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上门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重生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到上京最奢华的望月楼,闯入独属于当今九皇子顾曜缨的雅间。 丝竹之声,戛然而止。 对面的顾曜缨身着墨色锦袍,发束金冠,相貌俊美,浑身溢着酒气,懒散地斜靠着雕花椅背。 此刻,他眉梢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傲气。 “原来宋大小姐也喜欢这等风月场所啊。” 宋菀宁走上前两步,正色道:“让他们都出去,我有话要与九皇子单独说。” 顾曜缨撑在额角的手一扬,屋内的乐师,舞姬,懂事地垂着头退了出去。 待下人掩上门,脚步声走远。 顾曜缨才开口,“宋大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宋菀宁开门见山。 沉声道:“我可以帮你夺太子之位。” 顾曜缨目光有一瞬顿住。 旋即恢复如常。 “宋大小姐这是何意?” 宋菀宁从袖口摸出一张信笺,双手递到顾曜缨面前,上面写着顾玄景笼络朝廷官员的名单。 顾曜缨没有伸手去接。 轻声嗤笑。 “本皇子可是听说宋大小姐,入上京第一眼便相中了景王兄,苦求着宋将军到陛下面前赐婚。” “这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了,不好好巴结他,跑我这里说一堆胡话?” 宋菀宁垂下眸子。 前世,她一往情深,散尽嫁妆,跪求表兄,替顾玄景笼络官员,出谋划策获取民心,最后登上皇位。 换来的,却是一道谋害皇嗣,淫乱后宫的圣旨,将她与表兄打入死牢,赐死狱中。 可怜她的贴身丫鬟白芷,也被乱棍打死。 宋菀宁深吸一口气。 “我就是不想跟顾玄景好了,就这么简单。” 顾曜缨双眸一颤。 微微抬眸,视线落在宋菀宁苍白的脸上,“我对皇位,没有兴趣。” 宋菀宁拧眉。 顺口问道:“那九皇子对什么感兴趣?” 一阵微风轻拂,穿过窗棂的缝隙,扑在屋内的烛焰上。 烛火颤颤巍巍,明灭之间。 顾曜缨倏地笑了,双手撑起身子,负在身后,目光定定落在宋菀宁脸上。 她梳着精致的妇人发髻,仅戴一支木簪,身上衣衫泛旧素淡,却掩盖不住她绝美容颜。 肌如白玉,眉如远黛,琼鼻高挺,朱唇不点而赤。 顾曜缨负在身后的指尖抖动一下,而后身子微微前倾,薄唇一点点凑近宋菀宁耳畔。 音低调缓,“我对景王嫂。” “倒是比较感兴趣……” 温热的气息与淡淡酒香交织,扑洒在宋菀宁脖颈间,又热又烫。 轻佻的话,让她有一瞬的震惊。 待反应过来,才觉得气氛暧昧,连忙退开两步,脸上带着隐隐怒意。 “九皇子若是无意,全当我今日不曾来过好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楼道间,宋菀宁停下脚步,暗自怒骂:她就不应该来找这个纨绔轻浮的皇子。 奈何如今成年皇子中,由于她父兄与表兄的支持,大多都已夺嫡无望,前往封地。 留在上京的皇子里,老大病弱无望,老四顾玄景,就剩老六与老九顾曜缨。 一个只知诗情画意,一个只知花天酒地。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宋菀宁气地原地跺了一脚,朝着楼下走去。 —— 长街上。 宋菀宁走在前方,白芷跟在后面,兴奋的问道:“小姐,这里面的粉面相公好看吗?” 宋菀宁脚步一顿。 回头一笑,“你猜?” 话音刚落,一道娇柔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哟,在这儿碰见姐姐,真是巧了。” 宋菀宁回首。 只见来人一袭水蓝色襦裙,青丝高挽,头上的翠金簪子,与之格外相称。 注意到宋菀宁的视线,柳月兮得意地伸手抚了抚。 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景哥哥送的这簪子呀,我很喜欢。” 宋菀宁藏在袖袍下的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前世,她不仅帮助顾玄景登上皇位,还要孝顺母妃,供养娇贵小公主。 自己平日则省吃俭用,身上的衣袍,簪子早已泛旧过时,素得跟守寡似的。 “皮婚”那日,她咬牙买了一只翠金簪子,戴在顾玄景面前,不仅没有被夸好看,反而指责她铺张浪费。 最后以为了顾全大局为由,将簪子收走,转手送给了他的青梅竹马柳月兮,她也不曾在意。 直到半个月前。 顾玄景突然跑来跟她说,要娶柳月兮进门,她不同意,顾玄景便冷落她数日。 宋菀宁越想越窝囊,好歹自己也是将门之女。 母亲虽出身商贾,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表兄更是当今新科状元,朝中大臣。 自己一个正经娶进门的景王妃,被一个没落的伯府之女压在头上,弄得窘迫不堪的境地。 宋菀宁自嘲的一笑。 “我不要的劣质之物,也就柳小姐拿来当个宝贝。” “就这种品相的,我的丫鬟都看不上,对吧白芷?” “啊?”白芷突然被点到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哦哦,对对。” “这种品相的,我都拿来挑脚后跟的死皮。” 柳月兮面色一沉。 随后嘴角勾起笑,宋菀宁再有钱又如何,反正景哥哥已经听她的话,不许宋菀宁打扮漂亮出门。 要不然这上京第一美人的称号,怕是会落到她宋菀宁头上。 柳月兮掂了掂手里的点心,“姐姐,我买了景哥哥从小最爱的糕点。” “姐姐不介意,我与你一起回景王府吧。” 还未待宋菀宁发话,白芷气得站了出来,“你自己没有家吗?” 宋菀宁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连忙扯着白芷的袖袍。 “哪有将客人拦住的道理。” 说完,又对着柳月兮道:“我这马车没有脚凳,柳小姐可要注意身子。” “别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宋菀宁收住后面的话,视线意味深长地掠过她的小腹。 柳月兮面色一惊。 手指下意识绞紧绣帕,眸光飘散,难不成她知道什么了? 马车缓慢地行驶。 待抵达景王府门口时,宋菀宁径直走下马车,步入前庭。 身后柳月兮跟了上来,清了清嗓子,“姐姐没在上京生活几年便去了在边关,怕是不了解上京女子规训。” “有些话,我也就冒昧跟姐姐说了。” “姐姐贵为正妃,应当为王府的未来多多考虑。” “王爷他身份尊贵,为了王府能够开枝散叶,多纳几位姐妹进门,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姐姐,你贤良大度,定能理解王爷的苦心,对吧。” 宋菀宁走到在桥上,停下脚步。 桥下面是一片莲塘,正值盛夏,荷花开得娇艳无比。 宋菀宁微微回首,看见掩藏在廊柱后的玄色衣角,忍不住嗤笑一声。 只要她拒绝,柳月兮就会从这里跳下去。 然后给她扣上个妒忌的名声,要么休妻,要么同意柳月兮进门。 难怪上一世,她怎么解释,顾玄景都不信她,原来是两人早就设计好了啊。 宋菀宁看好戏般的应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姐姐,你这又是何必?”下一瞬,扑通”一声,一个水蓝色身影跌入莲塘。 身后的顾玄景连忙冲了出来,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宋菀宁站在桥上,居高临下看着水里扑腾的两人。 围观的下人越来越多,众人都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不一会儿,顾玄景将人捞上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面。 站起身,看向宋菀宁,五官俊朗的脸上,染着怒意,额上青筋暴起,厉声喝斥。 “宋菀宁,你竟然做出如此阴毒之事,我要休了你!” 顾玄景双眼通红,呵斥完。 猛地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狠狠砸在宋菀宁脚边。 香囊落地,扬起一阵尘埃。 “你这个贱人,还想本王佩戴你亲手做的香囊,你做梦吧。” 第一卷 第2章 下聘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指着地面被丢弃的香囊,“看看你这所谓的心意,告诉你,本王根本就不在乎。” “拿着你的丑东西,立马给我滚出王府!” 宋菀宁弯下腰身。 从脚边捡起那个香囊,针脚粗糙,却是她第一次动了女儿心思,熬了许久,扎破十个手指做出来的。 她于皇宫初识顾玄景,彼时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在几位皇子里异常出众。 五官俊逸,身姿颀长,会对犯错的小丫头开恩,会为武将说好话,会救济乞丐。 于是她便认为,他是上京最好的儿郎,苦求着父亲到御书房求旨赐婚。 她在马背上长大,不懂上京儿女的弯弯绕绕,亦不曾亲口问过他愿不愿意。 可若是他不愿意,为何又不说出来呢,难道只为她父兄的兵力与外祖父家的财力吗。 她见识过他的落魄,见到他如何去拉拢一个朝臣,明明是皇子,却仍要低声下气。 她陪他苦尽甘来,得到的竟是如此悲惨的结局。 顾玄景一脸怒气地瞪着她。 呼吸沉重急促,胸膛微微起伏,演的跟真的似的。 周围的下人急慌地拿来毛毯毛帕,端上热水替柳月兮暖暖身子。 宋菀宁心里有些难受,眼眶起了一丝湿意,倒不是为了顾玄景。 只是遗憾,自己第一次的心动,竟然给了这样的人,被这样糟践。 在上京,女子被休妻,是拿不走嫁妆的。 宋菀宁随意地将香囊扔进莲塘,转身看向顾玄景。 神情淡定,“王爷要休妻,总得有个理由才是。” “这七出,我可是犯哪一条?” 顾玄景义正言辞。 “你百般阻挠我娶兮儿进门,便已经是犯了妒忌,如今还推她下水,更是罪加一等。” “板上钉钉的事,你还想狡辩!” 身后的柳月兮脸色苍白,咳嗽几番,轻柔道:“王爷,你可千万别生姐姐的气。” “是我,是我不小心掉进莲塘的……” “大家不要误会姐姐了。”柳月兮略微停顿,又掏出绣帕掩住唇角咳嗽,“王爷若是要怪,便怪我吧。” 柳月兮掩面低诉,一脸委屈巴巴样子。 顾玄景心疼得不行,弯下腰身拥着柳月兮轻柔安慰,“兮儿,你不必替她说好话。” “此等心如蛇蝎,善妒的女子,我景王府定是不能容忍。” “便是闹到父皇跟宋将军面前,我也是站得住脚的。” “兮儿,我知你善良,但是本王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柳月兮点点头,然后靠在顾玄景怀里,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一眼宋菀宁。 双眸一挑,等着她羞愤发怒,崩溃大哭地闹起大小姐脾气来。 然而,什么动静都没有。 宋菀宁身姿定定,看着眼前两人拙劣的表演。 她不仅没闹,甚至忍不住侧首轻笑一声,想拍手叫好。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 宋菀宁收起笑意。 “谁说我要阻拦了?” “我今日本就是来告诉王爷,同意柳姑娘进门的事。” 说完对着管家沉声吩咐,“去取礼单,通知两支仪仗队,本王妃要亲自去清远伯府下聘!” 话一出口。 四下一片静谧。 众人都忘了落水的事。 柳月兮看了顾玄景一眼,又瞥向宋菀宁,不明白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本来就同意? 那她方才的落水,咽进去的那些腥臭泥水算什么,算笑话吗? 管家垂首立在一旁,眼神小心翼翼地瞥向顾玄景。 虽然平日里府中的大小事,都是宋菀宁操办。 但此事,过于重大,还是得等候王爷的指示。 顾玄景垂下眸子,略一思忖。 反正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至于是不是宋菀宁亲自下聘都无所谓,有就更好了。 顾玄景生怕宋菀宁一会儿反悔,对着管家吩咐,“还不快照王妃说得去做!” 说完,又不太确定看向宋菀宁。 提醒道:“宋菀宁,本王娶的可是平妃,你明白吗?” 宋菀宁淡然一笑。 “当然。” “别说平妃了,之后我便将这王府的中馈之权交还给王爷,待柳姑娘进门,王爷自行交于妹妹便好。” “若是王爷想提前交给柳姑娘,亦可。” 说完,看向柳月兮,“如此安排,柳姑娘可满意?” 柳月兮一时回不过神。 她不敢表现的太激动,又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顾玄景如今的地位,立太子不过就是近几月的事了。 给她执掌中馈,代表过些年,她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皇后。 柳月兮暗暗庆幸,还好她没有盲目的选择别的皇子。 站起身,向着宋菀宁微微屈膝行礼。 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能得王爷垂怜,已是天大的福分,只愿日后与姐姐和平共处,一同为王爷分忧。” 宋菀宁客气应道:“如此便好。” 正厅内。 管家取来礼单。 白芷垮着一张脸,站在一侧,手里拿着墨锭似泄气地研墨。 宋菀宁提笔沾取墨汁,写下几个字后,顿住手,抬眸望向白芷。 眨了眨一只眼。 随后低下头,继续开始书写礼品。 白芷瞪大眼睛,嘴巴两腮鼓起包,方才那意思,她懂。 “嘿嘿嘿。” 时光悄然流转,天际一朵白云悠然飘过,给湛蓝的天空增添一抹灵动。 正厅内,只闻落笔在纸上的沙沙声。 顾玄景立在一侧,负立在身后的双手,忍不住抓得紧紧掐着手腕。 “宋婉宁!” 宋菀宁头也不抬,手中落笔依旧,“王爷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我又不聋,有事直说便是。” 顾玄景咬牙切齿。 “你若是写累了,便停下歇歇吧。” 宋菀宁唇畔微微上扬,“怎么会累呢,替王爷办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完停下手中动作。 微微回眸看向顾玄景,语气惊呀,“哎,王爷该不会是心疼这些粗俗之物了吧?” 顾玄景余光扫视到柳月兮的神情,一口气憋回胸口。 “怎么会呢。” 宋菀宁继续抬手书写。 语气悠缓,“我想也是,王爷曾说,你与柳姑娘的爱,如雪山之巅的雪莲,纯净高洁。” “如深海之底的珍珠,璀璨洁白,如苍穹之上的明月,皎洁神圣。” “这些俗物,王爷自当是不在乎的。”说完,宋菀宁意味深长地回首看了一眼。 顾玄景脸色铁青。 还是咬着牙应了一句,“是。” 又过了半炷香,宋菀宁才停下手中朱笔,双手捧起礼单,吹了吹墨迹。 站起身,递给顾玄景。 “还请王爷过目,若是不够……” 顾玄景双手接过礼单,指尖死死捏着礼单边角,心里怒骂:宋菀宁这是疯了吗,是想把整个王府搬空吗。 柳月兮站在一旁。 不用看都知道,这么大的手笔,她整个清远伯府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半多。 虽然不明白宋菀宁打什么鬼主意,不过目前来看,对她可谓是百利无一害。 指不定,宋菀宁就是想讨好她,想让她帮忙在顾玄景面前,替她说两句好话。 不过,看在她这么听话懂事的份上,日后让景哥哥宠幸她两晚上,也不是不行。 宋菀宁双手抱在胸前。 看着面前的的两人,有些好笑。 一个眉开眼笑,一个哭丧着脸。 宋菀宁抽回礼单,“王爷若是没有异议,那我这便前往清远伯府。” “此去,定当达成王爷所愿。” 顾玄景敛息垂眸,从齿间憋出一个字,“好。” 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 “婚礼日期,越快越好。” 第一卷 第3章 婚期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景王府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前往清远伯府。 因着时间紧迫,库房只清点出一部分贺礼,便是这一部分,都足以让人艳羡。 宋菀宁此举,可算是给足了柳月兮排面,不是她可不是为了柳月兮。 她就是要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看他们以后怎么收场。 清远伯府外。 早就等好了一大家子人,瞧这样子,招娣盼娣的也不少。 清远伯府祖上也是立了大功的,只不过世袭罔替,爵位袭到他这一代就结束了,家里也没个出挑的人,房产田产挥霍的一个不剩,自然就没落。 好不容易出了个姿色不错的柳月兮,前些年又因着顾玄景不受宠,还想再几个皇子中挑挑拣拣。 没成想她嫁给顾玄景以后,地位直线上涨,这柳月兮又打起了吃回头草的主意。 难怪顾玄景与她成婚三年,总是找借口不与她同房,只怕他心里从未放下。 宋菀宁不由得内心感叹,白月光的杀伤力,还真是不小。 她毫无保留的几年付出,竟比不上柳月兮掉几滴眼泪。 可笑,这么明显的事,她竟然到死才悟出来。 宋菀宁走下马车。 同清远伯侯跟夫人见了礼,同行的还有景王府的老管家。 双方坐在正厅。 大致的细节,都需要日后慢慢商议,宋菀宁过来,不过是想将婚期订到明年。 便直接开口说道:“我家王爷对柳小姐一片真情,这婚礼自然得隆重办才是。” 伯夫人没成想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瞧着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笑得合不拢嘴,“景王妃安排得如此体贴,咱们一切都依照王妃的意思办。” 宋菀宁:“那婚期便订到明年吧,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赶出来的婚服哪能配得上柳小姐的天人之姿。” 伯夫人立马沉下脸。 双手忙不迭地摇摆,“哎哟,不用不用。” “小女生得粗糙,能入王府,已是天大的幸事,这婚服就在上京铺子,随便选套合身的就行。” “依我看啊,这婚期下个月挑个好日子举办就行。” 宋菀宁眸色一扬。 看来柳月兮有身孕的事,清远伯府的人都知晓,为了上位,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 上一世,柳月兮的婚期定在一个月后,以至于举行婚礼时,都没人能看出她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婚后,在王府待了几个月,又找借口去云州养胎。 再把人接回来时,孩子都生了,大两个月,小两月的也未有人去细细研究。 直到顾玄景登基后,就给她扣上谋害皇嗣,淫乱后宫的罪名。 宋菀宁不疾不徐。 “伯夫人说笑了,王爷平日里将陛下赏赐的蜀锦,毛皮都拿去为柳小姐定做衣衫。” “这如此重要的婚服,又岂有随意的道理,若真是如此,只怕一会儿王爷又该埋怨本王妃小气了。” 伯夫人被当场说穿,脸上有些难为情。 略一思忖,嘴角又扬起得意的笑:“只是,小女毕竟是后进门的。” “若是风头盖过景王妃了,倒是显得小女没有教养,不知轻重了。” “我清远伯府,虽说现如今有些没落,但祖上到底也是名门望族,这该有的礼制礼仪,也是都懂的。” “我看这婚事,一切从简,才合乎理制。” 伯夫人搬出这么大一句话,料想宋菀宁也没话说。 宋菀宁端起茶杯。 悠悠叹出一口气,面露为难,“伯夫人,这是让本王妃难办啊。” “如今本王妃携厚亲自下聘,请了两支仪仗队宣示景王府对柳小姐的重视。” “若是到头来,婚礼却办得简陋寒酸,岂不是让世人扣上一个假大方的帽子?” 宋菀宁放下茶杯,语气带着一丝威严反问道:“你说呢,伯夫人。” 伯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一时没了主意,眼神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的清远伯侯,“这这这……” “老爷,你倒是说几句话啊。” 清远伯一直低垂着头。 他本是不屑用如此下作手段,奈何当他知晓时,事已成定局,更何况顾玄景如今的地位,确实让人心动。 以至于大家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忽略了这么严重的事。 明明是个武将之女,这口才却回答的滴水不漏。 清远伯在心里暗叹口气。 如今只能先应下来,给些钱收买风水先生一声,让人将日子定在近两个月。 “景王妃言之有理,那便依照王妃的意思操办,老夫这便派人去请风水先生。” “这具体的日期,便由风水先生算了再做决定吧。” 说完,便站起身,“来人!” “不必了!”宋菀宁也站起身,打断清远伯的话,“白芷,去请钦天监天文官进来!” “什么!”清院伯夫妇异口同声的震惊。 宋菀宁浅笑嫣然。 “虽说清远伯府如今没有在职重臣,不用经过陛下首肯。” “但到底也是皇室娶妻,禀宗室,请天文馆卜算,祭四方天地的流程也是必不可少的。” 清远伯夫妇相视一眼,发现对方脸色都白的吓人,“这……” 原计划是景王爷派人禀宗室,写上名字便作数,低调办喜,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如今闹得这么大,众人皆知。 别说拖至明年,便是等上三四个月,这肚子也会被人发现啊。 宋菀宁将清院伯夫妇的脸色尽收眼底。 嘴角微勾,“恭喜伯爷,夫人,日后可就是皇亲国戚,清院伯府也不至于再没落下去了。” 伯夫人头脑发晕,额间浸出细汗,强忍着不适,讪讪笑道:“是是,这都多亏了王妃。” 不一会儿。 一名身穿深紫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男子走近,手里还捧着一本古朴的书。 宋菀宁对着来人,客气点头。 “辛苦大人跑一趟,接下来便劳烦大人操持了。” 天文官不动声色。 微微颔首,“景王妃客气。” 宋菀宁再次颔首致谢。 随后走出正厅。 日影西斜,余晖落在假山石上。 宋菀宁坐在凉亭里,白芷气喘吁吁跑进,端起桌上的茶杯,仰头就灌进嘴里。 “如何了?” 白芷拍了拍胸脯,“婚期已定,明年开春,已经盖上章程。” “并且如小姐所料,这清远伯果然派人去通知景王府了。” 宋菀宁点点头。 站起身,目光望向天际,金光漫顶,让她不由得想起在马上快意驰骋的时候。 她本不屑内宅的阴私手段。 却不想,她的骄傲自负,不仅害了自己,更害了她的表兄。 那样如玉的一个人,即便深陷大牢,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回去吧,有人还在等我呢。” 瑶芳院内。 宋菀宁刚坐在桌边,“砰!”的一声巨响,雕花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宋菀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卷 第4章 逼他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顾玄景一身玄色锦袍,墨发束起,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冷峻与傲气。 宋菀宁站起身,拧眉。 “王爷这是怎么了?” “可是我今日又做错了什么,惹得王爷不快了?” 顾玄景冷哼一声。 “我问你,你为何将婚期定在明年开春,我不是跟你说过,尽快定下吗。” “还是说,你一个边关长大的武将之女,听不懂上京官话!” 宋菀宁不气不恼。 只是听见最后一句话时,双眸快速划过一丝锐利。 “王爷,这明年开春,算下来也就九个月的时间,这难道还不快吗?” “当初我们成婚,也足足准备一年之久,我见柳姑娘在上京贵女中,处处被压了一头。” “这才想着办得隆重一些,莫让外人看轻了她。” “难不成王爷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顾玄景一拂袖袍。 语气果断,“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顾玄景蓦地收住后面的话,双眸带着几分凌厉,审视着宋菀宁,改口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宋菀宁面带疑惑。 “知道什么?” “故意什么?” 问完,脸上略显不满,忍不住抱怨,“王爷现在说话,真是愈发叫人听不懂了。” “我今日帮着王爷,忙前忙后,累到现在都没有喝口水,现在外人都说我是假大方。” “回到府里,不仅没有夸奖,还要被王爷苛责,我落得里外不是人,到底是图什么啊。” 顾玄景敛息垂眸。 他其实也拿捏不准,匆匆跑过来询问,只因方才收到清远伯府递来的消息。 加之柳月兮在他面前哭诉,说她总觉得宋菀宁知道了什么。 说到底,这些都没有实证,或许是柳月兮的错觉而已,毕竟他也听说女子有了身孕,就会变得敏感。 只怕他当真误会了宋菀宁,她哪有这个脑子算计他,更何况她对自己用情至深。 大概是受不了被他冷落半月,想通了而已。 顾玄景缓和了神色。 “菀宁,之前是本王冷落了你,但也是因你善妒,本王为了调教你,才故意如此。” “如今,看到你变得体贴温柔,本王甚是欣慰,也不枉费一片苦心。” “菀宁,你不会怪我吧?” 宋菀宁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自己瞎得厉害,她怎么会认为顾玄景丰神端雅,便是正直。 明明他这内心的阴私,比上京那些粉面儿郎还多。 “不会,我怎么会怪王爷呢,我爱慕王爷都来不及呢。” 顾玄景闻言,心里松出一口气。 语气半哄半迫,“菀宁啊,你也知如今朝堂局势,不宜大肆张扬。” “这婚礼流程,我与兮儿商议过,她并非贪图虚荣之人,走个过场,婚期越快越好。” 宋菀宁问道:“所以,王爷的意思,你是想去修改婚礼章程?” “不是我,是你。”顾玄景接道:“今日,你既然已经出面,那钦天监那边便由你去谈谈,拟下月择吉日吧。” “你也知我如今的地位,立太子在即,这些小事不方便过多掺合。” “更何况,钦天监正与你表兄交好,这件事由你出面,最为合适。 宋菀宁强忍着心里的厌恶。 “王爷此举,岂不是让我得罪人?” “今日才刚算完,就立马去找钦天监改日期,难免会让人心怀不满。” 顾玄景面露愧疚。 “是,这件事,是本王对不起你。你现下多担待一些,待日后我登基,必封你为皇后。” “菀宁啊,能娶你,真是我的福气。” 上一世,她便是信了顾玄景这张狗嘴吐出来的话,这辈子她什么也不信。 她要的就是拖上三四个月,到时柳月兮的肚子隆起,无处可藏,便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宋菀宁淡然应道:“这件事,王爷还是下月再提吧,现在跑去只怕误认为景王府在怀疑钦天监的能力。” 顾玄景略微思忖,宋菀宁虽说愚笨,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你说得对,那下月便劳烦你跑一趟了。” “今日辛苦你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 白芷掩上房门。 又返回桌边,倒上一杯热茶,递给宋菀宁,“小姐,奴婢不懂了。” “虽然今日看见王爷脸色发臭,我也很开心。可是你为何要给那柳小姐那么多聘礼啊?” “那可都是咱们景王府的东西啊。” 宋菀宁深吸一口气。 “什么咱们的,是他顾玄景的景王府,跟我们没有关系。” “嗯?”白芷偏着头,眨了眨眼,蓦地反应过来,“小姐,你……” 宋菀宁一脸正色,接道:“是,我要和离。” 她说的是要,不是想。 白芷一脸兴奋,“小姐,你认真的啊!” 她早就厌恶够了这破王府,一个个的都藏着贼心思,见风使舵的小人,那柳月兮还未进门,府里丫鬟小厮都在巴结了。 等小姐和离了,就带小姐回边关,那里才快意呢。 白芷突然顿住笑意,脸色布满担忧,“可是将军不在上京,或许这一两年都不会回来。” “王爷,他不会同意和离的。”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顾玄景就是靠着宋家的武力财力支持,才有今天的地位。 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会同意和离。 “那就逼他,逼到他肯和离为止!”宋菀宁态度坚决。 不仅要和离,她更不能让前世那样的事情发生。 “好!好!好!” 白芷激动地双手鼓掌,然后开始满屋子翻箱倒柜地寻找。 宋菀宁皱眉,“白芷,你干什么?” 白芷正趴在箱子边沿,双手握住青刺,微微回头,“小姐,不是你说逼王爷和离吗?” “我在找趁手的兵器啊。” “一会儿小姐你摁住他,我给他架脖子上!” 宋菀宁:“……” 难怪前世她俩死那么惨,不是没有原因的。 —— 夜幕笼罩。 弯弯的月儿挂在天边,清冷的月辉洒在寂静的街巷。 宋菀宁带着白芷,来到商铺账房处。 母亲自生下她便香消玉殒,父亲只能将她暂时寄养在外祖父家,后来她八岁,随着父亲去了边关。 这些铺子也交由外祖父管理,待她归京嫁人后,才将母亲所留下的商铺都交还给她,学着打理。 宋菀宁走进账房。 里面坐着一位藏青色长袍的大掌柜,见到宋菀宁后,连忙起身打招呼。 宋菀宁连忙抬手示意,“德叔快请坐下,你是前辈,不必如此客气。” 德叔重新落座问,“小姐这时候来,可是要盘账?” 宋菀宁摇摇头,直接吩咐。 “以后各个商铺的盈利,不再对接景王府,直接汇入钱庄。” “还有……”宋菀宁面色为难,“将各个商铺,景王府安插进来的重要人手,找个由头都开除掉。” 话一出口。 德叔闪着一双精明的眼睛,但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小姐,你这是……” 德叔是外祖父家的老人了,宋菀宁也不掩饰。 “德叔,就是你想到那样。” “这件事,还请德叔多多帮忙。” 德叔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扬,脸上透着几分沉稳睿智。 今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瞧着宋菀宁的态度,也就明了。 德叔微微颔首,“小姐放心,老奴明白。” 说完,脸上有露出一丝难色,“只是……” “这么多家店铺,若是一时都踢出去人手,难免铺子运转不过来。” 宋菀宁垂下眸。 这件事确实难办,这些年她没有想过设防顾玄景,以至于他说要让谁进去就让了。 现如今,那些人脉已经渗透到各个商铺重要位置。 若是大动干戈,不仅对铺子不利,怕是还会引起顾玄景的怀疑。 宋菀宁沉吟片刻,“德叔,这件事容我先想想办法。” 交代完毕,便带着白芷走了出去。 白芷率先走到门口,瞧见眼前景象,忍不住惊声尖叫。 “小姐,谁把咱们马车的车轱辘卸了呀!” 第一卷 第5章 缺德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连忙跟了出去。 只见精致的车轱辘被卸下,车身微微倾斜,车轴突兀伸出。 连马儿的绳索也被割断,不知跑向何方。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轻啧声。 “啧啧啧。” “谁这么缺德啊!” 宋菀宁转身望去,恰好瞧见顾曜缨从拐角走出,一身墨金色蟒袍,领口绣着云纹,层层叠叠。 乌发半束,几缕发丝散落,垂在脸颊两侧,为他平添几分矜贵不羁。 顾曜缨走到马车旁,摇摇头,感叹一声,“缺德,缺大德。” “九皇子,你这是何意?” 顾曜缨剑眉微挑,“什么什么何意。” “本皇子饭后散步,碰巧在这遇到了你,就是这样。” 半晌,没人应他。 顾曜缨不由得打量起宋菀宁。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袭玉色长裙,裙角随风飘动,更显身姿绰约。 月色从她身后倾泄而下,笼在身上,将人映得如羊脂白玉。 半隐在暗影下的脸,沉静如悬崖底下一潭深水,不为所动。 不由得凑近一些,“你不信呐?” 宋菀宁沉默不语。 长长的青巷,一片静谧幽深,她应该信吗。 “真不是我,我敢对天发誓。” 宋菀宁抬眸,潋滟的眸子掠过一丝诧异。 瞧见顾曜缨难得一脸正经。 半信半疑,“当真不是你?” “嗯嗯,不是我。” 顾曜缨刚说完,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九皇子,这么大的两车轱辘,藏哪里啊?” 墨荇双肩上,一边扛着一个车轱辘,走出来,满脸真诚发问。 顾曜缨嘴角牵起一抹不自然的弧度,一只手摸了摸鼻梁。 微微回首,用极小的声音说,“滚!” 墨荇撅嘴,“哦。” 宋菀宁无奈地摇摇头,“白芷,我们走。” 她实在不想再搭理这纨绔皇子,怒也不能怒,怨也不能怨。 顾曜缨的生母,是宫里盛宠的苏贵妃,舅父又从都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 刚抬脚走出没两步,身后便响起男子带着几分沉稳的声音。 “宋菀宁,你就这点耐心吗?” 宋菀宁脚下一滞,立定身形,回身望去。 只见顾曜缨脊背挺直,原本玩世不恭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内敛。 月光从他身后倾下,在地面拉出一道修长黑影,脸上轮廓清晰分明,俊美的面容让人不敢直视,又挪不开眼。 —— 马车缓慢行驶。 车窗上映出马车内一男一女静坐的身影,轮廓柔和,宛如一幅温馨的画卷。 宋菀宁双手交叠,端坐在下方,沉声问,“九皇子方才那话是何意?” 顾曜缨双手抱在胸前,斜靠着车壁,狭长的眸子在宋菀宁脸上辗转。 车身轻微摇晃间,他薄唇微扬,似笑非笑,声音慵懒而富有磁性。 “没什么意思。” “我就想跟景王嫂……” “多做一会儿。” “的说辞。” 宋菀宁无语凝噎,微微侧身,素手轻轻掀起车帘,“已经绕城三圈了,还未坐够吗?” 顾曜缨姿势不动,目光透过宋菀宁掀起的车帘,望向夜空。 静默片刻,又收回视线。 换了个话题,语气带着试探问。 “你上次说……” “不想跟顾玄景好了,是什么意思?” 宋菀宁轻瞥顾曜缨。 “没什么意思。” “随口找的说辞。” “九皇子若是无聊,便去望月楼找美人喝酒寻乐,我就不奉陪了。” 宋菀宁无心与他消遣,说完转身就想走出马车。 身后,顾曜缨见状,连忙撑起半个身子,伸手去拉她衣袖,“宋菀……” 宋菀宁心里有些憋闷。 余光瞥见他的动向,眉间隐隐升起怒意,连忙闪身避开,顺势扬手朝他胸口轻轻打出一掌。 “哎哟~” 顾曜缨一个趔趄,朝着车壁直直倒下,双手捂着胸口,惨叫两声“疼死本皇子了”,便晕了过去。 宋菀宁心中一颤。 惊疑地收回手,垂眸翻看掌面,她那一掌并未使出全力,便是孩童也能承受得住,怎么会…… “顾曜缨!” 宋菀宁连忙上前,俯下身子,用手轻轻推了推顾曜缨双肩,“顾曜缨,你醒醒。” 俊美的男子双目紧闭,浓密长睫静静垂下,双手无力垂在身侧,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宋菀宁略感不妙,伸出手指,横在顾曜缨鼻下。 半晌,没有呼吸。 宋菀宁脑中“刷地”闪过一瞬空白,回过神后,连忙俯耳贴上他胸口,听听心跳。 隔着衣物,又听不真切。 “不管了。” 宋菀宁一咬牙,双手移到顾曜缨腰间,伸手就想将墨玉腰带解下。 是死是活,总得确认一下才是。 若是死了,便直接把人扔到黄河长江喂鱼,外面驾车的那侍卫身手不错,她与白芷联手应该也能制服。 反正今夜无人看见,事后打死不承认,毕竟谋杀皇子,那可是连累全族的事。 想着想着,手中动作不由得加快。 她与顾玄景成婚三年,却从未替他系过腰带,他也不让她做这些,是以费了些功夫才在腰后找到暗扣。 随着墨玉腰带解下,绣着金丝祥云纹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大片白皙精壮的胸膛。 宋菀宁压下心口紧张,屏气凝神,指尖颤抖朝着顾曜缨胸口伸去。 白嫩的指尖刚触碰上衣襟…… 下一瞬,就被另一只苍劲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手背之上,青筋微微凸起。 头顶传来顾曜缨的低笑声,“再探下去,景王嫂可就得对我负责了。” 宋菀宁连忙抽回手。 被抓个正着,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看都觉得是她欲图不轨。 只好默默捡起地上的墨玉腰带,低垂着头,双手恭敬递上。 等了一会,也没动静,双眸悄然上瞟,越过峭拔的锁骨。 正好撞见一双墨色翻涌的漆眸,四目相对间,顾曜缨倏地勾唇一笑。 俯身一点点凑到宋菀宁耳畔,脸上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玩味,“谁解的,当然是谁系上~” “景王嫂。” “有劳了~” 男子温热的气息轻吐在耳畔,痒痒的,麻麻的,宋菀宁稍微拉开一些距离。 果然,她这辈子做的最多的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正思忖间,头顶又响起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 “那行吧,景王嫂若是不愿,等宋将军回来,本皇子一五一十……” 还未待他说完,怀里陡然闯进女子纤细的身躯,幽兰香猛地钻入鼻尖,心口猛地颤动一下。 方才平息下去的灼热,再次爬出。 顾曜缨不自然地抬起手臂,视线落在女子挺翘的鼻尖上,喉结上下滑动。 心中压抑许多年的话,脱口而出,“宋菀宁,你爱他吗?” 第一卷 第6章 爱他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双手环在他的腰后。 没有听清,抬起头问,“什么?”手中动作未停,在腰后不停摸索好一会儿,发现指尖差了些距离…… 这时,顾曜缨身子微微前倾,主动贴近她,两人贴得不留缝隙。 紧到她能感受到顾曜缨身上传来灼人的滚烫气息。 忍不住指尖一颤,快速系好,重新坐回下方。 平缓几息,突然想起顾曜缨方才的话。 “方才你说什么?” “没什么。”顾曜缨吐出一口灼气,看向窗外,一只手掌撑着额角,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换了个话题,“今日我路过赌坊,正好瞧见东街云秀布庄里的小掌柜欠下赌债,被人围堵讨要。” 宋菀宁拧眉。 云秀布庄是她名下的铺子,但是里面伙计的私事,她也无权过问,不明白顾曜缨为何提起此事。 见她略带疑问,顾曜缨接着道:“那小掌柜是清远伯府的表亲,张云山。” 宋菀宁清眸一颤,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知不觉紧紧拽着襦裙。 原来是这样。 云秀布庄是她名下生意最好的商铺,前世顾玄景总向她提及此人,说他颇有才干。 又以她的身份特殊,让她把所有商铺交给张云山打理。 后来张云山说几家店铺生意衰败,她也从未怀疑过,只是低价将铺子转卖出去。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顾玄景早就打上她商铺的主意了。 这时,马车平稳停下,白芷在外面唤道:“小姐,我们到了。” 宋菀宁回过神。 微微侧身,看向顾曜缨,发现他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黯然,“你……” 她想问顾曜缨为何要同她说这些,是有意还是无意,但瞧见他这神情,又不知从何问起。 顾曜缨避开她的视线,随手拿起小几上的闲书翻开。 “夜深了,回去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宋菀宁总觉得他语气里,有几分失落。 她客气地点点头,转身掀起车帘。 白芷立马迎了上来,目光随着掀起的车帘向里探入,惊讶地捂住嘴,瞪大双眼。 这是她能看的吗…… 一个衣衫松松垮垮,一个衣衫皱皱巴巴。 宋菀宁踏下马车,略微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身后马车驶离。 白芷偏着身子,往宋菀宁身后探了探,确定马车走远听不见。 才举起双臂横在胸前,两只手捏成拳,大拇指上下拨动,“小姐,你跟九皇子这个了?” 宋菀宁神情一滞。 “你胡说什么什么呢。”说完,才注意到自己裙子不知何时揉搓起了印子。 白芷放下手臂,抬起胳膊碰了碰宋菀宁的腰间,嘴角勾着一副她都懂的笑意。 “小姐,反正你也要和离,我看九皇子就很好,长相俊美,又深受圣宠。” “不可能!”宋菀宁果断拒绝,她此生不想再入皇家,更何况嫁人也不是人生唯一的选项。 —— 翌日。 晨辉渐起,屋檐下的六角铜铃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极快的脚步声。 “小姐!”白芷迈进屋内,走至床榻前,一边挂起床帐,一边说。 “小姐,那柳月兮果真一大早就来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宋菀宁伸个懒腰,翻身下床,坐到铜镜前,任由白芷替她梳洗打扮。 今日,是她与顾玄景约定交还钥匙与印信的日子,没想到这柳月兮比她还急,真当景王府是个香饽饽了。 她执掌中馈这三年,嫁妆倒贴一大半,还不算这些年商铺的盈利。 宋菀宁轻声一笑,“走吧,这烫手山芋有人想要,咱们送给她便是。” 走出瑶芳院,绕过廊下,廊壁后传来丫鬟婆子的闲聊声。 “诶,你看那柳小姐,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咱们以后啊,可得把她讨好一点。” “可不,王爷如此宠爱她,你看她身上那料子没,那可是陛下上月才赏赐给王爷的,现在就穿身上了。” “待她进门,那指定没瑶芳院那位啥事了,这女人日日守活寡,过几年生不出孩子,跟个弃妇有什么两样。” “还不如我呢,我起码生了两个儿子。” 宋菀宁没有理会,拉着白芷径直朝着主院的书房走去。 待走远了,白芷终于憋不住骂道:“小姐,那群死尖嘴的东西,你平日从未苛刻她们,她们居然在背后如此蛐蛐你。” 宋菀宁停下脚步。 悄然凑到白芷耳边,压低声音,“那咱们也蛐蛐她们。” “诶,不错诶。”白芷眼睛一亮,捂住嘴,朝宋菀宁小声说道:“那婆子的儿子长的又矮又胖,我看以后娶媳妇都困难勒~” 两人沿着回廊慢行,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内,顾玄景正拥着柳月兮亲热,大手抚摸着柳月兮的小腹,眉眼柔情缱绻。 听见屋外脚步声,连忙将人放开,一脸正色看向来人,“菀宁,你来了。” 宋菀宁踏进屋内,目光落在柳月兮那张被侵略过的唇瓣,还挂着盈润水渍,她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恶心。 顾玄景跟她说,公务繁忙,无心情爱,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体贴的好女人。 对任何事,只要低眉称好,就可以换来一丝另眼相看。 到头来不过是钻冰取火。 压下心里的厌恶,宋菀宁冲他一笑,而后从白芷手里接过小木匣。 “王爷,钥匙与印信都在这里了,还有整理出来的账目,王爷可需核对一番。” “你办事,本王自然是放心的。”顾玄景说话间,视线正好落在柳月兮满眼期盼的脸上,心里如寒冰融化成温水。 “兮儿,你也快要过门了,这些东西,不如早些学着打理吧。” 柳月兮听完,一双杏眸闪烁,忙屈膝行礼,“是,兮儿以后定当殚精竭虑,不负王爷所托。” 说完,伸手就想接过,宋菀宁忽地转身,将木匣收回在怀里。 正色道:“王爷既然要交给妹妹打理,那咱们就先说好了,这府里以后的大小事,都可不归我管了。” 顾玄景眸色沉了沉。 反正宋菀宁商铺的盈利每月按时对接王府,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行了,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 见他同意,宋菀宁连忙打开木匣,从里取出一封协议递出,“既然这样,王爷就先把这份协议书签了吧。” 看着白纸上的条条框框黑字,递在眼前,顾玄景怔愣一会儿。 脸上升起一丝微愠,“宋菀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对本王是不信任吗?” 第一卷 第7章 宠幸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神色淡然,“王爷别生气,我这是做生意留下的习惯,王爷既然答应了,签个字也不难吧?” 顾玄景一噎,咬了咬牙,低低吼道:“拿笔来。” 白芷立马伺候着笔墨,签完字顾玄景脸色阴沉,对着宋菀宁呵斥。 “宋菀宁,本王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毕竟是王妃,别总往商铺跑。” “抛头露面惹人非议,日后这些事就给掌柜便是。” “还有,我看你商铺里的那个德叔,年事已高,还是再寻个年轻可靠之人提拔。” “我命人替你考察了一番,那云秀布庄的张云山,为人勤奋,诚信可靠,就直接提拔他吧。” 宋菀宁注意顾玄景的语气,不是与她商量,而是直接替她做决定。 看来,因为她的改变,一切都变得不可预测了。 若是连连与顾玄景对着干,只怕他会心生警觉,不过一个烂赌鬼,想对付的法子多得是, 宋菀宁乖巧地应道:“王爷说得是,这件事,我得空就去同德叔说一声。” “王爷日理万机,方才我还见着宫里来了人,在前厅外候着,王爷不如先召见,免得误了正事。” 顾玄景摸不清到底所为何事,对着两人交代几句,便让退下。 走出书房,宋菀宁直接朝着府邸门口走去。 她必须得快点想办法解决张云山,自己的商铺放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儿。 “姐姐,你这是什么表情,对我与王爷有何不满直说便是。” 身后脚步声跟上,转瞬柳月兮就拦在她的面前。 宋菀宁停下脚步,眸色淡然。 “并未。” 看见她一脸淡然模样,柳月兮心里越发觉得堵得慌,掂了掂手里的木匣子,脸上带着无尽得意。 “我知道姐姐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怨我抢了你这主家权吗?但姐姐前两日也害我落了水,这事儿咱们也就扯平了。” 宋菀宁眉眼略带诧异,这么新奇的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得反问。 “我害你落水?” “难道不是吗?”柳月兮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笃定,“姐姐既然同意我进门,为何要在桥上说不同意?” “你早些说同意,我又何必跳下去,你知不知道那湖水多冷,多呛鼻,若是伤着肚……” 柳月兮蓦地收住后面的话,冷哼一声,双手自然抱在胸前,背脊挺得笔直。 “姐姐不用矢口否认,我也没打算让你向我道歉。” “我是个大度的,姐姐以后若是跟我和平共处,我自会在景哥哥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让他宠幸你两晚上。” “……” 宋菀宁不由得哑然失笑。 微微侧首,白皙的脸颊迎上微风轻拂,发丝随风飘动,为精致的面容,增添几分清绝。 柳月兮这强词夺理的本事,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跟顾玄景果然登对,一样不知廉耻。 “不需要。” 柳月兮眉心紧蹙。 看见宋菀宁从始至终一脸淡然,与她期待的不一样,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不免有些急了。 声音带着几分怒气,“姐姐就别装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景哥哥这三年,根本就没有碰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柳月兮略微停顿,语气加重,“因为,是我不让他碰你!” “景哥哥心里只有我,你可别忘了,你以后是要在王府生活一辈子的。” “我是这府里的主母,姐姐的吃穿用度,可都得看我脸色行事呢。” 反正景哥哥跟她说了,再过几个月,宋菀宁的那些嫁妆商铺就会落到她手里,到时候冬日就不给她炭火,看她怎么办。 瞧见柳月兮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笑意,宋菀宁内心愈发觉得好笑。 “妹妹如此大度,还是把这机会留给其余的姐妹吧。” 柳月兮满脸不屑,这王府里,连个姬妾都没有,哪里来的其他姐妹。 “姐姐,你也不用在这煽风点火了,我不像你,在边关野蛮长大。” “我早就与你说过,我自小在上京府宅,研学女子贤良淑德之仪,善女工,通音律。” “对平辈亲和友善,不生嫌隙。” “又岂是你搬弄两句,就会生气的。” 宋菀宁眸色一挑,附和点点头,“妹妹说得极好,正是因为妹妹前几日的一席话,我才茅塞顿开。” “所以向陛下求了十名侍妾。” “估摸着,这会儿,宫里的女官正差人过来。” “正好,妹妹如今掌管中馈,就劳烦妹妹去为她们安排住处了。” 柳月兮翻了个白眼,上京人人都知宋菀宁爱慕顾玄景极深,总是念叨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哪会还会主动去求姬妾。 可笑至极。 “宋菀宁,你也不用故意说着气我了,我是不会上当的。” “我现在还忙着跟管家学习打理府里,没空跟你掰扯。” “还请姐姐让让!”柳月兮走过宋菀宁身旁时,故意朝着她落脚的位置靠了靠。 宋菀宁嘴角勾着耐人寻味的弧度,浑然不在意,挪脚让开一步的距离。 “妹妹走好。” “还算姐姐懂事。”柳月兮衣袖擦过她的手臂时,略微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中又得意,又嚣张。 宋菀宁突然来了些兴致。 偏了偏头,对着柳月兮的背影唤道:“妹妹就不好奇,今日宫里为何来人?” 柳月兮渐渐停下脚步。 她方才来的时候,确实见到宫里来了人,至于为何而来,她也不知。 不过瞧那着装,像是尚宫局的女官,平日都是负责侍女姬妾选拔教养。 柳月兮蓦地回过神,转身急急问道:“宋菀宁,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给我打哑迷,现在这府里,是有什么大事,我不能知道吗?” 宋菀宁冲她淡然一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向父皇讨了十名侍妾,父皇还夸我,心怀宽广,蕙质兰心,识大体。” “哎呀呀,日后这景王府可热闹了。”宋菀宁边说,边看向柳月兮那张受惊的脸,眼波间尽是不安。 随着宋菀宁出口每句话,柳月兮下意识往前厅的方向看了看,一片静谧。 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心慌,脸色一垮,“宋菀宁,你故意说着气我的是不是。” 第一卷 第8章 送来姬妾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双臂抱在胸前,“是不是,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爷一个外男,哪里懂这些内宅之事,妹妹别在这耽搁了,快些去帮王爷安排吧。” “你现在跑快一点,兴许还来得及阻止呢。” “你……”柳月兮瞧着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脸色霎时苍白,来不及回嘴,双手提起裙摆就往前厅跑去。 见人跑开,白芷赶忙跳起来。 拉着宋菀宁就往前厅去,“小姐,快,晚了就赶不上趟儿了。” “这柳小姐的变脸之术,比蜀地的变脸还有意思呢。” 宋菀宁快步跟在白芷身后。 刚踏进前厅,便见厅里站着十位姬妾,模样秀美,环肥燕瘦,顾盼之间,动人心魄。 柳月兮正对着为首的杨女官冷着脸喊:“我不同意。” “你!立马把人给我带走!”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怔。 顾玄景率先反应过来,对着柳月兮轻言,“兮儿,你先退下,这里的事自有景王妃来安排。” 柳月兮思及方才宋菀宁的话,心里火气更甚,转身对着顾玄景哭诉。 “景哥哥,那些姬妾正是宋菀宁要来的。” “她就是想给我心里添堵的!” 顾玄景微微怔愣,宋菀宁不是一向最见不得这些女人吗,她最近到底怎么了。 不仅同意兮儿进门的事,还主求来这么多姬妾,本想让宋菀宁来回绝…… “还未进门,便当众直呼正妃名讳,清远伯府当真是没落了。”杨女官第一次被人厉声命令,回过神,脸上有些不满地说。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不敬?”柳月兮忍不住回嘴。 以前她因着身份,被人处处嘲笑,自是不得罪任何人,但如今今非昔比。 她是王妃,再过些日子便是太子妃,日后更是皇后,什么女官,说到底不还是个宫婢罢了。 “兮儿,不得对杨女官无理。”顾玄景忍不住轻声呵斥。 杨女官虽然官阶只是正五品,但母亲却是太后身边服侍一辈子的嬷嬷,这宫里多少显贵的人对她表面都得客客气气。 今日得罪了她,若在太后面前吹吹风,到时只怕太后也会对他心生不满。 更何况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可出现一点差池。 “兮儿,快些给杨女官赔个不是。” “什么?我给她赔不是?”柳月兮脸上带着震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婢,景哥哥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 “景哥哥,是她辱骂我在先的,一个小小的宫婢,竟敢辱骂皇亲国戚,该当何罪?” “怎么,柳家小姐还想惩治我这宫婢一番不成?”杨女官一脸不屑的反问。 看见周围躲在暗处偷窥的丫鬟婆子,柳月兮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好不容易才在景王府立足,哪能现在就弱了下去。 “惩治你,又有何不敢?” “哦?呵,那柳小姐准备如何惩治疗我这个小小的宫婢?” 她除了一个使唤的婢女,哪能真的惩治,柳月兮冷哼一声,“哼,你若是识趣,就赶紧带着这群姬妾离开王府。” “我也不想与你为难。” 眼见两人越吵越激烈,顾玄景脸上有些绷不住了。 这两个女人吵架的事,他该怎么插手,怒斥兮儿,他心里着实心疼。 劝慰杨女官,那她岂不是明摆着拉偏架吗? 若是他应下,兮儿定会与他心生嫌隙。 焦急间,身后蓦地响起一道温婉的嗓音,如凉风吹来,带走心里一丝烦躁。 “有劳杨女官,一路辛苦了。”宋菀宁缓步走进厅内,仪态优雅端着,对着扬女官轻言细语。 身后的姬妾纷纷屈膝行礼,“见过景王妃。” 宋菀宁淡然一笑。 “各位妹妹一路辛苦了,起居的院子本王妃早已安排好,这便让管事的知客嬷嬷带各位先去歇息吧。” 说完,围在门外的知客嬷嬷连忙走了进来,她方才见人吵得厉害,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未敢露面。 这么一对比,还是这景王妃好啊,这柳小姐还真是不够看的,亏她还研习女德呢。 知客嬷嬷带走姬妾,偷偷围观的丫鬟婆子也跟着离开,厅内瞬息只剩下四人。 宋菀宁从袖口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在杨女官手中。 “听闻杨女官是柳州人士,久未归乡,定是十分想念,正好我外祖父最近从柳州带回一些特产茶叶。” “这些便赠予杨女官慢品,以解乡愁。” 接过沉甸甸的盒子,杨女官冰冷的脸上,勾起笑意,“那便多谢景王妃了。” “景王妃心思如此玲珑剔透,难怪连太后都亲口夸赞如璞玉无瑕,世间罕有。” 杨女官略微停顿,意味深长地瞥了柳月兮一眼,又收回视线,“与某些人相较,实有云泥之别啊~” 她的尾音拖着阴怪腔调,明眼人一听便能明白。 柳月兮刚想发怒,握紧的拳头便被顾玄景握在手心。 宋菀宁低眸间瞥见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像柳月兮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指不定晚上又要踢她的门质问了。 “杨女官谬赞。” “景王妃谦虚了,人既带到,我便先回宫复命了,告辞。”杨女官客气点头。 宋菀宁点头回应,“杨女官慢走。”说完,对着白芷吩咐,“送送杨女官。” 两人刚走出门口,身后便响起顾玄景冷冷的质问声,“宋菀宁,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与我商议?” “看到兮儿受委屈,你就满意了,是吗!” 她错了,本以为顾玄景会等到晚上踢门,没成想现在就要替柳月兮出头。 宋菀宁转过身,脸上有些疑惑,“王爷,替王府考虑延绵子嗣,不是应当的吗?” “此前是我心胸狭隘,将那些姬妾通房拦了回去,前几日听了妹妹一席话,我犹如醍醐灌顶,方知自己做错。” “如今我处处为王爷着想,却还是总惹得王爷生气?” 顾玄景被噎住,脸色一阵红。 这些说辞,还是此前他为了逼迫宋菀宁同意兮儿进门,与兮儿共同商议的话术。 没成想,现在这话竟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顾玄景嘴唇尴尬地嗫嚅几番。 语气生硬喊道:“你若是早点说明,也不会平白产生这么大误会,害得兮儿下不来台。” “日后这些重要之事,都先与本王商议一番,明白吗?” 第一卷 第9章 云澈表哥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自己不敢拒绝,又不想柳月兮拒绝,合着坏人全让她当了。 将怒意压在心口,宋菀宁乖巧地应道:“是,王爷说得是。” “那我就先不打扰王爷与妹妹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 身后,柳月兮双手抚上小腹,压着哭腔,“景哥哥,以后府里那么多姬妾,你会不会不爱兮儿了。” “你若是不爱了,兮儿还不如早点投湖自尽算了。” 说着就要往前庭的莲塘走去。 顾玄景一急,连忙将人揽在怀里,轻声哄着,一脸柔情缱绻。 “怎么可能不爱呢,我说过,这辈子只爱你一人,我要让你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们的皇儿,会是受尽宠爱的太子,会快快乐乐长大。” 柳月兮闻言,心里才好受许多,主动依偎在顾玄景怀里,乖巧地点点头。 —— 宋菀宁一口气跑到府外,白芷立马迎了上来, “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做啊?” 宋菀宁停下脚步。 张云山好赌,还欠下巨额赌债,想来这件事清远伯府的人并不知情。 否则,顾玄景也不会把这么烂的一个人安排进她的铺子。 “白芷,对付这种欠了钱的赌徒,最大的诱惑力是什么?” “钱!”白芷毫不犹豫的答道。 “长进了啊。”宋菀宁会心的夸赞一声,然后对着白芷附耳交代几句。 听完,白芷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日影西斜。 长街上,人群渐稀。 宋菀宁坐在茶肆二楼喝茶,白芷小跑上来,小声低语,“小姐放心吧,奴婢都按你吩咐说的转告给德叔了。” “就等鱼儿上钩。” “行了,回去吧,这是一场持久战,不急这一会儿。”宋菀宁站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刚走出茶肆门口。 蓦然与门外一抹青色身影相撞,清幽的竹叶香在鼻尖萦绕,浸染心脾。 抬眸间隙,男子清润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宁儿。” 抬起头,青年玉冠束发,眉目如雪,清隽的面容映着春晖,更显清贵。 他今日未穿戴朝服,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文臣根骨气韵透出。 前世的记忆,接踵而来,若说忆起顾玄景是愤怒,悔恨,那么忆起眼前的青年是心疼,是惋惜。 沈云澈十六岁高中进士,为官六年便成为上京最年轻的吏部侍郎,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未来可期。 却因她苦苦哀求,替顾玄景卖官鬻爵,徇私舞弊,任用亲信,本是朝堂端方清正之人,却因她白玉染瑕,再难复初。 还好,她重生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压下眼中泪意,宋菀宁冲他甜甜一笑,“云澈表兄,你也来喝茶吗?” “今日恰是休沐之期,出来走走,正好瞧见你的身影,便来了。” 他说话时,温和有礼,嗓音如掠过春日暖阳,沾染上温度的一道清风,让人舒适。 被她压在心底,不敢回首的血色画面跃跃欲出,宋菀宁连忙摇摇头,将惧意甩出,自然地牵起沈云澈的袖口就往外走。 “云澈表兄,城东新开一家酒馆,正好咱们今日碰上,一起去试试吧。” 宋菀宁走在前面,半晌没有听见身后传来回应,以为是他不愿意。 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身回眸。 他面容清清冷冷,腰间佩玉华光流转,却不及他双眸幽澈。 在她疑惑间隙,沈云澈又恢复往日清润,“好。” 雅间里。 小二上完菜便退了出去,沈云澈夹起一块儿鱼肉,仔细挑着刺。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动作不疾不徐,片刻挑好一块儿鱼肉夹在宋菀宁碗里。 “这是蜀地的请来的厨子,尝尝。” 宋菀宁没有动筷,面色有些难为情,嘴唇嗫嚅几番,还是开口问道:“云澈表哥,最近景王府的事……” “你都听说了吗?” 沈云澈手中动作未停,语调轻缓,“你是指你主动替景王娶平妻的事吗。” “那表哥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沈云澈沉默一瞬。 放下筷子,“你这么做,必然有你的用意,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尽我之能,护你周全。” 屋内银珠高照,照亮整个房间,唯独那张清贵的面容匿于晦暝,让她难辨其神色。 宋菀宁夹起鱼肉,塞进嘴里,鱼肉滑嫩,却总觉得有些苦涩,表兄待她那样好,她怎能…… “云澈表兄,你待我怎么这样好。” 见她神情有些黯然,沈云澈朝她柔和一笑,“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个跟在我身后,需要呵护的小女孩。” 宋菀宁心口仿佛被烫了一下,沈家平辈里,她跟沈云澈的关系最好。 八岁之前,她在沈家长大,最爱的便是跟在沈云澈后面。 不过后来开放科举制度,商人也有资格参加,于是沈云澈便被关在后照房里,没日没夜的念书。 她也就不好缠着沈云澈玩,直到她跟着父亲离开上京,也未再见云澈表兄一面。 待她回来时,沈云澈已是朝廷重臣,后来嫁给顾玄景,在他的教唆下,去求着云澈表兄当顾玄景背后的幕僚。 想到这儿,胸口又像堵了苍蝇似的,深吸一口气。 笑着打趣道:“那以后我无处可出,我就像小时候一样,天天跟在表兄后面,赖着你。” “云澈表兄,你可千万不能赶我走呀。”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沈云澈定定看了她半晌。 那双清润漆眸,专注看人时,总是透着一股子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不由自主泛起丝丝凉意。 宋菀宁坐直了身子,沈云澈是自己人,她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直接说出口,“我不喜欢顾玄景了,我要跟他和离。” “我也不想表兄因为我,而帮他做许多违背本心的事。” “表兄一身清正,外祖父亦对你寄予厚望,宁儿如今幡然醒悟,不想当这个罪人,亦不想表兄受我之累,日后背上骂名。” 置在双膝上的修长手指缓缓弯曲,青年似有片刻失神,“好。” 他的语调轻缓,却带着一种坚定,让宋菀宁觉得心安。 佳人莞尔,皓齿微露,两颊梨涡浅浅,若盛美酒,醉人心神。 沈云澈敛下心神问,“和离以后,你打算如何?” 方才的那番说辞只是客套,两人都心知肚明。 宋菀宁想了想,应道:“去关外,那里的人性子豪爽,女子也可骑马射箭,不用拘泥后宅着一片天地。” 在上京即便女子没有过错,和离也会被唾弃,这样封建迂腐的生活环境,不是她想要的。 待他将顾玄景拉下水,在无称帝的可能,便去关外找父兄,再也不想牵扯这些恼人的事情。 沈云澈听完,面色不改,只有眼眸中快速划过一丝隐隐不明的落寞,又似早有预料一般,勾了勾唇。 “也好。” 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宋菀宁欣喜地端起酒杯,“那我也会时常回来看望表哥的。” “嗯。” 酒馆对面的屋顶正脊上,斜斜靠着一抹墨色身影,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握着酒瓶。 凉凉的视线,透过对面那方半开的斜窗探入,正好能瞧见屋内模样清绝的女子,对着身边的男子眉开眼笑。 一行一言,皆是清灵动人。 “呵。”顾曜缨冷笑一声,深邃的眸子似要裂开,将那浅笑嫣然的女子吞入腹中。 第一卷 第10章 亲上啦!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在他面前,就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在沈云澈面前,就笑得这么不值钱? 身后墨荇爬了上来,探起头顺着顾曜缨的视线望去,自顾自的点点头。 “九皇子,不如属下再去把她们的车轱辘卸了?” 顾曜缨回眸,冷冷一瞥。 “你真无耻!” “……”墨荇委屈,“九皇子,那沈大人今日未乘马车,一会儿指定是宋小姐送回去呀!” “这夜深人静,一男一女又饮了酒……” 话未说完,墨荇怀里蓦地被扔进一个酒瓶。 在抬眸时,墨色的身影轻巧跃下,只窥见一方墨色衣角。 —— 酒馆外,马车平稳停靠着。 宋菀宁率先踏上车辕,还未掀起车帘,车内便蹿出一股不同的酒香。 接着又响起断断续续的呓语声,“拿……拿酒来,本皇子还能喝……” 宋菀宁拧眉。 高高掀起车帘,只见顾曜缨斜靠着车壁,双手抱在胸前。 头上金冠歪斜,额前碎发凌乱,脸色酡红,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这浪荡公子还能喝醉? 宋菀宁回头看了看沈云澈一眼,脸色有些尴尬,“表哥,稍等。” 说完钻进马车,摇着顾曜缨双肩,低声怒吼,“顾曜缨!” “你又想干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他该不会又是装的吧? 片刻,宋菀宁撩起车帘,对外唤道:“云澈表兄,九皇子似是真的醉了,咱们先送他回宫吧。” “好。” 马车启程。 车轮碾上碎石,车身轻微颠簸间,顾曜缨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 “哟,沈大人,这么巧,你也在啊。” 这话问得巧妙,倒像是沈云澈成了多余的人,宋菀宁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曜缨假装未曾看见那双锐利的清眸,伸手敲了敲车壁,对着外面的马夫高声吩咐,“去,先送沈大人回府。” 这还给他安排上了,宋菀宁正欲发作,却听清润的嗓音响起,“此去皇宫之路,最为便捷,还是先送九皇子回宫吧。” 宋菀宁轻笑附和,“是啊,还是先送九皇子回宫吧。” 顾曜缨低头沉默了瞬。 而后缓抬眼睑,澄澈的眸子定定望向她,勾了勾唇。 苍劲白皙的手,放在腰间那条墨玉腰带上,指尖似有若无轻点着。 “如此,那便多谢景王嫂了~” 他眸中笑意愈发浓郁,唇角带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张扬,也不收敛,却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 宋菀宁咽了咽口水。 转过头对着沈云澈轻言,“表哥,我想了想,你明日还要上朝,还是先送你回去歇息吧。” 清峻的眉眼,古井无波,宋菀宁不知他作何想,缓了几息,才听沈云澈开口,“好。” 青色的人影离去,马车再次启动。 宋菀宁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实在忍无可忍,助他上位又不要,整日缠着她,不是装死就是装醉。 “顾曜缨,你是没有马车吗?” “还威胁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哦,本皇子喝醉酒,眼拙将马车认岔了,景王嫂勿怪。”顾曜缨淡淡地应着。 认错?她的马车只是一匹马,顾曜缨这人惯为讲究,出行都是驷马,车身也以黑檀木打造。 就是瞎子,也能分辨出。 她现在最后悔就是招惹了这小祖宗,早知还不如给顾玄景下药毒死,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轻叹一口气,“我实在不明白,九皇子为何如此纠缠,我已嫁做人妇,再同外男拉扯,必会遭人唾骂,受人鄙夷。” “我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将军府我却不能不管。” “若是因为之前,我莽撞扰了九皇子雅致,那我现在便向你赔个不是。” 说着,宋菀宁双臂抬起,正要作礼,手腕蓦地被人紧紧握住,用力向前一拽。 胸前柔软抵上男子结实滚烫的胸膛,一只有力的手臂紧扣在她腰后,使她动弹不得。 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温热的薄唇落下。 带着一些惩罚似的轻咬。 唇舌辗转几回。 才依依不舍挪开。 鼻尖相抵,他的嗓音异常暗哑,“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你还非要问,现在明白了?” 灼热的气息,扑在脸上,烫得她汗毛竖立。 宋菀宁敛息屏气,清凌凌的双眸凝着错愕。 顾曜缨对她…… 怎么可能呢,前世他们根本没有交际,顾曜缨生性风流,也未曾娶妻,待顾玄景登基后,他便请旨去了封地。 她一直以为,顾曜缨怕是有什么龙阳之好,用这种法子来遮掩,没成想…… 顾曜缨松开紧握在细腕上的手,挪到她后颈,手指插进她发间,托着她的后脑勺。 薄唇擦过莹软唇线,“你想憋死自己吗。” 宋菀宁回过神,双手用力推开顾曜缨,身子侧向一边,大口大口喘粗气。 她的唇上,好像还停留着淡淡温热的触感。 真实可触,又似梦幻泡影,让人恍惚。 —— 马车疾速驶离,“哒哒”的马蹄声在静夜,显得格外响亮。 顾曜缨站在身后,直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指尖在唇上来回摩挲,似在回味方才的香甜。 片刻,才惊觉手臂上的掐痕隐隐作痛,掀开袖袍,白皙的肌肤上呈现一片青紫色血团。 为了试探他是否装醉,宋菀宁还真是下了狠手啊,得亏他耐久。 “呀!九皇子,你咋还被赶下来了。”墨荇从小巷钻了出来,满脸关心地问。 薄唇压着淡淡笑意,顾曜缨双手负立,抬眸望向天际。 月华如水,男子身着墨衣,脊背挺直,高贵似云绕孤峰,衣袂随风,恰似暗夜之神祇,遗世而独立。 “现在就派人去赌坊,让人给张云山加点料。” “我这景王兄还真是……连女人的嫁妆都算计,与你相比,过之而无不及啊。” “嗯?”墨荇怔愣地抬起头,“九皇子,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 顾曜缨低笑一声,“你就当在夸你吧。” “谢九皇子夸赞!” “属下这就去办!” 墨荇得了夸奖,利落地转身朝着赌场方向走去。 收回视线,微勾的笑意落下,漆眸略显深沉,如幽潭之水,难测其底。 他尤记得,四年前的冬季,雪落纷纷,天地皆白,少女一袭红衣,策马扬鞭。 马蹄踏雪,贱起雪花无数,马背上的少女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那一抹绛红在雪地格外耀眼。 踏雪之姿,瞬间闯入其心,便挥之不去。 本以为两人此生错过,不会再有交集,他亦不愿再去打扰,只想护她一点周全。 却不想她的突然闯入,拨动本已尘封的心,坚冰渐融,涟漪阵阵。 既然如此,便再也由不得她了。 —— 翌日清早。 白芷伺候宋菀宁梳洗,才瞧清宋菀宁嘴角不知何时破了皮,“哎哟,小姐你这嘴是咋了?” 第一卷 第11章 大爆消息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心虚地别过脸,“没事,昨晚蚊子咬破皮而已。” “小姐,这啥蚊子啊,咬这么大一块儿,不会有毒吧?” 宋菀宁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问:“今日府里就没什么大事?” “怎么没有!超级劲爆大消息。”白芷一脸神气。 宋菀宁来了兴致,尖起耳朵,“快!说来听听。” 白芷跑到门口,四下瞧了瞧,掩上房门,才说道: “昨日,府里送来的姬妾里,有一位是翰林院学士的女儿叫杨采凤,因着爱慕王爷风采,这才求了进来。” “夜里,她便穿着一身青衣薄纱,在正院里跳了一宿的惊鸿舞呢。” “那腰啊,扭得跟风中杨柳一般,就那么轻轻一扭,就能把魂勾去了,还有那手臂,那胸脯……” 白芷越说越激动,双手插在腰间就开始比划起来,说完才想起重点。 停下手中动作,凑到宋菀宁耳边。 “这不,那柳月兮一早来,就听说了此事,扬言就要处置着杨采凤,这会儿两人估摸着还在吵架呢。” 宋菀宁双眼放着精光,抓着白芷就往外跑,“这么有意思的事,下次早说呀。” 两人沿着回廊,一路小跑。 刚踏进正院,便听见激烈的争吵声,陌生女子的嗓音响起,“我叫你一声姐姐,不是因为你身份尊贵。” “是我心眼大度,给你几分面子罢了,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柳月兮怒不可遏,“杨采凤,你还真是不知廉耻,半夜三更勾引王爷,现在还跟我叫板?”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王爷赶你出去!” “哎哟~我好怕啊。”杨采凤身姿窈窕,媚眼如丝,做起害怕动作时,都带着几分勾人之意。 “说到不知廉耻,姐姐还未正式过门,便仗着王爷宠爱端起架子,这点我倒还自愧不如呢。” 话一出口,围在一旁的姬妾,都纷纷捂嘴笑了起来,假意劝阻道:“采凤姐姐,你可少说两句吧。” “月兮姐姐,毕竟是清远伯府之女,咱们好歹也得让着一些才是啊。” 说到身份,杨采凤可不服了,“说的好听是清远伯府,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家连个在职官位都没有。” “全靠着祖上积德,现在领些俸禄,我父亲虽是翰林院学士,那可都是为陛下办事,能对上话的。” “在座的姐妹,哪个身份又差了去,还不都是为了仰慕景王的风采而来。” 听到这,躲在门外的宋菀宁与白芷相视一眼,会意地点点头。 这杨女官办事,可真到位啊,这还不得把柳月兮气出点毛病来。 屋内又想起柳月兮的声音,“我是还未过门,不过……”柳月兮从袖口拿出印信,在姬妾们眼前一一划过。 冷笑出声,“不过,如今这王府的印信与钥匙,都已在我手中,与我作对,你们还是掂量着自己的份量。” “进了这景王府,你们的吃穿用度,可都我说了算,你们口口声声看不起清远伯府,我倒也想知道,你们娘家还会不会管你们!” 此言一出,一室静谧。 方才还帮腔的几名姬妾,面面相觑,纷纷住嘴。 谁都明白,只要拿着印信与钥匙,就代表了掌家权力,这后宅最不缺的就是暗自磋磨的手段。 本以为想着踩踩这柳月兮,也算捧了宋菀宁了,没想到这怎么…… 踢到铁板上了? 杨采凤也有些不可思议,本以为这柳月兮不过是得了些宠爱,才如此嚣张。 没想到,还未过门,便将掌家权都夺走了,想到这儿,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瞧见杨采凤的神情,柳月兮心里别提多快意,一步步逼近杨采凤面前。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不是要跟我叫板吗?” 杨采凤低着头,脚下虚浮,后退两步,“方……方才多有得罪,采凤在这儿像柳姑娘赔礼了。” 说完又想起什么,连忙双手摆动,改口,“不不不,不是柳姑娘,是正妃。” 柳月兮得意的一笑,下一瞬便扬起手,用力朝着杨采凤脸颊挥下。 “啪!” 巴掌的清脆声,在静谧的厅内炸响,众人纷纷被一举动震惊,不由得倒退一步。 唯独杨采凤被打得偏了偏头,定在原地。 脸上硬生生挨了一巴掌,瞬息痛感瞬间席卷大脑,火辣辣的。 她双眸失神,木讷伸出手捂住脸颊,片刻,双眸变得怨恨。 察觉到杨采凤怨恨的视线,柳月兮更加怒不可遏,“贱人,你还敢瞪我?” “你信不信,本王妃现在就罚你……” “罚!吵吵嚷嚷的必须罚!”清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打断她的话,回眸望去,只见宋菀宁步伐沉稳地走进厅内。 “宋菀宁,你来做什么!” 瞥见柳月兮得意的脸,宋菀宁在心底冷笑,双眸一挑,“怎么?” “我一个三媒六聘,八台大娇,刻进玉碟的正妃,不能来?” 柳月兮沉默,虽说景哥哥宠爱她,到底她现在还未正式过门,若是闹大也不好。 否则她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将她乱棍打死,以解之前的受得气。 瞥见柳月兮沉默,宋菀宁接道:“妹妹怎么不说话了?” “我将这掌家之权,让予妹妹,是希望你好好管理王府,替我与王爷分忧,可不是让你来闹事的!” 柳月兮咬牙,忍了下来。 “是,姐姐说的是。” “只是,姐姐恐怕还不知道吧,这杨采凤昨夜可是在景哥哥院子里,跳了一夜的惊鸿舞,魅惑景哥哥呢。” 宋菀宁一脸严肃,眼睑缓缓抬起,冷瞥向杨采凤,“此事当真?” 众人瞥见宋菀宁这气场,才惊觉方才都忘了行礼,连连屈膝行礼,齐声问候,“见过景王妃。” 宋菀宁清眸犀利。 “都起身吧。” 杨采凤被这声气响,吓得身子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景……景王妃,我……我没有。” “我只是跳了一夜的舞,什么都没有做,王爷他看都未看我一眼,真的。” “哼!”宋菀宁冷哼一声,“狐媚子!” 听见宋菀宁发怒的声音,柳月兮嘴角情不自禁勾起笑意,就说她宋菀宁在装吧。 表面装大度,背地里还不是跟她一样,拈酸吃醋,装模作样的。 耳边继续响起宋菀宁的声音,“杨采凤是吧?” “你既然这么爱跳舞,本王妃就罚你,去正院跳两个月的惊鸿舞,即便刮风下雨,也不能停,明白了?” 第一卷 第12章 对付白芷?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听见宋菀宁的处罚,刚勾在嘴边的笑意滞了一瞬,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宋菀宁,你这是何意!” “你还罚她去景哥哥院子里跳舞?” “你是不是……”染着大红蔻丹的细长指甲,用力掐进掌心。 她一腔怒气,险些将粗鄙之语脱口而出,这宋菀宁是不是没有脑子。 就杨采凤这番狐媚子样,舞上两个月,就不怕景哥哥当真动容吗? 真是愚笨至极! 一众姬妾瞧见这一幕,纷纷面面相觑,本以为景王妃会因柳月兮的挑拨,对杨采凤大发雷霆,升起妒忌之心。 没想到,这景王妃竟然顺着柳月兮的挑拨,顺势反打一巴掌回去。 虽然大家都在后宅见到的挑拨手段不少,可用这种方式回击的,还第一次见,实在如此高明。 众人不由得再对这位景王妃起了肃敬之意。 宋菀宁不理会柳月兮的神情,对着杨采凤,朱唇轻启,“本王妃在问你话,听明白了吗?” 杨采凤一度怀疑自己听岔了,战战兢兢抬起头,只见清绝的脸上,带着狡黠笑意。 “听听明白了!” “妾谨遵王妃旨意!” 宋菀宁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行了,都退下吧,一大早吵吵嚷嚷的不像话。” “是,景王妃。” 众人退下,身后怒意响起。 “宋菀宁,你是傻子吗,你到底是惩罚她,还是奖励她!” 宋菀宁一转头便瞧见柳月兮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原本白皙的面庞,染上淡淡红晕,微微扬起下巴,双眸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怒 宋菀宁淡然一笑,“妹妹若是觉得这是奖励,不如这样,你也去跳两个月的惊鸿舞,如何?” “正好,你与采凤妹妹,还能切磋舞技。” 柳月兮气得胸口都觉得发疼,她肚子两个月的身子不稳,哪里还敢跳舞。 沉默几息。 双眸倏地闪动抹精光,唇角勾起莫名笑意,“姐姐,你这张嘴真厉害。” “妹妹说不过你,甘拜下风。” “时辰不早了,我还忙着去给景哥哥研墨,就不陪姐姐斗嘴了。” “告~辞~” 纤柔的背影走出正厅。 宋菀宁略一思忖,用手肘碰了碰白芷,“你觉得不觉得,她方才那笑,有点不怀好意?” “她不一直都这个死样子吗?”白芷不假思索回道:“她那张嘴,哪天不是裂到天上去的。” 宋菀宁点头附和,“有道理。” —— 走出正厅,柳月兮双手提着裙摆,一路跑到顾玄景书房。 推开门,柳月兮带着哭意,轻唤一声,“景哥哥,兮儿委屈。” 书房内,顾玄景端坐在大理石长案后,桌面铺展着信笺,正提笔写字。 听见柳月兮的声响,他抬眸望去,立马将狼毫置于笔架,起身走到柳月兮面前。 指腹替她擦着泪,俊逸的脸上,带着柔情宠溺,“怎么了?” “这府里,还有谁能让你受委屈?” 柳月兮抿了抿嘴,然后扑在顾玄景怀里,低声哭泣,“景哥哥,你说还能有谁。” 顾玄景双手揽在柳月兮腰后,低下头,亲昵地用下巴蹭蹭她的脸颊。 “宋菀宁又怎么惹你了?” “她哪里都跟我过不去。”柳月兮气鼓鼓地抬起头望着他,粉唇不满地翕合。 “她方才还罚那杨采凤去正院给你跳两月的惊鸿舞呢。” 揽在纤腰后的双臂一僵,昨晚那道销魂露骨的身姿直直闯入他的脑海,顾玄景莫名觉得心燥。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柳月兮因着身子不稳,他已经一个月未曾沾染过女人,每每夜里,只能靠自己解决。 想到这里,他痛苦地闭上浑浊的眼睛,再次睁开,视线又变得一片清明。 “本王的心里只有你,你是知道的。” “现在来的这些姬妾里,她们的父亲有不少能在父皇面前说上话的,你也不要与她闹得太过。” 柳月兮趴在他的胸口,轻轻抽噎,“那兮儿,就这样白白忍了下去吗?” 顾玄景轻声一笑。 用指尖刮了刮柳月兮的鼻尖,“你不能对付她,还不能对付她身边那丫头了?不是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吗。” 柳月兮眸光一闪,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我就知道,还是景哥哥有办法。” 晨曦透过轻薄的雾气,洒在沾满露珠的草地上。 几日时光,悄然溜走。 瑶芳院内,白芷一脸沮丧地端着热水,走进屋里。 宋菀宁见她这几日都眼眶泛红,最初还以为是没睡好,不由得开口问。 “府里有人惹你了?” “怎么没有。”白芷接过帕子,低着头,双手在水盆里用力搓洗,脸上满是愤愤之色。 “府里那群下人,个个见风使陀,都去巴结一个未进门的。” “有什么大不了。”白芷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尾音宛如蝇虫振翅。 宋菀宁秀眉微拧,“她们说什么?” 白芷嘴唇半张,嗫嚅几番,又改口道:“没……没什么。” 说完就匆匆端着水盆出去了。 宋菀宁略一思忖,跟了上去。 王府后院的角落里,几个丫鬟婆子凑在一起,宛如一群阴暗的老鼠,警惕地瞥向四周。 确定无人后,老婆子嘴角才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我跟你们说,方才我将白芷那丫头,痛骂了一番。” “新王妃果然赏赐了我二两银子,别人在她饭里加了小料,都赏了三两银子,机会难得,你们也快去试试。” “反正那白芷不过是个小丫鬟,骂了就骂了,打了就打了,可这好事错过,可就没有了啊。” 另外两个丫鬟相视一眼,连连咋舌,“这……这不好吧。” “景王妃待我们挺好的,白芷姐姐是心直口快了些,但是她平日也没少帮衬咱们。” 老婆子连连摆手,“哎哟,这话可别给新王妃听见,否则啊,定将你赶出府去!” “你们年纪小,可别怪老婆子没提醒你们,瞧这新王妃的受宠程度,这王府啊,要变天了!” 老婆子一脸得意的议论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靠近的身影。 宋菀宁脸色阴沉,稳步从拐角处走出,站在婆子背后。 难怪白芷红着眼眶匆匆跑了出去,为了不让她担心,白芷竟然隐忍着什么都没说。 对面的丫鬟见了她,顿时脸色一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连连跪下求饶,“景,景王妃饶命啊。” 第一卷 第13章 跟我比钱多?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老婆子听见背后声响,也不管有没有见到人,紧忙着跪下磕头认错。 扯着一副嗓子哭喊,“哎哟,景王妃。” “你大人有大量,老婆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边说,边眼睛上瞟,去看宋菀宁的神色。 瞧见那张清丽阴沉的脸,老婆子忍不住浑身一颤,以往这景王妃都不在意这些,说了便说了。 今日,怎么脸色这么吓人? 宋菀宁素雅的衣摆,拂过婆子匍匐的指尖,不紧不慢地绕着婆子走了几圈。 她认得这婆子,便是那日炫耀她生了两个儿子的那婆子。 宋菀宁停在婆子面前,语气低沉有力。 “即便是王府要变天,也轮不到你一个婆子踩在本王妃身上。” “二两银子就将你收买,敢对我的贴身婢女大骂一通,是吗?” 老婆子低着头求饶,“哎哟,王妃,老婆子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宽宏大量,饶了老婆子这一回吧。” 她嘴上虽在求饶,眼神却无过多惧意。 反正现在她讨好了新王妃,掌家权也在新王妃手里,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将她赶出王府吧。 若景王妃真是要惩罚她,反倒是让外人更加认可新王妃了。 打定主意,老婆子眼里还露着一丝喜色。 瞧见老婆子的喜色,宋菀宁轻声嗤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不敢惩罚你,也没有权力将你赶出去府去,是吗?” 老婆子被戳中心事,低着头,不满地瘪了瘪嘴,“老婆子不敢。” 宋菀宁毫不在意。 “的确,我不会动手惩罚你。” 在老婆子的满眼得意中,宋菀宁从袖口摸出一大袋银子,丢在两个小丫鬟面前。 “这里面是一百两,你们两动手,按府规最多算个互殴,扣除三月俸禄。” “这钱要不要挣,你们自己掂量。” 府里一等的丫鬟,月银才一两,现在每人能得五十两,这若是平民百姓家得挣上大半辈子啊。 老婆子抬起头,一脸震惊。 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地上的钱袋子,又看向宋菀宁,“景……景王妃,这这这……” 她平日没少在背后蛐蛐人,为了讨好新王妃,不惜辱骂景王妃身旁的贴身婢女,才得二两银子。 现在景王妃居然为了一个丫鬟出头,要花一百两银子,还让别的两个小丫鬟动手。 老婆子瞬间脸色煞白,额头上滚着汗珠,伸手去扯宋菀宁的裙摆,“景王妃,老婆子这次是真的错了啊……” “你饶了老婆子吧,老婆子这就亲自去给白芷姑娘,赔礼道歉……” “我呸!”早就躲在廊柱后的白芷,连忙冲了出来,双手叉腰,对着老婆子狠狠啐了一口。 “你这个没眼力见的老婆子,真是活该!” 难怪她这两日,莫名其妙那么多人针对她,原来是想借着对付她,让小姐难堪啊。 见着自己小姐替她出头,心里瞬间开心得不行,也有了底气。 说完,又对着地上两个小丫头喊道:“这钱你们是不想要吗?” 没有过多思忖,两个小丫鬟颤抖地捡起钱袋子,对着老婆子一脸歉意。 “王婆婆,你这嘴太碎了,你今日全当长个教训吧……” 说完,两个小丫头撸起袖子,将老婆子狠狠揪住,拳头往老婆子身上抡去。 “哎哟,痛死老婆子了。”老婆子倒在地上,大叫一声。 还未张口求饶,背上又落下一拳。 别看两个小丫头,唯唯诺诺,下起手来,那可是丝毫不留情面。 老婆子趴在地上,后背上挨了一拳又一拳,嘴里痛得发出呜咽声。 宋菀宁没兴趣再听下去,站在院子中间,对躲在暗处偷窥的下人喊道: “以后,若是还有没眼力见的人,敢对我的贴身婢女下手,下场只会比这老婆子惨上几倍!” “你们大可以去讨好新王妃,但是若是踩在我的头上,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完,又对着两个小丫头交代,“别弄出人命就行。” 白芷兴高采烈地凑上来,拉着宋菀宁的袖子,扯了扯,“小姐,你真好,我们出去逛街吧。” 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青石路上,白芷手舞足蹈地蹦跳的。 两人刚走到前庭,迎面便瞧着柳月兮气冲冲地过来。 停在距离宋菀宁三步远的距离,双臂抱在胸前,脸上染着薄怒,“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和我比钱多吗!” 宋菀宁眸色一扬,看样子这王府里的走狗还真不少,消息传得这么快。 一知晓她交出掌家权,便都迫不及待地去巴结柳月兮了,亏她以前还总打赏那些下人。 宋菀宁低低嗤笑一声。 语带讥讽,“我都不知妹妹,为何会问出如此自取其辱的话来?” “我名下商铺数十,更有多处田产山庄,交由将军府的人在打理。” “我连续三年,以景王府的名义,向灾区捐赠数万两银子。” “妹妹现在跑来,问我这种话? 宋菀宁略微停顿,轻蔑地看向柳月兮,“即便我要与妹妹比,你又比得起吗?” 随着她每说出口一句话,柳月兮眸中的愤怒之色都更深一分。 她咬着牙关,掩藏在袖口下的手指紧紧握成拳。 抿了抿娇艳的红唇,“谁知道姐姐那些铺子的生意,到底是怎么来的,说不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 竟然还恬不知耻的用这些脏钱,来用钱来打她的脸。 宋菀宁缓缓侧首,轻咬下唇,压着笑意,柳月兮惯会说一些让她哑然失笑的话。 “妹妹这意思,是怀疑我向税务司还有京兆府行贿了?” “妹妹可真厉害啊,一出口就得罪朝廷两大司职,这话要传到税务司耳朵里……” 宋菀宁蓦地收住后面的话,“算了,妹妹还小,我就不与妹妹计较了。” “白芷,我们走。” 宋菀宁抖了抖袖口,看都不看她一眼,越过柳月兮,就朝着外面走去。 庭中,微风吹过。 树枝摇曳,风裹挟着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地落下。 柳月兮静静地站在原地,双眼染着怒火,死死盯住宋菀宁离去的背影。 不过是仗着自己有钱,就敢这么对她?这王妃位置本就该只有她一人才对! 现在霸占了景哥哥,还敢跟她甩脸子! 第一卷 第14章 等着天塌吧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余光一瞥,正好看见连廊下走过来的玄色身影,想也不想便朝着宋菀宁冲了上去。 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宋菀宁正与白芷打闹着,还未回过神,就被一股大力撞了上来。 她脚步朝前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身后白芷惊声尖叫,“啊!!” “你你你,怎么还躺地上了!” 宋菀宁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手肘,回过身,只见柳月兮躺在地上,捂住肚子,连连喊痛。 这个蠢货,又在玩什么花样。 宋菀宁担心她真的伤着肚子,那可是关乎她和离的大事。 连忙走上前,想将人扶起来,“柳月兮,你最好别……” 话未说完,一道怒喝响起,由远及近,“宋菀宁!你在做什么!” 声音转瞬到了面前,宋菀宁抬眸,只见顾玄景一脸怒气,手臂朝着她的脸颊,高高扬起。 她还未来得及张口,“啪!”耳边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宋菀宁脸颊被打得头偏向一边,额前碎发散落,白皙的脸上瞬息布起五指印。 白芷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将宋菀宁抱在怀里,双眼既心疼又惊恐,“小姐!” “小姐,你没事吧。” 宋菀宁怔怔地摸着发烫的脸颊。 耳边是顾玄景愤愤声,“宋菀宁,你对本王有何不满冲着我来,你为何要伤害兮儿。” “若是她……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 地上柳月兮一脸痛哭之色,捂住肚子,哀叫连连,“景哥哥,兮儿好疼啊……” 顾玄景满眼心疼,蹲下身子,将柳月兮打横抱起,临走时,还不忘对宋菀宁撂下狠话。 “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是再对兮儿下手,别怪本王休了你!” 宋菀宁目光紧紧绞着,顾玄景离去的背影。 柳月兮从顾玄景怀里探出头,朝着她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个鬼脸,然后笑嘻嘻地贴在顾玄景的手臂上。 一脸娇羞可人。 耳边是白芷担忧的哭泣声,“小姐,你怎么样了啊,你别吓白芷啊。” 宋菀宁收回视线,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唤回一些神智。 