吸一口气，才敢看向陈茉，他伸手被陈茉扶起来，二人相对而立，陈茉伸出手捏住他的脸颊，“把那些自我责怪的想法都丢掉，现在只许看着我，你应该说什么？” 陈茉笑语盈盈地催着他：“嗯？说嘛，你想说什么？” 顾梓洵轻柔而笑，声若清泉，“茉茉，我爱你。” “这才对。”陈茉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顾梓洵，我好爱你。” 小情侣相视而笑，此时此刻，他们的灵魂共鸣，情思缠绕，便只是这么看着对方，已然是世上最满足的事情。 电话铃声响起来，陈茉松开顾梓洵，接通了电话，赵时依把情况说明了下，也没说太长时间，赵时依吃了药眼皮子开始打架，“刚才骆唯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们都在一起，事情大概是这个情况，明天一早我去验血。唉，我后悔了，昨天晚上不应该开着窗户哭，可能那会儿被冷风吹到了。” 陈茉安慰了赵时依两句，挂断电话，“原来时依爸爸以为那只狗是骆唯的，时依说是帮女同学的忙，这样一来有了误会，时依被冤枉了心里委屈，情绪一下子上来没收住，和她爸妈吵起来，又被说不孝顺，时依这才崩溃的。” 她叹气道：“时依真的面瘫了，医生安排了明天一早的检查，需要空腹，明天我买了早饭去医院等时依。” 顾梓洵很喜欢摸陈茉的头顶，“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手机给你，晚安。” 陈茉指指自己的额头，顾梓洵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后离去。 在房间里和骆唯聊恋爱经验的孙浙，看到顾梓洵回来后，难以置信道：“兄弟，你居然回来了？” 顾梓洵道：“你懂个屁。” 他定是十世积德，今世能与他心爱的姑娘相爱，顾梓洵笑了笑，拿起衣服重新去洗澡。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医院检查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医院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陈茉想不到有什么可能性，有一天可以让医院里变得空荡荡的。 在赵时依给她发消息出门后，她和其他三人一起吃早饭，孙浙是被硬拽起来的，吃饭的时候眼睛眯着睁不开，坐在他对面的陈茉好担心他会一头栽进豆浆里。 “时依爸爸去学校了，是班主任还要盯早读课，只有时依妈妈在，那我去打包两份早饭吧。” 顾梓洵拦住陈茉，“我去就好，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陈茉笑笑站起来，“那我们一起去。” 孙浙睡眼朦胧，肩膀碰了碰身旁的魂不守舍的骆唯，“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今天有点不一样？” 骆唯道：“什么？” 孙浙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俩给我的感觉不像是热恋的情侣，像是孙子都会跑了的老夫老妻。” “多好。”骆唯不加掩饰地羡慕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孙浙把豆浆碗推到一旁，“这玩意儿太难喝了，梓洵二十多年来也就是陪老太太的时候喝过，你看这人一谈恋爱，分分钟大变活人，女朋友说什么都是对的，连她家狗放个屁都是香的。我看他怕狗这件事克服得差不多了，他说他要去宠物店帮忙，笑死，除了收银他还能干什么。” “还能倒水捏肩，跑腿买零食，比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骨头好多了。”顾梓洵走过来无情地怼孙浙，“不吃走人了。” 孙浙嚷嚷着：“我要喝咖啡！” 陈茉递给他一杯未拆封的速溶咖啡：“速溶的可以吗，那边有热水，一冲就好。” 孙浙嫌恶道：“我的舌头不允许我喝速溶。” 顾梓洵拉走陈茉，“让他饿死。” 在路上陈茉跟赵时依联系，赵时依说家里昨天联系了一个熟人，直接去找熟人看，现在还在路上，她出门前发现眼睛周围的肌肉也失去了知觉，在家里找了找口罩和帽子，耽误了一些时间。 陈茉一行人在神经科外等着，赵妈看到她后吃了一惊，大概是没想到陈茉会来得这样早。 “阿姨，时依说您还没吃早饭，我给您带了一份，还有一份等时依抽了血再给她。” 赵妈五味杂陈，讪讪地接过早饭，“小陈有心了。” 另一边骆唯只顾着盯着赵时依看，说不出话来。顾梓洵宽慰她别紧张，受凉了而已，面神经炎有自限性，恢复起来很快。 赵时依见到他们安心许多，只是右边脸已经僵硬，笑起来一边眼睛大一边眼睛小，看起来很滑稽。 走进医生办公室后，骆唯久久未能平复，孙浙说着风凉话，“女神毁容了，是不是受打击了，心里难受？” 陈茉呸道：“你嘴这么欠，早晚被人打。” 骆唯苦笑一声，“我多想生病的是我……我刚才想要是我现在跟她表白，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 “你这不是趁火打劫么，小姑娘身心都在难受，你来个柔情表白，她一感动答应了，有什么用，又不是真喜欢你。”孙浙给他出主意，“你再等等看，确定好不了你再去说，也有个心理准备。” 顾梓洵道：“你嘴上积点德吧，赶明儿摔一跤把你门牙崩了。” 孙浙摊手道：“我这话糙理不糙，赵时依现在根本没心情想那么多，不管她好还是不好，总得等到她平静的时候，我看她心眼实诚，要是真的好不了，可能不愿意拖累人，还是不会答应你。” “真不知道该说你是人间清醒，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茉来得跟孙浙打嘴仗，她见左右无人，悄悄溜到办公室门口推开一道门缝，竖着耳朵去听，可惜声音有点小，她听不真切，隐约提到了神经衰弱、头痛什么的。 等赵时依开了单子要出来时，陈茉赶紧跑到科室门口的顾梓洵身旁，顾梓洵宠溺地看着她，“听到什么了？” “听不太清，等会儿问问时依。”陈茉说话的时间，赵时依已经出来，陈茉注意到赵妈的眼睛红红的，但是赵时依的状态十分的——愉悦。 跟赵时依在一起这么久，她应该没有感觉错，赵时依竟然不是难过，而是轻松。 陈茉劝赵妈坐这里休息会儿，她陪着去抽血就行，赵妈面带愁容点头答应，陈茉先陪着赵时依离开，余下三人跟在身后不远处。 “医生说我可能是神经衰弱，问了一些症状，我例假经常不准和这个也有关系，而且，”赵时依抓着陈茉的手摸向她的脖子，“医生说我这里有东西，你能摸出来吗？我一直以为我是胖的。” 陈茉伸手按按，惊道：“真有东西！” 冬天衣服厚，平时把脖子遮挡起来看不到，在宿舍赵时依生得珠圆玉润，脖子胖一点也不突出，现在陈茉认真看来，确实右边的脖子比左边肿很多。 还是要看检查数据才能有确切结果，陈茉十分忐忑，赵时依抽完血先吃早饭，又是一系列检查等检查报告单出来后，已经到了中午。 陈茉紧紧握着顾梓洵的手，紧张得不行，期间晏清歌几个在医院的人在群聊里询问赵时依的情况，都在担心她。 “那两个人呢？” 陈茉环顾四周，才意识到她好像有一会儿没见到骆唯和孙浙了，顾梓洵道：“骆唯去给时依买新手机了，总不能一直用你的。” 陈茉叹道：“骆唯这份痴心，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即便是关着门，可是陈茉还是耳尖地听到从医生办公室里传出来了赵妈哭泣的声音，她溜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到赵时依拿纸巾给赵妈擦眼泪。 她的心揪起来，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正好听到医生说道：“去市里做穿刺，三院的神经科是最好的，先把孩子的面瘫治了，不能拖，越拖好得越慢，时间久了就算是好了，脸型也会大小不一，工作结婚都有影响。” 医生写了一张单子，“这是我的朋友，我跟他说一声，你直接去过去吧。” 赵妈低头啜泣，赵时依平静地接过单子，向医生道谢后，扶着赵妈离开办公室。 现在也不是哭得时候，出了办公室陈茉对赵妈说道：“阿姨，要不这样，我们开车来的，我带时依先去三院，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你回去跟叔叔商量一下，看后面怎么办。时依在口腔医院有宿舍，住起来也方便。” 事到如今，赵妈已经六神无主，她被医生口中“可能得的病”吓到，一时难以平复，思来想去不能耽误女儿，便让赵时依跟着陈茉离开，她打电话去找赵爸。 到车上后，顾梓洵和两个姑娘坐在后排，赵时依说话已经开始变声，说两句会咬到自己，陈茉劝她少说话，骆唯把新手机和卡给了赵时依，赵时依打字速度依然飞快，她私信骆唯多少钱，她会还的。 王焕新的妈妈在三院工作，他在群里听到赵时依要去三院，下午紧急请假去三院等他们。 一行人在三院碰面的时候，先去吃了午饭，赵时依毫不介意地把口罩摘下来，她如今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嘴歪眼斜，一张姣好美人面，动起来生出抽象的狰狞。 但是赵时依心态极好，她在群里道：我爸妈总说小孩子懂什么叫压力，矫情而已，现在终于有证据了。 强压之下，总是能逼着人玉石俱焚。理解两个字，写出来容易，真想做到太难。家长天生有权势，可以居高临下指使孩子，常常会忘了，人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生命，喜怒哀乐自然自发，矫枉过正只会适得其反。 更何况，从年龄上产生的信息不对等，更是让人很难做到平等的交流。 王焕新的脸相当于通行证，不管是口腔医院还是综合三院，他都能十分混得开，他说赵时依要找的那个医生在神经科也算是有点名气，但是最好的不是他，不过既然是赵时依熟人推荐的，还是先给他看看再说。 这次陈茉跟着一起进去，医生询问了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症状，又做了一些检查，排除了抑郁症，确诊了是神经衰弱，不过他和之前的医生看法相同，此次的面神经麻痹不是主要疾病，而是其他疾病的体现。 开了治疗神经的药，针对面部恢复，同时建议住院治疗。住院要等到赵时依爸妈来才能确定，医生也不催，在电脑上转了科室，让赵时依去甲状腺科做检查。 赵时依脖子上的不明肿物是陈茉的心头大患，已经不止一个医生提起了。王焕新熟门熟路，带着大家过去，找到熟悉的医生把情况说明，这位医生姓杨，王焕新之前告诉他们，这是他妈妈带过最早期的一批学生中，最优秀的，专攻甲状腺类疾病。 杨医生检查后，开了彩超，“来得巧了，今天可以做穿刺，一星期后出结果。” 医院里穿刺一周中只有两天的时间集中做穿刺，然后把检验病理的样本送到检验中心去。 赵时依从穿刺室出来的时候，脸上煞白，她脖子上捂着一块厚厚的纱布，浑身哆嗦，陈茉扶住她坐到凳子上，王焕新从护士那里了解一番后，解释道：“穿刺的六号针，跟毛衣针差不多粗了，一般人一针就好，时依在里面扎了三针，让她按好了，四十分钟后才能松手。” 骆唯顾不得其他，他走到赵时依身边，“手酸不酸，我来帮你按着伤口。” 赵时依摇摇头，眼泪落得更急，她声音闷哑，“我自己可以……” 一时间众人俱是眉头紧锁，愁云惨雾。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生死有命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当晚上赵时依爸妈赶过来，听到医生说要住院，两位面有难色，都是在考试关键期的主课老师，没有时间来照顾赵时依。 王焕新提出了解决办法，吃得药可以带走，挂水也可以在医院门诊部挂，这样可以不用住院，让赵时依在口腔医院的宿舍住下，一般七天可以看到明显恢复。 事到如今，赵家父母也妥协了，给赵时依留下一笔钱，两人先回去了。 一行人晚上回宿舍后，晏清歌给了赵时依一个拥抱，陈茉见任和心不在，“和心呢，值班去了？” 晏清歌道：“和心妈妈突然生病了，她下午回家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在医院检查她不想你们担心，没有告诉你们。” 任和心的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宿舍的人都知道，也没有多想。骆唯可能是受了刺激，一改之前的温和做派，十分露骨地在赵时依面前嘘寒问暖，早起送她去三院，中午一起吃午饭再把人送回宿舍，只是赵时依毫无察觉，她只觉不好意思，让骆唯来回地跑，可是她的拒绝没有用，没有什么能阻挡骆唯的心意。 