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水井逃生 冯远把羊群赶入羊圈里时,夜幕已经降临,眼前的景物,在暮春的夜色中变成一片灰暗。 关好羊圈的竹门,冯远向自己家的厨房走去,刚好和站在厨房里的丫环小荷打了一个照面。 “二爷你回来了?”丫环小荷照例向冯远打了一个招呼,脸上是一脸的笑,俏丽又好看,。 冯远没有回答小荷的问话,眼睛向灶头上看去时,看到灶头上有一碗稀粥,粥上浮着两根发黄的菜叶子,于是嘴里淡淡的反问了小荷一句:“我三弟冯羽回来了么?” “回了,三爷刚刚吃完东西从这里离开。”小荷回答,声音柔和又动听。 听了小荷的话,冯远没有再出声,在灰暗的厨房里找了一阵,找到了一截短短的小蜡烛,于是弯腰在火灶里弄了一阵,终于把火堂里的余火弄燃,把短短的小蜡烛点上。 淡淡的烛光在厨房里亮了起来,冯远把眼前的小荷看得更清楚了一些:小脸儿微长,像一枚小瓜子。一双大而圆的眼睛,乌黑明亮。高高的小鼻子,粉红的小嘴唇,长在小荷的的脸上,显得特别的协调可人。她的黑发编着小辫子,打着弯结,束在耳后,看起来又精神又清爽。身上穿的是一件浅红色棉褙子,袖子窄长,盖住了白净的美人腕,一件杏黄的布裙子,罩到脚踝处,露着浅黄色的黄布红花绣鞋。活脱脱的一个美人模样。 作为冯家的二少爷,冯远天天缺衣少食,样子和小荷相差很大,虽然已经十六岁了,却长得比山上的猴子还要瘦,像林子里的一根竹杆,高高瘦瘦的,让人担心风吹来时,他的身体会不会被吹弯下去,或是被吹倒下去。身上的衣服,早破得不成样子,到处都是补丁。 冯远把小蜡烛放到灶头上,把灶头上的稀粥端了起来,三口两口吃掉。 还好,今天的稀粥是热的,冯远把稀粥喝完时,整个身体好受了一些,一股暖暖的气息从肚子里向全身扩散开来,让冯远又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活人。 喝完粥,冯远拿起小蜡烛,离开厨房。 走在冯远身后的小荷,无声的把厨房的木门关上后,也离开厨房,回到她的丫头房里去了。 离开了厨房的冯远,微低着头,踩着地上的雨后积水,向羊圈前面的茅草屋走去。 这是一间很小的茅草屋,茅草屋里的小木床,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间,茅草屋的柴门,虽然有门的样子,奈何缝隙又大又多,关不住风,初春的寒意,不停的向屋里灌进来。 小木床头的土墙上,挖有一个小小的方形墙洞,冯远刚把手里的小蜡烛放到小墙洞里,准备弯腰去拿小木床下的木盆洗澡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 沙沙作响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冯远听出那是女人穿着布鞋走路的声音,刚想回过头去看是谁时,一阵阴寒的冷风向他的后背上吹来了。 墙洞里的小蜡烛在寒风中熄灭了。 冯远回过头去,却弄不清门外的沙沙声从哪里传来。 心里有些恼火,冯远伸手去身边的竹篓里摸火折子时,才想起今天自己出门时忘记带火折子。 又伸手去床头上摸火折子时,冯远听到那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茅草屋的门口停下。 谁会到茅草屋里来?冯远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过头,眼睛向茅草屋的门口看去,看到灰暗的茅草屋门口,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就站在茅草屋的门口中间。 黑乎乎的女人影子在夜色中很迷糊,冯远看不清女人的脸,也看不清女人的身上穿怎么样的衣服,只是模糊的看到女人的脑后梳着辫子,身材纤细而高挑,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子。 嘴里刚想问是谁,冯远忽然隐隐约约的看出站在门口的女子好像是小琪,心里立即就哆嗦了一下:小琪前天不是死了么?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茅草屋门口? 一股冷意在心里升起,向全身扩散,冯远感觉自己的手脚忽然变得酥麻酥麻起来,他回转过头去,双手在小木床上乱摸,想快点把火折子找到,火折子却像是要和他捉迷藏一样,怎么也摸不到。 冯远又听到那沙沙作响的女人脚步声向茅草屋里走来,在自己的身后停下。 越想越感觉不对劲,冯远再次回过头去时,立即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身材高挑,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白纸,两只眼睛很灰暗,小小的嘴唇黑乎乎的。头上束着小辫,打着弯结,挂在耳后。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小袄,白色交领,窄长袖子,配着一件柳绿色的布裙,裙下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绣有血红的花,和女子那惨白的小脸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女子,正是小琪,冯远看到小琪已经伸出手来,十个手指头尖尖的,想要抓住自己,心里一急,嘴里本能的大声喝斥了一声:“干什么?” 冯远的声音一传出来,就听到小琪的影子发出了一声“嘢!”的叫声,身子还忽然发出淡淡的光亮,让冯远把茅草屋里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小琪发亮的身子没有在茅草屋里停留,而是从冯远的身边快速的飞向门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茅草屋里又重新陷入灰暗。 小琪的样子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但她的脸色灰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两只眼睛很大,也是一动也不动,如同死鱼的眼睛,让人看着心里发寒。 就在小琪的影子飞出茅草屋时,淡淡的亮光照到了冯远的小木床上,让冯远看到了小木床上的火折子,连忙抓在了手里。 划了几下火折子,火着了,冯远把蜡烛重新点燃,淡淡的烛光,再次把茅草屋照亮。 冯远坐到了自己的小木床上后,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还有一股酥麻的感觉,胸口里的一颗心,也还在咚咚的急跳着。 小琪和小荷一样,与冯远同岁,死前是隔壁方宗旺家的丫头,和冯远也算是朋友,冯远不明白这个小琪死后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茅草屋里出现。 “小琪,我知道你死得很冤枉。池龙镇上的那个老头子,今年都六十三岁了,扶着拐杖都没法从床上站起来,把你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卖给那老头做第十三房小妾,你的主子方宗旺的确不是东西!”冯远也不知道小琪是不是能听到他的话,对着门口说道:“我冯远自幼和你一起长大,又是好朋友,自认从未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死后要在我的这茅草屋里出现?你的主人方宗旺不是东西,你死后该去找他才对……” 冯远说着,眼睛把自己的整个茅草屋看了一遍,却没看到任何异常再出现。 茅草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回音。 半晌过去,冯远看到墙洞里的蜡烛就快要烧完了,连忙站起身,从小木床下取出木盆子,犹豫了一下之后,向茅草屋外面走去,准备从水井里打些水来洗一洗身子。 走出了茅草屋的门口,冯远看了一下四周,除了一片灰暗之外,怎么也看不到。心里虽然仍有些害怕,却又不得不抬脚向前走去。 天空里掉落下来的毛毛细雨,打到冯远的身上,虽然没把冯远的衣服打湿,却让冯远感觉到天气的寒冷。 自己家的院子,冯远当然不会陌生,人在灰暗之中向前走,很快就走到院子中间的小水井边上。 小水井并不深,井水的水面离地面不到两尺,冯远走到水井边上时,看到水井里的水在灰暗的夜色中微微反光发亮,便弯下身去,用手里的木盆子去取水。 木盆子盛满了井水,冯远正准备把木盆子从井里端起来时,忽然感觉有一双冰冷的双手把自己的两只脚踝抓住,向后就是一拉。 “扑通”的一声响,冯远头在下,脚在上,掉入了水井里,手里的木盆子一松,也掉在了水井里,浮在水井的水面上。 冯远大惊,他来不及呼救,就感觉到有个女子用双臂把他的脖子抱住,用双脚把他的双腿缠住,向井底拉去。冯远在惊恐中抬眼向前看时,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一个全身发着淡淡光亮的女子,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双脚缠着自己的腿,向水井的深处拉去。 那发着淡淡光亮的女子,不是小琪还有谁? 冯远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全身被小琪缠得死死的,一点也不能动。 井水不停的向冯远的嘴里和鼻子里涌来,让冯远无法呼吸。 一个阴森森的女子声音传到了冯远的耳朵里:“冯远哥哥,我是小琪,我身上很冷,很难受,我不知道找谁给我作伴,只能找你这个老实人了,请你不要怪我。” “你都已经死了,怎么会有冷的感觉?”冯远听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小琪,你不要闹了,你要找人报仇,就去找你的仇人,别拉着我,我现在还不想死!” “我一个小女鬼,哪有本事去找别人报仇?我只想找你做个伴。”小琪的声音又在冯远的身边响了起来,阴森而凄惨,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听了小琪的话,冯远心里不由的发怒了起来,却知道自己现在说怎么都没有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快点从小琪的怀抱里挣脱,从这水井里逃走,那才是最重要的。 冯远从小就下河捉鱼,水性很好,只是这小水井里,地方窄小,他又是头朝下向水下沉去,想从小琪的怀里挣脱很困难。 真是奇怪了,自己的双手明明没有被任何的东西束缚,为什么一点也不能动?冯远的心里想着这事,十分的着急,他再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在井水中挥动双臂,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臂好像被无数条绳子绑住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他越是用力挣扎,身上被缚住的力量就越大! “看来今天我冯远小命不保了!”冯远的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弃了继续挣扎,两只眼睛,看向全身发着淡淡光亮的小琪。 小琪是个漂亮的姑娘,正因为这样,镇上的陈家老爷子才看上了她,要把她买回去做十三房小妾,无奈小琪性情刚烈,死也不愿意去陈家。 前天,陈家来接人的前一天夜晚,小琪上吊自尽了。 冯远从未和小琪这样身子贴着身子相处过,此时的他,能真真切切的把小琪的脸看得很清楚。 “冯远,你别这样看着我!”正当冯远双眼看着小琪的脸时,小琪忽然大叫了起来,声音依然凄凄惨惨。 小琪大叫之后,冯远忽然感觉到身上的双手和双臂能动了,心里不禁大喜:心想从小琪的怀里挣脱虽然不可能,但小琪好像很害怕自己看着她的那一张小脸。想到这里时,冯远再也不客气了,两眼立即就紧盯着小琪的脸,一动也不动。 冯远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好像有一股奇怪的东西在向外流动,热热的,心里能感觉得到,眼睛却看不到。 “啾”的一声尖叫之后,小琪那发着淡淡亮光的身子,忽然放开了冯远的身体,向井口逃去。 小琪一逃走,冯远的手脚就能动了,他本能的挥动手脚,脚在上头在下,向井口浮去。浮到井口时,冯远不怎么费力就从井里爬出来。 冯远在井里吸入了很多井水,这些井水,想吐又吐不出来,呛着人,十分的难受。 身上的唯一一套破旧衣服已经全部湿透,冯远再也没有心情打水,拿起浮在井水上的小木盆,离开水井,向自己的茅草屋走去。 茅草屋里的蜡烛已经烧完,屋里一片漆黑。冯远放下手里的木盆子,人呆站了一会,身上出奇的冷,嘴唇不停的打着颤。 换洗的衣服,冯远一件也没有,他犹豫再三,还是退出了茅草屋,悄无声息的向厨房走去。 确认厨房里没有人之后,冯远才关上厨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土灶前,把灶堂里的余火弄燃,添上干草,在灶口烧起大火,开始烘身上的衣服。 湿漉漉的冰冷身子,被火一烘,冯远的身上有了一些暖意,半晌之后,他转过身子,背对着灶口,烘后背上的衣服,才发现厨房的门口站着一个脸色发白,嘴唇乌黑的女子。 站在门口的女子,正是小琪,冯远刚想开口时,小琪的身影一闪,不见了。 一个时辰过去之后,冯远才把身上的衣服烘干,他站了起来,向厨房的门口走去,却感觉到好像有个人扑到了自己的后背上,人回头向后看时,却又怎么也看不到。 还好,冯远来到厨房烘衣服,家里没有人知道,这事若是传到了大哥冯书玉夫妇的耳朵里,冯远得到的将又是一阵打。 关好了厨房门向茅草屋走去时,冯远又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好像伏着一个人,他悄悄的回头向后看,还是怎么也看不到,心里不由的十分恼怒,嘴里冷声说道:“小琪,我冯远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非要和我过不去?” 话没有说完,冯远忽然听到后背上传来了小琪凄惨的声音:“冯远哥哥,你救救我,我身上很冷,我受不了……” 冯远心里大惊,人猛的一回头,立即看到小琪那灰白的小脸,乌黑的嘴唇,还有死鱼眼睛一样的双目。冯远看到小琪真的就伏在自己的后背上,心里惊恐,也顾不得其它了,立即拔腿向茅草屋里跑去! 2.第2章 山洞惊悚 进了茅草屋,冯远回头把柴门关上,他依然感觉到后背上很重,还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小琪就伏在他的后背上,他甚至还感觉到小琪的肚子平平的,胸脯高高软软的。当他回过头去时,却又看到后背上空空的,怎么也没有。 此时,已经是戌末亥初的半夜时分,冯远再也没有力气去多想怎么了,人倒到了小木床上睡下,扯过小木床上的破烂被子,盖到了身上。 冯远虽然也姓冯,而且在冯家的这个大院子里出生,但他和弟弟冯羽都是小妾所生,在家里没有地位。冯远的大哥冯书玉,从小就对弟弟冯远和冯羽没有好感,说冯远和冯羽的出生,是冲着冯家的家产来的。 冯远的父亲还在世时,冯书玉倒也规规矩矩,不敢对冯远和冯羽怎么样,数年之前,冯远和冯羽的妈妈与父亲一起被造反的义军杀死在为官的任上,冯书玉就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了,他赶走了教书先生,不许冯远和冯羽再读书,还让冯远去放羊,冯羽去放牛。 冯远和冯羽知道这是同父异母的大哥在变着法子把自己赶出冯家,冯远本来也想离开冯家了的,但一想到弟弟冯羽年纪还太小,离开冯家可能会饿死,只好逆来顺受,陪着弟弟一起,每天上山放牛放羊。 冯书玉没想到冯远和冯羽这么听话,乖乖的按照自己的安排放牛放羊去了,就如同白捡了两个不用花钱的长工,心里舒坦,就没有赶走冯远和冯羽。 可怜的冯远和冯羽,在冯家地位连丫头都不如。丫头们每天都能吃饱睡暖,还有衣服穿,冯远和冯羽却没有这些,他们兄弟俩只能天天喝稀粥,盖破被子,一年春夏秋冬,穿的全都是破烂的单衣。 “哥,我们逃离冯家吧!冯家有冯书玉在,就不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冯书玉不把我们整到饿死病死累死,是不会甘心的,在冯家,我们只有一死。”父亲去世之后,冯羽没少和冯远这样说,冯远却不得不摇头回答:“大元国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无法掌管天下,镇上天天死人,你也看到了,我们若走出冯家,会饿死或者被强盗杀死。再忍几年吧,爸妈不在了,我不会继续呆在冯家和冯书玉为伍的,等你长大了,哥带你离开冯家。” 冯远说的没有错,池龙镇上,的确天天死人,有逃荒来的人饿死的,也有被盗贼杀死的,贵县县衙里的县官,根本没法管,也没有能力去管。 冯羽听了二哥冯远的话之后,没再说话。 在冯家呆着,已是受尽耻辱,冯远没想到遇到鬼这种事,还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他躺到床上之后,根本没法入睡,一是被子太破烂,盖不住冯远高大的身子,冷得让冯远无法入睡。二是冯远被今晚突然出现的小琪,吓得心中不安,同样无法入睡。 直到天快亮时,冯远才在寒冷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只是他很快就被人从床上拉起来了。 把冯远从床上拉起来的是家里的丫头小荷。 小荷和冯远同岁,今年也十六了,人长得很漂亮。她和小琪、黄秀儿被人称为池龙镇三支花,足以说明了她的美貌。和小琪的刚列,黄秀儿的贪心不同,小荷心地善良,人还特别的聪明能干。 冯远的大哥冯书玉今年三十岁,已经有了一个老婆三个小妾,但冯书玉的这四个女人,除了能吃饭会花钱,别的一无所能,冯书玉说了,后年小荷满十八岁后,就收小荷做第五房小妾。 冯家上下都知道小荷能干,更知道小荷以后嫁了冯书玉,就会成为冯家真正的管家,个个心里都羡慕不已。一个侍候主子的丫头,最好的运气无非就是像小荷这样,嫁给主子为妾。 小荷作为一个丫头,她对黑脸大麻子主子冯书玉没有多大的倾心,倒是对冯远和冯羽兄弟俩有好感,但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丫头,从小被卖到了冯家,无法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除了每天小心的干活,别无出路。 小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分别到冯远和冯羽的屋里,看看冯远和冯羽是不是已经起床去放羊了,如果没有,便把冯远和冯羽从床上拉起来,让他们快点去放牛放羊。 冯远和冯羽兄弟刚刚去放牛放羊时,小荷并不来管他们,后来冯远和冯羽有几次睡不醒,误过放牛放羊的时间,被冯书玉叫家丁打得全身是血,小荷就再也不敢小看这事了,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冯远和冯羽的屋里催冯远和冯羽起床。 冯书玉知道小荷每天风雨不改的到冯远和冯羽的屋里催两人起床干活,大为赞赏,还说小荷和自己贴心,是冯家最可靠的人。 冯远和冯羽都知道小荷心里担心自己再被哥哥冯书玉责打,才每天来催自己起床,心里对小荷不但没有反感,还有几分感激。 小荷到茅草屋里把冯远从床上拉起来时,冯远没有说话便从床上站了起来,没想到人站起来之后,双脚忽然一软,眼前一黑,人便倒了下去。 小荷大吃一惊,连忙伸出双手把冯远扶住。 半晌过去之后,冯远才悠悠转醒,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正伏在小荷高耸的胸脯上,连忙红着脸站直了身体。 “二爷,你是不是病了?”小荷的脸也红了,在清晨的亮光里显得十分的娇美。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我经常感觉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双脚站不稳。”茅草屋里没有别人,冯远也不瞒着小荷,如实的说出了实情。 小荷叹了一口气,嘴里低声的说道:“八成是饿出来的,你先去放羊,中午时我想办法送些吃的给你们兄弟俩。”说完,小荷也不等冯远回答,便走出茅草屋去了。 冯远不出声,他摇晃着身体走出茅草屋,来到厨房,看到弟弟冯羽正在厨房里喝稀粥,还看到灶头上还有半碗稀粥,知道那是自己的,嘴里也不说话,端起灶头上的稀粥就喝。 这几年在家里,冯远从不敢和弟弟冯羽在家中多说话,他怕万一说错了话,被丫头们告到哥哥冯书玉那里去,祸事就来了。 父亲刚死的那年,冯远就因为和弟弟说“我们都是冯家人”几个字,被冯书玉打了一个半死,从那以后,兄弟俩人在家里再也不敢多说,最多也就是问候一声,平常时候就像现在一样,见了面一句话也不说。 稀粥只有半碗,还是馊的,应该是三四天前剩下来的东西了,现在虽然是春天,天气却依然还很冷,如果不是几天前的剩粥,不会馊成这样。 尽管发馊的稀粥只有半碗,吃起来难以下咽,冯远还是两口三口就把粥吃完,把羊群赶出了冯家,开始了新一天的放羊生活。 冯远的弟弟冯羽也没有例外,他养着家里的三十多头耕牛,同样不敢有半点怠慢。 出了冯家,冯远向村后的东边而去,冯羽向村后的西边而去。 本来养牛养羊是可以凑到一起的,但冯书玉不喜欢他们兄弟在一起,冯远和冯羽自然不敢硬顶着,天天一个村东一个村西。 冯远刚出村口没有多远,太阳从东边出来了,只是一出来又被云层挡住,四周依然一片阴冷。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面追了上来,不是别人,正是小荷。 小荷的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来到了冯远的面前时,她从小竹篮里拿出了一个荷叶包,塞到了冯远的手里,便匆匆的转身走开了。 荷叶包还有些暖,冯远把荷叶打开时,白白的米饼露了出来,冯远坐到了路边,手里拿着米饼,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刚开始他还想给弟弟冯羽留一两个,但一想到小荷既然给自己送米饼,自然也少不了弟弟的份。这米饼留在身上,万一被别人看到,不但自己会大祸临头,就连小荷也会跟着遭殃。想到这里时,冯远再也不敢有给弟弟留几个米饼的念头了,把手里的米饼全部吃完。 米饼下肚之后,冯远不但难得的感觉到肚子里没有了饥饿感,还感觉到身上有力多了。 小雨虽然天亮前就停了,但山上依然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草尖上还挂满了水珠子,冯远没走几步,脚上的破鞋子就湿透了,冰凉冰凉的,冯远的身上,不停的打起了冷颤。 羊儿喜欢山,一看到熟悉的山就蹦着跳着跑上山去,冯远跟在羊群的后面也上了村后的大山。 不到半个时辰,冯远来到了大山的半山腰,走进了半山腰里的一个石洞里。 这是一个宽大的石洞,石洞有多深,冯远也说不清楚,反正他走入石洞深处很多次,但从未看到石洞的尽头。 在石洞入口两三丈远的地方,有一块两三尺宽的大平石,是冯远最喜欢的。对冯远来说,能在那大平石上睡上一觉,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和冯远的那间茅草屋不一样,这石洞里不冷也不热,冯远昨晚没睡好,人在大平石上倒身睡下时,睡意立即向他袭来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便酣然入睡。 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冯远感觉到石洞的入口住出现了一个人影,还是一个女人。待到女人走近时,冯远看清了女人的脸,心里立即就是一惊:这不是小琪么?她怎么会在这石洞里出现? 冯远立即想到自己昨晚莫名其妙的掉入水井里去的情景,心里感觉这小琪的影子忽然在这里出现,不是怎么好事,人想站起来,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好像被怎么东西压住了,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从平石上站起来。 不只是无法站起来,冯远还感觉到有东西重重的压到了自己身上。 重压越来越大,冯远的呼吸开始出现困难,嘴里想喊一声,却又无法张开嘴,更无法发出声音来。 小琪的影子慢慢的走近了,冯远看到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窄袖小袄,白色交领,一件柳绿色的裙子,罩到脚踝处,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还绣有血红的花,和她那灰白的小脸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冯远双眼瞪着小琪,心里想问小琪想要干什么,嘴里却无法说出话来。 小琪走到离冯远五六尺远的地方时,停了下来,两只眼睛好像看了冯远一阵,嘴里声音尖细的对冯远说道:“冯远哥哥,你起来,跟我走。” 说来也奇怪,冯远听了小琪的话之后,竟然从平石上站了起来,走到小琪的身边。 冯远心里十分的惊恐,他明明感觉到自己并不想跟着小琪走,却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站起来,还走到了小琪的身边去。 小琪没有再说话,身影却向石洞的深处走去。冯远虽然不想动,但他的双脚却莫名的迈开了步子,走在了小琪的身后,跟着小琪向石洞的深处走去。 小琪的步子不快也不慢,双脚移动时,脚下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冯远走在她的身后,脚下也同样有沙沙的声响。慢慢的,石洞里变得越来越昏暗,小琪的身上,开始发出一股淡淡的亮光来。 冯远知道情况不妙,但他的身体一直不听指挥,心里只能干着急。 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冯远听到自己的脚下有一股水声传来,眼睛向下看去时,发现脚下的石洞里有水。 石洞里的水灌到了冯远的破布鞋里,冰凉冰凉的,冯远心里一惊,全身猛的一颤,人便清醒过来了。 双眼睁开时,冯远看到四周一片漆黑。 还好,这个时候冯远感觉到自己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冯远想看一下四周,看看自己在怎么地方,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后面推了一下自己的后背,整个人立即站立不稳,“扑通”的一声倒到了前面的水里去了。 倒到水里去的瞬间,冯远回头看了一下,他看到身后有个女子,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窄袖小袄,白色交领,一件柳绿色的裙子,罩到女子的脚踝处,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还绣有血红的花,和那女子那灰白的小脸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不是小琪还有谁? 小琪的身上,发出一股淡淡的亮光,这股淡淡的亮光不但让冯远清楚的看到小琪的身影,还看到了石洞里的水很清澈。 冯远忽然想起昨夜被小琪拉入水井里差点被淹死的事,当时小琪身上也是发着淡淡的亮光,和眼前的小琪一模一样! 心里正惊骇时,小琪的身子飞了起来,扑到冯远的身后,身子紧贴在冯远的后背上,千斤的重量,也随着小琪一起压到冯远的身上,把冯远压到石洞的水里!冯远惊恐的发现,自己站着的地方,水虽然很浅,但自己倒下去的地方,水却是很深很深,是个垂直向下的水下石洞。 压在冯远后背上的小琪,依然发着淡淡的亮光,让冯远看到自己正不停的向深深的水底沉下去。 冯远的水性虽然很好,但身后被小琪重重的压着,再好的水性也派不上用场。冯远感觉到死亡正在把自己吞噬,他拼命的挥动手脚,想向水面上浮起,却发现根本没有用,压在他身后的小琪,如同有千斤的重量一样,重重的把他压向水底。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很快变成一具尸体,冯远再也不敢多想,看到身边石壁上,有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双手立即伸了出去,把石壁上的石头用力的抱住。 3.第3章 身陷蛇腹 “砰”的一声响,冯远双手把石头抱住时,身体重重的拍打到了石壁上,他双眼直冒金星,胸口上,肚子上,如刀割一样的疼痛。 “啾”的一声响,冯远感觉到小琪从自己的身后滑落,继续向水里沉了下去,冯远还看到了小琪的脸上,灰白灰白的,嘴唇乌黑,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身边的水不停的向冯远的嘴里和鼻子里涌来,冯远无暇去看滑落到水里去的小琪会怎么样,人立即挥动了双手和双脚,向水面上浮去。 还好沉入水底不是很深,冯远很快就浮出了水面,他吐出嘴里的清水,看到四周一片黑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一个淡淡的光亮又在冯远的身后亮了起来,冯远一回头,看到身后有两个分岔的石洞,一个石洞里有水,另一个石洞里没有水,有水的石洞比较小一些,水面上站着一个全身发着淡淡光亮的女子,正是刚才要把自己压到水底里去的小琪。 冯远看到自己面前五六步远的地方,就是没有水的石洞,立即挥动手脚来到水边上,双脚快速的站到了没有水的石洞里。 心里的怒气,只差没把冯远的心房炸裂了,冯远看到小琪又出现,嘴里立即就大声的喝斥了一声:“小琪,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非要把我弄死才甘心么?” “啾”的一声响,冯远的话刚一说完,水里的小琪像是被怎么东西重重的击中了一样,沉入了水里,眨眼之间就没有了踪影。 冯远刚想着怎样才能从这石洞里走出去,又看到自己的身后有一股淡淡的亮光出现,他一回头,又看到了一个女子,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窄袖小袄,白色交领。一件柳绿色的裙子,罩到脚踝处,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绣着血红的花,和女子那灰白的小脸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到女子的脸时,冯远立即大吃了一惊:这女子,不是小琪,而是自己家的丫头黄秀儿。 黄秀儿是冯家黄长工的女儿,和小琪同岁,也和冯远、小荷同岁。黄秀儿从小就卖身给冯家做丫头,她人虽然没有小琪漂亮,但她嘴儿甜,又会看人说话,在冯家也算是个排得上号的丫头。 只是这黄秀儿的影子,怎么会在这石洞里出现?冯远不明白。 看到黄秀儿身上穿的衣服和刚刚消失的小琪一模一样,身上还发着淡淡的亮光,不紧不慢的向自己走来,冯远的心里立即就感觉不妙了,嘴里大声的喝斥说道:“黄秀儿,你怎么会在这石洞里出现?你要干什么?” 冯远的声音很大,在石洞里嗡嗡回响,黄秀儿却一点也不怕,她好像没有听到冯远的话,既不回答冯远的话,嘴里也没有出声,身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继续向冯远走来。 黄秀儿走近了,冯远看到黄秀儿的脸上表情平静,就好像刚刚睡着了一样,两只眼睛,却是睁开的,眼睛里昏暗无光,好像是个死人。 看到黄秀儿还在向自己走来,冯远心里急了,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决不会真的是自己家的丫头黄秀儿,立即就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指着还在向自己走来的黄秀儿又大声的喝斥了一句:“黄秀儿,你想干什么?不许再过来,再过来我就用手里的石子打你了!” 冯远的声音虽然不小,但黄秀儿好像没有听到的一样,继续向冯远慢慢的走来。冯远再也忍不住了,举起手里的石子,猛的向黄秀儿身上打了过去。 石子打到黄秀儿的身子上时,冯远听到“啾”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黄秀儿的影子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了,石洞里,又恢复了刚才的黑暗与寂静。 冯远站在原地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没有再看到小琪和黄秀儿出现,这才摸着石壁,慢慢的向前走去。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冯远感觉到脚下的石洞好像在向前倾斜,知道自己不是在向洞口走,而是在向石洞的更深处走,连忙转身,依然摸着石壁,向反方向走了回去。 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冯远感觉到双脚踩到了水里,知道自己又走回刚才出发的地方了,想了想,改在石洞里横走了十几步,终于摸到了另一边的石壁,便沿着石壁继续向前走。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冯远的面前又慢慢的出现了亮光,冯远以为自己回到了石洞的洞口处了。又走了几十步之后,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在石洞的一个拐弯处,冯远看到了两个身上发着淡淡光亮的女子,高矮胖瘦全都相差不大。 站在右边的是黄秀儿,站在左边的是小琪,两个女子站在离冯远一丈多远的地方,眼睛盯着冯远看,身子一动也不动。 冯远不敢再继续向前走了,他从地上拾起了一块大石头,拿在手里,指向前面的两个女子影子,嘴里大声的叫喊了一句:“你们两个想干什么?快点让开,不然我用石头砸死你们!” 两个女子不出声也不动,就好像冯远的话不是对着她们说的一样。冯远不再犹豫了,手儿一挥,手里的石子向面前的小琪身上砸去。 “啾啾”。 冯远手里的石子打出去时,两个声音响起,面前的两个女子身子一闪又不见了,石洞里瞬间又恢复了黑暗与寂静。 冯远站了许久,没看到两个女子再次出现,这才继续摸着石壁向前走去。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时辰,冯远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向高处走,猜想自己一定是在向石洞的洞口走去,心里安定了一些。他正想把步子迈得更快一些时,双脚忽然撞到了一个软乎乎的大东西上面。 石洞里很暗,冯远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撞对了怎么东西。伸手去摸时,发现自己撞对的软东西有些光滑,而且还在慢慢的蠕动着,嘴里立即失声的惊叫了一声:“是一条大蛇……” 冯远话还没说完,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非常腥臭的气味,接着感觉到一张大嘴把自己吞咽了下去。他看不到周围的任何东西,只是感觉自己被吞进了一个很大的肚子里,身体的四周,被软软的肚子包围着。心想完了,这次被石洞里的大蛇吞到了肚子里,想不死也不行了。 感觉到把自己吞食的大蛇在慢慢的蠕动着,包围着自己身体的肚子,也在慢慢的收缩、僵硬。窒息的感觉,也开始袭来。 山洞深处的大蛇和平常看到的大蛇不一样。平常看到的大蛇,因为经常捕食,所以动作都很敏捷,而且一捕捉到猎物,吞进肚子里,就会立即缠到大树或者石头上,把肚子里的活物绞死,石洞里的大蛇就不一样了。藏身石洞深处的大蛇,都是懒洋洋的,平时只喝水,很少吃东西,有时一两年才会吃一次,它们吃下东西后,也是懒洋洋的不喜欢动。现在这条大蛇就是这样,它虽然把冯远吞进了肚子里,动作又快又猛,但它把冯远吞到肚子里去之后,又懒洋洋的不想动了,不过它的肚子还是十分有力的把冯远的身体裹住了。 冯远明白这条大蛇现在虽然十分的悠闲,身体却在很残酷的把自己弄死,冯远虽然已经感觉到死亡的窒息越来越浓重,却不知道如何对付这条把自己吞到肚子里去的大蛇。 大蛇竟然停下来了,只有胃在不停的收缩。 大蛇的肚子已经变得很僵硬了,而且非常的有力,冯远感觉自己就要死了,甚至还感觉到不久之后,自己的身体在蛇肚子里化成大便,被大蛇排出体外…… 身体里的求生愿望,支持着冯远强忍着窒息,不在窒息中立即晕死,冯远知道,现在自己若晕死过去,就真的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大蛇的肚子又猛的收缩了一下,把冯远包裹得更紧了一些,也是这一收缩,冯远的右手碰对了一个小竹篓,心里不禁大喜:冯远的这个竹篓,长年带在身边,他的这个小竹篓,既不是用来装鱼,也不是用来装吃的东西,而是用来装一把镰刀。 为了方便在山上砍柴生火,冯远编了这个小竹篓,竹篓里放一把镰刀,天天带在身边。 小竹篓里的镰刀,已经跟随冯远好几年了。 想到了竹篓里的镰刀,冯远的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希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把竹篓里的镰刀拔了出来。 镰刀虽然在手里了,但冯远一点也不敢大意,能一口把自己吞噬的大蛇,身体决不会小,力气更不会小,自己手里的镰刀要是使用不当,到时不但救不了自己的命,还有可能反把自己弄死,冯远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花了不小的力气,冯远终于把右手里的镰刀举过了头顶,镰刀的刀尖,轻轻的在大蛇的肚子上划了一个又小又浅的小口子。 镰刀这么一划,大蛇感觉到了疼痛,巨大的肚子,立即就本能的松弛了一下,冯远不敢有半点迟疑,在蛇肚子松弛的时候,身子立即就是一个翻转,把头掉转了过来。 大蛇吞噬冯远的身体时,动作又快又迅猛,而且是先把冯远的头吞到肚子里去,如果冯远不把头翻转过来,他手里的镰刀一动作,到时死的就不是大蛇而是他冯远了。 冯远一把身体翻转过来,立即用手里的镰刀尖立即狠狠的向蛇肚子扎了下去。 大蛇被镰刀尖扎破了肚子,立即就痛得在地上乱窜,蛇肚子在大大小小的石头上快速滑过,震得在蛇肚子里的冯远全身巨痛。 双手拼命的握住镰刀的铁柄,冯远不去管身上有多痛,继续用力把镰刀向蛇身里狠狠的扎下去。 镰刀终于把大蛇的肚皮扎破了,露到了蛇肚子的外面。 镰刀尖卡到地上的一个小石头缝里,无法动弹。冯远感觉到大蛇正在快速的向前爬动,自己的身体在蛇的身体里,快速的向蛇尾移动,嘴里还吸到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冯远的嘴里能吸到空气,是因为大蛇的肚皮已经被冯远手里的镰刀划出了一个很长的大口子。 忽然,大蛇的身体高高的抬起,接着再重重的拍打到地面上,这一抬一拍,冯远被大蛇从身体甩了出来,滚落在地,手里的镰刀,依然握得紧紧的…… 蛇死三年尾还动,就是说蛇的强壮,不容易死,那蛇虽然被冯远划破了肚皮,却不知钻到哪里去了,冯远又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石洞里,一片寂静。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回来,冯远有一种要虚脱的感觉,他在地上坐了半个时辰,才摇摇晃晃的强撑着站直身子,继续摸着石壁向前走去。 后背上重重的,冯远感觉好像又有人伏在自己的后背上了,他猛的一扭头,小琪那苍白的脸,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全身发着淡淡的光亮。只是小琪的影子很快一闪又不见了,冯远只看到自己的身后一片漆黑,怎么也没有。 但后背上的重量依然存在,冯远感觉小琪一定是伏在自己的后背上没有走开。 慢慢的回头,冯远怎么也没有看到,但他依然能感觉到小琪就伏在自己的后背上。 半晌之后,冯远再次快速的回头时,他又看到了小琪那灰白的脸,全身发着淡淡的光亮,只是后背上的小琪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冯远明白了,自己只有快速的回头,才能看到伏在身后的小琪,若只是慢慢的回头,小琪的身体早就隐掉了,根本就看不到。 “真不是东西,我冯远一没得罪你小琪,二没招惹你小琪,你附在我的身上干什么?”冯远的心里恨恨的骂着小琪,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强撑着继续摸石壁向前走。 两个时辰过去之后,冯远的面前出现了一抹亮光,冯远又看到了熟悉的石洞口。 当冯远走进亮光时,身后突然一轻,一直伏在他后背的小琪感觉不到了。 此时,冯远听到石洞里有啪啪作响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时,冯远看到了一条比大水桶还大出很多的大蛇,全身金黄,肚子被剖开大半,躺在地上死去多时了。 只是这蛇的尾巴,还在不停的拍打着地面。 这大蛇,无疑就是刚才吞了冯远,差点要了冯远小命的家伙,冯远看了看那大蛇的头,认出那是一条巨蟒,也不去理睬,人继续向石洞口走去,他的身后没有了重压,步子变得轻松多了。 冯远看到了一个岔洞口,便没再向山洞口走,人向另一边的岔洞里走去。 走了十来步,一汪清水出现在冯远的面前,冯远把身上满是血迹的破衣服脱下,扔在水边,人走进水里,把身上的血迹洗净,再把水边的衣服也洗净,拧了一下,重新穿到了身上。 走回岔洞口时,冯远又看到了那一条巨大的死蛇,嘴里哼了一声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恶的东西,你吃不了我,这回轮到我吃你的肉了!” 4.第4章 剥完衣裙 冯远说完,走到了巨蛇的身边,又把竹篓里的镰刀取了出来,在巨蛇的身上割了一块三四斤重的蛇肉,拿在手上,向石洞外走去。 走到那块早上自己曾经睡觉的大平石边上时,冯远看了一眼那大平石,没看到那大平石和平时有怎么不一样,心里不明白自己早上明明睡在这大平石的上面,为什么一觉醒来之后就在石洞的深处了。 走出了大石洞,冯远看到了天上的太阳已经开始偏西。 刚才在石洞里,身上的破衣服虽然湿湿的,但并没感觉到冷,那是因为石洞里有地气,终年温暖,到了石洞外面就不一样了,风儿一吹来,冯远立即瑟瑟发抖了起来,他忙找了一些干草,进入石洞,又从竹篓里把火折子拿了出来,点上火,一边烤蛇肉一边把衣服上的湿水烘干。 蛇肉一放到火上就有一股清香传了出来。 冯远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肉了,上一次吃肉,还是在山上捉了一只兔子,烤熟了和弟弟一起吃的。 想到了弟弟,冯远爬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想看弟弟在不在这山上放牛,如果在,就把弟弟叫过来,让他也饱吃一顿蛇肉。结果冯远没看到山上有牛的影子,更没看到弟弟冯羽,只得从大石头上下来。 大块的蛇肉被冯远吃到了肚子里,让冯远感到全身又有了力气。 吃完烤蛇肉,冯远把衣服烘干,在山上呆到傍晚,才赶着羊下山回家。 把羊赶进羊圈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冯远听到弟弟把牛赶进家门的声音,他在羊圈门口站了一会,才向厨房走去。 走到厨房门口,冯远刚好和弟弟冯羽打了个照面,冯远压低声音对弟弟冯羽说:“我今天杀了一条蛇,就在后山的石洞里,还有很多肉,明天你从东山上山,上山后把牛赶到后山去,我们兄弟俩烤蛇肉吃。” 冯羽无声的点了点头,和哥哥一起走进了厨房。 冯远兄弟俩的晚饭,依然是半碗稀粥,此时的冯远,肚子并不饿,却又不得不把那半碗粥吃下,免得家里的丫头看到后告诉哥哥冯书玉,横生出别的枝节来。 冯羽吃完粥后走了,冯远也慢慢的走出厨房,向羊圈前面的茅草屋走去。 没走多远,冯远就看到有个女子踏着夜色向自己走来,女子的身上穿着一件白领子的蓝色窄袖小袄,一件柳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还绣有血红的花。冯远看着感觉眼熟,他想到了小琪的鬼魂,立即就停下了脚步,嘴里问道:“是谁?” “二爷,是我,黄秀儿。”女子回答了冯远的话。 女子很快走近了,冯远一看,果然是家里的丫头黄秀儿。冯远眉头皱了一下,想问黄秀儿这身上的衣服从哪里弄来的,为什么和死去的小琪身上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样,话到嘴边时,冯远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黄秀儿是冯书玉夫妇房里的丫头,一向不把冯远看在眼里,人从冯远的身边走过去时,一句话也不说,甚至不愿意看冯远一眼,冯远已经习惯了,也就没放在心上,人继续向自己的茅草屋走去。 走了五六步,冯远又听到自己的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人一回头时,看到黄秀儿正跟在自己的后面走着,眉头又皱了一下,嘴里问黄秀儿:“黄秀儿,你跟着我干什么?” 冯远的话刚一说完,向他走来的黄秀儿身子忽然一闪不见了。冯远还感觉到有一股很冷的风从自己的身边吹过,双脚不由的有些发软发麻。眼睛再看四周时,连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难道自己刚才看到的黄秀儿不是人?想到这里时,冯远的腿脚发麻发酸更加厉害了,差点就无法站立。冯远不明白,自己刚才明明看到黄秀儿的人,为什么一眨眼就不见了,真是莫明其妙。 冯远站在那里发呆许久,这才转过头,向自己的茅草屋走去。 谁知刚走了两步,身后的沙沙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脚步声和刚才一模一样,冯远一听就知道那脚步声是黄秀儿发出来的。再一转身回头,果然又看到身后的黄秀儿正向自己走。冯远想问黄秀儿在干什么,又想到自己刚才开口时,黄秀儿的影子便一闪不见,于是张开的嘴巴没有发出声音便合上了,他想看看这个黄秀儿到底是人还是鬼,想干什么。 黄秀儿离冯远有十来步远,她好像没有看到冯远,向冯远走来时,眼睛没看冯远,半低着头,自顾向前走着,好像冯远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沙沙作响的脚步声还在继续,黄秀儿离冯远只有两三步远时,冯远看到此时的黄秀儿,脸色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她的脸上一片灰白,半点血色也没有,眼睛里一片灰暗,没有半点光亮。 冯远正盯着黄秀儿的脸看时,黄秀儿的身子忽然一闪不见了。冯远又感觉到有一股十分阴冷的风从自己的身边吹了过去。 那冷风,吹得冯远双脚又是一麻,膝盖和脚踝处酸酸的十分无力。 冯远再也不敢相信刚才自己看到的是黄秀儿了,人站在那里发呆。 春天的天气,变得真快,刚才还是一片晴好,现在却忽然下起雨来了,一丝雨滴从灰暗的天空中飘落下来时,洒到了冯远的脸上,冯远才从发呆中惊醒了过来,他又抬眼向厨房的方向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这才转过身子继续向自己的茅草屋走去。 没想到冯远一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就在离自己不到五步远的地方,迈着步子,脚步声沙沙作响的向冯远的茅草屋走去。 女子身上穿着一件白领子的蓝色窄长袖小袄,一件柳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冯远虽然只看到女子的背影,没有看到女子的脸,但她从女子的衣着和背影上,一下子就看出这个女子正是黄秀儿。 这次冯远虽然还是十分的吃惊,但他身上因为害怕而双脚发软的感觉没有了,至少他没有再感觉到。 冯远站在那里没动,眼睛看着向茅草屋走去的黄秀儿背影。想知道这个黄秀儿的影子想干什么。 黄秀儿的影子还在向冯远的茅草屋走去,沙沙作响的脚步声,还在继续。冯远心里忽然又感觉到这脚步声不对:昨天夜里刚下过雨,泥地上的雨水现在虽然消失了,但泥地还是软的,加上黄秀儿的双脚又是穿着软底的黑布鞋,踩在地上不应该发出这种沙沙作响的声音来…… 冯远的心里正想着黄秀儿那沙沙作响的声音很奇怪时,黄秀儿的影子走到了冯远的茅草屋前,推开柴门走了进去,脚步声随之消失了。 在小雨里站了许久,冯远弄不清黄秀儿为什么要到自己的茅草屋里去。他想了想,转身向冯家的后院走去。 冯家一点不小,就连后院也是十分的宽敞。 四排小房子把冯家的后院的一个角落围成一个宽大的口字形,这些小房子里,不但住着冯家的长工们,也住着冯家的家丁和丫头。 走进后院的门口时,冯远立即就听到了各种吵杂的声音。 走进了一间不大的砖墙瓦屋,冯远看到了四个丫头,基中就有小荷和黄秀儿。 小荷和黄秀儿,还有另外的两个丫环,正在油灯下做着针线工,听到冯远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四个女子都把头抬了起来。看到走进门来的是冯远,黄秀儿和另外两个丫环又把头重新低了下去,继续做着她们的针线工,对于这个迟早要被扫地出门的冯远,她们懒得理会。 只有小荷的眼睛还在看着冯远,人从坐着的小凳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问冯远:“二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有怎么事情?” 冯远连忙摇了摇头说:“没事,我随便走一走。” 说完,冯远便把眼睛看向了黄秀儿。 黄秀儿的身上穿着一件白领子的蓝色窄袖小袄,一件柳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还绣有血红的花,和刚才冯远看到的那个影子穿着一模一样。 刚低下头去做针线活的黄秀儿立即就感觉到冯远在打量着她,脸上立即就不高兴了,小脸儿抬了起来,声音冰冷的问冯远:“二爷,你看着我干什么?” 忽然被黄秀儿质问,冯远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立即就热红了起来,连忙说道:“刚才我好像在厨房后面的路上看到你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到了这里来?” 黄秀儿一听,不但嘴里的声音更冷了,就连脸上也是一脸的寒冰:“二爷你是不是眼花了,我吃完晚饭之后就一直和她们三个在这里做针线活,哪里也没有去。” “黄秀儿,不许对二爷无礼。”小荷看到了黄秀儿脸上的冰冷,还有话语间对冯远的不敬,嘴里立即不悦的说了一句。 “是。”对小荷这个准管家,黄秀儿不敢顶撞,立即就恭恭敬敬的回答,话说完了,又低头去做她的针线活。 冯远没在意黄秀儿那些带刺的话,嘴里又问黄秀儿:“你这一身的衣服看起来很新,是新买的吧?” 黄秀儿脸上又不高兴了,她一抬头,看到小荷的两只眼睛正看向自己,嘴里不得不回答冯远说道:“是的,前天我爹花了三钱碎银子在镇上给我买的。” “我说你这一身怎么这么新,原来是前天刚买的。”冯远说着,转身出了四个丫环的房间。 丫头房间里的四个丫环全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冯远忽然到自己的房间里来说这些话是怎么意思。 冯远走出后院的大门时,差点和从外面进来的一个中年汉子撞到了一起。 中年汉子的肩头上扛着一把锄头,一看就知道是刚收工回来。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黄秀儿的父亲,冯家的长工。 “黄叔,我正想找你呢,你跟我来,我有句话要问你。”冯远不由分说,一边拉着黄长工的袖子向不远处的树下走去一边说。 汉子的脸上有些不悦,他知道冯远在冯家的地位连丫头都不如,不想和冯远扯上任何关系,免得冯书玉对他不利。 冯远不管黄长工心里的想法,他把黄长工拉到一棵树下之后,看到左右没有人,便问黄长工说道:“黄叔,黄秀儿的那一身衣服,你真的是从镇上买来的么?” 黄长工一听冯远的话,身子哆嗦了一下,嘴儿张了好几下才对冯远说了一个字:“是。” “得了,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那一身衣服是小琪的。小琪上吊前把自己压箱底的新衣服穿到身上,是想死得体面一些,你倒好,去埋小琪的时候把人家剥得精光才下葬,亏你下得了这种手,还把衣服拿回来给自己的女儿穿着到处招摇。”冯远说着,看到黄长工的脸上一片恐慌,立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谁都知道黄长工家里穷,他做这样的事也是出于无奈,冯远不想在这事情上多说话了,立即转开话题说:“奇怪了,方家那么大,家里有长工还有家丁,他们为什么叫你去埋小琪?” 听到冯远的话里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黄长工松了一口气,对冯远说道:“我听方家的人说,小琪上吊的那间屋子,方家的人一走进去就感觉到有东西附到后背上,重重的,让人心惊,所以方家的人谁也不敢去埋小琪的尸体,我有一个亲戚在方家,也是做长工,他把我叫去了。方宗旺给我三钱碎银子,让我把小琪的尸体埋掉。” “那你埋小琪的时候,有没有感觉怎么不对的地方。”冯远装着若无其事的问。 “没有。” “没有就好。”冯远说着,轻拍了一下黄长工的手臂,嘴里说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死人也是人。把姑娘家的衣裙剥光了,很不好。” “我知道了。” 冯远不再说话,抬脚向自己的茅草屋走去。 走到茅草屋前,冯远犹豫了一下,才轻轻的把柴门推开。 房间里黑乎乎的,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冯远想起昨天从厨房里拿来的小蜡烛已经点完了,便打消了划火折子的打算,走进了茅草屋后返身把柴门关上。 5.第5章 女鬼陪饭 柴门刚刚关好,冯远还没有转身,就感觉到有个人扑到了自己的后背上来,他双膝软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常态,身子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半晌之后,冯远感觉到伏在自己身后的人动了一下,胸口有两个软软的东西压在自己的后背上,知道是个女子,嘴里便淡淡的说道:“小琪,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总是这样缠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作了鬼魂就不讲道理了么?” 冯远的话刚一说完,就感觉到后背上一轻,伏在后背上的人没有了。 今天在石洞里差点葬身蛇腹,冯远已经很看得开了,此时的他,胆子也变得大了。没想到这个伏在他身后的鬼魂,竟然也怕他,还被他这样的一句话吓跑。 没有再多想,冯远转身,习惯的在黑暗中向屋角的小木床走去,在小木床上睡下。 昨夜一夜没睡好,今天又差点死在后山的石洞里,现在的冯远,身上又累又困,人在床上睡下之后,便进入了梦乡。 奇怪,冯远感觉到自己虽然已经睡着了,脑子里却是非常清醒,就好像没有睡着一样。 夜半时分,冯远听到茅草屋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接着,柴门被打开了,小荷手里拿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黄秀儿。 黄秀儿的胸前抱着一床新被子,脸上笑盈盈的,和刚才冯远在丫头房间里看到的黄秀儿判若两人。黄秀儿把手里的新被子放到冯远的床上时,冯远才看到黄秀儿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跟在黄秀儿身后的女子是小琪。 小琪的脸上,同样也是笑盈盈的,一双眼睛,大而有神,镶嵌在漂亮的脸上,楚楚动人。都说小琪是整个池龙镇上最漂亮的女人,这话果然一点也不假。 小荷走到冯远的床边,对着冯远笑了一下,嘴里说道:“二爷,你这被子又旧又破,小琪特意让黄秀儿把她的新被子抱来给你盖。” 冯远坐了起来,摇了摇头,对小荷说道:“算了,我还是盖我自己的破被子吧,不然被我哥哥冯书玉知道,又该有话说了。” 小琪一听冯远的话,立即走了过来,对冯远笑说道:“二爷你尽管放心,你哥哥若是问起这被子从哪里来的,你就说是我小琪送的,谅他也没话说了。” 说完,小琪还伸出双手来,拉住冯远的双手,脸上的笑意依然。只是冯远感觉小琪的双手很冷,冷得如同冬天里的冰雪一般。 “小琪,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冷?”冯远有些意外,嘴里问道,他的脑海里总觉得这些天来,小琪好像出了一些怎么意外,具体是怎么样的意外,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小琪的双手为什么会这么冷。 小琪的脸上又笑了一笑,她没有回答冯远的话,收回双手,对黄秀儿说:“黄秀儿,替二爷把被子盖上,二爷的这床破被子,抱到外面烧掉。” 黄秀儿应了一声,替冯远把新被子盖上,又把冯远的破被子抱到门外去,许久之后才回来,嘴里对小琪说冯远的那床破烂被子,已经被她烧掉了。 小琪很满意的点了一下头,人在冯远的小木床边坐下,面对着冯远,双手又伸了出来,拉着冯远的双手,对冯远说道:“冯二爷,你哥哥冯书玉不是好东西,大家都知道了。二爷这么多年来没能吃上一顿好饭菜,太受委曲了。” 说到这里,小琪回过头去,对小荷和黄秀儿说:“黄秀儿,你去弄一张小桌和一些小凳子来。小荷,你到厨房去弄些饭菜来,我们一起陪二爷吃一餐饭。” 黄秀儿又应了小琪一声,人向茅草屋外面走去了,小荷也跟着一起出去。 没多久,黄秀儿先回来了,她的手里抱着一张一尺见方的小桌子,小桌子的上面,倒放着四张小木凳,走到冯远的床前,把小木桌放下,又把小木桌上的四张小木凳放到地上,摆好。 小荷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大托盘里是上好的饭菜。 三个女子一起动手,把托盘里的食物摆放到小木桌上,又把冯远从床上扶起来,坐到桌子边上,开始吃东西。 小荷和黄秀儿虽然陪着冯远吃东西,但她们都说自己肚子不饿,只是勉强吃上几口就不吃了,小琪则一口也不吃,只是不停的替冯远夹菜。 冯远吃饱了,就坐在桌子边上,和三个女子一起说话。 “二爷昨天教训我,说得很对,我的确没有理由要二爷替我做怎么。”小琪说到这里时,脸上笑了一下,又接着对冯远说道:“大家都说我小琪、小荷、黄秀儿三人,是池龙镇上最漂亮的姑娘,从今以后,我小琪做二爷的女人,小荷和黄秀儿,也做二爷的女人,这样一来,我也就能让二爷替我做一些事了。” 冯远听着,脑子有些糊涂,不知道小琪这话是怎么意思,嘴里不说话。 四人又接着说了一些别的话,说的都是一些怎么,冯远记不住。一个时辰之后,小琪站了起来,对冯远说道:“今晚就先让黄秀儿做二爷的新娘子吧,过些天,再让小荷做二爷的新娘子,我排在最后。” 说完,小琪叫小荷把剩饭剩菜收进托盘里,和自己一起出茅草屋外面去了。 茅草屋里只剩下黄秀儿和冯远,黄秀儿过来替冯远把衣服脱下,接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下,两人一起钻进了新被子里。 冯远看到了黄秀儿放在床头上的衣裙,这才注意到她和离去的小琪穿着完全相同的衣服,就连脚上的鞋子也是一样:两人的身上,都穿着一件蓝色的白领子小袄,袖子窄而长,一件柳绿色的裙子,又新又漂亮,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还绣有血红的花,很秀气很漂亮。 …… 清晨,同,房间的两个女子起床的声音惊醒了黄秀儿,她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被子下的自己,身上有些怪怪的,伸手一摸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光溜溜的没有穿任何衣服,心里一惊,一些记忆立即就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冯远的那间破草房里睡了一夜,陪着冯远睡了一夜,只差没给冯远做老婆了。 黄秀儿还记得好像有一个人一整夜都在嘱咐自己,要好好的给冯远做个好妻子,那声音,好像是自己好多年前饿死的母亲,很温柔,但死去多年的母亲又怎么会和自己说话?黄秀儿心里不敢相信。 抱着冯远一起睡了整整一晚上,这事黄秀儿记得很清楚,她还记得自己无限柔情的亲了冯远好几次,天快亮时,冯远也亲了她两次,她才离开了冯远的茅草屋。 “还好没有把身子给冯远。”两个女子出房间去时,黄秀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被窝里爬出来,想把父亲刚替自己买回来的新衣服穿到身上时,才猛然想起那一身新衣服还扔在冯远的茅草屋里,就在冯远的小木床头上,心里不由的十分气愤,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漂亮的女人,虽然命不好,出生在一个长工的家里,但不管怎么样,黄秀儿知道自己决不会嫁给冯远那样的人。 倒不是冯远有怎么不好,而是冯远的哥哥冯书玉不喜欢冯远和他争家产,更不喜欢后妈生的弟弟冯远和冯羽,他们两人迟早会被赶出冯家去,成为一个穷光蛋,一个乞丐,还有可能饿死他乡。黄秀儿既然能看到冯远的未来,还知道冯远的未来没有任何的希望,当然也就不会喜欢冯远了。 在床下的箱子里找出了一套旧衣裙,匆匆的穿到了身上,黄秀儿走出房间,看到天已经大亮,便匆匆的向主人冯书玉的房间走去。 冯家有两个漂亮的丫头,一个是黄秀儿,专门管主人冯书玉夫妇的起居,另一个是小荷,管着冯家的大小事务。 中午时分,黄秀儿趁着没有人注意,悄悄的走进了冯远的茅草房里,果然看到自己的新衣裙就在冯远的小木床床头上。 衣裙有点乱,和黄秀儿脑子里的记忆刚好相互吻合,黄秀儿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怒意,心想自己脑子里的记忆,一定是真的了,她想把这事报告给主人冯书玉知道,却又担心自己到时候说不清楚,反而得不偿失,名声扫地,便决定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说。 冯书玉曾经对冯家的人公开说过,将来娶了小荷为妾之后,便接着娶黄秀儿为妾,黄秀儿相信,冯远不敢把昨晚的事说出去。但她心里不明白,自己明明不喜欢冯远,昨夜为什么会到冯远的茅草屋里来睡觉,真是太奇怪了,偏偏这事她对谁也不敢说,心里是又气又急。 黄秀儿记得冯远盖着的是一床破烂得不成样子的被子,但现在她却看到冯远的床上有一床很新的被子,脑子里忽然又想起那被子好像是自己从隔壁方员外方宗旺家里抱来的,是小琪的遗物,心里又有些害怕起来了。心想:我怎么会到隔壁的方家去?还不被任何人阻拦就把小琪用过的被子抱到冯家来了?真是奇怪又。想到小琪刚死没多久,自己竟然去把她的被子抱来,心里立即就暗暗的害怕了起来。她急匆匆的抱着自己的衣裙,一边从冯远的茅草屋里出来,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想着如何整死冯远,了却掉被冯远又抱又亲之恨。 此时,正在池龙村后山上放羊的冯远,也在想着昨晚的那些事,他感觉那些事不是做梦,因为冯远醒之后,茅草屋里不但有一张小桌子,桌上还有一盏油灯,桌边也还有四张小凳子。就连床上的被子,也变成新的。黄秀儿的衣裙,也在小木床的床头上。不但这样,早上冯远起来时,还感觉到肚子和平常不太一样,没感觉到饿,显然昨天夜里吃的那些饭菜也是真的。 “小琪,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呀!”冯远心里暗骂着。 两头牛出现在面前的不远处,接着弟弟冯羽也出现在冯远的视线之中。 两兄弟很快进入了石洞之中,看到死在石洞里的巨蛇时,冯羽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听完哥哥说昨天杀蛇的经过,冯羽有些不敢相信,但巨大的蟒蛇就死在他的面前,又由不得他不相信。 冯羽忽然看到巨蛇的肚子里有些发亮的东西,嘴里吃惊的问冯远那发亮的东西是怎么。 冯远昨天虽然割了一大块蛇肉来烤着吃,却没有细心的去看过这条死蛇,现在听到冯羽问起,才发现死蛇的破肚子边果然真的有些发亮的东西。 兄弟两人走到蛇肚子前,把那发亮的东西从蛇的肚子里挖出来时,立即就惊呆了:发亮的东西竟然是一锭金元宝! 翻了几下巨蛇的肚子,冯远不但翻出了三锭硕大的金元宝,还翻出了两锭银子,外加不少的碎银。 “看来这巨蛇以前吃过不少人,人在蛇肚子里虽然消化了,但人身上的金银却没有消化掉,遗留在蛇肚子里了。”冯远说着,又开始为手里的这些金银犯起愁来:这么多的金银,若被哥哥冯书玉知道了,夺走金银是小事,若是冯书玉那要把金银占为己有之后,还把冯远兄弟杀死,那岂不是大难临头? 无奈之下,兄弟两只得在山上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把金银藏好,只带着一些很小的碎银在身上。 兄弟两各割了一大块蛇肉,走出石洞,又找了一些干草,开始烤蛇肉来吃。 蛇肉烤熟了,冯远心里有事,加上昨夜吃的东西不少,现在肚子还不饿,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烤熟的蛇肉,全被冯羽吃掉了。 “二哥,我看我们还是离开冯家吧,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饿死在冯家。”吃完了蛇肉之后,冯羽又对冯远说起这话。 冯远摇了摇头:“你还小,这事两年之后再说吧。我们在冯家,人虽然受苦,没吃没喝,但我们能得到一份安定。现在大元朝气数衰败,到处都是义军和劫匪,天天杀戮不断。我们兄弟俩,一无武功,二无手艺,走到外面去,会凶多吉少。再过两年,你长大成人了,我们兄弟俩便离开冯家,去创建我们的家业。” 想想冯远说的也有道理,冯羽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嘴里说道:“大哥真是愚蠢,自己家的兄弟不看上眼也就算了,还想把我们害死,他这种人,将来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冯远的眼睛里有些迷茫,半晌之后才幽幽的对冯羽说道:“三弟,你会想这些问题了,二哥我心里很高兴。二哥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我们冯家快要大祸临头了。” “大祸临头?”冯羽大惊:“怎么样的大祸?” 冯远想把这两天遇到的事说给弟弟冯羽听,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他发了一阵呆之后,嘴里说道:“你就别多问了,但愿我的预感是多余的。” 看到冯远不愿意多说,冯羽也不好多问,陪着冯远说了一些话,起身放牛去了。 6.第6章 香气在床 天全黑的时候,冯远和冯羽兄弟俩才分别把牛群和羊群赶回家里。 冯远把羊群赶进羊圈之后,走进了厨房,弟弟冯羽已经在厨房里吃晚饭了。 晚饭依然是一碗稀粥,粥里没几粒米。厨房里除了弟弟冯羽,不再有任何人。 弟弟冯羽喝粥时,发出“嗦嗦”的声响,没几口便吃完离开了。冯远不说话,端起属于自己的那碗粥,和弟弟冯羽一样三口两口吃完,也离开了厨房,向自己的茅草屋走去。 出了厨房的门口,冯远没走几步,又听到身后有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响起,连忙转身回头看。 冯远看到两个女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正向自己走来。 是小琪和黄秀儿两人。 小琪和黄秀儿,不但人长得高矮相差不多,就连身形和脸形,也有些相似,更让冯远惊奇不已的是,她们两人身上穿的衣服,全都是蓝色的白领子窄袖小袄,柳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绣有血红的花,在夜色中发着淡淡的幽光。 小琪和黄秀儿的脸,一片惨白,冯远又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小琪和黄秀儿,不也穿着这样的衣服么? “难道我冯远真的已经山穷水尽?连老天都要灭我,让这两个说不清是人还是鬼的女子天天来缠着我?”冯远的心里暗叹着,眼睛看着两个女子,嘴里不出声。 两个女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冯远的存在,脚步沙沙作响的向着冯远走来,很诡异,冯远的第一感觉就是快点跑掉,但他强忍住了,双脚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两个女子走到了冯远的面前,身影忽然一闪不见了,那沙沙作响的脚步声,也随之消失。 冯远只感觉到两股无比阴冷的风从身边吹了过去,风里的那一股阴寒,让冯远感觉如同掉到了冰窟窿里一样冷。 沙沙作响的声音又在冯远的身后响了起来,他猛的一转身,又看到了小琪和黄秀儿两个女子,就在离他不到五尺远的地方,背对着自己,正向茅草屋门口走去。 这样的一幕,冯远昨晚就看到过了,只是昨晚只有小琪一个女子,今晚多出了黄秀儿。 若说小琪已经死了,是个女鬼,到处出来游荡,或许还能说得过去,但这个黄秀儿,明明活得好好的,她怎么也会出现在小琪的身边?冯远想不明白。 两个女子走到了茅草屋门口,推开茅草屋的柴门,走了进去,又回身把门关上。 冯远听到柴门开关时发出来的“依呀”声响,声音很清晰。 “要不要回到茅草屋里去?”昨天夜里冯远没有想过这事,现在冯远想到了,他甚至想到了要马上带着弟弟冯羽离开冯家,但最后冯远又打消了这些念头,抬脚向茅草屋的门口走去。 冯远心想,自己进入茅草屋,说不定今夜就死掉,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但不进茅草屋就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么?谁也说不清楚,这两个诡异的女子,能进入冯远的茅草屋,就能跟着冯远走到天涯海角,冯远感觉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不想白费力气到处乱逃。 冯远走到了茅草屋的柴门前,犹豫了一下之后,推开了柴门走进去。 还没把柴门关上,冯远就感觉到茅草屋里有两个女子向自己的身后扑来,重若千斤,他的两条腿,被重压到不停的发抖。冯远嘴里想骂一句,话到嘴边又收住了,他总觉得自己越是在意这两个女鬼,事情就越多,干脆不出声了,从竹篓里摸出火折子,划着火。 火折子上的火苗燃起来时,冯远突然感觉后背上一轻,不再感觉到有人伏在自己的后背上了,于是他向前走了两步,把小木桌上的油灯点亮。 油灯的光亮在茅草屋里散开,冯远看到早晨还在自己床头上的那套女人衣裙不见了,知道白天黄秀儿一定来过自己的茅草屋,也没在意,人在床边坐了一阵,便熄灯在床上睡下。 心里虽然有事,但冯远却很快睡着了。 人虽然睡着了,但脑子一刻也没闲着,很多事,一幕一幕的从冯远的脑子里闪过,好像放电影一样。都是一些怎么事,冯远记不住也说不清。 半夜时分,冯远忽然听到柴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扭头向门口看去时,看到身上穿着同样衣裙的小琪和黄秀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小荷。 小荷的手里捧着一个大托盘,大托盘里是香喷喷的饭菜。 只见小荷走到了小木桌前,把托盘里的饭菜摆到了小木桌上。黄秀儿走到床边,伸手来拉冯远的手,嘴里笑盈盈的对冯远说道:“二爷刚才只喝了一碗粥,肚子一定饿坏了,起来吃些东西再睡,别弄坏了身体。” 冯远不出声,也不想起来吃那小桌子上的饭菜。黄秀儿好像知道冯远心里想着怎么,嘴上又笑了笑,拉开了冯远身上的被子,也不管冯远愿不愿意,双手伸出,抱住了冯远的脖子,把冯远从床上拉起来坐着。冯远不知道这三个女子到底要干什么,他不想起来。偏偏黄秀儿的力气很大,她不但把冯远从床上抱了起来,还把冯远的头抱到胸前,冯远的脸,就压在她那高耸而柔软的胸脯上。 看到冯远脸儿发红,一边的小琪和小荷吃吃的笑了起来,小琪的嘴里还说道:“二爷,黄秀儿是你的女人,你脸红怎么呀?” “就是,昨夜都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了,我一个女子都习惯了,二爷竟然还脸红。”黄秀儿竟然也笑着说了一句,和昨晚冯远在后院丫头房间里看到的黄秀儿判若两人。 看到冯远依然不说话,也没有要下床来吃东西的意思,黄秀儿干脆右手从冯远的膝下穿过,左手搂着冯远的后背,把冯远从床上抱起来,走到床前的小木桌子边,把冯远放到一张小凳子上坐下。 “黄秀儿就是会侍候人。”小琪又说了一句,一边说还和小荷一边看着冯远笑。 冯远虽然离小荷很近,距离不到三尺,中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木桌子,却发现自己看不清小荷的身上穿着怎么样的衣服,睁眼再细看时,发现自己不但看不清小荷身上穿着怎么样的衣服,就连小荷的脸也看不清楚了,心里惊讶,便睁眼再细看小荷,没想到这么一来,连小荷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吃惊之余,冯远把目光收了回来,却又发现小荷的身影在次出现,只是小荷的身上穿着怎么样的衣服,依然无法看清,冯远想再细看时,小琪却和小荷相互牵着手,走出茅草屋外面去了。 “吃吧。”黄秀儿把一只装满白米饭的碗放到冯远的手上后说道。 冯远依然不想吃,但他的身子却不听他的指挥,开始吃起饭菜来了。黄秀儿陪着他吃,不停的给他夹菜,还劝他多吃一些。 黄秀儿虽然一直陪着冯远吃东西,她自己却吃得很少,冯远吃饱了,她也放下了碗筷,陪着冯远说话。 冯远的脑子越来越迷糊不清,不知道黄秀儿都和他说了一些怎么,只知道自己和黄秀儿说话时,心里越来越高兴,黄秀儿更是开心得眉飞色舞。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冯远听到黄秀儿对自己说:“二爷,今晚是我做活人的最后一夜,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黄秀儿的这句话,冯远虽然听得非常清楚,却不明白话里的意思,他心情大好,开开心心的和黄秀儿一起在床上睡下,在相拥中睡去。 没过多久,冯远从睡梦中醒来了。 房间里的油灯,依然还亮着,油灯下的碗筷碟盆,依然摆在小木桌上,黄秀儿穿过的那件白领子蓝色窄袖小袄,还有柳绿色的裙子,依然散乱的扔在小木床的床头,一双黑色的绣花女子布鞋,就在小木床的床前。 暖暖的被窝里,还有黄秀儿留下来的女人香,却没有了黄秀儿的身影,也不知道黄秀儿到哪里去了。 心里极度不安,冯远感觉这一切都不是梦,却又很像是在做梦。 这时,柴门轻轻的被打开了,小荷那纤秀的身影,闪进了茅草屋。 “我昨夜还真的把好饭菜端来给二爷吃了。”小荷的眼睛从小木桌上扫过时,嘴里有些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说道。 听到小荷的话时,冯远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来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嘴里问了小荷一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我梦到了我的妈妈,她让我把好饭好菜送到二爷你的房间里,还说我要跟着二爷你才有出路……”小荷说着,脸上飘起了红晕。冯远吃了一惊,刚想回答小荷的话时,小荷又说道:“我妈去世有十年了,我从未梦到过她,现在梦到她了,竟然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冯远的心里更加的吃惊了,嘴里问小荷:“你真的梦见了你妈妈?” 小荷肯定的点了点头。 “除了你妈妈之外,你还梦见了谁?”冯远又问了一句。 小荷摇了摇头,对冯远说自己除了梦见妈妈,没有再梦见任何人。 冯远有些不敢相信,想再问小荷一些话时,小荷已经收拾好碗筷,放到托盘上,端出茅草屋外面去了。 天已经快要亮了,冯远刚想从床上爬起来时,柴门又开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是黄秀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坐在床上的冯远,黄秀儿有些意外的说道,声音冷冰冰的。 “这茅草屋是我住的地方,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冯远感觉这个黄秀儿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便顺着她的口气说了一句。 黄秀儿瞪了冯远一眼,人走了过来,把床头上的衣服抱到怀里,想离开时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些怎么,双眼看了冯远一眼,犹豫了一下之后对冯远说道:“大老爷说了,再过几年就收我做小妾,排名在小荷之后,你若敢把我和大老爷睡在你房间里的事说出去,惹大奶奶不高兴,大老爷一定立即整死你!” 说完这话,黄秀儿也不等冯远回答,便走出房间外面去了。 冯远坐在床上愣了很久,才知道昨天夜里黄秀儿把自己当成哥哥冯书玉了。 怎么会这样?黄秀儿为什么会把自己当成冯书玉?冯书玉都快三十岁了,自己只有十六岁,样子还相差很远,黄秀儿怎么会把自己当成冯书玉了呢?真是太奇怪了。 冯远起床,走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灶头上,放着两大碗米饭,米饭的上面,有青菜和肉。 看到冯远走进来了,站在灶边上的小荷立即从灶头上捧了一碗米饭走到冯远的面前,把盛着饭菜的碗放到冯远的手上,嘴里对冯远说道:“二爷你快吃吧,吃完了再去放羊。” 冯远一惊,连忙对小荷摇手说道:“你怎么能给我做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事若被我大哥知道了,不但我会死,你也会受苦。” 7.第7章 跳水自杀 “二爷你放心,我刚刚把厨房里的丫头全部换成了自己信得过的人。大老爷和大奶奶爱睡懒觉,不会发现这事的。”小荷说着,脸上笑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妈昨晚托梦给我,让我以后跟着二爷,我答应了。” 这个小荷,还真是有心,她说的没错,大哥冯书玉夫妇天天睡懒觉,自己吃这些好东西,如果没有家里的小丫头去告发,他还真不会知道。冯远接过小荷递过来的饭碗,对小荷道了一声谢,把碗里的饭菜吃完,便赶羊到村后的山上去了。 中午,冯远依然和弟弟在山上烤死蛇肉吃。 死蛇所在的那个石洞,很阴凉,死蛇身上的肉,起码十天不会臭,这十天里,冯远和弟弟冯羽可以天天吃烤蛇肉了。 傍晚赶羊回到家时,冯远感觉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进入厨房吃饭时,小荷告诉冯远,黄秀儿中午跳水自杀了。 “跳水自杀?”冯远大惊:“黄秀儿为什么会跳水自杀?” “中午下了一些小雨,有人看到几天前死去的小琪在家里出现。是小琪把黄秀儿带到大门外的池塘边,结果黄秀儿跳水自杀。”小荷低声的对冯远说。 冯远一听,想到大门外的池塘边去看一看,小荷把他拉住了:“别去了,那里现在怎么也没有,黄秀儿下午就被埋到村外的小石山下了。” 想想也是,现在天都黑了,黄秀儿人也早就下葬,去那池塘边上还能看出怎么东西来? 冯远知道自己家门前的那个池塘,最深的地方也就三尺深,黄秀儿四尺多高的人,又在白天,就算是跳入池塘里,也不应该被淹死,她怎么就在这么浅的池塘里被淹死了呢? “听家里的一个长工说,他亲眼看见黄秀儿是被小琪拉到池塘边,自己跳进池塘里去才被淹死的,黄秀儿跳进池塘里去时,身上没有衣服,家里的人把黄秀儿从水里捞出来时,她已经死了,身上光溜溜的。”小荷又对冯远说:“那长工还说,自己看到黄秀儿跳入池塘时,脑子里晕乎乎的,如同睡着了一般,等他清醒过来叫人救黄秀儿时,黄秀儿早就死了。” 小荷说完,脸上仍有惊悸的走出厨房去了。 冯远忽然想起昨夜自己亲耳听到黄秀儿说过,昨夜是她黄秀儿活着的最后一夜,当时冯远不相信,没想到她的话还真的应验了。 晚饭依然是一碗稀粥,不过粥是新鲜的,看来小荷对冯远还真的上心了,只是这傍晚不时有人走进厨房,小荷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和冯书玉公开唱对台戏,明目张胆的把好东西给冯远兄弟吃。 有早晨的那一大碗好饭好菜,冯远的心里已经很满足了,晚上就是一点不吃,他也饿不死了。 吃完粥从厨房里出来,冯远没走几步又听到身后有沙沙作响的声音传来,还有嘤嘤的女人哭声。冯远一回头,看到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女子身影,待到身影走近了,冯远才看清来者是小琪和黄秀儿。 走在前面的黄秀儿,身上一点衣物也没有,白花花的女儿身,让人看着感觉头脑眩晕。 黄秀儿的嘴里,不停的低声抽泣着,一边用手抹眼泪一边走,她的身后,跟着小琪。 小琪的身上,依然穿着一件蓝色的白领子窄袖小袄,一件柳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绣有血红的花。小琪的手里,拿着一条带刺长鞭,不停的向黄秀儿的身上抽去,不但抽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子,还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奇怪的是那些鞭子打出来的血印子,很快便消失不见,映入冯远眼睛里的黄秀儿,依然是全身白白净净的,在夜幕中十分耀眼。 两个女子很快走到了冯远的身边,身子忽然闪了一下不见了。 冯远又感觉到有两股阴冷的风从身边刮过,很快的,黄秀儿的哭声在冯远的身后响起,冯远回头时,看到小琪仍在鞭打着黄秀儿的身体,背对着自己,向自己的茅草屋走去。走到茅草屋前面时,推开柴门走了进去,便没有声息了。 “必须尽快的想办法把这个小琪赶跑,现在她的身边又多出了一个黄秀儿,谁知道明天会多出谁?