她闭着眼睛压下眼眶中的怒火,重重吐出一口气。 冷声道:“去铺子盘张云山这几年的账目,我要让顾玄景知道,什么叫做天塌!” 她本想着这些年吃的亏,全当自己买个教训,没成想反倒让渣男贱女在自己头上蹦哒了。 马车停在商铺门口。 走进账房,德叔正在低头盘算账目,抬头见了她红肿的脸颊,一脸震惊,发白的胡须都气得颤抖。 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稳,“小姐,他这是欺宋将军不在上京啊。” “老奴这就派人禀告大公子,让他上奏朝堂!” 德叔口中的大公子,正是沈云澈,宋菀宁不想用这种小事去让沈云澈出头,也不想打乱后面的计划。 这个巴掌,她迟早会还回去的。 “德叔,无妨,我有些正事要你帮我做。” 夜深,商铺子外的蛐蛐鸣叫,偶尔传进屋内。 烛光高照,将宋婉宁的身影映在墙壁上,烛火闪烁间,她停下手中的珠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起身对着德叔道:“今日,先到这里吧。” “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算完的。” 说完便走出商铺。 马车平稳驶在静谧的长街上,只闻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响。 宋菀宁坐在马车内,靠着车壁休憩,忽地马车一阵摇晃,接着车外响起白芷的惊呼声。 “九皇子!” “你……”白芷话还未说完,墨色的身影便径直钻进了马车。 宋菀宁缓缓睁眼,正好瞧见顾曜缨撩起帘子进入。 他抬头,俊美天成的脸上,扬着不羁笑意,“本皇子的马车坏了,就劳烦……” 顾曜缨视线落在她红肿的脸上,硬生生将剩下的话卡在喉咙。 漆眸里的笑意慢慢消散,转瞬布满寒光。 女子白皙清丽的脸上,五个红指印触目惊心,宛如雪地上突兀的红梅,刺眼又让人心疼。 顾曜缨面色冷冽,缓缓蹲下身,大手微微颤抖地抬起,朝着宋菀宁的脸颊伸出。 想要触碰,又怕弄疼了她。 “他打的?” 宋菀宁姿势未动,只是微微侧首,避开他的手掌,“无事。” 顾曜缨薄唇紧抿,似在压抑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他整夜辗转反侧都在想念的女子,顾玄景不仅不珍惜,还敢如此糟践她。 “为何不来找我。”顾曜缨语气带着心疼,“就因为我此前拒绝夺帝?” 宋菀宁抬手,用力挥开他的手臂,“这是我自己的家事,就不劳烦九皇子费心了。” 她的声音异常冷漠,在上京怕是也找不出几人敢这么对待九皇子的。 可她现在确实没有一点心情去同这九皇子周旋,虚与委蛇。 “可我上心了。”顾曜缨丝毫不怒,缓缓倾身,大手强制扣住她精致的下巴,迫使她微微仰头。 宋菀宁眸光一颤,想躲避,下巴却又挣扎不开,连着挣扎几番,眉眼隐隐起了薄怒。 “顾曜缨!” “你放开!” 顾曜缨置若罔闻,他低头,薄唇一点点挪到她脸颊上的红肿处,距离三寸停下。 薄唇轻启,温热的气息带着怜惜,缓缓地吹在女子红肿的指印上。 宋菀宁长睫微微一颤,眼中似惊愕,似慌乱。 男子的气息轻如羽毛,像一阵春风轻触花蕊,又似山间清冽的泉水,自头顶浇下。 所经之处,带来阵阵酥,麻,与畅快,连脸上火辣辣的痛感都瞬间消散。 察觉到不一样的情愫升起,宋菀宁脸上稍显局促,“顾曜缨~你别……” 话一出口,宋菀宁心口猛地一震,连忙低下头,双手死死捂住嘴。 只留一双睁大瞪圆眼睛。 那种娇作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耳边女子娇柔声戛然而止,顾曜缨微微挑眉,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他薄唇轻抿,压着似笑非笑的一抹弧度。 嘴角微微上扬的线条,夹着几分邪气,那模样像是一只狡黠又餍足的狐狸。 “的确比吼着……” 头顶响起低沉惑人的嗓音,宋菀宁收回神,才发觉眼前是一片绣着云纹的墨色衣襟。 她正埋首在顾曜缨怀里! 第一卷 第15章 拿妹妹去哄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正想退开,马车猛地一晃,车身倾斜,健壮的男子突然变得柔软无骨,直直扑了下来。 顾曜缨身形高大,压下来的时候,她本能地伸手去抱他的腰身。 而他却眼疾手快,两只手臂穿过她的肩身,双手垫在她的后脑勺。 从外人来看,分明就是一对恋人,依偎着亲昵。 “没……没事吧?”宋菀宁到底有些内疚,她倒下的时候,只想拉着什么,缓解力道。 反倒是顾曜缨,居然先伸手护住她的头。 顾曜缨保持着这姿势,不紧不慢地说着别的话。 一脸愤愤之色,“这上京的城道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坑,这路政司简直是玩忽职守,着实该罚,明日我便让父皇重重地罚他们。” “你说这多严重啊,若是女子怀有身孕,磕着碰着的,那多不好啊。” “宋小姐,你说是不是……” 宋菀宁伸手去推他,“顾曜缨,这些话,你可以先起来再跟我说的。” “哦~大意了。”顾曜缨佯装不觉,缓缓撑起身子,顺手还将她拉了起来。 宋菀宁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衫,突然想起顾曜缨方才未说完的话。 她问,“你方才要说什么?” 顾曜缨略微思忖,一脸正色,“哦,我说你方才哼出来的声音,比吼着叫我名字要好听许多。” “不如,你在哼……”顾曜缨话还未说完,端坐的女子猛地伸出双臂,毫不怜惜将他推出车厢。 里面还传来低怒声,“白芷,把这登徒子赶下去!” 华丽的马车加速驶离。 身后,顾曜缨双手负立,站在长街上,一脸满足地看着马车离去。 墨荇从巷道走出来,嘿嘿一笑,“九皇子,你又被赶出来了啊。” 顾曜缨浑然不在意地挑挑眉,“记得一会儿把路填平了。” “净想些缺德主意。” “……”墨荇无语。 顾曜缨又问,“福安公主呢?” 墨荇一愣,不明白九皇子为何提起福安公主,“这会儿当是在宫里就寝了啊。” “走,去找福安。”顾曜缨微微颔首,“阿宁身边又没个说话撑腰的姐妹,就一个丫鬟跟着。” “到底身份不高,也说不上几句话。” “让福安明日去哄哄阿宁,开心开心。” 墨荇听完,身子止不住地一颤,福安公主哄人开心? —— 而此时,景王府的正寝内,烛光一片通亮。 柳月兮半躺在床榻上,捏着帕子捂着胸口,一脸娇弱。 “景哥哥,兮儿毕竟还未正式过门。” “这样留在王府不好,景哥哥还是派人送我回去吧。” 顾玄景坐在床沿上,握着柳月兮双手,在脸上轻蹭,一脸担忧,“胡说什么呢。” “你本来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这府里若是胆敢有谁说闲话,本王绝不轻饶!” 顾玄景说着,双目变得凌厉,偏过头,一一看过屋内的下人。 随着他的视线掠过,屋内的下人都抖成糠筛,有的暗自庆幸自己押对了宝,有点面露惧色。 顾玄景收回视线,大手抚上柳月兮的小腹,轻柔的问,“这里还痛?” 柳月兮紧咬着下唇,委屈地点点头,“疼……” 顾玄景眉头紧蹙,大夫都说脉相平稳,怎么还在痛啊。 这时,柳月兮的婢女晚香上前提醒道:“王爷,这是小姐肚子里憋着气呢。” “若是景王妃不来道歉,怕是……” 柳月兮连忙出声喝止,“晚香,你别胡说,不过就是疼一下,姐姐也不是故意推我的。” “景哥哥,你千万听这小丫头的话。” 柳月兮嘴上虽在呵斥,脸上却无半分怒色,这本来就是她教晚香这么说的。 宋菀宁有钱又如何? 到头来,还不要低声下气的给她道歉,讨好,她要让宋菀宁知道,谁才是这个王府里的女主人。 顾玄景越想越急,莫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知道有人要害他,在肚子里在较劲生气? 这可是他与兮儿的孩子,千万不能有个什么闪失。 顾玄景眸色沉了沉,对着晚香吩咐,“去,让景王妃过来,与兮儿道歉。” 晚香听完,转身就想去。 柳月兮忙出声阻止,“别啊,景哥哥,现在这么晚了,你就让姐姐先歇息吧。” “传出去,还以为是我在给姐姐下马威呢。” “毕竟,她才正景哥哥的正妃呢。” 柳月兮并非想替宋菀宁说好话,只是现在天色这么晚,她道歉也没几个人看见。 她要让宋菀宁当着全府的下人,给她道歉! 那才满足呢。 顾玄景在这些事上,一向听柳月兮的话,不假思索的柔声应道,“好好好,都听兮儿的。” 两人又拥抱了一会儿,顾玄景才起身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对屋内的下人吩咐。 要好生照顾新王妃。 顾玄景一走,晚香连忙屏退其余下人,坐在床沿边,替柳月兮捏着腿。 一脸谄媚的笑道:“小姐,你今日这招,实在漂亮。” “从此以后,这府里的下人,我看还有谁敢跟你作对的。” 柳月兮听完,得意的勾唇一笑。 本来今日那府里的下人,都险些被宋菀宁震慑住,还好她急中生智,出来这么一招。 这些府里的下人,惯会见风使舵,倒也是省了事。 柳月兮双手抚上小腹,虽说是苦了些孩子,到底也是为了他以后着想,就担待些吧。 反正以后这种事也不会少。 “行了,你也别拍马屁了。” “明日你就去瑶芳院,将宋菀宁请过来,当着全府下人的面,给我道歉吧。” 晚香连连应道:“是,小姐放心。” “这可是王爷的命令,奴婢明日就带着几名府丁去,她如不从……” “奴婢,定让人给她一些教训!” 翌日。 天色微亮。 瑶芳院寝卧内,宋菀宁迷迷糊糊中,感觉胸腔窒息,好像被摁住命运的脖颈。 耳边响起娇娇软软的稚声,“哟,大美人你醒啦。” 陌生的声音传进耳朵,宋菀宁猛地睁开双眼,本能将挂在脖子上的小人推了出去。 小人跌坐在床尾,怔愣几瞬,眼哐眨巴咂巴几下,看着就要委屈的哭了。 “你……你敢扔本公主!”稚嫩的怒音响起,宋菀宁视线顿时清明。 连忙撑起身子看去,床尾那个作小厮打扮,粉雕玉琢的可爱小人,不正是福安公主吗? 宋菀宁连忙将如同瓷娃娃的小人扶正,“福……福安公主?” “你怎么会在这?” 小福安双臂环抱在胸前,翘起二郎腿,一脸得意,粉嫩的脸颊还带着婴儿肥。 “九哥跟我说,这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我就偷偷跑来啦。” “哼,谁知道,这里只有呼呼大睡的笨美人。” 第一卷 第16章 福安与她的侍卫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福安公主纯净可人,一副软糯的嗓子要把心都融化了似的。 小福安的生母只是个后宫小嫔妃,生福安时,难产死了。 后来,就养在了顾曜缨母妃名下,若说顾曜缨是最受宠的皇子,那这福安公主就是最受宠的公主。 见宋菀宁失神,福安公主轻哼一声,“笨蛋美人,你愣着干嘛呀。” “还不给我拿吃的来。” 宋菀宁回过神,连忙唤来白芷,白芷一进门瞧见房里啥时候多了个小娃娃。 震惊得不行,“小姐,你的?” “胡说什么呢。”宋菀宁赶忙压低了声,白芷听完又惊又怕的。 “这身份尊贵,可怎么办?” 宋菀宁看着一脸软软糯糯的小人,一把抱起,放在圈椅上,“先拿些吃食过来,一会儿把人送进宫里。” 福安一听不乐意了。 连忙从圈椅上跳下来,“你个大坏蛋,我好不容易偷偷跑出来,你还想送我回去。” “看招!” 说完,就从腰间,做出一个冲拳招式。 宋菀宁秀眉一扬,与白芷相看两一眼,彼此眼里都露出"有点意思"的意味。 宋菀宁也起了玩的心思,伸出手臂轻巧地就阻挡了小福安的攻势。 手腕反转,就将小福安框在怀里,“谁教你的,还会这招?” “哎呀,你这个笨蛋美人,快把我放开。”小福安挣扎着几番,都不动弹。 “你跟画像上,一点都不一样!” “画像?”宋菀宁与白芷对视一眼,“什么画像?” 小福安嘟着嘴,“嗯……”坏了啦,她只是偷偷溜进九皇兄的书房,见他总是拿着一幅画失神。 她便好奇的不行,然后就去偷偷看了一眼。 这要是说了,岂不是承认她偷偷进九哥书房啦。 见宋菀宁松开了手腕,小福安连忙挣脱开,往院子一蹦一跳跑去。 “嘻嘻,笨蛋美人,你抓不到我了吧。” 宋菀宁眸色来了兴致,站起身,边拍手边慢步往院子走去。 “是吗?” “那我可来咯。” 说着就追了上去,小福安大叫一声,绕着院子凉亭跑,两人一来一回抓着,玩得不亦乐乎。 宋菀宁鲜少如此快乐,白芷站在一旁替福安鼓着劲儿。 正欢快间,墙头赫然落下一名黑衣侍卫,身姿挺拔俊逸,稳稳挡在福安公主身前。 小福安抬头,看着挡在面前的黑衣冷面侍卫,脸上笑意瞬息落下,直往宋菀宁身后躲。 白芷见此人功夫不错,忙闪身挡在身前,宋菀宁对着白芷摇了摇头,然后朝旁边让出一些位置。 失去靠山,福安脸上瞬间布满委屈。 低着头,双手搅着腰间系带,“冷夜,我不要回去……” “该上课了。”冷夜开口,声音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冷。 宋菀宁瞥见小福安投来求助的目光,只能假装看不见,把脸转向一边。 “哼,你丫真坏!”福安冷哼一声,不再看宋菀宁,张开双臂,乖巧等着冷夜将她抱起。 黑色的身影轻松跃上墙头,如同一阵风离去。 白芷凑上来,脸上有些惊讶,“小姐,这侍卫好生厉害啊。” “他可不是什么侍卫。”宋菀宁目露惊艳说着。 “只是不明白,他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成福安身边的侍卫了?” 冷夜正落下墙头,立在地面,轻飘飘的话传进耳朵,脚下一僵,脸上更加冰冷。 他为何当侍卫,还不是因为打赌输给了顾曜缨那厮,上京的皇子果真阴险狡诈! 放下福安,冷夜一脸阴沉地独自走在前面。 身后的小人不满了,“我不要走路。” 冷夜叹口气,微微回首,“你已经满十岁了。” “那我也不走。”福安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傲娇的侧向另一边。 冷夜无奈地转过身,双臂轻松将生着闷气的小人打横抱起,语气柔和,“现在满意了?” 小福安嘟着嘴,想了想,“还不够满意啦。” 冷夜:“还要如何?” “你笑一个看看。” “……” —— 见福安走远,宋菀宁转身回了房间。 恰好这时,门外有人喊道,“景王妃可在!”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宋菀宁拧眉,走出院子。 晚香站在院子里,一脸趾高气扬,身后还跟着几名府丁。 宋菀宁走上前,略看一眼,冷冷道:“本王妃的院子,也是你能踏足的?” 晚香冷哼一声。 “王妃倒也不必对着我一个人下人耀武扬威的,奴婢今日来,是奉了王爷的口谕,请你过去给新王妃道歉的。” “你昨日下手推倒我家小姐,她倒现在还肚子疼着呢。” “王妃倒好,像个没事人似的,倒也心安理得?” 宋菀宁微微一笑,语带讥讽,“我推你家小姐?给你家小姐道歉?” “她什么身份地位,受得起吗?” 柳月兮果真是一次又一次,让她长了见识,人怎么能厚脸皮成这样呢。 前世她想让顾玄景好好看看,柳月兮是如何的蛇蝎心肠,直到今生才发现原来顾玄景也是这样的人。 晚香仿佛没了耐心一般,语气格外恼怒,“王妃,你也别嘴硬了。” “这会儿全府的下人都等着呢,只要你去向新王妃敬杯茶,跪下认个错。” “这事儿,咱们新王妃大度,也就算了。” “否则,也别怪奴婢动手了。” 这或许是宋菀宁听过最好听的笑话,忍不住轻笑出来声,“就凭你带的这几个人?” “就跟我说动手?” 几个府丁听了,脸上有些挂不住,怎么说也是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瞧不起。 反正王爷也下了命令,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景王妃,小的也是奉了王爷命令,可怪不得我们了!”说完就上前动手。 宋菀宁冷笑一声,片刻,院子里横起八竖的躺着几名府丁,脸上鼻青脸肿,捂着胸口,哀叫连连。 晚香双眸睁大,震惊得倒退几步。 这边关的长大将女,没成想出手竟然这么利落,几下就将人撂倒了。 “你……你竟敢违抗王爷命令。”晚香语气颤抖地说着,“你等着,我这就去禀报王爷。” “我一个奴婢是收拾不了你,可这府邸,总有人能管得了!” 晚香撂下狠话,脚步踉跄地朝着正院跑去。 宋菀宁没有兴趣陪他们闹下去,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她得加快动作了。 而此时。 正院前厅内,乌泱泱地站了一排排丫鬟小厮婆子。 柳月兮威严地端坐在上方,一脸得意,等着宋菀宁过来给她敬茶赔礼。 第一卷 第17章 你的事不是麻烦事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没想到等了半天,只见到晚香仓皇逃了回来的身影。 莹白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色彩。 她今日可是起了一个大早,将自己收拾得一副当家主母之风,就为了在下人面前给宋菀宁一个下马威。 晚香颤颤抖抖地在下方禀报着,“小,小姐,这这这……” “行了。”柳月兮站起身,脸上带着薄怒,“都退下,各自去忙吧。” 晚香见下人都纷纷散开,连忙凑上前问,“小姐,现在府里这是闹得沸沸扬扬,若是那宋菀宁当真不肯来,怎么办啊?” 柳月兮冷哼一声。 “既然丫鬟请不动她,那就让景哥哥亲自去请她好了。” “我就不信,她还敢违抗景哥哥的命令。” 说完,嘴角又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这肚子的孩子可真好使。 只要她说疼,景哥哥就一定会帮她出气的。 —— 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光。 宋菀宁像往常一样,走出账房,踏上马车,撩帘进入。 帘子刚撩一半,一双黑色锦缎履映入眼帘,宋菀宁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气冲冲地抡起拳头,就朝往里面的人身上砸去,“顾曜缨,你有完没……” 拳头刚举过头顶,手腕便被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握住,身上的清幽竹叶香猛地钻进鼻尖。 男子静静坐着,身姿挺拔如松,一身青衫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月光宛如银霜,从车窗洒进,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宋菀宁看不清他的神情,唯有高挺的鼻梁,与冷峻的气息在月色下弥漫开。 光影错落间,宋菀宁先开口,“云……云澈表哥,你怎么来了。” 沈云澈轻抬眉眼,看着她的脸颊,沉声问,“为何不派人来告诉我。” 宋菀宁低了低头,企图想将那点还未消散的印子遮挡住,“已经不疼了。” “我不想让这些麻烦事……” “你的事,从来都不是麻烦事。”沈云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宋菀宁蓦地抬头,正好看见沈云澈清冷的眸子里,透出的坚定。 沈云澈不知她为何突然红了眼眶,只当是他冷峻的气息吓着她了。 赶忙缓和神色,清隽的眉眼覆上一片温润,连嗓音都柔了下来,“好了,去沈府。” “宁儿想要做什么都告诉我,好吗。” 宋菀宁轻咬着嘴唇,压着眸中泪意点点头,“好,我都告诉你。” 马车在夜色中,辘辘前行。 沈云澈口中的沈府,并非外祖父家的沈府,而是陛下赐下的一座三进宅子。 宋菀宁走进沈云澈的书房,一股书墨香如轻柔地水波,扑面而来。 他的书房很大,四壁皆为檀木书架,其上摆满了各类典籍,从经书子集到天文地理。 角落里,一座青铜炉正袅袅升着青烟。 宋菀宁坐在茶几旁,管家徐伯倒上热茶便退了出去。 气氛瞬时安静下来,静得连两人心跳仿佛都能听清。 宋菀宁嘴唇嗫嚅几番,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云澈坐在长案前,面前铺展着信笺,瞧见她一脸犹豫的模样,先开口。 “你铺子里的事,我都知晓了。” “我现在就写信告知父亲,你不用担心运转不过来。” “另外,德叔年纪确实大了,需要有些火气的年轻人来帮衬着一点,人我会帮你物色的。” “嗯……”宋菀宁悄然抬眸看沈云澈的神色,“上京律法,朝廷官员不得插手商业……” 长案前,执笔的手一顿。 沈云澈略略抬眸瞥了一眼她,神色未改。 默了默道,“这个不算。” 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写。 须臾,一封字迹沉稳有力的信,晾在一旁,沈云澈将狼毫置在笔架上。 抬眸看她,“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接下来的计划吗?” 宋菀宁略微沉思,起身走到沈云澈身边,附耳低语,将柳月兮的事,与自己和离的计划一五一十吐出。 突然的举动,下方青年耳骨上染上一点绯红。 直到拉开距离,那抹绯红才平息下去。 宋菀宁坐回位置上。 偏偏头,“表兄,你怎么看?” 沈云澈回过神,脉络清新的手掌成拳,抵在唇上,抬眸看向窗外。 那双锐利的眸子暗如浓墨,比天边的墨穹还要深沉几分,让人望而生畏。 须臾,点点头,“甚好。” 宋菀宁嘴角勾着笑,“你都说好,那一定是好的。” 视线落在那张内里清冷的脸上,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困扰前世今生的疑问。 “云澈表兄,你这么多年,就没有心仪的女子吗?” 唐突的话出口,气氛瞬间有些凝固,两人都静默好一会儿。 沈云澈长睫颤动。 低低应道:“没有。” “我……”察觉他的情绪,宋菀宁暗暗有些后悔,“对不起,云澈表哥。” 外祖父没少操心沈云澈的婚事,为此两人还有过不少争执。 她记忆中,沈云澈是有众多女子倾慕的,不管是朝臣之女,还是富商大家。 在他下朝时,很多女子都在远处偷偷望着,有的娇羞,有的大胆递上香囊。 可她却从未见沈云澈多看哪个女子一眼,即便前世,都未听他提起过。 沈云澈站起身,冲她柔柔一笑。 “好了,天色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宋菀宁语气颤抖,“反正离得近,我与白芷都会武功,自己就可以回去的。” 说完,转身出了书房。 身后沈云澈敛下温和笑意,坐回扶椅,清隽的脸上,覆着冷冷清霜。 管家徐伯走上来,边收拾茶盏,边叹口气。 蟾兔高悬,清夜被凉意浸染。 宋菀宁回到瑶芳院。 便瞧见石桌旁站立着一抹玄色身影,双手负立,静望月色。 听见声响,顾玄景回头,一张俊脸上瞬息腾起怒意,“宋菀宁,你还知道回来啊!” 宋菀宁别过脸,语气淡漠,“王爷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院子做什么?” 顾玄景面色阴沉如水,额间青筋隐隐凸起,冷哼一声,“你还有脸问做什么?” “现在你是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吗!” 第一卷 第18章 砸头上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忍不住嘴角讥笑。 “我做什么了?” “是不是柳月兮今日又捏个手帕,捂住胸口地跟你哭,说我动手打了府里的下人,又辱骂了她的丫鬟,让她在府里抬不起头?” “这会儿又是捂肚子,捂胸口的,说气得她全身都在发疼?” 被戳破心事,顾玄景眉心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但很快就被怒气所掩盖。 “哼!”他冷哼一声,微微扬起头,眼神中满是轻蔑与愠怒,“不管兮儿作何,但你忤逆本王口谕,这是事实。” “只要你现在过去,向兮儿赔礼道歉,此事,本王自然既往不咎!” 宋菀宁实在不想理这个疯子。 “王爷想让我向柳月兮道歉的事,想都别想。” “到底是不是我推的她,王爷心里有数,我也懒得解释。” 说完,看也不看他,转身就朝院子里面走。 顾玄景眸色一震,满脸惊愕。 他从未想过,宋菀宁竟然敢这么忤逆她,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那颗骄傲的自负心上。 滚烫的愤怒涌上心头,见人要走,蓦地伸出手,紧紧拽住她的手腕。 脸上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宋菀宁!” “本王现在要你跪着向兮儿道歉!” “给她磕一百个响头!”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宋菀宁冷哼一声,“休想!” 顾玄景下达最后的命令,“宋菀宁,别以为你会武就了不起,本王告诉你!” “你今日胆敢对我动手,明日我便让你扫地出门,你一分嫁妆也别想带走!” 在上京女子对夫家动手,是为大不敬,宋菀宁眼眶泛红,身后的白芷蠢蠢欲动,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冲动。 顾玄景正是拿着这个,毫不畏惧的拿捏她。 真好笑,他这储君位置还未坐上,便想过河拆桥? “顾玄景,你真是蠢笨不堪!” “你还敢辱骂本王?”顾玄景手上力度加重,宋菀宁一吃痛,用另一手掐上顾玄景的手腕,“放开!” “宋菀宁,去给兮儿跪下认错!” “做梦!” 僵持间,顾玄景便察觉头顶有一物体坠下,劲风强烈,他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腕,倒退几步躲开。 “砰!”的一声巨响,独属于望月楼的白瓷酒瓶猛然砸落在地面,碎裂开来。 碎片如星芒飞溅四射,浓烈的醇厚酒香瞬息飘散,丝丝缕缕酒香钻进鼻腔,令人心醉神迷。 宋菀宁寻着落下的弧度,抬眸望去。 只见屋顶正脊上,俊美的男子身姿颀长,背着光,双手负立站着,身上墨色衣袂翻飞,如流岚于风中缱绻。 这一刻,她好像看见顾曜缨的发丝都在发光。 隐于阴影下的俊脸,虽难辨神情,但她觉得顾曜缨一定在笑。 下一瞬,便响起顾曜缨带着歉意的惊讶,与关心声,“哎哟!” “不小心手滑了,景王兄你没事吧?” 顾玄景看着方才他站立的位置,地上的青石板碎裂成无数道裂缝。 那力道力度,分明就是冲他脑袋来的! 还好他躲得快,不然先碎开花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顾曜缨行事向来荒唐,仗着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我行我素,偏偏他智谋出奇,父皇对他反而更加偏爱。 幸好他生性风流不羁,无心皇位,否则父皇定会二话不说改立顾曜缨为太子。 压下心中不满,顾玄景抬起头,脸上露着温和的笑,“九弟来景王府做客,怎么也不通知为兄一声。” “如此,倒显得为兄失了风度。” “哦,我就来赏个月色,就不劳烦景王兄大动干戈了。” “赏月?”他不知道,他方才与宋菀宁的争执,顾曜缨听了多少,正好找机会探探口风。 “既然如此,不如景王兄陪你一起赏月如何?” 澄亮的眸子,一点点掠到那张白皙清绝的脸上,顾曜缨眸光如炬,定定看了片刻。 直到女子唇畔不满的轻咬,冷冷别开视线。 才收回目光,嘴角恣意上扬,“这月色清冷孤傲,景王兄怕是赏不明白。” “还是去下棋吧,正好许久不曾与人对弈,今夜就劳景王兄作陪了。” 今夜? 对弈? 顾玄景心乱如麻,他正事还未说完,现在又被拉着下棋。 别看这顾曜缨整天不着调的样子,对弈起来,也没什么人能在他手里讨着好。 正犹豫间,头顶又响起顾曜缨的轻啧声,“啧~嘶~” “看样子……景王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谁说的!”顾玄景猛地抬头,正好瞧见顾曜缨那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着实让人不悦。 “既然九弟今夜好兴致,那王爷就快去作陪吧,我就先进屋了。” 宋菀宁说完,淡然直视着前方,缓步朝屋内走去。 看着那抹浅色身影消失,顾曜缨心里涌出一股酸意,关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抬头看他一眼。 无情。 —— 正院棋室里,轩窗半掩,两道人影相对而坐。 棋盘之上,黑白两子纵横交错,时不时响起落子声。 顾曜缨手执黑棋,神态从容,稳稳落在棋盘之上,发出一声脆响。 顾玄景眉心紧蹙,执起白棋,停在半空中,低眸思考。 思考间隙,顾玄景头也不抬的问,“九弟,你早已到了适婚之龄,就没个心仪的女子?” 顾玄景看似随口一问,实则是在打探他的底细,这些年他可没少试探他的态度。 顾曜缨眉眼一挑,“自然是有的。” 果然,听到这话,顾玄景先怔愣一瞬,然后猛地抬起头,笑着问,“哦?” “到底是哪家女子,居然能得九弟青睐,这么大件事,怎么还对王兄藏着掖着。” “快说说,到底是哪家女子,王兄也好帮你想想办法,这哄女人啊,王兄有的是手段。” 澄澈的漆眸,霎时变得凌冽,顾曜缨攻势凶猛地落下一子。 “景王兄,你猜。” 顾玄景心思并未在棋盘之上,执起白子,看似在思考棋局,实则在猜忌到底是哪家的女子。 若是权势过大的家族,那对他岂不是一种威胁? 第一卷 第19章 真的后悔嫁给你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连着想了一串名字,都不可能啊,顾曜缨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女子,虽说他生性风流,可是连个宫女都进不了他寝宫。 父皇也曾为他赐下各种容貌迤逦的女子,结果通通被他赶了出去,他曾一度以为,顾曜缨是否有龙阳之好。 如今看来…… 随意地落下白子,对着顾曜缨轻言,“你这性子,必然是个有趣的女子,才能入你的心。” “如此也好,能找个有趣的人过日子,不像王兄……” 苍劲修长的手指正摆弄着黑子,听见顾玄景的话,两指一顿。 原本星辰闪烁的眸子,温度瞬间消散,骤然变得冰冷。 顾曜缨倏地将黑子收回手心,冷声打断,“听景王兄的意思,是对宋菀宁有些不满?” 顾玄景执子沉吟,并未察觉他直呼宋菀宁的名字有何不妥,只是笑道:“并非不满,只是少了点情趣罢了。” 眼拙又肤浅的东西! 顾曜缨嘴角挂着讥笑,“景王兄说的情趣,难不成是勾栏院那种青衣薄纱,舒展玉臂的给你舞上整夜?” 听见这番话,顾玄景脑中又想起柳月兮曼妙的曲线,腰肢轻盈若柳,薄纱下的浑圆饱满,胸脯下一颗红痣若隐若现,甚是撩人。 体内的欲火,跃跃欲出,顾玄景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稍作缓解。 “九弟,你莫这般无动于衷,日后你历经世事便知晓,这般有情趣的女子,能在你疲惫之时,给予温柔慰藉。” “到时,你便明白王兄今日的苦楚了。” “既然如此,景王兄不如和离了吧。”顾曜缨语气淡淡,落下的黑子攻势却异常凶猛。 回过神,顾玄景才发现棋局上,自己已然路可退,黑子成笼,仿佛要将他困死在里头。 额间莫名惊出细汗,声线略显颤抖,“九弟说笑了,景王妃乃王兄明媒正娶,岂是说离就能离的。” “更何况,人言可畏,一个女子和离后,如何承受得了流言蜚语,王兄自然不忍景王妃落此地步。” “景王兄……还真是"心善"。”顾曜缨看向棋局,“只是,景王兄你怎么又输了?” 快速地拾起白子,顾玄景窘迫一笑,“九弟的棋艺越来越精湛,王兄自愧不如。” “是不如。” 轻飘飘的话传进耳朵,顾玄景执白子的手一顿,眸光有些幽怨地看向正在拾黑子的男人。 顾曜缨今晚抽什么疯,下个棋连连吃他子,逼得他输了一把又一把。 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只能装作毫不在意,“九弟,这时辰也不早了,熬夜伤神,不如今日就到此吧。” “哦?”顾曜缨略略抬眸,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又低着头继续拾黑子,语气带着些许玩味之意。 “原来景王兄……身子不行了?” 顾玄景面色一僵,这纨绔子今夜说话,总感觉夹枪带棒的。 “九弟莫要打趣王兄了,只是王兄明日还有正事要办,自是不能与你相比的。” "行吧”顾曜缨站起身,将手中黑子随意地扔进棋笥,抖了抖衣袍,“既然景王兄政务繁忙。” “我也就不打扰了,告辞!” 墨色的身影退出正院,顾玄景温和的脸色霎时变得阴翳。 抬起手将玉石棋盘掀翻在地,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顾曜缨这两日总跟他过不去似的,说话添堵。 贴身侍卫凌风听见声响,走进棋室,看着地上的残局,双手抱拳。 “爷,消消气。” “你大局在握,何必跟一个浪荡子计较,更何况他若是有心皇位,只怕早已立储君了。” 顾玄景闭眼,深吸一口气。 “去瑶芳院!” 顾玄景脚步匆匆。 赶到瑶芳院时,宋菀宁正坐在铜镜前梳妆,一头如墨的长发如瀑布散落在肩头。 面容如羊脂白玉般细腻,双眸还带着一丝初醒的朦胧。 察觉到顾玄景的到来,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目光跃过顾玄景身后,看见凌风把守在门口。 出声问道:“王爷难不成还真想押着我去给一个未过门的道歉?” 顾玄景走上前,脸上的怒气丝毫未减,“宋菀宁,你着实让本王失望透顶!” “今日,你必须去给兮儿道歉,否则别怪本王动手了,本王就不信,你还能在这王府翻了天!” 宋菀宁淡然一笑。 “我自然是不能对王爷动手,不过一个侍卫,我还是有信心对付的。” 这话听在顾玄景心里颤了颤。 他并不知道宋菀宁真正的实力如何,不过这等野蛮女子,发起狂来,属实难缠。 他话音一转,换了双手负立的姿态。 “上京女子中,就没有像你这般的,与夫君大吵大闹毫无恭顺之态,是为失德之罪。” “几个月未曾去母妃面前侍奉尽孝,是为不孝之罪,如今私顾外家,是为不贤。” 宋菀宁蔑笑出声。 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仿佛要将人看穿。 “王爷说我别的,我也就认了,可母妃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我每每去宫里陪她,哪回不是热脸贴冷屁股,是母妃说她不想见到我,说她看见我就来气,说我晦气,配不上你。” “这件事,王爷也是知道的,怎么现在倒像是我不孝顺一样。” 顾玄景冷峻的脸上,有些难堪,怒着拂袖,别过脸。 “礼不可废,尽管母妃纵有一点不妥之处,你作为晚辈,亦当隐忍,怎么能因为一时之气而失去礼数!” “你如今一点宽容之心都无,居然与一个长辈赌气,要争个高下。” 前世她一开始,便抱着顾玄景的那不切实际的花好月圆梦,心甘情愿奉献自己。 所以并没有想到,连顾玄景的母妃也参与进来。 还以为因她是边关长大的野蛮女子,所以才处处被嫌弃。 不知不觉,眼前事物变得有些迷离,她抬手在眼尾轻触,指尖湿润,才发现一滴泪珠顺着眼尾滚落。 宋菀宁含恨含怨,“顾玄景,我真的很后悔嫁给你。” 瞥见女子泛红的眼尾,他冷冷背过身,连表面的假意也懒得维持,“你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你主动求着宋将军,到御书房找父皇赐婚吗?” “不是你死皮赖脸的要嫁给我吗?现在又说这种话?” 第一卷 第20章 小福安来咯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你还要不要点脸,是你拆散我与兮儿,现在又装作受害人,你恶不恶心?” “那你当时为何要点头同意!”宋菀宁猛地站起身,面露寒霜,狠着声质问。 她本以为重活一世,她可以做得很好,可以与顾玄景虚与委蛇,拖到和离。 可这样的男人,她恨不得一刀剁碎了他。 宋菀宁轻哂一笑,道:“顾玄景,御书房内陛下曾问你,愿不愿意娶我,我父亲亦征求过你的同意。” “你还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吗?” 那日,御书房内太监宫婢被屏退,她顺着屋顶爬下,躲在圆柱后偷看。 顾玄景双膝跪在陛下面前。 语气诚恳,“宋姑娘率性纯真,如清泉流淌,又似天际红霞,绚丽铺展在苍穹,儿臣自当是愿意的。” 父亲亦问过他,“小女性子野蛮,四皇子亦愿?” “甘之如饴。” 宋菀宁面带嘲意,重复着最后一句,“好一个甘之如饴,竟将我骗了这么多年。” 顾玄景脸色有些窘迫,难堪地别过脸,做最后一点挽尊,“那时,是我眼拙,错把鱼目当珍珠罢了。” 还未待她回应,身后响起白芷气急的声音。 “我呸!”白芷忍不住啐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你眼拙。” “你不就是看上我家将军的……” “唔……”白芷话未说完,嘴上便覆上一只柔软有力的玉手,耳边响起呵斥声。 “白芷,你给我住口!” 宋菀宁用力捂住她的嘴,前世白芷正是因为这般惹怒顾玄景,才被乱棍打死。 她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双臂用力将白芷推了出去,“没大没小,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滚下去将后院打扫干净,不准让任何帮忙,扫不净不准吃饭,听见了吗!” 白芷踉踉跄跄地退后好几步,才站稳身子,理回一些神智。 瞧见顾玄景吃人的眼神,赶忙低下头应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看见白芷懂事地跑开,宋菀宁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一转头,视线正好落在,顾玄景那张从愤怒化为得意的脸上。 他的语气,带着自信,“只要你当着全府下人的面,向兮儿道歉,这件事本王大可以不计较。” “日后,你仍然是本王的正妃,兮儿也会恭敬地唤你一声姐姐。” “宋菀宁,本王劝你见好就收,不要不知好歹了!” 晨风微凉,像无数冰针往骨头缝里钻,院中残败的花朵,像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宋菀宁尖锐的指尖嵌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片刻才松开紧攥道发白的指节。 走回桌边,端起凉透的茶水,喂到嘴边,“王爷当真要我去道歉?” “今日,你不去也得去!”顾玄景咬着牙,说着就要让凌风动手。 “去哪儿呀! 一道软糯的声音响起,墙头蓦地跃下一黑一白的身影,稳稳站在院子。 福安从冷夜手里挣脱,跑到宋菀宁身边,“笨蛋美人,小福安也想去。” “福安公主,你……”宋菀宁有些惊讶,这福安公主出行,都是翻墙头的吗? 顾玄景一脸震惊,这小公主,什么时候跟宋菀宁走在一块儿了? 还有,他这王府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有人飞上墙头都没有人看见? 察觉到顾玄景的震惊,冷夜淡漠地朝他瞥了一眼,“王爷勿怪,公主喜欢抄近路,属下奉命行事。” 顾玄景不知道这神秘侍卫哪来的,直觉告诉他不简单,一时也不好发着怒火。 只能维持表面,“无妨。” 宋菀宁嘴角压着笑,一把抱起小福安,在她还带着奶香的身上蹭了蹭。 才对着顾玄景道:“方才我觉得王爷说的话,很有道理。” “不如,现在我们就一起去吧。” “也别让妹妹与府里的姬妾下人久等了。” 顾玄景脸色一沉,这福安公主有事没事,就喜欢找父皇唠两句,说话跟她皇兄一样,没个分寸的。 “不必了。” “福安鲜少出宫玩,你今日就带她在府邸好好逛逛吧。” 说完,又假意对着福安言,“福安,你要听王嫂的话,知道吗?” “知道啦,景王兄。”小福安哪里懂大人的弯弯绕绕,九哥让她玩,她就来啦。 宋菀宁转身就抱着福安进了屋,白芷没一会儿,就闻声赶来。 小福安今日梳着花苞头,自个坐上圈椅,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酥饼。 咬了两口,发现酥饼掉渣,连忙拉着白芷的手接住,“笨蛋美人,景王兄为什么对你那么凶啊。” 方才冷夜抱着她站在墙外,虽然听不清吼得什么,可是就很大声,吓死她了。 宋菀宁正倒水的手一顿。 放下茶壶,揉了揉福安的小花苞,浅笑道:“你这个小鬼头,怎么养成听墙角的习惯了?” 福安咂巴咂巴嘴,然后悄咪咪地凑进宋菀宁耳旁,“笨蛋美人,我九哥从来不凶人的。” “他宫殿里的那些宫人,都可好啦。” “嘻嘻,你跟我九哥好吧,再给我生个小侄……” 宋菀宁眸光一颤,连忙将福安手里的酥饼,塞进她嘴里。 难怪连顾玄景都不想搭理她,这嘴一张,谁也猜不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白芷疑惑地眨眼,“小姐,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没……”宋菀宁赶忙起身,去多寻些好吃的糕点来,堵住福安的嘴。 —— 连廊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顾玄景蓦地停下脚步,一脸阴沉,回头怒斥着凌风,“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府卫!” “这是拿本王的府邸,当菜市场了吗!” 凌风低着头,双手抱拳,“是属下的过失,还请王爷责罚。” 顾玄景喘着粗气,犹豫几息,才向着正厅走去。 他还信誓旦旦与兮儿说,一定会让宋菀宁来给她道歉。 没想到,这福安公主大清早从宫里跑来凑热闹。 正厅内。 柳月兮正一脸得意的坐在主位上,晚香在身后替她捏着肩膀。 一脸谄媚讨好,“小姐放心,王爷这次出面,定能将宋菀宁请来,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柳月兮眸色一扬,“自然。” 景哥哥何时失手过,她今日可是把府里那些姬妾一并请来,就是要告诉她们,别在她柳月兮面前玩花样。 即便是正妃,将军之女又如何,还不是得屈居她之下。 第一卷 第21章 那是你有偏见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话音刚落,只见顾玄景冷着一张脸回来,踏进门槛,对众人挥挥手,“都退下吧!” 站在一旁的姬妾与下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雷声大,雨点小? 这新妃想在正妃面前摆架子,摆了两次都未成功,还惹得自己一身骚,难免让人看笑话。 尤其是杨彩凤,当初因为那一个巴掌的事,两人自此以后都不对付。 这会嘴角隐隐勾起嘲笑的意味。 柳月兮刚勾起的笑意,滞在脸上,狠狠瞪了杨彩凤一眼,连忙放下手中茶盏,迎了上去。 “景哥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说完,还不忘对着姬妾们大吼,“王爷让你们都退下,听不见吗!” 杨采凤先屈膝行礼,“是,新王妃~” 下人走后,顾玄景坐在椅子上,无力地靠着椅背,满眼愧疚。 “兮儿,这次是我失言,让你受委屈了。” 柳月兮心疼地扑在顾玄景怀里,红着眼眶,抽抽噎噎,“千万别这么说,景哥哥,都是兮儿不好。” “早知姐姐性格如此,我就多受一点委屈,也没什么的。” 顾玄景越听越心疼,“兮儿,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替你讨个公道的!” 柳月兮依偎在他怀里,点点头,“景哥哥,兮儿相信你的。” 顾玄景走后,柳月兮脸上霎时覆着寒霜,眼神凌厉,纤细柔弱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原本娇柔的女子,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 晚香凑上前,压低声音:“小姐,虽说王爷定会帮你讨个公道。” “可是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啊。” 柳月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口恶气,压在她心里实在难受。 “你有主意?” 晚香沉了沉,眸色突然一亮。 “小姐,她近日可谓是越发得意,但是咱们也不是全无办法。” “她既然不肯道歉,咱们就给她憋个大的!” 见柳月兮眉眼有些兴致,晚香继续道:“小姐,咱们可从玉兰公主入手啊。” “玉兰公主自小跟你交好,她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只要去她耳旁吹吹风,这哪里还用你亲自出手啊。” 玉兰公主是顾玄景一母同胞的妹妹,因着小时候不受宠,两人同病相怜,便玩在了一块儿。 玉兰公主还一直吵着要她当嫂嫂,没想到景哥哥先娶了宋菀宁,玉兰公主对此,也十分不满。 她太了解玉兰公主了,想激怒她对付宋菀宁,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柳月兮眸光闪烁几番,蓦地一笑,“险些把这好妹妹忘了。” “走,回清远伯府两日,多取些银子出来,派人到宫里传开几句话便好。” —— 晨曦微启,小雾轻笼,天边一抹鱼肚白,似素娟轻染淡墨。 瑶芳院内,宋菀宁缓缓睁开眼睛,裹着被子,神情恹恹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白芷捧来一袭流彩暗纹锦缎长裙,她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坐在铜镜前。 今日是十五,到了进宫请安的日子,顾玄景说得也有些道理,她现在毕竟还是名义上的王妃。 若是一直不去请安,只怕会惹到将军府说闲话。 白芷在身后,手脚麻利地替她上妆,以往听了顾玄景的话,她进宫请安都尽量选素淡的衣裙。 今日,她偏要张扬一回。 不,不止今日,往后她想穿什么便穿什么,何须听别人来指点。 半盏茶的功夫,宋菀宁就利落出了门,路过廊道,丫鬟婆子又躲在廊壁后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王爷昨晚叫那杨采凤进屋歇了脚呢。” “据说两人单独相处了好一会,才出来呢,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指不定咱们王府又要变天了勒……” 宋菀宁脚下未停,不过心里倒是乐意得紧,嘴角情不禁的勾起弧度。 刚走到府邸门口,恰好碰上柳月兮抬脚进门,两人迎面相撞。 柳月兮硬生生后退一步,抬起头正要发怒,见了她,双眸先是露出一抹惊艳之色,继而又阴沉下来。 “宋菀宁,你为何如此盛装打扮,景哥哥不是说了,景王府行事,当以谦逊为本。” “你此番盛装,实为不妥,既无惊艳之处又让外人觉得王府骄奢。” “时辰尚早,我劝你还是快些回去换掉,千万别为了一时虚荣,忘乎所以。” 柳月兮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时,总是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自信。 宋菀宁一脸不屑看着她,眉眼露出嘲笑,随着她一步步的逼近,柳月兮被逼得连连后退。 她回眸望着脚下与台阶的距离,宋菀宁每靠近一分,她眼里的惧意就加深一分。 “宋……菀宁,你靠我那么近做什么!”柳月兮结结巴巴,“你是不是,又想推倒我!” 柳月兮脚步退到台阶上,半只脚踩空,在她即将掉下去时,宋菀宁一把抓了她的手臂,将她扶稳站好。 脸上露着隐晦笑意,“啧啧,兮妹妹还真是心大。” “你景哥哥的衣袍都快被人脱下了,你还在管我穿上了什么。” “你说什么?” 宋菀宁冷笑一声,“妹妹两日没来府邸,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柳月兮略微震惊。 难道是杨彩凤…… 柳月兮蓦地反应过来,连忙推开宋菀宁,朝着府里走去。 白芷凑上来,压着声音,“小姐,看热闹去?” “算了,无非就是一个哭,一个哄,还是去马车上等着吧。”宋菀宁摆摆手,转身朝着停靠的马车走去。 马夫规矩地放下脚凳,宋菀宁钻进马车,便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车身轻微晃动,顾玄景阴沉着一张脸,走进马车。 看见双目轻阖,一脸恬静安然的女子,心里更加来了气。 昨晚他不过是见下了些夜雨,才让杨彩凤进屋避了一会儿,免得被人说失了风度。 没成想,今日府里就传了个遍,害的他好不太容易才哄好。 “宋菀宁!” “本王不是跟你说过,不喜欢你穿这些繁复的宫装吗。” “现在就去给本王换掉。” 宋菀宁眉心微蹙,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刚好落在顾玄景胸前。 衣襟皱皱巴巴,上面还沾着水汽。 显然方才柳月兮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他也哄了好一会儿。 见他一脸气急的模样,宋菀宁心里涌起一阵暗爽。 悠悠开口,“王爷不喜欢,那是王爷有偏见。” 第一卷 第22章 进宫请安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有偏见之人,往往心胸狭隘,难成君子之范,唯有心怀宽广,公正无偏……” “方能成大事,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宋菀宁直直看着他,她的眸色坚定,顾玄景心里瞬间没了底。 “本王不过说了一句不喜欢,你说那么多大义凛然的话做甚?” “还有,依本王看,那杨彩凤的惩罚就免了吧!” 宋菀宁唇角轻掀,却看不出一丝笑意,“其实,王爷早就可以免了的。” “你!”顾玄景气急。 马车停在宫门口。 白芷放下脚凳,宋菀宁一只脚刚踩稳,身后一辆四驾马车“哒哒”疾驰而来。 马车周身雕刻精美,四面包裹着精美丝绸,边缘垂着的金色流苏,随着马车摇曳。 路过宋菀宁身边时,马速却突兀得慢了下来。 绣着金爪蟒纹的车帘,被一只苍劲的手轻轻掀起。 日光倾洒下,顾曜缨半张侧脸露了出来,高挺的鼻梁投下淡淡阴影,澄澈的眸中,似有波光流转。 宋菀宁假装没有看见,赶忙别过头与白芷说话。 撩帘的手一僵,顾曜缨眉眼带着些许疑问,直到看到马车里走下的玄色身影,俊美的脸上骤然一冷。 放下车帘,重重地敲击车壁,须臾,马车加速朝着皇城跑去。 余光瞥见四驾马车加速驶离,宋菀宁心里才松出一口气。 宋菀宁快步踏下马车,不理会身后的顾玄景,朝着皇城内走去。 顾玄景的生母何淑妃,听说原本是个小秀女,因着模样不错,趁着陛下喝醉,大着胆子爬了龙床。 事后,陛下虽有些震怒,但也不至于要砍头,加之那时,后宫皇嗣稀缺。 皇后娘娘所出的大皇子又生来病弱,便想为大皇子积点德,封了个最低等的采女。 采女每日都得伺候地位高的嫔妃,熬来熬去,熬了二十多年,可算是有如今的地位,独占玉漱宫。 走进宫内,宫人连忙上前引路,“王妃今日来得不巧了,何淑妃方才去了御花园,同皇后娘娘与几位贵妃赏花呢。” “景王妃稍作歇息,奴才这就派人去请何淑妃。” 宋菀宁点点,“那你先下去忙吧,我在这偏殿等着便是。” 宫人奉上茶水,摆上小点心,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而此时,御花园内。 元襄皇后正领着何淑妃,与苏贵妃一同赏花。 远处走来一名宫人,对着何淑妃通禀,说是景王妃进宫请安了。 听完宫人通禀,苏贵妃唇角轻掀,一阵讥笑。 “哟~财神爷来了呀。” “何淑妃,还是你命好啊,这泼天的富贵,做梦都得乐醒了吧?” 苏贵妃是顾曜缨的生母,两母子讲话,简直如出一辙,阴阳怪气,这些年话里话外的,没少给她添堵。 她又不似苏贵妃受宠,既没有陛下赏赐的金银珠宝,也没有个铁靠山的娘家支持。 何淑妃冷下脸色,“苏贵妃这是哪里的话,景王妃孝顺,这些可都是她自个送来的。” “怎么,九皇子没有给苏贵妃送吗?” 换作以前,她定是不敢与苏贵妃叫板的,但是现在她的儿子出息。 整个后宫,不少小嫔妃都得巴结她呢,她终于不用再装孙子,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苏贵妃看见玉淑妃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就心里作呕。 轻啧两声,对着一旁的宫人哂笑,“你说稀奇不稀奇,这晚辈送礼,是表表心意。” “可某些长辈倒好,这般坦然的收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份,如此行径,岂不让人笑话。” “毫无感激之意,还大言不惭,皇后你说是不是很稀奇啊。”苏贵妃看向元襄皇后。 元襄皇后性子温婉,实在不想参与两人的纷争,又不好忽略苏贵妃的话。 只能劝言,“好了,两位都少说一些几句吧,正好本宫也许久未曾见过景王妃了。” “让人传过来,一同见见吧。” —— 宋菀宁坐在偏殿,听了宫人的传话,便独自朝着御花园走去。 刚穿过连廊,便瞧见不远处几道尊贵的身影坐在凉亭内,四角还站着几名身穿粉衣的宫婢。 宋菀宁走得近了,便能清晰地听见苏贵妃的讥讽声,“哟,何淑妃还怕人说啊?” “顾玄景他有脸做,没脸承认啊,冷落正妃,现在又要娶平妃。” “这要是我缨儿如此负心薄幸,我拿着棍子就将他打死。” 何淑妃板着一张脸,冷哼一声,“那是宋菀宁她自己肚子不争气,跟我景儿可没有关系。” 顿了顿,嘴角勾着笑,“她自个留不住男人的心,怪谁啊!” “你说是不是啊,苏贵妃~” 宋菀宁听见这话,明显何淑妃是意有所指,果然下一瞬苏贵妃脸上瞬息浸出些许怒意。 宋菀宁这才想起,以前听宫里说过的一件秘闻。 据说苏贵妃与陛下是青梅竹马,众人都以为苏贵妃这宠爱程度,定是会立皇后的。 谁知后来因为政治联姻吧,陛下娶了元襄皇后,苏贵妃为此,还和陛下大吵一架,搬回娘家住了两年。 陛下或许觉得心有愧疚,对苏贵妃与顾曜缨,那是一个宠爱啊。 正思忖间。 苏贵妃的讥讽声又起。 “银样镴枪头,我看何淑妃还是多上点心吧。” “留不住男人,总比留个没用的男人强,你说是不是啊,何淑妃~” 何淑妃闻言,脸色肉眼可见的消沉,宋菀宁三年无所出就算了,这王府里还真的连个姬妾都不要啊。 难不成景儿,那方面真不行? 何贵妃嘴角含着笑,余光瞥见花丛后的身影,率先打了个招呼。 “哟,守活寡的来了?” 宋菀宁瞧见两人争吵不下,一时也不好走出去行礼。 现在刚好被抓了个正着,赶忙走进凉亭,一一行礼。 何淑妃后知后觉,回过神,才向苏贵妃回怼,“苏贵妃,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好了。”皇后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实在头疼,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随着对着宋菀宁展露笑颜,“景王妃,快请坐。” 宋菀宁坐下,元襄皇后才将她瞧了个仔细,夸赞道:“怪不得是上京第一美人呢,这一打扮起来,就把人都迷花眼了。” 皇后这话,把宋菀宁都夸不会了,只能低着头含笑应着。 说着说着,苏贵妃与何淑妃不知怎么又扯到儿子身子,一个比一个得意。 苏贵妃笑得有些骄傲,“我们缨儿出生的时候,那根底子,连陛下都亲自夸过。” 第一卷 第23章 恶婆母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何淑妃,你还是找个太医替老四看看吧,别耽误了延绵皇嗣的重任。” 何淑妃也不甘示弱,“我们景儿那体格,何须苏贵妃操心,我看还是替老九操心操心婚事吧。” “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宫殿里连个年轻女婢都没有,这着实让人猜忌,是否有别的癖好。” 苏贵妃讥笑,“有别的癖好,也总比不中用强。” “……”宋菀宁沉默,她可以作证,这两人都很正常,但这种话,她说出来才奇怪吧。 元襄皇后虽性子温婉,为人大度,但是听见攀比儿子这种事,难免有些伤感。 她所出的大皇子,本该是享尽天下尊荣,却偏偏出生时,从娘胎里带着软骨病,走几步路,都需要人搀扶。 她广寻名医,捐赠香火,想尽一切办法,却换不来一点好转。 如今别的皇子儿孙都已承欢膝下,可她的儿子,连洞房都困难…… 想到此,元襄皇后心里就觉得揪得心疼。 尽力克制着脸上的情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何淑妃,这里风大,还是带景王妃回宫歇息吧。” 说完,又对着苏贵妃言,“听说老九一大早回宫,就直奔你宫里去了,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快去瞧瞧吧。” “是吗?那我可得去看看了。”苏贵妃站起身子,简单地朝皇后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凉亭。 元襄皇后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宋菀宁也不磨叽,朝皇后行了个礼,便跟在玉淑妃身后,往她宫里走去。 刚一踏入宫内,何淑妃立马顿下脚步,回过身,沉着脸,埋怨道:“你也真是的!” “方才那苏贵妃那么呛我,你也不知道帮帮嘴,你不是边关长大的吗,这点本事都没有。” “外人还夸你性子率真,我看你就是个缺心眼的,外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你还跟个闷葫芦似的。” “真不知道景儿怎么就娶了你,进宫就知道气我。” 何淑妃这一通气撒完,心里也就顺畅多了,双眼都有神了。 站在何淑妃旁边的贴身刘婆子,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景王妃你好歹也帮衬着何淑妃一点啊。” “这些年咱们主子与王爷,吃了多少苦。” “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你这个做晚辈的,理应就该替王爷尽尽孝心,替婆母出出头。” 宋菀宁无视两人的话,双眸直直地盯着何淑妃。 前世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重叠,她都记不清,自己当了多少次的出气筒。 何淑妃不敢太过惹怒苏贵妃,偏生又喜欢与苏贵妃作对,每每自己吃了亏,便把火气撒在她身上。 她此前还愧疚,觉得自己不够能善言辩,没有办法帮何淑妃反驳回去。 只好每月按时献上银钱,祈求博得一些好感。 现在细细想来,苏贵妃虽傲,她的话又确几分道理。 瞧见宋菀宁直视的目光,何淑妃闪烁的眸光又沉了下来,恶狠狠道:“宋菀宁,你敢瞪我?” “你好大的胆子!” 宋菀宁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不屑的笑。 “母妃你也真是的,你在后宫摸爬滚打二十年,都说不过苏贵妃,我又怎么帮你?” 这话说得巧妙,回怼几句都要人帮,岂不承认自己这二十年白混了? 何淑妃脸色有些难堪,强装镇定着端起架子。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本宫说话的,你这边关长大的野蛮女子!” “当初景儿要娶你,我本就是不同意的,你倒好,死皮赖脸的非要嫁,我跟你说,你这性子比起柳家那姑娘差远了!” 一旁的刘婆子也开始帮腔指责,“景王妃,你今日的身份地位,哪一样不是靠着咱们王爷的。” “咱们王爷与柳姑娘,那可是青梅竹马,却被你硬生生拆散,若不是你,何淑妃现在定是有柳姑娘衬着。” “不像你这般,还对自己的婆母大不敬,简直败坏门风!” 熟悉的话语在耳边萦绕,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抢了柳月兮的姻缘,说得多了,连自己都觉得愧疚。 尽管她处处忍让,这些人却没有对她一丝一毫的心软。 压下心中悲愤,宋菀宁脸上透着淡漠的笑意。 “哦,那母妃可得高兴了。” “下个月柳姑娘就要进门,到时候让她帮你,天天去呛苏贵妃就成。” “我是个锯嘴葫芦,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就不来碍母妃的眼了。” 何淑妃呼吸滞了一瞬,怔怔地转过头,同刘婆子相视一眼。 两人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这宋菀宁今日吃错药了不成。 往日她骂几句,宋菀宁都低着头认个错,她气消下去,这事也就算了。 怎么今日她敢与自己叫板了? 好不容易有个人拿捏,现在居然还想压她头上,那可不行。 何淑妃脸上带着怒意,语气拔高,“宋菀宁,你要反了这天是不是!” “你吃我儿,用我儿的,现在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叫唤,你们宋家就是这么狼心狗肺啊……” 何淑妃越说越激动,激烈的声响,引得路过的宫婢纷纷停下脚步。 等级高一些的婢女连忙走过来,双臂张开,挡在宋菀宁面前。 “景王妃,你今日实在放肆!” 身后刘婆子搀扶着何淑妃,脸上带着怒意,“景王妃,你要想以下犯上吗?” “这就是你今日来请的安,你是要搅乱这玉漱宫吗!” “我们主子身子不好,你竟敢这么气自己的婆母,老婆子都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就差人去请王爷来做主。” 宋菀宁神色淡然,"不敢。” “母妃若是没别的事要交代,儿媳就先退下了。” 何淑妃何曾见宋菀宁这副样子,气得手都在抖,转念一想,语态又柔和了些。 “行了,把这个月的补给送上来,你就退下吧,本宫也不乐意见到你。” 宋菀宁眸色一挑。 “恐怕要让母妃失望了,这件事儿媳办不到。” “恕儿媳直言,母妃现在已是四大妃位,这宫里巴结你的,应当也不少了。” “吃穿用度,月例,哪一样也是顶尖的,怎么还问晚辈要钱?” “母妃当真不怕被人耻笑吗?” 何淑妃从未想过宋菀宁会拒绝她,脸上怔然几瞬。 直到听到宋菀宁的下一句,才敢确定,这是在拒绝她,脸上瞬息燃起怒意。 “你说什么!” “你办不到?你是办不到,还是不乐意啊?” “你嫁给我景儿了,你这辈子都偷着乐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让你送点补给,你就开始给我甩脸色了?” 第一卷 第24章 女人生了孩子就老实了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早就习惯了何淑妃这态度,跟顾玄景一模一样,让人反胃。 别过脸,语气淡漠,“此前念在母妃位份不高,担心你在宫里过得不好,我便拿着自己的嫁妆每个月补贴。” “如今,母妃倒是习以为常,理所应当了?” “你……”何淑妃被说得稍作震惊,脸色有些挂不住,看向一旁的刘婆子。 刘婆子连忙出来帮腔,“景王妃,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孝顺长辈,本就是晚辈该做的事情,你掌管着王府每个月的进账开支。” “让你拿些钱,那也是王爷的一片孝心,合情合理,怎么到景王妃嘴里,就变得那么难听呢。” 听见刘婆子的帮腔,何淑妃心里瞬间来了底气。 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刘嬷嬷说得不错。” “宋菀宁,你要不乐意,你就把景王府的印信交出来,我也就不难为你了。” 说完,何淑妃朝刘婆子投去一个夸赞的眼神,要不是刘婆子方才提点,她也想不到用印信来逼宋菀宁就范。 还敢跟她作对,她以后就天天召柳月兮进宫陪她,就不带宋菀宁,气死她。 宋菀宁虽不知何淑妃心里究竟作何想,但是看她脸上露出的笑意,猜想也不是善的。 宋菀宁轻笑一声,“这儿媳也做不到。” 何淑妃彻底失了耐心,雍容的脸上满是怒意,声音拔高几分怒吼,“宋菀宁!” “你今日存心来玉漱宫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等景儿来了,我定让他好好教训你!” 宋菀宁脱口应道:“好啊,那就等王爷来收拾我看看。”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顾玄景迈进寝宫问。 沉声问:“收拾什么?” 何淑妃瞧见顾玄景的身影,连忙朝着顾玄景招手,“景儿,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当初母妃就不想你娶的,你非要娶,你看看,娶回来就知道气我。” 顾玄景回头瞪了一眼宋菀宁,走到何淑妃边坐下,“母妃,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何淑妃仗着顾玄景在身边,底气更加足了,微微拨开顾玄景阻挡的视线,对着宋菀宁怒斥。 “你,给本宫跪院子里去!” “你要不去,你就把我景儿的印信交出来,我就不信,我这个做母妃的还惩治不了你!” 宋菀宁姿势未动,只是脸上挂着一抹不屑的笑意。 何淑妃连连震惊,“宋菀宁,你今日怎么回事啊你。” “我看你现在是越发没了规矩,你掌管着我皇儿府里中馈,还将他母妃气成这样,让你拿些补给怎么了?” 何淑妃略略停顿,得意一笑,“你若是怒难从命,就快些将我皇儿的印信交出来。” “这王府,有的是人打理的比你好。” 宋菀宁轻笑一声。 “看来母妃还不知道吧,如今王爷府里的中馈,可不是我管。” “正是你口中的好儿媳,王爷的青梅竹马柳家姑娘在管,王府的一切事物,都与我无关,这是王爷与我立了字据的。” “母妃若是想要,只怕得去找……你心爱的柳儿媳了。” “什么!”何淑妃与刘婆子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 何淑妃呼吸都漏了一拍,她只是想拿印信威胁一下宋菀宁,怎么还真给她交出去了。 顾玄景那封地,根本捞不到什么油水,尤其是遇上什么洪灾水灾,地方财政拨不出款,还得自个掏钱。 以前宋菀宁执掌府邸收支,还可以让她承担些王府压力,这以后若是又遇到了,找谁摊去? 那个落魄的清远伯府吗! 现在这立储君的事,又连连推后,真是急死人,景儿糊涂啊! 宋菀宁将这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在心里泛起阵阵恶心。 她不想在周旋下去,简单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何淑妃见人要走,连忙捂住胸口大叫,“哎哟,哎哟,我这胸口气得疼啊。” 边哭喊边给顾玄景使眼色。 顾玄景不明所以,只当是母妃想让他帮着训斥几句。 转过头,就对着宋菀宁怨斥。 “你每次进宫,一定要惹得母妃生气吗?” “你作为一个晚辈,什么事不能顺着母妃一些,她身子本就不好,你还要与她争个高低不成?” 宋菀宁轻嗤一声。 “王爷说得是,那我现在就退下,免得惹得母妃又伤了身子。” 何淑妃见人走远,才撑起身子,一巴掌拍在顾玄景肩膀上,“景儿,你是不是糊涂啊!” “母妃一个劲儿的给你使眼色,让你把她留下来,谁让你骂她了?” 顾玄景怔愣,“母妃,你这是何意?” 何淑妃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当母妃喜欢那柳家姑娘不成,一副小家子气。” “能当个平妃,她都偷着乐吧,还想掌管王府中馈,她管得明白吗她。” “我往日不过都是为了打压宋菀宁,说着气气她,免得她的风头盖过了你,没成想你真没拎清!” 何淑妃一句句地说着,顾玄景就只听进去了一句,“母妃,兮儿她哪里小家子气了?” “她善解人意,温婉聪慧,若不是她一直陪着儿臣,开解儿臣,儿臣哪里还有今日啊。” 何淑妃又气又无奈。 “母妃告诉你,总之那柳月兮当个花瓶摆身边就得了,想执掌中馈,她不配!” “你今日回去,就把印信要回去,交给宋菀宁,听见没!” 顾玄景眸中有些复杂,平缓几息应道:“母妃,儿臣不愿见到兮儿失望……” 何淑妃更加生气了。 “你说你啊!”何淑妃重重叹出一口气,宋菀宁为了爱情失去脑子,自己这儿子又何尝不是。 犹豫几番,“懒得管你,你要是不想把印信给宋菀宁,你就吃点药。” “这女人生了孩子,就老实了。” 顾玄景听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母妃,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等到明年,他与兮儿的孩子出生,再告诉母妃也不迟。 —— 宋菀宁走出宫外,只见外面停着一个檀木步辇,六名身姿挺拔的侍卫恭敬立在一边。 她巡视一番,却未见到白芷的身影。 为首的太监见到宋菀宁出来,赶忙迎了上来,“宋大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宋菀宁粗略见过这太监几眼,是顾曜缨身边的人。 但此时,她实在没有心情去见他,也不想见他,只好假装不认识。 “抱歉,我不认识你家主子。”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第一卷 第25章 下次看我一眼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太监愣了一瞬,讪讪笑道:“宋大小姐不认识咱主子没关系,奴才带宋小姐去了便知。” 宋菀宁不想理他,转身就走,她就不信,在这皇宫还能把她怎么样。 刚走出两步,身后又响起太监细尖的嗓音,“哎哟,宋大小姐,那白芷姑娘还在等着你呢。” 迈出的脚步,在空中滞了一瞬,宋菀宁闭上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气。 转过身,几步走上步辇,“带路吧。” “是是。”太监连连笑着应道,话音一转又对着六名侍卫正色吩咐,“步子都给我踩稳咯!” 说完,便走到前方领路。 步辇避开人群,一路七拐八拐,朝着一处气势恢宏的宫殿走去。 步辇停在宫殿门口,宋菀宁走下步辇,抬眸望了一眼头上的几个大字,“瑞泽宫”。 怪不得说文德帝对顾曜缨极为宠爱,连在宫殿的布局规制上,都与东宫规模相当。 太监在前方领着路,边回头解释,“宋小姐勿怪。” “主子说了,这剩下的路,让奴才带着您好生参观一下,熟悉熟悉路。” “宋小姐若是有何不满的地方,您跟奴才说,奴才立马着人改。” 宋菀宁面色隐隐不悦,迈出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听太监的语气,现在顾曜缨是拿她当自己人了,连宫里的太监下人都知晓了。 见身后没了动静,太监连忙倒回来,小跑到宋菀宁身边。 知晓她的担忧,太监连忙说道:“宋小姐放心。” “这瑞泽宫的人嘴巴都严实着呢,奴才用这条狗命发誓,绝对不会对宋小姐造成不利的。” 听完,宋菀宁心里才落下一口气,沉声问,“你们把我的婢女怎么样了?” “这……”太监犹豫几息,“前面不远处就是正殿了,宋小姐跟奴才来便知。” 宋菀宁跟在太监后面,路过庭院,越过园林,又穿过廊道,才到正殿。 刚踏入偏厅,便瞧见白芷坐在桌边,桌上摆满许多各式各样的宫廷糕点,这会正撩起袖子,大口大口品尝。 墨荇坐在一旁问,“你说是景王好,还是我家九皇子好?” 白芷夹起一块青梅糕塞进嘴里,连连点头,含糊不清地应道,“九……九……” 墨荇满地地点点头,朝着一旁站立的嬷嬷打了个响指,嬷嬷会意地送上另一盘玉梅糕摆在白芷面前。 笑吟吟地说道:“小姑娘慢点吃,咱们这瑞泽宫啊,好吃的多得是。” “这外人吃不着的东西,老婆子每日都能吃上好几块呢。” “当……当真?”白芷有些惊讶,这九皇子宫里的下人,怎么看着都顺眼许多呢。 墨荇接着问白芷,“你说,景王长得好看,还是我家九皇子好看?” 白芷咽下嘴里的青梅糕,擦了擦嘴,得意的笑道:“自然是九皇子好看了,我敢打赌,这要是我家小姐第一眼见到的是九……” “白芷!”宋菀宁出声打断。 白芷闻言,双肩惊得颤抖一下,连忙扔下手里的玉梅糕,站直了身子。 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不敢看她。 宋菀宁心口一软,走上前,将玉梅糕塞进她手里,“吃吧。” “小姐……”白芷接过玉梅糕,小心翼翼地拿眼瞥她,“你不生气了?” 宋菀宁摇摇头,自她嫁入王府以来,好像连白芷也跟着不快乐。 方才好不容易见白芷露出一些真心实意的欢笑,又被她打断。 “吃吧,别忘了将剩下的打包回去。” “真的!”白芷忧愁的脸上,瞬息溢出灿烂的笑容,转过头问一旁的嬷嬷,“嬷嬷,我可打包吗。” 嬷嬷连连点头笑道,“那当然好啊,老婆子这就去给你拿油纸去。” “太好啦太好啦!”白芷欢呼地蹦了起来,然后跟上嬷嬷的步伐,“嬷嬷,我同你一起去。” 身后的太监走上来,轻言,“宋小姐放心吧,白芷姑娘跟大伙玩得很开心,瑞泽宫的奴才不会怠慢她的。” 宋菀宁淡然应道:“带我去找他吧。” 走出偏厅,宋菀宁跟着太监登上一处阁楼。 太监推开门朝她示意,“宋小姐请吧,主子在里面等你。” 宋菀宁点点头,走了进去。 屋内,墙壁架上摆放着书卷,名贵白色瓷器,墙上还挂着墨画。 中间一张棕色长案散着淡淡檀香,显得清雅高逸。 顾曜缨双手负立,站在窗边,听见声响,微微回眸。 看见宋菀宁,俊美的脸上透着缱绻柔情,“过来。” 宋菀宁略微沉思,走上前。 顾曜缨让开一些窗户的位置,“园中景致如何?” 宋菀宁侧身。 站在窗边,放眼望去,可俯瞰整个瑞泽宫的景色。 朱墙似丹蔻轻点,琉璃瓦如美玉雕琢,庭院繁花似锦,绿阴如盖,恰似梦中仙阙。 宋菀宁轻轻点头,“嗯,很美。” “认得路了吗。” 宋菀宁摇摇头,她方才来的时候一心想着,该如何与顾曜缨说明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路。 “太大了,不认得。” 顾曜缨失声轻笑一声,望向宋菀宁的眼神里,满是宠溺。 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多用一分力都会弄疼她。 “不认得没关系,以后这路,我每日都带你走。” “总能认清的。”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宋菀宁有一瞬的恍神。 顾玄景也曾对她这般信誓旦旦,她付出一颗真心,换来的却是幽绝之路。 若说这上京的男人里,还有一人值得让她相信,便只有沈云澈一人。 怔愣间,顾曜缨的手掌,已经抚上她的脸颊,戴着墨玉扳指的大指腹在她脸上细细摩挲。 顾曜缨一双漆眸,直愣愣落在宋菀宁莹白的脸上。 今日的她,描绘着静心的妆容,远黛眉似一弯新月,勾勒着万种风情。 朱唇轻点,宛如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 她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窗外柳色青青,摇曳生姿,却不及她眼眸中一点神韵。 脸上摩挲的大指腹渐渐慢了下来,手掌往颈后挪去,拖着她的后脑。 灼热的视线直直落在女子莹润的唇瓣上。 顾曜缨缓慢倾身,薄唇一点点靠近那张樱红唇瓣,情不禁柔言,“阿宁,你今日真好看。” 炎炽的气息轻吐在脸上,薄唇近在咫尺,宋菀宁察觉到他的动向,连忙侧首避过。 语气隐隐含怒,“顾曜缨,你放肆。” 唇下一空,顾曜缨眼睑轻抬,澄澈的眸子,覆上一点幽深。 须臾,又恢复常色。 顾曜缨站正身子,嘴角勾起轻弧,“是,是我逾矩了。” 话音一转,语气轻怨,“在宫外时,你怎么都不看我。” “下次,回眸看我一眼,好吗?” 第一卷 第26章 找事的小姑子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日光透过窗口,在屋内洒下淡淡光晕,微风悄然吹进,掀起男子如墨发丝飘扬。 顾曜缨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双漆眸波光粼粼,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受伤之意地盯她。 等着她的回应。 宋菀宁心口像是被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男子紧抿的薄唇,瞬息勾起纯真笑意,顾曜缨欣喜地张开双臂,一把将人拥进怀里。 “顾……”宋菀宁还未来得及退开,人就已经贴上他精壮的胸膛,被他牢牢圈在怀里。 他身形高大,微微低头,下巴才贴到宋菀宁的发顶,亲昵地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 青丝间,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悄然钻入鼻尖,丝丝缕缕,淡雅如兰。 宋菀宁到底心软,根本没有发现,在她头上顾曜缨那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回过神,又悔恨又心虚。 她不是要来说狠话的吗! 这要是再牵扯下去…… 双手抵上男子胸膛,轻轻推了推,局促地别过头,语气有些心虚。 “顾曜缨,你下次别这样找我,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宋菀宁等了几息,揽在腰后的双臂也未有半分松动。 她微微抬眸,却只能见到男子轮廓分明的下颌。 分不清顾曜缨脸上是何神情,但是总觉得这气息有些霸道,震得她脑袋晕晕沉沉的。 宋菀宁敛息屏气,轻唤一声,“顾……顾曜缨。” 顾曜缨倏地凑到她的耳畔,嗓音放得极轻,“阿宁,那我该怎么找你。” 他的尾音微微下沉,带着极致蛊惑,让人难以抗拒。 宋菀宁心口猛地一紧,察觉自己耳尖有些发烫,猛地推开顾曜缨,结巴道:“再,再说吧。” 说完,也不想分析他什么神情,落荒而逃地跑下阁楼。 浑浑噩噩地上了马车,直到白芷在耳边重重的唤了一声,才回过神。 “小姐!” “你怎么啦!” “我都唤你好几声了。” “哦。”宋菀宁回过神,尴尬底理了理袖口问,“怎么了。” 白芷悄咪咪地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这九皇子的宫殿好大,里面的下人也好好啊。” 宋菀宁有些心慌。 “你……你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收买了!” 暮霭沉沉,斜阳西坠时分,马车才停在景王府门口。 白芷率先走下马车,便发出一声惊呼,“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宋菀宁拧眉,快步钻出马车,一抬眸便瞧见门口停着一辆精致马车。 车前两盏提了字的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四周还挂着金色铃铛。 宋菀宁一眼就认出,这是顾玄景的胞妹玉兰公主的马车。 这玉兰公主,跟柳月兮是手帕之交,从未将她这个王嫂放在眼里,跟顾玄景一样,对她大呼小叫。 此前,她念着玉兰公主自小过得苦,也没少送她珍贵的东西,到头也落不到一点好。 真是母子三人,一个模板出来似的,难怪白芷惊呼叫着不好了。 走下马车,宋菀宁还未来得及踏上门口台阶,前庭内便响起一连串脚步声,叫嚷声,劝阻声,混杂着由远及近传来。 “玉兰公主,你消消气。” “玉兰公主,她毕竟是你王嫂,你不能这样冲过去呀。” 为首的玉兰公主,模样明艳,一身艳丽繁复宫装,头上戴着珊瑚珠翠头冠。 听见宫人的阻拦,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怒斥身旁的婢女,“滚开!什么狗屁王嫂,她也配?” “本公主的王嫂,只有兮姐姐一人!”女子洪亮的叫嚷声里,带着满腔怨气。 宋菀宁一只脚刚踩上台阶,玉兰公主见了她,几步便冲到她的面前。 微微扬起头,抬起涂着绛色丹蔻的手指,直直地指着她的鼻尖,大声怒斥。 “宋菀宁,你还有脸回来?” 宋菀宁早就习惯这一家三人的态度,神色还算平静。 几步走上台阶,与玉兰公主平视,“玉兰公主跑到我的王府,对着我大吼大叫,还问我有没有脸回来?” 玉兰公主冷嗤一声,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屑,“你的王府?你一个嫁过来的外人,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不愧是武将之女,真是没脸没皮,什么东西都想要,什么东西都想抢。” “呸!” 宋菀宁听了,觉得有些好笑,玉兰公主也就这两年贴着顾玄景,地位才水涨船高。 皇室公主众多,以往她连个名号都排不上,看见她的宝贝,什么都想要。 一朝翻身,便得意忘形了。 “玉兰公主说这话也不愧疚,什么东西都想要,你在说你自己吗?” 不知道玉兰公主想到什么了,双眸睁圆,柳眉倒竖,艳丽的脸上露出一副"果然是你"的神情。 “好啊,还不等本公主审问,你就自己承认了是吧。” “承认什么?”宋菀宁正疑惑间隙,又听玉兰公主怒道:“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本公主不就问你要颗破珠子,你就要闹到人尽皆知,彰显你的大度是不是!” “本公主可是父皇亲封的玉兰公主,谁还稀罕你这颗破珠子不成?” 宋菀宁突然想起,前不久外祖父去西辽国行商,带回来这一颗珠子。 据说这是西辽国才有的稀罕物,便是皇宫也没几颗,这珠子夜晚会发光,她亦喜欢得紧。 没想到还未捂热乎,不知道玉兰公主从哪听说了此事,便跑来问她要。 当时玉兰公主对她承诺,就是借玩几天,那时玉兰公主姿态放得极低,她便信了这份邪。 后来玉兰公主又借着自己寿辰,说她想要这份礼物,那一口一个景王嫂,叫得可真甜,她也就心软同意了。 没想到,现在又不知从哪听了风言风语,莫名其妙找她算账。 想到此,宋菀宁再也没了好脾气,沉声回击,“既然不稀罕,那就还回来!” “顺便把我之前送你的那些,全都还回来,你堂堂的玉兰公主,定是不稀罕我的那些破烂玩意,对吧?” 愤怒而决绝的话,在静谧中炸响,犹如利剑刺破夜空,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 一众宫婢面面相觑,不敢动身上前劝言。 白芷在身后暗暗鼓掌,小姐今日真是帅炸了。 宋菀宁突然的转变,让玉兰公主短暂的失神,难怪玉漱宫的婢女说宋菀宁好似不一样了,她此前还不信。 现在这么一看,难怪她今日能将母妃气病倒。 玉兰公主心里憋着气,翻了个白眼,语带讥讽,“你还真是小气,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收回。” 第一卷 第27章 白眼狼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虽说她现在待遇好了一些,但是宋菀宁给她的那些好宝贝也不少,若真一时赌气还回去,还是有些心疼的。 宋菀宁低低嗤笑一声。 “你若是舍不得还,那就闭嘴!” “拿了我的东西,不知道感恩,反倒恶语相向,毫无廉耻之心。” “你这般行径,与白眼狼有何区别?” 宋菀宁神色冷峻,字字诛心,每一句话都像一支利箭扎在玉兰公主心口。 “你!”玉兰公主无法反驳,脸色又羞又怒,胸腔微微起伏着。 宋菀宁没有兴趣搭理这刁野公主,从鼻尖发出不屑的轻哼声,转身就带着白芷离开。 华丽的衣袖擦过玉兰公主的手臂,仿佛连掀起的绣袍都在嘲笑她的无力回击。 玉兰公主望着离开的背影,脸色愈发阴沉,指甲深深掐着掌心,极力忍耐。 宋菀宁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下她的面子,愤怒的火焰在眼底蔓延,跳跃。 宋菀宁刚踏进门槛,身后响起玉兰公主怪异的讥笑声,“果然是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将女,难怪我王兄母妃都不待见你。” “你活该……” 宋菀宁蓦地收住脚步,调转身子,几步走玉兰公主的面前。 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抵在朱色圆柱上,将她剩下的话堵在喉间。 一旁的宫女见状,惊呼的大叫起来,“玉兰公主。” “景王妃,你快放开我家玉兰公主吧。” 白芷追上前,双手摇晃着宋菀宁的手臂,却不能撼动分毫,结巴地劝着,“小……小姐……” “这是不是玩太过了,会……会……” 宋菀宁神色幽冷,眸光锐利,嘴唇紧抿成一条泛白的线,似在极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平缓几息,手臂才松开一些力度。 冷眼瞥着玉兰公主,“是不是我此前太让着你,所以你都忘了我是谁?” “我不是你随意打骂的下人,我是镇国大将军之女,我的表兄是当今新科状元,我是你王兄明媒正娶进门的正妃!” “你若是再敢对我大呼小叫,我就进宫去请父皇来评评理,将你方才的话原封不动说给父皇听。” “看看是父皇会责罚我,还是责罚你。” “你就好好想想,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玉兰封号,还能不能保得住!” 她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到玉兰公主耳朵里。 她张着嘴,用力地吸着空气,喉间带来的干痒,憋得她忍不住干咳起来。 “咳咳……” 一旁的宫女急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景王妃,你快松手吧,在这下去,我们公主会没命的。” 宋菀宁猛地松开手臂,宫女们见状连忙上前接住快要跌倒的玉兰公主。 玉兰公主躺在宫女们的怀里,捂着脖子激烈喘息,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在宋菀宁身上。 想发怒,却又被那一丝恐惧束缚着。 宋菀宁毫不回避她的视线,“你大可以去跟顾玄景告状,最好让他跟我和离。” “你看他敢吗!” 宋菀宁理了理袖口,神情自若地转身朝着瑶芳院走去。 廊外月色依旧,而心中的信念却似火焰般燃烧起来。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一味的退避讨好,换来的不是尊重与和平,而是得寸进尺的欺辱。 是她一次次的忍让纵容,铸就了他们嚣张的气焰,给予他们伤害自己的权力。 玉兰公主双拳紧握,双眼死死望着宋菀宁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才从宫女们怀里挣扎着起身。 宫女们纷纷劝道:“玉兰公主,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吧。” 玉兰公主咽下一口气,双眸凌冽,“回什么宫,去清远伯府!” 清远伯府内。 柳月兮刚坐在铜镜前,准备卸了妆面,门外下人匆匆来报,说是玉兰公主来了。 身后晚香将发髻里抽出一半的金簪子,连忙插了回去,又稍微整理一下发髻。 脸上略带欣喜,压着声音问,“小姐,莫不是玉兰公主已经听到咱们放出去的那些话?” 柳月兮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快步走到花厅,玉兰公主见了她,刚捧起的茶盏,又忙不迭放下,艳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委屈。 站起身,语气似娇似命令,“兮姐姐,你这次必须帮帮我了!” 柳月兮假装不知,走上前透着温婉的笑意,“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还有人胆大包天,敢让咱们聪慧动人的玉兰公主受委屈?” 听见聪慧动人四个字,玉兰公主心里又怒又开心的,恼怒地跺了跺脚,压下喜色。 “兮姐姐,除了宋菀宁,还有谁能让我受委屈啊!” 柳月兮拉着玉兰公主坐在扶手椅上,冲她亲和一笑,“那你快跟我说说,宋姐姐她怎么惹你了?” “现在外人都羡慕着你呢,说你贴上这么好的一个王嫂,对你又好,以后什么好东西都不缺了。” “你呀,还得多感谢她呢,别总是跟她过不去了。” 柳月兮不过随口的几句宽慰话,玉兰公主听在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对宋菀宁更加来气,手掌用力拍在案几上。 “兮姐姐,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她算什么东西,本公主何须巴结她!” “你还不知道吧,就是她在宫里四处传言,说本公主拿了她多少好东西,处处彰显她的大度。” “真是显着她了,搞得谁稀罕似的!” 玉兰公主越说越气,脖子上的掐痕还在隐隐作痛,想伸手去轻抚,又怕被人发现。 宋菀宁竟敢如此待她,她定要让宋菀宁付出代价。 柳月兮瞥见玉兰公主的神色,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带着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怎么会呢,宋姐姐她惯常温和,对人和善……” 玉兰公主听见她还在为宋菀宁说好话,蓦地站起身,高声喊道:“怎么不会!” 说着,就将自己方才拼命想遮掩的脖颈露了出来,泛红的掐痕,在白皙娇嫩的脖颈上显得越发清晰。 “你看,这都是她下得手。” “兮姐姐,你还要帮她说好话吗!” 柳月兮呼吸滞了几息,一双眼睛瞪圆,双手惊恐地捂住嘴。 待反应过来,连忙心疼地上前查看伤势,“宋姐姐居然对你下这么重的手,这是谋害公主啊。” “此事咱们去找陛下做主吧。”说着,就伸手拉着玉兰公主往外走。 第一卷 第28章 演戏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只要将这事闹大,她看宋菀宁还怎么出风头,对皇室公主动手,宋菀宁还真是疯了。 果然拿玉兰公主当枪手,还真好使。 身后,玉兰公主脚步踌躇,嘴唇抿了抿,心虚地说,“还是算了吧,这伤势也不是很严重。” “嗯?”柳月兮面带疑惑。 玉兰公主甩掉柳月兮的手,转身坐在扶手椅上。 换了个话题,“兮姐姐,你还帮我想想别的办法吧,只要能让她当众抬不起头就行。” 柳月兮脸色僵了一下,须臾便反应过来。 依照玉兰公主那脾气,她若是有理的话恨不得闹翻天,现在这样子,指定是被宋菀宁抓到了把柄在手上。 真是个蠢货公主。 柳月兮坐到玉兰公主对面坐下,垂下眸子,绣帕压在唇上,面色有些为难。 “这……” “玉兰公主,你也知兮姐姐的性子自小软弱,哪还能想到惩治她人这种法子呢。” “听说今日,连母妃都被她气病倒了,我还未正式进门,哪里敢与她叫嚣……” 玉兰公主自小与柳月兮长大,两人的性子都大约摸清,柳月兮是个聪慧之人,怎么会想不到法子呢。 玉兰公主默了默,正色道:“兮姐姐,你放心,若事情败露,我绝不牵连你!” “这……”柳月兮秀眉微蹙,眼神中流出一抹迟疑之色,“玉兰公主,你可真是为难死姐姐了……” 玉兰公主模样诚恳,“兮姐姐,我知你善良,可是你忍心看我母妃被白白气倒吗?” “你忍心看着我如此被欺负吗?” “可是……”柳月兮还在犹豫,晚香蓦地上前双膝跪地,脸上挂着热泪。 “小姐,你就算不帮玉兰公主,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你倒是善良,一口一个宋姐姐的唤着她,可是她呢!” “表面当着外人给你下聘礼,转过头又在背地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处处刁难你。” “我的小姐,你真命苦啊……” 晚香满脸悲愤,一字一字的控诉,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源源不断滚落。 控诉完,又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对着玉兰公主祈求,“玉兰公主,奴婢知你与我家小姐感情深厚。” “还请你,帮帮我家小姐吧……” 听完此事,玉兰公主一张脸气的通红,愤愤不忿道:“这个宋菀宁,实在是太过分了!” “兮姐姐,你就帮我想个办法,让我来治治她,你放心,此事我绝不牵连你。” 柳月兮低着头思忖,玉兰公主话都到这了,再演下去,一会这蠢货又该坏事了。 她本就打算用夜明珠做文章,只不过谋害公主这种罪名闹大,更有利罢了。 打定主意,柳月兮轻咬着下唇,朝着与兰公主轻点了一下头。 “其实,宫里这些传言,我也有些耳闻,宋姐姐此举实在太过,你毕竟是个公主,身份尊贵。” “你肯收她的礼物,都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应该高兴才是。” 玉兰公主欣喜地点点头,“兮姐姐,你当真这样认为吗。” “是呀。”柳月兮压下笑意,朝玉兰公主招了招手。 “再过些日子,便是太后寿宴,到时候许多皇亲贵族都会参加,到那时玉兰公主只需……” 一一 夜沉沉,月亮高悬于天际,洒下溶溶清辉在庭院中。 晚香送走玉兰公主,转身回了花厅,瞧见柳月兮正坐在扶手椅上喝茶。 连忙上前讨好问道:“小姐,奴婢方才演得怎么样?” 柳月兮微微颔首,“一会儿赏你五两银子。” 晚香喜笑颜开,连连道谢,“谢谢小姐。” 顿了顿,又带着一些担忧,“小姐,你说玉兰公主能办成吗?” 柳月兮放下茶盏,脸上有些不屑,“放心吧,本小姐的计谋如此周全。” “一个边关长大的女子,还想跟我斗,等着吧。” —— 瑶芳院内。 宋菀宁刚梳洗完毕,坐在铜镜前,白芷便带着一封信从后门回来。 她展开信,粗略地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什么事。 白芷凑上前问,“小姐,何事笑得这么开心啊?” 宋菀宁站起身,将信烧掉,“信上说,外祖父那边已经帮忙调了人手过来。” “如此,我名下所有的商铺运转,基本稳定,这是好事。” 白芷眼放精光,“太好啦,小姐,以后咱们捐善款,就依你的名义,可不能便宜了景王府。” 提到景王府,宋菀宁才惊觉,这么大动干戈的换了人,只怕顾玄景这会儿也收到了消息。 现如今,两人就已经是撕破脸的地步,只怕一会儿又得踢她的门…… 门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砰—— 雕花的格子门被人猛地踹开,顾玄景双眼通红,喘着粗气地踏进屋内。 见了她,便指着她的鼻尖怒喝,“宋菀宁!”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本王命令,你眼里还有没有本王!” “还有没有这个景王府!” 