如此过了三天，赵时依的脸没有起色，三院医生建议采取针灸，进行穴位刺激。赵时依每天上午从挂水变成了刺猬，陈茉去看过两次，画面惨不忍睹，近二十根细细长长的针，遍布全脸，脖子手指也没放过。 又过了三天，赵时依的面部逐步恢复知觉，赵爸赵妈来看了一眼，也十分高兴。 任和心向医院递了长假，陈茉知道后给任和心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她担心任和心，心情变得烦躁起来，“怎么回事，电话都不接了。”赵时依这样，任和心也这样。 顾梓洵抱住她，让她稍安勿躁，“和心妈妈生病，她肯定在旁边照顾，没有时间玩手机也正常。” 陈茉眉心紧蹙，“兼职那里也请了长假，我怎么能不担心。” 顾梓洵让她等等，干着急只会自乱阵脚，马上赵时依的穿刺结果要出来，先看看赵时依什么情况，没什么事了他陪着她去任和心家里探望一下任妈妈。 日升月落，新一天到了，对于陈茉而言，这一天只是她人生中很普通的一天，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是刻骨铭心的一天。 骆唯陪赵时依去拿三院拿报告，王焕新从修复科把陈茉、晏清歌、顾梓洵喊到他们常常聚集的落地窗空地旁，神情严峻，他把手机上的报告单给他们看，陈茉和晏清歌凑在一起，只看到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写着一排字。 “结合彩超报告：甲状腺体积增大，形态饱满，于右叶上极腺体内见一等回声结构，边界欠清，形态欠规则，内见多发斑点状强回声。”陈茉逐字逐句念出来，“送检玻片六张，检见淋巴细胞、中性粒细胞及较多滤泡上皮细胞，呈片状分布，细胞排列拥挤，核形不规则，核膜厚，染色质细腻，可见核沟。考虑……考虑……” 检查最后的一个字触目惊心，陈茉忽然不认识这个字了，一旁的晏清歌念了出来，“恶性肿瘤，是癌。” 陈茉不相信，“这不、不可能，时依那么年轻，她只比我大一岁而已，不可能的，一定是错了。” 顾梓洵把手机拿走，快速扫了一遍，“未见脉管、神经侵犯，周边呈桥本，右颈部淋巴结见转移癌……要赶紧通知时依父母，已经见转移了，赶快手术不能耽误。”他把手机还给王焕新，晏清歌在旁抱住陈茉，陈茉犹自喃喃着不可能。 “还有一件事，我刚知道的。”王焕新重新展示了他强大的信息网，他神色凝重，停顿片刻后说道，“一天前，和心妈妈去世了，病因是心梗诱发脑梗，遗体已经运回了老家。” 所有人震惊了。 陈茉看向晏清歌，“清歌，我是不是听错了？这才几天……” 短短几天的时间，竟然是生与死，健康与恶疾，举国欢庆的中国年与变故悲痛的小家庭之间的距离。 顾梓洵问道：“时依知道和心家里的事吗？” 王焕新摇摇头，“没有告诉她，这份报告是骆唯发给我的，他说时依很平静，还向杨医生鞠躬感谢，时依说她自己回家告诉父母，骆唯不放心，想陪着时依回家去，时依不愿意，两人正僵持着。” “不要告诉时依。”顾梓洵分析道，“时依的病要紧，她回家后家里应该会拿出方案来，我们插不上手了。和心这边，想办法联系上她，问问她的意思，相识一场，她母亲去世了，我们都是小辈，去拜祭一下吧。” 晏清歌紧紧抱着陈茉，柔声哄着她，“茉茉，你先冷静下来，自己都慌了，怎么去帮时依和心。” 陈茉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接受现实，“对，先想办法联系上和心，时依……时依的病，她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吗？” 王焕新想了想，说道：“时依不同意的话，骆唯也不会拍报告单给我们。” 这时，他们的群聊中赵时依发了消息：我很好，不用担心，骆唯送我回家了，回去后我和爸爸妈妈商量下怎么办，生死有命，我爱你们。 陈茉的眼泪夺眶而出，“什么生死有命，什么爱我们，她在想什么！” 顾梓洵默默地给陈茉递去纸巾，晏清歌在手机上点开搜寻页面，“虽然是恶性肿瘤，但是死亡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已经很低了。只要积极治疗，存活率还是很高的。” 生活还是要继续，好在还在过年期间，医院不算很忙，他们回到科室后，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只要王焕新最忙，他积极地联系任和心，功夫不负有心人，晚上的时候，他得到了任和心的消息。 这是第一次他们齐聚咖啡厅的包间里，气氛并不欢快，而是压抑的。 王焕新道：“怎么说，和心报警了，她要给她妈妈火葬，但是家里人不同意，而且和心她……她要改随母姓，她妈妈头七未过，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村子里已经闹翻了。” 陈茉急问道：“那和心还好吗，我们能去看她吗？” 王焕新摇摇头道：“和心不让我们过去，说乌烟瘴气的，我们过去了她顾不过来。” “谁要她照顾，我是要去帮她！” 陈茉小时候常常住在乡下，长大了也经常小住一段时间，农村里很多地方宗祠风俗还在，任和心不顾死者为大，不实行土葬要火化，还要改姓，这无异于和整个家族对抗。 从平常言谈看，任和心对于那个家，只对母亲有感情，很少会提起其他的家人，陈茉只记得任和心说过，她还有一个弟弟，从未提起过她的父亲。 社会风俗约定俗成儿女随父姓，法律允许成年人自由改名字，但是牵一发动全身，换名字流程繁琐，手续众多，后期工作生活也有诸多不便，影响很大。 但是任和心坚持要改姓，可见对任这个姓氏，这个家，她一点留恋都没有。 晏清歌深思一番，说道：“我也想去看看和心，她父亲脾气很差，我担心会动手。” 陈茉一拍桌子站起来，“和心在家里孤掌难鸣，那些老头子脑袋里装得还是陈芝麻烂谷子的祖宗，我不能看着和心吃亏，一定要去。” 王焕新看了一眼顾梓洵，顾梓洵向他点点头，王焕新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们一起去吧，不能只让你们两个姑娘家过去，人多好办事，我知道和心家地址，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事不宜迟，兵贵神速，众人一拍即合，决定今晚动身过去，头七前需要搭棚子守夜，任和心作为长女，一晚也不能缺，确实也没时间去安排他们的食宿，顾梓洵提议把自带干粮，他把家里的商务车要过来，想要休息的时候直接在车上睡。 实习医生多人一起请假，宋科长很为难，连夜报给智院长，智院长给陈茉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医院里实习医生很多，他们只是这一批中的小部分而已，随后医院批准了请假，智院长私人建议，不要冲动打架。 车辆下了国道，路灯也在逐渐减少，商务车太大，顾梓洵驾驶经验也不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行驶，速度并不快。车辆在路上颠簸摇晃，王焕新皱眉道：“怎么连路没修好，也太破了。” 晏清歌捧着塑料袋在吐，她没吃多少东西，被颠得晕车，搜肠刮肚地吐，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陈茉也没好到那里，也只比晏清歌好上一点，她看向窗外黑黢黢的，一排排白杨树在夜风中呜嚎，时不时有狗叫声传来，便再没有其他声音。习惯了城市的不夜天，身处这样安静漆黑的环境，让她不由心生寒意，她开始想念城市夜景的喧闹声。 远远听到有喇叭声，在黑暗中那一片白光异常扎眼，顾梓洵沉声道：“我们到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看望和心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看到花圈上的名字，怔在原地良久，晏清歌和她并肩而立，她轻声道：“清歌，和心妈妈的名字好美，林兰意。” 晏清歌叹息不语，顾梓洵跟在她们身后，提醒道：“和心来了。” 只见任和心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麻衣，头上帮着白布条，头发不如在医院时扎马尾整洁，毛躁躁的，披在肩膀上，疾步跑来头发在身后飞舞，整个人像只振翅而飞的蝴蝶。 “你们还是来了。”任和心站定在好友面前，眼神动容，她本以为她这辈子都是独身一人，从不敢奢求有亲有友。当真的有人不辞辛劳，趁夜奔波而来，料峭冬日也顿觉 恢复记忆的凤鸣对他们都没有太多的感情！别别扭扭的只能装下去。 “天地反覆”忽地一清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毫不犹豫，将大衍剑阵最强的一招使了出来。 好不容易打发了所有的人出去，慕容晴莞早已是头痛不已，昨夜是父亲，今晨是姐姐，原来，真的是血肉至亲，伤人伤的最深。 如果说西境之中的霸主那绝对是落月门了，两个强大的王者老祖，这可不是其他势力敢去招惹的，而且落月门之中的无尘境界更多，至少一直到现在落月门的势力没有多少人能够知道底蕴。 二十四头魔兽虚影在他的脑海当中围成一圈，一道道能量线从它们的身上射出，直接牵拉着那些死气处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宇宙力疯狂的涌入狂虎体内，不停的破坏着他的经脉，以及五脏六腑，还好他的实力已经突破了仙尊，正在进行一种蜕变，再也不会如刚开始时那般无法抵抗。 他不知道青年何时会醒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待，他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要等，仿佛要见证什么一般。 考虑到由于混乱，更好的武器一定是被人拿走用于厮杀，也就是辛达师傅极有可能能铸造出四级强化的武器。难怪gsd敢放心大胆的把武器交给辛达修理，毕竟名师出高徒嘛。 唐林忽然有一种沾上了麻烦的感觉，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木天看着这些虚伪的人，高声说道：“我记得我还没有答应我的妹妹嫁给你，前提是你胜了我之后才有资格，现在战斗都还没有开始，难道诸位就认定了结局，到时候结果出来了之后岂不是打脸。”。 第一次前来的寇仲和徐子陵异常新鲜惊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与各人大体上就是四个组长桂锡良、周奉、王成志、高占道还有就是幸容和江风最后加上了徐子陵和寇仲现在总共有九人已经组成了这个香的核心。 秦逸看一眼有些秃头的黄大县长，再看看同样表情的其他领导，却一脸的怪异。 等这里重新刷出山贼来的时候，将会升级为更高档次lv2级的山寨，NPC山贼的整体等级再次提高，规模也会更加的庞大。想要再来围剿，难度至少要提高2～5倍以上。 水涨船高，自己升官了，老婆庞雨琴的诰命夫人当然也就随着上升，奉为四品恭人了，父母也相应地追封了官职。心想一千年后的老爹老娘知道被宋朝皇帝册封，不知要乐成什么样子。 目前知道我亲眼见到陈哲挨打全过程这一事的，只有身后的宋颖、李思佳、楚婷婷三人，她们从刚才到现在都跟我寸步不离，肯定不是她们。 一时间如醍醐灌顶，再难自已，真气喷薄而出，以前见得师妃暄留下的心魔，也似乎一下子贯通了，全身舒意，其味难说。 “星尘之美，没想到，你们极光王国也会来趟如此一趟浑水。”攻击乏力的柳戮，同样一击即止，幽幽的撂下如此句话，已是再向另一个翠绿面巾的男牧奔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畏对峙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陈茉低声一句国骂，用烧火长棍指向那群男人，防止有人冲过来把她撂倒。晏清歌飞快跑到任和心身边，见她双手手腕被麻绳绑在一起，围巾把嘴巴勒住，让她说不出来。 晏清歌气得双手发抖，王焕新接过她手上的烧火棍，她快速把围巾松下来，任和心咳嗽了几声，解绳子比较费力，捆得太紧，晏清歌用指甲扣在绳子上努力想解开。 “你们村子挺厉害，也实行一国两制，怎么不直接把村长村支书推出来当国家领导人。哦，也对，村长和村支书也相当于土皇帝了。”陈茉一边挪着步子走到顾梓洵和王焕新中间，她递给顾梓洵一根长棍 所以近几年，莫说是四环内，就连四环外都开始出现大量破土动工的建设。 天星子听到这话，也不奇怪，修行界有魔门的人，这大家都知道的，毕竟魔门与道门这边，虽然有些险要地势，但是并不是完全隔绝的。 