不把她赶跑,自己必定会送命。”冯远的心里想着这个困扰了他好几天的事情,却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小琪从身边赶跑。 冯远走到自己的茅草屋前时,犹豫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推门走了进去。 人一进入茅草屋,冯远立即又感觉到有两个女子向自己的后背上伏来,重若千金,把他的两条腿,压得瑟瑟发抖。冯远不敢有半点迟疑,从竹篓里摸出了火折子划燃,把茅草屋里的油灯点上。 油灯一点燃,冯远立即又感觉到身后的千斤重压消失不见了,他走到小木床边坐下,发呆许久,才在床上睡下。 人睡在小木床上,冯远心里暗想,今晚再也不可以做和昨天一样的梦了,不然明天有可能无法醒来…… 床上的被子有些异样,冯远把被子掀开时,赫然看到一身的女人衣服藏在被子下面,蓝色的白领子窄袖小袄,柳绿色的裙子,就连两只黑布绣花鞋,也在冯远的床上。 不用看第二眼,冯远就知道这些衣裙是黄秀儿穿过的。这些衣服,是黄秀儿的父亲黄长工从小琪的死尸上剥来的。想了想,冯远把床上的衣裙和鞋子抱起,放到床底的破木箱里收好,盖上盖子,才在床上坐下。 别在做那些古怪的梦。冯远这样告戒完自己之后,才闭上双眼开始睡觉。 想法虽然好,只是冯远一睡到床上没到半柱香的时间,人就睡着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又向他的脑子里涌了过来,像放电影一样的在他的脑子里不停闪过。 半夜时分,冯远又听到柴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抬眼向门口望去时,冯远不但看到了小琪和黄秀儿,还听到了黄秀儿的哭声。 “啪”的一声响,冯远看到小琪手里的带刺长鞭又打到了黄秀儿的身上,立即就把黄秀儿那白皙的肌肤打出一道血淋淋的鞭印子,黄秀儿负痛的哀叫:“小琪姐姐饶命啊!不要再打了。” 黄秀儿的话音刚落,她身上的那血印子又消失不见了,只听得小琪的嘴里说道:“黄秀儿,你父亲不是好东西,埋葬我得了银子,却还要把我身上的衣服剥光,让我蒙羞于地下,不打你,难平我心中的气愤。” 说完,小琪手里的鞭子噼噼叭叭对着黄秀儿的身子又是一阵打,打得黄秀儿一遍又一遍的求饶。 “我让你嫁给冯远做鬼妻子,你到底嫁还是不嫁?”小琪打累了,又问黄秀儿另一个问题。 “不嫁!冯远是个穷放羊的,我不嫁他,你再打我也没用。”黄秀儿竟然倔强起来了,嘴里顶撞着小琪,声音很大,小琪立即大怒了起来,举起手里的长鞭,对着黄秀儿又是一阵打,打累了又问黄秀儿愿不愿意嫁给冯远做鬼妻子,黄秀儿还是不愿意,小琪气结,又接着打,奈何黄秀儿依然说不愿意嫁给冯远做鬼妻子。 小琪大概是打累了,一脚踢向黄秀儿的屁,股,要黄秀儿滚蛋,还说明天继续打。 黄秀儿从门口出去,小琪也跟着出去了。 冯远以为自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却又听到一个凄凄惨惨的女人哭叫声音在屋外的院子里响了起来:“大老爷,大奶奶,我是你们的丫头黄秀儿,你们快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又凄凉又恐怖,冯远躺在床上,听着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一个时辰过去了,黄秀儿还在门外的院子里叫喊个不停,冯远的心里发火了,心想若任由黄秀儿这样,用不了几天,冯家必定会家破人亡。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过挂在床头上的竹篓,把竹篓里的铁柄弯镰刀抽了出来,向柴门外面跑了出去。 冯远跑到茅草屋的外面,黄秀儿的哭声更加清晰的涌向了他的耳朵里,冯远看到冯家的主屋大门前,有个女鬼的影子,全身上下白花花的没有半点衣服,不停的飘来飘去,嘴里凄凄惨惨的叫着大老爷救我,大奶奶救我。 冯远向主屋的大门跑了过去。 女鬼好像并不知道冯远的到来,依然在冯家的主屋前面叫喊个不停,冯远站到了女鬼的面前,举起了手里的铁镰刀对她吼道:“黄秀儿,别喊了,快快滚蛋,不然我一刀杀了你!” 黄秀儿听到了冯远的话,两眼扫了冯远一下,便不再理睬,依然在冯家的主屋门前叫喊个不停,冯远再也忍不住了,人向黄秀儿冲去,举起手里的铁柄镰刀,对着黄秀儿的脖子一刀砍了下去。 “咚”的一声,黄秀儿的脖子被冯远一刀砍断,头飞到了五尺开外的地方,掉落在地,嘴儿虽然还在一张一合,却不再有声音了。冯远还看到黄秀儿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恐,她的身子没有倒下,而是向掉在地上的头跑了过去,抓住头发,把断头从地上捡起来,身影一闪不见了。 冯远在主屋面前站了一阵,没看到黄秀儿的鬼魂再出现,便提着铁镰刀回到了茅草屋里睡下。 眼睛还没合上,冯远又听到柴门被推开的声音响了起来,抬头一看时,看到推开柴门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小荷,小荷的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好吃好喝的东西。 看到冯远正看着自己,小荷脸上笑了一下,嘴里对冯远说道:“二爷,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快起来吃了再睡觉吧。” 冯远总感觉到这些吃的东西里好像有问题,却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他的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吃,人睡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看你,有好吃的东西也不吃,真是奇怪了。”小荷说着,走了过来,学着昨天黄秀儿抱起冯远的样子,把冯远从床上抱了起来。 冯远想从小荷的怀里挣脱开去,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心里只能空着急。小荷的嘴里只是咯咯的笑着,抱着冯远到了小桌边上,把他放到小桌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把好吃的东西盛到碗里,放到冯远的手上,叫冯远吃,她自己也在一边陪着冯远吃。 冯远感觉到了一种力量在压着他,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他的双手都把小荷递过来的碗接住了,还把碗里的东西向嘴里送去。 没多久,冯远吃饱了,小荷扶着他到床上躺下,收起小桌上的东西,出门走了。 天还没有亮冯远就醒来了,他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出了茅草屋,向厨房里走去。 走出茅草屋时,冯远才知道半夜里又变天了,正下着毛毛细雨,呼啸的北风,冷冷的吹入衣服里,让人瑟瑟发抖。 走近厨房门口,冯远远远的从厨房门口看到厨房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小荷。小荷站在灶前忙碌着,一看就知道是在为冯远冯羽两兄弟做饭。 看到冯远走进了厨房,小荷脸上笑了一下,嘴里向冯远打招呼说道:“二爷,这么早就起来了?你和三爷的饭我还没做好呢。” 冯远想说昨夜吃了那么多东西,现在还没消化,但一想到弟弟冯羽,他又把话咽了回去了。点了点头,嘴里说不着急,天还早,有的是时间,完了又问小荷:“你昨晚是不是又梦见你娘了?” “没有,我昨晚睡得很好,没有梦,一觉睡起就到厨房给二爷做早饭了。”小荷笑说。 这倒是实话,小荷昨天夜里的确没有做梦,这个事,小荷很肯定。 冯远心里一惊:“难道昨夜给自己送吃的不是小荷?” 想到这里时,冯远的心里又不安了起来,他现在还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饱,如果夜里不是小荷送东西来给自己吃,那自己以后说怎么也不能再吃那些东西了,不然有可能小命不保,若是小琪给自己送吃的,那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 8.第8章 美婢送衣 冯远走到了小荷的身边,看了看小荷的脸,感觉自己昨夜看到的就是这张脸没有错,于是轻声的问小荷:“你现在肚子饿吗?” “不饿,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早上醒来我都感觉不到饿。” 小荷的话,让冯远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想小荷这两天早上不感觉到饿就对了,因为这两天夜里,小荷都陪自己吃过东西,早上醒来之后当然不会像平时那样有感觉到饿了。 冯远的身上冷得瑟瑟发抖,小荷看到了,嘴里对冯远说:“天气又变冷了,二爷你没有衣服穿,中午我到镇上给你和三爷各买一套回来,你们先忍一忍,上山去时要多走动,别生病了。” 小荷一说这话,冯远就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些碎银,拿了出来,放到小荷的手心里。 “你从哪里弄来这些碎银子?冯家是从未给你银子啊!”小荷有些意外的惊问,看到冯远只是笑,知道冯远不想说,便不再问了,把冯远给的碎银子收好。 冯远依然上后山放羊去了。 中午时分,从东山赶牛上山的冯羽来到了后山,兄弟两又烤起蛇肉来吃,只是早上小荷做的饭菜很好很多,两人都吃了不少,这个时候肚子并不饿,吃的蛇肉自然也不多。 看到冯远一直沉默不语,冯羽有些担心的问:“二哥你在想怎么?” 冯远当然不能和弟弟说自己在想小琪为什么总是在冯家出现,半晌之后才说道:“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该离开冯家了。” 冯羽一惊,嘴里问冯远:“你不是说再过两年才离开冯家的么?现在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今年大哥好像对我们兄弟俩是越来越不放心了,我的心里很不安,总担心出事。”冯远说。 这倒是真话,今年冯书玉对冯远和冯羽的确是看得更紧了,冯远感觉到冯书玉担心自己和弟弟冯羽长大后,要分冯家的家产,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冯远说到这里时,忽然后悔早上把那些碎银子交给小荷去买衣服了。冯远不是心痛那些碎银子,而是担心大哥冯书玉看到自己和弟弟冯羽忽然穿上新衣服,会搬弄出一些事情来,对自己和弟弟不利。 一听到二哥冯远说要离开冯家,冯羽的脸上立即就露出了高兴,嘴里大声的对冯远说:“二哥,你就说我们怎么时候离开冯家吧!我早就等不及了。” 真的要离开冯家了么?冯远感觉自己的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的难受,他看了冯羽一眼,想了许久,摇了摇头:“现在外面很乱,强盗横行,和朝庭作对的义军到处都是,战事天天都有。我们还是在冯家多呆两年吧。二哥就一个文弱书生,到了外面,也没有能力保护你。你从小武艺就好,平时上山放牛,要多练练,将来我们兄弟俩到外面去闯荡,二哥还指望你呢。” 冯羽一听冯远的话,知道冯远还是不想离开冯家,脸上的高兴立即就消失不见了,他低下头,继续吃着蛇肉。 中午过去之后,冯羽刚想和冯远分开,便看到山下有个人向山上走来。 人走近了,冯远和冯羽看出来者是小荷。 小荷的手里提着两套叠好的新衣服。 “你怎么把衣服送到山上来了?”冯远看到小荷把手里的衣服递给自己和弟弟冯羽,心里大为感动。 “这天太冷,我担心你们在山上冷出病来,所以就急急忙忙的买好衣服送到山上来了。”小荷说着,交待冯远兄弟快点把衣服穿上,自己转身下山去了。 “奇怪,这个小荷,这几天怎么忽然对我们兄弟俩人好起来了?会不会是大哥又有怎么新的阴谋?”冯羽看着向山下走去的小荷,脸上有些不安的对冯远说。 “别乱说话,小荷不会是那样的人,她来我们冯家也有十年了,你看到她怎么时候像个坏人?”冯远对弟弟冯羽说这话时,冯羽点了点头,感觉冯远说的话并没有错,小荷刚来到冯家做丫头时,只有五、六岁,现在她都十六岁了,冯羽还真的没有看到她对谁不好,又听到冯远说买衣服的钱是他给小荷的,便不再有任何的怀疑,和冯远一起把衣服穿到了身上。兄弟两人还约好,这新衣服,不穿回冯家里去,只是白天在山上放羊放牛的时候穿,而且是穿在破烂衣服的里面,到晚上赶羊赶牛回家时,就把新衣服脱下来,藏在山上,第二天上山的时候再穿上…… 晚上冯远把羊群赶回家里时,感觉整个冯家比往常安静了很多,主屋前面的院子里,一个人也看不到,心里感觉奇怪。 冯远关好羊圈门走到厨房的门口时,看到小荷正站在门口着急的等着他。 “二爷,不好了,今天中午,家里的黄长工也跳到大门外的池塘里淹死了。”没等冯远走近,小荷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人没走到冯远的面前,嘴里早已经着急的把心里的话对冯远说了。 若说黄秀儿跳到门外的池塘里淹死是个意外,那她的父亲也在同一个地方被淹死,就说不过去了,难怪这个时候冯家的院子里没有人,原来是被黄家父女的死吓怕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家门前的池塘,最深处也就三尺,黄长工一个五尺的男人,怎么也和他的女儿一样,被淹死在池塘里了?”冯远皱着眉头说道。 “中午我到镇上替你和三爷买衣服回到家,黄长工就已经死了,人浮在池塘的中间,看样子是昨晚就淹死在池塘里了。黄秀儿死后,黄长工的家里就只剩下黄长工一个人,他怎么时候不见了,怎么时候死的,没有人知道。”小荷又这样对冯远说,她的脸上很着急,看样子被吓得不轻,冯远安慰她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想这些事了,回房间里睡觉去吧。” 小荷点了点头,人从厨房门前走开,她走了几步之后又折了回来,看着冯远身上还是穿着和早晨一样的破烂单衣,,便问冯远:“二爷,新衣服呢?你怎么不把新衣服穿上?这么冷的天,只穿着单衣会冷出病来的。” “新衣太扎眼,穿回家里来大哥看到了会出事的,我和冯羽都把新衣藏在山上了,白天上山放羊的时候再穿。”冯远看到左右没有人,也就老实的把自己的想法对小荷说了。 小荷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事,她听了冯远的话之后,人惊愕的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嘴里不知道怎样回答冯远的话,只好叹了一口气走开。 冯远走进了厨房,弟弟冯羽也来了。 厨房的灶头上,放着两碗稀粥,兄弟俩人把稀粥吃完之后,也离开了厨房。 冯远走向自己的茅草屋时,心里十分的不安,昨晚和前晚,他从厨房走向茅草屋时,都看到了小琪,还有黄秀儿,他心里担心今晚会不会再看到小琪和黄秀儿,还好的是,他从厨房走到自己住的茅草屋面前,没有再听到小琪的脚步声,也没有看到小琪和黄秀儿鬼魂出现。 冯远走入茅草屋里不久,小荷也跟着进来了。 “二爷,大老爷让我来叫你,他让你到他的房间里去一趟。”小荷一走进茅草屋就对冯远说道。 冯远一愣,自从父母死了之后,他的哥哥冯书玉除了打骂,从不理睬冯远,今天怎么忽然叫冯远到他的房间里去了呢?他对冯远和冯羽说过,不许冯远和冯羽到他的房间里去的,难道他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忘记了? “奇怪,大哥怎么忽然叫我到他的房间里去?”冯远不解的说了一句。 小荷也不知道冯书玉叫冯远到房间里去干什么,她和冯远一起离开了冯远的茅草屋,向冯家的主屋走去。 冯书玉的房间,又大又气派,冯远走进去时,房间里的烛光一片通明。身子又矮又胖的冯书玉,三十刚出头,他坐在一张大桌子的前面,大模大样的叉开双脚,一脸的黑麻子,非常清晰。冯书玉的左手边,坐着比冯书玉大六岁的老婆陆金菱,右手边站着刚满十八岁的小妾陆金角。 看到小荷把冯远带进来了,冯书玉没有让冯远坐下,双眼冷冷的看了冯远一眼,嘴里说道:“昨天夜里,主屋外面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声音,你听到了么?” 冯远看了冯书玉一眼,又看了看冯书玉身边的陆金菱和陆金角一眼,看到冯书玉的脸上虽然强行掩饰着不让心里的害怕流露出来,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陆金菱和陆金角的脸上,直接是一片惊慌了。 “听到了一些,不过听得不太清楚。”冯远平静的回答了冯书玉的话,一脸的不在意。 “听到了一些?”冯书玉瞪了冯远一眼,嘴里没有好气的问冯远:“那你和我说说,你听到了怎么声音?” “好像是黄秀儿的哭喊声,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不知道她在喊些什么。”冯远依然平静的回答,他心里忽然明白了,昨天夜里,大哥冯书玉也听到了黄秀儿的哭喊声,他一定就是为这事把自己叫来的。 “声音模糊不清?”冯书玉又瞪了冯远一眼,嘴里依然冰冷的说道:“你住的房间和主屋大门那么近,怎么会听不清楚?” 冯远看了一眼冯书玉,又看了一眼冯书玉身边的陆金菱、陆金角,看到此时不但陆金菱和陆金角的脸上已是十分的惊恐,就连冯书玉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恐,心里为冯书玉这心狠手辣的胆小人物而感觉到可笑,他故意想了想之后,才对冯书玉说道:“当时我睡着了,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声音,好像是‘大老爷救我,大奶奶救我。’之类的话,不过我不敢确定听到的就是这些。” 听了冯远的话,陆金菱和陆金角的脸上的惊恐更重了,陆金角的嘴里还下意识的说到:“没错,那声音就是这么叫喊的,我听得很清楚……” 看到冯书玉的双眼瞪向自己,陆金角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即就闭口不出声了。 冯书玉把眼睛看向了冯远,嘴里说道:“我不管是谁在叫喊,也不管喊怎么,你今晚给我把主屋的大门守着,如果看到有谁到主屋的大门外叫喊,就给我把他赶走!” 站在一边的小荷一听,心里一惊,嘴里想对主人冯书玉说句怎么,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她感觉到在这件事情上,冯书玉一定不会听她的,所以就干脆不说了。 冯远没怎么在意,想也没想就对冯书玉说到:“行,一会儿我把床铺搬到主屋的门前去睡,若是有怎么声响,我一定能听得到,到时我把乱喊话的人赶走就是了。” 听了冯远的话,冯书玉总算是满意了,他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冯远离开他的房间,站在一边的小荷着急起来了,她叫住冯远,对冯书玉说道:“大老爷,二爷每天上山放羊,人已经很累了,他半夜里若是累得睡过去了,那岂不是要误事?我们不如另派一个长工到门外去守着比较稳妥一些。” 小荷的本意,是不想让冯远到主屋的大门外去守着,冯书玉好像看出了小荷心里的想法,双眼没有好意的看了小荷一眼,嘴里立即说道:“小荷说得也对,冯远,你明天不用去放羊了,先守着主屋的大门,这两天黄家父女两人都在冯家大门外的池塘里淹死了,整个池龙村的人都对我们冯家指指点点,今天陈府老太爷做寿,都不愿意请我去了,冯家的这些奇怪事情,一定要尽快有个了断才行。” 小荷本来想让主人另找一个人去看冯家的大门的,没想到冯书玉不愿意,心里虽然着急,却不敢说话了。冯远倒是无所谓,点过头之后,从冯书玉的房间里出来了。 “二爷,你不知道,今天冯家个个都说昨晚听到黄秀儿在主屋的大门外又叫又喊,个个都害怕得不得了,你不该答应大老爷去看主屋的大门,太吓人了。”走出冯书玉的房间有点远了,跟在冯远身后一起出来的小荷,心里着急的对冯远说。 冯远摇了一下头,心里想对小荷说,自己若不答应,大哥冯书玉又该有话说了,说不定自己和三弟冯羽明天就被赶出冯家,为了弟弟冯羽,冯远现在还不想离开冯家,最后冯远还是忍住这些话没有说出来。 走出了哥哥冯书玉的房间之后,冯远忽然想到黄长工父女死了之后黄家就没有人了,便对小荷说:“你替我叫个男长工来。” 小荷问冯远叫男长工干什么,冯远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把黄长工的床抬到主屋大门外去睡觉。小荷大惊,想到冯远从小就心细人胆大,也就不多说了,把一个年轻的男长工叫到冯远的面前,便回她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听说要去黄长工的家,被小荷叫来的年轻男长工,吓得双腿直哆嗦,冯远看着这人这么害怕,不忍心让他难受,便叫他走开,男长工高兴得直道谢。 牛栏面前不远处的一个小茅草屋里,住着冯羽。冯远来到小茅草屋,找到冯羽,把刚才冯书玉叫自己去的事和冯羽说了一遍,然后和冯羽一起来到后院黄长工住着的小瓦房里。 黄长工的屋里,同样也是一贫如洗,比冯羽和冯远好一些的是,黄长工的家里,有几套破旧的衣服,还是洗干净了的,兄弟两也顾不上其它了,把黄长工的破旧衣服穿到了身上,图得一个暖和。 黄秀儿死后,黄长工就把女儿的被褥衣服全抱回自己的小屋里。黄秀儿的被褥很新,冯羽看上了,抱到黄长工的床上,和冯远一起把黄长工的床抬到主屋门外的屋檐下放好。 冯羽抱着黄秀儿的被褥回去睡觉去了,留下黄长工的床和破烂被褥给哥哥冯远。 黄长工的被褥虽然很破烂,但和冯远的那一床被褥比起来,又好得太多了。冯羽走后,冯远便钻到床上的被褥里睡下。 半夜时分,冯远被一个凄凉的哭喊声惊醒,他悄悄的把眼睛睁开,看到月亮不知道怎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月色清冷而迷蒙,冯远看到一个女子正向冯家的主屋大门走来,女子的脖子上,没有头,她的头在身子的右腋下夹着,脸色灰白,乌黑的嘴唇不停的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怎么,却没有声音不。 是黄秀儿还有谁? 黄秀儿的身后,跟着一个男子,正是她的父亲黄长工。 “大老爷救救我,我是黄秀儿,大奶奶救救我,我是黄秀儿……”黄秀儿的哭喊声又传来了,冯远听到黄秀儿的声音并不是从夹在腋下的头上传出来的,而是从被割断的脖子处传出来的,声音忽大忽小,凄凄惨惨,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看到黄秀儿就快要到冯家主屋的大门前了,冯远从被窝里跳了出来,连破布鞋也顾不上穿,光着两只脚站到地上,右手一把抓住床头上的铁柄镰刀,向黄秀儿冲了过去。 黄秀儿正自顾又哭又喊,忽然看到冯远从屋檐下的小木床上跳下,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向自己冲过来,心里大惊,嘴里叫了一声妈之后,转身就跑。她身后的黄长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迟疑了一下,冯远已经赶到面前来了,手里的镰刀猛的一挥,“咔嚓”的声音响起,黄长工的脖子被冯远一刀砍断,脸色灰白的大脑袋,像个皮球一样的滚了出去,落到地上的一个脏水坑里。 黄长工好像明白黄秀儿为怎么忽然逃走了,不等冯远手里的镰刀再次砍来,尖叫着跑向断头,一把抓住断头上的乱发,一边哭喊着一边逃走,眨眼之间没有了踪影。 黄秀儿活着的时候冯远就对她没有好感,现在看到黄秀儿害怕的逃走了,脸上冷冷的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回到房檐下的床上倒身睡下。 刚闭上眼睛时,冯远又听到黄秀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了,声音依然是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凄凄惨惨的让人听着心里毛骨悚然。 冯远在床上坐了起来,才听出黄秀儿的哭喊声是从冯家的后门传来的,冯远想去把后门处把黄秀儿赶跑时,又怕黄秀儿再到前门来哭喊,到时无法向大哥冯书玉交待,便又不动了,继续在床上躺下。 9.第9章 小妾惊死 只是冯远再躺下没有多久,就听到黄秀儿的哭声又在主屋前面响起,人立即就坐了起来。坐起来时,冯远又看到了小琪,就在主屋前面不到四丈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支长着刺的长鞭,不停的抽打着全身没穿衣服的黄秀儿,一边打嘴里一边问黄秀儿愿不愿意做冯远的鬼妻子。 黄秀儿的嘴里,还像昨晚一样,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冯远这样的穷放羊。 小琪为之气结,手里的带刺长鞭不停的向黄秀儿的身上打去,打得脖子上没有头的黄秀儿哭爹叫娘,声音不断。不过此时无论是小琪还是黄秀儿,声音都比刚才黄秀儿哭喊救命的声音小得太多太多了,冯远若不小心听,还有可能听不到。 既然声音不大,冯家屋子里的人听不到,冯远也就懒得去管了,他翻过身子,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挡住半夜里的寒风,继续睡觉。 冯远很快就睡着了,只是没过多久,他又被一连串的哭喊声吵醒。 哭喊的声音,依然和刚才一模一样,冯远一听就知道是黄秀儿弄出来的,但黄秀儿的声音,不在冯家的前门处,冯远在床上坐起来时,听出黄秀儿的哭喊声是从冯家的后门传来的。 …… 让冯远到冯家主屋的大门外去守着大门的主意,是冯书玉的老婆陆金菱想出来的鬼主意,冯书玉把冯远叫来之前,心里并不认为冯远敢到前门去守着,直到冯远来了,答应去前门守着冯家,冯书玉才不得不相信,冯远真的去大门外守着冯家了,接着冯书玉又听到和小荷同住一户的小丫头小月悄悄的来报:冯远把黄长工的住屋门打开,不但穿上了黄长工的那些破旧衣服,还把黄长工的木床抬到冯家的大门外面去了,就守在冯家的主屋外面。 “没想到冯远这家伙胆子还真大。”陆金菱说着这话时,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等这事过去之后,我们还是早点把他从冯家赶走才好,他这么大胆的人,留在冯家,迟早会成为我们的大害。” 冯书玉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家伙这么大胆,我以前还真没有看出来。” 说完,冯书玉想和陆金角一起离开客厅,立即就被陆金菱拉住了:“你要去哪里?” 冯书玉知道,大老婆陆金菱自从听到黄秀儿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之后,就一直不敢独自睡觉,但小妾陆金菱也是一样啊,他心里犹豫了一下之后,心倒向了大老婆陆金菱一边,对小妾陆金角说道:“金角,你先回去睡吧,去和亚金亚银睡也行,我和你姐还有一些话要说。” 陆金角知道男主人今晚不会再陪她了,无奈她对男人的另外两个小妾亚金亚银只是表面上交好,心里谁也不服谁,这个时候自然不愿意到亚金亚银的房间里去一起睡了,她能去的,只能是自己的房间。 看到陆金角失落的走开,冯书玉的心里有些过不去,他的心里,更愿意和年轻俏丽的陆金角睡在同一张床上。 “你叹怎么气?我是你冯书玉明媒正娶的夫人,陪着我就那么让你失望?”冯书玉的叹气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陆金菱听到了,她脸上的皮肉一收,满脸的横肉立即就显现了出来,嘴里没好气的说道:“你说想生个一儿半女,我已经让你讨了三个小妾了,到现在你还是半个儿女没见着,我可告诉你,我父亲是县里的大官,你若敢有怎么不好想法,那是死路一条!” “看你胡说怎么?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事事都得仰仗着你呢,怎么会有不好的想法呢?”这不好的想法,自然就是把陆金菱休掉,这话的意思不但陆金菱心里明白,冯书玉也是心里明白。 自从身任州官的父亲死在任上之后,冯书玉但凡家里有事,都仰仗着在县衙门供职的老岳父,他说不敢休掉陆金菱,一点也不假,现在到处兵荒马乱,冯书玉的确需要在县衙门里的老岳父相助,若不是有老岳父撑腰,冯远感觉自己的冯家早就被别人吞掉了。 隔壁的方家,镇上的陈家,哪一个不是对冯家虎视眈眈?他们没有哪一天不想把冯家的家财占为己有。 “知道我是顶梁柱就好。”陆金菱听了冯书玉的话之后心里很满意,嘴里却话不好听的对冯书玉说道:“小妾你也有三个了,你自己说说,怎么时候让她们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冯书玉没骨气的低下了头,没有底气的小声说道。 “再给你两年时间,那谭家姐妹若是依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你立即给我休了她们,我们冯家也不能白白的养着她们两个不下蛋的母鸡。”陆金菱说着,脸上的一脸横肉堆积得越来越难看,一脸威严的样子。 冯书玉连忙点头,嘴里说再过两年谭亚金谭亚银没有生养就休了她们,冯家不养不下蛋的母鸡。 这些话,从陆金菱的嘴里说出来,有些好笑。陆金菱嫁入冯家时十八岁,那时冯书玉只有十二岁,转眼间,陆金菱在冯家十多年了,过去的十八岁女人,现在也三十六七了,也没见她生个一儿半女,她却好意思去说别人。 总之不管怎么样,冯书玉是在陆金菱的房里住下了。 到了半夜,夫妇两又听到黄秀儿凄惨的哭喊声从大门外传来了,不过那哭喊声没几声就停下来了。 “看来冯远真把黄秀儿的鬼魂赶走了。”陆金菱说这话时,整个人缩到了被子下面,和全身发抖的男人抱成了一团。 让两人惊恐不已的是,黄秀儿的哭喊声,很快又在冯家的后门响了起来了。 后门离陆金菱的房间比前门近数倍,不到三十步远,黄秀儿的哭喊声在后门外响起来时,躲在被子下面的夫妇俩惊得后背直冒冷汗,陆金菱不但听到自己瑟瑟发抖的上牙打下牙声音,还听到冯书玉的身上同样传来了上牙打下牙的声音。 一整夜,冯书玉和陆金菱夫妇两人都没有合过眼,直到东方发白,陆金菱身子发抖的捧着一大盆水来让夫妇两洗脸时,夫妇两才从被窝下爬了出来。 看到陆金角的脸上一片惨白,陆金菱知道自己的这个堂妹昨晚一定也是躲在被窝里一夜没睡,想了想之后对陆金角说道:“金角,晚上你也睡我房间里吧,多一个人,多一份胆子。” “我……不敢。”陆金角脸上掠过一片惊喜之后对陆金菱低声的说道。 “谭家姐妹不是经常一起陪着老爷么?她们谭家姐妹是姐妹,我们陆家姐妹也是姐妹,她们谭家姐妹可以,我们陆家姐妹为什么不可以,不说了,你晚上就睡在姐姐的房间里了。”陆金菱洗脸时,十分认真的说了这话。 黄秀儿死了之后,陆金菱一直也没想好让哪一个丫头来接替黄秀儿,侍候自己和丈夫,就先让丈夫最年轻的小妾临时接替了黄秀儿,来侍候自己和丈夫。 看到冯书玉夫妇洗完脸,陆金角把水盆子端了出去,把水倒掉,又来到水井边上,打水给自己洗脸。 人来到水井边上时,陆金角好像看到有个影子从水井的水里一闪而过,陆金角虽然没有看到那影子的脸,但那影子的腰身陆金角很熟悉,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黄秀儿,双腿立即就发软了起来,人差点倒在水井边上。 陆金菱看了一下四周,看到冯家的院子里,有不少早起的人在走动,心想这时候天都放亮了,黄秀儿的鬼魂怎么可能敢出来?自己刚才一定是看花了眼,人哆嗦着又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到水井里去打水。 水还没打好,陆金角就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摸自己的左右脚踝。那手,还是冷冰冰的。心里大惊,嘴里惊叫了一声,手里的水盆子也拿不住了,滑落到面前的水井里。 站直了腰身,陆金角的眼睛向后看时,没看到身后有人,也没有谁在摸她的脚踝,倒是看到不远处的桂树下,有个女子,手里捧着一个木盆子,正步子轻盈的向水井边走来了。 那女子,陆金角太熟悉了,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是黄秀儿。一股无限恐惧的意识从陆金角的心里升起,她本能的尖声叫喊了一声,双脚用尽全身力气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跑进了房间,陆金角反手关上门,用后背把木门顶住,心里的恐惧,已经在身体里无限大的扩散,眼睛只敢看自己的脚尖。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看到我就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陆金角的房间里响了起来,陆金角一听那熟悉的声音,立即又想到了黄秀儿,人猛的一抬头,看到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怎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女子,女子的头不是长在脖子上的,而是用胳膊夹在腋下,这个女子,无论是脖子上没有头的身体,还是头发散乱的夹在腋下的人头,陆金角都能一眼认出这人就是黄秀儿无疑! 陆金角本能的又叫喊了一声,她的头脑里最后出现了一阵痛楚之后,就再也没有感觉了。 “金角怎么啦?大清早的喊怎么?”陆金菱在房间里听到了陆金角的三声叫喊,心里立即就有了一股恐惧感,嘴里哆嗦着问丈夫冯书玉说道。 冯书玉的嘴儿也同样在哆嗦着,他刚想说话,就看到亚金和亚银来到了房间里,于是声音哆嗦的对亚金亚银姐妹说道:“金角叫喊怎么?你们两个去看看。” 亚金和亚银姐妹俩人,昨晚就被从后门传来的黄秀儿声音吓得尿湿了床铺,这时候刚起来,衣服虽然换好了,但湿漉漉的床铺还没有整理好,就听到了陆金角的叫喊声,两人都吓得不轻,立即就向陆金菱的房间里跑来了。她们知道冯书玉就在陆金角的房间里,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只有在冯书玉的身边才是安全的。没想到一进屋冯书玉就让她们去看陆金角出了怎么事,她们哪里敢去?亚金的嘴里哆嗦的对冯书玉说道:“老爷,你就饶了我们姐妹吧,我们不敢去……” 冯书玉心里想骂亚金姐妹一句,但最后还是没有骂出来。 许久之后,得到消息的小荷从厨房里跑来了,一进门就问冯书玉刚才是谁在叫喊,出了怎么事。 “是金角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叫喊,你去看一看,看她出了怎么事情。”看到小荷,冯书玉有点像看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嘴里立即就这样说道。 小荷去了,一进入陆金角的房间,就看到陆金角七窍流血的仰躺在门后死了,死得很难看,一脸的惊恐样子,小荷看着都毛骨悚然。 “死了?”冯书玉重复了一下小荷的话,心里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陆金角从他们这里走开还不到半个时辰,怎么就死了呢?冯书玉和陆金菱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你找两个人把她弄出冯家埋掉吧。”小荷问冯书玉和陆金菱要不要去看一看陆金角时,冯书玉和陆金菱都坚决的摇了一下头,陆金菱还让小荷叫人快点把陆金角弄出冯家埋掉。 “可是家里并没备有棺木,而且四奶奶又是大奶奶的远房堂妹,我们是不是先通知亲家公之后才处理四奶奶的后事?要不然到时四奶奶的父亲闹起事来,我们会有麻烦?”小荷感觉陆金菱的话有些不妥,连忙说道。 陆金菱啐了一口:“通知个屁!我那堂叔,别人不知道他,我可知道他,他若是知道金角忽然死了,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是怪事!到时候他狮子大开口,向冯家要钱要物,那还得了?棺木就免了,拿一床草席包了,扛出门去埋掉不就完事了么?你告诉去埋陆金角的人,埋陆金角时,不要竖起坟堆,也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陆金角埋在何处免。得陆金角的父亲得知了陆金角的葬身之处,又要闹出一些怎么事情来。” 小荷只得点头,想了想又对陆金菱说:“昨天安葬黄长工,我给了一钱的人工钱,家里的苦力都不愿意动,后来在我的强压之下,两个年轻的长工才不得不动手埋了黄长工。今天四奶奶又死了,我们冯家,也是连续第三天死人,想让家里的长工再出力去埋葬四奶奶,估计是没有人敢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冯书玉和陆金菱一听,立即就对小荷说道:“昨天埋黄长工给的工钱是一钱银子,今天也不能多给,仍是银子一钱,若没有人愿意动手,你就直接点几个长工的名字,他们若敢不听话,家法伺候!” 小荷无奈,只得照办了。可怜两个刚刚早起的年轻男长工,被小荷点了名字,心里虽然不想去埋陆金角,却又担心冯书玉把自己抓起来打板子,只得自认倒霉。两人来到陆金角的房间,取了一床草席,把陆金角卷在里面,抬了出去,按吩咐埋了。 早餐过后,小荷带了一个丫头,来到了陆金角的父母家,告知陆金角今天早上忽然得了急病死了,冯家担心陆金角得的是脏病,会传给家里的人,便让人抬出去,趁早埋掉了。 陆金角的父母一听小荷的话,立即哭得要死要活的。末了立即感觉不对,嘴里说道:“我女儿死了,你们为何不通知我们去看上一眼?不对,我女儿一向身体很好,她一定是被你们冯家的人打死的!” “亲家老爷你胡说些怎么呢?你女儿是陆金菱大奶奶的堂妹,她在冯家不打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打她?而且是把她打死?你别胡说了,快快收了我家老爷的银子,我好回去交差。”小荷说。 陆家老两口人虽然穷,却不是那么好说话,陆金角的父亲咬了咬牙,没好气的说道:“收了银子?你小丫头说得好听,我女儿死了,他冯书玉就送来五两银子,想把我们当成穷要饭的打发掉?他是想得美!你们不给我一个说法,明天我就到贵县的县衙门去告你们冯家私下打死人,最后人死了你们都不让我见上一面,看你们冯家人怎么说!” 看到陆家的老爷子果然如自己的所料一样,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小荷便按照陆金菱早就交待好的说道:“老爷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女儿明明是忽然病死的,你说到哪里也改变不了。你就是告到皇帝的家里去,你女儿也是病死的,没有人打她。这事,冯家的所有下人都可以做证,到时来了验尸的人,也是能一眼看出来,不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再说了,我们贵县的现任官老爷,和我们家老爷在同一个私塾里一起读过书,有同袍之谊,你想告我们老爷,那不是自己找苦头吃么?到时官老爷不但要判你一个诬告之罪,还会打你板子,受苦的只能是你。” 看到陆家老爷子依然不肯顺从收好银子,小荷又说道:“我家大奶奶说了,你不收银子我便回去交差去,其它的事,和我没怎么关系。” 小荷说着,就要离开陆家,陆金角的母亲急了,把小荷拉住,说了两句好话,把小荷送去的五两银子收了,陆金角的父亲心里虽然有气,却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扳不倒冯书玉这样的有钱人的,嘴里不敢再说话,陆金角的一生,到这里也就划上了句号,算是全部结束了。 10.第10章 钱大仙人 冯远一大早醒来,就得知陆金角已死,心里很是不安。 倒是今天不用上山去放羊了,身上还有昨晚从黄长工那里得来的旧衣服穿,冯远的心里好受多了。 小荷回到冯家向冯书玉复命,说陆金角的父母已经把自己送去的五两银子收下了。冯书玉夫妇早就料定是这样的结果了,都没有说话。昨晚有奇怪的声音在后门里响起来了,让冯书玉的心里十分的不安,他对小荷说道:“你去和冯远说说,让他今晚到后院去守着,昨晚我听到后院的门外有不好听的声音。” 小荷点了点头,立即把冯书玉的话带给了冯远。 守前门是守,守后门也是守,冯远没有多说,把大门外的木床搬到了冯家的后门边,放好,用行动说明了自己的服从便不再有话。 小荷走后,冯书玉夫妇吃了一些丫头送来的东西,睡意便上来了。 冯书玉和陆金菱都是爱睡懒觉的人,昨夜一夜无眠,现在天亮了,两人吃了一些东西,睡意立即就上来了,两人便双双脱了外套上床睡觉。 人是睡下了,被子盖的好好的,但亮光从门窗里照进来,两人怎么也睡不着,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又爬了起来,一个去关窗,把窗帘拉上,另一个去关门,把门帘放了下来。 房间里总算是暗淡下来了,两人又回到床上睡下。 刚开始两人倒也睡得很好,冯书玉快要睡着时,动了一下身体,双脚动了一下,移了一个位子,立即碰到了一对冰凉的双脚,嘴里不悦的对陆金菱说道:“你怎么搞的?两只脚怎么这么冰冷?” 冯书玉的话刚落下,陆金菱的双脚也触碰到冯书玉的双脚了,同样是一片冰冷,心里好一阵气恼,两眼没好气的瞪了冯书玉一下,嘴里生气的说道:“你胡说怎么呢?明明是你的双脚冰冷……” 陆金菱说到这里时,忽然想到了怎么,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看到陆金菱脸上的惊恐,冯书玉也想到了一些事,脸上也同样惊恐不安起来。他双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战战兢兢的把身上的被子拉开…… 这一拉被子,不但陆金菱惊得发出尖声大叫,就连冯书玉也惊得从床上连滚带爬的掉到了地上。 夫妇两人宽大的木床上,仰躺着一个脖子上没有头的女子,女子的右腋下,抱着一个头发篷乱的头,两只眼睛呆呆的向上看,嘴巴在不停的动着,像是在说着怎么,却没有声音。不是黄秀儿还有谁?黄秀儿的脸上没有半点衣物,全身的皮肤灰白,像白纸又像做孝衣用的白布,双脚上没有穿鞋,两只赤脚不停的动来动去,她睡在冯书玉和陆金菱两人的中间,刚才冯书玉和陆金菱都碰对一双冰冷的脚,不用说一定是她黄秀儿的脚了。 陆金菱人差点晕在床上,她睡在床的靠里边,紧贴着墙壁,没像冯书玉那样轻易的就能从床上滚落下来,她不敢从无头女子黄秀儿的身上跨过,人哆哆嗦嗦的爬到床尾,想从床尾跳下床来,脚尖勾到了床尾的横拦上,人从床上跌落下来,不但额头上跌出了一个大血泡,歪歪的大嘴里还啃了一嘴的泥巴。陆金菱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逃向门口,刚好冯书玉已经哆嗦着把门口打开了,两人便从门口逃了出去,一边逃嘴里还一边颤声的叫人。 冯家三天里连续死了三个人,还死得非常的诡异,在冯家做长工的人,越想越害怕,纷纷从冯家逃命跑掉了,小荷心里着急,就来见冯书玉说这事,没想到她人还没有来到冯书玉的房间,就听到了冯书玉的叫喊声,心里大惊,人立即就向冯书玉的房间快步跑去。 跑到冯书玉的房间门口,看到冯书玉和陆金菱夫妇两倒在房间外面的地上,身上滚了一身的黄泥,小荷连忙把站立不稳的冯书玉夫妇两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嘴里问两人出了怎么事。 “黄秀儿,黄秀儿,黄秀儿在房间里……”冯书玉嘴里哆嗦了半天,连说了三个黄秀儿之后才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陆金菱嘴张了好几下,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荷大惊,立即迈开了双脚,向冯书玉的房间里跑去。 冯书玉的房间里放着门帘和窗帘,门虽然是半开着的,窗却关得很好,屋里光线昏暗,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掉到了地上,冯书玉的枕头,还在屋子的正中间,枕头上沾了不少的灰尘。 小荷把房间的窗帘挂起,又把窗子打开,屋里变明亮了,她仔细的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把地上的被子和枕头收拾好,出来对冯书玉夫妇说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是黄秀儿的鬼魂,我刚才看得很清楚,是黄秀儿鬼魂,就睡在床上,睡在我和老爷之间,她的双脚很冷很冷,和冰块一样……”小荷来了,还进入了房间里去了,陆金菱的心里镇静了一些,终于把一句完整的话说了出来。 小荷却说房间她看过了,没有人。陆金菱不相信,她和冯书玉说怎么也不愿意回到房间里去了,让小荷扶着,来到客厅坐下。 两个年轻的丫头端上了两杯茶,夫妻两人各喝了两口,心绪这才平静了下来,又让两个丫头到房间里拿来了两件衣服换上,时间也就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午。 刚刚在房间里的惊悚一幕,很是吓人,陆金菱和冯书玉两人中午一粒米也吃不下,各喝了半碗汤就把饭菜撤走了。 “你去哪里?”看到小荷想离开,陆金菱急了,嘴里立即就问道。 “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呢,我得去安排人做好。”小荷说。 陆金菱立即摇头:“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客厅里坐着。” 小荷无奈,只得留在客厅里没走,心里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便把两个做杂活的丫头小凡和小红叫到客厅,吩咐她们不要离开,冯书玉夫妇这才让小荷离开。 天天在山上放羊,冯远这几年很少在冯家的院子里走动,今天忽然不用放羊了,冯书玉还忽然忘记了他,没给他安排事情做,冯远在冯家里无聊的走来走去时,竟然感觉到时间有些难以打发,时近中午,他刚在自己的茅草屋里坐着发呆时,小荷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了。 “二爷,吃午饭吧,时间不早了。”小荷一边把托盘里的好吃东西摆到了小木桌上一边说。 看着小荷端来的有米饭有肉甚至还有汤,冯远愣了一下之后对小荷说:“你端这么好的东西来给我吃,让我哥知道了你我都要受苦啊!” 小荷说冯书玉和陆金菱正在客厅里,还把刚才发生的事和冯远说了一遍。 “虽然是这样,但我哥并没有说给我吃好吃的,你趁着他不注意把这些东西送来给我吃,我很感谢你。但这事迟早会惹上麻烦的,今天就算了,端来的东西我吃了,以后我们还是老样子才安全,冯羽现在还小,我还不想离开冯家,更不想家里有事发生。”冯远说。 小荷记下了,她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做的那个梦没有错,冯远的确比冯书玉有胆识,不但听说到黄秀儿的鬼魂时没有半点慌乱,头脑还十分的清晰。 “二爷,我们冯家三天连死了三条人命,大家都说这是个不好的兆头,家里的长工走的走逃的逃。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呢?眼看就要撒秧种田了,家里没有长工,那可不是好兆头啊……”小荷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冯远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笑了笑之后对小荷说:“冯家的存粮,五年都吃不完,你尽管放心,冯家就算是三年没有人种地也不是大事。” 小荷正想再说话时,丫头小凡来了。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陪在老爷的身边不要走开么?”小凡和小红,和小荷同住在一个房间里,以前还有个黄秀儿,现在黄秀儿死了,小荷的房间里就住着小荷和小凡、小红三人。刚才小荷和小凡、小红说过了,要小凡和小红伺候在冯书玉和陆金菱夫妇两人的身边,不要离开客厅。 小凡对小荷说:“大老爷和大奶奶说了,让你马上到池龙镇上去找个法师来驱鬼,现在就去,快去快回。” 传完话,小红又走了,显然是要回到客厅里去和小红一起陪着冯书玉夫妇去了。 看着小凡离去的背影,冯远的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请法师驱鬼?真是可笑,里没有鬼,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鬼?” 小荷听了冯远的话,知道冯远心里和冯书玉的疙瘩不是自己所能解开的,也不说话,看到冯远已经吃饱。便把小木桌上的餐器收好,匆匆的出门去了。 来到池龙镇,小荷直接向镇头的一处人家走去。 这是一个小院子,有两栋茅草屋,茅草屋的前面,还种着五棵大榕树,大榕树的枝叶非常茂密,小荷人从大榕树下走过时,感觉周围有些昏暗,身后好像还有人跟着自己。她猛的一回头,恍惚间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两个漂亮的女子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小荷的心儿咚咚的乱跳了起来。 身后的两个女子虽然一闪就不见了,但小荷看到了那两个女子的样子,知道她们就是小琪和黄秀儿。 自从邻家方员外方宗旺家的丫头小琪死了之后,小荷天天都听到冯家的人说自己看到了小琪的鬼魂,小荷不信。这次,她不但看到了小琪,还看到了冯家丫头黄秀儿,黄秀儿的身上还是光溜溜的,没有穿衣服,小荷没看到她的脸,只是看了那女子的身子感觉到她是黄秀儿。 小荷在大榕树下足足停留了半柱香的时间,没有再看到小琪和黄秀儿,这才走进了茅草屋中去。看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正坐在茅草屋里的小竹桌前看书,便笑着打招呼:“钱大仙,在看书呢?” 中年男子一抬头,看到来的是小荷,歪斜的嘴巴立即就笑了,嘴上的鹰勾鼻一动一动的抖动着说道:“是冯大管家?真是贵客呀!” 小荷心里想说自己现在还不是冯家的管家,也不是怎么贵客,但一想到冯书玉在家里一定等得很着急了,便对钱大仙说:“这几天冯家不太平,三天就损失了三条人命,我家老爷要我到镇上来请法师,我想到了大仙你。” 钱大仙嘿嘿一笑,他看出了小荷心里的着急,嘴里对小荷说道:“你来找我,算你找对人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钱大仙是全镇法术最好的大仙,收银子收银子自然不能少,一分钱一分货嘛!” “大仙尽管放心,冯家家大业大,你的那一份银子,少不了你的。”小荷说着,心里焦急,感觉这姓钱的不地道,每次请他到冯家做法事,他总是狮子大开口的拿银子,好在大家都说他是全池龙镇本领最大的大仙,小荷也不好把怪他的话说出口来,只能装着孙子说好话, “你们冯家,这次可是遇上了硬角色了,事情非同一般,要做一天一夜的法事才行。”钱大仙说着,向小荷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没有这个数,这场法事做不下来。” “二两银子?”小荷感觉这钱大仙的狮子口开得未免也太大了一些,有心想要去别处请别的仙家,却又想不出这池龙镇上的仙家谁比眼前的这个钱大仙好。请到不好的,又怕到时冯书玉不高兴,只好忍着钱大仙的贪婪,脸上陪着笑脸说道:“没事,二两就二两,钱大仙快收拾东西上冯家去吧。” 二两银子不够钱家娶一个儿媳妇也差不多了吧?小荷的心里这样想着,嘴里没有说话。 看到小荷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钱大仙高兴的对着茅草屋叫起了儿子:“九仙,出来收拾东西干活去。” 九仙是钱大仙的小儿子,本名钱二狗子,钱大仙说他是九天凌云将军下凡,于是给他起了个法号叫九仙,每次出去做法事都带在身边。 一个雏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过去之后,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从里屋探出了一个脑袋,光头上只留着一个小黑盖子,扎着冲天小辫子,倒也可爱。他就是钱大仙的小儿子钱九仙,和钱大仙一起到冯家做过很多次法事了,小荷当然认得。 钱九仙的身后跟着一个独眼矮瘦妇人,满脸的黑麻子,有点像是脸上粘满黑芝麻,小荷认得这个妇人就是钱大仙的妻子。以前有人问过钱大仙,说大仙你这么有本事,不娶天上仙女也就罢了,为何要娶这样的麻脸独眼妇人。钱大仙说,说他的妻子就是天上的仙女,从天上来下凡的,她要考验钱大仙对上天是不是真的有敬爱之心,所以才故意变出一个丑模样来和钱大仙做夫妻。钱大仙还说自己的老婆无论有多么丑,都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可以用相貌来衡量,他钱大仙对上天有敬爱之心,会和妻子终生相伴。 丑妇人看到小荷时,点了一下头,脸上还笑了一下,小荷感觉她那笑比别人哭还难看很多很多。 钱九仙一看到小荷,立即知道新的雇主就是冯家,心里高兴,嘴里腔调奇奇怪怪的唱了起来:“冯家就是好,有钱,鸡腿大大的,像棵树,肉块大大的,像门板,各路神仙开心受用之后就轮到我钱九仙受用。” 听了儿子的话,钱大仙只是笑。 小荷听出钱九仙那腔调儿是做法事时唱的词儿。 钱大仙每次到冯家做法事,小荷都在一边伺候着,这些词儿,小荷听过无数次了。所以也不感到奇怪。 每次做法事,祭品摆好之后,钱大仙就开始喊天上和地下的神仙名字,听说过没听说过的神仙名字,一喊大半天。等到终于把所有的神仙名字喊完了,就“再派功曹,再劳土地”再次上天入地去请神仙,好不容易再一次把神仙的名字全都叫喊了一遍之后,还要“三派功曹,三劳土地”,第三次上天入地去把神仙请来。等到第三次把天上地下的神仙名字都喊完之后,钱大仙便开始洋洋得意的点出自己的祭品:这鸡虽然不大,但它是天上的凤凰,鸡腿大大的,像棵树。这猪虽然不肥,但它是天上的福神,肉块大大的,像门板。祭品里有韭菜,钱大仙就说:韭菜是仙草,长得比人高;有青菜就说青菜最吉祥,叶子大过伞等等之类的话,反正就是把祭品大吹大擂的点上一次名,点完之后就哀求神仙说,多多少少,开心受用。每到这个时候,若是祭品好,钱九仙心里就高兴,在一边接嘴说:各位神仙受用完了我再受用。意思就是说你们这些当神仙的把这些祭品的气味都闻过一遍之后,这些祭品就归我吃掉。 有时候钱大仙还会说,儿子受用我也受用。意思就是说那些祭品拿回去之后我也要吃。 说完这些钱大仙便第二次请神仙吃祭品,钱九仙再说你们吃完了到我吃。钱大仙同样说儿子吃我也吃。接着第三次请神仙吃祭品,话语仍是一样。 11.第11章 钱九仙丧命莲花岭 小荷听人说过,功曹就是管年、月、日、时的小神仙,在神仙当中,和土地爷一样,专门干跑腿的活,像邮递员,专管送信。神仙都请来之后,钱大仙就在米碗里抓出一些米,一边向身子的四边洒去,一边叫功曹土地开心受用,受用完快走。 那些祭品,都是给大神仙受用的,没有跑腿的功曹和土地爷怎么事,像功曹和土地爷这些小神仙,有点米来吃就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功曹和土地爷是小神仙,没有资格去受用那些祭品,但钱大仙对小神仙很客气,洒了米粒请功曹和土地爷走开时,很客气,从不动粗。对那些神仙就不一样了,一次二次三次请神仙吃祭品之后,钱大仙开始请神仙离开。仍是一次二次三次的请,三次之后,就没再那么客气了,说的全都是一些诀别的话,话说得很绝,表示永生永世再也不要看到那些神仙,手里的铁剑,也开始挥动,剑上的铁环,叮叮当当的发着声音,那些走得慢的神仙,自然是毫不客气的一剑解决掉。这也算是先礼后兵,不过事情没完,钱大仙还端起了一碗水,不停的含水、喷水,嘴里高叫:东南西北中,五方五龙水扫净!想想应该是那些吃完祭品之后的神仙不愿意离开,被杀掉了,还被“水扫净”了。 小荷感觉到钱大仙做法事的方法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是非常客气的请天上地下的神仙们来吃祭品,吃完了再客气的把这些神仙请走,不要再祸害当事人,那些不愿意走掉的,杀掉,然后“水扫净”。小荷觉得自己看了钱大仙做法次几次之后,也可以做法事了。只是她的手里没有铁剑,人也没有钱大仙的那种大名气,属于骗人之类的举动,若真做了,定会受别人的白眼。 小荷把钱大仙请到冯家时,给钱大仙吃的好饭好菜已经做好了。钱大仙先是和儿子兼徒弟的钱九仙列出了所需的祭品,让冯家的人去准备,鸡鸭鱼肉之类的,很多。单子写好了,父子俩便大吃大喝一餐,等他们父子俩人吃饱了,冯家也把所需的祭品准备得差不多了,于是两人便开始剪五色纸,纸马纸龙,纸兵纸丫头,一个都不能少。 光是剪这些纸人纸马,钱家父子就忙了整整一个时辰,好在现在天气还冷,两人虽然累了,但都没有流下汗水来。当这些纸人纸马都弄好之后,冯家的祭品也全都上桌,法事便开始。 先开口的是钱大仙,他嘴里高唱:鸣锣三声开法场。 三声铜锣声立即就响了起来,敲锣的是钱九仙。 锣声过去之后钱九仙也开口了:为嘛开锣响三声。钱大仙答:锣响三声才快乐。问:为何锣响会快乐。答:银子入袋有着落。父子俩唱这些时,声音奇奇怪怪的,站在一边的两个丫头全都没听清他父子俩唱的都是一些怎么,只有小荷一人全听出来了。 父子两一问一答过去之后,钱大仙又叫喊道:唱锣 唱锣就是不停的敲锣。 果然,钱大仙手里的小锣叮叮的响了起来,钱九仙手里的大锣当当的和着节奏。父子俩人一边敲锣一边围着摆祭品的桌子转过来又转回去,足有小半个时辰之久。 钱大仙父子脚下的步子奇奇怪怪,有如疯癫一般,谁也说不清钱大仙为什么要走那么奇怪的步子。 “果然是个大法事。”小荷心里暗说:“这些名堂,我还没看到钱家父子做过。” 小半个时辰之后,锣声停下来了,钱大仙又开始唱,这次他唱得不但声调奇怪,而且速度非常快,小荷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一句也没听清,不知道钱大仙都唱了一些怎么。好几次钱大仙唱着唱着因为没来得及呼吸脸都变得通红,他不得不停下来,喝上一口水之后才接着唱。 不知不觉间,天黑下来了,钱大仙停下来吃饭时,还对小荷说:“这趟法事,时间很急,你们也快去吃些东西再来,有使用到你们的地方很多。” “那我们三人轮流去吃饭吧,有事大仙招呼一声就是了。”小荷说。 “也行。”钱大仙说着,和儿子急急忙忙的扒了两碗白饭,连菜也不吃,又来到法场,叮叮当当的敲起了铜锣。 小荷刚想要去吃饭时,冯书玉又叫丫头小红来叫小荷。小荷来到了客厅,才知道冯书玉和陆金菱夫妇今晚不愿意回到他们的房间里去睡觉了,忙问夫妇两改睡到哪一个房间里去,冯书玉和陆金菱两人张了一下嘴,竟然说不出自己想住到家里的哪一个房间里去。 “要不我让人找一张新床来,放在书房里,老爷和大奶奶你们就先住在书房里如何?”小荷想了想说道。 冯书玉有一个不小的书房,里面摆着很多书,虽然那些书他从来不看,但他要求家里的丫头天天打扫,一点灰尘也不允许存在,但凡有重要的客人来了,冯书玉都是在书房里接待,一来显得他这个人高雅有学识,二来那里宽敞,桌椅也是现成的,招呼客人方便。 一听说书房,冯书玉夫妇立即把头摇成了波浪鼓,小荷这才想起来,书房和冯书玉的卧房只有一墙之隔,冯书玉夫妇不愿意到书房里去睡,实属正常。只是小荷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该让冯书玉住在冯家的哪一间房间合适了。 桌子上,放着冯书玉夫妇吃剩下来的晚饭,想必是家里做大法事,丫头们都很忙,没来得及收走这些剩饭剩菜,当小荷的眼睛从饭碗上扫过时,心里立即为之一动,嘴里问冯书玉夫妇:“家里刚刚做好了一间新房子,是准备用来装粮食用的,就在老粮仓的旁边,要不大老爷和大奶奶先到那房间里去住上一晚如何?只是那房间是建来做粮仓用的,窗户和门口都很小,不知道老爷和大奶奶意下如何?” 这回冯书玉和陆金菱满意了,说就住那地方。 小荷立即让两个丫头去铺了新床,置好新被褥再来请冯书玉过去。 “大老爷,大奶奶,你们一整天都没吃怎么东西吧?一会儿再吃一些如何?人是铁饭是钢,你们可要保重身体啊!”看到桌子上的饭菜没有吃去几口,小荷心痛的对冯书玉夫妇说。 冯书玉没回答小荷的话,摆了摆手,示意小荷去忙法事去。 这次做大法事,冯书玉夫妇心里很满意,虽说做法事的铜锣声响了一个晚上,但他们夫妇俩却是整个晚上都睡得很好,早上起来时,胃口大开,饭量比平时多出了一半,这可能是因为昨天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晚上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哭喊声的缘故。 因为要做一整夜的法事,小荷一夜没有睡好,只在半夜里悄悄的去睡了两个时辰,天亮时又起来了,人站在钱大仙父子俩人做法事的屋子里,听从钱家父子的安排。 天亮之后,天上又下起了小雨,飞飞扬扬的,把整个天空罩得一片灰白,浓浓的雾气也出现了,人站在十丈开外的地方都无法看得清楚。还好这并没有影响钱大仙父子做法事,锣声一直持续到中午时分,这场法事才算结束了。 法事一共用了八只五斤重的大公鸡,十二块三斤重的方形大猪肉,外加白米小半担,未开封的酒两壇,各重六斤。这些在法事上用过的东西,法事做完了,就是钱大仙的。 吃饱了喝足了,钱大仙和儿子挑着鸡酒米肉,离开了冯家。 “爹,你真行,这次我们的收获,够我们家好吃好喝两三个月了,银子还不算。”离开冯家,拐了一个大弯,看到身边没有人,钱九仙笑着对老父亲大加赞赏:“半夜里你老人家说要让冯家人放三两白银到米碗里去时,我还担心他们不愿意呢,结果冯家的那个小管家小荷,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乖乖的把三两白银放到了米碗里。父亲你的确是高人,我想不佩服都不行。” “你小子,要多学着点,你将来的路,我都替你铺好了。将来我死了,你要把这门大手艺传给子孙后代。”钱大仙嘴里喷着酒气,脸上得意的说道。 钱九仙不敢有二话,嘴里连连说是。 “是谁?”一个诡异的声音忽然传来,钱大仙立即就听到了,他马上放下肩头上的担子,嘴里大声的叫喊说道。 前面的路上有诡异的声音,钱九仙也听到了,他也放下了身上的担子,看到父亲已经把身上的铁剑拿出来了,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铁剑拿出来晃动,铁剑柄上的大串铁环,在摇晃之中叮叮当当作响。 钱大仙父子看到前面的大路边上,有一棵歪斜到大路上来的老桃树,桃树看起来已经枯死很久了,样子很难看,枝头上一张叶子也没有,那些诡异的声音,就是从那枯死的老桃树上传来的。 雾很重,钱大仙父子只是勉强把死桃树看出一个大概,却看不到那发出声音的东西在死桃树的哪一根枝丫上。不敢贸然走过去,就站在那里一边晃动手里的铁剑一边看着。 一阵冷风吹来,前面的浓雾被吹走了大半,钱大仙和儿子钱九仙终于看清了:前面死桃树的一个枝丫上,站着一个女子,身穿一件蓝色的白领子窄袖小袄,一件水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还绣有血红的花。让人惊心的是那女子的脖子上空空的,没有头,她的头被女子用夹在右腋下,头发篷乱,脸色灰白,嘴唇乌黑,两只眼睛,像死了三天的鱼眼,正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钱大仙父子。 那诡异的声音就是女子发出来的,不是从她那正不停的动来动去的嘴巴里发出来,而是从他那没有头的空脖子上方发出来。 女子身后的枯树枝丫上,还站着一个男子,同样脖子上空空的没有头颅,同样也把头颅夹在腋下,那夹在腋下的头,头发也同样十分的篷乱,脸上一片灰白,还沾着很多的红泥巴,非常丑,男子的嘴巴,不停的一张一合着,像是在叫喊着怎么,却没有声音。男子的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又丑又难看。 “爸,是断头鬼。”钱九仙叫喊了起来,身体不自觉间向父亲钱大仙的身边靠了过去。很快的,钱九仙又看出了一些情况,嘴里说道:“爸,是黄秀儿父女的鬼魂!奇怪,黄秀儿父女的鬼魂怎么成了断头鬼了?他们在这里出现,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别说话,跟在我身边。”钱大仙叫嚷了一句,身上的那些酒气一瞬间全都化成了汗水,从后背上冷冷的冒了出来,打湿了后背上的衣服。 钱九仙不敢再多话,人又向父亲的身边靠拢了一些,只是他的身上在瑟瑟发抖,上牙不停的咬着下牙,发出咯咯的声响。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一大片的浓雾,从钱大仙的身边吹了过去,把那枯死的桃树再次罩住,钱大仙父子的眼睛里看不到树上的女子和男子影子了,耳朵里却听到那诡异的叫喊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冷风还在吹,当冷风再次把枯桃树上的浓雾吹走时,钱九仙看到刚才站在枯桃树上的女子和男子不知道怎么时候已经从枯桃树上下来了,正一边向自己走来,一边诡异的叫喊,左手还伸了出来,十只手指尖尖的,要抓钱九仙父子。 钱九仙大惊,扔了手里的铁剑,也不去理会老父亲了,人一转身,嘴里一边大声的叫喊着救命一边跑。 “不要跑,给我立即回来。”钱大仙大惊,立即转头对逃离的儿子大声的叫喊。 只是此时的钱九仙,早就被眼前的诡异叫喊声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转头回来?他心里正恨自己逃跑的速度不够快呢。 钱大仙也不敢立即就去追赶儿子,他回过头去,想要把向自己走来的一男一女两个断头鬼杀掉之后再去追儿子,却发现哪里有怎么断头鬼男女?向自己走来的分明是两只全身乌黑的小乌鸦,身子没有人的拳头大,正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向自己走来。 钱大仙正想转过身去追儿子时,却听到儿子的惨叫声从身后传了过来了…… 法事做完了,钱大仙也走了,虽然说这次做法事花去了很多的银子,冯书玉的心里很肉痛,但一想到夜里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声没有了,冯书玉又感觉到这些银子花得很值得。 冯书玉正高兴的和妻子陆金菱喝茶时,池龙村里的一个赵姓男子跑进了冯家。这男子一直租着冯家的地种着,所以他慌慌张张的进入冯家时并没有人阻拦他。赵姓男子进入了冯书玉的客厅,看到了冯书玉,立即禀报说道:“冯老爷,不好了,钱大仙的儿子钱九仙掉下山崖死了。” 赵姓男子把这消息带给冯书玉,无异于平地惊雷,冯书玉的嘴唇哆嗦了许久之后,嘴里问赵姓男子到底出了怎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出了怎么事,中午我和我媳妇还有父母一起在莲花岭上翻地,看到钱大仙和他的儿子从莲花岭上经过,走到一棵老桃树下时,对着老桃树上的两只乌鸦又喊又叫,心里奇怪,正想过去问个明白时,钱九仙忽然转身边喊救命边逃跑。等我们走近他们父子两人,钱九仙已经失足掉落到莲花岭的石崖下,七窍流血死去了。我父亲现在正帮着钱大仙把钱九仙的尸体送回钱家去,我就赶着来给冯老爷你报信。”赵姓男子说。 小荷嘴里客气的对赵姓男子道谢,还给男子两文钱作为答谢。男子才转身走了。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钱大仙父子又不是小孩,怎么会被两只小小的乌鸦吓得逃走?还失足掉落到了莲花岭的石崖下?”冯书玉失神了一阵之后,嘴里说道。 小荷想到钱大仙是来冯家做法事才出事的,嘴里有些担心的对冯书玉说道:“钱九仙是来我们冯家做法事才出事情的,钱九仙死了,钱大仙会不会上门来找我们冯家的麻烦?” “他敢!”冯书玉冷声说:“钱家父子来我们家做法事,该给的钱我们是一分也不少的给他们了,而且给的一点也不少。他们有些怎么事,又和我冯家有怎么关系?他若敢到冯家来闹事,我会让县太爷打断他的狗腿!在池龙村,我冯家怕过怎么人?没有的事。” 听了冯书玉的话,小荷不说话了,冯书玉说的一点也没错,他冯家,别说在池龙村没有怕过谁,就算是在池龙镇,也是从未怕过谁,池龙村里的另外两个说得上话的人,是陈家的老爷子和方家的方宗旺,他们两人,都是中过举人,有功名加身的人,冯书玉每次看到这两个人,就从未怕过他们,倒是陈老爷子和方宗旺,每次看到冯书玉都是客客气气的示好。 冯书玉想到了冯远,便对小荷说:“明天让冯远放羊去吧,前门后门都不用守着了。” 小荷一听,立即就回答说了一声是。 12.第12章 黄秀儿送吻池龙镇 给冯家做一场法事,死掉了一个儿子,钱大仙心里气恼,脸上臭得如同一堆,狗,屎一般。 “不能便宜了冯家的冯书玉那小子,我们上他家里讨公道去。”钱大仙两个分门独过的儿子埋了自己的三弟,来到老父亲家里来吃晚饭,嘴里叫嚷了起来。 “少胡来,那冯书玉的父亲,生前是浔州主事知州,冯书玉家大业大,又是本县的名绅,不是我们这种小民能够招惹的人,你们还是不要多事了,不然到时候怎么冤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听了父亲钱大仙的话,钱家兄弟心里还是不爽快,但父亲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兄弟俩心里闷闷不乐的回家去了。 钱大仙的老婆没有了小儿子,心里苦,进入一个小房间里去之后,关上门,自己哭个不停。 雨还在下着,雾比白天更浓了一些,人在家里,都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湿气,钱大仙独自在草屋的正堂上喝着刚从冯家得回来的酒,心里难受,却又只认倒霉的不停叹气。 不知不觉间到了半夜,钱大仙听到一个凄凉的哭声由远而近,最后进入了自己家的院子里。 心里正气恼着呢,凄凉的声音,分明是哪一个不知趣的孤魂野鬼自讨苦吃的送上门来了,钱大仙立即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过桌子上的铁剑,向门口外面冲了出去。 半夜的院子里,夜色灰暗,钱大仙冲到院子中间时,看到了一个男子,十一二岁的模样,七窍流着浓血,脸色灰白,一脸的鼻涕两眼的泪水,一看到钱大仙嘴里就大声的哭喊:“还我命来!”哭喊完之后,身子还向钱大仙的身上撞了过来。 夜色虽然很昏暗,但钱大仙还是能把来者看得很清楚,认出来者正是自己刚死去的儿子钱九仙。钱大仙无力的向一边躲开,没让那影子撞到自己的身上来,嘴里还着急的大声叫喊说道:“儿子,我是你爹呀!你怎么向我的身上撞来了?难道你连你爹也不认识了么?” 那男子好像没听到钱大仙的话,身子又向钱大仙的身上撞来,钱大仙无奈,只得又把身体横移开去,没让那影子撞到自己的身上来。 脚下的步子还没有站定,钱大仙又看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两个影子,正是白天见过的那一男一女,男的是黄长工,钱大仙认识,女的是黄长工的女儿黄秀儿,钱大仙同样也见过也认识。 想到今天就是因为看到这黄长工父女,自己的儿子才命丧莲花岭,钱大仙心里的怒气立即就向头顶上冲来,他举起手里的铁剑,立即就要向黄长工父女的身上砍去,却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自己的胸口飞了过来了。 “嘭”的一声响,钱大仙被飞过来的东西撞飞了起来,摔倒在五尺开外的地方,被撞的胸口,如有上万野兽在撕咬,痛得钱大仙口吐鲜血。 把钱大仙撞飞的东西就掉落在钱大仙的身边,钱大仙一眼看出那是黄长工的人头,人头的脖子上,还有血水在流出,把泥地染得一片鲜红。 钱大仙的心里十分的气恼,人挣扎着想举起手里的铁剑向黄长工的断头上砍去,又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自己的头上飞来,钱大仙看出那是黄秀儿的断脖人头,他想起起手里的铁剑,把向自己飞来的黄秀儿断头砍落,手儿却是力不从心,根本无法把手里的铁剑举起来。 黄秀儿的断头是向钱大仙的脸上飞来的,但和钱大仙所想的不一样,黄秀儿的断头,并不像黄长工的断头那样狠狠的撞到钱大仙的脸上,而是飞快加轻巧的贴到了钱大仙的脸上,钱大仙正不解时,就看到黄秀儿的乌黑双唇吻到了自己的嘴上,冰凉冰凉的。他感觉到黄秀儿的嘴辰儿微张,一股腥臭的气流从黄秀儿的嘴巴里涌了出来,冲向他的喉咙。 “不好,是死尸气。”钱大仙心里惊呼,人想把头扭开时已经晚了,那股腥臭的气味,从黄秀儿的嘴里涌向钱大仙的胸口,立即就像一罐火药一样的炸开了。 一阵刺痛,从钱大仙的胸口向脑子里涌来,钱大仙忽然忘记了刚才的一切,忘记了今天是他小儿子死去的日子,他看到自己的面前又宽大又敞亮,朵朵白云,从他的身边和脚下慢慢的飞了过去,嘴里不禁大为赞赏的说到:“天空真是漂亮,白云真多,当神仙就是好,我终于来到天上来了……” …… 昨夜在新建起来的小库房里睡了一夜,虽然没有在自己房间里睡时的舒爽,但这库房里安静,没有那些让人害怕的声音出现,所以今晚冯书玉和陆金菱又回到了小库房里睡下了。 谁知两人刚一睡下,就听到一阵凄凉的声音从正屋的大门外传了过来,不但这样,冯书玉和陆金菱还听到那凄凉的叫喊声从主屋的大门外进入主屋里,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小库房的前面。 “卧房里没有大老爷的人,你们给我去找,我是大老爷未过门的媳妇,我要和他在一起。”一个声音传到了冯书玉的耳朵里,不但冯书玉听出那凄凉的声音是冯家死去的丫头黄秀儿的,就连陆金菱也听出那凄凉的声音是黄秀儿的声音,两人都吓得不轻,哪里还敢在床上躺着?立即就从床上爬了下来,双双不约而同的爬到了床底。 不多一会,又听得门外有声音响起:“冯家的屋子全都查过了,没有冯老爷的身影。” 声音很耳熟,冯书玉一下子就听出那是来自己家里做过法事的钱九仙,心里一惊,一股热乎乎的东西立即就把冯书玉的下裆给弄湿了,冯书玉本能的向身边的陆金菱身上移得更紧了一些,双手却抓在一处湿湿的泥地,鼻子里还闻到了一股尿臊味,这才知道老婆陆金菱早在自己之前尿湿了裤子。 这时,小库房的门口被打开了,冯书玉听到沙沙作响的脚步声进入了小库房,在自己睡过的床前停下。 “咦,这里是放粮食的地方,怎么会有一张大床?”冯书玉听出又是黄秀儿的声音在说话,只是那声音仅仅是有些似曾相识。声音里有沙沙作响的东西跟随着,非常的凄凉非常的吓人,若不是身边有个陆金菱,冯书玉极有可能因为害怕而一口气上不来,从此一命呜呼。尽管身边有陆金菱,但冯书玉此时早已经吓得全身筛糠一样的不停发抖。 陆金菱向冯书玉的身上挤来了,她的身子比冯书玉发抖得还要厉害。 只听得黄秀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好,一定是老爷想躲我,搬到这小库房里来住下了,你们快点给我找,一定要把老爷给我找到,我是他的小媳妇,要跟他在一起的。” 有两个声音答应了黄秀儿,冯书玉听出回答黄秀儿的两个声音里,一个是钱九仙,另一个是黄长工。 三个脚步声刚在房间里散开时,黄秀儿的声音忽然惊恐的响了起来:“不好了,她又来了,快逃!” 话一说完,三个脚步声急急的向屋外而去,很快就没有了声响。 一串脚步声向房间里走来了,很快就在床前停下,冯书玉听到了一个凄凉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好像是隔壁方家刚死不久的丫头小琪的声音:“三个狗东西,跑得还真快。” 话儿说完,一串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向屋子的大门而去,没多久便消失没有了。 冯书玉哪里还敢在这小库房里呆着?立即就从床底爬了出来,爬出小库房已经敞开的门口,也不敢站起来,就一直这么爬着,直到一堵墙挡住了去路,这才停下。 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冯书玉大惊,刚想再逃走时,耳朵里听到陆金菱的声音响了起来:“老爷,是我。” 原来是陆金菱也跟着一起爬到这里来了,冯书玉这才放下再次逃离的念头,头靠着前面的墙不动了。 凌晨,小荷一大早就起来了,她要上茅房,走到茅房前面时,脚儿踢对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正惊诧间,却听到了冯书玉的声音,一低头,透过晨光,看到冯书玉和陆金菱手脚缩成一团,伏在茅房门外的墙根下,浑身在不停的颤抖着。 小荷大惊,立即大声的把刚起床的小凡和小红从房间里叫了出来,一起把冯书玉和陆金菱扶回了客厅里,把冯书玉和陆金菱身上的脏衣服脱下,弄了两大盆热水,替两人洗了澡,把干净的衣服换上。 “你们两个,谁也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谁敢把这事说出去,我把谁卖到万花楼里去伺候男人去。”把冯书玉和陆金菱扶到高椅子上坐下之后,小荷没有忘记吓一吓小凡和小红。两个女子都知道小荷在冯家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哪里敢有半点怀疑?全都吓得脸色铁青,嘴里保证绝不把这事说出去。 小荷来到冯远的房间,看到冯远已经起来准备去放羊了,便把昨晚冯书玉夫妇俩人龟缩在丫头茅房门口的事和冯远说了,有些六神无主的问冯远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平时冯书玉和陆金菱不是很能横行霸道么?昨夜什么事把他们吓成这样?”冯远脸上有些淡淡的说着,昨夜又有诡异的声音在冯家响起来了,而且还进入了冯家的主屋里,冯远听出来了,但这样的事,冯远现在也懒得去管了,反正那些女鬼现在也不再找他冯远,让她们去吓一吓冯书玉,也没怎么不好,免得他冯书玉总是一肚子的坏水泛滥成灾,自己也跟着受苦。 至于怎样才能把那黄秀儿从冯家赶走,冯远现在还没有办法。 “二爷,你也知道的,大老爷他人是够狠毒。但那只是对人,大老爷怕死,也怕鬼,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奇怪,八成昨天夜里又有怎么新的情况出现了,不然大老爷也不会变成这样。”小荷说。 冯远叹了口气说:“我现在也没有怎么好的办法。” 小荷点了点头,嘴里又说:“你先放羊去吧,中午我和大老爷说一说,以后不让你和三爷再放羊放牛了,大老爷不知道家里有亲兄弟很好,我是知道的,现在这种时候,就是你和三爷出来为冯家扛事的时候。” 小荷既然这么说了,冯远当然相信她能做得到,只是得罪哥哥冯书玉,冯远的心里为小荷担心,却又担心家里若真的出了大事,那岂不是更不好?想来想去犹豫了许久,只好对着小荷点了点头。 这两夜,冯远的身边很安静,就连半夜也没有再看到小荷送饭来吃了。冯远知道现在黄秀儿,已经把眼睛转向了冯书玉,这个女子,享福的愿望奇重,人死了还不忘记冯书玉答应过要收她做个小妾,天天来冯家说这事。 也许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怎么事情也没有。冯远感觉事情的根源就在小琪的身上,如果小琪没死,如果黄秀儿的父亲黄长工去安葬小琪时,没把小琪身上的衣服剥下来,拿回家给自己的女儿穿,冯家现在就会怎么事也没有,可惜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如果。 冯远又上山放羊去了,出门前,小荷又给他和冯羽做了好吃的东西。 昨晚冯家又有长工和家丁悄悄的跑掉了,连工钱都不敢提,这种时候,冯书玉没有心情来管冯远和冯羽,小荷正好趁这样的机会,让冯远和冯羽多吃些好东西,将来冯家一切都正常之后,冯远和冯羽恐怕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好运气了。 冯书玉和陆金菱早餐一点也没有吃,快到中午时,又发起烧来,更是一点东西也没有吃下,小荷请来了镇上医术最好的郎中,给冯书玉和陆金菱把了脉,又开了个方子到镇上去买回药来,煎好喝下。 两人的情绪总算是好些了,只是天色很快又要黑下来了,冯书玉和陆金菱的脸上,立即就露出了惊恐,现在他们怎么也不怕,就是怕天黑。 小荷趁机对冯书玉说道:“我们不如让二爷和三爷不再放羊了,让他们两人回来,一个守着主屋的前门,一个守着主屋的后门,夜深时还可以在院子里走一走,他们两个的胆子都很大,说不定冯家从此就平安了。” 冯书玉和陆金菱,现在已经没有了主意了,听到小荷这么说,便点头答应了。 傍晚,小荷来到了冯家后院的一个长工屋里。 屋里住的是一个年轻的长工,姓周,名广平,今年二十岁了,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 “周广平,在忙怎么呢?吃了晚饭没有?”小荷一进屋就和周广平打招呼。 “吃过了,管家奶奶你请坐。”周广平憨厚的笑了笑,用打着补丁的袖子抹了抹一张小凳子后,把凳子递给了小荷,要请小荷这个难得来一次的人坐下。 小荷摇了摇手,没接凳子,嘴里却对周广平说道:“最近冯家出了一些事,冯家的长工都快要跑完了,你有没有要走的打算?如果有,你现在就对我说,你是个老实人,我会替你把工钱结清的。你在冯家做工也有三年了,三年的工钱应该够你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做媳妇了,你千万别学那些逃走的人,为了不被老爷打骂,选择私下逃走。” “管家奶奶,你放心吧,我还不想走,我想再干三年,到时我不但有钱娶个媳妇了,还有钱买上一两亩地过日子。”周广平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有些腼腆的说:“不怕管家奶奶你笑我,再过三年,我也就二十三了,再不娶媳妇,恐怕这一辈子就没有人愿意嫁给我这个穷种地的了。” “很好,你这想法不错,是个会过日子的男人。”小荷笑说:“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在冯家,我也是用钱买来的丫头,你不要叫我怎么奶奶,叫我小荷就好。” 周广平又挠了挠后脑,脸上依然是一脸的腼腆,嘴里没说话。 “明天你来找我,我先把你这三年来的银子悄悄的结给你,不管怎么样,银子在自己的手里总是心安一些。”小荷又说。 周广平又挠着后脑笑,人却点了点头。 小荷又看了看周广平,嘴里问他:“明天家里的二爷和三爷都不去放牛放羊了,你也知道牛是我们种田人的命根子,我想让你去替下三爷,给冯家放牛,你看能行么?” “能行,管家奶奶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周广平说。 “很好,今晚你替我找个老实可靠的人,明天替二爷上山放羊。”小荷说完,看到周广平点头后才离开。 小荷又来到冯远和冯羽的草屋里,把明天不用上山放羊和夜里看守冯家的事和冯远冯羽说了。 “夜里,你就守着后门吧,我守前门。你要答应我,守着门口的时候,无论是听到了怎么样的声音,看到了怎么样的事,都不要怕,你能做得到么?”小荷走了之后,冯远这样问弟弟冯羽。 “这几天,我虽然人睡在牛栏前面的草屋里看守着牛栏,但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我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夜里也听到了一些声音。二哥你就放心好了,你弟弟我不是胆小怕事之人,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让我碰着还好,若让我遇上了,我叫他们有来无回。”冯羽顶了顶胸脯说,他的这个样子,让冯远很高兴,冯远甚至觉得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一点也不比自己差。不过冯远还是对冯羽说道:“你把镰刀带上,万一有事,手里也有个能用的家伙。” 冯羽点头答应了,和冯羽把一张小木床搬到了后门边的屋檐下,方便夜里睡觉之用。 13.第13章 女子倒影 天全黑下来的时候,吃过晚饭的冯远又来到了冯家主屋前面,搬到后院门口的小木床也被他重新搬回来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半夜时分还没有到,冯远就听到诡异的声音由远而近,向冯家的主屋缓缓的移动了过来,人立即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伸手把放在床头上的铁柄镰刀抓在手里。 诡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冯远听出那是一个男子的哭泣声,只是这哭泣声太过沙哑、,听到耳朵里时让人毛骨悚然。 夜色很昏暗,加上又没有月光,冯远的眼睛看东西并不是很清楚,直到那男子的哭泣声很近时,冯远这才看出来,哭泣的男子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破烂烂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的眼睛里,还有嘴巴里、鼻子耳朵里,全都在流着浓血,那些浓血在苍白的脸上流淌时,特别的刺眼,让人看着后背上有冰冷的汗水泌出。 男子的身后,跟着两个影子,冯远一看就认出那是黄秀儿和她的父亲黄长工,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冯远看到的黄秀儿和黄长工嘴里全都不出声,不知道是时间未到还是别的其它原因。 黄秀儿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白领子窄袖小袄,一件水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还绣有血红的花,和那灰白的小脸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黄长工的身上穿得倒也平常,和以前下地干活所穿的衣服没有多大的不同,只是在这夜色里显得整个人特别的灰暗。 看到三个影子就要向冯家的主屋大门里走去,冯远连一句话也没说,人立即就从小木床上跳了下来,高扬起手里的铁柄弯镰刀,向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冲了过去,嘴里仍然不说话,手里的铁柄弯镰刀却是快如闪电一样的砍向了男子的脖子。 这些影子不但不是人,还是专门来害人的,冯远下手时当然不会有半点心软,这一刀挥出去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看到那男子的脖子被冯远的镰刀一刀砍断了,头飞到了一丈开外的地方,一闪便不见了,冯远再回头去看男子的身子时,发现男子的身子也化成了一团白雾,慢慢的消散开去,眨眼之间就没有了影子。 “冯远,你也太胆大包天了,我好不容易才捉来了一个小鬼魂替我干活,你倒好,把他一刀给砍没有了,我饶不了你,今夜就取了你的狗命!”说话的是黄秀儿,声音如同枯树叶被北风从地上吹过一样沙沙作响,让人听着后背上直冒冷汗。 “狗东西,我二哥的命是你想取就取的么?真是不自量力,看我不一刀把你砍成碎片!”冯远刚想说话时,一个宏亮的声音从一边传了出来,中气充盈,冯远一听就知道是弟弟冯羽来了。 原来冯羽在冯家的后门守着,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在前门响了起来,心里担心二哥冯远吃亏,便赶到前门来了,他一来到就听到黄秀儿在那里发狠,哪里还忍得住,立即嘴里大骂了一声,挥动着和冯远手上一样的镰刀,向着黄秀儿冲了过来了。 黄秀儿一回头就看到了冯羽的身影,嘴里惊叫了一声,影子一闪就不见了,弄得冯远看着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三弟,你一出现这个黄秀儿就逃得没影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冯羽看了一下四周,的确没有再看到黄秀儿父女的影子,心里也感觉奇怪,不过很快又释然了:“管他怎么回事,这个恶鬼下次若再被我看到,我一定一刀砍了她。” “我先前也是一刀砍了黄秀儿的脖子,只是这家伙胆子很大,脖子被砍断了,还一手抱着一个断头向我们冯家而来,见了我,也没有半点害怕,真不知道她的心里还会不会害怕了!”冯远说。 冯羽哈哈一笑:“你看我一来她就逃得没有了影子,这不就是害怕么?” 冯远点了点头,刚想说话时,忽然想起黄秀儿是不是到冯家的后门去了,嘴里立即说道:“不好,这个黄秀儿是不是使出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悄悄的跑到后门闹事去了?” 冯羽一听冯远的话,立即一拍手掌对冯远说道:“那我们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立即去后门呀!” 话一说完,兄弟俩人立即拔腿向冯家的后门跑去。 冯家的后门外静悄悄的,哪里有黄秀儿的影子?两人跑到后门时,冯羽忍不住笑了:“二哥,你也太草木皆兵了,那黄秀儿早跑得没有影子,哪里还敢到后门来?” “奇怪,这个黄秀儿,也不知道被我看到多少次了,也没看到她怕我,三弟你这一出现,他怎么就跑得没有了影子了?”冯远感觉奇怪,嘴里又一次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有怎么奇怪的?二哥你是个大好人,遇事不论大小,总爱想个没完没了的,生怕别人吃亏了,受委曲了。哪里像我,看到讨厌的人,立即就冲上去,恨不得一拳把对方给了结了。说真话,若不是你一直拦着我,我早把那猪狗不如的冯书玉抓来一阵打了,看他还怎么欺负我们兄弟两人。”冯羽大声的说道:“这冯书玉整人比毒蛇还狠,却这么胆小怕死,真不是个东西。我不知道我们的老爹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窝囊废儿子!” 冯远一听冯羽的话,立即就喝斥说道:“三弟,我看你是越来越大胆得没有边了,怎么话都敢说!” 冯羽一看到冯远生气,立即就不敢出声了。 看到冯羽脸上不安,冯远这才说道:“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大哥无情无义,那是他为人的失败,他迟早会自食其果的,我们若打他,把他赶出冯家,那我们岂不是连他也不如?” “二哥,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冯羽低声说。 冯远这才点头说道:“知道错了就好,我们现在是受了一些苦,但和池龙镇上的那些逃难者,我们受的这点苦又算得了怎么呢?” “二哥,我说过了,我不是怕受苦,我只是觉得大哥这样欺负我们,心里难受。”冯羽停了半晌才说道,这话,应该也是这些年来冯羽最想说的话了。 “我和你说过了,再过两年,我就带你离开冯家,以你我兄弟的头脑,到外面去闯荡上几年,不愁没有好日子过,当年我们的父亲,也是个少年穷,结果他不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做了浔州知州了么?我想我们也不会比他老人家差就是了。”冯远看着冯羽,眼睛里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二哥说得有道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在小事情上斤斤计较太多。大哥这人,天生就这样的本性,改不了。再等两年,你我兄弟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到时我们的眼睛里看到的,又岂会是现在的冯家这点小小基业?”冯羽说到这里,脸上一脸的豪迈,冯远看着心里高兴不已。 冯远正想再说话时,忽然又听到一个诡异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正缓缓的向冯家的后门而来,知道那个黄秀儿又出动了。 这个家伙,每次在前门吃了亏,就到后门外面大做文章,看来今天也没有例外。 冯远把冯羽拉到后门的一棵矮树下,嘴里悄悄的对冯羽说:“这声音,应该是黄秀儿又要来了,一会儿我们兄弟两人一起冲出去把她赶走。” “赶走?我们何不一起出手把她灭掉,除掉后患?”冯羽有些奇怪的问冯远。 “这两年,大哥对我们是越来越凶了,把这个黄秀儿灭掉了,大哥闲着没事,又会找我们的麻烦,所以我们还是让黄秀儿偶尔又出现一下比较好,黄秀儿的鬼魂一出现,我们兄弟两的日子才不会那么的难过,说不定还可以天天在家闲逛着不用上山放牛放羊,还有好饭好菜来吃。” 听了冯远的话,冯羽先是脸上一愣,半晌之后才对冯远竖起了大拇指:“二哥,你这真是高招啊!大哥总想要我们不痛快,我们也不能太老实了,也让他不要太痛快了,哈哈哈……” “我这也是无奈之起,到了后年,你也十六了,我十八,到时我们到外面闯荡去,我才懒得和他冯书玉玩这些小心眼。” “痛快,二哥,我们兄弟两有三四年没有一起这样说过话了,今晚和二哥说这些,真是太痛快了。”冯羽脸上高兴不已。 一个女子的影子在不远处出现了,正是黄秀儿。 黄秀儿的脖子上,依然是没有头,她的头被她夹在右手臂的腋下,头发散乱,脸色灰白,嘴唇乌黑。她的身后,跟着黄长工,样子也相差无几。 和刚才在前门看到的一样,黄秀儿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白领子窄袖小袄,一件水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还绣有血红的花,和那灰白的小脸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黄长工的身上穿得倒也平常,和以前下地干活所穿的衣服没有多大的不同,只是在这夜色里显得整个人特别的灰暗。 冯远看到黄秀儿和黄长工向冯家的后院门口走来时,一付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十分的奇怪,不知道这两个鬼魂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如此胆小起来了。 难道是他们害怕看到冯羽?冯远的眼睛从身边的弟弟冯羽身上扫过,心想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两个鬼魂慢慢的走近冯家的后门了,冯羽和冯远同时从矮树下跳了出来,向黄秀儿跳了过去,但让两人意外的是,他们还没来到黄秀儿的身边,黄秀儿却早已身子一闪不见了。 “便宜了这个鬼娘们了!”冯羽有些不高兴的挥了一下手里的镰刀说。 冯远笑了笑,拍了一下冯羽的肩膀:“看来今晚不会有事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们都去睡觉吧。” 回到主屋的大门前,冯远在主屋门前的小木床边站了半个时辰,没有再看到黄秀儿出现,知道黄秀儿今晚不会再出现了,便回到了自己的小草屋,在小草屋里睡下。 主屋的门前虽然也有床,但那地方,四面通风,睡着让人难受,和小草屋里没法比。 刚在小草屋里睡下不久,冯远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感觉到草屋的门口又被打开了,黄秀儿出现在草屋的门口。 这个时候的黄秀儿,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她的身上,光溜溜的没有衣服,身后还跟着小琪。 “快走。”冯远听到了小琪的声音,感觉今晚这小琪的声音和以前有些不同,有点象是活人在说话。 “叭”的一个声音响起,冯远看到小琪的手里,依然拿着一支长长的带刺长鞭,向黄秀儿的身上打去。黄秀儿凄凉的哀叫了一声,身上立即就现出了一道流血的鞭印子,汩汩而下的鲜血,在不停的流着。 很快的,鞭印子忽然不见了,汩汩而流的血也不见了,黄秀儿的身上,又怪异的忽然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依然是一身的肌肤雪白。 “小琪,你有完没完?有话就说,不要总是奇奇怪怪的样子。”冯远感觉到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看向刚从门口进来的小琪和黄秀儿,嘴里不高兴的说道。 冯远这话刚一说完,小琪立即抬脚对着黄秀儿的光屁,股就是一脚。黄秀儿没料到小琪会忽然踢她,没有防备,身子被小琪踢得扒下,跌了一个嘴啃泥,身子还在地上连滚了两滚。 “给我滚蛋!没用的丑东西。”小琪对着黄秀儿怒骂了一句,看到黄秀儿从地上爬起来逃出门外去了,这才扔了手里的带刺长鞭,双脚轻移来到了冯远的面前,就站在离冯远不到两尺远的地方,面对着冯远,嘴里一句话也不说。 小琪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白领窄袖小袄,一件水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还绣有血红的花,和那灰白的小脸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这个样子,和以前冯远所看到的一样,也和冯远刚才在冯家主屋面前看到的黄秀儿一模一样。 “小琪,你死也有很多天了,缠着我,也有很多天了,你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冯远的双眼微眯,眼睛看着面前的小琪,嘴里说出来的话冷冰冰的。现在冯远的心里,很不喜欢这个小琪,说话自然也没有怎么好的口气了。 一股冷冷的阴寒气息,向冯远的身上涌来,冯远能感觉得到这股气息是从小琪的身上流出来的,便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小琪,想看看她到底在做怎么。 半柱香的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冯远没听到小琪说一句话,却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阴寒之气越来越重。接着,小琪身上的衣服开始变得越来越暗淡,直到消失不见。 冯远又看到小琪的身上光光的没有半点衣服,和以前不同的是,冯远感觉到从小琪身上传来的那股阴寒之气变得更加的浓重了,自己虽然站在小琪面前四五尺远的地方,却如同掉入了冰窟窿里去了一样,全身冷得发抖。 小琪的眼睛在动,冯远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无奈的绝望,这种绝望,直到小琪把两只眼睛全都闭上之后才不见了。 阴寒之气还在继续加重,冯远看到小琪的身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这时,小琪的身子忽然又动了,很奇怪的动。她的整个人,在慢慢的转圈,先是转成了一个平平的一字之后,整个人倒了过来,脚在上方,头在下方,头上的头发垂了下去,差一点就碰对地面。这个时候,冯远才注意到小琪的小腿和脚上,没有那层白白的霜,其余的地方全都有,就连头发上也有。 小琪的身子忽然一闪便消失不见了,那股阴寒之气,也随之慢慢消散。 “怎么回事?这奇奇怪怪的怎么意思?”冯远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想着今晚小琪的这些奇怪举动,却想不出原因。 门又响了,冯远向门口看去,看到推开门走进来的是小荷,她的手里,还和前几次一样,捧着一个木托盘,托盘里,全都是一些好吃好喝的。 “二爷,过来吃些东西再睡吧。”小荷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把木托盘里的东西摆到了小木桌上。 看到冯远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小荷笑着走了过来,把冯远拉到小木桌的边上,让冯远在小凳子上坐下,把好吃的东西盛到碗里,又把碗和筷条塞到冯远的手中,让冯远快些吃,自己也端起了另一个小碗,在一边陪着冯远一起吃。 看到小荷先动起了筷子,冯远也吃起了东西,吃完之后,小荷收起了碗筷,走出草屋外面去了。 冯远从睡梦中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想起自己今天不用上山放羊,也不着急,下了床,把破鞋子穿上,习惯的向厨房走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站在厨房门口的丫头小红便对冯远说到:“二爷,你到西厢房去吧,一会儿我把你的洗脸水和早饭给你端到西厢房里去。” 看到冯远一脸不解,小红又接着说道:“昨晚小荷姐姐和大老爷说,让你和三爷从此住在西厢房里,大老爷和大奶奶都同意了。” “是么?”冯远的心里很高兴,嘴里问小红:“三弟知道这件事了么?” 小红回答:“我刚刚已经告诉过他了,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在西厢房里了,小荷姐姐还说,从今天起,我不用干粗活了,专门伺候二爷的起居,小凡专门伺候三爷的起居。” 14.第14章 无头男女 冯远来到西厢房里时,果然看到三弟冯羽已经在西厢房里等着自己了,不但这样,冯远还看到冯羽的身上换上了光鲜的衣服,以前的那一身破烂衣物不见了。 此时,冯羽正坐在一张小茶几边上,悠然自得的喝着丫头小凡刚替他泡好的茶。 “还真像个少爷的样子。”冯远笑说着,走进了西厢房。 “你们兄弟俩人本来就是少爷,不用说像。”一个声音在冯远的身后响了起来,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小荷。 “谢谢你,小荷,你为我们兄弟两人做了很多,太感谢你了。”冯远认真的对小荷道谢说道。 冯羽也走了过来,也对着小荷施礼:“小荷姐姐,二哥说得不错,你的确为我们兄弟两人做了很多,太谢谢你了。” “三少爷,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小荷吧,你叫我姐姐我可不敢应。”小荷说着,告诉冯远,昨天他和冯书玉说好了,让冯远和冯羽两人重新回到以前住过的西厢房里住下,前提条件就是守好冯家的前门后门,不让那些奇怪的声音半夜在冯家响起。 “昨夜就很好,冯家里怎么事也没有,大老爷和大奶奶虽然没有回到房间里去休息,却在客厅里睡了一晚上好觉,当然了,小凡和小红也是功不可没,她们两人守着大老爷和大奶奶半个晚上,另外两名丫头守了大老爷和大奶奶半个晚上。”小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说出了昨晚的情况。 冯远没有说话了,大哥冯书玉虽然让他和冯羽回到西厢房里来住,但这并不代表哥哥冯书玉会让他和冯羽随心所愿,冯羽从冯远的眼睛里看出了冯远的想法,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能回到西厢房里来住就是一件好事,至于能住多久,那只能听天由命。冯远进入了一间宽大的房间,把身上的破烂衣服换掉,走到了西厢房的一间房间里,和弟弟冯羽一起吃早餐。 “刚才我就看到你们的眼睛红红的,原来是昨晚在客厅里守着大老爷和大奶奶半个晚上,没有睡好。”冯远对身后的丫头小红和小凡说着,嘴里问她们:“昨晚有没有听到怎么奇怪的声音?” 小红和小凡都摇了摇头。 “那前天晚上呢?有没有听到怎么奇怪的声音?”冯远又问。 小红和小凡的脸上立即就显出了惊恐,不用说,前天晚上她们也听到了那些很诡异的声音,只是她们不敢声张而已。 冯远又问小荷:“整个冯家,现在情况怎么样?” “长工大多数已经跑掉了,家丁和家里的丫头有卖身契在冯家的,都不敢逃。”小荷说。 冯远没说话,这冯家的事,也论不到他说话,他这么问,哥哥冯书玉知道了都会不高兴,冯远不可能不知道。 看到冯远和冯羽又住回了西厢房里,小荷心里高兴,却又不得不去忙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冯远想了个法子,把丫头小红和小凡两人都支开,这才轻声的对弟弟冯羽说道:“小红和小凡八成是哥哥派到我们身边来盯着我们的,千万记住别弄出怎么事情来,不然定会出大事情。” 回到西厢房里来住,冯羽心里正高兴着,忽然听到冯远这样说,才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完美。 小红和小凡很快又回来了,冯远问小红:“多大了?” “十五岁。” “你是怎么时候进入冯家的?我记不起来了。”冯远接着轻描淡写的说道。 “家里那么多的丫头,二爷哪里会全记得住。”小红说:“我是三年前跟着四奶奶陆金角一起来到冯家的,小凡也是,都是十五岁。”小红说。 果然是陆金菱最亲近的丫头,冯远没再问,转而夸奖小红和小凡:“才十五岁呀?长得这么高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们十八岁了呢!你们两个跟在我和三弟两个倒霉蛋的身边,委曲你们了。” “没有的事,我们原来是跟着四奶奶过来的,现在四奶奶没有了,我们没有被卖给穷苦人家做填房妻子,已经是大奶奶看重我们了,哪里敢说怎么辛苦。”小红说着,张口闭口都在认陆金菱才是她们的真正主人,冯远的想法也得到了很好的认证。 时间快到中午时,太阳难得的露出了脸,阳光明媚的照下来时,小荷心里难得的高兴,立即让丫头们把冯书玉房间里的被褥和枕头全都拿到太阳光下来晒。 “这太阳比怎么都好,被褥和枕头晒一晒,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就不会再有了。”小荷笑着对冯书玉说,冯书玉立即就点头了。 “冯羽和冯远住回了西厢房里,是不是很得意?”陆金菱问小荷,她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痛,同样也引出了冯书玉心里的痛,小荷笑说:“他们两个都住回了原来的房间里,心里自然高兴。” “高兴?”陆金菱的脸上,黑麻子变得更黑了,嘴里没好气的说道:“你去告诉他们,别高兴得太早,早晚他们得从冯家滚蛋。” 冯书玉的心情也不好了起来:“小荷,冯羽和冯远这件事,你做得不太好,我们不应该让冯羽和冯远回到西厢房里来,那是养虎为患。” “是,这件事,我做得有些不太好,要不我现在就去告诉二爷和三爷,让他们还回草屋里去住下?”小荷说。 冯书玉点了点头,示意小荷立即去办。 小荷也点了点头,和平时一样顺从的应了一声,应完之后立即向门口走去,走出门口时,又折了回来,对冯书玉和陆金菱说道:“我们让二爷和三爷回到西厢房里来住,是为了让他们两人更加尽心尽力的守住主屋的前门和后门,不让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在家里出现。现在我们重新让二爷和三爷回到草屋里去住着,不知道他们肯不肯用心继续看着大门和后门。我看不如这样,先不动二爷和三爷。我们再请个法师来,做做法事,若是家里太平了,我们再让二爷和三爷回到草屋里去住着,大老爷大奶奶,你们觉得怎样?” 冯书玉这才感觉到自己差点做了一件不要命的事,双眼瞪了一下陆金菱,嘴里没有好气的说道:“好好的你提冯羽和冯远干什么?害得我差点把他们赶回草屋子里去住,那西厢房空着也是白空着,小琪和那个黄秀儿来了,那空着的西厢房能替你把她们赶走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以后你再敢提冯羽和冯远的事,让那小琪和黄秀儿再次在屋里出现,吓坏了我,我立即把你给休了!” 陆金菱立即也不敢出声了,倒不是她怕冯书玉,她不怕冯书玉,她怕的是半夜里出现的鬼魂小琪和黄秀儿,更知道在这件生死攸关的大事上,冯书玉决不会含糊,惹恼了他,决不会有好果子吃,更何况冯书玉比自己更加不愿意让冯羽和冯远回到西厢房里来住下,他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对,前天请来的钱大仙,看来是没有真正的本事,你再去找,这次一定要找有本事的人来,好好的做一场法事,平息我们冯家的不安。”冯书玉没有再继续纠缠冯羽和冯远的事,嘴里这样对小荷说道。 冯书玉的这些话,立即就把小荷给难住了,小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谁比钱大仙更有本事,只得老老实实的对冯书玉说了:“大家都说整个池龙镇,就钱大仙治鬼的本领最高,现在钱大仙都不行,我都不知道该去请谁了。” 冯书玉和陆金菱相互看了一眼,感觉小荷说的还真是在理,都说整个池龙镇,就钱大仙捉鬼的本领最高,现在钱大仙都不行,那该去请谁才好呢? “要不,我们请金大仙怎么样?”许久之后,陆金菱不得不开口说道。 “他?”冯书玉一听就摇头:“金大仙做一场法事,要么送他一个年轻的丫头做小妾,要么给黄金一两。而且我听人说他的本领连钱大仙的一半都不到,请他能行么?” “大奶奶说的还真有些道理,我看也就只能请金大仙了。”小荷把能想到的大仙都想了一遍之后,不得不这样说道。 冯书玉不出声了。 “可是金大仙做法事,要么给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要么给一两金子,我们给他女子还是给他金子?”小荷说到这话时,感觉自己出了一个坏主意了,以她对陆金菱和冯书玉的了解,知道陆金菱和冯书玉一定不会给一两金子的,现在一两金子能换十两银子,可以买两个丫头了,陆金菱和冯书玉是精明人,哪会做浊本的买卖? 果然陆金菱说了:“前年买来的丫头小真,今年也十八了吧?这丫头,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傲气得很,在家里常常不听使唤,我看就把她送给金大仙算了。” 冯书玉有些不愿意:“我和万花楼的罗青皮说过了,下个月就把小真卖到他那儿去,罗青皮还答应给我二十两的高价银子,把小真给了金大仙,我们不是明摆着要吃亏么?” “可是我们家里的丫头,最漂亮的就是小真了,万一把那些丑的送去金大仙看不上眼,那我们岂不是白丢脸?小真我们只花三两银子买来的,把她给金大仙,我们也就花了三两银子的本钱,也不算太亏,当初若不是看她长得水灵,三两银子我还不买她呢。”陆金菱说。 冯书玉不再反驳,同意的点了点头,让身边的丫头小月去把小真叫来。 小真来了,往那里一站,婷婷玉立的果然漂亮,当得知自己将要被当成谢礼送给镇上的金大仙时,小真立即就想哭了,嘴里倔强的说道:“不去,金大仙一张丑脸,人也快五十岁了,我不嫁给这样的人。” “你说怎么?”冯书玉一听小真的话,立即就怒了:“你是我冯家花钱买来的丫头,你竟然敢不听从主人的安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真看到冯书玉的脸上流露出一股凶狠,立即知道再说下去自己就活不成了,吓得不敢再出声。 这时,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跑进来给陆金菱跪下哭道:“大奶奶,你不是说我若筹够七两银子就把小真嫁给我吗?怎么又把她送给金大仙?我现在快筹够银子了,您老人家能不能把小真给我,不足的银子,我会想办法筹齐的。” “此一时,彼一时,去年我看到小真不听从使唤,就说把她折成七两银子卖给你为妻,现在不可以这么做了,不把她送给金大仙,老爷也要把她卖给万花楼,等你筹够了银子,我再给你别的丫头就行了。”陆金菱不以为然的说着,让少年起来走开。少年无奈,只得站了起来,悻悻的向门外走去。偏偏这小真也看不起那少年,更不想嫁给那少年,看到少年就快走到门口时,便对少年冷声说道:“小家伙,你都穷到想要饭的了,还想买我小真做老婆,你也太不自量力了,我宁肯嫁给金大仙,也不嫁你这样的穷光蛋。” 少年的脸上泛起了羞红,悻悻的跑出大门外面去了。 “好了小真,你也别得意了。你这种女人,一辈子就死在你的这张臭嘴和这个笨脑瓜子上。”冯书玉有些不耐烦的说到:“我可先告诉你,现在是战乱年代,到处都有义军在作乱,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不然我把你送给那些军爷,你会像一只小鸡一样的被人宰杀掉。” 小真吓得脸色发白,连连点头说自己一定听话。 看到小真和小荷一起出门去后,冯书玉的脸上有些失落,陆金菱淡声说道:“别去想小真这种满身刺的女子了,娶了她,你会一辈子麻烦不断。陆金角死了,你自己想想喜欢谁,过些日子再给你弄一房小妾,你也要有点出息,别女人一大堆儿子女儿一个也没有,现在我妹妹的儿子都十多岁了,每次她回娘家我都不敢回去,太没脸了。你说我们冯家这么大的一份家产,没个一儿半女的,我能有面子么?” 冯书玉嘴儿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荷带着两个家丁和小真一起来到池龙镇的金大仙家,没想到金大仙说出来的话却让小荷吃了一惊:“你带来的这个女子,我是看中了,不过光她这一份礼,我不给你们冯家作法事。你们要外加五两银子,不然一切免谈。” 金大仙的话,让小荷吃了一惊,忙问是何原因时,金大仙说了:“你们若是一开始就来请我,一切好说,现在钱大仙吃不下去的剩饭你们让我去吃,明明是看不起我金大仙。一句话,有钱有银子好说话,没有,另请高明吧。” 小荷无奈,只好让一个家丁回到冯家,把金大仙的话如实报给了冯书玉和陆金菱夫妇,结果冯书玉无法,也只得答应了金大仙的条件。 金大仙要做的,同样也是一天一夜的法事,小荷觉得这个金大仙太过贪心,把他带到了冯家就不再理会,结果金大仙在冯家做法事,处境十分的尴尬。冯家没人愿意在一边侍候着,要东西没有东西,就连吃饭也是应付了事。 金大仙每次做法事,都是带着自己的小妾一起去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带的是两个跟着他做了好几年法事,对怎么做法事很熟悉的两个小妾。 到了半夜,金大仙忽然感觉到身后的两个小妾敲锣声音有些怪怪的,人一回头,差点吓得晕死过去:在他金大仙身后敲锣的,早已经不是他的小妾,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最让金大仙惊骇不已的是,这两个敲锣的人,全都脖子上光光的没有头。 也不算是没有头,这两个人,头被别人从脖子上割下来了,女的把头夹在右边的腋下,男的把头上的长发分成两半,再打了一个发结,用头发把自己的头挂到没有头的脖子上,那头在他的胸前摇晃着,流血的七窍在乱发下依然汩汩不止,红红的血迹,把男子的脸弄成了红黑白三色。 金大仙从小就是混法事饭吃,胆子自然也不小,他看出来了,把头挂在断脖子上的男子,是钱大仙的儿子钱九仙,旁边的女子,他不认识。 好在冯家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法事的边场上了,不然他金大仙这次出糗就出大了。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金大仙壮了壮胆子,嘴里大声的问正在敲锣的无头男女。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无头男女也说了同样的话,就连声音都和金大仙一模一样,声音还出奇的整齐。金大仙听出这两个人的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而是从没有头的断脖子处发出来的。 “有事说话,别学舌!”金大仙怒了,声音也提高了两倍。 “有事说话,别学舌!”无头男女又说了同样的话,依然是声音和金大仙一模一样。 金大仙心里更为恼怒,却又不敢走到一男一女两个鬼魂的身边,只得远远的看着两个无头鬼。半晌之后,金大仙感觉自己不能再这样任由两个无头鬼再继续敲锣下去,于是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铜锣,用力的向两个断头鬼敲响了起来。 没想到两个断头鬼不但一点也不害怕,还学着金大仙的样子,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铜锣,同样也敲得很是大声。 15.第15章 金大仙静死 金大仙心里开始害怕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了想,看到四周的夜色之中冯家的人一个也没有,便扔了手里的铁剑,对着两个没有头的鬼魂作揖说道:“二位上仙,金某也是出于无奈,才选择了骗点小财的捉鬼营生,请二位上仙看在小人命苦人可怜的份上,放过小人一马,小人一定给两位备下三牲祭品,外加无数冥纸相谢。” 两个无头鬼魂也扔了手里的铜锣,微弯着腰,学着金大仙的样子,双手对金大仙作揖,声音从断脖子上传了出来,依然和金大仙一模一样说道:“二位上仙,金某也是出于无奈,才选择了骗点小财的捉鬼营生,请二位上仙看在小人命苦人可怜的份上,放过小人一马,小人一定给两位备下三牲祭品,外加无数冥纸相谢。” 金大仙脸上的横肉连跳了好几下,人无助的站在那里。 又过了一阵,金大仙咬了咬牙,从摆满祭品的桌上取过铁剑,指向了两个无头鬼魂,嘴里颤声的吼叫:“两个无知的野鬼,你们这是在逼我出手是不是?那你们就休怪本仙无情了。” 吼完这话,金大仙晃动了手里的铁剑,挂在铁剑柄上的铁环,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两个无头鬼魂也向金大仙伸出手来,伸出手来之后,才发现手里没有铁剑,立即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跑了过去。 金大仙这才看到自己的两个小妾加徒弟,不知道怎么时候口吐白沫的倒在大树下了。 只见两个无头鬼魂向金大仙的两个小妾身上倒了下去,便不见了。 金大仙正疑惑间,他的两个小妾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跳起来之后,一摸身上,没摸到铁剑,却看到摆在祭品桌上的另外两柄铁剑,立即就向祭品桌跑了过来,抓起祭品桌上的两柄铁剑,剑尖也同样指向了金大仙,和金大仙一模一样的声音,立即就从两个小妾的嘴里传了出来:“两个无知的野鬼,你们这是在逼我出手是不是?那你们就休怪本仙无情了。” 金大仙再也受不了啦!他看了看四周,才想起自己正在冯家的大院子里,立即就扔了手里的铁剑,向冯家的大门逃命。 谁知还没有跑上几步,前面的草地上,刚发了一些新芽的草儿忽然全都聚到了一起,向上涌起,倾刻之间变成了一个草人,挡住了金大仙的去路。 金大仙大惊,双腿立即向右拐弯,想继续向冯家的大门口跑去,谁知他刚一拐弯,那草人也跟着动了起来,扔把他的去路给挡住了。金大仙的心里越来越害怕了,人立即又向左拐去,仍然是想逃向冯家的门口,但那草人一点也不让步,两只脚又动了起来,再次把金大仙的去路挡住了。 想逃走不行,金大仙立即快速的退回了祭品的桌子边,腰一弯,人钻入了祭品桌的下面,躲了起来。 那草人也来到了祭品桌边上,倒了下去,那些草,忽然全都像长有眼睛一样的飞向了祭品桌下,把祭品桌下的金大仙团团的包住。 金大仙的身子,被无数的野草包裹住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怎么也没有看到,整个身子,被一股说不清的力量压着,无法动弹。身上却好像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在爬动,还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在咬着皮肤。金大仙心想:完了,这次算是栽在了这两个鬼魂的手里,出得家门来,回不家里去了。 心里正感叹着自己小命休矣,却忽然发现那些把自己身子包围住的野草,忽然之间又没有了影子,金大仙身子哆哆嗦嗦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时,又想向门口逃跑,却发现门口不知道怎么时候打开了,两个气宇轩昂的少年,一个十五六岁的样子,另一个十四五岁的样子,正向自己走来。 看到有人来了,金大仙不得不把要逃走的想法强压了下去。 “金大仙,你这是要上哪里去呀?”从门外走进来的,正是冯远和冯羽,看到院子里的金大仙正慌慌张张的向门口跑,冯远便问了一句。 金大仙不愧是久经江湖的人,看到身边想把自己困住的草人没有了,又看到两个少年男子向自己走来,脑子立即就转了过来,也不回答冯远的话,人跑到了大门口边,双手挥动了两下,嘴里喃喃有词,半晌之后才回转到祭品桌边,眼睛又看了冯远冯羽一眼,看到冯远和冯羽的身上衣着华丽,猜想这两人不会是冯家的下人,便开口说道:“刚才本仙正在作法,不便回答两位公子的话,还望见谅。两位公子是何人,夜这么深了还不睡?” 冯远笑了笑,嘴里有些淡淡的对金大仙说道:“我是冯家的老二冯远,这是我的弟弟冯羽,我们奉大哥冯书玉之命,守冯家的前门和后门,刚才听到金大仙这里的锣声非常大,就过来看一看。金大仙,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么?你不是还带着两个小妾加徒弟一起来做法事的么?我怎么没看到她们?” 旁边的冯羽,就没有冯远那么客气了,双眼瞪了一下金大仙,嘴里没好气的哼道:“骗吃骗喝的老东西,竟然骗到我冯家的门上来了,小爷我真想一刀砍死你。” 冯远一听冯羽的话,立即挥手说道:“三弟,不可以乱说话。” 金大仙的眼睛和冯羽对视到一起时,忽然感觉到这个冯羽不但说话不客气,眼睛里还有一束让人看到了就害怕的东西,这才明白那草人为什么会忽然消失不见:那草人,显然是怕这个冯羽。只见金大仙笑着对冯远和冯羽作揖说道:“原来是冯家的两位少爷,我正想找冯家的人在一边助我一起做法事,两位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呆到天亮如何?冯家的丫头都走完了,没人在这里,我的法事快要没法继续做下去了。” 说这些话时,金大仙的语气很谦和,对冯羽刚才说他是骗吃骗喝骗财物的事,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冯羽听了金大仙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嘴里立即就哼道:“老骗子,你真敢开口,想让小爷我伺候你做怎么法事,你是不是骨头太痒了,想让小爷我替你打打身子骨?” 冯远又摇了摇手,对冯羽说道:“三弟你别再说话了,不然明天大哥又有话说我们。既然金大仙做法事需要有人在一边候着,那我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冯羽知道冯远的用心,更知道冯远这么说是为了不让大哥冯书玉对自己有话可说,心里虽然气乎乎的,却不再说话了,大模大样的在一边的一张小椅子上坐下。 金大仙看到冯远兄弟答应在法场边上候着了,心里非常高兴,知道只要冯远和冯羽在法场边上呆到天亮,自己今晚的劫难,就算是过去了,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转身看到自己的两个小妾不知道怎么时候又回到一边的大树下睡着了,人走了过去,没有好气的对着两个小妾的小屁,股各踢了一脚。 两个女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怎么时候来到大树下睡着的,被丈夫这么一踢,人就醒来了,虽然醒来之后头晕晕的很难受,但两人都知道丈夫不是好惹的人,乖乖的把扔在地上的两面铜锣拾了起来,听从丈夫的口令,又继续把锣儿敲响起来。 金大仙在供桌边一边转动一边喃喃有语,半柱香之后,便回过头来对冯远说道:“你去抓一只大公鸡来,我要用来做法事。” 冯远还没有开口,冯羽的声音就没好气的传了过来了:“想要大公鸡?没有!要命我这里有一条!” “大公鸡还真的没有。”冯远也说了一句,在一边椅子上坐着的冯羽听了,立即就对着冯远竖起了大拇指。 金大仙的脸上十分的尴尬,心里又不想和冯远兄弟对立,把冯远兄弟气走,他相信冯远兄弟一走,那两个没有头的鬼魂还会再出来要了他的小命,所以听到冯远说没有大公鸡时心里虽然气恼,却也不敢生气,从祭品桌上拿起了一张白纸,又拿起剪刀,把白纸剪成一个大公鸡的样子,在祭品桌前烧化后,嘴里又重新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喃了一阵子之后,金大仙回过头去,看了自己的两个小妾一眼,看到两人的脸上一片灰白,往日的神采全都消失不见,感觉情况不妙,心里想:这两人,看来没有几天活头了,明天回到家之后,立即把她们卖到万花楼去,不然到时她们两人一死,自己不但会人财两空,还要白白的垫上两笔棺材钱。 心里知道冯远兄弟对自己没有怎么好看法,金大仙没有再说要怎么东西的事情来,一直到天亮冯远和冯羽离去。 天亮之后,小荷吃过了早餐才慢悠悠的来到了金大仙的做法地方来,金大仙瞪了她一眼,嘴里没好气的说道:“小荷管家,这一整夜我的身边连一个冯家的丫头也没有,你就不怕我偷懒没认真的替你们冯家做法事么?” “我冯家的人,又没有会做法事的,就算是在这里站着,你想偷懒我们也不知道更没有办法。老人们也说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仙人不用说自然更是这样了,我不担心。”小荷说完又转身走开,金大仙想到从昨晚到现在,自己做了一夜的法事了,也没弄到半只鸡半条猪肉的祭品,就连半碗米也没有弄到,心里很是不爽,立即对着小荷的背影叫嚷:“我做法事要米要鸡要肉,你快点让人给我备好。” “没准备有。”小荷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她感觉这个金大仙不像是个做法事的人,更像是一个强盗,想趁着给人做法事的时候不要脸的索要东西,若不是主人冯书玉态度坚决,小荷说怎么也不会请金大仙到冯家来做怎么法事。 结果快到中午时,金大仙只能悻悻的收拾行当离开了冯家,连一只鸡,一块肉,一碗米全都没有捞着,不过小真他提前捞到手了,到手的还有五两银子。 一回到家里,金大仙立即把老婆黄宣儿叫了过来,指着跟自己一起到冯家去做法事的两个小妾说道:“把她们两个全给我关起来。” 两个小妾平日里,和金大仙的老婆黄宣儿关系也算不错,但黄宣儿一看金大仙把话说得很死,也就没敢护着两个小妾,立即让家里的两个丫头把两个小妾带下去关好。 看着两个小妾被带走了,黄宣儿这才端过一杯茶,递给了金大仙,嘴里娇媚的问道:“她们两个昨晚到冯家去,是不是给老爷闯祸了?不然老爷为何一回到家里就要把她们关起来?” 两个小妾被带走时两眼的眼泪,哭求个不停,黄宣儿不忍心,于是问起了两个小妾被关的原因。 金大仙是个无情的人,黄宣儿不是,她原来是一户农家的女儿,是金大仙花钱买来的,先来时,只是个小妾,两年前,金大仙把老婆休掉后,把乖巧又听话的黄宣儿扶成了正室。做了金家的女主人, 黄宣儿的心里天天都感觉自己的主子地位难保,说不定哪一天金大仙的气头上来了,就把自己卖掉换成银子,所以她对手下的那些姐妹们,从不敢得罪,深怕哪一个姐妹记恨她,在金大仙的面前说上那么一两句,那自己的厄运也就到了。 “不是她们给我闯祸了,而是她们很快就要死了。你别问那么多,立即叫人去把万花楼的罗青皮给我找到家里来,我和他谈好价钱,把这两个衰货卖掉,不然我们很快就会人财两空了。”金大仙说着,到床上去睡下了。 黄宣儿一听,吓了个半死,她看不出那两个和金大仙一起到冯家里去做法事的小妾哪里像快要死了的人,却又不敢不顺从金大仙的话,乖乖的让家里的一个家丁到万花楼去请人去了。 不多久,贼眉鼠眼一身皮肤发青得让人担心他会很快死去的瘦小男人来到了金家,此人就是罗青皮,万花楼的一个女子所生,现在都三十多岁了,还弄不清谁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便干脆不管这事了。罗青皮生性奸诈,手段又凶狠,自从把万花楼收入手中之后,腰里的钱是越来越多了,那一身的青皮,也是越来越青,池龙镇上的人都说这个罗青皮太好女色,所以才会长成这付如骷髅一般的样子。 罗青皮是来了,但金大仙还在睡觉,黄宣儿不敢去把金大仙叫醒,只好陪着罗青皮说话。 金大仙是万花楼的老主顾了,罗青皮能把万花楼刮入自己的手中,就是因为每次金大仙去做法事得女子回来,都是经过罗青皮之手卖入万花楼,所以罗青皮很给金大仙面子,在金家等到天快要黑下来时,没看到金大仙醒来,也不生气,说好明天再来,便走人了。 罗青皮走后,黄宣儿又等到天黑时分,也没看到金大仙从房间里出来。便进入房间,想把金大仙叫起来吃晚饭。 叫了几声,没听到金大仙回应,黄宣儿走到床边,伸手一摸床上的人,发现金大仙的身子冰凉,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黄宣吓得魂飞魄散,她还算是有几分心智,知道金大仙是金家的主心骨,没了这个主心骨,金家必然大乱,当下黄宣儿也不敢大呼小叫,悄悄的走出房间门,又把门关好,还不放心,又拿了一把大锁,把房间门锁好。 金大仙的身份,池龙镇上的人没有谁知道,但黄宣儿做了金大仙的妻子之后,多少知道一些。知道他是飞龙山上的土匪头子,大仙只是个掩人耳目的身份。金大仙这个人很狡猾,他明明是飞龙山上的匪首,却从不住在飞龙山上,就连飞龙山上的土匪当中,也只有三个当家的知道他的存在,听从他的指令。 这些事,黄宣儿也是去年才知道的。 在书房里想了许久之后,黄宣儿决定孤注一掷,把管家朱原叫到了书房。 去年黄宣儿感觉到这金大仙行动诡异,管家朱原也时常莫名的失踪,知道这事关重大,便故意把家里的一个年轻丫头送给朱原做老婆,结果朱原经不起糖衣炸弹的轰炸,把金大仙是飞龙山的真正匪首身份告诉了黄宣儿,把常到酒馆里和金大仙一起喝酒的三个土匪头子的身份也告诉了黄宣儿。 “老爷死了。”朱原一来到书房,黄宣儿立即就把金大仙已经死去的消息告诉了朱原。 朱原大惊,忙问金大仙怎么死的。 “他去做法事回来,就睡下了,刚才我去叫他吃饭,发现他已经死了。”黄宣儿简单的把事情说了出来,看到朱原的眼睛里满是不信,只好把朱原带到了卧房里,让朱原看死去的金大仙。 “中午还是好好的,怎么晚上忽然就无声无息的死了呢?”朱原一边说着,一边在床边坐下。 看到朱原的两只眼睛看向了自己,眼睛里还发出了一股亮光,黄宣儿心里着急的对朱原说道:“你别看着我,快拿个主意呀。” 16.第16章 黄宣儿逃命 “你今年刚好二十四吧?”朱原忽然这样对黄宣儿说道。 “对,这种时候你问这个干什么?”黄宣儿着急的说道。 “不如这样,你跟着我走,带上金家的全部家当,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做一对有钱的夫妻,你看怎么样。”朱原看着黄宣儿的眼睛说道。 黄宣儿一听,脸上就是一愣。 朱原不到三十岁,人也算高大魁梧,没有了金大仙的约束,黄宣儿感觉和朱原做一对夫妻也很好,这个朱原,脑子灵活,跟着她,带着金家的钱,自己的下半辈子也算是无忧了。 “可是金家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儿子怎么办?”黄宣儿真的心动了,和朱原在一起,不会有今天担忧明天,黄宣儿觉得这事有保证。 “别犹豫了,明天我们就动手把金家的所有财物收为己有,然后远走高飞。”朱原拉着黄宣儿的手说。 黄宣儿点了点头,却又忽然想到了现在朱原是个有老婆的人,而且他的老婆还是自己给他弄到手的,于是又问朱原:“那你老婆怎么办?” “就她?还没有资格和我们一起享福,我们把她带到了外地,找户人家把她卖掉了完事。”朱原淡淡的说着,没把这事当成一回事,他的这个举动,让黄宣儿的心里生出了一缕不安,黄宣儿忽然明白,这个朱原,同样是不可靠,到时候自己同样会和他现在的老婆一样被卖掉,换成银子,放进他朱原的口袋里…… 不,自己若和他朱原一起刮了金家的财物一起逃走,那自己的命运,可能比他朱原现在的老婆更惨,朱原有可能不会让一个知道他底细的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从他刚才说把他妻子卖掉的冰凉语句中,黄宣儿能听得出来。 黄宣儿忽然感觉自己找错人了,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把朱原找来说这个事。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黄宣儿已经没有退路可以走,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别犹豫了,我们把金大仙的尸体藏到床下去,明天傍晚,我准备好一辆牛车,悄悄的把金大仙运到镇外,随便找个山洞把死人一扔,便没事了。”朱原又说。 “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这个金大仙,我一看到他就全身发软没有力,你说的那些事情,就由你来做吧,我在一边陪着你。”一个计划已经在黄宣儿的心里生起,这个计划里,没有朱原,黄宣儿觉得朱原这样的人,必须和金大仙一起死,自己才有活路。 朱原不知道黄宣儿心里的想法,听到黄宣儿同意了自己的想法,立即就动手,把金大仙从床上拉了下来,塞入床底,用一块布把尸体盖上。 看到床上变空了,朱原立即拉过黄宣儿,要在床上做起夫妻来,黄宣儿的心里有一股恶心的感觉,要杀朱原的心,更加的坚定了起来,但这个时候黄宣儿又不得不借用朱原的力量,她挣脱了朱原的手,嘴里轻声的说道:“我现在全身像一团棉花一样的没有力,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依计行事。” 朱原只得悻悻的走了。 朱原走后,黄宣儿努力的做出了一脸的平静,没让任何人看出破绽来。 第二天中午,罗青皮又来了,他来找金大仙商讨买那两个小妾的事。 “罗老板,有些对不住了,我丈夫早晨就出去了,他出去前,我问了一下那两个小妾的事,他说这两个小妾暂时不卖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敢问他。我这里有上好的新茶一斤,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到手的,算是给罗老板陪个不是。”黄宣儿说着,把一斤好茶放到了罗青皮的手里。 罗青皮走了,朱原走了进来,叫退左右人,嘴里有些不满的对黄宣儿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放过去了呢?留着那两个娘们,屁用也没有,不如把她们卖成钱,放到口袋里走人。” 黄宣儿眼睛一瞪:“你懂怎么,卖她们也就一句话的事,怎么时候卖不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先把金家的所有银子弄到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懂不懂。” 被黄宣儿这么一说,朱原也感觉到黄宣儿说得有理,立即就对黄宣儿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黄宣儿足智多谋。 入夜,一辆小牛车停在了金家的后门,黄宣儿先到车边守着,不一会朱原就把金大仙的死尸背了出来,扔到了小牛车上,用一床破被单包好,赶着拉车的黄牛,向镇外走去。 黄宣儿从身上拿出一个装着酒的葫芦,喝了一口酒,壮了壮胆子,和朱原一起向镇外走去。 “给我也喝一口,这死人很沉,把我累得不轻。”朱原说着,还把手向黄宣儿伸了过来。 黄宣儿把葫芦给了朱原,朱原也喝了一大口的酒,才把葫芦还给了黄宣儿。 池龙镇不大,两人趁着夜色,很快就来到了镇外的一座大山脚下,朱原说山上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山洞里还有水,是抛尸的好地方,便停下了牛车,让黄宣儿在山下等自己,背起金大仙的尸体上山去了。只是他没走几步,又看到黄宣儿跟了上来。 知道黄宣儿不看到金大仙的尸体扔到山洞里不放心,朱原也没有多说,背着金大仙的尸体继续向山上走。 终于来到了一个大石洞的边上,朱原二话没说,把后背上的金大仙尸体扔到了山洞里,两人听到了金大仙的尸体掉到水里去的声音从洞底传了上来。 “完事了,我们的大好日子也开始了。”朱原拍了拍双手,对着黄宣儿说。 黄宣儿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葫芦递给了朱原,嘴里也同样高兴的说道:“金大仙这个混蛋有今天,也是活该,你喝口酒,解解气,然后回家。” 朱原点了一下头,接过葫芦,对着嘴就是三大口,他要擦嘴巴时,才发觉喝下去的酒不对,扔了手里的葫芦,手儿无力的指着黄宣儿:“你、你在酒里下毒……” “没错,上山的时候,我在这酒里下了毒了,刚才我说了,你喝了酒,就回家。”黄宣儿冷声的说道。 “黄宣儿,你的心好狠,我们明明说好了的,一起劫洗金家的金银,远走他乡,你为什么要毒死我?”朱原说着,人倒到了地上,就快要断气了。 “朱原,金大仙有一副狠毒的心肠,你比他更坏,你心里一定一直在想,等金家的银子到手,你会把我也卖掉,甚至是杀掉!是不是?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不会和你这样的人离开池龙镇的,你去死吧,你和金大仙一样,都是恶匪!你这种人,该杀!杀一百个也不多!”黄宣儿说完,一脚把吐血快死的朱原踢到了山洞里,一股水声传了上来…… 回到家里,黄宣儿先是在金大仙的书房里找到自己的卖身契,一把火给烧了,又悄悄的找出一些金银,准备离开金家时,才想到自己单凭两只脚,可能走不到三十里地天就黑下来了,到时若有个镇子还好,若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自己岂不是危险? 想到这里,黄宣儿决定继续留在金家住一晚上,明天早上离开,她还让家里的丫头到镇上买回一匹马,作为出走的脚力。 至于金家的其他人,黄宣儿无力去管了,她能逃出金家就是一件大事,哪里还顾得上其它人? 金大仙的人就在飞龙山上,黄宣儿相信,只要金大仙的人一知道金大仙出事了,那自己决不会有好果子吃,轻的被卖给万花楼,天天拿身子和男人换钱,但黄宣儿感觉到自己被杀掉的可能性更大,金大仙的那些兄弟,是不会愿意黄宣儿知道他们的底细的。 还好又是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黄宣儿带了一些金银,骑着马,离开了池龙镇,向南而去。 下午过后,黄宣儿来到了一个不大的镇子。 黄宣儿从未出过远门,她担心再向前走晚上找不到住的地方,便在小镇上住了一晚,第二天天亮后又继续骑马向南走。 太阳下山时,黄宣儿来到了一座大镇子,一问才知道是贵县的县城,黄宣儿的心里有些恼火,心想自己都骑马走两天了,怎么才到贵县的县城?自己是不是走得太慢了? 黄宣儿虽然知道池龙镇是贵县的一个镇,却不知道池龙镇是贵县最北面的一个镇子,更不知道她自己这两天里已经走了近两百里的路程了。这个时候,黄宣儿的心里一直后悔自己不该向南走,理由是不向南走,现在一定走出了贵县地界了。 这倒是真的,黄宣儿若是向北走,不到两个时辰就进入北边的仙县,不再属于贵县地界。 黄宣儿的心里觉得,自己只要还没走出贵县的地界,就不安全,在贵县的地界里,认识金大仙的人太多了。 真是怕怎么来怎么,黄宣儿在一家旅馆交了住银,还没有走进房间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大嫂,你怎么也到县城里来了?” 黄宣儿一听那声音,不用回头看来人也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完蛋了。她一回头,果然看到她最不想看到的人:王天海。 王天海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他们都是王天海的弟弟,一个名叫王天水,另一个名叫王天泉。 王天海不是飞龙山上的匪首么?怎么会在贵县的县城出现?黄宣儿的心里绝望的这样想。 不管王天海为什么会在贵县县城里出现,黄宣儿心里感觉自己要彻底的完了。 黄宣儿还没有回答王天海的话,王天海便把她拉到了一个房间里。 进入的还是黄宣儿开的房间。 王天海是个高个子,脸上白白净净的,如果你单看他的那一张脸,你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文静得像一个书生一样的人,会是飞龙山上的强盗头。 “王天海,你想干什么?你大嫂你也敢动手动脚?”王天海一进入房间就动手动脚,黄宣儿立即就瞪眼骂人。 王天海却不以为然,还伸手把黄宣儿抱入了怀里,黄宣儿想挣脱开去,却发现王天海的手劲很大,自己根本无法挣脱开去,只能把上身向后弯,尽量的远离王天海。 看到黄宣儿不再挣扎了,王天海这才开了口,脸上表情邪邪的,他没有回答黄宣儿的问话,反而反问黄宣儿:“说说吧,你是怎么来到这里来的?” “你管不着!”黄宣儿心里怒气正旺,嘴里没有好气的回答说道。 “是么?”王天海看着黄宣儿的眼睛里,放出一股邪而又邪的光芒,对着黄宣儿冷哼说道:“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话,那就由我来回答你好了。你是从金家逃出来的,对吧?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大哥不可能让他的女人到县城里来。” 黄宣儿心里又是一惊,王天海很快就从黄宣儿脸上的表情得到了回答,嘴儿一歪又说道:“果然被我说中了。你要知道,你是被卖到金家去的,我大哥虽然看重你,把你从丫头升格做了夫人,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大哥的手上,你这样逃出来,不但是大逆不道,还死罪难逃。” “少给我扣帽子!”黄宣儿知道自己要瞒王天海是不可能的,他一到池龙镇,就知道金大仙不见的消息,于是干脆对王天海说道:“你那大哥金大仙,有命抢人家的钱财,没有命享受,四天前就一命呜呼上西天去了。” “你说我大哥死了?”王天海一惊,放开了怀里的黄宣儿,拉着黄宣儿坐下,认真的问黄宣儿出了怎么事。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黄宣儿自然不敢再隐瞒,不然王天海一生起气来,会立即杀了她,于是把金大仙做法事回来之后忽然一睡便死的事对王天海说了。 王天海听着黄宣儿把事情的经过说完,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我大哥那么好的身体,竟然会忽然撒手西去……”说完,又双眼看向黄宣儿,感觉黄宣儿不像是在撒谎,人立即就怒了,双眼瞪着黄宣儿,嘴里恶狠狠的说道:“黄宣儿,你也太狠毒了,我大哥刚死,尸骨未寒,你竟然把他扔在家里不管,独自一个人卷着金家的金银细软逃出来享福!我这就把你带回金家去,让大家都知道你不守妇道,让万人唾骂你。” “谁说我把金大仙扔在家里不管了?”黄宣儿瞪着王天海说。 “难不成你已经把大哥下塟了才到这里来的?”王天海不信。 “下塟倒没有,金大仙一生作恶无数,他做的那些恶事,迟早会被世人所知,到时候他的仇家知道他的坟墓所在,还不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我把他的尸骸水葬了,在一个山洞里,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塟身之处。” 王天海看出黄宣儿不像是说谎,却又不明白黄宣儿为何要到这里来:“你既然把大哥给安葬了,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样的话你也问,你是不是没脑子?”黄宣儿冷哼了一声:“我一个小女子,才做金大仙的老婆不到三年。金家那么大的一份家产,别人知道金大仙死了,还不一哄来抢?我早点脱身,不看到那些吓人的场面,省得自己心里不安。也省得别人把我卖掉。” 王天海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没有变卖金家的所有东西?只是一个人带着小钱离开了金家?”看到黄宣儿不做声,王天海对着黄宣儿竖起了大拇指:“大嫂可真是女中豪杰,有见识,不贪心。我王天海就敬佩大嫂这样的人。” 看到黄宣儿还是不说话,王天海又笑说道:“大哥不在了,以后我就叫你宣儿吧。你也不用怕,你仍回金家去,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离开池龙镇,怎么样?” “不怎么样!”黄宣儿冷声回答,看到王天海还看着自己,便接着冷哼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让我回到池龙镇上去,无非是想把金家的那些财物弄到自己的手里,我不给你做猎狗,也不让你兔死狗烹之计得逞。” 王天海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又对黄宣儿竖起了大拇指:“宣儿,大哥一点没有白把你扶正成大嫂,你的精明与见识,一点也不在男人之下,你这样的人,我喜欢!”说完,又忽然想到了一些事,嘴里说道:“不对呀,大哥死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看着王天海一脸的怪像,黄宣儿冷笑一声说道:“你是说朱原怎么没有向你报告金大仙死去的消息对吧?我告诉你吧。朱原一看到金大仙死去,立即想把金家的家产全部刮为己有,我看不过去,让他去陪他的主子去了。” 双眼又看了看王天海,看到王天海脸上一脸的惊愕,黄宣儿冷冷的对王天海说:“你最好别打主意抢金家的家产,金家的财物,还是让它悄悄的消失为好,不然到时我也让你去找金大仙,你就后悔来不及了。” 17.第17章 别挖我坟 王天海脸上变了几下之后,嘴里笑了笑,又对黄宣儿竖起了大拇指:“宣儿,你是真真正正的女中豪杰,很让我敬佩。但你这样离开金家,充其量不过是下下之策,不如这样,你还回到金家去,若是金家有人敢对你不服,你看我的手段。池龙镇上若是没有谁对金家的家产垂涎,那是最好,若有谁不知抬举,敢对金家图谋不轨,那他就休想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看到黄宣儿还是不出声,王天海又说道:“你放心,从此之后,你对金家当家作主,谁也不会对你指手划脚。” “你也不指手划脚?”黄宣儿冷眼看着王天海说。 “当然我也不指手划脚。”王天海说着,还信誓旦旦的举起了右手:“我王天海说话算话,决不对你指手划脚。” 看到王天海不像是随便开口,黄宣儿终于点了点头,她心里相信,有王天海帮自己,自己一定能把金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看到黄宣儿终于点头了,王天海很高兴,人坐到了黄宣儿的身边,伸手来搂黄宣儿的肩膀,黄宣儿刚刚缓和的脸上,又立即变得冰冷了起来:“你再这样,明天就看着别人来给我收尸好了。” “那你要我怎样你才愿意做我的女人?”王天海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很简单,你不再做强盗。找一处安静之处,安心耕织,我便可以做你的女人,而且我不拦你,你可以有几房漂亮可心的小妾。”黄宣儿说:“我听说你也是穷苦人出身,这点你不难做到吧?” 王天海连说了几声好,便退出房间门外去了。 黄宣儿心里明白,这个时候让王天海不再做强盗,安心耕织,共享人间快乐,那是不可能的事。王天海之所以答应她,那是因为他王天海做的是强盗的营生,随时有不保命之事发生,他也想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安全之处,一旦有危险降临,随时可以让他藏身,金家就是不二之选,至于其它,黄宣儿相信王天海不会放在心上。 这一夜,黄宣儿倒是过得很平静,第二天天亮时,王天海果然和他的两个弟弟一起,带着黄宣儿,重新向池龙镇而来。 两天之后,黄宣儿和王天海回到了池龙镇上,王天海听从了黄宣儿的安排,没有在白天进入金家,在镇上的一家客栈住下了。 入夜,一个黑影悄悄的跃过金家的围墙,进入了金家。 黄宣儿早就在大厅上等候了,黑影找到了大厅,走了进去,把身上的黑衣脱下,露出了王天海那苍白的脸。 “没有怎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吧?”王天海一坐下就问黄宣儿。 黄宣儿摇了摇头,她知道有事也不会这么快发生,金家所有的人都还不知道金大仙已经死去了,黄宣儿对金家的人说金大仙外出有事,金家的人全都相信了。 “你和大哥的两个孩子说说,就说过两天我带他们一起走。”王天海说。 “孩子们没怎么错,你不可以带他们走。”黄宣儿不同意。王天海却说这事没有得商量,孩子他必须带走。 不用说黄宣儿也知道金大仙的两个孩子被王天海带走之后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下场,那就是被王天海卖给别人为奴。他王天海不想看到现在的金家,再有任何与金大仙有血缘的人出现,在他看来,金家的所有财物,已经是他王天海一个人的了,就算是黄宣儿也不例外。他之所以不动黄宣儿,那是因为他现在还需要黄宣儿活着。 想想王天海给自己的那些承诺,黄宣儿感觉基本没有怎么安全感,自己哪一天离开金家,或者不明不白的死在王天海的刀下,黄宣儿说不准,说不定这些事明天就发生也有可能,让这两个孩子继续呆在金家,自己也保护不了他们。黄宣儿想了许久之后,很是无奈的对王天海说道:“你要答应我,给孩子找一户好一些的人家,别让他们太委曲了。” 王天海点头答应了。 黄宣儿觉得自己说这些,根本就有些多余,出了这个门,王天海会不会听她的,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这是小真的卖身契。这个小真,人长得有模有样,是个美人儿,今天你既然来到金家了,也不能让你白来,就把她送给你了。”黄宣儿把一张纸给了王天海,却交待王天海说:“这个小真,到了金家高不成低不就,还真是个麻烦,让她跟着你,最好不过了。但你不可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不然到时你惹祸上身后悔就来不及了。” 听到黄宣儿竟然以美人相送,王天海高兴不已,起身就要离开时,黄宣儿拉住了他:“你别这样去,那小真嫌贫爱富,看到你穿着这一身的破烂衣服,今晚你就别想过得开心了。” 说完,黄宣儿找来了金大仙的一身光鲜新衣,让王天海换上,又给了王天海三两银子,交待王天海见面时交给小真。以博美人的欢心。 “宣儿,你真是我最最贴心的人了,有你这样的女人,我王天海今生足矣!”王天海说着,兴冲冲的找小真去了。 “你小子是如鱼得水了,我黄宣儿做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黄宣儿看着王天海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 …… 自从金大仙做完法事离开之后,冯家倒也平安下来了,倒不是冯书玉夜里再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响起,而是那些声音响起来之后,就很快消失了。 “我看是该让冯远和冯羽回去放牛放羊的时候了。”这天清早,吃过早餐之后,陆金菱便这样对冯书玉说道。 冯书玉想了想,最后他摇了一下头:“我们现在是第二次让他们两个看门口了,万一他们两个回去之后,又有怎么吓人的东西出现,那我们再让他们回来看门口可就难了。” “看你说的怎么话?那些奇怪的声音总不可能一辈子不消失吧?难不成我们要让他们兄弟俩人守着门口一辈子不成?”陆金菱脸上不高兴了。 “也对。”冯书玉想了想之后说道:“我们可以让他们回去放牛放羊,也让他们继续住在西厢房里,如果到时还要让他们回来守门口,理就在我们这一边了,如果他们兄弟回去放牛放羊之后,那些奇怪的声音不再出现,我们下个月就让他们重新滚回茅草屋里去住着。” 陆金菱点了点头,让丫环把小荷找来,交待小荷明天还让冯远和冯羽去放牛放羊,住的和吃的,暂时不改变。 “我就说在冯家,冯书玉不会让我们活得这么舒坦的,你看到了吧?又让我们去放牛放羊了,再过几天,我们还得回茅草屋里去住。”冯羽火气上来了,找到冯远说:“我们现在就离开冯家吧,二哥,这里不是我们能呆的地方。” 冯远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放牛放羊就放牛放羊,这几年,我们不是一直放牛放羊过来的么?有怎么了不起的?” 冯羽无奈,只得气乎乎的走了。 第二天,冯羽又上山放牛去了,冯远同样也上山去放羊,还好的是,两人吃的穿的都还好,算是饿不着冷不着。 两天之后的夜里,冯远在准备充足之后,半夜里悄悄的走出了冯家大门,来到了一座小石山下,他已经了解清楚了,前些日子,黄长工就把小琪埋在这小石山下。 飞飞洒洒的毛毛细雨又落下来了,这本来应该有月亮的夜晚,四周很是灰暗,到处都是白蒙蒙的雾气。冯远在这夜里,差点就分辨不出小山和小山下的路来。 身后好像有怎么声音。 冯远一回头时,立即看到不远处的浓雾当中,有个女子的身影,女子的身上,光光的没有衣服,那神态,冯远立即就看出她是小琪。不过小琪并不向冯远走来,只是站在远处,好像在看着冯远,想知道冯远要干怎么。她的身影在白色的雾气中,时而被浓浓的雾气所掩盖,时而又显得非常的清晰。 脚下的布鞋,已经全部湿透了,浸到鞋里去的水,冰冷冰冷的。冯远不理睬这些,人继续在小山下走着。 小山下的路,冯远很熟悉,这个时候虽然看得不清楚,但冯远还是凭着记忆来到了一个地方,一个有一堆微微隆起的土堆边上。 这小小的土堆,就是小琪的墓。 “冯远,你想干什么?”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冯远的后背响了起来,冯远一回头,清晰的看到身后不到五尺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子,长长的黑头发,像一根竹笋一样的从女子的头上高高竖起,头发间,有很多白色的冰,冯远看到了。女子的脸上,一片灰白,倒也是冯远见过很多次的样子。女子的身子,看上去很僵硬,和那高高竖起来的头发一样,是冯远第一次看到。 大概是看到冯远回头看自己时眼睛里有可怕的东西,女子立即就向后退去了五六步,她的双脚没动,她的身影是怎么退去的,恐怕谁也说不出来。 “冯远,我问你话呢!”听到冯远没回答,女子心里好像有些着急了,嘴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但她的嘴没有动,冯远说不清女子的话语声是怎样传出来的。 听起来女子好像有些生气了,但冯远还是不说话。肩头上的锄头铁铲怎么的,这时全都放了下来,他看了一遍眼前的土丘,许久之后,开始抡起锄头挖面前的土丘。 女子急了,嘴里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又说道:“冯远,求求你不要挖我的坟,不要把我抛尸荒野,我先前不知道你一点也不怕鬼,所以才去找你去了。我若是知道你一点也不怕鬼,我说怎么也不会去找你的。” 冯远心里感觉好笑,暗说这世界上若真有不怕鬼的,那才是鬼话!自己也怕鬼,只是没怕到吓死的程度而已。 听到女子的声音哭得那么凄惨,冯远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了一下,看到女子已经跪在身后一丈多远的地方,心里想说一句怎么,但话到嘴边时,冯远又忍住了,回过头来,继续挖坟。 “冯远,求求你,不要挖我的坟,不要把我抛尸荒野……”女子的声音变得更大更凄惨了,在这蒙蒙细雨中传得很远很远…… 土堆实在是太小了一些,冯远没几下就把那土堆挖掉了,他不再用锄头,改用铁铲,一铲一铲的小心向下挖。 没挖几下,一双小脚露了出来。 “小琪,我就猜你的尸体一定没有腐化掉,果然是这样。”冯远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扔了手里的铁铲,改用双手去挖小脚四周的泥土。 “求求你,冯远,不要再挖了,不要再挖我的坟了……”女子的声音里,已经是哭成了一片,冯远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看到女子的头上,头发依然像一根竹笋一样的高高耸立着,只是女子身上先前的灰白色不见了,冯远看到女子的身上脏兮兮的,全是黄泥,刚才还睁开的眼睛,也闭上去了,脸上也出现了很多的黄泥印子,像一个刚从泥里爬出来的人一样。 冯远依然没出声,人又回过头来,继续用手去挖那小脚旁边的黄泥。 一双小腿露出来了,很漂亮,只是这一双小腿和那双脚一样,全被冻着了,十分的僵硬。 冯远没有理会女子的哭喊声,双手又继续向下挖,终于,一个漂亮的女子膝盖露出来了,一团茅草也露出来了。把茅草拿开后,冯远看到了一汪清水,而女子的身子,就倒仍在这一汪清水之中。 “这个黄长工想省事,却把人家一个女子这样倒过来埋掉,也真亏他做得出来。”冯远的心里暗骂,双手抱住女子的双腿,试了三四下,终于把女子从水坑里抱了出来,放到地上。 双眼看向女子的尸身时,冯远看到女子的尸身上全都是黄泥,一头的长发,在头上竖起,像一根竹笋,脖子上,绳子勒痕还清晰可见。 “也罢,救人救到底,这小山的后面,有一汪清泉,冬暖夏凉,你的这一头长发,都结成冰了,不用那泉水泡一泡,恐怕是没法弄好。”冯远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把女子从地上扛到了右肩上,左手还顺势把锄头抓到了手里。 “冯远,你到底要干怎么?”女子的声音又传入了冯远的耳朵里。冯远有些气恼了,回过头来看了身后不远处的女子一眼,嘴里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我能干怎么?我又不是变态狂,能把你这小尸体扛回去做新媳妇么?” 女子愣了一下,身影从跪着的地上站了起来,嘴虽然还是没有动,奇怪的声音却又传到了冯远的耳朵里,依然是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你若真把我这小尸体抱回去做小媳妇就好了,到时你被尸气侵入体内,不到两天便死,我也就有个伴了……”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冯远双眼瞪了女子一眼:“我没有你那么变态!” “那你挖我的尸体出来干怎么嘛?我本来已经葬得好好的……”女子的嘴依然没动,但冯远却仍然能听到她的声音。 “你若真的葬得好好的,你变成鬼还找我干怎么?”冯远又对女子说了一句之后,转身走了,这一走,身后变得安静了下来,不再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只是冯远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每走一步身后的人也跟着走一步,人回头时,却又怎么也看不到。 从小就在这小石山边长大,冯远对这小石山,是再熟悉不过了,没多久,他就来到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泉边上。 从地里冒出来的泉水,无论夏天有多么的冰凉,到了冬天,也会冒出热气来。现在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了,但在这冰冷的夜里,天气和冬天没有怎么两样,所以这泉水同样也在冒着热气。 把手里的锄头扔在泉水边上,冯远也不脱鞋,扛着女子的尸身,走入没到膝盖处的泉水里,把肩头上的女子尸身放到了泉水中。 在暖暖的泉水里,女子的尸身慢慢的被软化了,头上结成冰的头发,也慢慢的化开,在水里散开。 “这个黄长工,连人家的发簪也弄走,穷人的发簪能值几文钱?”冯远一边帮女子把身上的污泥洗去一边说。 “我死的时候,插的是一根银簪。”女子的声音又从冯远的后背传了过来,冯远回头去看时,又看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和自己正在清洗的女子尸身一模一样,嘴里说了一句:“你都要去死了,还插着个银簪干什么?你这不是想和自己过不去么?” “女人都是傻的,我还穿了一套最新最漂亮的衣服,结果被黄长工弄回去给他的女儿穿了,我自己却光着身子下葬,早知道这样,我会选一套最破烂的衣服穿到身上后再去死……”女子的声音又传来了,声音里满是幽怨,只是这个时候,一切后悔都无处去改变了。 冯远用双手在泉水里把女子的头发梳理好,又把自己的束发绳子解了下来,替女子把头发系上,再用自己的发簪替泉水里的女子插好头发,这才把女子从水里抱了出来。 女子的身体已经被温暖的泉水软化了,冯远再把女子扛到肩头上时,女子的双手和双脚向下垂了下去,完全没有刚才一砣冰的样子了。 冯远离开泉水,扛着女子走了不久,来到了一个新立起来的土堆边上。 离土堆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草地,冯远把手里的锄头扔了,小心的把肩头上的女子放到了草地上。放好之后,用手里的锄头去挖那新土堆。 新土堆很快就被挖开了,土堆下面的一个新棺露了出来,冯远又把新棺的盖子打开,新棺里的两套衣服便出现在冯远的面前。 18.第18章 梦里新娘 两套新衣,一红一白,冯远把新衣拿在手里,来到了女子的尸身旁边,一边替女子把红色的新衣穿上,嘴里一边说到:“小琪姑娘,我听别人说了,未出嫁的姑娘死后,要穿一套红色的衣服在身上,下辈子才会出生在富贵人家,这是我特别花了银子,让小荷替你买的新衣服和新房子,也就是新棺木,你要好好的享用,我听说给死人穿衣服时,这些话是必须要说的,所以我也就对你说了。” 说完这些话时,一套红色的新衣服,冯远也替死去的女子穿上了,只见冯远又把白衣服拿了过来,一边替女子穿上一边说:“这套白衣服,是一套孝服,意思是在你死去之后,最后为你的爸爸妈妈守完最后一次孝,守完孝之后,你的来世就会出生在官宦人家,你自己也会成为一个有胆有识有文章武略之人,一辈子受人敬重爱戴。” 这些话也说完时,白孝衣冯远也替女子穿上了,他抱起女子,走到刚挖出来的空棺前面,把女子放入棺里,盖上棺盖,重新堆起了一个坟茔,又在坟前撮了三撮土,嘴里依然说到:“小琪姑娘,你死得凄凉,我冯远也是个苦命人,没法给你烧香了,这三撮土,就算是我冯远给你烧的香,希望你来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不再受苦受难。” 说完,冯远扛起了锄头,又到先前把小琪挖出来的地方拿了铁铲子,转头回家。 冯家之夜,万籁俱静,冯远放好了肩头上的锄头和铁铲,悄悄的进入了西厢房,换了衣服又洗了手脚,看看离天亮还有些时候,便到床上睡下。 睡得迷迷糊糊时,冯远感觉到有一只暖暖的小手伸了过来,把自己的右手从被窝里抓了出来。他一扭头,就看到一个俏模俏样的女子坐在床边,不是小琪还有谁? 女子的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里面还有一套红色的,冯远感觉那红色的衣服是他新手替小琪穿上的,这白色的衣服虽然眼熟,却不像是自己替小琪穿到身上去的孝服。 冯远笑了一笑,嘴里问小琪:“怎么样,我冯远为你做的事,你还满意么?” “满意,相公亲自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又怎么会不满意呢?” 小琪说着,看了看左右,没看到人影,便站了起来,身子弯下,右脸儿贴到了冯远的左脸儿上,暖暖的,过了一会,又把左脸儿贴到冯远的右脸上,同样也是暖暖的,过了一会儿,又抬起脸来,双眼痴痴的看了冯远一眼,眼含春情嘴含笑的低下头来,在冯远的嘴上长长的吻了一个长吻,把个冯远弄得脸火烧起,心如撞鹿,人有些迷迷糊糊的。只听得小琪又说话了:“今晚太仓促了,明晚我再来,以身相许,给相公做个露水夫妻,以报相公援我之情,来世相见,也好和相公说话。” 冯远听得有些迷迷糊糊,好像听懂了小琪的话,又好像没听懂。 小琪坐直了身子,俏脸上一脸的盈盈笑意,双眼看着冯远,不语含春,半晌过去之后,嘴里轻声的说道:“起来吧,天亮了。” 冯远笑了一笑,眼睛一张,人就醒了。 一睁开眼睛,冯远就看到一个人坐在眼前,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时,原来是自己的弟弟冯羽正坐在自己的床边。 看到冯远醒来了,冯羽笑了一笑,嘴里说道:“二哥,你刚刚做梦了,一边说着梦话一边笑,是不是梦见我未来的嫂子了?” 冯远一愣:“我做梦了么?都说些怎么梦话了?” “我听不清,反正感觉你很高兴,你还笑了。”冯羽老老实实的说。 “日有所思,必然夜有所梦,若是所有的美梦都能成真,那就太好了。”冯远一边起床一边说:“我们还是去吃点东西然后该放牛的放牛,该放羊的放羊去吧,美梦离我们还太远了。” 冯羽点了点头,人站了起来,和冯远一起去吃早餐,准备上山放牛放羊。 一整天,冯远在后山上放羊都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早上的那个梦太奇怪了,那情景,就像是真的一样,和这许多天来做的奇怪之梦完全不一样。 后山上,开始出现了一股浓重的臭味,这股臭味,是从那个死在山洞里的大蛇身上发出来的,这么多天过去了,那死蛇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昨天上山放牛时,冯远去看了一次那条死蛇,发现死蛇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样子,那腐臭的身体上,到处有污水流出,十分的难看。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晚上,吃完饭之后,冯远也没有怎么事可以做,便早早的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冯远好像听到有人说新娘子来了,心里感觉奇怪时,便看到一个俏丽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新娘子自己送上门来了,相公不许笑我。”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娇美动人,不是小琪还有谁? 小琪走到冯远的床边坐下,她的身上,穿着一身红色,冯远感觉小琪的这一身红色像是自己给她穿的新衣服,细看之下后,又觉得不完全像,反正很漂亮就是了。 冯远刚想问小琪这么晚怎么还到这里来时,小琪却已经钻到了他的被窝里,那一身的红衣,很快从被窝里扔了出来,冯远感觉到一个暖乎乎的女人身子贴到了自己的身上,脑子里开始有些迷迷糊糊起来。 