宋菀宁淡然一瞥,语态也懒得装了,“王爷这是抽哪门子的疯?” “三天两头的来踹门,蹄子痒?” 顾玄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见宋菀宁眉眼带笑,顾玄景瞬间反应过来,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宋菀宁你居然敢跟本王这么说话? 宋菀宁:“哦。” 顾玄景念着还有正事,便压下一些火气,冷着一张俊脸问。 “本王不是让你提拔张云山吗,你将商铺里那么多人都辞退掉是什么意思?” 他今日一回来,便得知了这消息,要知道张云山每月都会挪下不少银子,又不易被发现。 这些年,两人暗度陈仓,没少从各间铺子挪钱。 虽说宋菀宁每月的盈利都对接王府,可是这钱还是落在自己手里才稳妥啊。 宋菀宁轻哼一声。 坐在桌前,悠哉悠哉倒了一杯茶。 “我自己的铺子,我想辞退谁就辞退谁,王爷未免管得太多了。” 顾玄景被堵得哑口无言。 渐渐冷静下来,“什么你的,我的。” “你我既为夫妻,本就该同气连枝,将商铺田庄交由王府,共同协助管理,也可确保商铺安然无虞。” 第一卷 第29章 圆房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这些年,我一直未曾干预你的事情,本想着沈家会知趣一些,将人调回去,却不曾想不仅赖着不走。” “反而还大肆调人过来。” “你性子大大咧咧,不爱计较,但本王身为你的夫君,万万不能看着你深陷泥潭。” 顾玄景一板一眼,说得正义凛然。 宋菀宁听完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秀眉微扬。 看好戏随口问道:“所以,王爷的意思是……” 顾玄景微微扬起头。 一脸正色,“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把话说直白了。” “你那些商铺,若一直由沈家人打理,那这铺子最后岂不还是姓沈?” “如今王府逐渐稳固,所以商铺那边,我明日便派手下能人去接手吧。” “正好沈府那些老掌柜,年事已高,不如就此给他们一笔钱,放他们回乡养老吧。” 宋菀宁忍不住在心里给顾玄景称赞。 这口才,这心态,这不要脸,难怪上一世能当皇帝呢。 “王爷怎么能这么说呢,那些沈府的管家虽年事已高,可清算账目,盘点库存,却从未出过差池。” “而且,他们都是外祖父特地调遣过来,是来协助我的,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王爷怎么忍心让他们这么大年纪,被扫地出门。” “他们干了一辈子,无错无过,若是今日被这么冷眼对待,你说以后还如何能安享晚年。” 顾玄景装得有些累了。 脸色又沉了下来,“宋菀宁!” “你还有心思操心外人能不能安享晚年?” 你现在还分得清主次吗?我看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吃着景王府的饭,住着这偌大的王府,享受王府下人的侍奉,却一心顾着外人,可笑不可笑!” “他们既不姓顾,也不姓宋,明白吗!” “你以为那些铺子生意兴隆,是你经营有方?” “我告诉你,他们不过是看在你景王妃的面子上捧场,没有这景王妃身份,你那铺子什么都不是!” “本王也懒得跟你多说,明日本王就派人去铺子接手,我看谁敢拦着。” 宋菀宁眼神带着轻蔑,定定地看着他几息,忍不住双手鼓掌。 啪啪啪—— “顾玄景,有我在,你就接不了手。” “你还是打消你这个念头吧。” “王爷若是真想沾染我的嫁妆,最好还是仔细想清楚,日后还有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顾玄景经她这么一提点,瞬息反应过来,钦天监那边的关系,还需要她去打点。 眼见兮儿都有了不适的反应,婚礼还未提上行程,这两日都没敢让她在王府待着。 宋菀宁这个蛇蝎心肠,竟然敢拿这种事威胁他。 莫不是真如兮儿所言,宋菀宁对她有了异心。 想到此,顾玄景一双眸子更加幽深, 他霍地抬眸,怔怔望了宋菀宁半晌。 她似乎与记忆中有些不同了,说不上哪里变了,但就是觉得难以把控了。 还是母妃说得对,这女人只有破了身,才老实。 最好再哄得生个孩子,一辈子将她困在深墙后院才好! 顾玄景深呼吸几口气,放柔了姿态,“宋菀宁,本王知道你想要什么。” “本王同意了!” “同意了?”宋菀宁怔然与白芷对视一眼。 她都还未与顾玄景提和离的事,他就知道她内心所想? 有读心术不成? 宋菀宁拧眉,几步走到顾玄景面前,问道:“王爷知我心中所想?” 顾玄景一脸自豪,“当然!” “当真?” 顾玄景:“当真,不过,我有个条件。” 宋菀宁不知顾玄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轻轻点头,“你说。” “从此以后,我就不会再踏足你的院子了。” “你也知道,我对兮儿的心意。” 宋菀宁嘴角微微抽动,这算什么条件,等她和离以后,这破院子谁稀罕啊。 他来不来,跟她有什么关系。 宋菀宁生怕顾玄景反悔,连连点头答应,“我同意了!” 顺便在恭维几句,“那我就祝贺王爷,早日共结连理,早生贵子。” 说完,还不忘回到桌边,倒上一杯热茶,递到顾玄景面前。 “王爷稍等。” “我已让白芷去取笔墨纸砚,不劳你多跑一趟了。” 顾玄景皱眉。 反问道:“取笔墨纸砚做什么?” “本王是来与你圆房的。” 宋菀宁怀疑自己耳朵听岔了,不由得再问一遍,“顾玄景,你方才说什么?” 顾玄景端起茶杯。 轻吹热气,“本王想过了,之前确实是我冷落了你,对你态度有些凶。” “你对我有些怨言也是应当的,你也是个女人,让你一直独守空房,终归是不妥。” “这件事,我自会与兮儿说,她是个大度的……” “顾玄景!”宋菀宁算是听明白了,沉声打断他的话。 一把抢过顾玄景手里的茶杯。 朝着顾玄景脸上砸去。 “你给我滚出去!” 对面的顾玄景闪身躲开茶杯,脸上又隐隐浮出怒气。 他都已经拉下脸面了,还想怎么样。 “宋菀宁!” “你要是觉得一次不够,大不了本王瞒着兮儿,多来两次便是了!” “只要你肯将铺子交出来,本王就多应你几次也无妨。” “你要想个孩子,本王都满足。” 宋菀宁怒极反笑,“我不愿意,王爷听明白了吗?” “我不愿意!” 顾玄景语态强硬。 冷哼一声,“管你愿不愿意,反正这房,本王今晚是圆定了!” 说着,几步上前,一把扣住宋菀宁的胳膊,朝她衣襟探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宋菀宁一时心惊。 她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掷在地上,用力握在他腕间,制止他下一步的动作。 低喝道:“王爷若是要硬来,就别逼我跟你动手!” “你我本就是夫妻,今日我便是硬来,你又能如何?”顾玄景唇角轻掀,“宋菀宁,你要再不知好歹。” “别怪本王床上对你不留情,狠狠*痛你!” 正好这时,白芷兴高采烈拿着笔墨纸砚过来。 见了这一幕,一声惊呼,“小姐!” 赶忙扔下手里的东西,一掌打在顾玄景的手腕,闪身护在宋菀宁身前。 “小姐,你别怕,你不能动手,让白芷动手!” 腕上一吃痛,顾玄景连忙抽回手,踉跄后退两步,双目呲出怒火。 恶狠狠瞪着白芷,“你这臭丫头,总有一天,本王定将你乱棍打死!” 第一卷 第30章 起火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前世记忆涌出脑海,宋菀宁气得头昏脑胀。 左右搜寻一番,捡起角落的扫帚,就朝着顾玄景作势打去。 “顾玄景,你真是脑子被驴踢了,给我滚出去!” 顾玄景被逼得退出门外,站在门口,忍不住朝里怒喝一句。 “宋菀宁,你给本王等着!” “给我滚!”宋菀宁双手猛地关上房门,将顾玄景嘈杂的声音隔绝在外。 本以为重活一世,有了阅历,自己也算个沉稳内敛的女子。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些天赋型的选手…… 宋菀宁气得急喘粗气,坐在桌前。 桌上七零八落,茶杯都扔完了,拎着茶壶就一饮而尽。 刚平复几息。 门外又响起扣门声,“砰!砰!砰!” 宋菀宁气冲冲地拿起扫帚,一只手拉开门,一只手高举扫帚,作势用力挥下。 “你个王八蛋,还敢来!” 门外的男子,眼疾手快,伸出两根手指,轻巧地夹住扫帚。 “这么大力气?” 顾曜缨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夹住扫帚柄。 眼神直愣愣地落在宋菀宁那张,气得绯红的脸上。 看清来人,宋菀宁忙不迭地收回扫帚,丢在一旁。 “你怎么来了。” 顾曜缨站在门外,身姿未动。 月光皎洁,溶溶清辉从他身后洒下,落在俊美无双的脸上,醉玉秃山。 半晌,才幽幽开口。 “我不能来?” 宋菀宁无语凝噎,怎么想都不合适吧。 见她抿着唇,一脸不满,顾曜缨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带你去个地方。” 宋菀宁还未反应,便被带着跃上屋顶。 屋顶视野开阔,远处星月交辉,顾曜缨拉着她,在屋顶正脊缓缓走着。 “你带我去哪儿?”宋菀宁挣脱手,忍不住出声问。 “瞧那儿。”顾曜缨停下脚步,下巴微抬,宋菀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景王府的仓库,正升起起袅袅青烟,片刻间,一点火光透出,然后越来越大。 宋菀宁睁大双眼。 压低声音,“这,这是你干的?” “不是。”顾曜缨再次牵起她的手,朝着另一间屋顶走去,“去看看。” 两人来到仓库对面的屋顶,趴在正脊后面,只见院中火光映天,滚滚浓烟肆虐。 王府的下人纷纷惊呼着“走水了,走水了。” 声音此起彼伏,院中护卫扛着水桶,小厮丫鬟们端着水盆乱跑。 火焰舔舐着仓库的门窗,发出噼里啪啦声,顾玄景在院中焦急地来回走去。 待火势稍小,顾玄景才沉着脸问管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仓库为何会起火,值夜看守的库丁呢?是死了吗!” 这一场大火烧下来,仓库简单的估算,损失也上半。 之前王府便将一大半作为聘礼送去了清远伯府,如今又损失一大半,连带着婚礼筹备的物品,尽数烧毁。 如今府里可用之财所剩无几,加之今年地方税收又上不来。 想到这,顾玄景一张脸更加阴沉。 管家躬着身,结结巴巴应道:“是,是新王妃,因那两名库丁帮着景王妃说了两句好话……” “便……便被停了职,如今府中许多受了景王妃好处的人都被,都被赶出了府邸,能用的人手有限,所以……” 顾玄景听闻,一张俊脸瞬间变得铁青。 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眉心,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连掀起的风,仿佛都在嘲笑他此时的处境。 半晌,他缓缓闭上双眸,仰起头,对着无尽的墨穹,重重地长吁一口气。 那叹息中,满是无奈与疲惫。 屋顶后传来细微的响动,顾玄景猛地睁眼,抬眸望去,“谁在哪!” 宋菀宁心一慌,猛地扑在顾曜缨身上,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他的嘴。 朱唇微张,对他做着噤声的动作。 顾曜缨顺势躺下,双手揽在她腰间,眉眼含笑看着紧紧相贴的女子,眼中似有繁星闪烁。 女子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地钻进鼻腔,萦绕在心间,令他有些意乱情迷。 捂在唇上的那双手,手指纤细而柔软,轻微的压力,让他心跳莫名加快,想含在嘴里一一舔舐。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很变态,顾曜缨赶忙别过头掩饰内心慌乱。 宋菀宁不知他内心想法,只是专注地听着院中的动静。 顾玄景对着管家,沉声吩咐,“去,派人看看!” 捂在薄唇上的双手一僵,宋菀宁心里一阵惊慌,这要是被抓个正着,还能说得清? 果然人还是不能干亏心事。 听见院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宋菀宁不由得身子再往下压了一些。 柔软的身子紧密相贴,顾曜缨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温热,呼吸,一下又一下。 他腹下一热,连揽在纤腰间的双手,都变得僵硬。 宋菀宁一颗心都吊在嗓子眼,全然不觉顾曜缨的变化。 正好这时,一只橘色大肥猫跃上屋顶。 “喵~” “喵喵~” 大肥猫掂着爪子,在正脊上走来走去,挑了个显眼的地方躺下。 对着顾玄景抬起后肢,低头舔舐两颗大大毛球。 顾玄景脸色一黑,对着管家厉声道:“现在什么东西,都能跃上本王这墙头了吗?” 管家低着头,连连应道:“是是,老奴明日就安排人加高院墙。” “哼。”顾玄景从鼻尖冷哼出声,转身拂袖而去。 —— 月光如水银般倾洒在房顶。 月色下,两道身影相交叠,紧紧贴伏在屋脊之后。 宋菀宁就那样压在他身上,眼神中满是紧张。 直到听见顾玄景离去的声音,才慢慢支起腰身,朝院中望去。 当她撑起上半身时,发丝垂落,有几缕轻触碰到顾曜缨的脖颈,带来丝丝酥,麻。 衣摆随之划过他的胸膛,细腻的布料与肌肤若有似无的摩挲着,让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专注地看着院中,眼眸明亮如星,映着月色,美得惊心动魄。 而他的目光却紧紧追随着她,不愿挪开一分。 看见顾玄景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院中,宋菀宁才终于松出一口气。 “好了,他终于走了。” 宋菀宁松开双手,一低头,便发现顾曜缨俊美的脸,正正抵在她胸下…… 第一卷 第31章 乖巧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四目相对间,宋菀宁呼吸滞了一瞬,双手连忙覆上他的双眼。 这么尴尬的事,她为何一直没有发现。 “顾曜缨,你闭眼!” 眼前一黑,顾曜缨嘴角勾着笑,“好。” 须臾,耳旁响起踉踉跄跄,瓦片碎裂的声音,宋菀宁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 还好,顾曜缨还算懂事。 隔日一早。 宋菀宁刚坐在桌边,用完早膳,老管家便跑到瑶芳院,汇报昨晚库房失火造成的损失。 她淡淡地听着,不作回答。 过了片刻,见人没反应,老管家才小心翼翼抬眸,开口问,“王妃,这府邸修缮,置办所需的钱财……” 宋菀宁略略瞥了管家一眼,“我记得,这王府中馈,我早就交还给了王爷。” “难道是我记错了?” 老管家嘴角微微抽动,“王爷说,你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这种事理应找你处理。” “不害臊!”白芷从身后站出来,愤愤不忿地说,“现在要钱,就知道是女主人了?” “谁管着印信,你们找谁……” 宋菀宁抬手打断白芷的话。 对着老管家道:“你回去告诉王爷,当初我交还王府印信时,就立好了白纸黑字。” “这府里的大小事物,通通与我无关,王爷若是不记得了,没关系,字据还在。” “我不介意当着大伙的面,拿出来瞧瞧。” “这,这……”老管家一脸为难之色,脚步踌躇着不肯离开。 他当管家几十年,从未遇到这么棘手的麻烦事,找谁都不是。 这新王妃也真是的,一副小家子做派,小肚鸡肠的心眼。 前几日,但凡府里帮着景王妃说了几句好话的下人,都被赶出了府去。 争着闹着要管府里中馈权,管不好不说,还净捅娄子,现在又三天两头地回娘家。 找个人都找不到,连他们这些下人都跟着受罪。 宋菀宁见老管家拧着一张脸,改口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 “你回去告诉王爷,他想要钱,让他来直接跟我说,别像个怯懦之人躲在背后差遣他人。” 宋菀宁顿了顿,眼眸微挑,视线越过窗户,朝正院瞥了一眼。 “我倒要看看,王爷那张骂过人的嘴,还有没有脸来向我要钱。” 管家走后,宋菀宁吩咐白芷带上现银出门,白芷问:“小姐,咱们要去哪啊?” 宋菀宁停下步子,回头解释,“去将那些被王府赶出的下人,都集聚到一起。” “反正现在商铺也缺人,正好给他们一份活计。” 那些被赶出去的下人里,大部分都是年龄稍大,上有老下有小的。 被赶出去的人,会被另眼看待,很难再找到像样的大户人家做事。 他们都是因她,才无端受累,若是不管这些下人,她内心着实难安。 —— 正院内。 顾玄景一脸焦急,在书房来回踱步,时不时伸着脖子往外面探。 见着老管家脚步匆匆跑了回来,连忙迎上前问,“怎么样,王妃怎么说?” 老管家嘴唇半张,犹豫一息又叹了口气,只好原封不动,将宋菀宁带的话都说了出来。 顾玄景听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在房内徘徊几圈后,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桌上的茶杯震落摔碎,茶水四溅,好似他那触怒又无处发泄的自尊心。 “她这分明就是在给本王下面子,故意在本王面前拿乔!” “先是用更易吉期来拖延婚礼,后又将铺子里的人都踢了出去,好啊,原来她不动声色,手段全在这!” “难怪本王说她为何突然就同意兮儿进门,还说好心替本王亲自下聘,真是好手段啊!” 顾玄景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双手紧握成拳,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矮凳。 凳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老管家心惊胆颤地走上前劝慰,“哎哟,王爷你消消气。” “依老奴之见,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解决这眼下的大麻烦啊。”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得上千两银子,时辰迫在眉睫,你若再争这一时之威,新王妃那边,等不起啊……” 顾玄景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听了老管家的话,才缓缓平息下来。 无力地跌坐在椅上,重重吐出一口气。 如今要指望宋菀宁去找钦天监说和,是不太可能,只能自己花银子去那边打点关系,尽快提上日程。 所以现下王府要修缮,婚礼物品重新置办,手下官员要维护,钦天监要打点。 而且,宋菀宁还断了王府与商铺盈利的对接。 想到这,顾玄景脑心都在阵阵疼。 老管家嗫嚅几番,“王爷,依老奴看,要不找新王妃,从她的聘礼……” “不行!”顾玄景猛地抬起头,沉声打断,让他对兮儿说这种丢人的话,他还不如去宋菀宁面前丢人呢。 咬了咬牙,顾玄景似下了赴死的决心般,“走,去瑶芳院!” 说着就往外走,老管家连忙跟上,“王爷……” “王爷!” 顾玄景停下脚步,一脸烦躁,“又怎么了!” “王妃她出门了,怕是晚上才会回来。”老管家瞟了一眼,“”还说让你等着吧……” “宋菀宁!”顾玄景咬着牙,从齿间逼出几个字。 “她还说什么,你一次不会说完吗!” 老管家吓得"花容失色",“还说还说,让你去的时候,再敢对她大呼小叫,就就……” “行了!本王知晓了!”顾玄景怒拂袖,转身回了书房。 残阳西斜,夜幕降临。 管家神色匆匆,一路跑进正院书房,见着坐在长案的顾玄景,赶忙禀报。 “王爷,王妃她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屋里歇息呢。” 顾玄景听完,眼中瞬间闪过惊喜,赶忙放下手里的书卷,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冲。 他步子大,管家几乎是小跑地跟在身后劝:“王爷,你记得,一会儿可千万不要对王妃发脾气啊。” “夫妻之间,贵在体谅,你若动怒,恐怕只会伤了王妃的心啊。” 顾玄景脚步未停,脸上带着一些不耐烦,“啰里吧嗦,本王今日都等她一天了,还想怎么样!” 他脚步飞快,眨眼间,便到了瑶芳院。 眼前格门紧闭,顾玄景抬起脚就想踢,念头一转,又想起方才管家说的话。 顿在半空中的脚,又硬生生收了回来,随后乖乖地抬手敲门。 “咚!咚!咚!” 第一卷 第32章 亲她?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屋内,烛火明亮如昼。 宋菀宁与白芷,正坐在桌边品糕点。 之前她见福安公主尤爱吃酥饼,今日出门正好碰见出了新品,便想着先尝尝,下次有机会带给福安。 门外响起礼貌的敲门声,白芷咽下一口糕点,起身去开门的同时,小声嘀咕。 “这个点还有谁来啊。” 白芷打开门,当看到门口站的是顾玄景时,不由得瞪大双眼。 满脸不可置信,下意识地惊呼一声,“王爷?” 宋菀宁循声望去,也怔愣几瞬。 只见顾玄景规矩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路边摘的黄菊花,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笑。 往日,他总是如一阵狂风般,直接抬脚就踹她的门,今日倒是长了记性,带着几分难得的乖巧。 宋菀宁不起身,故意问,“王爷这会儿跑来,所为何事啊。” 顾玄景捧着花,一张脸忍了又忍。 他姿态都这么低了,宋菀宁居然毫无请自己进门的意思。 一连深吸好长口气,厚着脸皮进了屋,才沉声道: “昨日仓库失火,损失不可估量,加之这府邸开销紧张,你也是知道的。” “依本王之见,这府邸修缮与筹备的银子,你先拿嫁妆垫巴垫巴……” “哦,知道了。”宋菀宁打断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爷来找我,就是想问我要钱。” 顾玄景抿了抿唇,“什么问你要钱,你别说那么难听。” “这王府,你不也住着,你在这里的吃穿用度,整日享受着下人的侍奉。” “再说了,现在王府有难处,你若袖手旁观,那些下人怎么看,他们定会在背后嚼舌根说将军府的不是。” 顾玄景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 他惯会拿着这些事,在她面前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宋菀宁点点头,“好,王爷既然拿将军府来压我,那王府修缮的银子,我出了。” 顿了顿,眼神意味不明地瞥了顾玄景一眼,悠悠开口。 “至于王爷想让我出钱,替你笼络官员,重新筹备婚礼物品什么的,想都别想!” 被戳穿心事,顾玄景脸上挂不住,忍不住又开吼,“宋菀宁!” 还未待宋菀宁发作,白芷憋不住了,“王爷,你怎么还对着我家小姐大呼小叫。” 宋菀宁丝毫不惧,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直视着顾玄景的眼睛,不紧不慢说道:“王爷若是想要钱,就该放下你那高高在上的架子。” “此前,你我白纸黑字都写得清清楚楚,王府的修缮本就不该是我操心的事。” “我出钱,并非是我怕你,只是……我不想听你废话,明白吗?” 顾玄景气得青筋暴起,快速瞪了白芷一眼,便收回视线。 压下心中怒意,咬着牙道:“不是你自己说,让本王要钱就亲自找你吗。” “现在本王来了,你又再摆什么谱。” 宋菀宁秀眉微扬。 “是啊,我让王爷亲自来,可没说我一定会同意啊。” “王爷想要钱,办法多得是,找惠永钱庄借高息,或者跟我借,再或者找你的新王妃?” “宋菀宁!”顾玄景终于卸下伪装,伸手指着她的鼻尖,“你敢耍我!” 屋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将顾玄景怒吼的影子,映在白色墙壁上。 他的影子在烛光下,张牙舞爪,仿若一只被激怒的猛兽,正准备择人而噬。 恍惚间,这画面竟然与前世的记忆重叠,一样的怒吼,一样的狰狞。 那时,她只能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一遍一遍的哭着解释。 她没有谋害皇子,没有与沈云澈私通。 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涌上心头,宋菀宁站起身,冷眼看他。 眼神既愤怒,又多了几分决绝。 “顾玄景,即便我耍你又如何?” “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任你拿捏的宋菀宁?你又何曾把我当做过你的发妻?” “如今,你反倒来指责我,真是可笑至极。” 顾玄景心口猛地的一震。 他从未见过宋菀宁这般神情,目光犀利如刃,像是要把他灼穿一般。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又假装镇定。 背过身,生硬地说道:“你现在这般暴躁,想必是脑子不清醒,本王今日不同你计较。” “待你清醒了,再来与本王说话。” 说罢,一甩袖袍,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那离去的背影,竟有几分狼狈。 宋菀宁也没了品尝酥饼的心思,让白芷收起来放在一边,转身进了盥洗室。 浴桶内,水汽氤氲。 宋菀宁褪去衣衫,滑入桶内,手臂轻轻搭在桶沿,肌肤细腻光滑,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双眸微闭,绝美的容颜却展现出一身疲惫,一切都仿若梦幻。 曾经经历过的痛苦,绝望。 那些鲜血交织的画面,总会时不时的涌出,如利刃划在心头。 宋菀宁收回思绪,走出浴室,白芷兴奋地拿起外衫往她身上套,“小姐,快。” “福安公主,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福安?”宋菀宁穿衣的手臂一顿,",福安在门口? 白芷边帮她系着腰带,边说,“是啊,方才下人来传话,就在外面等着呢。” 宋菀宁有些疑惑,但手上还是加快速度,走出门时,还不忘让白芷把酥饼带上。 走到前庭,便瞧见门口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里,福安从窗口探出头。 一身绿衫,头上两个白色的毛球,衬得她更加灵动可爱。 福安见了她,热情地挥着双手,“笨蛋美人,我在这里。” 宋菀宁回她一笑,双手提起裙摆,快步踏上马车。 “小福安,你怎么来了。”宋菀宁掀帘进入。 只见福安身后,男子一袭暗纹墨袍,慵懒地靠着马车壁,苍劲的手掌随意撑在额角,袖口露出一截皓腕。 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邪气,见到心爱的女子进入马车,便伸手揉揉福安的花苞头。 “福安,出去玩。” 福安嘟起嘴,从座上双脚跳下,一脸不满,“九哥,你怎么个事。” 顾曜缨撑起身,单手抵上唇,清咳一声,“你不是想找你冷夜哥哥吗。” “快去。” 福安表示:“我不想。” “福安,你想。” 福安脸皱成一团,不是说好带她出宫,找笨蛋美人玩吗,怎么现在又支开她了? 难道…… “九哥,你是不是想亲她。” 第一卷 第33章 早膳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马车停在热闹的街市,顾曜缨一把抱起满脸不满的福安,从车窗递了出去。 冷夜站在车窗外,双臂稳稳接过,福安双手牢牢扒着车框,一脸怒气,“九哥,你骗人。” “小孩不要话多。”冷夜说完,抱着福安,转头朝着夜市走去。 小福安在冷夜怀里,双手扑腾,“好啊,你们这群人,为了达到目的,连小孩都利用。” “还说让我来找笨蛋美人……你们你们!” 福安一脸气鼓鼓,张口就咬在冷夜脖子上,冷夜一吃痛,一掌轻拍在最柔软的地方。 “谁让你那么问的?” 福安被拍了一掌,安静了下来。 抿了抿嘴,凑近冷夜低语,“我都看见了,九哥亲了笨蛋美人那幅画像,可深情了……” 冷夜嘴角抽了抽,“小孩子,不要再乱说话了。” 马车驶到安静的地方停下。 车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尴尬,怪异。 顾曜缨悄然抬眸,瞟了一眼安静坐着的宋菀宁,“咳,你别听福安胡言。” 顿了顿,又柔声问,“他今日可有为难你?” 宋菀宁长睫轻颤,默了几息,摇摇头,“再也不会了。” 察觉自己的情绪黯然,连忙换了话题问,“对了。” “你是如何说服北境的三皇子,来给福安当福安侍卫的?” 顾曜缨嘴角含笑,“打了个赌,他输了。” 宋菀宁来了兴致,她之前也听过不少北境三皇子的传闻。 说他才思敏捷,却有些心高气傲。 “什么赌?” 顾曜缨双眸微眯,凑到她面前,轻声问,“想知道?” 突然的凑近,宋菀宁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抵在他胸膛,隔开一些距离。 顾曜缨脊背慢慢往后退,端正坐姿。 “我问了他一个简单的问题,他没回答上。” 宋菀宁拧眉,“什么问题?” 顾曜缨眼睑轻抬,摇了摇头,他自己回想都觉得有些好笑。 “我问他,有两个人掉到陷阱里了,死的人叫死人,活的人叫什么?” 宋菀宁脱口而出,“活人?” 顾曜缨再次倾身,凑到她面前,漆眸直勾勾地望着她,薄唇抿着笑。 蓦地,他食指弯曲,轻刮了一下宋菀宁的鼻尖,温声道:“活人当然是叫救命。” 宋菀宁低着头,长睫颤动,这让人怎么回答…… 长巷两侧,海棠正艳。 微风裹着甜润的芬芳,穿过车窗的间隙悠悠而来,星星点点的花香萦绕身旁。 顾曜缨的目光,紧紧锁在女子散落,随风晃荡的几缕发丝上。 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 他的手缓缓抬起,指尖微颤,想要触碰那几缕发丝。 仿佛只要碰到,就能与她的心更近一步。 “宋菀宁。” 男子压印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宋菀宁疑惑抬眸,“嗯?” 顾曜缨的手在空中微滞,但还是小心翼翼又满含眷恋地收了回去。 他话音一转,腔调里便多了几分玩味。 “哟,景王嫂这是怎么了?” “总在我面前低着头,莫不是害羞了?” 说完,他倾身向前,眼中笑意渐浓,想要一探究竟般盯着她。 宋菀宁猛地抬起头,脸颊似火烧云般绯红,抿了抿唇,“登徒子。” “懒得理你!” 说完,便转身气冲冲要下马车。 身子转了一半,才想起她凭什么下,回头看着那张笑得恣意的俊脸。 语气沉了沉,“是你把我带这里的。” 顾曜缨收起唇角的笑意,偏了偏头,“所以?” “……” 马车“哒哒哒”驶离,身材颀长的男子,双手负立,静立在长街上。 哀叹连连。 “唉~” 墨荇躲在小巷,掰着手指头细数,这已经是他主子第三次被赶下马车了耶。 —— 翌日。 晨曦微亮,薄雾在花草间氤氲缭绕。 宋菀宁梳妆完毕,坐在桌边等着白芷端来早膳。 不一会儿,白芷气冲冲地空着手跑了回来。 一进门见了她,就开始骂骂咧咧。 “小姐,那群狗奴才,真不是个东西。” 宋菀宁问:“发生什么事了?” “今日一早,厨房那边说接到王爷的吩咐,让他们以后每日每顿的膳食,都格外照顾新王妃,要精致,要独特。” “这会儿子,那群下人正忙着一碟一碟地往柳月兮住的房间送呢。” 宋菀宁柳眉微蹙。 略微思忖,问,“柳月兮一大早跑来,是与顾玄景说了什么事吗?” 白芷摇摇头,一脸气呼呼。 “反正他们可气人了,我见那么多盘精致的早膳,就想端两盘走,结果你说怎么着?” “给我递了两个馒头!” “这摆明就是在给我咱们难堪啊。” “小姐,大不了以后,咱们在瑶芳院开小灶,谁稀罕啊!” 白芷喋喋不休地说着,见宋菀宁走神,不由得倾身,双手在她眼前晃,“小姐!” “小姐!” 察觉到视线模糊,宋菀宁拉回神智,一脸正色,吩咐道:“去,找个小丫鬟,多赏些银子打听一下。” “今日一早,柳月兮都与顾玄景说了什么。” 顾玄景昨日对她拉下脸面,低声下气的,摆明是缺银子,又不愿在柳月兮面前抹了面子。 难道柳月兮得知了消息,自己主动往上贴?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有意思了。 半盏茶后,白芷领了个小丫头偷偷摸摸进门。 宋菀宁认出来,正是那日被她用银子收买,惩治那老婆子的丫头之一。 见了宋菀宁,连忙躬身行礼。 “景王妃,奴婢是站在您这边的,奴婢知道的都告诉你。” “今日一早,新王妃得知了王府仓库失火的消息,便匆匆赶来,说是由她出钱修缮府邸。” “后来,又关起门与王爷说了许久的话,等王爷再开门时,脸上都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随后便交代厨房,日后优先负责新王妃膳食,这会府里的人都对新王妃"俯首称臣"的。” “我这个做下人,想帮两句也……” 小丫头说到最后,声音便低缓下去,宋菀宁微微颔首,“你做得很好。” 柳月兮把帮她说话的下人,都通通赶出去,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左右不过都是讨口饭吃。” 宋菀宁从袖口摸出三两银子递了出去,“离开的时候避着点,别被发现了。” 小丫头走后,白芷立马凑上前,满脸疑问。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修缮府邸,不过千两,这顾玄景他至于吗?” 第一卷 第34章 喂狗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摇摇头,“当是不止,你没听见小丫头说,关起门来还说了什么吗?” “想必,两人又盘算上了什么。” 白芷一脸惊慌,“那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先出去吃早膳。”宋菀宁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出院子,便瞧见柳月兮朝她走来,她走在最前方,身后还跟着几名下人。 每个下人手里都端着白瓷碟,里面摆着精致的早点。 她停在宋菀宁三步远的位置,见到宋菀宁的视线落在瓷碟里。 柳月兮嘴角抿起一抹得意的笑。 “都怪我这两日疏忽管教,耽误了姐姐用早膳。” “这些下人也真是的,听了王爷的吩咐,便一个劲儿把早膳往我房内送。” “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呢,这不就给姐姐送些来了。” 柳月兮说完,便对晚香使眼色,晚香会意,随手端过一碟早点,递在宋菀宁面前。 一脸趾高气扬,“景王妃,这是我家新王妃的心意,收下吧。” “谁稀罕了!”白芷冲出来,伸手将晚香的手推远,“你们故意是,是不是!” “故意又如何?”柳月兮一脸得意。 她今日一早,便得知了王府需要修缮的事情,不过千两罢了,既能让外人留下好印象,又能笼络景哥哥的心。 可谓是一举两得,只有宋菀宁这个蠢货,才不知道珍惜这么大好的机会。 还敢用更易吉期的事情威胁景哥哥,给景哥哥甩脸色。 柳月兮轻掀唇角,冷哼一声。 “宋菀宁,别以为你有点小钱,就可以随意拿捏别人,一副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告诉你,我柳月兮也是不缺钱的。” “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没有你,我与景哥哥下个月的婚期,照样能举行!” 宋菀宁静静听完,大致与她设想的一样,难怪顾玄景敢跟她对着干了。 不过柳月兮现在说这话,确实有些底气。 顾玄景这些年,都是用她用商铺的盈利与嫁妆,在维持王府运转及打点官场。 而他自己封地的进账,加赏赐则有一大半送去给了柳月兮,加之她之前主动送出的那些聘礼。 粗略算算,柳月兮手里也是有个六七万两现银的。 宋菀宁迎着她的目光,浅笑一声,“我倒是忘了,王爷这么多年,没少赠予妹妹。” “不过,妹妹名下又没别的来源,打点官场,可不容易啊……” 柳月兮挑了挑眉。 “宋菀宁,这个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点待在瑶芳院,别出来碍了本王妃的眼。” “否则……” 宋菀宁眸光颤动,来了精神,“否则什么?” 柳月兮嘴唇嗫嚅几番,将剩下的话咽回喉咙。 她现在还不能让宋菀宁知道,她今早与景哥哥商量好了。 只要七年不碰她,到时就按照上京婚律,夫妻成婚,七载有余,女子无所出,就可自行休妻。 到时,宋菀宁那些名下的商铺,怎么样还不都是她的。 而且这个蠢货,自以为踢干净了景哥哥所有安排的人,却没想到张云山躲过一劫。 柳月兮压着嘴角笑意。 “好了,这些跟你都没关系,宋菀宁你就记住我的话,好好待在瑶芳院,别出来碍了本王妃的眼。” 说完,还对着晚香眼神轻抬,“把这些早点都拿去喂狗吧。” “是~”晚香应,随后有意无意地朝着宋菀宁身后轻唤,“嘬嘬嘬。” 白芷见状,彻底按耐不住。 一把将晚香手里的瓷碟打翻在地,“你算什么东西!” “你也敢折辱我家小姐?” “我们家小姐,不跟你计较,你反倒蹬鼻子上脸了!” 晚香冷哼一声。 “你又算什么东西,只会大吼大叫的一条狗罢了!” “你!”白芷气得喘粗气,扬起巴掌,就想朝着晚香脸上打去。 末了,又想起小姐的大计划,手掌顿在空中一瞬,又狠狠收回。 “哟,你倒是往我脸上打啊。”晚香瞧见白芷气得不行,又只能隐忍落下手,脸上笑得更加得意。 伸着脖子,指尖轻点在脸上,往白芷面前凑,挑衅道: “来来来,朝这里打,怎么不敢打啊。” “这就怂……”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晚香的脑袋被打得偏向一边,头上的珠钗都散落下来。 宋菀宁甩了甩发麻的掌心。 咋舌道:“啧啧啧,我还第一见,有人提这种要求。” 白芷两眼放光,方才那一刻,她家小姐,宛如天神降临。 临危不乱,乱琼碎玉,玉洁冰清。 太酷了啊。 晚香怔怔摸着肿胀的脸颊,一脸不可置信,缓缓看向宋菀宁,“你……” “小姐,你可要替奴婢做主啊!”晚香回过头,去扯柳月兮的袖口。 发现她脸上,同样震惊不已,“小,小姐……” 柳月兮回过神来。 双眼圆睁,绛红色丹蔻的指甲用力掐着手心,浑身散发着怒气。 “宋菀宁,你竟敢!”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景哥哥做主。” “不用等了。”宋菀宁下巴微扬,朝着她身后抬了抬,“在你身后,正急冲冲地走过来了。” 柳月兮闻言,立马咬着下唇,红着眼眶,捏着帕子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委屈至极的神情。 朝身后快步靠近的男子说道:“景哥哥,兮儿委屈。” “姐姐,她真的好凶。” 顾玄景阴沉着一张脸走近,怒不可遏,“宋菀宁,你一天都不能安生,非得做那扰乱后宅的毒妇吗?” “整日闹得王府鸡犬不宁,又自私自利,既然如此,本王实在无法再继续偏袒你了。” “你便在这瑶芳院安心悔过,每天抄写十遍道德女经,待你想清楚了,本王自会放你出来。” 宋菀宁恍然大悟。 原来这两人,又开始合伙演戏,给她扣上个道德帽子,把她禁足啊。 “啪啪啪!”宋菀宁双手鼓掌,“王爷,你与妹妹演这么大出戏来将我禁足,不怕后悔吗?” 顾玄景从鼻尖冷嗤出声。 满脸不屑,“笑话,本王好歹也是皇子,还能被你威胁?” 第一卷 第35章 禁足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此前对你说尽好话,不过是想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还真以为本王离了你,这王府就不能转了?” “你们宋家,真是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字字句句带怨带恨,宋菀宁脑海快速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前世,她与沈云澈死得早,之后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晓。 按照顾玄景这个狠戾,翻脸无情的性子,他会放过父兄吗? 会不会给宋家随便找个扣个谋反,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念头一起,寒意从心底蔓延,宋菀宁额间冒出冷汗,不敢再想下去。 “顾玄景,你拦不住我的。” “本王当然知道你有些功夫在身,所以早有准备。”顾玄景说着,就朝身后的凌风示意。 凌风一挥手,一批训练有素的黑衣亲卫从四周围了上来。 宋菀宁不用看,就知晓打不过。 她与白芷加起来,也就对付一个凌风。 宋菀宁看着他,目光尖锐,咬着牙道:“顾玄景,我说,你一定会后悔的!” 顾玄景一脸惋惜之色,“宋菀宁,你我夫妻一场,本王本不想闹得太难看。” “可你三番两次对兮儿动手,对本王大呼小叫,直呼其名。” “现下,你又想违抗本王口谕,你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你这性子,难怪连你父亲都觉得顽劣不堪,让他头疼啊。” 柳月兮在一旁,手帕掩着嘴,眉眼皆是挑衅的意味。 “是啊,我之前也是听说,宋将军说姐姐性子顽劣,头疼得很。” “还好景哥哥不嫌弃,肯娶你,你瞧瞧这你这样的,哪个男人会喜欢?” 顾玄景回身将柳月兮拥进怀里,轻哄,“好了,何必理她,别气到……” 两人相视一眼,柳月兮立马会意,害羞地低下头,手掌轻捶在顾玄景的胸口。 娇嗔道:“景~哥~哥~” “yue~”白芷干呕一声,挡在宋菀宁面前,“小姐,我拦着他们,你去找表公子。” “表公子不会不管你的。” 柳月兮抬眸,毫不在意白芷方才的表现,“真好笑,一个外人还想管王府的家事?” “看来沈大人,还是朝堂不够忙的。” 顾玄景也没了耐心。 低声呵斥,“宋菀宁,你个婢女,屡次对本王出言不逊。” “你若是再不带着你这臭丫头回去,别怪本王将她乱棍打死!” 宋菀宁将白芷护在身后,冷哼一声,“顾玄景,我等着你来求我!” “白芷,我们走。” 宋菀宁转身回了院子,身后还能隐约听到几人传来的讥笑声。 白芷憋着一口气,一脚踹在门槛上,“小姐,奴婢晚上就去和她同归于尽!” 宋菀宁淡然瞥了白芷一眼,“行了,他们走远了,别演了。” 白芷吐了吐舌头,从箱子里拿出备好的糕点吃食,一一摆在小碟子里。 “这样,真能让张云山上当?” 宋菀宁轻笑一声,悠哉悠哉地捧起一本书,“憋了这么久,当然。” 到了午膳时间,下人来瑶芳院送菜。 白芷接过,一打开食盒,里面的菜映得她整张脸都显得绿油油的。 “小姐!你快看呐!” “什么素炒西芹,素炒油麦菜,素炒菠菜,还美名其曰清心去火,调养身心。” 宋菀宁唇角抽了抽,早知道就藏几斤牛肉了,嘴角清涎都要流出来了。 一连两日,厨房都只送来简单素食,憋得宋菀宁整张脸都绿了。 还好第三日辰时,铺子传来了消息,张云山偷窃巨额铺银被抓。 而此时。 正院内,膳桌上,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相邻而坐。 顾玄景一脸温柔的举着勺子,喂柳月兮用早膳。 门外响起老管家焦急的声音,“王爷,不好啦!” 两人甜蜜的气氛被打断,顾玄景脸上有些不满,将勺子扔进瓷碗。 擦了擦手,沉着脸问,“何事如此惊慌。” “商……商铺有人盗窃,被抓了个正着。”老管家喘着粗气,断断续续接道:“那人说……说他是王妃的弟弟。” “还扬……” 顾玄景顿感不妙,站起身,走上前一步,“还说什么?” 老管家平缓了气息,接着说,“还扬言说,这些铺子以后都是他的,谁敢送他去见官,就弄死谁!” 俊逸的脸上瞬息覆上寒冰,张云山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若不是看在兮儿面子上,此等废物如何能替他办事。 来不及多想,顾玄景转头,对着门外的凌风吩咐,“去铺子将人扣下,这事儿万不可闹大!” “是!”凌风得了命令,转身就要走。 “来,来不及了!”老管家双手一拍大腿,“今早九皇子路过布庄,听见热闹,便闯了进去。” “恰好听见那句,谁敢报官就弄死谁的话,这会儿人已被送去公堂了啊!” 柳月兮:“什么!” 顾玄景:“什么!”听完老管家的话,顾玄景惊得双眸睁圆,这顾曜缨当真是闲出了屁来! 顾玄景回眸看了柳月兮一眼,不待迟疑,转身就往外疾步走去。 看着顾玄景焦急离开的背影,柳月兮一张脸惊得煞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宋菀宁随着通传的衙役一起前往衙门,这才了解到具体的前因后果。 她是打算设计引诱张云山偷窃,顺势追回这账款,可顾曜缨当真是路过,刚好碰上? 反正如今她也跟顾玄景撕破脸,水火不容的地步。 有顾曜缨来插一脚,正好合适。 公堂外。 人群如潮,密密匝匝围了个水泄不通,男女老少,皆伸长脖子向里探望。 时不时地低头交耳,指指点点。 宋菀宁扒开人群,只见公堂下方,张云山身着青衣,双膝跪地,背影微微佝偻。 一旁的顾曜缨,则斜斜地靠在黄花梨圈椅上,单手撑着额角。 身后墨荇递来一把白色五香瓜子,然后附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他并未理会,反倒是接过瓜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嗑了起来。 边嗑瓜子,边对着张云山轻笑道:“哟,你不是说敢谁报官,就弄死谁吗?” “这怎么还给跪下了?” 听见这话,张云山挺了挺脊背,言语带着不屑,“九皇子,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不过是拿些我姐姐铺子里的银子。 “你何必闹得这么大,一会儿我姐夫来了,我看你怎么向他交代!” 第一卷 第36章 蛐蛐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他说这话是有一点底气的,现在上京人人都知顾玄景最有望立储君,对他表姐姐又千依百顺的。 刚拿起一粒瓜子的手微怔,顾曜缨眼睑微抬,满眼讥讽之意。 “你是个什么东西,跟本皇子一家人?” 张云山神情自若,“我姐姐可是景王妃,我便是景王的小舅子,如何不能算一家人?” 顾曜缨双眸微眯,反问:“你说你是景王妃的弟弟?” “没错!”张云山微微扬起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顾曜缨还未来得及开口,公堂外赫然响起银铃般的浅笑声,侧首望去,女子袅袅婷婷,莲步走进公堂。 白皙的脸上,扬着傲然笑意,朱唇轻启,“本王妃何时多了你这么个弟弟?” “不问自取,便是偷!” 此言一出,公堂外的议论声更甚,“我可从未听说景王妃有个弟弟的啊。” “那宋将军家,就一对兄妹,何时多了个弟弟啊?” 听见身后议论纷纷声,张云山彻底来气了,转过身对着围观百姓怒吼。 “你们是不是瞎,景王府又不是只有一个王妃,我姐姐可是清远伯府之女,柳月兮!” “你们若是再敢乱议论,本公子就撕烂你们的嘴!” 人堆里,一名壮汉忍不住出声,他的嗓音粗犷响亮,如长枪穿破夜空。 “哎哟,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 “还未过门,便称呼自己为王妃,还想贪图正妃的商铺嫁妆,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的。” 旁边的几名妇人纷纷附和,“就是,还想撕烂咱们的嘴,真有意思。” 说完,又对着宋菀宁大声喊道:“景王妃,你也甭怕,宋将军在外驻守沙场,咱们小老百姓都记在心里。” “虽然咱们没权没势,但是这张嘴还是灵活的。” “谁若欺负了你去,老妇拉着我那群老姐妹,洗衣做饭都在背后蛐蛐,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就是就是!” 身后附和声沸沸扬扬响起,宋菀宁垂下眸子,眼眶蓦地蓄满泪花。 皓齿紧咬着唇瓣,努力克制着自己抽泣,可那泪水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的心在这一刻,被满满的温暖和爱意填满,曾经的委屈也在这支持声中渐渐消散。 重活一世,真的很好。 看见女子垂首哭泣,顾曜缨眉头微微皱起,眉宇间满是心疼… 伸出手想上前安抚,又觉得现在的身份不妥,他是无拘,可是宋菀宁总得要脸。 犹豫间隙,恰好水光潋滟的眸子向他望来,四目相对间,他觉得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想一点点舔舐掉她眼角的泪,他想将她抱进怀里安抚,想将他揉进骨血,肆意爱怜…… 别过脸,手掌握成拳抵在唇上清咳一声,他果然是个禽兽,看见宋菀宁那副样子,觉得她更好欺负了。 宋菀宁满脸疑惑,对着顾曜缨偏了偏头,她就是想眼神感谢一下他,怎么还别过脸不理她了? 眼见呼声越来越大,张云山不由得有些慌了神,一双眼睛到处瞟。 他方才明明瞧见尹丞大人被顾玄景请到后堂谈话,怎么这么久还未回来,难道顾玄景还搞不定一个府尹? 这到底怎么个事,难不成还真要判他个偷窃之罪不成? 想到此,额间不由得浸出细汗,头顶蓦地又响起一道哂笑。 顾曜缨手肘放在圈椅扶手,手掌撑着额角,打了个哈欠。 对着身后墨荇吩咐,“去告诉景王兄一声,本皇子瞌睡得紧,他有什么话,就让他过来跟本皇子说吧。” “这外面百姓都等着呢,让他赶紧把府尹大人放出来,本皇子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公堂后。 顾玄景坐在四方桌旁,听完衙役的传话,手中的白瓷茶杯不知觉握紧,发出细微“咔咔”声。 双眸燃着怒火,原本俊逸的面容,此刻因愤怒,变得有些扭曲,那模样甚是吓人。 连站在一旁的府尹,都忍不住抖了抖唇上的八字胡须。 赶忙弯下腰身,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小心翼翼瞄向顾玄景。 “景王,这……这九皇子不愿意进来与你通通气,下官实在难办啊……” “且不说别的,现在这外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下官若是再不出面秉公处理,只怕头上这乌纱帽不保啊……” 怒火如潮水汹涌,难以遏制,顾玄景手臂猛地一挥,将白瓷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白瓷茶杯应声而碎,碎片向四周飞溅开来。 顾曜缨想让他出去,当众给他说软话。 只要他出去替说情,百姓就知道他在偏帮,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真是好狠的手段! 可若是他不出去,那兮儿…… 公堂下。 青石地面泛着冷光,周围人群指指点点。 宋菀宁目光如刃,嘴角勾着笑意,直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张云山,你说你柳月兮是你姐姐,这铺子亦是你表姐姐的?” 张云山咽了咽口水,“自然,就是我表姐姐的,我劝你还是识趣一些!” “大家都是一家人,撕破脸可就不好往来了。” 小伙子如此有气性,真是好办。 宋菀宁转头对府尹道:“大人,仅凭张云山一人,恐难以证实身份及说辞。” “不如将柳家小姐,与清远伯夫妇一并请来。” “若张云山真是柳姑娘的弟弟,本王妃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顾曜缨见着府尹,一张臃肿脸左顾右盼。 乜斜他一眼。 语气疏冷,“府尹大人,是本皇子不懂朝政,还是大人记不清,传唤相关人员证实身份?” “是是!”府尹点点头应道。 片刻,衙役传唤来柳月兮,连清远伯夫妇也一同请了过来。 三人一起迈进公堂,柳月兮便恶狠狠瞪向张云山,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她这才在景王府过两天安生日子,没想到就被传来对簿公堂。 现在外界的传言四起,她一张脸都丢光了。 堂上,府尹对着地上的张云山沉声,缓问,“张云山,本官问你。” “盗窃钱财,这一事,你……可认?” 第一卷 第37章 老底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今日事出突然,顾玄景并未来得及与张云山通气,本想着他能机灵一些。 没想到他并未听出县令的弦外之音,立马挺了挺背脊,“我不认!我不认!” “这铺子,本来就是我姐姐的,我拿我姐姐,姐夫的银两,算什么偷窃!” “府尹大人,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万不能让人冤枉了我去啊!” 躲在公堂后的顾玄景两眼一黑,胸膛剧烈起伏,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 这世间……竟有此等蠢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片刻缓缓打开眼睛,正好对上顾曜缨那双笑意弯弯的眸子。 他的眼神蕴含着炽热的兴致,如同一只慵懒的猫,看着老鼠们的争斗,充满戏谑。 负立在身后的双手一紧,顾曜缨难不成是想跟他抢储君之位了…… 顾曜缨收回视线,眼底快速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瑟之意。 站起身,语气悠悠,对张云山问,“这倒是有意思了,难不成这些话,是你姐姐这么告诉你的?” “这……”张云山低垂着头,结结巴巴,眼神到处瞟,这怎么还没人出来帮他说话? 难不成是想看着他进大牢吗! 张云山彻底慌乱神。 转过脸求助般地看向柳月兮,“姐,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说完,又转过头看向清远伯夫妇,“姑母姑父,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啊!” 清远伯夫妇,尴着两张老脸,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张云山打死。 尤其是伯夫人,一张脸刷白。 本想着帮衬自家兄长一把,没想到把这么个不入流的玩意引了进来。 顾曜缨听见称呼,恍然大悟,“哦~” “原来还真是表亲啊,啧啧啧,这么大个事情,居然连正妃都不知情啊。” 宋菀宁摇摇头,一脸惋惜。 对着柳月兮轻怨。 “妹妹也真是的,早说是你的表亲弟弟,这偷窃的事,就是再多,再大,我也悄悄的,自己吃点亏算了。 “现在闹得这么大,都到公堂之上,只能秉公办理,真真是让人难为情啊。” 柳月兮紧咬着牙,精心涂抹红色丹蔻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双眸中怒火与羞怯交织,脸上的红晕一路拉到耳根。 身后响起一群妇人叽叽喳喳的交谈声,“还真真是新奇,老婆子见过男子贪图女人嫁妆的。” “还是第一次见未过门的妾室,染指正妻嫁妆的,真是小麻雀见凤凰——惊讶又新奇。” 娇丽的脸,刷地阴沉下来,柳月兮双眉倒竖,猛地回头怒斥。 “什么妾室!” “我乃平王妃,与景王妃无分大小,你们这群无知妇人,若是不懂,便闭上嘴,省的祸从口出。” 两名妇人被吼了一通,丝毫不怒,还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分给旁人。 语气轻哂,“什么平妃不平妃的,这历史上也没见哪个王爷娶什么平妃啊。” “新发明一个词,你说平妃就平妃了啊,那后宫还不得整个平后啥的啊,那后进门的就是妾!” “整那好听的做啥,妾也不丢人啊,这妾想压正妻头上,贪图染指正妻嫁妆,那才丢人呢!” “是吧?”妇人磕完瓜子,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妇人。 妇人连连点头附和,“就是,连妓子都知讲个先来后到呢。” “你……你们……”柳月兮被气得紧咬牙关,喘着粗气。 缓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们这群无知妇人,简直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切……真是耗子偷油,贼喊捉贼……”围观的妇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宋菀宁静静听着,心里对这些妇人肃然起敬。 太厉害了。 这骂人的嘴,真想借几天用用,这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原来是真的啊…… “肃静!”公堂之上,府尹忍不住拍案怒斥! 众人这才住纷纷住嘴。 柳月兮阴沉着脸。 重重喘出一口气,对着府尹说。 “府尹大人,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张云山怎么去的云秀布庄,跟我没关系。” “表亲任职期间犯偷窃之罪,与清远伯府也毫无关系,还望府尹秉公处理。” 听见这话,张云山彻底急了。 也忘记跪下了,倏地站起身,对着柳月兮大喊,“好啊,你们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我告诉你,没门!” 今日来的时候他罪了九皇子,这要案偷窃罪落入大牢,肯定会被九皇子暗中报复,那他还有活路? 不救他,还想让他背黑锅,没门! “柳月兮,你还想让我去大牢啊,你要不救救我,可就……可就别怪我透你老底了!” 张云山一大串地说出口,柳月兮震惊不已,她方才一直给他打眼色,他都不偏头看她一眼。 “张云山……你!”柳月兮气得薄唇颤抖,说不出话。 往日娇柔的脸,此时苍白得吓人,若说之前张云山是蠢,那现在就是又蠢又坏。 顾曜缨听了这话,瞬息来了兴致,眉眼微挑,“老底……指的是什么呀?” 宋菀宁拧眉,看来顾曜缨并不知道柳月兮有了身孕的事。 身后围观的百姓,兴致更浓,“啥老底啊?” “难不成这柳小姐是捡来的?” 柳月兮气得呼吸困难。 她本想着,将宋菀宁的商铺都抢过来以后,也需要自己人来打理。 母亲与舅舅又在她面前,说了许多好话,她这才动了心思,所以让景哥哥安排了去。 没成想,甩出去的剑尖,扎在自己的脚背。 蓦地,小腹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似有一把无形的刀在狠狠搅动。 一阵紧似一阵,不断蔓延。 看见柳月兮额间浸出细汗,双手不自觉抚上小腹,宋菀宁面色一怔。 这不能是动了胎气吧…… 顾玄景在公堂后,眼见事情愈发不可控制,连忙站出来高声呵斥。 “张云山,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响亮的怒喝声,清新传进耳朵,张云山在泼皮无赖,还是被这强大的气场吓了一大跳。 连忙跪下,牙齿都在打颤,“这这这……是我是我胡说。” “是我自己偷窃,我都都都认了。” 宋菀宁正想开口,顾玄景走到她的面前,脸上带起柔情蜜意,“夫人,这件事是本王有错在先。” 第一卷 第38章 赌赢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本想替你分忧解难,没成想引狼入室,险些让夫人造成严重的损失。” “这样吧,既然这张云山是兮儿的表亲,这偷窃造成的损失,他还不上。” 便让兮儿替她补上,如何?” 宋菀宁浅笑嫣然。 单边秀眉微挑,那意思好像在说,"我说了你会来求我"的。 顾玄景压下怒气,嘴角牵起生硬的弧度,从齿间逼出几个字。 “还!求!夫!人!应!允!” 顾曜缨瞥见两人眉眼的互动,一口酸气,油然而生。 缓缓靠着椅背,仰面望着横梁上的旋子彩画,真想把人藏起来算了。 宋菀宁摇摇头,轻叹一声。 语气悠悠,“哎,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 “我也不能不给王爷面子,这盗窃的事,我就不予计较,劳烦妹妹把钱补上就是了。” 柳月兮听完,脸色缓和了不少。 踱步到宋菀宁身边,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姐姐放心,这两千两银子,我替张云山补上便是。” “另外,我再多贴两百两,算是对姐姐的赔偿。” “钱虽不多,但却是妹妹的心意,还望姐姐的铺子日后,日进斗金,就像那滔滔江水一般,永生不息。” 随后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轻蔑声说,“宋菀宁,你就只有这点手段吗。” 身后有的百姓,点头认可。 “赔偿二百两,还算不错的,心意也到位了。” 柳月兮趁机附和,“虽说张云山是我表亲,但说到底他的行为与我无甚太大关系。” “姐姐,你说是与不是?” 宋菀宁失声一笑。 对着府尹正色道:“府尹大人,偷窃的事情,我自是不愿过多计较。” “不过张云山挪用我商铺盈利,做了几年的假账,我却不能不管!” 说着,从袖口抽出一本账目,举在众人面前,一一展示,再呈给府尹。 “云秀布庄及别的铺子,在张云山这几年的运转下,挪用不少商款,账本我近日才命人一一盘点完毕。” “府尹大人只需找个懂账的商人,便可算出,我这几年的铺子亏损约三万银两。” 嚯!”百姓齐刷刷的身子往后仰,异口同声发出惊讶声。 宫里当过差的妇人在一旁指点,“这宫里的嫔妃,月例才三百两呢。 “哎哟,景王妃,你心眼大度,这三万两怕不是被有心之人惦记了去吧?” “可不,这男人啊,素来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劝你啊,还是把这嫁妆捏紧了,这有钱什么白面相公找不着啊。” 几名妇人蓦地压低声音,双手伸出食指比长短,越说越得劲,脸上都起了红晕…… 宋菀宁听着百姓的议论声,又猛地看向张云山,“这笔银子,张云山你认还是不认!” 她的声音清晰洪亮,带着沉重的威压,张云山的身子禁不住地抖了抖。 连忙跪到柳月兮脚边,去拖她的裙摆,哭喊着:“姐,这事儿,你可真不能不管啊!” “这事儿,可比偷窃严重多了啊,姐。” 明眼人看到这里,都懂了个大概,妇人们“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就说嘛,还装模作样,拿两百银两子出来逞威风。” “原来这贼妾早几年就盘算上了啊,啧啧啧,真不要脸。” 外界议论声,此起彼伏,一波盖过一波。 “闭嘴!”柳月兮喘着粗气,怒斥张云山,然后双眼愤恨地瞪向宋菀宁。 原来她的手段在这里,难怪她这么有恃无恐,难怪为何清理了安插的所有人,独独留下张云山。 宋菀宁! 你真该死! 宋菀宁迎上她的目光,唇角轻掀,然后不屑地别过脸,看向顾玄景。 一脸惋惜,“王爷,这事儿,我虽有心偏袒。” “可是云山弟弟,实在太让人失望了啊,你说他一个人拿这么多银子,都干什么去了呢?” “哎呀,该不会真像大伙说的一样,身后还有主谋吧?” 顾玄景脸色铁青。 宋菀宁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盘算这些的,她一个武将之女的脑子,何时变得这么灵敏? 她既然能想到将几年前的账目盘完,那么她一定能查到张云山挪用钱款流向。 顾玄景心口猛地一缩,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只要他现在敢说一个不字,下一份证据,便是张云山将账款流向他的证据,难怪她一脸信誓旦旦。 还说他一定会求着她。 宋菀宁浅笑嫣然的问他,“王爷,你觉得呢?” 顾玄景负在身后的手,紧紧交握,额间上瞬息浸出冷汗,他很清楚宋菀宁想要什么。 她在和自己做交易。 等他开口决定。 三万两,他这么多年才辛苦挪了三万两。 顾玄景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瘫倒在地,恐惧感在心底蔓延。 他呼吸急促,咽了咽喉咙才平缓下来,“依本王之见,这三万两定是藏在张云山的住处。” “出了这种事,本王与兮儿都难辞其咎,这便带人去张云山住处,将铺银找出来,王妃觉得如何?” 顾玄景这么问,代表接受了她的交易,宋菀宁点点头。 “甚好,只要王爷将银子找出来,我想大家都是一家人,张云山不过是任职期间的疏忽罢了。” “不能伤了和气嘛。” 顾玄景惨白着一张脸应道:“是,夫人说的是。” 说完,便转身带着柳月兮出了公堂。 顾玄景哪里还有钱,只能是让柳月兮把聘礼还有这几年攒下的钱都拿出来垫上。 宋菀宁在腰后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她哪里还有什么别的证据,好在她赌赢了。 若是张云山一口揽自己身上,说他赌输了,那也没办法。 还好,张云山看起来也不聪明。 “景王嫂,来点?”宋菀宁转身看向顾曜缨,发现这厮又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瓜子,还伸手递给她。 她没有伸手去接,偏了偏头,才发现顾曜缨右脚边,不知何时放了一大麻袋白皮瓜子。 合着那些围观百姓磕的,都是他免费赠送的啊…… 半柱香的功夫,顾玄景沉着一张脸回来,将几张存票塞在宋菀宁手里。 咬着牙说,“宋菀宁,算你狠。” 宋菀宁手指收紧,她好像做了一圈梦。 顾玄景这些年在她身上盘算的东西,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前世张云山即便爱赌,也未闹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所以,这背后…… 视线猛地看向顾曜缨,他正低头拨弄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顾曜缨眼睑缓缓抬起,侧首向她看来…… 第一卷 第39章 野猫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她这才注意到,顾曜缨今日换了烟墨色的修身长袍,衣襟用金线绣着云纹,勾勒着宽肩窄腰。 他不说话时,眼眸清冷又幽深,如寒夜中的神秘湖水,让人捉摸不透。 即便是她站着,他坐着,那双眸子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仿佛察觉她的视线,顾曜缨倏地勾唇浅笑,“景王嫂……在想什么?” 猛然回神,宋菀宁窘迫地别过头。 深吸一口气,对着府尹道:“既然账款追回,本王妃亦不再多生事端,官府要问别的罪责,就不管我的事了。” 顾玄景回头看着府尹,眼神骤缩,示意拍案了结。 “今日这事,就到此结束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闹大了也影响皇家声誉。” 府尹握着惊堂木,瞥了一眼九皇子,见他也无甚意见,这才敢拍案发话。 这神仙打架,他压根就不敢参与,得罪哪一边都不好过哇…… 公堂门口。 柳月兮忍着小腹疼痛,在伯夫人的搀扶下,脚步缓慢,一点点朝着外面的马车挪去。 两边妇人的言论声,越来越大,手指仿佛要戳到她的鼻尖一般。 “笑死人了,这气度,还想装什么女德,结果净干些没脸没皮的事。” “还是会勾引人,你瞧瞧,将男人哄多好啊,听说来的时候,还从景王府出来的勒……” “谁知道……啧啧啧。” 议论声还剩继续,她强忍腹中疼痛,加快脚下步伐,踏上马车。 宋菀宁害她又丟面子又丟钱财,她定要将这笔账讨回来! 马车还未启动。 便听见宋菀宁在外高喊,“今日各位辛苦了。” “我让人在翠芳斋设了宴席,诸位有空便可自行前去。” “哎哟,那就多谢景王妃了啊。”几名妇人带头连连道谢,“景王妃,你可真是大度啊。” “宋将军在外保家卫国,你这些年又时常救济百姓,要老婆子说啊,你就是个活神仙。” 一群人边夸赞,边拥着朝东街走去。 马车内,柳月兮气得顾不上小腹疼痛,一拳砸在车座上,喘着粗气。 愤愤道:“不就是仗着家世比我好吗,她还不是全靠她父亲与兄长撑着罢了!” “若我是大将军之女,今日那些百姓定会站在我这边!” 伯夫人听着就有些不乐意了,“诶,兮儿,话也不能这么说。” “咱们府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吗?” 被外人阴了一把,或许还能想明白,可是被自己人阴,柳月兮心里别多难受。 “母亲还有脸说?我有身孕的事,张云山怎么会知道?” “不过是个侄子罢了,至于你什么都透露?” “眼看胜券在握,如今全被他毁了,你明不明白,这损失有多大?你以为只是咱们给出去的三万两吗!” “若是阻碍了王爷的计划,咱们全都得玩完,你明不明白!你个无知的妇人,跟外面的那群长舌妇有何区别?” 柳月兮一连串的话,怒吼而出,说得明明白白,伯夫人才回过味来。 但还是瘪了瘪嘴,“大不了日后,我不让你表弟来就是了。” “母亲!”柳月兮又气又无可奈何,只能化为嘶喊。 “行了行了,知道了。”伯夫人敷衍应道。 —— 望着远去的马车,宋菀宁第一次觉得身心畅快,连空气都香甜啊。 转过头,巡视一圈,并未发现顾曜缨的身影,问了衙役,才得知与顾玄景一道朝着望月楼的方向去了。 略一思忖,还是跟了上去。 望月楼外,停着顾曜缨的驷驾马车,并未瞧见墨荇的身影。 打定主意,便悄悄从后窗翻了上去。 雅间内,两人正围着圆桌,相对而坐,下人送上花生牛肉几碟小菜,倒上美酒,便退了下去。 顾曜缨斜斜靠着椅背,一副慵懒闲适之态,顾玄景则双手搭在膝盖端坐着,脸色冷淡。 两人谁都没有先动筷子,默了一瞬,顾玄景强颜欢笑,先开口。 “可是王兄近日得罪了九弟,所以王兄有些不满?” “若是如此……”顾玄景略微停顿,双手端起酒杯。 “那王兄便在此先向九弟赔个不是。”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景王兄,你这是何意?”顾曜缨并未动身,只是面带不解的问。 “你若是指张云山那小子的事,那就可冤枉我了。” “今日我路过云秀布庄,正好见那小子在闹事,景王兄你是知道我这性子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这人就是热心,爱管管这些闲事。” “他说他是景王妃的弟弟,我还以为是哪来的小毛贼,恶意编排,口出狂言呢,这不就给抓来公堂了。” 说到这,顾曜缨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没成想,还真是景王兄的小舅子啊。” 顾玄景假装未曾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换了个话题。 “九弟,父皇总是赞你聪慧过人,智勇双全,有经天纬地之能。” “你若是能把这些心思用在朝政上,帮父皇排忧解难,替百姓谋求福祉,那该多好啊。” 顾曜缨垂眸,端起酒杯,在手中轻晃,酒液清澈,荡起漩涡。 语气疏冷,“王兄,你也不必试探了,这储君之位,我若是想要,束发礼那日便是我的了。” 顾玄景脸上一僵,这么多年,他就是怕顾曜缨起疑,一直随意地说两句,没想到早就被顾曜缨识破。 尴尬的笑了笑,“九弟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如今留在上京的兄弟不多,王兄只想尽点兄长职责劝言几句。” “知你不爱听,日后这些话,王兄也就不说了。” “张云山那小子实在胆大包天,竟敢暗渡陈仓,就连王兄也被蒙骗其中。 “幸好九弟发现得早,要不然酿成大祸,王兄还不知如何对你王嫂交代呢。” 话音刚落,窗外响起“咔咔”指甲挠墙声,顾玄景皱眉,“什么声音?” 正要去查看。 顾曜缨先起身到窗边,低眸一看,嘴角勾着戏谑,“我的一只野猫罢了。” “景王兄还是快去看看那柳家小姐吧,我瞧着她走出公堂时,双手捂住腹部,莫不是被气得肚子疼?” 第一卷 第40章 贴身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闻言,顾玄景脸色白得极为难堪,今日公堂之上,他亦察觉到柳月兮的不妥。 但当时正在气头上,当初若不是兮儿跟他说尽了好话,他是如何也不会安排张云山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盘算劝白搭,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冷静下来后,便又觉得心疼,毕竟兮儿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 缓和了神色,顾玄景微微颔首,“九弟说的是,那王兄现在就去看看。” “待有空了,咱们好好喝上一杯。”说完,便朝着门外走去。 宋菀宁蹲在窗户边,双手攀在窗台外沿,听着掩上房门的“吱呀”声,才小心翼翼撑起半个身子。 刚抬头,正好迎上顾曜缨那双充满笑意的眸子。 他身子微微前倾,双臂不紧不慢地撑在窗边,俊美的脸越凑越近…… 近在咫尺,“景王嫂,何时有了这听墙角的癖好?” 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好似在拼命的叫嚣着要钻进她肌肤一般。 宋菀宁低首,微微耸起肩膀,拉开一些距离,随口应道:“我顺路来的。” “哦~”顾曜缨双眸微挑,“这样啊,那景王嫂快些顺进来吧,蹲久了……” 顾曜缨微微停顿,嗓音低缓,“时间久了,我担心景王嫂受不住啊~” 这混蛋。 说话怎么总是觉得怪怪的…… 抬眸看向顾曜缨,只见他凛着一身浩然正气,神色淡然地转身离开。 “其实,我是来感谢你的。” 宋菀宁翻身进屋,跟着顾曜缨走到圆桌边坐下。 虽然顾曜缨无心皇位,也不知顾曜缨知晓她多少事,但说到底这件事多亏他出手相助,她也不想在追问下去。 如今她与顾玄景撕破脸,只怕想要再拖着他娶平妻的章程,怕是不易。 只怕顾玄景狗急跳墙,冒着被弹劾的风险,会直接任礼部着手办理。 瞧见她双眼放空,顾曜缨眸色骤然一冷,语带讥讽。 “宋菀宁,你所谓的感谢就是上下嘴皮一碰,然后坐在本皇子的阁楼,想别的男人?” 宋菀宁回过神,端正身体。 这要怎么谢才好,皇位他都不稀罕,更别说送钱财了,只怕会觉得她在侮辱他吧。 垂下眸子,刚好看见顾曜缨面前的白瓷酒杯见底,双眸一闪。 有了。 利落地拿起酒壶,替顾曜缨斟上酒,然后双手捧起,递到顾曜缨面前,语态诚恳。 “困厄之时,蒙九皇子出手相助,此恩难报,必定铭记于心。” 顾曜缨没有伸手接,挺拔的脊背缓缓靠向椅背,手肘随意搭上扶手,目光紧锁娇面上。 女子眉如远黛,半垂的长睫,宛如蝶翅颤动,朱唇翕合,声如莺啼。 葱白的手指轻轻托着酒杯,一副温柔恭顺之态。 察觉到他久久没有动静,宋菀宁不由得秀眉微微拧起,悄然抬眸打量。 顾曜缨眸色透着玩味,“就这样?” 那还要怎么样? 宋菀宁垂下眸子,仔细思量,余光瞥向桌面的小菜,瞬息反应过来。 连忙放下酒杯,端起一碟油酥花生米,双手恭敬地奉上,“大意了,大意了,九皇子勿怪。” 俊美天成的脸上微微怔愣,顾曜缨侧首看向窗外,薄唇抿了抿,压下淡淡笑意。 顾玄景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觉得宋菀宁无趣。 收回视线,声音似从齿间徘徊而出,“景王嫂~喂我~” 他的声音压得低沉诱人,宋菀宁端着小碟的双手不知觉颤了颤。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难怪她总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她还纳闷顾曜缨为何有时直呼她的全名,有时又叫她景王嫂。 竟敢如此戏弄她…… 行,等着! 宋菀宁眉心隐隐含怒,将小碟放在桌面,直接伸手抓起一把花生米握在手心,递到顾曜缨面前。 面带得意,“诺,喂你了。” “吃吧。” 顾曜缨喜净,衣角脏了一点,都会冷下脸,她这还未洗手,就不信他吃得下…… 还未回过神,指尖蓦地传来一阵温热触感,那一刹那,心口如遭雷击,震惊不已。 眼睁睁看着顾曜缨轻柔的舌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指缝,薄唇微张,叼起一粒花生米,卷入口中,细嚼慢咽。 那又痒又奇妙感觉席卷全身。 难以言喻…… 顾曜缨眸中似有璀璨星辰,笑意盈盈,似有若无地伸出舌尖,在唇角轻探,微微舔舐。 那姿态慵懒魅惑,令人心旌摇曳,面红耳赤。 宋菀宁脸颊烫得不行,慌张地抽回手,藏在背后,双唇嗫嚅几番,而后紧抿成一条线。 吃个花生米,都这么多花样。 “景王嫂,我还想要~” 极致魅惑的嗓音,低缓响起。 宋菀宁将剩下的花生米,一把全扔回小碟中,“要什么要,想吃自己动手。” “不陪你玩了。” “不陪我玩了?”顾曜缨重复着她的话,须臾,话音一转,“哦~懂了。” 顾曜缨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拨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幽幽。 “宋大小姐,这是想过河拆桥,不认账了。” “昔日之恩,转瞬即忘,这做派跟景王兄何其相似,当真是人心易变,令人心寒啊。” “啧啧啧……” 话音刚落,宋菀宁双手捧起白瓷酒杯递他在面前,酒香扑鼻,酒液微微荡漾。 女子唇角勾起违心笑意,“九皇子,你请。” “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日后我就贴身伺候你这贵人,给你当牛当马如何?” 顾曜缨伸手接过酒杯。 深沉的眸底划过一缕邪肆,“伺候就不必了。” 当然不必,她不过是随口说的好听,难不成还真想让她当牛当马啊。 宋菀宁端正身姿,客气回应,“那就多谢九皇子的大恩大德了。” “时辰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九皇子的雅兴了。”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身子刚转动一半,手腕蓦地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紧紧握住。 顾曜缨眼眸轻抬,眸光润泽又蛊人,“我说的是……” “不用伺候。” “对啊,我知道你说的是不用伺……侯。”宋菀宁重复着他的话,说到最后才渐渐回过味。 第一卷 第41章 伺候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脸色一烫。 不用伺候。 贴身就行…… 这上京难道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他的吗,简直是法外狂徒,有违伦理常刚! 宋菀宁假装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伸手就要去剥开他的手,“九皇子,是你说不用伺候的。” “外面要下雨了,我得先回去了,白芷叫我早些回家吃饭。” 顾曜缨的手抓得更紧了。 “虚伪。”他的唇角微勾,又不似在笑,反而带着些嘲意,“方才不是你主动说,要贴身伺候本皇子的吗?” “难不成,是我耳朵出了问题,听岔了?” 宋菀宁双手用力挣扎。 不是你耳朵出了问题,是你脑子出了问题,总是想岔。 “九皇子,我说的那个贴身,不是你想的那个贴身!” “哦~”顾曜缨眉眼松动,拖着长长的腔调,“那景王嫂说说,我想的贴身,是哪个贴身?” 挣扎的双手一僵,宋菀宁懊悔地闭上眼睛,内心捶胸顿足,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以前说什么来着。 她最拿手的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顾曜缨见她不说话,一张粉唇被紧咬出月白牙印,整个人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眸中邪肆更甚,端起手中的酒杯,仰头灌了下去。 宋菀宁正低头想找个说辞脱身,突然感觉到细腕上的大手一松。 还未来得及高兴,原本钳在腕间的大手,挪到她的腰间,将她紧紧扣向他的怀里。 男子低下头,极致的压迫感骤然逼近,下一瞬温热薄软的唇贴了上来。 霸道地撬开她紧咬的齿关,将口中酒液缓缓渡入。 酒的辛辣醇香与男子独有的气息交织,在她口中蔓延开。 宋菀宁瞪大双眼,满脸羞赧,想要伸手推开顾曜缨,手搭上他双肩,却软颤颤的使不上力。 “唔……” 察觉到怀里的女子又忘了呼吸,顾曜缨才不情不愿地退出,离开时,舌尖有意无意刮过她的上颚。 交织的唇舌分离,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宋菀宁唇角流下,被侵略过的双唇,水光潋滟,透着诱人的淡粉。 顾曜缨强忍着腹下汹涌。 埋首在她雪白的颈侧,嗓音隐隐作哑,亲昵的称呼从舌尖缱绻而出,“阿宁。” 脖颈处的温热,像无数只轻盈的羽毛,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她的心弦。 宋菀宁轻轻咬着下唇,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悸动,想要抽身,却发现揽在腰间的一双大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咽了咽喉咙,双手抵在顾曜缨胸膛,微微拉开一些距离。 “顾……顾曜缨,我们这样不好……” “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这样了,拉拉扯扯有伤风雅,况且我还是顾玄景的……” 她还未将剩下的话说完,便察觉顾曜缨揽在她腰后的双臂越绷越紧。 他眼睫低垂,薄唇紧抿,周身好似笼罩着一层淡淡落寞。 宋菀宁心口猛地一紧,觉得有些心疼。 不知顾曜缨在想什么,他微怔后,松开了揽在腰间上的双臂。 单手勾着她的下巴,冲她柔柔一笑,“那就等着你和离。” “我们再做这种事……” 斜阳西坠。 余晖如金缕般洒落。 宋菀宁神色淡然地走出望月楼,转过拐角,然后一鼓作气,跑出二里地。 太可怕了。 这些皇子什么的,谁碰谁倒霉。 —— 此时,清远伯府内。 柳月兮坐在矮榻上,对面的男子温柔地替她剥着山楂。 窗外清风徐来,男子如墨的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更显几分沉稳之意。 柳月兮双手紧紧交握,愧疚地垂下眸子,声音微颤,“景哥哥,都怪我。” “若不是我因为一点私心,想扶持一把表亲,也不会害得你功亏一篑。” 她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自责,说话间,还时不时偷瞄着顾玄景的神色。 剥着酸枣的手一顿,顾玄景沉默片刻,将酸枣丟入盘中,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 “兮儿,有件事我要同你说。” “还望兮儿体谅。” 柳月兮点头应道:“景哥哥,你直说便是。” 顾玄景默了默,才开口。 “王府的信印,与钥匙还是交由景王妃保管吧。” 柳月兮双眸瞪圆,错愕不已,“景……景哥哥。” “可是兮儿哪里做得不够好?” 她才掌管王府几天,就出了张云山这等事,又丟钱,又丢人。 现在还要收回信印,这算什么? 以后,府邸里的那些狐媚子,又该怎么嘲笑她,尤其是那个杨采凤,一脸不安生的媚样。 顾玄景在她面前,向来平静温和,所以她看不出他怎么想的。 “景哥哥,若是哪里不如意的,兮儿改就是了。” “并非如此。”顾玄景打断她的话,“你如今身子不稳,就在府里好好歇息,别成天往外乱跑了。” “别露了马脚,待下月你过了门,我便找个借口带你去山庄休养,待事成以后,再接你回来。” 淡淡的语气落在柳月兮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搭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攥紧裙摆,眸子有些不甘,“景哥哥,我们之前计划不是这样的啊。”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成婚后还能在王府住上几个月,然后再去云州休养。 等到孩子生了,养几个月接回来,那时月份说小一点,瞒天过海,不会有人细究的。 可今日,他才真正发现,宋菀宁不似以前那样没脑子,更不像以前那样好掌控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现在不仅铺子里的人被拔掉,连沈云澈对他的态度,较之前相比,更显疏离。 他这心里莫名有了危机感。 顾玄景嗓音冷了下去,“兮儿,如今这局面谁造成的?” 即便只有一句话,虽冷含怨,像无数的刀把刀扎在柳月兮心口。 顾玄景以往是对她说过两句重话,但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如今是实实在在的怨她。 想到此,她眼眸瞬息氤氲起泪珠,捏着手帕,盈盈啜泣,“景哥哥,我知道你在怨我。” “可是,我又有什么错呢?我不过是想扶持表弟一把,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我现在,聘礼也没了,两头都落不到好,我又何其无辜。” 第一卷 第42章 不要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如今你想拿着印信去讨姐姐欢心,我也不拦着。” 说完,她抬起手,轻拭掉眼角的泪。 转过头对着晚香吩咐,“还不快去,把王爷的东西还给姐姐,这日后景王府的事情,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被心爱的女子说中心事,顾玄景脸上有些不自然。 细想柳月兮确实无辜,若不是宋菀宁突然的转变,哪有这么多事。 都嫁到王府了,胳膊肘还往外拐。 这时丫鬟晚香端来小木匣,柳月兮伸手接过,递到顾玄景面前。 抽噎两下,“王爷,东西都在这儿了。” “兮儿并非无理取闹,小肚鸡肠之人,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兮儿都听你的。” 看着柳月兮静静垂首站立,几缕发丝散落,泪水还在眼眶中打转,他心里终是软了下来。 顾玄景轻叹一气,“罢了,是本王差点失了信义,这东西给你便是你的,好好保管吧。” “可是……王爷,姐姐那边……”柳月兮双肩微微颤抖,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顾玄景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拥进怀里,“本王自有法子哄好她。” “你最近这些时日,就在府邸好好休养,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争取给本王生个大胖小子。” 柳月兮脸上的悲伤瞬息消散,眼眸中带点泪光,却闪烁着喜芒。 靠在顾玄景怀里,轻轻点了点头,“王爷放心,兮儿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暮色开始四合。 原本明亮的天空逐渐黯淡下来。 送走顾玄景,丫鬟晚香走进屋内,凑到柳月兮面前小声抱怨。 “小姐,我看就是那宋菀宁想将这信印要回去的。” “要不然,依着王爷对你的喜爱,他千方百计的帮你夺了过来,又怎么会要回去呢。” 原本娇柔的女子,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一张脸覆着寒霜,眼神凌厉,纤细柔弱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除了她,还能有谁。” “装模作样的给外人看,现在又想要回去,好处全占,真是又当又立。” 想到损失的三万两,她就心疼得厉害,那可是她的聘礼啊,未来就只能靠着王府的掌家权,充点小库房了。 晚香连连讨好,“还好王爷一颗心都系在小姐身上,毕竟你们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哪能是她说抢就抢的。” “这话说得好,这新欢恰似流云过,怎堪相比旧佳人啊。” 柳月兮闻言,嘴角才微微勾起,随后又不满地抿了抿唇。 “也不知那蠢货公主进展如何了。” 晚香上前替她捏着肩胛,“小姐放心,明日奴婢就去找个熟络的人探探口风。” 柳月兮点点头,又沉着脸问,“张云山人呢?” “表公子挨了一顿揍,被送回了张家,听说屁股都打肿了,伯夫人也为此挨了好一顿骂,正哭得伤心着呢。” 柳月兮冷嗤一声,“真是活该!” —— 宋菀宁回到景王府外,发现门口停了两匹通体黝黑的骏马,身上的皮毛顺滑,泛着光亮。 马儿低着头还在打响鼻,看样子等了很久似的。 正疑惑间,朱色大门后走出一道玄色身影,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菀宁,你回来了。” 顾玄景边说,边朝着宋菀宁面前走去。 在两步远的距离停下,朝她伸出手,“来,本王带你去个好地方。” 宋菀宁拧眉,这顾玄景心可真大,这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的,继续跟她扮演夫妻情深呐。 “没兴趣,你还是带你的兮儿妹妹去吧。” 脉络清新的手掌僵在空中一瞬,然后毫不在意地收回手。 负在身后,“宋菀宁,我知道你在说气话。” “以前,你曾让我陪你骑马,走遍这大好河山,去江南看梦里水乡,去雁门关领略金戈铁马的豪迈气魄。” “菀宁,这些本王从未忘记。” 那是四年前,他们刚赐婚一个月时,她听人说起江南烟雨蒙蒙,画船悠悠摇曳,美人温婉娴雅。 便兴致勃勃地找到他,想去领略一番不同的景象,她亦想带顾玄景到她生活的朔州去看看。 看金戈铁马,听战鼓雷鸣,怀热血忠魂。 那时顾玄景眉眼含笑应了她。 她以为顾玄景这般对她笑,便是爱极了她的,直到重活一世,她见到顾玄景看向柳月兮时的眼神。 那双眼睛会发光,那光芒如黑夜中的璀璨星辰,如春日暖阳。 他从未见到顾玄景这般看过她,原来爱与不爱都这么明显了。 宋菀宁唇角轻掀,彼时的话言犹在耳,只是现在心境早已不复当初。 语气略带嘲意,“原来王爷还记得啊,不过时过境迁,我现在不想要了。” “王爷还是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你眼下还是操心操心钦天监正那边怎么打点吧。” “听说那监正性子刚硬,即便能松口,也得费不少银子吧?” 就顾玄景送给柳月兮的那些财物,估摸着折合起来,能花的也就剩个三万两银子。 顾玄景脸色骤然一冷。 今年封地税收这会儿还未送上来,朝中也没吃回扣的肥差…… 早知今年如此不顺,当初就再忍忍,别急着收回印信了。 总不能他还厚着脸皮让兮儿将他以前赠送都还回来吧。 思忖几息,顾玄景脸上带着几分施舍的傲气。 “宋菀宁,你若是愿意跟本王和好,本王就将这王府的印信……” 宋菀宁蓦地一笑,打断他的话。 “我说了,不想要。” 真拿她当冤大头了啊,现在知道急了,就又想起她了,几年前的话都记起来,不得了。 这才哪跟哪呢,等着吧。 顾玄景眸色微沉,脸上有些怒意,“宋菀宁,本王都给你台阶下了,你还想怎么样!” 宋菀宁懒得理会他。 绕开几步,迈上台阶,扬长而去。 “宋菀宁,你!”顾玄景压着怒气,咬牙切齿盯着宋菀宁决绝的背影。 大门上,两盏昏黄的灯笼,映着女子婀娜的背影,渐行渐远。 回到瑶芳院。 宋菀宁坐在桌边,白芷连忙掩上房门,凑到她身边,一边倒水,一边焦急问。 “小姐,今日公堂上的事,奴婢在府里都听说了。” “那三万两银子,当真给了?” 宋菀宁点点头,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反而显得忧心忡忡。 第一卷 第43章 郎君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白芷有些不解,“那小姐为何还不高兴,咱们商铺这些年亏的钱都回来了啊?” “现在那柳家小姐,可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丢了面子,真是活该!” 宋菀宁看了一眼白芷,叹口气,“现在钱是回来了。” “可此举,顾玄景定是狗急跳墙,冒着被弹劾的风险,也会着礼部提前办理。” “他毕竟是皇子,目前最有可能立储君的人,钦天监那边会得罪他吗?” “若不会,那过两月顾玄景便娶柳月兮进门。” 白芷一听,也觉得不妙。 顺势坐在宋菀宁旁边,“那怎么办,小姐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宋菀宁摇摇头。 现在她除了能想到将柳月兮的肚子拖大,闹得人尽皆知,也没别的办法。 总不能莫名其妙跑到陛下面前说,快瞧,柳妹妹肚子里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再说,这种皇室丑闻,按陛下的性子,不仅不会帮助她,反而会为了皇家颜面,将事情压下。 那岂不是错失良机。 两人抬头面面相视一眼,然后低下头,一同叹了口气。 蓦地,白芷眼里大放异彩,激动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小姐,咱们去找表公子啊。” “他可是上京才高卓绝的状元郎,谋略高深,连顾玄……那种东西都能扶持起来。” “咱们去找他,肯定能解决的。” 一想到沈云澈,忧伤就似一条藤蔓直往宋菀宁心口钻。 她不想求助沈云澈,不想再将他卷入这些事里。 但她与沈云澈早就绑在一起了,朝堂上她没任何办法,想要拉顾玄景拉下水,光靠她势必不行。 思虑几息,还是点了点头,“正好云澈表兄明日休沐,找个人去沈府递信。” 翌日。 曦光冉起,宋菀宁挑了件锦绣百花裙,稍作梳妆后,便带着白芷匆匆出了门。 两人来到沈府门前,门口的小厮见了她,连忙迎了上来。 “表小姐,大人一早就在书房等着你呢。” 宋菀宁微微颔首,将白芷放在外面,自己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离得不远,她步子大,转瞬就到了书房门口。 宋菀宁踏进屋内,朝着坐在长案后,低头翻阅古籍的男子轻唤。 “云澈表兄。” 沈云澈今日玉簪束发,身上一袭素白长袍,银纹隐现,衬得他眉眼清亮,清隽的面容,更显矜贵风姿。 听见声响,沈云澈抬眸,清冷的眸色慢慢染上一丝温度。 他合上书卷,站起身冲她莞尔。 “宁儿来了。” 沈云澈平时不喜人伺候,书房没有外人。 