盘上并不华贵的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的星点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经过这段时日她在太医的精心调养下，气色好了很多。 周明沐的眼底透出一股冰寒之气来，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别人提到林冬娴，这是他的死穴。耶律护明知道他对林冬娴的感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肆无忌惮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最让夏子梦本人难忘的，是自己由父亲带着，走过长长的礼台，远远的，看着乔亦墨。 最后结果就是，杜玉娘吃撑了。而如锦以这个为借口，拉着她在院子里打了一个时辰的拳。 可也同样因为超人老老实实的参加了听证会，原本那些超人不可控，不受约束的指控反倒是失去了效果。 ＣＣＡ今年还准备在海外大力发展业务呢，如果本土的基本盘都不稳，还谈什么海外市场。 如果除去那一丝担心，萧雪心中几乎全是无法按奈压制的激动，现在她算是完全明白萧恩昨天上午说起超级英雄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她也完全明白萧恩为何要如此宣泄自己的情绪。 以慕容秋江毒害邱斌一事上，温朔不得不担忧，慕容秋江会悄无声息地前来报复，而起报复的目标，自然会有武玉生，还会有……“诛灭”了胎生鬼婴的玄士。 “我可没有，要不是有人求我，我才不救他这个没良心的人呢。”花雨梦气道。 林盼盼于是也回到了屋子里，然后在窗口架起了枪掩护特种们行动。 “狐狸，准备动手！”感觉到冷千目的接近，康氓昂示意银狐不要再等了，直接动手。 达瑞身为魔兽方面的大行家，当看到这头幼年期的天云雀时，双眼近乎要冒出火来。 而乌鸦等人的实力强大之后，身体也得以改变，细胞中的能量支撑的时间更长，替换的缓慢，寿命自然加长。 侍从摇摆不定，但是看冉飞的样子，是不可能收下的，于是带着人离开了冉飞的屋子。 不过苍桓既然锲而不舍地沟通混沌意志，想来必定是有着他自己的打算，其中的缘由过不了多久我自会知晓。 “蛇灵一族的神子？”晴天儿脸上充满了惊然之色，但是下一瞬间，她便就释放出毁天灭地的恐怖之力，猛然向唐新轰打而来。 转眼三天过去了，雪山派的请帖已经发到了中原各个门派，接下来这几日已经有不少门派的代表纷纷上山祝贺了。 “给她弄点吃的。”王朝阳走到林雪他们边上，指着刘子琪对林雪说。 何况盛卿卿也有些嘴馋，她在现代，可没有多少机会能吃到这样纯天然的野味。 第一百四十五章 血泪之恨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今天，一笔一笔血泪，是时候算清楚了。 任和心绕过任爹，走到冷藏柜的另一边，她弯腰握了握母亲的手，手下的触感如摸到一块老旧橘皮，触感如洒满铁锈般粗糙。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这么多年来，便是这样的触感陪伴着她成长。酷夏打扇寒冬捂手，给她缝制衣衫，帮她清洗头发，让她即便穿着布丁衣服，仍可每天干干净净。到了丰收的季节手握着镰刀挥舞，赚了钱笑着告诉她一定要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她上初中寄宿不在家里住，那时任星麟已经来到家中。有次她出门坐车没有带伞，正是这双手拿着雨伞 说起来，她有阵子没这么巴巴地献殷勤了，入冬后他便去卫所里当差，顶着风骑马那么多次，她问过他冷不冷，跑来暖手还是第一次。 白筱无奈，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次走这么长时间都未休息，原来，是周围有土匪出没。 纪纤纤扶着肚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对，孩子要紧，再坚持俩仨月就生了，不能有闪失。 有的人坐到了龙椅上，那真就是孤家寡人了，眼中只有权势江山。 服务员也是素质好，被推倒在地之后，也没有大喊大叫或放什么狠话，只是起身离开，到了隔壁的房间。 子弹割开封于修的半边额头，带起一长溜的血水，恰巧打在了地面上的一方铁架的一角。 这四种怪兽都是在地球地底下生活的，当然双尾怪可能会更希望生活在水里。 考虑到殷闻现在的样子，殷蕙留在堂屋等着，殷墉父子俩进去了。 巫支祁的元神化一道印记，直接依附在王旭的手背上，形成一道蓝色的印记。 “闭嘴，不会说话就把你的臭嘴闭上！”钱有根当即喝令，打断了林老头。 穆辰东跑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青翠鲜嫩的西兰花放到菜板上。 面对传奇境巅峰的武者，叶秋没有什么优势，要不是他的判断准确，提前做出准备，几乎第一时间就被姬无命击中。 脚掌一触碰星空古路，就感觉是在穿梭虫洞，眼前光怪陆离，一束束疾驰的光芒呼啸而过。 他看了几页，忽然又匆匆地翻了一后面的部分，结果倒抽了一口凉气。 陈腾代表华国龙组到Y国主办方设置的派发点，领取信号弹和一些干粮矿泉水。 这时候，林晓蕾匆匆的从车内走了下来，俏脸有些憔悴，显然昨晚没睡好。 然而，等他扭头望去，看到白月光手里真的拿了一把霸气凛然寒光森森的剑，情不自禁地有一股子寒气从脚底升起。 心中感慨了这么一句，基达缓步走向了酒馆，虽然为自己的伙伴担忧，但是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有必要为自己的生活负责。 “我承认你很强，可是你确定要拖着伤体与我一战吗？”金耀眼中闪过一缕疑‘惑’，他不觉得紫寒在轻视他，而是觉得眼前的少年太过于自信，自信的有些盲目。 因为唐明切开的第二块石头，里面虽然也是能力石，但分量足足是鲁石方才所挑的十倍。 戈坦男爵则高昂着头，看着全身发黑的安德烈，露出了骄傲的微笑。 菲德还是用手按住“噤声”的剑柄，这些义军和自己是敌对的，如果就此被俘虏的话也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不由大喜，因为他刚刚观察一番，发现这造化树身上没有被人挖开的痕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想来造化果应该还在它体内。 高台上的杨不凡和杨不苦两兄弟死死的盯住苏易，但是很显然，他们还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头妖狼会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时代造化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我真的不是妈妈的孩子吗？” 任星麟像头受伤的小兽，他想靠近任和心，又充满顾虑，畏畏缩缩地站着那里，十分惹人怜惜。 任和心闭眼冷静片刻，她缓缓睁开眼睛，恢复淡然，“是的，你不是妈妈的孩子，我也不知道你的来历。” 任星麟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拳，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他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哭声。有双白色布鞋出现在他眼前，他泪眼模糊地抬头，任和心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大姐对他一向冷漠，即便是此时，也没有稍假词色，可不知为何，见大姐没有对他露出厌恶，他心里竟然已经十分满足。 相较于社会，表面更加残酷的电竞圈实际上“公平”会来的更加温柔些。 钱兴言早已传来信息，此次拍卖会中，珍贵东西很多，其中便有一枚中品火精星石，两枚中品破境星石。 纪恕则是对这个云桑充满了欣赏。他想，若是豆蔻与云桑换了身份，恐怕豆蔻行事更灵活一些，依她古灵精怪的性子，依当时情况，要么治病救人，要么已经遁了。大概治病救人的几率更大一些，她到底恩怨分明。 只是因为白虎赌馆开业，家中的男人没有控制住去赌，结果输的倾家荡产，又欠了白虎赌馆许多赌银，据说因为欠的数额巨大，一时想不开，两家人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沈牧之既然自己想去，玄诚也只好随他。不过，他还是担心沈牧之的身体，犹豫了一下后，掏出那瓶曾经给沈牧平喂过一滴的鲜红液体，也弄了一滴让沈牧之服下了。 肖家，阿威将车直接开到了内堂大门，方才停车将杜若领了进去。 双方已经约定，不可动争议之地，可李家人却来翻耕，这明显是破坏约定在先。 数拳过后，我从怀中，新摸出一把匕首，就想趁势，挑断他的手筋。 “别看我，我也和你们一样才刚醒来，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我肩头一耸，双手摊开道。 尽管外面杀机四伏，酒楼内却是依旧热闹非凡，这也是燕四娘的本事了。白焰回头看见白晓生坐在二楼，后者微微颔首，白焰也点头示意。 也许这只山鸡是一只有见识的山鸡精，我心中如此向着，蹲下身之后才发现，她长得与一般山鸡完全不同。 “将军，皇上特使李锦大人来了。”一名兵士从城墙下走上来对苏鞍说道，背后引领着两个黑袍人，两人的面容均是遮在风帽之中。 看到我的分身，雪萝突然哭着朝我的分身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我的分身，然后大哭不止起来。 楼璧月和温素冰忍不住惊叫起来。而张伟则是惊讶地转向了蛾摩拉。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这是仙门。是仙界通往人世间的道路！仙门要想开启的话，那会有剧烈的空间震荡，要是仙门不坚固的话，根本就是无法持久。所以，这大阵必然要威猛，这人手也要充足才行。 有必要说明一点，这个‘下陷’，绝不是我们所认知的下陷，这是时间轴的扭曲，是时空的概念；   所以实化虚空还是从四面八方的挤压，实化虚空的挤压更强烈了。 听到了罗会礼的话，我顿时神色一怔。我勒个去，这世间还有如此不要脸的家伙？不过，他越是不要脸，对我们而言，就越是有利。我只想得到情报，至于他是不是不要脸，谁在意？ 可刚到，就听闻刚才发生了怎么样的变故。担心童乖乖，也担心云泽。暮云开车，闯了好几个红灯就来了这里。 “这……”县官颇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其实，可能是侯爷误会下官了，下官并未大肆铺张，只是准备了一些便饭而已，为了不耽误殿下和侯爷的时间，下官还专门让下人给诸位大人带来了！”说着，他忙朝门外一招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和光同尘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和光同尘，不忘初心。” 白日里在院子里聚集的村民，没有比昨天晚上少多少，甚至看上去更多了，都在围观村里第一次出现的大事，有女儿报警要把亲妈拉去火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事。 任和心收回目光，不再看院子里正在和警员交谈的任会有和村支书，对陈茉和晏清歌说道：“这是我名字的意思。”说完她笑了笑，“可惜我并没有像我妈妈期许的那样，变成一个平和的人。” 陈茉的心被任和心的笑容瞬间刺痛，她伸手握住任和心的手，认真道：“现在一切顺利，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束了。” “姐姐保重身子，莫要着急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王氏扶起呆愣愣的安氏，她一直都没开口，如今难得说了一句话，却把安氏的泪又说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如果不是因为那两次被围堵，李若宜怎么可能会住院？现在，又怎么可能会不见踪影了呢？ 她虽然跑掉了，知道大家一定会转而追问南景耀，现在就莫名很想知道南景耀会说什么。 “鱼丸？橙子，具体你是怎么想的呢？”张志龙兴致勃勃地问道。 “叶枫，你在什么地方？”电话一接通，皇甫清幽那边仿佛火烧屁股似的，直奔主题，开口说道。 “那还用说吗……”颜然的眼神寻了一会儿，刚巧穆云卿从旁边走过，示意了下是他。 “真的？”康欣儿心里明白，这辈子她都别想见到她的亲人了，她在长大了以后曾经去寻找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过得到的却是双方已亡的消息。要是真能够拥有一个像媚儿这样贴心的弟弟，那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呢。 楚诚心中正暗暗着急的时候，忽然他发现龙魂珠身上的气息全部淡去，而最后一股戾气也进入到了他的体内之中。楚诚心里一喜，这下子总算是圆满解决了。 “咱们一家人要是都走了，他们把咱们家房子拆了那该怎么办？”许父无比担忧地说道。 是时候出击了！云浩眼睛一眯，凌空一拳，狂暴蛮横霸道的迎着巨大的妖兽砸去。 据说龙肝瓜长于大元帝国的绝地鬼漠，鬼漠是名符其实的绝地，很少有人能够从中走出，大元帝国历史上曾有三位先天神通境的高手联手一探绝地，最后竟只有一人走出，而且深受重创，龙肝瓜核也正是他从里面带出来的。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你们好好休息！”段超说罢，便离开了营帐。 若是当初能老老实实把古董奉还，兴许求药也有希望，如今，只怕难逃一死了。 这样对着别人晃，其实是非常不礼貌的，夺天本来想要消解一下双方的误会，此时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整只手，用力的向喉咙口伸进去，楚阳侧着头，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令他此生难忘的事情，每向下探进去一点儿，都艰难无比。 楚阳手中的‘天门’，挣扎的愈来愈烈了，楚阳将手缓缓的抽出来，那只攥着‘天门’的手却不停的在抖。 葛秋宁、陆雨夕、冷月、神羽，如今这四人都没有子嗣，说到底，她们或许才是最可怜的。 “是我太倔犟了吗？十二天罡哪是那么容易能够加入的？就算加入就真能完成心中的目标？”白如雪心中挣扎了。 这一下砸的可太狠了，侯本昌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拍碎了一般，人还在半空里，就忍不住‘哇’的一口喷出血来。 因为最近确实太累了，楚璕现在顾忌着洛雅和孩子，还是挺重视自己身体的，就喝了个干净。 “你说话的方式好奇怪！”林子缨冷冰冰的开口说道，自从在罗威纳星系遭受了那种蹂躏之后，林子缨性情大变。不过，这一点都不能影响到她让人疯狂的身材和容貌，而且就是因为这种冷艳为其增色不少。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心永恒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这两天事情实在是太多，谁也没能休息好，陈茉半个身子靠在顾梓洵身上，沉沉睡去。晏清歌将座椅放倒，敷着面膜，闭目养神。 顾梓洵带着耳机看手机听课，左手臂膀揽着陈茉，右手在平板上做笔记，神情专注，时不时微调动作，让陈茉睡得更舒服些。 手机震动的声音把睡得正香的王焕新震醒，他朦胧着双眼，接通了电话，吴白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他坐直身子，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们商量下，看要不要过去。” 晏清歌揭下来面膜，“和心有事吗？” 顾梓洵暂定屏幕，把耳机摘 无论张成再花心或者再怎么也好，他都不可能对苏曼有什么心思。 他有一头亚麻色的短发，透过玻璃窗折射的稀碎阳光打在了他的身上，让人莫名的有种被他吸引的感觉。 沈岳连忙一个后空翻，正巧落在床尾凳的旁边，右手一扬，那柄软剑顿时便飞到了他的手中，右臂轻轻一抖，那软剑的剑刃便在灯光下不住地颤抖着，宛如一条蓄势待发地银蛇。 所以孟薇做的大大方方，唯一的遗憾就是这里没有辣椒，应该说在原主的记忆力就没见过辣椒，而这王爷府的厨房其它的应有尽有，这辣椒却没有，想来是这里的人还没有发现辣椒的踪迹，亦或者还不懂辣椒的运用。 “他心情不好，让他去吧。”慕轩然毫无温度的话，让叶影凡止住了想说的话。 这次融资的钱也是用来投入在这方面的，并没有打算投入到研发上。 苏芮熙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里最厉害的堕天使——阿豪，竟然一直就躲在项笑天的办公室内。 虽然这种“革新”因为缺少关键性的思想指导，而变得异常惨烈。 早已在篮下等候多时的曹旭，迅速弯身弹跳，双手抓住篮球，举到头顶，腰身一挺，然后“嘿”地大叫了一声，篮球应声灌入了篮筐中。 别人要刘宁雅来当班长，刘宁雅直接拒绝了。为啥？因为她学习都够忙了。不会的，还要回头去看高一高二的呢。 “哎呀，嫣然，你就别骂我了，到时候肚子里的宝宝都要跟着你学着喜欢骂人了。我知道错了啦，保证不会再犯了！”林清清举起手对许嫣然发誓。 白云天的这台学习机，虽然只是学校配备的低端产品，可也具备自编程功能，可以由使用者，对特定记忆进行提取，设定为技能项，综合判断后打分。 连接各处的道路，全都经过了硬化处理，栽种了行道树，还树立了一块块路牌，指示方向。 一只鸟儿落在了叶晨的头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就在这时候，鸟儿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扑扇着翅膀连忙飞走了。 孙开山因为吃了药的缘故，现在已经非常亢奋，他动作粗鲁的扯开莫凝的外套，伸手朝着她的裤子伸去。 只是，如果这熊少星确实靠谱的话，自己随时可以跟他结拜，如果并不怎么靠谱，那这结拜的事，也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杜金山等人相视一番，洛紫烟完全是看杜金山的意思，而润樱和华辰以仆从身份跟来，自然也是要听杜金山之意。倒是露华，眼中分明有欲试之意。 其实是一种原始的PPT演示，显示工具也从高大上的大型投影，变成了彩电。 到什么程度，难到原本七八十年代还有美国、欧洲、日本等好几个国家都在从事光刻机研发制造的企业。到了九十年代末，只有美国和欧洲还继续走在这条路上，日本已经渐渐力不从心，不得不退出了光刻机研发竞争。 第一百四十九章 和心归来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口腔医院再一次轮换科室一周后，实习生们轮换考试的成绩单出来了，最后的两个名字是赵时依、任和心，因为两个人缺考，按照姓名字母排列分出名次。 这次进步最大的是陈茉，和上次成绩相比，可谓是飞跃式进步，拿到成绩单后，陈茉给顾梓洵比了一个大大的赞。 王焕新道：“爱情的力量真伟大，青铜快成王者了。” 陈茉美滋滋地揽着顾梓洵的胳膊，对王焕新得意道：“羡慕吧，但是很可惜，顾梓洵是我的。” 王焕新嗤之以鼻，“切，谁稀罕，你也就比我多三分。” 顾梓洵笑看陈茉跟王 这可不是以前的机器人部队，而是装备至少都在紫星级装备以上的军队，虽然机器人全部由人类提供，科研部研发出来了最可靠，最能够保证机器人不被智慧机器人控制的方法，但是这种事，谁也不能够完全保证。 浪齐转过头去发现天使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将豆腐送入口中，于是浪齐不得不承认连这种东西都能吃的津津有味果然不是人类呢。就在浪齐感叹着的时候一把长约一尺的尖刀指向了他，这把刀的主人正是那个地狱厨子。 六扇门不是全体出动要擒拿叶子吗？现在叶子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街头的时候，却不见六扇门的身影。 连自己最信任的一号守护者，都成为敌人的奸细，用一句孤家寡人来形容主宰毫不为过。 无奈之下，纪暝只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摇头，表示听不明白。 迷你状态的星和独眼，并没有立刻变大，而是配合着维克多的先手攻击，匍匐在地面上，慢慢向笑和尚所在的方向挪动。 唐准7月20沿海一带埋下大量矿脉，9月17，沿海一带已有几十个绝世天才觉醒晋升，又过了近两个月，超级天才们也开始觉醒了。 只见在她寝室门前，一个青年靠着车，手捧一束玫瑰，正微笑着望向她。 可至今这承诺还没有兑现，而且对方还得了一种被上天诅咒的体质，不知生死。 龙骑禁军存在的时候，龙杀令就是各大国家，各大组织势力最为忌惮的东西。 新世界的网吧是有个特殊功能的，就是如果你的新世界账号里下载了这款游戏，那么你在网吧玩的数据也会同步到你的账号内，所以在网吧打到了装备，回家玩肯定还在。 在他看来，阻击乌恒人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他去做，蔡旭本人是没有必要去冒险的。 时间匆匆，转眼间，蔡旭就真的闭关潜修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期间除了铁牛负责外出联系外，蔡旭本人真的就是一步也没有踏出过房门。 两者的带来的后果截然不同，让他隐隐的有了一种脱离控制的感受，一力破万法，修仙界中再怎么离奇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虽然他对自己的布置有信心，但那些魔物要真突然来了个什么临场爆发，那他可就坐蜡了。 反正他的写轮眼已经暴漏在了木叶和宇智波一族眼中，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可是钱来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古怪的事？会不会是自己错怪了钱来？ 他这句话刚说完，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骤的铜锣声，还有人在大呼：“火，救火……“火势猛烈。 那家伙平时喜欢拈花惹草也就算了，这一次勾搭李倩儿莫离本以为战南天只是一时兴起，谁能想到现在连请帖都发出来了？ “希望能留下一些人吧！”眼看着那被乌恒精骑裹挟着冲刷的部分黄巾士卒，蔡旭心中叹息的想到。 茫茫宇宙，有着无数的世界，而这些世界，便是由一个个主神创造的，在很多中，要成为主神，就一个条件，就是能打，打遍天下无敌手，横扫无数星系，便可以成为主神。 第一百五十章 外科主任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医学上说疾病面前人人平等，类似教育上要有教无类般，因为职业特殊，不要带有偏见。 陈茉自认自己可以无视贫富阶级，专心为每一位来就诊的顾客尽心竭力解决病痛，可是时至今日她发现她只是个普通人。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强奸犯可以来到医院里进行手术，让他自生自灭不行吗？ 原本好奇雀跃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她不想再看，慢慢退到门口，这时围观学习的人群中爆发出小小的欢呼声，张主任一双妙手把病人口中的肿瘤切了出来，只听到张主任的急声喊道：“快拿生理盐水来！”生理盐水是用来装肿瘤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的同桌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沈姚木语气中带着些感叹，“主任半辈子都在和手术刀打交道，我刚开始来科室的时候，没少被他数落，觉得我太职业化，让我要有医生的人情味。我那会儿只想笑，我好歹还有说有笑面对病人，不比板着一张脸的主任强，后来啊……” “主任说的人情味是要从病人角度出发，要最大程度地为病人解决问题，不仅要想到当下的问题，还要想到以后的。” 陈茉现在回想刚才像个小孩子般冲过去拍照片的张主任，忽然觉得这样偶尔流露出真性情张主任很可爱。 她想到了唐蕴华主任，儿童口腔科的蒋主任，不论是专业还是医 梅森看着林夏，眼中闪过一丝的利芒，他轻轻的咳了两声，微微的转动了一下右手食指上的一枚黑水晶戒面的戒指，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队的银十字锁子甲剑士冲进了大厅里，将众人团团的围了起来。 “好事？