小琪很乖巧很懂事,把冯远拥在怀里,说不出的千般情意,道不完的万般恩爱,缠缠绵绵,无休无止。 到了最后,小琪贴在冯远的怀里,两只眼睛看着冯远许久,才不无哀伤的说道:“我和你本是无缘分做成夫妻,今夜之后,我再难看到相公你了。我看相公的大难即将来临,也没办法再相助,只能在相公的舌头左右两边,留了两处心魂,今后相公若遇到凶险,切记把我留下的心魂咬破,或能救相公一命。” 冯远听了小琪的话,动了动嘴里的舌头,果然感觉到自己的左右舌头边上有两处发硬的地方。 又听到小琪说道:“今天还了相公的一片恩情,我小琪是借着别人的身体来完成的,相公不要去查找她是谁,不然会徒生烦恼,我走了。” 说完,小琪又在被子下穿好了衣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站到地上,一身的红色,像一朵红云,从门口飘了出去。 小琪的身影刚在门口消失,冯远就猛然惊醒。 被窝里的热气还在,不但如此,冯远还闻到自己的被窝里有一股女子的气味。 一串由近而远去的脚步声,在冯远的门外响起,冯远本能的想起来追出去看是谁从这里离开,但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就过去了,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小琪在梦里要自己不要去查找是谁替她来还的恩情债,免得徒生烦恼…… 脚步声很快就消失没有,但被窝里的气味还在,而且还很浓,冯远闻着那股气味,把冯家所有的女人全都想了一遍,发现这气味和这些人全都不同,一时也想不出这气味是从哪一个女子的身上来的。 “冯家应该不会再出现那种奇怪的声音,我们也该把冯远和冯羽赶回茅草屋里去睡觉去了。”清晨,陆金菱起床之后,洗脸吃完早餐,便懒洋洋的对丈夫冯书玉说道。 冯书玉点了点头,这都快一个月过去了,天都开始慢慢的转暖,那些奇怪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冯书玉也感觉这时候应该赶冯远和冯羽回茅草屋里去住去了,让他兄弟两人住在西厢房,冯远也感觉到心里不踏实。 冯书玉刚想把小荷叫来,交待她晚上让冯远和冯羽到茅草屋里去睡,小妾谭亚银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躲到了冯书玉的身后,全身打着哆嗦,嘴里吓得不能说出话来了。 “谭亚银,你搞怎么鬼名堂?”陆金菱看到谭亚银的样子,立即就没有好气的怒斥说道。 “我姐姐她……她死了……”谭亚银嘴唇哆嗦了半天之后才说出了一句不成句的话来。 “你胡说怎么呢?我昨天夜里还和她睡在一个被窝里,她人好好的,怎么可能死了?”冯书玉生气的说着,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小妾谭亚金的房间里走去。 陆金菱也跟在冯书玉的身后,向谭亚金的房间走去。冯书玉说的没有错,昨晚他就睡在谭亚金的房间里,今天他起来有些早,所以就先吃了早餐了。 冯书玉和陆金菱走进了谭亚金的房间,看到房间中间的地上有一大片的水渍,却没有看到谭亚金。 “奇怪,刚才我明明看到姐姐倒在屋子中间,脸伏在洗脸盆里,洗脸盆还装满了一大盆血水。现在怎么不见了?”跟在冯书玉和陆金菱身后走进房间里来的谭亚银,嘴里战战兢兢的说道。 “亚金,你在哪里,快给我出来!”冯书玉站在屋子中间,大声的叫了谭亚金一声。 床后面的帐幔动了一下,冯书玉正想去看是不是谭亚金时,那帐慢忽然倒了下来了,一个全身光光的年轻女子,压到了帐慢上,女子的身边,一个铜盆在滚动,女子就倒在铜盆的边上,从七窍里流出来的血,还在汩汩的流着,把女子的身子和脸弄得到处一片血红。 冯书玉惊得大叫了一声,人立即就从房间里跑了出去,陆金菱也跟着跑在了身后,谭亚银也不例外,也跟在两人的身后跑出姐姐谭亚金的房间。 冯书玉跑进了自己的卧房,看到陆金菱和谭亚银也跟着跑进来了,担心谭亚金也跟着跑进来,立即就把卧室的门关上。心里还感觉不踏实,人跑到床前趴下,钻到了床下。 看到谭亚银和陆金菱也跟着钻到了床下,冯书玉心里有些气恼,他担心两人跟在自己的身边,会把谭亚金也给引来,便把两人向床外推,无奈两个女子此时早已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愿意向床外爬去?冯书玉虽然用了不小的力气,也无法把陆金菱和谭亚银向床外推出。 冯书玉心里气恼陆金菱和谭亚银挤在自己的身边,想把两人推开又推不动,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另一边,好像有个冰冷而且僵硬的东西,人一回头时,看到昏暗的床底下,不知道怎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死人,死人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全都在流血,满头满脸的血肉模糊。冯书玉吓得尖叫了一声,也顾不得陆金菱和谭亚银正向床底下挤来了,手脚并用,从陆金菱和谭亚银两人的屁,股上爬了出来,嘴里尖叫着,冲向门口,向卧室门外跑去。 陆金菱和谭亚银也很快看到了床底的死人,全都惊叫着从床底爬了出来,跟着冯书玉向卧室门外跑,因为从床下和陆金菱抢着快点爬出来,谭亚银的头顶还重重的撞到了床底的木板,撞出了一个小拳头一样大小的血泡来。 正向冯家客厅里走来的小荷,很快就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她快跑了几步,正好和从卧房里向外冲来的冯书玉打了一个照面,立即就把冯书玉的手臂拉住了,嘴里问冯书玉出了怎么事情。 “死人,死人!谭亚金……死了,尸体……就在我卧房的床底下!”冯书玉语不成句,张了几次口,才把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他还想逃走,但小荷却把他的手臂紧紧的拉住了,他想用手把小荷抓住他手臂的小手拉开,却是怎么也拉不开。 陆金菱和谭亚银也跑来了,两人都躲到了冯书玉的身后,和冯书玉一样全身在簌簌发抖。 “谭亚金死了?尸体还在老爷的床底下?这怎么可能?我去看一看!”小荷不相信,放开了冯书玉的手,人向冯书玉的卧房里走去。 冯书玉的床下,明明怎么东西也没有,这大白天的,小荷不知道冯书玉和陆金菱还有谭亚银三人,怎么会看到冯书玉的床下有死尸。 小荷从冯书玉的卧房里走出来,对冯书玉和陆金菱、谭亚银三人说卧房的床下,怎么也没有,三人不信,小心翼翼的跟着小荷又进入了卧房,眼睛看向床底,果然看到床底空空的,怎么也没有。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谭亚金尸体就在床底下啊!难道我眼花了不成?”冯书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一下双眼之后,再向床底下看去,依然是怎么也没能看到。 小荷又去了谭亚金的卧房,果然看到谭亚金死了,人就倒在卧房的正中间,七窍还在向外汩汩流血,房间里的帐幔,乱成了一团,一只铜盆子,翻在屋子的正中间。 冯书玉和陆金菱还有谭亚银也跟着来了,但三人都站在屋子的外面没敢进屋。 小荷环视了整个房间一眼,总感觉这个谭亚金死得蹊跷,那一脸的鲜血,好像是受到了重创之后死去的。 “奇怪,亚金姐姐死的样子很奇怪,老爷,我们是不是让二爷和三爷也来看一看,我总觉得亚金姐姐的死和金角姐姐的死不一样。”小荷走到谭亚金的卧房外面之后,对冯书玉这样说道。 “看怎么呀?人都死了还看怎么看?找一床竹席包了,让人抬出去埋掉。”陆金菱脸上厌恶的挥了一下手说道。 谭亚银一听,立即哭着拉住冯书玉的手说:“老爷,姐姐好歹也是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死了,怎么能用一席竹席卷了扛出去埋掉呢?说怎么也要置一口好棺木,办一办丧礼,不然面子上说不过去啊!” “也行,家里来出钱,你来主持这个葬礼。”冯书玉说。 谭亚银一听冯书玉的话,立即就不敢出声了。 “不敢当事就别乱开口!”陆金菱没好气的说谭亚银:“前些日子,我的堂妹死了,还不是一样一床竹席卷出去埋掉?难不成我的妹妹就不是命,你的姐姐就是命?” “你别乱说话好不好。”几句话过去之后,冯书玉人平静了一些,也把脑子里的吓人之事忘掉了一些,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谭亚金和陆金角不同,陆金角进冯家门时,怎么仪式也没有,她的身份,也只有我们冯家人才知道。谭亚金是我摆下酒席迎进门来做二房的人,这事全池龙村和池龙镇的人都知道,简简单单的把她弄出去埋掉,还真有可能让别人说三道四。” 说到这里,冯书玉又对谭亚银说道:“亚银,亚金是你的姐姐,她的丧礼,由你来主持最好,你来干这事,怎么样?” 谭亚银吓得脸上立即就没有了血色,嘴儿张了好几下,没说出话来。 冯书玉看出了谭亚银的害怕,没有继续说这事,转脸对小荷说:“我看亚银现在有些魂不守舍了,小荷,要不这丧礼,就改由你来主持怎么样?刚才亚银说得对,无声无息的把亚金抬出冯家去,会让人笑话我们冯家。” 小荷只好点了点头,说亚金的丧礼,可以由自己来主持,谭亚银感激得连连对小荷道谢。 谭亚金毕竟不是冯家的女主人,又没生有一儿半女的,卑贱的身份,自然可想而知。小荷按照冯书玉的吩咐,从池龙镇上买来了一副薄薄的木棺,把谭亚金的尸身收殓了,放置在冯家前院的小偏厅里,供大家前来吊唁。 冯家的大门外,也没有办丧事的排场,只是简单的在大门的右手边,挂了一朵用白布做成的白花,意思意思一下而已。 倒是整个池龙镇上,大大小小有脸没脸,有名没名的人物,全都请到了,清冷的冯家,一入夜就忽然间热闹了起来。 19.第19章 高大黑影 入夜,冯家前院的小偏厅上,孤零零的放着谭亚金的棺木,没有守灵的人,甚至连看棺的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小灯笼把整个小偏厅微微的照亮。 池龙村和池龙镇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这些人来到了冯家,只是让随行的小丫头之类的人到谭亚金的棺前点了一柱香,就进入冯家的正堂和冯书玉见礼吃席,那样子,不像是来吃丧饭,倒像是来吃喜饭来了。 “方家方员外到!”夜稍深时,吃席送礼的人渐渐的散去之后,重量级的人物出现了,司仪唱出方员外的名头时,冯书玉立即就迎了上去,客气的和方员外见礼。 方员外虽然就住在冯家的隔壁,但他绝对不会第一时间来到冯家,他毕竟是一名闻名乡梓的乡绅,晚一点到,那是很正常的事。 “陈家陈老员外到!”司仪又唱出了另一名乡绅的名号,冯书玉又立即到门外迎接。 像是约好了一样,无论到村里的人家还是到镇上的人家吃席,方员外和陈老员外总是能不约而同的一前一后来到,纳了道理,然后一起入席吃饭。 引接陈老员外入座后,冯书玉刚想坐下,又听到司仪大声的唱道:“王将军和金府金夫人到!” 冯书玉一听,吃了一惊,他并不认识怎么王姓的将军,这家伙怎么不请自来了?和这王将军一起来的金府金夫人,又会是谁?不过听司仪唱礼唱得那么大声,冯书玉知道来者一定是纳了不小的道理,人立即就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金夫人和金夫人身边的女子冯书玉都认识:金夫人就是来冯府做过法事的金大仙的老婆,姓黄名宣儿,金夫人身边的女子,正是从冯家里出去的丫头小真,唯独黄宣儿身边的一个高大灰白脸男子,冯书玉没有见过。 冯书玉心里有些不悦,暗想就黄宣儿这样的人物,司仪不该唱这么大声的迎词,这样的人物,让他们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吃完席,走人得了,根本不需要冯书玉亲自出来迎接。 喜红丧白之事,站在门口收道理的人,叫做司仪,就和现在专门管收红包人的意思,道理就是包着银子的小包,但凡有道理重的人来了,司仪就会喊礼喊得很大声,主人听到了就会出来迎接。 冯书玉猜想可能这位金夫人给的道理不轻,所以司仪唱礼才那么大声,心里虽然不悦,但人还是走到了门口,施了一礼之后嘴里说道:“原来是金大仙的夫人到了,里面请。” 没等黄宣儿回礼,冯书玉又对高大的灰白脸男子施礼说道:“这位仁兄有些面生,敢问尊姓大名?” “在下贵县新任巡检官王天海,今天刚好来到金府走亲戚,听说嫂夫人作仙,冒昧登门叩扰了。”王天海说的倒也是真话,他的这个巡检官,倒是实实在在的,一点也不假,当然了,他这官是花钱买来的。 如果冯书玉愿意,同样可以花钱买一个这样的官衔来。前些天黄宣儿在贵县县城里遇到王天海,正是他王天海花钱买官的日子,这几天王天海走马上任去了,正得意着呢,差点就忘记他是飞龙山的大当家了。 “原来是王巡检,幸会幸会,快快请上座。”巡检官虽然小,但再小也是个官,比官员之外的方员外和陈员外要大多了,冯书玉让王天海坐到了陈员外和方员外的上方,方员外和陈员外也和王天海互通了姓名,一起在正中间的大桌边坐下。小真和黄宣儿两人,到另一边的小桌上去坐下。 几人刚想坐下开席,又听得司仪大声的喊到:“贵县知县孙大人到!” 席上的众人全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冯书玉竟然也能把县官都请来了。冯书玉的心里,更是吃惊不小:先是来了一个巡检官王天海,现在又来了一个知县孙正民,今晚是怎么一回事,这县里的大老爷们怎么全都到这个小地方来了? 冯书玉没敢有任何的怠慢,人立即就走向了门口,王天海和方员外陈老员外三人,也全都涌向了门口。 青衣小帽,只带着两个随从的知县孙正民和冯书玉见礼时,看到亲上任的巡检官王天海也在,颇为意外的问到:“王巡检怎么也在这里?” 王天海连忙和孙正民见礼,他的这个小巡检官,就是孙正民收了钱之后给他的。 “池龙镇上的金夫人,是我的亲戚,今天来走亲戚时,恰逢冯员外家送小妾,所以也来走上一走。”王天海说这话时,在场的冯、方、陈三个员外都听到了,自然也知道以后怎么做了,那就是要对金家的黄宣儿高看一眼。这正是王天海想要得到的结果,若不是为了给黄宣儿壮阵式,王天海才不会花上银子到冯家里来。 孙正民坐了酒席的正位,吃了饭喝了酒,等到众人都散去后,才来到冯书玉的书房,对身边的冯书玉说:“冯老弟,你怎么回事?池龙镇上的钱大仙又是怎么一回事?钱大仙的两个儿子,三日前一纸状书告到了县衙门,说你害死了他们家的钱九仙,有这样的事么?” 冯书玉大惊,连忙把十两银子奉上,又把钱大仙的事和孙正民说了一遍,完了两人又低声耳语了一阵。孙正民这才告辞走了。 “好你个钱大仙,敢在我冯书玉的头上作文章,你真是瞎了狗眼了!”冯书玉自语的说着,脸色扭成了一只苦瓜的样子。 “钱大仙怎么啦?”看到丈夫气得脸都扭曲了,陆金菱吃惊的问到。 “钱大仙疯了,他的两个儿子把我告到了县衙门,说我害死了钱九仙。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我冯家是他们随便踩脸的么?不自量力!”冯书玉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切齿。 不一会,谭亚银也来到了书房,冯书玉这才从恼怒中回到现实,两眼无助了起来,偏偏谭亚银不知趣,又在这个时候问冯书玉:“老爷,我们三人今晚住哪里呀?” 谭亚银这话问得虽然可笑,但在冯书玉和陆金菱听来,却是一点也不可笑,今晚住哪里,对他们三人来说的确是个大问题。 “我看就住你的卧房吧。”想了许久,冯书玉一改刚才的凶狠模样,人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 “我还是怕……”谭亚银没有意见,只有不安。冯书玉看到了,少见的能用起脑子,对陆金菱说:“你去和小荷说,让她安排两个丫头在亚银的门外候着,到下半夜再换两个……” 陆金菱照办了。 还好,接下来的夜里,怎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冯家全家平安,谭亚金也顺利的在第二天下葬。 五天之后的早晨,天上难得的出了太阳,池龙镇上的钱家,钱大仙的两个儿子刚准备下田干活时,家里忽然来了八个县衙门的官差,二话没说,拿出绳子就把两人绑住,接着又把钱大仙也绑住,官差们还对钱家父子宣读了县衙门的公文,说钱大仙装神弄鬼,祸害乡梓,还和义军勾结,意图造反。要捉拿钱家父子三人,去边关做一辈子苦力,永远不得返回,家中妻儿,卖以人为奴,永远不得翻身,家里的房舍田地,卖给周围的乡民,所得银两,全部上交国库。 父子三人被押走之后,巡检官王天海从钱家搜出白银九两,分成了三份,他自己三两,县令孙正民三两,冯家冯员外三两。又卖了钱家的房舍田地,得白银十两,依然每人三两,剩下的一两上交国库,钱大仙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都是呀呀学语的小童,卖与人为奴,得多少银子,冯书玉就不知道了,那笔钱王天海和孙正民两个人分了,没他的份。 钱大仙的两个儿媳妇,全都是二十多岁的女子,有几分姿色,王天海把一个抬到了黄宣儿的金家,随意淫乐。冯书玉则把另一个抬到了冯家,同样是随意的淫乐,完了还要替冯家看最重的苦力活,每天不是被鞭打,就是被脚踢,真的是要活活不成,要死死不了。 后来又听说县衙解押钱家父子三人去边关时,遇到了强盗,八个衙役虽然逃回来了,但钱家父子三人被强盗抢去,杀了头,尸首扔到哪里都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没人知道。 过了两个月,天气变得暖和了,钱家的两个媳妇,被卖给了万花楼的罗青皮,各得白银五两。罗青皮听从了冯书玉的安排,拿钱家的两个儿媳妇和仙县的一个妓馆换回了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子,在池龙镇上做没本钱的买卖,钱家的事,到这里也算是完全划上句号了。 “还好,总算没有亏本,也出了一口恶气。”冯书玉手里一边把玩着一两银子一边自言自语的说。 在钱家的整个事件当中,得利最多出力最少的是孙正民。 人家头上有一顶乌纱帽呢!自己没法比。冯书玉的心里,开始琢磨着自己也该弄个小官当当了,不然以后再有事,自己还是要吃亏…… 春天的日子,慢慢的过去了,夏天悄悄的来临,天气也随着南来的风,慢慢的变得炽热了起来。 这是一个月亮高挂的夜晚,冯远和冯羽兄弟两人半夜里又悄悄的在冯家的院子里走动。 午夜时分,一个奇怪的声音又在冯家的院子里响了起来,那声音,依然是又凄凉又瘆人。 这是冯远和冯羽第四次听到这样的声音,兄弟两人猫着腰,借着院子里的树木掩护,悄悄的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快速的走去。 和上次一样,两人没有来到那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声音就没有了。 院子东头的围墙边,有一棵高大的桂树在摇动着,和夜里的微微南风很不协调。 “看样子,有人刚从这里逃走,树这样摇动,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冯远来到树下时,没有看到树上有任何人,这样的事,近一个月来他已经是第四次看到了。 “二哥,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谁这么有闲空,到这树上来学那种奇奇怪怪的声音?除非是疯子。”冯羽仍然不以为然:“我看和前天一样,就一只鸟在这树上站过而已。” “世界上哪有这么大的鸟?你看,这树小半边都动了,一只鸟不可能会这样的。”冯远看着大树对冯羽说道:“看来小荷说得对,有人想对我们冯家不利。” “对我们冯家不利?”冯羽又笑了起来:“二哥,你就别想着会有人与你为敌了,我们冯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你就是想让人家与你为敌,人家也未必乐意呢!现在这个世界,谁不想过上好日子?谁会愿意用那么多的精力来打扰我们的生活?那也太没有意思了。” “走吧,二哥,你别管这是怎么声音了,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有这样的声音才对,如果没有这样的声音出现,这个时候大哥早就把我们赶回茅草屋里去住下了,那些好吃好喝的东西,自然也没有我们的怎么事。有了这些声音出现,大哥他就害怕。他一害怕,我们就不用回到茅草屋里去睡,因为他也说不准这样的声音哪一天就在他的床头出现,到那时,他还得让我们兄弟两一起帮着他看守前后门……”冯羽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冯远向西厢房走去。 进入了西厢房,冯远睡到了床上,但他还是睡不着,谭亚金死后没几天,夜里常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在冯家的院子里响起来,小荷还和冯远说过,谭亚金死时,很像是被别人打中了头部而死,这更让冯远的心里不安,他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冯家里来把冯家主子的小妾无声无息的打死。 自从把小琪的尸身移到新墓地里去下葬之后,冯远再也没有梦到过黄秀儿,更没有在半夜里看到过黄秀儿的影子,看样子,在冯家出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全都和小琪有关,自己把小琪安顿好之后,和小琪有关的所有事都没有再出现,但冯家的家里,却依然三天两头的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出现,和以前不同,以前那些声音在冯家响起来时,冯远很容易的就能找到发出奇怪声音的主子,这次不一样了,冯远悄悄的向这些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摸去很多次,就是没有看到任何的影子。 连想到小荷说谭亚金像是被人打死的事,冯远越来越怀疑冯家家里的那些奇怪声音,是人发出来的,不是怪物。 “嗬……噎……,嗬……噎……”那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冯远悄悄的下床,穿布鞋,来到弟弟冯羽的房间,看到弟弟冯羽已经睡着了,便悄悄的打开房间门,从房间里走出来,向院子东面无声的走去,他走得很小心,不但不让自己的脚下弄出任何的声音,还快速的从一棵树下跑到另一棵树下,不让别人轻易的发现他。 还没走到冯家的院子东边,冯远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人,他猛的一回头,看到离自己不到两丈远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影子全身乌黑,只有一张脸是灰白色的,此时月光虽然明亮,但那影子在树下,月光被树叶挡住了,冯远看不清那影子灰色的脸是个怎么样子,只是感觉那影子很高,九尺不到八尺有余,冯远觉得自己若站到这个影子的旁边,头顶最多到他的胸口。 影子忽然闪了一闪,上方的树叶好像还动了一下,接着影子不见了。 冯远小心的往回走,走到刚才影子站立的地方时,却怎么也没有发现,他小心的看了一下树下的泥地,发现泥地上除了自己留下来的鞋印子,没有别的鞋印。 “嗬……噎……,嗬……噎……”凄凉又瘆人的声音忽然又在冯家院子的东边响了起来,这次冯远听得很清楚,感觉好像是鸟儿在叫,又像是青蛙在洞穴里悲鸣,正聚精会神查看地面的冯远,被这瘆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嗬……噎……,嗬……噎……”瘆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冯远的脚下忽然发力,人如一支快箭一样的向院子东边跑去。 很快就跑到了一棵桂树的下面,冯远看到桂树在动,却没看到树下有任何人,也没看到树下有任何异常的东西。 看了看四周,冯远也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他爬到了桂树上,向院子外面看去,看到院子外面空空的,没有任何人影。 “嗬……噎……”又一声瘆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就在冯远身后,相距不到两丈远。冯远心里一惊,人差点从树上掉落了下来,他一回头,看到离自己不到两丈远的另一个桂树下,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黑影全身发黑,很高很大,八尺有余九尺不到,脸上一片灰白,只是树下的光线依然太暗,冯远还是看不清那影子的全部样子。 影子一闪便不见了,这次,冯远没感觉到那桂树有任何的动静,那高大的黑影,就如同凭空消失一样。 冯远想也没想,人从树上跳下,双脚一着地,就向刚才那影子出现的地方跑去。 和刚才一样,冯远来到树下时,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东西出现,他正失望时,“荷……噎……”的声响又在他的身后响起,这次,声音和他相隔不到三尺远。 冯远只感觉到身体一软,人差点吓得瘫倒在地上,他猛的一回头,立即又看到了那个高大的影子,就站在自己的背后。 黑影的个子很高,正如冯远所料想的一样,冯远的头顶,只到黑影的胸口处。 这次虽然离得很近,而且黑影不在任何一棵树的下面。但奇怪的是,冯远还是没能在朦胧的月光下看清黑影的样子,他依然只是感觉到那黑影很高大,却连那黑影的灰白色大脸是个怎么样子也没能看清楚。 没等冯远看第二眼,黑影又是一闪不见了。 冯远在树下转了半个多时辰,没有再看到那黑影的影子,也没有再听到那瘆人的声音响起,只好回到西厢房里去睡觉去了。 20.第20章 女子的家 第二天,冯远从小荷的口里听到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池龙村里的陈老员外,又再一次娶方员外家的一个年轻小丫头为妾。 冯远有些哭笑不得,他也知道陈老员外一大把的年纪,还时不时的娶个小妾,不过是图个乐子,讨个喜庆怎么的,但他这么做,不是要害死人家小姑娘么? 小荷还对冯远说,方员外吸取了上次把小琪送给陈老员外的教训,在取得女方的同意之后才操办这件事,言下之意,自然是说这次陈老员外娶的那个小妾,不会像小琪一样上吊自尽了。 只是陈老员外办了喜事之后的第四天早晨,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了:陈老员外死了。 陈老员外是中午的时候,喝茶一口气上不来,死在椅子上的。接着又有人传说,陈老员外的那个新媳妇,是个不详之人,命中注定要克死夫婿。陈老员外的两个儿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得七窍生烟,要把陈老员外的小新娘捉来打死,小新娘吓坏了,跑回了方员外的家里躲命。哪知陈老员外的两个儿子不服气,吵吵闹闹的到方家要人,被方员外赶出了门,心里更是气得不轻,回家带了十多个年轻人,要上方家去抢人,好在巡检官王天海忽然出现,把陈家的人大骂了一通,还说再闹事就拿陈家的人依法严惩,陈家的人这才恢溜溜的散去。 陈老爷子的丧事,可谓是办得风风光光,光是流水宴就足足吃了三天。不但附近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吃宴了,就连一向没有名份的冯远和弟弟冯羽,也到陈家白吃了宴席,给陈老爷子上了三柱香。 三天过后,陈老爷子的棺椁从陈家抬了出来,一路吹吹打打,风光的下葬。 陈老爷子的头七还没有过去,又有惊人的大事接着传来:陈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在同一夜间双双死在了床上。 陈家的家人还说,陈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儿媳死的夜里,有人看到一个高大的灰脸黑影子在陈家出现,十分的凶恶。 传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陈家的几个孙辈,全都逃离了陈家,陈家昔日的旺盛,一夜之间便没有了。 让人气愤的是,陈家的几个孙子辈,竟然没有人出来给陈老员外的儿子儿媳收殓尸身下葬。 一天过去了,陈家的四个死人还躺在家里,方员外生气了,亲自送陈老员外的新媳妇到陈家,让陈老员外的新媳妇打理陈家的丧事。 陈老员外的妻子早就过世了,这个小妾,年纪虽然很小,却成了陈家辈份最高的人,她这个时候大胆的站了出来,谁也不敢再多说话。 陈家的孙字辈们,总算是战战兢兢的回到陈家来了,陈家的四个长者,也顺利的入土为安,但陈家的这些孙辈,一个也不敢在陈家停留,办完了丧事,又逃离了陈家。 这次,这些孙辈逃离陈家算是做对了,陈家的丧事一办完,那灰脸的高大黑影,又在陈家出现了,陈家的很多家仆都看到了,有两个女子,还因此发了疯,忽然哭忽然笑的不像个人样,陈家的很多家仆,都连夜逃命走了。 陈老员外的新娘子,也被吓得不轻,还好的是她没有逃走,在陈家坐了主位。 诺大的陈家,总不能说散就散了吧?新娘子想了两天,让家仆把陈老爷子的孙子们都找回来,而且还把这些孙子们安排在池龙镇上住下,不住陈家。 “陈家这么大的一份家产,总得有人来继承吧?你们都说说,怎么办?”新娘子看起来是个操心惯了的人,等陈家的孙子们都到齐之后,就在池龙镇上的客栈里商讨对策。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陈家的这些孙辈们,早被那灰脸黑影吓破了胆,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陈家的这位新主人没有办法,最后只得无奈的做出了一个决定:分家。 本来见钱眼开的陈家孙辈们,全都同意分家了,却又没有一个人敢出来主事,陈家的这位新主人只好决定把陈家的所有家业全部卖掉,得到的银子,平分给各个孙辈们,当然了,她陈家的这位新主人,也有一份。 池龙村上立即就热闹起来了:陈家的那些地,都是好地,现在因为急着要出手,价钱都不高,买地的人,还白白的捡得地里的庄稼。村里的农夫们可不管怎么鬼不鬼的,立即就出手争购了。 结果陈家的大部分田地,都落入了村民们的手里,方员外本来也想抢购一些的,但一想到陈老员外的新媳妇是从自己家里出去的,现在又是主事陈家的人,怕别人说闲话,就没敢动。 冯家的陆金菱早就看红了眼,想乘机购入一些陈家的好田地,奈何冯书玉怕鬼,不同意买,陆金菱最后只能干着急。 陈家在池龙镇有铺子三十余间,田地池塘无数,半个月下来,所卖出去的家业无数,所得金银自然也是无数,正当陈家的孙子辈们准备回到陈家拿银子时,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 那灰脸的高大影子,又在陈家出现了,这次,陈家的所有家仆都看到了黑影子,有三个人,当场就疯掉了,陈家的新主人,陈老爷子的新娘子,也吓死在房间里的木床上。 陈家的孙子辈们,在池龙镇上听说新主人已经吓死在家里,连银子都不敢要了,立即就全都逃得没有了踪迹,陈家的那些仆人,想在陈家找到一些银子再逃走,结果发现陈家卖田卖地所得的银子,全都在一夜之间没有了,个个吓得立即作鸟兽散,好好的一个陈家,只留下了一处空荡荡的院子和新死的主人。 方员外无奈,只好花了一些银子,简单的把从自己家里新嫁到陈家去的小丫头安葬。他本来想巴结陈老员外,从中捞一点好处,结果又落了个人财两空。 整个陈家,从人丁旺盛到人去房空,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陈家空了,有人说一到晚上那大宅子里就有阴森森的声音传出来,十分的瘆人。 “我总觉得这陈家的家里有古怪,不是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那样。”冯远和冯羽说陈家时,嘴里这样说道。 “那陈老爷子,也太不是东西,都快断气了,还娶怎么老婆,他若不娶老婆,他们陈家或许就不会有事。”冯羽也觉得陈家忽然这样没有了,有些难以接受,却对陈老员外没有好感。 “不如我们趁着夜色到陈家去看一看,或许能看出一些怎么名堂来。”冯远又想了想之后,对弟弟冯羽说道。 “一个连人都没有的宅子,能有怎么名堂?”冯羽不想去,冯远却不管,拉起冯羽,趁着月色离开了冯家。 池龙村是个大村子,分别座落在好几处地方,陈家和冯家之间,相隔有一里多远。陈家的宅子,是一处大宅院,一半在池龙镇的镇子上,另一半在池龙村的村子里,所以陈老员外一直说自己是池龙镇上的人家。 冯远怕自己从陈家的大门进去,被别人看到引来闲话,就和冯羽悄悄的从后门进了陈家的空宅子。 陈家的宅子里很乱,各种各样的家什,扔得到处都是,冯远和冯羽来到陈家的大厅里,看到两张长长的木凳子还摆在厅里,显然多日之前陈家的新主人棺木,就停放在此处。 在陈家的大厅上没看到怎么异常之处,冯远和冯羽两兄弟就借着月色在陈家的空宅子里一间房一间房的查看。 结果还是怎么也没有看出来。 “哥,现在都是下半夜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还要上山放牛放羊呢。”冯羽人有些累了,不愿再走动,在一张木凳子上坐下来后说道。 冯远只好和冯羽一起回冯家睡下。 人刚刚睡下,冯远就感觉到有个影子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他抬起头来,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女子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头上的黑发,编着弯弯的细辫子,小脸儿圆而微长,鼻子小小的向上翘起,一双凤眼,就在鼻子的上方,很漂亮。只是女子的脸色太苍白了,两片小嘴唇黑黑的,像涂过锅底灰一样。女子的身上,穿着柳绿色碎花长袖褙子,长长的垂到膝盖处,褙子下是一挂浅黄色襦裙,轻盈飘逸。襦裙下,是一对新绣花鞋,也是浅黄色的,鞋面上绣着红得耀眼的小花朵。 看到女子的两只眼睛一直看着自己,冯远问:“姑娘,你是谁?为什么大半夜的到我这里来?你有事吗?” 姑娘开口说道:“我本来也不想到你这里来,是你先到我家里去了,我才到你这里来。”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悦耳动听,冯远却又感觉到那声音怪怪的,具体怪在哪里,冯远一时间又说不明白。 “我先去了你的家里?”冯远有些意外,想了想,也没记得自己去过谁的家,便笑着说道:“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去过谁的家呀。” 女子含笑不语,双脚轻移,来到了冯远的床边,又看了看冯远,嘴儿一咧,笑了一下,嘴里又说道:“公子果然长得神仙的模样,俊着哩。难怪有着一付神仙的胸怀。” 冯远被女子边看边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怎么好了。只听到女子又说道:“我看你也是睡不着,不如到我家里去走一走,看一看,怎么样?” 冯远摇了摇头:“这大半夜的,我跟着你一个大姑娘去你家,多有不便,还是算了吧。” 女子伸手来拉冯远,嘴里笑说:“哪里来的那么多规规矩矩?起来和我一起走。” 冯远被女子从床上拉了起来,心里还是不想去,但女子却已经拉着他出到房间门口外面来了。 没多久,冯远看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又看到女子伸手去打开自己家的大门,手法很娴熟,不禁笑说道:“姑娘第一次到我家里来吧?怎么开门还这么熟悉?像是开自己家的门一样。” 女子回头,一边继续牵着冯远的手向前走,一边又张开黑黑的小嘴唇,露着嘴里的两排贝牙,对冯远笑说道:“我叫刘印珊,从小就干着侍候主人的活儿,你家这门我若开不了,又怎么侍候主人?” 说着,两人走出了大门外,冯远听到了田野里的蛙鸣声,也看到了天上的月亮,还看到眼前一片月光迷蒙。 两人又继续向前走,没走多远,看到月色下的小路边上开着一朵红色的小花,女子弯腰摘下小花,插到自己的头发上,问冯远漂亮不漂亮。 冯远感觉女子的脸太灰白,嘴唇太黑,牙齿又是白白的,实在谈不上怎么漂亮不漂亮,但他又不好直说,只得对女子说女子戴上花之后很漂亮。 又走过了一片长着禾苗的田野,两人来到了一个大宅子的大门前。冯远看了看大门,感觉有些眼熟,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进入了门内,看到不少人在忙着各种活儿,冯远和女子从这些忙活的人身边走过去时,这些人都向女子打招呼,嘴里叫着大奶奶好。 “原来你是这大宅子的女主人,真是看不出来,失敬了。”冯远对女子说。 “怎么女主人,不过是个填房的小妾而已,冯公子见笑了。”女子回答。 冯远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姓冯?我们没见过面呀!” 女子又是一个浅笑,没回答冯远的话,继续牵着冯远的手向前走,嘴里还对冯远说:“我带你在这屋子里转一转,各处看一看,怎么样?” 冯远摇了摇头说:“刚才我和弟弟冯羽刚到外面去走了好长时间,现在有点累了,明天又要上山放羊,我不想走了,姑娘的宅子,我还是以后再参观吧。” 女子不依了,摇着冯远的手,像个撒娇的小孩子,嘴里不悦的说道:“你来都来了,就看一看嘛,以后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到这里来呢。” 看到女子脸上不悦,冯远忽然感觉到有些于心不忍,便答应和女子一起在宅子里走一走。 “这才是好公子嘛!”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牵着冯远的手,在宅子里的各个地方走动。 “不对呀,现在是半夜时间,你家里怎么有那么多人在干活?”冯远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很多人在忙碌的事,嘴里说道。 女子回答说:“他们喜欢在半夜里干活,就由他们去吧,冯公子别理睬他们就是了。” 冯远想想也是,就不再说话了。 不多久,两人走到大厅,看到大厅里光线昏暗,还点着香烛,香烛的后面,放着一口薄薄的木棺。木棺是用两张长木凳架起来的,木棺的四周,有些阴森森的气息在流动着。 冯远感觉这大厅自己有些熟悉,好像怎么时候来过了,却又说不清怎么时候来过,于是嘴里对身边的女子说道:“这是谁的棺木?为什么摆在这里。” 说完这话时,冯远才忽然感觉到女子牵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时候不见了,他回过头来时,也没看到女子的身影。 “奇怪,这女子怎么时候走的?也不说一声就把我扔在这里。”冯远一边说着,又一边回过头向前厅里看去,这一看,冯远感觉有些意外:那薄薄的木棺不见了,大厅里只有两张长长的木凳子还摆在那里,孤零零的。先前绕在前厅里的那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也不复存在。 “我刚刚去换了一套衣服。”女子的声音,忽然又在冯远身后响了起来。 冯远一回头,又看到了一直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子,还看到女子在拉着自己的手。只是此时的女子,脸色灰白而呆板,身上的长褙子和襦裙不见了,浅黄色的绣花鞋也不见了,此时的女子,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裙,就连脚上的鞋和头上束发的布带子,也是白色的,还用白色的巾带束着腰。 一看女子的这一身打扮,冯远差点就笑出声音来,还好他及时用手把嘴捂了一捂,没让自己的声音传出,虽然这样,女子还是看到冯远在笑了,嘴里问:“冯公子你笑怎么?” “我笑你这一身的穿着打扮像人家去世时穿的寿衣。”冯远老实的说了。 “不是像,我穿的这一身,就是寿衣呀!”女子说。 冯远不笑了,嘴里好奇的说道:“你人好好的,穿寿衣干什么呢?那是死人才穿的衣服,也不好看。” 女子咧嘴笑了笑,冯远忽然发现女子的嘴唇变了,不是刚才那锅底灰一样的黑颜色,而是灰白的颜色,只是那白白的贝齿,还是和刚才一样,很白。只见女子微微的笑了一下之后,嘴里说道:“既然冯公子不喜欢,那我就另换一套衣服就是了。” 冯远想说不用了,换了来换去的多麻烦,只是他还没有开口,又感觉到拉着自己手的女子再次不见了,嘴里自语的说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奇怪。哪里用那么麻烦?这衣服换来换去的太累人了。” 话刚说完,又听到女子的声音响起:“没事,难得冯公子来一次,我总不能穿让冯公子不喜欢的衣服出来相陪呀。” 冯远向身后一丈多远的地方看去时,看到女子正向自己走来,身上的白色衣服换掉了,仍和刚才一样穿着柳绿色碎花长袖褙子,长长的垂到膝盖处,褙子下是一挂浅黄色襦裙,轻盈飘逸。襦裙下,是一对新绣花鞋,也是浅黄色的,鞋面上绣着小花朵。 “你换衣服真快。”冯远对女子说。 “有客人来,总不能在房子里磨磨蹭蹭的不出来,那太失礼了。”女子说着,又走了上来,扔然拉着冯远的右手。 “对了,刚才我看到这前厅里有一口棺木,是谁的?”冯远回头看着前厅问女子。 “是刘应珊的棺木,已经下葬了。”女子回答。 “刘应珊?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了。这下葬的速度真快。”冯远说着,感觉人有些累了,便对女子说:“我累了,我先回家睡觉去,明天早上还要起来上山放羊呢。” “累了就在我这里睡一会儿吧!不用那么麻烦。”女子说着,不等冯远说话,又把冯远拉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里,让冯远在一张很宽大的木床上睡下。 “我睡在你家不太好吧?”冯远不是很愿意睡,对女子说。 “没事,睡吧。我走了,等你睡醒了再来。”女子说着,走出门外去了,还回头把门关好。 冯远只好在宽大的木床上睡下了,只是他才刚闭上双眼,就听到远处有“喔喔”的声音响了起来,吃了一惊,便睁开了双眼。 “喔喔”的声音是鸡叫声。 鸡叫声响起,说明天就快要亮了。 冯远的眼睛向四周一看时,看到自己正睡在一个宽大的木床上,木床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房间的窗子是打开的,地上倒着椅子凳子之类的东西,乱成一团。 21.第21章 死亡预告 刚刚过去不久的事,在冯远的脑子里依然非常的清晰,让冯远怀疑那不是梦。冯远想起了那女子对自己说她叫刘应珊,也就是收殓在那薄棺木里下葬的女子,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这屋子,冯远记得前半夜自己和冯羽来过,知道这就是陈老员外的卧房。这大床,是陈老员外的床,陈老员外的小妾刘应珊,就是在这大木床上被吓死的,自己倒好,睡到这大木床上来了。 冯远在床上坐了起来,看到身上还盖着一床锦被,锦被上,还有女子用过的脂粉香气流溢。 锦被的一边,散乱的扔着一件长褙子和一件襦裙,还有一对浅黄色的布鞋,布鞋上有红色的小花,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让冯远看得很清楚。 襦裙上方,有一朵红色的小花,冯远拿在手中看了看,想起这花正是刘应珊和自己离开冯家后,在田野里摘的,当时她还戴到了头发上。 冯远注意到大木床一边的一个木门柜子开了,露出里面的衣服和被子来,冯远清楚的记得,上半夜自己和冯羽来到这个房间时,那柜门是关着的。 拉开身上的锦被,冯远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想离开房间时,又想到自己刚刚盖过的锦被很好很名贵,应该价钱不低,心想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没有人到这里来拿走,这陈家闹出来的动静还真是太大太吓人了,估计这里别说是晚上,就是白天也不会有人敢来,不然这么好的锦被不可能到现在没有人抱走。 冯远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这上好的锦被抱回冯家去。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冯远才重新走回木床前,把锦被叠好,抱到了腋下:这么名贵的东西,扔在这里的确太浪费了,冯远决定把这锦被抱走。 走到房间的木门前,冯远又折了回去,把腋下的锦被放到床上,拾起床上的小红花,扔到窗外,把床上的褙子和襦裙、鞋子抱起来,放进床头敞开的柜子里,把柜子门关上,再用床单把锦被包好,提在手里,这才重新走向门口。 冯远拉开木门,看到一个女子就站在木门外,两只眼睛看向自己。女子的身上穿着一身的白色衣裙,白鞋子,腰上还系着白巾带,她脸色灰白,白得像一张纸,两片嘴唇上,也没有半点血色,和她的那一脸灰白融为一色。 女子的这一身装束,冯远很熟悉,因为他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了,她穿的这一身,是寿衣。 冯远在看着女子,女子也在看着冯远。 “喔喔……”远处的公鸡又叫了起来,冯远刚想开口说话,女子的身影忽然一闪不见了,门外立即就变得空空的。 冯远也不到处去看,沿着上半夜和冯羽一起来陈家时走过的路,走出了陈家的后门。他没把手里的锦被拿回冯家,而是绕了一个大弯,来到池龙村的后山,藏在一处草丛里。这才向冯家的大门走去。 冯家的大门,开着一条细缝,冯远记得自己和弟弟冯羽从陈家回到冯家里时,明明是把大门关好了的,现在怎么又开出一条细缝来了? “一定是自己再出冯家去陈家时没有关上门。”冯远心里这样想着,便走进了冯家,回头把大门关好。 走到了冯家的院子中间,冯远正转身向西厢房走去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二爷,你怎么起床这么早?” 冯远虽然被女子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听出那是丫头小荷的声音,连忙回答说道:“我肚子有些不太舒服,所以早早的起来上茅房。” “二爷你骗人,冯家的茅房不在你走过来的这个方向。”小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人还在晨光中走到冯远的面前,脸上是一脸的浅笑,那样子,分明是一个小妹妹对自己的亲哥哥说话的样子。 “我昨晚吃坏了肚子,怕把我们家的茅房弄得太臭了,就到门外的山上去了帐,所以从大门走回来。”冯远一边说着,一边向西厢房走去。 走了几步,冯远听到小荷的说话声和俏笑声从身后传到了耳朵里:“二爷骗人的话是说得圆了,但哪有出门解个手弄得两腿黄泥的?” 冯远低头一看时,果然看到自己的两边裤脚上全都沾着厚厚的两腿黄泥,心里暗说小荷这家伙眼睛真是够厉害的,在这半明半暗的晨色之中竟然还把自己腿上的黄泥看出来了,他走入了西厢房,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又在床边坐下,想了一下那自称刘应珊的女子所作所为,感觉这陈家的人忽然散去,真的有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天亮之后,冯远依然上山放羊,他走到后山脚下时,把藏在山脚下的锦被拿上山,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小山洞里。 晚上冯远放羊回家时,从小荷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可笑的事:金大仙的老婆白天来到了冯家,给冯家的冯书玉说媒,女方就是曾经是冯家的丫头小青,冯书玉不但答应娶小青做自己的小妾了,还说让小青替下死去的谭亚金,做自己的第二房夫人。 自己从别人的家里娶曾经是自己家的丫头做小妾,能不好笑吗?偏偏小荷说冯书玉对这事很认真,下午就让人到金家去下了聘礼,迎娶新娘子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三。 “下月初三?今天已经二十七了,日子很紧呀。”冯远听着惊讶不已。 看到左右没有人,小荷便在冯远的耳边说道:“老爷前几天花了三百多两银子,在县里买了一个小官位,三个月后就要上任了。这事,不但大奶奶的父亲出了不少的力,那个名叫王天海的人,也出了不少的力,最后知县孙正民一锤定音,决定让大老爷到县里去当官。听大奶奶说,到时大老爷的官位比那个王天海大出很多,有官品的,是从九品。大老爷这是要向那个王天海示好呢,哪里能不认真?” 冯远一惊,他没想到大元朝竟然没落到了这个地步,三百两银子就能弄一个从九品的官位。知县孙正民,也只是一个正八品的官位,这中间虽然还隔着从八品和正九品。但从九品对冯书玉这个倒挂三天没有半滴墨水滴出来的小民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官位了,难怪他现在就开始对同事王天海示好,他这是在为自己的官路打实基础。 晚上,冯远刚睡下不久,又看到一个影子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出现了,女子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白领子窄袖小袄,一件水绿色的裙子,裙子下面是一对黑布鞋,鞋面上还绣有血红的花,和女子那灰白的小脸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到这一身的衣服,冯远立即就想到了小琪,只是当女子走近时,冯远看出来了,来者并不是小琪。而是刘应珊。 “我还以为是小琪出现了,原来是你,你是刘应珊,是陈老员外新娶的小妾,对吧?”冯远终于想起这女子是谁了,脸上有些不高兴:“你是陈老员外的小妾是不错,可是你已经死了,你还到我冯家来干什么?” 刘应珊说了一句怎么话,冯远没有听清。 “以后你别再穿小琪的这一身衣服了,我看了心里难受。”冯远说。 刘应珊点了点头,好像又说了一句怎么话,冯远还是没有听清。刘应珊很快走开了,走开一阵之后,又回到冯远的床前,她身上的衣服换掉了,冯远又看到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头上的黑发,编着弯弯的细辫子,小脸儿圆而微长,鼻子小小的向上翘起,一双凤眼,就在鼻子的上方,很漂亮。只是女子的脸色太苍白了,两片小嘴唇黑黑的,像涂过锅底灰一样。女子的身上,穿着柳绿色碎花长袖褙子,长长的垂到膝盖处,褙子下是一挂浅黄色襦裙,轻盈飘逸。襦裙下,是一对新绣花鞋,也是浅黄色的,鞋面上绣着红得耀眼的小花朵。 大概是看到冯远的脸上表情变缓和了,刘应珊对着冯远笑了一笑,嘴里还说了一句怎么,冯远依然没有听清,只是看到刘应珊的嘴在动。 “喔喔喔……”又是早晨的鸡鸣声响起,冯远心里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了? 睁开了眼睛,冯远在淡淡的晨色中又看到了一个曾经看到过的房间:陈老员外的房间,而冯远自己,仍然睡在陈老员外的大木床上。 身上的被子和昨天不一样了,这只是一床很普通的被子,只是这被子里同样也有一股女子用过的脂粉香气传到冯远的鼻子里。 被子的边上,昨天冯远放到柜子里去的那套衣服又出现在冯远的面前了:柳绿色碎花长袖褙子,浅黄色襦裙,还有一对新绣花鞋,浅黄色的,鞋面上绣着红得耀眼的小花朵。 衣裙上面,依然有一朵红色的小花,那是一朵新摘下来不久的花,花骨朵还很鲜艳。 床头上的衣柜,也再次打开了。 窗外,一抹晨光已经出现,冯远知道天就快要亮了,人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床前的鞋子,把床上的被子和衣服又抱回床头边的衣柜里,关好柜门。 走到了房间门口,冯远停了一下:昨天打开门时就看到刘应珊的影子,身上还穿着寿衣,今天不会再看到她了吧。 双手拉开门,冯远又看到一个女子站在门外,身上穿着一身的白色寿服,白色鞋子,腰间还束着一条白色的巾带,女子的脸上,一片灰白,和昨天冯远看到的刘应珊一模一样。 和昨天不同的是,冯远一开门,刘应珊的影子便一闪不见了。 冯远匆匆的离开寂无一人的陈家,回到了冯家的门前,看到冯家的大门依然和昨天一样,开着一条很细的门缝。 走入冯家的院子中间,看到一个影子静静的站着,冯远吓了一跳,他看清站着的是小荷时,小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了:“二爷,你又到门外上茅房去了么?” 冯远有些尴尬,但他还是不想把自己夜里莫名其妙的到陈家去的事说给小荷听。小荷是个姑娘,听到这样的事她会被吓坏的。 “我夜里睡不着,就起来了,在门外走了走,看看月亮。”冯远说着,又想从小荷的身边走过去,小荷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二爷,你骗人,我半夜里就去西厢房看了,你的床上是空的,没有人。” 看到冯远还是不愿意和自己说一句怎么,小荷又对冯远说道:“二爷,你忘记了?黄秀儿父女就死在我们家门前的池塘里。” 冯远知道小荷话里的意思,笑了笑对小荷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冯远拉开小荷的手,向西厢房走去,小荷的声音却从后面传了过来了:“我无法放心,今晚我就到西厢房去看着你,不让你在夜里出去。” 冯远听着小荷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人继续向西厢房走去。 到了晚上,冯远还没睡下小荷就到西厢房里来了,嘴里还对冯远说:“我今晚就守在西厢房里,不许你半夜再出去了。” “半夜出去?”冯羽闻声走了过来,嘴里问冯远:“二哥,你是不是半夜一个人到陈家的宅子里去了?” “陈家宅子?”小荷听着脸上立即就白成了一片白云:“二爷,陈家闹鬼闹得那么凶,你怎么能一个人半夜里到陈家宅子里去呢?你要干什么呀?你没被陈家宅子吓出事我都被你吓出事来了!” “没多大的事,就是走一走而已,今晚不去了,小荷,你回去睡觉,三弟,你也去睡去吧。”冯远说。 冯羽倒是走了,可是小荷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就在冯远的床边坐下了。 知道小荷今晚是赶不走了,冯远只好自顾在床上睡下,不再去劝小荷。 在床上睡下不久,冯远就感觉有个女子的影子从门口走进来了,十八九岁的样子,头上的黑发,编着弯弯的细辫子,小脸儿圆而微长,鼻子小小的向上翘起,一双凤眼,就在鼻子的上方,很漂亮。女子的脸色很苍白,两片小嘴唇黑黑的,像涂过锅底灰一样。身上穿着柳绿色碎花长袖褙子,长长的垂到膝盖处,褙子下是一挂浅黄色襦裙,轻盈飘逸。襦裙下,是一对新绣花鞋,也是浅黄色的,鞋面上还绣着红红的小花朵。 不是刘应珊还有谁? “刘应珊,你怎么又来了?”看到刘应珊走到自己的床边,冯远想坐起来和她说话,刘应珊却伸手按住了冯远,示意冯远继续在床上躺着,她却跪到了冯远的床前,嘴里说道:“冯公子,我看出来了,你不但人胆大,还义薄云天。今晚之后,我刘应珊的阴魂怕是要散了,刘应珊不敢有怎么奢望,只求冯公子将来一定要替我报了冤仇,来生做牛做马,我也会报答冯公子的恩情的。” “冤仇?你有怎么冤仇你要说给我听,不然我没法替你报仇。”冯远心想,陈家果然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过,不然这个刘应珊也不会这样给自己下跪让自己为她伸冤。 刘应珊听了冯远的话,一边摇头一边对冯远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有些话我是不能说出来的,总之冯公子若答应替我报仇,我的仇就一定能报。”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快起来,不要再跪着了。”冯远说。 刘应珊却摇了摇头:“冯公子,你就再让我给你跪一会儿吧,一会儿之后,我的冤魂就散了,想再给你下跪也没有机会了。” 冯远想问刘应珊出了怎么事,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还不停的摇动自己的胳膊。 “二爷,二爷,你醒一醒。”冯远听出来了,是小荷的声音。一睁开眼睛,眼前的刘应珊便不见了,冯远看到的,是小荷。 “怎么啦?”看到小荷正弯下身子摇着自己的胳膊,冯远问。 “你睡着之后一直在说梦话,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你在说怎么,我担心你睡不好,就把你摇醒了。”小荷对冯远说。 冯远刚想说话,就听到一个瘆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嗬……噎……,嗬……噎……” “这是怎么声音?”冯远看到小荷也在听那瘆人的声音,于是开口问她。 小荷笑了笑,对冯远说:“这种声音我小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些年,更是年年都能听到。小时候,我娘说,这是一种鸟的叫声,这种鸟,名叫报死鸟,专门吃腐烂的动物尸体,所以声音特别的难听。人快要死的时候,身上会传出一股气味,报死鸟闻到了,就会飞来鸣叫。” “你是说这种鸟的叫声一出现,就有人快要死了,对么?” 小荷点了点头。 冯远的心里却多出了一个疑问:不久前,自己明明听到这个瘆人的声音是从那个高大的影子嘴里传出来的,又怎么会是鸟叫声呢?这个声音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在冯家出现了,不知道今夜为什么又响了起来。 “嗬……噎……,嗬……噎……”瘆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是一连串的声响。 “这鸟叫声,好像是从方员外的家里传过来的,难道是方员外的妈妈快要不行了?”小荷细听了一下之后自语说。 冯远和小荷不同,他分明听出那瘆人的声音是在自己家东边的院子里响起来的,虽然方员外的家就在冯家的东边,但离这瘆人的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还有着一定的距离,冯远不知道小荷听出这声音是在方家传出来的准确,还是自己听出这声音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传来的准确。 “嗬……咔!”瘆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时,却忽然冲断了。 “谁这大半夜的起来赶这种鸟?”小荷的话刚一落下,就听到外面有吵杂的声音响了起来。 22.第22章 小真明打灰脸鬼 冯远吃了一惊,不知道出了怎么事,人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了鞋子,向房间外跑去。 站在院子里,冯远看到院子外面一片红红的火光照亮了天空,连忙打开院子的大门,人向门外跑去。 小荷也跟着跑出了冯家的大门。 不远处,一片火光冲天而起,着火的地方,冯远一眼就看出来了:是陈老员外家的宅子。 “陈家怎么忽然着起火来了?这夏天才来不久,物件到处都是湿湿的,不应该呀!”比冯远更早跑到门外来察看情况的邻居们,不知道谁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传到了冯远的耳朵里,证实了冯远的想法是对的,确实是陈家宅子起火了。 “回去睡吧,陈家的宅子没有人住,已经快两个月了,起火也是正常的事。”小荷拉住了冯远的手说。 冯远忽然想起刚才刘应珊对自己说,她的阴魂就要消散了,难道说的就是这场火?冯远脑子里想着这些事,和所有的邻居们一样,没有去陈家灭火,任由着小荷拉着手,向冯家走回去。 进了冯家,冯远还在想刘应珊的事,小荷单手把门关好,一只手还在拉着冯远的手,只是两人还没向冯家的院子里走几步,小荷就忽然放开了冯远的手,人停在了那里。 冯远连走了十多步,才注意到小荷没有跟上来,刚想回头去叫小荷时,一个如破锣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小荷,外面出了怎么事?为什么那么吵?” 是冯书玉的声音。 冯远心里一惊,他不知道小荷怎么会知道冯书玉来了,快速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若让冯书玉看到小荷和冯远拉手,那冯远不死也要脱九层皮了。 听到了冯书玉的声音,刚才还慢步走的小荷立即快步的走到冯书玉和陆金菱的面前回答说:“陈老员外家的宅子忽然起火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要不要让家里的人去救救火?” “一个空宅子,烧了就烧了。”听到是陈家的宅子起火,冯书玉立即没有了兴趣,和陆金菱回去睡觉去了,小荷也走了。 自始至终,冯书玉都没有拿眼睛看一眼冯远。 冯远站在那里,半晌后才忽然感觉到身边的空气里少了一些怎么,许久之后才弄清是空气里少了一股烟草味,从烟鬼冯书玉身上传出来的烟草味。 冯远明白了,刚才小荷就是闻到了这一股烟草的气味才知道冯书玉来了,好聪明的姑娘。 走进西厢房时,冯远又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小琪消失的那个晚上,自己的身边也有一股浓浓的气味,冯远知道那是女人身上传出来的胭脂昧,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今晚闻到了从冯书玉身上传出来的烟草味,冯远说不定把那胭脂味的事都忘掉了。 回到西厢房,冯远一整夜没有再入睡,清晨他早早的起床,来到陈家的大门外,看到昔日气派的陈家宅子,已经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一些余火,还在不停的冒着黑烟,冯远心里为这么好的宅子被火烧掉而痛惜不已。 连空宅子都烧成了灰烬,陈家算是非常彻底的退出了池龙村了。 这天晚上冯远放羊回家,看到家里灯火比平时亮堂出许多,家里的丫头们还进进出出的十分忙碌,心里正觉得奇怪时,小荷看到了他,走到他的身边来,悄悄的对他说,镇上的金夫人今晚带着小真来冯家吃宴,冯家的人个个都有份,让冯远一会儿也到偏厅里去吃宴去。 “吃宴我就免了,有些好饭好菜吃就行。”冯远知道过两天大哥冯书玉就要把小真娶入冯家,现在估计他是心里高兴,所以搞了这么一个大餐,让大家都在心里羡慕他。 “今晚个个都去吃宴,没另外做你的饭了,三爷已经洗脸洗手先去了。”小荷看到冯远不愿意去偏厅吃东西,便又这样说了一句,冯远无奈,只好也简单的洗了一洗,向冯家的偏厅上走去。 人刚走到偏厅的门口,冯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胭脂味,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小琪,还有小琪说让人代替自己来做冯远新娘子的事,那天夜里,冯远闻到的正是这种胭脂的气味。 冯远心里吃了一惊,暗想难道冯家还真有女子用这种胭脂?自己都注意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发现?想到这里时,冯远脚下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从偏厅里向外走了出来,二十多岁的样子,人很漂亮,肤色白皙,双眸明亮,小脸儿微微的有些圆,小鼻子高高的长在小巧的嘴儿上方,身材高挑,胸脯儿高高的,小腰和双脚,显得有些长,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褙子,盖去了一半的大腿,下面穿着一件折条的襦裙,儒裙是浅浅的绿色,和从裙下露出来的绿色红花绣鞋颜色相同。 大概是因为看到冯远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女子也停下了脚步,这时冯远清晰的闻到那股浓浓的胭脂气味,就是从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上传来的。 小荷刚好在这个时候走向偏厅里来,看到冯远和年轻女子在对望,立即走了上来,对两人说道:“金夫人,这是我们家的二爷冯远。” “原来是冯二爷呀!”金夫人脸上笑了一下,露出嘴里细细的两排牙齿:“我就说嘛,冯家就是再怎么了不起,也不会有这样气宇轩昂的下人,刚才看到冯三爷,我已经吃惊过一回了,没想到现在又再次吃惊了,看来冯家还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呀。” 冯远被金夫人说得脸上发烧,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看到小荷走开了,便对金夫人说:“金夫人,你身上的这一身胭脂味真好闻。” 说完之后,冯远又觉得自己和金夫人第一次见面就说这样的话,有些太过唐突了,不礼貌,脸不由的烧得更加厉害了。 金夫人看到了冯远的窘态,心里有些意外,嘴里回答冯远说:“我是穷苦人出身,不习惯用胭脂,我这身上的香气,不是胭脂,而是从我身上的小香袋子里传出来的,是一种香草的香味儿。我从小就喜欢这种香味,所以总爱带一些在身上。今晚来你们冯家吃席,我把身上的香草换了新的,所以味气儿就浓了一些。冯二爷是不是喜欢这种香草的味儿?若是喜欢,改天我送一些这种香草的种子给二爷,这种草对土地没有怎么要求,只是随便一洒就能生长并发出浓郁的香气。” 冯远心里大感意外,他一直以为从金夫人身上传出来的这种气味是胭脂味,没想到只是一种香草的气味而已,脸上更不好意思了,人摇了摇头,壮了一下胆子之后说:“我现在就一个放羊的人,哪里会喜欢怎么香气?我只是前些日子的某个夜晚,闻到了这种香气,所以就记下了。” 金夫人一听冯远的话,脸上愣了一愣,正要再开口说话时,一个全身穿着大红衣衫的女子从偏厅里走出来了,她就是小真。 不久之前,小真被当成礼物从冯家送到了金家,没想到几个月不到,她又马上以二夫人的身份回到金家里来了,这个姑娘,刚才是到偏厅里来走了一圈,专门找那些以前不把她看到眼里的男男女女人们说话来了,现在她就要成了冯家的主人之一了,在这偏厅里吃饭的冯家丫头和家仆们,谁还敢得罪她?个个都不敢说话,这让小真很是得意,她心里想,以后自己治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有的是机会和时间,所以也全都是随便的对过去看自己不上眼的人说了一两句之后便走出来了,看到金夫人和冯远站在门口说话,也不搭理冯远,拉着金夫人就走。 冯远看出小真很霸气,她那神气的样子,和冯家的陆金菱没有差别了。 一走进偏厅,冯羽就走了过来,把冯远拉到一张空椅子上,和自己一起吃席,只是一整晚,冯远都有些神不守舍,总是莫名的想起金夫人来。 又过了两天,到了冯书玉迎娶小真的吉日了,冯家大摆宴席,一路吹吹打打,把小真娶进了家门。 冯远又看到了金夫人两次,只是全都没有机会上前去说话。 冯家这边是高高兴兴的了,方家那边却刚好相反,冯书玉娶小真进入家门的第二天,方宗旺的母亲死了。 方宗旺的母亲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她死了没有谁感觉到奇怪,奇怪的是方宗旺把母亲下葬后不到两天,也两腿一蹬归西去了。 正值盛年的方宗旺忽然死去,让人感觉很奇怪,池龙村里又有人说,一个灰脸的高大影子,在方家出现了,方宗旺就是被那个影子给吓死在床上的,方宗旺死时,睡在他身边的妻子也发疯了。 有了先前陈家的例子,方宗旺的两个儿子吓得半死,不敢再住在家里,带着妻儿住到了池龙镇的客栈里去了。 这可苦了方家的管家了。 方家的管家是方宗旺新娶不久的一个小妾,这个小妾虽然能干,却是刚嫁到方家不到三个月的,方宗旺死了,两个儿子又逃到了镇上去住,方家的这个小妾心里虽然委曲,却又不敢不把方宗旺的葬礼安排好。 又是灰脸的高大影子! 冯远很想到方家去看一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怎么灰脸的高大影子出现,如果有,是不是和自己在家里见过的那个高大影子一样,甚至是同一个影子。 只是冯远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冯远的父母去世之后,方宗旺便不再把冯远和冯羽当成冯家子弟看待,他的家人,自然也和他差不多,冯远若是这个时候去方家,方家的人一定会以为那黑影子和冯远有着某种关系,所以冯远就算是再有心也不得不把去方家看一看的念头打消了。 “你们兄弟俩,一个是放牛的,另一个是放羊的,凭怎么住这么好的房子?立即给我搬回茅草屋里去睡!”小真嫁入冯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冯远和冯羽赶回茅草屋里去住。 “二奶奶,冯家以前经常有奇怪的声音出现,大老爷为了让家里安静,便让二爷和三爷到西厢房里来住,方便看守家里的前后门。”一看到小真要赶冯远和冯羽回茅草屋里去睡,小荷立即就急了,她不敢再叫小真的名字,这样对小真说了。 “那是以前,现在有本奶奶在,休再提怎么奇怪的声音,我不怕,大老爷在我身边,也不会怕,这两个人,你识相的最好立即就让他们回到茅草屋里去住。”小真瞪了小荷一眼之后说道:“还有你,别以为以前老爷说过要娶你做小房夫人,你就是小房夫人了,有我在,你休想!” 小荷被小真说得脸色发白,却又不敢和她相抗,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去哭泣去了。 冯远搬出了西厢房,冯羽却不愿意:“她又不姓冯,我们为什么要听她的?”冯羽对冯远这样说,这话里的她,说的当然是小真。 “再忍一忍吧,等你满十六岁,我们就离开冯家。”冯远悄悄的对冯羽说,他知道小真这么做,一定能得到冯书玉的支持,自己若闹起来,恐怕只能是立即从冯家扫地出门了。 冯羽无奈,只得听了冯远的话,气恼的搬回以前的茅草屋里住下了。 还好的是,两人都从西厢房里带出了一些衣服,没有像过去那样穿得一身的破破烂烂。 人躺在茅草屋里的木床上,冯远还没有入睡,就听到了一个瘆人的声音在自己的茅草屋后面响了起来: “嗬……噎……,嗬……噎……” 听到瘆人的声音在茅草屋后响起,而且听起来那声音离茅草屋还不到三丈远,冯远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不穿,就悄悄的推开茅草屋的柴门走到了屋后。 “嗬……噎……,嗬……噎……”瘆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冯远悄悄的走到屋后时,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站在一棵桂树的下面,脸色灰白,他发出那瘆人的声音时,好像还伸长了脖子,冯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却听得很清楚,听出那瘆人的声音就是那高大的黑影子发出来的。 冯远刚想冲过去把那黑影子打倒在地时,那黑影子好像是发现了他,身影一闪不见了。冯远心里更加不安了,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这黑影是个怎么来历,更不知道这黑影今夜为什么又在冯家出现。 “嗬……噎……,嗬……噎……”瘆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不是在冯远面前的桂树下,而是在冯家的主屋里,冯远还听出,那瘆人的声音,好像是从小真的卧室里传出来的。 冯远猜的一点也没错,那瘆人的声音,的确就是从小真的卧房里传出来的,准确一点说,是在小真卧房的门外传出来的,声音凄凉而且冷透人的脊背。小真和冯书玉刚刚睡下,一听到那声音响起,吓了一大跳。睡在床外边的冯书玉,本能的想跳下床钻到床底下去躲身,小真误以为冯书玉要到门外去查看那瘆人的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立即就把冯书玉的袖子拉住问冯书玉想干什么。 “你听这声音,一定是野鬼来了,我得找个地方躲一躲!”冯书玉被小真拉着没法脱身,只得老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瘆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嗬……噎……,嗬……噎……”的声音,就在门外,冯书玉听清楚了,也吓坏了,身子一软,热乎乎的东西立即就泄了出来,把他的裤子和身下的床单染湿了一大片。 “小姑奶奶,你别拉着我了,让我去躲一躲要紧。”冯书玉挣不脱小真的手,听着那声音又害怕,只得哆嗦着对小真说道。 “躲怎么躲?到我后面来!”小真说着,手一拉,把冯书玉拉到了自己的后面。 没有冯书玉挡在前面,小真双眼看着门口,想知道那声音是谁弄出来的。 冯书玉一从小真的身上爬过去,便钻到了被子下面,连头都用被子盖住了。人紧紧的躲到了小真的身后。 “嗬……噎……,嗬……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声音过去之后,小真看到光线暗淡的卧室里,出现了一个黑影子。 影子的身子很高大,黑乎乎的,像是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衣,从头向一直罩到了脚底,一张脸却是灰白灰白的,小真看不清那影子的脸,更看出那影子不是冯家的人:冯家没有这么高大的人。 “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搞一个这么瘆人的声音来?你最好对我交待清楚,不然今晚你一定是有来无回!” 小真一边说着,一边抓起床上的木枕头,向那高大的影子打了过去,一边打嘴里还一边骂:“姑奶奶我差点饿死在死人堆里,不怕死人,更不怕你!” “啪”的一声响起,小真看到木枕头向那影子飞去时,那影子一闪不见了,木枕头打到了黑影子后面的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后掉落到了地上。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木枕头刚刚掉落到地上,那高大的黑影子又出现了,还双脚踩在小真扔过去的木枕头上。 小真先是愣了一下神,一股火气立即就从心底向上冒了起来,她抓住床上的另一个木枕头,从床上跳了下去,一边挥打着一边向那黑影跑去。 小真手里的木枕头向那黑影的身上打去时,那黑影又不见了,小真心急,用力过过了头,手里的木枕头打了一个空,立即就掉到了地上了。发出“啪嗒”声响, 23.第23章 冯远暗当鸳鸯被 让小真气恼的是,她手里的木枕头一掉落到地上,那黑影又出现了,就在她前面不到三尺远的地方站着,背对着房间的木门。 虽然离那黑影很近,但房间里光线暗淡,小真只是看到黑影子个头很高大,脸色灰白,没看清影子的样子。 竟然没打中黑影,也没把黑影打跑,小真跑到了梳妆台的旁边,抓起梳妆台上的鸡毛弹子,用鸡毛弹子的木柄去打黑影。 “噎……”一声尖长的声音响起,小真看到自己手里的鸡毛弹子打到了那黑影子的身上,却发现那黑影子好像是空空的,不像人,只有影子没有身体。 被小真打了一鸡毛弹子,黑影再也不出现了。小真回身把房间的蜡烛点上,却发现床上空空的没有人,她正奇怪丈夫冯书玉去了哪里时,便听到上下牙打架的声音从床底传了出来。 一弯下身子,小真看到冯书玉正趴在床底,全身颤抖不已。 小真想笑又怕丈夫以后骂自己,嘴里说道:“老爷,你怎么爬到床底下去了?快出来。” “不出。”冯书玉听出是小真的声音,颤抖着回答说。 “别废那么多话,快点出来。”小真火气大起来了,声音高出了不少。 “不出,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就是不出。”冯书玉断然的说道。 小真不叫冯书玉出来了,嘴里说:“不出来也行,你不出来我可要走了,一会儿那影子来了,你自己对付它。” 冯书玉一听立即就吓坏了,人从床底爬了出来,嘴里战战兢兢的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我出来还不行么?” 小真看到冯书玉从床底爬出来了,倒也没再责怪冯书玉,看到冯书玉的身上一身的灰尘,便伸手过来替冯书玉拍去,又发现冯书玉的裤档里湿湿的,便从床头边的木柜子里拿出了冯书玉的一身新衣服,替冯书玉换上,又把床上的湿被褥全都换了,这才和冯书玉重新睡回床上。 冯书玉不敢睡在床外面了,他睡到了床的里面,身子靠到小真的肩膀下,战战兢兢的问小真:“那黑影还会不会再来?” “我也不知道。”小真说:“他若敢再来,我一定打死他!” “你胆子真大!”冯书玉说着,整个人又向小真的身上缩得更紧了一些,心里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小真想说自己和母亲逃难到池龙镇时,曾经在强盗杀死的死人堆里走过夜路,这个影子,和那些能吓死人的死尸比起来,差得太远了,但一想到这是自己过去的穷苦日子,说出来太丢人,便又不说了,对冯书玉说道:“知道我胆子不小就好,老爷你自己说说,过些日子到县城里去当官,你是带着我还是带着谭亚银?” “两个都带,到了城里,你们也好有个说话的伴,那些你不愿意做的事,就让谭亚银去做,我这样安排你满意了吧?”说到城里去当官,冯书玉的心里立即就涌起了一股暖流,连身上的颤抖也没有了。 “不满意,我们带个做杂工的小丫头就行,不带谭亚银,你若不同意,这县城我也不去了,你爱带谁去带谁去,我懒得过问。”小真说。 “好好好,不带亚银,就带你一个和两个做杂工的小丫头就行。”冯书玉想起了刚才那个瘆人的声音,心里虽然平静下来了,但还是有一股后怕,他没有看到那影子的样子,不然还有可能更害怕。 “这还差不多。”小真又接着说道:“小荷那丫头,人长得丑丑的,我不许你娶她做小妾。” 冯书玉有些为难了:“可是我说过要娶她为妾的,娶她为妾,不是因为她长得特别的漂亮,而是她人很能干,有了她,我对家里的事也就放心了。” “我不管,你不答应,明天我就回金家去。”小真说。 “好好好,一切听你的安排就是了,不娶小荷为妾就是了,你别再说怎么金家,那不是你的家,冯家才是你的家。”冯书玉说。 “老爷你真是个好人,我哪里也不去了,一辈子在冯家陪着老爷终老。”小真说着,又想起了小荷的事,嘴里对冯书玉说道:“我已经和万花楼的罗青皮说好了,过几天就把小荷卖到万花楼去,罗青皮答应给我十两银子的价钱。” “十两银子少了,小荷人虽然长得不特别漂亮,但她人能干,你和罗青皮说,再加二两银子,卖小荷的十二两银子到手后归你。”冯书玉一边说着,一边把全是赘肉的胖手伸到小真的衣下乱抓,小真很高兴,一边笑嘻嘻的解衣服,一边给冯书玉的老嘴上送去了一个热吻。 天亮起来时,冯书玉让小月接替了小荷的活,管着冯家的大小事物,小真对小荷说了,两天后万花楼来接人,让小荷做好去享福的准备。 小荷没想到冯书玉竟然要把自己卖到万花楼里去,却又哭诉无门,只得回到房里抹泪,她去找陆金菱,想让陆金菱劝劝冯书玉和小真,别把自己卖到万花楼去。陆金菱却说:“实话和你说了吧,小真是不想让你以后嫁给老爷,所以才这么做了,你是我冯家花钱买来的人,又在冯家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别说那么多了,乖乖的听话去万花楼吧。” 其实陆金菱的心里,也不想小荷嫁给冯书玉,但她有点怕冯书玉,没敢把这话说出来,现在小真替她说出来了,她心里正高兴着呢,当然不会去和小真作对了,陆金菱心里想,那个谭亚银,在小真的手下,迟早也要走小荷的路,心里更是高兴不已,她只盼着小真能早日给冯家生个一儿半女的,让冯家有继香火的人,自己再和小真搞好关系,就怎么事也没有了。 陆金菱相信小真的胆子就算是再大,也不敢动她陆金菱,毕竟陆金菱的父亲在城里当着不小的官,小真若敢动她陆金菱,那被休掉甚至是卖掉的只能是她小真了…… 冯远一放羊回来就听说小荷两天后被卖到万花楼里去的事,告诉他这个事的还是他的弟弟冯羽:“这个冯书玉,越来越不像人了。二哥,不如我们明天就带着小荷悄悄的离开冯家吧。” 要把小荷卖到万花楼去,每天陪着不三不四的男人睡觉过日子,冯远心里自然不会答应,冯远对冯羽说小荷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自己是不会让她去受苦的。 冯羽走后,冯远踏着夜色悄悄的出了冯家,来到池龙村后山上,把从陈家和来的那一床锦被从小山洞里取了出来,来到了池龙镇的一个小当铺里。 小当铺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矮老头,看到冯远虽然举止不凡,身上的衣服却不怎么样,心里想这一定是哪户人家的穷主子,穷得过不下去了,这才连夜拿着一些破烂东西出来典当,拿银子换米下锅,心里很不以为然,不过有生意总是好事,他还是有模有样的接待了冯远。 打开床单,看到床单里面的锦被时,矮老板立即就傻了眼了,他开了这么久的当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的锦被,嘴里禁不住脱口说道:“真是好东西。” 当铺老板又看了冯远一眼,他无论怎么看也觉得冯远不该有这样的一床锦被,于是微眯了一下眼睛,把冯远重新打量了一遍之后嘴里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和我说说,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冯远立即知道这当铺的老板想吓唬自己,嘴里冷冷一笑:“你这也叫开当铺么?连不问来路的规矩都不懂,我看你可以关门了。” 说完,冯远抓起锦被,作出要离开的样子。 当铺老板一看自己弄巧成拙,不得不陪出一付笑脸说:“这位少爷请不要多心,我这也是担心这被子来路不正。” “既然这样,你还开这当铺干什么?趁早关门算了。”冯远毫不客气的又给了当铺老板一句冷语,外加一个冷脸,老板知道自己想吓一吓冯远的伎俩被冯远一眼看穿了,脸上十分尴尬的问冯远:“那你是想死当还是想活当?” 死当就是不想把东西要回了,活当就是等有了钱再来赎回东西。 “死当,你说说吧,你若说得出这被子的门套来,我就当给你了,说不出来,那就对不起了,隔壁街还有两家当铺没关门呢。”冯远又冷冷的说,他心里明白,自己不来一点硬气的,这当铺老板接下来的废话可能还很多。 听了冯远的话,当铺老板脸上的肌肉连跳了两下,这才开口说:“这是一床上好的锦被,如果我没看走眼,这锦被的锦缎是绝好的蚕丝,里面的被芯,不是普通的棉花,而是上好的鸳鸯绒。没有两千只鸳鸯的鸳鸯绒,是做不出这床锦被的。打棉芯的线,也不是普通的线,而是用软金丝做成的金线。” “既然能说出道道来了,那你说说这锦被你给我当多少银子吧。” 冯远这话一出来,当铺老板才知道自己上了冯远的套了,脸上又露出了尴尬,嘴儿动了几下,这才不得不伸出两只手指头说:“我只能给你这个价。” “只给二十两?”冯远一听,立即就想把东西收回去,最后两人相互砍价,以三十两银子成交了。 冯远又悄悄的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看门的小童看到冯远身上的衣着破旧,不想让冯远进去,冯远只得给他一些碎银,让他去和女主人通报。 