宋菀宁浅浅一笑,走到他的长案前,看着桌面信笺上的字,直接开口。 “看样子表兄已经知晓我的来意了。” 宋菀宁边说,边拿起信笺,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顾玄景不顾天文官测吉,擅自命礼部纂改日期,此举乃大不敬。 天文官测吉,乃遵循天相,关乎国运,祖宗之法,若是人人皆可如此,国将不国。 宋菀宁看着心尖尖都在颤,好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 正如顾玄景给她扣上的那些一样。 说到底顾玄景娶妻这种事,毕竟是他自己的事,若无人弹劾,可大可小。 这些措辞当是沈云澈帮着草拟。 那? 宋菀宁面带疑问。 “表兄虽说与监正交好,可他当真会递上这份弹劾的奏折,得罪顾玄景吗?” 沈云澈微微敛眸,视线凉凉地落在她手里的信笺上。 所谓交好,不过是利益交织而成的幻网,众人穿梭其间,笑脸相迎。 即便谁有几分真心,又能在这旋涡中独善其身多久,他不过是开了个足以让人心动的价格罢了。 也只有宁儿会以为,他是清正廉洁的贤臣,心怀天下的仁人。 沈云澈微微颔首。 揉了揉宋菀宁的头,“自然,监正大人刚正不阿,其性如松,不畏风雪。” “他弹劾顾玄景,乃是他秉持公正,不愿见丝毫差池。” 宋菀宁偏了偏头,“那这样太好了,此举陛下定会对顾玄景有所改观。” “立太子之事,当是会拖延上一段时间了。” 可是婚期…… 察觉到她的神色黯然,沈云澈柔声宽慰,“我知晓你在想什么,他不会影响到你和离的计划。” “什么都瞒不过表兄。”宋菀宁尴尬地抿了抿唇,换了个话题。 “正好今日是秋祈节,咱们出去逛逛吧。” 说着就如儿时一般,欣喜地拽着沈云澈就往外跑。 —— 秋祈节是上京独有的传统节日,每年这个时候百姓纷纷涌上街头。 孩童着五彩斑斓的新衣,年轻姑娘们头戴鲜花编成的花环,向心仪的男子递上自己亲手绣的祈福香囊。 “表兄,快看!”宋菀宁雀跃地踏上石桥,双手搭在桥栏上,俯身朝桥下望去。 河水倒映着漫天烟花和岸边灯火,波光中,烟花是跃动精灵,灯火是璀璨明珠。 沈云澈静静地站在宋菀宁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河面金芒银辉相交映,思绪不禁悠然飘远。 “卖糖炒栗子咯。”宋菀宁听见桥边传来叫卖声,连忙转身望去。 正好瞧见有个小贩挑着竹担,在人群中缓慢前行,那担上两头微微下沉,还冒着热气。 “表哥,你在这儿等我。”宋菀宁想也不想,回身对着沈云澈说完,就跑了下去。 小贩寻了个空旷一些的角落停下,宋菀宁连忙小跑上前。 “老板,我要一份糖炒栗子。” 小贩满脸笑意,高笑应道:“好嘞!”说着,动作麻利地一旁取过油纸,叠成一个小纸兜。 小贩从竹筐里铲起满满一兜,递给宋菀宁,抬眸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还不忘出声提醒。 “哟,姑娘,你家郎君这么俊,可得看紧了。” “我家郎君?”宋菀宁接过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香甜的气息便扑鼻而来,隔着油纸还有些烫手。 小贩微微扬了扬下巴,笑道:“你瞧,你家郎君多受姑娘们的喜爱啊。” “方才小的一路走来,远远就瞧见二位的身影,跟一对璧人似的。” “那桥下的姑娘们,眼睛都看直了,捏着帕子羞红着脸,走不动道儿了。” 第一卷 第44章 买书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转身,顺着小贩下巴的视线望去,却见方才她站立的位置,不知何时围满了一群年轻姑娘。 那些姑娘羞红着脸,将沈云澈团团围住,纷纷将自己亲手绣制的香囊递上,眼中满是爱慕与期待。 其中,更有大胆的姑娘上前,盈盈下拜,“公子,妾身见你容颜,仿若仙人之姿,令妾身怦然心动。” “妾愿与公子共结连理,还望公子垂怜。” 宋菀宁将一颗糖炒栗子塞进嘴里,笑盈盈望着沈云澈,本以为他会如往常般温和拒绝。 却不想他只是淡淡望了她一眼,须臾,素来温润的眸子,渐渐垂下。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眸光是前所未有的黯淡,周身都透着一层浓浓的落寞。 宋菀宁怔愣住,周围的喧闹声仿佛在这一刻被她隔绝。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落下,心像是被重锤击中的古钟,震出密集,慌乱又疼痛的余音。 宋菀宁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无法挪动分毫,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沈云澈。 “嘭!” 璀璨夺目的烟火,骤然划过寥廓夜空,刹那间,光芒万丈,将整个上京照得如同白昼。 这声炸响宛如晨钟暮鼓,唤醒了沉醉在惊愕中的宋菀宁。 她像是挣脱缰绳的野马,扔掉糖炒栗子,猛地冲上石桥,拨开人群,高喊。 “哎呀,快看!” “东南方向有鱼儿在飞!” 一群女子正准备低头,听见高喊,又连连转着头问,“在哪呢?” 宋菀宁趁机牵着沈云澈的手,就往外跑。 人群如潮水涌动,喧闹声此起彼伏,宋菀宁像是一只小鹿,拉着沈云澈在人群中灵活穿梭。 两人一路跑到僻静的地方才停下来,宋菀宁单手叉腰,偏着头回身看沈云澈。 “表兄,方才你怎么不拒绝呀?” 沈云澈眼底一片复杂,他身后烟花在空中炸响,五彩斑斓的光线明亮交错,映在他清隽侧脸,如朗月入怀。 沈云澈倏地弯眸浅笑,“忘了。” 宋菀宁:……我的糖炒栗子。 两人沿着街道往回走,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旁边大树下一名卖书的摊贩见了她,连连招手吆喝。 “哎哟,幺妹儿快来瞧瞧,上京最新的话本子,好看得很勒~” 这摊贩一口蜀地口音,宋菀宁觉得有些兴致,便回头看了沈云澈一眼,示意他等等。 走到摊贩前,宋菀宁问:“什么好看的话本子?” 摊贩满脸堆着笑,递上厚厚的一本,指尖点在封皮上,“就是勒个嘛~” “书名就叫《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宋菀宁接过,低眸一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封皮上画着一名相貌绝美的女子,身旁围着三名姿势不错的男子。 有点清冷,有的腹黑,有的沉稳。 摊贩见她神情不温不火,连忙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哎哟,姑娘,你别瞧这名字不咋滴。” “这内容,那可丰富着呢。” 宋菀宁眉眼轻扬,摊贩一脸得意继续道:“这里面讲的可是三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恨纠葛。” “尤其是那男主人公,又争又抢,花样多得很,器大……” 什么玩意? 压着书卷页的指尖一顿,宋菀宁面色腾地晕上一抹绯红,摊贩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行了,别说了,我买。”宋菀宁慌张地从袖口摸出银子,赶忙递了出去。 边收起来,边回头看沈云澈,见他眸色淡然地望着她,想必是未曾听见。 —— 宋菀宁回到王府时,天色已如浓墨。 她一脚踏进前庭,还未来得及掸去衣角沾染的风尘,前厅便急匆匆跑来一名小丫头。 小丫头跑得双颊绯红,气喘吁吁,见了她连忙禀报,“景王妃,你可算回来了!” “今日宫里关于你的传闻,都炸开锅了。”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地绞着衣角。 宋菀宁微微一蹙秀眉,侧首与白芷对视一眼,“什么传闻?” 小丫头凑到宋菀宁跟前,警惕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说道: “奴婢有一个好姐妹,在宫里当差,她偷偷告诉奴婢,有人传言您送给玉兰公主的夜明珠是假的。” “这事现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而且……而且还说,指不定你准备给太后寿宴的礼物恐怕也是假的呢。 “这会宫里都在嚼舌根,让内务府的总管可得好生验收清楚呢。” 宋菀宁长睫一颤,眸光瞬息变得凌厉。 白芷连忙出声轻喝,“胡说,那夜明珠是我家小姐亲自验过的,她自己都爱不释手,忍痛割爱,怎么可能是假的!” “定是有人栽赃诬陷我家小姐!” 小丫头被呵斥到连连点头,“白芷姐姐,王妃的为人,我们自然是知晓,可是宫里人不知啊。” “这会儿,那传言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宫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王妃还是快想想办法吧。” 白芷气得一脸绯红,瞧着宋菀宁还在失神,连忙伸手去扯她袖口,“小姐,你快想个法子吧。” “这事儿,定是那玉兰公主干的,她就上次还记着上次的事,怀恨在心,咱们只要找人去鉴定真假,定能还你清白。” 宋菀宁轻轻摇摇头。 “谁又能证明她拿出来的那颗珠子,是我送的那颗?” 她当初送的时候,并未当面赠送,是玉兰公主此前就要了去,众人也就知晓这么个事。 现如今,玉兰公主随便拿一颗假的出来,她也百口莫辩。 而且玉兰公主既然忍了这么久,说明早就做好周全的准备,她若是现在就气冲冲的进宫,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花招。 宋菀宁略微思索,眼中凌厉的光芒更甚,“过几日便是太后寿宴,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事端,待寿宴结束……” —— 一连两日,瑶芳院都未有什么动作,晚香将消息带回清远伯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柳月兮正从盘里子拈起一颗酸枣,这几日她尤爱喜酸食。 听完晚香的禀报,虽在意料之中,但脸上还是有些不悦。 “还真是小心谨慎。” “不过,让她沾染一身骚,也是好的。” 若是宋菀宁当真冲进宫,她倒要看后面的计划,宋菀宁该怎么收场。 晚香连忙上前谄媚,“小姐放心,虽说宋菀宁未上这套,不过今日何淑妃身边的刘嬷嬷来传她进宫。” “谁知宋菀宁一早出了门,到这会儿还未回来,倒是叫那刘嬷嬷等上了一整日。” 第一卷 第45章 教训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此举定会惹得刘嬷嬷不悦,那老婆子可不是善茬呢。” 柳月兮听完,双眸瞬间被点亮,嘴角微微上扬,神情满是得意。 “本来就不讨喜,现在只怕是将玉漱宫的人,里里外外都得罪了遍。” “这一进了宫,何淑妃怕是又借着这些传言,好好磋磨她了。” 晚香见盘子里的酸枣不多,边端起盘子边应道:“如此,都犯不着小姐动手了。” “都说酸儿辣女,小姐定能生下白白胖胖的小子,到那时要什么没有啊。” 柳月兮轻笑一声,“也是。” —— 宋菀宁刚回到瑶芳院。 前厅便跑来一名小丫头禀报,“景王妃,你可算回来了。” “今日宫里来了人,这会儿还在前厅里候着呢。” 听完小丫头的话,身后白芷肩膀抖了抖,“小姐,这是来者不善啊。” 宋菀宁当然知道来者不善,否则也不会这个时辰还在这儿等着她。 她前些日才阴了顾玄景一把,这事闹得这么大,想必何淑妃也已知晓。 加之这两日的传言,她这是找个借口,来替顾玄景出头来了。 宋菀宁踏进前厅,厅上坐的是何淑妃身旁的刘嬷嬷。 见了她,刘嬷嬷三角眼一瞪,脸色很是不满。 将手里刚端起的茶盏,重重扣在茶几上,尖声尖气道: “哎哟,王妃可算是来了,倒是让老婆子好等。” 刘嬷嬷说这话时,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倒显得宋菀宁像是个做错事的后辈。 见宋菀宁哑着声不开口,刘嬷嬷更加大了胆子,“今日何淑妃在宫里等了您整整一天,你贵为正妃,怎么如此不懂礼数?” “日后让人怎么看待宋家?” 宋菀宁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这几年她总是顾及着宋家的名声,以至于连个婆子都能拿捏她。 宋菀宁走上前,沉声反问:“礼数?” “刘嬷嬷,你倒是好意思与本王妃谈礼数,你是王爷的奶娘,不是我的奶娘!” “我敬你是宫里的老人,可并不代表,你能仗着宫里的资历,在我面前放肆。” “你见本王妃竟不行礼,嬷嬷这般行径,莫不是要乱了王府的尊卑?” “还是说……” 宋菀宁语气略微停顿,眼神犀利地看向刘嬷嬷,“还是说,嬷嬷压根没把本王妃放在眼里?” 她的语气虽低虽轻,却带着几分威严。 刘嬷嬷听得脸色一变,忙不迭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双腿打着颤地站直了身子。 以往宋菀宁待人温和,连对她们这些宫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她本来还想借着宫里的传言,帮着何淑妃磋磨磋磨宋菀宁的锐气。 也不知宋菀宁吃什么了,现在脾气又炸又能说,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刘嬷嬷瘪了瘪嘴,“淑妃娘娘身份何等尊贵,老奴劝您啊,莫要再耽搁,赶紧进宫向何淑妃赔罪。” 宋菀宁眼中寒意更甚,这个时辰她进宫,谁知道一会使着什么腌臜手段。 她虽不惧,倒也不想平白惹得一身麻烦。 “刘嬷嬷,你看现在是何时辰,想必母妃早已歇下,你现在让我进宫请安,岂不是扰了母妃的安宁?” “若是因为嬷嬷的鲁莽,让母妃没能好好安睡,这罪过嬷嬷担待得起吗?” “本王妃一向敬重母妃,怎么会做出此等惊扰之事,待明日天一亮,自会进宫向母妃请安。” “更深露重,嬷嬷还是早些回宫吧!” 随着她的话一句句出口,刘嬷嬷眸中的震惊就更深一分。 干瘪的嘴唇嗫嚅几番,也未吐出半个字。 宋菀宁懒得再理会这老虔婆,转身回了瑶芳院。 刘嬷嬷在身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红如猪肝,两个小宫女小心翼翼围了上来。 轻唤道:“刘嬷嬷……” 廊下的灯笼,被大风吹得摇晃不止。 刘嬷嬷狠狠一跺脚,从牙缝挤出声,“回宫。” 这事儿她定要添油加醋告何淑妃,她就不信宋菀宁还真敢跟何淑妃对着干。 说罢,便领着两名小宫女急急回了宫。 玉漱宫内,烛火摇曳,光影在雕花的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形状。 何淑妃躺在锦榻之上,手撑在额角,一脸困意,瞧见刘嬷嬷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皱着眉心问。 “人呢?” “哎!”刘嬷嬷重重叹口气,几步上前,贴着何淑妃的耳畔,将方才宋菀宁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何淑妃越听,脸色愈发阴沉,蓦地撑起身子问,“她当真这么说?” “这人,是转什么性子,欺负我景儿老实,待她明日进宫,本宫定要好好磋磨她!” —— 翌日。 天色微亮,宋菀宁刚起身,门外的小厮便来通禀,说宫里的刘嬷嬷人已在门外候着,让人赶紧出去。 白芷听完,脸上满是不悦,“小姐,这再急,也没有让人不吃早膳的道理啊。” 宋菀宁冷嗤一声,“这何淑妃,手段还是那么低劣。” “不用理她,让她等着吧。” 白芷笑嘻嘻的应道:“好勒,奴婢这就去小厨房端早膳。” 此前被顾玄景搅和一通,现在瑶芳院已经开了小厨房,每日佳肴不断,连院子的下人都滋润不少。 不多时,白芷端来一碗天山雪莲炖煮的燕窝,晶莹剔透,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香气。 刚放在宋菀宁面前,刘嬷嬷便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瞧见桌上摆的金盘玉碟的,刘婆婆心里更加气了。 她在外面等了一大早,鼻涕都冻出来,就是故意磋磨着不让人用早膳。 没成想,等了许久结果瑶芳院开起了小灶,瞧瞧这燕窝,都是精品特制。 刘嬷嬷的三角眼瞬间瞪大,语气尖锐的如铜锣般,“王妃,您怎么能这么铺张?” “你可知如今王府手头不宽裕,恕老奴直言,您这一顿早膳,都够王府上下几日的嚼用了。” “就不能省着点花?” 院外百花的芬芳飘进屋内,与燕窝的香气相互交融,那香味愈发浓郁。 宋菀宁慢条斯理地端起白瓷碗,素手轻抬,手中银勺缓慢搅拌,动作优雅从容, 她轻轻吹了吹热气,似笑非笑地看向刘嬷嬷,“看来刘嬷嬷还是没有学会规矩。” 话落,神色陡然转冷,“白芷,掌嘴!” 第一卷 第46章 嫁妆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白芷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手心竟有些微微发痒。 这老虔婆仗着是顾玄景的奶娘,何淑妃身边的老人,就没少给自家小姐下马威。 今日小姐威武,她也不能失了力道,让小姐失望。 白芷走上前一步,刘嬷嬷便惊恐地向后退一步,眼见身后退无可退,便扯着嗓子喊。 “景王妃,你可莫要胡来,我可是王爷的奶娘,自王爷呱呱落地起,就一直照料他,你要是今儿动了老奴。” “你就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王爷定不会……” 白芷懒得听她废话,手臂螺旋式的挥动几圈,蓄足了力,朝着刘嬷嬷脸上狠狠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刘嬷嬷顿时被打得眼冒金星,愣在原地。 脸上的灼烧感让她回过神来,刘嬷嬷捂着脸,干瘪的嘴唇颤抖着,“景王妃,你……” 宋菀宁神色未变,只是微微抬眸,瞥了刘嬷嬷一眼,“但愿刘嬷嬷今日能长个教训。” “这王府里,上下有别,尊卑有序,即便你是王爷的奶娘,有几分娇纵的资历。” “但在本王妃面前,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若是再有半分僭越,可不止白芷掌嘴这么简单了。” 刘嬷嬷捂住脸,张口就想反驳,又怕再挨一巴掌,那小蹄子打下来,可真是没有半分情面。 暗暗思忖几息,才不情不愿应道:“是,王妃教训的是。” 这么一闹腾,宋菀宁也没了喝燕窝的兴致,将银勺扔回碗中,站起身道:“算了。” “先进宫请安吧。” 说着就往外走,踏出门口时,又笑盈盈地回头对着刘嬷嬷道:“嬷嬷还愣着做什么,带路啊。” 整个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刘嬷嬷咬了咬牙,“是。” —— 宋菀宁随着刘嬷嬷进了宫,一路上不少宫人见了她,都赶忙垂下头。 看似温顺行礼,可嘴角却压着一抹嘲笑。 路过拐角处时,几名宫人更是围在一起,大着胆子低声私语。 刘嬷嬷走在前方带路,听到议论声,故意放慢脚步。 宋菀宁将一切都看在心里,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弧。 这些人就这点本事?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早三年前嫁入王府时,她忍受的比这更难听的都有。 也只有她们会总觉得,这种小手段能让她羞愤而死。 宋菀宁轻哂道:“刘嬷嬷是腿脚不好吗?这短短的一截宫道,倒是叫你走上了半柱香。” 刘嬷嬷肩膀抖了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人是聋子吗?别人都说的那么难听了,她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宋菀宁懒得理她,越过刘嬷嬷直接往玉漱宫里去。 正堂打扫的婢女见了她,随意地行了个礼,便通通退了出去。 连个奉茶的都没有。 宋菀宁知晓,何淑妃这是故意给她难堪,她浑然不在意,挑了个椅子坐下。 待到至午。 宫殿琉璃瓦闪耀如金鳞,池塘水波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何淑妃才从锦榻幽幽转醒,打了个哈欠,待视线清明几分。 才问,“人在外面候了多久了?” 刘嬷嬷赶忙上前伺候,将脸上的巴掌印,可劲往何淑妃跟前凑。 “王妃从一早入宫,这会快两个时辰了。” 何淑妃微微颔首,注意到刘嬷嬷的脸,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刘嬷嬷连忙跪下哭诉,“哎哟,何淑妃,你可要为老婆子做主啊,老奴也是听命办事,没成想……” 刘嬷嬷哭得老泪纵横。 何淑妃被嚷嚷得头疼,捏着眉心,前几日景王府发生的事,景儿都一一跟她说了。 这宋菀宁现在是越来越大胆,敢跟景儿叫板,还敢算计景儿,她今日可得好好打压她。 “你先起来,反正本宫今日也是要磋磨磋磨她的。” “去,把贺太医请过来。”说完,就往床榻上躺去。 —— 宋菀宁被传进寝宫内,看着宫女们忙前忙后地端着热水,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搞得在生产似的。 何淑妃半靠在床头柱,一脸虚弱不堪的样子,太医坐在床榻边,替她把了把脉,眉头一皱。 “哎呀,何淑妃,你这是脉象紊乱,气急攻心啊。” “如今,你体内气血翻涌,郁结堵塞经络,切不可在动怒啊。” 说完,又转过头,对着宋菀宁一脸正色,“景王妃,老夫虽为外人,但也是医者,还望景王妃莫要再惹得何淑妃动怒了。” “否则,天理难容啊!” 真是一顶好大的帽子扣下来,想必何淑妃一大半的月例,都拿来收买这老太医了吧。 寝宫内的婢女,纷纷附和,指责宋菀宁,“景王妃,还求你行行好,别在惹何淑妃动怒了。” “咱们主子这身子,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是啊,你每次来,都将何淑妃气个毛病出来,你怎么忍心啊。” 何淑妃闻言,还装模作样的拿出手帕,掩着嘴角咳嗽两声。 “这嗓子干痒,快去给本宫倒杯茶水过来。” 宫婢懂事地退下,明白这是主子有话要单独谈了。 宫婢退下,何淑妃缓了缓神色,做出一副慈母之态,“听说你前些日子,跟景儿吵架了。” “不是母妃说你,你贵为正妻,既嫁入王府,当有辅佐王爷之心,王府的荣辱,那便是你的荣辱。” “你还签订什么协议,闹得如此见外,岂不是故意惹人笑话?” “你看看,母妃为了你们这事,气得心病都犯了。” 宋菀宁双眸一颤,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合着演了这么大一出戏,还是为了找她要钱啊。 这给她灌输思想的手段,还真是没有变过。 宋菀宁微微挑眉,神色从容却透着一股子冷意。 “母妃,虽说夫妻同心,可这上京之中,何曾听闻哪家高门大户,需要妻子用嫁妆来扶持府邸的?” “或者说,王爷的其他兄弟,也需要他们的王妃拿嫁妆维持吗?” 何淑妃一噎。 眸光闪了闪,沉声说道:“你近日是越发不像话!母妃好言相劝,你还不听。” “如今连送给玉兰的礼物,都弄虚作假,你安得什么心啊你。” “这事儿,你没话说了吧!” 第一卷 第47章 救命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连送给小姑子的礼物都作假,送不起就别送,丢人现眼。” 宋菀宁盯了何淑妃一眼。 语气淡淡,“随母妃怎么说,不过当初王爷在收回印信时,就与我签了协议,现在要反悔,可以啊。” “我去找父皇评理。” “你!”何淑妃张嘴就要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这事真闹大,那指定是不占理的。 景儿也真糊涂! 何淑妃话锋一转。 “太后寿辰在即,此乃宫中盛事,本宫知你一向聪慧,你这几日就留在玉漱宫抄写佛教祈福吧。” 说完,刘嬷嬷会意从案上抱来几本厚厚的佛经,“那就有劳景王妃了。” 宋菀宁看也不看。 “母妃,儿媳知晓抄写佛经为太后祈福是莫大的荣幸。” “只是,儿媳自幼在边关长大,你也曾说我字迹潦草,习性粗野,心浮气躁,如此心意不诚,只怕反而惹怒了佛祖。” 宋菀宁顿了顿,接道:“依儿媳之见,柳妹妹就很合适。” “你曾夸她字迹娟秀,性子温婉,心思细腻,由她来抄写,在合适不过了。” 何淑妃脸上都快挤出水来,一个还未正式过门的,抄什么抄。 “宋菀宁,你三番两次违抗本宫的命令,你今日不抄也得抄!” 话音一落,屋外走进几名膀大腰圆的婆子。 “本宫知晓你会些武艺,但你今日敢在我玉漱宫动手试试。” “本宫就不信,今日还惩治不了你了。”何淑妃冷哼一声,用力拂了拂袖袍,重新坐回锦榻。 刘婆婆将佛经扔在地上,眼神示意几个婆子上前,将宋菀宁押着跪下抄写。 肩上传来的束缚感,令宋菀宁下意识地扭动双肩,伸手就想反抗。 手伸一半,又赶忙放下。 何淑妃说的有几分道理,她现在动手,直接坐实她的罪名。 但是想让她在这乖乖抄写,那也不可能,她小时候被父亲惩罚时,可装过抽羊癫疯。 这演起来,是人是鬼都得被她掐两下! 犹豫间,寝宫外响起女子阵阵讥笑声,“哎哟,本宫就知道何淑妃这里热闹,还真赶上了。” “啧啧啧,不得了啊。” 苏贵妃一脚踏进寝宫,身后还跟着小福安,见了她还纯真的眨眨眼。 然后拉着苏贵妃问,“母妃,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苏贵妃装作一脸惊讶,“哎哟,这话可得问问何淑妃了。” “何淑妃,你这是……”苏贵妃摇摇头,咂咂舌,“瞧着像审讯犯人呢?” 宋菀宁挣脱开婆子的束缚,行了个礼,“见过苏贵妃。” 苏贵妃恍然大悟,“哎哟,原来是景王妃啊,本宫还以为何淑妃那么大阵仗,是惩治什么犯人呢。” 何淑妃一脸阴沉,狠狠盯着门口的一群宫婢。 这玉漱宫的人是没长手吗,怎么还让苏贵妃进来了。 瞧见何淑妃还在愣着,苏贵妃双眸一挑,语气稍沉,“何淑妃,你见了本宫,是不是该行礼?” “你在宫里二十多年了,怎么还没你这个儿媳懂规矩啊。” 何淑妃噎住。 一口怨气憋回喉咙,滑下锦榻,敷衍地行礼个礼,也不知这苏贵妃今日吃错什么药了。 平日两人针锋相对,也没见苏贵妃跑她院子找茬的。 “行了。”苏贵妃满意地点点头,抬眸看向宋菀宁,正色道:“你,跟本宫走。” 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何淑妃跟上两步。 满脸不悦,“苏贵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贵妃牵着福安的手一顿,缓缓侧首看向何淑妃,眸色有几分不屑。 “此前念着何淑妃有几分乐子,本宫就不与你细细计较。” “但你若是再用这种口气跟本宫说话,本宫的巴掌,定会亲自赏在你的脸上。” 犀利的目光,看得何淑妃呼吸都滞了几瞬。 她险些忘了,眼前这个女人,便是连皇后都要给几分薄面的。 无妨,等她景儿登上帝位,她第一个就处置了这苏贵妃! 压下心口怒意,何淑妃微微颔首应道:“苏贵妃说的是。” 宋菀宁小心翼翼跟在苏贵妃身后,也不敢多问,就朝她的宫殿走去。 小福安挣脱苏贵妃的手,去牵宋菀宁,“笨蛋美人,你怎么不说话呀。” 宋菀宁:“……” 她敢说吗。 苏贵妃走在前方,微微停下脚步,回眸瞥了一眼她,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好歹也是个王妃,将门之后,怎么软弱成这样,跟个软柿子似的,几个婆子就能将你拿捏了?” 宋菀宁听着她的话,脸上一红,微微低下头,“何淑妃到底是长辈,我若动手便是犯下大不敬之罪。” “如此一来,事态严重至休妻的境地,那些嫁妆我自是无法带走。” “而且在外人眼中,我也只会被视作没有教养之人,将军府也会遭人诟病。” 苏贵妃听完,神色稍缓,眼中反倒多了几分赞许。 她对宋菀宁的身世,并非一无所知,宋菀宁的母亲生下她,便香消玉殒,宋将军亦未曾续弦,毅然奔赴边关。 偌大的将军府,也就剩一些管家婆子在打理着,连个替她做主的人都没有。 宋菀宁这么些年,怎么吃亏的,她倒是看在眼里,偏偏有些家事,她也不好出面。 这小女儿家的心事,只怕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好似一朵在繁华世间,独自飘摇的花,风雨中无人呵护,只能倔强地挺立。 想到这,苏贵妃有些心疼起来。 冷哼一声,“倒是个知进退的,日后若是遇到这种事,大可以让人来通知本宫。” “这后宫里,便是皇后也得给本宫几分面子,记住了吗?” 她的话沉稳有力,宋菀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感觉眼眶蓄起了泪花,心里像是被日光照晒,暖洋洋的。 宋菀宁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有些哽咽,“是,多谢贵妃娘娘厚爱。” “娘娘今日大恩,宋菀宁定当铭记在心。” 苏贵妃摆摆手,“行了,随本宫去凉亭坐坐。” “是。”宋菀宁静静跟在苏贵妃身后,绕过曲折连廊,走进一处凉亭。 苏贵妃拉着她一块儿坐下,然后对着宫人吩咐,“去将本宫珍藏的西湖龙井取来。” 宫人低着头,嗫嚅道:“苏贵妃,上次的西湖龙井茶叶好像没有了。” 苏贵妃柳眉一竖,“怎么会没有呢,定是你们冒冒失失,放错了位置,还得本宫亲自去找不成?” 说完,苏贵妃就站起身,对着宋菀宁道:“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本宫亲自去找找。” 宋菀宁起身恭敬应道:“是。” 苏贵妃临走时,还不忘将正围着她转圈圈的福安公主一并拖走。 瞬间整个凉亭,就剩她孤零零的一人…… 第一卷 第48章 助攻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满脸疑惑,环顾着四周。 一两片落叶,飘落在湖面,漾起微微涟漪,树上的鸟儿成群结队飞走,只剩干枯的树枝晃悠。 更显凄凉了…… 宋菀宁泄气地坐回石凳上,双手撑在石桌上,托着双腮,看向远处。 也不知苏贵妃是何意,她方才出手帮了她,总不能是刁难她吧。 静坐一会,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宋菀宁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语气中是按耐不住的欢快,“苏贵妃,你来……” “哟,景王嫂,这么巧,你也在啊。”低沉的嗓音响起,顾曜缨脊背挺直地站在台阶下。 一袭墨色锦袍上,更衬得他身姿修长,脸上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宋菀宁刚刚涌起的欣喜,瞬间如泡沫破灭,她笑容僵在脸上,有些不知所措所措。 还不如回去抄写佛经。 察觉到她的不悦,顾曜缨几步跨上台阶,站在她面前。 边柔声轻哄,边伸手去帮她撩起耳旁的碎发,“你觉得是我安排的?” 宋菀宁退后一步,冷瞥他的手指一眼。 语气疏冷,“难道不是吗?” 顾曜缨眸色似有些受伤,顿顿地收回手,“不是。” “有宫人来通禀,说凉亭有人在等我,我到了才发现是你。” 宋菀宁一怔,不是他,那是? 她环顾四周,恰好在不远处的树后,发现一方绛红色衣角…… 一排排冬青树后,几方人影耸动。 苏贵妃猫着身子,一点点拨开冬青树的树杈,想看个仔细。 福安在一旁转来转去,余光瞥见苏贵妃露出的衣角,赶忙捡起来,抱在怀里。 “母妃,母妃,你的衣角,被发现啦。” 苏贵妃眸光一震,“坏了!” 凉亭内。 三人围坐在石桌旁,气氛格外尴尬。 宫人送来茶叶,奉上热茶,便恭敬地退出凉亭。 苏贵妃清咳一声,对着顾曜缨问,“缨儿,你怎么跑来了?” 顾曜缨双眸一挑。 “母妃,我路过的。” 苏贵妃满意地点点头,眼神露出"不愧是我儿子"的赞扬。 随即又问宋菀宁,“本宫方才想起,景王妃还未用午膳吧?” “正好……” “咕咕咕咕”这不说还好,一提起,肚子便叫了起来,宋菀宁连忙站起身应道:“是。” “正好时辰不早,我就先退下了。”说完,不待苏贵妃回应,赶忙行个礼,匆匆退下。 瞧见宋菀宁的背影走到小径,苏贵妃才收回视线。 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自己儿子定定地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眸光闪烁星辉。 那是她这个母妃都从未见过的专注,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唯有那女子的背影,成了他眼中唯一的风景。 “行了行了。”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苏贵妃沉着脸问,“说说吧。” 顾曜缨收回视线。 抿着笑道:“说什么,母妃不都知晓了吗?” 苏贵妃霍地起身,凤目微凛,“你还真是敢啊!” “觊觎兄嫂,此乃大逆不道,你这传出去,让人怎么看?” “这宫廷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哪怕是空穴来风,也能掀起惊涛骇浪。” 顾曜缨桀然一笑。 “所以,这不就有劳母妃多上上心了,待阿宁和离了,不就光明正大了。” 苏贵妃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阿宁阿宁,现在就唤得这么亲热。 抖了抖肩膀,话音一转,“你有喜欢的女子,是好事,母妃也替你开心,可是这身份,毕竟有碍。” “母妃是怕你陷进去,最后落得一场空,这和离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顾曜缨站起身,眼神坚定自信。 向苏贵妃躬身一礼后朗声道:“母妃,儿臣知晓你是为了我好,但儿臣既然钟情于她,便不会改变。” “儿臣并非冲动之人,此事儿臣定会妥善处理,不会招惹非议,也不会让这情愫成为祸端。” “儿臣有信心,既能护她周全,又能顾全大局。” 苏贵妃听完,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即便本宫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她是十分清楚的,比起他孤独终老,还不如帮着抢个媳妇来得好。 “自己行事小心,你也莫要三天两头去打扰她,女子名节尤为重要。” 顾曜缨低着头,伸手点了点鼻梁,“母妃说的是。” —— 宋菀宁刚走出皇宫,正好瞧见白芷站在马车旁,耷拉着脑袋。 玉兰公主身穿绛红色宫装,一脸盛气凌人地站在她面前,尖细的指尖戳在白芷脑门上。 宋菀宁顿时升起一丝愠怒,快步上前,一把攥起玉兰公主的手腕用力拉下,低怒道: “玉兰公主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必为难我的婢女?” 玉兰公主抽回手,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哪敢啊,你可是我的王嫂。” “听说又攀上了苏贵妃那高枝儿,我可得罪不起。” “不过景王嫂也真是的~”玉兰公主故意拖长尾音,眼中满是嘲讽。 “你不舍得送真的夜明珠就别送,非要用一颗假珠子,博得个大方的好名声,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笑话。” “你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吗,还是觉得本公主好糊弄?你这点小小的伎俩,就想得到我王兄得宠爱,别天真了。” 说着,玉兰公主踱步到宋菀宁的面前,微微仰起头,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宋菀宁轻嗤一声,毫不畏惧迎上她的目光。 随着她一步步的逼近,玉兰公主眸色愈发慌乱,脚步虚浮地连连后退。 这宋菀宁是不要脸的吗? 宫里都传成这样了,还不赶快灰溜溜地逃走,还敢这么看着她! 宋菀宁冷笑一声,“这夜明珠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说了,我不是你随意欺凌的软柿子,咱们走着瞧!” 说完,便转身踏上马车,白芷见状,赶忙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马车驶远,玉兰公主才缓过神来,狠狠一跺脚,“该死的宋菀宁!” 宫人忙不迭地上前哄着。 “玉兰公主。” “玉兰公主消消气。” 马车内,白芷开口问,“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宋菀宁桀然一笑,“我吓吓她的,保管她这几夜都睡不好。”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宋菀宁一下马车,便瞧见门口站立着,一抹玄色的身影。 一脸笃定的神情。 宋菀宁无奈地叹口气,又来一个…… 第一卷 第49章 让座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刚踩上台阶,顾玄景便梗了梗脖子,沉声道: “宋菀宁,今日母妃说的,你都记下来了吗?” “切!”宋菀宁懒得搭理,绕过顾玄景直接踏进门口。 顾玄景怔愣一瞬。 这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难道母妃没有好好教育她? 顾玄景连忙转身,大喊道:“宋菀宁,你什么态度!” “宋菀宁,本王在跟你说话。” 见她没有要停步的意思,顾玄景赶忙提步跟上,“宋菀宁!你……” 眼见她已经走到门前,他伸手就想攥宋菀宁衣角,谁知她飞快地跑进屋内,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 雕花的木门在他面前,狠狠关上,震得四周都似有了回音。 顾玄景呆若木鸡,立在原地,脸上满是错愕,他这是吃了结结实实一个闭门羹? “宋菀宁,你真是……不可理喻!” —— 东方晨曦,晕出几分薄光。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宋菀宁起了个大早,白芷捧来凤仪朝华锦袍,一脸兴奋地围着她转。 “小姐,这身衣袍可太适合你了,再配上奴婢这双巧手,保管让人看了挪不开眼。” 宋菀宁微微颔首,“今日可是太后的寿宴,简单些便好。” 白芷笑嘻嘻应道:“小姐放心,奴婢自有分寸。” 说完,就将宋菀宁摁在铜镜前,替她精心打扮。 两人走到门口,宋菀宁还未来得及踏上马车,正好看见顾玄景拥着柳月兮出门。 顾玄景见了她,先是一愣,而后别开脸,不悦地说道:“宋菀宁,今日兮儿与我一同乘坐。” “你换一辆马车吧!” 宋菀宁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指尖挪到太阳穴的位置,轻点两下。 柳月兮面露愠色,从顾玄景怀里抽出,走到马车旁,翻了翻白眼。 “宋菀宁,你身子向来强健,又不似我这般柔弱,这马车里的软座,对你来说可有可无。” “你又何必非要与我争这个高下?” 顾玄景趁机附和,“兮儿说的没错,她自小身子娇弱,受不了一丝颠簸。” “宋菀宁,你是王妃,理应大度一点,何必争着这么个东西不放。” 宋菀宁越看这男人,越觉得他失了智。 轻笑一声,“王爷说的很好,所以依我看,还是我与你的兮儿一辆马车吧。” 说着便踏上车辕,掀帘钻进马车。 身子钻了一半,又退出来,回眸看着柳月兮憋得红白交接的脸问。 “哦,柳姑娘,不介意吧?” 柳月兮咬牙切齿,从牙缝憋出两个字,“自然。” —— 马车缓慢地朝着皇宫行驶,不多时,便停在皇宫门前。 “小姐,我们到了。” “嗯。”宋菀宁淡淡应了一声,一脸满足地起身,走下马车。 今日宫内宫外尤为热闹,朱红的大门敞开,门前的广场上,朝臣们相互寒暄,或整理衣冠。 女眷们穿着绫罗绸缎,戴着精美的珠宝首饰,相互牵着手,低头交谈。 宋菀宁松缓松缓肩胛,“走吧。” 身后柳月兮一脸阴沉,颤颤巍巍地从马车上走下,一双眸子,恶狠狠瞪着宋菀宁远去的背影。 怎么会有人,坐个马车都这么没有规矩! 她低下头,心疼地拍了拍被压得乱糟糟的裙摆,那可是她最宝贝的一件衣衫。 柳月兮小声嘀咕一句,“真是个没有教养的野蛮女子,待会看你怎么收场。” 宫门两侧,站着一排排侍卫和宫人。 宋菀宁走上前。 宫人见了她,眼睛瞟了瞟,恭敬地行礼,“景王妃,请随奴婢前往女眷处暂歇。” 说着便在前方引路。 宋菀宁对于方才小宫人的举动,浑然不在意,反正她早就是个名人了。 宫人将她带到歇息处,便退了出去,此时殿内已经聚集许多与她同辈的女子。 她粗略地看了一眼,有其他皇子的正妃,有郡主,有的她也不认识。 反正每个人都带着皇家光环。 众人见了她,也只是惊看一眼,便又继续攀谈。 她寻了把椅子坐下,不多时柳月兮也踏了进来,见了她,装模作样的喊道:“菀宁姐姐,你来得真早。” 这话一出,众人停止交谈,纷纷回过头来看她。 有的惊讶于她妆容的改变,有的是听闻了这几日宫里的传言,有几分好奇。 人群中,走出一名身着繁复紫色宫装的女子,阴阳怪气道:“原来是景王妃啊,还真没认出来呢。” 宋菀宁认得她,是五皇子的正妃,宣王妃,据说五皇子当初很受父皇器重。 后来因她加入,顾玄景渐渐入了圣眼,所以宣王妃对她不满,也是应当的。 宣王妃见她不说话,脸上更加得意,嗓门陡然拔高,“景王妃,这宫里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说你送给玉兰公主的礼物是假的。” “这事儿,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别你今儿个连送给太后的寿礼,也是假的吧?” 话音一落,周围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几个女眷也跟着哄笑起来,那笑声真如夜枭啼叫般刺耳。 一个年轻的郡主,也跟着附和,“就是。” “景王妃,你要是没这本事,就别硬装了,可别让太后娘娘也跟着受骗,那罪过可就大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嘲讽声,讥笑声交织在一起,铺天盖地朝宋菀宁袭来。 宋菀宁微微抬眸,双眸冷冷地扫过那些跟着起哄的人,划过柳月兮,最后停在宣王妃身上。 “今日是太后寿宴,我不愿用这些小事惊扰她老人家,闹得难堪。” “人云亦云,不知是非黑白,便跟着瞎起哄,与那愚蠢的鹦鹉,有何区别?” 宣王妃闻言,脸色瞬间涨红。 正欲开口反击,尖锐的话刚到嘴边,屋外一道尖细的嗓音喊道:“太后驾到。” 宣王妃嘴唇抿了抿,将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赶忙理了理衣袍站好,与众人一起行礼。 “太后吉祥。” 慈懿太后一脸亲和地走进正殿,笑道:“快起来吧。” “方才哀家在门口,就听见你们吵吵嚷嚷的,还是年轻好啊,有活力。” 慈懿太后边说,边向一旁的嬷嬷看去,嬷嬷连连笑着附和,“瞧您说的,太后您啊,也正风华着呢。” 第一卷 第50章 困难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话虽虚假,但胜在好听,慈懿太后笑得和蔼,在嬷嬷的搀扶下,坐上凤椅。 一旁的司礼监,朗声喊道:“太后圣寿,众女眷按位份,长幼依次奉贺礼,敬贺词。” 宋菀宁捧上事先早已备好的锦盒,然而,就在她握住锦盒的瞬间。 心中猛然一紧。 方才拾起盒身的瞬间,她隐隐感觉到,盒子里面有碎玉碰撞声。 那是她精心挑选的玉镯,价值不菲,这盒子在入宫门前,都需要宫人一一核查。 所以有人趁机,故意甩碎了她的玉镯…… 宋菀宁猛地抬眸看向柳月兮,只见她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宋菀宁瞬间惊醒,原来她的手段在这儿,好一招声东击西,不愧是前世能当皇后的人。 她强制镇定下来,手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这众目睽睽之下,她还能怎么办? 去重新换贺礼,自然是来不及了。 前面祝贺词的人,在一个个减少。 一旁柳月兮嘴角勾着笑,满脸看好戏的姿态。 冷汗从额头渗出,宋菀宁缓闭双眸,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待她再次睁眼时,眸色瞬息明亮。 宋菀宁不动声色地将碎玉镯子,收进袖口…… 片刻。 司礼监开始唱诺,“请景王妃敬献贺礼。” 宋菀宁回眸,冷冷看了柳月兮一眼,便双手捧起起锦盒,走上前。 “太后圣德,耀若繁星,辉比日月,孙媳贺皇祖母福如沧海,寿与天齐。” 慈懿太后笑意盈盈,“好好,你这孩子有心了,这贺词说得甚合哀家心意。” 司礼监接过宋菀宁手里的锦盒,一打开傻眼了,这让他怎么报礼? 宋菀宁瞧出司礼监的为难之色,开口道:“公公照实报,无妨。” 司礼监嘴角微微抽动,清了清嗓子,“景王妃,特献一捧瑞米。” 随着司礼监的话落,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有的女眷交头接耳,掩嘴轻笑,“你们说,这景王妃莫不是中邪了?” “竟然送来一捧米,难不成抠搜得连个像样礼物,都不愿意送?” “依我看,那送给玉兰公主的夜明珠还真是假的呢。” 宣王妃先是愣了一瞬,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哟,景王妃,你这贺礼,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你这一捧米,是想让皇祖母亲自下厨做饭吗?” 这话一出,众人又跟着哄笑起来。 柳月兮掩着嘴偷笑,这个时候,她根本不需要动嘴皮子,只要静静地看戏便好。 到底是武将之女,她只要稍微使点计谋,就够她宋菀宁喝一壶了。 跟她斗,还嫩着呢。 慈懿太后微微皱眉,看着宋菀宁的眼神,很是不解,她不清楚宋菀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慈懿太后毕竟涵养极深,脸上虽不喜,也并未出言斥责。 只是静静地看着宋菀宁,等着她的解释。 宋菀宁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地双手提起裙摆,跪在慈懿太后面前,一脸诚恳。 “皇祖母心怀天下,乃我朝女子表率,孙媳听闻,此前受灾之地,情况危急。” “是皇祖母献出良计妙方,方解百姓于倒悬,这一捧米,正是来自那片曾受灾严重的土地。” 宋菀宁微微停顿,抬起头,敬佩地看着慈懿太后,“如今,那里已重现生机,百姓安居乐业,皆因皇祖母的智谋。” “其气魄不输于世间任何男子,百姓们对皇祖母感恩戴德,视若神明。” “孙媳送上这捧米,是想让皇祖母知晓,您的福泽如同这米一般,滋养着百姓,每一粒都是他们对您的敬爱。” “孙媳代灾区百姓献上祝贺,愿太后福寿安康,永受世人敬仰!”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说完,宋菀宁缓缓俯身,额头触地,行了一个极为虔诚的大礼。 殿内的众人莫名被这一句句的话震慑,连宣王妃也鬼使神差地,跟着跪在宋菀宁后面行礼。 重复着她的话,“愿太后福寿安康,永受世人敬仰!” 柳月兮头脑发懵,还未待她回神,人就被拉着跪了下去,这都是什么事? 怎么看起来,像是让宋菀宁出了风头? 慈懿太后倚着凤椅,眼眶泛红,嘴角却渐渐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那是一种被理解,被尊崇后的愉悦,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些运用智慧与谋略的时刻。 慈懿太后接过嬷嬷递上的手绢,轻拭掉泪珠,“哀家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难得你这般用心。” “大家都别跪着了,起来吧。” 说罢,示意身旁的嬷嬷,将宋菀宁搀扶起来。 宋菀宁起身,理了理衣摆。 头上,慈懿太后一脸亲和地招呼她,“你这孩子,心思细腻,懂哀家过往。” “哀家今日甚是欣慰,当重赏于你。” 说完又对司礼监道:“记南海珍珠十串,苏杭顶级丝绸二十匹,御制金簪一对。” 柳月兮未从上一波震惊中回过神,又陷入下一波震惊。 赏赐什么? 这么大手笔,玉兰公主从小到大都没有得过两样,宋菀宁凭什么得这么多啊? 越想越气。 宋菀宁惊了一瞬。 天地良心,她可没想到太后娘娘会这么大手笔的赏赐她。 不过算起来,她也不算撒谎,身上那个装着米的祈福包,便是她路过灾地时求的。 这么一看,也算是护了她吧。 宋菀宁再次恭敬地跪地,磕头谢恩,“谢太后娘娘的赏赐。” 慈懿太后摆摆手,“好了,午宴也快到了,去宴厅吧。” 说罢,一群人跟着慈懿太后出了门,宋菀宁走在最后,与柳月兮并行。 瞧见她手里握着的锦盒,宋菀宁才想起,方才被她一通耽搁,柳月兮的贺礼都还未来得及送出去。 真是让人伤心啊。 察觉到一道悲悯的视线,柳月兮眸中瞬息燃起怒火,恶狠狠地瞪着宋菀宁。 那可是她费了好大心思准备的,就想着在太后面前露露脸,没想到反倒让宋菀宁出了这么大个风头。 "哼,宋菀宁,你别高兴的太早。”柳月兮低低地喊道,将锦盒往袖口拢了拢,便扬长而去。 宋菀宁悠悠叹出一口气,真是伤脑筋,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怎么戴得完啊。 宴厅的位置在中和殿,此时男眷也齐齐向中和殿走去。 顾玄景刚迈入殿内坐下,一旁的官员便凑了上来,向他贺道。 “景王您可真是好福气啊,娶了个贤良的好王妃。” 见顾玄景不解,官员继续道: 第一卷 第51章 幼稚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方才内子说,景王妃向太后贺寿,得了不少赏赐,这整个后宫啊,独独她才有这待遇呢。” 顾玄景听完,眸色一颤,“当真?” 官员应:“自是如此。” 顾玄景眉头微蹙,眸光略显复杂,宋菀宁她当真有这本事? 低眸思忖间,一袭华丽的裙摆映入眼帘,裙摆之下,是一双精致的蹙金绣鞋。 鞋面上展翅欲飞的凤凰,与裙摆上的牡丹相互交映,贵气十足。 顾玄景缓抬眼眸,只见宋菀宁款款而来,身姿仿若柳摇花笑。 他这才注意到,宋菀宁今日秀发高挽,妆似牡丹盛绽,眼尾一抹嫣红铅华,更添几分妩媚。 顾玄景一时微微失神,他从未想过,那个被他忽视的女子,竟能有如此惊艳的一面。 脑海中原本准备替母妃斥责的思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悸动,搅得一片混乱。 宋菀宁不知他作何想,只知他们现在的身份绑在一起,只能不情不愿地隔着一些距离,在他旁边坐下。 察觉到她的疏冷,顾玄景斜睨她一眼,“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怎么着你了。” 宋菀宁揶揄他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顾玄景吃了一瘪,沉默不语。 此时,宴会厅内丝竹之声悠悠响起,一群身着粉色舞衣的舞姬们,轻盈地步入殿中,翩翩起舞。 待一曲毕,司礼监朗声喊:“太后圣寿,吉时已至,众臣工,命妇起身行礼。” 宋菀宁正想起身,却不知鞋履何时踩到裙角,慌乱间,她身形猛地趔趄,向前栽去。 刹那间,一只男子的手臂,快速伸向她腰间,意图稳住她。 宋菀宁瞬间警醒,连忙稳住身形,冷冷地拂开顾玄景伸来的手。 眼中满是嫌弃,“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我自己能站稳。” 她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他的援手,对她是一种亵渎。 脉络毕现的手,僵在半空中,顾玄景俊逸的脸上隐隐浮出愠色。 低吼道:“宋菀宁,你!” 宋菀宁冷嗤一声,“王爷不对我吼,是不会说话吗?” 听着她的话,顾玄景顿时噎住,像是被人突然摁住了喉咙似的,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宋菀宁说得好像也没错,他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唯独对着她时,胸腔总是莫名燃着怒火。 好像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满意。 高台上,文德帝正与慈懿太后说着话,两人不知说到什么,文德帝蓦地抬眸望向宋菀宁,眼神中满是赞赏。 待贺寿结束,司礼监高喊,“佳肴已呈,圣恩共享,众宾请落座,举箸开席!” 宋菀宁坐下,理了理裙摆,等她抬眸时,碗里已经放了一片牛肉。 顾玄景快速地收回筷子,将脸转向一边,看似目不斜视,实则在用余光偷偷留意着宋菀宁的反应。 “本王记得你爱吃这个,你尝尝。”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讨好,又有不想被看穿的傲娇。 宋菀宁神色淡然,利落地拾起银箸,将碗里的牛肉夹起,丢进骨碟里。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犹豫。 然后像个无事人一般,从银盘夹起另外的牛肉,塞进嘴里。 顾玄景见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宋菀宁,你……” 他刚想开口怒斥,又想起宋菀宁之前的那句话,到嘴边的怒吼,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 “哼!”顾玄景冷哼一声,伸手将宋菀宁面前的牛肉全倒在自己碗里。 银盘一空,宋菀宁冷瞥他一眼,“幼稚。” 而此时,坐在后排的柳月兮将两人的言行,全看在眼里。 她顿时气得俏脸涨红,双眸死死盯着宋菀宁的背影,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穿出几个洞来。 景哥哥居然给那个贱人夹菜,我的景哥哥怎么可以对她如此温柔,那本该都是她的。 柳月兮喘着粗气,双手缓缓摸上小腹,心里的嫉妒才稍微平息一些。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宋菀宁就没法跟她争! 而对席间,顾曜缨慵懒地倚在案几上,一脸漫不经心,眼神却紧紧锁在对面,清冷决绝的女子身上。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眸中熠熠生辉,那是一种藏不住的欣喜。 尤其看到她将顾玄景夹的牛肉,扔进骨碟时,那眸子里的光芒最甚。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苍劲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杯壁。 清脆的声音,隔着筵道传来,宋菀宁一抬眸,正好撞进一双深邃缱绻的眸子。 男子俊美无俦的脸,仿若精心细琢的美,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顾曜缨嘴角噙着笑,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倾慕。 宋菀宁咀嚼的速度渐渐放缓,她微微别过脸,躲开那灼人的目光,真是吃个饭都不安生。 午宴结束,女眷都被安排去畅戏阁听戏,戏台上的水袖飞舞,唱腔婉转。 不知不觉间,日头偏移,宋菀宁觉得有些憋闷,便悄然起身出去走走。 畅戏阁有五层,最顶层是半蔽之境,凭栏俯瞰,整个皇宫的景色一览无遗。 还未踏上顶阁,一阵尖锐的嘲笑声传来,是玉兰公主的声音。 “哼,她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区区一捧米,就让你们忘了,她连送给本公主的夜明珠都是假的。” “你们这般崇拜,真是可笑至极。” 宋菀宁静静地听着,掩藏在袖口下的指尖,却用力攥紧。 她本不想这个时候站出来,可这玉兰公主,压根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愈发蹬鼻子上脸。 宋菀宁松开手,正准备上前,须臾,一个软糯又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你还要不要脸了,又吃又拿,还要在背后嚼舌根,也不怕烂了舌头。” 福安双手叉腰,微微扬起头,一脸怒气地站在玉兰公主面前。 她虽比玉兰公主矮上两个头,不过那气势倒是十足。 玉兰公主最讨厌的便是这福安,明明大家都是公主,这福安的生母本来还是个小嫔妃。 结果母妃死得早,便养在了苏贵妃名下,从此以后就变成了最受宠的公主。 玉兰公主轻哼一声,“我说的有错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依我看福安妹妹还是离她远点,免得将那身小家子气也学上了。” 第一卷 第52章 划痕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福安眉头一蹙,神色满是不悦,“笨蛋美人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送皇祖母那一捧米的深意,岂是你能知晓的?” “连皇祖母都赏赐了,你还在这搬弄是非,你是在展现你的眼皮子浅吗。” “你!”玉兰公主脸色涨红,噎了一瞬,不情不愿地应道:“好,不说这一捧米的事。” “那这假夜明珠,我可没冤枉她吧。” 周围的贵女们也纷纷附和,“是啊,这事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她若不是心虚,为何又不出来解释?” 几人一言一语,福安气得两腮鼓鼓,“你们……” 柳月兮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好戏,眼见局势一边倒,心里别提多乐意。 只要把这事儿给坐实了,再过些日子,谁还管真真假假,传言一出,她宋菀宁就是抠搜,假大方。 想到她以后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柳月兮忍不住地掩嘴窃喜。 眼眸随意地一瞥,正好瞧见一抹亮色,优雅地踏进阁楼,眸中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宋菀宁抬步朝着玉兰公主走去。 福安见了她,连忙回身拉她的手,一张小脸焦急得不行,“笨蛋美人,你快告诉她们。” 宋菀宁将福安拉到身后,轻蔑地看向玉兰公主,绕着她缓慢踱步。 “此前,我一直不愿出面解释,是因为不想用这种腌臜事,扰了太后的寿宴。” “也盼你能懂点事,知适可而止。却不曾想,你以为我是怕了你。” “今日你我便对质一番,你说我送你的夜明珠是假的……”宋菀宁渐渐顿住脚步,忽地偏头看向玉兰公主。 眸色变得凌厉,冷着声问,“那东西呢?” 突如其来的强势冷光,让玉兰公主的身子微微一颤,恐惧之色悄然浸入眸中。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扬起下巴说,“哼,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东西我正好带在身上呢!” 说着,便从袖口摸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那锦盒以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玉兰公主缓缓打开锦盒,在众人面前一一展示,神色得意道: “大家都看看,这便是我的好王嫂,送我的夜明珠。” 众人寻着视线望去,只见锦盒里,安安稳稳放着一颗珠子。 那珠子乍一看,圆润光滑,却透着一股不自然的光泽,那光呆滞黯淡,像是蒙上一层灰雾。 即便众人未曾拥有,但有的也有幸见过,知晓真正的夜明珠发出的光,流转灵动,仿佛蕴藏着星河。 有人发出感叹,“还真是假的啊。” 玉兰公主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她将锦盒递在宋菀宁面前,眼中满是挑衅。 “景王嫂,东西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菀宁将险些抵在她鼻尖上的锦盒接过,神色自若地取出珠子,在指腹摩挲。 珠身光滑,没有一丝划痕,很显然不是她的那颗。 外祖父赠予她时,她爱不释手,以至于有些细微的磕磕碰碰。 宋菀宁微微颔首,语调轻缓,“这颗珠子,的确是假的。” 话落,众人一片哗然。 有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声音嗡嗡作响。 那些原本就对宋菀宁有偏见的人,更是满脸得意,像是抓住了她不得了的把柄。 尤其玉兰公主,嘴角的弧度都快要咧到天上似的。 福安一愣,几步上前,双手攥着宋菀宁的衣角,小声说道:“笨蛋美人,你在说什么呀。” 角落的柳月兮见状,赶忙走到人群中"好心"劝和。 “呀,想必宋姐姐也是被奸人所骗,不小心才送了玉兰公主假的夜明珠。” “姐姐定不是故意的,对吧?”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瞥了宋菀宁一眼。 玉兰公主仿佛接受到什么信息一般,立马放柔姿态。 话音一转,腔调带着惋惜。 “王嫂,你也真是的,我本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王嫂的心意,我自当是领的。” “可你竟不承认,还妄图狡辩,这才是让我寒心呐。” 众人见状,纷纷附和劝言,“是啊,景王妃,东西都在这里,你就认了吧。” “知错能改,玉兰公主也不会为难你的,大家都是皇亲国戚,何必闹得那么难堪呢。” 宋菀宁眉眼微挑,柳月兮看似在帮她说话,实则是想将利用众人,这件事牢牢地扣在她身上。 倒也是有脑子的。 还未待她回应,身后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都聚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文德帝携元襄皇后,一同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婢。 众人皆是一惊,反应过来,齐齐屈膝行礼,“陛下,娘娘万福。” “都起来吧。”文德帝视线一一划过众人,沉声问,“方才朕在三楼都听见了,吵什么呢。” 众人都悄然抬眼互瞟,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陛下这意思,显然是在说打扰到慈懿太后听戏。 尤其是玉兰公主,做梦也没想到,这怎么还把父皇惊动了。 见人都沉默着不出声,文德帝语气稍冷,“朕在问话,哑巴了吗。” 一向不怕文德帝的福安,也被这威严的语气,惊了一瞬,直往宋菀宁身后缩。 宋菀宁默了一瞬,走上前将手中的夜明珠呈上。 “父皇,请看。” 文德帝淡瞥一眼,便挪开视线,“近日你送玉兰这夜明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朕也有所耳闻。”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宋菀宁犹豫几息,才开口,“这颗夜明珠的确是假的,但……不是儿媳送给玉兰公主的那颗。” 听到这话,玉兰公主心口猛然一紧,连忙站出来,厉声喊道:“宋菀……” “王嫂,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是我故意陷害你吗?” 文德帝不悦地看向玉兰公主,方才就是她声音最大,吵得太后都不得安宁。 察觉到文德帝的视线,玉兰公主瞬息消了怒气,“王嫂,你说这颗不是你送的,你有什么证据?” 宋菀宁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或许玉兰公主并没有注意到,真的那颗,被我不小心摔了一下,表面有细微的划痕。” 第一卷 第53章 布局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玉兰公主双眸猛地睁圆。 什么? 真的夜明珠有细微划痕,这件事她的确没有注意到。 玉兰公主镇定下来,接道:“王嫂说,真的夜明珠有划痕,这些不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又怎么证明呢。” 文德帝闻言,赞同地点点头,“玉兰公主说的不无道理,朕也想知道,你如何证明。” 宋菀宁双手交叠在身前,行上一礼,“父皇,待到夜宴结束,儿媳定当将整个事情,向父皇说个明白。” “也好还儿媳一个清白。” 文德帝皱眉,龙脸有些不悦,“为何不能现在说清楚?” 要知道他整日都忙着国事,若不是慈懿太后今日向他赞许宋菀宁几句,这种小事,他见多了,压根就懒得搭理。 宋菀宁一脸歉意,“父皇,今日是皇祖母的寿辰,此乃大喜之至,阖宫同庆,万民共贺。” “若此时,因为儿媳这点小事,搅乱寿宴氛围,无疑是大不敬之罪,儿媳万不敢为,还望父皇明鉴。” 文德帝听完她的话,原本微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双眸闪过一丝赞赏。 难怪连太后都向他夸赞,倒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文德帝微微颔首,语气威严,“此事,朕准了。” “待夜宴结束,你若是真被冤枉,朕绝不袒护,定当还你一个公道。” 说完,还冷瞥了玉兰公主一眼。 玉兰公主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原本嫣红的面容,瞬息变得煞白。 她手不自自觉地攥紧衣角,心底的恐惧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难不成宋菀宁真的有法子? 她不敢直视文德帝的眼睛,眼神闪躲,朝柳月兮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看到柳月兮轻轻点了点头,才放下心来,也是,她都藏得那般隐蔽,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行了,都散了吧。”文德帝吩咐一声,随即朝宋菀宁身后看去,“还躲着不出来呢?” 元襄皇后在一旁笑吟吟道:“许是方才陛下的龙威,吓着福安了。” 福安双手攥着宋菀宁的衣角,从她身后探出一个小头,眨巴眨巴眼睛,“父皇……” “你这孩子,不许调皮,知道吗。”文德帝伸手,揉了揉福安的头,便带着元襄皇后下了阁楼。 众人也跟在身后纷纷散去,玉兰公主走在最末,路过宋菀宁身旁时,还小声讥笑道: “装模作样,待到夜宴结束,看你怎么收场。” 宋菀宁静静地站在身后,看着一群人走远,直到听不见声响,才蹲下身子。 双手握在福安的肩头,一脸正色问。 “你九皇兄在哪?” 她方才见玉兰公主那神色,更加确定,她将夜明珠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她把时辰拖到夜宴结束,不仅是为了太后寿辰,更是因为这会儿惊动宫中禁军去搜查,势必找不出什么东西。 要想找到真的夜明珠,必须不动声色,她在这宫里没有可以调遣的宫人。 只能找顾曜缨相助了。 福安听完,似懂非懂地眨眨眼,九哥怎么知道笨蛋美人会去找他的? 还叮嘱她,不要带错了位置的。 她哪有那么笨啊。 福安撅撅嘴,拉着宋菀宁的手,一蹦一跳地往阁楼下走,“笨蛋美人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一动一静,朝着另一处的阁楼走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阁楼前,福安伸手指了指,“诺,九哥他在里面等你。” “我就不陪你进去了,九哥说小孩子不能进去,否则会掉光牙齿的。” “我可不想变成没牙的老太太呀。” 宋菀宁拧眉。 难道顾曜缨知晓她要来? —— 宋菀宁踏入阁楼。 一盏高县的琉璃灯映入眼帘,角落里还摆放着几尊青铜古兽香炉。 炉中青烟飘散。 长案后,俊美的男子斜斜地靠着椅背,手里摆弄着一柄折扇,扇面绘制着红梅傲雪。 缭绕的青烟,巧妙地遮住他的面容,薄雾下,男子英挺的轮廓若隐若现。 听见声响,他抬头,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 见宋菀宁走近,他利落地收起折扇,站起身来,嘴角勾着一抹浅笑。 “景王嫂今日前来,倒是让这阁楼都增辉不少。” 宋菀宁停在长案前,抬眸问,“你知道我要来?” 顾曜缨直视着她,眉眼缱绻。 半晌,才缓缓道: “不知,只是做了几种预想,便在这里等着,碰碰运气。” “瞧,这不运气挺好的?”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宋菀宁有些不敢看他,敛眸垂首,“那你也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她等了一会,头顶才响起淡淡的回应,“嗯。” “那……” “为何不敢看我?”顾曜缨打断她的话,“你此前答应了我什么,还记得吗。” 宋菀宁抬眸,正好瞥见一双幽幽的深邃眸子。 四目相对间。 顾曜缨缓缓俯身,修长的双手,轻柔捧起她的脸颊,与她鼻尖相抵。 她今日应是敷了玫瑰凝露,双颊剔透晶莹,日光倾洒下,肌肤更显轻薄娇嫩,恰似晚霞栖于面。 玫瑰的馥郁香气在她颈侧萦绕,似有若无,让他心神一动。 顾曜缨轻嗅着那股甜香,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却带着几分委屈。 “骗子。” “你午宴时,就没看我。” 带着清冽酒香的气息洒在她的唇上,他与她的呼吸缠绵交织,近在毫厘之间。 斜阳暖照,微风轻拂,丝丝缕缕的缱绻光影在阁楼悄然蔓延。 宋菀宁低垂眼眸,长睫轻轻颤动,在如玉的脸上,投下羞赧又慌乱的颤影。 她双手抵上顾曜缨的胸膛,别过脸,拉开一些距离。 她应当直接与顾曜缨说个明白的,即便是和离了,也不会再入皇家。 但瞧他一脸深情缱绻的模样,几次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 见她檀口微张,一脸犹犹豫豫,顾曜缨嘴角慢慢收了笑。 眸光沉了沉,倏地弯指轻敲在她紧蹙的眉心,轻笑道:“逗你的。” 顾曜缨松开她,往窗边走去,他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色,才微微回眸。 不紧不慢道: “说说看,你找我,是否与我想到的一样。” 第一卷 第54章 就抱一下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点点头,走到窗边,与他并排站立,将接下来的计划一一告诉他。 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在窗前站立的两道身影后,投下长长阴影。 宋菀宁望着窗外,顾曜缨望着她。 女子朱唇轻启,话语如涓涓细流,他神色专注,安静地聆听。 随着女子的话落,顾曜缨双眸微挑,眼神露出一丝惊艳,“看来,我们倒是想的一样。” “放心,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会在身后替你安排好。” 宋菀宁很想忽略掉,那道专注看她的视线,但想了想,不合适。 她转过身,抬眸望着顾曜缨,抿了抿唇道:“谢谢。” “那……我就先走了。” 她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不等她回身,顾曜缨已经从后方倾身抱住了她。 他挺拔的脊背弓着,双臂紧紧圈在她腰间,因弧度过大而垂下的墨发,落在她的颈侧。 “就抱一会儿,可以吗?” 他的语气带着丝丝哀求,在宋菀宁耳边低低响起。 她心口一软。 原本搭在顾曜缨手上,正欲用力掰开他的一双玉手,瞬间没了力气。 宋菀宁眼中闪过不忍,渐渐松开手,“嗯。” 察觉到手上的力度松开,顾曜缨轻轻蹭了蹭宋菀宁的耳尖。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薄唇悄然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窗外茂密的大树枝头里,藏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福安双手攀着树枝,嘟着嘴,眼睛睁得大大,一眨不眨地探着头往窗户里瞧。 冷夜静静蹲在身后,眉头微皱。 瞧见屋内两道相拥的身影,连忙伸手轻轻捂住福安的眼睛。 “小孩子不能在看下去了。”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可福安却不依不饶,挣扎着小手,嘟囔道:“我就再看一下下嘛。” 冷夜无奈地摇摇头,正欲松开手,却发现屋内俊美的男子猛然回头。 那双深邃的眸子,凌冽如霜。 比他还冷得可怕。 冷夜抖了抖双肩,忙不迭地抱着福安跃下枝头。 —— 夜色渐深,夜宴厅的大殿内,辉煌的灯火依旧闪烁,但丝竹之声已渐渐平息。 夜宴结束,众臣散去,宋菀宁被传到了皇后中宫。 一踏入殿內,便瞧见文德帝坐在主座上,慢悠悠地品茶。 旁边是元襄皇后,下面还坐着苏贵妃与何淑妃,以及其他嫔妃。 玉兰公主则站在下方,一脸傲气。 宋菀宁走上前,一一行礼,待行到何淑妃面前时,她一张脸难堪地都要挤出水来。 想发怒,又不敢。 还是磋磨得不够,现在都大着胆子闹到陛下面前了。 文德帝放下茶盏,瞥了宋菀宁一眼,“说吧,白日里的事,作何打算。” 宋菀宁琢磨了一下。 道:“父皇,儿媳有个法子,可以找出真正的夜明珠在哪。” 见文德帝眼神示意,宋菀宁从袖口掏出一个绿色小瓷瓶,众人面前展示。 道:““我手里的东西,名为寻光粉,这个东西是以一种极为罕见的灵蝶翅膀,研磨而成。” “只要将寻光粉洒下,它们便会受到真正的夜明珠吸引。” “即便夜明珠被埋藏在地下,这些寻光粉也会像有生命力一样,纷纷朝着夜明珠之处所聚集。” “可谓是,无所遁形啊。” 她尾音拖着长长的腔调,听得玉兰公主心尖尖都在颤。 什么玩意?这种东西,她怎么没有听宋菀宁提起过啊。 玉兰公主一脸错愕,又听宋菀宁悠悠道:“这东西原本是我外祖父怕我粗心大意,弄丢了。” “去特意寻来的,没想到今日还派上用场了。” 元襄皇后听完,觉得不可思议。 “这东西,当真有那么神奇?” 苏贵妃打着哈欠,一脸困意,嗔道:“这有什么?” “早些年,臣妾便听闻西域有一神镜,无论何物,只要被它照过,便能永保初时之态。” “不管过上多少年,岁月亦无法侵蚀半分。” 说着,看着何淑妃,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若是人照了呀,便可永葆青春,或许还能变得更加貌美呢。” 何淑妃正担惊受怕着,听着阴阳怪气的话,没好气地回瞥了一眼。 净添堵。 这珠子玉兰公主原本就做好了打算,担忧着若是搜宫,定无处可藏。 所以两人一顿商议,将真的夜明珠放在了她的玉漱宫。 这要是被找出来,她怎么向陛下解释? 何淑妃越想越着急,没好气地瞥了玉兰公主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思来想去,她猛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刘嬷嬷,两人眼神一顿交流。 刘嬷嬷便悄然隐退了身形,只要将真的夜明珠带出皇宫,不就得了。 总不能还追出皇宫吧。 这么想着,刘嬷嬷脚步生快地朝着玉漱宫跑去。 宋菀宁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便知事情正按照她预想中的走,接下来就看顾曜缨了。 文德帝微微颔首。 “那快把这寻光粉洒出来吧,正好朕也想看看这神奇之物。” 这话一出,宫内的众人都按耐不住惊奇,唯有何淑妃与玉兰公主,脸色略显惨白。 宋菀宁默了默道:父皇,还得等。” “等什么?”文德帝语气有些不耐,他从下午便等,等到这会儿还让等,真当他很闲? 帝王之怒,宋菀宁也撑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又编了句话,“等……一阵风。” 文德帝捏着眉心,一脸疲惫。 “罢了,朕就在这儿等等。” —— 夜色深沉地笼罩皇宫,亥时的钟声,穿过雕梁画栋,越过重重宫门,抵达中宫。 “咚——” 一声,两声,三声…… 文德帝彻底失去耐心,“景王妃,方才的几阵风里,是没有你喜欢的吗。” 话落,元襄皇后与几位嫔妃也渐渐浮出愠色,今日为了给太后过寿宴,大家都一早起来梳妆打扮。 白日里又跪来跪去,熬到这个时候,众人都疲惫得不行,不免嘴里开始嘀咕两句。 宋菀宁:“……” 见她不出声,玉兰公主更加料定,她就是在装神弄鬼,什么寻光粉,这种鬼话也信。 “景王嫂,我知道你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但是你也不用把大家戏耍吧!” 第一卷 第55章 真相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此前我便说了,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在乎,你口口声声喊冤枉,还非要拉着父皇给你还清白。” “要我说,你那瓶子里,压根就没什么寻光粉,不过就是你编造的幌子。” 何淑妃听完,连忙转过头指责宋菀宁,“你近日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做事总是没个分寸。” 话音一转,阴阳怪气道:“仗着有人撑腰,连我这个做母妃的,都不放在眼里。” 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苏贵妃一眼,收回视线又开始斥责。 “眼下你闹成这样,还不快跟父皇认个错,今日的事便就此了了吧。” 苏贵妃翻了个白眼,“你急了?” “陛下都没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闭嘴。” 文德帝单手撑在额角,瞥了苏贵妃一眼,便明白何淑妃说有人给宋菀宁撑腰,指的是谁了。 压下愠怒,文德帝轻阖双眼,中指与大指捏着两侧太阳穴,缓解疲劳。 “景王妃,朕再给你一炷香的时辰。” “是,父皇。”宋菀宁无奈垂首应道,眼下她只能盼着顾曜缨快点。 谁料下一瞬,玉兰公主蓦地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绿色瓷瓶。 宋菀宁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一空,再抬眸时,瓷瓶已然被玉兰公主握在手里,高高举在空中轻晃。 “父皇,这瓶子里压根什么都没有!” “王嫂她分明就是在戏耍您。” 说完,便将瓷瓶盖揭开,用力朝下倒了倒,什么都没有。 站在身后的一群嫔妃,傻了眼,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我就说哪有什么寻光粉,还真是编的。” “戏耍咱们便罢了,便陛下都着了道,真是太大胆,缺少教养。” 元襄皇后看向苏贵妃,苏贵妃看向宋菀宁,忍不住嘴角抽抽。 死丫头,你在玩什么呀。 也不跟她通个口信,这让她还怎么偏帮啊。 宋菀宁垂眸,不敢回看苏贵妃,早知道就随便装点脂粉进去,能拖一时算一时了。 文德帝重重地叹口气,缓缓起身,龙袍的衣角随之轻晃。 他伸出食指,在空中轻点,“景王妃啊,景王妃……” 今日太后才向他夸赞了宋菀宁,他亦念着宋将军的情分,想着多帮衬一些。 没成想,居然还被戏耍了一道。 “罢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日后景王妃谨记,莫要再被虚荣蒙蔽心智,做出此等行径之事。” “否则,朕绝不轻饶!” 文德帝说完,抬步便要离开,宋菀宁心思一沉,忙不迭跟了上去,拦在文德帝前面。 “父皇,请留步。” 与此同时,殿外也响起一道男子清亮的声音,“父皇,请留步。”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宋菀宁循声望去,只见顾曜缨嘴角噙着笑走来。 他身姿颀长,步伐迈得极大,墨色锦袍上的银纹随之摆动,似蕴藏着云水涧的万千气象般。 顾曜缨路过她身旁时,目光不着痕迹地朝她轻轻扫了一眼,便快速划开。 只是这一眼,便让宋菀宁觉得无比心安,揪紧的心绪,渐渐舒缓下来。 顾曜缨走上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见过父皇。” 文德帝有些意外。 “缨儿,你怎么来了。” 顾曜缨扫视殿內一圈,自顾自地拖了把椅子,大剌剌坐下。 “父皇,你也坐。” 文德帝瞥了他一眼,眼神却无半分责备,重新坐回主座后问,“说吧,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顾曜缨眸色一挑,“父皇,这你可冤枉儿臣了。” “这景王嫂的事,闹得宫里沸沸扬扬的,儿臣也略有耳闻。” “巧就巧在,方才儿臣出宫散步,正好抓到一名狗狗祟祟的婆子,于是儿臣便随口盘问了几句,没想到啊……” “没想到……” 顾曜缨这话吊足了胃口,殿內的众人都竖起耳朵,听得仔细,谁知他说了一半又停下。 元襄皇后及几名嫔妃,听得心里抓心挠肝,脖子都伸长了。 唯独何淑妃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一会儿理理袖口,一会儿动动肩膀。 这九皇子,当真是和尚头上抓虱子,闲得慌,他瑞泽宫那么大,还不够散步吗,非要出宫散。 玉兰公主直直地看向何淑妃,眉心微蹙,一脸茫然,母妃这是怎么了? 这事跟她们又没关系,这九皇子摆明了就是在这儿帮着宋菀宁转移视线罢了。 她倒要看看,宋菀宁今晚能玩出什么花样。 气氛一时尴尬,苏贵妃不耐烦地冷瞥一眼顾曜缨,“没想到什么啊?” “打什么哑迷,赶紧说。” “母妃别急。”顾曜缨桀然一笑,“算了,这事儿臣说不明白,还是把那婆子带上来吧。” “不过在此之前,有个东西,儿臣觉得还是先还给景王嫂的好。” 说完,顾曜缨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黑檀锦盒,双手举在空中。 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盒盖上,缓缓地,盒盖被一点点推开。 随着盒盖的开启,一抹璀璨的光华瞬间从盒内倾泻而出,一颗圆润饱满的夜明珠静静地躺在锦盒之中。 即使是没有见过的人,也会一眼认定,这便是真正的夜明珠。 “哇~” “哇!” “这便是真正的夜明珠,果然是宝物。” 几名嫔妃忍不住惊声尖叫,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便是最受宠的苏贵妃也未曾拥有。 文德帝粗略一眼,问,“珠身可有细微划痕?” 顾曜缨闻言,伸指拨动一圈,“回父皇,有。” 说完,文德帝猛然瞥向玉兰公主,沉声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玉兰公主双眼瞪大,满脸不可置信,她明明将夜明珠藏在母妃的寝宫,顾曜缨又是怎么寻到的? 婆子,母妃? 玉兰公主倏地抬眸望向何淑妃,只见她惨白着一张脸,眼神躲躲闪闪。 她猛然惊醒,难怪方才母妃听到婆子时,就坐立难安,定是两人又一顿眼神交流,擅自做主了。 “朕在问你话,玉兰公主!” 头上响起帝王威严的低喊声,玉兰公主身子忍不住地颤了颤。 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褪去了所有神色,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角。 “回……回父皇的话……” “这事,这事……” 玉兰公主嘴唇微微颤抖,张了又合,脑海一个念头猛地窜出。 第一卷 第56章 狡辩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玉兰公主梗了梗脖子,镇定自若道:“这件事,儿臣也不知情。” “许是宫里的婢女婆子,手脚不干净,偷偷替换了。” 顾曜缨轻嗤一声,利落地收起锦盒,走到宋菀宁面前,将锦盒递给她。 他微微低着头,语气轻柔,“这等贵重之物,即是景王嫂自己喜爱的,便好生收着。” “何苦要送人呢,送出去了也未必能讨得好,反倒平白惹来一身非议,实在不值。” “往后,王嫂可莫要再这般傻气了。” 宋菀宁双手紧紧握着锦盒,眼眶氤氲起水雾,属于她的东西,都在一点点拿回来。 她抬眸,目光诚挚地望向顾曜缨,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 察觉到两人挨得过近,宋菀宁赶忙后退一步,客气道:“多谢九皇子警醒,日后定不会再如此糊涂。” “咳咳!”苏贵妃察觉到自己儿子的语气,心中一紧,忍不住出声提醒。 幸好顾曜缨平日也没个正形,众人也未发觉什么不妥。 真是老母亲,操碎心。 顾曜缨收回视线,对着外面的墨荇吩咐,“去,把那婆子带进来。” 片刻,刘嬷嬷被墨荇提溜着一路拖了进来,丢在正殿中。 众人瞧来瞧去,觉得这身形有几分熟悉,。 身后嫔妃中,有人出声惊叫,“这不是何淑妃身边的刘嬷嬷吗?” 几位嫔妃探着头的瞧了几眼,肯定道:“没错,就是何淑妃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嘘嘘弱弱地跪在地下,她早被这场面,吓破了胆,只能低着头,时不时地用眼睛去瞟何淑妃。 就在方才,她得了何淑妃的眼神示意,便连忙跑回玉漱宫去取夜明珠。 结果刚跑出宫门,就遇上了九皇子盘问,她好说歹说,这九皇子就硬说她偷窃,还让人搜身。 这一查,正好将怀里的夜明珠给抓个正着。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眼下都不知该如何收场。 元襄皇后一脸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嬷嬷,你快说说,夜明珠怎么又在你那里。” 苏贵妃冷笑一声。 “皇后还看不出来吗,这分明就是在自导自演罢了。” “是吧,何淑妃?” 何淑妃眼神躲闪,“臣妾……臣妾也不知……” “行了!”’文德帝瞪了何淑妃一眼,一脸怒意。 而后转头,对着地下跪着刘嬷嬷喝道:“愣着干什么,等着朕让人给你上刑吗!” “你若敢有半句虚言,朕立马砍了你的脑袋!” 帝王大怒,刘嬷忍不住身子颤了颤,倒三角的眼里满是惊恐。 张着嘴,眼神瞥向玉兰公主,嗫嚅道:“是……” 玉兰公主瞪着眼,恨不得在这老婆子身上,灼出几个洞来。 她的计划原本就是万无一失,都怪母妃与这老婆子自作主张,才弄到这局面。 这要是被发现,父皇定会对她心生厌恶。 玉兰公主站出来,怒喝道:“定是你这老婆子,见钱眼开,偷换了真的夜明珠!” “父皇。”玉兰公主转身对着文德帝解释道:“定是这老婆子趁儿臣不注意,偷偷换掉。” “方才又在外面听了寻光粉的事,心里一慌,便想着带出宫藏起来。” 文德帝目光幽幽。 “朕没问你,让她自己说。” 玉兰公主一噎,她生怕这老婆子说些对她不利的话,只能趁着低头应的功夫,继续瞪刘嬷嬷一眼。 她眼眸里的警告意味甚浓,刘嬷嬷打了个寒颤,又瞥向何淑妃,发现她神色自若地看向别处。 两位主子的意思很明显,这是打算让她承认自己盗窃了。 刘嬷嬷面色惨白,一屁股瘫跪在地上。 身上藏青色的棉布衣衫,此刻皱巴巴地裹在她发福的身躯上。 她跪正身子,额头一下下扣在地上,“陛下,这个夜明珠,是老婆子心生喜欢,鬼迷心窍才偷窃的啊。” “陛下,您向来圣明,还望陛下念在老奴在宫中伺候多年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老奴再也不敢了……” 刘嬷嬷的声音带着绝望哭腔,老泪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流淌,身子也如风中残烛般不停颤抖。 到底是跟了自己几十年的人,何淑妃有些不忍,出言道:“陛下,说起来,还是臣妾管教不严。” “依臣妾看,不如罚一年的俸禄,打二十板子,也顺带给宫里的奴才警个醒。” 玉兰公主虽然对这老婆子不满,但到底也是母妃的知心人,还是出言劝道:“是啊,父皇。” “这东西虽贵重,但如今找回来了,儿臣也不想再过多追究了。” “母妃的提议,既然能威慑后宫,又能体现父皇的宽宏大量,如此甚好。” 元襄皇后是个性子软的,见着刘嬷嬷这么扯着嗓子哭,忍不住也帮着求情。 “陛下,玉兰公主说的有几分道理,依臣妾看,就如此吧,今日也闹到这会儿,您也累了。” 身后的几名嫔妃虽未出言,但是也默默地点着头附和。 何淑妃见到这场面,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还好她赌赢了。 这元襄皇后耳根子软,最见不得这种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的事。 现在连她都出言,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玉兰公主微微扬着头,挑衅地看了一眼宋菀宁,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 还好这刘嬷嬷,也不算太蠢。 稍后她就找个借口,将夜明珠从宋菀宁手里要回来,此事也算给了她一个小小教训,便作罢了。 文德帝一直沉默着不出声。 听见大家都在帮着求情,他也不好真的惩罚过重。 但这件事,到底是对宋菀宁造成了伤害。 他抬眸,看向同样沉默的宋菀宁,“这件事,景王妃怎么说?” 宋菀宁握紧手里的锦盒,浅笑一声,“父皇,儿媳只有一个问题要问问这刘嬷嬷。” 说着踱步到刘嬷嬷面前。 沉声问,“你说这东西是你心生贪恋偷窃的,那么假的夜明珠,你又从何处得来的?” 这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躁动。 众人这才醒悟,刘嬷嬷一个整天在宫里伺候的人,上哪里去找假的夜明珠啊。 况且,那颗夜明珠,虽是假的,但是要做到如此相似,定是需要将萤石磨成粉,再用特殊的工艺打造。 第一卷 第57章 收回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这一来一回,不说耽搁的日子,便是成本花费也不少,刘嬷嬷又何必这么折腾。 听着众人一言一语的猜测,刘嬷嬷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她哪里知道玉兰公主怎么弄来的。 这个惹祸精公主,拿着一个宝贝就往何淑妃寝宫里藏,还说这次一定要给宋菀宁一个教训。 结果人没训着,反倒害得自己撘进来,一把老骨头还要跪在着殿中被审问。 要她说,最好是景王妃查出来,这事跟她没关系,她在宫里伺候得好好的,摊上这事,倒霉死了。 刘嬷嬷嘴唇张着,一脸紧张看向玉兰公主,“这这这……” 玉兰公主见到刘嬷嬷这德行,脸色彻底绷不住,生怕事情闹下去。 硬着头皮道:“景王嫂,关于你的传言,那些都是一个误会,是皇妹不分青红皂白,辱了你的名声。” “在此,向你致表歉意。”说着,便对宋菀宁微微欠身。 “但说到底,这夜明珠是我的,这件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父皇,不如就此作罢吧。” 何淑妃回过神,赶忙附和,“是是,陛下,待明日臣妾就将这事,宣布出去,还景王妃一个清白。” 宋菀宁轻哂一声。 将锦盒举在玉兰公主面前,不紧不慢地转动,正色道:“此前这夜明珠是你的,不过以后不会是了。” 说完,转过头对着文德帝道。 “父皇,刘嬷嬷答不上来没关系,这假夜明珠所用的萤石粉,整个上京也就只有三家。” “只需要将店主请来,一一审问,知晓那人是何时找他定制,便知这幕后主使了。” 众人闻言,一阵恍然大悟。 压着声说,“对啊,这东西出现在宫里,定是跟宫里的有关。” “怪不得连太后,今日都说这景王妃心思细腻呢。” 玉兰公主心口猛然震动,身子如同遭雷击一般僵硬。 她脚步虚浮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眸涣涣,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事儿,只要将人请来审问,就算是她的宫婢出面,只要查上出宫时表,也能对上时辰。 她怎么没想到,反而被宋菀宁钻了空子,难怪她那么有恃无恐。 元襄皇后及一众嫔妃看到这儿,再加上玉兰公主的异样,也猜到个大概。 没想到事情居然闹这么大个反转,有几人都不禁捂嘴窃笑。 一群嫔妃叽叽喳喳吵闹,文德帝只觉得耳边仿若有无数的蚊虫在飞。 “行了!”文德帝冷瞥着身后的一群嫔妃,“吵得朕耳根子都在疼!” 说完,又回过头看着玉兰公主。 “玉兰公主,莫要挑战朕的耐心!” 帝王的声音低沉威严,仿佛裹挟着千年寒冰似的。 “再不认罪,休怪朕不念亲情!” 玉兰公主倏地回过神,“扑通”一声,双膝跪在文德帝面前。 娇嫩的脸上,瞬息落下眼泪,抽噎道:“父皇……儿臣,儿臣就是同王嫂开个玩笑,没成想……” “哪曾想,惹出这般大的祸端,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噗嗤~”苏贵妃捏着一方绣着牡丹的手帕,掩着嘴嗤笑一声。 “此前,臣妾还以为是何淑妃自导自演,没成想是玉兰公主啊。” “哎哟,闹了这么大一出好戏,真是看得本宫瞌睡都醒了。” 说着,苏贵妃打了个哈欠。 顾曜缨坐在一旁,讨好地奉上茶盏,“母妃,喝茶。” 接过茶盏,苏贵妃浅抿一口,讥笑道:“还是我们缨儿省心啊。” “何淑妃,这么多年,也真是难为你了。” 何淑妃捏着拳头,脸色憋着一阵红一阵白,这苏贵妃,真是哪里都有她。 文德帝阴沉着一张脸。 “朕赐你玉兰的封号,是盼你似含章之玉,品行高洁,亦如淡雅玉兰,姿态雍容。