部长您别开我玩笑了，我能有什么好事呀？”宁晓南笑着说道。 周壹没有打电话给香港的新华超市经理，而是直接打给了赵子山。赵子山接到了周壹的电话，连声答应后，便把电话拨给了香港的新华超市经理，让他听从周壹的话，把周壹所说的人给安排了。 “梦梦，我不准你再修炼水雾心诀！”风离的话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些黑气没有停留，变化成千道万道纷纷射向奔宵，而奔宵看到吕秋实掐出的诀印时心中大骇，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吕秋实居然会这种法术，心神出现了片刻的不稳，而那千万道黑气趁着这个空当全部融入了他的体内。 “那你妞妞捏捏的干什么！我可是你的妻子！”沐颜宁惜俏脸红彤彤的说道。 突然天空中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闪过，这雷声刚过，天空中就降下起了倾盆大雨。 嘴唇相接，烟筱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将风离搂得更紧了，风离的舌头钻进烟筱筱的口中翻江倒海，相互纠缠。一双手也不老实起来，顺着烟筱筱的后背移到胸前，握着那一对丰满轻轻地揉捏起来。 接下来吗？就是直接和这个家伙玩对砍了。我一个普通攻击砍了过去。 “既然你身上带着这么多的好东西，那就照你说的办法吧！希望能成功！”卡里兰看了林夏一眼，无奈的道。 启明宫，神京城内最大的宫殿，也是皇家宫殿，是当代玄清夏皇的居所。 甚至，他喜欢雪鸾，雪鸾对他也是有着这方面的情意，可是东方寒也是没有表白的原因，因为雪鸾对自己太好，而自己无法给她完整的爱，他感觉自己配不上雪鸾。 她抿着唇，头微微错开，让自己的下巴离开了江连城的钳制，“我没有。”她从来不再人前软弱。 李毅一张嘴，李二便想了起来，这首歌李毅以前唱过，还曾经被人传唱一时，所以，李二自然听过。 今天好不顺利，之前来找慕容凉被薛雯雯撞见了，现在又被江连城撞到了。 难道这位瑶夷神真的只是一名伪神，除了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及一座梦境空间外，其再没有降下任何神迹。 现在，弟子什么都有了、官位、爵位、名声、家人、妻妾、朋友，甚至弟子已经可以留名青史、名震古今。这辈子，虽然到现在只活了十七年，但是，也值了。 此时，破了百鬼吞天阵的机关傀儡大军也不好过。大量机关傀儡被生生打碎，更多的是残手断脚，无有完好的机关傀儡。 慕容师兄原来是故意离开，想与言姐多一些私人空间，她却傻傻地闯进来，打搅了两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白裙红纱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好……嗯……我知道了阿姨，我会去劝骆唯的。”王焕新背对着晏清歌，站在路边打电话。 初春并不温柔，在微寒春风中，万物复苏，生机初萌，迎春盛开一片灿烂金黄，向天下确认冬去春来的消息。 王焕新挂断电话，转身看向晏清歌时，眉间凝重尚未完全散去，晏清歌问道：“还是骆唯妈妈？” “是啊。”王焕新点点头，表情并不轻松，“阿姨说骆唯不肯回来，也不让她过去，说骆唯从小很好说话，但是一打定主意是誓不回头的，她让我劝劝骆唯，不要把未来耽误了。” 王焕新叹了一口气，“按照阿 一道细微的“噗”声传出，云晓那涨水的手臂上突然破了一个洞，这个洞破得当真是诡异至极，因为现在云晓的皮和肉就像是被囊水隔开了一般，他手臂上的皮破了，却看不见肉，只有黄黄的囊液和鲜血，喷涌着流出。 “念兄你还好吧？我来陪你一起解决这个魔头！”柳羿浅笑着同旁边的念疏辞讲话，转过头来，紧盯着公孙孱。 本来秦俊熙他是想要休息一下的，可是他看到还在睡觉的青青等人，他就摇了一下头直接开过了眼前的这个服务器。 在他看来，这种天气里还会来这里的人，一定是因为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还可以收留自己。 “大哥哥？”雪儿看着丁靖析朝自己走过来却没有说一句话，不由得奇怪地问。 日月妾一手摸眼，一手摸腿，自己也未察觉的，脸上露出幽怨哀愁的神色。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能答应你。”云晓道。 可是刚走下飞舟，便不见了师妹，他只当杨晚是偷偷出去玩乐，毕竟她一直都是不省心的主儿。 一分半钟后，姜陵绕了狭间跑了一整圈，又回到了商城。不过狭间就这么大地方，姜陵也完全不能撒开了跑，只是体会一下这双鞋子的实际效果如何。 说着，众人拿着各自的卷轴向四面八方散开，把藤龙蛇围在中间。 此时，止战之殇和残剑两人隐身在右边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在旁边观察了一段时间。 杜均有没有发现什么陆尘不知道，但这老头的眼神却是让人很不自在，好像能看透人的想法一般。 赶路确实很累，即便我有择席的‘毛’病，还是一沾‘床’就睡着了。 “欧阳瑾，他真的会恢复记忆吗。”秦素素轻喃着，语气中，有着几分担心。 陈豪对红旗军的经营在不同的时期,他采用了不同的方针,而在这一场城战当中,他选择了高调出现。红旗军的全部力量将会在这一天绽放,如那盛开的花朵,一片片花瓣全部绽放开来。低调是为了求生存,高调是为了求展。 莫大爷倒是准备充足了，不仅拿着自己的药箱，而且另一只手还能拿着几块木板。 萧洛能够察觉到大长老的意识是活跃的，似乎正在进行一场蜕变。 随后又拿出裂空阵盘，放在身前，把裂空阵盘的威压打开，这才放心下来。 陈豪将八咫法靴、法腕和披风装备起來，其他的依旧使用光辉套装，这样一來，虽然得不到套装的属『性』加成，但是陈豪却也不能将光辉套装的三件取下來，一直佩戴着，才可以使它得到升级。 打开轿帘的瞬间，又是一阵刺鼻的臭味传来，直呛得他咳嗽不已。 许多正道人士，只因他们长相狰狞，亦或者行为古怪、谈吐粗鲁、不拘礼节，就将他们视作邪道恶徒。 罗魂他们真气几乎耗尽，如若不然，随便施展个身法就能逃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很难接受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已经第三天了……“ 关于晏清歌唯一的消息，是医院医务科传来的晏清歌请长假的通知，王焕新查到的消息是请假也是有人代请的，晏清歌并未露面。 陈茉站在落地窗前，幽幽一叹，她最近叹的气绝对能吹起来一串气球。 那天她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床上的晏清歌不见，她出去正好遇上护士，护士说有人接走了晏清歌，并且给她留了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晏清歌清逸娟秀的字体：勿念。 她再三向护士确认，是晏清歌自愿离开的，并不是被人胁迫或是被陌生人带走，她才放下心来。到医院的时 这里的一幕幕太过于惨绝人寰，蛮荒之地，果然荒芜，与名字确实完全符合。 宁屈不弯、性格倔强什么的都暂且不去说他，可当今天子爱好脸面的事情，却是朝堂上下无人不知。 而于这时候，我忽然记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想起来了伏羲琴具有涅槃重生的作用，或许可以将沙漠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毕竟这沙漠太大了，我就算可以操纵伏羲琴，那也不可能将整个蛮荒还原。 而后，在凤羽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牛莽把茶杯洗刷一番，给朱元倒满。 鬼迷被甩了狗吃屎，怒气冲天，正要过去结束朱元，却发现团团五颜六色的破气正在试图侵蚀，却被阻挡在外，似乎里面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允许低等能量侵蚀。 姒花雀正要说话，见到姬玉兔解手回来，咬了咬嘴唇，闭起嘴来，一脸幽怨。 洪荒在二十一世纪，也去过这种场所，不过那里没有像现在这么明目张胆，这里比之春香楼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朱由菘不止一次说要来这里，这里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嘛。 虽然，对于在秘境内发生的一切，有一种约定，那就是出了秘境之后，都不需寻仇。 “等消息就是了，堵车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去。”王猛往座位上一靠，伸了个懒腰。 感受到迪迦的气息，齐杰拉开始暴躁。数条粗大的藤条从土中钻出，朝着迪迦抽过去。 毕竟郭雅婷这个角色可是编剧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投入了很多心血写出来的一个角色。 石龙涵养颇佳，见得孟修远这般不速之客登门，仍是面色不变，言语客气。 他的沉稳倒是让老爸老妈安心不少，原本他们还以为自己的儿子会因此萎靡不振，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坚强。 药尘能在两年内提升一阶，除了他吞服一些恢复实力的丹药外，这具身体的潜力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至少在修行速度上，远超他原本的身体。 一个呆头愣脑的辅警狼狈的溜了出来，摸着脑袋，满脸不解，手上还提着两杯大号珍珠。 本来还在担心的靳邵和岑笑笑因为靳姜这充满怨念的话，顿时笑了出来。 林秦也早已经给她盛了一碗粥在那晾着，甚至时不时还用勺子给它搅拌,就是希望能够在何白露喝粥的时候不会感受到烫。 这栋楼大概是被设下了应该结界，自己主动中招，不按照对方的路子来必死无疑。 一想到要把枪口朝向这张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脸，心里就一阵抽痛。 我从身上拿出来了一张黄纸，一边和金生水走来走去，假装是巡逻的阴间人，一边在黄纸上写了几个字，塞进了门缝里面。 闻一鸣站起身，开始布置香席，一炉静心香让钱馆长惊为天人，才知道凌君生为什么对这个年轻人如此推崇。 的压力是非常的大，他们可以感受到那些骑兵身上散发出气势，完全压住了他们。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与离人遇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命运的安排往往出人意料，谁也不知此时此刻的自己，将在下一刻发生什么事。 陈茉站在直升电梯前，记下电梯停靠过的楼层数，幸好不多，只有十一楼和顶楼，她按下一旁的电梯直奔十一楼而去。 那个身影即便只是一刹那，可是陈茉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她出了电梯后，入目是浅色的黄，有温暖的灯带在墙壁上投下光，光源随着呼吸的频率渐明渐暗，不由自主让她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不知名的钢琴曲在这片空间里播放着，五感相通，她恍惚觉得有风拂面。她顺着光源走了一段路，看到一面巨大的玻璃墙，墙下嵌着一 对面两人没发现她的异样，埋着头吸溜土豆粉，还好她们明智，点了不辣的。 提到“江淮宁”三个字，宿舍里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了，煮沸的水一般，喧闹得险些将房顶掀翻了。 下一秒，唐汐隐匿踪迹瞬移到阿钒的后面，指尖涌出破格之力，蓝光闪现中，破格之力在唐汐的手里形成了一把灵剑。 李长福无论走到哪，都能感觉那种隐隐的热情。貌似早已习以为常了。 下一秒，家里的门铃响起，江淮宁怔了怔，想去开门，然而有心无力，他行动缓慢地下了床，趿上拖鞋。 代替马蒂诺参加助理教练卡尔特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巴塞罗那发挥的很好，但是多特蒙德运气比巴塞罗那好的多诸如此类的话。 场边两位主教练就像是彻底梭哈了一般，不要命的对着自家队员们下达了决战的命令。 但这一次陈以凡来商都，毕竟是为了报仇的，谁知道陈以凡会不会突然发疯了似的，对他们这些古武士动手？ 