收了冯远的碎银子,小童果然去通报去了,没多久,一身素衣的金夫人黄宣儿跟着小童走出来了,看到门前站的果然是冯远,黄宣儿施了一礼之后对冯远说道:“还真是冯二爷,快快请进来吧。” 进了金家,黄宣儿把冯远带入了书房。 “冯二爷这么晚到金家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吧?二爷有话请说。”黄宣儿让一个丫头给冯远上茶之后轻声的说道。 “我也不瞒夫人了,我大哥冯书玉听信了小真的话,后天要把小荷卖到万花楼里去,我听说夫人也认得万花楼的罗青皮,想请夫人帮我一个忙,等到罗青皮把小荷买回去之后,替我把小荷赎出……”冯远的话还没说完,黄宣儿就做了一个别再说话的手势。她取过了一张纸,在纸上写了四个字:隔墙有耳。 冯远看了黄宣儿的字,心里愣了一下,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黄宣儿又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池龙客栈丙字号房里等我,见面再说。”写完字时,黄宣儿把一片铜钥匙拿了出来,放到纸上包好,塞到冯远的手里,眼睛示意冯远快点离开金家。 冯远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离开了金家,来到了池龙客栈里。 站在池龙客栈的丙字号门前,冯远把黄宣儿给的钥匙拿了出来,果然能把门上的铜锁打开。 进入了房间不久,冯远看到虚掩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男子走入了房间里,还回头把门关上。当男子回过头来时,冯远才看出那根本不是怎么男子,只是黄宣儿换上了一身的男子打扮而已。 把身上的男人衣服脱了下来之后,黄宣儿在冯远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嘴里对冯远说道:“现在没人会偷听我们谈话了。” “偷听?”冯远吃了一惊:“金夫人是说刚才在金家有人偷听?” “你就叫我宣儿吧,上次金大仙到你冯家做完法事回家之后就失踪了,到现在一直没看到人影。”黄宣儿说着,脸上表情虽然平淡,但冯远还是看出了一些东西。 没等冯远开口,黄宣儿又接着说道:“冯家的小荷是个好人,我看出来了,她怎么会被卖到万花楼去,你和我说说。” 小真是从金家嫁到冯家去的,冯远也不好说小真更多,只好对黄宣儿说自己的大哥冯书玉原来想明年或者后年娶小荷为小妾的,现在又不想娶了,便不再愿意让小荷留在冯家,所以打算两天后把小荷卖给万花楼,连价钱都谈好了。 黄宣儿问冯远这样的事为什么想到让她一个女人帮忙?把小荷赎出来,迟早会被冯书玉知道的,知道黄宣儿把小荷从万花楼里赎出来,冯书玉肯定会对黄宣儿不满,黄宣儿问冯远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会帮他。 冯远说他也说不准,只是心里感觉黄宣儿是个好人,会把小荷赎出来,就这么简单。 “那天在冯家的偏厅门口,你说到了我身上的香气,恐怕不只是你说的那些而已吧,我想冯二爷就算闻到再不一样的香气,也不会记在心里,是不是二爷那天还有话没对我说完?现在可以接着说。”黄宣儿看着冯远说。 “我也不瞒你,我闻到你身上的香气时,感觉和我的一个朋友身上的香味很相似,但我又不是很确定,所以我那天才会那样问你,还请你不要见怪。”冯远老实说了。 “你的那位朋友,你连她的容貌也说不上来对吧?”黄宣儿看着冯远说,她的这话,让冯远颇为意外,却又不得不点了点头。 黄宣儿看着冯远的脸,对冯远说:“那天我听到了你的声音,我也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但我也和你一样,不敢确认你就是我的那一位友人。” 听了黄宣儿的话,冯远愣了许久没有说话,最后黄宣儿先开口了:“后来我想起了一些事,终于感觉到要确认冯二爷是不是我的那位友人变简单了。” 看到冯远还是一脸的不解,黄宣儿说道:“冯二爷只要把左手掌打开让我看看就知道你是不是我的那位友人了。” “为什么?” “因为后来我想起了一些细节,我想起那位友人的左手心里,有一颗红痣,比红豆稍微大出一点点。”黄宣儿说着,眼睛看着冯远的眼睛,她看到冯远的眼睛里有一缕亮光跳动了一下,猜出了一个十之八九,又接着说道:“我还想起,那位友人掌心里的红痣,有些微微的突起……” 说到这里时,黄宣儿伸手去把冯远的左手拉开,果然看到了一颗比红豆稍大的红痣,微微的突起。 “真的是你?”黄宣儿看着冯远的眼睛,许久才说道:“看你的样子不像一个坏人,可是我怎么会到你冯家里去?我们还……,你住的那个西厢房我去看过了,总感觉到有点熟悉,现在怎么都清楚了。你有怎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冯远不知道怎样向黄宣儿解释,他不想把小琪的事说出来。黄宣儿也觉得这事和她所猜想的不一样,她感觉冯远不像坏人,不然不会在冯家主动和她说话。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之后,黄宣儿又问冯远:“还有多少个和我一样,也去过冯家?” 冯远摇了摇头。 “这么说我是唯一一个?”黄宣儿又问,人也变得紧张了起来。看到冯远点了点头,眼神诚实而且有些无助,黄宣儿站了起来,把房间里的蜡烛吹灭,冯远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有个软软的身子靠到了自己的怀里,一个小嘴儿,印到了他的唇上,让他感觉到熟悉,熟悉里又有一股陌生,只有从黄宣儿身上传出来的那一股香气,让冯远感觉到黄宣儿这个人,在自己的脑海里,是那么的清晰…… 24.第24章 蒙难池龙河 第二天冯远早早的就醒来了,他没忘记自己要上山放羊。 “你放心吧,小荷的事我会办好的。”黄宣儿一边替冯远穿衣服一边说。她看到冯远又想叫她姐姐,便伸手捂了一下冯远的嘴,轻声的说:“别再叫我姐姐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宣儿。” 把穿到两人身上去的衣服整理好之后,黄宣儿把两片铜片放入冯远的衣袋里:“这是我家的后门钥匙和我的房间钥匙,你若是怎么时候来到金家,用这两片钥匙就能人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我的卧房里。” 冯远感激的对黄宣儿点了点头。 没想到金大仙在冯家做完法事之后,一回到金家就死了,昨晚黄宣儿和冯远说起这事时,他还有点不敢相信,看来池龙村里的怪事,还真的不少。 “那个小真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嫁到冯家里去?”冯远昨夜也问黄宣儿这个事了。 “还能有怎么回事?她那个人,愿意嫁给富贵人家的一条狗,也不愿意嫁到穷人家去做主人,没嫁到冯家去之前,她天天缠着我,让我替她作媒,嫁到冯家去,现在她嫁入了冯家,又不愿意搭理我这个穷媒人了。”黄宣儿说:“早知道她会这样,我怎么也不替她做媒,让她嫁入冯家。” “她本来想嫁给那个巡检官王天海的,那王天海却想娶县城一个同事的女儿,死活不肯娶她,我这才替她作煤,让他嫁入冯家里去。”王天海不理睬小真,让把小真送给王天海的黄宣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感觉自己害了小真,这才替小真作媒人,把小真说给了冯书玉。 冯远天没亮就悄悄的回到了冯家,冯家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夜住到镇上的客栈里去了,所有人都知道冯远天亮之后又上山放羊。 天亮之后,周广平正想下地去干活,忽然看到有个女子来了,一来就说她的主人金夫人要见他。 金夫人要见我?周广平感觉到事情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跟着女子走出了冯家。 在人来人往的池龙镇上,周广平看到了俏丽动人的黄宣儿。 “周广平,冯府的冯二爷打算把小荷送给你为妻,你愿意吗?”黄宣儿的话,让周广平双脚发软,人差点就跪倒在大街上。周广平想,自己何德何能?娶小荷那样的人为妻,可是黄宣儿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周广平不敢不相信黄宣儿的话。 “你是说冯家的冯远冯二爷?”周广平问黄宣儿。 “除了他,还有哪一个冯二爷?”黄宣儿反问,她也看出来了,冯远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个周广平,看起来人的确很老实,老实到连话也不是很会说。 “我知道你想问小荷不是要被卖到万花楼里去么?怎么会嫁给你,对吧?这事,你不用操心。在冯家,小荷对二爷很好,所以二爷是不会让小荷被卖到万花楼去的。罗青皮到冯家去接人时,你就在这里等着小荷,到时如果你们两人都愿意,就可以做个小夫妻了。”周广平没有说话,黄宣儿又替他说了:“不过这事我还没有问小荷,不知道她答应不答应嫁给你。” 这次周广平倒是说话了:“小荷被卖到万花楼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个小真,做事也太绝情了,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金夫人,小荷是好人,前段时间还替我把冯家的工钱结给了我,只要她好,我做怎么都可以,你吩咐吧。” 周广平人一点也不笨,他看出金夫人一定是有事要自己去做,不然她不会把自己找到这里来。 “我要你做的事也很简单,你先去找一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房子,等小荷从冯家出来时,你立即带她悄悄的住进去,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的事,等过一段时间,冯书玉把小荷的事忘记了,你就带着小荷离开贵县,远走高飞。”周广平听了黄宣儿的话,立即告辞走了,黄宣儿想起要给周广平银子时,周广平人已经走远了。 两天后,罗青皮果然到冯家接人来了,跟着罗青皮一起来的一个男子,把十二两银子交到小真的手上,小真便把小荷的卖身契给了罗青皮,双方之间的交易就算是成了,罗青皮带着哭肿了双眼的小荷离开了冯家。 走向池龙镇时,小荷不停的抹泪,罗青皮也不说话,人在前面走着,小荷跟在他的身后,罗青皮的手下走在小荷的身后,双眼紧盯着小荷,生怕自己一眨眼小荷就跑掉一样。 不多时,三人走上了池龙镇的街头,小荷低着头,不愿意再去看眼前的池龙镇是个怎么样子,罗青皮却对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先回万花楼去。 看着手下走远了,罗青皮从身上把小荷的卖身契拿了出来,拉过小荷的小小右手,把小荷的卖身契放到小荷的右手心里,小荷正不解时,周广平来了,罗青皮走了。 小荷还不知道发生了怎么事情,周广平就牵起了她的小手,快速的离开了池龙镇…… 入夜,月色迷蒙,冯远悄悄的离开了冯家,来到了池龙镇上的金家后门,从身上拿出一片钥匙,轻轻的开门走了进去。 金家的宅子,虽然占地不小,但金家并没有多少个人,加上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金家的家里,除了能听到几声夏日鸣虫,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冯远走到了一个卧室的门口,看到门口上方有一个八角形的小镜子,知道这卧室就是黄宣儿对他说过的地方。 卧室有些特别,共有两扇门,右边的门小一些,门口朝里开,人进去之后就可以从里面把门关好插上,别人想从外面打开是不可能的。和右边的门相隔着一根木头,还有一扇门,这扇门是从外面打开的,上面还挂着一把铜锁。 这种门,被称为不知门。意思是你看着这种门,你不知道门后的屋子里是不是有人,因为人进去之后可以从里面把右门关上,人出来之后又把左门锁上,这种门,除了军中常见,官宦人家也常有,金大仙是个强盗出身之人,他的家里,凡是他常住的屋子,全是这种门,你想看门口就知道他在不在里面是不可能的。 冯远悄悄的把左门上的铜锁打开,走进了屋子里,再从里面把右门打开,人走出来后,把左门的铜锁重新锁上,又从右门走进去,把右门从里面插上。 卧室有两扇大窗,月光从大窗上透进来,把屋里照亮了,冯远看到屋子的一角,有一个大木床,垂着帐幔,知道那就是黄宣儿的卧床了,人轻轻的走了过去,钻到了帐慢里。 一双小手伸了过来,把冯远的双手抓住了。 冯远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不是黄宣儿还有谁? “我猜你今晚可能会来,你果然来了。”黄宣儿一边柔声的说着,一边把身子向里面移去,让冯远在床上躺下。 “没想到我冯远这么无能,连自己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让别人知道。”冯远说着,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别灰心,你这样的人,穷困只能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能出人头地,你哥哥冯书玉没有眼光,竟然让你这样的人上山放羊,真是一种悲哀。”黄宣儿说着,把小荷和周广平已经平安的离开池龙镇的事告诉了冯远。 听完黄宣儿的话,冯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于哥哥冯书玉的翻脸无情,冯远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方宗旺死了之后,方家很快便重走陈家之路,把家里的家产全部变卖,就连家里的丫头佣人,也是能卖掉的卖掉了。 方宗旺的两个儿子,正准备从后妈的手里接过银子时,一场大火忽然在半夜里着了起来。 大火把方家烧成了一片废墟,方家的三个佣人被烧死了,方宗旺的两个儿子,还看到了后妈被烧死在屋里,那情形,惨不忍睹。 方家变卖家产的所有银子,也在大火之中没有了踪迹。 方家的大火,惊动了贵县衙门里的县令孙正民,孙县令亲自来到池龙村,在方家的断壁残垣中查看了三天,最终无功而返。方宗旺的两个儿子,再也不敢在池龙村呆着,带着老婆孩子,远走他乡去了。 本来有陈、冯、方三家富户的池龙村,现在只剩下冯家了。 冯远的心里,不详之感越来越重,他总感觉接下来池龙村的冯家也难逃陈方两家同样的命运,偏偏冯书玉一点也不着急,在冯书玉看来,陈方两家之所以会走到家破人亡的境地,那是因为他们两家命运不好。 自从上次在茅草屋后面看到那个灰脸的高大影子之后,冯远再也没有看到那影子,也没有再听到那瘆人的声音在冯家的院子里响起。 难道冯家真的没有事了么?冯远的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 夏天虽然酷热难耐,但冯远还是比较喜欢夏天,因为在夏天里,像他这种没有衣服穿的人,也不会担心会受冻。 一场大雨下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时,到处都是水,池龙村前面的池龙河里,不但水变浑浊了,还比平日里多出了三四倍之多。 早上冯远把羊赶上山时,五个粗壮的汉子忽然出现了,二话不说,把冯远打倒在地,一条绳子把冯远给绑了,一条毛巾,把冯远的嘴严严实实的堵上了。 冯远不认识这五个人,但他知道自己的噩梦就要开始了,他只祈求自己的弟弟不要出怎么事才好,让他伤心的是,没到半个时辰,另外的五个人把五花大绑的冯羽扛到了他的面前。 “三弟,你们绑冯羽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吧?”一个像是小头目的人对扛着冯羽来的人问道。 “没有,二哥你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仅此而已。”来者把冯羽扔到了地上,拍了拍手之后对小头目一样的人说道。 那小头目一样的男子说:“好,大家依计行事。你们几个,把冯家的牛和羊悄悄的赶走。我和一个兄弟把冯远和冯羽处理掉,晚上在池龙山上会合,好好的喝酒吃肉。”说着,自己先扛起了冯远,又让另一个人扛起了地上的冯羽,翻过了后山,来到了后山脚下的池龙河边,把冯远和冯羽背对背的绑到了一起,还在两人的身上绑上了一块大石头。 小头目一样的男子,蹲到冯远的面前,伸出右手轻拍了一下冯远的脸,嘴里说道:“冯远呀冯远,不是我哥俩想要你的小命,而是你小子太过聪明了,你不死,我们就没法开心的喝酒吃肉!所以你只能死,你死了,我们才安心!你放心好了,昨晚刚下大雨,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你们死在池龙河里,将来别人看到你们的白骨,不会有谁再认出你们是我扔到河里去的。” 男子说完,和他的同伙把已经绑到一起的冯远和冯羽推进了池龙河里。 浑浊的河水,汹涌的冲着冯远和冯羽兄弟两人向前滚动,还不停的向冯远和冯羽兄弟两人的鼻子里灌来,窒息的感觉,立即就把兄弟两人包围。 水底的一根粗枝,把冯远的右胳膊划伤了,还把冯远嘴里的毛巾扯掉了,苦涩的河水,不停的向冯远的嘴里涌来,冯远想问弟弟冯羽怎么样了,却无法在水里开口,更无法在水里说话。 两人继续被滚滚的河水向前冲去。 水底的一块尖石,把绑在兄弟两人身上的石头刮落到了水里。冯远兄弟两人更惨了,轻飘飘的被水冲着,快速的向前漂去。 身上的石头被刮落时,冯远的心里还高兴了一下,心想身上的石头没有了,自己应该可以浮到水面上去了,哪里想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冯远和冯羽两人的手脚依然被绳子绑着,一点也不能动,他们哪里会浮到水面上来?不但没有浮到水面上来,两人在水里被冲走的速度更快了。 这是天要亡我冯远啊!冯远心里暗叹,人在水里和弟弟冯羽不停的被河水冲刷着,向前翻滚而去。 冯远忽然想起了小琪对他说过的话,还想起小琪说把她的精血留在冯远的左右舌头上。 动了动舌头,冯远果然感觉到舌头左右两边都和从前一样,各有一个硬硬的小东西,也不多想了,上下牙猛的咬了一下,把舌头左边的一个硬的东西咬破。 那硬硬的东西一咬破,一股冰冷的气息便从冯远的嘴里向外涌来,冯远在浑浊的水里怎么也看不到,但他却感觉到自己能呼吸了。 连咳了两声之后,冯远才意识到自己的脸前没有水了。 “三弟你怎么样了?”冯远问了一句,只听到冯羽啊啊的回应,知道冯羽嘴里的毛巾还在,无法回答自己的话,但无论怎么样,能听到冯羽这啊啊的声音,就说明他现在还活着…… 汹涌的河水,仍在把冯远不停的冲向远处,还好的是,冯远现在在水里能呼吸。 河水仍在不停的把冯远冲起又摔下,冯远和冯羽身上的绳子,还在把两人结结实实的绑着,冯远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意识也慢慢的变得没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远感觉到身边热热的,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火堆,还看到了天上的太阳,全都热热的。 “我这是在哪里,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冯远无力的说了一句。 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了冯远的话:“小伙子,你没死。还活着哩。谁这么狠毒?把你们两个五花大绑的扔到河水里?” 冯远看到了一个男子,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男子的个子有些矮小,瘦瘦的,下巴处还有一撮黑胡子。 “大叔,这是怎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冯远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没有力气,只好放弃了。 “你现在身体很弱,先不要动,我替你查看过了,你没有怎么大问题,过些日子就能恢复过来。”男子说:“我姓韦,名法进,小伙子,你叫怎么呀?” “我叫冯远。”冯远说这话时,忽然想起了弟弟冯羽,连忙问韦法进:“韦叔,我弟弟冯羽呢?他怎么样了?” 看到冯远想从地上起来,韦法进连忙按住了冯远,嘴里对冯远说道:“别动别动,你那弟弟也好得很,只是他还没有醒来,他能吃能喝,不会有事的。” 一问韦法进,冯远才知道这里是仙县的中部,离贵县已经有一百余里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冯远才知道自己在河里漂了两天三夜之后,被水冲到了岸边,恰巧被路过的地师先生韦法进救活了过来。 “你哥哥冯书玉也太狠毒了,怎么说你和冯羽也是他的同父兄弟,他怎么就下得起这样的狠手?”韦法进听冯远说没得罪过怎么人,把冯远绑住后扔到河里去的,估计就是冯书玉,嘴里骂了一句。 冯远不知道说些怎么好了。 一天过去之后,冯远终于能勉强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冯羽也醒来了,韦法进问冯远兄弟在水里泡两天三夜不死,是不是有怎么法术,冯远摇了摇头说:“我们能有怎么法术,大难不死,那是因为运气好。” 25.第25章 认亲古伦村 “运气好?”韦法进重复了一下冯远的话。笑着说道:“对对对,运气好运气好。我韦法进虽然是个穷地师,但家里也有十来亩薄田,膝下又无儿无女,你们两个若是愿意,就做我的干儿子,在我韦家耕田种地,怎么样?” 冯远兄弟以一听,立即对着韦法进拜了三拜,认韦法进为义父,一来感谢韦法进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有个安身之所。 拜过义父之后,冯远才看出自己处身在一条河边的小亭子里,这亭子,就在路边,看起来像是有心人专门盖起来方便路人的。 韦法进的身上,衣服也有些破破烂烂的,和冯远兄弟倒是十分的相称。他现在每天除了到河里去抓鱼上来给冯远兄弟烤来吃,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义父,地师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专门教别人种地的?”又是两天过去之后,冯羽身体也恢复了一些,人勉强能坐起来了,只是身上和冯远一样,到处都是瘀青,那是被绳子连绑了两天三夜留下来的。冯羽从未听别人说过地师,所以才有此一问。 “地师就是风水先生。”冯远告诉冯羽。 冯羽笑了一下,伸手挠了一下后脑说:“原来义父是干风水先生的活,专门骗那些傻瓜们拿钱吃饭。” 韦法进双眼一瞪:“你小子懂怎么?谁告诉你风水先生是骗人拿钱吃饭的。” “人死了,埋掉就是了,还看怎么风水?风水又不会发芽也不会结谷穗,不是骗人吃饭是怎么?”冯羽说。 “懒得和你解释。”韦法进说:“我上个月在柳州,给一个大户人家相了一块地,不但有吃有喝,还有这个!”说到这里,韦法进从身上取出了一块银子,在冯远和冯羽的面前晃了一下。 “好大的银子,这户有钱人家人傻得可以,义父你应该多在他家弄些银子才对,傻瓜财主,不骗白不骗,我哥哥冯书玉就是个大傻瓜,平时心肠又狠毒又小气,人和拉犁的牛一样笨,你把他牵到京城,他还是牛,还是笨!这样的人,就应该多在他的身上弄些银子!”冯羽的话,说得韦法进好一阵笑。笑完之后韦法进问冯羽:“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那些刀剑之类的东西?若是喜欢,过些天我们到了仙县的县城,我给你买一把刀或者剑怎么的,好不好?” “义父真是好眼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刀剑之类的东西的?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我的确喜欢刀剑之类的东西,但我没有钱买那些东西来玩。”冯羽听到韦法进要给他买刀剑,脸上很兴奋。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刀剑,不过你要记住我的话,将来你若是做了大官,记得要为民作主,不许作有辱良心的事。” “义父你是说我将来能做官?”冯羽听了脸上兴奋不已:“将来我若是能做官,那我一定买多多的肉,每天和义父一起吃。” “看你,人都比义父高出一大截了,尽说些小孩子的话。”韦法进看着冯羽,脸上是一脸的笑意。 “没想到义父不但懂风水,还会看相。”冯远说。 “我是会一些,不过和冯羽说的差不多,骗饭吃骗银子花的,你若愿意学这两门手艺,我可以教你。”韦法进说着,又认真的看了冯远一眼,嘴里笑着对冯远说:“你天庭饱满,双目清澈,双眉平而长,嘴方地阁圆,是个大慈大悲的好人相,你若学这两门本事,将来一定大有可为。” “既然义父这样说了,那我就学这两门本事,将来说不定能和义父一样混口饭吃。”冯远说。 韦法进非常高兴,说等冯远的身体恢复之后,就教冯远风水术还有看相术。 草亭子的一边,是宽敞的大马路,另一边是几十丈宽的仙河,每天从陆路和水路进出仙城,贵县和象州、浔州、宾州、柳州的人,络绎不绝,冯远和冯羽不但看到了很多的大船,还看到了很多的大马车,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想想自己被河水冲到这么宽大的仙河里竟然不死,冯远不由的想起了小琪,看来小琪留在他舌头上的那两颗硬硬的小东西,还真不是平常之物。想到这里时冯远动了动嘴里的舌头,发现左边舌头上的硬东西没有了,但右舌头上的硬东西还在。 这路边的草亭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冯远和冯羽、韦法进三人,每天只能吃韦法进从河里抓来的鱼充饥,虽然偶尔也能用手里的烤鱼和过路的人换些米饭馒头之类的东西吃,但不多,三人吃的主要还是鱼。 五天过去之后,有三辆运粮到象州去的空马车路过,韦法进给了车夫几文钱,车夫同意让三人坐着马车一同去仙城。 仙城是仙县的县城,三人进入仙城时,没有住进客栈里,而是住进了仙城的一户人家。韦法进说,十年前他给这户人家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冯远看到这户人家并不富裕,不怎么相信韦法进的话,心想这户人家若是真的葬到了风水宝地,哪里还会这么穷? 看到主人对三人的到来虽然不说三道四,脸色却是不怎么好,冯远只好让韦法进给主人一些钱,并说自己的身体稍好一些就走,主人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韦法进没有食言,果然在仙城买了一把冯羽喜欢的短把朴刀给冯羽,花去了半两银子,冯羽高兴得不得了,天天把那短柄朴刀拿在手里,连身体不舒服都忘记了。 又是十天过去之后,冯远和冯羽的身体基本没有怎么大碍了,三人立即就动身去韦法进的家。 出了仙城,韦法进说再向西南走七十里就到家了。 “向西南走七十里?”冯远一听便问韦法进:“那不是贵县的地界了么?” “好脑子,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就是贵县的地界,义父的村子,叫古伦村,就在贵县的西北角。”韦法进说。 七十里地本不算远,但经过的地方全都是一些高大的石山,结果三人整整走了一天的时间才到古伦村。 古伦村在一处小平地的中间,四周相隔不远,就是石山,不过石山也不算大,从远处看去,古伦村的四面全都通风,冯远忍不住对韦法进笑说道:“义父你不是会看风水么?这古伦村从远处看去,四面通风,不像是好的风水宝地啊!” 这些天,冯远每天都闲着,就从韦法进那里拿来了一些风水书籍来看,虽然只是粗略的弄懂了风水术的一些皮毛,但他感觉这古伦村,风水有些很一般。 “对风水你还没有入门呢!先别乱说,等你真正的把风水术学到手了,你就会懂得我们古伦村的风水奥妙之处了。”韦法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村边的一处差点分辨不出来的小土岭对冯远说:“你看那小土岭,像怎么?” 冯远看着那长着不少野草的小土岭,许久过去之后感觉那地方怎么也不像,韦法进又指着村子另一边的一个同样差点认不出来的小土岭,问冯远那小土岭像怎么,冯远还是看不出来,韦法进又指着村子后面另一个更小的土岭问冯远像怎么,冯远同样也说不出来。 “我直接告诉你得了,村子两边的两个小土岭,是两只小麻雀,村后的小土岭,是一只小蚕虫,古伦村这个风水宝地,叫两只麻雀抢蚕虫,村子刚好在两只麻雀的嘴上,是一处上好的风水宝地。”韦法进说到这里,又对冯远说:“你回头看一看,那小石山像怎么?” 冯远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一座小石山从地上拔地而起,这次冯远算是看出一点眉目来了,嘴里笑着对韦法进说道:“我看这山和书上说的文笔山有些像。” “对对对,这次你说对了,这座小山,就是文笔山,你看,他和书案上一支笔是不是很像?很像对吧?它就是一支笔,一支插在笔筒里,微微的有些倾斜的官笔。”韦法进高兴的告诉冯远这句话时,三人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处小院落,院落中间是三间一字排列开来的茅草屋,韦法进人还没走到茅草屋前,就对着茅草屋叫喊:“老婆子,我回来了,你快出来看,我给你带谁回来了。” 只听到草屋里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死老头子,你还没死在外面?还会回来呀?” 声音过去之后,一个和韦法进年纪不相上下的妇人出现在草屋的门口,妇人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簸箕,簸箕里有些稻谷,正准备喂鸡,看到和韦法进一起走来的冯远和冯羽,立即扔了手里的簸箕,跑过来拉着冯远和冯羽的手,看了又看,嘴里说:“这是哪家的小公子?俊秀着哩。” “我们家的。”韦法进挺了挺胸口,把自己收冯远和冯羽两兄弟作干儿子的事对自己的老婆说了。 妇人一听,立即就乐开了怀,一边把冯远和冯羽拉进家,一边去选家里最肥最好的鸡来宰杀。 韦法进家里虽然穷,但韦法进和他的妻子都是好心人,这让冯远和冯羽这对兄弟的脸上少有的天天出现了笑容。 在古伦村住了一个多月,冯远和冯羽心情好,身体也就完全恢复了,冯羽更是把那短柄朴刀玩得花样百出。 冯远和冯羽离开古伦村,和韦法进一起向池龙村而来。 不容得下自己是一回事,花钱请人把自己绑住扔到河里淹死,那又是另一回事,冯远决定要向冯书玉讨回一个公道。 古伦村和池龙村,相隔一百多里地,冯远三人刚来到池龙镇上,就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在池龙镇上被一群小孩子追打,走得近了,冯远和冯羽才看出那女子是陆金菱。 陆金菱已经疯掉了,她衣衫褴褛,头发篷乱,脸上到处脏兮兮的,被一大群孩子追打时,也不会逃避,只是嘻嘻的傻笑着。 再到冯家去看时,才知道冯家已经在二十多天前发了一场大火,冯书玉和谭亚银、小真三人在大火中被烧死。 看到面前的冯家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冯远感觉到心里一阵阵的痛,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高大的灰脸影子,感觉池龙镇的陈方冯三家先后被烧,都和那高大的黑色影子有关联。 走上后山,冯远把从巨蛇腹里得来后一直藏在山上的银子取了出来。 银子还有三两,应该能应付几天了。冯远和冯羽、韦法进回到了池龙镇,发现陆金菱不见了,问了一下镇上的人,才知道陆金菱的父亲来带陆金菱回去三四次了,不但医不好陆金菱的疯病还总是看不住她,被她跑回了池龙镇上,现在陆金菱去了何处,谁也不知道。 “我看还是不找了,这个陆金菱,若把她的病治好了,她又会变成一个坏人,说不定又要害谁。再说了,他的父亲财大气粗都治不了她的疯病,我们三个穷苦人,又怎么治得好她的病?把她找到了,我们也就自寻烦恼而已。”韦法进对满街找陆金菱的冯远说。 “不管她有多么不好,她好歹也是我冯家的人,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吧。”冯远说着,仍满街的去找陆金菱,可是哪里还有陆金菱的影子?冯远三人找遍了整个池龙镇,依然没有找到陆金菱,问街上的人,还是没有人知道陆金菱去了哪里。 天黑了,冯远让弟弟冯羽和义父韦法进在池龙镇上的一家客站住下。独自一人悄悄的来到了金家,想找金夫人问问冯家失火时的情况。 让冯远意外的是,金家的大门洞开,从里到外一个人也没有,金家的家里,除了一些破旧的家什没有搬走之外,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走进黄宣儿原来住着的房间里,冯远看到月光下的房间里空空的,就连黄宣儿睡过的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冯远刚想从房间里退出来时,忽然隐约的看到房间里的一面墙上,好像有字。 打着了火折子,冯远果然看到墙上真的有字。 字迹很娟秀,冯远一眼就看出那是黄宣儿的笔迹: 我知道你们兄弟俩一定是死了,我这一辈子想再看到你们,估计已经是不再可能。但我不甘心,更不死心,所以留下这些字来,希望上天可怜我,让你看到这些字,让你知道我去找你的老管家去了。这一辈子,我不会再嫁给别人了,我会等你,不管等得到还是等不到,都会等你。 这些字,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一些人在胡乱涂写,但在冯远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从“让你知道我去找你的老管家去了。”这句话当中,知道黄宣儿到贵县县城去找小荷和周广平去了。 冯远知道小荷和周广平就住在贵县县城外的江村,于是决定明天就去江村去找黄宣儿和小荷,问一问到底出了一些怎么事。 从金家出来,冯远想了想,决定先到万花楼去找一下罗青皮,看看能不能问出一点怎么东西来。 虽然说罗青皮这个人只认钱不认人,但他若知道一些怎么,冯远相信自己给他一两银子,他一定会对自己全盘说出来。 万花楼在池龙镇,是一个出名的所在,冯远来到万花楼时,不敢走大门,那地方,是男人们去找乐子的地方,有一大群万花楼的女子等在那里,自己若是去了,那是找不自在。冯远走的是万花楼的后门。 万花楼的后门,正对着池龙镇的菜市场,万花楼开这么一个后门,也是为了方便上街买菜,一天到晚几乎都开着。久而久之,一些穷男人们到万花楼里去找相好的,走的都是这个门,为的是省事。 走进了万花楼的后门,冯远刚想上楼去找罗青皮,就听到有一个破锣一样的声音在万花楼的门口响了起来。 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冯远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人把他和弟弟冯羽绑起来扔到了池龙河里,他不可能记不清楚。 向万花楼的前门看去,冯远看到了三张熟悉的丑脸:一个是把他和冯羽扔到河里去的人,另一个是绑着冯羽来后山的人,还有一个是王天海。 在谭亚金的丧礼上,冯远看到过王天海,自然是认识的。 冯远看到那两个害过自己和冯羽的人叫王天海大哥,再看三人的脸时,发现他们三人长得很像。 “原来是三兄弟!王天海,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看我怎么收了你们的小命!”冯远心里狠狠的暗自说,他想了想,悄悄的来到了万花楼的厨房,看到厨房里没有人,便弄了一些锅底灰,涂到脸上,又顺手拿了一个斗笠,走出了万花楼的后门。 冯远在万花楼前门远处的一个柱子后面站着不动,眼睛死死的看着从万花楼里出来的每一个人。 直到第二天中午,冯远才看到王天海和他的两个弟弟满脸醉意的从万花楼里出来。 冯远悄悄的跟在三人的后面出了池龙镇。 “这是去飞龙山的路,他们三人怎么会走这条路?难道是要去飞龙山?”冯远跟在三人的后面,看到三人出了池龙镇之后,胡乱的七拐八拐,最后走进了一条小路,心里不禁吃惊不已。 父亲去世之后,冯远和冯羽就没有再读书,到山上放羊放牛去了,走在山间,对冯远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有路没路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看到王天海兄弟三人在镇外的小路向山上走,冯远立即就钻到路边的树丛里,紧跟在王天海三人的后面。 王天海三人虽然酒醉了,但看起来依然十分的机警,冯远一眼看出他们在试探着观察身后有没有人跟着,直到确认没有人跟着之后,才向飞龙山上走去。 26.第26章 双蛇穿眼 冯远跟在王天海的后面,悄悄的上了飞龙山。 飞龙山是一座陡峭的高大石山,上山的路十分难走,好在冯远放过羊,上山如履平地一样,王天海没发现冯远在跟踪。 走过了好几处很陡峭的山崖,又穿过了几处茂密的树林,一个大木门出现在冯远的面前,大木门的上方,还挂着一块木匾,上面写着飞龙山寨四个大字。 大木门的前面,有四个手拿刚刀的人把守着,看到王天海三人时,四人还大声的叫道:“三位当家的回来了?” “回了,告诉兄弟们,今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王我心里痛快着呢!”王天海对四个拿刀的人说道。 冯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贵县的巡检官王天海竟然是个山太王,他早就听说飞龙山上有一股山贼,专门干着打家刼舍的勾当,冯远怎么也没想到,王天海就是这股山贼的头目。冯远没有退下山去,他找了一处能看清飞龙山寨的地方,悄悄的藏匿好,眼睛紧紧的盯着飞龙山寨。 天还没有黑下来,喝酒划拳的声音便从山寨里传出来了,冯远从远处看去,还看到不少的人影在晃动着。 第二天中午,王天海从飞龙山寨里走出来了,他的两个兄弟把他送到了门外,冯远听到王天海交待他的两个弟弟好好在山上操练,等待发财的机会。 王天海下山去了,冯远看到飞龙山寨里的人走到空旷处操练了起来,冯远数了一下,发现这伙山贼共有四十多人。 冯远探明了王天海和飞龙山寨的底细后,夜里便悄悄的下山,他一边走,一边想着怎样把这伙匪徒消灭,抓住王天海,问问他在池龙村陈方冯三家相继起火的事情里,到底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黄宣儿和冯远说过,金大仙就是飞龙山寨的头头,但金大仙从未到飞龙山寨上来,黄宣儿没有告诉冯远,王天海就是飞龙山寨上的匪首。 黄宣儿是不是不知道王天海是飞龙山寨的匪首?冯远说不清,但他第一次去金大仙家时,黄宣儿就露出了诡异的行动,从这点上来看,黄宣儿就算是不知道王天海是飞龙山寨的头目,也怀疑上他了,不然她不会在自己的家里做事说话都那么的小心。 从黄宣儿很认真的帮助小荷逃出池龙镇的事来看,冯远相信黄宣儿和王天海不会是一路人,至于那个小真,冯远感觉不会那么简单了,她嫁到冯家去,极有可能是被王天海利用了,不过冯家失火时小真被烧死了,说明小真也只是一只棋子,不然王天海是不会舍得让她被火烧死的。 冯远下山时,没有去走王天海走过的那些小路,他担心王天海会在那些路上设有怎么暗号,一旦有人从那小路上走过,他王天海就会知道。 正一边走一边想着池龙村的事时,冯远的脚下忽然一滑,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人就向一个山洞里滑落了下去。 “咚”的一声响,冯远掉到了一处很深的水里,后背打到水面上,很痛,人还深深的潜到水里去了。 冯远的水性很好,手脚连连划动了几下之后,人终于从水里冒了出来。他看到身边有一股很暗淡的月光,不远处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仔细的看了一下那黑乎乎的东西,冯远觉得那应该是一块露出水面来的巨石,便向那黑乎乎的东西游了过去。 果然是块很大的石头,冯远爬到石头上,想睁大眼睛看清四周的景物时,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楚。 既然这山洞里有月光,那明天天亮之后,这山洞里也一定会有太阳的亮光,现在外面的月光太暗,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明天天亮了,应该就可以看清了,冯远决定先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想办法走出山洞去。 冯远心里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太过自信,为了不让飞龙山寨的人发现自己的行踪,竟然在黑夜里行动,结果落入了这山洞里,冯远心里想,这山洞的入口一定不会小,不然洞里不会有月光,如果自己不是在半夜行动,还一边走一边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自己说怎么也不会落入这个山洞里来。 在大石头上找了一个比较平的地方,冯远坐了下来,后背靠到了石头上。 石洞里,空气暖乎乎的,却又不像山洞外面的夏夜那么热,这让全身衣服湿透的冯远感觉身上很舒服,没多久就靠在石头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冯远好像看到有个女子向自己走来,样子有点像黄秀儿,脸上一脸的凶恶之相却又和黄秀儿完全不像,冯远看到来者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心里一惊,人便醒了过来了。 天不知道怎么时候已经亮了,冯远看到山洞里亮光暗淡,有点像太阳快要下山时的样子。眼睛看向脚尖时,看到了一个灰白色的人头骷髅,吓了一跳,人也在这一跳中从地上站了起来。 人站起来时,冯远又看到离自己不到半丈远的地方,也有一个人头骷髅,人头骷髅的边上,还有一堆灰白色的人骨头,在淡淡的光亮之中,格外的扎人眼睛。 再看了一下四周,冯远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块很大的石头上,石头的四周,全都是清澈见底的泉水,泉水好像还在轻轻的向一边流动着。 再抬头看向远处,冯远立即就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在不远处,没有水的地方,有不少的黑色细沙,细沙上,满是浅浅的凹痕,数不清的蛇类,或大或小,灰白红青怎么颜色都有,爬得满满的一地,不时的抬起头来,向冯远所在的石头张望,还有几条手腕一样大小的长蛇,想下到水里,向冯远游过来,只是这些蛇才刚刚把身子探到水里,立即又缩了回去,好像水里有怎么东西想要伤它们一样。 冯远回过头来向身后望去,看到几丈远的地方,就是一面石壁,石壁上,有不少的大小石头凸出来,好多的长蛇就绕在那些石头的上面,向着冯远探头,冯远还看到离水面很近的一块石头上,有一条和手指一样大小的青蛇掉到了水里,立即就挣扎着想爬回石壁上去,只可惜它的动作好像有点太慢了,它只挣扎了几下,身子就伸直不动了,远远的看去,好像是死了,接着冯远看到那条小蛇沉到了水里,被缓缓流动的水冲到了一边的石缝里不见了。 难道这水里有毒?不然为什么那条小蛇一掉到水里就死了?还被水冲到了石缝里不见?这想法,只是在冯远的脑海里一闪就立即被否定了:昨晚冯远掉入这清澈的水里时,还连喝了好几大口,也没感觉到这水有怎么不对劲的地方,若是这水里有毒,冯远早就死去了,哪里能活到现在? 眼睛向水里细细的看去,冯远看到石头四周的水很清,也很深,水底的那些石头,冯远只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淡淡的影子。 又抬起头来时,冯远看到自己所在的山洞,样子有点像一个巨大的壶子,山洞的入口住,离冯远有近二十丈高,明亮的阳光,正从山洞的入口处照射下来,把山洞里的景物照亮。 不说山洞四周的石壁上有数不清的蛇类在爬动,就算是没有那些蛇类,冯远也不可能爬到那山洞的入口处逃生,冯远感觉这山洞四周的石壁,别说是人,就是一只猴子也休想爬得上去,难怪这石洞里会有死人骷髅,冯远觉得自己看到的这两个死人骷髅一定也是和自己一样,从山洞的洞口掉到石洞里来,然后就出不去了,困死这在这山洞里。 眼睛再向那清澈的水里看去时,冯远看到了几条鱼在悠闲的游来游去,大的有近尺长,小的只有人的手指一样大,这就再一次说明,这水里是没有毒的。 既然水里没有毒,那刚才那条小小的蛇掉到水里去之后,又怎么会死掉?真是太奇怪了。 冯远所在的石头上,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的东西,冯远感觉自己掉到这样的山洞里,只能是一死了。他不甘心,对着洞口大叫救命,但他只叫了几声就不再叫了:这飞龙山上,很少有人来,也正因为如此,王天海才将自己的强盗大本营安扎在飞龙山上,在这种地方叫喊,最多也就是安慰一下自己而已,不会有人听得到,不然这山洞里也就不会有这么两个骷髅头了。 稍稍的静下心来之后,冯远决定在这山洞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能出去的出口。 身后还有一处很高很大的石头,冯远走到了石头的最高处,立即就失望了起来:这些石头,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不一样之处,更没有任何的洞口让冯远走出山洞外面去。 冯远在没有任何希望中度过了一天,他无助的看着山洞里的光线慢慢暗淡下去,变得他刚掉入山洞时一样的黑暗,心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夜再次来临之时,冯远再也无法入睡了,他知道现在自己入睡,就如同死亡,哪里还能睡得着? 无法入睡是一回事,等待死亡的降临又是一回事,冯远虽然整个心灵都被死亡所笼罩着,无法入睡,但却依然束手无策,他又走回昨晚坐着的地方坐下,脑子里不停的胡思乱想,甚至幻想着自己为什么不能长出一对翅膀来,如果能长出一对翅膀来,那自己就能从山洞的入口处飞出去了…… 焦虑之中,时光在不停的流逝,到了午夜时分,冯远忽然看到自己的身后有一股淡淡的光亮,人一回头时,看到亮光传出的地方,就在自己站立的石头最高处。 冯远想起白天自己去过身后石头的最高处,那地方除了石头,怎么也没有,怎么会有光亮传出来? 不管怎么会有光亮传出来,冯远人立即就站了起来,向石头的高处快步的走去,他要看一看那些淡淡的光亮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能找到走出山洞外面去的洞口,那就太好了。 巨石的最高处,也就十步距离,冯远向前走了几步时,立即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在石头的最高处,不知道怎么时候来了一条赤红色的巨蛇,身子如同盘子一样大小,缠绕在一块凸出来的大石头上,不停的慢慢蠕动着,那巨蛇的三角形头顶上,有一枚如同拳头一样大的凸起物,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那巨蛇,比冯远在池龙村后山山洞里遇到的那一条巨蛇还要大出许多,冯远看到这条巨蛇时,第一反应就是快点逃走,但冯远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可能实现,因为这山洞很小,还到处都有水,自己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冯远把头扭开想逃走时立即就想到了这一些,便又回过头来,继续看着那正不停蠕动的巨蛇:逃走也就那么几步路,没有意义,冯远感觉自己还不如不逃。 眼睛看着那巨蛇时,冯远发现巨蛇好像并没有看到自己,它的身子还在不停的慢慢蠕动着,腥红的舌头,不时的从嘴里伸出来,在巨大的尖头前面晃动一下又收回去。 “奇怪,这巨蛇的头,怎么动也不动一下?”冯远忽然发现了这个问题。眼睛便直直的盯着那巨蛇的头看。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冯远忽然感到眼前有怎么东西闪过,心里正吃惊时,就看到有两条如筷子一样大小的东西向自己的双眼飞来,等到冯远看出那是两条的赤红色小蛇正向自己的双眼飞来时,想要避开已经晚了,冯远感觉到那两条小蛇飞到了自己的两只眼睛里,然后向自己的肚子里钻去,在肚子里相互缠绕了一下之后,又向自己的双脚钻去,从脚底里钻出来,消失在脚底的石头里。 冯远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的双眼被那两条小蛇钻进去之后,一定是瞎了,但很快又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当钻到眼睛里的两条小蛇钻入他的肚子里去缠成一团时,冯远就感觉更奇怪了,两条小蛇从脚底钻到石头里消失不见,更在他的意料之外。 感觉到两条小蛇真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不见了,冯远再抬头去看那石壁上的巨蛇,发现那淡淡的亮光不知道怎么时候已经不见了,那条巨大的赤红色大蛇,也没有了踪影。 冯远的心里感觉不对:那么大的一条大蛇从这里爬走,不可能没有声音,现在那条大蛇不见了,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它爬走时弄出来的声音? 眼睛继续向那石头上看去时,冯远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样子有些像三角形的蛇头,冯远立即就明白了: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一个幻像,那石头上,根本就没有怎么巨蛇!自己现在看到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从大石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头而已! 可是那两条向自己眼睛里飞来的赤红色小蛇又是怎么一回事?冯远想不明白,他把那块黑乎乎的石头位置记清之后,便重新转身走向刚才坐着的地方走去。在这山洞里,就那地方最宽平了,要休息,那地方是不二之选,至于大蛇小蛇之类的事,冯远决定等天亮之后再来仔细察看是怎么一回事。 人还没有走回刚才坐着的地方,冯远就被眼前的一幕再次惊呆住了:山洞里,不知道怎么时候来了两个男子,一个在冯远刚才坐着的地方半躺着,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一看就知道是个砍柴的樵夫。另一个离冯远刚才坐着的地方有五六尺远,不停的来回渡着步子,这人的身上穿着很好的衣服,看起来像个做小官的。 “你们是谁?是怎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冯远大声的问道。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冯远的话,半躺着的仍然半躺着,渡着步子的仍然渡着步子,就好像冯远怎么话也没有说一样。 冯远还注意到那渡着步子的人,双脚两次踩到了半躺在地上的人,踩的还是肚子,奇怪的是不但渡着步子的人没有感觉,就连那半躺着的人被渡着步子的人踩到了肚子上,也是没有感觉。 冯远的心里立即就是一惊,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看到的这两个影子,不是怎么人,而是鬼魂! 不用说,那半躺着的人,自然就是冯远首先看到的那个死人骷髅的鬼魂了,那渡着步子的人,就是另一个骷髅的鬼魂,冯远还记得那骷髅的边上,还有一堆白骨,一定就是这个鬼魂的骸骨了…… 这时,冯远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两只眼睛有些不一样了,在这黑暗里竟然能看到东西,就好像自己的身边有很明亮的月光一样。 想了想,冯远又重新向刚才看到那巨蛇出现的地方走去,这次他看清了:一块石头,从垂直的石壁上凸出来,样子很像一个巨蛇的头…… 但自己刚才分明看到一条巨大的蛇在蠕动身子啊!又怎么会只是一块石头从大石上凸出来而已? 不管怎么样,冯远还是决定一切等天亮了再说,他走回刚才自己靠着石头坐着的地方,也不再去理会那半躺着和来回渡步的人,自顾在地上坐下,后背靠到了身后的石壁上休息。 那半躺着的男子,就在冯远的身边不到一尺远,他没有感觉到冯远的存在,只是自顾半躺在那里不动,那来回渡着步子的男子,两次踩到了冯远的脚上,冯远没有怎么感觉,那男子也没有感觉。 27.第27章 老汉乞血 看来想走出这个石洞已经不可能了,冯远甚至能感觉到不久之后,自己也和所看到的这两个男子一样,变成鬼魂,在山洞里没有意义的呆着,甚至有可能连变成鬼魂在山洞里呆着的机会都没有,死了就死了,一切随着人死而消失。 不管怎么样,冯远还是想睡上一觉,一切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冯远很幸运的睡着了,但他睡得并不好,好像有很多东西在脑子里不停的闪现,却又说不清在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一些怎么东西,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来了。 肚子早就饿得十分的难受,冯远哪里还能睡得着? 在无限漫长的等待中,山洞里的光线渐渐的由暗淡变明亮,身边的两个鬼魂也在明亮的晨光出现时渐渐的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天亮之后,冯远在山洞里喝了一些水,人总算是精神了一些,他走到巨石的最高处,眼睛再次看向那块看起来像蛇头一样的石头。 这次,冯远全看清了,那是一块从石缝里伸出来的石头,石头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小心的走近石头,冯远看到石头上有很多的泥土,伸手把石头上的泥土扫去时,刻在石头上的一条赤红色小蛇显露了出来。 冯远看着那赤红色的小蛇,感觉和自己昨夜看到的那条巨蛇一模一样,就连小蛇嘴里吐出来的红舌头,也是和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石头上刻着的小蛇,比昨夜冯远看到的大蛇小出了很多很多。 眼睛看了看石头后面的石缝,冯远感觉这从石缝里伸出来的石头,有点像一个机关,双手便用力的向下压了一压这块刻有小赤蛇的石头。 石头微微的动了一下之后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再用手向上扳石头时,石头动了,冯远还听到石缝里有声音向外传出,接着,石头下面的水里,忽然发出了一个哗哗的声响。冯远的双眼向水里看去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原来冯远把那块刻着小赤蛇的石头向上扳的时候,山洞的水底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洞口,水正快速的向洞口里流去。 巨大的旋涡,不停的发出“哗哗”的声响,山洞里的水位,也在快速的向下降去。山洞里的那些蛇类,好像是被这忽然出现的声音惊到了,纷纷的向高处爬去,有的还钻入石壁上的小洞里去了。 山洞里的大片清水,很快就消失不见,冯远看到自己站立的地方下面,露出了一个五六尺宽的圆洞,圆洞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向何方。 山洞里的大片清泉,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条小溪从一边的石壁上流出来,流到刚刚露出来的石洞里。 冯远正看着那刚刚露出来的圆形石洞时,忽然听到石壁上有石头滚落的声音响起,他抬头向石头滚落的地方看去时,立即就惊呆了:刚才爬到石壁上去的蛇群,现在正争先恐后的向下爬动,爬到原来有水的地方时,因为石壁很湿,有的地方还有很多的淤泥,那些蛇向下爬动时,不时的有蛇从直立的石壁上掉落下去,或是摔死了或是摔得半死,但后面的蛇全都没有畏缩,全都不停的向下爬。 群蛇向下爬动的恐怖场面,让冯远呆滞了一下,但冯远很快就惊醒了过来:那些蛇不停的向下爬,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种无比恐惧的念头迅速的从冯远的心里闪过,他无法想像这些成百上千的大小蛇类同时爬过来把自己绞杀时会是怎么样子…… 冯远再也不敢有片刻的停留,他从巨石上快速的向下爬,爬去的地方,正是那刚刚打开的圆形石洞。冯远不敢去想像那石洞里有怎么,自己进去之后会怎么样,他没有选择,只能向那石洞里逃去,不然蛇群一到来,他就只能是这些蛇群的粮食了。 向下爬了五六尺之后,冯远看到一条石缝里,好像是一条小路,通向那刚刚出现的石洞里。时间紧迫,冯远也顾不上其它了,迈动脚步更加快速的向前跑。。 石缝里有不少的淤泥,又湿又滑,冯远连摔了好几跤,痛得他脸都青了,但他一点也不敢放慢速度,人快速的爬了起来,继续向下逃。 终于逃到了圆形石洞的面前了,冯远看到好几条和手腕一样大小的蛇类已经比他先到了山洞的底部,在山洞底部的淤泥里向自己爬来,立即就证实了这些蛇类真的是要来攻击自己的。 那些淤泥,对蛇类来说并不是怎么好东西,冯远看到很多蛇在淤泥里拼命的挣扎,并很快的死去,尸体浮在淤泥的上面,但这些并不能阻挡蛇类向冯远爬来,蛇类们从同类的尸体上爬向冯远,完全是一付不要命的疯狂,冯远不敢作任何的停留,人立即就向圆洞里跑去。 圆洞里,近半尺深的溪水在向里面流,冯远踩着溪水,快速的向里跑,也顾不上看圆洞里是不是有危险了。 几十条蛇类爬到了溪水里,继续向冯远追来,它们全都是顺着溪水向前游动,速度很快,冯远感觉自己就要完蛋了,脚下忽然一空,人和溪水一起向下掉落了下去,“叭”的一声,落到了一个三四丈深的水潭里。 从三四丈高的地方掉到水潭里,身体拍打到水面上,冯远的身上痛得不轻,但他还是不敢作任何的停留,人继续向前游动,不让那些向自己追来的蛇类咬到自己。 没多久,冯远爬上了水潭的对面,站到了一处没有水的石头上。 冯远发现自己的面前是一面石壁,没有路可以逃了。 人回头时,冯远看到了一个恐怖的场面:那些蛇类,不停的从小溪的水里向前爬,然后掉落到水潭里,进了水潭之后,这些蛇开始怕了,想向后逃,结果一条也逃不了,全都在水潭里挣扎了几下之后死去了,尸体伸得直直的,肚皮朝上的死在了水潭的水面上,可怜的是后面的蛇并不知道情况,仍在拼命的向水潭里游来送死。 一个时辰之后,山洞里所有的蛇全都游到水潭里来了,这些可怜的蛇类,只是在水潭里挣扎了几下,便全部死了,尸体全部浮在水潭的水面上,一条压着一条,把小小的一个水潭挤得满满当当的。 忽然,一个巨大的响声响了起来,响声停下来之后,石洞里变得一片黑暗起来,流向石洞里来的小溪也不见了。 打开的石洞口又自动关上了,那小溪里的流水,被拦在了洞口外面。 冯远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在这无比黑暗的石洞里,能看清东西,虽然看到的景物有些迷迷蒙蒙的像在月光下一样,但他却真真正正的能在这黑暗中看得清东西。 真是奇怪了,在这么黑的石洞里,自己竟然能看得到东西,冯远想到了昨晚向自己的眼睛里飞来的那两条小赤蛇,心里也说不清是不是因为那两条小赤蛇飞到自己眼睛里来后自己才能在这么黑的石洞里看得清东西。 小溪没有了,石洞里也变得黑暗起来了。冯远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扳起那块石头才打开的石洞又重新关上去了,冯远的心儿一阵阵的向下沉:先前在有水的山洞里,自己就已经没有办法出去了,现在还进入了更深的石洞之中,冯远感觉自己生还的机会已经是零。 看了看身后的石壁,冯远把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的出口,心里正灰心时,又突然听到一个巨大的水声在水潭里响起,冯远双眼看向水潭时,又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那些死蛇的尸体,不停的被旋涡吞噬,水潭里的水,也在快速的向下降。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冯远面前的水全都不见了,一个如漏斗一样的石洞,出现在冯远的面前。 让冯远惊奇的是,水从石洞的最低处流走之后,在离自己两丈多远的下方石壁上,出现了一个石阶,向石洞的下面延伸。 冯远沿着石壁向下爬,小心翼翼的向石阶爬去。 终于爬到了石阶上了,冯远看到石阶上有很多地方还有积水,甚至有些死蛇的尸体,还遗留在石阶上。 沿着石阶小心的向下走了一阵之后,冯远走进了另一个石洞中。 石阶又开始向上延伸,冯远继续在石阶上向前走,没多久便看到石阶上是干的,还有厚厚的灰尘,脚踩上去时很滑。 满是灰尘的石阶很快又向下延伸下去了,冯远的心里,刚才看到石阶时的喜悦立即就变没了:这石阶,怎么总是向上又向下?该不会只是一个让人累死的死路吧? 想到这些石阶上的凿痕,明显的是人工凿出来的,不像是没有出口的路,冯远又继续向前走去。 这次向下延伸的石阶很长,冯远估计自己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向下延伸的石阶才消失了。 冯远走进了另一个石洞里,石洞里奇奇怪怪的石头到处都是,冯远踩着这些石头向前走,没多久就听到了一个流水的声音在前方响了起来。 怎么又是水?冯远的心里,立即不好受起来。先前的山洞里就有水,但他却无法走出去,冯远希望这次能有个出口,让自己可以走出这个石洞外面去,只是冯远自己也知道,那样的事想想可以,从刚才走过的那么多石阶冯远就不难看出,这石洞里,一定会有名堂,至于是怎么样的明堂,冯远现在也说不清楚。 一条小溪出现了,冯远踩着小溪向前走没有多远,忽然听到前面有呼呼的声音传出来,他一抬头,立即就吓得身子好一阵哆嗦:前面的小溪旁边,左右两边各盘着一条和碗口一样大的青蛇,两条青蛇都在看着他,嘴里吐着腥红的信子,发出呼呼的声音。 又是蛇!冯远本能的摸了一下身侧,才想起自己的镰刀早就不在身边了。上次被扔入池龙河之前,冯远就被王天海的弟弟把身上的镰刀扔掉了,自己去了古伦村之后,也没再上过山,所以一直没有再买镰刀。 连一把镰刀也没有,冯远感觉自己想从这两条蛇的中间走过去的可能性不大,那两条蛇一直盘在那里不动,明显的是要守着这个洞口,哪里会愿意让冯远走过去? 后面是没有退路的,不管那两条蛇是不是愿意让自己走过去,冯远都必须得走过去,不然只有一死!冯远没有再多想,左右手各抓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小心翼翼的向两条蛇走过去。 两条蛇越来越近了,从蛇嘴里发出来的呼呼声响,冲击着冯远的神经,冯远把两只手里的石头全都举了起来,心想只要这两条蛇敢向自己攻击,自己就用手里的石头砸向那两条蛇,至于能不能把两条蛇砸死,那就另说了。 两条蛇嘴里发出来的呼呼声音,越来越清晰,冯远甚至还感觉到那两条蛇吐出信子时,有一股冷冷的气流扑到自己的脸上来,他还看到那两条蛇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自己的身体移动了,两条蛇的目光也跟着动。 离两条蛇只有一尺远了,冯远没有任何犹豫,又向两条蛇中间的溪水里迈出了一步,这一步迈出去之后,冯远的身体就和两条蛇平齐了,冯远看到自己的脚步迈出去时,两条蛇的蛇头全都向自己的身体望了过来,还好的是,两条蛇只是望着冯远,并没有想要出击的意思。冯远又走了一步,两条蛇在冯远的身后了,冯远哪里还忍得住?立即就拔开双脚,快速的向前跑去! 跑了十来步,冯远回过头去,看到那两条蛇依然盘在老地方没有动,只是扭过头来看着自己而已,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扔了手里的石头,继续向前走去。 冯远走进了一个不大,地上却是很平的小石洞里,他还没来得及用眼睛去观察小石洞,就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在他的面前出现了。 那是一个苍老的影子,影子有些矮小,冯远看到那影子的脸上全是干巴巴的皱纹,嘴巴下面还长着一撮两三寸长的白色胡子,身上的衣服比自己还差,皱皱的到处打着补丁。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冯远的耳边响了起来:“小伙子,你很年轻啊!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的一个人,竟然能走到我这里来。” “你是谁?”苍老的声音,让冯远感觉有些瘆得慌,他不敢再向前走,看着那苍老的影子问道。 “你又是谁?”苍老的影子非但没有回答冯远的话,还反问冯远同样的问题。 “我叫冯远,是池龙村人。”冯远回答了老者的问题,声音里还显出了一份恭敬。 冯远的举动,让那影子颇感意外,冯远感觉到那影子好像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说道:“你这孩子,倒是很老实,我问你一句,你答了两句。” “应该的。”冯远说:“老前辈能在这石洞里出现,说明你来历不凡,不是有大能之人,定是有大成之人,所以晚辈对你恭敬也是应该的。” “小家伙,你真会拍马屁。”老者呵呵的笑说:“今天我们能在这里相见,便是有缘,你和我说说,从这里出去之后,你想当大官还是想发大财,我能让你如愿。” 冯远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要当大官,也没有想过要发大财,我只想快点从这个石洞里走出去,去见我的弟弟冯羽和我的义父韦法进。” “你要从这石洞里走出去?仅此而已?”影子大感意外。 冯远点了点头。 影子又是呵呵一笑说:“行。这事我答应你了,一点也不成问题。你说你出了这石洞之后,想当大官还是想发大财,我也一并帮你。” 冯远又摇了摇头说:“当官我现在还没有本事,发财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所以我不想这些,我只想去见我的弟弟和义父。和他们一起过日子。” 影子一听冯远的话,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想呢?当官不需要有怎么本事?能把不听话的人杀掉,自己坐到最大最想做的官位上去,不就行了么?再说了,发财也不用要怎么准备,只要你会数银子就行了。” “你说的这些,都不好,一个只为赶走别人,自己坐到最高官位上去的人,只是一个昏官,害国害民的官,这样的官迟早会被万人所唾弃。一个只会数银子不知道生财有道之人,和强盗没有怎么区别,这样的财主,不做也罢。”冯远说。 “你这小家伙,倒是很能说会道。”影子又呵呵的笑问冯远:“那你想做一个怎么样的人,你告诉我,我替你遂心所愿。” “我想做一个能和我弟弟还有义父一起生活的人。”冯远想了一下说道。 “你弟弟和你义父都是你的家人,和他们一起生活,不算是心愿。”影子沉吟了一阵之后对冯远说道。 看到冯远没说话,影子问他:“你看到外面的那些毒蛇了吗?” 冯远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老者为何要问这样的话。 “那你知道那些蛇为什么会在外面吗?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蛇在外面吗?”影子又问冯远。 冯远摇了摇头,这个他还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告诉你吧,我会最历害的抓蛇术,我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把方圆二十里的蛇弄到面前来,随意的抓它们卖钱,我还会最厉害的治蛇伤之法,不但能把被蛇伤的人治好,还能让咬过人的蛇死在被咬人的面前。怎么样,这本领够厉害吧?我把这门本领教给你,怎么样?”影子说。 冯远摇了摇头:“蛇虽然有毒,但它们也是一条命,再说了,它们也从不主动伤别人,我不可以随意的取它们的性命,更不可以随意的拿它们的肉去换钱。” “那你说说,你想学怎么样的本领?”影子有些失落的又问冯远。 “你是不是怎么本领都会?”冯远问老者。老者摇了摇头说:“那倒也不是,但我想你这小家伙能说得出来的本领,我应该是全都有。” “那你教我本领是不是要收很高的学银?” 老者一听,立即就笑了:“你这小家伙,看起来平平常常,还一脸的倒霉相,没想到你心计倒是很多。告诉你吧,我教别人本领,也不是白教的,教完了之后,你得把你的血给我。” 冯远一听,连忙摇手:“我虽然年轻,但我把血给你我也就死了,你这本领,我还是不学算了。老前辈若能使点一下我,让我走出这个石洞外面去,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老者一听冯远的话,立即就对冯远说道:“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小气?我都答应让你从我的石洞里走出去了,你怎么能连三滴血也不愿意给我?天下有像你这么小气的人吗?” 28.第28章 滴血三骷髅 “前辈你是说你教我本领,只要我的三滴鲜血?”冯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还以为你会要我所有的鲜血呢。你只要我的三滴血,我跟你学本领了。” “尽往坏处想,我这么善良的人,会要你全身的血吗?真亏你想得出来。”老者说。 冯远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老者叫怎么名字,于是嘴里又问老者:“前辈你还没告诉我你叫怎么名字呢?” “你这个小家伙,话真够多的,告诉你也罢,我的名字叫真缻,你记住了么?” “记住了。” “那你说吧,你想学怎么本领?” “我的义父是个地师,他想让我也干地师的活,你就教我做地师的真本领可以么?”冯远问老者。 老者先是有些吃惊,继而笑说:“地师是个苦力活,还常常吃力不讨好,是个下九流的行当,你还是另学一门体面的本领吧,取你三滴血,你要倒霉三年,让你学这样的行当我有些不好意思。” 冯远却摇了一下头说:“干地师的活虽然是苦力活,却能济世助人,又能让我义父高兴,我就学干地师了。” 老者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影子忽然一闪不见了,冯远正诧异时,忽然听到老者的话震耳欲聋的传了过来:“纳血来吧!” 冯远正奇怪老者为什么忽然说话变得这么大声时,“唰”的一阵风声响起,三个骷髅头由下而上,忽然出现在了冯远的面前。骷髅头的嘴巴里,一个鸡蛋大的蛇头伸了出来,嘴而微张,腥红的信子,不停的向外吐出又收回,十分的吓人。 冯远被这么一吓,人都后退了两步,看到三个骷髅头下都有一条如手腕一样粗的大蛇在向上跳起,只有尾巴还在着地了,知道是老者故意弄出来吓自己的,嘴里说道:“前辈,你这是在弄怎么把戏呀?把我吓得不轻。” 只听到老者的声音又幽幽响了起来:“想学我的本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吓没把你吓死,说明你小家伙有些胆量,值得我一教。” 冯远正想说话时,老者的话又响了起来了:“快给血快给血,一个骷髅头一滴。” 冯远再看自己的面前时,看到三个骷髅头就在自己的面前晃动,有自己的膝盖那么高,三条蛇的蛇头,依然从三个骷髅头的嘴巴里向外冒。冯远连忙伸出了左手,用牙齿在中指上轻咬了一个小口子,挤出了三滴血,分别滴到了三个骷髅头的头顶上。 又听到老者的声音在石洞里响了起来:“好血,好鲜的鲜血。可怜的小家伙,原来你已经倒霉很多年了。也好,你倒霉了这么多年,再给我三滴血也不会再倒霉了,人的一辈子是不可能永远倒霉的,你不倒霉,也省去了我的很多事。” 老者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冯远说,冯远听得有些似懂非懂。 老者的声音过去之后,石洞里变得寂静了起来,冯远想问老者自己怎么时候学地师本领,又看不到老者,正着急时,看到三条蛇正顶着那三个骷髅头向前爬去,便跟了上去。 三条蛇爬到了石洞的边上,冯远看到了三张小小的石床,摆在一处石壁的下面,石床的上面,各有一付死人骸骨。 三条蛇把三个骷髅头放到了石床上,就爬走了,很快消失不见。 冯远看到石洞里陷入了寂静,也没有看到老者再出现,心想三付骸骨当中,极有可能有一付骸骨是老者的,便对着三付骸骨躬身行了一揖说:“真缻师父,你怎么时候教我做地师的真本领?” 没有人回答冯远的话。冯远又连续对着三个骸骨问了两声,还是没有听到老者的回答。 冯远也不敢走近三个小石床,生怕惹上一个不敬之罪,眼睛却把小石洞扫了一遍,看到离三张小石床一丈多远的地方,有一张小石桌,小石桌前还有一张小石凳,便走了过去。 小石凳上是空的,小石桌上却放着一本金光闪闪的金书。 金书也就两个手掌并在一起那么大,厚如一根筷子,冯远看出金书只有上下两页,金灿灿的看上去很新。 想了想,冯远在小石凳上坐了下来,双手伸出去,把小石桌上的金书轻轻的翻开。 只见一片金光从金书里一闪而出,扑到冯远的脸上,冯远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人就晕了过去,脸儿伏到了那本金书上。 冯远人虽然晕过去了,却感觉到脑子在转动着,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不停的向他的脑子里涌来,也不管他冯远是不是愿意接受,就在他的脑子里烙下了深深的印子。 恍恍忽忽之中,冯远感觉一天多的时间过去了,人从小石凳上站了起来,身体有些摇晃的向前走去。冯远感觉到自己走过了一个不短的石洞,走到石洞的尽头时,看到石洞里满是水,水里还有淡淡的亮光,他本能的想后退,不想走到石洞的水里去,却感觉到后背上有人在推着自己向水里走,回头望了一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也不知道推着他的那只手掌在哪里。 总之冯远很快就被推到了水里,在水里向前游去,他感觉到自己很快从石洞里出来了,进入了一条不大的河流之中,继续潜着水向前游动。冯远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游出去多远,就听到一个好像有些熟悉的苍老声音在他的耳边对他说:“小家伙,谢谢你送我三滴那么好的鲜血。记住别对任何人说起我,也别来找我,将来时机到了,我会再和你相约的。” 冯远点了点头,立即猛然惊醒。他这一惊醒,就有水向他的嘴里和鼻子里涌来,心里大惊,连忙划动手脚向上浮。 也就一两个呼吸间,冯远的头浮出了水面,他看到了灼热的太阳,此时正挂在天空的正上方,冯远的前面,还有一个熟悉的镇子:池龙镇。 知道现在自己就在池龙河里,冯远挥动手脚向岸边划去,没几下就爬上了岸。 想了想,冯远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进入了池龙河,又怎样游到了池龙镇,他完全记不清自己曾经去过的那一个石洞在何方了。 冯远忽然想起那老者答应过教自己做地师的本领,最后却一个字也没教自己,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他感觉自己能从那石洞里走出来,一定是那老者帮的,心里倒也对那老者十分的感激。 池龙河的边上,有很多的稻田,冯远看到四下没人,便找了一处地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干水后,重新穿到身上,这才向池龙镇走去。 没走上两步,冯远便感到脚重头轻,人差点倒到了地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很饿。 冯远强撑着走到池龙镇头,进了一个小小的粥店里,吃了两碗热粥,人坐在凳子上,后背靠着墙壁,一个时辰之后,才重新感觉到身上有了力气,也重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次听从了自己的驱使。 冯远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眼睛向粥店的大门外看去时,感觉到粥店对面有个大老虎正撕开嘴,向粥店的门口扑过来,心里一惊,伸手揉了一下眼睛再看时,才看出街对面根本没有怎么大老虎,只是一户人家开的大门很宽很大,正对着粥店的门口。 心里忽然想到了风水的事,冯远立即明白这小粥店的风水不好,厄运立即就要到来了,于是对着粥店的老板招了一下手,把老板叫了过来,嘴里对他说:“老板,你这粥店的风水不太好啊,主要是开门的方向不对。”说到这里时,冯远的眼睛无意识的从粥店老板的脸上扫过,看到粥店老板的两只眼睛下方连同鼻子,全都浮着一片乌黑的颜色,立即就知道自己讲这些已经太晚了,粥店老板的厄运应该已经开始了很多天了,这次他散去一些钱财是小事,大事的是他必定会九死一生,人到鬼门关上去走上一遭,不是自己一句两句就能化解了的。粥店的老板这次能不能走过这场厄运,就看他平时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了,他若是个坏人,没有善心也从未助人修德,怕是躲不过这场劫难了。 粥店老板听了冯远的话,眉头一皱说:“小子,你吃了我的两碗白米粥,又在我这里闭眼静坐了近两个时辰,现在一站起来就说这样的话,该不会想赖了我的那两碗粥钱吧?” 说着,粥店老板的脸上变得难看了起来,连拳头都已经握得紧紧的了,看样子,只等冯远说不给钱就一拳头向冯远的头上打下来了。 听了粥店老板的话,冯远才猛然想起自己在粥店里喝了两碗粥还没有给钱,连忙伸手去口袋里摸出了两文小铜钱,递给店老板说:“真是对不起,你不说我都把喝完粥还没给钱的事给忘记了。” 粥店老板收了两文小铜钱,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眼睛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嘴里更是没好气的对着冯远冷言说道:“你忘记的倒是很对地方,你为什么不把给钱的事忘记掉,然后再给第二次钱呢?” 粥店老板的话,把在粥店里喝粥的人全逗笑了,在大家的眼里,冯远就是个骗吃骗喝的人。冯远的脸上笑了笑,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文铜钱,递给粥店的老板说:“我刚才在你的店里喝了两碗粥,这是粥钱。” 粥店老板的脸上一片尴尬,他没有伸手来接冯远手里的小铜钱,理了一下肩膀上的毛巾,瞪了冯远一眼,走进粥店里间去了。 刚才还在笑冯远的人,也没人再笑了,个个装着低头喝粥不出声。 冯远又抬眼看了看粥店前面的那个宽大的门口,感觉那户人家应该是有人当官的人家,宽敞的大门很有些威势,粥店和这样的人家对开着门,风水是有些不好,但也没有达到自己所看到的那么严重,冯远忽然明白了,这粥店的老板,平时为人,一定是恃强凌弱,从不以人为善,所以才有今天的厄运降临。 冯远没有把手里的两文小铜钱收回去,而是把两文小铜钱放到了吃过粥的小木桌上,人走出了粥店,他想,只要粥店的老板把这两文钱送还给自己,并说上一两句道歉的话,自己就给他指出化解眼前厄运的方法。 离开粥店十来步之后,冯远听到在粥店里吃粥的人对店老板说自己留下了两文小铜钱,又听到粥店老板说天下竟然有这么蠢的人,吃一次粥给两次钱,若是个个都这样,他明天就发财了。 冯远没有回头,脸上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心里知道这粥店的老板不是怎么好人,他走厄运也怪不得天怪不得地怪不得别人了。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冯远忽然想到自己以前虽然也看过义父韦法进给的风水书,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对一个小小的风水布局看得如此的透彻,心里立即就明白了:那声音苍老的老者,真的把看风水的本领教给了自己。 只是老者是如何把看风水的本领教给自己的,冯远想不出来,他再回头去看那粥店时,感觉自己的脑海里起码有几十种化解厄运的办法,唯一的要求,就是粥店的老板必须是一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主子,只可惜这个粥店的老板不是,冯远便无法帮他了。 冯远走进了弟弟冯羽和义父韦法进住着的客栈,弟弟冯羽叫了起来:“哥,这都十多天了,你上哪里去了?也不和我们说上一声,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饿死在这客栈里了。” “我去了十多天?”冯远愣了一下:“有那么久么?” “怎么没有,连今天一起,你去了整整十二天了。”冯羽说。 “怪不得我的肚子这么饿,刚刚吃了两大碗米粥,还是感觉很饿。”冯远对冯羽说:“义父呢,你快去把他叫来,我们一起去吃饭去。” 冯羽一听,脸上大喜,立即就跑进去把韦法进一起叫了出来,三人上街去吃东西。 三人走进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大气的饭庄里坐下,饭庄的年轻老板上来问三人吃怎么,冯远说:“我们都是穷人,没怎么钱,你看着上些东西,能让我们吃饱就行,饭钱嘛,不会少你的。” 老板应了一声去了,不一会吃的东西就摆上桌来了,有六碗白米饭,三碗粥,菜就少了一些,还全都是素的,两碟青菜,一碟咸菜,倒也够了。 “多少饭钱?”冯远问老板。 老板笑了一笑说:“这位兄弟,我们这里都是先吃饭后给钱,你们吃吧,不用着急,吃完了再算帐也不迟。” “你是不知道,我们人穷,万一是钱不够,就少吃点,你也不吃亏。”冯远笑说。 “看你这位兄弟说的,你交待上便宜的饭菜,我都照办了,也没值几个钱的,三位就算是钱不够欠着,也亏不了我多少,这些东西再少一些,你们就吃不饱肚子了。三位还是先吃吧。”老板说着,又想走了,冯远却又把他叫住了,嘴里说: “我还是先把饭钱给你了才吃得踏实。” “也好。”听到冯远这么说,老板算了算,对冯远说:“一共十三文钱。” 冯远摸了一下口袋,只有十一文钱了,又让冯羽和韦法进找身上,结果冯羽一文钱也找不出来,韦法进倒是找出了一文钱。但还差着一文,冯远只得把一个小小的碎银给了老板让他收了饭钱再给自己找回铜钱,老板却摇了一下手说就收十二文得了,免得找钱麻烦。 看到老板收了钱离去五六步远了,冯远又把他叫了回来,笑着说道:“你这个老板,慈眉善目,客人来了总是未言先笑,又肯给别人方便,我就替你解一下你的难事也无妨。” 