,为皇室争光。” “可你倒好,利用皇嫂赠予你的夜明珠做文章,使出这等卑劣下作手段,你真是让朕失望至极!” 闻言,玉兰公主匍匐在地的身子颤了颤,父皇这话的意思,是要收回她的封号? 她越想,脸色越白。 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尊严,踉跄跪到文德帝脚边,伸手去抓他的龙袍。 明黄的龙袍被她紧紧攥在手中,皱褶渐生。 玉兰公主边哭,边仰头焦急道: “父皇,儿臣真的只是跟王嫂开个玩笑,绝不是想陷害她的。” “父皇,儿臣当真知错了,儿臣愿自罚禁闭寝宫,思过半年。” “其间定当每日抄写《女诫》《圣经》,还有还有……还有月例减半。” “求父皇不要收回我的封号。” 玉兰公主边说,便朝着何淑妃投去求助的眼神。 何淑妃瞪了宋菀宁一眼,便起身上前,双膝跪在玉兰公主身旁,“陛下,这件事,是臣妾的失职。” “说到底,玉兰她年纪尚小,指不定是听了哪个宫婢的挑唆,才做出此等行径。” “陛下,你宽宏大量,就饶了玉兰这一回吧,臣妾愿抄经诵佛,为她积福赎罪啊。” 何淑妃边说,边回头对着宋菀宁使眼色。 宋菀宁眸色一挑,假装没有看见,低着头摆弄手里的锦盒。 撤回公主封号,可是一件大事,其间或许会引发朝堂动荡与民间的诸多猜测。 她还没有自信到,文德帝会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替她出头,剥夺掉玉兰的封号。 不过是她们自己吓自己罢了。 文德帝稍稍迟疑一下。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后宫也常有,但若是要剥夺公主封号,难免引得群臣猜忌。 说出去,影响的还是皇室颜面。 但这件事,总得有个让人满意的交代。 文德帝抬眸,看向宋菀宁,缓声问道:“景王妃,你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呢。” 宋菀宁垂首,轻声应道:“父皇乃是天子,天子之令如天命,儿媳自当全听父皇吩咐。” “只是,此事细细想来,皆因儿媳送了玉兰公主那颗夜明珠而起,才生出这等祸端。” “既然如此,儿媳便想,能否收回这颗夜明珠,也好让此事有个了结。” “莫要因它再起纷争,扰了后宫安宁。” 她一脸淡然,毫无怨怼之色地说着,文德帝微微挑眉,眼中浮现出一丝讶异。 第一卷 第58章 搓磨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寻常女子若是经历此等事,必是又哭又闹,宣泄自己的委屈,搅得众人不得安宁。 可宋菀宁却进退有度,言行举止,皆合乎礼节,倒是真显世家风范。 “朕准了。” 文德帝站起身,冷瞥了跪在地上的玉兰公主一眼。 “玉兰,此次朕念你年幼无知,暂不收回你的封号,但日后若再犯,朕定不轻饶!” “从明日起,就照着你方才说的做,不可有一丝怠慢。” “听见了吗!” 玉兰公主身躯一震,忙不迭地匍匐在地,声音带着明显颤抖应道: “是,父皇,儿臣都记住了。” 文德帝说完,又想起跪在地上的刘嬷嬷。 “至于你这婆子,是非不分,满口谎言,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碍眼!” “谢陛下开恩!”刘嬷嬷不敢犹豫,赶忙跪正谢恩,脸上的五官,却皱巴巴挤成一团。 她这把老骨头,二十板子下去,不知得躺上多久啊。 都怪这刁蛮公主! 文德帝视线,最后落在宋菀宁身上。 “至于你,朕明日便让内务府,给你送一副赤金镶宝石的头面,再赏一件珍稀白狐皮氅衣。” 宋菀宁行礼,“谢父皇赏赐。” 文德帝微微颔首,目光威严地扫视众人,“此事,朕已做出裁决,往后任何人不得在议论。” “天色已晚,众嫔妃都回宫吧。” 说着,文德帝一甩衣袖,转身出了中宫。 “是,陛下。”众人齐齐在身后行礼。 文德帝一离开,众人也跟着陆续散去,玉兰公主在宫婢的搀扶下,脚步缓慢地朝着门外挪去。 她方才整个人提心吊胆,又跪得久。 这会儿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全靠几个婢女支撑着身子。 路过宋菀宁身旁时,玉兰公主恶狠狠朝她瞪了一眼,用极地的声音说道: “少得意,等着吧。” 宋菀宁迎上她的目光,偏了偏头,淡然一笑。 看来,这玉兰公主还是不服气啊。 屋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两名黄衣侍卫走进殿內,一人一边架起刘嬷嬷的胳膊,就往外面拖去。 “哎哟,哎哟。”刘嬷嬷哀叫连连,连忙向何淑妃投去求救的眼神。 虽然二十板子少不了,不过待会趁人都走光了,何淑妃开开口,起码行刑监也会手下留情。 何淑妃一脸不耐,这都叫什么事,咬牙切齿的腹诽道:“真是的。” 说着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殿外两名侍卫利落地搬出一条长凳,将刘嬷嬷架了上去。 行刑监手持杖棍,正欲挥下,何淑妃连忙走了上去。 还未开口,身后响起女子轻哂声,“哟,何淑妃,你也来看好戏啊。” 何淑妃闭着眼,努力压着怒气,这个苏贵妃! 苏贵妃走上前,冷瞥了一眼行刑监,“愣着做什么,打啊!” “本宫就在这看着,直到二十棍打完。” “什么?”刘嬷嬷闻言,眼里刚蓄起的希望,瞬息泯灭。 这个苏贵妃,真是狗拿耗子啊。 行刑监连忙应道:“是是是!”,这淑妃跟贵妃比起来,他们还是拎得明白的。 说完,随着一声令下,仗棍起落,一下下打在刘嬷嬷身上。 “哎哟,哎哟!” 屋外响起阵阵惨叫,宋菀宁忍不住抖了抖双肩,这下子当是可以安静一段时间了。 走出宫殿,广袤无垠的墨穹如深邃渊薮,星月之光相交映。 竹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白芷迎了上来,一脸兴奋,双手捂住嘴,压着声音,“小姐,发,发财了。” “一日连着受太后与陛下的赏赐,这宫里都没几人有这待遇啊。” 宋菀宁略微思考,轻笑道:“确实是这样。” 原本,她只想着收回夜明珠,却不曾柳月兮与云兰公主一通搅和,反倒让她得了不少赏赐。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两人有说有笑,一前一后,朝着宫门外走去。 穿过回廊,俊美的男子,双手负立,静立在小径阴影处。 清冷的月光照亮他半张脸,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勾勒出他颀长完美的身形。 顾曜缨见她出来,眸色闪烁,却并未上前,只是冲她一笑。 他尽量克制着自己,在她和离前,不要成为她的困扰。 宋菀宁脚步未停,朝他微微颔首,以示今日的感激,然后径直朝着宫门走去。 白芷在身后瞧得真切,几步追上宋菀宁的脚步,在她耳旁,贼贼笑着。 “嘻嘻。” “嘻嘻嘻。” 回到景王府,宋菀宁一进院子,便瞧见顾玄景冷着一张脸,坐在石桌旁。 旁边还东倒西歪,碎裂了几个花盆。 顾玄景见了她,连忙站起身,怒喊道:“宋菀宁,你怎么那么恶毒啊。” “玉兰她才多大,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非要跟她一般见识吗,你知道剥夺封号,对她意味着什么吗?” “你这个做王嫂,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宋菀宁只当他在狗叫。 绕过顾玄景,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她被造谣,就是开玩笑的小事,玉兰公主被剥夺封号就是大事。 明明先受委屈的是她,在顾玄景眼里,反倒是她不大度了。 真是能把人恶心死。 顾玄景却不想就此罢休,眼见宋菀宁如今越发得意,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必须得好好杀杀她的锐气。 他猛地攥住宋菀宁的手腕,“宋菀宁,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你必须跟玉兰道歉!” 宋菀宁停下脚步,斜眼看向紧攥在她腕间的手一眼。 缓抬眼睑,视线落在顾玄景气急败坏的脸上,讥笑一声。 “王爷还有心思管别人?” 顾玄景蹙眉,满脸疑问:“你什么意思?” 宋菀宁秀眉微挑,勾唇浅笑。 不出意外,明日钦天监弹劾的奏折,就会呈上,到时有他好受的。 宋菀宁伸出右手,一把掐上顾玄景的腕间,用力一掐。 “给我放手!” 腕间剧烈的痛感猛地窜出,顾玄景痛得呲牙咧嘴,忙不迭地松开。 退后几步,甩了甩手腕,再抬眸时,只见宋菀宁一只脚已踏进屋内。 砰—— 雕花木门迅速掩上,顾玄景气得踹了石凳一脚,还是得让母妃再想想办法。 总让宋菀宁这么得意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翌日一早。 顾玄景便匆匆忙忙去了玉漱宫,坐在锦榻上等着。 身后的珠帘发出轻微碰撞声,何淑妃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顾玄景满脸怒容。 “母妃,你瞧瞧宋菀宁,她现在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是儿臣不好好哄她,是她现在就跟那浑身刺的刺猬似的,根本没法靠近。” “稍微不顺心,她都得狠狠抵回去,你可得想个法子好好磋磨她才行。” 何淑妃坐上锦榻,思来想去,蓦地伸出手,狠狠拍了顾玄景肩膀上。 “还磋磨什么啊磋磨!” 第一卷 第59章 云母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你个榆木脑袋,你就还看不出那丫头现在,是吃软不吃硬啊,咱们得想个法子把她的心拢回来才是。” “尽早诞下子嗣,立世子,免得她整日和我们作对。” 顾玄景听着犹豫,立宋菀宁的孩子为世子,那兮儿怎么办? “可是兮儿……” 何淑妃脸色一沉,语气不耐,“可是可是什么,谁让你整日偏帮那上不得台面的柳家丫头!” 何淑妃越想越气,冷瞥顾玄景一眼,忍不住斥责。 “狐媚子,也不知道她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勾得你脑子都没了。” “今早我才听陛下提起,说是宋将军今年要带兵回京,你若是继续这般待她,待她父兄回来,知晓她受了这般委屈,岂能善罢甘休?” 顾玄景眉头一蹙,有些不以为然。 “母妃,儿臣与宋菀宁,不过是夫妻情分淡薄了一些,又没怎么着她。” 何淑妃气得手肘撑在案几上,捏着眉心。 “不过?” “你对她的冷淡,整个王府,谁人不知?你为了那狐媚子,做的那些事,你当真母妃不知啊!” “母妃那是见宋菀宁温顺,懒得插手,你看看她现在,你还能拿捏?” 昨日的事还历历在目,那从容镇定的样子,跟以前那个贤良蠢笨的王妃,都沾不上半点关系。 顾玄景听完,微微低下头,神色略显紧张。 “那母妃,可有什么好主意?” “你说的,儿臣定当照做。” 何淑妃见他总算开了点窍,心里才算舒叹口气。 稍作思考道:“过几日我装病,让她进宫侍疾,我假意为难她,你瞅准了时机,出来帮她说话。” “护着她点儿,让她对你心生感激。” “我就不信,那丫头这样还不心动。” 顾玄景听完,眸色明亮几分,恭敬地行礼,“母妃高见,是儿臣愚钝,未曾想到这些。” “儿臣全听母妃安排,定当好好配合,日后也会与宋菀宁修好,不会让宋将军有何不满。” 何淑妃满意地一笑,“放心吧,母妃既然有法让她对你死心塌地,自然有法子让她回心转意。” “你这些日子,也记得多护着她点,这女人就没有哄不好的。” 顾玄景:“是,母妃。” 何淑妃欣慰地点点头,“时辰不早了,方才你父皇派人来传话,让你去一趟御书房,指不定是有什么肥差指派给你呢。” “快些去吧。” “是,母妃。”顾玄景滑下锦榻,微微欠身,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 —— 勤德殿是陛下文德帝专政的宫殿。 而此时御书房内,文德帝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坐在扶手椅上。 他拿起桌面钦天监弹劾的奏折,砸在顾玄景脸上。 冷瞥一眼顾玄景,嗓音浑厚带着天子威严,“景王,解释一下吧。” 顾玄景神色慌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本以为是父皇要派遣他什么肥美的差事。 谁知一到御书房,才知道是监正递了弹劾他的折子。 真是该死的,他还正准备找人去疏通一下关系。 没成想对面这速度,就跟挖好坑,等他跳似的。 “父皇,儿臣虽越过天文官的测吉,其目的只是想办得低调一些。” “近几年封地的百姓收成不好,儿臣若娶个平妃,还要大张旗鼓,浪费人力财力物力,只怕反而惹得百姓怨言。” “这才想着择近一点的日子,了结此事,谁知钦天监那边咬死不松口,儿臣这是无奈之举,这才直接命礼部着手操办。” 文德帝姿势不动,眸中泛过一丝冷意。 “哼,你口口声声为百姓,难道不知规矩礼制是国之根本?” “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肆意妄为,天下岂不大乱了!” “你这般鲁莽行事,已让朝廷威严受损,岂是你轻描淡写一句,为百姓就能了事的?” 顾玄景脸色顿时煞白。 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父皇息怒……儿臣,儿臣知错了。” 前有玉兰公主使用卑劣手段,后有景王不守朝政,知法犯法。 一对兄妹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想到此,文德帝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景王,你如今办出这种事,着实让朕失望啊。” 顾玄景恐慌抬头,连忙跪着上前两步,“父皇,儿臣并非居高自傲之人,只是这一切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文德帝冷哼一声,威严的眸子落在顾玄景身子上,“说得冠冕堂皇,即便如此,此事你也当请示朕一声。” “岂可独揽政权,你当朕是摆设吗!” 顾玄景脸上带着诚恳,焦急道:“父皇,儿臣见你整日为国事烦忧,此等小事,儿臣实在不愿惊扰父皇。” “但这一切,确实是儿臣思虑不周,枉为臣子,还请父皇将旨惩罚儿臣,儿臣绝无怨言。” 文德帝坐直身子,手肘撑在桌面,捏着眉心。 如今这还能撑起朝堂的,确实只有老四一人,若是因为这点事,便对他大肆惩罚,以后又如何立威。 边境动荡不宁,内政又不稳。 若是缨儿愿意参与朝政,又何来这等苦恼,到底亏欠他们母子良多。 “你最好祈求不会出什么乱子,否则,朕定不饶你!” 顾玄景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就提前办个婚礼,能出什么乱子。 不仅不会出乱子,他还要借此招来一场祥瑞,让父皇早日立下太子之位。 “是,儿臣谢父皇开恩。” 文德帝挥挥手,示意顾玄景退下。 —— 而此时,景王府内,则一片忙碌的景象。 柳月兮的院子已经提上了字,名为枫兮院。 这会子全府邸的下人,都忙着贴喜字,挂红绸,装点新房。 几个小厮在前庭中擦拭着桌椅,花匠修剪着花卉,角落还有几个匠人正在给屏风上新漆。 宋菀宁一脚踏进前庭,便瞧见柳月兮抽了把椅子,坐在华盖下,悠哉悠哉吃着青梅糕。 一旁的晚香则在院子来回督促,伸着食指,指指这,指指那,时不时还高呵两句。 柳月兮见了她,将青梅糕往瓷碟一扔,拍了拍手,起身踱步到宋菀宁面前。 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姐姐,我瞧着这府中的下人毛手毛脚的。” “实在担心他们弄坏了,王爷送我的云母,便来亲自督促两日,姐姐不介意吧?” 第一卷 第60章 我的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两人的矛盾早就摆在明面上,这会儿柳月兮还像个没事人,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宋菀宁着实有些佩服。 “妹妹这话说得蹊跷,你向来恪守礼仪,整日研习女德,怎么不知女子婚前一月需静心修养?” “这成婚之事,自有下人亲自操办,妹妹这般前来,难道是想坏了女德规训?” 宋菀宁字正腔圆地学着柳月兮以往话术,说完,还朝她轻瞥一眼。 “你!”柳月兮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不迭地应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 “我不过是见下人毛手毛脚,恐有差池,这才来督促两日罢了,姐姐何必这么大帽子扣我头上。” 宋菀宁耸耸肩,歪头一笑。 “我对你的事,可不感兴趣。” “只是方才妹妹提醒我了,这下人确实毛手毛脚,粗心大意,竟然将我的嫁妆抬了出来。” 宋菀宁朝着角落,正在上漆的屏风看了一眼,“倒是多谢妹妹,帮我重新上漆了。” “这颜色,我喜欢得很。” 柳月兮眸色一沉,“你的嫁妆,什么嫁妆?” 宋菀宁不理会她,对着白芷吩咐,“去,请几个人来,按照我嫁妆单上,将我的东西都搬到瑶芳院。” “顺便看看枫兮院,还有没有什么拿错的东西。” 白芷拍了拍胸脯,“小姐放心,我立马去找人去什么疯鸡院搬,绝不会遗落一件东西。” 柳月兮脸色一沉,急忙上前,伸手欲拦住白芷,“宋菀宁,你这是何意?” “这是王爷送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 宋菀宁眸色一挑。 清绝映雪的脸上,更添几分凌厉,此刻她的气场如傲立霜雪的寒梅,压得周围人大气不敢出。 “凭什么?” “凭这东西,是我宋菀宁的嫁妆,即便我用不上,放在角落发霉,你也休想用上一天!” “白芷,去找人搬!” 柳月兮怒喝一声。 “我看谁敢搬!” “宋菀宁,你这般行径,就不怕王爷回来怪罪吗!” 宋菀宁勾唇一笑,指不定顾玄景这会儿还在宫里夹着尾巴做人呢。 这时,晚香站了出来,护在柳月兮面前。 “景王妃,你莫要仗着王妃之位,就随意违抗命令,说到底,这景王府到底还是王爷做主。” “王爷既然发话,奴婢自当听从。” 宋菀宁斜睨了晚香一眼,“真是一条忠心护主的好狗。” “白芷,还记得你上次教训刘嬷嬷的那一巴掌吗?” “再来一次!” 白芷一脸兴奋,“是,小姐!” 说着,几步走到晚香面前,手臂螺旋摆动起来。 晚香见状,吓得连连后退,转身就往身后跑,边跑边回头大喊。 “你不要过来啊!” 白芷跟在后面,趁她回头之际,跳起来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晚香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晚香被扇得头重脚轻,鞋底一滑,身子重重地朝地上摔去。 白芷到底是随着宋菀宁一起长大,这手劲儿可比寻常男子都重得多。 “呜呜呜呜~”晚香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白嫩的脸上,高高肿起,几根红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柳月兮缩着身子,不服气地喊了一声,“宋菀宁,你……” “闭嘴!”宋菀宁沉声打断她的话。 还以为经历了太后跟玉兰公主之事,这柳月兮这性子能沉稳一点。 没想到,还是这么爱出风头。 众人一见这场面,吓得牙齿都在打颤,宋菀宁嫁入王府三年,性子温婉,好说话,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是,这会儿……不得了啊。 宋菀宁走到云母屏风面前,绕着屏风转了几圈,细细检查。 正在给云母屏风上漆的工匠,见状,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不是王府的下人,但是也被宋菀宁方才的场面吓得丢了魂一般。 宋菀宁食指横在鼻尖,阻挡漆的味道,对着工匠道:“工艺不错,继续。” 柳月兮脸色铁青,掩在袖袍下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那本是她花高价,派人请最好的工匠,来上的漆,没想到。 不一会儿,白芷领着几名杂役,从枫兮院搬出几件贵重的物品。 路过前庭时,还不忘将宋菀宁的嫁妆单打开,展示在柳月兮的面前。 “诺,柳小姐可瞧好了。” “这上面的嵌宝金匣,珊瑚树摆件,象牙雕花扇,金银错青铜镜,描金漆盒,点翠头面,犀角杯,青花瓷瓶……” 白芷将嫁妆单上的物品,一一念道,她每念一句,柳月兮眸子的冷意就更深一分。 还是她此前心太软,想着等上三年四年,将宋菀宁休弃出门。 没想到,她既得了太后的赏识,又得了陛下的赏赐,还有个苏贵妃撑腰。 柳月兮偷偷看了宋菀宁一眼,忍不住心里一阵酸涩。 如今的宋菀宁早已褪下朴素的衣衫,身上一袭华贵精美的锦袍,勾勒着窈窕的曲线。 妆容更是眉如柳叶,明艳动人。 难保景哥哥不会动心。 府里有个杨彩凤就够让她头疼了,现在还有个宋菀宁添堵,还不如就直接把她弄死算了。 白芷照着嫁妆单念完,也不管柳月兮有没有在听,抬脚又领人回去搬,反正休想占她家小姐一点东西。 宋菀宁不疾不徐,找了把椅子坐下,等着白芷搬完东西再走。 刚坐下,身后响起一群女人的声音。 杨彩凤领了一众姐妹走了上来,笑盈盈地给宋菀宁行了个礼,“见过景王妃。” 她们早就听见了响动,在身后偷偷躲着看柳月兮倒霉呢。 这柳月兮独自占着顾玄景的宠爱,又在府里耀武扬威的。 现在看着她吃瘪,杨采凤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宋菀宁一点也不意外她们的到来。 应了一句,“都起身吧。” 便不再理会。 柳月兮愤愤地瞪了杨彩凤一眼,真是个马屁精。 不一会儿,白芷就将枫兮院搬了大半,宋菀宁正准备抬脚走人。 身后,蓦地响起一道男子低沉的嗓音,“你们都在干什么?” 顾玄景一脚踏进前庭,便发现站着一群人,看起来好不热闹。 柳月兮看见顾玄景回来,原本满是阴霾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那股子委屈劲儿也更足了。 第一卷 第61章 台阶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她急忙提起裙摆,几步跑到顾玄景面前,一头扎进他怀里,娇嗔地哭泣。 “景哥哥,你可算回来了,姐姐她太过分了,她把你送给我的东西都搬走了。” “现在,我的枫兮院,什么都没了。” 说完,还不忘捏着个帕子角,轻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顾玄景听完,眉头紧皱。 他今日本就在御书房被父皇责骂了一通,之后想找沈云澈商讨招祥瑞的事,吃了个闭门羹。 现在兮儿又摆明了,想让他出头。身心疲惫,满心的烦闷无处排解。 见顾玄景沉默,柳月兮有些不满,也顾不上别的,从顾玄景怀里退出来。 伸手扯着他的袖子,急道:“景哥哥,你可是答应了那些东西,都是送给我的。” “怎么能任由姐姐胡来呢。” 顾玄景面色一沉。 今早母妃的话,言犹在耳。 如今沈云澈怕是也对他有所不满,他怎么可能再去对宋菀宁耍威风。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只觉得面上都有些挂不住,进退两难,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顾玄景心里越发烦躁。 就在这时,杨彩凤缓步上前。 她先是微微屈膝行礼,而后抬起头,用含情脉脉又妩媚的双眸看向顾玄景。 轻声道:“王爷在朝堂劳心劳神,必然是饿了。” “妾已命人将饭菜摆盘上桌,还请王爷先行用膳吧。” 她的语气轻柔,顾玄景紧绷的心一下子舒缓了些,他顺着杨彩凤的台阶下。 “确实如此,兮儿,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先用膳吧。” 说着,便抬步离去。 “什么?” 柳月兮怔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景哥哥居然敷衍她。 还有这个杨彩凤,一脸狐媚子相。 顾玄景刚走出两步,又想起站在一旁的宋菀宁。 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身上。 “景王妃,不如今日一起……” 不等他话说完,宋菀宁转身就走,跟他一起用膳,只怕吐出来的比吃进去的还多。 顾玄景尬住,也不再多说什么,抬步就走。 杨彩凤微笑地跟在身后。 柳月兮回过神来,场面顿时只剩她自己,景哥哥居然冷落了她。 这怎么可能呢…… 晚香见人走光了,才从角落,小心翼翼地上前,“小姐,不如咱们先回府吧……” 柳月兮狠狠瞪了她一眼。 “回什么府,你想看着那个狐狸精将景哥哥抢走吗!” “她算个什么东西,一身骚样,也能跟我比?” 只要她去多哄哄景哥哥,这个杨彩凤一辈子也休想在她头上蹦哒。 说着,就往正院跑去。 —— 膳厅内,琉璃灯罩中的烛火摇曳,光晕铺在一桌的玉盘珍馐上。 顾玄景坐在主座上,杨彩凤立身在一旁布菜。 青葱的手指似灵动的玉蝶,在菜品间穿梭,微微俯身时,领口露出的一抹雪肌若隐若现。 窈窕的身子在顾玄景面前来回晃荡,似不经意地贴近。 顾玄景目光渐渐变得炽热,原本消沉的心,泛起涟漪。 他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杨彩凤的身形,眼神多了几分灼热的情愫。 犹记得杨彩凤在他院外跳舞的情形,一袭红纱,热情似火。 身姿旋转间,那双修长的腿在红纱下,若隐若现,尤其是她猛然回眸,伸舌轻舔自己的香肩时,更是摄魂夺魄。 杨采凤盛了一碗人参汤,双手递到顾玄景面前,柔声道:“王爷,您日日为国事操劳,妾身特地吩咐厨房做了补身的汤。” “王爷还先喝口汤,润润吧。” 她的声音婉转妩媚,握在瓷碗上的双手,指尖圆润饱满,雾气缭绕中,杨彩凤的脸更显几分柔和。 顾玄景心猿意马,正欲伸手接过,一道清甜的嗓音从门外响起。 “景哥哥,兮儿来陪你用膳吧。” 柳月兮几步跑进屋内,走到顾玄景身边,自然地从杨彩凤手里接过人参汤。 用勺子慢慢搅动,散去热气,再双手递到顾玄景面前,“景哥哥,不烫了,你快尝尝。” 顾玄景心中一动。 到底是自己深爱了多年的女子,即便有些怨气,一会儿也就消散了。 顾玄景伸手接过,默了默,看向杨彩凤,“这里有新王妃就行,你也下去用膳吧。” 随着顾玄景的话响起,柳月兮同时也向杨彩凤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杨彩凤也不恼。 温柔一笑,微微屈膝行礼,“是。” 走出正院,杨彩凤渐渐停下脚步,脸上的笑意瞬息消散。 作吧作吧,还能得意多久呢? 她方才明显感觉到,王爷对她动了情的,若是柳月兮不来,难保两人不会发生点什么。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 就柳月兮这性子,再不改改,天底下哪个男人会永远无条件的宠爱一个女人呢。 柳月兮对着杨彩凤远去的背影,从鼻尖冷嗤一声。 随后在玄景身侧坐下,拿起玉箸,夹起一块儿他最爱吃的水晶猪肘,轻轻地放在他面前的白瓷碗里。 那神态,那眼神,温柔得仿佛都能掐出水来。 “景哥哥,方才都是兮儿一时气昏了头,都没过问你今日在朝堂如何。” 柳月兮垂着头,轻咬着唇瓣,“都是兮儿失职,景哥哥,你别生兮儿的气,好不好?”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愧疚,说完又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望向顾玄景。 仿佛他不答应,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顾玄景看着她清凌凌的眸子,仿若一只受伤的小鹿,心里腾起的那点怒火,早就如薄雪消融了。 他无奈地叹口气。 “本王并未生气,只是有些事,本王也该与你说说。” “今日钦天监向父皇递了弹劾的奏折,还挨了一顿责骂。” 顾玄景说到这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昏黄的烛光映在他脸上,更显冷峻。 “如今宋菀宁得了太后赏识,又有苏贵妃护着,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都莫要再与她起争执。” “那些你心心念念的东西,原本就是她的,莫要因小失大。” 说完,顾玄景握住她细白的手,意味深长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落下的掌力,缓慢,沉稳。 经顾玄景这么一提醒,柳月兮心里虽有一些不甘,但还是倏地醒悟过来。 如今的宋菀宁,不仅有钱,身边还有一群人护着,她的确不能再硬碰硬。 第一卷 第62章 尴尬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景哥哥放心,兮儿明白了,一定不会再给景哥哥添麻烦的。” 顾玄景见她如此体贴,紧蹙的眉心也渐渐舒展。 他轻抚着柳月兮的发丝,眼神温柔,“明日起,你便在待字闺中,莫要在随意走动。” “待到下月良辰,本王定当风风光光地来迎接你,在祭四方天地的高台上,接受金乌献瑞带来的福泽。” “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与本王共享着上天恩赐的荣耀。” 柳月兮眸中泪光闪烁。 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景哥哥,兮儿定会乖乖的,等着景哥哥八抬大轿迎我进门。” 顾玄景心疼地抱着她,眸色闪过一丝狠戾,“忍一时风平浪静,待日后时机成熟,本王自会有安排。” “倒时别说宋菀宁与沈云澈两人,便是整个宋府,也将灰飞烟灭。” “以解兮儿心头之恨,可好?” 柳月兮依偎在顾玄景怀里,乖巧地点头,“景哥哥,你真好。” 用完膳,顾玄景送走柳月兮,便立马回了书房。 现下沈云澈既然不愿意给他出主意,不想当他的谋士,那他大不了换人便是。 沈云澈的确有几分能耐,但是他就不信了,这偌大的上京,就不找出第二个与他比肩之人。 回到书房,屋内早已等候着一名青年,他头上戴着一顶简单的方巾。 一身洗得泛白的青色长衫,虽有补丁,却缝补得极为精细。 见到顾玄景进门,连忙起身,跪下行参拜礼。 “小生章华林见过景王。” “王爷威名远扬,今日得见,实乃小生之幸。” 他话语中,虽有奉承之意,但语气不卑不亢,眼中自有一丝文人傲气与对自身才华的自信。 顾玄景听了这话,很是受用。 慢悠悠地走到长案后坐下,他手臂撑在案上,直直地打量章华林。 此人是去年的二甲进士,但由于朝中职位饱和,这章华林便迟迟未授予官职。 瞧着这穿得粗布衣裳,便知晓家中贫困潦倒,走投无路,这才主动求上门。 章华林额头贴在手背上,目光紧紧注视着地面,眼神没有丝毫游移。 顾玄景没有叫他起身,他不敢乱动,虽是天色已至傍晚,但额上还热得渐渐沁出细汗。 他不敢乱动,只能任其汗珠滑落,浸湿衣衫。 半晌,头顶才响起沉稳的声音。 “起来吧。” 章华林如释重负,但还是维持着形象,缓缓起身,“谢景王。” 顾玄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眸中快速划过一丝赞赏之色。 没了沈云澈,还有章华林,既然沈云澈不要这个封侯拜相的机会,便怪不得他日后心狠手辣了。 顾玄景冷嗤一声。 而后抬眸望向章华林,“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能人异士,能以声控鸟,以香控蝶?” 章华林闻言,恭敬地回道:“回王爷的话,书中有记,上古有奇木,通于自然之灵,善用者可驾驭万物。” “其中便有以声之韵律,控鸟之飞,以香之惊魂,引蝶之环绕。” “不过此等奇异之人,小生虽未曾亲眼见过,但也深知多是性情古怪,孤僻离群。” 顾玄景敛眸。 他近日便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说是西城外来了一名奇异之人,不过此人性格孤僻,做事全凭喜好。 钱财不屑,美人不动摇。 着实让他头疼。 瞧见顾玄景一脸忧愁之色,章华林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他既然想投身到景王名下,自然也是做了一番功课。 章华林走上前,双手抱拳,“小生愿替景王,去城西外走一趟。” “哦?”顾玄景抬眸,眼中有些诧异,“你知晓本王心中所想?” “是。” 窗外,夜色如墨,偶尔传来几声夜枭啼叫。 微风拂过,吹着窗扇轻响,似在与室内的静谧低语交谈。 半晌,顾玄景从案几下的抽柜里,取出一大袋沉甸甸的银子,丢在长案上。 袋子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袋口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在烛光下,映出诱人的光泽。 “拿着这些银子,你若能只花一两请动,剩下的便都是你的。” 章华林双眼瞬间瞪大,目光像是被钉在钱袋子上一样。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那些银子仿佛有无数的手,挠得他心痒痒的。 章华林咽了咽口水,双手颤抖地捧起钱袋子,语气抖道: “小生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王爷所托。” —— 翌日。 晨曦微露。 瑶芳院内,宋菀宁梳洗完毕,用完早膳后,便带着白芷出了门。 马车停在沈府门口,宋菀宁不用小厮通禀,直接朝着府里走去。 书房内,沈云澈翘腿坐在窗边的摇椅上。 他一只捧着书,一只手撑在额角,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星星点点地洒在他身上。 光影溶溶,衬得他容色清逸出尘,如琼林朗月。 书房门未关,宋菀宁站在门口轻唤道:“云澈表兄。” 听见声响,沈云澈正准备翻书的手指一顿,他轻轻合上书卷。 站起身,抬眸朝宋菀宁看去。 “听说你既得了太后的赏赐,又得了陛下的赏赐,如今整个皇宫都对你青眼相看。” 宋菀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走上前笑道:“这些,都是使点小聪明,运气好罢了。” “倒像是她们一阵折腾,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云澈笑笑不语。 走到长案前,坐了下来,“昨日顾玄景被弹劾的事,你可知晓了?” 宋菀宁点点头。 想起昨天顾玄景回来时候,那一身狼狈样,想必是被文德帝叫到了御书房,惨遭一顿痛骂。 “那表兄,接下来,我该如何啊?” 宋菀宁皱着眉头,忍不住凑到沈云澈面前,小声嘀咕道: “眼看着柳月兮下月就要进门,她这个肚子都两个多月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显怀啊。” 沈云澈正思忖着接下来的计划,听到她后面的那句话,先是一愣。 随后幽幽抬眸,看向她。 原本漆黑如墨的眸子,在这一刻,仿佛有光透入,霎时变得一片清亮澄澈,纯粹茫然。 宋菀宁见状,猛然回神。 这话她问得不妥。 沈云澈前世今生,别说妻子,连个女人都没有,怕是也没啥经验。 宋菀宁站直身子,尴尬地笑笑。 “我还是问别人吧。” 第一卷 第63章 乌鸦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沈云澈看出她的窘迫,站起身,从书本里抽出一张夹着的纸条。 “跟我来。” 说着,便走出长案,衣袂翩然,在前面带着路。 宋菀宁赶忙小碎步跟上,走出书房,紧跟在他身后。 她一脸疑惑,忍不住问,“云澈表兄,你要去找女人吗?” 话音刚落,男子流畅稳健的步伐猛地滞下,宋菀宁猝不及防,直直地撞上男子挺直如松的后背。 “哎哟!” 清幽的竹叶香充斥鼻尖,宋菀宁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捂住额头揉了揉。 “表兄,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沈云澈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连廊外,一方清池宛如明珠,池中荷花盛开,粉荷垂露,盈盈欲滴。 白荷带雨,皎皎无瑕。 沈云澈蓦地伸出冷白手指,轻轻戳了戳宋菀宁的额头,而后转身,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 城外柳垂丝缕,翠芜香漫,溪流绕过山家。 宋菀宁跟在沈云澈后面,沿着清幽小径一路前行,不多时,一座古朴的宅出现在面前。 宅子的院墙外,爬了不少藤蔓,有点地方还与褪了皮,怎么看都觉得瘆得慌。 察觉到宋菀宁双肩抖擞,沈云澈微微回眸,轻声道:“走吧,带你去见见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宋菀宁更加疑惑,“谁啊?” “小胡子。” “小胡子?”宋菀宁怔愣间,沈云澈已经站在宅院门前,伸手叩响了门。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不一会儿,宅内响起了一道浓浓的异域嗓音。 “来喽嘛,来喽嘛。” 随着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朱红大门“嘎吱”一声打开。 一个身形瘦小,裹着花格子马褂,头上盘着一层层白巾,留着八撇胡子的小老头,站在门口。 “小胡子!”宋菀宁一眼就认出来,正是与外祖父家有些渊源的胡商。 小胡子是西辽人,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但是这小胡子的长相与声音都太独特,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小胡子也记起了她,一脸欣慰地看着宋菀宁,用食指抹了一下八字胡子。 “不错不错,小羊羔长大得勒。” 随后又看向沈云澈,“你们两兄妹,都俊俏得勒。” 宋菀宁歪头,望向沈云澈傻笑,“嘻嘻。” 沈云澈曲指,敲了瞧她额头,转身对着小胡子道:“人多眼杂,进去再说。” 哦哦哦,对对,快请进。”小胡子反应过来,连忙让开路,将人请了进去。 宋菀宁跟在小胡子后面,穿过垂花门,刚踏上抄手游廊,便听到内院传来一阵乌鸦叫声。 “咕咕” “嘎嘎” 声音此起彼伏,同时空气还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味,并不难闻,反倒带着一丝奇异的芬芳。 小胡子走在前方,朝着内院安抚地唤道:“我的乖乖们都饿着喽。” 啊? 宋菀宁皱眉,抬眸向沈云澈望去,只见他神色淡然,眉宇古井无波。 三人沿着连廊前行,不多时便走到内院。 宋菀宁一踏进院子,便被院内的景象惊呆了。 一群群通体黝黑的乌鸦,关在几个大大的铁笼子里,有的在地上悠然踱步,有的在天空中展翅盘旋。 小胡子朝屋内,用胡语招呼一声,大概的意思,就是奉茶之类的。 “先进去坐坐嘛,我要先喂喂我的宝贝们嘛。” 说着,便朝着院子里走去。 拿起早已备好的食盒,双手不停地摇动,发出有节奏的律响。 乌鸦听见响声,齐齐飞出笼子,在头顶盘旋。 “这么神奇?”宋菀宁睁大眼睛,望向天上。 一群乌鸦,一会排开,一会聚拢,有律动地飞翔着。 宋菀宁倏地回过神。 “难道接下来的计划,与小胡子的这群乌鸦有关?” 同样胡商打扮的年轻男子,双手稳稳地端着托盘上前。 低垂着头,将茶水放在案几上,用胡语说了一句,便懂事地退了下去。 沈云澈抬眸,顺着宋菀宁的视线,朝着檐外露出的一方碧蓝天色望去。 “你可知,在上京,乌鸦被誉为什么?” “不祥之兆。” 沈云澈接着问:“那金乌呢?” 宋菀宁瞬间了然。 在上京,皇室子女成婚前,须得提前三日祭四方天地,若是在当日出现意外,或者异常,则会被认为不详。 若是出现好兆头,便被誉为祥瑞,天定姻缘。 不过这种事,寻常百姓也不甚在意,也就行商的,与皇亲贵胄,名门望族之间还讲究着。 但若是顾玄景,依照他的性子,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若是她们此时,来个釜底抽薪…… 宋菀宁点点头,沈云澈这招实在是高。 “不过,小胡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呀?”宋菀宁抬头问沈云澈。“怎么来得这么巧?” 此时,小胡子刚训完乌鸦,抬脚走进屋内,恰好听见宋菀宁的问话。 顺口就接道:“我嘛,当然是……”小胡子余光不经意一瞥,正好瞧见沈云澈那双泛着凌厉寒光的眸子。 犹如冬日冰湖般寒冷,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小胡子顿时心中一凉,他蓦地想起沈云澈之前在信中的交代。 他咽了咽喉咙,暗自庆幸,还好没有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否则…… 咦惹~ 小胡子想到那张表面清冷如玉的脸,背地里却是阴翳诡谲,就忍不住双肩抖动,打了个寒颤。 宋菀宁追问,“当然是什么呀?” “我呀,当然是来谈一笔生意嘛。”小胡子赶忙调整状态,脸上堆起笑。 嘿嘿一笑道:“碰巧路过嘛,就留下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商机。” “这不是,就顺带联系联系你们兄妹嘛。” “原来是这样。”宋菀宁微微颔首,嫣然一笑,“那你来得也太巧了吧,正好帮上我们大忙了。” 瞧见宋菀宁笑得一脸纯真,并无半分猜疑,小胡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腹诽道:好险呐,险些就说漏嘴了。 也不知这两兄妹在玩什么,明明他早三个月前,就收到沈云澈的来信了,他愿意出十倍的酬金,请他帮忙。 第一卷 第64章 害怕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怎么现在看起来,这傻妹妹又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小胡子咧嘴一笑。 “好说嘛,好说嘛。” “嗷,对了!”小胡子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对着在门外候着的胡人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下人抱着一个铁笼子过来,笼子上罩着大半截黑布。 宋菀宁好奇地伸着脖子,左晃右晃地看了几眼,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何物。 “这是什么?” 小胡子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在空中划了个圈,故弄玄虚地做了几个动作后。 得意道:“请看。” 下人会意,将铁笼子放在地上,然后一把揭开黑布。 “哈!” 一只体型较大,浑身是沙黄色的猫正弓着身子,一副警戒之态对着众人哈气。 它身上的毛发,布满了黑色斑点,耳朵又尖又长,耳尖上还竖着两撮黑毛。 宋菀宁惊呼,“这是狞猫啊!” 虽然这种猫极为罕见,但是在上京也不是没有,往往都是达官显贵,才能买得起。 狞猫的体型,比一般的猫要大上许多,尤其是一双爪子,格外坚韧锋利。 而且这种猫,不会像家猫一般“喵喵喵”的叫,它们只会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听起来就让人闻风丧胆。 她那时跟着小胡子,有幸见过一次,就觉得很飒。 还跟外祖父吵着闹着要养,但是那会外祖父念着她太小,怕伤了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小胡子一脸得意地点点头。 “没错没错,就是狞猫,现在它是你的嘛。” “我的?”宋菀宁反手指了指自己,又一脸不敢置信地看了沈云澈一眼。 小胡子正色应道:“就是你的嘛。” 宋菀宁眼睛瞬息亮了起来,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她几步上前,蹲在笼子面前。 眼中满是对狞猫的喜欢。 她微微回头,看向小胡子,“你这记性可真好,我儿时闹着要养狞猫的事,你到现在还记得呢。” 她的声音婉转动人,好似山间清泉流淌过玉石,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小胡子闻言,神色有一瞬点怔松。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沈云澈,随即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嘴角扯出一抹憨厚的笑。 “嘿嘿嘿,对的嘛对的嘛,你的事都记着勒。” 宋菀宁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铁笼子里的狞猫,想了想道: “我记得那年第一次见到狞猫时,便是元宵节,不如我们就叫它元宵吧。” “表兄,你觉得如何?”宋菀宁回眸,笑盈盈地问。 沈云澈走上前,在她一旁缓缓蹲下,目光落在狞猫轻轻摆动的尾巴上。 嘴角勾起笑,“它很喜欢。” “当真?” 沈云澈轻声应:“嗯。” 宋菀宁:“元宵。” “元宵,元宵,元宵……” —— 一整个午后,宋菀宁都在屋子里,与白芷一起逗弄元宵。 沈云澈则与小胡子去了书房谈事。 等他出来时,夕阳斜落,余晖似金缕洒下,古木苍藤皆披上赤纱。 宋菀宁起身正准备告辞,小胡子开口,“你们就留下来用晚膳嘛。” 小胡子是西辽人,吃得食物与上京不同,加之地处偏僻,若是要准备食材,又得忙活一阵。 “不用啦,我们人多,吃食习惯也不相同,就不麻烦你们了。” 小胡子见状,也不再多言,命人将元宵抱上马车,几人便相互道别。 马车内。 元宵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了新主人,乖巧地趴在笼子里。 宋菀宁心情大好,对着沈云澈笑嘻嘻道: “表兄,我们去吃东档口的春香面吧,还有排骨面,炸云吞,蒸香饺,那小馆子开了三十年,都没有换过呢。” 宋菀宁一脸兴奋地说完,又低下头,伸手去逗弄元宵。 沈云澈想起,儿时他经常带着宋菀宁偷偷溜去,开店的是一对夫妻,两人如胶似漆。 那时宋菀宁还小,吃得不多,但是每一样都想尝试。 为了不浪费,他总是等着宋菀宁不愿意吃了,他才接手吃剩下的。 沈云澈轻笑出声,“好。” 马车停在喧闹的市集,宋菀宁叮嘱了车夫几句,便勾着白芷的手臂,朝着面摊走去。 “哎哟,姑娘快请坐,吃点什么啊。”摊主从当初的年轻妇人变成了老妇人,边抹着桌子,边热情地招呼宋菀宁坐下。 宋菀宁顺势坐下,略一思忖道:“就三碗春香面吧,都加鸡蛋与牛肉哦。” “好勒,姑娘稍等。”摊主笑呵呵应道,然后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老丈喊道:“三碗春香面,加蛋。” 宋菀宁拿出干净的手帕,从竹筒里取出几双竹箸,擦了擦,发现沈云澈还在一旁站立着。 她低着头,随手扯了扯沈云澈的袖袍,“表兄,你快坐下呀。” 袖口处传来轻微拉扯感,沈云澈稍微回过神,轻声应道:“好。” 随后举止优雅地撩袍,坐在宋菀宁身侧。 沈云澈刚落座,街边一道墨色的身影,快速上前,随之一同坐下。 顾曜缨双眸微眯,嘴角勾着笑。 “沈大人这么巧啊。”说完,视线又落在宋菀宁身上,“哎哟,景王嫂也在啊。” “哎哟,白芷也在啊。” 白芷含着一根筷子横在嘴边,一双星眸瞟这瞟那,脸上是挂不住的尴尬。 原本三缺一的四方小桌,现在围得整整齐齐齐。 顾曜缨自顾自地转过头,对着摊主吆喝,“给本公子也来一碗春香面。” “好勒,俊俏公子,你稍等哈。”摊主笑着应。 顾曜缨一脸从容地说着话,“这不巧了吗。” “本皇子今日也想吃着春香面,不介意一桌吧?” 顾曜缨边说,边自然地从宋菀宁手里取走,她准备递给沈云澈的竹箸。 “谢了,景王嫂。” 宋菀宁狠瞪了他一眼,又从竹筒重新取出一双竹箸擦拭。 不一会儿,四碗春香面端上桌。 腾腾地热气,裹着面香,汤里撒着葱花,其中三碗面条上铺着一块金黄的煎蛋,和几片厚厚的牛肉。 唯独顾曜缨的那碗,空空如也。 顾曜缨勾在嘴角的笑意,肉眼可见的消散,原本俊美的面容,此时黑得能淌出水来。 第一卷 第65章 鸡蛋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他默了几息。 满不在乎开口,“本皇子自小就不爱吃鸡蛋。” 这时,沈云澈微微一笑,冷玉的手轻拾竹箸,将自己面前的鸡蛋夹到宋菀宁碗里。 “宁儿自小爱吃鸡蛋,我的给你。” 宋菀宁歪头一笑,“谢谢云澈表兄。” 顾曜缨正在挑面的手一顿。 将竹箸搁在碗上,悠悠开口,“哎,本皇子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本皇子在马车内,惨遭贼人所伤,她一掌打在本皇子胸口,那力道……” “啧啧啧,到现在胸口还疼着呢。” 宋菀宁正满心欢喜地品尝鸡蛋,竹箸已经夹起鸡蛋送到嘴边,听见顾曜缨的话。 手中动作猛地一顿。 这美味的煎鸡蛋,怎么也咬不下口了。 宋菀宁抿了抿,抬眸冷瞥顾曜缨,她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 她将竹箸调转了方向,轻轻地放在顾曜缨碗里,“呐,吃吧。” “补补,这样伤口好得快。” 顾曜缨眸子里,瞬息波光粼粼,心里的酸味也消散不少。 他重新拾起竹箸,眉眼挑着笑,“那便多谢景王嫂,的好意了。” 说完,一口便将整个煎蛋吞下。 宋菀宁黑脸。 她思忖几息,将碗里的鸡蛋,竹箸划成两半,夹一半给沈云澈。 “表兄,我们分。” 沈云澈嘴角抿着笑。 柔柔道:“好。” 顾曜缨黑脸。 白芷瞪着一双大眼,眼神在几人之间打转,夹着竹箸上的鸡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索性将鸡蛋往面下,埋了埋。 还是等最后再吃吧。 —— 夜色如同一块黑绸,缓缓在天空铺展开。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愈发稀少,热闹的场景逐渐被静谧取代。 几人走出面摊。 宋菀宁转身与沈云澈告别,“表兄,夜深了,你明日须得上朝,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云澈侧首看她,柔声回应,“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 “表兄放心。”宋菀宁笑笑,捏起拳头,展示一下手臂力量,“没人能欺负我去。” 女子嘴角上扬,双眸弯成月牙,每一丝笑意都从眼底溢出,明亮的晃人眼。 沈云澈怔愣,冷白的手不自觉缓缓抬起,想要揉揉了她的头。 夜寒星坠,伸出手的手,终究还是悬停在半空,任其垂落身侧。 沈云澈低笑一声,“好。” 两人告别后,宋菀宁发现顾曜缨早已不知所踪。 白芷在一旁挠挠头,“这九皇子,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懒得理他,走了最好。”宋菀宁随意地应声,转身踏上马车。 车帘一掀,墨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顾曜缨背靠车壁,手撑在额角,大刀金马地坐在软垫上。 想必方才顾曜缨听见了她的话,此刻,他正板着一张俊脸,冷幽幽地看她。 对于他的出现,宋菀宁意外,又不意外的,反正顾曜缨随性惯了,外面的车夫自然也不敢拦他。 宋菀宁随意地坐下,理了理散落的袖口,神色淡然,语气隐含一丝不耐。 “九皇子。” 顾曜缨抢先说道:“顾曜缨,我有名字。” 宋菀宁无奈叹口气。 “这么晚,你还不回宫,到底想做什么。” 顾曜缨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不悦,方才吃面时,他可亲眼看见宋菀宁对着沈云澈笑得一脸明媚。 这会儿,脸色说翻就翻。 女人心,海底针。 他脸上愤懑的神情尚未褪去,一双眸子仍隐含醋意,“你想吃春香面,拉着沈云澈做甚,我不能陪吗。” 宋菀宁敛下的长睫颤了颤,她缓慢抬眸,乜斜他一眼。 “沈云澈是我表兄,你呢?” “你是我小叔子。”她语气加重,提醒他事情的严重性。 听到这话,顾曜缨顿时一噎,默了默,才在心里暗暗嘀咕:小叔子怎么了? 小叔子才别有一番风味呢。 只是这种浑话,打死他也不敢在宋菀宁面前说。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夜寂灯昏,只听见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顾曜缨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低响起,“有白芷陪着还不够吗。” “我看那丫头胃口就挺好,一碗面,两碗云吞,半碗辣子,半碗葱花沾着吃。” “谁见了都食欲大开。” 此刻,白芷正坐在车辕上,一脸满足地甩动着手里的狗尾草。 听见车内隐隐传出来的话,甩动狗尾草的手,猛然一滞。 她的天老爷诶。 宋菀宁懒得搭理他,头偏向一边,“胡搅蛮缠。” “要你管。”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瞥见一团黑影猛然从上方倾下。 转瞬,俊美的男子冷着脸,立身在她面前,顾曜缨微微俯身,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 撑在软垫上的手一软,宋菀宁下意识往身后退去,随着她挪动一分,男子便倾身一分。 直到她的后背抵上车壁,退无可退,俊美无俦的男子才停下倾身动作。 此时,两人挨得极近,彼此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对方的唇,如同初春的微风撩动花蕊,从心尖漫出痒意。 宋菀宁察觉到自己脸色有些发烫,急忙偏过头,垂下眸子。 “顾曜缨,你放开。” 女子半张脸颊绯红,微微颤动的睫毛,如振翅欲飞的蝶,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她今日一袭绣折枝牡丹罗裙,配着白色锦缎裹胸,肩上搭着淡蓝色披帛,露出白皙的颈项。 她的肌肤似被牛乳浸泡过一般,细腻柔和,即便是没有点妆,也似仙女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顾曜缨咽了咽了喉咙。 猛地擒住宋菀宁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摁在车壁上。 他的力气很大,却又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让她有丝毫疼痛,也让她无法挣脱。 宋菀宁眼底隐隐含怒。 挣扎几番,忍不住破口大骂,转念又想到车外隐隐能听见。 只好用最轻的声音骂道:“顾曜缨,你疯啦。” “敢这么无礼?” 顾曜缨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他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与宋菀宁贴合在一起。 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宋菀宁耳边低低响起,“无礼?” 第一卷 第66章 亲你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本皇子本就是个风流浪荡子,景王嫂是第一天知晓?” 说着,他一只手嵌住宋菀宁双腕,腾出一只手勾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与之对视。 从他这个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见因裹胸聚拢,而隐隐露出锁骨下的一点饱满春色。 嵌在细腕间的一双大手,青筋暴起,他不敢用力,只能极力克制自己。 顾曜缨嘴角含笑,“景王嫂~你说呢。” 他微微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宋菀宁的鼻尖,香风软语,两人的呼吸更加急促。 宋菀宁怕闹大动静,思忖几息,心一横,紧紧闭上了眼睛。 大不了就当被狗鼻子碰了一下。 长长的睫毛在她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顾曜缨见她一副“英勇扑死”的样子,心中一动。 薄唇挪到宋菀宁耳旁,嗤笑一声,“景王嫂……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眼前黑雾消失,宋菀宁猛然睁眼,发现顾曜缨已经重新坐回软垫上。 身上的衣袍,也整理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未离开过软垫似的。 宋菀宁拧眉,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现在反倒是顾曜缨一副安然的姿态。 “难道景王嫂想要?”顾曜缨抬眸,见她一副不满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调侃。 宋菀宁抿了抿唇,“你胡说什么呢。”说完,赶忙双手交叠在身前,端正坐姿。 脚边铁笼子里的元宵,发出一阵哈气声,“哈……” 顾曜缨挑眉,弯下腰,手指伸进铁笼,朝着元宵勾了勾。 “过来,小东西。” 元宵正慵懒地趴着,舔舐脚趾,听见声响,连忙撑起身,朝顾曜缨扑去。 宋菀宁心猛地一提,赶忙出手,快速地将他的手从铁笼子里抽了出来。 她眉头紧皱,眼神闪过一丝紧张,举着顾曜缨的手指朝昏黄的灯光下凑。 “怎么样,有没有咬到啊。” “这个是狞猫,不同于一般的家猫,你别乱动,小心伤了你。” 顾曜缨先是一愣,随后心里像是涌入了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蔓延。 他静静望着宋菀宁焦急的面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他反手握住宋菀宁的手,将她拉得更近一点,下巴轻轻蹭在她发顶。 声音温柔得如三月春风拂过柳梢,“我没事,他不会咬我的。” 宋菀宁正想推开他,问他哪来的自信。 顾曜缨却在她之前松开了她,转身面向笼子,蹲下身,继续逗弄元宵。 “原来你叫元宵啊,过来。” 元宵闻到肉干的香味,碧绿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在笼子里转了两圈后,便蹭到笼子边,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顾曜缨的手指。 顾曜缨用食指挠了挠元宵的下巴,元宵便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声。 说它凶,可此时看起来温顺又可爱,除了体型稍大,与一般家猫无异。 宋菀宁傻眼了。 “它为何这么跟你亲近?” 顾曜缨轻声一笑,“大概是本皇子长得好看。” 宋菀宁:“……” —— 回到景王府时,天色已如浓墨,沉甸甸地压在上空。 宋菀宁刚踏进大门,正好碰见一道青年的身影,匆匆走出来。 来人一身青布衣衫,低着头,或是察觉到面前出现的身影,他悄然抬眸瞥了一眼。 便骤然停下脚步,低垂着头,在距离她几步远的位置侧身,双手作揖,“小生见过景王妃。” 恨意如潮水般地涌上宋菀宁心头。 尽管青年的动作极快,抬眸又落下只在瞬息之间,但是宋菀宁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章华林! 那个熟悉的面容,哪怕只是轻轻一瞥,也如烙印般印在她记忆深处。 前世,她与沈云澈以谋害皇嗣,秽乱后宫的罪名被打入死牢,而想出这种阴毒计谋的正是章华林。 一个二等进士,却自诩不凡,觉得自己能力与沈云澈不分伯仲。 在沈云澈被打入死牢后,章华林却仍是不放过他,他总以为沈云澈是靠着家里打点关系,才考上状元。 所以他先是砍下沈云澈的手指…… “小姐?小姐?” 血色画面猛然褪去,宋菀宁被白芷唤回神智,似噩梦般惊醒。 她平缓几息,才对着章华林开口道:“免礼吧。” “谢景王妃。”章华林起身,恭敬地立在一旁让行。 宋菀宁缓步上前,在章华林面前停下,语调轻缓地问,“你是王爷新进的门客,章华林对吧?” “在朝中,可有任职了?” 章华林敛神垂眸。 对于宋菀宁的问话,他有些难堪,一个妇道人家,又在边关风沙之地长大,说了又能起什么作用。 章华林双手作揖,不动声色道:“回王妃的话,是,小生暂时未任职。” 宋菀宁挑眉。 看来顾玄景还在考验他的能力,与前世不同,前世顾玄景在立太子后,便与章华林不谋而合。 一个想当皇帝,灭了宋菀宁。 一个想封侯拜相,灭了沈云澈。 不过,这一次世,章华林若是出手掺和,那就等着跟顾玄景一起被收拾吧。 宋菀宁淡然一笑。 “王爷一向惜才,定能为你谋得合适官职,你只需好生替他办事,未来定有大展宏图之日。” “是,章华林谢王爷王妃赏识。”章华林恭敬应道。 宋菀宁微微颔首,“天色已晚,章公子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小生告退。” 宋菀宁双眼愤恨,死死盯着章华林远去的背影,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她滴血的心上。 她的牙关紧咬,双手不自觉攥成拳头,“这辈子,你就随着顾玄景下地狱吧。” 白芷瞧着自家小姐不对劲,嘀嘀咕咕的,连忙扯了扯宋菀宁的袖口,“小姐?小姐?你怎么又走神啦!” “我在跟你说话呢。” 宋菀宁回过神,转身朝着内院走去,“说什么呢?” 白芷撅嘴,跟在宋菀宁身后小声叨叨:“你方才怎么那么关心那个人啊,我看你一直盯着他。” “他长得也就一般吧……” “都没表公子好看。” “嗯…也没九皇子好看……” 而此时,正院书房内。 四周墙壁上的烛灯全被点亮,宛如白昼。 凌风送走章华林后,便掩上房门,重新走到顾玄景案前问: 第一卷 第67章 又来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爷,你说这章华林当真能搞得定吗?” 顾玄景手肘撑在扶手椅上,手指在额角轻点,“就凭他能说服那位奇人,便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说到这儿,顾玄景一声冷哼。 “他沈云澈算个什么东西,以为没了他,本王当真办不成了吗。” 凌风有些担忧。 “爷,这沈云澈知晓得太多,要不咱们……” 凌风说到这儿,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玄景冷瞥他一眼。 “头脑简单,若是能一刀把他杀了,本王还至于这么头疼?” 被顾玄景这么一说,凌风尴尬地垂下头。 顾玄景起身,摆摆手,“算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明日本王还得进宫一趟。” 明日是他与母妃约定好的日子,这次他可以一定要挽回宋菀宁的心,至少在他登基前,不能和宋将军撕破脸。 —— 翌日 晓来风软,薄雾轻如茧,朝阳初升金光浅淡。 瑶芳院内,宋菀宁起了个大早,坐在院里逗弄元宵,经过她的投喂,元宵与她亲近不少。 这会儿正乖巧地趴在地上,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声。 “小姐,这元宵看起来,也没什么差别嘛。”白芷缓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元宵的皮毛。 发现元宵并未反抗,她便大着胆子顺着元宵的脊背慢慢摸。 “小姐,你瞧!” “它没哈气!”白芷一脸兴奋地说着。 宋菀宁突然想到昨晚,为何顾曜缨能碰它,原来是得了吃的呀。 “还真是小吃货。”宋菀宁一脸宠溺的嗔道,双手轻轻挠了挠元宵的下巴。 元宵顺势把小脑袋往上抬了抬,眼睛半睁半闭,一脸惬意。 元宵品种罕见,不一会儿,便引得院子里不少下人都在围观。 许是周围人太多,元宵受了惊,“嗖”地一下,跑回了屋内,钻到床底下。 宋菀宁正准备起身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女子声。 “请景王妃进宫侍疾!” 她声音洪亮,细细听,还带着一点愤懑之意。 宋菀宁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轻粗壮的女子,双手交叠,昂头挺胸地站在院外。 她身穿一等婢女宫装,冷着一张脸,嘴角上的一颗黑痣格外显眼。 宋菀宁认出来,这是刘嬷嬷的女儿翠巧,同时也在何淑妃身边当差。 宋菀宁轻哂一声,“母妃怎么派你来传话,难道是刘嬷嬷挨了板子的伤,还未见好吗。” 翠巧听见这话,原本冰冷的脸,逐渐愠起怒火,这不明知故问吗? 那太医都说了,须得静养一年,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出来领差。 翠巧瘪瘪嘴,翻了个白眼,“这事儿用不着景王妃关心,何淑妃还等着你侍疾呢。” “王妃就别在这耽搁了,请吧~” 她故意把“请吧”二字拖着长长的,那语怪异刺耳,就像是从牙缝挤出来一般。 宋菀宁眸色一挑。 看来,这刘嬷嬷还是没有给翠巧,好好的教教规矩啊。 “白芷,给我……” 她话未说完,正好瞧见不远处一道玄色身影匆匆走来。 宋菀宁瞳孔骤然一缩,来得正好,干脆一起都给一巴掌得了。 玄色的身影快步走近,翠巧还未来得及回身行礼,便被顾玄景便一脚踹在后膝窝。 “大胆贱婢,你哪来的胆子,敢这么跟本王的王妃说话!” “你算什么东西,一会儿本王就让母妃将你赶出宫去!” 顾玄景伸手指着,趴在地上一脸狼狈的翠巧。 俊逸的脸上,满是怒气。 翠巧被一股大力,踹得整个身子倒在地上,摔出去的一瞬间,还在地面滑行两寸距离。 听见顾玄景的怒喝声,她本能快速支起身子,调头跪好。 “王爷,是奴婢知错了。” 翠巧边哭,边磕头求饶,“还请王爷饶你奴婢这一次吧……” 顾玄景冷哼一声。 将手负在身后,“这事儿,你求本王没有用,你不如去求求王妃,她说饶你便饶你。” “本王自然是听她的。” 听完,翠巧赶忙又将身子调转方向,朝着宋菀宁跪下。 她额头重重地扣在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景王妃,你心眼大度,温和贤良,还求你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也是关心母亲,这才言语冲撞了您……” 这操作,直把宋菀宁看得呆若木鸡,仿佛木雕泥塑一般,愣在当场。 不仅她愣,就连一旁的白芷也被惊得目瞪口呆,连眼珠子都不知道转了。 顾玄景这是什么意思? 玩起了怀柔之计? 硬得不行,来软的? 有意思,有意思,这可比大吼大叫的手段高明多了啊。 若是在前世这个时候,顾玄景哪怕站出来,护她一次。 她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可惜现在她对顾玄景只有恨。 地上翠巧还在一下下地叩头,顾玄景见她无动于衷,稍微皱眉。 两步走到她面前,语气放柔道:“菀宁,这婢女,你想作何处置,本王都听你的。” 宋菀宁心里勾起一抹嘲笑。 她是不想配合顾玄景演这种戏的,不过倒是有些好奇,顾玄景能在她面前做到什么程度。 想到此,宋菀宁美目睁圆,樱唇微张,脸上带着一丝“受宠若惊”的意味。 “王爷,你当真都听我的?” 顾玄景浅浅一笑。 “自然,这次本王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亦是真想护住你。” 女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似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微微颤抖道: “王爷……你说到可都是真的?” 顾玄景见宋菀宁眼眶泛红,有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里暗暗窃喜。 “母妃这手段,果然高明,他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宋菀宁迷住。” “待会儿,若是他在母妃面前护她一次,还不得把她迷得团团转?” 想到此,顾玄景眼中闪过一丝自信之色,他挺了挺腰背,沉稳道: “自然。”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理应护着你才是。” 掩盖在袖袍下的手,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宋菀宁用力挤着眼眶,逼出几滴泪。 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留下两道湿湿的泪痕。 “王爷~” 第一卷 第68章 搞定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顾玄景见她都感动得哭了,越发觉得自己聪慧过人,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深信,宋菀宁一定会为他倾倒,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好了好了。” “这婢女如此碍眼,不如就让她赶紧滚出去吧。” “咱们先进宫去看望母妃为重。” 宋菀宁“……” 不是,这人演技这么差? 刚给他几分颜色,就又开始支配她了。 宋菀宁瞬间收起泪意,脸色一沉,眼中的柔弱消失殆尽,“王爷方才还说听我的,难道是哄着我玩?” 她语气疏冷,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顾玄景面色一僵。 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讨好,“是是,菀宁说得对,本王都听你的,这婢女就交由你处置。” 宋菀宁冷笑一声。 “依我看,这婢女以下犯上,对本王妃大呼小叫,如此刁奴怎能轻饶?” “不如就掌嘴二十吧。”” 翠巧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望着宋菀宁,一脸震惊。 什么! 宋菀宁是疯了吗? 她不过就是语气阴阳了一点,现在就要掌嘴二十,宫里传言她温顺贤良,都是狗屁吗。 宋菀宁瞧着翠巧一脸不服气,嗤笑一声,“难不成,你也想挨二十板子?” “不不敢。”翠巧连忙低下头,悄然抬眸去瞟顾玄景,希望他能出手。 顾玄景眉头拧成一个结,目光在宋菀宁与翠巧之间,来回游移。 这翠巧是刘嬷嬷的女儿,也是母妃身旁得力的婢女,此次也是替他做事。 若真是掌嘴二十,以后还怎么让人办事,但是他才刚哄回宋菀宁,又不能得罪。 犹豫再三,他脸上勾着轻笑,柔声哄:“要不菀宁打本王一巴掌,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在追……” 啪—— 宋菀宁眼中寒芒闪过,不待顾玄景说完,便抬手猛地朝他脸上扇去。 响亮的巴掌声,在这静谧的院子炸响,围在周围看戏的人霎时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就连跪在地上的翠巧,都惊愕地瘫坐在地。 顾玄景被扇得头一偏,头上的金冠也被这巨大的力量震得歪向一边,几缕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上。 他瞪大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宋菀宁竟然真的出手打他! 俊逸的脸上,霎时浮出羞愤之色,伴随而来的,还有几个手指印。 顾玄景咬着牙,强忍怒意,愤声道:“宋菀宁,你……” 宋菀宁将手背在身后,甩了甩发麻的掌心。 她方才可是用了全力,别说顾玄景疼,她自己都掌心发热了。 “哎呀,王爷你没事吧,我本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的,没想一时间失了分寸。” “你也知晓,我在边关长大,边境匪寇盛行,抓到为非作歹的人,我们都是这般赏嘴巴子的……” 宋菀宁越说,声音越小,看着就一副委屈样子。 白芷站在一旁,见状,连忙出声附和,“对对对,还请王爷别往心里去。” 说完,又心疼地看向宋菀宁,“小姐,你瘦了,风采不比当年啊。” 宋菀宁抿着唇,眼眶含泪,同白芷对视一眼,点点头应道:“可不咋滴。” 顾玄景脸色铁青。 也不知道这宋菀宁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一身野蛮气息,让他厌恶。 顾玄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既然打都打了,此事就此作罢吧,先进宫探望母妃要紧。” “本王在外面等你。” 说罢,便甩袖离去。 走出院子门口,凌风跟了上来,看着顾玄景红肿的脸颊。 愤愤不忿道:“爷,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顾玄景猛地停下身形,冷冷地看向凌风,“那你说本王当如何,你打得过她吗!”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给本王拿冰块过来!” “是。” —— 宋菀宁故意在瑶芳院磨蹭许久,才慢悠悠地走出门。 一走进马车,就瞧见顾玄景坐在软垫上,手里握着用绣帕包裹着的冰块,在脸上来回敷。 听见声响,他抬眸,染着怒火的眸子,被他极力压下。 温声道:“坐下,出发吧。” 宋菀宁眸中有一丝赞赏。 “王爷的脸肿成这样,母妃一会儿定是会惩罚我的……” 顾玄景闭着眼,咬了咬牙,“不会的,本王说了会护着你,就会护着你的。” 宋菀宁挑眉。 这么能忍? 难不成父亲要回来了? 若是如此,那她就不惊讶了,顾玄景立太子这事,迟迟拖着,这会儿他慌得不行,难怪要讨好她了。 * 玉漱宫里,何淑妃坐在锦榻上,听着翠巧哭哭啼啼地说着宋菀宁的罪行。 直到听见顾玄景挨了宋菀宁一巴掌,她猛地从锦榻滑下,站起身问道:“你说什么!” “那个贱人,竟然敢打本宫的皇儿!” 翠巧抹着泪地说,“是啊,何淑妃,你可一定要替王爷出头啊。” 何淑妃一屁股又坐回锦榻,捏着眉心,“出头出头,出什么头!” 这翠巧也真够笨的,掌二十就掌二十,领了便是,现在还害得她景儿受伤。 何淑妃越想越气,又不能磋磨太过。 手一挥,吩咐道:“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一会儿景王妃来了,让她先去替本宫熬两个时辰的药。” “让她亲自看着。” 反正,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景儿挽回宋菀宁的心。 等事成了,再算账也不迟。 * 宋菀宁随着顾玄景,一同进到玉漱宫。 宫人看见来人,赶忙上前行礼,又端来一大包药材,对宋菀宁道: “还请景王妃移步内药室,替何淑妃亲自熬煮,这药材极其珍贵,须得不间断地熬上两个时辰。” “少一刻都不行。” 宋菀宁还未说话,顾玄景便将她护在身后,“熬药这种粗活,难道下人不能熬吗?”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非要景王妃动手?” 宋菀宁挑眉,夸赞。 演技不错。 宫人见状,连忙装作一副为难之色,“哎哟,王爷,您有所不知啊。” “这景王妃亲自为何淑妃熬药,那意义可大不一样啊,那是天大的诚心,是彰显孝顺的表现啊。” 顾玄景猛地一甩衣袖,抓住宫人的衣襟,将他一把扯过。 怒不可遏道:“休得胡言,本王的王妃,岂是你能差遣的!” 第一卷 第69章 招数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宫人吓得瑟瑟发抖。 哭喊道:“哎哟,王爷,这事儿是何淑妃吩咐的,奴才也只是听命行事啊。” “何淑妃病了多日都不见好,还好有幸得高人指点,须得晚辈亲自熬药,并非有意刁难啊。” 顾玄景一把放开他,理了理袖袍,正色道:“既然需要后辈亲自熬药,那本王便亲自向母妃尽孝。” 说完,转过头对着宋菀宁,温柔道:“菀宁莫怕,这种事,交给本王便是。” 宋菀宁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厉害。 厉害啊! 不过,这招数换换,才好玩。 宋菀宁一把抢过药材,裹在怀里,“这种粗活,哪能让王爷亲自动手。” “王爷还是先去陪着母妃,好好说话吧。” 说完,便转身朝着内药室走去。 顾玄景看着宋菀宁欢快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宋菀宁心里还是有他。 都舍不得他做一点脏活。 看着宋菀宁的背影渐渐消失,顾玄景连忙转身去了何淑妃的寝宫。 一踏入寝宫门,何淑妃便瞧见他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格外刺眼。 她连忙从锦榻滑下,一双手举在半空中颤抖,想碰又不能敢碰。 一脸心疼地说着,“哎哟,我的景儿啊。” “那贱人,竟敢使这么大的力气打你!” 原本以为翠巧说得夸张了些,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气,没想到…… 何淑妃咬着牙,怒道:“不行,母妃还得找机会磋磨她!” 顾玄景摆摆手,在一旁坐下,“母妃放心,好歹儿臣将她哄了回来。” “待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收拾。” 何淑妃也就是气头上,说说泄愤的话,现在这个节骨上,她比谁都心知肚明。 “行了,母妃都知道。” “既然哄回来了,那就照母妃之前跟你说的做,早些圆房,早些诞下皇嗣才是。” 说着就让宫人取出一包药。 何淑妃接过,塞在顾玄景手里,“行了,这方面的事,是母妃之前疏忽了。” 说完,又拍了拍药包,低声道:“这可是母妃瞒着贺太医求得,拿回去喝吧,包管用的。” 顾玄景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尴尬地轻咳一声。 “母妃……儿臣是正常的。” 何淑妃不屑地撇撇嘴,数落道:“正常?” “什么正常?吃饭正常啊。” “你看看你府里的那些姬妾,你动都不动一下,整日就知道搂着个柳云兮。” “怎么,她救过你的命啊!” 顾玄景被说得面红耳赤,但他还是坚定地说道,“兮儿她……的确救过我的命。” “我答应过她,不会碰宋菀宁……” 何淑妃摆摆手,脸上彻底失去耐心,寒声道:“榆木脑袋!” 早知道就不该解决什么宋菀宁,这柳月兮才是正儿八经的狐狸精,勾得景儿脑子都没了。 * 宋菀宁走进内药室,掂了掂手里的药材,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敢熬,那就得让何淑妃给她喝下去! 熬两个时辰,苦不死她! 午后,阳光宛如金纱,轻柔地洒在窗棂之上。 药室内,宋菀宁双目浅阖,翘腿躺在窗边摇椅上,尽显慵懒之态。 旁边的矮几上,还摆满了瓜果糕点。 宋菀宁伸手,在案几上摸索一阵,捏着一颗圆润饱满的葡萄扔进嘴角,嚼了嚼。 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她不禁感叹道:“现在这待遇,真真是升华了。” 可炉子上的药,却不合时宜地散发出一阵阵苦涩的味道。 宋菀宁皱了皱眉,睁开眼,偏头朝窗台上的粉色沙漏看去,正好最后一滴沙落完。 “成了!” 宋菀宁利落地倒起药,端起托盘就朝着寝宫走去。 廊下一片静好,栏杆旁的花盆里,花朵在暖阳下娇艳欲滴,芬芳四溢。 寝宫内,何淑妃躺在锦榻上,听见门外脚步声响起,连忙伸手按着头,佯装头疼。 “哎哟,这头可真疼啊。” 宋菀宁一脚踏进,便瞧见何淑妃虚弱地半躺在锦榻上。 她几步上前,将药碗放在案几上。 “母妃,药来了,您趁热喝了吧。” 何淑妃撑起身子,脸上难得的亲和,“哎哟,景王妃有心了。” “你这一进宫来,母妃这头疾都感觉好累一大半呢,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你还是早些回府吧。” 宋菀宁嘴角压着笑,语调轻缓,“不急,儿媳先伺候着母妃把药喝了,再走也不迟。” 何淑妃看着那一碗熬到黑黢黢,浓稠的汤药,嘴角抽了抽。 开什么玩笑。 她身子好着呢,若是这一碗药喝下去,才会生病吧。 “这药太烫了,一会儿放凉了,母妃让宫人伺候着喝就行了。” “你今日熬了两个时辰,如此辛苦,母妃都心疼。” “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宋菀宁拿起勺子,放在汤碗里,不紧不慢地搅拌,浅笑道:“母妃,这样就不烫了。” 看着瓷碗里,黑色粘稠的汤药,渐渐散去热气,何淑妃眉头紧蹙。 这宋菀宁此前,都巴不得快些离开玉漱宫,现在难不成是真心实意的? 方才景儿跟她说,她本来还有些怀疑,眼看宋菀宁这副乖巧热情的样子。 可不像假,包回心转意了。 何淑妃:“母妃现在不想喝药,缓缓吧。” 白色的勺子,被宋菀宁重重扔回碗里,发出一声“叮当”的清脆声。 她冷着脸问,“难不成母妃是在诓我?” “故意刁难我?” 何淑妃面色一僵,心中叫苦,好不容易才将宋菀宁哄回来。 可不能暴露了。 她咬咬牙,“把碗端来吧。” 宋菀宁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母妃,这药啊,得慢慢喝~才有奇效。” “不能心急的。” 宋菀宁边说,边拾起勺子搅拌,她舀起一勺又倒进碗里,舀起又倒进碗里,如此重复。 黑乎乎的药汁,又苦又臭,何淑妃闻得胃里一阵翻涌。 这一勺一勺地喂,跟凌迟有什么区别。 宋菀宁见她一张脸,都憋得泛白,心里忍不住冷笑。 这才哪跟哪? 她舀起一小勺,送到何淑妃嘴边。 “来,母妃张嘴,儿媳喂您。” 第一卷 第70章 喝药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为了不被识破,何淑妃只能屏着呼吸,一口咽了下去。 又苦又涩的味道,瞬间冲上脑门,还未待她喘息过来,宋菀宁下一勺又递到面前。 “母妃,这药还真是神了。” “一口下去,母妃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何淑妃打了个嗝。 硬着头皮又咽了下去。 宋菀宁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喂着,直到汤药见底,才放下瓷碗。 看着何淑妃眼眶已经逼出泪水,脸上却仍无怒意。 宋菀宁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何淑妃不愧是在后宫摸爬滚打二十年,为了不被拆穿,这么难喝的药都能忍。 简直就是忍者王八。 何淑妃喝完药,胃里灼得排江倒海的,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对她摆手。 “行了,快早些回府吧。” 宋菀宁起身,微微屈膝行礼,“是,儿媳告退。” 她转身走出门外,静等了一会儿,便听见寝宫内传来一阵阵干呕声。 “呕~” “呕,呕~” 寝宫内,何淑妃身子前倾,一脸狼狈地挤压着胃,想将汤药挤压出来。 翠巧手忙脚乱地拿着痰盂来接。 胆汁混合苦药在喉间不上不下,何淑妃原本精致的面容,弄得一片狼藉。 “快去,快去把贺太医给本宫叫过来。” “这贱人,是要毒死本宫啊!” * 走出玉漱宫,宋菀宁抬眸望向天际,碧空如洗,澄澈万里。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照得人心里暖洋洋,仿佛从沉闷的樊笼到了桃源之境。 宋菀宁此刻觉得阴霾尽散,舒畅无比。 白芷在一旁兴奋地说道:“小姐,你今日演得可真好啊。” 宋菀宁轻嗤一声。 “那是他们过于自信。” “走吧,将那些草编的小玩意拿出来,咱们给福安送去吧。” 而此时,一处精巧雅致的院子里,气氛剑拔弩张。 一黑一粉两道身影,相对而立,僵持不下。 黑衣男子身姿挺拔,双臂横抱在胸前,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拦住想要偷偷溜出宫的小公主。 对面的小公主则一身粉色宫装,双手叉腰,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就像熟透的苹果,透着几分可爱。 “出去玩!”福安气鼓鼓地瞪着冷夜,轻哼一声。 “不行。” “出去玩!”福安气得跳了起来,可奈何身高不够,只能挥舞着小拳头捶打在冷夜的胸口。 边打边喊:“出去玩,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冷夜斜瞥一眼,不为所动。 “不行。” 福安见捶打无用,粉嫩的嘴唇微微撅起,一脸傲娇哼道:“那你学小狗叫。” 冷夜眉头一蹙。 身为北境三皇子的他,何时受过这委屈,他自小便在众人的夸赞声与敬畏目光中长大。 却不想有朝一日,遭遇了顾曜缨的暗算,与他签订两年契约,隐瞒身份跑到上京当侍卫。 福安见他走神,更不满了。 抬脚就踩在冷夜脚背上,“冷夜,你快点学小狗叫。” 她下脚的力度很轻,但足以让冷夜唤回神智。 他眸色一冷,微微俯身,手臂揽到福安的腰后,将她轻而易举地抱起。 身子蓦地腾空而起,福安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坐在男子结实的手臂上。 福安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双手牢牢地环住他的脖子,“哎呀,你干嘛呀。” 冷夜不说话,抱着扑腾的小公主,走到石桌面前,将她轻轻放在石桌上。 双手撑在石桌两侧,把福安稳稳地圈在自己怀里。 福安偏了偏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满是疑惑。 冷夜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汪!汪!汪!” 福安听到冷夜极不情愿的“汪汪汪”声后,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听,好听,继续呀。” 冷夜:“……” 庭院中,少女的欢声笑语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让周围一切都变得生动。 伴随着少女笑声的,还有男子那略显无奈的学狗叫声。 宋菀宁一脚踏入庭院,便瞧见着一幅令人惊愕的画面。 北境的三皇子站在石桌前,一边学着狗叫,一边手臂小心翼翼地护在福安身后,防止她因笑得太过而摔倒。 宋菀宁一时愣在原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若是被冷夜发现,不会把她灭口吧。 正低头想着,要不要悄然退出,院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下一瞬响起福安甜甜的轻唤声,“呀,笨蛋美人,你来啦。” 福安见了她,眼眸中是止不住的欣喜,连忙推开冷夜,双手撑在桌边,轻巧地滑下石桌,朝着宋菀宁奔去。 冷夜被拂在身后,俊脸一沉。 福安跑到宋菀宁面前,兴致勃勃地去拉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背在身后。 “咦,你的手呢。” 福安好奇地绕到宋菀宁身后,只见她双手握住一个木匣。 “笨蛋美人,这是什么呀?” 宋菀宁顺势递给她,“呐,送给你的小玩意,你在宫里待不住,正好这些东西陪你解闷。” “哇,谢谢你,笨蛋美人。”福安双手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 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哇,是蝴蝶。” “还有兔子和小花。” 蝴蝶是用柔韧的草茎编织而成,那些草茎被染成绚烂的色彩,翅膀上还点缀着细碎的绒毛。 触须是两根细细的软枝,微微卷曲着,灵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起来。 福安将盒子放在宋菀宁手上,自己则低下头,摆弄蝴蝶。 一会儿拿起来在手里掂一掂,一会儿横在在空中飞一下。 福安笑嘻嘻道:“太好看了。” “笨蛋美人,一会儿你留下来用膳吧,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正好我九哥也要过来用膳,我们一起……” 砰—— 木匣被猛地关上,宋菀宁不待福安说完,急忙将盒子塞到她手里,神色慌乱道: “下下次吧。” “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宋菀宁就转身快步离开,脚步急促得如同被猛兽追赶一般。 眨眼间,就如一阵风消失在走廊尽头。 只剩福安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眨巴眨巴大眼睛,手里还捧着个草编玩意儿的盒子。 福安回头,看向冷夜问。 “为什么呀?” 冷夜斜睨一眼她,“你不提你九哥,她或许就不会走了。” * 窗外天色渐暗,如墨色轻纱悄然笼罩,只余几缕残阳余晖,从云缝中透出。 顾玄景替宋菀宁出头的消息,传到跑清远伯府时,柳月兮正与伯夫人边说话,边绣婴儿的寿桃肚兜。 第一卷 第71章 躲我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听到晚香的禀报,柳月兮正在下针的手一顿,她将红色肚兜往篮子里一扔。 脸上带着隐隐怒气,“她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尽管景哥哥早就给她做了心理准备,可是哪个女人听见这种事,会真的无动于衷呢。 那府里的那些姬妾,再妖娆妩媚,又怎么能跟宋菀宁比,宋菀宁才是最让她头疼的。 伯夫人见自己女儿这样子,一眼就猜出她的心思,劝慰道: “你跟她生什么气啊。”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等着过门,她就算掳获了王爷的心,那你的孩子可是嫡子。” “怎么都得压她一头不是。” 柳月兮听见这话,心里更不舒服,“什么叫就算他掳获了景哥哥的心,她这辈子都休想掳获!” “景哥哥的心里,只能有我。” 这话倒是把伯夫人说得语塞,她与清远伯并没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就是充满了算计。 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府里大部分就剩着女婴。 伯夫人瘪瘪嘴,“行了行了,你要是在不放心,待你进了门,母亲就给你出出法子。” “什么烂脸,烂手的,只要做好,没人能发现的。” 柳月兮听完,眼眸顿时闪烁起来。 她仿佛已经看到宋菀宁容颜尽毁,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对着伯夫人微微点头,眼神满是对这阴毒计谋的赞许。 “那到时就有劳母亲指教了。” * 瑶芳院的烛灯似火,朱红灯罩晕出暖光,一旁的翠竹在夜色中沙沙作响。 身形挺拔的墨衣男子,敏捷地翻过院子墙头,朝着半掩的轩窗走去。 屋内,白芷正在床榻前伺候宋菀宁歇息,一边掖着被角,一边道: “小姐好生歇息,白芷就先退下了。” “嗯。”宋菀宁点点头。 白芷放下纱幔,转身朝着烛台走去,她伸手朝着烛芯轻轻一捻,灯火随之熄灭。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上,宋菀宁裹了裹着被角,正准备闭眼。 眼角却透过轻薄如烟的纱幔,隐隐看到窗口有黑影晃动。 她心猛地一紧,下意识撑起身子。 还未待她喊出声,黑影如鬼魅,转瞬到了榻前。 顾曜缨快速地撩开纱幔,伸手捂住她的嘴。 “是我。” 屋内光影黯淡,只剩下从窗外透进来的些许皎洁月光。 女子一身藕色丝质寝衣,她双手撑在床沿,微微扬起头,望着床前站立的俊美男子。 男子则微微俯身,视线灼灼地落在女子身上,似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被掀起的紫色纱幔,缓缓落下,将两人贴近的身形罩在一起。 宋菀宁感觉要被捂死了,连忙推搡着顾曜缨的手,带着一丝愠怒道: “你还要不要脸,半夜潜入女子闺房。” 指腹下的温热消失,顾曜缨借着窗外照进的月色,看清身下女子的模样。 她一头青丝散在脑后,眉眼清润,未施粉黛的脸上,泛出淡淡红晕。 方才的挣扎,使她身上寝衣的领口微微偏移,露出大片如雪的肌肤和精巧的锁骨。 顾曜缨嗓音暗哑几分,“在躲我?” 宋菀宁心虚地低下头,理了理领口,“哪有。” 她话虽这么说,可下一瞬耳尖上却腾起一抹红晕。 “没有?没有你跑什么。” “我那会儿觉得肚子不舒服。” “是吗?”顾曜缨顺势坐在床沿上,悠悠道:“我听说,人在心虚的时候,总是会假装很忙。” 正在整理袖口的手,猛然停下,宋菀宁抿了抿唇,“我是去送福安东西的。” “送完,自然就得走了。” 顾曜缨眉心紧蹙,语气有些委屈,“福安都有,为什么我没有?” 这话问得,宋菀宁一时语塞。 她在准备这些物件的时候,只想着满心都在想着福安喜欢什么,却未曾想过顾曜缨喜欢什么。 