回到酒店后，苏白立马是把自己纸片上的号码存到了自己的手机中。 陈以凡看似在给那些伤员检查，实则已经弄清楚了毒性，准备进入自己的空间葫芦之中，寻找解药去了。 果然，黑衣人松开了周卦，周卦立即闪开到了一旁，揉着自己的脖子，而郭梦阳的表演直接进入了高氵朝阶段，用手在下面左右揉着，呻吟声一次比一次大，最后干脆趴在树上，屁股对着黑衣人扭动着。 “这个请城主放心。犬子一定不负您的重望的。”闻言。特罗斯连忙回道。 “好，等我，我马上过來。”说完林墨寒把电话挂点，立马收拾东西就走出公司。 ”电令韦显才，现在一团脱离大队，从左翼，强攻高岭头！另外调派两个营的敢死团为他指挥！“”遵命！“一行得到命令的传令兵跑出指挥所。 顾祎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包夏威夷果。撕开了顾祎握着工具给顾太太剥起夏威夷果。沈心怡这才吃了点稍稍能吃得下去的东西。 飞剑最终被一老者以琅琊双环交换成功，这主要也要看出售寒霜飞剑的人需要什么样的法宝，否则即便是同品阶的法宝人家换了回去也没用。 “说的也是，要不要我们去帮忙把他拉出来？”，另一个更年轻一些的弟子也问了大伙一声。 “顺唐！”莎莉在弩箭‘射’出的瞬间，向远处的胡顺唐伸出双手去。 “八翼博德拉的尸体？”张凡惊疑道，用法宝或者晶石换取还正常，可这八翼博德拉的尸体能拿来做什么用。 “哼……”周亚甫冷哼了一声，禁军之中是有禁酒令的，但禁酒令一般只是约束普通士兵的，对于高级军官却没什么约束力，只是周亚甫治军极严，孙谋策竟然在周亚甫面前说要古凡去他帐里喝酒，实在是捋胡须的行为。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王天他们终于再度踩到了实地,身边却已是再度凝结起了一片片的白茫茫雾气，让人根本看不清周边环境，但是一股滔天的浩然气息却是瞬间强压到了众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归以永夜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白色电子围帘缓缓拉开，中间站着白纱如雪的准新娘子，她的长发随意地挽起，还没有做造型，脸上灿烂的笑容使她娇美如花，令人移不开目光。 “这尺寸刚刚好，可以给以年记一功，尺寸记得很准。”米豆捏捏自己的腰身，最近胖了一点，来之前还担心穿不上，婚纱是定制的，如果要改还得寄回去。 米豆招招手让站在台下的晏清歌上来，晏清歌跃上展示台，米豆看着她身上的浅粉色伴娘服，映衬这晏清歌如异卉初芬，明丽夺目，“让你做我的伴娘，我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晏清歌道：“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反 故而才能这般轻易施展这追本溯源，甚至发现这一段时光中的古怪之处。 有了与宝楼联手合作的招牌，那么其他不怕死想来招惹他的人就不得不多多考虑了。 她所有的训练，都是在玲倚的指导下来的，所做的，都是针对考核之中的项目。 虽然曲东升做了伪装，可是还是一眼就能看见上面的一层新土，这就证明这里的土皮刚刚被人翻动过。 钟欣悦本来想好好地气一气茗雪，可是见她那副虚弱昏迷的样子，口中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后来，两人又推测这个地理位置建立的山庄会被突然之间掩埋，不外乎泥石流，或者地震造成地陷。 高中的同学，在锦城的大多数已经是成双成对，早就安定下来，有几个有意向换租房地点的，还要过几个月。因为那边交了半年的钱，横竖不合适。至于大学同学，没几个在锦城的，即便在，也跟高中同学的现状一样。 早在先前夜风出手猎杀敌方阵营的强者的时候，那名老者便是已经注意到了。 果皮接触舌尖的刹那，陈远南感受到了果皮的细腻无比，就好像牛奶般的丝滑，他转动舌头，把灯笼果送到了两排板牙之间，然后缓缓的合上了上下颚。 那个二长老的对于诺米娅的确是不喜欢的，但是似乎对她有一种……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杜如晦、李承乾和高首都暗暗的觉得以后自己也可以用这一招让那些有钱人捐款。 好笑的太极，如果是自己父母的话，陆云倒是能想象到，毕竟他老爹从来都没有个正行。 同伴的死亡并没有延缓百族的进攻，一些防御力较强的石族和角族换到了队伍最前方，他们就像是涌动的潮水，向木森他们压迫而来。 萧鹏被他搞糊涂了：“什么条件？”把这么贵的车送给自己，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苛刻的条件。 那超过二十个种族出现异动后，百族联盟坐不住了。虽说百族联盟不如人族战盟那样强势，但它的分量也显然不轻。百族联盟派下来一支调解队，除此之外，百族联盟还联系了神殿和仙殿，请求他们也出面干预。 温馨花园是荣馨花园的姊妹篇，也是刘斌的盛名地产在阳城开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楼盘项目，之前的荣馨花园是从临海投资连同盛名地产的前身临海地产一起接受过来的，严格算起来并不算是盛名地产的楼盘。 而弩箭最后射穿他的腿，余势不减，射中了身后的马匹，导致又一名突厥士兵失去了战斗力。 你还别说，加入了醇酒的醉排骨真是风味独特，肉香和酒香相互碰撞，把味蕾刺激的仿若炸裂。 学校门卫检查倒是很严格，咨询了半天后才放萧鹏进去，但是进入校园之后就一下突然觉得很轻松。随意走动参观，甚至连访客牌都没有。 辛苦而乏味的锻造过程，一直延续到午后，才令刀条逐渐显示出质地绵密均匀，锻造密致、结构合理，方具有此类很好韧性和张力，质地越绵密，张力表现越佳。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相是假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真相原来是这样。 陈茉原本脑中拥挤在一起的怪异现象，被晏清歌的一番话疏通顺畅，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是现实竟然是如此的沉甸甸，血淋淋，陈茉仿佛四肢百骸被冠以冰水，她忍不住颤抖起来，摸了手边的毯子给自己围上，可她还在抖。 晏清歌起身去为陈茉倒热水，陈茉手捧着水杯，啜饮了大半杯，才让自己恢复平静。 陈茉看向晏清歌，心痛如绞，“清歌……这是意外……”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 是的，确实是意外，是那辆货车造成了意外。但是，抿心自问，如果换作是她，她能用 这还了得？梁州醉仙楼的美食，那可是天下一绝，神仙吃上一口都要醉了。 就在这时，那跨界传送阵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就算是隔着屏幕我都有一种睁不开眼的感觉，白光一直持续了近十五分钟，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传送阵传送一次需要这么长的时间,等白光消退之后,我再次震惊了。 来到饭堂，夷嬉看到姜衡先是一愣，随后认出二人来，姜衡作为荒野先知，在旧浊氏部落的族人心中极为神秘，威望很高，看到姜衡她便想起自己死去的丈夫来，笑容中多了一抹愁绪，借口去准备食物躲开了。 那些醒过来的人，都十分开心，直到后有不少人都尴尬地说，她明明一直努力，怎么也不能把灵气引入丹田里。 在同时，裴宇笑祭出龙埙宝器，一阵激昂的埙曲，凝聚出一头音杀巨龙，嗷吟而出。 其实，在仙墟谷，陆君泽就想教训下任九歌。奈何当时，半路杀出个古曦城的归白芷。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黑衣人们喊声刚跑出喉咙，就被雷霆所吞噬了，那声音之中，充斥着不甘和绝望。 整个场面，一瞬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想不到莫羽居然当众在城里动手，这意味着他打算与整个国家为敌。 樊芜想起了自己晋升远游境之前被迫单独渡了‘去尘’之劫，过了许久之后才渡第二劫‘去芜’和第三劫‘存菁’的事情。 魁梧大汉爆喝一声，右手握着一颗黑漆漆的圆珠整准备投掷出去,却被我死死扣住了手腕，血红魔气瞬间封住了他手腕处的经脉，让他的魔气根本无法到达手掌，更加不能将手中的东西激发了。 “看这一只毒蛇，到底是何时方会出洞。”庄羽现在并不打算去惹左门道人，暂时的惹不起，不过，庄羽亦会慢慢的布局，要诱得左门道人这只毒蛇入局，尔后诱杀。 绕道罗恩要塞旁的迷雾森林，那里充满了各种低阶的魔兽，对于一般人而言是个禁区。但对于无敌却没有丝毫的危险可言。 现在很多人还看在老爷子的份上，跟他们继续合作，如果，老爷子站在了对立面，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的心却没笑，陈善道如果一口答应，那么这梁子结定了。若拒绝，说明此人虽功利，却仍未丧尽人性，不至甘愿出卖情人地步，自然也会因他不知者无罪关于稍释羞恨，此事尚有缓和余地。 因为那几年虽然见面很少，可她人生的几次重大抉择，他都给了意见，让她不用考虑费用，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这一点上，又有多少亲生父母能做到呢？ 看见近在咫尺的骑士，无敌轻轻一笑，伸手缓缓朝他的脖抓去，而骑士双眼还在四下扫视，却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土系中的“重力术”虽然属于中级的魔法，但极为实用。是因为他可以轻易击中目标。无论目标有多么的强，对于重力术，他是没有办法有效防御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她们相遇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可以预见的，晏清歌回到医院的那天，医院掀起了轩然大波。沈姚木特意跑来看晏清歌，表示以往每天见还没感觉有什么，一下子这么久没见到，再看到时只觉惊艳到窒息。 陈茉听到这番话，一脸怪异，她迅速低下头，将面部表情回归平常，才和沈姚木说起来她妈妈拔阻生齿的事情，她妈妈的智齿反复发炎，每次宁愿止疼药加挂消炎水都不愿意拔除，因为惧怕躺在牙椅上的感觉。最 近在顾妈的劝说下，她亲妈终于鼓起勇气要来，她也是新鲜，顾妈到底有什么本事，这可是连她亲爹都做不到的事情。 她第一时间想到便是 同时姜邪现在也使用了魔化的超治愈，将雷电模式S的副作用完全给抵消了，就是硬生生承受了刚才那一击，的确是让他有点呛。 但毕竟欺凌这种事情比较严重，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敢就此妄动，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墨一心内心的邪念越来越大。 夸赞之际，微秒之间又即变化，邹奇闪至门前，以气驭剑将这十余把剑舞得密不透风。这一变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除了吴冕之外，冲在前面的几个幡尸教徒均被剑刃所伤。 “什么事？”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一左一右一前一后，落后半步的汉子问道。 陈长生的意思，就是你们心虚个毛线，明明就是故意没有反抗，就是怕伤了这些百姓，还胡扯一堆，就不能耿直一点吗？ 天劫之中的毁灭意念，代表的是天道怒火，对于人类妄想挑战天道，挑战长生之道的愤怒和惩罚。这种意念，是绝对的毁灭，代表着是天道力量中，残虐的一面。 等来到这里，发现几人的尸体，却唯独不见江寒的话，那接下来江寒很有可能就要陷入被追捕的境地。 夜啸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伸出爪子挥了挥，嗷呜叫了几声，最后露出一张恶狠狠的面孔。 一月时间，燕云城竟然基本掌握了各种医理，他所欠缺的不过是实际经验而已。 陆山民看着吕松涛的身影消失在一栋民房里，才朝着巷子口走去。 不得不说的是这古庙里的光线真的很不好，潮湿之气扑面而来，这也难怪常四会搬家了。 而郁非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问道：“还好吗？