看到老板一脸的不解,就连冯羽和韦法进也一脸的不解,冯远笑着对老板说:“如果我猜的不错,老板的家里一定是新添了人口,还是个小公子,对不对?” “对对对,这位兄弟你真是神了,连我家的这点小事你都一清二楚。”饭庄老板对着冯远竖起了大拇指说。 “这事的确是件大好事,只是你这未满月的儿子,天天哭泣不停,特别是到了夜里,更是哭闹得厉害,你一家人没少操心吧?” “神人。”饭庄老板大惊:“这位兄弟,不,这位大师,你真是神了,连这事你也知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妻子是刚生了一个儿子,只是那小家伙,小小的人儿,天天哭闹得厉害,这几天我们一家全都围着他转了,银子花了不少,郎中也看了好几个,就是一点起色也没有,我都快愁坏了。” 冯远微微的笑了一下说:“也没怎么大事,就是你家夫人床前的墙角处,斜靠着一根扁担,从窗户照进来的光,把那扁担的影子投到墙上,又黑又长,你那新生的儿子,看着那影子心里害怕,所以才没日没夜的哭闹,你快把那扁担拿走,不然你儿子就是没病也会哭出病来。” 饭庄老板一听,将信将疑的跑到后堂去了。 韦法进拍了一下冯远的肩膀:“你小子,真行啊,这风水没学上几天,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普通人家,哪一家的墙角没靠着一些东西?但你说是扁担,那就不该了,万一不是扁担而是木头呢?那你的话岂不是要穿帮?” 冯远说:“我感觉那东西两头小中间大,直看大侧看小,应该是一根扁担不会错。” “你感觉?”韦法进笑了:“你都把我说糊涂了,我若不是你义父,知道你的根底,说不定我也相信你了。我们又没看到那东西,你怎么可能有感觉?” 冯羽在一边也笑了起来:“二哥,你现在装神弄鬼的手段已经远超义父了,你这水平,到那些有钱人家去弄几两银子,绝对不会有怎么问题了。” 听了冯羽这话,韦法进又笑。 29.第29章 桃花十两银 三人吃饭吃到半时,饭庄的老板端来了一沙锅的肥猪蹄放到了桌子上,对冯远说:“大师你真是神人,我家妻子床前的墙角处,真的斜靠着一根扁担,我进入房间时,我那儿子还在哭闹着,我就按照你的吩咐,把那扁担拿走了。拿走扁担我再回去时,儿子不但不哭不闹了,还安安静静的睡着了。这位大师今日来我饭庄,真是我家的福气,这锅炖猪蹄,是我送给三位贵人的,我另外备了银子三两给大师作为谢礼。” 饭庄老板说着,把三两白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冯远的面前。 冯远把银子推了回去:“我们已经欠下老板的一文钱,哪里还敢要怎么谢礼?这炖猪蹄我们也是不敢吃了,老板还是端回去吧,粥足饭饱,我们也就很满意了。” 那饭庄老板哪里肯依,几次谦让之后,银子是收回去了,但猪蹄说怎么也不再端回,留下来给三人吃了。 等到饭庄老板走了,冯羽一边咬着猪蹄一边对冯远竖起了大拇指说:“二哥,你蒙得真准,这户人家,还真有一根扁担在产妇的床前墙角处。” 韦法进却说:“我看不是蒙的吧?冯远,你和我说说,你这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短短的几天时间不见,你竟然变成神仙一样的人了。” “还能从哪里学来的,不都是从你那风水书上学来的么?”冯远对韦法进说。 韦法进摇了摇头:“我那些书,我自己清楚得很,没有你说的这样神乎其神。” “谁说没有?就在那本灰色封面的三十三页上,不信你晚上自己看。”冯远说。 “难道我的那些风水书真有这么神奇?”韦法进看到冯远连书的页码都能说得出来,有点相信了,却又想不起那书上写的是不是和冯远所说的一样,他决定晚上再看一看那一本风水书。 从饭庄里出来,三人回到客栈,交齐了房银,便离开了池龙镇。 “二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出了池龙镇之后,冯羽问冯远,这次池龙镇之行,大家的心里都不痛快,冯羽想回到古伦村去好好的玩他的短柄朴刀去了。 “去贵县县城。”冯远说。 冯远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黄宣儿,他感觉黄宣儿应该对冯家的失火之事一定知道一些内情,对于黄宣儿忽然离开池龙镇,冯远也想知道原因。 王天海曾经在冯家对所有人说黄宣儿是他家的亲戚,这就更让冯远怀疑了,冯远怀疑小真嫁入冯家,是王天海设的一个圈套,更怀疑王天海不但利用了小真,也利用了黄宣儿。 当冯远告诉冯羽和韦法进,王天海就是飞龙山上的强盗头子,自己和冯羽被扔进池龙河是王天海的两个弟弟所为时,冯羽立即就怒了,抓着手里的短柄朴刀要杀上飞龙山寨去,冯远和韦法进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给拉住了。 “这三个狗强盗,我迟早要宰了他们!”冯羽虽然没去飞龙山了,但嘴里却是恨恨的骂道。 冯远点了点头:“这三个狗强盗,我们是要非杀不可的,但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冯羽一听冯远的话,立即问冯远有怎么好的计策,冯远哪里有怎么好的计策?一时间也说不上话来了。倒是韦法进说道:“我有个族弟,五年前就在大明山占山为王了,我们可以让他出马,端了飞龙山寨的老巢!” “好主意,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大明山,请族叔出马,灭了王天海!”冯羽的脸上立即就显出了兴奋。 韦法进叹了口气说:“我这族弟,胆子有点小,也不知道他肯不肯下山帮忙,他若肯下山帮忙,那事情就好办了。”冯远想了想之后对韦法进说:“既然是义父的族弟,我看多少有些希望,我们先去贵县的县城,找到了宣儿之后,就到大明山去走一趟。” 冯羽这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大明山在哪里,更不知道大明山离贵县是近是远,问了冯远之后,才知道大明山在宾州以西,离贵县有几百里之遥。 三人一路急走,三天后终于来到了贵县县城。 江村在贵县县城的西边,三人一路走去,不多时就到了。 江村是个不大的村子,全村也就三十来户人家,村子的四周是一大片的肥沃平田,村子也算富裕,少有粮食不够吃的人家,冯远进入江村后,向村里人问起周广平的名字,个个都躲开了,一个也不愿意和冯远多说话。 最后,还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大爷把冯远一行三人让进了屋里。 “你们说的不错,周广平和他的妹妹刚来到村子里时,是租村子里的房子住下的。他们租的房子,就是我老汉家的。后来又来了一个名叫黄宣儿的,一来到村里就和我商量,要买下我的那处小房子,我看周广平三人不像是坏人,也就把那小房子卖给他们了。” “没想到没过几天,周广平一家三人就忽然不见了。过了没几天,县里的衙役还来查看过他们买下的房子,说周广平三人是强盗。我们一家,还差点也摊上大事,幸亏县令县太爷说,我们也是不知者,不作罪论,把卖房子的钱收了回去,房子归还了我们,只收了我们一两白银的洗脸费,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老太爷说着,脸上有些难过。村里人家,一两白银可不是小钱,若说老人家不心痛那一两白银,就是假话了。 “孙正民那狗官真不是东西,周广平若是强盗,这天下人就全都是强盗了。”冯羽听着老太爷的话,气得大骂。 时下很多地方都很乱,有很多事,大家也是说不清楚,老大爷听着冯羽的话,也不敢回应。 冯远对老大爷说:“周广平三人,真的不是强盗,小荷蒙了难,才跟着周广平一起到这里来的。老大爷,我说的都是真话,请你相信我。这天底下,两个弱女子若是也能做强盗,那天下就太平无事了。” 老大爷叹了一口气,说他也不相信周广平和小荷还有黄宣儿是强盗,但他一个人相信没有用,村里人没有人相信他们三人不是强盗。 冯远把身上仅有的最后一两多银子拿了出来,交给老大爷,老大爷推辞了几下之后,才把银子收下了,冯远临走前对老大爷说:“老人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里的孙辈,没有男子,对不对?” 老太爷听了冯远的话,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不得不点了点头,他还对冯远说,正是因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全都没有孙子,所以他才同意把那处房子卖给了周广平。 “你的家里,怎么都好,就差一个善行,我替周广平还给你的这一两多银子,建一座小桥应该差不多了,刚才我进村的时候,看到了一条小河,河上没有桥,大家过河都很不方便,你就用这些银子在那条河上建一座小桥吧,银子若是不够,就出工出力补足。只要小桥能建成,你家里不出三年必喜添孙子,信不信我,你自己拿主意。”冯远说完,和弟弟冯羽还有义父韦法进出了老太爷的家。 老太爷把冯远三人送到村口,悄悄的告诉冯远说周广平三人已经被官府的人杀死在城西的莲花山下,坟茔就在莲花山脚一个池塘的边上。 冯远听了老太爷的话,两行泪水立即就淌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把小荷从万花楼里救了出来,不但害死了她,就连周广平和黄宣儿也送了命。 老太爷送走冯远三人之后,想着冯远的话,觉得不无道理,便向亲戚朋友借了一两多银子,凑足了三两白银,请了工匠,在村前的小河上建起了一座漂亮的小石桥。传说后来老太爷家果然有了孙子,还考了功名,他的孙子当了官之后还把村前的小石桥重新改建,做工是又坚固又漂亮,方便了整个江村好几百年的时间。可惜的是后来贵县的县城变大了,江村的房子全都改成了街巷,江村的小河也改了河道,小石桥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冯远江村劝善的事,也慢慢的被人们所淡忘,这些都是后话。 冯远三人来到贵县城西的莲花山下,果然看到了三个新坟,其中的一个坟前,还立有一块石碑,碑上刻着黄宣儿之墓几个字,下面刻着立碑人王天海的字样。冯羽一看就怒了,要把那石碑扔掉,冯远把他拉住了。 “这个狗强盗,还好意思在黄宣儿的坟前立一块碑,真是不知道羞耻!”冯羽一边骂一边吐口水。 “你看到了吧?黄宣儿的墓和这旁边的墓不一样。”冯远对冯羽和韦法进说。 “怎么不一样法?”两人不解的问冯远。 “在江村,老大爷对我们说,周广平和小荷还有黄宣儿是同一天被杀同一天下葬的,但这三座坟茔明显的不一样,旁边的这两个坟茔,被雨水冲打的次数明显比较多,而黄宣儿的坟茔,被雨水冲打的次数明显很少。”冯远说。 “那又怎么样?”冯羽和韦法进经冯远这么一说,果然感觉是这样,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说明三人应该不是王天海所杀。王天海为了证实坟里埋的是黄宣儿,曾经来挖过黄宣儿的坟来验尸,却又担心别人说三道四,才立了这样一块石碑。”听了冯远的话,两人都觉得有些道理,却又想不出是谁杀了周广平和小荷、黄宣儿三人。 “八成是王天海出钱让别人杀死周广平和小荷、黄宣儿三人的。”冯远的话,让冯羽和韦法进恍然大悟了。 “我要在这里为黄宣儿守灵七天,今晚我们就住在贵县县城里吧。”冯远的话,让冯羽和韦法进吓了一跳 “那个王天海挂着贵县巡检官的名头,人就住在县衙里,我们住在贵县的县城,那会很危险的。万一让王天海知道我们兄弟两人没有死,那我们想不死都不行了。”冯羽着急的说。 韦法进也点了点头,嘴里还对冯远说道:“我们真的不能住在贵县的县城里,一是危险,二是我们的银子已经全部给了江村的那个老太爷了,现在我们没有银子,就是想住在贵县的县城也住不了。” 原以为这样的话说出来之后冯远就会为难了,让韦法进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话说出来之后,冯远只是苦着脸,没说话,带头向莲花山边的一个小巷子走去了。 走到了小巷子中间的十字路口,冯远又忽然停下不走了,冯羽和韦法进问冯远为什么又不走了,冯远说:“等拿到银子再走。” “等拿银子?”韦法进和冯羽有些摸不着头脑:“谁会这么傻?把银子送到这里来给我们?” 冯远不说话,依然站在那里不动。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冯远忽然对冯羽和韦法进说:“你们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拿了银子再叫你们。” 冯羽和韦法进都不相信冯远的话,更不相信会有人给自己送银子来。只见冯远向前走去,走到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面前揖了一礼,嘴里对男子说道:“这位员外,我叫冯远,是个地师,专门给别人看风水的。我身上的银子用完了,不知道员外能不能借给我十两银子,让我应一应急。” 站在远处的冯羽听到了冯远的话,全都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冯远还真敢开口,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都可以娶两个媳妇了,向一个陌生人借十两银子,冯远这不是想找不痛快么?两人的心里全都为冯远捏了一把汗,心里暗想,如果等下那男子想动手打人,便冲上去把冯远拉开,顺便告诉那人冯远这几天有些神智不清…… 那男子听了冯远的话之后,想从冯远的身边绕过去,冯远又把他的去路挡住了,嘴里又说道:“员外,你身上的那些银子,一会儿就没有了,你先借十两给我,免得全让人抢了心痛。” 男子躲不过去了,嘴里没有好气的对冯远说道:“我是一个穷人,不是怎么员外,身上没有钱,你想借银子找别人去借去。” 说完,男子又要从冯远的身边绕过去,冯远却把男子的衣袖拉住了,嘴里说:“桃花窟窿深无底,再多的银子也填不满,不如你先借我十两,也得个人情。” 男子的眉毛一跳,看了冯远一眼之后说:“我真不是怎么员外,你看错人了,我也是个穷人,你看我这一身的粗布衣裳就知道了。” “员外这是在考我的眼力了!”冯远说:“衣服可以换,人是换不掉的,员外额方面圆,是个腰缠万贯之士,我若看走了眼,也就不必干地师吃饭了。只是员外这一脸的运气明明不太好,以及等着让人家把银子抢走,还不如先借我一些,免得到时心痛。” 男子被冯远说得有些不安了,又看了冯远一眼之后问:“你是说我再向前走便有灾祸?” “是桃花之灾。” 看到男子犹豫,冯远又说:“员外先请我吃餐饭,然后再借我十两银子。就可以避灾了。” “真有桃花之灾?”半晌之后男子有些犹豫的问冯远。 “真有。”冯远说:“你不可以再向前走了,再向前走桃花之灾立即就来。” 男子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到街边不远处就有一个档次不低的饭馆,嘴里对冯远说道:“也好,我就和大师你到这饭庄里去吃饭,再借银子给大师你,如何?” “好好好。”冯远连说了三个好字,又对男子说道:“我还有两个同伴,我把他们也叫过来,一起去吃饭去。” 男子点了点头。 冯远对远处的韦法进和冯羽招了招手,两人立即就走过来了,刚想和那男子说句怎么时,男子已经拉起冯远的手一起走进饭馆里去了。韦法进和冯羽只好也跟着走进了饭馆。 进了饭馆,男子要了一间雅间,四人坐好之后,小二进来问四人要怎么菜,男子没耐烦的挥了一下手说:“选好的上,要够四人吃饱才行。” 小二不敢再打扰,走出雅间外面去了。 男子对冯远拱了拱手说:“在下贵县城西杜吉新,敢问大师雅号大名。” “冯远,家住贵县池龙镇。” “敢问冯大师,刚才你说我有桃花之灾,可是真话。”杜吉新问冯远。 “也是真话也是假话。”冯远老实说,看到杜吉新不解,嘴里又说道:“杜员外眉长眼慈,不像是有灾祸之人,只是杜员外的印堂之上,粉桃之色被黑暗团团围住,非常的清晰,可见杜员外一定是正去找相好的,不妙的是,相好的和员外不齐心,已经布好了陷阱等待员外了。不过员外的脸上看不到灾祸之害,可见员外定是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看到杜吉新还是不说话,冯远又说道:“不过我看到员外的脸上有伤痛之色,十分清晰,刚才来的路上,右膝应该出现好几次痛了吧?” 杜吉新大惊:“冯大师真的是神人,刚才我快走到这里时,右膝盖的确痛了三次,我没当回事,就走到这里来了。” “刚才是不会有事,但员外若是再走上三百步,没到你那相好的家里,你的脚就会走不动了,所以我说员外有桃花之灾,是真也是假。”冯远说:“真的是杜员外的相好,已经布好了陷阱,等着杜员外向陷阱里跳,假的是,杜员外是个有福的人,没走到相好的家里,脚上的痛疾立即就来了,根本进不了别人的陷阱里去。” 说到这里,冯远又把小二叫了进来:“拿一壶上好的酒来,要快。” 小二立即就出去了,眨眼间的工夫,又回到了雅间里,把一壶上好的酒和四个杯子一起放到了桌子上,人又转身走了。 30.第30章 五杜村传说 “杜员外,你的腿疾立即就来了,你先喝一杯好酒,催一下血脉,一会儿膝盖上的痛会轻一些,只要稍作休息就会没有事。” 杜吉新听了冯远的话,将信将疑,但还是把冯远递过来的一杯酒喝了下去了。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之后,杜吉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膝盖好一阵刺痛,他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把膝盖抓住,只是那刺痛实在是太难受了,他痛得呲牙咧嘴,脸上的虚汗阵阵而下,脸色在刺痛之中变成乌黑一片。 冯远说:“杜员外你放心,你这膝盖现在虽然痛得很难受,但不会有大碍,刚才你提前停下了脚步,还喝了一小杯的酒,这绞痛一会儿就会过去的。” 冯远说着,又倒了一小杯酒,让杜员外喝下。 看着时间都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杜员外的膝盖还在绞痛着,韦法进心里有些不安了,对冯远说:“要不我们替杜员外去请个郎中来,他总是这样痛着让人心里不安。” 冯远却摇了摇手说:“杜员外的膝盖不会有事,再过一会儿就会好。” 看到杜吉新一直不说话,韦法进也不再说话了。 又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杜吉新脸上的表情终于慢慢的变好了一些,身上的虚汗也没有了,冯远又让杜吉新喝了一小杯酒,杜吉新这才坐直了身体,掏出手巾抹了一下身上的汗水。 “多谢冯大师。”杜吉新把酒杯里的酒喝下去后,嘴里对冯远致谢说,说完,从身上拿出了十两银子,递给冯远。 “你真愿意给我十两银子?我想告诉你,我是个穷汉,你借给我十两银子,就如同借鸡给黄鼠狼一样,借得出去收不回来。”冯远看着杜吉新说。 杜吉新把冯远的手拉了过来,亲自把十两银子放到冯远的手心里,嘴里说:“冯大师说笑了,你不是黄鼠狼,你是我的贵人,若不是你把我叫住了,我现在不知会变成怎么样子呢!区区十两,不算怎么,杜某不要你还。我只想知道,我若不听你的劝,刚才还继续向前走,那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结果?” “你最近运气不是特别好,你刚才若是继续向前走,那你会因为这膝盖的忽然病变而痛晕过去,至少到明天才能醒来。恕我直言,你昏过去一整夜再醒来,你身上的银子会成为小偷和乞丐的手中物,一个子也不会留下,如果运气不好,还不止如此,有可能连身上的衣服都会被乞丐抢去。现在到处都有战乱,受苦受难的人实在太多了,人在面临死亡和饥饿的时候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我们不能责怪他们太多。” “冯大师言之有理。”杜吉新又问冯远:“你真的看出我是去见相好的?没看错?” “不会看错,你的确是去看相好的,而且不是仅仅去看相好的那么简单,若不是你运气好,今天你会看到你的相好,真那样的话,你恐怕会惹上大麻烦了。”冯远认真的说。 杜吉新又向冯远致谢,谢冯远在这关键的时候拉了自己一把,他让冯远把银子收好,然后又问冯远:“冯大师既然能看出我是去见相好的,那一定也能看出我去见相好的是为什么吧?冯大师你告诉我,我若去见相好的,我所期待之事,是虚是实?” “虚。”冯远说:“若是不虚,我想杜员外就算是惹上再大的麻烦也心甘情愿了。若不是虚,我也不会拦着杜员外,我今天拦着杜员外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有人能掏钱请我吃一餐饱饭而已。” “冯大师言重了,你有这样奇异的本领,又岂会为一餐饭而烦恼?如果冯大师愿意,我可以给冯大师一个月五十两银子,只要冯大师愿意跟在我的身边拿拿主意就行。”杜吉新说。 冯远淡淡的笑了一笑说:“我一穷村僻壤的村夫,不习惯跟在杜员外这样的商贾身边,我还是到处去走走比较好。” 杜吉新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个事,他把店小二叫了过来,点了最好的菜,和冯远父子三人一起吃。 “我看到冯大师一脸的愁容,莫非是遇到了怎么为难之事?”饭吃到一半时,善于观人的杜吉新看出了冯远心里的不悦,于是开口问冯远。 “也没怎么,我的三个熟人,不久前死在了贵县,今天看到了他们的墓,心里难过。”冯远说。 杜吉新安慰冯远说人死不能复生,让冯远放宽心情,不要想得太多,两人一言一语之间,话说得很是投机,吃完饭之后,杜吉新对冯远说,他在这里不远处租了一处房舍,还请冯远晚上一起到租来的房子里去住下。 能有不花钱的房子住,当然是好事,冯远和杜吉新年纪虽然相差几十岁,但话说得投机,也就起身,和杜吉新一起去租住屋去住。 只是当四人来到一处宅子的门外时,冯远又把杜吉新拦住了,说那屋子杜吉新不能再住进去了。 杜吉新不解,他从身上拿出了钥匙,说这宅子的钥匙就在自己的手上,里面也没有怎么不安全的地方,为怎么就不能进去住了呢? “只怕这宅子的钥匙,不只单单杜员外你有吧?”冯远说。 杜吉新听了冯远的话,脸上先是一愣,接着一股微红立即就在他的脸上浮了起来。冯远说的没错,杜吉新租下这处宅子,是为了和他的相好来往方便,相约共宿方便,所以不但他的手里有房门钥匙,他的那个相好,也有房门钥匙。 “我说的是真是假,明天杜员外悄悄的来这宅子的门外看一看就知道了。”冯远说了一句,人又往回走,走到刚才吃饭的那个饭馆对面,在一个小客栈里住下了。 杜吉新也跟着冯远一起来了,同样也在小客栈里住了下来。 夏日的黄昏,十分的燥热,冯远在小客栈的房间里坐到夜幕降临,就一个人悄悄的从客栈里出来,来到城西的莲花山下,坐在黄宣儿的墓前。 夜越来越深,冯远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直到天亮。 天亮时,一股如轻纱一样的薄雾,罩在冯远的身边,让冯远有如走入人间仙境的感觉。冯远的心里想:难道这里埋的不是黄宣儿和小荷、周广平三人?如果是他们三人,自己一整夜坐在黄宣儿的墓前,多少应该有些不一样的感受才对啊!可是这一夜,冯远分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黄宣儿的气息。 快到中午时,冯远才回到了客栈里,他刚想睡上一觉,杜吉新和冯羽、韦法进三人进了他的房间里来了。 “二哥,你果然料事如神,早上我和义父陪着杜员外到那租住屋的前面悄悄的等着,果然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和三个男子从那宅子里走出来了,四人从宅子里走出来时,还不停的东张西望,大概是想看看杜员外在哪里。那年轻的女子,正是杜员外过去的相好,跟在她身边的三个男子,一脸的恶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他们一定是想抓杜员外作人质,敲诈勒索。还好二哥你看出了端倪,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冯羽一看到冯远就大声的说。 杜吉新又向冯远致谢,说如果没有冯远,他现在一定落入了歹人的手里去了。 冯远笑了笑,说杜吉新是个好心人,有些灾难,他一生注定不会有,自己也没帮上多大的忙。 “杜员外,你现在也看出自己这次出行,大为不利,就不要再在贵县的县城里呆下去了,还是早点回到家里去吧!。”冯远劝杜员外。 “不急,难得和冯大师这样的人相遇,我还要在这里多住几天,和冯大师还有两位多说说话,和你们三人在一起,我实在是受益太深了。”杜吉新说。 冯远挤出了一缕苦笑,他知道杜吉新还有话要问自己,于是对杜吉新说道:“杜员外也不要担心,我知道你这么在意名节的人也有相好的在外面,实是不得已。员外若想知道自己所忧虑之事何时化解,我倒是可以实言相告:时间未到,不过也快了。” 冯羽从昨晚在饭馆里吃饭开始,就有些听不明白冯远和杜吉新都在打怎么哑迷,现在更是忍不住叫了起来:“二哥,你和杜员外都在说些怎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韦法进同样也把不解的目光投向冯远。 “我也没打怎么哑迷,杜员外之所以在外面有相好的,那是因为他人到中年了,膝下还是无儿无女。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杜员外心里焦急,所以才在外面找了相好的,杜员外的这个相好,也知道杜员外的心中所想,便投其所好,假意说自己已经怀了杜员外的血脉,才弄出这么一出戏来。杜员外,我所说的没错吧?”冯远问杜吉新。 “说来羞愧,的确就是这样。”杜吉新说着,两眼又看着冯远,不用说也知道他在等冯远的话。 “再过四年,这事定有转变,何时有儿女的事,杜员外不必放在心上,从今日起,认真去做事就行了。怎么也不用说不用做,就是最好的方法。”冯远说。 杜吉新大喜,立即又掏出了十两银子给冯远,冯远也不客气,让韦法进收了银子,嘴里还说道:“这银子不收我可要吃亏了。” 冯羽咧嘴笑:“二哥你越来越会吹牛了,就说一句话,也没有多少个字,有怎么亏不亏的?人家杜员外昨天就给了我们十两银子了。” “冯羽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你不知道你二哥这一句话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十两银子,我是给得少了。”杜吉新说。 “给得少了?”冯羽又咧嘴笑:“我二哥以前是个放羊娃,他有几斤几两我心里知道,他就那么几句话,你就给二十两银子,还嫌自己给得少了,这世上没人比你更笨了。” “要不你来说几句?不要求你像你二哥那样,句句说到杜员外的心坎上,你说十句有一句有用就够了。”韦法进笑着对冯羽说:“说不上来,对吧?所以杜员外说得对,你二哥这些话,价值超过二十两银子。” 冯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没有再说话了。 倒是冯远又开口了,嘴里对杜吉新说:“杜员外,你现在也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了,回家去吧,别在这里和我们瞎逛了,你时间宝贵,和我们这几个穷人在一起那是一种浪费。” 冯远虽然话说得真诚,但杜吉新还是不愿意走,他说冯羽和他说过,过几天之后,冯远父子三人要去大明山,恰好从他的村子里走过,他要请冯远一行三人到家里去坐一坐,尽一下地主之谊。 看到杜吉新虽然话说得真诚,冯远知道他心里决不会只是尽一下地主之谊那么简单,便不再劝杜吉新离开,还说自己六天后就离开贵县,决不会拖延。 傍晚时分,天忽然变了,雷电交加,轰隆隆的就是一阵雷雨下来。天全黑下来时,雷雨停了,吃过晚饭的冯远,又向黄宣儿的墓地走去。 人还没有走到黄宣儿的墓前,冯远就看到一个全身穿着白色衣服的高挑女子站在黄宣儿的墓前,那身形和体态,和黄宣儿一模一样,冯远刚要快步走上前去时,那白衣服的身影忽然就是一闪,不见了。 冯远走到了黄宣儿的墓前,依然在昨晚坐过的那块小平石上坐下,直到天亮,也没有再看到那全身穿着白色衣服的影子。 直到七天守满,冯远仍然没有看到那全身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子再出现,冯远的心里,感觉那墓里埋着的不是黄宣儿的想法,越来越重了,却又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到了第七天,冯远父子三人一大早就离开了贵县的县城,和杜吉新一起向西而去。 在官道上走了两天,一个大村子出现在冯远父子三人的面前了。 村子很大,有近三百户人家,名叫五杜村,全村都姓杜。据说这个村子以前只有五兄弟,后来五兄弟的子孙越来越多,到现在就成了一个大村子,杜吉新就是这个村子里有名的富户。 进了杜吉新的家,冯羽才知道二哥冯远所说的没有错,杜吉新果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儿女,他有两个小妾一个妻子,个个都很美艳,唯独没有一个能替他生下一儿半女来。韦法进还了解到杜吉新是个独子,父母早就去世了。 “难怪冯远说杜吉新给二十两银子不为过,原来他是家里的独苗。”韦法进感叹的说着,却弄不明白冯远是如何看出杜吉新的这些底子来的。上次冯远说看他的某一本书,才知道那些风水术,韦法进就去翻自己的那些书,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次韦法进不再问冯远从哪里学来这些本领了,他可不想听到冯远又说在自己的某一本书上学来这些本事。 在杜吉新家好吃好喝的呆了一天之后,杜吉新把冯远三人带到了后山五里地远的地方,上了一座不高的石山山腰,一个两丈多宽三丈多高的石洞出现在四人的面前了。 “杜员外果然有所安排。”冯远的脸上,微微的笑了一下,只是黄宣儿和小荷的影子还深深的烙在冯远的心里,让他的笑看起来十分的生涩。 “冯大师是不是看出一些怎么来了?”杜吉新问冯远。 冯远点了点头:“这山洞里,阴气很重,一看就知道有名堂,只是不知道那个安葬在这石洞里的女子,是你们杜家的怎么人?” “她是我们杜家嫁出去的一个女子。”杜吉新看到冯远不问便知道这山洞里葬着一个女子,只得实言相告说:“这女子,嫁的是一位将军,位高权重,不幸的是这位将军死在了战场上。将军死后,这女子,也就是将军夫人,也受了重伤。将军夫人临死前,让人用马车把自己带回了村里,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女子在村里住下后,不到十天也死了。临死之前,将军夫人交待村里人把她带到这个山洞里来安葬,开始村里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后来,才有消息传出,这山洞里埋藏着将军,和一大笔的银子,村子里的人立即就到山洞里来找,但谁也没有找到银子,有盗墓的贼,挖开了将军夫人的坟墓,却意外的发现将军夫人坟墓里的棺椁不见了。盗墓贼吓得要死,连将军夫人的墓也顾不得恢复原样了,立即就从这山洞里跑回家,第二天就吓死了,从此将军夫人的墓也成了一个迷。” “我明白了,杜员外想把山洞里的金银找到手,然后狠狠的发他一笔财!”冯羽说。 “能发财当然好。”杜吉新说:“不过我不单单这么想。三位还不知道呢,这石山的周围,除了我五杜村,还有十一个村子,每隔二十年左右,这石洞里的将军夫人就会在这些村子里出现,她每一次,都会带着六个漂亮的姑娘,个个穿得一身的雪白,进入村上人家的屋里,便消失不见了,家中的里屋,却出现了七坛白银,每坛重有数百两之多,等主家终于明白这是将军夫人出现,把白银带到自己家里来时,那七坛白银又忽然不见了。” 31.第31章 梨木拐杖 “有这样的事?我不相信。”冯羽第一个说话了。 “你别不相信,那七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我亲眼看到过。”杜吉新说。 “新眼看到?”冯羽瞪大了眼睛:“真有这样的事?” 杜吉新说“真有这样的事,我看到那七个女子的时候,才十多岁的年纪,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几年前,另一个村子里的人,又看到了七个身穿白衣的漂亮女子进入了自己的家里之后不见了,接着在里屋看到七坛满满的白银。”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鬼不成?”冯羽说着,又摇了摇头:“我还是不相信,世上哪会有那么诡异的事情?” “你信不信,那是小事。大事是每当那七个漂亮出现时,周围的人就会躁动起来,涌到这个山洞里来找银子,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到最后以有人死掉而告终。”杜吉新说着,眼睛看向了冯远:“冯大师是个奇人,我想能破解此中秘密之人,非冯大师莫属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杜吉新专门等在冯远的身边,把冯远带到这五杜村来,原来他早就有所打算了。 “银子倒是小事,每隔几十年,那七个女子就出现一次,最后有人为她们的出现而死,才是让人痛心的事。我们若是把这白银的秘密除去,也算是为众乡亲做了一件好事了。”杜吉新说。 冯远没说话,人却点了点头,带头向山洞里走去。 进入了山洞里,才知道山洞里不小,山洞的正中间,还有一个土堆,杜吉新说那土堆就是将军夫人的墓,但墓里是空的,没有棺椁。 “如果我没猜错,那七个女子里也不会有将军夫人。”一听杜吉新说那土堆里没有将军夫人的棺椁,冯远立即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四人又把山洞里的每一个角落看了一遍之后,也没看出怎么眉目来。只是在山洞的最深处,看到了一股清澈见底的泉水,也不知道那泉水有多深。 “冯大师,你说将军夫人的棺椁会不会是葬在这水洞的深处?”看到冯远双眼看着那清澈的泉水,杜吉新问。 冯远没回答杜吉新的话,却反问杜吉新:“你有没有听说过有关这泉水的故事?” “有关泉水的故事?”杜吉新听了冯远的话,先是怔了一下,许久之后才猛然想了起来,嘴里说道:“我小时候好像听说过这泉水很久以前每到春夏之时,就有水从这石洞里流出去,用来浇灌田地很方便,但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未看到这山洞里的水流到山洞外面去。” 冯远点了点头,像是对杜吉新说又像是对自己说:“这将军夫人,还真有些本领,连泉水流淌都能控制得了。” 四人下山回到五杜村,走入杜吉新的院子大门之前,冯远抬头向村前的高山看了一下,嘴里好像忽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才向杜吉新的家里走去。 走在冯远身后的杜吉新,看了一下门前几里开外的大石山,感觉还是和平时没有怎么两样,冯远昨天来到时就看到了,也不知道此时冯远忽然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是怎么意思。 此时的天色,已经快到傍晚了,冯远走进杜吉新的大厅上时,人还没有坐下,嘴里就问杜吉新:“杜员外的后园里,可有怎么果树?” 冯远的话,把冯羽和韦法进都弄得一头的雾水,不明白他问这话有怎么用。杜吉新回答说:“有,有一株梨树。” “梨树有近百年的树龄了吧?难怪那七个女子会在你的家里出现。”冯远说着,看到杜吉新惊愕,便又说道:“你带我去看一看你家的梨树。” 杜吉新点头,带着冯远走向后院,冯羽和韦法进也好奇的跟着去了。 杜家的后院,是个种花的小园子,一株比人大腿还大出许多的沙梨树,就在花园的中间,梨树枝繁叶茂,枝头上正挂着稀稀疏疏的果子。 冯远走到了梨树的树下,望着那梨树看了一阵,便让杜吉新去拿刀。 杜吉新不知道冯远想干什么,但他还是很快把一把柴刀拿来递给了冯远。 冯远接过柴刀,对冯羽说:“西面的那一个小枝,上面结的果最多,你看到了吧?” 冯羽点了点头。 “你去把那小枝给我砍下来。”冯远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柴刀弟给了冯羽。 杜吉新一听冯远的话,立即对冯远说自己把家里的小长工找来,让小长工到树上去砍梨树枝就行了,不用冯羽亲自上去。 冯远却摇了摇手说这事只能是冯羽亲自去干。 杜吉新不再说话了,冯羽接过了冯远手里的柴刀,像一只猴子一样的向树上爬去,很快就爬到了冯远说的那一根枝桠前,手一抬,手里的利刀立即砍了下去,一刀把那拐杖一样大小的树枝砍断了。 只是冯羽这一刀砍下去时,用力有些太大了一些,树枝虽然是断了,从树上向下掉落。但冯羽的身子,立即就摇晃了一下,接着,冯远在树枝上站立不稳,人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好在冯羽人灵活,立即就扔了手里的柴刀,双手伸出,身子把头上方的一个树枝用力的抓住。尽管这样,冯远脚下的树枝还是滑开去了,他两脚挂了一个空,人像荡秋千一样的挂在了树上。 “小心!”树下的三人都惊叫了一声,还好冯羽的双脚很快又站到了树枝上,一切又恢复平静了。冯羽从树上下来时,三人都围了上去,问冯远刚才脚下那一滑时有没有伤着身体。 还好,冯羽没有受伤,人好好的。 冯远走了过去,也不理睬梨树枝上的那些果子,用柴刀把冯羽砍下来的树枝做成了一根拐杖。 “你又不是老人,你拿拐杖干怎么?”冯羽看到冯远连试着那拐杖,看合不合用,嘴里笑着问道。 “三弟,晚上我三人要上山去,你在家里好好睡觉。”冯远没有回答冯羽的话,而是安排冯羽晚上在家睡,不要和自己上山去了。 “为什么?义父和杜员外都能和你一起上山,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上山?”冯羽不干了,嘴里嚷道。 “和你一起上山,我们所有人都会一无所获。”冯远说。 “为什么我和你一起上山会一无所获?我不管,你去哪里我也去那里。”冯羽又叫喊。 冯远笑了一下说:“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半夜出门时,怎么也看不到,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个将星,身上的杀气特别的重,那些半夜里出动的东西,没等你走到他们面前去就躲得好好的了,所以我每次和你一起出动,总是一无所获。” 听了冯远的话,冯羽还是不依:“我不管,反正你到哪里我也跟着你到那里。” “那也行,你听我的安排,晚上上山时,你用一块红布把头蒙住,不让头顶上的杀气向外泄漏,只在眼前留下两个小洞看路就行了。”冯远说着,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冯羽只得无奈的答应了。 晚上吃过了晚饭,四人又踏着夜色重新向那有山洞的石山走去,冯羽听从了冯远的安排,用一块红布把头包住了,只是这样的装束,有点像个刚入洞房的小新娘,让冯羽的心里十分的不快,嘴里嘟哝说我又不是新娘子,为什么要罩着一个盖头?还好的是他说归说,人还是听从冯远的安排。 夏日的月夜,月朗星高,冯远一行来到石山上的石洞前时,月亮刚好挂在正中的天上。 冯远没有进入山洞,而是找来了一些干草,烧起了一把火,把杜吉新带来的十余把檀香同时扔到火里去烧掉。 一股浓浓的檀香味,立即在山洞面前迷漫开来。 “你们三个都站在山路边上不要动,为我护法坛,等下我让你们下山你们就下山,不要怕也不要犹豫。”冯远说着,把三人吓得不轻,却又弄不清冯远要做些怎么。 看到三人都点头答应了,冯远向山洞面前走去,绕着山洞口左转,走了三圈,又掉回头来,走半圈,再回头,走三圈……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山洞前面的檀香味慢慢的散开去,这时,韦法进、冯羽、杜吉新三人忽然听到山洞里有女子的笑声传了出来,心里大惊,韦法进和杜吉新两人的腿肚子打起了哆嗦,冯羽看见了,笑着对两人说道:“你们怕怎么呀?二哥特意从杜家弄一根拐杖来,一定是用来打那些女鬼的,不用怕。” 想想感觉冯羽说得也对,韦法进和杜吉新心里安定了一些,腿没颤抖得那么厉害了。 不多时,山洞里有七个女子走了出来,全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穿的是清一色的银白色衣裙,,就连脚上的鞋子和头上的发簪,也是银白色的,小人儿一个比一个俏丽,一个比一个妩媚动人。几人之间还不时的有说有笑。那说话的声音,如林中的画眉在鸣唱,宛转而动听,笑声又如琴弦被抚动,悦耳而清雅。 “走啰!回家!”冯远忽然说了四个字,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三人都面面相视,也不知道冯远是在叫那七个女子回家还是叫自己回家,三人脚下的步子想迈开又缩了回来,深怕自己一步迈开,会坏了冯远的大事。 七个女子向三人走来了,冯远就走在七个女子的身边,离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还有一丈远时,冯远这才对冯羽、韦法进、杜吉新三人说了:“你们也走吧,去杜员外的家,义父你走前面,杜员外走中间,冯羽走后面。” 三人一听冯远的话,立即就行动了起来,走在后面的冯羽看到韦法进和杜吉新两人走得步子飞快,心里立即就着急了起来,嘴里对两人说不要走得太快了,免得冯远和那七个女子跟不上。 不说杜吉新,就是韦法进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阵式,他们的心里,早就盼着早点回到杜家里去,被后面的冯羽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被害怕充斥了整个心灵,步子走得太快了。 走在前面的韦法进,先停下了脚步,人回过头去看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五丈开外了,冯羽和自己,已经拉开了三丈多的距离,只有杜吉新,紧紧的跟在自己的后面。 冯远的话又响了起来,他交待冯羽把头上的红布束好,别走到半路时被风吹开坏了大事,冯羽照办了,把红布的两个角拉到了下巴下面,打了一个死结。 只是眼前的两个小洞太小了一些,冯羽感觉不舒服,便把红布上的两个小洞撕成了一个大洞,整张脸都露出来了,样子有些滑稽,有点像女人们缠着头巾。 冯远也看到冯羽把红布撕出了一个大洞,他看到身边的七个女子没有怎么反应,也就不说冯羽了。 “众位姐妹,我们以前总是二十年才出来一次的,这次连十年都没有到,怎么又出来了呢?真是奇了怪了。”走在第三位置上的女子说。 “管他几年呢。”走在第四位置上的女子回答:“反正刚才我们感觉到天地灵气在我们的身体里充盈了,而且灵气还是非常的多,我看这次我们下山,就算在那些人家的家里呆上十天半个月也没有问题,各位姐姐妹妹,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几个女子,全都连声回应说对了对了。 走在前面的女子又说了:“四妹妹,你想在那些人家家里住十天半个月呀?是不是还乘机和年轻的男主子做上几夜的小夫妻,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然后明年生个小银子宝宝?” 女子的话把众姐妹说得全都吃吃的笑了起来,那四妹妹也不怕羞,嘴里又说:“做个小夫妻,我倒也很想,就怕那新郎官拜了花堂,进了洞房,新郎官的美事没有做成便两脚一伸,进了棺,发了材,不但小银子宝宝没生成,自己却先成了白骨宝宝了。” 女子的话,又引得众姐妹好一阵笑。 走在第二位上的女子笑了一下之后,嘴里也说话了:“要说我们七姐妹,最风,流的就要数七妹妹了,七妹妹不但样子最俏俊,那对眸子,也是不语含春,我若是个男子,现在就先把七妹妹弄成自己的女人。” 众女子又笑,这个说七妹妹的脸蛋儿长得好长得俏,那个说七妹妹的腰枝儿长得软,无风自动,那个说七妹妹一对长脚儿最迷人,更有的说七妹妹胸前的那对山峰儿,天下无人能比,还有的说七妹妹的那俏屁,屁儿翘得最到位。 “几位姐姐,我老七也没得罪你们呀,你们怎么就忍心把我说成了红屁,股猴子了呢?”说完,掩嘴吃吃的笑,众女子也跟着笑。 看到冯远微弯着腰,认真的去查看那些女子的脸,冯羽停下了刚抬起来的脚步,嘴里问冯远在干什么。 冯远一听冯羽的话,立即向冯羽招手说:“你过来,替哥仔细的看一看这些女子哪一个最漂亮?” “她们又不是人,漂亮不漂亮都是吓死人的货色,你管那么多干怎么?”冯羽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嘴里这样说。 冯远却摇了摇手,示意冯羽别说那么多,快替他看一看。 无奈,冯羽只得又走了回去,走近七个女子,把七个女子全都看了一遍之后对冯远说:“这七个女子的话不对,那个走在最后面的七妹妹,乍看起来还真像是最有女人味的,但她的脖子太细太长,身段子看上去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义父说了,这种女子是短命夭寿之像,还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子好,样子又漂亮又精神。” “好,就选第一个了。”冯远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第一个女子,右手里的梨木拐杖伸了出去,压到了女子的右肩膀上,女子立即就蹲下了身子,冯远走到了女子的身后,伏到女子的后背上,左手把女子的小脖子抱住,右手里的梨木拐杖抬了起来,女子立即就站起来了,双手还向后伸出,把冯远的双腿抱住。 冯羽一看到冯远让女子把他背到了后背上,嘴里立即就笑着说道:“二哥,你是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女子背着?那不是欺负人家姑娘么?” “这是姑娘么?不是,她只是一个成精的银子鬼而已,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白色的马,是公是母又有何关系?有马儿不骑,那我不是傻了么?”冯远说着,嘴里呵呵的笑。 冯羽一听,感觉冯远说得对,嘴里立即就嚷道:“二哥,我也要骑白马,我也要骑白马!” “真要骑?你不后悔?”冯远问冯羽。 “真要骑,不后悔!”冯羽说:“你说过了,这些女子不是人,只是成精的银子鬼而已,这样的白马,不骑白不骑!” 冯远笑了,问冯羽想骑哪一个,冯羽立即就指着说他要骑第一个,因为第一个最漂亮,冯远笑说第一个已经归他了,让冯羽另选一个,冯羽不干,嘴里说自己就要第一个了。 冯远只好用手里的梨木拐杖压了一下背着自己的女子,让女子蹲下,从女子的后背上站到了地上。 “我先告诉你,这银子鬼看起来很漂亮,让她背着,可不是那么的舒服,你确定自己真的要她背你?不后悔?”冯远问冯羽。 “让这么漂亮的女子背着,我怎么会后悔呢?不后悔。”冯羽说着,向第一个女子走了过去。 32.第32章 冯羽戏鬼 冯远又把手里的梨木拐杖压到走在最前面的女子右肩膀上,女子再次被压得蹲到了地上。冯羽心里高兴,立即向女子走了过去,学着刚才冯远的样子,双手把女子的脖子抱住,人靠到了女子的后背上。 “好了没有?好了我就让她起来了。”冯远问冯羽。 冯羽点头说好了,冯远立即就把手里的梨木拐杖从女子的右肩膀上移开。 女子站了起来,两只手还向后伸去,把冯羽的两条腿抱住了。 冯羽凄惨的尖叫声立即就传了出来,停在前面的韦法进和杜吉新被冯羽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却不知道出了怎么事情了。 “怎么了,你叫喊怎么呀?”冯远脸上微笑着问弟弟冯羽。 “哥哥,你快让这家伙把我放下来,她的两只手臂像铁做成的一样,快要把我的双脚箍断了!”冯羽一边叫喊一边说。 “怎么会呢?这位姐姐的双臂,雪白细嫩的,像园子里的白葱皮,她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把你的双脚箍断?”冯远一脸不解的说。 冯羽痛得脸上已经汗如雨下了,嘴里又叫冯远快点让女子把他从后背上放下来。 “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刚才你说过决不后悔的,现在怎么又后悔起来了呢?这不是大丈夫所为。”冯远说。 “坏二哥,你骗人,故意让女鬼背我,让我难过。”冯羽又叫了起来,脸上的汗水,已经滴到了衣服上了。 “三弟,你说错了,我没骗你。你刚才根本就没问让这女鬼背着会不会难受,只是觉得很好玩就要女鬼背着你了,怎么能说是我骗你呢?”冯远说着,脸上依然平静的说道:“再说了,你的身上,有一股非常强烈的阳刚之气,别说以后人见了你会害怕,就连鬼见了你,也会害怕,若不是这样,我今晚也就不会让你蒙着一块布来跟着我了。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今晚这个女鬼把你从这里背到了杜家,以后你身上的那一股阳刚之气,就会有些内敛,不再让人看着就害怕。以后你再跟着我出来,也就不用头上蒙着一块红布那么麻烦了。” 冯远一边说着,一边向山下走,他手里的梨木拐杖一指前面的路,那七个女子立即再次迈开了脚步向前走。 不用冯远开口,韦法进和杜吉新,立即就迈开了脚步向前走去了。 背着冯羽的女子,依然走在七个女子的最前面。 “二哥,你快让这女子放我下来,我快受不了啦!你再让这个女子背着我走,恐怕没到杜家,我的两条腿就成了废物了。”冯羽的脸上,汗水还在向下流淌,他的脸,因为身上的痛而变成有些扭曲了。 “不行。”冯远对冯羽说:“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这些小小的磨难你若受不了,将来又如何能成为有用之材。” 冯羽听了冯远的话,脸上有些哭笑不得的对冯远说道:“说得像真的一样,那你怎么不让一个女子也背你下山?将来也好成为有用之材。” “我已经成为有用之材了,你不是看到了么?我已经有本领把这些女鬼从山洞里叫出来了,这就是有用之材,再让这些女子背着我,那是多此一举了。” “我不信,你若让一个女子背着你,不流汗不难受,那我就信了。” 冯远听了冯羽的话,也不说话了,双脚停了下来,待到冯羽后面的第二个女子走到自己的身边时,手里的梨木拐杖伸了出去,压到女子的右肩膀上,女子立即被冯远压得在地上蹲了下来,冯远走了过去,伏到了女子的后背上,左手把女子的脖子抱住,梨木拐杖从女子的右肩膀上称移开时,女子又站了起来,双手向后伸去,把冯远的两条腿抱住了。 看到冯远的脸上没有痛苦的样子,冯羽有些相信相疑,眼睛转了一转之后,又对冯远说道:“不对,那女子一定和背着我的这个女子不一样,我们换一换白马儿。” 冯远笑了笑,也没说话,从第二个女子的后背上下来,手里的梨木拐杖压到走在前面的女子右肩膀上,让冯羽也下来,改由第二个女子背着。 冯羽让第二个女子背起自己时,双腿依然被箍得很痛,他的脸上又呲牙咧嘴起来。冯远又让第一个女子背起了自己,脸上却依然一片云淡风轻的样子,冯羽看到了,嘴里不再出声。 冯远问走在最前面的韦法进和杜吉新要不要也让一个女鬼背着下山,韦法进和杜吉新听了直摇手,嘴里说自己走下山去就行了,让一个年轻的女子背着,心里受不了。 “这些女鬼背着,你们的身上是会感觉到一些痛苦,但好处一点也不少,你们既然不愿意让这些女子背着,那我也就不勉强了。”冯远说着,让韦法进和杜吉新继续向山下走去,他手里的梨木拐杖一指,七个女子跟着韦法进和杜吉新一起下山了。 “奇怪,我怎么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背着一个年轻的俊男子?”没走几步,背着冯羽的女子又在冯远的身后开口说话了。 走在后面的五个女子,全都笑了起来,那排行第七的女子,更是嘻嘻的笑着说:“二姐,你八成是怀,春了,这次下山,就别管人家是死是活了,先弄个俊男子,拜了花堂,成了好事,解了你这怀,春之苦。” 女子的话,又引起姐妹们的一阵嘻笑,唯独背着冯远走的女子没笑,她也说道:“我也感觉自己的后背上背着一个年轻的俊男子。” 女子的话,惹的后面的几个女子笑声更加无法止住了,一个女子又开口说:“大姐二姐,这次下山,我看你们可以找一对兄弟一起嫁了,到时姐妹变成了妯娌,多好玩……” 说话的是走在第三个位置的女子,她和背着冯羽走的女子走得很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叭”的一声清脆响声响起,又听得冯远骂道:“一个臭女鬼,真敢想真敢说,看小爷我不打烂你的臭嘴巴!” 冯远和韦法进、杜吉新回头时,看到冯羽回头对着那女子的小脸已经是一巴掌打了过去了。 “谁打我的脸?”女子的声音响起时,后面的四个女子笑了起来,那老七的嘴里还说道:“还有谁打你?一定是俊男子呗!” 众女子又是一阵哄笑,在她们看来,这里并没有怎么男子,怎么后背上背着一个男子,怎么男子打脸,那都是玩笑和开心的话而已。 只听得背冯羽的老二又说道:“老三,那打你的俊男子手是硬的还是软的?不会是专门吃软,饭的男人吧?” 这话一说出来,后面的几个女子更是笑歪了身子,冯羽一听,立即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两只手从后面伸出,对着背自己的女子脸颊,“叭叭叭……”的就是一阵打,一边打还一边骂:“你敢骂你小爷我是吃软,饭的,真是太岂有此理,看我不把你的嘴巴打歪了!” 打是一阵打了,但一阵打也有停下来的时候。冯羽停下手来时,只听到老二又说到:“谁在打我?一打就是十六巴掌,我有那么大的罪过么?……”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又听到脸上“叭叭”的巴掌声响了起来,这次不止十六巴掌了,是多少巴掌,估计她自己也说不出来,那连续的巴掌向她的脸上打,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找不到了。 后面的女子,早已笑得花枝乱颤,老七还说:“二姐,那打你的人手软还是手硬,你一定感觉到了吧,该不会你的男人也是吃软,饭的吧?”说完,众女子又笑。 “我的小爷,你打人家巴掌也太多了吧?人家还背着你哩,你好意思不停的下手?”走在前面的韦法进有些于心不忍了,回头对冯羽说道。 “无妨。”冯远回答了韦法进的话:“这些银子鬼,害人不少了,打她们几下那是轻的。再说她们又不是人,没有疼痛的感觉,冯羽打了女鬼,腿上的痛就会转移到女鬼的身上去,倒也很好很不错……” 听了冯远的话,冯羽立即就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上没事了,哪里还愿意停下?两只手从后面打着女鬼的脸颊,一直到女鬼走进杜家才停下。 七个女子走进了杜家的后院,进了一个小屋子,冯远从女子的后背上下来,又让冯羽从女子的后背上下来。 “还真的没事,二哥,你说的是真话,这个女子箍着我的双腿虽然很痛,但一从她的身上下来我又没有事了。”冯羽从女鬼的身后下来之后,高兴的说道。 “我做哥哥的怎么时候骗过你?亏你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来!好了,在这里看着,看我怎么治这些女鬼,长长见识。”冯远说着,转头对韦法进和杜吉新说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已经没有事了。 没想到韦法进和杜吉新也想在这里看看冯远怎么治这些女鬼,冯远只好答应他们也留下。 “不好,姐妹们,这是黑夜,不是白天,我们一定是中了某个地师的道行了,不然我们是不会在黑夜出来的,我们一向以来都是白天出动,哪里有夜晚出来的道理?”双脚一停下来时,刚刚背着冯远回到杜家里来的女鬼老大首先发现情况不妙了,她的话一说出来,老二立即就附和说:“大姐你这一说,我也感觉到了,刚才我还感觉到自己后背上背着一个人,一定就是那个地师了!可恨的家伙,他还一路走一路打我的脸蛋取乐!” 老大立即也意识到自己有同样的一些感觉:“我也感觉到刚才我的后背上背着一个人,一定是捉弄我们的地师有两个之多!奇怪,我们怎么看不到他们?” 老七急了,嘴里立即就说道:“大姐二姐,你们现在既然已经发现我们上当受骗了,为何还不立即走?还站在这里说怎么?” 排行第三的女子看起来比较聪明,她嘴里叹了一口气:“人家既然有本事把我们七个骗到这里来,又怎么会让我们轻易的走掉?这一次,我们一定是凶多吉少了。主人保佑,但愿我们不会有事。”说着,这个老三立即就对众姐妹说:“快找逃走的路,找到路立即各自逃走,其它的以后再作打算。” 七个女子慌成了一团,哪里还有刚才开玩笑时的那份从容和开心?半晌之后个个都说自己的身边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可以逃走的路。 排行老七的女子胆子大,率先向黑暗里逃去,只是她才跑了两步立即就惊叫着退了回来。 四周的黑暗里像有万支钢针的针尖,老七一跑进黑暗里,立即就受不了的退回来了。 “看来我们的小命就要没了。”排行老三的女子嘴里说了一句,身子也向黑暗里逃去,但她的尖声惊叫立即就响了起来,她不服气,不想从黑暗里退回去,眼看着她就要走到门口了,冯远走了过去,飞起一脚,踢在她的胸口上,她的身子立即飞了起来,轻飘飘的像一张白纸,落入了众姐妹的当中,脸色大变,只差没有立即断气了。 “杜员外,你去找一小捆干草来。”冯远对杜吉新说。 杜吉新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人却不敢动,深怕自己一动那七个女子就会向自己的身上扑来,韦法进看出了杜吉新的胆怯,一边拉着杜吉新走一边说自己陪着杜吉新一起去。 不一会儿,韦法进和杜吉新重新回到了屋子里,两人的手里都抱着一小捆的干草,但两人都不敢走近那七个女子的身边。 “三弟,你打七个草结,不用太大,和小孩子的拳头一样大小就行。”冯远说。 冯羽应了一声,走到了韦法进和杜吉新的身边,开始打草结。 冯远走到了七个女子的中间,立即就听到七个女子惊叫了起来:“你……你是谁?” “我叫冯远,就是你们刚才说的把你们骗到这里来的地师。”冯远轻描淡写的说道。 老二立即就跳了出来,指着冯远骂道:“不要脸的地师,刚才是不是你让我背着你?还一路打着我的脸戏弄我?” “那是我三弟,我没那么好的心情,是你大姐背着我,我只是摸了几下她的小臀和小胸而已。”冯远依然是淡淡的说着,一脸的不当回事。 “无耻之徒!这么下,流的话你也敢说出来,真不要脸!”几个女子开始感觉到害怕了,不停的后缩,只有那老二气愤不已,还在指着冯远骂着。 “有怎么无耻?你们不过是别人熔到一起去的银子,用来换米换粮而已,你们还真敢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呀?”冯远又说,脸上依然是一脸的不咸不淡。 那老二还想说话,老七立即就跳过来拉着她向后退去,嘴里还对她说:“二姐,我们已经上了此人的当,想要离开这里已经是不可能,你切不可以再和这个地师多话了,他这不是在和你说话,而是想法子把你弄生气了,触动主人的感知,把主人也引到这里来好一网打尽。” 老七的话,立即让身边的几个女子好一阵恐慌,七个女子没有一个敢再出声了。 “二哥,七个小草结全部打好了。”冯羽抱着七个小草结走到了冯远的身边,他和韦法进还有杜吉新不一样,没把这七个女子看在眼里,更没怕她们半分,他走到冯远的身边时,嘴里又问冯远:“二哥,鬼我们也抓来了,我是不是可以把头上的这块红布取下来了?” 冯远点了点头,意思是说现在冯羽可以把头上的红布取下来了。 看到冯远点头,冯羽立即就高兴的把头上的红布取了下来,扔到地上,还伸脚踩了两脚,嘴里说道:“罩着一块红布,真是窝囊!” “这次是你的好机会。这次之后,你身上的杀戮之气就不会再外露了,以后你无论是上战场撕杀还是和我一起出气捉鬼,都不会容易让别人感觉得到了。”冯远说着,拿过冯羽手里抱着的草结,走过去,放到一个女子的头上,那女子却浑然不觉。 冯远从身上取出了火折子,划了一下,吹燃,把女子头上的草结点着,女子惊叫了一声,声音又大又瘆人。 声音还没有停下,女子就不见了,一个白色的瓷坛子,出现在冯远的面前,那着了火的草结,就在坛子的上面烧着。 六个女子的尖叫声,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声音还没停下来,又有六个白色的瓷坛子出现在冯远的面前。 冯远让冯羽把七个白坛子的盖子全部打开,然后把剩下的草结全部点上火,放到白色的瓷坛里。 草结上的火,很快就熄灭了,冯羽看到刚才还空空的坛子里,出现了白光闪闪的白银,嘴张了半天才说道:“好多的银子,我们发财了。” 冯远却要冯羽站到自己的身后去,不要再说话。 “干什么?”冯羽有些莫名其妙,但人还是站到冯远的身后去了,嘴里也没有再说话。 冯远把刚才靠到墙边上去的梨木拐杖又拿到了手里,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33.第33章 天尊洗脚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了起来:“哪里来的臭地师,敢动我的银子!不做事就敢动我的银子!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话声过去之后,一个影子随着一股阴风从门外飘了进来,就站在冯远面前不到四尺远的地方。 只见那女子,一张小脸儿,很是俏丽,脸上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笑时能让人心动,怒时又能让人心惊,一头的黑发,束在头顶上,左右各横插着一支金凤垂珠钗,珠子晃动间有阵阵的清香传来。女子的身上,穿着一件小立领浅黄褙子,褙子的外面罩着一件红桃色的小比甲,下身是一挂襦裙,浅浅的杏黄色,上面绣着深绿的花儿,和红色绣鞋上的绿花相同,很是漂亮。 “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将军夫人吧?”冯远看了女子一眼,嘴里平平淡淡的说道。 女子却不买冯远的帐,杏眼怒瞪,嘴里没好气的说道:“你别管我是谁,你这人不守规矩,没做事就先把我的银子抢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冯远又看了女子一眼,嘴里依然是淡淡的说道:“让我替你做事也不难,只要你今天能从我的手下逃走,明天我就会按你的想法做事,至于你的那些银子,已经诱死了不少贪心之人,是该取来花掉的时候了。”冯远说着,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挥动手里的梨木拐杖,向那女子的头上猛的打了过去。 一声惊叫之后,女子不见了,屋子里又变得平静了下来。 “还真有点小本领,这一杖竟然没能打死她,让她逃走了。算了,明天就帮她忙活一下,这么多的银子,不干活就拿上手,也不好说理。”冯远说着,和冯羽、韦法进、杜吉新一起走出了房间,把房间门关上后交待杜吉新:“这些银子,先不要动,我若无法替那女子完成她的心愿,这些银子我还得还回去,不过我不会让这些银子再害人了,杜员外大可不必担心。” 杜员外立即就点头答应了,从家里找来一把大铜锁,把房间门锁上,还把钥匙递给了冯远。 “杜员外是个厚实的人,这钥匙我就不拿了,这里是杜员外的家,我又是杜员外请来的,拿这钥匙,不成礼数。”冯远说着,回房间睡觉去了。 一日无话,到了太阳下山天又黑下来时,冯远又出动了,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三人,依然跟在他的身边。 四人去的地方,不是昨天去的那座石山,而是五杜村前面不远处的一座高山。 说是高山,其实也不见得有多高,只是这山在周围的群岭之中显得有些突出有些比较高而已,四人若是想走到那山的顶峰,也就一个时辰左右。 这山的顶上,是花白的石峰,在低处,却有很多泥土,和周围的群岭一样。冯远没有走向山的顶峰,而是走到山脚下的一处低凹处。 低凹处的正中间,有一个不小的石坑,那是一个五六丈宽的圆形水潭,水潭的深处,有泉水冒出来,长年不断。 冯远站在水潭边,看到那水潭最深处不过两尺,水很清亮,在月光下,连水底的细沙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一会儿看看水潭,一会儿在水潭边抬目远眺,来来回回的看了几次之后才停下。 “的确是一处风水极好的地方,可惜的是这山向一边倾斜,这还不算,山上的石峰下,还有不少的恶石出现,可惜了可惜了。”韦法进对风水是个行家里手,一看冯远的举动,就知道冯远在看风水,嘴里笑说道:“冯远,你要看风水也不必这大半夜的到这石山下来,白天来会看得更清楚。” 冯远摇了摇手:“义父你先不必多说,我们一起走走看看。” 心里虽然不知道冯远在搞怎么名堂,但韦法进还是乖乖的收住了嘴不说话了,冯羽想问冯远这里是不是也有银子变成女鬼了,抓回去之后又能发一笔横财,但他看到冯远看这周围的山山水水很是认真,又不说话了,冯远每走一步他跟着走一步,只可惜冯远停下脚步来或近观或远眺时,他的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冯远在看些怎么。 不多久,四人走到高山下的一个小土岭上,看着那小土领虽然不高,却很圆,像个刚出笼的包子从地里冒出来,韦法进忍不住又是一阵感叹:“好一首灵龟风水宝地,可惜了,可惜了,前面太高太堵,空有形而无实,太可惜了。” 冯羽也感觉到冯远在看这个地方的风水,心里不解的问冯远:“二哥,别人看风水都是大白天来,不但能把远山看得清楚,而且也能把近水辩得分明,你看风水,为怎么在半夜出动?真是奇了怪了。” 冯远没回答冯羽的话,人又走到了一处土岭之上。跟来的韦法进,又感叹了起来:“这小土岭,和刚才那圆圆的小土岭一样,在这片小土岭中显得最小,正应了风水术的那句话:众山该大,小者为尊,众山该小,大者为首。是一处风水好地,再看看这小土岭,弯如娥眉,形如上弦之月,分明是一处灵蛇出洞的风水宝地!只可惜了,这土岭的前面,水散岭杂,完全没有一个风水宝地的章法,可惜可惜。” 韦法进说到动情处时,连连击掌感叹。 冯远没说话,把手里的梨木拐杖扛到了肩膀上,人又往回走,走到先前来过的那一处水潭边上。他先是绕着水潭向左走了四圈,忽然转头向后,又走了五圈。冯羽正感到莫名其妙时,冯远忽然开口对冯羽说道:“三弟,你到这水潭里去找一找,看到水下有如巴掌一样大小的两个红色圆石头,便给我拿来。” 终于有事可做了,冯羽二话没说,脱了脚上的布鞋,挽起衣物,向水潭里走了下去,冯远则在水潭边上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半闭着眼睛,也不说话。 借着月光,冯羽在水潭里找了近一个时辰,还真找到了两块红色的圆石,大如手掌,形如鸭蛋,立即就从水里拿了出来,递给冯远看,嘴里还笑说道:“这两块石头真是奇怪,样子和猪腰一模一样。” 冯远没有伸手去接,却让冯羽两手拿着那两块石头对敲几下。冯羽不明白冯远的用意何在,便双手各拿着一块石头,对敲了几下,只是他有点担心把手里的这两块精美石头打碎了,敲的时候用力很轻。 “再多加点力,别把石头敲坏了就行,敲时速度还可以更快一些。”冯远说着,脸上有点邪气的自语说:“我就不信这老东西能忍得住。” 冯羽一听,虽然不明白冯远后面的半句话是怎么意思,却又敲动了手里的两块石头,不但加了力度,还加了速度。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哪里来的浑蛋,大半夜的到这里来敲我蛋子,是不是不想活命了?哎哟!疼死我了。” 那声音,听起来不感觉有多大声,却能让人的心脉震动,就好像有一面很大的战鼓在你的面前擂响一样,让你的心身都在震动着。 声音响起来时,冯羽立即感觉到自己手里一虚,抓在手里的那两块石头不见了,怎么不见的,冯羽不知道。 四人抬头,看到水潭上方三四十丈处的一个树丛上方,不知道怎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白发童颜的老者,老者悬空坐着,一头的白发,一脸的白胡子,身上穿着一件赤红的袍子,裤子也是赤红色的,和他那白发白胡子相映着,很是滑稽,他的裤脚挽起,脚上没有穿鞋,露着一对脚丫子,脚丫子上还有水在向下滴落。 冯远也不说话,手里的梨木拐杖伸了出去,对着老者的肩膀打了下去。冯远这一打,看起来有些胡来,他和那老者相距有三四十丈远,而他手里的梨木拐杖,也就不到五尺长。 偏偏那拐杖打下去时,忽然变长了,重重的打到了那老者的右肩膀上,痛得那老者尖声叫了起来,四人立即就被老者的声音震得心儿乱跳,就好像被敌人的战鼓扰了心绪一样。 一杖打了下去,冯远又起起了拐杖,再打了一杖,当他的拐杖再起起来准备再打第三杖时,那老者不敢叫喊了,谁里低声的说道:“上仙有话好好说,不要再打了,你那拐杖重得很,再打我小老儿就活不成了。” 这次老者说出话来时,众人没有感觉到心脉震动了,感觉此时的老者,就和普通人说话一样,只是那声音有些太宏亮了。 “你不是很了不起吗?我这里还没打得过瘾呢,你叫怎么叫?让我再打几棍再说。”冯远说着,又要抬起拐杖来。 老者一听,脸上立即就变色,一边摇动双手一边说:“上仙不要打了,再打我小老儿就真的要完蛋了。” 冯远瞪了老者一眼:“那你和我说说,你是谁?” 老者一听,脸上的神色立即又飞扬了起来。嘴里很是得意的说道:“我是赤脸九天尊。”他话刚一说完,看到冯远又要举起手里的拐杖打人,立即就泄了气,低头顺眉的又对冯远说道:“我说错了,说错了,我是玄武,老玄武。” 冯远看到老者缩成了一团,要举起来的拐杖没有继续向上起,脸上却是有些意外的说道:“玄武不是九天大帝星君么?这我可是听别人说过的。” 话虽然说得好听,但冯远的话还没有说完手里的拐杖又要举起来了,老者吓得连忙摇手说:“在上仙面前,不敢提怎么星君,我就一个丑老头而已,丑老头而已。” “好你一个小老儿,本来想好好打你几拐杖的,被你识破了,只打了两拐杖,不过瘾,不过瘾。”冯远说着,手一伸,手里的拐杖捅向老者的左边身子,没好气的说:“丑老头,你看你,坐没坐的样子,难不成你是个娘们,刚生完儿子还在坐月子不成?给我把身子坐直了!” 老者一听,立即把无精打采的歪身子坐直,双眼看着冯远手里的拐杖,心里担心那拐杖再打向他的身子。 “看怎么看!”冯远没好气的一拐杖顶到老者的额头上,嘴里哼着说道:“你看看你的身边都乱成怎么样子了,难道你家刚进了贼遭了抢?” “上仙息怒,我现在就整理好,就整理好!”老者又唯唯诺诺的说着,眼睛还在看着冯远手里的拐杖,心里还在担心冯远手里的拐杖再次打下来。 “别看了,立即整理好周围,坐正身子,抬头挺胸,眼睛向前看。我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查看,若还是老样子,那臊石头你也别要了,我一拐杖把他打烂。” “上仙训得是,训得有理,我现在就按上仙的话办事!”老者说着,身体在那树丛上慢慢的褪去不见了。 冯远不再说话了,人依然坐在石头上,拐杖收了回来,平放在双腿上,双眼微闭着,整个人气静神闲的样子。 一阵轰隆的声音响了起来,韦法进听出那声音就在自己的头上响起,心想一定是天上要打雷下雨了。他抬起头,却又看到天上月朗星高,哪里有要下雨的样子?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这一抬头,又听到那轰隆的声音在自己的脚下响起来,心里大惊,知道这是地动,吓得脸色都白了。 冯羽和杜吉新也听到那轰隆的声音响起,两人分明听出那是天上在打旱雷,有雷无雨,也没感到有怎么奇怪,心里不明白韦法进为怎么脸色忽然发白起来。 轰隆的声音很快就没有了,一个时辰之后,冯远站了起来,嘴里忽然对韦法进说:“义父,你到那水潭的后面去看看这里的风水好还是不好。” 韦法进一听,立即就走到水潭后面三四丈远的地方,抬头向前看去。这一看,韦法进的心里立即就大吃了一惊:刚才他明明在这个地方站立过,但他没发现这地方有怎么好,现在再站到这个地方时,却忽然发现这地方是个风水宝地,人站在这个地方向前看,前面是一个宽大的平地,容纳千军万马一点也不成问题。 “真是一处风水宝地啊!”韦法进感叹:“这个地方,不但藏风纳水,前方还能容下千军万马,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处风水宝地。” 杜吉新走到了韦法进的身边,双眼顺着韦法进看的方向看去,发觉一切都和刚才所见一样,他没想到风水宝地就是这个样子,心里喜欢,正想开口时,冯远说话了:“杜员外,你祖上的那个女子,那个将军夫人,是个眼高手低没谱的人,知道自己没多大的能耐,就弄了七个女鬼搞风搞雨。还好的是,这个夫人知道适可而止,没弄出怎么大的事情来,我既然把她的银子收到你杜家里来了,就替她圆了这个梦吧。” 冯远的这些话,让杜吉新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还好冯远又接着说:“事情也很简单,昨天我们收到你家里去的那些银子,每坛有白银五百两,共七坛,三千五百两,过几天,我父子三人离开时,会带走一百两,剩下的三千四百两,一半归你所有,当然了,你也不是白白得到那么多的一大笔银子,你要用心的在这里替那将军夫妇盖一座神庙,让附近的人都来祭拜他们夫妇两人。” “这事没有问题。”杜吉新立即高兴的答应了下来,只听到他又接着说道:“我杜家虽然没有万贯家产,却也不敢对先贤的银子据为己有,冯大师,我想把那三千四百两银子全都用来盖这个将军庙,你看怎么样?” 冯远摇了摇头:“那将军夫人的想法,正如你所说的一样,不过这事还真不能这么做,把所有的银子都用来盖这个庙,规格太高太大了,那将军夫妇生前的功绩,没有这么大。凡事做过头了,反而不美,只有适可而止,才是上策。” 虽然冯远说得有理,但杜吉新还是坚持说自己不要那些本不应该是自己的银子,冯远猜到了杜吉新的想法,知道他想要一首风水宝地,便说:“那些银子,不要也可以,现在正是全国战乱不止的年代,天天有人向外逃命,你找一个人流量大的地方,建一个小亭子,然后在小亭子里熬粥,救济过路的人。直到建庙剩下的银子买米熬粥用完为止。” 杜吉新点头答应了,说过几天就开始做这事。 “这个九天神尊,一脚踏着灵龟,一脚踏着灵蛇,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天尊洗脚风水宝地,风水很好,只可惜让将军夫妇占去了。九天尊的灵龟与灵蛇,是两个神物,所以也会有风水宝地出现,只比天尊洗脚稍差。灵龟宝地葬下之后,子孙会福禄寿三全,官吏无数。灵蛇风水宝地,下葬之后,子孙能领皇恩,代代官吏能人无数。当然了。葬了风水宝地之后,要多积善行德才有吉应,有风水宝地没有善德,一切都是虚花,结不出好果子来。这灵龟和灵蛇风水宝地,你任选一处吧。” 听了冯远的一席话,杜吉新立即就对冯远施礼说这些话他已经全部记下,将来会向下代代相传,决不会有半点大意,他还说自己选择灵龟风水宝地,子孙代代福禄寿三全。 冯远又走到刚才走过的那个圆形的小土岭前,韦法进惊异的发现,刚才还感觉到有这样那样缺陷的灵龟风水宝地现在全都变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韦法进的心里,甚至想把眼前的这一首风水宝地占为己有,但他没有这么做,他点出了风水宝地,并告诉杜吉新将来怎样在这里安葬先祖。 四人又回到了杜吉新的家里,韦法进的心里虽然为今晚的事心惊不已,却没有再问冯远任何的问题。冯远已经用事实向韦法进证明,他就是一个最出色的地师,韦法进还有怎么好问的?至于冯远从哪里学来这些风水奇术,韦法进更不敢再多问,这个事,冯远就算有心要告诉他,对他也不一定有好处,所以韦法进觉得自己还是不知道更好。 34.第34章 夜收双凤 四人回到杜家,又是一日无话,夜暮降临时,冯远又和冯羽、韦法进、杜吉新三人悄悄的从杜家出发了。去的地方,不是前夜去把七个银子女鬼引到杜家的石山山洞,也不是昨晚去的那座有水潭的山,冯远带着四人去的地方,是一片低矮的土岭,在土岭的中间,还有两座小小的石峰,从平地上突兀的拔地而起。两座小石峰的中间,相隔有五里地远。 冯远先去了东边那比较高的小石峰下。 小石峰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岭包,从远处看去,就如同一个小小的鸡蛋被扔在地上一样。 走到小土包的上面,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才知道这小土岭包不是自己从远处看到的那么回事,岭上的野草下,有很多的暗石,暗石的下面,到处有水向外渗透出来。 “义父,你看这小土岭上有风水宝地么?”冯远笑问韦法进。 “从地形上来看,有;从这小土岭到处都有水渗透出来看,又没有。”韦法进回答。 “义父,你的话前后矛盾,我听着不知道这小土岭上到底是有风水宝地还是没有风水宝地。”冯羽听得如坠入五里云中,立即就这样说道。 “不矛盾,你看到那小石峰了吧?那是一只凤的凤冠,而我们所在的这个圆圆的小土岭,就是凤的嗉囊,是这只凤的风水宝地,但这风水宝地上,到处有水渗出。说明这地方,只是虚花,不是真风水宝地。”韦法进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冯远并不认同他的说法,他对韦法进说,在别的地方,这样的地形或许真的只是虚花,但这里不是,这里的风水宝地,是有水才有龙气,至于为什么,冯远没说,他让冯羽来到一处有些平坦的地方,伸手到一个石缝里去找东西,那石缝里,全都是水,水里有一块很光滑的石头。 冯远让冯羽把石头从石缝里拿了出来。 石头很快就从石缝里拿出来了,那是一块如巴掌一样大小的石头,四四方方的,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纹,非常的漂亮。冯羽在月光下看了那石头许久,除了看到石头上的花纹之外,再没看出其它的不一样,他把手里的石头递给了韦法进,让韦法进和杜吉新两人一起看那石头,韦法进和杜吉新也没看出怎么特别的不同来。 冯远把石头接到手中之后,便让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下到土岭下面去,他一个人拿着那块石头,站在土岭上,就在冯羽把石头摸出来的石缝前面。 三人走到小土岭下,回头向小土岭上看去,看到冯远左手把那石头高高的举过了头顶,右手抓着梨木拐杖,还把梨木拐杖扛到了右肩膀上,一付威风凛凛的样子。 “二哥,你在干什么呀?”看到冯远站在那里高高的举起手里的石头,一晃就是半个时辰,冯羽有些按奈不住了,大声的对土岭上的冯远叫喊了起来。 “别喊,小心看着,或许能学到一些东西。”韦法进拉了一下冯羽,嘴里轻声的对冯羽这样说道。 冯羽心里想说我才不要学怎么看风水,我担心的是二哥,但这话只在他的喉咙里转了一转就消失不见了,他心里明白义父对风水有发狂般的喜欢,说这样的话对义父是个打击,自然也就不说了。 冯远站在那土岭上,左手高高的举着那块石头差不多近一个时辰,才忽然动了一下身体,把手里的石头抛向了天空。 飞向天空的石头,四周忽然出现了阵阵的白色气雾,一个长着五彩羽毛的彩凤,身长丈余,从气雾里冲了出来,在高空里拍打了几下翅膀,向着冯远俯冲了下来!嘴里还发出了一声撕裂长空的尖叫。 “二哥小心!”一看到那巨大的彩凤冲向冯远,冯羽立即就急了,想向冯远跑去,好助冯远一臂之力,却被韦法进拉住了:“那彩凤是个风水灵物,不是有力气就能和它抗衡的,你别去,去了只能给你哥添乱。” 听韦法进这么一说,冯羽还真的不敢再向冯远跑去了,只是此时的他,早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彩凤冲到离冯远只有两丈多远的地方时,土岭下的三人看到冯远的左手一扬,抓住了一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刚才冯远扔到半空里去的那一块石头,冯羽还在月光下看出那石头好像有些变样了,可惜冯远动作太快,他没能全部看清冯远手里的石头,冯远就把那石头收进衣袋里去了。 彩凤好像对冯远把那石头收入口袋里去十分的不满,嘴里又叫喊了一声,拍打着双翼向冯远冲了下来了。 “二哥小心!”土岭下的冯羽惊叫了一声,他看到那彩凤的长嘴又尖又长,如果让那嘴啄到头上,冯远一定会没命的。 冯羽的话还没有说完,冯远手里的梨木拐杖已经打了出去,一杖打到了那彩凤的脖子上。彩凤嘴里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子掉落在土岭左边的一个小水池子里,冯远手里的拐杖,莫名的长出了百丈,紧跟着就到了,把那彩凤的后背压在了水池子里。 彩凤还在不停的尖叫着,想从冯远的拐杖下逃出来,但它想得太简单了,冯远那根拐杖,虽然小,却能把它那硕大的身子压得无法动弹。 半个时辰过去了,那彩凤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它对着冯远点头臣服了。 “二哥,那大鸟怕你了,不停的对着你点头表示臣服呢!你真了不起。”冯羽在土岭下对着冯远叫喊,人还想向土岭上跑去,又被韦法进拉住了,韦法进还对冯羽说:“那只彩凤,是风水灵物,不是大鸟,那家伙傲气得很呢,哪里会这么快臣服的,你别动,后面还有事情呢。” 冯远也看到彩凤的臣服举动了,他并不急着放那彩凤起来,又压着那彩凤足足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看到彩凤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这才移开了彩凤背上的梨木拐杖,让彩凤从那池子里飞起来。 哪里想到那彩凤刚才的无力只是装出来的,冯远一放开压着它的拐杖,它立即就向冯远冲了过来,又尖又大的鸟嘴,张开得如同一把铁夹子,要向冯远的身上啄来。 冯远不慌也不忙,不等那彩凤飞到自己的面前,手里的拐杖又打了出去,打到了彩凤的身上。彩凤再次被打得掉落在水池子里,冯远手里的拐杖,比刚才更快,一下子就压到了那彩凤的身上,可怜的彩凤,又不能动了。 不过这次冯远并没长时间的压着那彩凤,他人站在土岭上,对水池子里的彩凤冷哼了一声之后,没好气的说道:“没有信用的东西,你别以为我很在意得不得到你,这天下之大,风水灵物多的是,我若不是看着你这一身的羽毛长得漂亮,让那将军夫人看着心里喜欢,我才懒得来找你。想让我挪动风水灵床的灵物,多得数都数不清呢!” 冯远说完,又把手里的拐杖移开了,只是那彩凤哪里愿意听他的这些话?又从水池子里飞了起来,向他冲过来了。 这次,冯远没有再向那彩凤打去了,只见他手里的拐杖划了一个圆弧,打向一边的石峰之顶,把峰顶上的一块大石头打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到了彩凤的后背上,那石头,虽然宽有丈余,重超千斤,但那彩凤是个庞然大物,哪里会把这小小的一块石头看在眼里?它还想向冯远冲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那飞来的石头,不但能压得它重新掉落在水池子里,还能压得它无法动弹,身子深深的陷入了水池子的深处。 冯远走下了土岭,来到水池子边上,看了彩凤一眼,嘴里冷哼了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带走你,是你的福气,你这个地方,是个阴多阳少之地,你再等一万年也等不到像我这样识货的人来找到你的风水宝地。没有人找到你的风水宝地,你就永远是个没主人的小鸟,不但年年受阴气之伤,还会连累自己的同伴!算了,你不愿意走,我也不勉强,太阳出来之后,你会被推到地下,从此永不见天日。” 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也来到了水池子边上了,冯羽一看那彩凤,心里就有气,气的是刚才这东西竟然对着冯远使诈,要不是冯远手段高明,说不定会让这彩凤一嘴啄出脑浆来,冯羽抓起水池边上的一块石头,要砸死那彩凤,被冯远拦住了:“风水灵物,是大地的余气孕化所生,不能随便灭杀,不然会招来灾祸的。” 