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送什么都不合适吧。 “你什么都不缺,哪还需要我送。”说完,她双手推了推顾曜缨的肩膀。 “哎呀,你快些离开,你待这儿不合适。” 顾曜缨不说话,只是一双漆眸黯然失色,良久才站起身,无比失落地“嗯”了一声。 墨色的身影撩开纱幔,转身离去。 就在宋菀宁准备闭眼躺下时,一道墨影快速地折回,将她重重压在身下。 宋菀宁一阵惊呼,伸手抵在顾曜缨的胸膛,“顾曜缨,你别冲动啊!” 顾曜缨一只手臂垫在她颈后,手掌托着头,漆眸蕴着邪肆的笑意。 “本皇子也喜欢一些小玩意儿,还望景王嫂成全。” 宋菀宁拧眉。 “什么?” 她话音刚落,一抹赤色残影在她眼前快速划过。 在宋菀宁愣神间,顾曜缨一脸从容,将她的赤色鸳鸯肚兜收进怀里。 他低低笑道:“多谢景王嫂的礼物。” 宋菀宁回过神,脸色一红,赶忙双手提起被褥盖过下巴,只留着一双潋滟的眸子在外。 “顾曜缨,你知不知羞啊!” 她平日睡觉有个习惯,就是将小衣解下,放在里侧,等到起床时再穿。 免得小衣后的绳结,硌得她整夜难受。 没想到,被这登徒子发现了。 顾曜缨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眼中笑意更甚,“景王嫂不送,我当然只好自取了。” 他话语间带着几分无赖,目光却炽热地锁在她仅露出的眼睛上。 宋菀宁被他盯得,整个脸颊都似火烧一般。 索性一把提起整个被褥,将自己从头到尾严严实实地盖住,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 “你快走,你快走。” 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不许再来了。” 第一卷 第72章 祥瑞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女子的声音从被褥下闷闷地传来,带着娇羞与嗔怒。 原本满是笑意的漆眸闪过一丝担忧,顾曜缨拧眉,他可不想把宋菀宁逼得太紧。 万一生出什么毛病来,就不好了。 宋菀宁窝在被子里,隐隐听见窗棂上发出三声沉闷地“咚咚咚”叩响声,才渐渐探出头。 嗯…… 还挺贴心,再捂下去,就该把自己捂死了。 不对! 他不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 时间悄然流逝,一转眼到了顾玄景与柳月兮的正祭之日。 景王府连着三日须得大摆花宴,晨曦乍现仆从们便已喧腾起来,各种脚步声,低语声交织成一片。 瑶芳院内,宋菀宁被这渐盛的嘈杂惊扰,缓缓睁眼。 原本躺在身侧的元宵,估摸着又吓得躲到床底去了。 白芷推门而入,上前挂起纱幔,小声埋怨,“小姐,可是将你吵醒了?” 宋菀宁眨了眨朦胧的眼,起身下榻,“算了,早些梳洗出门,与表兄碰面吧。” 两人简单收拾出了门,刚走到前庭,便瞧见一抹绿色的身影迈槛而入。 来人见了她,连忙垂首上前,双手作揖,“下官章华林,见过景王妃。” 他如今成了顾玄景跟前的人,早已换下了青布衫,身袭官服,头戴纱帽。 宋菀宁浅笑应道:“章大人请起。” “瞧大人这一身朝服加身,想必已任命礼部郎中一职,真是恭喜啊。” 章华林低着头,眸色略微一颤。 朝廷各个品级的官服虽用颜色区分,但隶属六部的官服都有不同小细节。 没想到眼前这个俗人,居然还能一眼就认出来。 章华林恭敬应道:“承蒙王妃挂念,这全仰仗王爷帮扶,下官唯有尽心竭力,方不负所望。” 他谦逊地说着客套话,只是不想再跟宋菀宁交谈下去。 毕竟从他这段时间办的事来看,就已知晓,谁才是景王的心头宝。 且不说他会不会招来新王妃的不满,就是因着沈云澈的关系,他也不屑与这些商人为伍。 “下官还有要事与王爷相商,就先退下了。”章华林说完,不待宋菀宁回应,便匆匆离去。 白芷看着人走远,忍不住嘀咕,“什么玩意儿。” “小姐,你看他……” 宋菀宁冷哼一声,打断白芷的话,“走吧,先去找表兄。” * 书房内,顾玄景一身玄色绣金纹的礼服,头戴金冠,腰束革带,靠在长案后的椅背上。 见到章华林进门,连忙撑起身子问,“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章华林走到案前,“王爷放心,一切安排妥当。” “就等着您与王妃踏上地坛,时机一到,便会让金乌临世。” “届时,祥光必现,瑞彩千条,众人见此情景,定会传颂王爷的美德。” 顾玄景满意地点点头。 脸上仍然带着一丝威怒,“这件事关系重大,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知道吗!” 章华林连忙躬身应,“是,下官稍后便去一旁盯着,绝不让人有可乘之机。” 顾玄景“嗯”了一声,又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待这件事大功告成,本王定当重重赏你!” 章华林一听。 连忙谢恩,“下官,多谢王爷赏赐。” “时辰快到了,还请王爷出发去接王妃吧。” 屋外鼓乐喧天,箫韶九成,马蹄得得,车轮辘辘,声浪此起彼伏。 顾玄景眉梢微微上扬,嘴角噙起笑意。 待今日一过,这天下苍生便会知晓他的英明与福泽,群臣拱卫,黎庶同贺。 父皇还有什么理由不立他为太子。 “走吧。” 景王府外,仪仗队早已排成两排站好,顾玄景踏上辂车,司礼监一声令下。 “启程~” 队伍浩浩荡荡朝着清远伯府行去,沿途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而此时,清远伯府内。 柳月兮一袭朱红织锦缎祭服,头戴凤钗步摇,坐在铜镜前,脸上是难掩的笑意。 晚香站在她身后,小嘴儿不停夸赞,“小姐,要奴婢说,你才是这上京第一美人,那些人都是没眼光的。” “待今日一过,这上京的人,哪里还会记得什么宋菀宁?” “你才是景王的正妃,你才是真正福泽天下的景王妃啊。” 柳月兮挑眉。 嘴角抿着笑,“行了,你这丫头嘴甜得很。”说完就从抽屉里,摸出一些碎银子递了出去,“赏你了。” “谢谢小姐。”晚香欣喜地接过。 话音刚落,屋外响起小厮的通禀声,“吉时将至,王爷已在门口等着了。” “走吧。”柳月兮站起身,在晚香的搀扶下,走出院子。 清远伯府姊妹众多,知晓柳月兮要当王妃了,个个围在院子门口。 看见她出门,一群人连忙围了上来,叽叽喳喳,满眼羡慕地说道: “太好了,大姐姐你当了王妃以后,可不要忘了咱们姐妹呀。” 另一姐妹附和,“是呀是呀,也给咱们姐姐说说好的姻缘,最好是……找个像王爷那般俊朗的就好了。” 女子话语间,带着一股娇羞,爱慕的意味。 柳月兮脚下一滞,缓缓回头冷瞥着她。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噤声,顺着柳月兮视线望去。 只见方才说话的小妹,一脸羞赧低着头,耳根泛着红,全然不觉周围人的神情。 柳月兮嘴角微勾,蓦地高举手臂,用力朝着小妹脸上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空中炸响。 周围的姐妹见了,纷纷吓得倒退一步,面面相觑。 正在思春的小妹被扇得头一偏,脸上顿时感觉一股火辣辣的痛。 她怔怔地伸手捂住脸,看向柳月兮,水灵灵的眸子,带着一丝恐惧。 “大,大姐姐……” 柳月兮轻啐一口,“呸!你算个什么东西,庶出的女儿也敢肖想景哥哥?” “再让我看到你这副样子,别怪我这个做大姐的,不留情面了。” “听见了吗?” 小妹捂住半边脸,双眼流着泪,抿着唇应道:“知,知道了,大姐姐……” 柳月兮冷哼一声,凌厉的视线在一众姐妹身上划过。 “还有你们,都记住了吗?” 一众姐妹,连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清远伯府外。 身穿红色制袍的仪仗队整齐排开,肃穆而立。 顾玄景站在甬道中间,朝着门内缓缓走出的纤柔女子伸出手。 俊逸的脸上,漾起缱绻柔情。 “兮儿。” 简短的两个字,却似蕴藏了一生的眷恋与宠溺,连周遭的空气都弥漫着丝丝甜意。 柳月兮的脸上迅速染红,长睫轻颤,掩藏在袖袍下手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整个一副柔姿袅袅相迎的模样。 顾玄景走上前,牵起她柔软的手,打趣道:“好不容易盼到今日,怎么还害羞了?” 柳月兮微咬着下唇,缓缓抬眸,望向面前俊逸的男子。 他待她是真的好。 起初,顾玄景是所有的皇子里,最不受宠的一个,而她仗着美貌,一心寻个靠得住的皇子,往上爬。 即便是这样,顾玄景也从未怪罪过她。 第一卷 第73章 暴风雨来了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反而还宽慰她说,“这世间女子,谁不盼望着能寻个坚实依靠,你有此心,本是人之常情。” “我虽贵为皇子,却不过是个宫闱中最无力的存在,母妃出身低微,毫无背景支撑,每一步都走得举步维艰。” “在这争权夺利的暗涌里,我随时可能会被无情吞噬,如此境地,又如何能护你周全。” 昔日的话,言犹在耳。 柳月兮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猛地扑进顾玄景怀里,“景哥哥,兮儿会陪着你一辈子的。” “好。” 队伍再次浩浩荡荡启程。 仪仗队在前方开路,顾玄景与柳月兮坐在后方的辂车上。 辂车四周垂着红色锦帘,偶有微风拂过,掀起锦帘一角,隐约透出车内两道相靠的身影。 仪仗队乐声,与道路两旁百姓的欢呼交织。 此起彼伏。 路旁的阁楼上,宋菀宁静静靠窗站立,双眼注视着辂车里的身影。 似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柳月兮蓦地伸手撩起车帘,露出一张白玉的面庞。 寻着视线,朝她投来一个得意的笑。 女子笑靥如花,娇艳而妩媚,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宋菀宁迎上她的目光,回之一笑。 她的笑没有刻意的讨好与炫耀,只是淡然地在唇角勾出一抹优美的弧度。 在这清绝的笑意面前,一切都矫揉造作,都显得如此浅薄。 直到辂车拐过街道,宋菀宁才拉上窗户,转身坐回桌前。 沈云澈放下茶盏,从袖口摸出一块裹起来的白色锦帕,递给她。 “东西在里面了。” “仅此一支,别掉了。” 宋菀宁接过,抿抿唇,一边打开包裹的锦帕,一边道:“表兄不信任我啊。” 说话间,一抹金光映在眼前。 宋菀宁不禁感叹道,“幸好小胡子是咱们自己人。” “要不然,还真被他给玩明白了,那我以后可就惨……” “不会了。”沈云澈沉声打断她的话,清润的眸子里蕴藏着冰霜般的寒意。 宋菀宁并未察觉到他的变化,只是低着头晃动羽毛,笑嘻嘻道:“我跟表兄开玩笑的啦。” “我才不是任人拿捏的软包子了。” 说完,宋菀宁抬起头,对着沈云澈咧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 沈云澈缓缓勾唇,将所有冰冷藏起,冲她温和一笑。 他曲指轻敲在宋菀宁额头,低低吐出,“走了。” 他声线清冷如泉,起身离开时,一袭月白长衫随之轻轻晃动。 素袂逸风,冷影惊鸿。 “哎呀,表兄,你等等我呀。”宋菀宁快速地收起羽毛,放进袖口,追上前方的身影。 * 祭台周遭,红毯铺地,香烛罗列,宝鼎生烟祥氛氤氲。 白玉阶陛拾级而上,高台之上铺着红锦缎,文德帝坐在龙椅上,稍侧之处,坐着一脸慈祥的慈懿太后。 高台之下,两侧设有几排座位,以锦缎装饰。 宋菀宁依着位置坐下,刚一落座,身旁便响起一道女子的尖酸声。 “哟,景王嫂现在这心里,怕是不好受吧?” 说完,玉兰公主眉梢一挑,满脸得意,看好戏般,瞪着宋菀宁痛哭流涕。 然而宋菀宁只是唇角轻掀,学着她的语气。“哟,玉兰妹妹这些日子,怕是不好受吧?” “你!”玉兰公主一噎。 顿了顿,才冷哼道:“你少在这儿装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得要命,这上京爱慕我王兄的女子何其多,可惜啊……” 玉兰公主猛地凑近宋菀宁,语气加重,狠狠道:“我王兄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 宋菀宁微微侧首,看着猛然凑近的自信脸,无奈地摇摇头。 “哎,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王兄为了我,连母妃身边的刘嬷嬷都赶出了宫。” “还将那些那些欺负我的人,都通通教训了一顿。” “啧啧啧,这些你还不知道吧?” 玉兰公主眸色一震。 她这些日子,连房门都不敢迈出一步,生怕被父皇知道不诚心,若不是今日王兄祭四方天地。 她只怕这会还在屋子里抄写经文。 在玉兰公主愣神间,宋菀宁轻声一笑,自顾自地应道:“也是。” “玉兰公主只怕连房门都不敢踏出一步,哪里还敢打听这些事啊。” 她语气虽然平淡,可玉兰公主还是在里面听到一丝嘲讽的意味。 她双眸染着怒意,低呵道:“宋菀宁,你敢……” 话未说完,台上司礼监拖着长长声调,开始唱礼。 “良辰既临,新人诣位。” 话落,两道壁玉般的人影,踩着红毯,相携而出。 玉兰公主抿了抿嘴,将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怎么样,也不能破坏王兄的祭拜礼。 顾玄景身姿英挺,步履间尽显尊贵,柳月兮霞帔缀珠,凤冠映彩,莲步轻挪,二人手挽手,缓缓走上祭祀台。 香案上摆满了各类祭品,有新鲜的瓜果、醇厚的美酒、精致的糕点。 侍者端来铜盆,内盛清水,顾玄景与柳月兮依次净手,以示虔诚。 行完净手礼。 二人站于祭坛前,点燃三炷高香,双手举香齐眉。 司礼监继续唱诺。 “一拜东方青帝,愿山河锦绣,黎庶安康。” “二拜南方赤帝,祈社稷昌隆,盛运恒昌。” 台下,玉兰公主悠悠凑到宋菀宁面前,讥笑道:“你说,以后我该怎么称呼呢。” “你与兮姐姐无分大小,照理来说她也是景王妃哦。” “到时候我叫了她景王嫂,可就不会叫你景王嫂了哦。” 宋菀宁眸色一挑。 “你的一声景王嫂很重要?” 玉兰公主冷哼一声,“你要是识趣,就该自己让出来,别白白占着我景王嫂的名头。” “我可都听说了,现在的掌家权都在兮姐姐手上,你哪来的厚脸皮占着不让的。” 宋菀宁微微点头认可。 “这样,你去跟你王兄说说,让他跟我和离,他要同意,我立马卷包袱走人,如何?” 玉兰公主心虚地瘪瘪嘴。 她对朝政那些事,也并非一无所知,王兄是不可能跟宋菀宁和离的。 起码现在不会。 “哼,我王兄那是给你留面子罢了。” 第一卷 第74章 仪式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都懒得理这玉兰公主,一家子都跟搭错神经似的。 台上仪式还未结束。 司礼监还在唱礼。 “三拜西方白帝,望祥光普佑,四海升平。” 话音刚落,一声声悠长的啼鸣自头顶响起。 “咕~” 众人惊愕,纷纷举目望去。 只见一群浑身散发着金光的鸟,在祭台上方盘旋。 金色的羽翼流光溢彩,在阳光的照耀下,璀璨夺目,周身环绕的祥光如霭霭金雾。 人群中有人大喊,“是金乌!” “是祥瑞金乌啊!” 高台上的文德帝与慈懿太后,原本正神色肃穆地注视着祭拜仪式。 此刻金乌乍现,文德帝原本威严冷峻的面容瞬间松弛。 台上,文德帝一脸震撼,猛地起身,不小心碰翻了案上的水杯。 慈懿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起身,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台下,群臣齐齐跪地叩拜,高呼,“祥瑞降世,天佑吾邦!” 呐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众人脸上都带着敬畏,仿佛看到国家昌盛未来。 仪式还未完成,司礼监回过神,尖锐的嗓子都带着几分颤抖。 继续唱礼。 “四拜北方黑帝,盼风调雨顺,国泰民康。” 顾玄景举着香转身,与柳月兮目光交汇时,彼此都看到对方眼底悄然闪过的一缕微光。 顾玄景嘴角勾着笑。 从此这万里江山,这锦绣天下,父皇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柳月兮微微垂首,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轻晃,她紧着牙,掩下心里的澎湃。 这便是权力的滋味吗? 待她母仪天下,威临后宫,她想要什么没有,一个宋菀宁又何足挂齿。 即便是虚假的又如何,以后谁又敢质疑着金乌临世的“神迹”。 台下,宋菀宁跪得正好,一旁的玉兰公主凑过来,开口讥笑道: “呀,是金乌祥瑞啊。” “你说,这天下百姓,以后谁还会记得你这个王妃啊。” “兮姐姐可是金乌降世,是给上京带来的福瑞的王妃,哪像你啊。” 宋菀宁冷瞥一下玉兰,便又转过头。 台上司礼监高喊。 “礼毕,兴!” 顾玄景与柳月兮将香柱一起插在香炉,仪式结束。 头上金乌仍在盘旋。 文德帝龙颜大悦,缓缓走下高台,站在顾玄景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景王,金乌降世,乃上苍恩赐吾朝,此等奇景,你二人功在千秋,为朕、为天下谋此洪福,朕心甚慰。” “日后当续怀赤诚,协朕共铸不世之功,同守这锦绣山河。” 文德帝这话说得明了,顾玄景连忙拉着柳月兮跪下,满脸恭敬。 “父皇,儿臣定当倾尽心力,助父皇守此祥瑞盛景,保我朝江山永固,昌盛绵延。” 文德帝欣慰地点点头。 此前立太子,确有几分犹豫,如今他在拖延,便是违背苍天旨意了。 而此时,台下设座处,何淑妃脸上挂着谦逊的笑意,转身对苏贵妃道: “哎哟,姐姐,您瞧,景儿此番金乌降临,满朝文武皆惊,百姓亦传为佳话。” “陛下又对景儿赞誉有加,日后这江山社稷的重担,怕是要沉甸甸地落在景儿肩头喽。” 苏贵妃唇角轻掀。 乜斜她一眼。 何淑妃瞧她这神情,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她盼了这么多年,可不就盼着这一刻吗? 不能放过苏贵妃! 何淑妃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这个做母妃的啊,一想到景儿此后要为了国事日夜操劳,殚精竭虑,心中便疼惜得紧。” “不像九皇子洒脱自在,对这朝堂之事,毫不挂心。这般潇洒随性,真真是令人羡慕得紧。” 她话里说着心疼,可眉梢眼角的得意之色却如疯长的杂草,难以掩饰。 苏贵妃眸色一挑。 “也是,明日我便同缨儿说道说道,让他也替陛下分分忧,处理一下朝政之事。” 何淑妃一急。 “那怎么能行!” 苏贵妃冷哼一声,“怕了就给本宫闭嘴!” “这才哪跟哪,就想着在本宫面前找场子了?” 何淑妃抿抿唇,将话咽了回去。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台上,文德帝袍袖轻拂,转身走回高座,正准备当着群臣的面,宣誓储君之事。 宋菀宁垂首,在袖口摸索锦帕,旁边的玉兰公主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见她不搭理,心里更加来了气。 “我记得王嫂祭四方天地那日,不仅没有金乌现世,好像连天气也不怎么好吧?” 玉兰公主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接道:“哦~本公主想起来了,好像那日阴雨绵绵,还害得本公主的衣袍都湿了。” “不知王嫂还记不记得啊?” 宋菀宁将从袖口抽了一半的锦帕,塞了回去,浅笑道: “我那日下雨没关系,倘若今日下雨,你王兄才是天崩……” 宋菀宁话未说完,天边突然传来一阵沉闷地低鸣。 轰隆隆—— 一阵强风气,刹那间滚滚乌云如汹涌的墨浪从天边奔腾而来,须臾间,明亮的苍穹被遮蔽得密不透风。 群臣面面相觑,低头交谈,“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好好的变天了啊?” 文德帝刚走回高台,一转身,只见原本骄阳的天气瞬息变得阴沉。 连一旁的慈懿太后,也大为震撼,她活了这么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 “皇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台下,宋菀宁抬头望天,几颗豆大的雨珠,顺势落在她的颈项。 雨珠滑进微微敞开的领口,带起丝丝凉意。 宋菀宁眸色一震。 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她的嘴,开了光? 台上,顾玄景一脸震惊,头顶的金乌还在盘旋,若是此时下起大雨,岂非…… 思忖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 盘旋的金乌,羽毛被猛地冲刷,一丝丝原本隐藏的色泽开始浮现。 台下群臣百姓惶恐的声音,此起彼伏,纷纷议论。 暗处。 章华林目睹这一切,脸色骤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中满是惊恐与焦急。 他一把攥起小胡子的衣襟,大声喝道:“我让你召回金乌,你在干什么!” 第一卷 第75章 破除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小胡子一张脸惨白,急得不行,“哎呀,我这不正在召回,它们不听得勒。” 屋外豆大的雨珠转瞬成了倾盆之势。 盘旋在上方的金色慢慢褪去,露出底下黑漆漆的鸦羽。 章华林猛地松开小胡子的衣襟,愤愤道:“再召不回来,王爷定饶不了你!” “放心得勒放心得勒。”小胡子说着,手里的食盒加速抖动,他也不知这群乌鸦怎么了,今日唤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他可不想背这黑锅。 祭台上,倾盆大雨砸下,落在青石板上,溅起层层水花。 盘旋的乌鸦听到疾速指令,齐齐朝着隐身之处飞去。 台下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阵脚,纷纷低着头,寻找地方躲雨。 宋菀宁躲在屋檐下,雨水顺着屋檐落下,串成一条条晶莹的珠链。 人群中不知是谁眼尖,捡起落在地上的羽毛,仔细端详后,高声惊呼道: “是乌鸦!这……这竟然是染了色的乌鸦!” “哪里是什么祥瑞之物,分明是不祥之兆啊!”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纷纷抬走望去。 尽管金乌已经飞走,但是不少人还是看见露出的黑影。 原本对金乌祥瑞的敬畏与尊崇,瞬间被惊愕与愤怒所取代,众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乌鸦现世,乃不祥之兆啊,此婚礼可办不得啊!” 这一声喊,瞬间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响应。 “这婚期绝对不能举行,定会给整个上京带来灾祸的!” “对,婚礼不能办,莫要触怒上苍!” 喧嚣的呼喊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这个祭台之下,一片混乱。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顾玄景顿时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 怎么会这样,明明差一点,他就是储君,他就能将兮儿娶进门了。 柳月兮身子微微颤抖,脸上精致妆容早已被雨水打花,胭脂斑驳一块儿。 她下意识伸出手,轻颤颤地攥着顾玄景衣袖。 一双清眸里,满是不安,“景,景哥哥,怎么会这样……” 高台之上,文德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色瞬间阴沉可怖,双手紧握椅上扶手,强忍怒意。 他万万没想到,这降临的祥瑞,竟然是一场精心筹备的骗局,险些将他也蒙骗进去。 文德帝龙颜大怒,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前的水杯都在颤抖。 “逆子!你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喧闹之声,戛然而止。 群臣视线纷纷投向顾玄景。 顾玄景面色如土,脚步踉跄,走到高台前“扑通”一声闷响,双膝跪地,颤声道: “父皇,儿臣知错……儿臣只是想锦上添花。” 文德帝目光瞥向顾玄景,眼中燃着怒火,震怒道: “添花,添谁的花,添你的花吗!” 顾玄景一脸惶恐。 跪着上前两步,叩首。 “父皇,当今朝堂之上,事务冗杂,恰逢儿臣婚期将至,儿臣本就想着能与天下同庆,让万民共享这欢愉。” “再者诸位大臣日夜操劳,身心俱疲,百姓亦在期盼盛世祥瑞之象。” “儿臣苦思冥想,才出此下策,还请父皇息怒。” 说完,顾玄景额头叩在地面,不敢抬眼直视,只觉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幸好方才章华林来得及时,教了他这番说辞,现在只能盼着父皇能息息怒火。 文德帝龙颜盛怒。 厉声喝道:“若此等欺天瞒地之事未被察觉,你是否便以为可高枕无忧了!” “朕本有立你为太子之心,你却妄图以这虚假祥瑞蛊惑人心,谋取私利。” “你如此行径,是否以为这皇位迟早便是你的囊中之物?若是让你得逞,日后这江山社稷岂非要毁于你手?” 顾玄景一脸惊慌,“父皇,儿臣绝无半分僭越犯上、欺君罔上之心,还望父皇明察啊。” 文德帝冷哼一声。 “景王,你身为皇子,却三番两次擅用职权,肆意妄为。” 以朕看,今年临州的水灾之事,就用不着你出面了!” 什么!顾玄景眸光猛地一震。 每年救灾可是美差,不仅能吃一大波回扣,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眼下,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水灾之事上,却不曾想惹出此等事情。 祭台之上,气氛凝重压抑,众人皆不敢出声,只闻文德帝沉重的呼吸与顾玄景簌簌的颤抖声。 这时,顾玄景的几位心腹,走上祭台,神色恭敬说道: “陛下,王爷此举虽有欠考虑,但其本心确是为了朝堂,为了众人。” “王爷素日里便心怀天下,常为朝中诸事忧心,见君臣劳累,才出此下策,只盼能鼓舞士气,绝无恶意。” “王爷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还请陛下恕罪。” 文德帝坐回扶椅,撑手捏着眉心。 他心里虽有怒意,但也不能即刻定罪。若真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会引起朝廷动荡。 见文德帝脸上缓和,顾玄景暗暗松了口气。 祭台上,文德帝犹豫不决。 祭台下等候的众人起了喧哗。 一位老臣走上祭台,神色凝重地奏道:“陛下,金乌之事或可权且不论,然这乌鸦现世,实乃不祥之兆。” “此兆头之下,王爷的婚事万不可行,恐冲撞上天,降祸于我朝啊。” 此语一出,众臣纷纷附和,“是啊,万不可因王爷一人之事,触怒上苍,致社稷与百姓于危难之中啊。” 一时间,祭台上下,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皆要求王爷推迟婚期,以避灾祸。 顾玄景神色惊慌。 推迟婚期,这怎么能行呢,兮儿的肚子,如何等得。 可现在,水灾的事情压在他头上,他连张口说话的权力都没有。 台下,柳月兮心口猛地一沉,仿佛坠入冰窖,寒意从脚底蹿上脑门。 她脸色苍白,下意识抬手捂住微微隆起的小腹,掌心满是冷汗。 婚期一拖再拖,肚子也渐渐隆起,再拖上两个月,迟早会瞒不住的。 周围人群的议论抗拒声,不绝于耳。 祭台上,慈懿太后摇着头,连连哀叹,见到文德帝头疼不已。 赶忙劝言,“皇帝。” “这件事再闹下去,有损的还是皇家颜面!” 文德帝眉头紧皱,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目光扫视众人后缓缓开口:“众爱卿所言,朕亦有所考量。既现此等不祥之兆,王爷婚期便推迟,另择吉日再办,以安上天,抚众心。” “至于临州水灾之事……” 第一卷 第76章 择贤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文德帝顿了顿,朝顾玄景冷视一眼,“各位大臣还是另择贤臣任之吧!” 说完,便怒拂袖袍离去。 闻言,顾玄景惶恐不已,跪着向前追上两步。 “父,父皇!” “父皇,求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文德帝一离开,群臣亦跟着纷纷散去,屋檐下,三三两两女子间,暗潮涌动。 柳月兮阴沉着一张脸,脚步加快,直逼宋菀宁面前,厉声质问。 “宋菀宁,这些是不是你暗中搞得鬼!” “见到景哥哥挨父皇训斥,你就满意了是吧!” 宋菀宁微微扬起头,淡然一笑,“柳妹妹这意思,难不成我还能操控天象?” “且不说我有无此神通,王爷为求祥瑞,竟然用乌鸦伪装金乌,此等行径本就荒唐。” “如今出了差池,你不思量着让他反省过错,反倒先来指责与于我?” 这时,站在一侧的玉兰公主附和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看这些跟着起哄的人,就是你安排啊!” 宋菀宁唇角轻掀,斜睨玉兰公主一眼,“看来公主这些日抄经诵佛,如今还这般不明事理,那些经文莫不是白抄了?” “你说什么!”玉兰公主闻言,一双美目顿时睁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扬起手就想朝着宋菀宁脸上挥去。 “哦?”宋菀宁眸色一挑,掩在袖袍下的手,蠢蠢欲动。 她是什么很好拿捏的人吗,怎么人人都觉得能给她一巴掌。 察觉到不妥,柳月兮眼疾手快,一把攥住玉兰公主的手臂,“玉兰公主不可!” “你若在此处动手,不仅失了体统,怕是还会累及到你王兄。” “如今父皇正在气头上,你若再生事端,景哥哥的处境将愈发艰难。” 她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宋菀宁眉梢略有一丝兴致的意味。 正思忖间,柳月兮蓦地转过头看着她,一双眸子充满怨恨。 咬牙道:“姐姐,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不过,你放心,我定会让景哥哥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心里根本就不在乎他!” “你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原谅他!” “切!”宋菀宁轻嗤一声,偏头看向远处,如云的青丝随着动作滑过肩头。 “随意玩些小把戏,演上两场闹剧,就指望我原谅他,把他当个稀罕物件,时刻放在心上?” “别太抬举他了,真当自己是众人争抢的香饽饽,谁都得围着他打转、为他肝肠寸断?” 柳月兮一脸愤懑。 “可你别忘了,景哥哥才是这王府的天,是咱们的倚仗,你这般罔顾夫妻情分,还说出这般凉薄之语。” “你我既入了王府,命运便与景哥哥紧紧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景哥哥失了势,咱们又能有何好下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姐姐这番话,丝毫不念及大体,实在是令人心寒。” 她言辞恳切,声声俱是指责。 宋菀宁眉梢一挑,眼波流转间尽是轻蔑,随着她一步步上前,柳月兮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愤愤道:“怎么,难不成姐姐还想对我动手?” “好啊,姐姐今天就动手看看,趁着群臣还未全部散去,正好让大家都看看你的嘴脸!” 宋菀宁冷冷看着她,蓦地勾唇一笑。 “我若是当真原谅王爷,关心王爷,妹妹怕是又寝食难安,彻夜难眠吧?” 说完,她抬手漫不经心地抚了抚发髻。 “三个月后的救灾肥差没了,你景哥哥现在怕是难受着,你不去安慰他,反倒先责问我,看起来你也没有多在乎嘛~” “我事情多,可没闲工夫陪你耽搁,恕不奉陪了。” 说罢,拂袖转身,留下柳月兮呆立当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被这一番话狠狠提点,柳月兮如梦初醒,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双手提起裙摆,朝着顾玄景奔去。 待她气喘吁吁赶到祭台上,却见顾玄景因受得刺激过重,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周遭侍从乱作一团,将人扶起。 恰好此时,何淑妃沉着一张脸匆匆赶来,瞧见柳月兮,怒火“噌”地在眼底燃起,手指颤抖着指向她。 “你这红颜祸水,要不是你整日在景儿身边勾缠,何至于此被你搅得这般狼狈!” “赶紧离我景儿远点!” 柳月兮被这一声吼,又惊又怕,下意识唤了声“母妃”,想要解释。 何淑妃眼含嫌恶,尖声驳斥:“住口!你也配唤我母妃?” “这门还没过呢,就闹出这许多祸事,真进了门,岂不是要把王府搅得翻天覆地?” 说完,连忙喝令侍从,“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王爷回寝宫。”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离开,眨眼间周身只剩空荡荡的冷清。 柳月兮脚底就像生了根似的,怔怔立在原地。 微风拂过,廊柱后掀露一抹素色衣角,男子身形清隽,情愫深掩,直直望向祭台上娇弱的女子。 他薄唇紧抿,咽下千言万语,只能在心底轻叹,愿风能捎去些许安慰。 待柳月兮失魂落魄地离开,他才悄然掩去身形。 —— 走出祭台,宋菀宁还未来得及上马车,迎面走来一名宫人,路过她身旁时,朝她手里递了一张纸条。 坐上马车,宋菀宁慢慢展开纸条,白芷凑上前问,“小姐,写的什么呀?” 宋菀宁面色一阵绯红。 赶忙将纸条收进袖口,抿了抿唇道:“走小路,去,去望月楼。” 阁楼内,琉璃灯罩拢着烛火,光晕摇曳生姿。 宋菀宁一踏入阁楼,便瞧见俊美的男子慵懒倚在梨木雕花榻上。 墨发松松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颈边。 听见声响,他抬眸望向她,星眸仿若藏着潋滟秋水,长睫轻扇,落下淡淡阴影。 顾曜缨薄唇微勾,似笑非笑,透着与生俱来的清傲,周身散发的气韵,比那满室华光更灼目几分。 “景王嫂怎么站门口,不进来?” 他嗓音低柔,带着几分玩味。 “怕我吃了你?” 宋菀宁回过神,气冲冲地走上前,冲袖口掏处一张纸条,甩在他脸上。 “你看看你写的什么!” 纸条从他身前慢慢滚落在地,顾曜缨弯腰捡起,不紧不慢地展开。 第一卷 第77章 使坏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须臾,男子勾唇一笑。 “景王嫂~” “这是怎么了?” 宋菀宁纤眉一紧,“还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怎么了!” 顾曜缨抬眸,苍劲的两指夹着纸条,举在半空,疑惑轻喃。 “我不过是问,景王嫂用的百合香从何处购买。” “至于这么生气?” 宋菀宁冷哼一声,“我为何生气,你不知道吗!” “你分明就是……” 她话说到一半,却猛然撞进一双眼眸中,目光里满是看好戏的玩味,可在这之下,又藏着丝丝柔情。 眼波缱绻撩人,似有旋涡,能将人轻易卷了进去。 宋菀宁心尖一颤,脸颊瞬间滚烫,后面的话就像被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 只能别过头,避开那灼人的视线。 顾曜缨嘴角微微上扬,笑意里藏着得逞的狡黠,却故作正经道:“怎的?” “景王嫂话还未说完,这便成哑巴了?”说着,他起身向她面前迈了一步,而后不动声色地踩住她一方裙角。 宋菀宁偏着头,浑然不觉。 眼见顾曜缨靠近,她转身就想后退,拉开些距离。 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身子瞬间前倾,她双臂在空中挥舞,试图抓住些什么稳住身形,可只抓到一把虚空。 整个人眼看就要朝着冰冷地面栽去,腰上蓦地出现一只结实的手臂,将她揽回。 顾曜缨唇角压着笑,轻松揽住她纤细得不堪一握的腰肢,一个转身坐回榻上。 “哟,景王嫂怎么这般不小心啊。” 方才那一下,宋菀宁彻底乱了阵脚,此时,她的姿势旖旎得令人面红耳赤。 —双腿被迫分开,跨坐在顾曜缨紧实有力的腿上,膝盖轻陷他衣袍褶皱间。 双手下意识地搂着顾曜缨脖颈,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脖颈肌肤,温热的触感,烫得她指尖轻颤,心也跟着漏跳几拍。 宋菀宁别过头。 “你,你先放我下来。” 指尖轻触着柔软衣衫,似有热力透过布料传递。 顾曜缨环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 另一只手则稳稳扶在宋菀宁后背,掌心贴合那线条,以防她再有半分闪失。 顾曜缨眉眼轻挑,“景王嫂这般粗心,一会儿再摔了,本皇子可不一定能扶了。” “还是在我怀里,安稳一些。” 宋菀宁挣扎几番,纹丝不动。 索性一把坐下,眉眼染着愠怒,“还不是你踩住了我裙角?” “哦~没注意。”顾曜缨扶在后背上的大手,稍稍用力下压,两人的身子便紧贴在一起。 薄唇挪到耳际,嗓音低惑,“景王嫂方才的话,还未说完呢,我分明就是什么……” 顾曜缨故意拖长尾音,每个字都裹挟着温热气息,喷吐在她粉嫩耳垂边,惹得那处肌肤泛起细小疙瘩。 宋菀宁贝齿轻咬下唇。 只觉那声音顺着耳朵钻进心底,搅得人满心羞怯翻涌。 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小衣上的味道,就是百合香,都不敢想这死变态攥着她小衣闻来闻去的样子。 女子下唇咬出一排浅浅痕迹,翡丽的脸涨得通红,从脸颊一路蔓延至耳根,红得娇艳欲滴、红得要滴出水来。 顾曜缨心神一动。 指腹透过薄薄衣衫,似有意无意按压,“景王嫂难不成真哑巴了?” “唔……”宋菀宁腰间一阵酥麻,身子禁不住微微发颤,“顾,顾缨缨你放开。” 女子脱口而出的娇吟,惹得人血气上涌,身上的娇躯还在轻扭,试图起身挣脱这尴尬得令人窒息的境地。 “唔,别动了。”顾曜缨从喉间闷出低低的嘶哑声,手上微微使力,将她牢牢禁锢。 男子灼热急喘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宋菀宁呼吸一滞,方才她蹭到的是…… 周围暧昧氛围愈发浓稠,仿若化不开的蜜汁,将两人包裹在这旖旎情愫中,脱身不得。 宋菀宁趴在顾曜缨胸口,男子强有力的心跳,震得她脸都麻了。 想换个姿势,发觉腿脚也不好使了,忍不住轻声开口。 “你还是快把我放下吧,真让人难受。” 顾曜缨下巴蹭在她发顶,喘着粗气,意有所指,“有我难受?” 宋菀宁懂了,从他胸口抽离,伸手推搡着他,皱眉嗔道:“你非要自讨苦吃吗!” “你要不说正事,我就走了。” 顾曜缨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眼底浓墨渐渐退散。 “好了。” 揽在纤腰间的双手一松,怀里的女子蓦然蹬出三步远。 顾曜缨抬眸,轻瞥一眼将他视作洪水猛兽的女子,悠悠叹口气。 早知道就不松开了。 宋菀宁坐在桌边,整了整衣衫,正色问,“你要说的正事是何事?” 顾曜缨随手端起案几上的冷茶抿了一口,才缓声沉沉开口。 “你对六皇子了解多少?” 宋菀宁微怔,“六皇子顾承玉?” 她对顾承玉也不算一无所知,在这宫中,他是出了名的文雅公子。打小儿,就对诗词书画痴迷非常,小小年纪便能依景赋诗,字句精巧,不落窠臼。 他的才情或许是受他母妃方娴妃影响,方娴妃原是民间一位颇有名气的才女,虽出身平凡,却凭一手好书画、满腹锦绣诗才。 她原本也不是没有想过扶持顾承玉,只是这条路难走…… 宋菀宁抬眼,“你为何提及他?” 顾曜缨嘴角勾笑,缓声道:“你以为顾承玉当真只是沉醉诗画、不问世事的闲散皇子? “论出身,他既非嫡长,母妃一介民女,毫无家世根基可依。可瞧瞧如今,母凭子贵成了娴妃。” “而他也在这波谲云诡间稳稳立足,这般隐忍筹谋,怎会只是个无心皇位的皇子呢? 随着顾曜缨的每一句出口,宋菀宁眼里的震惊之色越浓。 是了,顾玄景这几年,一直把顾曜缨当成对手,处处有意无意的试探,却从未怀疑过顾承玉。 同样母妃是平民出身,可顾承玉就比顾玄景受宠许多。 便是方娴妃这个人,随时一副温婉姿态,从不与人争强,与人交谈时,总是轻言慢语。 就这一点,都能甩何淑妃几条街了。 第一卷 第78章 别闹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先去探探这个顾承玉。 宋菀宁猛地站起身,“我知道了!” “多谢!” “告辞!” 语完,宋菀宁就像被一阵狂风裹挟,转身朝着门口疾步而去,连发丝都随着她的动作飘飞起来。 顾曜缨原本慵懒地倚在一旁,见状,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幽深。 长腿一跨,眨眼间便覆在女子身后。 他身形高大,轻而易举就把女子正在开门的双手举过头顶,贴在雕花门框上。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沿着手腕,缓缓覆上女子柔嫩的手背,穿过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把本皇子用完就跑,这般没良心?” 宋菀宁只觉得头顶罩下一片黑影,后背贴上一片炽热胸膛。 男子强劲有力的心跳,随着丝丝调侃的低沉嗓音,悠悠传入耳畔。 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膜,令她的脸颊瞬间滚烫如烧红的炭火。 宋菀宁微微回头,瞪着他,水润的眼眸中满是嗔怪与羞怯,“顾曜缨,你别闹了,好不好。” 顾曜缨视若无睹,下巴轻搁在女子纤柔肩头,嘴角噙着一抹笑。 低语道:“这会儿知道急了?刚刚怎么,听完就想跑,也不顾及我的“良苦用心”。” 屋内烛火猛然跳动,男子温热的气息轻撩着她耳旁的碎发,宋菀宁心尖不受控制地一颤。 她心一横,眼一闭,猛地回首,在他带着几分不羁笑意的薄唇浅啄一下。 而后快速回身,将额头抵在门框上,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 用蚊蝇般的声音嘟囔道: “现在,总能放我走了吧。” 蜻蜓点水般的吻,轻柔得好似一片羽毛飘落。 顾曜缨微微一怔。 原本噙在嘴角那调侃玩味的笑意,刹那间凝住。 不过转瞬,他回神,目光直直锁在女子红透的耳根,蔓延至脖颈的绯色,将她的娇羞展露无遗。 顾曜缨眸底笑意恰似被添了柴薪,愈发浓烈,灼灼燃烧起来。 他意犹未尽,身子微微前倾,温热的唇瓣轻含住她小巧的耳垂,柔声低语:“让我想想。” 说话间,唇舌卷着耳垂软肉,气息缱绻,带着丝丝暧昧,宋菀宁忍不住一阵轻颤,身子不自觉地紧绷。 “你快放我走吧,我真得受不住了。” 耳边又是男子低低的一声嗤笑,直到她快要溺死在这翻涌的汪洋,覆在她手背上的一双大手才肯松开。 一阵微风从门缝挤入,撩动案上的宣纸,书页“簌簌”翻扬。 女子羞红着脸,打开门,仓皇而逃。 男子双手负立,眼含笑意,漆眸晶亮有神,长睫轻颤,满心惬意与满足藏不住地外露。 待人走远,墨荇才走上前,“九皇子,你当真要助六皇子吗?” 顾曜缨收回视线,转身坐回榻上,方才两人作乱的痕迹还在。 他嘴角抿着笑,反问道:“不然呢?” 墨荇想张嘴说点什么,一时语塞,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很早就跟在九皇子身旁,在他眼里,九皇子待人接物,亲和不失尊贵,对下人体恤关怀,对上不卑不亢。 论才学,诗词典籍信手拈来,策论见解常让太傅赞叹。论武艺,马场驰骋身姿矫健,校场比武鲜有人敌。 若不是九皇子听到那个秘闻,也许他就不会心存芥蒂,会成为上京最贤明的君主。 可惜…… “哎。” “哎~” “哎!” 顾曜缨皱眉,看着墨荇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 “你若是无聊,就下去领十军棍。” 墨荇赶忙捂住嘴,疯狂摇头。 * 而此时,玉漱宫内下人一阵忙乱。 何淑妃命人将顾玄景抬上床榻,又唤来贺太医,施针的施针,开药的开药,一阵折腾,顾玄景总算清醒过来。 一睁眼,顾玄景便抱着何淑妃哭诉,“母妃,父皇他剥夺了儿臣救灾的差事,这可怎么办啊?” 顿了顿,又抬起泪汪汪的眼睛,补充道:“母妃,你说父皇他还会立儿臣为太子吗。” 身形高大的男人,此时在何淑妃怀里哭得像个孩童一般。 何淑妃重重叹口气,屏退下人,才轻呵道: “还能怎么办!” “谁让你如此冒进的!” 这救灾一事,可是景儿建功立业、积攒家底的良机,这下可好,全泡汤了。 没了这进项,封地那些刁民又总拖欠赋税,手头上空空荡荡,往后在朝堂,拿什么去拢住那些个老狐狸似的权臣! 顾玄景撑起身子。 一脸懊恼,“母妃,儿臣也是想快些立储君,这心里才安稳,谁能想天公不作美,下了这么大一场雨。” “否则,儿臣现在就是福泽上京的太子了。” 这救灾之事,每年他只要稍稍动点手脚,便能捞上一大笔丰厚的回扣,不仅有了钱财,还能散播善名博取名声。 现下这么一闹,怕是不少笼络的那些老狐狸暗地里蠢蠢欲动。 何淑妃紧蹙的眉头缓缓展开,伸手一下下地拍着顾玄景后背,缓声数落道: “还好母妃让你哄好了宋菀宁,反正她现在也是你的人了。” “她那嫁妆如此丰厚,既进了咱王府门,就是一家人,有难处找她便是,让她想法弄钱来周转周转。” 顾玄景一噎。 声音带着几分忸怩:“母妃,实不相瞒,儿臣……儿臣还没跟她圆房。” “这会儿贸然开口求钱,怕是她不会应允呐。” 何淑妃一听,脸色骤变,猛地推开顾玄景,伸出手指狠狠戳着他的额头。 恨声道:“糊涂,景儿你糊涂至极啊!” “一个正儿八经的将门之女,你不放在眼里,整日围着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打转,冷落正妃,这下可好,自断臂膀!” 顾玄景一脸委屈。 嗫嚅着辩解:“母妃,如今看来,她对儿臣的事根本毫不在意,冷冰冰的,怕是心里早有怨怼,不会出手帮衬。” 何淑妃气得在屋内来回踱步,裙摆拂动,咬着牙道: “罢了罢了,你那什么兮儿东儿的,平日里在王府尽享荣华,又是最会逢迎你的,不能白养着她,让她出这份钱。” 顾玄景一脸犹豫。 “母妃,那些都是儿臣心甘情愿送给兮儿的,怎好要回……” 何淑妃脸色一沉,“你不好要,母妃亲自去要!” “别以为母妃不知道,你这些年敛来的钱财都去哪了。” 第一卷 第79章 拿钱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此前,念着宋菀宁垫巴着,母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开心,现在可依不得你了!” 话刚落音,宫人在外高声通报柳月兮求见,说是听闻王爷晕倒,心急如焚,特来探望。 何淑妃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哼,来得正是时候,快把人叫进来。” 柳月兮走进寝内,朝着何淑妃行了礼,便走到床榻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泪光盈盈望向顾玄景: “景哥哥,您怎么样了?我听闻您晕倒,心都要碎了,这一路赶来,腿都发软。” 顾玄景想到方才陛下的旨意,一脸愧疚,伸手拍在她手背上,柔声安慰。 “兮儿,我没事。” “倒是委屈你了……” 话未说完,何淑妃清了清嗓子,不耐烦地截断话头:“行了。” “景儿你现在需要静养。”说完,视线落在柳月兮身上,“你随本宫过来!” 顾玄景有些急了。 “母妃,你别为难兮儿,她……” 何淑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难不成母妃还能吃了她不成!” 说完,便吩咐翠巧好生照顾,而后率先走出寝卧。 柳月兮脚下踌躇,她方才在祭台上就被这何淑妃吼了一顿。 现在心里还发怵。 但何淑妃都在外头等她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景哥哥,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去了。” “好。”顾玄景垂着头,不敢直面柳月兮,他不是傻子,母妃方才的话,说得很对。 这钱总得有个人出才行,他这些年送给兮儿的银子可不少,就当是存在她那的,现在收回来应急罢了。 反正等他以后当了皇帝,兮儿要什么便赠予她什么,当做补偿。 正殿内,何淑妃坐在高座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柳月兮垂首立在下方,小声的问。 “不知母妃……”她猛地想起祭台的事,连忙改口,“不知何淑妃唤我所为何事。” 何淑妃放下茶盏,缓和了神色,“无妨,迟早是要进门的,提前唤母妃,本宫心里也高兴的。” 柳月兮有些受宠若惊。 眉眼蕴着喜色,“是,母妃。” 何淑妃沉了沉声应道:“嗯。” “既然是一家人,本宫唤你来,自然也是说说这家里的事。” “今日这祭台上的事情,你也知晓,景儿为了你,可是费劲了心思,如今却碰上这种棘手事儿。” “这些年你在王府也没少得好处,是时候出份力了,景儿在朝堂要打点上下、笼络官员,需不少银钱,你手头积攒的那些,先拿出两万应应急吧。” 柳月兮心下“咯噔”一下,脸上笑意险些挂不住,手中帕子下意识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两万两银子! 她仅剩的积蓄加起来,就只剩三万两,本想着嫁入王府,年前怎么着也能凑个十万。 没想到,这还未入府,自己倒是快将这些年的银子全亏空进去。 柳月兮不敢违抗,只得强撑着温婉,挤出一丝笑来: “母妃的吩咐,儿媳不敢不从。只是儿媳向来花销也大,积蓄有限,但王府有难,儿媳定当竭尽全力。” “这便回去清点财物,凑上能凑的,助王府解此困局。” 说罢,她偷偷抬眸,瞧了瞧何淑妃神色,见她并无松动,只得默默咽下心里的不甘。 何淑妃闻言,紧绷的脸色,慢慢展露笑颜。 她站起身,走到柳月兮面前,拉着她的手坐下。 笑着夸道:“你啊,可比宋菀宁那孩子懂事,讨喜多了。” “日后啊,本宫只宠爱你这一个儿媳。” “多,多谢母妃夸赞。”柳月兮惨白着一张脸,语气颤抖应道。 虽然她以后凤仪天下,可现在丢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心里难免心疼。 柳月兮在玉漱宫待到快天黑,顾玄景恢复些气力,才扶着他回府去。 直到马车出了皇宫门,柳月兮才拉着他的手道:“景哥哥,你现在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宋姐姐,她根本就不在乎你。” 一想到拿出来的两万两,她的心就在滴血,她可得多说几句宋菀宁的不是。 “而且,景哥哥你就不觉得可疑吗,虽然下雨是天象,可是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就来了这么一个奇异之人。” “若是没有这等福泽,咱们也就中规中矩的将婚期办了,也不至于婚期一拖再拖,还害得你……” 柳月兮越说越激动,余光瞥见顾玄景面色不好,蓦地收回剩下的话。 顾玄景瞳孔猛地震动。 经过柳月兮这么一提点,他才猛然惊觉,原本他也没计划弄什么福泽降世。 直到他被父皇叫去御书房,狠狠责骂了一通,他才想到用此种方法,想博得一些父皇的器重。 现在细细想来,从宋菀宁主动下聘,拖延婚期的那一刻,一切都很可疑! 但又理不通,总不能是沈云澈未卜先知,提前替宋菀宁部署吧。 这更不可能了! 顾玄景想到一头乱,眼下还是操心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办。 他朝马车外唤了一声,“凌风进来。” “爷,所唤何事?” 顾玄景眸色沉了沉,“去把章华林叫来!” “是!” * 景王府门外,两辆马车沿着不同路径匆匆驶来,不偏不倚,车头在门前相对而停。 宋菀宁轻掀帘幔,跳下马车,抬眸便撞见顾玄景拉着柳月兮一并现身。 宋菀宁神色一怔,旋即勾起笑,迎上前去,“哟,王爷,听闻您今日晕倒了,可把我揪心坏了。” “你没事吧?” 顾玄景瞧见她这副样子,脸色瞬间冷若冰霜,周身寒意四溢。 “宋菀宁,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你根本就没原谅本王,别以为装模作样就能糊弄过去。” 宋菀宁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笑意,“原谅你?” “就凭你做的那些糟心事,在演两出护我都的戏码,就能指望我原谅?” “顾玄景,您可太看得起自己了。” 柳月兮本就紧挨着顾玄景,见两人这番对峙,顿时脸色一沉。 “宋菀宁,瞧你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骨气。” “既如此,那我也不与你兜圈子,丑话可就说在前头了。” “如今王府深陷泥沼,诸事艰难,是谁不辞辛劳,苦苦支撑,大家可都瞧在眼里。” 第一卷 第80章 哈哈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往后若王府时来运转、有了起色,还望你依旧像今日这般‘识趣’,别又眼巴巴凑上来,妄图分一杯羹!” 宋菀宁眉梢轻挑,咂舌一声。 “哟,如此,那我便在这儿祝两位鸿运当头、早日有些起色,往后的日子啊,繁花似锦、高枕无忧。” 顾玄景眼中闪过狠厉,“哼,宋菀宁,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今日你这般决绝,往后别后悔!” 宋菀宁唇角轻掀。 “不需要。” 顾玄景见状,怒哼一声,长袖一拂,拉着柳月兮进了王府,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内。 身后白芷凑到宋菀宁身边,吐了吐舌,幽幽开口。 “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 宋菀宁被逗笑了。 “哪学的?” 白芷嘿嘿一笑。 * 正院内,顾玄景一脸阴鸷,大步迈进书房,袍角带起的风都透着恼意。 刚一落座,章华林便匆匆赶来,见他神色不善,忙躬身行礼。 “王爷。” “今日之事,下官……” 顾玄景抬手烦躁地挥了挥,“先起来吧,今日这遭实是窝囊,倒也不怪你。” “如今父皇停了本王救济灾民事宜,再这般下去,王府威望扫地不说,那储君之位……” 顾玄景欲言又止,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笔墨乱颤。 章华林垂眸沉思片刻,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莫急,当下虽遇困境,却也并非绝境。” “距离救灾事宜,还有三月,在此期间,只要王爷重拾民生威望,尚有转圜余地。” 顾玄景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神色稍霁,“那依章大人之见,当如何?” 章华林略一思忖。 “王爷,重拾民生威望,当从三处入手。” “其一,开私库济民。其二,组医义诊。其三,联商户助资。” 顾玄景听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今日母妃向兮儿提及银钱之事,否则现下这般小事都做不了。 顾玄景神色渐缓,拍了拍章华林肩头。 “好,就依大人所言,速去安排。” 章华林提点道:“这些事还望王爷低调行事,待寻个合适时机,再为陛下所知。” 顾玄景眉头紧皱,追问道: “章大人,为何做事须这般低调隐秘,本王施善举,光明正大为好,何须藏着掖着?” 章华林耐心解释: “王爷,当下陛下对您心存芥蒂,若大张旗鼓行事,恐被误解是刻意作秀、博取名声,想挽回局面便更难了。” “如今先实打实解百姓困苦,待成果斐然,再寻个合适时机,好感自会重归,威望也随之重振。” 顾玄景听罢,释然一笑。 “章大人思虑周全,本王明白了,就依此计行事。” “依本王看,这沈云澈空有“才华”之名,遇事不过纸上谈兵、泛泛而谈。” “哪比得上章大人,思虑周全,心思细腻,谋事滴水不漏。” 章华林听完,怔愣一瞬。 心中满是自得,仍一脸谦逊道:“王爷谬赞,下官惶恐。” 章华林一离开,柳月兮便端着一碗燕窝进门。 她走到案前,放下托盘。 精致的白瓷碗里,冒着丝丝热气,甜腻的香气悠悠飘散。 顾玄景此时心烦意乱,随意抬眸瞥了一眼,便没了胃口。 他强撑起精神,挤出丝笑意:“兮儿,你怎么来了?” 柳月兮捏起手中银勺,在燕窝羹里缓缓搅动,小声问道: “景哥哥,咱们的婚期可怎么办啊,我本不想拿这事儿烦你,可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实在没法子了。” 顾玄景心烦意乱地抬手揉太阳穴。 他如今被朝堂诸事搅得焦头烂额,婚事这档子事更似一团乱麻。 思来想去,斟酌着开口:“兮儿,要不我先以侧妃名义把你娶进门,往后再扶正,你看……” 话未说完,柳月兮白皙的脸瞬间涨红,手中勺子“哐当”一声磕在碗沿。 “景哥哥,我怎可能做侧妃呢!” “说好听是侧妃,实则就是妾室,难道要让咱们的孩子一出生便是庶子?我绝不同意!” 柳月兮眼眶泛红,泪在里头打转,“景哥哥,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还记得吗。” 那时,他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娶她当正妻,要让她当世间最珍贵的女人。 顾玄景一脸无奈,起身踱步。 “兮儿,我知道这事委屈了你。” “如今的情况,你也知晓。即便父皇同意,朝堂的群臣同意,可这上京的百姓,定不会同意的。” “再拖下去,这事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到时更难收场了。” 说完,屋内一时静谧,只闻女子低低抽噎声。 良久,顾玄景才上前揽着柳月兮,拍着她的背轻哄,“这件事容我再想想办法吧,你先回枫兮苑休息。”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平日的意气风发在这棘手之事前荡然无存。 柳月兮也知晓这件事棘手,也只好咬着下唇,咽下心里的委屈。 带着哭腔轻应一声,“好”, 待柳月兮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外,顾玄景“砰”地一拳砸在桌上,杯盏震颤,茶水溅出。 如今提前婚期是不可能了。 剩下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送兮儿离开,待事成定局,在接她们母子回来,这件事或许要等上几年。 要么拿掉孩子…… * 枫兮院内,红绸随风轻晃,本该是喜庆的摩挲,现下听来,倒像声声嗤笑。 柳月兮走进房间,喜字贴满墙壁,红烛成双,却只觉满室的喜庆皆化作辛辣的讽刺,直刺心窝。 晚香早就在门口候着,瞧着自家小姐神色不对,忙迎上前。 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事情谈得如何了?” 柳月兮抹着眼泪,坐在铜镜前,哽咽着喊道:“景哥哥他竟要我当侧妃!” “我怎么可能答应!” “且不说这院里的杨彩凤平日里就爱嚼舌根,瞧着我这般,定会在背后偷笑、肆意编排。” “便是清远伯府那群姐妹知晓了,还不得把我笑话死!我绝不能当侧妃,让孩子沦为庶子,受人轻贱!” 第一卷 第81章 出恶气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晚香瞪大了眼。 忙不迭地宽慰:“小姐,王爷怎这般糊涂!您和他情分匪浅,又有了孩子,怎能如此委屈您。” “定还有法子的,王爷许是一时被朝堂事绊住了脚,乱了分寸。” 柳月兮蓦地站起身。 眼眶泛红,愤愤道:“还不都怪那个宋菀宁,害我至此,我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我要去找母亲,想想办法,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晚香心里一惊。 伯夫人的那些阴损法子,也就对付那些没头脑又爱慕虚荣的姬妾罢了。 如今连连算计,都被人反将一军,连着她这个下人都讨不到好日子,走出门便被人耻笑。 她赶忙劝道:“小姐,如今形势对咱们可都不利啊。” “王爷在朝堂上刚出了那般棘手之事,您又折损了好些银子,这当口,稍有差池,怕是会惹来更多麻烦。” “不如耐着性子等等,待王爷那边顺遂了,有了倚仗,再想些法子也不迟呀。” 柳月兮大概是被气得失去了理智,经过晚香这么一提点,才惊觉过来。 晚香见她神色稍缓,继续道:“小姐,您往后可是要母仪四方的人啊,何苦与她在这小事上计较,失了大度风范。”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去讨好何淑妃,好歹也是四妃之一,往后有她帮衬着,凡事也更有底气啊。” 听完,柳月兮眉头渐舒,“罢了,便先放过她,反正母妃也让我多进宫去陪陪她。” —— 这次顾玄景与柳月兮消停了一月有余。 转瞬,寒意悄然来袭,日光也失了热度,淡薄无力洒着。 院里的草木褪去葱茏,枝头残叶打着旋儿落下,积在墙角,更添几分萧瑟。 宋菀宁裹着一袭素白狐裘,偎在庭院的摇椅上,双眼轻阖,静享这份难得的安宁。 这时,院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白芷匆匆跑进院子,惊喊道: “小姐,六皇子派人来给你送了帖子。” 白芷松开牵着元宵的颈绳,屈膝蹲下,双手捧着帖子,递到宋菀宁面前。 “小姐,六皇子说是邀您明日赴画舫之会,共赏诗意雅趣,您快瞧瞧!” 宋菀宁闻言,猛地睁开眼。 她撑起身,双腿一曲,顺势接过帖子展开。 随着信慢慢展开,她眼眸中欣喜之色更浓。 “小姐,怎么样怎么样?”白芷凑着脑袋问。 宋菀宁秀眉轻挑,嘴角勾着笑。 她本就盘算着寻个合适的机会,探探这六皇子,没承想对方竟主动相邀。 “白芷,伺候笔墨,我这便回了六皇子的帖子。” 说完,她将身上的狐裘裹紧些,起身带着元宵一同入屋。 翌日。 天色方晓,宋菀宁便起了身,不疾不徐地用完早膳,便带着白芷出门。 才踏至前庭,身后便响起女子娇柔的声音。 “姐姐这是也要出门呀? 柳月兮走上前,盈盈一笑,“巧了,母妃正邀我进宫相伴,姐姐不妨与我一道同行吧。” “路上也好说说体己话。” 宋菀宁微微回眸,淡淡地瞥她一眼,直言拒绝:“不必了,我不进宫。” 柳月兮正想出言嘲讽,却见女子回眸间,清冷似皎洁明月。 身上一袭月白锦裳,外裹厚实狐裘,暖意融融中透着矜贵。 乌发盘成精巧发髻,簪上珠翠,更衬得她面容姣好。 也不知宋菀宁今日,又得吸引多人的目光。 压下心中妒意,柳月兮故作惊讶,“呀,原来母妃没唤姐姐去陪伴呀?” 宋菀宁眉梢轻挑,语带不屑:“看来妹妹这些日子,在母妃身边陪伴得开心啊?” 说起这些日子,柳月兮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何淑妃是个嘴尖的,平日里没事,总喜欢拉着她一同去呛人。 与其说陪伴,还不如说是吵架。 最开始那些嫔妃还不满何淑妃,现在连带着她都招人厌了。 宋菀宁见她一张脸愈发难堪,也猜想都发生了什么,她对这些可没兴趣。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耗着了。”说完,带着白芷径直离去。 待宋菀宁身影渐远,柳月兮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 晨光破云,轻洒湖面,一艘露天画舫悠然泊于岸边。 画舫周身朱漆夺目,雕栏处,龙凤之姿蜿蜒欲飞,尽显精巧奢靡。 宋菀宁在下人的带领下,双手提起裙摆,踏上画舫甲板。 才刚站稳,丝竹之乐悠悠传来,伴随的还有文人墨客吟诗作赋声。 六皇子一袭湛蓝长袍,头戴束发金冠,显得器宇轩昂。 他站在众人中间,双手背于身后,朗朗开口: “朝晖破雾湖如镜,画舫凌波墨韵浓。翠影摇风添锦绣,仙音伴酒意无穷。” 话音刚落,四下掌声雷动,“好好,对得真好。”掌声与叫好声涌起。 宋菀宁认可地点点头,跟着一一同鼓掌。 “景王嫂,你来了!”顾承玉注意到她,赶忙迎了上去。 宋菀宁客气道:“殿下相邀,岂敢不至,方才在外,便闻这满船诗韵,如今置身其间,更觉如入墨香雅境了。” 她笑语盈盈,尽显温婉。 顾承玉莞尔,“此前还担心王嫂不喜这种地方,如今皇弟心里便踏实许多了。” “景王嫂,快请坐。” 顾承玉领着她在一处矮几坐下,上置的笔墨纸砚整齐精良,茶盏泛着温润光泽。 宋菀宁与他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见上几面,一时也摸不准这顾承玉找她来是为何,难不成还真吟诗? 她刚一落座,还未及抚平裙摆,人群中便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哟,景王妃,你也来啦!” “这吟诗弄墨,向来是雅士们的天地,武将之女甚是少见,景王妃何时也对这诗词有了兴趣?” 说话的是平阳侯府的千金,脸上妆容艳丽,此刻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笑意。 宋菀宁认得她——林千虞。 以前这林千虞还想当她嫂子,可是兄长想随着父亲在边关多待几年,便回绝了。 没成想,这林千虞恼羞成怒,处处诋毁阿兄是个粗人,配不上她。 顾承玉见状,赶紧出言劝道:“林小姐,景王嫂是我请来的,还望林小姐莫要打趣了。” 林千虞唇角轻掀,“六皇子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景王妃若是不愿回答,便不回答好了。”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第一卷 第82章 对诗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压下心里恼怒,宋菀宁浅笑道:“我只是来凑个热闹,附庸风雅罢了,大家继续吧。” 林千虞哪肯罢休,步步紧逼,“既是来凑趣,那也便认真些。” 说完,她轻摇手中绘着牡丹的纨扇,扬起下巴,吟诗道: “深闺娇娥墨香浓,笔绘春景意万重。哪似将门粗莽女,不识诗韵只跟风。” 话音落地,周围几个女眷捂嘴偷笑,几个文人虽觉这话直白刻薄,却也抱着看乐子的心态,默不作声。 顾承玉脸色难堪,“林小姐,你又何必如此为难景王嫂……” 林千虞压根就不怕这柔柔弱弱的皇子,本就是文人雅士聚集地,却掺合了这么一个粗人进来。 被看不起,也是活该。 周围人群虽觉得这林千虞话有些过分,不过,粗人就该待着粗人的地方去。 何必自讨没趣,更何况今日能奚落一个景王妃,说出去都有面子。 宋菀宁噌地站起身。 眸色划过一丝凌厉,“既然林小姐如此好兴致,本王妃自当奉陪!” 人群一阵哗然。 两名女子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这林千虞讲话虽刻薄,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底气,听说她三岁便能熟读诗经。” “这武夫之女还敢大言不惭的叫板,惨了惨了,一会儿真该丢脸丢大了。” “是啊,要我说啊,就该灰溜溜的走。” 林千虞也跟着站了起来。 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好啊,那就景王妃先请吧,莫说我欺负你。” 宋菀宁冷哼一声。 “不必!” 林千虞眸色一凛,“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咱们就以这湖中的荷花为题,看你能续出什么。 宋菀宁浅笑,“请!” 画舫之上,众人目光齐聚。 林千虞沿着画舫边,缓缓踱步,轻启朱唇,“湖畔芙蕖映日娇,粉腮半掩弄风骚。” 顿了顿,又道:“绿盘承露迎朝早,独倚清波候画桡。” 说完,人群响起一阵掌声。 “好好。” “作得真好,不亏是林小姐,” 顾承玉双手情不禁地鼓掌,眉眼饱含担忧地看向宋菀宁。 “景王嫂,要不……” 林千虞冷笑一声,打断顾承玉的话,“景王妃,到你了!” 宋菀宁迎上她的目光,勾唇一笑。 她起身,目光扫过翠绿湖面,朵朵荷花在风中摇曳生姿。 缓缓道:“晓露凝珠映玉盘,翠裙漫舞醉湖澜。虽生泥淖心高洁,笑对天光韵自安。” 诗音朗朗。 众人神色先是一怔,随即纷纷惊叹之声乍响。 “天啦,以荷自比,既绘景又言志,尽显风骨才情。” “是啊,林家小姐这诗,绘景尚佳,只是比起景王妃那番借荷言心、高洁自守且韵致悠长之作,少了磅礴与精妙呐。” 众人纷纷称是。 顾承玉率先回过神,鼓掌喝彩:“好诗!景王嫂果然深藏不露。” “这诗清新脱俗,把荷花神韵、气节尽展眼前,妙哉啊!” 众人如梦初醒,掌声轰然响起,先前偷笑之人也不禁颔首赞许。 宋菀宁微微颔首,落落大方地坐下。 而此时,林千虞原本得意的脸瞬间涨红,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缩在一旁,讷讷无言。 宋菀宁对着她,偏头一笑。 “献丑了,我这点功力,比起我兄长宋旭之可差远了。” 提起宋旭之,大家都想到那个策马扬鞭,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人群又是一阵哗然。 “没成想,这两兄妹,居然有如此才情,这宋将军,可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 宋菀宁脸上一红,颤抖地端起茶盏,静静地听着。 好险啊~ 她昨日就将这种情况设想了一遍,所以拉着沈云澈给她作了几首。 不过,她也不算作弊,她偷懒,可是兄长那是真有才华。 就林千虞这德行,还想嫁给兄长,做梦吧! 画舫缓慢地行驶到了湖心中央,碧绿的湖水荡起一圈圈涟漪。 不远处。 另一艘船正在行驶过来,帆船缓缓靠近,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船头。 画舫另一边,不少妙龄少女纷纷转过头,朝着船头上站立的男子呼喊。 “是景王!” “哇,景王真是好生俊朗啊……” “若是我能当景王妃便好了~” 话一说完,才想起景王妃就在身后。 宋菀宁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顾玄景立在船头,一脸亲和模样。 搞什么鬼? 她这一大半个月,甚少见他,这一出场,是干嘛呢? “啊,啊啊,景王真俊俏啊。”耳边响起一群女子的尖叫声。 她们纷纷趴在朱红的栏杆上,朝着顾玄景挥舞着手中手绢。 丝毫没有察觉到,船身正在缓缓倾斜。 宋菀宁头脑一阵晕眩,紧紧握住栏杆,朝顾承玉看去。 焦急道:“六皇子,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这画舫……” 话未说完,船身突然猛地倾斜。 船上的物品开始滚落滚落在地,船身剧烈摇晃着。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惊慌失措的在身侧胡乱抓着。 “救命啊,画舫要倒了!” “谁来救救我!” 恐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趴在栏杆上的贵女们,如同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落入水中。 水面上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不少贵女在水中挣扎着,呼喊着求救。 方才看不起武将的林千虞,此刻正紧紧扒拉着栏杆。 朝宋菀宁看去,惊恐地喊道:“景王妃!景王妃救我!” “救我啊!我不会凫水啊!” 宋菀宁扒着栏杆,眉眼同样是恐惧之色,她是喜欢舞刀弄枪没错,可是她的水性极差。 正值寒节,身上的衣物本就厚重,若是这狐裘再沾了水,只怕她也会被淹死。 船头和船尾逐渐下沉。 “把狐裘脱了,憋着气,平躺水面,手别露出来,或许还有得救。” 宋菀宁说罢,一咬牙,直接跃入水中。 水迅速淹没了船舱,原本美丽的画舫瞬间只露出一个头了。 此时的湖心乱作一团,有人试图游向岸边,有些人则在水中乱喊乱抓。 混乱中,有人的头部被撞击,有人的身体被水流冲击,状况十分危急。 顾玄景站在船头。 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容。 瞬息又恢复常色。 第一卷 第83章 计谋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他对着手下的侍卫,命令道:“把船靠过去,会水性的通通下去营救!” “务必将每一位都救上来!” 侍卫闻言,纷纷跳入水中开始营救。 宋菀宁从水下冒出头,湖水冰凉刺骨,席卷她的全身。 船体荡漾起的巨浪,猛烈冲击她的胸口。 她还未来得及多换几口气,便听见身后“扑通”的入水声。 宋菀宁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顾玄景正奋力地向她游过来。 她双目睁圆,愣了愣神,惊恐的大叫一声:“啊!你不要过来啊!” 宋菀宁如鱼跃入水。 拼命舞动双腿,如箭般向前游去。 虽然不知顾玄景在玩什么把戏,可是她的直觉就是要拼命远离他。 岸边上,白芷不过是转个身的功夫,便瞧见画舫轰然倒塌,转瞬淹入湖里。 她怔愣一瞬,回过神,后背浸出冷汗,一脸惊恐地朝着湖心大喊,“小姐,小姐!” 而此时。 岸边最高的阁楼上,两道人影立在窗前,透过半掩的窗户,朝着湖心看去。 晚香站在一侧,欣喜道:“小姐,成了。” 柳月兮嘴角勾着笑,“也不枉费我忍了这一个多月。” “还是小姐的计谋好。” 柳月兮眸色一挑,“那是自然。” 半个月前,她去给顾玄景送燕窝,正好听到他在与章华林商量画舫是事宜。 于是她便大着胆子,冲了进去。 屋内,顾玄景与章华林见了她,神色俱惊,“兮儿,你怎么来了!” “你都听到什么了?” 柳月兮放下燕窝,直言道:“景哥哥,我全都听到了。” “正好,我有个主意要与你说。” 顾玄景眉心一蹙,“是何主意?” “景哥哥,不如将宋菀宁骗上画舫吧!”柳月兮一脸正色道:“如今的宋菀宁,根本就不是那个爱慕你的景王妃。” “我看她分明就是在等,等着宋将军回来,替她做主!” 顾玄景眸色猛地一震。 “若真是如此,那本王定会失去宋府的支持……” 章华林站在一旁,附和道:“王爷,下官觉得新王妃此言有理。” “淹死,是最好掩盖的办法……” 柳月兮收回思绪,视线重新落在湖面追逐的两道人影上。 “景哥哥,你可要加油啊。” 顾玄景钻出水面。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脖颈。 他望着前方的女子越来越远,眼中满是惊诧。 不是说好了,宋菀宁是个不识水性的旱鸭子吗? …… 宋菀宁刚探出脑袋,就听到顾玄景在身后呼喊。 “宋菀宁,你莫怕!” “我来救你了!” 宋菀宁咬着牙,回头一瞥,眼见顾玄景越来越近。 便顾不得其他,再度扎入水中,奋力游动。 尽管她的凫水技术生疏。 但一想到若被顾玄景抓住,她今日必定会被交代在这儿的。 身后顾玄景紧追不舍。 而她早已筋疲力尽,手脚逐渐绵软,难以划动一下…… 周遭的湖水翻滚,叫嚣着要将她拖进黑暗,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她似乎看见有人拼命地划着一艘小船,朝她而来。 她想伸手呼救,可她身上裹着的衣衫,吸了水以后,越来越沉。 又要死了吗…… 湖面在泛起最后几圈涟漪后,逐渐归于平静,女子素白的手渐渐垂落。 在即将被湖水吞噬之际,一只苍劲的大手,猛地攥住女子手腕。 腕上青筋暴起,肌肉紧绷,发力一拽。 “哗啦”一声。 女子身形腾空而起,带起大片水花,而后湿淋淋地落在船板上。 宋菀宁弓起身,紧闭双眼,大口大口贪婪地吸气。 随后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像要把呛入肺腑的湖水全啐出来。 头上的水珠如断线的珍珠,纷纷坠落,洒落在船板上。 她抬起袖袍,擦干眼睛。 一双黑色织锦靴出现在眼前。 她捂住胸口,喘着粗气,抬眸向上看去,墨金色的袍边绣着腾云祥纹。 还未待他看清男子的脸,一件厚实的黑色大氅便盖在她的头上。 淡淡的檀香飘进她的鼻尖,她觉得心安,不由得多吸了两口。 耳边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笑声。 “哟!景王兄,你怎么也泡在水里啊。” “哗啦”一声。 顾玄景探出头,双手扒拉着船边,“让九弟见笑了。” 顾曜缨眸色泛着冷意,点点头,轻哂道:“确实好笑。” 萧承景脸色瞬息一沉,“九弟素来爱开玩笑。” 说完,作势便要上船。 顾曜缨薄唇微勾,单脚轻踩船边,摇晃几下。 顾玄景手臂不稳,跌落水中。 “景王兄啊,九弟这船着实坐不下第三人了。” “还得辛苦景王兄游回去了。” 宋菀宁将大氅掀开一条缝,看着宽阔的船舱,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这顾曜缨,还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顾玄景眼底迸发出怒火。 这么大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被顾曜缨搅乱,生生错过。 再者,他为了追着宋菀宁,本就耗费不少体力。 再加上这湖水冰冷刺骨,已经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顾玄景咬着牙,准备拉下脸。 “九弟……” 顾曜缨坐下,拿过船桨,悠悠说道:“诶呀,景王兄还是别耽搁了,再拖下,伤了根……” “可就没法开枝散叶了啊。” 顾玄景心中愤愤不已,“九弟!你……” 顾曜缨放下船桨,叹息道:“九弟自然是心疼王兄的!” “只是这船,真的坐不下了。” 顾玄景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多谢九弟关心!” 说完,便向岸边游去。 宋菀宁轻轻掀开大氅,悄悄朝顾曜缨看去。 此刻,男子斜靠着船舱,玉冠束发,五官精致立体。 白皙的肌肤,让男子矜贵的气质增添一柔和。 他低着头,指尖正把玩着一块玉佩。 宋菀宁心口一颤,不禁入了神,真是养眼。 自从上次两人那番暧昧,她便躲了顾曜缨一个多月。 没成想,再见面居然是这个情况。 顾曜缨突然抬眸,朝她看来,深邃的眸子带着一丝幽怨。 语气疏冷,“愣着干什么,还等着本皇子给你划船不成。” 宋菀宁心口一惊,连忙收回视线。 她拾起地上的船桨,学着船夫的模样在水中划动着。 奈何她不得要领,船桨在水中犹如被巨石阻挡。 她费力地划动几下。 指尖都捏红了,船身还摇摇晃晃,一直原地打转。 船身一震猛晃。 顾曜缨眉心微蹙,斜靠着船舱的身子绷紧。 他不动声色地将脚尖抵住船边。 “宋小姐,难不成是在怨本皇子没让景王兄上船。” 第一卷 第84章 救人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收起船桨。 小心翼翼抬头,黑漆漆的眼珠瞥了一眼顾曜缨,又迅速垂下。 “我不会划船……” 顾曜缨没说什么,站起身,走到宋菀宁面前,墨金祥云纹的袍边摆动。 他低头看她。 女子发丝凌乱,水珠成串从发梢滚落,胸脯微弱起伏,浸湿的裙摆滴滴答答淌水,狼狈至极。 “方才我若是再晚一些。” 男子嗓音微哑,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你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我……宋菀宁下意识抬眸,正好撞进一双饱含惊惶的眸子里。 四目相对间。 一个眸深如海,翻涌着心疼。 一个睫垂似羽,隐忍着悔意。 顾曜缨先偏过头,朝她伸出手,沉声道:“船桨给我!” 脉络清晰的手,僵在半空中。 顾曜缨静静等待。 片刻过去,预想中冰冷的船桨并未递来,猝不及防地,一只小手怯生生探来。 指尖冰凉柔嫩,带着几分瑟缩与慌乱,颤颤抖抖地握住他半个手掌。 “顾曜缨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宋菀宁微微仰起头,湿漉漉的发丝垂落在颊边,眼眸湿漉,脸上写满了''知道错了"的懊恼。 “我以后不躲你了。” 她声音轻柔,带着点鼻音,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顾曜缨心口一软,那股子气瞬间消散,紧绷的嘴角悄然松动,抿出一抹浅弧。 他别开脸,声线温和。 “原谅你了。” “阿嚏”,宋菀宁还未来得及应他,鼻尖陡然一痒,凉意趁虚而入。 脖颈露出的部分,泛起细小疙瘩。 她双臂不自觉环抱住自己,搓了搓,试图寻些暖意。 顾曜缨见状,迅速俯身捡起地上那件褐色大氅,披在她肩头。 大氅质地厚实,绒毛在日光下泛着暖光,是他出行常带之物,以备不时之需。 宋菀宁伸手就想拂开。 “这不合适吧。” 顾曜缨直起身,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戏谑笑意。 “行啊,你若是愿意将这玲珑有致的身段让人看去,那就随意。” 说话间,男人眉眼轻挑,灼灼目光一一扫过她的身形,里头眸色渐浓。 宋菀宁下意识顺着他目光,低头瞥向自己,胸前衣襟松松散散,湿衣贴身,勾勒出曼妙曲线。 她又羞又急,赶忙拢了拢大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 “还是,还是披上吧。” 小船缓缓靠向岸边,被救上岸的人们,状态各异。 有的满目焦急,有的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紧紧拥抱着身旁同样获救的同伴。 岸边上,白芷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宋菀宁,喜极而泣。 对岸的阁楼上,柳月兮目光紧紧锁住那湖心一隅,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栏杆。 直到看见一艘小船靠近,将宋菀宁救起,心底怒火“噌”地燃起。 她一拳狠狠砸在窗边上,嗓音因愤怒,透着尖锐,“这九皇子,为何处处都要护着宋菀宁?” “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次次都坏我好事!” 她苦心筹谋,本以为能借这场“意外”除了宋菀宁这心腹大患,却没料到顾曜缨横插一杠,将一切搅乱。 晚香瑟缩在角落,身形矮了半截,脖子恨不得缩进衣领里,大气都不敢出。 她偷瞄着柳月兮,犹豫再三,才怯生生地开了口。 “小姐,您先消消气,虽说这次没能如了咱们的愿,可也不是没别的收获呀。” “王爷今日虽没把宋菀宁怎么着,可他下河救人这事儿,这会儿怕是都传得人尽皆知了。” “王爷此番英勇作为,传到御前,那嘉奖还能少得了?届时,王爷在朝堂之上威望攀升,圣心眷顾,咱们在这府里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柳月兮呼吸渐趋平稳,神色虽仍阴沉,可眼中怒火已褪去不少。 她轻哼一声,“此番让她逃过一劫,日后定要加倍讨回来。” 晚香连忙点头,陪着笑脸:“小姐说得极是,往后日子长着呢,有的是机会拿捏她。” “眼下王爷风头正盛,咱们先帮衬着王爷把这好名声稳稳坐实,再对付宋菀宁,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柳月兮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袖,“走吧,也该咱们去人前露露眼。” * 小船稳稳停靠在岸边,宋菀宁一出船舱,便瞧见白芷垮着一张脸,伸着脖子张望。 见了她,焦急的脸立马露出欣喜之态,飞奔上前,哭眼抹泪道: “小姐,你可吓死白芷了!” 宋菀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景王嫂,你没事吧。” 身后焦急的声音响起,宋菀宁转过头,只见顾承玉火急火燎地朝她跑来,身上的湿衣还在滴着水。 看见从她身后走出的顾曜缨,顾承玉才总算松了口气,满脸歉意道: “还好九弟去的及时,否则景王嫂若是出现什么意外,六弟这辈子都心难安。” 宋菀宁本就觉得顾承玉今日相邀,有些蹊跷,加之这画舫倒塌,她愈发觉得可疑。 或许是顾玄景做的手脚,可顾承玉难不成还跟顾玄景搭上线了? 宋菀宁不动声色。 “此事,跟你也没关系,谁能想到这画舫就这么倒了。” “落水的人都救起来了吗。” 顾承玉见她并无责怪之意,脸上也缓和许多。 “景王嫂放心,无一人伤亡。” “今日多亏了景王兄,若不是他正好路过,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宋菀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六皇子方才也受惊了,怕是寒气已入体,还是快些回去更换衣衫为妙。” 顾承玉点头应道:“是,那王嫂也早些回去吧。” 顾承玉身影一消失。 顾曜缨才走上前道:“今日的事,绝非偶然。” 宋菀宁附和点点头,“你查到什么了。” “做得很干净。” 宋菀宁想也是,顾玄景低调了这一个多月,怕是就等着这一天呢。 只是不明白,顾承玉到底有没有牵扯其中。 “算了,我先回去了。” 顾曜缨挑眉,“我送你?” 宋菀宁说完,便已踏上了台阶,听到他那句话,忽然停下脚步,诧异回头。 第一卷 第85章 关系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青年立在台阶之下,双手负于身后,微微仰着头,眉眼含笑望着她。 此刻恰巧有风吹过,一瞬拂起敞开的墨色外袍,露出里面合身的长衫。 墨色锦服勾勒着他颀长的身形,腰间一条玉带,更是衬得宽肩窄腰。 他就这么站着,端的是俊美无俦,叫周遭景致都成了他的陪衬。 “你胡说什么!”宋菀宁回过神,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这厮是生怕旁人不知他们之间,这说不清道不明,好似‘偷情’的关系吗?” 宋菀宁想着,都觉得脸颊滚烫,好似燃起两团火,烧得她又羞又急。 她慌张回过头,脚下步子加快,只想快些逃离这尴尬的境地。 白芷跟在身后,眼波在两人之间打转。 凭她看了那本《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的这本话本子,她就知道这两人肯定不对劲! 身后,青年弯眸浅笑,直直望着被大氅裹住的背影,透着少女的慌乱与娇羞。 * 宋菀宁一口气跑上堤岸高台,放眼望去,岸边早已聚满了人,将顾玄景与柳月兮围在中间,闹哄哄一片。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顾玄景跟前,双手作揖行礼。 “若不是多亏了王爷,小女今日怕是要命丧湖底,王爷真乃侠义心肠啊!” 旁边几个年轻后生也围拢过来,纷纷抱拳,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是啊是啊,王爷不顾自身安危,纵身一跃,这份担当,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顾玄景面色沉稳,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 身上的玄色锦袍,虽在水中一番折腾,略显湿漉,却丝毫不损他周身矜贵威严之气。 他抬手虚扶老者,“诸位乡亲,快快请起,此乃本王分内之事,见死不救,绝非吾辈所为。” 话落,周遭人又是一阵夸赞。 一位妇人拉着自家孩子,挤过人群,朝着身侧的柳月兮福了福身。 “王妃娘娘也是善心一片呐,听闻事发,赶忙差遣人手相助。” “还在岸边安抚我等受惊之人,若不是王爷与王妃一心为民,我等今儿个可就遭大难了。” 孩子也奶声奶气地跟着喊道:“多谢王爷王妃,愿王爷王妃长命百岁。” 柳月兮嘴角挂着温婉笑意。 “大家都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了,往后还望诸位都多加小心。” 她一番话说得得体,举手投足尽显当家主母的雍容大度与慈爱亲和。 惹得周围人群,又是一阵夸赞。 白芷站在宋菀宁身侧,瘪了瘪了嘴,抱怨道:“真是装模作样的。” “她不过就是出来送点小东西,安抚几句,这群百姓就感恩戴德的。” “小姐,你可是每年都真金白银的捐款呐!” 宋菀宁收回视线,摇摇头。 “回去吧。” 两人刚坐进马车,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掀开车帘,一道清峻的身影走了进来。 外面寒风料峭。 男子玉冠束发,一袭白狐裘顺滑披身,毛茸领口衬得眉眼清隽,白皙的面容看上去矜贵不凡。 宋菀宁看向来人,“云澈表兄,你怎么来了?” 沈云澈走上前,往日古井无波的眉宇,此刻竟覆着一点阴翳,好似乌云遮月。 “你怎么样了?” 尽管他语气淡然,宋菀宁还是从中听出一丝惊慌。 她冲沈云澈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意,“表兄不用担心,我无事。” “只是,今日之事,被处理得很干净。” 她顿了顿,纤眉微挑,“连顾曜缨那厮都没查到什么。” 原本听到她无事,渐渐松下的心,再听到她熟稔吐出“顾曜缨”三个字时,沈云澈心底似有酸醋汩汩翻涌,缠上心头。 他眉梢微颤,须臾间,便稳了心神,归于平静。 他淡声开口,声线平和得听不出丝毫异样:“这事怪我。” “是我大意了。” 他一直派人看着顾玄景,见他与顾承玉并无有接触,才放心让宁儿去集会。 却不曾想,有人连着顾承玉一起算了进去。 宋菀宁连忙摇头,“这事儿,怎么能怪表兄呢。” 话音一转,语气加重,“倒是这顾承玉,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过些日子,还得探探他的口风才是。” “若是他敢帮着顾玄景来对付我……” 她越说越激动,全然不觉肩上的墨色大氅微微滑落,露出里面雪白的小天地。 沈云澈余光不经意一瞥,瞬息红透耳骨,他赶忙别开脸。 压着嗓音,“宁儿,你落了水,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完,男子霍地起身,匆匆掀帘离去。 宋菀宁正喋喋不休地说着,她还未来得及回应,转过头,只见沈云澈已侧身立在车辕。 展露的半张脸,线条紧绷,透着几分仓促。 掀起的车帘缓缓落下,将她的视线隔绝。 恰好一阵凉风透过车帘缝隙灌入,带着深冬的凛冽寒意。 宋菀宁打了个寒颤,只觉胸前凉飕飕的,她不禁将身上大氅用力拢了拢。 小嘴嘟囔道:“我话还未说完呢,走得这么急。” * 另一边。 顾玄景刚安抚完落水的百姓,还未来得及换下湿衣,宫里的传旨太监便尖着嗓子到了跟前。 “王爷,陛下请您速速去一趟御书房。” 顾玄景与柳月兮相视一眼,便明白其中的意味。 御书房内,文德帝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书案后的紫檀木椅上。 案桌前,还用镇纸下压着未批阅完的文书。 顾玄景走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听到声音,文德帝缓缓抬眸。 目光在他略显狼狈却不失气度的身形上停留片刻,过了会儿,才开口。 “听闻你这些日子,又是施粥,又是组织义诊,给穷苦百姓瞧病送药,今日还救了那么多落水百姓。”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朕今日便允了你。” 顾玄景不卑不亢道:“父皇,儿臣一无所求,儿臣身为王爷,食君之禄,受百姓供养,本就理应为百姓做事。” 文德帝嘴角轻勾。 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行了,别在朕面前摆出这副清正模样,你做的这些,朕都看在眼里。” 第一卷 第86章 得势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稍后朕派人送二万两银子到你府上,你且拿去,该接济百姓也好,整顿封地事务也罢,总归是有用处的。” 顾玄景一听,忙撩起衣摆,双膝跪地,叩首道: “父皇慈爱,儿臣感恩,但儿臣真不需要这些银子,还望父皇收回成命,儿臣只愿封地安稳,百姓富足,便是最大的福分了。” 他一番话说得虔诚。 文德帝目光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顾玄景,手指轻叩着书案,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须臾,似是想起什么。 “哼,难不成是你与平妃婚期之事,让你在这忸怩作态?” 顾玄景心头一紧。 急声回道:“父皇明鉴,并非如此。” “儿臣想了想,如今那‘乌鸦呈祥瑞’之事才过去不久,百姓间议论纷纷,诸多事宜还需细细操办,让人心绪难安。” “儿臣以为,这婚约婚期暂缓两年,也不算迟,待封地诸事顺遂,再行操办喜事,也能办得周全风光,让兮儿不致委屈。” 文德帝盯着他瞧了半晌,见他不似作伪,终是摆了摆手。 缓声道:“行吧,这事你自己做主就好,朕也不插手了。” “只望你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许,好生经营封地,莫要再生波折。” 顾玄景闻言,额头触地,重重叩谢,“儿臣多谢父皇体谅,定当殚精竭虑,不负圣恩。” “行了退下吧。”文德帝挥了挥手示意。 “是,儿臣告退。”顾玄景缓缓起身,躬身退离了御书房。 顾玄景一离开,御书房内便陷入短暂的静谧。 