听程医生说你脖子受伤了，好了吗？”说着郁非用手抚摸着苏离的脖子，待确定她的脖颈白皙无伤痕之后才放心。 通话之后郁非才知道苏离被安彦哲绑架了。原来安彦哲如此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从他身边带走苏离。想到安彦哲很有可能随时带着苏离消失，郁非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回去寻找苏离。 新的一年开始了，自己那些商业项目也需要从新整合一下了。很多事情都需要在此分开来做了，那些原料收集，中间的粗加工其实都可以放出去了。按照王晨讲究的国企理念，很多赚钱的都可以放给下面的人做了。 那沉甸甸的麦穗，好像要亲吻大地似的，被风吹动，形成一波一波的麦浪，让人顿时心旷神怡。 虽然他前世的功力修为并不高，但他却是一个炼丹师，而丹师又是最受人尊敬，也最赚钱的，因此，他前世可谓过得相当的滋润。 这样也好，至少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幸福开心的。至于以后，只能再说了。如果不能长久，那便只争朝夕吧。 毕竟老者的修为已经是元神巅峰期， 比叶霖整整高了一个境界。 他的脸上，没有往昔的和善谦卑，只有阴暗恶毒、以及残忍而扭曲的面孔。 古越一手摁在他的头顶，猛然一用力，噗通一声，管云东对着那名丫鬟跪在地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口红试色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小情侣之间有意思的日常之一，便是互相调侃。 顾梓洵知道陈茉不会放过他小名儿这件事，但是真的从她嘴里喊出来，他还是极为窘迫。 陈茉把贺卡放在脸旁边，眼睛却向顾梓洵飘过去，“这个甜甜的名字是哪位长者辞的啊？” 顾梓洵轻咳一声，“是我自己……”只见对面的陈茉一脸惊讶，他急忙解释。 “也只喊过一段时间，小时候不懂事，长辈们夸一个表姐是甜姐儿，我纯属跟风……”越解释越尴尬，“大一点懂了什么意思，也就不叫了。” 陈茉笑得把贺卡放回去，坐到卧室的小沙发上， 一切就绪，李萌把要领跟众人说了一遍，虽然一头雾水，但苏烟三人还是去引怪了。 能够让太玄宗主应允的，就是那些大势力之人，姜家也算的上是一个。 杨戬双目圆睁，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肖遥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他的力量而崩溃了。 一路上，两人并肩而行，如同一对游山玩水的情侣，吸引了一票羡煞旁人的目光。 我仔细回想，昨天晚上没看到其他什么可疑的人呀？邪门儿了，难道贝露露能定位我的电话吗？ 两个鬼差恭敬地说道，接着带着登山客的鬼魂化为黑烟消失不见。 陈晨用力摇了摇头，掀开被子，草草的洗了下脸，找了条长裤套了件白T打开了门。出去走走，说不定可以看见出来晨练的人，看见人影，心情会好很多。随手带上昨天的垃圾，她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走下了楼。 带着疑问，他拨通了下一位的电话，陈晨怎么想的要稍后去考虑，他现在要解决其他事。电话机接听他直接发问。 一场火差点烧到天亮，裂空老道和他的一个师弟、灵宝派二雄之一也都跟着这些僵尸一起烧了。 也没那本事，军事是非常专业的，政斗玩的是心计，耍的是阴谋手段，周安还可以耍一耍，军事的话，李广山才是祖宗，虽然周安可以“强行懂”，说不定还真有这方面天赋呢。 显然，上界这些观战者看上去一副吃惊的样子，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惧意，他们同样具备这样的底牌。 他眸子深邃无比，瞳孔中有无量光爆发，化作符号，恐怖无比，伴着日毁星沉的可怕景象。 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增加韩成和的战斗能力，九天轻而易举的就制服了对方，将其双手反扣压在了地上。 然而，面对不疾不徐，技艺娴熟的东嘉良，九天却完全展现出了不同的场景。 “是吗？”淡淡的不屑，从唇角蔓延向上，李逍遥已经来至身前，朴实无奇的拳头，仿若流星，轰向灵隐尊者的胸膛。 “那咱们就先离开这儿吧，找个地方把这狐狸处理了，吃顿热乎的。”老三道。 这一击太强横了，可怕到无边，那种波动让远方战场中的众人都心头悸动，觉得阵阵心惊肉跳。 “男子汉大丈夫，你就说行不行？”金玲看着这个不争气的相公，心中微微有些恼怒，语气不善道。 他已经许久不曾动用这支拂尘，若是论珍贵，这支拂尘无疑是他所有武器中最为珍贵，也最为强大的。 而我换一个名字活下去，甚至我用特别方法改变自己容貌与身材，做到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形象外貌，然后我就可以不受奇怪势力欺负干扰平静地活下去。 宋禹兮给自己罗列了一份长长的清单，之前由于唐元去了总部报道的缘故，就被耽误了，好在唐元虽然很可恶但主动弥补，于是上了出租车之后，就变成了她全程指挥。 “你……”齐夫人正要开口，这时候，守在大厅外面的丫鬟有了动静。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回来了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是因为陈茉吗？” 宛如哑谜一样的话，晏清歌却心领神会，她微笑颔首，“是的，文博医生也很惊讶，我能在茉茉那里获得平静。” “她都知道了？” “知道了。”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是真的得到印证后，心中像是空了一处般，不知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来，良久，他才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其实想问：为什么，这个可以让你获得平静的人，不是我？ 晏清歌不用他说那么多，她明了他的意思。 “若存，你看我活得多幸福，我家里有钱，我从 莫星宇接过魔符，他忍不住的狠狠咽口口水，这一张界境魔符足够他整座海宫，在接下来的内三千排比中上前几个名次。 圣婉玉、向天啸这般见多识广的强者，此刻也都眼露凝重的神色，异域战神界是诸多异域最神秘的界域之一，相传该界域的住民全部都是无数级兵器化形。 知晚待在临墨轩内，听着起兵谋反的消息，食不下咽，偶尔还会呕吐，本来没有在意，是郑妈妈无意提了一句，不会坏了身孕吧？ 念及此处，钟天冷笑一声，额间破妄天玑瞳绽放出混沌色的光芒，噗地一声贯穿了他的灵魂，在它陷入昏厥的瞬间，昊天塔悄然浮现在血浪之中，将之唰的吸了进去。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句话意义深远，并不是阿黛这么浅显的解释，但其实这话的根本就是天道对于得失之间的一种平衡。 “也对。”王欣宁点点头，然后拢了拢袖子，门外的风一阵紧似一阵的灌了进来。 山风吹拂。白泽的衣袖却不再颤动。他的目光很清很冷，他静静端坐。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他全然无关。 安正勋笑了笑，手指直接往里面拨弄。韩彩英闷哼一声，终于不再说话。 “什么什么打算”赵佳听到父亲的问话却是一愣道，一时间搞不明白赵颜的话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被逼到前边的他只能强提一口气，和五殿主战成一团。而聂宇，则在后面不停的用远攻招呼。此刻，五青殿内的神力波动不止一处。很显然五青殿的殿主们不想坐以待毙，和姬家的人打了起来。 五粮液也涨价了，五百毫升装的现在是六块六毛一瓶，只要不高于八块钱，黄道舟有多少要多少。 “你主攻，我骚扰！”挥手取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铁棍，聂宇直接安排好了战斗安排。姬碧月在外边盯着，他不好用出太多的手段，但是敲个闷棍啥的还是可以的。 “……我记得上次好像有人说过不要把角色和声优混为一谈来着，是错觉吗？”立花彩挠了挠头。 毕竟换皇帝并不是抽奖，这个抽上来属性不好，技能不佳，就能够立刻扔掉重抽一个。 李夫人这心里顿时就一热一软，最后的那点火气和不甘愿也没了。 看到这里，夏知已经能够想象这个神经病在学校里是个什么形象了。所以说，越是光鲜亮丽的地方，就越是扭曲黑暗。这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这里竟然还真有灵兽，此时下面竟然是一条巨大的蟒蛇，看样子怎么也是修炼几百年的模样。 而他的目标主要是商九歌，其次才是薛铃，至于盛君千，虽然说是个江湖榜乙榜榜首，但是真的就是一个添头。 半步圣人本质上就是合道修者高级阶段，既合一条道，就要看这一则道法有多强，或者说领悟能力有多深。合出自己大道，并不代表完全掌握这则大道法则。 她惊恐的看着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黑色面具的人，生怕他对自己不测。 番外 幸福的小孩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我叫红豆，是个女孩子，我今年七岁了。 从我的名字可以看出来，我是爸爸妈妈爱的结晶——他俩是对方的爱。 不止一次听到过我爸爸提起过他和妈妈命运般的相遇，那是一个清晨，在一辆公交车上，因为小海叔叔骑着爸爸的自行车和出租车撞了，在出租车后的公交车急刹车，没有站稳的妈妈从后排因为惯性跑到前排，爸爸好心地拉住妈妈后。 被妈妈手里的红豆豆浆迎头浇下。 好的，我亲爱的爸爸，我相信亲朋好友已经对这段相遇倒背如流，也相信你和妈妈是命定的缘分了，所以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卑微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投射在雪地上之时，祝玉研已是心力交瘁，即将香消玉陨。她记忆中的最后一幕印象，便是在朦朦胧胧之间，依稀看见了……石之轩！？ 剑光自行回转，铸剑池恢复原状，万道剑芒映射，把剑池罩了个严严实实。 矮人们哼哧哼哧的跑着，身上厚重的盔甲以及沉重的兵器使得他们跑得真的很慢，即使是落后的守护一族也越过他们钻进了海王宫的大门，这些矮人们依旧跑得一路带风，将沙子什么的扬的比它们自己还高。 “好，那我先走了，我先去调集人员赶去R国收集情况！明天见！”雷俊走到了门口，朝着陈青他们挥了挥手，转眼走出股票室的门口，消失不见。 杨天佑哭笑不得，狗日的，要以多欺少也不用找这种借口吧，好，不错，够无耻，哥喜欢，不过喜欢是一回事，喜欢也可是以揍人不是？ 其实张海开始并没有想救人，他只是想把三个尸体扔进来，谁知眼前的一幕，让他不得不出手。 薛五曾得薛云叮嘱避免跟卢象升开战，薛五以为薛云要收编卢象升，对卢象升一直采取忍让的态度，现在卢象升提出以武定胜负，也正合了薛五的心思，薛五心说卢象升以为自己名声不彰，是一个好捏的趴桃子。 若涉及太广，主控者不好处理，那就提升大仲裁委员会，提交大会表决，委员会民主投票，票数多者有理，票数少的没有理。各天主控者去了四个席位，这四个委员位，该是比较有实权的。 杨慧敏抬起头，张元突然发现她如花娇艳的面容下有着如此的憔悴，不过她的眼神却是充满着感激，想不到一杯很普通的牛奶却可以收到这样的眼光，真的是赚大了。 龙哥淡淡地笑着，手突然一撤，就看见那颗子弹顿时也失去了牵引一般，呈自由落体状直线掉落下去，砸在龙哥的皮鞋前，发出当当的脆响。 凤息心中疑惑，传说中酆都大帝长的丰神俊逸，怎会这般丑陋，况且既有通天神通，又怎会被困在这样的地方，不过如今她身处劣势，也不敢反驳。 “你往那儿靠呢，你个色胚！”她脾气一上来蛮力就跟着上来，直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没把柳逸拍醒，倒是把阿狸啪醒了。 所以，断罪联盟的前辈们，一定是为了弥补这种因为逻辑不完善而造成的缺点，才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资源，研制出能判别谎言的断罪圣炎吧？ 