看到冯远要带着三人走开,那彩凤急了,不停的尖叫着,尖尖的鸟嘴,不停的乱啄,看那样子,好像是后悔刚才的所为了。 “怎么?后悔了?想跟我走?”冯远又走了回去,对那彩凤没好气的问。 那彩凤虽然不会说话,却好像能听得懂人话,把尖嘴大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般。 “不敢骗我了?”冯远又对彩凤说。 彩凤直点头,冯远却不以为然:“谁信你呀?你刚刚就骗我了,这次还不是一样骗我?” 彩凤急了,立即就是摇头,完了又点头,让人看不明白它的意思。看到冯远又要走开,彩凤更急了,又不停的点头,嘴里还尖声的大叫着。 “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若再骗我,我直接把你打入地下去就是了。”冯远说着,把手里的拐杖伸了出去,把彩凤身上的巨石挑飞开去。 彩凤飞到了冯远的面前,不停的俯地点头,好像是在叩谢冯远,冯远却摇了摇手说:“行了,你不用这样,你去找你的同伴吧,它若是愿意和你一同离开此地,我可以带着,若是不愿意,你也别勉强人家。” 彩凤又点了点头,拍打着翅膀,冲天而起,向几里外的那座小石山飞去,转眼之间就没有影子了。 “哥,你怎么能让那彩凤走呢?它若是一走不回来,那你岂不是白忙了一个晚上?”冯羽看着不远处的石峰,知道那就是彩凤的同伴凰的所在地,嘴里这样说到。 “有那么容易逃,它早就逃了,哪里会呆在这个阴多阳少的地方?”冯远说着,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等候彩凤。 一个时辰之后,那彩凤果然回来了,它的身后,还跟着一只和它身体一样硕大的彩凰。彩凰的身上,羽毛五光十色,比彩凤漂亮出十倍都不止,两只眼睛如同两只铜铃一样,大大圆圆的发着光。 “还真的带回一只彩凰来了。”冯羽开心的说。 “走吧。”冯远反应平淡,好像这彩凤带回一只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有韦法进惊心不已:一个地师,能看风水识灵物的所在之地,就已经是天大的本领了,这个冯远,不但会看风水,能找出灵物的所在之地,还能把灵物从地里弄出来降服,已经不能用神人两个字来形容他的本事了,说他是神仙,也是一点也不为过。 冯远带头离开了,去的地方,不是五杜村的杜家,而是那个在传说中埋葬着将军夫人的山洞。 这山洞,冯远已经是第三次来了,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白天,走时手里空空的好像是一无所获,但他都看出了一些怎么,没有人知道。第二次来的时候,是半夜,他把七个银子女鬼从山洞里引了出来,带回了杜家,还让七个银子女鬼还原成了七坛银子,现在还在杜家后院的房子里。现在冯远是第三次来了,带着一对凤凰,韦法进不知道接下来冯远又要在这山洞里做些怎么。 四人在山洞口弄了一些干草,扎成长条形,点上火,算是火把。冯远第一个拿着火把走进了山洞,韦法进、冯羽、杜吉新三人也跟着走进山洞,一对凤凰,也远远的跟在了四人的后面。同样也进了山洞。 都说地里的灵物怕火,这话果然是一点也没有错,韦法进看到那对凤凰刚才还紧跟在冯远的身后,现在火一点起来了,这对宝物,便和冯远拉开了距离,不敢靠近手里拿着火把的冯远。 走进了山洞,冯远就站在山洞的正中间,微眯着眼睛,嘴里也不说话。 半个时辰过去了,冯远忽然睁开了眼睛,对身后的韦法进还有冯羽、杜吉新说:“一会儿我要把那夫人的棺椁弄出山洞外面去,你们若是心里害怕,就先回杜家去。” 三人都摇头,说自己不怕,不回杜家。 冯远的眼睛从三人的脸上扫了过去,嘴里说道:“那夫人的棺椁,下葬已经有几百年了,棺边又有异物,阴气极盛,不可以小看,你们说自己不怕也没有用,这事嘴说了不算,要真正不怕才会没有事,若是到时看到那夫人的棺椁时,心里生出一点害怕来,就会被那夫人的阴气入侵心脉,轻的会大病一场,重的会一病不起,一命归阴。” “这样吧,三弟留在这里,义父和杜员外到山洞外面去等着,那夫人的棺椁到了山洞外面,阴气就会大减,你们二人就算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胆怯,也不会有任何事了。” 听了冯远的话,韦法进和杜吉新再也不敢硬撑着,一起走出了山洞外面,在山洞外面的小山路边等着冯远和冯羽。 “你怕么?”韦法进和杜吉新走后,冯远笑问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冯羽,冯羽摇了摇头,说自己不怕,冯远满意的拍了拍冯羽的肩膀,把手里的火把交到了冯羽的手上。 又静静的站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冯远手里的梨木拐杖忽然一挥,向右手边的山洞石壁上打去。 冯羽看到冯远手里的梨木拐杖打出去时,忽然变长了,变得有多长,他自己也看不清楚,只看到那梨木拐杖“叭”的一声,打到了右边石壁上,石壁上的石头,立即哗哗的向下掉落,一个一丈多宽的石洞露出来了,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都有一些怎么。 “混蛋东西,竟然敢打上门来了,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姓杜的怕你不成?”一个又沙哑又瘆人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声音过去之后,一道红光随着一股如三九严冬的北风一样的阴冷气流,从被冯远打出来的石洞里涌了出来,向冯远和冯羽的身上涌来。 一个女子轻飘飘的在冯远兄弟面前一丈多远的地方落下,冯远和冯羽看到女子的脸很熟悉,正是前天晚上闯入杜家后院里去的那个女子,只是此时,女子身上的衣服变了,她的身上,穿着一身的红色:红色的小袖短褙子,褙子的外面,是一件没有袖子的短马夹儿,下身是一件红色的裤子,长到脚踝,脚上穿着一对红色的绣鞋,鞋面上,绣着一对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再看女子的脸儿时,发现她人长得很是俏丽,一对硕大的凤眼,如银杏一般圆圆的,不怒而生威。头上的黑发,用金丝束着结,左右两边,各插着一只金凤垂珠金钗,垂挂下来的玉珠子,不停的晃动着。 35.第35章 彩凤抬棺 “人是够漂亮了,只是你这脸太惨白瘆人,算不上美女。”冯羽笑呵呵的说了一句,没把那女子那一脸的愤怒放在心上。 “大胆!敢对本将军说三道四,看本将军不取了你的狗命!”女子说着,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宝剑,右手握着,就要向冯羽的身上刺来。 冯远和冯羽这才注意到女子腰间的玉带上,左右各挂着一柄宝剑,现在女子没有拔出双剑,而是拔出了单剑,显然并没有把冯远和冯羽放在眼里。 “啯啯”的两声凤凰叫喊声响起,女子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手里的宝剑就不见了,再去摸身子另一边的宝剑,同样也发现另一柄宝剑不见了。她一抬头,立即就看到了一对凤凰,两只凤凰的嘴里,各含着一柄宝剑,正是她自己长带在身边的宝剑。 “是风水灵物!”女子惊叫了一声,嘴儿哆嗦着,双手对着冯远作了一揖:“小女子有眼无珠,不识真神仙在此,多有得罪,还望仙师恕罪。” 冯远还没说话,冯羽先笑哈哈的说了:“小美人,你这脸变得可真快呀!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拜我哥哥做师父来了,还仙师呢!你为什么不叫我哥天神呢?” 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三弟别胡说,杜将军这师说的不是师父,而是地师的意思。”冯远淡淡的说着,眼睛望向女子,也不回礼,嘴里对女子说:“杜将军,我一没请和尚念经,二没请道人做法,直接就打开了你封着石洞的石头,你生气了。” “小女子不敢。”女子又作揖说:“仙师不必称我为将军,我一生也没立下多少战功,对将军这一称呼,愧不敢当,我姓杜名斯梅,你就叫我斯梅行了。” “也好,我就叫你杜斯梅吧,我知道你很眼馋五杜村前面的那一首‘天尊洗脚’风水宝地,所以就连夜来把你棺椁移过去葬下。”冯远还是淡淡的说道:“不把杜将军移葬过去,我拿你的那些银子,心有不安。” “可是那‘天尊洗脚’风水宝地,山斜穴歪……”杜斯梅话还没说完,就立即被冯羽打断了:“杜斯梅,你用那些银子鬼害人不少,我二哥好心把你移葬到风水宝地里去,你还不满意?既然这样,那你也休怪我们兄弟无情,只收钱不干活了。” 冯羽说到这里,立即回头对冯远说道:“二哥,人家既然不领情,那我们也别热脸贴冷屁股了,快快走人算了。” 杜斯梅一听冯羽这话,立即就急了:“二位地师不要着急,那‘天尊洗脚’风水地,的确不美,不知道两位地师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我夫妇两人再找一处风水宝地?杜斯梅夫妇将不胜感激。” “你一个死人,还想挑三拣四,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你爱去不去,你不去那天尊洗脚风水宝地,我们兄弟俩更开心,把那风水宝地卖给有缘人,还不知道能得一笔怎么样的价钱呢!你不去最好。想让我们兄弟再给你找好风水之地,你那是梦想!” 冯羽又快言快语的说道。 “杜将军,我三弟这话,语糙理不糙,你若决意不去那天尊洗脚风水宝地,那我还真不伺候了,你另请高明吧!不过你那三千多两银子,恕不退还了。”冯远又淡淡的说:“你若决定不去那‘天尊洗脚’之地,我们便告辞了。” 冯远一边说着,一边挥了一下手,让那凤凰把杜斯梅的两把长剑给杜斯梅还回去。杜斯梅只感觉到自己身边忽然一重,两柄长剑又回到了她的剑鞘里去了。只是她还是不甘心,嘴里又对冯远说:“冯仙师,我夫妇两人生性耿直,那‘天尊洗脚’风水宝地,山斜穴歪,专出一些歪门斜道之人,的确不合适我们夫妇两人,还有劳冯仙师另给我们夫妇两人另择一处风水宝地,哪怕是再小再普通的风水宝地,我们也认了,唯独那‘天尊洗脚’之地,不能去。仙师能把这风水灵物凤凰捉住带在身边,定是非凡之人,找一处平常的风水宝地,应该不难的,还请仙师成全。” “也行。”冯远笑了一笑说:“不过,你得另给白银三千五百两。” 杜斯梅一惊,嘴张了半晌才相信这是冯远说的话,心里的气恼到了极点,从她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只听到杜斯梅又说了:“冯仙师,我那三千五百两白银,别说请人点一处风水宝地,就是十处风水宝地也足足有余了,你怎么还让我再给银子?我一个死人,到哪里去找银子给你?” “没有银子,一切免谈。”冯远生冷的说。 “对对对,没有银子,一切免谈。”冯羽立即也说了:“你一个恶鬼,就是有银子,对我冯羽冯三爷来说,也是一切免谈!不一刀砍死你,就算你行了大运了。” “我实在是没有银子了。”杜斯梅说着,把身边的两柄宝剑解了下来,又把头上的两支金凤垂珠钗拔了下来,捧在手上,对冯远说:“我这宝剑,是我花重金得来的宝物,死后都让人把它们放在我的身边,能换几两银子,希望仙师不要嫌弃。” 冯远一挥手,对冯羽说:“收了。” 冯羽二话没说,立即向杜斯梅走去,他的手里拿着火的火把,吓得杜斯梅立即把手里的长剑和金钗扔在了地上,身影后退了好几步。 “坏东西,你也知道怕火呀?我要是二哥,一把火把你烧了,一了百了。”冯羽收了地上的两柄宝剑和金钗,走了回来,把宝剑和金钗交到了冯远的手上。 看了看两柄长剑,又看了看两支金钗,冯远脸上没有表情的说道:“这两柄宝剑,值白银三十两,这两支金凤垂珠钗,值白银十五两,合四十五两,还差白银三千四百五十四两,杜将军请付上银子,我这就立即给将军找风水宝地去。” “没银子了。” “没银子恕不伺候。”冯远说话半点感情也没有。 杜斯梅的脸上,表情在扭曲着,她看了身后的双凤一眼,没敢发作,低声下气的对冯远说道:“冯仙师,我只求一处不起眼的普通风水之地,能安身就行。” “能安身就行?”冯远冷冷的说:“到时你下了葬,不得显贤,没有人给你盖庙,你会心甘?不心甘,还不是要出来兴风作浪害人性命?你当我冯远是小孩子?那么好骗?” 被冯远说中了心事,杜斯梅脸上的肌肉跳动着,没说话了,三人陷入了沉默。 “既然冯仙师不愿意替我操劳,那冯仙师请走吧,我认命了。”杜斯梅说着,一脸的怒气,却不敢发作,她知道自己在那一对凤凰的面前,不堪一击,冯远有本领降伏这对凤凰带在身边,本领自然不低,他随手一招使出,就能让她杜斯梅完蛋,不是她杜斯梅能够招惹得起的人物。 “这可是你说的,既然这样,我们兄弟两也该走了。”冯远说着就要向山洞外走去。 “等等。”杜斯梅说:“你走可以,把我的宝剑和金钗留下。” “你还想要宝剑和金钗?”冯远冷笑:“我兄弟二人这大半夜的到这山上来,只收了你的这破剑和烂金钗,算是便宜你了,你还想要回去,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杜斯梅一听,立即为之气结,却还是不敢发作,嘴里也不敢出声,看到冯远举起手里的梨木拐杖就要向左边的石壁上打去,立即就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把你丈夫的棺椁打出来,你以为我还让你倚仗着你丈夫的那点灵气继续害人呀?”冯远说着,声音里满是寒冰。 杜斯梅大惊:“你把我丈夫的棺椁所在的石洞口打破,我们夫妇两不到三天就会抛尸野地里。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你们夫妇两作恶太多,还想在我冯远的手下有翻身之日,那不是笑话么?”冯远冷声说。 “冯仙师,求你不要这样,我愿意到那‘天尊洗脚’之地去安身。”杜斯梅吓得胆子都要破了,嘴里低声下气的说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当初选那‘天尊洗脚’之地是你,后来你看出那天尊之地山斜穴歪,后悔了,不愿意到那地方去安身,这翻来复去的折腾,我本不该管你,但你让那些银子女鬼出来害人,我又不得不管了。现在你既然敢睁着眼睛喝脏水,再回到那山斜穴歪的地方去,你也怪不得别人。”冯远依然冷声说。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原以为给出足够多的银子,一定能吸引来可以为我所用的地师,几百年过去了,我终于迎来了一个能知道我想法的地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这个地师并没有按我所想的那样出手,我认栽了。我和丈夫去那‘天尊洗脚’风水宝地,无论结果如何,都和冯仙师你无关。”杜斯梅嘴里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看着杜斯梅脸上一脸的失落,冯远问她:“你确定自己真的要去那‘天尊洗脚’风水宝地?那风水宝地,并不是好去处,山斜穴歪的,就算有人愿意给你们夫妇两人建上一座小庙,那也是昙花一现,坚持不了几年,就会破败荒芜。” 杜斯梅又叹了一口气,半晌才无力的说道:“再怎么荒芜,我夫妻二人也不至于落到抛尸荒野,被人畜随意踩踏的惨状,我认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你夫妇二人葬在那‘天尊洗脚’之地,实际上也和抛尸荒野差不多。”冯远又说道,只是口气没有那么冰冷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这是我命里难逃之劫,说多了也没有用,就去那‘天尊洗脚’之地吧。”杜斯梅说着,影子就是一闪,人影不见了,冯远和冯羽只感觉到有一股极寒的风,向那刚刚被冯远用梨木拐杖打得显现出来的石洞里吹去。 “二哥,我们真要把这个害死很多人的杜斯梅送到那个怎么‘天尊洗脚’的地方去安葬么?”看到杜斯梅走了,冯羽问冯远。 冯远点了点头。 看到冯远点头,冯羽立即就急了:“那杜斯梅,害人无数,你若给她抬棺,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冯远笑了笑,对冯羽说,那杜斯梅让银子鬼害人是没错,但我们若不把她从这里弄出去安葬,以她的性格,过不了多久,又会在这里生事,甚至是害人性命,我们把她弄到“天尊洗脚”风水宝地里去安葬了,她不但不会再害人,还会时刻保护着周围的人,这样的好事,难道我们还不值得去做吗? 虽然冯远说得有理,但冯羽还是不买帐,嘴里说杜斯梅那种害人之鬼,你爱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我不管,但我决不给那女子抬棺。 “原来是不愿意给那女子抬棺呀。”冯远哈哈一笑说:“三弟你请放心好了,那杜斯梅就是想让你我兄弟替她抬棺,我也是懒得搭理,她的那点本领,没进我的法眼,放心好了,抬棺的事,不用我们操心。” 兄弟两人正说着话时,忽然又听到那刚被冯远用梨木拐杖打出来的石洞里,有“呼呼”作响的声音传出来,冯羽正想问冯远那是怎么声音时,就看到一大群黑乎乎的东西从那石洞里向外飞了出来。 是蝙蝠!成群成群又大又黑的蝙蝠! “哪里来这么多的蝙蝠?”冯羽嘴里吃惊的问冯远。 “所以我说,你也不要太小看了杜斯梅。”冯远对冯羽说:你还不知道这些蝙蝠叫怎么名字吧?那我来告诉你,这种蝙蝠,名叫棺蝠,也叫官蝠,它们虽然也吃虫子,但它们身上全都有一股阴寒之气,而且喜欢聚在阴寒的地方栖身,它们最喜欢聚在死人的棺木四周围,让死人身上的尸体寒气,罩着它们的身体,同时它们也会把自己有生机的寒气传到棺椁中的死尸身上,彼此共济共存,那杜斯梅死了这么多年,还能掌控着那七个银子女鬼,靠的就是这些棺蝠,现在堵住这个石洞的石头被我打倒了,明天太阳一升起来,阳气就会流入石洞里,那些棺蝠是受不了阳气的侵扰的,所以现在全都开始逃命去了。 “死了还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五杜村的人,真不该把杜斯梅葬到这石洞里来。”冯羽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 “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有杜斯梅这样的待遇,人家生前做了很多的好事,帮助了很多的人,又救下了很多人的性命,这才有这样的机缘,你不要把杜斯梅夫妇两人看得太差劲了,她让银子鬼害人,还故意让人传出她所在的石洞里有很多的银子,那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把有本事的地师请来,替她完成她完不成的心愿。”冯远这样说时,冯羽不说话了。 只见冯远大手一挥,对着早已经停留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凤凰说道:“那些棺蝠已经全部逃走了,是你们出手的时候了。” 两只凤凰一听到冯远的话,立即从伏着的石头上站了起来,飞进杜斯梅所在的石洞里去了。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两只凤凰从石洞里走了出来,那身子硕大的凤身后背上,竟然多出了一副油着黑漆的木棺,木棺虽然有一小半伸出了凤身之外,但凤一点也不在意,驮着那棺材走出石洞时,十分的轻松模样,把站在冯远身边的冯羽看得目瞪口呆。 “走吧,别发呆了,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我们必须要在天亮之前把杜斯梅的事处理好。”冯远拍了一下冯羽的后背说着,自己先向洞外走去了。 冯羽猛然从发呆中惊醒过来,立即快步的跟在冯远的身后,向山洞外走去。 走到了山洞的外面,冯远兄弟俩看到了韦法进和杜吉新两人,他们两人看到硕大的凤驮着一个黑色的木棺从山洞里出来,正在那里发呆呢。 “义父,杜员外,走吧,去‘天尊洗脚’风水宝地。”冯远说着,还向韦法进和杜吉新挥了挥手。 韦法进和杜吉新从吃惊中回过神来,走到了冯远的身边来了。只听到冯远又对着凤凰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先走吧,在‘天尊洗脚’风水宝地的水潭边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站在山洞口的一对凤凰听到冯远说这话,立即就张开了翅膀,向远处飞去,眨眼之间,就没有了踪影。 四人向山脚走去,只是此时的月亮已经下山去了,接近黎明的天色,变得很是黑暗,冯远四人下山时,无法像刚才上山那样把路看得很清楚,走得很慢很小心。虽然这样,韦法进和杜吉新两人还是各摔了一跤,韦法进的右脚膝盖伤了一点皮,杜吉新的前额上起了一个大胞。 走到山脚时,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天色开始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光亮。 “不好,杜斯梅下葬的吉时已到,天就快要亮了,我们还有近十里路要走呢。”冯远着急起来了。 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把脸转向东方,果然看到东方已经出现了一片淡淡的亮光,只要再过半个时辰,天色就会大亮起来了。 36.第36章 五马向槽 韦法进知道那杜斯梅的棺木不能按时下葬,将会引来一场无法想像的灾难,说不定五杜村的人会因此全部丧命,心里立即就急了,对冯远说道:“远儿,你和羽儿先走,争取把那木棺按时下葬,不要让那杜斯梅有理由对五杜村的乡亲们下毒手,杜斯梅现在是恶鬼,不会讲人间的道义的,她若受苦,定会害人。” 冯远摇了摇头说:“只怕现在我和三弟就算走路走得再快,走到‘天尊洗脚’之地,也是天色大亮,吉时已经过去了,那杜斯梅的棺椁,会因为出现在太阳光下而变腐烂。” “那可如何是好?”韦法进急得直搓手,杜吉新一时还弄不清出了怎么事,人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发呆,冯羽却没把此事当成一回事,他巴不得杜斯梅的那副棺木,下一秒钟就全部烂掉,他痛恨恶人,更痛恨恶鬼。 “非常之时,只能用非常之法了。”冯远自语的说着,把手里的梨木拐杖扔到了地上,双脚横踩到了那梨木拐杖之上,又对着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三人招手说:“你们也站到这梨木拐杖上面来。” 三人都不知道冯远想干什么,但还是听从冯远的话,全都学着冯远的样子,双脚横着站到冯远身后的拐杖上面去了。 冯羽站在冯远的身后,韦法进又站在冯羽的身后,杜吉新站在最后面。 “都闭上眼睛,我不叫你们睁开眼,你们千万别睁开眼,都知道了么?”冯远对着三人郑重其事的交待。三人虽然不知道冯远要干什么,但全都点头答应了,点完头之后,立即就闭上了双眼。 不一会儿,三人都感觉到脚下的梨木拐杖有些晃动起来了,冯羽心里感觉有些奇怪,心想那梨木拐杖明明是扔到地上去了的,又怎么会晃动?于是就悄悄的把眼睛半睁开来,他这一睁眼,人差点就晕了过去:自己哪里是站在怎么梨木拐杖的上面?自己的脚下,分明是一条全身长着金鳞的黄龙!那黄龙的龙头上,有一副缰绳,和马缰一样的大小,长长的,被冯远抓在手里,不停的左右转动着向前飞去,再向龙的身下看去时,冯羽看到龙身下很远的地方,有无数的山岭,五杜村就在这些山岭之中…… 冯羽感觉自己向下看时,头脑很眩晕,连忙又把眼睛闭上。 “到了,大家都睁开眼睛吧。”冯羽刚把眼睛闭上四五个呼吸的时间,就听到冯远这么说。 冯羽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就站在一副黑色棺木的旁边,棺木的前面,是一个不大的水潭,那一对漂亮的凤凰,就站在水潭的边上。 这里正是‘天尊洗脚’风水宝地无疑。 四人都从梨木拐杖上面下来了。 看到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韦法进和杜吉新两人都惊得合不上嘴。 心里担心韦法进和杜吉新害怕,冯远笑了一下对两人说:“有一种法术,叫做一苇渡江,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我们刚才能从那么远的地方一眨眼就来到这里,用的就是一苇渡江之术。” “一苇渡江?我师父是个道人,我听他说过这个事,他老人家的师父,就会一苇渡江之术。师父说了,一苇渡江是高级的道术,不能轻易使用,只有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可以用的。”韦法进说:当年师父的师父带着一行人去做法事回来到半路时,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群强盗在拦路打劫,祖师父就使出了一苇渡江之术,那些强盗听到道鼓的声音忽然不响了,接着又看到一群乌鸦从头顶上飞了过去,接着又听到道鼓在自己的身后响了起来,知道道人已经用法术避开了自己的拦路打劫,吓得裤子都湿了,个个没要命的逃走。只可惜祖师父去世忽然,没把那一苇渡江之术传下来。没想到远儿你也会一苇渡江之术了。 韦法进这话说完,不但他自己的心里没有害怕了,就连杜吉新听了这话之后,一颗心也安定了下来,只有冯羽掩着嘴偷笑,半晌后才说了一句:“怎么一苇渡江?我看是黄龙飞天吧?” 冯远一听冯羽的话,就知道自己这个调皮的弟弟刚才睁眼偷看了,也不理会,对着两只凤凰摆手说:“天就快要亮了,你们自己选栖身之处吧,喜欢哪里就选哪里,我就不过问了。” 两只凤凰一听冯远的话,立即就向前飞了出去。飞了两三里地时,看到了一条小河有一小拐弯,便落下身来,一只在河的东边,一只在河的西边,伏下身去。 冯远看到两只凤凰在小河边伏下,两座小小的石峰在小河两边出现,知道那是禽锁水口之形,对‘天尊洗脚’是上好的布局,心里满意,便不再说话了,手里拿着梨木拐杖,在杜斯梅的黑色棺木四周画了一个小小的方框,刚好在棺木的外面。 韦法进正想问冯远画那小方框干什么时,就听到一个地裂的声音隐隐的传来,接着冯远刚才用梨木拐杖画过的地方,有一股白色的气流涌了出来,气流过去后,杜斯梅棺木的四周,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口字形裂缝。 又是地裂的声音传来,声音过去之后,杜斯梅的棺木放置的地方,慢慢的向下陷落,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方洞,出现在四人的面前。 第三声地裂的声音响起来之后,小方洞不见了,四人的面前,依然是有泥有石,和四周没怎么不同。 就在这时,东方的山头上,刚好有一股霞光放出。 时辰掌握得非常的恰当,杜斯梅的棺木,既没有过早下葬,也没有过晚下葬,刚好在阴去阳来之时葬入地下。 韦法进和冯羽到水潭边洗脸,发现前面不到三里远的地方,出现了两个小石峰,一个在小河的东面,另一个在小河的西面,嘴里不由的十分赞叹:风水灵物就是风水灵物,所占的地方,远一寸嫌远了,近一寸嫌近了,大一寸嫌大了,小一寸嫌小了,一切的一切,全都掌握得刚到好处,好一个禽锁水口之形,给这“天尊洗脚”的风水美地,活生生的添上了两朵鲜花!美不胜收。 “真是太好太美了……”韦法进在晨曦之中,连脸都忘记洗了,嘴里不停的感叹。 四人回到了杜吉新的家里,三日无话。三日之后的傍晚,冯远带着三人又出发了。 三人来到的是一处石峰叠着石峰的山地。 “好一处五马向槽的风水宝地,只可惜五马围在马槽边上,把东南西北四个正方向都围处了,这五马向槽的风水宝地虽然好,但前面太堵太小,风水好是好,就是发福太过急促了,像一阵风一样就吹过去了,所以不尽如人意。”韦法进说。 “义父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马向槽的风水宝地,前面的开阔地,是越小越近就越好,和那些别的风水宝地不同,你看这五座山前面的小平地里,是不是有很多的小石头,形如马草?这是一美,另一美是这些小石头的下面,全都是湿地,有很多的地方,还有大小不一的小水坑,终年不干,这是二美。这二美,能保佑在这里下葬先祖的人,永生永世福禄不断。可惜的是世间的风水先生,不知道这其中的美妙之处,只是一味的嫌弃这地方局格太小太拥堵。” 听着冯远说的这些话,韦法进立即走到五座如战马一样的石山前面,站在山前的平地里,还真的看到那些乱石的下面,到处都有大小不一的水坑,水坑虽然很浅,水却很清,韦法进在一小水坑边弯下身子,捧了一捧水,小心的喝下,发现那水十分的甘甜。 真是如冯远所说,这里的风水,的确很好,只是不为世人所认同,如果不是冯远提醒,韦法进相信自己走到这里时,同样也是看都不看一眼就离去…… 太阳渐渐的西坠时,冯远对冯羽和韦法进说:“这次我们要抓紧时间,不要再像前天那样被动了。” 韦法进和冯羽,还有杜吉新三人,全都点了点头,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抓紧时间是个怎么样的抓紧之法。看到冯远在石山前坐下,也跟着在冯远的身边坐下来了。 太阳下山之后,夜色很快就罩住了大地,冯远从地上站了起来,向一座最高的山走去。走到半山腰时,在一面小石壁前停下了。 那小石壁上,长着很多说不出名字来的野生小树,冯远指着石壁中间的一个小凹对冯羽说:“那个凹下去的地方你看到了吧?那个地方有个小水槽,槽里有一块半尺大小的白石头,你爬上去,把那小石头给我拿下来。” “这里是半山腰,怎么会有小水槽?”冯羽不相信冯远的话,嘴里说了一句,但人还是向石壁上爬去了。只是他还没有爬两步,冯远就把他拉住了:“这地方很危险,你要小心。” 冯羽看了看石壁,看到石壁不到一丈高,心想这么矮的地方,能有怎么危险?一定是二哥冯远多虑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冯羽还是对着冯远认真的点了一下头之后才向石壁上爬去。 爬到石壁中间的小凹处,果然看到有一个小小浅浅的水坑,水坑就在一块大石头上,冯羽的心里十分的惊奇,他实在不敢想像在这样的石壁上,还真有一个水坑,一个十分奇怪的小水坑。 小水坑不到一尺宽,有些窄长,水清清的能看到水底的石头。 冯羽果然看到水坑里有一块半尺大小的白色石头,便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把石头拿了起来。 手里拿着石头,冯羽正想转身向石壁下爬去时,忽然感觉到胸口上一痛,像是被怎么动物踢了一下,身子一晃,人差点掉落到石壁下面去。 “小心!”冯远和韦法进的声音差不多同时传了过来,杜吉新更是跑到了石壁下,伸出了双手,做好了冯羽从石壁上掉落下来立即接人的准备。 冯远感觉踢向自己胸口的是一个圆圆的东西,像是马儿的后蹄,眼睛却是怎么也没看到。 心里有些气恼,但冯羽又无可奈何,他看不到踢向自己身体的是不是马蹄子,就算心里愤怒也没有地方去说。 还好,冯羽平安无事的从石壁上下来了,他回头向石壁上看去,想看看刚才到底是怎么东西向自己的胸口来了那么一下,冯远笑说:“别看了,你是不会看出怎么东西来的。” 冯羽把手里的石头交到了冯远的手上,四人一起下山。 下到山下的平地里时,冯远把手里的石头交给了韦法进和杜吉新两人,还让两人别再上山,在山下守着那块石头就行。 韦法进和杜吉新听从了冯远的安排,在一处干爽的草地上坐下,韦法进还把冯远交给自己的那块石头抱在了身边。 冯远和冯羽又向另一座石山上走去了,韦法进和杜吉新两人在月光下看着冯远兄弟上山,忽然听到身后有喷气的声音,猛的一回头,看到一匹高大的骏马不知道怎么时候来到了两人的身后,喷气的声音,是从那马儿的鼻子里传出来的,韦法进和杜吉新还看到那马儿正双眼盯着自己,长长的马尾巴不停的在马儿的身上扫来扫去。 韦法进和杜吉新本能的想站起来逃跑:黑夜里,一匹高大的马儿忽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身后,是个人都会害怕,没有想逃走的想法,那就不是人了。 冯远的声音,忽然从一边的山上传过来了:“义父、杜员外,你们守好那石头等着我下山。” 奇怪的是冯远的声音一出现,那马儿立即就没有影子了,鼻子喷气的声音,也同时消失不再。 韦法进应了冯远一声,然后对杜吉新说:“别怕,那马儿就是这块石头变的,它只是一个风水灵物,就和前几天我们看到的那一对凤凰一样。” 这话还真管用,刚才身子还在哆嗦的杜吉新,现在没有事了,毕竟韦法进说的有道理,而且那一对凤凰,杜吉新也亲眼见过,哪里还会有怎么害怕? 冯远和冯羽走到了另一座石峰的半山腰。 这石峰,比刚才那石峰要低矮一些,走到半山腰上时,两人很快看到了一个很小的小山洞,一尺多高,两尺来长,说是一个石头的裂缝也可以,只是小山洞有些圆圆的,说是石缝多少有些不正确。 冯远对冯羽说,这小山洞深有二丈,在小山洞的最深处,有一块石头,和冯羽刚才在第一座山峰上拿到的那一块石头差不多,让冯羽爬到石洞里去把石头取出来。 冯羽点了点头,俯身在地向石洞里爬去,冯远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说石洞里会有危险,让冯羽小心。 这次,冯羽不敢再大意了,刚才不知道被怎么东西对着胸口来了那么一下,现在还有点痛呢,冯羽当然不会愿意这样的事再发生了,心里暗暗的小心了起来。 小石洞里很黑又很矮,冯羽向石洞里爬去时,眼睛怎么也看不到,他只能用手摸索着地面上的泥地,小心的向石洞里爬去。 还好,冯羽很快就爬到了小山洞的最深处,双手摸到了一块不大的石头,知道那就是冯远所要的东西了,立即抓在手里,准备向洞外退出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在冯羽的前方传来,冯远的心里,立即就警惕了起来,他可不想还像刚才那样,被怎么东西在胸口上来那么一下。 这一警惕,那马蹄的声音立即就消失了,冯羽的耳朵里,又变得一片寂静。 这小山洞,进去的时候容易,退出来可就难多了,毕竟小山洞太小太矮了,冯羽只能伏着身体,手脚并用的爬进去,到了山洞深处,没有办法转身,只能伏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后退。 还好的是,直到冯羽退出了小山洞的外面,也没有再听到那马蹄声再响起来。 兄弟两拿到了石头,便从山上下来,把手里的石头又交到了韦法进和杜吉新的身边,让两人看着。 冯远和冯羽又向另一座山峰上走去时,杜吉新摸了摸那块冯远刚拿来的石头,感觉这石头和自己家院子里用来铺垫路面的石头没有怎么不同,嘴里问韦法进这风水灵物变成的石头和普通的石头有怎么不同,韦法进嘴张了一张,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装出很认真的样子对杜吉新说这个事多看一看可以,别多问,普通人对这些事知道多了不好。 杜吉新脸上有些尴尬,又问韦法进这风水灵石会不会也像前面的那块一样,也有一个高大的马儿在自己的身后出现。 韦法进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之后,对杜吉新说,刚才那马儿已经出现了,目的就是要吓一吓自己和杜吉新,既然没成功把两人吓跑,这次再吓人也就没有用了,既然没有用,那马儿也应当不会出来了。 还真让韦法进说对了,冯远又和冯羽上山去之后,韦法进和杜吉新在山脚下守着那两块石头,没有再看到有马儿在身后出现。 冯远和冯羽很快又来到了另一座山的半山腰处,让冯羽没有料到的是,这山上竟然有一块平地,平地虽然不大,只有五六丈宽,像一个小小的圆盘子,但这样的平地,在这陡峭的石山上,的确十分的难得。 37.第37章 红马驮棺 冯远走到了小平地的中间,和冯羽一起把一丛不小的野草拔掉,一个小小的石井露了出来了。 石井不大,不到两尺的大小,石井里,满是黑黑的泥土。 两人并没有带怎么工具,冯远只得用手里的梨木拐杖把石井里的黑泥弄松,再和冯羽用手把石井里的黑泥挖出来。 黑泥只有三寸来深,黑泥的下面,变成了黄泥,这黄泥和那黑泥一样,同样也只有三寸深,黄泥全部挖出来之后,便是红泥,这红泥很深也很松,两人很快就挖到了一尺多深。 “二哥,这石井真奇怪,这么圆,就好像是人工凿出来的一样,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圆的石井埋在地下,如果不是和你来,我一定会认为这是别人凿出来的假东西。”冯羽一边挖一边感叹的说。 冯远笑了笑说:“这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这样的石井,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看到,我想,以后我们还会看到更多奇怪的东西。” 兄弟两正说着,三块石头在石井里出现了。 和前面得到的那两块石头不一样,这三块石头,只有一块是灰白色的,另外两块,一大一小,全是枣红色的。 两人拿着三块挖出来的石头下山,和韦法进、杜吉新两人会合。 五块石头,被放到了一起。 冯远围着石头,向左转了三圈,又向右转了六圈,冯羽正想问冯远在干什么时,忽然一阵风吹过,五匹马出现在四人的面前了。 三匹灰白色的马,十分的高大,另一匹枣红色的马,也很高大,后面跟着一匹半大不小的枣红色小马驹。 五匹马一出现,那三匹灰白色的高头大马,立即对天长啸了起来,那匹枣红色的大马,虽然没有对天长啸,鼻子里却在喷着浊气,声音也同样不小,只有那枣红色的小马驹,安安静静的站在枣红色大马的身边。 “行了,你们也不用这样,在这里,你们就算再等一千年,也未必有主人,倒不如跟着我到另一个地方去,不出三年,必定个个有主子。”冯远平平淡淡的说着,眼睛从五匹马儿的身上扫了过去,嘴里又接着说到: “风水灵物易地,不是每一个地师都能做得到的,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们想从这里离开,那只能是梦想了。我测算过了,几百年之内,不会有像我这样的地师经过这里。几百年之后,就算是有像我这样的地师经过这里,也未必能看上你们几个,所以你们的机会基本上是零。树长一张皮,佛争一柱香。风水灵物,最想得到的无非是个主人,有主的风水宝地,才能长盛不衰。跟不跟我走,你们决定吧,不跟我走的,我不勉强,把你们送回去就是了。” 五匹马都不出声了,个个晃动着长长的尾巴,眼睛看着眼前的冯远,没再有不满的举动。 “你们不出声,就算是答应跟我走了,是不是?”冯远又说了一句,看到五匹马还是不出声,心里高兴,人走了过去,身子猛的一跃,坐到了那匹枣红色的马背上。 枣红色的马儿没怎么反应,性情柔顺的站着不动。 “大家都上马吧,我们去山洞,把杜斯梅丈夫的棺椁也从山洞里移出来。”冯远对冯羽还有韦法进、杜吉新三人说。 三人一听,脸上全都是一片喜色,冯羽想去骑一匹高大的白马时,忽然想起义父韦法进可能也和自己一样,从未骑过马,便走到韦法进的身边,要扶韦法进上马。 韦法进倒也不客气,让冯羽扶着自己上了一匹高大的白马,只是坐到那白马的身上之后,感觉屁,股下面有些虚虚的,就好像自己骑着的不是一匹马,而是一团气一样。 杜吉新一生骑马无数次了,他不用冯羽扶,就跳到了一匹马的后背上。冯羽最后一个跃到了一匹白马的后背上。 “这马没有缰绳,也没有马鞍,大家就委曲一下。”冯远说着,嘴里不知道又悄悄的说了一句怎么,他身下的那一匹枣红马,率先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去,其余的四匹马,也跟着走动了起来,那枣红色的小马,快跑了两步,和冯远骑着的那一匹枣红色大马齐头并行。 “刚才明明看到这匹马有缰绳的,现在怎么又变得没有缰绳了?真是奇怪了。”韦法进骑在白色的高头大马上,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脸上是一脸的不解。 冯远回答了韦法进的话:“要缰绳才能走路的马,只是脚力而已,没有缰绳也能按主人的想法向前走的马,那才是宝马。我们骑的这些马,已经超过了宝马,它们都是灵物,无论走到哪里,都如同走在平地上一样,那缰绳在它们的身上,是多余的。” 冯远说的没有错,身下的马儿走过一个小土坡时,坐在马背上的韦法进,感觉身下的马儿就如同走在平地上一样。 走不多久,一个沉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冯羽、韦法进还有杜吉新,全都被身后的这个巨大声音吓了一跳,人从马背上扭头向后看去,发现刚才还在身后的五座石山不见了,一个宽大的水潭,代替了五座山,在月光下,那全是清水的水潭上反折着亮光。 只有冯远没有回头,在他的心里,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五匹马,看起来走动的速度并不快,但实际上这些马的速度一点也不慢。不多时,来到了那七个银子女鬼曾经出现的山洞,四人全都直接骑着马,进入了山洞之中。 看到冯远没下马,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也就没有下马,和冯远一起,四马并列的站在山洞的中间。 只见冯远手里的梨木拐杖向左边的石壁上一杖打去,一个不大的石洞立即在石壁上面出现了。一群黑色的棺蝠,从出现的石洞里飞了出来,消失在山洞的洞口外面,也不知道他们去的是怎么地方。 冯远也不说话,手里的梨木拐杖就是一指,站在他身边的那匹小马驹,立即就向石壁上的石洞里跑了进去。 看着小马跑进石洞,韦法进和冯羽、杜吉新三人这才知道自己骑在马儿的背上为什么那么的平稳了:那小马向石洞里跑去时,四只蹄子全都远离地面,身子永远呈现在水平线上,骑这样的马儿,能不平稳么? 不一会儿,那小马从石洞里出来了,它的后背上,横驮着一付黑色的木棺。 木棺已经有些破旧了,和前两天杜斯梅的棺椁根本没有办法相提并论,还好的是这木棺并没有出现腐烂。 “走吧!”冯远说了一句,他身下的马儿立即就向山洞外面走去了,冯羽骑着的那匹白马,也立即跟了上去,和冯远一起并肩向前走。 小马驮着那黑色的木棺,走在冯远和冯羽的后面,也出了山洞。韦法进正吃惊自己坐的马儿为什么不动时,身下的马儿也迈开了脚步,走在小马的后面。 冯羽很快就发现韦法进和杜吉新骑的马儿走到木棺的后面去了,心里奇怪,于是问冯远:“义父和杜员外的马儿怎么忽然走到后面去了?” 不单单是冯羽,韦法进和杜吉新的心里,也同样有着和冯羽一样的问题,只是冯羽替他们先说出来而已。 冯远笑了一下说:“那木棺虽然有些破破烂烂的,但棺里收殓着的,是一位将军的尸体,也是一个恶鬼,义父和杜员外若走到这木棺的前面去,那就是凌驾在恶鬼的身上了,他们的胆识还没达到这一步,那两匹马心里清楚,自然也就不走到这烂木棺的前面去了,免得他们两人从这里回去之后夜晚睡不着觉。” 韦法进和杜吉新虽然走在那黑木棺的后面,但冯远的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嘴里哪里还敢出声? 倒是冯羽咧了一下嘴:“一个死尸,死后化为恶鬼的死尸,有怎么好怕的?他若敢欺负人,就给他一把火。” 这话,也就冯羽敢说,韦法进和杜吉新,听着心里都感觉不安。 不多久,四人来到了“天尊洗脚”风水宝地的水潭边上了,那四匹大马,不等冯远发话,便全都在地上跪下,身子伏到了地面上。 四人身子一跃,便从马背上下来了。 四匹马,走到小马的身边,两匹在左,两匹在右,面对着面,嘴儿伸出,顶了一下那木棺,把小马身上的木棺从小马的身上弄了下来,放到地上,又全都走到了冯远的面前,一看就知道在等冯远发话。 “去吧,找个有水有草的地方栖身,马头朝外看。”冯远这话,冯羽和杜吉新听着有些不明白,但韦法进却心里清清楚楚:风水宝地,每一匹马,头都是向外的,那叫贵人朝山,马儿若是头向内,那就是懒马,会吃不会干活,有还不如没有的好。 五匹马听了冯远的话,便向前方的平地里跑去了。不多久,前方的小河边上,出现了五座山。一座斜叠着一座,从水潭后面看去,很是清秀。 “好山!”韦法进又忍不住说道:“这五座山,从这里看去,像五匹马,更像五面向前倾斜的战旗,指引着主人向前奋进。” 冯羽看了一下那五座山,觉得根本没像义父所说的那样,怎么五匹马,五面战旗,那不全是胡说么?冯羽看到的,就五座怪模怪样的石山而已,那石山上,就连草木都很少,冯羽心里觉得那山不过是白白的占了很多地方,半点用处也没有。 时间还早,四人就坐在那水潭边上,等天快亮时把那木棺葬下去。 冯羽坐了一阵,感觉乏味,便脱了鞋子,跳到水潭里去了。 “你不好好的坐着,到那水潭里去干怎么?”韦法进问冯羽。 “坐着也是坐着,我把上次找到的那两块小石头找出来,敲它几下,把那红脸老头叫出来取取乐。”冯羽说。 韦法进差点笑出声来,他强忍住笑对冯羽说:“那是风水灵物,不是你想找出来就找出来的,你还不如到这水潭边的草地上睡觉。” “我一定要把那两块小石头找出来。”冯羽不相信韦法进的话,开始小心的在小池子里找了起来。 不多时,冯羽叫了起来:“我找到了!”说着,连跳了几下,果然在水里摸出了两块小石子,红红的正是上次冯远让他找的那两块小石子。 冯羽从水里抓出小石子,高高的举了起来,连连对敲了好几下,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一个红脸的老头,立即就出现在水潭边上了,他脸上的红色变得淡白,身子一下子跪到了冯远的面上前,嘴里惊恐不安的对冯远说道:“上仙,你快快和冯将军说说,别再敲那石子了,再敲我就完蛋了。” 冯远脸上淡淡一笑:“自家有饭自家吃,自己有事自己扛。别来烦我,谁敲石子你找谁去。” 说完,冯远还闭上了眼睛。 “就敲就敲!敲烂你的小蛋蛋儿!”冯羽看到冯远不管红脸老头的事,心里高兴,高高的举起手里的两块石头,用力的又对敲了两下,心里高兴,立即就是一阵欢笑。 红脸老头无奈的从冯远的面前站了起来,那石子被敲响的声音立即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的脸色从淡白变成了铁青,身影走到了水潭边上,嘴里对冯羽说:“冯大将军,我的冯大将军,你快别敲了,你再敲,小老儿我就会痛死丢小命的!” 冯羽大笑:“老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死就死呗,这么老了,活着还有怎么意思?”说完,手里的石子又是一阵对敲,那老头的脸上,立即就没有了血色了。都说不到山穷水尽时,不知逃命脚儿短,那老头此时被冯羽弄得全身奇痛,主意立即就来了,只听得他嘴里大叫:“冯将军,你快看,水里有好多的鱼!” 冯羽一听,眼睛立即就看向水潭里的水,果然看到了很多的鱼,而且还全都是鲤鱼,红的黄的白的青的,每一种颜色都有,个儿还非常的大,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十分的悠闲。 看到那些鱼,冯羽立即对手里的石子没有兴趣了,扔了手里的石子,开始去抓那些鱼。 两块小石子一落到水里,老头立即消失不见了。 冯羽还在水里抓那些鱼,无奈那些鱼儿十分的乖巧,他再怎么跑,也是一条也没抓到,倒把身上的衣服弄得一身的湿。 一个时辰过去了,在水潭里不停跑来跑去的冯羽,双脚有些累了,便走出了水潭,在水潭边坐下。人坐下时,冯羽才想起那老头不见了,心里立即明白自己上了那老头的当,嘴里恨恨的说道:“坏老头,变这么多鱼出来引开我的注意力,自己却逃跑了,看我不把那两块石子找出来砸烂!” 说完,又去找那两块小石子,只是他怎么也找不到那小石子了,没多久又被水里的各色鲤鱼吸引了过去。 据说从此以后,那水潭一到晚上,就有很多很多的各色鲤鱼在水里出现,千年不变,只是那些鲤鱼每一条都很聪明,无论你用怎么工具也抓不到它。是不是这样,现在没有人知道那水潭在怎么地方,自然也难辩真假了。 看到东方又快发亮了,冯远走到那木棺的旁边,用手里的梨木拐杖在木棺四周划了一条线,一团白气立即从他划线处喷了出来,接着地裂的声音响起,承载木棺的地方,慢慢的陷了下去,一个小小的地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是没到半柱香的功夫,那开裂的小洞又合到了一处,木棺不见了,地还是刚才的地。 冯远指了一下身后的杂木丛,交待杜吉新:“庙就在那杂木丛处建造,你要记住了。” 杜吉新连忙点头说自己已经记住。 冯远又走到水潭的边上,手里的梨木拐杖,在地上插了两下,插出两个小眼子。不一会儿,就有两棵桂树分别从小眼子里长出来了,眨眼之间,枝繁叶茂,把小水潭盖去了小半。 手儿一挥,冯远手里的梨木拐杖飞了出去,不知道飞向了何方。 直到数日之后,杜吉新听到有人说原来葬着杜斯梅的山洞里,有水从山脚流出来,就跑去看,这才发现那有水流出来的地方,有一块小石头,和冯远用过的那梨木拐杖一模一样,知道这流水的石洞,是冯远用梨木拐杖捅出来方便村民灌溉水田的,心里感激不已。 冯远又在杜吉新的家里住了两天。 看到冯远一行三人就要离去了,杜吉新的眼里含泪,却又知道冯远不是自己所能留的,心里难过。他找出了一张大纸,让冯远为将来的将军庙写一副对联,也算是让冯远给五杜村留下一个宝贝。 冯远想了想,还真挥手在纸上书下了一联: 上联:桂树桂花香溢百里,有溢最妙 下联:善行善举德弥千山,执善为仙 横批:德泽千秋 杜吉新连赞好联,还说将来那将军庙建成了,两株桂树就在庙前,冯远这对联,写得是万分的贴切,入木三分。 后来将军庙建成了,杜吉新就把冯远写的这首对联,刻在石头上,镶在庙门的两边,这是后话。 韦法进看到不久前对风水书还看不很明白的冯远,竟然能写出这样的对联来,心里吃惊的同时,也确定冯远在池龙镇离开自己的那些日子里,一定是有了奇遇,不然不会变得这么快。 38.第38章 大明山寨 冯远骑着杜吉新送的大马,在天黑的时候离开杜吉新的家,杜吉新也骑着大马相送。 走到五杜村前,早有一男一女早站在路边等候了,冯远来到时,一男一女远远的就看到了,双双跪到小路的中间。 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三人,一眼就看出那女子就是杜斯梅,知道杜斯梅身边的男子,自然就是杜斯梅的丈夫何雷了。 马儿走到杜斯梅夫妇跪着的地方时,冯远从马上下来了,嘴里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你们现在也是一方社主了,跪我这个不是官员的大活人,不合理。” 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冯远并没有伸手去拉杜斯梅夫妇起来。 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也从马上下来了,刚想走向前时,冯远却摇了一下手对韦法进和杜吉新说:“你们两个就在那里坐着吧,这两个鬼,是社主,管着一方百性的福禄,身上阴气重,你们靠得太近了对自己不好。” 韦法进和杜吉新一听,立即在马脚边的草地上坐下,不敢再向前了。 冯羽走过来时,杜斯梅夫妇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冯远示意他们夫妇两人,在路边的草地上坐下,自己和冯羽坐到了杜斯梅夫妇的面前。 “没想到冯大仙是个能移山易水改写风水的大仙,杜斯梅先前太不礼貌了,不知道大仙的良苦用心,更不知道大仙在考我有没有为仙的善心,还望大仙海涵。”杜斯梅对冯远说。 冯远回答说:“没事,我也收了你的一百两白银了,杜吉新杜员外还送了我们父子三人三匹马,有了这些东西,到了大明山,兴许就能请得动族叔出兵代我冯家报仇了。” “冯大仙尽管去,我担保大仙此去必定成功请来族叔为冯家报仇。”杜斯梅的男人说。 看到男人说话了,杜斯梅连忙给冯远和冯羽做介绍:“这是我的丈夫何雷,他生前是伏波将军。” 冯远点了点头,对长得一脸俊俏的何雷说:“何将军不必为我操心,族叔请来请不来,自有天数,天数不可违背。” 何雷的脸上有些尴尬,他的想法简单,那姓韦的山太王不动,让他尝一尝何伏波的厉害,不信他敢不从,冯远这话,分明是不愿意他何雷何伏波插手这事,哪里会不尴尬。 冯羽对眼前的这两个恶鬼没有怎么好感,在冯远和杜斯梅说话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像有点累了,于是就歪了一下身子,靠在一边的一棵树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人是睡着了,但冯羽感觉到有很多东西向自己的身上飞来,冯羽还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些东西是从杜斯梅和她丈夫的身上飞来的,具体都是一些怎么东西,冯羽又说不清楚,反正那些东西是飞来了,还在他的脑子里烙下了印子。 从睡梦中醒来时,冯羽看到天已经大亮了,哥哥冯远就坐在自己身边的草地上,义父韦法进和杜吉新也在冯远的身边。 人站起来时,冯羽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好像多出了一些怎么东西,可到底是怎么东西,冯羽脑子里有些乱乱的,根本就说不清楚。 父子三人和杜吉新告别,向大明山而去。 不多日,三人走入了宾州的地界,看到路边到处都是荒芜的田地,知道宾州比浔州的贵县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不禁难过起来。 “看来大元朝真的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韦法进在马上感叹的说。 过了萧条的宾州城,继续向西又走了两天,一座直插云天的大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了,只看见那山,山顶四季被白色的云彩罩着,难得看到顶峰一下,冯远和冯羽都为这样的高山感叹着,他们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高的山。 从山脚的一个小镇子上山,又走了小半日,马都累得走不动了,一个小小的山寨出现在冯远的面前。 那山寨,在一处很高的悬崖中间,上面是高不可攀的悬崖,下面也是高不可攀的悬崖,一条窄而小的山路,从下向上盘缠,直通山寨。 两个守在山寨大门外的壮硕男子,看到了冯远三人,立即就喝问道:“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我叫韦法进,是来见你们的寨主韦法诚的。”韦法进大声的回答。 一个守寨的男子走进山寨里禀报去了,不多时,一个三十余岁,肌肤黑油油的高大男子走出了山寨的大门,一看是韦法进,立即高兴的叫了起来:“族兄,还真是你呀!贵客贵客!欢迎欢迎!” 韦法诚一边说着,一边从小山路跑了下来,拉住韦法进的手:“族兄,我们有三年不见了,我很想你呀!” “我也想你!”韦法进一边说着,一边把冯远和冯羽兄弟介绍给韦法诚。 “走,到山寨里去坐下详谈。”韦法诚一边把三人向上拉一边说:“几年不见,族兄都骑起高头大马来了,真是让小弟羡慕死了。” 韦法进连忙解释说这马是别人送的,韦法诚哈哈一笑:“一定是老哥又找到了风水***所以雇主连马都送给哥哥了。” 说话间,四人已经进入了山寨的聚义厅坐下。 “不瞒老弟你说,的确是找到了一处风水***进帐不小。”韦法进说着,挥了一下手让冯远把东西拿出来。 冯远把从杜吉新家得来的一百两银子放到了韦法诚的面前:“一点小意思,请族叔笑纳。” “好家伙,一百两白银!”韦法诚不解的看了一下冯远,又看韦法进:“族兄你这是……” “的确是有一事要烦劳族弟。”韦法进说着,把冯远家被烧,王天海在贵县横行,想让韦法诚到池龙镇去把王天海一伙的老窝端掉的事和韦法诚说了。 韦法诚一听,立即把冯远送出的银子推了回来:“那王天海真是混蛋,该杀!只是我这大明山寨,人只影单,比那飞龙山寨大不了多少,要把飞龙山寨端掉,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外面的那三匹大马你也看到了吧?那全都是你的,只要你愿意帮老哥的这个忙……”韦法进认真的说。 韦法诚还是不愿意去池龙镇。 “如果我猜得不错,族叔这几天一定到处去找钱粮吧?我这都主动把钱粮送上门来了,族叔却又不敢收,眼看着秋粮就快要打上来了,没有银子可如何是好,拿怎么收购粮食?没有粮食,山上的弟兄们又怎么过冬?”冯远说。 韦法诚脸上的肌肉连跳了几下,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韦法进笑了一下对韦法诚说:“你就别畏畏缩缩的了,你的事,可以瞒得过我和冯羽,瞒不过冯远。说吧,怎么了?” “你也知道,我们大明山寨虽然在大明山上,和那些山匪所住的地方无异,但我们是从不打家劫舍的,我们的生活来源,主要是把大明山上的八角和山货贩卖到各地去。赚银子维持生计。这两年,生意很不好做,所得的收入,也很是有限,兄弟们的日子,很不好过。”韦法诚样子十分无奈的说。 韦法进还没说话,冯远却先说了:“恐怕不止这些吧?族叔是不是在为山寨兄弟们的出路而烦恼?” 冯远的话一出口,韦法诚吃了一惊,脸上有些愠色的说道:“你们在调查我?” “调查你?我们才没有那闲功夫。”韦法进笑说:“我说过了,你的那些事,想瞒过冯远不可能。” 韦法诚心里有些不解了,不错,他的心里,近来在为山寨众弟兄们的出路而烦恼,但他很快就想起,这事别说远道而来的冯远三父子,就连山寨里的众弟兄,也没几个知道,他很惊讶,不知道冯远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冯远是宾州派出来的说客?看起来也不像呀! 脸上笑了一笑,韦法诚问冯远:“那你说说看,我怎么为弟兄们的出路而烦恼?” “刚才族叔说近来生意不好做,我看不是那么回事吧?是不是宾州城里有人惦记着山寨里的弟兄们?”冯远也不客气,嘴里直接把话说了出来了。 这次,韦法诚相信冯远不是在调查他的底子了,嘴里说道:“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宾州城里,的确是有人在惦记我,但他们也不单单是在惦记我大明山寨。这大明山上的山寨,有近二十个之多,这些山寨,有一半和我一样,从不打家劫舍,做着同样的生意。宾州城里的主子,惦记着所有的这些山寨,做梦都想把这些山寨招安了。” “那族叔有何打算?”冯远眉头皱了一下问韦法诚。 “山上已经有半数的山寨下山接受招安了,我心里还拿不定主意,正为这事烦恼呢。”韦法诚说:“你们三个来了,正好替我拿拿主意。” “我明白了,宾州城的知州,派兵拦住你们出山的路,不让你们把那些山货带到外地去变卖,把你们的生意紧紧的卡住了,对不对?” “冯远侄子果然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实质性的东西,那你说说,我是带众弟兄们下山接受招安的好还是不下山接受招安的好。”韦法诚问冯远。 “我的父亲,是位好官,但却被义军所杀,就连我的母亲,也没幸免。虽然这样,但我还是相信义军里有好人,有很多有长远目光的人。现在大元朝,已经形同朽木,烂到根底了。新朝更迭,已经为时不远,族叔现在下山接受招安,走的是一条死路,没有前途可言。”冯远说。 “不下山接受招安?那弟兄们吃什么?难道让弟兄们饿死不成?”韦法诚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现在宾州的义军,已经全部被赶走了,州治里的那些官军,每日无事可做,到处惹事生非,对山上的人,巴不得连皮都剥光了才满意。” 冯远说:“现在各处的义军,已经成了燎原之势,宾州能把辖地里的义军赶走,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那些义军就会卷土重来,不把州治里的那些官军打得落花流水,也会把官军拖得累如死狗,到那时,山寨的弟兄们机会就来了。” 看到韦法诚犹豫,冯远又说:“那王天海兄弟,连劫了池龙镇的陈、方、冯三家富户的银子,还有可能也劫了别处人家的银子,我猜现在他们的山寨里,银子一定堆成了小山了,只要把飞龙山寨的银子抢来,就够山寨里的弟兄们舒适的过上两年的生活,有两年的时间,族叔一定会有机会加强自己的势力,到时雄据一方,便大有所为。” 韦法诚有些心动了,问冯远要带多少人马才有铲除飞龙山寨的胜算。冯远说自己想过了,只要有二十个壮汉,拿下飞龙山寨不在话下。 “二十人?你不是说那飞龙山寨有四十多人之众吗?二十人如何打赢四十人?”韦法诚惊问。 “二十人打四十多人,是不容易取胜,但我们可以智取,尽量不要有伤亡出现,有族叔和我们父子三人,二十人足够了。”冯远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暗想,如果自己父子三人之中,有一个人的武艺能打胜王天海,那他根本就不用二十人,父子三人就足以把整个飞龙山寨端个底朝天,可惜他和冯羽两人都很瘦弱,根本不是王天海的对手。 “好,冯远侄子果然少年英雄,这场赌,我下注了。”韦法诚说着,把冯远带来的一百两银子收了。 “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去飞龙山寨。”冯羽就等着韦法诚的这句话了,虽然王天海杀掉的是他不喜欢的冯书玉,但王天海把冯家的所有家产全给劫了,还把冯家烧成了灰烬,这个仇不报,冯羽心里堵得慌。 “三位远道而来。不先休息两天再动身?”韦法诚看到冯远和冯羽人全都很瘦弱,心里有些担心两人吃不消。 “家仇大恨,不共戴天,冯远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王天海,哪里还等得下去?”冯远说着,眼露精芒。 韦法诚不再多说了,立即就点了二十个精壮的男子,打点行装,第二天天一亮,便分成了五个小组,悄悄的和冯远三父子一起下山,向飞龙山寨而来。 没有了马,一行人在路上足足走了十天,才到了贵县的县城,在县城休息了一天,又走了三天,才到了池龙镇外。 一行人依然是分成五个小组,进了池龙镇。 刚一走进池龙镇,冯远就听到有人在哭丧,抬头一看时,发现哭丧的声音从路边的一个小店里传出来,那小店,正是冯远上次从飞龙山上下来之后去吃粥的那个粥店。 不是吧?上次自己离开时,认真的看了一下那粥店的风水,感觉还不够死人那么严重啊!时间过去没多久,这粥店怎么就死人了呢? 冯远拉住一个过路的人,问这粥店里谁死了。那人看了粥店一眼,没好气的说:“还能有谁?粥店的老板!这家伙,好歹也是个做生意的小老板了,却不干正事,夜里到街坊邻居家里去偷鸡摸狗,结果被发现了,当场被打得半死,回到家里就断气了,真不是东西!”那人说完,还向粥店的门口吐了一口口水,一脸的厌恶之情。 小偷被捉被打,就算是当场打死了,也是白死,何况是回到家才死?冯远的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恶有恶报,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也救不了那贪婪可恶的小老板…… 第二天傍晚,一行人按照冯远的安排,带足了十天的干粮,悄悄的出了池龙镇,在镇外集合,由冯远带路,悄悄的向飞龙山寨进发。 在飞龙山寨一处隐蔽的地方,冯远让大家悄悄的潜伏了下来,他感觉无论是山上的王天水、王天泉两兄弟还是在贵县县衙门里的王天海,最多十天,就会下山或上山一次,自己只要在这里安静的等候,就必然能把王天海三兄弟捉拿住。 韦法诚对山很在行,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藏身。 除了每天让两个人守在上下山的小路边上之外,所有的人都在小山洞里睡大觉,就等王天海三兄弟自投罗网了。 这一守,就是六天,到了第七天,大家开始有点垂头丧气时,守在路边的人来报:山上有两个人下山来了。 冯远立即来到了路边,看到远远的从山上下来的人,正是自己的仇人王天水和王天泉两兄弟。 “混蛋,我要杀了他们。”看到把自己绑到石头上,扔进河里,让自己差点被淹死的仇人,冯羽的火气立即就上来了,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把两个仇敌杀掉。 冯远把冯羽给拉住了。 “冯羽侄子不必着急,这两个混蛋,已经是进了陷阱的野兽,跑不掉了。”韦法诚拍了拍冯羽的后背,对冯远竖起了大拇指:“贤侄真是料事如神,这王家兄弟果然出现了,为叔的佩服!” 王天水和王天泉哪里会料到一张网已经对他们张开了,等到他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一团野草早已经把他们两人的嘴巴堵住,一条麻绳,也把他们结结实实的绑住了。 冯远新自把抓王天水和王天泉留下的痕迹全部扫除,明天就是王天海来了,也不会想到冯远在这里把他的两个弟弟抓了。 “还认得我们兄弟两人么?”王天水和王天泉被押到小山洞里之后,一个少年把一柄长柄朴刀架到了王天水的脖子上。 “冯……冯……家三少爷,你……你怎么还活着。”王天水声音颤抖的说道。 39.第39章 血洗飞龙寨 “你冯爷不但活着,还来取你王家三兄弟的狗命来了。”最后从山洞外走进来的冯远冷冷的对王天水说道。 “你们兄弟两人全都没死?”王天水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堪忧了,冯家两兄弟明明被他亲手绑到大石头上,扔入滚滚江水之中,竟然没有死,现在还来到了飞龙山寨把自己捉住了,自己还能活命,那才是怪事了。 冯羽举起手里的长柄朴刀,要把王天水兄弟的脑袋砍下,被冯远拦住了:“等把王天海抓到手了,一起砍他们兄弟三人的脑袋也不迟。” “就让你们两个狗贼多活几天!”冯羽把手里的长柄朴刀收了,脚却没闲着,对着王天海兄弟就是一阵猛踢。 “把这两个狗贼的衣服全扒下来!”冯远说道。 韦法诚立即就挥动了大手,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二话没说,冲上前去,三下两下就把王天水和王天泉兄弟的衣服扒了个精光,依旧用麻绳把两人绑得结结实实。 冯远仔细的把王天海两兄弟的衣服搜了一遍,但他只搜到了一些银子。 “二哥,你找怎么?”冯羽感觉冯远在找怎么东西,立即就开口问道。 “我怀疑王家三兄弟的身上,有邪恶的东西,不然他们不可能那么快就把陈、方、冯三家富户全部劫洗一空,只是这两人的身上并没有我想找的东西,东西估计是在那个王天海的身上。”冯远说。 “怎么邪恶的东西?”韦法进和韦法诚几乎是同时问冯远。 冯远摇了摇头:“现在我也说不好,等把东西找到了,就明白了。”冯远说着,转脸冷冷的问王天海兄弟:“说说吧,你们三兄弟是用怎么邪恶的手段把陈、方、冯三家全部劫洗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王天海冷冷的回答冯远的话,这家伙,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干脆来了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和冯远对立起来了。 旁边的冯羽,哪里容得王天水这样嚣张?立即就冲了上去,对着王天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韦法诚也没闲着,对着王天水同样是一阵猛打,韦法诚身后的几个壮汉,早就知道这王天水兄弟不是怎么好东西了,也全都冲了上来,对着王天水就是一阵乱打。 一柱香的时间不到,王天水就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只剩下半口气息了。 “王天水不说,你来说,你们是怎么把陈、方、冯三户人家打劫一空的?”韦法诚又把目光转向了王天泉,嘴里冷冷的问。 王天泉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没回答韦法诚的话,韦法诚生气了,手儿一挥,身后的一群壮汉立即就冲了上去,对着王天泉就是一阵暴打。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王天泉同样也只剩下半口气息了,这两个强盗,还真是个硬汉子,宁死也不回答冯远的话。 “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先让他们多活几天,把王天海抓到之后,一起杀了,还陈、方、冯三家死去的人一个公道。”冯远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兴趣再去问王天水怎么,这让王天水和王天泉心里很是失落,他们还以为冯远对自己怎样劫洗陈、方、冯三家很感兴趣,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心里失落,感觉自己白白受了一阵打,没有怎么意义。 又过了两天,王天海的影子出现了,这家伙,果然如冯远所料的一样,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弟没下飞龙山来和自己一起醉生梦死,担心飞龙山上出了怎么大事,急匆匆的向飞龙山上赶来了。 没有怎么意外,王天海在十多个壮汉的围攻之下,很快就伏首就擒。 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弟全都被绑在山洞里,人已经九死一生,又看到冯家两兄弟没死,王天海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经到了,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没有例外,王天海同样也被剥了个精光,冯远果然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面如铜镜一样的东西。 “告诉我,这是怎么?”冯远晃了一下手里的东西问王天海。 王天海不出声,两片嘴唇紧紧的咬到了一起,任凭韦法诚带人怎么打,就是不开口。 “这东西,你是从金大仙的家里找到的吧?”冯远看了奄奄一息的王天海,对王天海不开口并不怎么在意,嘴里淡淡的说道:“这个金大仙,也真不是怎么好人,竟然用这种东西吓人劫洗财物。还不让自己的妻子黄宣儿知道,倒让你这个狗东西知道了这个事。” 冯远说到这里,嘴里叹了一口气说:“黄宣儿的为人,我很清楚,她若知道金大仙有一个这样邪恶的东西,决不会让这东西进入你的手里的,可惜她不知道这件事。” “冯远,你小子还真有点见识,竟然知道黄宣儿不知道金大仙有这个宝物。”王天海淡淡的说了一句,嘴里说道:“你也别有怎么梦想,我是不会把这宝物的使用方法告诉你的。” “可笑!”冯远冷声的说了:“你以为个个像你一样,想装神弄鬼谋财害命么?真不要脸!” “对,不要脸!”冯羽学着冯远骂了王天海一句,人走过去对着王天海又是一阵猛打,只是此时的王天海,已经是奄奄一息,连摇头避开冯羽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留着他一条狗命,冯远侄子还另有妙用呢!”韦法诚怕冯羽把王天海打死了,一边把冯羽拉开一边说。 冯远冷冷的看了王天海一眼,嘴里淡淡的说道:“别以为你这破烂东西有多么好,很诱人,我对你这东西,没怎么兴趣,不过要破飞龙寨,有这东西总比没有好,你不是喜欢装神弄鬼吓人么?我正好用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用你这鬼把戏,把你那飞龙山寨夷为平地。” 看到王天海的脸上一脸的不屑一顾,冯远笑了笑:“你也别得意,我用这东西,不会比你更差,只会比你更好。” 冯远说着,让冯羽把山洞里的火堆全部熄灭,当山洞里一片黑暗时,冯远把手里的东西举了起来,一个巨大的灰脸黑影,立即就在山洞里出现了,高有丈余,从远处看,只是看清了一个轮廓。等他走近了,非但没能看得清楚,反而更加的迷糊不清了,只感觉到他有一双很吓人的眼睛,又大又圆,当你要仔细看时,却又看不清他的眼睛是怎么样子。 那灰脸黑影,走向王天海,脚下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像天外邪物在走路,黑影走到王天海的面前站住后,忽然又是一仰脸,嘴儿大张,嘴里发出一个十分瘆人的声音来。 “嗬……噎……,嗬……噎……,嗬……噎……” 瘆人的声音又大又尖细,直震人的耳膜,此时不但是韦法进感觉到全身在哆嗦,就连一向以大胆出名的韦法诚,也感觉到自己的心儿在恐惧的咚咚乱跳个不停。 冯羽又把山洞里的火堆弄燃,双眼看着冯远手里的东西问:“二哥,这是怎么东西,怎么这么邪,不但会发出吓人的影子,还会叫喊,那声音,能吓死人。” 末了,冯羽又忽然想起自己在冯家的时候,曾经听到过这种声音:“我想起来了,在冯家,我们兄弟两人就曾经听到这种声音,小荷还说是鸟叫声,原来是这三个混蛋弄的鬼把戏。” “是有一种专门吃腐尸的鸟,叫声也是这样,小荷的话,说的没错。”冯远说着,转脸对王天海说:“怎么样,我用起这东西来,不比你们差吧?你们最多也就让那黑影出现一下,叫上一两声,我不一样,我能让那影子走动,对着别人嘶叫!” 王天海终于扛不住了,对冯远说道:“没想到冯二爷是个高人,王天海有眼无珠,多有得罪,望冯二爷饶命,王天海三兄弟愿意做牛做马,效劳冯二爷。” 冯远却摇了摇头:“我冯远是人正心善,不要你王天海这样的走狗,你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不以命偿还,公理何在?你不必向我求饶,再求饶你也只能一死。” 说到这里,冯远对韦法诚说:“族叔,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飞龙山寨。现在的飞龙山寨,已经群龙无首,今天夜里,我们就扫平飞龙山寨!” “侄子,你还没和我们说你手里拿着的那东西是怎么邪门之物呢!”此时的韦法诚,心还在咚咚的乱跳着,刚才那声音那影子,的确是太吓人了,韦法诚身后的那些壮汉,此时更是全身在颤抖着。 “这东西,原来是耍把式人用的一个小工具,那个金大仙,把人家的东西改了,弄出一个吓人的东西来谋人性命,夺人财物。”冯远说着,看到韦法诚还是一脸的不解,便又接着说:“这东西,名叫黄羊戏镜,是用刚出生的黄羊心阴干,贴在一片光滑的桃木后面做成的。对准地面时,就会出现一个高大的影子,用手指轻抚着桃木的后背,就会发出瘆人的声音来,不过王天海很外行,只会让影子出现,不会驱使影子走动,估计那已经死去的金大仙,也和王天海差不多。这东西,本来只是用来取乐子糊口的。用来杀人劫财,有违此物的本心,罪轻的,十年八年必死,罪重的,一两个月就横死,这个王天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今天之死,也在情理之中。” 韦法诚一听冯远这话,吓得后退了一步,不愿意和冯远手里的邪物靠近了。 一群人从山洞出来,押着又穿上衣服的王天海三兄弟向飞龙山寨而去。 下午过去傍晚来临,飞龙山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韦法诚让所有人藏在了树林里,只等夜色降临,就扫平飞龙山寨。 午夜不知不觉的来临之时,韦法诚亲自带了五个人,悄悄的摸到了飞龙山寨的寨门口,把守着寨门的两个强盗杀了,后面的十来个兄弟,立即把刚杀死的王天海兄弟三人尸体挂到山寨的大门上,那血淋淋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惊心不已。 冯远举起了手里的黄羊镜,一个高大的黑影子,立即就出现了,脚步声“哒哒哒”的响着,向飞龙山寨时里走去,每走几步,嘴里就发出“嗬……噎……,嗬……噎……,嗬……噎……”瘆人叫喊。 飞龙山寨的强盗,分别住在两间大屋子里,瘆人的声音响起来时,强盗们立即就惊醒了,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首先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灰脸黑影子,心惊的叫喊了一声:“哪里来的丑东西,在这里叫喊怎么?快快滚蛋!不然爷杀了你!” 话声才刚落下时,高大的灰脸黑影子又发出了一声瘆人的叫喊,喊声让屋子里的小喽啰们吓得大多都尿了裤子,那小头目感觉情况不妙,从屋里冲了出来,挥动手里的尖刀,向那高大的黑影冲去,要杀了那黑影。 可惜的是,小头目才刚冲到门口,就被门外的一个人把项上的人头砍飞出去了。 把小头目项上人头砍飞的不是别人,是冯羽。 这时,飞龙山寨门口传来了一阵叫喊声:“不好啦,王天海、王天水、王天泉三兄弟已经被杀死了,尸体就吊在山寨门口的横梁上,快跑快逃命呀!” 喊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冯远。 冯远这话,一点也没有白喊,屋子里的强盗,没辩出冯远的声音,就吓破了胆子,在几个小头目被砍了脑袋之后,全都纷纷缴械投降了。韦法诚的人,除了一个手臂上受些小伤,其余的一点事也没有。 冯远的计策,果然有效,韦法诚的人不付出任何的伤亡就把飞龙山寨的所有强盗压制住了。 “冯羽,真看不出你的身手那么好,你这一身的武艺,是跟谁学的?”火堆点起来时,韦法诚兴奋的拍了一下冯羽的肩膀问。 刚才冲入飞龙山寨时,冯羽跑在了最前面,手里的长柄朴刀,砍了两个高大的强盗头目,那身手,干脆利落,韦法诚是练武之人,哪里会看不出冯羽的武艺来? 冯羽自己也很吃惊,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挥动手里的朴刀砍杀时,那些招式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他的脑海里,立即想到了一件事,就是从五杜村出来后,二哥冯远和杜斯梅夫妇说话,自己睡着了,等他再醒来之后,总感觉身上多了一些怎么东西,以前冯羽说不明白身上多出了怎么东西,现在他明白了,他的脑子里,多出了很多的武艺! “这个杜斯梅,总算没让我二哥白替她操心,把她自己和丈夫的武艺传到我的身上来了,只是这两个恶鬼是怎么把武艺传给我的呢?我怎么一点印像也没有?”冯远心里暗自这样想着,人又高兴又开心。 不但亲手杀了王天海三兄弟,还血洗了飞龙山寨,冯羽的心里能不高兴么。 听到韦法诚又问自己跟谁学的武艺,冯羽连忙说自己从小就爱舞枪弄棒,身上的这些本领,都是和父亲学来的。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韦法诚对着冯羽竖起了大拇指,直夸冯羽武艺好。 “我知道你们都是穷苦人,但就算再穷再苦,也不可以杀人劫财做强盗!今天我就大发善心,留你们一条活命,切记不可再做强盗,不听劝者,王天海三兄弟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说明。”冯远狠狠的训了飞龙寨的强盗,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些话不一定有用,但这些话还是实实在在的把这伙人的气熖压下去了,最后,冯远给这些强盗各发了一些粮食,把他们赶出了飞龙山寨。 天亮之后,韦法诚清点了一下缴获的银子,果然正如冯远所说的一样,让大明山寨的众弟兄们吃上一两年没有问题,心里大悦,在飞龙山寨架锅做饭,到了晚上,一把火把飞龙山寨烧成了灰烬,和冯远一行人悄悄的下山。 冯远连看也不看,便把手里的黄羊镜扔进了火海,再也不带着这个邪恶的东西在身上。 从飞龙山寨回到池龙镇时,天已经大亮了,韦法诚为了确保身上银子的安全,听从了冯远的安排,在镇上住两天,等飞龙山寨被灭的消息过去之后,再离开池龙镇。 晚上,冯远一个人悄悄的离开池龙镇,准备到刘印珊的墓前去点上一柱香,以示自己已经把王天海一伙杀掉之事告诉刘印珊。他才走出池龙镇的镇头,就看到一个俏丽的女子站在路边,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走近,不是刘印珊还有谁? “谢谢冯二爷替小女子报了深仇大恨,那些被王天海害命劫财的人,本来也想和我一起来向冯二爷道谢的,但他们得知冯二爷已是今非昔比,早已经是个有道的大仙,又全都不敢来了,让我替他们向二爷说一声谢谢了。”刘印珊说着,向冯远鞠躬,没等冯远说话,身子一闪不见了。 这姑娘,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冯远想和她说一句话都说不成。 冯远转身,刚想回池龙镇,忽然看到一个不停哭泣的灰白影子正向自己走来。 不对,不是走来,冯远分明看到她的双脚没动,所以不能说是走来,应该是滑动过来。 影子近前了,冯远看出来者是陆金菱。 40.第40章 怒踩长腰山 陆金菱身上,光溜溜的没有衣服,右脸上,少了一块肉,露着骨头,右胸上的肉,也少了一大块,右大腿上,更是一点肉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根大腿骨头,她的哭声凄凉而悲伤,一听就知道是吃了不小的苦头。 “二爷救我!”陆金菱在离冯远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下来了,嘴里向冯远求救不停。 “你死就死了,我还怎么救你?快快滚蛋!你这叫恶有恶报,谁也救不了你!”冯远没好气的说了一声,右手还同时挥动了一下。 一股气流从冯远的手心里冲了出来,冲向陆金菱,一下子就把陆金菱冲到路边两丈多远的地方去了。 “二爷,救救我,别让我抛尸荒野呀……”陆金菱的哭泣声还在向冯远传来,只是冯远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她了,人向池龙镇上快步的走了回去。 天亮之后,冯远和冯羽来到池龙镇外一处人们很少来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死尸仰躺在一个脏水坑里,正是陆金菱的死尸。 冯远和冯羽从路边弄来一些黄泥,把脏水坑里的陆金菱就地掩埋…… 五天之后,一行人走到了贵县的边界,冯远父子三人,要在这里和韦法诚分手了。 韦法诚要向西,去他的大明山寨,冯远父子三人向北,要去古伦村。 “冯远,你再想想,我的确很需要一个像你这样足智多谋的军师,有了你,我心里会更踏实。”韦法诚拉着冯远的手,又一次旧话重提。 “军队是战乱的起源,我是不会去的,我这一生,能好好的种一两块地,打些粮食,就心满意足了。”冯远说。 韦法诚失落的摇头,又拉住了冯羽的手:“记住我们的二年之约,两年之后,我在大明山寨等你,你的武艺超群,将来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将军。” “我会记住的,两年之后,我们在大明山寨见。”冯羽说着,心里有些失落,他不明白冯远为怎么要他两年之后再去大明山寨,他巴不得现在就和韦法诚去大明山寨,用手里的钢刀,杀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你运气很好,得了两个让人羡慕的儿子,我韦法诚若是也像你这样有福气,何愁大事不成?”韦法诚拉住了韦法进的双手说:“族兄记得来看我,这个世界上,能和我说到一起去的人不多,族兄不来看我,我会寂寞的。” 韦法进点了点头:“这次多亏贤弟出兵,替我的两个儿子报了大仇,以后我一有空就会去看你的,你要记住远儿的话,回到山寨之后,把那些打家劫舍的强盗铲除,扩大自己的力量,加大自己的影响力,不久的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话虽然这样说,但韦法进和韦法诚这次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老死,这是后话。 大家在岔路处分手后,还不停的回头挥手。 父子三人又走了两天,古伦村渐渐的近了。 这天,冯远从一个水潭边走过,眼睛扫过水潭向北看去时,不禁大喜:这地方,真是一处风水极好之处。 