御前监轻步上前,身姿躬得恰到好处,脸上挂着笑。 低声道:“陛下,那救灾之事,如今各方举荐人选纷杂,至今仍悬而未决,是否当真要用别的贤臣前往?” 文德帝眉头轻皱,陷入沉思。 御前监见他未言语,接着道:“陛下,王爷这一个多月以来,可真是尽心竭力了。” “听说每日天不亮便出府,亲赴城中各处,街头巷尾都能瞧见王爷忙碌的身影,施医赠药,对穷苦百姓的病症问得细致,毫无王爷架子。” “像今儿个百姓落水,王爷也是第一时间赶到,水里岸上奔波,安抚人心,当真是一心扑在为百姓谋福祉之上。” 说着,御前监抬眼,偷觑了一下文德帝神色,见其神色缓和,又添了几句。 “老奴瞧着,王爷这性子与往昔大不相同了。” “从前或有些年少莽撞,可如今行事,沉稳有度,体恤民情,尽显皇家风范,倒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了。” 文德帝微微颔首。 “嗯,这些事,朕也瞧在眼里,他这些时日作为,确实可赞。” “只是这赈灾人选,还需再斟酌斟酌,明日朝堂之上,再细听群臣谏言。” 御前监笑着应道:“是,陛下思虑周全。” * 宋菀宁刚回王府,恰好瞧见一众侍从抬着一箱箱赏赐,鱼贯而过。 宫里派来送礼的太监正打里头出来,见了她连忙上前恭贺。 “恭喜景王妃,皇上念着王爷行善积德的功劳,这赏赐跟流水似的往王府送,往后呐,王府定是越发的显贵尊荣,老奴先在这儿给王妃道喜了!” 宋菀宁微微一愣,旋即脸上绽出得体的浅笑。 客气道:“公公辛苦,劳您跑这一趟,只是不知王爷这婚期可有松口了?” 太监连连摆手,“王妃误会了,王爷并未提及婚期之事。” 宋菀宁稍微思忖。 莞尔一笑,“原来是这样,这些许心意,公公拿去买杯茶喝,润润喉,还望公公回宫后,替我和王爷向圣上谢恩。” 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钱袋子。 太监见状,眼睛笑得眯成缝,忙不迭接过荷包,嘴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却还是紧紧攥在手中,又寒暄几句,才领着一众侍从离去。 待太监离去,宋菀宁才走向庭院,看到庭院里堆满一箱箱的银子,忍不住感叹。 “哟,瞧这阵仗,赏赐怕是不少啊。” 白芷睁大了眼,连连点头,“确实不少啊。” 身后响起一阵女子讥笑声。 柳月兮缓步走近,嘴角勾着得意的笑,“早同姐姐说过,王府时来运转,我鞍前马后操持,如今有这回报,也是自然。” 顿了顿,她提醒道:“姐姐往后,可别想着来分一杯羹啊。 宋菀宁懒得理会那些尖酸之语,目光在那些箱笼上流转一圈。 话锋一转:“我倒是好奇,妹妹如今这般风光,怎没趁势把婚期提上一提,也好早日名正言顺啊。” 柳月兮脸色一沉,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悠悠道:“这上京的冬天啊,冷得刺骨,景哥哥心疼我,打算让我去云州休养一阵子,等年后开春,风和日丽了再回来。” “那儿暖和,养人。” 宋菀宁心下瞬间明了,这哪是去修养,分明是要寻个隐蔽处把孩子生完,再风风光光接回来巩固地位。 想暗度陈仓,她可不能让人就这么走了。 宋菀宁不动声色,莞尔一笑。 “既然如此,那姐姐便祝妹妹一路平安,此行顺遂。” “只是妹妹这一走,这府里的姬妾……” 柳月兮轻哼,打断她的话,“姐姐放心,这半个月,我会找人盯紧这群狐媚子的!” “就不劳烦姐姐费心了。” 宋菀宁挑眉,半个月后正是冬至时节,看来柳月兮是打算过完再走。 “也好。” “那我就先不妨碍妹妹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恰好这时,顾玄景领着一群侍卫走来,他转头命令侍卫几句,将银子往库房里搬。 而后径直朝宋菀宁走去,停在距离她一步远的位置,抬手抚上她身披的黑色大氅。 大氅绒毛蓬松柔软,顾玄景嘴角噙着笑,话里却透着寒意:“王妃何时与九弟走得这么近了?” 宋菀宁神色平静。 “王爷误会了,今日若非九弟相救,我怕是凶多吉少,王爷不是亲眼瞧见了那般险境。” 幽深的眸子在女子脸上打量,片刻,顾玄景猝然一笑:“也是,九弟那性子,向来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 宋菀宁不愿多纠缠。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笑,侧身绕过顾玄景,转身回了房间。 身后,柳月兮凑上前,顺着顾玄景的视线,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 愤愤道:“景哥哥,你信我,这九皇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她的。” “他们之间,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一卷 第87章 送走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顾玄景收回视线。 双手轻握在柳月兮肩头柔声道:“这件事,我自会派人看着。”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你定要小心一些,待过了冬至节,我立马派人送你离开。” 如今柳月兮已怀有五月身孕,腹部虽因冬日厚衣遮掩,不太显怀,可举手投足间到底有了几分笨拙。 柳月兮也深知,孕期的种种症状愈发频繁,晨起的孕吐、无端的倦怠,时刻提醒着她身负重担。 “景哥哥放心,我定会小心谨慎,熬过这几月,待孩子平安落地,我们便能再团聚,一家团圆。” 轻握在肩头的双手,顺势滑到女子手腕,顾玄景轻轻捧起她的双手,握在手心。 他低头,朝包裹在他手心里的双手,哈了口气。 柔声道:“好。” * 屋内暖意融融,地笼烧得正旺,炭火噼里啪啦作响。 宋菀宁唤来白芷打水,一番梳洗,洗净了满身疲惫与狼狈。 她推开雕花窗扇,屋外不知何时已飘起纷纷大雪,似柳絮乘风,簌簌而落,给庭院添了几分素白。 “三年了,大将军今年也该回来了吧。”白芷拎着水壶,泡上一杯绿茶,递到宋菀宁手边。 宋菀宁伸手接过,白瓷水杯带着一点温热,绿茶在水中慢慢展开。 她轻摇杯身,又放下。 白芷见她闷闷不乐,“小姐,你怎么了?” 宋菀宁摇摇头,“如今这种局面,该如何跟父亲说才好。” 正好这时,下人匆匆来报:“王妃,林小姐求见。” “林小姐?宋菀宁秀眉轻蹙,面露疑惑:“哪个林小姐?” 下人忙回道:“是今日落水的侯府千金,林千虞林小姐。” 宋菀宁揣测不透她来意,沉吟片刻,挥挥手道:“把人请进来吧。” 片刻,屋外响起轻微脚步声。 宋菀宁端坐在桌边,双手捧着茶杯,听见声响,抬眸望去。 林千虞一袭月白绫罗裙,裹着厚厚的灰白狐裘,发间珠翠轻颤。 只是面色稍显踌躇,往昔那股子盛气凌人瞧着减了几分。 她手中捧着个檀木礼盒,雕花繁复,进了门,视线在屋内梭巡一圈,才走上前。 嗫嚅着开了口: “今日之事……蒙您相救。”说着,把礼盒往宋菀宁面前递了递,“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你收下。” 宋菀宁眼中诧异,并未急着接礼,只抬眸静静看着她。 缓声道:“不必了,我只是跟你说了几句话,算不上相救。” “瞧着这盒子精贵不凡,林小姐还是收回吧。” 女子说得客气,却透着几分冷漠疏离。 林千虞抿了抿嘴。 “我知晓,你是在怨我今日向你发难,这事儿,我也跟你说对不起!” 林千虞是标准的侯门贵女,老侯爷老来得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宠爱得不行。 能让林千虞道歉,除了她自愿,没人能逼她。 更别说连连道歉了。 宋菀宁噌地站起身,“林小姐,你我过往纠葛,我可抛却脑后,但你诋毁我兄长一事,可不能就此揭过。” “这歉,你该向兄长亲自道才是。” 林千虞闻言,牙齿紧咬下唇,双颊浮起一抹薄红,似羞赧,似不甘。 半晌才哼唧道:“罢了罢了,反正你兄长也快回来了,道歉就道歉!” 说罢,将礼盒往桌上一撂,头一扬,步下匆匆,带着股傲娇劲儿出了房门,裙摆拂过门槛,转瞬没入纷飞大雪之中。 宋菀宁望着她背影,抬起手指,捏着下巴,慢慢琢磨。 “白芷,你说这林小姐,不会是还想当我嫂子吧?” 白芷学着她的样子,望着林千虞的背影,点点头,“小姐,根据我看的话本子,八成是!” “这女子在喜欢的人面前,就会想方设法,引起他的兴趣!” 宋菀宁挑眉,“什么话本子,还讲这些?” 白芷顺口接道:“自然你藏在枕头下的那本……” “好啊!白芷,你敢偷看!”宋菀宁脸色一红,作势要打下去。 白芷伸手捂住头,“哎呀,小姐你放心,你把关于男主角的书页卷边,我都没碰的!” 宋菀宁,“……” * 景王府朱红的廊道上,一名扎着双髻的小丫头,双手捧着托盘,里面叠着一件墨色大氅出门。 行至拐角处时,一名墨衣男子拦在小丫鬟面前,视线落在丫鬟手里的托盘上。 “东西给我!” 小丫鬟身形一滞,面露惊惶之色,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凌风大哥,这……” 凌风面色冷峻,沉声道:“这里是王府,不是将军府。” 小丫鬟怯生生抬头,对上那犀利眼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双手颤抖着,将褐色大氅递了出去。 凌风接过大氅,双手迅速在衣物间摸索、翻看,一番检查下来,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他轻哼一声,把大氅重新叠回托盘。 “王妃可有让你带什么话?” 凌风走上前一步,逼视着小丫鬟,低声威吓道:“说!” 小丫鬟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忙不迭说道:“不曾,王妃只是让奴婢送去,并向九皇子道声谢。” “当真没有别的话?” 他语气加重,小丫鬟吓得险些哭出来,“当真没有,凌风大哥,奴婢胆子小,不敢说谎。” 凌风瞧她这般模样,不像撒谎,“今日之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小丫鬟连连点头,“奴婢没有见过你,奴婢谁也没见过,求侍卫大哥放过奴婢。” 凌风心下满意。 “去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抱紧大氅,匆匆小跑而去。 凌风转身,大步迈向顾玄景书房。 不远处的假山石后,两道人影紧挨着冰冷石面,透过石缝,将一切尽收眼底。 簌簌雪落,片刻间两人头顶堆满积雪,发梢挂冰凌,寒意渗进衣衫。 宋菀宁下意识紧了紧,掩藏在袖袍下收回的书信。 顾玄景果然在怀疑她了。 书房内,顾玄景正坐在案前挥毫,墨香弥漫。 “王爷。”凌风走上前,禀报道:“小的刚拦下那送还九皇子大氅的丫鬟,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顾玄景手中笔锋微顿,他未抬眸,淡淡“嗯”了一声,继续挥笔。 宣纸落下的墨痕,比之前重了几分,良久,才继续道: “继续盯着,九皇子那边,稍有动静,即刻来报。” “还有,冬至将近,从库房挑些贵重的东西给章大人送去。” “是,王爷!”凌风领命,悄然退下。 书房又恢复了静谧,只剩顾玄景望着那未干的墨字,若有所思。 第一卷 第88章 玩雪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连着几日,大雪绵绵不绝洒落,未曾停歇。 整个皇宫内外积雪如山,廊檐下冰棱垂挂,长短参差,在日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 冬至尚有几日才至,福安公主却捺不住性子。 风风火火跑到瑞泽宫,冲着斜靠在榻上的男子大喊。 “九哥,找笨蛋美人玩雪去。” 外头冰雪凛冽,瑞泽宫却暖意融融。 男子墨发松挽,身披银灰狐裘,柔软蓬松的狐狸毛,衬得眉眼深邃,十分矜贵。 顾曜缨闻声,淡然瞥去一眼,指尖轻敲榻沿。 “不想去。” 福安公主皱了皱眉,满心疑惑。 往日一提笨蛋美人,九哥双目都在放光,今日怎这般蔫头耷脑。 “真不去?” 顾曜缨别过脸,沉声道:“别再问了,不去。” 前两日宋菀宁派人来送还大氅,什么话也没有留,他便懂了。 九哥你真不去吗?”福安追问。 这是他去不去的事吗,这是他不能去啊! 顾曜缨颓废仰面,双眼无神地望着房梁上的旋子彩画,重重叹出一口气。 “不去。” 福安公主冷哼一声:“哼,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福安撂下话,哼着小曲,径直朝着王府方向走去。 头上两个毛毛球,随着行走的动作跳起,粉扑扑的狐裘摇曳,背影透着俏皮烂漫。 “哎~” 墨荇走上前,陪着自家主子轻叹一声,“哎~” 景王府内。 宋菀宁悄悄张望福安身后,见顾曜缨很是“懂事”,并未现身跟随,才松了口气。 “走吧!” 山上那座凉亭,飞檐覆雪,四周松杉,银装素裹。 树枝被雪压得弯弯垂下,偶有雪团簌簌坠地,惊起一片雪雾。 凉亭内,白芷早已生好了炉火,暖烘烘的气息与室外冰寒形成鲜明对比。 宋菀宁和福安在亭边忙活起来,堆起的雪人憨态可掬,圆圆的脑袋,胡萝卜鼻子俏皮挺立,再用树枝给它安上双臂。 两人玩闹正欢,雪沫溅在裙摆、鞋面也毫不在意。 福安忽闪着大眼睛,兴致勃勃戳戳宋菀宁手臂,“笨蛋美人,你在关外啥样呀,那边也下雪?” 宋菀宁手一拍,比划道: “自然,不仅雪大,还下冰雹,有碗口这般大呢!”说罢双手比出个碗状。 “还有呢还有呢?”福安好奇心大起,拉着宋菀宁追问。 宋菀宁眼眸放光,娓娓道来。 “关外的天地可肆意了,那里的女子洒脱不羁,骑马那是家常便饭。” “不像上京这儿多有规矩束缚,那里的女子跨上马背,与男子一道比试骑射,箭离弦、马嘶鸣,赢了便放声大笑,输了也毫不在乎。” “嗯……”她顿了顿,补充道:“节庆时,围着篝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豪情壮志,可带劲了!” 福安听得心驰神往,一脸憧憬。 蹦跳起来,双手鼓着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宋菀宁伸手,揉了揉福安的头,莞尔道:“你母妃可舍不得你去。” “不,我就要去!” 一旁的冷夜见福安这般叫嚷,眉头倏地一沉。 大步上前,双手穿过福安腋下,稍一用力,稳稳将她抱起,大步迈进凉亭,安置在暖炉旁。 他拿帕子轻柔擦去福安头上淋的雪,轻哂一声。 “你平日里晨起晚了会儿、凉了些许,都闹腾半天,那风沙肆虐的边关,你能受得了?” 福安小嘴一撅。 “哼,你少小瞧我,真去了,定能适应,说不定骑射我也学得快,到时让你刮目相看!” 冷夜唇角轻掀,溢出几分调侃,“是谁连马都翻不上去的?” 前几日,小公主闹得厉害,要学骑马,结果一到马场,在马背上蹭了半天,没翻上去。 那马儿许是等得不耐烦,撂起蹄子,喷着响鼻就开始嘲笑。 想到此,他眼里的笑意更浓。 福安顿觉面皮发烫,双颊染满红晕,跺脚嗔道:“哎呀,谁让你笨蛋美人面前揭我老底的。” “忒坏了,不跟你玩了。” 说完,气鼓鼓转身,作势要走。 宋菀宁赶忙捂住耳朵,“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 “对对对,我也没听见。”白芷也捂住耳朵,同宋菀宁对视一眼,笑笑。 福安小嘴一撅,偏了偏头,“那行吧,那我不走了。” “嘻嘻……” “有什么好笑的!”台阶下陡然响起一道染着愠怒的声音。 众人噤声,顺着视线望去,只见玉兰公主跟林千虞并肩走了上来。 两人手上都戴厚实的花皮套,身后的奴才手里也拎着暖炉,拿着胡萝卜。 瞧这架势也是来堆雪人的。 这一打照面,福安愣了一下,脱口而出,“皇姐,你怎么来了?” 玉兰公主脸色一沉,方才她还未踏上凉亭,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嬉笑声。 被福安这么询问,心里更来气了。 “怎么?这地方就你能来?” 福安偏了偏头,连忙摆手道:“皇姐,你误会了,福安不是这个意思。” “哼,那你是什么意思?” 福安眨眨眼,一脸诚恳,“皇姐,我是说,你被父皇放出来了吗?” “你的女训,圣经抄写完了吗?” 这一问,宋菀宁傻眼了,福安这话问得这么实诚,跟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 按照玉兰公主这性子,定是会将这话放大,曲解福安的意思。 果然下一瞬响起怒吼。 “福安,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罢,转头对身后宫人下令:“去,把他们的东西扔出去,把我们的东西放上。” “这……”身后的宫人面面相觑,这做梦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史上最大难题啊。 两边都是公主,得罪谁怕是都得掉脑袋啊…… 宋菀宁闪身挡在前面。 “凡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才对,这地方我们先来踏雪寻乐,规矩便是如此。” “讲规矩?”玉兰公主冷哼一声,尖声斥道:“你是我的王嫂,还是她的王嫂?” “吃着我王兄的饭,却转过头来这般对待他的胞妹,胳膊肘往外拐,你觉得你很有道理吗!” 还不等宋菀宁开口,福安先不乐意了,双手叉腰怒道:“她怎么不是我王嫂了!” “我告诉你,她就是我王嫂!” 第一卷 第89章 不让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福安矮上玉兰一个头,可气势倒是不小,仰着头怒视玉兰,白皙的小脸都涨成了粉色。 “谁稀罕跟你争王嫂。”玉兰公主不屑道:“只是这凉亭,我们要定了。” 两边人马僵持不下,站在玉兰公主身侧的林千虞一时也是为难。 她与玉兰公主是好友,可如今与宋菀宁的关系,也是奇妙。 更何况,怎么看都觉得玉兰公主,太过无理取闹。 “要不……算了。”林千虞伸手绕到玉兰背后,悄悄扯了扯她的狐裘。 察觉背后的拉扯感,玉兰公主抬了抬肩膀,拂开林千虞的动作。 走上前一步,愤愤道: “福安,你再不让开,可别怪皇姐不客气了。” 冷夜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瞬息闪身挡在福安面前。 玉兰公主被突然蹿出的黑影,惊了一跳,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出两步。 待回过神来,伸手指着冷夜鼻子骂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般没规矩,见了本公主不仅不行礼,还敢拦在我面前!” 冷夜嘴角一勾,讥笑一声:“哼,你要我给你行礼?” 福安赶忙侧身,挡在冷夜身前。 “冷夜是九哥给我的暗卫,他不需要向你行礼。” 小小的身子,挡在前面。 冷夜一侧头,还能看见福安鼓着腮帮子,佯装凶狠的样子。 他伸手拨了拨福安头上的毛球,“退后,这里有我。” 一旁林千虞瞧着这暗卫不简单,扯了扯玉兰公主衣袖。 轻声劝道:“算了,别闹了,本来就是他们都在这,咱们走就是了。” 玉老兰公主却不依不饶,脖子一梗:“凭什么这地方他们能待,我们就得让?” 林千虞面露无奈,继续软语相劝,玉兰公主却恼了,怪道:“你今日怎么回事?” “老是帮着他们说话!” 被这么一呵斥,林千虞面色有些挂不住,“算了,今日这场赏雪本为寻欢,现下倒是趣味尽失。” “我与玉兰公主脾性相悖,相处之道,恰似冰火难容。往后,这情谊也不必再勉强维系,便到此为止吧。” 说罢,林千虞转身就带走下人。 “林千虞,你什么意思啊!”玉兰公主看着越走远的背影,转过头狠狠瞪了亭内几人一眼,追了上去。 这一变故,亭内几人也愣了愣神。 “没想到这林千虞也还算个讲理的。”白芷凑上前,悠悠说道。 宋菀宁点点头。 被这么一闹,堆雪人的心思也没有了,只待坐下都暖暖手。 天色渐暗,凉亭内余音渐消,唯剩暖炉轻爆火星声,外头白雪悠悠飘落,凉亭再添静谧。 * 冬至日,连日的大雪终是歇了,天空难得地透出几分晴光。 今日宫里宴请群臣齐齐过冬至,宋菀宁一早便起身,乘马车向皇宫行去。 一路所见,皆是雪后盛景。 入了皇宫,宋菀宁在宫女的带领下,去了宴会厅。 刚一落座,不远处,就见顾玄景携柳月兮款步而来,二人相偎,惹来周围目光。 “王兄,王嫂,快来这里坐!”玉兰公主朝着两人挥手,满脸欣喜。 说完,还不忘朝身旁的宋菀宁投去一个讥笑。 宋菀宁眸色微挑,毫不在意地端起茶杯,轻吹热气。 “景王嫂,还真沉得住气呢。” 宋菀宁置若罔闻,饮下一杯热茶,半晌得不到回应,玉兰公主也没了兴趣。 冷哼一声,偏过头朝着柳月说话。 宴厅之中,华烛高照,暖炉生香,喧闹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文德帝与慈懿太后驾临,众人纷纷噤声,朝着高位置看去。 文德帝龙颜大悦。 “众爱卿,值此冬至佳节,朕与诸卿同聚,实乃幸事。” “愿此良辰,君臣共欢,朝堂亦如这暖室,和乐融融,昌盛繁荣。” 宋菀宁随群臣皆叩首,齐呼,“陛下圣明,臣等愿陛下洪福齐天,社稷永固。” 宴会开始,一旁不少群臣纷纷向对席间的同僚,举杯畅饮。 对面的顾曜缨,双手托腮,撑在案上,深邃的眸子,直直落在她身上。 她今日一袭月白绫罗长裙,裙身绣着淡雅的梅花图案,外披一件浅粉色的锦缎披肩,边缘处垂着细密的流苏。 腰间束着一条紫色的丝带,更显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宋菀宁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转过头,正好瞥见一名宫女正在给柳月兮添茶。 这时,宫女手中的茶壶却似不受控制一般,微微一倾,热茶直直地倒在柳月兮身上。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宫女大惊失色,忙不迭地从袖中抽出帕子,蹲下身子欲为柳月兮擦拭。 慌乱之中,她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柳月兮微微隆起的小腹,那异样的触感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身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指向柳月兮的肚子,“肚子,肚子肚子鼓起来了!” 话一出口,身边一行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朝着柳月兮看去。 方才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柳月兮一时未反应过来。 这会儿见宫女大喊着,才惊觉事情不妙,连忙呵斥道:“你别说话,还不退下。” 身旁的顾玄景怒喝:“你这死丫头,休得胡言,还不退下!” 说着,便偏头向后示意,立马连了两个侍卫上前。 人群中,有挨得近的,小声私语,“哎哟,方才那披风掀起来的那一刻,我瞧得清楚,像是……” 柳月兮唯恐众人在议论下去,“不过吃胖罢了,还请大家莫要在议论了。” 这话一出,反倒几个爱嚼舌根的外妇,更加来了劲。 “哎哟,我瞧着那腹态,可不像着吃胖的啊。” 柳月兮脸上带着一点慌乱,极力地压制道:“各位,当真是近日,冬季来临,胃口好些了。” “今日冬至节,大家还是继续,我先下去换身衣衫,不扰大家兴致了。” 这时,人群中有一人问道:“景王妃,你方才哪里坐得近,可有看清?” 宋菀宁微微挑眉。 “这个嘛……” 身旁的玉兰公主转过头,对着后面的贴身宫女小声嘀咕几句。 第一卷 第90章 挑事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随后站起身,对着宋菀宁喊道:“景王嫂,你素与兮姐姐不睦,这话可要想清楚再说啊。” 这时,福安不知何时到了她身侧,小手攥着她的衣角。 “你别怕,本公主护着你!” 宋菀宁嘴角勾勾笑,伸手揉了揉福安的头,然后对着众人道:“我觉得也像!” 玉兰公主冷哼一声。 “我就知道王嫂要这么说,你不就是想强行给兮姐姐扣个帽子吗?” “幸好,我方才已经让人请贺太医过来了。只要让太医把把脉,便知真伪。” 什么! 柳月兮双眸睁大。 原本俏丽的脸上,瞬间毫无血色。 这个竟拖后腿的傻子公主! 柳月兮朝着顾玄景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今日群臣,后宫嫔妃都在。 若真是查出什么,那可真的完了。 顾玄景也深知事情的重要性,转过头,对着玉兰公主怒斥。 “玉兰,你别跟着胡闹,你兮姐姐就是吃的胖了一些,还不去把人叫回来!” 玉兰公主一脸得意。 “王兄,你别怕,这分明就是景王嫂想陷害兮姐姐的手段罢了。” “正好今日借着父皇跟皇祖母也在这,做个鉴证。” “若兮姐姐未孕,景王嫂就跪着向兮姐姐赔罪。如何?” 宋菀宁挑眉:“正合我意!” 柳月兮连忙惶然摆手:“不必不必,今日不过就是一些误会。” “玉兰,你别闹了!” 柳月兮边说,边朝玉兰投去一个眼神。 玉兰公主恍如未见,连连抚慰:“兮儿姐姐莫怕,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片刻间,贺太医来了。 玉兰公主一脸兴奋,“兮姐姐,你别怕,这么一遭,以后她可不敢在欺负你了。” 柳月兮一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这玉兰公主,是不是没有脑子,到底站哪边啊!、 四周的群臣,闹得沸沸扬扬。 顾玄景心思一沉,转过身就想让贺太医离开。 上座的文德帝与慈懿太后对视一眼,沉声道:“行了,这为这件事闹个不停作何?” “左右不就是把个脉,贺太医还不赶紧去!” 得了帝王命令,方才还觉得事情不妙的贺太医,一丝也不敢耽搁。 “请王妃随臣移步到内殿吧!” 柳月兮对上顾玄景的目光,略微放心一些,还好这贺太医算半个自己人。 只要他稍微说几句话,将今日糊弄过去,便相安无事,正好之后也能更加让人信服。 说着,便随着贺太医,朝着内殿走去。 坐下的另一侧,苏贵妃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嘴角勾着笑。 “何淑妃,本宫怕是得提前恭喜你了呢。” 何淑妃铁着一张脸,“胡说什么呢!” 苏贵妃挑眉,转身朝着内殿走去,身后何淑妃站起身,跟着上前。 “苏贵妃,你这是作何去?” “当然是在瞧仔细了,免得贺太医年龄大,看差了。” 何淑妃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真是哪里都有你!” 内殿之中,气氛凝重。 两道阵营坐在桌边,何太医刚为柳月兮把脉,手指刚一搭上脉搏,他的双眼便霍然睁大。 那脉象之中隐含的秘密让他心头一惊。 柳月兮见状,也深知此事,定然是瞒不过贺太医的。 忙凑近,低声说道:“此事还望贺太医务必保守秘……。” 柳月兮话尚未说完,屋外响起轻微脚步声。 苏贵妃踏入内殿。 视线斜斜落在柳月兮白嫩的手腕间,嘴角勾笑,“贺太医,如何啊?” 贺太医抬眼瞧见苏贵妃,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苏贵妃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何太医,再次问道:“这脉象如何呀?” 贺太医看了看柳月兮,又对上苏贵妃审视的目光,只觉后背发凉,心中满是畏惧。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医,一旦说错,无论是得罪眼前的王妃,还是位高权重的苏贵妃,自己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宫廷之中女人间的这些明争暗斗,他平日里尽量避之不及,可如今…… 贺太医嘴唇嗫嚅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这……” 苏贵妃见他这般犹豫,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压迫: “没关系,贺太医要是查不出来,本宫就命别的太医来。” 言罢,她轻轻甩了甩衣袖,转身出了门。 两人望着苏贵妃离去的背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柳月兮心急如焚,忙转头向贺太医哀求:“贺太医,此事您务必帮我,否则……” 说到此处,她抬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王爷定不会轻饶于你,你在后宫的那些行径,王爷可都了如指掌。” 贺太医面露难色,内心不住地权衡思量:“这……得罪了你们,臣是无话可说,可若触怒了苏贵妃,那可是暗暗不知道要被磋磨多少啊。” 他长叹一声,“哎,此事,您这位新王妃恐怕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完,贺太医匆匆转身,向着宴会厅的方向快步而去。 柳月兮心中一记惊慌。 不假思索,连忙追出去,“贺太医……” 一出门,便瞧见倚靠在廊柱上的宋菀宁。 宋菀宁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样子妹妹是有话要对贺太医说吗?” 柳月兮心中憋着一股怒火与惊慌,硬着头皮道:“用不着姐姐管!” “今日这件事,都是姐姐算计好了的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宋菀宁轻轻挑眉,神色悠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背着我和王爷的那些事,难道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那艘画舫是你们做的手脚吧?” 柳月兮闻言,心中猛地一惊,脸上神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件事为何这么隐蔽,怎么会被宋菀宁看穿。 宋菀宁将她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一切,却也并不点破,只是淡淡说: “不过放心,你们这件事情做得很干净,我确实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不过今日这件事情,看样子去,你们是跑不掉了。” 说完,宋菀宁转身迈步朝着宴会厅走去。 第一卷 第91章 露马脚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一步入宴会厅时,正瞧见贺太医立在下方,双手拱手,高声奏道: “陛下,臣已悉心探查。” “新王妃身怀有孕,至今已然五月有余。观其脉象,胎气尚属安稳,母子皆呈平和之象,暂无明显忧患。然孕期仍需悉心照料,以防变数。” 此语一出,厅内顿时激起千层浪,群臣瞬间哗然,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 “这谁的孩子呀?五个多月了,这还没成婚呢,这孩子是谁的呀?” “该不会是哪个野男人的吧?” 各种猜疑与议论声不绝于耳。 顾玄景站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 他紧咬牙,内心犹如惊涛骇浪,思绪飞转间却又一片空白,只觉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自己,令他芒刺在背。 苏贵妃轻轻摇曳着手中的团扇,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转头看向身旁脸色难看的何淑妃。 轻声打趣:“瞧,我就说这事得提前恭喜何淑妃吧,这喜当祖母了。” 何淑妃满脸羞愤,忙用手遮住脸,心中又气又恼,暗自思忖:“景儿这孩子也真是的,如此大件事情为何不告知于我?” “如今闹得这般难堪,可如何是好?” 台上,文德帝与慈懿太后亦是一脸震惊。慈懿太后皱着眉头,面露不满。 这女子还未入门,怎就有了身孕? 此事若传扬出去,必成皇室一大笑话。 文德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怒声喝道:“把新王妃给我请进来。” 柳月兮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脚步踌躇,缓缓走上前。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怯生生地唤了一声:“父皇……” 文德帝冷哼一声:“别叫我父皇,朕问你,这孩子是谁的?” 柳月兮下意识地看向顾玄景,嗫嚅着:“这……” 众人见状,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顾玄景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向前一步,大声说道: “父皇,这孩子是儿臣的。” 此语一出,宴会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什么?这景王妃成婚三年尚无子嗣,这后来的王妃怎就已有五个月身孕了?” “是啊,难不成是景王妃不能生育?” “哎哟,这事儿可热闹了。” 宋菀宁见此情景,上前盈盈一拜: “父皇,儿媳自认从未做出有负王爷之事,可王爷却总是寻借口,从不曾留宿儿媳院子。” 灵儿微微抬起头,神色带着一丝决然,继续说道:“父皇,儿媳自嫁入王府以来,恪守本分,一心只为王府与王爷着想。” “但王爷对儿媳的疏离,众人皆有目共睹。儿媳曾多次试图挽回王爷的心,却屡屡碰壁。” “儿媳曾乞求父亲在御前向陛下请求这桩婚事,只盼能与王爷琴瑟和鸣,为皇家绵延子嗣,为王府增光添彩。” “可如今,儿媳才明白,这桩婚事从一开始便是一个错误。王爷与兮儿妹妹情投意合,才是真心相爱。” “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想只是钻冰取火。” 说着,宋菀宁缓缓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那精致的守宫砂。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只有坐在对面的顾曜缨,嘴角压着隐隐笑意。 “儿媳深知,强扭的瓜不甜,既如此,这婚姻便到此为止吧。儿媳愿退让出来,成全王爷与妹妹,也望陛下与太后成全。” 话音落下,群臣瞬间明了。 “这是要和离啊!” “这皇室和离,可不多见,大家也都是忍忍,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王爷怎可如此薄情?这景王妃也着实可怜,守着空房三四年,竟从未同房。” “是啊,这景王妃也是大家闺秀,端庄贤淑,却遭此境遇。”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或同情宋菀宁,或指责顾玄景。 顾玄景未曾料到宋菀宁会在此时提出和离,且言辞这般恳切合理。 他下意识地摇着头,急忙说道:“不,父皇,儿臣绝非有意冷落王妃。” “实是儿臣之前疏忽大意,未能尽到丈夫的责任。但儿臣从未想过要与王妃和离,此后自会用心关照王妃,还请父皇、太后明鉴。” 顾玄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带着几分慌张,试图挽回这破碎的局面。 他这些日子,才让御前监替他说动父皇,前往救灾的事宜。 这个节骨眼上,再让宋菀宁这么一闹,父皇定然不会在原谅他了。 顾玄景双膝跪地。 “父皇,王妃温婉贤淑,端庄大度,是儿臣有眼无珠,错把时光虚掷,才让她受尽委屈。” “但这和离之事,关乎皇家颜面与声誉,儿臣愿痛改前非,往后定当以王妃为尊,倾心相待,弥补过往的一切过错。” 说罢,顾玄景转身向何淑妃投去求助的目光,“母妃,您也知晓宁儿的好吧。” “这些年她在王府,虽遭儿臣冷落,却从未有过半分怨言,将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您定不忍心看她就此离去,还请母妃帮儿臣劝劝她。” 何淑妃面露犹豫,轻咳一声道:“景王妃啊,你与王爷这一路走来,虽说有些磕绊,但也并非全然无感情。” “王爷既已认错,你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莫要让这皇家蒙羞了。” 这么一闹下来,玉兰公主也只想哦啊自己捅了多大篓子。 这宋菀宁竟然提出和离。 玉兰公主急忙走到宋菀宁身边,拉住她的衣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嫂嫂,你向来大度善良,王兄此次定是真心悔过。” “你若就这么走了,我心中实在不舍,这王府没了你,便没了主心骨。” “且皇室之中,和离之事鲜少有之,一旦发生,必成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望嫂嫂三思啊。” 宋菀宁厌恶地拂开她的衣袖。 冷笑一声,“我早就是百姓饭后的谈资了,又何须在意这点?” 顾玄景见宋菀宁态度坚决,忙向文德帝拜倒,“父皇,儿臣深知历代皇室和离屈指可数,此事实在不宜发生。” “儿臣保证,今后定当遵循父皇教诲,与宁儿相敬如宾,为皇室作表率,还请父皇收回成命,莫要应允这和离之事。” 顾玄景言辞恳切,额头紧贴地面,身体微微颤抖,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文德帝听了众人的话,原本坚定的决心不禁有了动摇。 他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坐在龙椅上陷入了沉思。... 第一卷 第92章 和离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气氛一时僵持。 人群中,顾曜缨缓缓起身,上前开口: “父皇,儿臣以为,王兄与王嫂之间情谊已然消散殆尽。” “婚姻之事,贵在忠贞与深情。若王兄对王嫂仍有眷恋,又怎会出现这先有身孕这等难堪之事?” “这已然违背了皇室婚姻的典范与纲常。儿臣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缘分已尽,倒不如顺应其势,莫要因勉强维持而坏了皇家规矩与名声。” 苏贵妃轻轻抚了抚耳边的秀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声附和: “陛下,缨儿所言甚是。” “这等局面已然摆在眼前,这景王的心明显已不在她处。” “若强行将他们绑在一起,日后恐生更多事端,于这后宫安宁、皇室声誉皆无益处。” “倒不如成全了柳姑娘与景王,也让宋菀宁另寻佳缘,各得其所,方为上策。” 福安公主也凑了上去。 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稚声稚气却又字字清晰地说道: “父皇,我也知道呢。” “我亲眼看到景王兄对景王嫂一点都不好,景王嫂常常独自落泪。” “皇家的婚姻不该是这样的,我们要做好榜样,不能让大家笑话的。” 福安公主稚嫩的脸上,十分认真,话语也颇有几分道理。 话音一落,群臣纷纷附和。 “是啊,福安公主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可和离之事,到底是件关乎皇家颜面丑事。 文德帝眉心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斟酌着开口: “不如这样吧,还有半月,宋将军便会归京,这件事,待他……” 话未说完,身后蓦地传来一道洪亮雄的声音: “臣,宋怀民见过陛下!” “臣,宋叙之见过陛下!” 众人闻声皆惊,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两名身着玄黑色精铁铠的男子阔步走来。 腰间束着一条宽厚的革带,佩着一把长剑,脚下的战靴踏在地面上,每一步都似带着边关战场的肃杀之气。 这是陛下亲口应允的宋大将军,才能带着佩剑进宫。 宋菀宁原本冰凉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热泪夺眶而出,内心的委屈好似终于找到了地方。 宋怀民稳步上前,向文德帝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身姿笔挺如松: “陛下,臣在归京途中已然知晓诸多事情。臣以为,这和离之事,于情于理,都应妥善处置。” “臣恳请陛下恩准和离,莫要让小女再受委屈。” 宋旭之亦双手抱拳附和。 “臣恳请陛下应允!” 文德帝见两人这般坚决,且当着众臣之面已然表明态度,自知再僵持下去亦是无益。 无奈地摆了摆手:“既如此,宋将军既已认可,那便依此办理,解除这桩婚约,准其和离。” 宋菀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欣喜,一头扑进兄长与父亲的怀中。 “父亲,兄长,宁儿好想你们。” 她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打湿了他们的衣衫。 宋怀明心疼得拍了拍宋菀宁的后背,“好了好了,爹回来了。” “这事,都怪爹,一心想着保卫国家,守卫边关,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护住。” 宋旭之眼泪微红,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了,早知道兄长就娶个厉害的嫂嫂,也好护住你了。”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站在后面的林千虞双眼一亮,厉害的嫂嫂,这说的不就是她吗? 文德帝看着这一幅画面。 一张龙脸着实挂不住,他的臣子为他的江山拼死拼活,到头来,他这个帝王连这点小事,都没做好。 他狠狠瞪了地上顾玄景一眼,定了定神,问道:“大将军何以提前归来?” 宋怀明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苦涩,“陛下,臣本满心欢喜,想着早日归京与女儿团聚。” “未料想途中听闻竟是这般局面,臣心急如焚,星夜兼程赶回。” 文德帝面露一丝尴尬与愧疚,赶忙说道:“大将军一路劳顿,朕即刻安排人加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宋怀明微微摆手,辞谢道: “臣多谢陛下好意。只是此刻小女心绪不佳,臣无心宴饮。” 说完,转头向宋旭之吩咐:“旭之,和离之事既已定下,你即刻接妹妹回府,莫要再有耽搁了。” 宋旭之双手抱拳。 “陛下,臣多谢陛下盛情美意。” “但小妹今日遭遇此等变故,身心俱疲,臣实难安坐于此,望陛下体恤,准许臣先行带小妹离场,让她得以平复心绪。” 宋旭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文德帝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他微微点头,神色和缓。 “既爱卿有此忧虑,且情真意切,朕亦不便强留。” “那便依爱卿所言,速带景……宋小姐回去吧。” 宋怀民目光扫过地上的柳月兮与顾玄景,眉头微皱。 语带讽意:“倒是未曾料到,景王与这柳家女子情谊竟如此深厚。” “早知晓这般情形,臣当初便不会前往御书房恳请陛下赐下这纸婚约。” “臣一片赤诚,本盼小女与王爷举案齐眉,为皇家效力,却不想落得如此局面。” 文德帝闻弦歌而知雅意。 当下沉声道:“这柳家女行事孟浪,致皇家蒙羞,自不必再抬为正妃。” “即日起降为侧妃,且永不得扶正,以儆效尤。” 柳月兮猛地抬眸,泪水在眼珠打转,“父皇……” 福安站出来,冷哼一声。 “侧妃叫什么父皇,叫陛下,懂吗!” 宋将军听闻此言,脸色稍霁。 抱拳道:“陛下圣明。” “臣连日奔波,身心俱疲,本无其他事。但今日机缘巧合凑上冬至,陛下又有此雅兴,臣愿陪陛下饮几杯,以抒心怀,聊表对陛下的忠心与敬意。” 文德帝见宋将军有和好之意,龙颜大悦,欣然道: “宋将军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回,仍念着朕与这宫廷之事,实乃忠臣楷模。” “朕定当与将军畅饮,不醉不归。朕要与将军好好叙旧,共话这朝堂与边关诸事。” 宋怀明点头笑道:“陛下,请。” 第一卷 第93章 兄长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马车在回府的道路上缓缓前行,车身随着颠簸微微摇晃。 宋旭之剑眉紧皱,满脸怒容,率先打破车内的沉默。 “那沈家的小子是怎么回事?如此窝囊,连你都护不住!” 宋菀宁忙不迭地替表兄解释,“哥,你莫要这般说。” “表兄他身为外男,我的闺阁之事,他怎好随意插手?况且,这其中诸多纠葛,也并非他一人能左右。” 宋旭之长叹一声,满脸不屑。 “就他那柔柔弱弱的模样,一看便知不是能托付之人。” “宁儿,你日后选夫婿,定要找个如兄长这般能文能武、有担当的,方可护你周全。” 宋菀宁被兄长这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眨着眼睛,满脸懵懂:“兄长,你都在说些什么呀?” 正说着,马车缓缓停在了景王府门前。 “小姐,我先去搬东西咯。”白芷一脸兴奋地跳下马车。 宋旭之二话不说,雷厉风行地指挥着手下的人。 “你们速去将小姐的东西仔细搬回府,莫要遗漏。” 吩咐完,又转过头,对着宋菀宁道:“这些事,有兄长去就行了。” “你就在马车里待着,或者先回将军府。” 宋菀宁摇摇头,双手抱着宋旭之的胳膊,撒娇着不肯放。 “哥,你一定很久都没有休息好过了,你就别去了。” 她与兄长,以前根本不会这样,现在重活一世,还能拉着兄长的胳膊撒娇。 真好啊。 宋旭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他的妹妹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过。 如今跟换了个人,心里别提多心疼了。 “好,兄长陪着你。” * 道路两旁的树叶在风中瑟瑟发抖,叶片随风飘落坠于地面。 下人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宋菀宁的行李,白芷小心翼翼地抱来了元宵。 宋叙之在一旁瞧见元宵,打趣道:“哟,养了这么个小家伙。”、 此时的元宵已乖巧许多,宋菀宁伸手摸着元宵的头,欣喜说: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家伙。” 一切准备就绪,马车缓缓启程。 车轮辘辘转动,带起轻微的尘土,车窗缝隙透进一缕微风,轻轻拂过宋菀宁的发丝。 她微微抬眸,不经意间瞥见高悬的景王府三个大字。 心中不禁涌起感慨,她当初踏入这景王府时,满心皆为欢喜。 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以为是此生的归宿。 却不想,这看似华美的府邸竟是一纸虚情假意,如冰冷的枷锁,将她困于其中,不得解脱。 那些在府中度过的日日夜夜,痛苦与隐忍,如今想来,竟似一场漫长而又可怕的噩梦。 马车渐行渐远,道路两旁的树木,迅速向后退去,这一段破碎的过往,终于结束了。 * 翌日,晨曦破晓。 将军府内一片忙碌景象,下人们穿梭于廊道庭院之间,洒扫庭除,精心布置。 厨房中炉火熊熊,炊烟袅袅,各类佳肴的香气弥漫,似在诉说着团圆的喜悦。 饭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宋菀宁笑意盈盈,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轻轻放入宋怀明碗中。 “爹,您这些日子长途奔波,定是疲惫不堪。这鱼肉鲜美,您多吃些,补补身子。” 宋怀明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感慨道: “哎呀,我的宁儿真是长大了,都晓得心疼爹了。” 宋菀宁甜甜一笑:“那我以后自然是要给爹夹一辈子的菜。” 宋旭之在一旁佯装不满,笑着打趣:“那兄长呢?兄长就没有吗?” 宋菀宁俏皮地眨眨眼,笑嘻嘻地又给兄长夹了一块鸡肉: “当然不能忘了兄长呢,兄长吃这个,多吃些,争取给我找个嫂子。” 宋旭之被逗得哈哈大笑,打趣回应:“行,那我找个嫂子回来管着你。” 宋菀宁偏了偏头,“那可得找个厉害的,要不然肯定管不到我。” 一时间,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内,其乐融融。 用餐完毕,宋菀宁神色略显凝重,看向宋怀明说道: “爹,我有一件重要之事想与您说。” 宋怀明见她这般严肃,连坐姿都端了,正色问,“宁儿想说的可是,关于支持谁的事情?” 宋菀宁微微点头:“父亲觉得六皇子怎样?” 宋怀明手抚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 “这六皇子,表面上只知诗情画意,可能在皇城这权力旋涡之中,毫无深厚背景却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其间艰辛可想而知,此子必定隐忍且内心强大。” 宋菀宁听后,点头默认: “我打算今日下午再去探探这六皇子的口风。” 宋怀明目光坚定:“宁儿放心,这景王我宋家定是不会再支持了。” 宋菀宁展颜一笑:“我知道了,爹。” * 午后,阳光明媚却不炽热。 宋菀宁轻车简从,前往六皇子府邸。 府邸外绿树成荫,静谧祥和。 她刚至门口,正巧顾曜缨从府内走出,两人一打照面,都愣了一下。 顾曜缨微微转头问顾承玉:“六哥,你方才说什么?” 顾承玉面带微笑,温润有礼:“九弟不如晚上留下来用膳。” 顾曜缨眼睛一亮,欣然点头:“甚好,我正有此意。” 宋菀宁:“……” 书房内,顾承玉的案上宣纸铺开,墨迹未干,似是方才正在挥毫。 宋菀宁收回视线,道:“殿下,近日来这皇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殿下可曾想过如何在这棋局之中布子,以应未来大势?” 说罢,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紧紧盯着顾承玉的反应。 顾承玉微微一怔。 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低声道:“画舫之事,我实感抱歉。” “此事因我而起,累及于你,是我的过错。” 宋菀宁轻轻摆摆手,神色平静: “想必那画舫之事,六皇子也是被人利用,是柳月兮请求你的吧?” 顾承玉默默点头:“兮儿她……当时情况不明,她言辞恳切,我一时心软,未曾考虑周全。” 宋菀宁心中了然。 这顾承玉对柳月兮心存爱慕,只怕也不必比顾玄景少。 她微微皱眉,“六皇子若是真有逐鹿天下之心,却还这般因儿女情长而优柔寡断,只怕在这夺嫡之争中难成大事。” 第一卷 第94章 六皇子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殿下当知,成大事者,不可被私情过多牵绊。” 顾承玉垂首道: “此事是我有失偏颇,此后定不会了。我已深知其中利害,自会以大局为重。” 宋菀宁见他态度诚恳,心中已有计较,缓声道: “我宋家在这朝中虽非权倾朝野,但也颇有几分影响力。” “若殿下真能痛定思痛,下定决心,我父兄愿在这夺嫡之路助殿下一臂之力,只是望殿下莫要辜负我等的信任与期望。” 顾承玉猛地抬起头。 “若得宋将军与宋兄支持,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必以贤明之姿,治理天下,还这皇朝一个清明盛世。” 宋菀宁微微点头,与顾承玉相视一眼,彼此此事就此谈妥。 用过晚膳,宋菀宁起身告辞。 顾曜缨却跟了出来,执意要送她回府。 宋菀宁坐在马车内,推搡着他,“不必了,我自行回去便好。” 话音刚落,顾曜缨身形一晃,蓦地欺身而上,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腕。 宋菀宁只觉眼前一花,便被他轻轻摁在马车车壁之上。 顾曜缨目光灼灼,似有火焰在其中燃烧,低哑着声音道:“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宋菀宁双颊绯红,又羞又急,双手用力推搡着他:“哪有?你别乱说了。” 顾曜缨嘴角勾起一抹笑,趁宋菀宁慌乱之际,猛地低头,双唇精准地覆上她双唇。 宋菀宁眼睛瞬间瞪大,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顾曜缨的吻起初带着一丝霸道与急切,似要将多日的思念与隐忍一股脑儿地宣泄。 但很快,他又变得温柔起来,轻轻辗转厮磨,细细品味着她的甜美。 片刻后,两人缓缓分开。 顾曜缨气息略显紊乱,眼神中却满是深情,语气温柔,“明日我去府上找你。” 宋菀宁此时羞得脖颈都泛起红晕,声如蚊呐:“你不怕我爹啊?” 顾曜缨微微挑眉,带着几分不羁,“我又不是顾玄景那厮,有何可怕?” 宋菀宁偏了偏头,“懒得管你,你爱去不去。” 翌日,晨晖透过窗棂的缝隙,轻柔地洒进屋内。 宋菀宁尚在半睡半醒之间,便听闻门外传来白芷急切的呼喊声。 “小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宋菀宁睡眼惺忪,迷糊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白芷喘着粗气道:“九皇子来了!” 昨日顾曜缨九与她说了此事,也没什么好惊慌的。 “来就来吧。” 宋菀宁说完,正要躺下去,又听白芷道:“不止如此,连苏贵妃都来了,还带着数不尽的聘礼。” “此刻外面已围满了人,热闹非凡,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宋菀宁瞬间清醒。 “苏贵妃怎会前来?此事为何闹得如此之大?聘礼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曜缨在搞什么啊。”宋菀宁匆忙起身,整理好衣衫,疾步奔向正厅。 正厅内,苏贵妃与宋将军正相谈甚欢,不时传出阵阵笑语。 苏贵妃端坐在椅上,仪态万千,身着一袭华丽的锦缎宫装。 她脸上挂着笑,正与宋将军说着些什么。宋菀宁躲在一旁,听不清。 厅内摆满了一箱箱精美的聘礼,箱笼上的红绸鲜艳夺目,各类奇珍异宝在其中若隐若现,直晃人眼。 周围的下人们皆垂首而立,大气都不敢出,整个正厅弥漫着一种既喜庆又凝重的氛围。 “呀,笨蛋美人。”福安站在苏贵妃身旁,发现了她,欣喜大叫道:“你怎么躲在这里呀。。 她今日穿得喜庆,像个花童子似的。 站在一旁的顾曜缨嘴角压着笑,“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宋菀宁嘴角抽抽。 她这一和离,苏贵妃就来上门提亲,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有点什么啊。 宋怀明伸手指了指她。 宋菀宁会意上前,行礼,“爹,苏贵妃。” 宋怀明沉了沉声,“这件事,还是问问宁儿的意见。” 说到这份上,宋怀明难免也觉得愧疚,原本以为有个婆母,也好照应着她。 却不想,这伤害,全是这婆母一家给的。 对上顾曜缨灼热的视线,宋菀宁脸色蓦地一红,低着头点了点。 福安在一旁欢呼,“那太好啦!” “笨蛋美人是我九嫂咯!” 将军府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将军府外,一辆马车停在拐角处。 冷白的手指轻轻掀起车帘,而后又放下,车内的下人递上一杯热茶。 “大公子,你对表小姐的心意,为何不直接告诉她呢。” “你连夜里都叫着她的名字,这一生清苦,你又该怎么度过啊。” 沈云澈接过茶盏,苦笑一声。 “我是个无趣的人,她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一身阴翳,唯一的那点温柔都尽量在她面前克制着。 沈家祖上是名门望族,后来家道中落,学习经商,成了商贾之家。 尽管家中富有,但到底商人地位低下。 到他这一代时,政策改革,商人也能考取功名,他作为家里的长子,如山般的压力自然落在他的身上。 每一个日夜,他都在书卷中苦苦挣扎,只为满足长辈的期待。 他不能有丝毫旁骛,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他被关在书斋里,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晨昏。 后来,他终于考上状元,可满心的疲惫与阴翳,仿佛在心里深深扎了根。 他心仪的女子,是那样的美好,如同春日暖阳下,盛开的花朵。 而他,不过是被岁月与压力扭曲的灵魂,像是黑暗中徘徊的鬼魅,连自己都厌恶。 重活一世,他只想护她一生周全罢了,如今或许已经有人能替他了。 那个人会比他做得更好。 “回去吧。” * 自九皇子与宋家小姐定下婚约,消息仿若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上京的大街小巷。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众人皆在谈论此事。 “这九皇子当真是好眼光,那宋家小姐遭遇诸多变故,却能这般隐忍大度,定是个难得的贤良女子。” “可不是嘛,九皇子这动作也忒快了些,我原本还想着,若我家儿子有机会,定要上门提亲试试呢。” 宋菀宁坐在马车之中,听着外面议论纷纷,赶忙放下车帘。 今日她特意带着父亲从边关带回来的酥麻饼,打算进宫送给福安尝尝。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第一卷 第95章 取消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压抑。 顾玄景垂首站在文德帝面前,面色苍白。 文德帝怒目圆睁,呵斥着他,“景王啊,你实在让朕失望至极!” 说着,文德帝重重地拍了一下御案,“从即日起,你便在王府禁足思过。” “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在出来。” “至于那水灾之事,朕已安排老六前去处理,无需你再操心。” 顾玄景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满脸震惊与惶恐。 急忙跪地求情:“父皇,求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弥补过错。” 文德帝气得站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朕给你的机会还少吗?你自己不思进取,屡屡犯错!” “你还敢跟朕求情!” 顾玄景被骂得狗血淋头,只能绝望地回应:“儿臣知道了。” 随后,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御书房。 他低垂着头,脚步虚浮,浑然未注意到前方的宋菀宁正拎着酥麻饼走来。 两人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满怀,宋菀宁手中的酥麻饼散落一地。 顾玄景下意识地低头,当看到那熟悉的酥麻饼时,他的眼神瞬间凝固。 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是他曾在困境中品尝过的温暖与慰藉。 他还记得,那年他被几名皇子联合一起欺负,他们将他踩在脚下,不准他吃饭,也不准他告状。 在他奄奄一息,一个宫女送来这一块酥麻饼,随后有人通知父皇赶来,救下了他。 他颤抖着捡起一块,转身质问宋菀宁,“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宋菀宁本就不想与他有过多纠葛,不耐烦地伸手索要:“把东西还给我。” 顾玄景却仿若未闻,只是紧紧盯着手中的酥麻饼。 突然,他红着眼眶,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他的情绪彻底失控。 他双手抓住宋菀宁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急切:“告诉我,这东西到底哪里来的?” 宋菀宁被他摇晃得头晕目眩,心中更加厌烦,没好气地说道: “东西自然是我爹从边关带来的,你若想吃,便拿这这一片好了。” 说着,拎着另一袋继续朝着福安公主的宫殿走去。 顾玄景呆立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片酥麻饼。 许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原来,儿时那个在他最无助时给予他帮助的人,竟是宋菀宁。 原来,他所追求的,竟然一直在自己身边吗? 他望着宋菀宁离去的背影,眼神中有愧疚,有惊讶,更多的是追悔莫及。 * 这边,宋菀宁到了福安的宫殿,福安一见到她,赶忙迎了上来。 “笨蛋美人,你手里拿的什么呀。” 宋菀宁将酥麻饼的油纸打开,“瞧瞧,这是我爹从边关带回来的酥麻饼,这上京都是没有的。” 油纸包一打开,酥香便散了出来,福安坐在桌上,低头嗅了嗅。 眼睛立马放光,“哇,好香啊。” “快吃吧。”宋菀宁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坐在一边。 刚坐下没多久,顾曜缨便赶了过来。 瞧着正坐在桌边吃酥麻饼的福安,顾曜缨唇角一勾,“福安,出去玩。” 福安嘴里含着酥麻饼,从圆凳上滑了下来,“九哥,你又赶我走。” “九哥,你……” “快走吧!”冷夜走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单手穿过腋下,搂着人就往外走。 室内瞬间寂静。 顾曜缨走到宋菀宁面前,身形高大,比坐着的宋菀宁高出许多,他低头直直望着她。 宋菀宁拧眉,率先打破沉默,微微仰头问,“你怎么来得那么快?” 顾曜缨嘴角一笑,微微弯下腰身,一手揽在女子腰间,一手穿过膝弯,将人打横抱起,坐在了榻上。 “福安什么都有,我没有?” 男子低低的带着酸味的语气,在耳边响起,宋菀宁脸色一红。 “这些东西,你也喜欢?” 顾曜缨垂首,与她鼻尖相抵,“都喜欢。” “什么都喜欢?”宋菀宁正疑惑间,男子温热的薄唇覆下,不由分说地攻略城池。 他的吻越来越霸道,宋菀宁险些喘不过气来,软颤颤的手撘在他肩头。 “顾曜缨,你个登徒子。” 男子薄唇碾着她的唇畔,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就快成婚了?” 这事儿,宋菀宁到现在还跟做梦一样,她偏头,在顾曜缨肩头蹭了蹭。 换了个问题,“你说顾承玉这次多久才会回来?” “大概半个月吧。” * 福安走出宫门,正好遇见玉兰公主,见了她,连忙从小荷包里掏出一块酥麻饼舔舔。 “哎呀,我九嫂给我的酥麻饼,可真好吃呀。” “这上京可是没有的。” 玉兰公主的视线落在酥麻饼上连忙移开,冷哼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种东西,值钱吗,谁稀罕似的。” 福安咧嘴一笑。 “可是九嫂不止送我这个呀,你看看我头上这颗金碎石的珠子,世间少有啊。”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 福安一连串的展示着身上的宝贝,气得玉兰公主脸都绿了。 以往这些东西,都是宋菀宁送给她的,现在全部变成了福安的。 早知道,当初就不和她作对了。 福安瞧见她,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嘿嘿一笑,“算了,不理你了。” “这么好吃的酥麻饼,我还得给母妃送去呢。” 这时候的御花园内,元襄皇后正拉着苏贵妃与何淑妃,一道赏景。 元襄皇后瞧着苏贵妃今日的装扮,忍不住夸赞道:“苏贵妃今日这身装扮,倒是显得又年轻了几岁。” 苏贵妃伸手,抚了抚发髻,低笑应:“是啊,这料子,可是我儿媳给我挑选的。” “正合我意呢。” “怎么没有儿媳,给何淑妃挑选料子吗?”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何淑妃一眼。 何淑妃现在脸色别提多难看,自从上次景儿那事一闹,害得她现在连鲜艳一点的衣袍都不敢穿了。 更别提,还说儿媳选什么料子。 呸!什么儿媳,那柳家的贱丫头,根本就不够资格当她儿媳。 现在还闹出这种丑闻,亏她之前还天天带着柳月兮在宫里逛来逛去的。 何淑妃抿了抿嘴。 “我不爱穿艳的。” 话音一落,不远处响起甜甜的叫声,“母妃,你快尝尝。” 福安拎着一包酥麻饼,一蹦一跳,跑进凉亭。 然后一一分给众人。 苏贵妃浅尝一口,忍不住夸赞道:“哎哟,我这儿媳,可真是太好了。” “什么东西,都紧着咱们福安呢。” 福安点点头,“是啊,这还得多谢何淑妃娘娘呢。” “也是。”苏贵妃抿着嘴笑。 元襄皇后看着这一场面,也不好开口,反倒是何淑妃先忍不住,煞白着一张脸,站起身灰溜溜地走了。 * 第一卷 第96章 听话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景王府内,一片寂静幽深。 顾玄景面色冷峻,脚步匆匆地迈向柳月兮的房间。 柳月兮正慵懒地躺在榻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自降为侧妃后,府中的下人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微妙变化,那杨彩凤更是变本加厉,时常对她冷嘲热讽。 此刻,见到顾玄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柳月兮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 忙不迭地唤道:“景哥哥,你可算回来了。” “那杨彩凤她又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完,她眼眶已然泛起微红,似有盈盈泪光在其中打转。 顾玄景却仿若未闻她的诉苦,冷冷地拂开她欲拉自己的手。 他直直看向柳月兮,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那年你给我的那块酥麻饼,你还记得是什么味道吗?” 柳月兮微微一怔,心中满是疑惑。 景哥哥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她从未在意过那酥麻饼的滋味,在她想来,酥麻饼能有什么特别?不都是甜腻腻的口感罢了。 见她不答,顾玄景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冽。 他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回答我!” 他声音中的愤怒让柳月兮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惶恐地看着顾玄景。 嗫嚅着:“这酥麻饼还有什么味道?自然,自然是甜的……” 顾玄景听到这个回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片刻,他摇摇头,淡淡地说:“不对,是麻的。” 柳月兮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随后无力地跌倒在榻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明白,当年的谎言已然被识破。 那时,她偶然得知顾玄景误以为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出于对他的爱慕与渴望,她便心甘情愿地默认了这个身份。 原以为这个秘密会被永远尘封,却不想,终究还是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望着顾玄景冷漠决绝的眼神,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顾玄景的衣袖。 “景哥哥,你相信我,我……我只是太在意你了,景哥哥。” 顾玄景却冷漠地拂开她的手,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可我在意的只是当年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人。”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柳月兮独自瘫坐在榻上,眼神空洞,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柳月兮这一哭,便到了天黑。 老管家跑来禀道:“哎哟,柳侧妃,你快去瞧瞧王爷吧。” “他这一饮酒,就饮个没完没了的,这样下去,身子可吃不消啊。” 柳月兮一听,跟着老管家匆匆赶去。 屋内酒气氤氲,顾玄景瘫坐在桌前,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空酒坛子。 他手中还紧握着酒杯,酒水在杯盏中摇晃,似是他此刻凌乱破碎的心。 他的脸颊灼烧得通红,双眸迷离,却又透着几分哀伤,仿若深陷于痛苦的泥沼无法自拔。 柳月兮疾步向前,声音带着颤抖,“景哥哥,你别再喝了,这般作贱自己,如何是好?” 顾玄景听到她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却似透过她看到了往昔的种种。 他猛地一挥手臂,带着醉意的手劲儿极大,将柳月兮的手狠狠拂开。 整个人也随之摇晃了一下,酒水溅落在地上。 “走开!”他的声音沙哑悲怆,“为了你,我将真心错付,我是何等的愚蠢,何等的盲目。” “如今,我才知晓所失去的,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人,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柳月兮红着眼眶,“景哥哥,对不起,我知错了。你别这样,我们还有孩子,你要为孩子想想。” 顾玄景听到“孩子”二字,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重锤击中。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柳月兮,“若不是你,我与她的孩子,此刻怕已在我怀中撒娇,早已甜甜地唤我父亲。” “可如今……” 顾玄景自嘲的一笑,再次将柳月兮试图拉住他的手甩开。 柳月兮仍不死心。 “景哥哥,你不能这样消沉,你振作起来,我腹中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血啊。” 顾玄景仰头发出一阵绝望的冷笑:“哼,你可知如今的局面?” “父皇已将救灾重任交予顾承玉,这分明是在为立储君铺路。我呢?” “曾经的荣耀,曾经的期望,都如同这地上破碎的酒坛,化为乌有。” “我被父皇厌弃,被众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我成了这上京里最大的笑话!” 柳月兮一脸急切,“不会的,景哥哥,我定有办法扭转。我会帮你夺回一切。” 顾玄景不屑地嗤笑:“你?你有何能耐?” 柳月兮抿了抿唇,“景哥哥,你信我这一次。” “我定会想尽办法,哪怕赴汤蹈火,也定要助你重回巅峰。” 顾玄景沉默良久,缓缓放下酒坛,缓缓伸出手,死死掐住她的下巴。 那眼神带着一丝残喘的希望与狠绝,“好,你若真能助我,待我君临天下之日,你依然是我的皇后。” “但若你再敢有丝毫懈怠与欺瞒,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柳月兮忙不迭地点头,“景哥哥,我定会做到。” * 翌日,晨光熹微。 将军府内一片忙碌景象,宫里头的侍从们鱼贯而入,个个神色恭敬。 宋菀宁一早就被拉了起来,他们是专程来为她量制喜服的。 此事关乎九皇子的婚事,自是容不得半分马虎,皇宫上下皆极为重视。 为首的女官走到宋菀宁面前,盈盈一拜,声音敬重: “宋小姐,今日奴婢们特来为小姐量制喜服,九皇子殿下对这婚事满心期待,陛下与娘娘也盼着一切顺遂圆满。” 说着,身后的侍从们整齐地将精美绝伦的布料、精致的量尺及各类配饰一一摆开。 周围的侍从们纷纷附和:“是啊,宋小姐与我家九皇子,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宋菀宁可听不得这话,你听这些,脸颊就不自觉泛红。 白芷站在一旁,懂事拿出赏银,“各位辛苦了,都收下喝茶吧。” “谢谢宋小姐。” 一时间,将军府内欢声笑语不断。 量完尺寸后,正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是林千虞来了。 第一卷 第97章 喜服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量完喜服的尺寸后,将军府内稍稍安静了些许。 这时,一名侍从匆匆忙忙地走进来禀报。“小姐,侯府千金,林千虞在府外求见,说是特意来拜访您。” 宋菀宁听闻,微微一怔。 不过很快便恢复了笑容,轻声说道:“快请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林千虞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房间。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更衬得她身姿婀娜。 林千虞手中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礼盒上的花纹精致细腻,显然是用心挑选过的。 走到宋菀宁面前,林千虞微微一笑,将手中盒子递出,眼中满是笑意: “我听闻你与九皇子定了婚,这几日我一直在寻思着,定要为你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虽算不上稀世珍宝,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能够收下。” 宋菀宁看她一脸真诚,又瞧了瞧眼前包装精美的礼物,实在不忍拒绝。 伸出手接过礼盒,说道:“林小姐如此费心,我怎会拒绝。” “到时候,还望你来参加婚宴呢。” 这话说的直白,林千虞也听明白了,这是大家就握手言和了。 “好,一定。” “我瞧你这儿,还忙着,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匆匆向宋菀宁告辞,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恰好与路过的宋旭之碰了个正着。 宋旭之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墨色的丝带,更显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儒雅。 他看到林千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微微拱手,轻声问道:“林小姐怎么来了?” 林千虞听到宋旭之的声音,身体微微一僵,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宋旭之交汇。 她的双颊瞬间变得通红,咬了咬嘴唇,带着几分不安,低声说道: “就是来给宋小姐送份礼物的。” “原来如此。”宋旭之浅笑点点头,“那就不打扰林小姐了。” 说着,宋旭之转身就要离开。 林千虞一急,抬起脚步跟了上去,“宋旭之,我有话跟你说。” 眼见男子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林千虞赶忙上前,一鼓作气道: “宋旭之,我……我今日来,是想向你道歉。之前我诋毁于你,说了许多难听的话,那都是我的错。” “我回去后,心中一直愧疚难安,还望你能够大人大量,原谅我那一次的鲁莽无知。” 宋旭之听闻她的话,着实有些震惊。他没想到林千虞会如此坦诚地向他道歉,在他心中,那些过往的不愉快早已随风而去。 他看着林千虞满是愧疚与期待的眼神,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宋旭之浅笑一声,“林小姐不必如此自责,那些不过是些小事,我并未放在心上。”说完,他便欲抬脚离开。 林千虞见她又要走,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向前几步,伸出双臂,拦在了宋旭之的面前。 清凌凌的眼睛紧紧盯着宋旭之,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 “宋旭之,你等等。” “我……我还有话要说。” 宋旭之挑眉,“嗯?” 林千虞咬了咬唇,“之前你曾说过,要给宋菀宁找个厉害的嫂子,可如今,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自己也不差。” “我……我喜欢你,宋旭之,你可愿再考虑考虑我?” 话一出口,她的脸涨得更红了,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 林千虞慌乱地偏过头,不敢去看宋旭之的表情,心中紧张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宋旭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娇羞不已的女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笑。 他微微歪着头,戏谑地说道:“林小姐这性子倒是直爽,心地也不坏,这事儿嘛,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可以考虑的余地。” 林千虞听到宋旭之的话,心中大喜,以为自己的告白有了回应。 她猛地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旭之,急切地问道:“宋旭之,你说的可是真的?” 宋旭之怔怔看了她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逗你的。” 林千虞一听,先是一愣,随即柳眉倒竖,心中的那股子倔强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二话不说,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宋旭之,双手环在他的腰间,不肯松开分毫。 她将头靠在宋旭之的背上,带着几分霸道:“不行,宋旭之,就算是假的,今日我也绝不放手。” “本小姐认定你了,你若是不娶我,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旭之被她这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他却并未生气。 相反,他觉得这个女子甚是有趣,与他以往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截然不同。 他轻轻拍了拍林千虞的手,调侃道:“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泼辣大胆、死皮赖脸的女子。” “不过,倒是让我觉得新鲜有趣。” 林千虞眼睛一亮,急切追问:“那这么说你同意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双臂下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 宋旭之微微歪着头,故作沉思状,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嗯……再想想。” 他那语调拖得长长的,似真似假,让人难以捉摸。 林千虞看着那方挺拔的身形离开,嘴角抿抿了,小声嘀咕道。 “什么嘛,难不成又拒绝我?” 不远处的廊柱后,宋怀明欣慰地点点头,一旁的老管家凑上前。 “哎呀,看样子这府里,怕是要再有喜事了。” 宋怀明笑道:“是啊,旭之这个年纪,本就早该成家立业,却自小跟着我……” “哎,还是我这个做爹的,不称职啊。” 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老管家提醒道:“我看,要不咱们将军府主动一些,那侯府千金虽然性格直爽,但到底也是女子。” “那少将军的身手,若是他无意,那林家千金,只怕连他身都近不到啊。” 宋怀明点点头,“是啊,这臭小子,又是也藏在心里,去准备准备,咱们也该考虑他的婚事了。” 老管家连连笑着应道:“是是是,老奴这就去。” 第一卷 第98章 崛起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半月后,顾承玉救灾归来,一切顺遂圆满。 文德帝于御书房召见,面带微笑:“老六,听说你此次救灾回京途中,还顺手打击了一窝盗匪?” 顾承玉恭敬行礼:“父皇,此事儿臣本不欲告知父皇,恐让父皇担忧,奈何手下人多嘴,儿臣并未想过邀功。” 文德帝微微颔首:“朕知道你心性纯善,不过这些事你做得很好。” 顾承玉又道:“儿臣只是出谋划策,并未亲身涉险,总归还是有不妥之处,若有过错,儿臣甘愿受罚。” 文德帝欣慰地摆摆手:“既立有功勋,谈何责罚?” “你如今也到了该承担更多责任的时候,朕决定,将云州封地交予你管理,封你为云王。” 顾承玉赶忙叩谢: “儿臣多谢父皇隆恩,定不会辜负父皇期望。” 文德帝点点头。 “你一路奔波,想必也曾好好休息,今日便先回宫歇息吧。” “是,父皇。” 顾承玉离去后,御前监上前夸赞:“六皇子当真是有勇有谋啊。” 文德帝听后,欣慰点头。 以往顾玄景每年赈灾,都需耽搁上月余的时间,可想而知顾玄景都在干些什么。 作为帝王,有些事他可门清,不过之前念着宋将军的面子,许多事也就不再计较了。 没成想,这么一遭,险些伤透跟了他大半辈子的爱将。 不过,好在缨儿还真是个出息的。 这小子,连他这个父皇都不曾告知。 此时,屋外响起宫人的禀报,说是方娴妃前来。 这前脚六皇子刚走,后脚他母妃就来了,很难不让人猜忌,是不是别有用心。 文德帝眉心一凝,沉声道:“请进来吧。” 这时,方娴妃走进案前,手中端着燕窝粥,温柔说道: “陛下,臣妾听闻陛下近日劳心伤神,特熬制了燕窝粥送来。” 说罢,将粥放置一旁。 文德帝看了一眼,淡淡道:“爱妃有心了。” 这个时候来,文德帝以为必是来邀功行赏,却不想, 方贤妃浅笑道:“臣妾不敢打扰陛下处理政务,这便告退。” 文德帝眸色略微震惊,却并未挽留,轻轻“嗯”了一声。 方娴妃行礼离去,尽显温婉恭顺之态。 * 顾承玉封王的消息,传到景王府时。 顾玄景正呆坐在瑶芳院石桌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雕花格子木门。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落叶纷纷扬扬,似在对他无声地讪笑。 往日对待宋菀宁的言行,像一把把钝刀子一点点割扯着他心口。 他还记得,他唯一一次放下架子与她平和交流,竟是为了利用她,这是多么可笑。 如今宋菀宁恐怕是恨透了他,自己又有何资格再去求得她的原谅? 手中酒壶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可辛辣的酒水入喉,却只化作无尽的苦涩。 身后凌风见状,忙上前劝道:“爷,您得振作!” “六皇子圣宠日隆,您若继续消沉,怕是日后难有转机啊。” 顾玄景自嘲地笑了笑,笑声中带着一点悲凉,“转机?” “我如今被困于此,还谈何转机?” 凌风皱了皱眉,低声道:“爷,莫要如此悲观,章华林向来足智多谋,他定会为您出谋划策。” 顾玄景冷哼一声:“他?” “他能有何办法?如今顾承玉封王赐地,风头无两,父皇对他的看重与日俱增,而我却在这一方小小天地里,逐渐被人遗忘。” 凌风犹豫了一下,说道:“爷,章华林此前也为您出过不少力,这次或许也能另辟蹊径……” 顾玄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另辟蹊径?” 是啊,另辟蹊径。 就顾承玉对待柳月兮的那份感情,旁人不知,可他却一清二楚。 以前,他与柳月兮在一起时,总是觉得身后有异样的目光,他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 直到他无意中,才发现顾承玉看向兮儿的眼神,怕是顾承玉爱得不比他少。 既然如此,何不好好利用柳月兮。 事情定然还有转机。 顾玄景目光忽转,紧紧盯着凌风,沉声道:“去,拿纸笔来。” “本王要带封信给章华林,他心思缜密,谋略过人,此事告知于他,定会有应对之策。” “你且叮嘱他尽快谋划,绝不能让那顾承玉愈发得宠,以致局面愈发难以挽回。” 凌风连忙抱拳应道:“是,属下即刻便去。” 言罢,转身匆匆离去。 直至夜幕笼罩,繁星点点,凌风才匆匆返回。 他手中紧握着一封信笺,走到瑶芳院,递了出去。 “爷,你请看。” 顾玄景见状,急切地接过信,展开一看,只见信上仅有寥寥数字: 残废之人不可称王。 顾玄景眸色陡然一动,瞬间洞悉了其中深意。 凌风凑上前问,“爷,如何?” 顾玄景将信交了出去,“看完烧了。” 说完,他站起身,疾步朝着枫兮院走去。 顾玄景一见到柳月兮,几步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柔荑,从身后抱着她。 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却难掩焦急: “兮儿,此事我已经有了办法了。” “如今你我命运相连,如同系于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若落败,你与腹中孩儿亦难以保全。” 说着,他的手缓缓滑向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轻轻摩挲着,眼神中满是恳切。 “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的将来,此事成败全系于你。你聪慧机敏,定能明白我的苦心吧。” 柳月兮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望着顾玄景,轻轻点了点头:“景哥哥,你无需担忧。” “我既已承诺于你,便定会全力以赴。” “只是,不知景哥哥打算让我如何做?” 顾玄景嘴角勾着笑,对着她耳畔低言几句,片刻柳月兮眸子睁大。 “景哥哥,你说真的吗?” 顾玄景眸色一沉。 “你觉得,我们还有退路吗?” 柳月兮如今的地位,只是一个侧妃,若是景哥哥起不来,她的地位就一辈子只能是个侧妃。 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日子。 柳月兮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景哥哥,我都听你的。” “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第一卷 第99章 乖顺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说完,她顺势依偎在顾玄景怀中,顾玄景顺势搂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 柳月兮轻声说道,“景哥哥,你且放心等待我的好消息,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顾玄景一离开,晚香端着晚膳过来,如今景王府的日子不算好过。 连饭菜都清俭许多,好在柳月兮现在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也没什么胃口。 晚香听着先前的话,开口问,“小姐,你当要帮着王爷,做这些事?” “可是你现在的身子,不合适啊……” 柳月兮摇摇头,“现在,我已无路可走,顾承玉虽待我好,可现在我跟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景哥哥的。” 说着,眸色一沉,对着晚香吩咐,“研墨,我要写封信给顾承玉。” * 这一日,平阳侯府热闹非凡。 宋怀明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来提亲,那阵仗,引得街头巷尾的百姓都驻足观望。 平阳侯年事已高,膝下唯有一女林千虞,视若掌上明珠。 林千虞生得灵秀动人,几年前与宋将军之子宋旭之相识,一颗芳心暗许。 平阳侯也瞧中了宋旭之的人品才学,早有意促成这门亲事,却不想此前日子宋家委婉回绝,让平阳侯心里憋了一口气。 此刻,宋将军府的提亲之人站在厅中,恭敬地说着来意。 平阳侯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 “老夫此前有意与宋府结亲,却被拒之门外,今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说罢,他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厅外。 宋怀明还未开口,只见一道倩影从后厅匆匆奔出,正是林千虞。 她双颊绯红,眼眸中满是急切,全然不顾及厅中的众人。 径直跑到平阳侯身边,拉住他的衣袖说道:“爹,我愿意!我愿意!” 平阳侯老脸一红,轻咳一声。 低声呵斥道:“你这丫头,怎的如此莽撞?” “女孩子家这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也不知矜持些。” 林千虞却不依,跺了跺脚。 “爹,都什么时候了,还矜持呢?您明知我对旭之哥哥的心意,若再矜持,这大好姻缘可就没了。” “爹,你就快同意了吧。” 平阳侯轻扫了宋怀明一眼,脸上都快挂不住了。 林千虞这大啦啦的性子,看着这也太恨嫁了。 虽然知晓宋家定然不会故意拿捏,但平阳侯被女儿这直白的话语弄得有些尴尬。 无奈地朝侍从挥了挥手:“快去,把小姐带下去,这里岂是你能待的地方。” 侍从上前欲拉林千虞走开,她却挣脱开来,又冲着平阳侯喊道: “爹,您可一定要答应这门亲事,若是误了我的好事。” “我……我就一把火把这平阳府烧了!” 平阳侯嘴角狠狠抽了抽,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还未成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再次下令:“把小姐带走,莫要让她在此胡言乱语。” 待林千虞被强行拉走后,平阳侯才缓缓转过头,对着宋怀明,故作高深道: “老夫就这一个女儿,被宠坏了,让诸位见笑。” “此前之事,咱们也不再提了,只说今日这提亲,可当真是诚心?” 宋怀明微微颔首。 神色间带着几分愧疚,缓声道:“此前老夫一直在沙场上驰骋,满心都是保家卫国之大业。” “家中儿女之事,确有疏忽。旭之自幼丧母,我这做父亲的,常年忙于国事,未能悉心照料。” “以致于此前对旭之的婚事有所耽搁,如今想来,实感愧疚。” 他抬起头,望向平阳侯,继续说道:“但如今,我已看得真切。” “令千金与旭之两情相悦,此乃天赐良缘。我宋某今日前来提亲,自是诚心诚意,绝无半分虚言。” “我已为他们筹备了丰厚的聘礼,只待平阳侯点头,便择良辰吉日,为他们完婚。” 平阳侯神色稍缓。 宋怀明对夫人情比金坚,自从将军夫人香消玉殒后,也未再续弦纳妾。 尽管陛下曾为他赐下不少貌美的女子,都被宋怀明一一拒绝。 这一点,倒是跟他相像,当初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厚着脸皮去宋府提亲。 他平阳侯的爵位,因膝下无男丁,所以陛下特许女婿也可袭爵。 这上京多少人盼着吃绝户,没曾想没成想,宋旭之那小子,竟敢回绝。 平阳侯收回思绪,说道:“宋将军一片赤诚,老夫自是知晓。” “只是小女自幼娇惯,怕有任性之处,日后若有得罪,还望将军多多包涵。” 宋将军笑道。 “令千金活泼率真,甚是可爱,与旭之倒是颇为般配。日后他们相互扶持,定能和和美美。” 此时,一旁的宋府管家上前,将礼单呈递给平阳侯,说道: “侯爷,这是我家将军为小姐准备的聘礼,皆是精心挑选,还请侯爷过目。” 平阳侯接过礼单,只见上面罗列着各类奇珍异宝、绫罗绸缎。 可见这聘礼确实丰厚,足见宋家的诚意。 “既然如此,此事咱们就定下吧。” “好好,亲家!” * 隔着两条街之外的茶室二楼雅间,两道人影相对而坐在靠窗的位置。