偏瘦，短发，身高较高，穿灰色夹克…我心神一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色夹克，默然无语。 BOSS这次回血直接让魂〤木头终于不再有其他想法，立刻下达命令。 “想跑？做梦去吧！”赫托斯说罢运用魔力，将那些男人的双脚给捆绑住。 天空传来阵阵闷雷声，紧接着一道乌云笼罩了钱诚前方八米的范围，十几只荆棘食人花全部在其范围之内。 番外 芙清如许 上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苏芙清输入密码推开门，今天是她来轮班。 当她得到豆豆出事的消息时，她正清点刚送过来的花单，最近接了几个庆典的大单子，需要的鲜花很多。她把清单给了店员，匆匆赶向医院。 若说那些管子是在维持豆豆的生命，倒不如说是在维持豆豆和以年两个人的生命来得贴切。 哪怕医生已经直接说明了，如今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但是他们谁也不愿意放弃一丝豆豆能好起来的可能性。 希望渺茫，但是总归是有。 豆豆的父母一日苍老，葬礼过后，以年找了他相熟的寺庙主持，让两位老人到山上小住 到了巍峨的皇宫，还没等秦风到太极殿，就听到了朱家人的欢声笑语。 金虎王张口在岁寒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他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岁寒眉头一皱，脖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切，我还不稀罕呢。”张伟明掏出陈晓玲送的辣酱，拧开盖就往馒头上倒。 想着，陈解按照白郎中教的，封住了吴忠几处大穴，让他的血也流通慢一些，减少失血。 看着他转身离去，谭皇后也立刻出了坤宁宫，暗卫们不能现身，剩下的事情只能她亲自去办了。 叶天面对这一剑，手往上一挥，身前长剑也化作一道剑光迎了上去。 银蛟王看着被雪晖王抱在怀里目光呆滞的岁寒，连连发出对人鱼王祖宗十八代的问候。 天空中，立刻有猛烈的金光闪过，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这耀眼金光，刺得睁不开眼。 这是龙震天也是走到了一个空桌子前，拿来一张椅子一坐，二郎腿一翘。 陈解想着，就找个了棵大树靠着，今日起的有些早，睡眠不足，脑袋有点昏沉。 那残破不堪的地面犹如地震一般，不断的发出阵阵轰隆声，一道道数丈宽的沟壑不断裂开，那巨大的滚石哗哗滚落而下。 “而且依照四周的情况來看根本就沒有什么山峰，这里都只有些峭壁。”令狐伊雪环顾四周了一眼道。 “啪——”就在三人刚要喝果汁时，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脆响。一扇窗子竟然莫名的破碎。 他第一次尝试，虽然成功了，可是精神力的耗费却是不足以向外人诉说。 “所以我说这里奇特了吧？你们看那边，那山像什么？”夜影指着远处山说道。 安静的空间寂静无声，有的只是那漫天浓密过头的灵力，凝结成雾气在空间中缓缓的荡漾着。 钟离朔明白婧贵妃的意思，上官鸿认罪，皇后禁足，太子就如同没有了翅膀的老鹰，此时稍稍一点动静就可以令他失了性命，但是又是极为清楚的，这样的事情不能由他出面。 “找的东西回来了,你先融合魂魄,然后再恢复功力和记忆怎么样。”闻人雅看着手边放着的宝盒,里面是所有他们寻找的东西,不过她怕沈枭太过着急恢复,一下子把东西都用了,所以还是多说了一句。 “伤得不重没大碍，有劳王爷关心。”云潇故作镇静地掩去疼痛的不适，怎能让他看到自己那样模糊不堪的皮肉？倘若让他看了去，便会觉得亵渎了他的冰贵一般。 “我去上个厕所，本来想给你做饭的，可是我这手弯曲不了，就没办法了。”赵国栋说。 明月垂眼看了眼他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也很漂亮，但颜色好像有些不对。 看到这一幕，徐子枫不禁暗自点头，这里明显和元明公寓一样，保安很尽责，住户选择在这里买房住下，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江锦言磨牙，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蹦出。可此时的楚韵哪里听得懂他的警告，不但不停止，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番外 芙清如许 中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来日方长，这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四个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有着平淡温馨，有着希冀盼望，有着温暖的阳光。 回忆过去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苏芙清把手上空了的烟盒丢到一旁，从包里从新摸出一包新的。 那时候，二十岁的苏芙清便是靠着“来日方长”这四个字，撑过了双亲去世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她重新振作起来，虽然她被退学了，但是她凭着心头的一口气，在家自学课本，不让自己的功课落下来。等到夏天的再次到来，她可以重新参加中考，去考公立的学校。 二叔担心在 不过还未等柳妙儿做出任何凶状，一股微微的颤抖，忽然从少年那紧抱的双臂传了过来。 虽说展飞鸿才刚刚晋升到六品金仙，可在晋升之前，他那高于大罗陨星雷的力量就足以破解金龙投影的金龙双瞳。 看到李过色厉内茬的模样，杨南心中清楚，这不过是一个草包罢了，不必太与他计较，倒是初入门派便惹上这些闲事才是让人头痛。 夕郁这次到没有接我手里的凳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往后退了一步。 有时候，活着的人，才真正知道活着的珍贵，也才会去珍惜活着的机会。 “太好了，红色修罗神大哥哥没事咯~！”水灵师妹似乎很高兴，在原地喜悦道。 转移走了？王威一惊，妈的，要是把林玲给送走了，自己想完成任务不就不可能了吗？ 其实开酒吧问李安妮比问其他人都好，李安妮虽然只是调酒师，但天天在酒吧上班，经验比他和周子言肯定要好得多。 现在丰蓝军的人和红拳联盟的人分别混进了风行和暗夜，但是没有混进有着浓厚军方背景的拳宗。孙晨峰，章青山，龙半山心底都不是很愿意和拳宗的人交谈。 不行，我得起来，我得搞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何时能够离开此处。 “诫之明白了，多谢族老们告知。”听到自家长辈的谆谆教导，严诫之也是愈加虔诚的说道。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现在就送你回神州祖地，记得如果将来你到达天仙境界了，可来太阳之上寻我，到时候你才能学到我太阳神宫的真正绝学。 说着，两人穿过几处过道，便来到厨房，开始卸货。来到厨房，就能看到主体房屋的屋角了。哪怕只能看到一点屋角，都能感觉到整个房屋的气势磅礴。这是后汉时期的建筑，每处通过门都有两名弟子把手。 在来到这片迷雾之外的时候，他们的补给物资早就已经补充完毕，如今连指引方向的流金鱼也钓到了，自然就不需要耽搁，直接就向着迷雾之中航去。 “难道不是吗？虽然盖着刺史府的官印，可是……谁敢真的拿着这东西去商部要账？”乔明德有些气急道。 常青一边说着一边画着，画了个火柴人表示自己，又画了只圆脸的猫，左右各添上了三条胡须代表白白。 陆川从两位大佬那里得到的信息很多，但是却很零散，也是因此，陆川为了创造那属于自己的召唤术也不得不再次静下心来进行闭关研究。 今晚宋氏一定会对阿莞动手，顾遥必须赶紧过去阻止，否则，又是多了一条人命。 洛恺前掌抵在地面上，狠狠地往后缩去，冲着苏哈两人叫了起来。 第二天日上东方，杨孜仿佛忘记了昨夜之事，稍微整理下便回到家乡。数日后，杨孜因为中了进士，在家乡的地位也是逐渐提升，官职升到祠曹员外郎，集贤校理等职。可谓是真正做到了荣华富贵，光宗耀祖。 番外 芙清如许 下 - 口腔实习生 - 小字清欢 “你那天来找我，是不是因为你婶婶的病？你可以告诉我，何必……”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从学校论坛看的吗？”她不屑一顾，“你今天来是想看我笑话的吗？又想来做大教育家，告诉我这个世界的未来很美好？你站在道德高点冷不冷？”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看出在他的眼中透着刺眼的悲悯，一股尖锐地疼痛从心中扎出来，她冷笑着说道：“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怎样，傅霖然，你一个喜欢男人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傅霖然一如既往的淡然，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什么反应，“你跟得 奇怪，魏浅承到底为什么突然会在这里出现，看着那个样子，分明就像是知道我们要来一样。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过于执着，连叶鸿光也察觉到了，叶鸿光往这头扫了一眼，目光有些好奇。见沈妙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便又受了惊般的低下头，不安的摩挲着膝盖上毯子的边缘。 裴琅正要说话，却见自屋顶又翻下一人，身材挺拔高挑，紫金袍，银面具，一双桃花眼目光却锐如刀锋。 沈丘一愣，有些感动的接了过来，这次回来，沈妙对他的态度转变的让他尤为惊喜。 “如何手术法？”这个名字，之前是有些陌生，不过这两日，她已经听过不少次了。 杨锐低头看看身上的蓝西装，实话实说，这套西装在国内看还挺不错的，因为男人们都是灰蒙蒙的颜色，蓝色既亮眼又大气。 没有血迹很正常，当时孟少杰等人被杀，警方赶到后，一定会派人把里面的血迹跟尸体全部给清理干净的。 另外，一如既往，上架当天会爆一下，九月一号当天的更新会超过最近每天的更新，因该不会少于五更的。 随着南天霸的开口，周边众人顿时都沉默了起来，彼此眸光闪烁。 这雷火真罡虽然厉害，让他的身体在这等狠劈下受到了创伤，但却也没有达到能将他在短时间劈死的程度，他体内八九玄功这会疯狂运转，不停的将那劈在身体上的雷火真罡，用来炼体。 “就算领悟了，但修为还是有点不足，而且初次炼丹也有一些细微的麻烦。”陈孤鸿深呼吸了一口气，暗道。 苏之念愣了，漆黑的眼珠子才缓缓地落向了手腕上，他看着白皙皮肤上的那一片红，眼底有着一抹疑惑闪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险些丧命，让宋青春迟钝的察觉，一切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苏之念坐在车里，盯着从前方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口开出来的熟悉车辆，抬起手揉了揉因为高烧而疼的厉害的脑袋。 之前费家决定跟焦翼攀关系，也就是因为楚卉希亲眼见到焦翼跟王清远一起在红石坊出入，但现在他们才知道，焦翼的背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厚得多。 “另，恳请将军带妹海棠一同赴约，贱妾尚有体己话与妹言。拜托拜托。万福金安，贱妾金碧辉。”最后是年月日。 顺着这种悸动，林风还是往莲华冰狱更深处的地方飞了过去。慢慢地，林风发现，之间所朝向的方向，似乎正是当初那个冰窟所在的方向，随着距离的拉近，林风更是笃定，那种悸动，确实是发自当初的那个冰窟。 上古神魔大战之中曾经有过这么一批毒师，他们与五行术士或者炼药师等职业不同，他们所炼的是各种毒药，致人死命，杀人于无形之中。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妖界才能攻下九嶷山的北面，从此与灵界分庭抗礼。 “我只好奇你出现在这里，打算干什么。”陈孤鸿却道，半分不动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