看到冯远驻足远望,韦法进也停下了脚步,这脚步一停下,立即就发现这地方的风水极好,嘴里赞叹:“多好的风水,我看像一首山羊形风水宝地,你说像不像?” 冯远笑说:“这风水灵物,分明一半躺在水潭里,哪里有山羊躺在水潭里的道理?这是一首大水牛风水宝地。” “对对对,大水牛,大水牛。”韦法进连声说。 “我看我们现在就把这风水灵物抓住,给我义母定下一处风水宝地,义父你看怎么样?”冯远问韦法进。 “好是好,只是我们韦家,底子浅薄,能受得了这么好的风水宝地么?”嘴里虽然这么说,但韦法进心里的喜悦,早已经在脸上流露出来了,冯远嘴里立即就接着说道:“义父你这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韦家,也是世代贤良,为何就不能有这样的风水宝地呢?” “二哥说得对,我们韦家,世代贤良,能拥有这样的风水宝地。”冯羽除了看到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水潭之外,再也没看出这个地方和别的地方有怎么不同,不过冯远既然说这地方风水很好,义父也认同了,冯羽的心里,自然相信这地方就是风水宝地了,立即就这样说道。 韦法进歪过头来,对冯远和冯羽轻声的说:“我们韦家的祖上,连我一起,已经做了三代风水先生了,你们说一个风水先生的妻子,真的能葬这么好的风水宝地么?这风水宝地,可是要出大官的呢!” “当然能!我们韦家做风水先生,那也是积善之举,为什么就不能有这样好的风水宝地呢?”冯远说:“义父不要再多说了,我们就把这风水宝地的宝穴找出来,用衣服盖住,将来义母百年之后,用来安葬义母。” “这风水宝地,你义母不合适,还是等我百年之后给我用吧。”韦法进笑着说。 冯远却笑着回答:“义父你百年之后不用找怎么风水宝地,给义母找就行了。” 韦法进正想问冯远自己为什么就不用找风水宝地,冯远已经迈开脚步向水牛地走去了,韦法进无奈,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和冯羽一起去追冯远,开始找这水牛风水宝地的宝穴。 此时,正是太阳西斜之时,冯远向水潭里看去时,嘴里笑着说了一句:“这又大又肥的白水牛,吃得很饱,是个十分难得的风水宝地。” “正是正是。”韦法进虽然看不出这白水牛到底吃得多饱,但嘴里还是应了冯远一句。 水潭的边上,到处都有乱石,冯远在一处乱石很少的地方停了下来了。 韦法进也在冯远的身边停了下来,他抬眼向东北角望去时,越发感觉到这水牛风水宝地的好,知道这里就是风水宝地的穴位,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冯远站在那里没有出声,直到太阳下山了,四周变得暗淡下来,才让冯羽伸手去小平地中间的一个小石洞里摸索。 “里面有一块手掌一样大小的石头,你有没有摸到?”冯远问冯羽。 “摸到了,石头很光滑。”冯羽说。 “太好了,那就是风水灵物所栖之物,你把那石头拿出来,这风水宝地就是我们家的了。”冯远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小衣服脱了下来,韦法进知道冯远要用衣服把风水灵物包住,心里更高兴了,脸上的笑意,把整张脸都占据了。 冯羽很快把石头从小石洞里拿了出来,冯远和韦法进,看到那是一块白色的小石头,光光滑滑的,在夜色里看上去感觉很漂亮。 冯远让冯羽把小石头放到自己刚从身上脱下来的衣服里,小心的包好。 “哥,你快看,白色的大水牛!它跑了!”冯远还在包着那块小小的白色石头时,冯羽忽然叫了起来。 冯远和韦法进顺着冯羽的手指看去时,看到一条又肥又大的白水牛,正向水潭里跑去,他心里一惊,连忙把衣服包着的小石头拿出来,发现刚才还是白色的小石头,现在已经变成了黑色。 不单石头的颜色变了,就连石头,也变得十分的粗糙,一看就是一块十分平常的石头,里面不会有风水灵物。 冯远扔了手里的石头和衣服,立即向正逃走的白色大水牛追去。 追到水潭边上,水牛早已经进入水潭中间去了,离水潭的岸边有了五六丈的距离,冯远不甘心,人跳入了水潭里,向白牛游去。 游到了水潭中间,冯远发现水潭中间根本就没有白牛的影子。回过头去时,看到那身子硕大的水牛正向潭边游去。 “我就不信抓不住你!”冯远不服气,人又是一转身向水潭边游去。 等到冯远游到水潭边上时,那白牛又不见了,冯远再向水潭的中间看去,又看到那白牛正在水潭的中间,浮在水面上。冯远又向水潭里游去,情况还像刚才一样,他到了水潭中间,那白牛就到水潭边,他到水潭边,那水牛就到水潭的中间,就好像那水牛专门和他冯远捉迷藏一样。 冯远无奈,只得走回水潭的边上。 这时候不但冯远看到那白水牛在水潭中间,就连冯羽和韦法进也看到那白水牛就浮在水潭的中间。 “二哥,这水牛怎么抓不住?上次在五杜村,你抓那些凤和马,不是很容易的吗?”冯羽不解的问冯远。 “这水牛,灵性很大,它一定是不想认义母这个主人。”心里气恼,冯远说道:“你一只白水牛风水灵物,有怎么了不起?我让义母安葬在这里,那是看得起你!” 冯远的声音虽然不小,那白牛分明也听到了,但白牛就是不愿意动,依然浮在水潭的中间,偶尔还回过头来,看向冯远。 想了想,冯远穿上了衣服,也不管身上的裤子湿了,拉着冯羽和韦法进离开了水潭,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岭上走去,躲入了小土岭的草丛里向水潭边望去。 那白牛,分明也知道冯远就躲在小土岭上,等自己走到水潭边上,就跑过来把自己抓住,它没动,只是伸长脖子向小土岭上看。 “这只大白牛,还真是够精明。”冯远无奈,只好和冯羽、韦法进一起向较远处的一座石山走去。 三人走到了石山脚,看到山脚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长腰山三字。 “这山,还真像一个伸长的懒腰。”韦法进一边说着,一边和冯远、冯羽向长腰山上走去。 长腰山在水潭的西面,三人上了山顶,走到东面,向水潭里看去,看到水牛正在水潭里伸长脖子看向长腰山,它看到冯远在长腰山上出现了,便悠哉悠哉的向水潭边游来。 “二哥,白牛向水潭边游来了。”看到那水牛在动,冯羽高兴的说,一边的韦法进,也是一脸的高兴。 白牛又回到了冯远父子三人刚才站着的那个小平地处,它抬头看了看长腰山的山顶,悠然的在地上躺了下来。 冯远心里高兴,看到身边有一丛不高的野草,就轻轻的移动身子,躲到了草丛的后面。 “白牛有没有逃走?”人躲在草丛的后面,冯远问冯羽和韦法进。 “没有逃,但它向这山上看了一眼。”冯羽说。 “这白牛,灵气可真是不得了,我们都在这么远的地方了,它还能感觉到冯远在不在这山上。”韦法进说着这话,冯远的心里不由的一惊,暗想义父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你说这样的话,那白牛就算是无法知道我在不在这山上,也变成知道了…… 想归想,韦法进毕竟是冯远的义父,冯远当然不会怪罪他,只当韦法进怎么也没说一样,交待冯羽和韦法进站在原地不要动之后,冯远悄悄的转身,向长腰山下走去。 冯远刚走到长腰山的山梁中间准备继续下山,冯羽的话就从长腰山的石崖上传下来了:“二哥,那白牛又逃到水潭中间去了。” 一听到冯羽的话,冯远立即又回到长腰山的石峰上去,从长腰山的石峰上向水潭里看去时,果然看到那白牛又逃回水潭里去了,只是当冯远回到长腰山的石峰上去时,那白牛又扭过头来看冯远,当它看到冯远又在长腰山上出现时,便再次向水潭的边上游来,没多久又在刚才冯远父子三人站立过的小平地上躺下身子,抬着头看向长腰山。只要冯远在长腰山上不动,它也会跟着不动。 冯远想了想,人转身向后走了几步,看到一块比人稍高的巨石横在面前,便把巨石抱了起来,走到冯羽和韦法进两人的中间,把那巨石竖立了起来,又后退了几步,再抱来一块稍短的巨石,横放在竖立的巨石上方,再把自己的衣服披到那竖立的巨石上面,远远的望去,就好像一个人站在山上,头上戴着一个斗笠。 冯羽和韦法进看着冯远竟然能把这么大这么重的石头抱来竖起,心里好一阵心惊,心想:冯远怎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看到冯远把自己的衣服披到那竖立的巨石上,冯羽和韦法进立即就知道冯远想把这块巨石化装成人的样子,让那白牛以为冯远还在山上,就不会逃回水潭中间去。 “这样行吗?”韦法进又问了冯远一句,让冯远的心里好一阵气恼,人只差没晕倒在地。冯远想起没来捉这只白牛之前,韦法进就说自己的老婆受不了这样的好风水,看来这话应该是真实的,现在韦法进又说这样的话,显然他的老婆是真的无法消化这么好的风水宝地了。 冯远也不回答韦法进的话,人又悄悄的向长腰山下走去。 刚走到长腰山的山腰准备下山时,冯羽的声音又从山顶上传了下来了:“二哥,那只白牛又跑到水潭中间去了。” 冯远一听,心里立即就是一怒,右脚猛的就是一踩,长长的长腰山,被冯远踩得从中间断裂,向下沉了下去。 冯羽和韦法进站在长腰山的石峰上,感觉到脚下的石峰猛的摇了一摇,再看长腰山时,发现长腰山已经成了断腰山了。 “下来吧,这白牛,我们是捉不到了,但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去,另找一处风水宝地,另捉一个风水灵物。”冯远强忍着心里的不快,向石峰上的冯羽和韦法进说。 冯羽和韦法进应了冯远一声,转身向石峰下走来,走了两三步之后,冯羽才猛然想起冯远的衣服还挂在那巨石的上面,转身回去取时,哪里还取得下来?冯远的衣服已经紧紧的贴在那块巨石上面了。 衣服取不下来,冯羽只好和韦法进一起下山。 下到山下,走到冯远的身边,韦法进看到冯远的脸上有些失落,便对冯远说:“远儿你不要难过,刚才我说过了,这白牛风水宝地,实在是太好了一些,不是我们这种平民人家所能拥有的,没关系,我们可以另找一个差一点的风水宝地,只要风水宝地和我们的家底相当,我们就不用担心那些风水灵物会避开我们。” 冯远心里气恼,心想如果风水宝地只是和自己现在的家底相当,那自己要那风水宝地干什么?那不是多余吗?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冯远并没说出来,他又点了点头,说韦法进说得对,接下来另找一处风水宝地就是了。 走到那块写着长腰山的木牌前面时,韦法进看了看长腰山三字,又看了看被冯远踩断的长腰山,从地上拾起了一块黄泥,把长腰两字改成了断腰。 白牛风水宝地有石人为号的事,就是这样来的,直到今天,那立在断腰山上的石人,依然还在。有传言说,若是有谁葬了白牛风水宝地,断腰山上的石人,就会自己倒下来,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唯有那竖立在断腰山上的石人,竖立在山顶之上,像个戴着斗笠的人,是真实的,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下了断腰山,冯羽从包袱里找出了一件干爽的衣服,让冯远穿上,这才继续向古伦村走去。 又走了五六里地,三人走进了一片大山,冯远感觉到前面的大山之上,就有风水宝地,和刚才那白牛地相差不大,便对韦法进说:“这山上好像也有不错的风水宝地,这里离古伦村很近了,不知道义父有没有上山去看过?” 41.第41章 夜捉长鼻象 韦法进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上山去看过,也没感觉到这地方会有风水宝地。 “你看,我们前面这几座山,全都很有气势,每一座都面向前方,而前方有一片开阔地,开阔地的四周,山势全都停下来了,我看这里一定有风水宝地。”冯远停下脚步,装着认真的看了一下前方的山势,半晌之后,才又对韦法进说道:“我看这山上的确有风水宝地,而且是个白额狐狸形的风水宝地。”说到这里,冯远走到小路边,弄来了一截树枝,交到韦法进的手上,交待韦法进说:“这白额狐狸风水宝地的风水灵物,定然不会简单,你守在这里,看到有白额狐狸出来,就用树枝打它的额头,我和冯羽乘着月亮还没下山,到山上去找找看。” 韦法进不知道冯远只是担心他一会儿上山又乱说话,影响捉风水灵物,便点头答应了,手里拿着树枝,眼睛眨也不眨的站在路口守着。 冯远和弟弟冯羽快步的向山上走去。 “二哥,你怎么不让义父也上山来?”上到半山腰时,冯羽问冯远,他总觉得冯远让韦法进在山下守着那个路口是个多余的借口。 冯远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弟弟冯羽的话才好,他总不能说义父那张乌鸦嘴,让他一起上山,这风水宝地的灵物,八成又会跑。抓不到风水灵物,再好的风水宝地也是假的。走了两步之后,冯远没有回答冯羽的问话,嘴里反问冯羽:“你是不是认为这山上的风水灵物不会从义父那里跑掉?” 冯羽没想到冯远会反问自己,抓了抓后脑勺,不知道该说些怎么,他对风水本来就一窍不通,他能说些怎么呢? 看到冯羽回答不上自己的话,冯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一下说道:“一会儿听我的,别多说话。” 冯羽脸上挂着笑意,立即就应了冯远一声,对这风水他虽然不懂,但有冯远在,他很放心。 兄弟两人上了大山上的一道山梁,冯远抬头向前看去,脸上立即就露出了笑意:这是一处很好的风水宝地,和那白牛地比,不相上下,唯一不同的是那白牛地在平地水潭边上,而这处风水宝地,在高山的山梁上。 看到冯远的脸上露出笑意,冯羽心里高兴,嘴里问冯远:“二哥,这里是不是也有风水宝地?” 冯远点头。 看到冯远点头,冯羽立即也跟着高兴了起来,又问冯远:“那这里是一处怎么样的风水宝地?” “这是一只灰象风水宝地,这象很大,风水也很好。”冯远回答。 “真是太好了。”冯羽高兴得有些手舞足蹈,以前他从不相信天底下有怎么风水宝地,自从在飞龙山寨里,看到自己的身上忽然有了武艺,他又相信风水宝地了,可笑的是,冯羽并不明白他身上的那一身武艺,和风水宝地没有怎么关系,是那杜斯梅夫妇在梦里一股脑的传授予他的。 冯羽这个人,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感觉自己身上有了武艺,是一件大好事,对这风水也就相信无疑了。 “这灰像风水宝地,和别的风水宝地有些不同,他藏在很深的地下,我们不能像刚才那只白牛那样把它捉到,你听我的指挥,只要看到那灰象向你走来,就扑上去,怎么也不要想,把他的长鼻子紧紧的抱住,我们就大功告成了。”冯远四下看了一遍之后对冯羽轻声的交待。 冯羽立即又点了一下头。 “你在这里守候,我去赶那只灰象出来。”冯远对冯羽说完这话。人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崖走去,冯羽则在原地蹲下了身子,随时等候灰象出现。 走到了山崖前,冯远在一块近丈高两丈宽的大石头前站立了一阵之后,忽然屏住了呼吸,对着那大石头一拳打了过去。 整个山梁,在冯远的这一拳头重击之下,晃动了一下。 不远处,几只夜眠的鸟儿被晃动的山梁摇醒,惊叫着飞向远处,在月光之中拍打着翅膀,发出扑扑的声音。 鸟儿惊飞到了远处之后,整座山梁之上又寂静了下来。 冯远静静的站了一阵之后,再次举起右拳头,又是一拳向前面的石头上打去,整个山梁又在他的这一拳之下晃动了起来,晃动的幅度,比第一拳要大出一倍之多。 山梁的侧面,离刚才冯远兄弟两人上山走过的路不远,有一个白白的东西被山梁晃动惊得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向山下跑去。 守在山下路口处的韦法进,看到一团白白的东西向自己的面前扑来,立即就跳起来,手里的木棍,向那白东西打了下去。 一声尖叫声响了起来,白色的东西在韦法进的棍子之下倒地,韦法进定睛看向那团白色的东西时,发现是一只白狐狸,立即就对着山上的冯远大喊:“远儿,我打死了一只白狐狸,但不是风水灵物。” “好,你继续把山口守住,别让风水灵物从你那里逃走了。”冯远大声的回答韦法进说。 韦法进的心里有些失落,他是个地师,对冯远捉风水灵物的事,最喜欢不过了,刚才冯远虽然没能把那白牛捉住,但看着冯远捉那白牛的手段,韦法进是大开了眼界了。没想到一走到这里,冯远就让他守着这个山口,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失望,至少他感觉到自己失去了看冯远如何捉拿风水灵物的事,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还真有一只白狐狸从山上向这路口跑来了。万分可惜的是,这白狐狸只是一只走兽,不是风水灵物,他把自己打死狐狸的事告诉了冯远,原以为冯远会立即让他上山梁上去,一起捉拿风水灵物,没想到冯远却让他继续守着山口的路。韦法进的心里,除了失落还是失落。 站在巨石面前的冯远安静了一阵,又忽然屏住呼吸,举起拳头,向那巨石上重重的打去。 这一拳,又把整道山梁打得晃动了一下。 这一阵晃动,比刚才冯远打第二拳的时候,要大出一倍还多,冯远打完之后,人就站在那里没动了。 这次,山梁上没有鸟儿飞起,也没有白狐狸从草丛里惊跑出来,冯羽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冯远的后背处跑开。 那是一只灰色的大象,又高又大,身子向西边跑去时,全身的肉都在不停的抖动,脚下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 伏在山梁中间的冯羽,看到那灰象向西逃去了,想告诉冯远,又怕自己说话时那灰象会被惊到,到嘴边的话立即就收住了,人继续一声不吭的伏在低矮的草丛里。 那灰象跑了十来步之后,步子渐渐的放慢下来了,最后身影消失在一处没长草的黄土堆前。 冯羽感觉到二哥冯远一定知道风水灵物灰象在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但让冯羽不明白的是,冯远并没有回转过身来捉拿那只灰象,而是让那灰象从容的向西逃去,最后隐匿不见。 半柱香过去之后,冯远回过身来了,他没有向冯羽走来,而是向西走去,走到那堆没长草的黄土堆前,面向东方的站在那黄土堆前,半闭着眼睛,像是在看着那黄土堆,又像是在养神。 冯羽看得清楚,心想二哥果然知道那灰象在他的身后出现了,而且出现之后向西逃去,隐匿到那堆黄土里,只是冯羽不明白冯远为怎么要让那灰象逃走,没出手去抓它。 不管怎么样,冯羽决定不出声,二哥让自己在这里等着,一定有他的理由,冯羽相信自己继续在这里等着,用不了多久,就一定能把那灰象抓住。 冯远在那黄土堆前静站了一下,又忽然出手,一拳向那黄土堆打去。 这次,没有山梁的摇动,也没有惊起飞鸟狐狸怎么的,除了一声沉闷的响声,没再有其它。 一拳打向那黄土堆之后,冯远收回了拳头,人又安静的站立在那黄土堆的西边。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冯远又忽然抬起右拳,再次向那黄土堆上打去。 依然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声响过去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这平静,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之后,冯远第三次抬起了右拳,向那黄土堆打去。 又是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比起前两次来,大出了许多,声音过去之后,一只灰色的大象,从那黄土堆里逃了出来,向东跑了十来步,脚步慢慢的放缓,最后身子消失在一丛高大的绿草丛前面。 这次,冯羽非常清楚的看到冯远的眼睛一直追随着那灰象,灰象走到那草丛的前面时,冯远的眼光也跟着那灰象来到了草丛前,灰象消失在草丛前面之后,冯远的眼睛便不动了,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草丛看。 这次,冯羽明白了,冯远是有意让那灰象逃走的,一步也不追,心里猜想冯远是有意让自己动手,立即精神大振,只等着那灰象来到自己的面前来,然后把它一下子捉住。 又过了一会,冯远从那黄土堆前走开了,步子不快不慢的向东走,走到那灰象消失的草丛边上,面向西方站立一会,右拳又忽然打出。 冯远打的,是那一丛绿草,刚才灰象消失的那一丛绿草。只是冯远这一拳打出去,并没有真正的打到那草丛上,没有声音,那草丛也没动。 收回拳,冯远又安静的站了一会儿,右拳又忽然抬起,再次向那草丛打去。 草丛依然没动,也没有声音。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冯远的右手,第三次举了起来,紧握成拳,向那草丛打去。 草丛依然没动也没有声音。 但一只灰象,却忽然从草丛里逃了出来,向冯远所在的地方跑来了。 灰象仍然和刚才一样,向前跑了十来步之后,便放慢了脚步,向冯羽所在的地方走来。 等到那灰象离自己只有四步远时,冯羽忽然一下子从草丛里跳跃了起来,身子向前射出去,双手用力的把那灰色大象的长鼻子紧紧的抱住。 让冯羽没有料到的是,自己抱了一个空,因为用力太大了,冯羽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身上痛得不轻。 冯羽的心里十分的失望,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把那灰象的长鼻子抱去的,怎么会抱了一个空? 心里失落,跌得一身痛的冯羽正想从地上爬起来时,冯远的声音传过来了:“三弟,别动!” 别动?那灰象都跑掉了,自己为什么还别动?冯羽的心里迷糊,但人还是躺在地上不动了。 冯远很快跑到了冯羽的身前,蹲下身子,慢慢的把冯羽紧抱在胸前的手臂拉开。 一块小小的石头,从冯羽的怀里露出了一截,冯远的右手,立即就按到那石头上。 冯羽感觉到有个小东西在自己的胸前蹦了一下便消失了。 “三弟,你果然厉害,把灰象给捉住了。”冯远喜笑颜开,扬了扬右手里的一小块白石头,对冯羽说道。 听了冯远的话,冯羽的脑子里更迷糊了,但他看到了冯远手里的白石头时,立即就想到了捉那五匹马时得到的那五块石头,心里一喜,从地上坐了起来,伸手去摸冯远手里的小石头,感觉那小石头滑滑的,和得到那五匹马的风水灵物时一模一样,心里立即也大喜了起来,嘴里问冯远:“你是说我把那灰象捉住了?” 冯远点了点头。 冯羽开心不已,要冯远把那小石头给他看看,冯远笑说:“我们在五杜村捉的那些风水灵物,和我们现在捉的这只灰象有些不一样。那‘天尊洗脚’还有那五匹马,都是上等的风水灵物,成形的时间长,有一定的思维能力,那样的风水灵物,我们普通人家,不一定驾驭得了,所以像这只灰象这样的风水灵物,最适合我们普通人家。它成形的时间不是很长,思维能力还比较低,就和那些小孩子一样调皮不服管,稍一松手,就跑掉了。就和我们刚才看到的那只白牛一样。” 冯羽一听,立即把手缩了回去,他可不想让到手的宝贝又变没了。 “所以看风水也叫捉龙。地上的山山水水,都有一定规律的向前延伸,这种延伸,就叫龙,把最好的风水找到,就是捉龙。”冯远一边说着,一边把右手的小指放到嘴里,轻咬出一个很小很小的口子,挤出一小滴血,涂到那白色的小石头上,小石头立即慢慢的从白色变成了血红色。 冯远把血红色的石头放到了冯羽的手里,让冯羽看那石头,冯羽大惊,连忙双手把那小石头紧紧的握住。 “不用紧张。”冯远笑说:“现在这石头里,已经有了我的血液,这风水灵物也就是我们家的了,无论它怎么跑,还是一下子就回到我们的家里来。” “原来是这样,我说二哥怎么会这么随便的把这东西放到我的手里来,一点也不担心它逃走。”冯羽说着,把手里的那石头举高,看到那石头在月光下呈半透明的样子,血红的颜色,已经在整块石头上散开来了。 “真漂亮!”冯羽赞叹的说道。 “好了,把它放到地上去吧,就放在你站的地方。”冯远笑说。 冯羽点头,把手里的石头放到了地上,冯远拉着他的手,向后退了十步,兄弟两人的眼睛,全都看向那小石头。 刚开始,那小石头上也没有怎么动静,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之后,一团淡淡的白气从地上冒了起来后,一只高大的灰象,出现在冯远兄弟的面前,面对着冯远兄弟站了许久之后,甩了甩长长的鼻子,慢慢的转过身去,面向着前方,消失不见了。 冯羽跑过去,发现地上的小石头没有了,嘴里对冯远说:“二哥,灰象不见了,小石头也没有了。” 脸上笑了一笑,冯远对冯羽说:“自己家的东西,不用担心他会消失,将来义母百年之后,我们把她的棺椁抬到这个地方来,那灰象就会自己附到义母的身上,给我们家带来好运气。” 说到这里时,冯远转身对岭下的韦法进大声的叫喊:“义父,这山梁上的风水很好,你上来看一看。” 韦法进在山下,看到冯远兄弟在山上走来走去,早就想上来看一看了,听到冯远这么叫,立即就提着白狐狸的尾巴,快速的走到了山梁上。 “这白狐狸,真肥真大,义父一棍子打到了它的头上,要了它的命,真是不简单啊!”韦法进上到山梁上来时,冯远对怎么风水之类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兴趣了,伸手接过韦法进手里的死狐狸说。 韦法进对死狐狸没有多大的兴趣,也就没回答冯远的话,他站在山梁上,借着夜色向前一看,立即就是一惊,嘴里对冯远说道:“这地方,风水不比那白牛地差,远儿,我还是担心我们这样的人家,安葬不了这么好的风水之地。奇怪了,这地方离古伦村这么近,风水又这么好,我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呢?” 韦法进的话,在冯远的意料之中,冯远笑说:“看义父又说这话,长人家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们韦家都不能用这样的风水宝地,那还有谁家能用?我看这风水宝地,就归我们家了。三弟,快动手,做个记号,将来安葬义母的时候,也有个方便。” 42.第42章 一男一女 韦法进一听,有点着急了:“远儿,你不先把龙捉住么……” 冯羽忍不住了,笑着对韦法进说道:“义父你放心好了,刚才二哥已经把龙捉住,点血为号了,这风水宝地,现在是非我们韦家莫属了。” 韦法进一听,立即就乐了,冯羽又对他说:“这是一首灰象风水宝地,那灰象,很大很威猛,胖胖的,很可爱。” 冯远对韦法进说:“龙已经捉好了,义父你经验足,看在哪里点穴位好,我们做个标记就回家。” “不用找了,就这里最好。”韦法进指着冯羽面前的小平地说。 “义父真厉害,刚才我就是在这里把那灰象捉住的,义父一眼就看出来了。”冯羽一边说着,一边和韦法进从旁边的草地里捡来一些石头,在刚才站着的地方堆起了一个小丘,像一个小小的新坟。 冯远也加入了其中。 小丘很快堆好了,韦法进忽然觉得冯远刚才是故意把他支开,不让他参加捉龙,冯远为什么要这么做,韦法进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来。 小石丘堆好之后,三人下山,走到古伦村时,天已经大亮了。 走到自己的家门前,韦法进看到自己的家门已经大开,知道老婆已经起来做好早饭了,立即抢过冯羽提着的白狐狸,跑进了院子,对刚从草屋门口出来的老婆说道:“老婆,我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说着,韦法进还举起了手里的死狐狸。 韦法进的老婆立即大叫了起来:“老死的狐狸,太骚了,太骚了,快扔掉,快扔掉。” 老婆的话,把韦法进说得脸上很不自然,又出口不得,冯远和冯羽看了直想笑,连忙过去和义母打了招呼。 “我的两个小祖宗,你们终于回来了,为娘刚刚煮好了白米粥,你们快洗一洗来吃。”看到冯远和冯羽,老人的脸上立即就乐了,拉着冯远和冯羽的手笑着说道。 三人洗了脸,吃了早饭,冯远把身上还剩下的五两银子拿了出来,交到义母的手上,老人高兴的收好,还对韦法进说:“还是儿子有本事,你在外游荡了一辈子,也没看到你给过我这么多的银子。” 韦法进脸上尴尬,不知道说些怎么好,忙告诉老婆说冯远兄弟已经报了血海深仇,这次回到古伦村,就不再走了。 “苦命的孩子。”老人伸手抚摸着冯远和冯羽的头,眼睛里含泪:“为娘不敢去想那些杀人的场面,也不想听那些事,你们回来了就好,娘这里,没有怎么好东西给你们,娘年轻时,开垦了几块地,以后你们就开开心心的和娘种地,你们都还很年轻,等闲下来的时候,再开几块大一点的地,将来就不用愁吃穿了。” “娘,我不种地,我想做将军,二哥已经答应两年后让我去投奔族叔韦法诚了。”冯羽说。 “当将军?”韦法进的老婆愣了一下,在这小小的古伦村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要当将军,她摇了摇头,嘴里说道:“当将军有怎么好?整天弄刀弄枪的,不是打这个就是杀那个,没个完没个了的,还不如开几块大一点的地,把力气用在地里,有吃又有穿的,多好!” “就是就是。”冯远对冯羽说:“一天到晚就想着当将军当将军,没人种地,你吃石头还是吃泥?” 冯羽急得抓头,却又不知道说些怎么才好。 “娘,现在夏天已经过去了,没几天就要秋收,地里应该没有怎么活可做了,明天我和冯羽找一块大一点的地方,开垦一块新地,明年种粮食。”冯远对义母说。 “好好好!”韦法进的老婆说着,脸上已经是一脸的笑,嘴里直夸冯远孝顺,又把冯远和冯羽拉到自己的屋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小木盒,打开,从木盒里拿出了两支短小的银簪,冯远冯羽各一支,嘴里说道:“娘没有怎么好东西送给你们,这银簪,是娘当年的陪嫁,你们都收好,将来看中了哪一家的姑娘,也好送给她做个信物。“ 冯远兄弟两人连忙道谢。 看到木盒里有一张已经变了色的红纸,冯远拿起来打开来看,老人立即对他说:“这是娘的生辰八字,当年娘的爸爸请人代记下来的。” 冯远的眼睛从那些字上扫过,心儿立即就跳了起来:自己所担心的一点也不多余…… “远儿,你怎么啦?怎么忽然发呆起来了?是不是为娘这生辰八字写的不对?”老人看到冯远发呆,伸手推了一下冯远,嘴里说:“这里十村八村的,也没几个人识字。你义父倒是识字,却又不愿意干正经活儿,为娘的八字写错了也没奇怪呀。” 冯远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挤出了一脸的笑对老人说:“不,没写错,我看到了,娘的娘家姓覃,比义父大两岁。” “对对对,我娘家姓覃,你不说我都记不起来了。”覃氏说:“我老覃家,早就没有人了。我和你义父是表姐弟,我爹娘死的时候,我只有六岁,是舅舅把我接来,养大成人,后来又让我嫁给了表弟。这些事,说起来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但舅舅和舅妈死去也有十多年了,这人生在世呀,也就晃一晃的事。” 说到这里,覃氏的眼里噙起了泪水来了,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抹了一下双眼对冯远说:“我和你们商量个事。你们拿回家里来的银子,我拿一两银子去买个新房子,怎么样?” “一两银子的新房子?哪里有这样的新房子?”冯羽大感意外的问。 “村里的张大家里有,还不少呢。”覃氏说:“你们快说说,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只是这一两的新房子,会不会太差了?”冯远不解的问。 “可以买?太好了。”覃氏说:“不差,一两的算是不错了,你们兄弟一起去,选好了给我扛回家里来。” 这下冯远明白了,这老太太,想买一副棺材,偏偏冯羽还不明白,脸上十分不解的说:“这房子还能扛起来?娘你不是开玩笑吧?” 冯远连忙说:“娘说的是木头做成的长寿房子。” 这下冯羽也知道这老太太说的是棺材了,点了点头说现在就去。 冯远把手里的红纸放回了木盒里,覃氏收好了木盒,三人一起走出门去,看到韦法进正在院子里劈柴,覃氏对韦法进说:“我们娘三个去买房子,你也去帮着看一看。” “买房子?去哪里买房子?”韦法进一脸的不解问:“哪里来的银子?” “去张大家里买。”覃氏说这话时,韦法进立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扔了手里的斧头,跑过来拉着覃氏的手说:“我的好姐姐,好端端的你买怎么房子?那几两白银,你拿来买些好吃好喝的不行么?” 覃氏瞪了韦法进一眼:“再好吃再好喝的东西,一过肚子,还不是一样臭气难闻?我舅舅和舅娘死时,连一副棺材也没有,我现在有两个能干的儿子,再也不要走他们的后路了,我们先买一副,谁先去见祖宗归谁用。” 韦法进还想说话,冯远却对他摇了摇手,他只好不再出声,答应一起去村里的棺材铺去看一看。 四人走出院子的大门,冯远忽然想起了怎么,又跑回了屋子里,抱出了一件棉衣出门。 “哥,这大热天的你抱着一件棉衣干什么?”冯羽问,韦法进和覃氏的脸上,同样也是一脸的不解。 “张大家我去过,他的老奶奶,一年四季都怕冷,躲在屋子里烤火,这棉衣送给他,正合适。”冯远说。 韦法进有些急了:“这是你从飞龙山寨得来的新棉衣,还没穿过呢,少说也值二两银子,送人多可惜。” “二两银子?”覃氏先是愣了一下,想把冯远手里的新棉衣拿过来看一看,却又把手缩回去了:“二两银子的棉衣,我还是不看了,省得眼馋。” 冯远笑了笑,对覃氏说:“娘放心,等冬天来了,我和冯羽就算是上山打柴,也要给娘买一件二两银子的新棉衣,不,买三两银子的。” “三两银子的棉衣?”覃氏把眼睛看向韦法进:“天下有这么贵的衣服么?” “有,别说三两,就是三十两、三百两,都有,就怕你没有那么多银子……”韦法进说着,眼睛不敢看冯远手里的棉衣,怕冯远看到他眼睛里的不舍…… 张家的院子里,到处摆满了木板,这些木版,都是用来做棺材的材料。在院子的一角,有一间小屋子,正冒着烟,那就是张家奶奶的住房了,这张家奶奶是远近闻名的怪人,不怕热,却怕冷,一年四季都在房间里烤火。 走进了张家奶奶的房间,冯远刚想打招呼,猛然看到床对面黑乎乎的墙上有两个影子,一男一女,看上去全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男的英俊,女的漂亮。 和那女子的眼睛对望时,冯远还听到了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响了起来:“哥,这个冯远的眼睛很奇怪,难道他能看到我们不成?” 那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同样是轻飘飘的:“别胡说了,他怎么可能看到我们呢?” 说着男子也把眼睛看向了冯远,四目相对时,男子轻呼:“不好,这冯远真的看到我们了。” 话音落下时,两个影子一闪不见了。 走在冯远身后的覃氏,向张家奶奶打招呼,冯远这才从失神中惊醒,走了过去,对张家奶奶说自己给她送棉衣来了。 张家奶奶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接受了冯远的棉衣,听覃氏说这棉衣能值二两银子,张家奶奶惊呆了,又想推辞不要,结果还是经不住冯远的说辞,把棉衣穿到了身上了。 “孙子,奶奶这棉衣值二两银子呢,怎么样?好看吗?”张奶奶听说覃氏要来买自己家的棺材,立即走出了房间,带着覃氏来见孙子,看到孙子的第一句话就这样说了。 张大吃惊的看着奶奶身上的衣服,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一件衣服二两银子,心里好奇。 冯远选了一副最好的棺材,按实价给了张大二两银子,张大很不好意思的把一行人送出了门外,还新自和两个徒弟把棺材送到了韦家。 一整个下午,冯远都在想着张家奶奶屋里的那一男一女,觉得那一男一女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他们两个躲在张家奶奶的房间里,如果是坏人,张家奶奶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的八十多岁? 虽然不是坏人,但那一男一女冯远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人,而是鬼魂。 “义母,我们古伦村是不是每代都有很多长寿的人,我看那张大奶奶都八十多岁了,人精神还一直很好,至少还能活十几二十年。”吃晚饭的时候,冯远问覃氏。 “不是,古伦村每代都会有一个长寿的人是真,但也仅仅一人而已。”覃氏说。 “那长寿的人是不是全都和张大的奶奶一样怕冷?” 覃氏摇了摇头,她说除了张大的奶奶,古伦村从未有人四季都怕冷。 入夜的古伦村,月光如水,冯远熄了房间里的灯之后,人静静的站在屋子中间。 午夜来时,冯远果然听到房间外面有奇怪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人立即猛的一跃,从敞开的窗口跳到了窗外,人躲在窗子后面的黑暗里,小心的看着屋里的情景。 门口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声音过去之后,两个影子出现在冯远的房间里。 两个影子走到冯远的床前,看到薄薄的被子下面有个人,女子的双手抬了起来,脸色刹那间变得狰狞不已,可是就在尖尖的十支手指要扎下去时,女子脸上的表情又变回来了,她的嘴里说了一句怎么,声音很低,站在窗户外面的冯远听不清楚。 身后的男子有些生气了,一把推开女子,尖尖的十只手指,向被子扎了下去。只是这一扎,男子立即就发现自己上当了,惊恐的收回了双手,想向房间的门口逃去,立即又感觉有些不妥,拉着女子转身回来,想要从敞开的窗户逃走。 一个人影出现在窗户的面前,不是别人,正是冯远。 一男一女看到冯远忽然出现在窗外,全都吓得不轻,不约而同的转身向门口跑了过去。 一扇木门,对于两个鬼魂来说,的确算不上怎么大事,一男一女一下子就从门缝里来到了门外,只是当他们一抬头时,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前面不到两丈远的地方,全都吓得不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立即就逃走不见了。 这个站在门口不到两丈远的人,正是冯远。 冯远料定今晚这两个鬼魂必定会到自己的家里来,于是设了这么一出,果然还真的看到这一男一女到自己的家里来了。 一男一女各逃到村外时,又合到了一起,那女子抚了一下胸口,刚想说一句怎么话,却忽然看到冯远就站在自己面前不到两丈远的地方,吓得尖叫了一声,身影一闪不见了。男子听到女子的尖叫,回过头来,看到冯远的身影,同样也惊叫了一声,影子在冯远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冯远站在那里,一脸的寂静,直到两个时辰过去之后没再看到那一男一女出现,才转身回到了家里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冯远起来把整个古伦村转了一圈之后,也没发现有怎么异常的地方,又到张家去看张大的奶奶,发现张大的奶奶还是老样子,人坐在火坑边上烤着火,一身的怕冷。 冯远回到家门口时,冯羽已经扛着两把锄头在等他了。 “二哥,你不是说今天就去挖一块新地么?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冯羽说:“你快回家吃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去挖新地去。” 冯远的心里,倒是很想挖一块新地,但挖新地有用么?新地挖出来了,谁来种? 吃了早餐,冯远从家里挑着一对泥箕出来了。 “不是说要挖地么?二哥你怎么挑着一对泥箕出来了呢?挖地还要用到泥箕?”看到冯远挑泥箕出来,冯羽有些奇怪的问,他对挖地一点也不内行。 “先不挖地了,我们挖一个大水池子。这古伦村四周没有水源,到了秋天之后挑一担水要走七里地,夏天里,浇田的水也全靠老天下雨,我们挖一个大水池子,才是最急需的。”冯远一边挑着泥箕走向村外一边对冯羽说。 “可是我们也不知道这泥地之下,哪里有水哪里没有水啊!”冯羽有些不踏实:“万一我们挖对一处没有水的地方,那不是白白辛苦?” 冯远莞尔一笑:“你二哥我连捉龙都会,你还担心我挖的水池子没有水?” “也是,二哥,你放心,你说怎么****就怎么干,别人我不敢相信,二哥你我不能不相信!”冯羽说着,一起和冯远向村外走去。 走到了村外,冯远看了一下四周,对冯羽说就到前面的山脚下去挖,这次冯羽不说话了,跟着冯远走到村前一里不到的山脚下,开始挖了起来。 冯远选的地方,长着很多不知名的野生树木,大大小小都有,大的比人还高,小的不到人的膝盖。兄弟两好一阵苦干之后,终于把不大的一片地方挖出来了。 43.第43章 风水罗盘 听说冯远兄弟要在村前挖一口水井,古伦村里的人全都十分的好奇,个个都跑来看,他们看到冯远挖起来的那些泥全都是干巴巴的,心里立即就失望了:这地方,连泥都干得像炒过一样,地下怎么会有水? 覃氏也来了,她把冯远兄弟拉到了一边:“你们哥俩是不是发疯了?这里怎么会有水呢?这土这么干,你们就算挖到了阎罗王的地府门前,也不会有水,别干这没有用的事了,有力气,就去挖一块地,明年一开春就能种粮食了。” “娘,我看这地方会有水的,你相信我,最多挖到明年开春,我们就有水喝有水浇田浇地了。”冯远笑说。 看到冯远不听劝,覃氏把冯远拉到旁边六七步远的地方,指着一个干涸的深坑对冯远说:“这坑,以前是一口井,深有十丈多,是上一辈人挖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下大雨,这坑里从来没有水出现过。” 覃氏看到冯远还是不愿意听劝,想回家去把韦法进叫来劝一劝冯远,却看到韦法进也扛着一把锄头来了,忙问韦法进扛着一把锄头来干怎么。 一听到丈夫说和两个儿子一起挖水井,覃氏立即就急了:“两个儿子刚来到古伦村,不知道古伦村的情况,你这老头子,从小就在古伦村长大,怎么也跟着胡来?你就不担心两个儿子累坏了么?” 看到丈夫对自己的话听而不闻,覃氏更加的着急了,却又不知道怎样劝这三父子,气冲冲的跑回家去了。 “冯远冯羽,你们爷仨挖这么大的一个坑,哪里是在挖井?分明是在挖一个小水潭。”开棺材铺子的张大也来了,这个张大,对冯远有好感,村里别的人在取笑冯远父子,张大没有那么做,他把冯远父子挖的地方看了一下之后,心里吃惊的说道。 “水井也好,水潭也罢,只要能挖出水来,让我们古伦村的子孙后代有水喝有水用,我冯远再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冯远笑着说。 张大听了冯远的话,不相信冯远能在这个地方挖出水来,无声的摇了一下头,回家做他的棺材去了。自从上次冯远一家来到张大家买了一副棺材之后,张大家本来卖不出去的棺材,竟然一下子好卖了起来,这两天眼看着就要断货,张大不得不加一把劲了。 古伦村的人也相继走开了,山脚下,只剩下冯远三父子。 “远儿,你真认为这地方能挖出水来?”看到古伦村的人都走光了,韦法进轻声的问了冯远一句。 冯远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可是我总感觉这地方不会有水,你看旁边的这口枯井,里面就一滴水也没有。”韦法进看着冯远说。 冯远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把冯羽刚装满的一担泥土挑到一边去倒掉。 “义父,你年纪大了,挖井这件事,你就不要参加了,我和二哥刚刚来到古伦村,正好给村里做点事,你还去干你的地师去吧,这又挖又挑的,太辛苦了。”冯羽对韦法进说。 韦法进笑了笑:“羽儿,你就是要我在这里陪着你们挖井,我也做不到,今天我到这里来陪着你们一起挖,只是做个样子,希望我这一出动,村里能有几个人出来和你们一起挖这口大水井,现在看来这事不可能了。村里没有人认为这地方能挖出水来,所以不会有人来和你们一起干。我呢,也就陪你们挖两三天,这水井,还是要靠你们兄弟俩人。” 对韦法进说的这话,冯远并没有感觉到有怎么意外,韦法进从小就没干过体力活,让他和自己挖井,那不现实。 自己和冯羽从小也没干过体力活,这水井能不能挖成挖好,冯远的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看到弟弟冯羽卖力的干着,冯远的心里又多出了几分信心。 “冯羽,你不是一直想当将军么?你从小就没干过怎么体力活,这口井,对你来说正好是个锻炼,如果我们能把这口井挖好,你一定会在这锻炼之中变得强壮,力气也会变得更大,到时你的将军梦也离你不远了。”冯远给冯羽鼓气。 “二哥你说得对,你少挑一点,我多挖一点,等下我换你来挑。”冯羽一听冯远的话,脸上立即就乐了,他虽然没有干过重体力活,但一联系到他的将军梦,他的精神立即就变得十足起来了。重的活抢着干,而且干劲十足。 到了晚上,兄弟两人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手上不舒服起来,伸开手来看时,发现每只手上都出现了水泡,很大,一个排着一个,在手里很难受。这些水泡很快就被磨破了,泡里的水流了出来,长过泡的地方,又变得热辣辣的十分难受。 韦法进一整天都是做做停停,倒也没有怎么事,手上更没有起泡。 “儿子,厨房里没有柴了,你们兄弟两人明天和你义父一起上山砍些柴火回来好不好?”晚上冯远回到家里时,义母覃氏这样对他说。 “不对呀,早上我看到厨房里还有很多柴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没有了呢?”冯远感觉意外,到厨房里去看时,果然看到厨房里空荡荡的没有柴了。 “张二爷的家里没有柴了,我就把家里的柴给他送去了。儿子,明天记得上山砍柴。”覃氏对冯远说。 冯远一听覃氏这话,立即就笑了,心里明白覃氏不想让他再继续挖井。要他上山砍柴,那只是一个借口,冯远相信家里还有柴,只是覃氏放在别处不让自己知道而已,于是笑着对覃氏说:“义母,砍柴的事,先拖一拖,我和三弟先把那水井挖好了再说。” “你还去挖水井?那明天我们家烧怎么?”覃氏说:“你们不会让我老太婆放双腿到灶里去烧火吧?” 冯远又笑了一下,嘴里对覃氏说:“义母不用担心,明天早上我起来做早饭。” “你起来做早饭?烧怎么?难不成你真把自己的双腿放到灶心里去烧火?”看到劝不住冯远,覃氏的心里有些气恼,嘴不择言的说道。 冯远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第二天清晨,覃氏还睡在床上就闻到早饭的香味从厨房飘到了自己的卧房里,心里不禁大为不解:昨天晚上厨房里就没有柴了,这冯远倒是早早的起来做了早饭,只是不知道他烧的是怎么东西? 想到这里时,覃氏就悄悄的起床,穿了衣服,吸着鞋子,无声无息的向厨房走去。 走近了厨房,大米粥的香气更浓重了,覃氏知道冯远的确是把早饭做好无疑,她走到厨房的门外,没有直接走进去,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这孩子烧怎么东西做早饭。人站在厨房的门边,覃氏悄悄的把头伸长,要把厨房里的冯远看个清楚。 这一看,覃氏立即就吓得面如土色:厨房里,冯远正坐在灶口前的一张小凳子上,看着手里的一本书,应该就是韦法进的风水书吧,而冯远的两只脚,挽起了裤脚,伸到了灶堂里,熊熊大火,正从他的双腿上冒起来,大锅里的大米粥,冒着滚滚气泡,看起来已经熟了。 “我的好儿子,你怎么真的烧起自己的双腿来了!”覃氏很快就从惊呆的神情里惊醒,嘴里大叫了一声,人立即就向冯远跑去,她的第一想法,就是要把冯远的双脚从灶口里拉出来。 覃氏的声音,把正在看书的冯远惊醒,他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双脚以最快的速度从灶口里抽了出来,他太紧张了一些,双脚从灶口里抽出来时,右小腿碰了一下灶口的热土,烫伤了一块如两枚铜钱一样大小的皮肤。 “我看看你的腿有没有事。”覃氏看到冯远把双腿从灶口里拿出来时,竟然还是一双好好的腿,心里大惊的同时,很是纳闷:刚才自己明明看到很大的火苗从冯远的双腿上烧起来的,心里还想,冯远的双腿一定早就烧没了,这一眨眼的功夫,冯远的双腿怎么又好好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呢?真是太奇怪了,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弯下头去查看冯远的双腿。 冯远的双腿上,除了右小腿的外侧有一小块烫伤之外,一切都是好好的。 “我的小祖宗,你把娘给吓坏了,我昨天只是胡乱那么一说,你怎么就当真把自己的双腿放进灶口里去烧火了呢?以后娘不要你做饭了,你快要把娘吓死了。”覃氏说着,对着冯远右腿上的伤口连吹了两口气,嘴里问冯远痛不痛? 冯远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痛。 说不痛,那是假话,冯远感觉到自己右脚的伤口正热辣辣的痛呢!覃氏来得太忽然,他收回双腿太急了。 这个小伤,给冯远留下永远抹不去的伤痕,直到死时,这伤痕都还在,每次他看到这个小小的伤痕时,就会想起自己义母那慈祥的面容,也算是对义母的一种思念,后来古伦庙里的冯远塑像上,同样也有这么一块疤痕,这是后话。 “好儿子,娘错了,娘再也不拦你挖井了,以后那井你爱挖就挖,娘绝不再管,也不许你再进厨房,你快要把娘吓死了……”覃氏这样说着,也这样做了,从那以后的日子里,她再也不让冯远进厨房,也不再拦冯远挖井,嘴里更是不敢再乱说话了。 韦法进果然只参加挖井三天,三天之后,他不再去挖井了,他又走出古伦村,去做他爱做的风水先生去了。 只有冯远和冯羽,还在坚持不懈的挖着山下的那口井,那口如水潭一样大的水井。 手上的水泡破了,又重新长出来,又再破裂,到最后,冯远和冯羽的手上还有肩膀上,被锄头和扁担磨出来的水泡变成了茧,就再也没有水泡出现。 冯远说的还真没有错,不但弟弟冯羽在挖水井时,人慢慢的变得强壮了,饭量大增,就连冯远自己,也变得强壮了起来,脸上红扑扑的,一副俊美少年的模样。 覃氏种的几块小田地,收CD不怎么好,毕竟只有她一个女人在管着那些地,禾苗长得不好,收成差,那都在意料之中。 冯远和冯羽的饭量每天都在增大,尽管覃氏天天在精打细算,但冯远交给她的那些银子,很快就没有了。 眼看着冬天已经来了,冯远的心里开始焦急了起来:自己说过到了冬天,就给义母买一件三两银子的棉衣,现在冬天到了,别说三两银子,就连三钱银子也没有影子,冯远记着自己的话,不着急那才是怪事呢。 天天挖水井的冯远正为义母的棉衣没有着落而心急时,冯远的义父韦法进回家了,他虽然并没有弄回银子,却带来了一个让冯远高兴的消息:仙县的一个富户人家,在召集风水先生,而且给的银子不少:每人十两。 和韦法进一起回到古伦村里来的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也自称是风水先生,但冯远一听这人说话,就知道他只是一个胸无点墨的人,肚子里的东西,比韦法进还少,只是一个冒牌的风水先生,倒挂三天,嘴里也不会有半滴墨水流出来。 和韦法进一起来的这个人姓卓,大名卓大松,韦法进之所以带这人到家里来,原因十分的简单:卓大松去过那个富户的家,有他带着,混入那富户人家里去拿银子,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一个风水先生就是十两银子,那三个风水先生就是三十两银子,冯远感觉这笔买卖很合算,韦法进叫他和冯羽一起去富户的家,冯远立即就答应了:这一去,义母的棉衣不就有下落了么?那富户人家的银子多,不拿白不拿,不拿还对不起人家…… 冯远向张大借了两个布袋子,自己背上一个,又让弟弟冯羽背上一个,跟着韦法进和卓大松一起出门去仙县。 走了三天,四人进入了仙县境内一处大山,离那富户的家不远了,韦法进看了一眼冯远和冯羽背的布带子,里面空空的没有东西,心里有些犯愁起来了:别的风水先生背的袋子里,都有一个圆圆的风水罗盘,但冯远兄弟根本就没有风水罗盘。若是冯远真的想到富户的家里去做风水先生,那怎么都好说,但这一路走来,韦法进感觉冯远一点也没有要替那富户看风水的意思,说白了,自己一行四人,只是到那户富户家里去骗钱而已。 “远儿,你这袋子里是不是少了一个怎么东西?”在离富户家不远的镇子上吃饭时,韦法进悄悄的把冯远拉到一边问他说。 “少了一个东西?”冯远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问韦法进自己的布袋子里少了一个怎么东西。 韦法进把自己的风水罗盘从布袋子里拿了出来,在冯远的面前晃了一下。这下冯远明白了,自己的布袋子里,少了一个风水先生的吃饭工具:风水罗盘。 “这个好办。”冯远掏出了两文钱,在小镇的碗碟铺子里买了两个圆碟子,一个放进冯羽的布袋子里,另一个放进自己的布袋子里。 “这个办法也太明显了吧?”韦法进笑说。 “管他明显不明显,到了富户的家里,我们一拿到钱就跑路,风水的事,让别人去忙活去,那富户不是说要招够九十九个风水先生么?我们只是去拼凑一个数字而已。”冯远说:“到时候我们一拿到银子,立即就走人,一刻也不要停留。” 冯羽立即就点头了,韦法进却有些犹豫,心里为冯远兄弟担心,担心他们兄弟两这吃粮不管事的行为露馅,冯羽却不以为然,嘴里对韦法进说:“二哥的本领,我们都知道的,怎么样的风水也难不住他,义父你放心好了。” 这倒也是,韦法进不再犹豫了,但对兄弟两人布袋里不是风水罗盘而是碟子的事,连卓大松也不敢告知,便向富户的家里走去了。 富户的家,就在一个小镇的一边,门前有个不小的池塘,冯远看到那户人家的大门时,心里怔了一下,他停下了步子,把冯羽拉到了一边问他:“有一个机会,将来对你能不能当将军很重要,你愿意不愿意试一试?” “那是当然,我愿意。”冯羽想也没想就说道。 “是这样,这户人家的家里有些怪异,你先不要去了,悄悄的在这小镇上住上三天之后再来,你敢干么?”冯远问冯羽。 冯羽不解,忙问冯远为什么。 “我感觉这户人家我们是骗不了的,你若不愿意,我们现在就回家,义母棉衣的钱,哥再想别的办法。”冯远说。 “来都来了,不试一试就回去,那怎么可以?二哥你说吧,怎么办,我听你的。”冯羽拍了一下胸脯说。 “很简单,你在这小镇上先住三天,三天后再来和我们会合,到时我们拿了钱,立即脚底抹油走人。”冯远说。 “这么简单?那没有问题,我听二哥你的。”冯远拍着胸脯说道。 “还有,你到了这户人家的家里后,无论别人问你怎么,你都要少说话,也不要报出自己的名字。但有一条,别人的银子是十两,你要二十两,主人家不给钱你就在他家里坐着哪里也不要去,拿到了钱,就立即找机会走人,一刻也不要停留。”冯远又交待冯羽。 冯羽点头。 44.第44章 骗银子的 冯远把身上的碎银拿了出来,交给冯羽住店用,自己和韦法进、卓大松先走了。 这些天来,天天挖井,冯羽身上正累着呢,他按照冯远的交待,在小镇上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之后,便蒙头大睡,睡醒起来就到小镇上吃东西,吃饱了又睡。 三天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这天清晨,冯羽一起来就匆匆的走到了街上,准备吃点东西之后就去那户富户家里,人走到吃东西的小店前面时,又猛然想起自己去的那户人家家里很有钱,自己又何必在这镇上吃东西浪费银子?到那户人家的家里去吃岂不是更好? 于是冯远立即转头向富户的家里走去。 走出了小镇,那个富户人家就在眼前了,冯羽正继续向前走时,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了起来:“小伙子,去骗银子不用去这么早吧?” 冯羽懒得理会,嘴里一哼说道:“早去也是骗,晚去也是骗,还不如早去早回,银子到手之后回家挖井。” “这话也对,只是你来得也太早了一些,你看,那户人家的大门还没开呢,你总不能大清早的就去拍人家的门骗银子吧?”那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了。 冯羽一抬头,果然看到那富户人家的门还在紧闭着,心里想自己的确有些太心急,来得太早了一些。忽然又想到这说话声音苍老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去那户人家骗银子的?莫非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别人知道了?心里一惊,人立即就扭头向那苍老的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看去。 一个小小的池塘,就在路边,正好在富户的大门前,相隔不到二十丈,池塘的边上,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正笑吟吟的对着冯羽说话呢。 冯羽走到老者的身边,绕着老者走了一圈,看到老者身上衣服有些破旧,不像是那富户人家里出来的人,倒像是个穷苦人,于是问老者:“你怎么知道我是去骗那户人家要银子的?” 老者嘿嘿一笑:“三天前,你二哥就是在这里交待你三日后再来的,我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那个富户人家知道我来骗他家里的银子,让你来这里骂我呢。不是这样就好。”冯羽说。 “好怎么呀!你想过没有,万一那户人家不给你银子你怎么办?”老者问冯羽。 “不会,我二哥安排的事,我相信没问题。再说了,也就几十两银子而已,能有多大的事?拿到了银子,我就和我二哥给我义母买一件三两银子的棉衣。有了棉衣,我和二哥就可以安心的挖井了。”冯羽想了一下说道。 “我感觉那户人家不会那么老实的给你银子,到时候他万一拖个十天半个月不给你银子,那你岂不是很烦恼?”老者又说。 “也是啊,若是这样,那就没有怎么意思了。”冯羽自言自语。 老者叹了一口气,嘴里说道:“这天底下的财主,哪一个不是小气鬼?要骗他们的钱,不容易啊!” 冯羽想了想,感觉老者说的不无道理,他的大哥冯书玉就是个财主,更是个小气鬼,想骗他那种人的银子,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冯羽的心里有些失望,他不想去那户人家的家里骗银子了,到时不但银子骗不到手,还白白的耽误了挖井的时间,冯羽感觉二哥冯远这次带自己出来,有些不对,他没想到这富户的银子不好骗。 “算了,我还是先回去挖井等二哥吧,义母的棉衣钱,到时再想办法。”冯羽嘴里这样说着,就要转头回家。那老者的声音却又传过来了:“万一到时没法弄到银子给你的义母买棉衣,那你二哥岂不是说话不算话?” “那你有怎么好办法?”冯羽有些无助了,嘴里这样问老者。 “依我看,你还是去那富户的家里去试试,不过也不能浪费时间,你到了他的家里,就直接说自己是来要银子的风水先生,让那家的主人快点给银子,他若是给银子了,你就快点走人,他若不给银子,你也快点走人。那样你才不白白的跑这一趟。”老者说。 冯羽一想,感觉这老者说的话也对,自己不妨去问一问,得银子不得银子,再回去也不迟。 “老汉我有一个宝贝送给你,到时你若被那户人家缠着走不开身,就把这宝贝扔到地上,保证能走得掉。”老者说着,站了起来,变戏法一样的伸出手,把手里的一半红菱角塞到冯远的手里。 老者的双手冰凉,冯羽的手碰对老者的手时,立即就是一惊,他一抬眼皮,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 看了一下周围,冯远看到自己不知道怎么时候走到了富户门前的池塘边上,身子靠着一棵老柳树,站着睡着了,这一抬眼皮,人才醒了过来。 “这些天挖井真的太累了,连走路都打起瞌睡来了。”冯羽自言自语的笑说着,还摇了摇头,脑子里想起梦里那老者对自己说过的话,感觉有那么几分道理,决定到那富户的家里去试一试运气。 眼睛看向身边的池塘,冯远看到了一朵快要盛开的菱角,心里有些奇怪,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秋天早就过去了,现在是冬天,怎么还会有菱角出现?”冯远说到这里时,忽然想到刚才在梦里那老者说送自己一个宝贝,正是和这池塘里的菱角一样的东西。 向前走了几步,冯羽感觉自己不把那菱角带在身边,有些不妥,嘴里又自言自语说道:“管他这梦是真是假,把这菱角带在身边,到时候若是真走不掉,就把这菱角拿出来试一试。” 冯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池塘边,把那菱角摘了,放进布包里,人向那富户人家的大门走去。 这家富户,还真不是一般的富户,光是宅子就是一大片,宅子的大门,很是气派,不用说也知道是很有钱的主子。 “你找谁?”看到冯羽想向大门里闯,守门的一个汉子把他拦住了。 冯羽的眉头一皱:“你家主人不是说要招九十九个风水先生么?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是风水先生?”看门的汉子小心的问冯羽。 “我不是风水先生难道你是风水先生不成?”冯远心里不快,心想连这守门口的人都拦着自己,这家主人看来不是怎么好人,八成是和自己那大哥冯书玉一样的角色,心里立即就不高兴了,心想这样的人家,自己还不如不伺候了,便转身走开。 那守门的汉子,一看到冯远转身走开,立即走了上来,给冯羽陪着不是,让冯羽不要走。 “我本来是想来你主人家里骗点银子的,不过我看你家主人也没怎么诚心招风水先生,小爷我还不如回去挖井得了。”冯羽心里真的不想进门去了,他感觉这守门的汉子都不让他进,这户人家的主人,哪里还愿意让自己骗他的银子?既然骗不到银子,那自己还进入他家里去干什么? “先生你误会了,我昨晚去赌了一个晚上,一整夜没睡,所以眼睛看人不太清楚,没看得清先生你,你老人家千万别生气。其实我家老爷很看重风水先生的,他老人家说过了,要留九十九位风水先生在家里住下,拿下村后的风水宝地。”守门的汉子认真的对冯羽说。 冯羽看了看汉子的眼睛,看到汉子的眼睛里红红的,知道汉子应该是没有骗自己,这才回过头来,和汉子一起进入那户人家,他一边走一边对汉子说:“我一看你这眼睛,就知道你一定是赌得输了个精光,这天底下,哪个人赌后不是输得精光?你以后还是不要去赌了。” “是是是!”汉子一边点头一边问冯羽:“那先生你觉得我怎么时候能赌赢一次?我只求赢一次就不再赌了。”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都说十赌九输,你怎么还想着赌?”冯远皱眉说。 “可是我已经把全部家当都投进去了,不赢一次,不心甘啊!”汉子说着,一脸的可怜。 “那你也要好好休息,等眼睛看清楚了再去嘛。” “那我休息三天再去赌最后一次,先生你看能赢么?” “应该可以吧?”冯远说着,看到汉子把他带到了一个大厅里,厅里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心里又不高兴了,偏偏那汉子又问他:“先生你是说三天之后我去赌,一定能赢?” 冯羽的心里有点不是味,不想出声。 那汉子又说:“先生不开口,一定就是了。我三天后再去赌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赌了。”汉子这样说着,还真这样做了,结果他真的赌赢了,成了一个小财主之后,便一生戒赌,这是后话。 冯远刚想说那汉子的主人怎么不出来见自己,就看到一个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那汉子立即凑上前去,告诉那年轻人说冯羽是刚刚来到的风水先生,也是来到这里的第九十九个风水先生。 年轻人立即走了过来,对冯羽说他就是这里的少主人,欢迎冯远来到他的家。 冯羽对怎么欢迎不欢迎的话,不放在心上,嘴里对那少主人说:“这都日上三竿了,家里还静悄悄的,怎么风水不风水的,管用么?家里有再好的风水也要干活不是?不干活,再好的风水又有怎么用处?” 冯羽无心去管别的,他现在只想早点拿到银子走人,当然不想看到静悄悄的场面了,静悄悄的场面,他也不好开口说银子的事。 “黄二,先生来到家里,是件大好事,你快带他去吃点东西,我去报告我爹去。”年轻人说这话,倒是很管用,让冯羽一下子想起自己今早上还没有吃东西,嘴里也就不多说了。 那刚才守着门口不让冯羽进的汉子,带着冯羽去吃早饭。才刚吃完,就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乐呵呵的对着冯羽说道:“先生大驾光临,罗某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冯羽还了礼,知道这人就是东家,嘴里随意的瞎说了一句:“我走过这里,本不想进入你家的,后来听说你家收留风水先生,准备找一处风水大穴,就来凑一下热闹,也好从你家弄几两银子花,你若真有诚心,就快拿银子来,我也好从哪里来回那里去。” 冯羽本来想说骗几两银子花的,但话到嘴边他又改过来了,改成弄几两银子花。 那主人听了冯羽的话,脸上的皮肉跳了一下,心里像是要发火,但最后他还是笑着说道:“先生说的很对,请这边走。” 冯羽心里立即就高兴了起来,心想这主人还真大方,自己也就说一句,他便带自己去领银子了。让冯羽没有想到的是,那主人并没有带他去领银子,而是带着他来到一处院子,院子里已经站了很多人,冯羽看到自己的二哥冯远还有义父韦法进,以及同路来的卓大松,全都在这院子里。 先前说好了的,大家假装不认识,所以冯羽并没有上去和二哥冯远相认。 “先生刚来,我带你和大家认识认识。”冯羽一听东家说这话,立即转身就走。 那东家立即上来拉住冯远的衣袖问冯羽为什么走开了。 冯羽说:“罗员外,你把这么一大群闲人聚在这里,还介绍怎么呢?要看风水就看风水,不看风水我就回家挖水井去,我没闲空夫认识这一大帮风水先生,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来你这里骗银子花的。” 东家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冯羽的举动,早就受不了啦,嘴里对冯羽呵斥说道:“大胆小儿,敢对我主子这样说话,小心把你送官!” 罗员外一听,立即呵斥自己的这个管家说:“管家,这位是来我们家的第九十九位风水先生,你不可以无礼!” 那管家被主人一呵斥,立即就不敢说话了,这罗员外,连冯羽姓甚名谁也不敢问了,脸上陪着笑问冯羽:“那依先生之见,我现在又该如何?” 冯羽就想听到东家的这句话,立即就回答说道:“没怎么该如何不该如何的,要看风水就看风水,别在这里闲着。” 罗员外一听冯羽的话,立即笑着击掌说道:“好,先生真是痛快人。管家,立即让大少爷来,和诸位先生一起到后山,把风水宝地找到,你也跟着一起去。” 管家应了一声,立即就照办去了,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跟着管家来了,正是刚才让冯羽先去吃早饭的那个年轻人。 管家一来到,就对院子里的众人说:“诸位风水先生,后山的莲花风水宝地,是出了名的怪穴,我家主人请了很多的风水先生,也没把这宝穴找到,好在我家主人听从了高人之言,说只要聚齐九十九位风水先生,这宝穴就一定能找到。今天好了,九十九位风水先生聚齐了,就等着大家把宝穴找出来了,请大家出发去后山吧。” “等等,你家主人请了很多风水先生也没把宝穴找到?你家主人请那些风水先生,都给过银子么?兵未动,粮先行,没给银子,风水先生会替你家主人把宝穴点出来么?”冯羽大声的说道,他看到那姓罗的人一听到他这话脸上就变难看,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东家,没给过风水先生银子。 “这位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家主人家大业大的,还会少了先生你的银子么?”管家也感觉到主人心里已经在发怒了,立即开口说道。 冯羽不去理会那主人脸上的表情,转身向门外走去。 管家跑了上来,一把将冯羽拉住:“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呢?” “没有银子发,我在这里干什么?我还不如回家挖井去。” 姓罗的东家,一听到冯羽的话,脸上的肌肉又跳动了起来,他挥了一下手,对管家说道:“去拿银子来,按人头发下去。” 冯羽一听,心里立即就乐了,心想,我那二十两,就算一会儿拿不到,二哥冯远和义父韦法进两人,也每人有十两的进帐了,这次之行,总算没白走一趟。 管家听了东家的话,立即走了。不一会又带一个女子重新走了回来,那女子的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白花花的银子。管家没说二话,给在场的每一个风水先生各发了十两银子,当他最后把十两银子发给冯羽时,冯羽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伸出了两支手指。 “你要二十两?”管家的脸上立即就泛起了怒意,还好,他身后的少东家走了上来,把管家手里的银子接了过去,又从身上取出了十两,一起递给了冯羽,冯羽这才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东家把管家叫了过去,俯耳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一会儿你看好这个小子,他若能把那莲花宝地找到了,那怎么都好说,若是找不到,立即把他送官,狠狠的责打!那二十两银子,也给我收回来。” 东家的话声虽然很低很小,但冯羽却意外的听到了,立即就把手里的银子扔到了地上,转身向门外走去。 让他冯羽把怎么宝穴找到,那还不如让公鸡下蛋好些,冯羽知道自己没那本事,自然不愿意再拿那二十两银子了,他现在走人,哥哥和义父两人的二十两银子也到手了,不算吃亏,所以他转身走时,步子飞快。 45.第45章 莲花宝地 看到冯远又转身要走,东家罗员外和他的儿子还有管家,全都追了出来,那少东家,不知道冯羽为何扔了银子就走,他一拉住冯羽的袖子就问:“先生不是说给了银子就去找风水宝地么,现在我已经按你的要求,给了你二十两银子了,你为何又不要银子走开了呢?” “你问你老父亲。”冯羽说着,还想走,那少东家硬拉着他不放,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冯羽,不明白出了怎么事,嘴里问冯羽:“我父亲怎么啦?” 冯羽想快些走人,也不给那罗员外留面子了,对那少东家说:“你父亲刚刚交待管家,说一会儿把我送官,你说我要你家那些银子干什么呀?被送到官府,有理没理先领一顿板子,我这小身板,哪里吃得消?少东家,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你家里有九十八位风水先生,不差我这一个。” 罗员外和管家全都大吃了一惊,因为刚才罗员外对管家说话时,声音很小,小到管家都差点听不到,他们不明白冯羽怎么会知道话语的内容。 听了冯羽的话,那些领了银子心里正高兴的风水先生,也纷纷把手里的银子扔到了地上。冯羽说的没错,这送官可不是怎么好玩的事,有理没理,穷人被富人送官,都要先领一顿板子再说,银子虽然好,但命同样重要,谁也不愿意为十两银子拿命去作赌注。 看到众风水先生都想走,那东家父子,立即就急了。看到父亲的脸上很尴尬,少东家知道冯羽说的一定是实话,立即对冯羽说:“先生不必多想,家父一时失言,多有得罪,我向先生赔罪了,我以性命担保,先生决不会有事,大家也不会有事。为了表示我的真心,我给大家多加一倍的银子。” 冯羽不愿意相信那少东家的话,还是想走,那罗员外不知道冯羽怎么会把他的话听去了,他明明说话很小声的,此时的他忽然想到了怎么,也顾不得颜面了,走到冯羽的面前,扑通的一声跪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两行泪水,立即就扑扑直下的说:“先生是神人,我眼拙不识真神仙,真是该死!该死。家母去世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入葬后山的莲花宝地,我苦等了十余年,终于把先生等来了,却又胡说八道起来,我该死,我不是人!还请先生看在我为母亲尽孝的一份真心上,原谅我一回,不要让我死后无颜去见祖宗……” 那罗员外,说得是情深意切,冯羽有些不忍,只得答应一起去找风水宝地,只是他的心里,哪里知道怎么风水宝地?二哥冯远又吩咐过,不要和他说话,只能假装不认识,此时的冯羽,心里十分的忐忑不安,接过少东家亲手递过来的四十两银子之后,不得不硬起心肠对那少东家和管家说:“一会儿出了门,你们不要跟着我。” 少东家和管家全都点头答应了。 看到冯羽又愿意接银子了,院子里的九十八位风水先生,也都重新从管家的手里接过了银子,让他们惊喜不已的是,冯羽这一生气,他们也跟着沾光,十两银子变成了二十两了。 一个风水先生二十两银子,九十八个就是一千九百六十两,加上自己的四十两,正好是两千两,冯羽感觉这罗家的东家,已经傻到无药可医的地步了。 出了罗家的大门,那少东家和管家,果然不敢跟着冯羽一起走,他们两个,走在了众风水先生的最后面,眼睛能把所有的风水先生看得清清楚楚。 “不老实!”冯羽的心里怒骂着,想到自己只是来骗银子的,这骂声又不好出口。 罗姓人家的后山,是一片大山,众风水先生走到那大山的前面时,全都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叹,个个都说这是自己一生之中看到的最美莲花风水宝地。可惜的是,冯羽看了一眼那些山,除了看出这些山很高大之外,再也看不出别的怎么不同来。 走到一处不到两丈高的小石山边上,脚下的路拐了一个小弯,冯羽回头看时,发现身后的罗家少主人被小山挡住了,心里大喜,人立即就向路边的小山上跳去,眨眼间消失在小山的树丛间。 冯羽心里想,这下自己算是逃脱了,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一下子就跑到了小山的山顶上,让他没料到的是,他一跑上山顶,就看到走在众风水先生后面的少东家和管家,心里立即就凉了半截了:看来自己想逃走还真不容易了。 虽然一时间还没法逃走,但冯羽也没退回山下去。冯羽心里想,等一会儿,众风水先生和少东家还有管家,就会从这里走开,只要他们一离开这里,自己就开溜,至于罗家要的怎么风水宝地,冯羽不想去管,也无力去管,因为他的脑子里,根本就不知道风水宝地是何东西。 没想到的是,东家一从小山的后面走出来,就发现冯羽不见了,他立即就着急的问到:“第九十九位先生呢?” “第九十九位先生上这小山上去了。”原来走在冯羽身后的一个风水先生回答了少东家的话。 少东家哦了一声之后对众风水先生说:“第九十九位先生应该是上山解手去了,大家等他一等,等他下山来了一起走。” 少东家这么一说,众风水先生全都停了下来了。刚在小山上坐下想等众风水先生和少东家一行走开之后再下山逃走的冯羽,一听到少东家这话,立即就感到头痛了起来:这些风水先生和少东家不走,自己想逃走,会立即被发现…… 心里虽然知道自己无法逃走,但冯羽还是不愿意走下这座小山,他在小山上找到一块石头,在石头上坐下。 这一等,就是一柱香过去,众人没等到冯羽下山来,心里有些着急了,两个衣着不凡的风水先生,再也无法忍受冯羽的这个举动,走上小山上去找冯羽,却看到冯羽在一棵矮树下坐着,身子斜靠在树干上正半眯着眼睛,一脸的悠然自在,心里立即就怒了,却又不好意思立即发作,于是嘴里对冯羽说:“第九十九位先生,大家正等着你一起上山去找风水宝地呢,你怎么在这里坐着乘凉起来了?” 这说话的风水先生嘴里有些阴,这大冬天的,谁还乘凉?不过细看冯羽那一脸的表情,还真有点像在乘凉。 冯羽抬起眼睛看了那说话的风水先生一眼,嘴里淡淡的说道:“你们要上山就上山,等我干什么?我们每人各有两条腿,又不连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上山?” 那风水先生被冯羽一阵抢白,脸色难看,却又想到冯羽是东家看重的第九十九位先生,嘴里不敢顶撞,和自己的同伴下山去告诉少东家去了。 少东家听了那位风水先生的报告,也不生气,嘴里说道:“第九十九位风水先生,是一个神人,他现在还不想上山,一定有他的道理,大家再等一等。” 众风水先生听了少东家的话,心里全都生气了,却又没有一个敢发作的,于是有的在路边的草丛上坐下,有的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抽烟的掏出了烟叶,不抽烟的或找人闲聊或发呆,像十八罗汉出了庙堂,怎么姿式都有。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三个风水先生有些忍耐不住了,相邀着向小山上走去,他们很想知道冯羽在山上干什么。 再说冯羽坐在小山上,心里十分的无聊,这小山不到两丈高,山下人说的每一句话,冯羽在山上都是听得一清二楚,少东家说等他下山,让他的心里很不是味,却又无可奈何。 又过了一阵,冯羽忽然想到了早上来罗家之前做的那个梦,还有自己从池塘里摘来的那朵菱角,心里暗想:但愿那不是梦,但愿这菱角真的能让自己有机会逃走。 想到这里时,冯远从布包里把那菱角拿了出来,向面前扔去。 菱角向前飞了出去,飞到冯羽面前的一丛灌木丛里去了。 奇怪的是那菱角一飞到那灌木丛里,就插到了地上,原来还是一只半红的菱角,立即就在灌木丛里展开出了一朵莲花,一朵红红的莲花。 从小山下上来的三位风水先生,刚好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惊得个个嘴巴张得很大,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个风水先生手里拿着的一把铁镰刀,“咣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冯羽被那镰刀落地的声音惊醒,人一回头,才注意到有三个风水先生不知道怎么时候从小山下上来了,立即就跑过去,把那莲花从地上拔了起来。 奇怪的事情又以发生了,那明明展开来的莲花,一到冯羽的手里,又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一只菱角,冯羽想到这菱角是自己逃走要用的东西,自然不想让那三个上山来的风水先生看到了,立即就放入了布包里。人又坐回刚才坐的地方。 “大家快来看呀!”一个风水先生从惊呆中醒来,立即叫喊了起来。 山下的人以为冯羽出了怎么事,十几个人同时向山上跑来了,跑来之后,看到冯羽就坐在那里,三个风水先生在冯羽的面前发呆,不解的问三人出了怎么事。 “莲花,刚才我们全都看到了,九十九位先生把一朵菱角扔在那里,立即就变成了一朵莲花,看到我们来了,九十九位先生又把莲花收起来了。”另一个风水先生大声的叫嚷,他这一叫,立即就把所有的风水先生惊动了,这些人,全都只听清莲花两个字,心里大惊,暗想难道那莲花宝地就在那小山的上面?怪不得那九十九位风水先生不愿意再走了…… 这些风水先生的头脑,别的不行,对于这种事,却是非常的敏感,一个一个全都立即争先恐后的向小山上跑去。可怜的小山,立即就被挤得水泄不通。尽管这样,还是有一小半的风水先生被阻在了小山的下面,毕竟那小山太小了,根本容不下九十九个风水先生,何况走在前面的,都和冯羽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敢走近。 “大家都让一让,让少东家和管家上山。”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一条小通道立即就在人群中出现了,少东家和管家连忙从小通道里挤上山来。 除了看到冯远坐在一块石头上,没看到有怎么不一样的地方,少东家问身后的众风水先生:“怎么啦?我听到你们说到了莲花,莲花在哪里?这里又没有水,哪来的莲花?” “先生收起来了,就在他的包里。”亲眼看到冯羽把莲花收进布包里去的风水先生指着冯羽说道。 难道是莲花风水宝地找到了?少东家一听那风水先生说话,立即就兴奋了起来,对着冯远揖了一礼说道:“先生能不能让我也看一看?” “有怎么好看的?早上我在池塘里拆的一朵菱角而已!”那少东家都施礼了,冯羽也不好再坐在地上不动,他站了起来,还了少东家一礼,嘴里平平淡淡的说道。 “你就让少主人看一看嘛!”那管家学乖了,对冯羽说这话时毕恭毕敬的十分有礼貌。 冯羽无奈,只好从身边的布包里把那只菱角拿了出来,递给少东家。 少东家接过了冯羽手里的菱角,没看出怎么特别来,嘴里说道:“这菱角很鲜,奇怪了,现在都已经是冬天了,菱角出现的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这么新鲜的菱角先生是从哪里得来的?” 冯羽还没开口,一边的一个风水先生却抢先对那少东家说道:“少东家,你把手里的菱角扔到那树丛里去看一看。” 少东家看了看那风水先生,又看了看冯羽,见冯羽没说话,便把手里的菱角扔进面前的树丛里。 那菱角一落入树丛之中,立即又展开了,一朵红艳艳的莲花就在众人的面前。 “莲花宝地!”不知道是哪一个风水先生说了一句,众人立即就疯了,全都小心翼翼的向那莲花走去。 有两个人走近了那莲花,还轻轻的伸出手去,想把那莲花拿回来,那莲花却“啾”的一声响,钻到地里去不见了。 “我的菱角!那是我逃命的宝贝!怎么忽然不见了呢?”冯羽看到那莲花不见了,围着那树丛走了两圈,嘴里不高兴的说道。 没有人在意他冯羽说怎么,那些风水先生,手里的锄头和镰刀全都挥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树丛被砍掉了,树根被挖了起来,一个一尺多宽的石井露了出来。 冯羽看着那石井,有些吃惊的说道:“好漂亮的石井,比那五马向槽风水宝地还漂亮,正前方还有一个小缝,真不错。” 冯羽的这些话,那些风水先生都听到了,全都凑上前去看,果然是一个漂亮的石井,无不拍手称赞。 四周的小树被砍去了,众风水先生抬眼向四周望去,无不惊呼:“好一处莲花宝地,第九十九位风水先生果然不简单,慧眼识宝,把这风水宝地找到了,我们都以为这莲花风水宝地在后面的高山顶上,怎么就没想到它在这小小的小山上呢?” 少东家一听到众风水先生这么说,又看到那圆圆的石井,心里知道风水宝地确实已经找到了,心里大为高兴,立即就对管家说:“管家,这里离家里不远,你快去告诉我爹,就说用来安葬我奶奶的风水宝地已经找到了。” 那管家一面应着,一面向山下跑,下到小山下时,被一块石头拌了一下脚,跌了一跤,脸上划伤了一道长口子,流着血,也不感觉到痛,爬起来立即又向村子里跑去,脸上一脸的兴奋。 不多一会,老东家来了,看到那圆圆的石井,又听到众风水先生的交口称赞,脸上一片兴奋,对着冯羽拱手作揖说:“先生果然不同凡人,一来就找到了风水宝地的穴位,太好了,多谢多谢了。” 冯羽没有想到这里就是风水宝地的穴位,人发了一阵呆之后,才还了那老东家一礼。 又有风水先生对冯羽说道:“第九十九位风水先生,宝穴找到了,你把自己的风水罗盘拿出来立山定向,让我们开开眼界好不好?” 冯羽一愣:“我哪里有怎么风水罗盘?” “你布袋子里的宝贝圆圆的,不是风水罗盘是怎么?”有风水先生眼尖,立即就回答冯羽说道。 “我那不是怎么罗盘,只是一只吃饭用的碟子。”冯羽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没好气的对那些风水先生说道:“你们也在罗家吃了不少饭了吧?难道摆摆罗盘也不会?你们不会和我一样,全都是来骗银子的吧?” 话说完时,冯羽又意识到自己再次说漏嘴了,这才想起二哥冯远的交待,要自己少说话,连忙闭上嘴巴不再出声。 “第九十九位先生又开玩笑了。”那位想让冯羽摆出罗盘的风水先生脸上有些发红,冯羽说对了他的心事,他也是来骗银子的,只是他不敢明说出来而已。 想想这九十九位风水先生里,又有几个不是来骗银子的?即使不是来骗银子的,身上也就三脚猫的功夫而已,连韦法进也比不上,不过若说摆摆罗盘,做做样子,这些人还真没有一个含糊的,那嘴巴里,一个一个都能把一块石头说成一朵花,不管那些石头上是不是有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