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顾曜缨捏起一枚瓜子,慢慢剥开外壳,将饱满的瓜子仁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小碟之中。 抬眸看向灵儿,轻笑,“看来你兄长这婚期怕是要赶在我们前头了。” 宋菀宁微微颔首,素手轻抬,拈起碟中的瓜子仁放入口中,轻轻嚼动。 轻声应道:“林小姐那般性子,此事想来也在意料之中,确实会在我们前头了。” 顾曜缨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期待:“也好,你我婚期,必要好好筹备,定要办得隆重非常,方能配得上你。” 宋菀宁听闻婚期二字,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手中未吃完的瓜子顺势推到他面前。 “不吃了,你吃吧。” 顾曜缨见状,眉梢轻挑,戏谑道:“你该不会是怕吃胖了,穿不下那量身定做的婚服?” 宋菀宁被一语道破心事,羞怯之色更甚,嗔瞥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旋即转身唤道:“白芷,我们走。” 彼时,白芷正在门外与墨荇嬉闹,笑声清脆。 听见宋菀宁呼唤,她赶忙整了整衣衫,恢复端庄模样。 对着墨荇轻哼一声:“走了。” 说着便快步跟在宋菀宁身后离去,只留下顾曜缨与墨荇相视一笑。 第一卷 第100章 中计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幽长的青石板巷,蜿蜒曲折,一座新府邸朱漆大门,铜狮镇宅,尽显皇家威严。 这便是顾承玉获赐新府邸。 府邸门外,门房匆匆走进书房,手中捧着一封信笺,恭敬地对顾承玉说道: “殿下,有您的信。” 顾承玉坐在案前,抬眸,伸手接过信件,拆开封口。 他视线落在信上,依旧是熟悉的字迹,柳月兮邀他外出相见。 这已经是柳月兮送来的第五封信了,顾承玉心中五味杂陈。 他与柳月兮之间的纠葛,往昔的情谊依旧缠绕在心头。 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心软,提起笔回了信,表示同意赴约。 小厮带着回信快步赶往景王府。 此时,景王府内,顾玄景正与柳月兮坐在王府花园的亭子里。 柳月兮身着华丽锦缎,却难掩眼中的一丝不安。 她没想到,顾承如今这般心硬,她接连送去几封信都没有回音。 再这样下去,只怕景哥哥都失了耐心。 恰好这时,屋外走来一名小厮,递来信。 顾玄景接过小厮递来的信,展开与柳月兮一同观看。 看到顾承玉同意的回复,顾玄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转头对柳月兮说道:“兮儿,此番计划,成功与否全系于你。” “你莫要忘记,你如今怀着本王的孩子,只有顾承玉彻底失势,我们的孩子日后才能高枕无忧。” “否则……” 他不用把剩下的话说完,柳月兮自然什么都懂。 她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隆起的小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 “景哥哥放心,我知晓利害。” “我虽与顾承玉有旧情,可如今我心中只有你和孩子。” “断不会因他而心软,定当按计划行事,让他毫无防备地踏入陷阱。” 顾玄景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却仍有一丝疑虑:“兮儿,你别耍什么花样。” “你若背叛本王,可知道下场会如何?这京城之中,本王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柳月兮赶忙道,“景哥哥,你多虑了,我只盼着能与您和孩子共享荣华。” “那就好。” * 夜幕笼罩,顾承玉身着一袭黑色锦袍,站在自家府邸门口,对着车夫轻声吩咐: “去石羊台。” 说罢,便登上马车。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压路面发出声响。 石阳台孤悬于悬崖之畔,一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顾承玉抵达石羊台时,夜色正浓,山风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走下马车,抬眼望去,只见山上,一座小木屋在月色中静静矗立。 木屋的边缘,坐着一位低头啜泣的女子,一头乌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尽管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却丝毫不损她那绝世的容颜。 顾承玉心急如焚地匆匆走上前,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轻声唤道: “兮儿,你为何约我在此见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顾玄景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一连串的问候,看得出来当真是真心关切,柳月兮心口轻轻颤了一下。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顾承玉。 月光映照下,女子的面庞更显白皙,眼眶微微发红,惹人怜爱。 柳月兮抬手擦了擦泪水,哽咽着说:“承玉哥哥,是我,都是我咎由自取。” “如今,我也算得了报应了。” “只是,身边无人可述说,想找你说说心里的话罢了。” 顾承玉心中猛地一阵心疼,看着她的样子,眉头紧皱。 若说之前,他是有些责怪的,明明他对柳月兮的爱,不比顾玄景少。 可偏偏柳月兮还是选择了他,那一日女子决绝的背影,还浮现在脑海。 不过仔细想想,想放下,又真的舍不得,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注视着。 柳月兮瞧见他的神情,带着一丝愧疚问道:“承玉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顾承玉收回思绪,摇摇头。 温声道:“何谈原谅不原谅,你有追求自己喜欢人的权利。” “只盼着你日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便罢了。” 柳月兮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承玉哥哥你真好,若是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会选择你。” 顾承玉心中一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若是有一日我登上帝王的话,你还会选择我吗?” 柳月兮听后心中泛起波澜,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若是顾承玉登上帝王,她也许会过上一些好日子,但是依照她的身份,如何能当得了皇后。 更何况,她肚子里揣着的,是景哥哥的孩子,天下又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这种事呢。 即便他能接受,那方娴妃呢,那个女人表面温顺,实则城府极深。 柳月兮咬了咬牙,拿着帕子捂住嘴,假装呕吐起来,“呕~呕~” 顾承玉见状,急忙上前询问:“兮儿你怎么了?” 柳月兮缓了缓,拍着胸口说道:“可能就是孕期反酸。” “承玉哥哥,你可以帮我在马车上拿一下我随身带的酸梅吗?” “女子有身孕就是这样的,吃了酸梅就好了,承玉哥哥不用担心。” 顾承玉丝毫未起疑,安慰道:“那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 青年身子转到一半,柳月兮蓦地拉住他的袖袍,失声喊道: “承玉哥哥!” “怎么了?” 柳月兮略一沉吟,抬起头,冲顾承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意,“谢谢你,承玉哥哥。” 青年眉眼弯弯,浅笑一声,“等我。” 顾承玉转身走向马车,就在他钻入马车的瞬间,一支小袖箭悄无声息地刺入马身。 那马瞬间双眼圆睁,铜铃大的眼珠布满血丝,疯狂地刨着蹄子,扬起大片尘土。 它长嘶一声,声震山谷,接着便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顾承玉心中大骇,慌张地紧紧抓住马车扶手,他的双脚在车内不断打滑,试图稳住身形。 “停下!” 顾承玉朝着车外,大声喊道:“快停下!” 然而马却丝毫没有停歇之意,一路狂奔冲向悬崖。 顾承玉肩胛骨被撞得生疼,连抓住车窗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稳住身形,朝着车外走去。 第一卷 第101章 出事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缰绳在风中剧烈地晃动,马车被马拖着东倒西歪。 车轮在崎岖的地面上飞速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巨响。 “兮儿!” 顾承玉呼喊着,可风声淹没了他的声音,最终连人带车坠下了悬崖。 不远处的随行侍卫与车夫隐隐听到动静,急忙驾马车赶来。 悬崖边的马车轱辘,碎裂开来,车夫脸色煞白,大声呼喊:“六皇子,六皇子,你怎么样?” 侍卫看不清悬崖下的景象,只得冲着下面大喊,“六皇子,我立马去叫人,你撑住啊!” 不远处的柳月兮,手中紧紧攥着一方手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喃喃道:“对不起,承玉哥哥,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我若不这么做,日后我该怎么办呢。”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又很快被一抹决绝所取代。 石羊台周围夜色沉沉,如墨般的黑暗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月光冷冷地洒在悬崖上,映出一片惨状,原本精致的马车此时已摔成无数碎片,散落四处。 顾承玉被一棵从悬崖壁斜伸而出的老树拦住,只是他的身体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态蜷缩着。 半只小腿不自然的角度弯折,断裂处的衣衫被鲜血浸透,滴滴答答地落向无尽的黑暗深渊。 “救……救我……”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冷汗布满额头,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耳旁山风呼啸而过,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摇摇欲坠的身躯仿佛下一刻便会命丧于此。 * 皇宫内,大雪初霁,银装素裹的宫墙与朱红的廊柱相映。 六皇子的寝宫内却一片忙乱,宫人们来来往往,一盆盆染着血的雪水被端出。 刺目的红色在雪水映衬下,格外惊心。 顾承玉躺在长榻之上,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因腿上传来的剧痛而不时痛苦呻吟。 方娴妃与文德帝守在一旁,方娴妃眼睛红肿,泪水止不住地滑落,浸湿了手中的帕子。 “陛下,我的玉儿……” 方娴妃听闻儿子摔断腿的消息,她的心好似被千万根针扎着,疼得厉害。 好不容易,她的儿子在众多皇子中崭露头角,成为皇上眼中有潜力的子嗣,本以为往后都事事顺遂。 可如今还没过多久,就遇到这种事,心里憋着一口怨气,又无处发泄。 文德帝坐在靠在椅背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本以为老六聪慧果敢,能在政治上成为自己得力的助手,为这江山社稷贡献力量,保得朝堂的安稳。 却不想,如今出了这等意外之事,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那股子压抑着的怒火,无处可发。 珠帘被掀开,门外走进两道人影。 宋菀宁一踏入寝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目光一扫,便看见哭泣的方娴妃与文德帝,她转头与顾曜缨对视一眼,心中满是疑惑。 她松开顾曜缨的手,走上前,简单行礼后,急忙问道:“方娴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娴妃抬眼看向床上的顾承玉,张了张嘴,却因悲痛而一时语塞,只能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时,一旁的宫人才上前说道:“昨夜六皇子不知为何竟跑到了悬崖边,不慎摔断了腿。” “事发突然,到此刻太医都还在全力救治呢。” 宋菀宁听闻,与顾曜缨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疑虑。 为何在这深更半夜,顾承玉会冒险出宫? 他们事先并未得到任何消息,顾承玉究竟为何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 九皇子微微摇头,低声道:“这怕是只有六哥一人知晓了。” 正说话间,顾承玉悠悠转醒。 腿脚上的剧痛瞬间袭来,让他忍不住痛叫出声。 太医见状,忙轻声说道:“六皇子可算是醒了。” 寝宫内的众人闻声,都纷纷噤声,朝床榻上看去。 方娴妃连忙站起身围了上去,红着眼眶,语气颤抖道:“玉儿,你怎么样了啊?” “是不是很痛啊……” 顾承玉下意识地想要挪动身体,却感觉腿部一阵钻心疼痛。 他心口猛地一惊,焦急地问道:“太医,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太医面露难色,“这……” 顾承玉又偏头,看向方娴妃,语气焦急,“母妃,我的腿怎么了?” “你们告诉我呀,我的腿怎么了!” 顾承玉嗓音提高,眉眼带着惊恐,隐隐猜到了什么不好的结果。 方娴妃看着自家儿子的模样,好不容易憋不回去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我的玉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太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殿下,您的腿摔断了,情况……不容乐观。” 顾承玉听闻,如遭雷击,眼神瞬间空洞。 他忆起昨夜,作昨夜是他应下柳月兮的邀请,独自前往城郊石羊台。 然后呢,柳月兮说她不舒服,让他帮忙去马车上拿酸梅,待他一靠近,马儿便失控地跑了出去。 那时,马夫也不在周围。 顾曜缨瞧着他眼神放空,走上前两步问,“六皇兄,我听说你昨日独自去了石羊台。” “这到底是会怎么一回事?” “深更半夜,你为何会独自去,可是受了何人相邀?” 文德帝站在一旁,沉声开口,“是啊,老六,若是有人陷害你,你大可告诉父皇。” “这件事,父皇自会为你做主。” 顾承玉低下头,此事涉及柳月兮,他不知该如何说起。 夜会有身孕的王嫂,这种事暴露出来,只怕他更加说不清了。 宋菀宁见他神情痛苦,一副欲言又止,心中疑窦更盛。 她轻声说道:“六皇子,您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我们定会帮你。” 顾承玉抬眼看向宋菀宁与顾曜缨,嘴唇微颤,最后还是摇摇头。 “不,是我觉得心里烦闷,想出宫走走,却不曾想马匹失控。” “没有谁陷害我。” 一向亲和的方娴妃听见这话,心里的那口火气,终于压不住了。 “你在胡说什么!” “你知不道,你这条腿,有多重要啊……” 第一卷 第102章 受伤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顾承玉闭上眼,不想谈这个话题,“母妃,儿臣说了没有。” “劳你伤心伤神了,请您回宫休息吧。” 文德帝摇摇头,转过身对着太医吩咐, “务必竭尽全力医治六皇子的腿伤,用最好的药材,需时刻留意伤势变化,稍有差池,朕唯你是问。” 说完,目光又落在顾曜缨身上,沉思片刻后说道:“你随朕来。” 文德帝阔步迈向御书房,顾曜缨默默跟随其后。 两人走后,方娴妃还在小声抽泣。 宋菀宁走近方娴妃,递上一方手帕,柔声道:“娴妃娘娘,六皇子如今身受重伤,最是需要您的支持。” “您在这儿如此伤心,六皇子瞧了心里也会难受,于他的伤势亦是无益。” “眼下太医们都在全力救治,您这样暗自垂泪,怕是会把自己的身子熬坏了。” 宋菀宁顿了顿,见她还在悲泣。 “娴妃娘娘,六皇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渡过此劫。” “您此时焦急也无用,不如先回寝宫歇息,六皇子也能安心养伤。” 方娴妃听完,缓缓抬起头,红肿的双眼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六皇子。 他闭着眼睛、似在忍痛不愿交谈。 方娴妃轻轻叹了口气,接过宋菀宁的手帕,微微颔首:“宋小姐说的是,本宫这便回去了。” 说完,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去。 御书房内,四周摆满了高大的书架,其上陈列着各类古籍卷宗,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文德帝抬手示意众人退下,待房中只剩顾曜缨后,他目光灼灼地问道: “你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顾曜缨微微低头,轻声应道:“儿臣知晓,父皇可是想让儿臣继承储君之位。” 文德帝微微点头:“既已知晓,那你意下如何?” 顾曜缨沉默良久。 “儿臣不愿。” 文德帝一听,眉头紧锁,双手捏着眉心,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你到底要犟到什么时候?” “你看看如今这国家,外有强敌环伺,边境战事一触即发,蛮夷虎视眈眈,屡屡犯我边疆。” “内有朝局动荡,官员贪污腐败之风盛行,党派纷争不断,民生凋敝,朕一人苦苦支撑,早已心力交瘁。” “你身为皇子,有责任为朕分忧,为这江山社稷承担重任。” “难道你想一生碌碌无为,带着宋菀宁过那平淡无奇、窝窝囊囊的日子?” “你可曾想过她的期望,她难道会愿意看着你放弃大好前程?” 顾曜缨嘴唇微抿,依旧不语,心中却似翻江倒海。 文德帝一番话,说得不无道理,他从未问过,宋菀宁想到是什么。 他只是想帮宋菀宁,做她想做的事,可是却从未替这个国家考虑。 文德帝见他这般模样,也不愿逼迫太甚,叹了口气道: “此事你且回去好好思量朕的话,莫要急于回应。” 顾曜缨拱手行礼:“儿臣先告退了。” * 皇宫的小径蜿蜒曲折,青石板路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两侧的花丛修剪得整整齐齐,偶有几朵不知名的小花探出头来,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宋菀宁与顾曜缨并肩走在小径上,从身后望去,二人身影挺拔,气质不凡,宛如一对璧人。 宋菀宁轻挽着他的手,低声问道: “可是父皇谈了你不愿的事?” 顾曜缨脚步渐渐放缓,最后停住,侧过头看着宋菀宁:“你知道我为何不愿立储君吗?” 宋菀宁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 “这种事情你若是不愿说,就不要勉强,你自有你的思量与痛处。” 顾曜缨心中一暖,伸手将她轻轻搂住,下巴抵在她肩头。 “有你真好。” 宋菀宁鲜少见他如此疲惫的样子,心里好像压着巨石。 可是他不说,她也不问。 只是伸手自环抱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顾顾曜深吸一口气,道:“随我去个地方吧。” 拍在后背上的手一顿,宋菀宁抬眸,疑惑地问:“去哪?” “去找大皇兄。” 两个人来到大皇子的寝宫,此刻,大皇子坐在轮椅上,见他们进来,虚弱地咳嗽了一声。 打趣道:“你小子总算想起来见大哥了。” 顾曜缨赶忙走上前,蹲在大皇子面前,关切地问:“大皇兄,今日身体如何?” 大皇子微微摆手:“自然是老样子,好也好不到哪去,差也差不到哪去,就这样熬着罢了。” 说完,目光转向宋菀宁:“你小子,难怪一直不娶媳妇,原来是心里早有惦记之人啊。” 宋菀宁上前一步,恭敬唤道:“见过大皇兄。” 大皇子欣慰地点点头:“这么一瞧,果然还是跟我们老九在一起相配许多。” 顾曜缨回眸看了宋菀宁一眼,嘴角抿着笑。 宋菀宁遇到这种话,一向不知道如何接,怎么接都觉得羞赧。 大皇子转头吩咐宫人:“去,把我宫里那对玉如意拿来,赠予弟媳。” 不一会儿,侍从将捧着一个檀木盒子,盒盖打开,将玉如意递到宋菀宁手上。 宋菀宁双手接过玉如意,连忙谢道:“多谢大皇兄。” “大皇兄,这如意温润精美,定是大皇兄心爱之物,这份心意,宋菀宁定当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大皇子微笑着摆摆手:“我这个大哥的也没能为你做些什么,如今也只能送送礼物,聊表心意。” “宋小姐,你是个好姑娘,老九能与你相伴,是他的福气。” “若是以后这小子欺负你啊什么的,你就尽管来找大皇兄,大皇兄定会为你做主。这小子,自小就不敢不听我的话的。” 宋菀宁点点头。 “大皇兄您也要多多保重身体,您的安康亦是九皇子所期盼的。” 大皇子笑着点点,“好好,有弟媳这番话,定能安康百岁。” 顾曜缨转过头,对宋菀宁说: “我有些话想跟大皇兄说,你先出去等等我吧。” 宋菀宁点头应道:“嗯,我在外面等你。” 待她出去后,顾曜缨看着大皇子,神色凝重:“方才在御书房,父皇要我……” 第一卷 第103章 大哥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大皇子轻轻抬手,制止了顾曜缨的话语,脸上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意: “九弟,你不欠我什么。” “上一辈的恩怨纠葛,本就不该牵扯到我们。说到底,是我母后当年霸占了你母妃的位置。” “这储君之位,依照常理,本应是属于你的。” 顾曜缨听完,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大皇兄,你……你都知道了?” 大皇子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 “这种宫廷秘辛,连你都有所耳闻,我身为大皇兄,又怎会毫无察觉?” “其实,那一日在御书房内,父皇与苏贵妃的谈话,都被我与身边之人听了去。” 顾曜缨嘴唇微张,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大皇子就这样,一人在轮椅独自承受这,这份不能宣之于口的苦楚吗。 原来,当年是文德帝暗中让人在元襄皇后的汤药里掺了药,才致使大皇子生来便身患疾病。” 大皇子微微顿了顿,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继续说道: “当我知晓这一切的时候,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我身为长子,却因这背后至亲之人的阴谋诡计,一生困于这轮椅之上,无法像常人一般自在生活。” “我也曾恨过。” “可是……恨又能如何呢,恨也不能让我站起来。” 顾曜缨眼眶发红。 如是可以,他真想一辈子都不知晓这个秘密。 大皇子见他露在袖袍下的拳头,死死攥紧,忍不住长叹一声,笑道: “九弟,这宫廷之中,权力的诱惑实在太大。但我不想让这仇恨延续下去,你有你的人生,不必被上一辈的恩怨所束缚。” 顾曜缨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他。 说起来,大皇子的性子温润如玉,待人宽和仁厚,处事冷静睿智。 又能以大局为重,不被仇恨蒙蔽双眼,此等胸怀与格局,才是最适合担当储君之人。 若他健康顺遂,定能引领这江山走向繁荣昌盛。 只可惜命运弄人,如今这储君之位却似那枷锁一般,叫他想逃却逃不掉。 顾曜缨抿了抿唇,失笑道:“知道了,大皇兄。” 大皇子伸手拍了拍他手臂,“行了,别让媳妇在外久等了。” “早些回去吧。” 顾曜缨点点头,“过些时日,我再来看大皇兄。” * 而此时的景王府内。 凌风将顾承玉断腿的消息,带到了瑶芳院。 自从宋菀宁走后,顾玄景就一直在瑶芳院的石桌上坐着。 有时候对着那扇关闭的雕花木门发呆,有时候望着月色发呆。 听着凌风的禀报,顾玄景渐渐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笑。 “只要顾承玉这辈子当个废人,父皇就会再重用本王的。” 他相信,再过些日子,父皇就会放他出去的。 这时,丫鬟晚香来报,“王爷,王……柳侧妃说她肚子有些疼,请您过去看看。” 顾玄景冷瞥晚香一眼。 “知晓了。” 他说着知晓,可是并未有起身的意思,晚香有些急了,“王爷……” 对上顾玄景凌厉的眼神,晚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奴婢先退下了。” 自从上次冬至宴后,整个景王府就陷入了阴霾一般,连顾玄景也跟变了一个人。 对待她家小姐的态度,慢慢敷衍,如今她家小姐闹着肚子疼,都已经请了两回,顾玄景都不肯去看一眼。 晚香叹了口气,加快脚步朝着枫兮院走去。 柳月兮慵懒地躺在榻上,已有数月身孕的她,腹部高高隆起。 此刻,她眉头紧皱,手捂着肚子,嘴里不住地嘟囔着肚子疼。 待看到晚香归来,身后却并无顾玄景的身影时,她的眼神瞬间黯淡,满是失落。 眼眶也渐渐泛红,她的手轻轻抚上那隆起的小腹,带着哭腔喃喃道: “明明我都帮了景哥哥,他为何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都不肯来看我一眼?” 晚香急忙上前,微微屈膝坐在榻边,轻轻握住柳月兮的手。 “小姐,您且先宽宽心。” “您也知晓,这府中的大小事宜千头万绪,桩桩件件都需王爷定夺,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况且如今朝中局势微妙,王爷难免要耗费更多心力去周旋应对,这才一时疏忽了您这边。” 柳月兮摇摇头。 “如今他被禁足,又有什么费心力的事呢,无非就是坐在瑶芳院失神罢了。” 晚香用手,轻轻整理了一下柳月兮额前的碎发,继续说道: “小姐您想啊,王爷以往对您的宠爱与呵护,那都是真心实意的。” “等他将这些棘手之事处理妥当,定会来您身边,好好陪伴您和腹中的孩子。” 柳月兮苦笑一声。 声音带着几分自嘲:“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我心里清楚,景哥哥这么些年一直对我宠爱有加、事事由着我,说到底,为的无非就是那一块酥麻饼。” “我原以为,只要我真心实意地陪着他,就一定能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 “却没想到,到头来我在他心里竟比不过一块酥麻饼。” 晚香听了,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小姐,您先好好休息吧,我去请府医来给您瞧瞧。” “您身子要紧,毕竟这身子是自己的,只有您好了,小王爷才能平安出生,王爷到时候也会开心的。” 说着,便匆匆往外走去。 * 一辆马车在街上缓慢行驶,车内的宋菀宁察觉到顾曜缨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她伸出手,温柔地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关于大皇子的腿疾和父皇有关?” 顾曜缨眸色闪过一丝震惊。 转过头,看向她,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将宋菀宁的手拉到自己脸上,轻轻蹭着。 “我的阿宁果然聪慧过人,什么都瞒不过你。” 宋菀宁眸中闪过一丝怜惜,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想要给他些许慰藉。 当年文德帝或许因政权之需迎娶了元襄皇后,可心中对苏贵妃怀有愧疚,想要立苏贵妃的孩子为太子。 于是暗中派人在元襄皇后的药里动了手脚。 顾曜缨偶然得知此事后,内心愧疚难安,一直无法释怀,才致使他之前对立储一事如此抵触。 这时,顾曜缨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 “阿宁,你的愿望是什么?” 第一卷 第104章 边关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微微仰头,似在思索,眼神又带着一些憧憬。 “我只愿这天下太平,百姓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我在边关长大,亲眼目睹边境百姓饱受匪寇侵扰,他们生活困苦,朝不保夕。” “那些百姓辛勤劳作,却因战火纷飞而难以果腹,孩童们无法安心读书玩耍,老弱妇孺时刻担惊受怕。” “所以我自幼便期望能有一日,天下再无纷争,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尽享太平盛世之福。” 顾曜缨听完,心中一阵触动。 他身为皇子,肩负江山社稷之托,却因过往心结而推诿逃避。 这格局,倒是真不如一个女子了。 顾曜缨握紧她的手,沉声道: “阿宁,我愿与你并肩同行,竭尽心力,屯垦戍边,驱走匪寇,保境安民。” “让百姓休养生息,仓廪充实,成就一个河清海晏、百姓安康的太平盛世,不负你心中所盼,不负这天下苍生。” 宋菀宁略微震惊。 “你真的决定了?” 顾曜缨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丝觉悟:“此前我因知晓那些过往之事,心中一直存有芥蒂,实在是太过狭隘。” “但如今,我已明晰自身责任之重,定不会再逃避了。” 宋菀宁浅笑嫣然。 “好,我陪着你。”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车窗外,微风轻拂着道路两旁的垂柳。 宋菀宁突然想到什么,转头说道:“对了,顾承玉的事情,你可曾派人去问他的车夫?” 顾曜缨摇了摇头,眉头轻皱。 “那车夫后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去向。” “不过,我已经派人仔细查看了昨晚出行的痕迹。在顾承玉所走的那条道上,发现了另有一辆马车的车辙印。” 此时,一阵轻风吹进车窗,撩动了他额前的发丝,端是俊美无俦。 宋菀宁听闻,秀眉紧紧皱起,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嘴里喃喃道: “另一辆?”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车窗,一下又一下,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片刻后,她眼睛陡然睁大,猛地抬起头说道:“是柳月兮!” 说这话时,她眼神明亮,脸上带着几分笃定。 顾曜缨看着她的反应,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认同: “或许是吧。” “除了她,很难想象还有谁能让顾承玉这般。” “他主动将此事隐忍下来,想必一是不想牵连到她,二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柳月兮也算皇嫂。” “这种感情于伦理常纲而言,实在是不合适。” 他边说,便目光望向车窗外,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显得宁静而悠远。 宋菀宁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惆怅。 “哎,说到底,顾承玉还是栽在了一个情字上面。” 顾曜缨收回视线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中却满是深情。 调侃道:“如果换做是你我处于那种情况,你会怎样?” 宋菀宁眼珠一转,坏笑着看着他,伸出手假装用力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那我一定把你亲自推下去。” 顾曜缨故作惊恐地往后缩了缩,眼睛睁得大大的,说道:“这么狠?” “舍得吗?” “不舍得。”宋菀宁脱口而出。 以前,她从未想过再入皇家,可如今,顾曜缨与顾玄景是不同的。 从她第一次踏入瑞泽宫便知晓了。 * 连着几日,暖阳慷慨地洒下光辉,将皇宫里的琉璃瓦照得熠熠生辉。 皇宫内一片热闹景象。 今日宫里特意举行了盛大的骑射项目,往常,观众席上的女眷总是稀稀拉拉,而今日却截然不同。 不少女眷听闻,不仅有刚从边关归来,战功赫赫的宋旭之少将军。 还有平日里深居简出、难得在众人面前露面的九皇子顾曜缨。 看台上,那些贵女们一个个心不在焉,手中虽拿着精致的绣帕,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快看呐,那便是九皇子!” “哎呀,以往只听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宇轩昂,貌若潘安。” 一位身着粉色罗裙的女子,眼睛亮晶晶的,脸颊绯红,激动地用绣帕捂着嘴说道。 旁边一位穿鹅黄衣衫的女子,也跟着附和:“是啊,这般风姿卓绝,真是世间少有。” “你瞧他那眉如墨画,双眸深邃似星子,鼻梁高挺,连走路都似携风带月,那周身的气度,绝非寻常公子可比。” 宋菀宁垂眸,静静听着。 这么夸张? 另一边,几个女子的视线,锁定在身姿挺拔的宋旭之身上。 “瞧,那是宋家的少将军,听闻他正与侯府千金议亲,可惜了,如此英雄人物,却没了机会。” 一位身着淡紫锦缎衣裳的女子,眼神中满是倾慕与惋惜。 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着,“我听闻宋将军在边关时,单枪匹马冲入敌阵。” “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敌军丢盔弃甲。这般英勇无畏,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真真是个少年英雄。” “可不,有勇有谋,又生得这般俊朗,哪家姑娘能不心动啊。” 宋菀宁默认地点点头。 这倒是真的。 “快看,到九皇子出场了!” 宋婉宁静静地坐在后排,顺着那些贵女们兴奋尖叫的方向望去。 只见顾曜缨正站在场地一侧,微微低头整理着衣袖。 他一袭墨色束身锦袍,袖口绣着精致的银色云纹,腰间束着一条墨色丝带,更衬得身姿修长。 他一出场,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沦为了黯淡的陪衬。 好似察觉到她的目光,顾曜缨抬眸扫视过来。 刹那间,周围的女眷们像是炸开了锅,发出阵阵惊呼声。 “哇,九皇子看我了,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 一位绿衣女子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眼睛里满是惊喜与羞涩。 坐在宋菀宁身旁的林千虞看到这一幕,不禁轻轻“哼”了一声。 低声喝道:“少在那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那看的是你吗?你就往脸上贴金。” 那绿衣女子一听,立马不服气地回击道: “呀,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护上自家妹子了。” 林千虞柳眉一挑,说道:“我不护她,难道护你啊?” 第一卷 第105章 对得好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那贵女自觉没趣,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算了,懒得搭理你。” 这时,一位太监端着托盘缓缓走来,托盘上放着几个精致的木盒。 原来是要众人押注猜测待会比赛项目的输赢结果。 林千虞想都没想,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写有宋旭之名字的盒子前,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她今日特意精心打扮,一头乌发梳成了华丽的发髻,簪着一支红宝石步摇。 宋菀宁见此,也跟着押注宋旭之,毕竟宋旭之是她的兄长。 小福安在一旁坐不住了。 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写着不满意,她快步走到桌前,将宋菀宁放在宋旭之盒子前的银子往旁边挪了挪。 嘟着嘴说道:“九嫂,你不押我皇兄,他会难过的。” “你也不想他又借着我的借口,把我当个工具人吧。” 宋菀宁伸出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纠结。 最终还是说道:“那……还是押他吧。” 林千虞见状,打趣地说道:“这还没嫁进去呢,就这么向着九皇子了。” 宋菀宁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她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两个都买好了,两个都买。” 以往的比赛都有顾玄景参加,偶尔也能听到贵女们呼喊他的名字。 那时的他,于赛马场上一骑绝尘,身姿飒爽,引得众人瞩目。 可如今,时光流转,尽管文德帝解除了他的禁足,但是想必他自己也没脸再参赛。 赛场上是九皇子与宋旭之的主场,两人不分高下,并肩竞赛。 “九皇子英勇!” “宋旭之加油!” 女眷呼声此起彼伏,盖过了往昔对顾玄景的那些轻唤。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到一半的时候,宋菀宁突然感觉小腹不适。 她悄悄对着林千虞指了指自己的小腹,林千虞,立马会意。 轻声说道:“我陪你去。” 宋菀宁浅笑一声打趣:“你看我兄长,眼睛都看直了,还舍得走吗?” “况且这也没多远,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专心看吧。” 林千虞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回应:“好啊,现在就打趣上未来嫂嫂了。” “快去吧,那我在这等你。” 福安也在一旁,侧过头,甜甜唤道:“九嫂,快些回来。” 宋菀宁点点头,赶忙离去,待她方便完走出来,正好遇上一个小宫人。 小宫人恭敬地对她说:“请宋小姐移步。” 宋菀宁拧眉,“你是谁?” 小宫人轻言道:“宋小姐跟我来便知,不远,就在前方拐角的凉亭。” 宋菀宁满心疑惑,不知是何人相邀,但出于好奇还是跟着去了。 园林幽深处,顾玄景的身影在凉亭中显得格外落寞。 他不时地踱步,时而又停下望向小径尽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宋菀宁跟着小宫人,沿着蜿蜒的小径前行,刚一转过拐角,便一眼瞥见了凉亭里那熟悉的身影。 顾玄景低垂着头,身姿中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焦急,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宋菀宁现在心里对他只有厌烦,不愿多说一句,转身就走。 他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目光瞬间锁定了她。 唤道:“菀宁,你等等我。”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饱含着复杂的情感。 宋菀宁眉头微微一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顾玄景一眼,“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别在跟着我了。” 顾玄景见状,迅速跟了上去,拦在宋菀宁面前,朝她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微微停顿。 他害怕触碰到宋菀宁会惹她更加厌烦,嘴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菀宁,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我知道我错了,可你连听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吗?” 他身形微微前倾,仿佛只要宋菀宁再走一步,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再次拉住她。 宋菀宁面若冰霜,冷瞥他一眼。 “我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还是说你听不懂上京官话?” 这些话,都是当初顾玄景对她说过的话,那时她的心口就好似在被无数的针扎。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亲自挑选的男人,有朝一日,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顾玄景心口猛地一震。 心里就好像再被无数知只手,撕扯,攀咬,原来他以前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吗。 见宋菀宁转身就要走,顾玄景情急之下强行抱住她。 “宋菀宁,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不知道是你……” 宋菀宁用力挣脱开,怒视着他。 “听你解释什么?” “听你解释,你是如何伤我,是身不由己吗?” 顾玄景眼眶泛红,膝下一软,缓缓跪下,声音颤抖: “不,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以为,我一直都以为那块酥麻饼是兮儿她给我的。” “若是我知道,当年救我一命的人是你,我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宋菀宁不禁冷笑:“顾玄景,你没有心吗?你喜欢一个人仅凭一块酥麻饼吗?” 与此同时。 赛场上,顾曜缨与宋旭之的赛马正进入最后一圈的冲刺阶段。 顾曜缨凝视前方,余光却瞥见观看席上不见了宋菀宁的身影。 他的心口猛地一紧,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在这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他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疾驰出赛场。 众人见状,皆惊愕不已,纷纷交头接耳:“啊,这九皇子怎么跑了?” 紧跟其后的宋旭之看到他突然离场,又气又急,忍不住叫嚷:“好小子,瞧不起我是吧?” “一声不吭就跑了。” 凉亭这边。 顾玄景仍在极力挽回:“菀宁,我知道我错得离谱。” “成婚那夜,我被诸多事务困扰,还误将兮儿当作真心待我的人,忽略了你对我的深情。” “但这段时间,我才幡然醒悟,即便没有那块酥麻饼,我爱的依旧是你。”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好好珍惜。” 宋菀宁静默一会儿。 若是上辈子她能听见这些话,该有多高兴啊。 可惜…… 宋菀宁缓缓开口:“顾玄景,曾经我陪伴在你身旁,精心为你准备的膳食,你尝都未尝就搁置一旁。” “我为你熬夜绣制的手帕,你随意丢在地上,你从未真正将我放在心上。” “从那时起,我就不再爱你了。” 不远处的湖泊泛起层层波澜,在天色映照下,宛如一面破碎的镜子。 “景王兄,别在再做无用功,如今阿宁已是本宫的太子妃。” 第一卷 第106章 太子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顾曜缨匆匆赶来,大步地走到宋菀宁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眼神冰冷看向顾玄景:“景王兄,别在再做无用功了,如今阿宁已是本宫的太子妃。” “你这辈子都别再痴心妄想了。” 顾玄景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他说阿宁已是本宫的太子妃,什么太子?什么太子?” 顾曜缨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了,差点忘了告知你,我已决意储君之位。” “看来景王兄多年的筹谋都要化为泡影了。” 顾玄景如遭雷击,站起身大声吼道:“这怎么可能?你明明……” 顾曜缨反问:“明明什么?” “景王兄,你机关算尽,却始终不懂真心为何物,阿宁与我相伴的时光里,她的笑容才是最真实的。” “而这一切,你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了。” 顾玄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怒极反笑:“九皇弟,你以为你赢了?” “宋菀宁与本王相识在先,当年的赠饼,此后诸多事宜,皆有我们共同的回忆,你凭什么横插一杠?” 宋菀宁眉头紧蹙。 她实在不愿多生事端,只想快些结束这无意义的纷争。 “顾玄景,你别在这儿白费心机了。” “昔日我便明言,我所求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呢?” “你心中装着的是满心算计,又何曾真的容得下我?” “我与你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你有这个空闲,不如好好陪陪你母妃孩子,别等到时候,想陪都没有机会了。” 顾玄景眼眸骤然一缩。 急忙问道:“菀宁,你这是何意?” 听见这称呼,顾曜缨心里非常不爽,闪身挡在前面,冷冷看着他。 嘴角勾起轻蔑的笑,“顾玄景,你以为你做的那么些事,很干净?” “你放心,景王兄的所作所为,我这个做皇弟的,自会将证据一一呈现给父皇的。” 顾玄景心中一慌,眸光闪烁。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都知道!” 顾玄景神情激动,走上前一步,怒吼道:“不可能!” 顾曜缨眉眼一挑,“有何不可?” 两人气氛越来越紧张。 顾曜缨哪有什么证据,此前他不掺合朝堂的事,许多地方想插手都没有机会。 宋菀宁赶忙拉着他的手,“别再与他纠缠。” “福安还在等我们呢。” 顾曜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而后转头看向顾玄景。 冷哼道:“顾玄景,过往之事不必再提,宁儿如今与我相伴,她的心意你我皆知。” “你若是再缠着他,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便带着宋菀宁转身离开。 顾玄景听了这话,心中恨意更盛,死死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从牙缝里挤出狠话:“不管是谁,敢与本王作对,来一个本王杀一个,来两个本王灭一双。” “本王在这宫廷摸爬滚打多年,岂会惧怕你这个毛头小子。” “本王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说完,他长袖一挥,转身踏入那玉漱宫殿的长廊,只留下一阵阴风在原地打转。 玉漱宫内。 何淑妃坐在小榻上,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翠巧在身后轻声劝慰,双手为何淑妃捏着肩膀:“娘娘,您莫要与苏贵妃那般计较,她如今风头正盛,咱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苏贵妃本就深得陛下欢心,您与其冲撞,反倒失了陛下的眷顾,不若先忍一忍,待日后寻得良机再作打算。” 何淑妃却仍难抑怒火,捶着胸口道:“那贱人,处处与我作对,还敢阴阳怪气地羞辱我。” “早知道……”何淑妃瘪了瘪嘴,小声嘟囔道:“当初就该对宋菀宁好些了。” 正说着,顾玄景匆匆步入寝宫,对下人们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我与母妃有事相商。” 待众人退下,何淑妃端起一盏热茶,轻抿一口,缓声道: “你这般匆忙,又是为何事?” “母妃,儿臣有话要与你细说。” 何淑妃瞧着他脸色带着怒意,“可是有人招惹了你?” “不是母妃说你,你若无闲事,便多去理会些政务,也好让你父皇重新对你刮目相看。” “别整天再去惦记着女人了。” 何淑妃说完,脸上带着一丝赶人的意味。 顾玄景神色凝重:“母妃,您尚不知情,顾曜缨已决意要当太子。” “父皇向来偏爱于他,只要他点头,父皇定会立其为储君。” 何淑妃听闻,震惊地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片刻后才道:“这可如何是好?” “哎呀,此前便劝你早日圆房生子,若有子嗣,局面也不至如此被动。” “如今你却拖延至今,此事你找母妃,母妃也无计可施。” 顾玄景面露焦急: “母妃,事已至此,若再这般下去,儿臣恐再无翻身之日。” “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苏贵妃。永远骑在咱们头上?” 何淑妃想到苏贵妃平日里的嘲讽,与阴阳怪气,如今连巴结奉承的人,都跑去巴结苏贵妃了。 在这宫中不仅捞不到好处,还得四处打点,心中不禁烦闷。 她思忖片刻,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顾玄景眼眸骤缩,凑近何淑妃,压低声音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何淑妃瞪大双眼,面露惊惶:“这可是险招,若是被察觉,你可知后果会是怎样?” 顾玄景沉声道: “母妃,若顾曜缨立为储君,咱们哪还有好日子过?” “与如今的处境又有何区别?” 何淑妃缓缓点头,心中权衡再三,终是一咬牙。 “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险中求胜。” “你且细细说来,究竟要如何行事,母妃定全力支持你。” 顾玄景略作思忖。 “母妃,此事需您在经济上给予儿臣援助。” 见何淑妃不解,他继续道: 平阳县传来急报,今日盗匪横行无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致使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顾曜缨既然想上太子之位,于情于理都需立下赫赫战功,方能让群臣信服。” “儿臣想借此次平阳县盗匪之乱,设下妙计,一举将这心头大患彻底铲除,永绝后患!” 何淑妃听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第一卷 第107章 绝路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苏贵妃平日里仗着陛下与九皇子的宠爱,在这后宫嚣张跋扈,全然不将他们娘俩放在眼里。 若此次能成功,往后这后宫之中,便再无人敢与他们作对了。 何淑妃心中默默盘算一番,咬了咬牙。 “好,此次母妃便豁出去了,全力助你。” 顾玄景面露感激之色,连忙行礼道:“儿臣多谢母妃。” “儿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母妃的期望。” 顾玄景匆匆回到景王府,不及歇脚,便即刻招来章华林密议。 书房内。 顾玄景坐在长案后,神色凝重。 章华林迈进书房,赶忙上前行礼,“景王,不知召见下官,所为何事?” 近日顾玄景这连番变故,搞得朝堂之上,局势微妙得紧。 那些个有头有脸的大臣,似是嗅出了异样,好些个已暗中动摇。 倒是苦了他这新上任的,如坐针毡。 顾玄景微微抬眸,沉声道:“此次剿匪重任,你等当尽数举荐九弟。” 章华林半知半解。 “王爷,你这是何意?” “如今,这剿匪这等差事,若是办好了……” 顾玄景眼神一冷。 缓抬眼睑看向章华林,“你入京不久,或许不知晓父皇与九皇子的关系,若是九皇子愿意,必定……” 章华林心下一惊,稍作思忖,已明了景王意图。 他目光一凛,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王爷,莫不是想借刀……” 顾玄景点头道:“本王自会派出亲卫护持,此役关乎全局,不容有失。 “其间关节众多,还需章大人费些心思,谋划周全。” 章华林稍作犹豫。 如今,他与顾玄景在就在一条船上,他除了能支持着顾玄景,别无他法。 顾玄景瞧他这偏头思索。 沉声问道:“怎么?章大人还有别的什么顾虑吗?” 章华林回过神,忙拱手应道:“王爷放心,下官定当殚精竭虑,保诸事顺遂,不负王爷所托。” “定要叫这一局,按王爷的心意走。” 顾玄景满意地嗯了一声:“事成之后,本王自不会亏待于你。” “待本王登临大宝,你便是股肱之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章华林拜倒在地:“全凭王爷提携,下官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顾玄景点点头。 “这事非同小可,须得好好谋划。” 而此时,王府花园的暖亭之中,柳月兮正悠然赏景。 暖亭热气氤氲,亭边几株红梅傲雪绽放,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晚香立在一旁,倒上一杯热水递了出去,“小姐,喝些水暖暖身子吧。” “嗯。”柳月兮刚伸手接过茶盏。 此时,一群丫鬟小厮沿着小径匆匆走过,他们头挨着头,声音虽低却仍隐隐传来。 “你们听闻了吗?” “昨夜王爷宿在杨彩凤的院子里,直至破晓才离开。” 一个丫鬟悄声道:“真有此事?” 另一个赶忙接话:“正是呢,我今晨亲眼瞧见王爷从她那儿出来。” “天啦,咱们王府不会又要换主子了吧?听说那柳侧妃可是陛下亲口发话了,这辈子都不得扶正呢。” “是啊,不过好歹柳侧妃先生下嫡子,也难说……” 议论声渐渐走远,柳月兮听完顿时怒目圆睁。 站起身,就将手里的茶盏,用力砸在地面。 砰—— 清脆的声音响起,白瓷的茶盏混合热水,在地面四溅开来。 柳月兮喘着粗气,转头质问身旁的晚香:“此事可是真的?” “那贱人竟敢趁我不便,勾引景哥哥,真是不要脸!” 晚香惊吓了一跳,回过神连忙上前安慰,“小姐,这王府的下人,就是碎嘴,你也是知晓的。” “咱们犯不上跟她们计较。” 话音刚落,一道讥笑声响起。 “哟,姐姐真是好大的脾气啊。” 柳月兮寻着声音望去,只见杨彩凤翩然而至。 她走到台阶边,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哼道:“贱人,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杨彩凤站在台阶之下,微微仰起头,气势丝毫不惧,“姐姐这嘴怕是该好好漱漱了。” “王爷又非你一人所有,再说了,王爷是何身份?” “王爷身份尊崇,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你这心胸比起和离的景王妃远远不及。” 柳月兮怒不可遏:“轮得到你这贱人来教训我?” 说完,转过头对着晚香吩咐,“去找个几个婆子,好好教训教训她!” 晚香低着头,脚下踌躇,一脸为难,“小姐,这……” “要不,还是算了,咱们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杨彩凤冷笑一声,款步迈入暖亭:“教训我?” “你也配!” 杨彩凤自顾自的坐在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道:“你也不瞧瞧自己如今是何身份。” “你是侧妃,我亦是侧妃,你哪来的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还想教训我?” 柳月兮瞪大双眸:“你说什么?” 瞧着她的反应,杨彩凤心里很是满意,她抬手抚了抚发丝,悠悠说道: “姐姐莫不是耳背?” “方才下人们说得那般响亮,这王府之中谁人不知?” 柳月兮气得浑身发抖,感觉到小腹一阵阵痛感袭来。 “你这贱人,且等着,待我唤来景哥哥,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杨彩凤怡然不惧: “那我便回院静候,看姐姐如何搬来王爷收拾我。” “就姐姐的那些所作所为,别说王爷不想见到你,连我都看得恶心呢。” 说完,杨彩凤扭着腰身离去。 柳月兮看的双目燃着怒火,转头对着晚香低呵道:“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 “是是,小姐。” * 章华林刚一离去,凌风便匆匆步入书房,抱拳道:“爷,柳侧妃那边又遣人来传话,恳请您过去一趟。” “说是肚子疼……” 顾玄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哼道: “哼,这般小把戏,她倒是乐此不疲。” “罢了,到底怀着本王的孩子,还是去看一眼吧。” 言罢,便举步迈向枫兮院。 院内,柳月兮正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已能感知腹中胎儿的动静。 瞧见顾玄景身影,柳月兮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忙迎上前去,柔声道:“景哥哥,你终于肯来看兮儿了。” “你可是原谅我了?” 顾玄景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却透着疏离,“什么原谅不原谅,本王怎会与你置气?” 第一卷 第108章 变心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柳月兮微微垂首,轻声问道:“杨彩凤她……王爷昨晚可是去找她了?” 顾玄景神色平静,缓声道:“我不过是心绪烦闷,让她舞了两支曲子罢了。” “兮儿,这等小事,你也要放在心上?莫不是变得小气了?” 柳月兮神色一慌,急忙辩解:“我……我,景哥哥,你曾应允过我……” 顾玄景面色骤冷,“你还敢提以前?” 柳月兮怯生生地退柳两步,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不……不是的。” “景哥哥,你别生气,兮儿以后再不敢提了。” 顾玄景缓了缓神色,淡淡道:“兮儿,你若是乖觉些,这往后的日子自然顺遂,若是……” “哼,本王还忙着,就不陪你了。” 说完,顾玄景转身拂袖而去,独留柳月兮愣在原地,眼中噙着泪。 * 将军府闲置的杂物屋内,几缕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缝隙,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微弱的光斑。 顾曜缨站在一方旧案后,他微微低头,手中紧握着一支画笔,在宣纸上缓缓游走。 宋菀宁一踏入屋内,便望见那双属于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桌案上忙碌。 她悄然在门口伫立许久,才轻声打破屋内的寂静: “你一大早跑到我府里来,这是弄什么呢?” 顾曜缨闻声抬眸,下巴轻轻点了点桌上的宣纸。 “当然是给元宵做一个好玩的,免得它整日来四处拆家。” 宋菀宁秀眉微挑,“你一个皇子还会做这些?” “行不行啊?” 正在挥动笔锋的手猛地一顿,顾曜缨缓缓抬起眼睑,直直地看向宋菀宁。 他双眸微微眯起,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戏谑: “我不行?” “昨夜是谁在求饶的?” 宋菀宁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赶忙别过头,“不是这个意思。”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上前去。 只见宣纸上绘制着一幅设计图,一个结构稳固的三脚架跃然纸上,三脚架的中间,两根细长的绳子连接一块木板。 宋菀宁不禁脱口而出: “这是做秋千?” 顾曜缨微微点头,“嗯,也不知晓元宵喜不喜欢。” “元宵喜不喜欢?不好说,反正我很喜欢。” 顾曜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不给元宵做了,给你做。” 宋菀宁眼眸一亮,接话道:“也不是不行。” 语毕,顾曜缨利落地拿起图纸,站起身来,在屋内的空地上仔细地比划着尺寸与形状。 又从一旁堆放木料的角落,精心挑选出几块质地优良、纹理清晰的木材。 宋菀宁对木工之事一窍不通,只能在旁静静看着。 看着他手握工具用力,手背至小臂的青色脉络贲张。 看他躬身时肩腰的利落线条,瞧着瞧着,宋菀宁心湖泛起涟漪。 这人也太养眼了…… 在顾曜缨精心的打造下,约摸一个时辰的功夫,秋千已然成型。 他又仔细地检查了各个部件的连接之处,确保稳固安全。 随后,他找来两根坚韧的绳子,将其巧妙地系在三脚架的顶端,调整好长度与松紧度。 “不错不错。”宋菀宁走上前,轻轻摇了摇秋千,感觉十分结实。 “我十分喜欢。” 顾曜缨拍了拍手,目光灼灼看向宋菀宁的唇畔,“这么喜欢,总该有些奖励才是吧?” 宋菀宁瞧着那眼神,下意识地捂住嘴,这厮啃起来,非得把她力气都抽干才罢休。 二人合力将秋千移到宋菀宁小院里,白芷瞧了瞧,又裁剪了一块毛毯铺上。 没一会儿,元宵好奇地凑了过来,鼻子轻轻嗅了嗅,接着便一跃而上。 幸好这秋千做得极为结实牢固,不然就元宵那胖胖的体格子,怕是没两三天就得被压坏。 两人正说着话,墨荇匆匆跑来,神色焦急:“九皇子,宫里派人来传话,让您赶紧进宫,去一趟御书房。” 宋菀宁与顾曜缨对视一眼,心中皆疑惑,此时能有什么大事? 顾曜缨站起身,“我先去一趟,父皇许是想找我商议一些事情。” “嗯嗯。” 顾曜缨一离开,宋菀宁便坐在秋千上,陪着元宵一块儿。 它体格大,却总喜欢将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宋菀宁腿上。 白芷在一旁,拿着剪刀还在裁剪软垫子,一边嘟囔道:“总觉得现在气氛紧张死了。” “这三天两头的,看样子这景王一出来,就不安生,真该给他禁足一辈子才好。” 宋菀宁静默听着白芷的话,一颗心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走,白芷,咱们去宫里等他。”宋菀宁跳下秋千,拢了拢披风,转身就朝外走去。 两人走到门外时,早已不见顾曜缨的身影。 只得再重新让下人去牵将军府的马车。 宋菀宁走到午门,一下马车,正好碰见玉兰公主出宫。 两辆马车车头相对,玉兰公主猛地掀开窗帘,张着嘴想骂出去的话,见到来人后,又立马收了回去。 玉兰公主走下马车,几步到宋菀宁面前,甜甜唤道:“王嫂。” 宋菀宁神色冷淡,乜斜着她。 “玉兰公主这是作何,我已经不是你的王嫂了,你不记得了吗?” 玉兰公主一噎。 手中的手帕,不自觉绞紧。 这些日子,她能明显感觉到父皇对她的不喜,赏赐没了不说,上次她还亲口说了月例减半。 如今,他堂堂一个公主,又开始过得窝窝囊囊的。 连母妃也无暇顾及她。 玉兰公主嘴角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意,“你虽然不是我王嫂,那也是皇嫂对吧。” “哦?”宋菀宁微微挑眉,来了兴致,“你不是也不稀罕的吗?” “当初玉兰公主说过的话,难道就这么忘了?” 玉兰公主厚着脸皮。 放低了语气,“皇嫂,我那是年纪小,不懂事。皇嫂就不要同玉兰置气了吧?” “皇嫂你向来大度,今日玉兰就是特地想找你道歉的。” “皇嫂,就原谅玉兰这一回吧,说到底咱们才是一家人呢。” 这种鬼话,她说不腻,宋菀宁倒是听得反胃了。 早干嘛去了呢? “原不原谅有什么关系吗。” “难不成,你还想从我这里捞得什么好处?你觉得我有那么傻?” “能让我毫不吝啬送人的皇妹,只有福安一个,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宋菀宁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玉兰公主讨了个没趣,心中不爽,当即变了脸色:“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稀罕你?” “还有,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林千虞哄得团团转?” 第一卷 第109章 反思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林千虞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现在连林千虞也不搭理她了。 玉兰公主想到这儿,不免来了气,心里的火怎么也压不住。 宋菀宁见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好笑,只觉得又可怜,又好笑。 她轻轻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玉兰公主,你就从未反思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这世上,哪怕别人再怎么真心对你,在你眼里恐怕都一文不值。” “你就像喂不熟的白眼狼,只知享受他人的好,却从不懂得珍惜与回报。” 玉兰公主被说的面红耳赤。 “你……” 宋菀宁微微抬起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继续道。 “林千虞手脚都长在她自己身上,她爱与谁交往,不爱与谁玩耍,岂是旁人能够随意左右的?” “”你不反思自己为何失去她,却在这里无端指责,实在是可笑至极。” 宋菀宁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虽不大,却字字如针: “你在这宫里,一向肆意而为,对他人呼来喝去。你可曾想过,你的傲慢无礼,早就让许多人对你心生厌恶。” “你若继续这般行事,迟早有一天,会被众人所唾弃,就连你的封号也会被褫夺。” “与其在这里对我撒泼,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该如何改变,如何挽回那些被你亲手推开的人。” 宋菀宁说完,不想再理她,转身就走。 刚走出几步远。 身后玉兰公主不依不饶地叫嚷道:“宋菀宁,你在针对我是不是?” 宋菀宁停下脚步,冷冷看着她,“冥顽不灵。” 这时,林千虞正好走过来,闪身挡在宋菀宁面前。 眉头轻皱,声音清冷:“玉兰公主,你我之事,何必在此大动干戈且牵扯旁人? “我怕侯府之女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公主,也不配与公主您有所交集。” “今日您这般作为,更是让我看清一些事。公主若对我有不满,大可直截了当地说,何苦拉她人入局?” 玉兰公主狠狠瞪了宋菀宁一眼。 “是不是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你因为她,就要跟我断绝交情吗?” 林千虞真是暗骂自己以前瞎了眼,这玉兰公主完全就是胡搅蛮缠。 “这上京女子何其多,玉兰公主身份尊贵,想找个闺中密友,想来也不是难事。” “莫说宋菀宁有没有说什么,如今她也是我妹妹,我自当会护着她。” “以后,还请玉兰公主高抬贵手!” 她将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但愿着玉兰公主能知趣一些。 说着,就带着宋菀宁转身离去。 玉兰公主站在身后,怒视挽着手臂离去的两道身影。 宫人小心翼翼上前,“玉兰公主,这林小姐说得不错,你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好友……” 玉兰公主收回视线,冷哼一声,“以后有她好受的。” 昨日王兄跟母妃的谈话,她可全都听见了。 这林千虞既然如此不知好歹,等王兄上了位,就等着守寡吧! *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斑驳晃动。 顾曜缨与文德帝对弈正酣,棋盘之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局势胶着。 文德帝目光沉稳,手指轻轻捏起一枚白子,稍作停顿后落下。 抬眸问道:“可知父皇叫你来所为何事?” 顾曜缨身姿端正,一袭锦袍衬得气宇轩昂。 他神色从容,细长的手指在黑子间摩挲片刻,落子干脆。 “每年年关将至,各地土匪猖獗,儿臣料想,父皇此番相召,定是为此事忧心。” 说完,他微微抬眼,眸色带着几分笃定。 文德帝微微颔首,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又下一子。 “不愧是我缨儿。” “今日朝堂之上,群臣皆举荐你,你天赋聪慧,有勇有谋,这是众人皆知之事。” “只是……”文德帝说到此处,眼中光芒闪烁,“太子之位至关重要,需有实打实的战绩,方能令众人信服。” “你可有此决心?” 顾曜缨笑着摇摇头。 “只怕群臣不举荐,父皇也早有着意思吧。” 文德帝冷哼一声。 脸上却并无怒色,“怎么,这交易后悔了?” 宋菀宁和离的那个晚上,顾曜缨在文德帝龙床前跪了一宿。 文德帝坐在榻上,眸色泛着冷意,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曜缨,沉声道: “你所求之事,绝无可能。” “宋菀宁刚与老四和离,你便要迎娶她,此等行径若传扬出去,皇家威严何在?皇家颜面必将扫地,为天下人所耻笑。” 顾曜缨额头触地,语气坚定。 “父皇,儿臣与宋菀宁情投意合,此生非她不娶。儿臣不在乎世俗眼光,只愿与她相伴一生。” 文德帝怒拍着床沿。 “放肆!婚姻大事,岂容你如此任性。朕绝不能应允,你莫要再痴心妄想。” “朕便是让你终生不娶,也绝不允许此等荒唐之事!” 顾曜缨伏地不起,一夜过去,膝盖早已麻木。 苏贵妃听闻此事匆匆赶来,见顾曜缨仍执拗跪着,又急又气。 “你这孩子,怎如此糊涂,这桩婚事本就违背伦常,莫要再为难你父皇。” 苏贵妃本想着,先缓和一些,谁知道这混小子,片刻也不想多等,生怕宋菀宁被人诓骗了去一样。 顾曜缨抬眼,看着苏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母妃,儿臣知道此事为难父皇与您。” “但儿臣的心仪你是知晓的,若父皇能同意儿臣娶宋菀宁,儿臣愿以参与朝政,日后定当为父皇分忧,助父皇稳定朝纲。” 苏贵妃面露惊愕,呵斥道:“你竟用此等大事来要挟,简直大逆不道。” 文德帝听闻,紧蹙的眉心慢慢松开,看着顾曜缨冷声道:“记住你说的话!” 收回思绪,顾曜缨忙起身行礼。 恭敬说道:“父皇,儿臣愿担此重任,定当全力以赴,为父皇分忧,为社稷安宁竭力。” 文德帝满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其坐下,继而道: “此次剿匪,朕拨五百精锐御林军予你,此乃朕之亲卫,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可在关键之时发挥大用。” “另遣二百神机营将士,他们精通火器,威力惊人,或能在对阵土匪时出其不意。” “这些山匪常年扰乱当地百姓,不如你趁此机会一网打尽吧。” 顾曜缨拱手道:“父皇放心,儿臣定当妥善调配,不负父皇期望。” 第一卷 第110章 剿匪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只是儿臣以为,剿匪之事,攻心为上,除武力镇压之外,若能招安部分土匪,使其改过自新,归为良民,或可从根本上解决匪患。” 文德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嘴角微微上扬:“缨儿此策甚好,既显仁慈之心,又能减少伤亡,稳定地方。” “但招安之事,需慎之又慎。” “儿臣明白。” 文德帝龙颜大悦,开怀大笑,连道:“好,好,好!朕拭目以待,盼你凯旋而归,成就不世之功。” * 从御书房走进,顾曜缨一眼便瞧见站在门外候着的纤细身影。 她背对着他。 女子身着一袭月白绫罗长裙,裙角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外披一件淡粉色绣着梅花的披风。 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仅用一根羊脂玉簪简单挽起。 顾曜缨心头一暖,快步走上前,双手轻轻穿过女子腋下。 温柔地搭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从背后将她轻轻拥住,下巴亲昵地抵在她的肩头。 微微蹭了蹭,轻道:“这么冷的天,怎么出来了?” 宋菀宁闻声回头,入目便是男子那俊美绝伦的半张脸。 剑眉星目,双眸深邃,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耳边,令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宋菀宁微微蹙起秀眉,急问道:“我担心你,心想陛下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就来了。” “陛下叫你来到底所为何事?” 顾曜缨嘴角微勾,眼神深邃,“一些小事罢了,父皇让我明日带兵去剿匪。” 宋菀宁秀眉微拧,“明日走得这么急吗?” 顾曜缨轻轻收紧双臂,将她搂得更近了些: “这些匪徒年年在年关作恶,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一网打尽。” “那群山匪训练有素,山寨里少说也有一百号人,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 宋菀宁忧心忡忡。 “不如让我兄长陪你一起。”话落,她又急忙改口,“还是我陪你一起。” 顾曜缨嘴角笑意更甚,弯起手指,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 “胡说什么呢?” “这种事情我怎么舍得让你去,还是好好地在府里待着,等着做我的新娘子。” 宋菀宁双颊绯红,眼神闪躲,别过头去,轻声说道: “那不如今晚去将军府用膳,父亲他也想找人喝喝酒,唠一唠,就当给你饯行了。” 顾曜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笑道: “等你这句话等了太久了,下一次可要主动些,主动邀请我留下来。” 宋菀宁耸了耸肩,“哎呀,好了,快走吧。” * 夜幕笼罩着将军府。 正厅内灯火辉煌,一张古朴的雕花圆桌之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肴。 下人们忙忙碌碌,脸上满是笑意,时不时低头交谈几句。 “咱们大小姐跟九皇子,可真是般配,今儿九皇子还要来用膳。” “时不时的,就搬着宫里的东西往将军府送,现在咱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跟着沾光了。” “可不是吗。” 下人正说着话,远远地就瞧见两道璧人似的身影走了进来。 宋怀明收到消息,早已在正厅等候,见顾曜缨前来,忙迎上前去。 “殿下,您可算来了,快请进。” 顾曜缨微微拱手行礼:“岳父大人,兄长,叨扰了。” 宋怀明嘴角抽了抽,这会不会叫的太早了点…… 他回头望去,瞧着宋旭之也一脸尴尬,许是之前顾玄景留下的印象太刻板。 两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身份尊贵的九皇子,率先对着他们这些臣子行礼。 宋怀明笑着应。 “九皇子,快进来说话吧。” 进入正厅,厅内暖意融融,炭火正旺。 众人依次落座,宋怀明率先打破沉默,举起酒杯,对顾曜缨道: “殿下,此次你即将带兵剿匪,此去虽有凶险,但老夫相信殿下定能凯旋而归。” “来,先满饮此杯,权当为殿下壮行。” 说罢,一饮而尽。 顾曜缨亦端起酒杯,起身谢过,仰头饮尽,而后从容说道: “岳父大人过誉了,剿灭匪患,保境安民,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况且有父皇的支持,还有岳父大人这般的朝中栋梁在后方坐镇,我自当全力以赴。” “说得好。”宋旭之起身,端起酒杯,“九皇子此去剿匪,必定是旗开得胜,一路凯旋。” “好兄弟,干!” “干!” 三人一来一回,边喝边说,谁都没有一点架子。 宋怀明喝完一杯,靠在椅背上,醉醺醺的将面前瓷盘里的清蒸鲈鱼,往宋菀宁面前推了推。 “哎呀,差点忘了了。” “我们家宁儿,最爱吃鱼了,来,快吃!” 宋菀宁甜甜笑道:“谢谢爹,爹喝醉了,都还不忘记这事儿呢。” 浓烈的酒气,猛地钻入鼻尖,顾曜缨俯身下来,轻笑道: “原来阿宁喜欢吃鱼啊,还是为夫太粗心了,竟然没有发现这事儿。” 宋菀宁瞧他一张俊脸酡红,赶忙将椅子给他拖身后,拉着他坐下。 “好了,好了,以后我都告诉你。” 酒过三巡,宋怀明微微眯眼,带着回忆的神情, “殿下,你与宁儿的婚事,但如今也算尘埃落定。” “”宁儿这孩子啊,自小在边关长大,调皮捣蛋得很。” “像个男孩子一样,整日在军营里乱窜,不是偷学将士们舞刀弄枪,就是缠着老兵讲战场上的故事。” “有一回,她竟瞒着众人,跟着巡逻小队跑到了关隘之外,可把老夫吓坏了。” 宋怀明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醉眼惺忪的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宋菀宁在一旁撒娇道:“爹爹,那些事您还提,女儿早就长大了。” 宋怀明说这话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在敲打顾曜缨一番。 四年前,顾玄景跪在御书房,一脸诚恳地说着那些话,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本想着自己的女儿,总算有了个好归宿,却不曾最后落得这个结果。 不过好歹,九皇子的为人,倒是与顾玄景性格迥异。 顾玄景行事中规中矩,他在宁儿身边时,总是少些灵动与热情。 顾曜缨倒是勇毅之中又透着洒脱不羁,与宁儿的性子倒是更相投些。 宋怀明重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长大了。” 第一卷 第111章 出发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顾曜缨听闻,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岳父大人放心,我对阿宁绝不会有半分轻慢。” “定会用我的方式,给他幸福安稳。” 宋菀宁听闻,脸颊绯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好像吃糖一样,甜腻腻的。 宋旭之在一旁也笑着开口:“爹,就你放心吧。” “九皇子看向宁儿的眼神骗不了人。” 顾曜缨微笑着点头致谢:“旭之兄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她。” 此时,话题又转到剿匪之事上。 宋怀明神色凝重起来:“殿下,这股土匪盘踞多年,地势熟悉,且心狠手辣。” “听闻他们在山寨中设有不少机关陷阱,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顾曜缨放下酒杯,沉思片刻。 “岳父大人放心,我已派人先行探查,亦准备了精通机关破解之人随行。” “再者,我打算先围而不攻,断其水源粮草,待其内部慌乱,再相机行事。” 宋将军抚掌赞道:“殿下此计甚妙。” “攻心为上,确是良策,只是这招安之事,亦需小心谨慎,莫要中了奸计。” 顾曜缨点头,“岳父大人所言极是。”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剿匪细节与朝中局势。 宋菀宁在一旁静静倾听,偶尔也会为顾曜缨布菜,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爱意。 不知不觉,夜色渐深,这一场家宴,在融融暖意中,缓缓落下帷幕。 * 晨光熹微,出征队伍浩浩荡荡地列于宫道。 旗帜飘扬,甲胄生辉。 顾曜缨高坐于马背上,从人群尽头徐徐走来。 他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冷白的肌肤在太阳下泛着柔和的光,面容英俊得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带着一丝冷峻,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卓然出众的气质。 顾曜缨走到官道边,看见边上站立的纤细身影,立马抬手示意身后的军队停下。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宋菀宁面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送我。”他的声音低沉好听。 宋菀宁冲他一笑,从袖口掏出一个香囊递过去。 香囊做得不算精致漂亮,仔细一看还能看见蹩脚的针法。 “这个送给你。” “上京的姑娘都把这个送给心仪的男子,我一直想给你,正好今日赶上了。” 宋菀宁说着,脸微微泛红。 顾曜缨伸手接过,香囊摊在掌心,散发着阵阵香气。 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心里一阵疼惜。 “昨晚肯定熬了一夜吧?”他伸出手指轻轻揉了揉她泛红的眼眶。 宋菀宁不好意思地否认:“没有。” “闲来无事,随便做做的。” 白芷在旁边,连忙拆台:“是是是,“我家小姐熬了一整晚的功夫呢。” “我怎么劝小姐都不听呢。” 周围的人见状都开始起哄。 “九皇子,你太宠妻啦!真是绝世好男人!” “将军府的小姐可真有福气,他俩太般配了!” 宋菀宁窘得不行,赶紧催促道:“你快走吧,我等你回来。” 他看着她,眸中满是温柔不舍:“等我。”说罢,他翻身上马,缰绳一握,队伍缓缓前行。 墨荇从身后凑上前,在白芷手里盯来盯去,“那我的呢?” “你没给我做吗?” 白芷别开脸。 怒声道:“什么你的我的,你在胡说什么,不清楚!” 墨荇:“……” “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啊,你昨天明明都……” 白芷脸色一红,“你给我住口!” 宋菀宁在一旁笑笑,“好了,就别藏了。” “我都看见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再不送队伍可就走远了。” “可就没机会咯。” 白芷羞赧地垂着头,一把从袖口抽出香囊,直直递了出去。 “呐,拿着快走吧!” 墨荇笑嘻嘻接过,“好看好看,等我回来,我让爷也给咱们主持婚礼啊。” “嘿嘿!” 两人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队伍,直至那一片尘烟模糊了视线。 宋菀宁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府,却不想撞入男子胸膛。 她惊愕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顾玄景那双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眸。 他看着宋菀宁,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送别九弟,可是伤心了?” 宋菀宁微微皱眉,后退一步:“你来做什么?” 顾玄景抬眼望向顾曜缨离去的方向,缓缓道:“我自然来送送九弟,也来看看你。” 他收回目光,盯着宋菀宁。 宋菀宁别过头:“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说完,快步绕过他,往宫里走去。 顾玄景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 无妨,待到九弟死了,再也没有人能跟他争了。 不管是帝位,还是女人,都是他的。 这次,他可是将所有的赌注都押上了,连凌风都安排出动了。 就不信他还能逃! * 皇宫御花园一角,福安公主身着一袭粉色罗裙,正悠然自得地在秋千上轻轻荡起。 身后玉兰公主走来,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贴身侍卫冷夜的踪迹。 她心中疑惑,走近福安公主。 轻声问道:“哟,你那形影不离的侍卫冷夜今日怎未陪伴在你身旁啊?” 福安公主双脚支在地面,微微转头,瞥了玉兰公主一眼。 “我今日心情好,给他放了一天假,这与皇姐又有何干?” 玉兰公主吃了一瘪,依旧笑意盈盈。 “我听说王嫂昨日又送来一套珊瑚珠钗,我看你也不是很喜欢,不如……” 福安冷哼一声。 “什么王嫂,她是我九嫂,你可别在乱叫了,我会生气的。” 玉兰公主低着头。 尴尬一笑,“是是是,我知晓皇妹以前对我有些不满,但是说到底咱们也是姐妹。” “明日,我约了几个姐妹一同出去游玩,反正那珊瑚红的首饰,也不适合你,不如……” “想得美!”福安讥笑一声,“我可不想像九嫂那样,到时候还说我送假的。” “那可不值当咯。” 福安这话说的意有所指,玉兰公主自尊心极强,好不容易拉下面子说这事。 没想到福安,竟然敢拿这件事刺激她。 玉兰公主忍着一口气,缓缓走到秋千旁,脸上堆起亲切的笑容。 “妹妹,此前姐姐与你有过一些小小的摩擦,今日姐姐在这儿诚心跟你说声对不起。” 福安公主却别过头去,冷淡地回应: “算了吧,我与姐姐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第一卷 第112章 下手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玉兰公主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但很快又被笑意掩盖,只是握着秋千绳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她几次三番,想要握手言和,这福安居然敢这不知好歹。 她将手轻轻搭在福安公主的秋千绳索上,柔声道: “妹妹,你这秋千若有人在后面推送,想必会更加惬意,不如姐姐来为你推推如何?” 福安公主立刻摇头拒绝:“我自己玩得挺好,才不要姐姐帮忙推呢。” 玉兰公主又说道:“福安,我听闻今日御膳房新制了几道精致可口的糕点,那糕点的模样呀,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不如让你的婢女前去取来,你我一同品尝品尝。” 福安听了,心中一动。 思索片刻后觉得这主意倒也不错,便对身旁的婢女吩咐道: “你且快去御膳房,将那新做的糕点取来。” 婢女领命,匆匆离去。 瞬息,这场地便只剩下福安公主与玉兰公主二人。 福安懒得搭理玉兰,轻轻踮着脚,荡着秋千,摆动间,少女头上的珍贵头饰,越发显眼。 玉兰公主眸色一沉。 往昔这些好物,宋菀宁皆会赠予自己,如今却被福安所得,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她搭在秋千绳上的手,开始缓缓推动。 福安未有察觉,仍旧开心地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 玉兰公主的手越推越快,福安公主瞬间反应过来,害怕地呼喊。 “皇姐,你松手呀,别推我这么快,我害怕。” 玉兰公主冷哼一声。 “没事的,就是要推得高,才好玩呢。”说着,手中的力度,越来越重。 “皇姐,快停下来呀!”福安闭着眼惊呼。 玉兰公主却充耳不闻,手上动作愈发迅猛。 福安公主年幼,双手抓不稳,只能哭着喊道:“皇姐,我害怕,不玩了不玩了。” “别怕啊,福安。” 秋千猛地一晃,一股大力袭来,福安瞬间便被甩飞出去。 “啊!” “救命啊!” 福安一声惊呼。 宋菀宁刚从宫外走进,便瞧见这一幕,一个漂亮的跃起,稳稳接住福安公主,二人在地上抱着滚了几圈。 白芷惊喊:“小姐!” “快来人啊!” 宋菀宁撑起身子,一脸惊慌看着福安,双手撩着她的衣袍,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怎么样?有没有事?” '“有没有哪里痛?” 福安公主惊魂未定,怔怔半晌,才扑进宋菀宁怀中哭诉: “玉兰皇姐,她方才想杀了我。” “我说我不玩了,可是她不让秋千停下来,还越推越高。” 宋菀宁双眸瞬间升起怒色,瞪着玉兰公主: “此前我不与你计较,只是念在你还小,望你能有悔过之意,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 “福安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她?” 玉兰公主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她也不知道方才为何会越来越上头。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叫嚣着,推高一点,在推高一点。 玉兰公主一脸惊慌,摇着头道:“不,不是的。” “我……我只是跟福安开个玩笑的……” 这一番动静引得众人前来,连忙将地上的两人搀扶起来。 苏贵妃也闻声而至。 看着这一幕,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宫人嗫嚅几番,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 福安看见苏贵妃一来,哭得更大声,“母妃,福安疼。” 苏贵妃心疼地走上前,对着周围的宫人厉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把人送回寝宫,宣太医看看!” “是是是。” 说完,他转身,几步走到云兰公主面前,高高扬起手臂,对着玉兰公主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玉兰公主被扇得头一偏,几缕碎发也随着落下。 她捂着脸颊,对上苏贵妃的眼神,眼神里明显的心虚。 苏贵妃狠狠道: “你与你母妃不过是跳梁小丑,我本不想与你们计较,你们却不知收敛。” “你竟然还敢将主意打到福安头上,你好大的胆子!” “此事我现在就向陛下一五一十禀明,定要让陛下废了你的封号!。” 说完,便朝着御书房走去。 玉兰公主脚下一软,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地上一摊。 两名宫人围上来,惊呼,“玉兰公主,图兰公主。” 玉兰公主靠在宫女怀里,嘴巴发颤道:“去,去找母妃,快去找母妃啊!” “苏贵妃曜褫夺我的封号,不行,绝对不行!” 宫女瞧着方才那架势,苏贵妃此举定不会轻易饶恕,也顾不得许多,便朝着玉漱宫跑去。 玉漱宫内,何淑妃正躺在小榻上,翠巧在她身后,给她捏着肩膀。 也不知道此举会如何,自从听到景儿的计划后,她一颗心就没安生过。 这会儿,外面惊慌的小宫女,吼得她太阳穴一阵突突。 “何淑妃,不好了!” 何淑妃睁开眼,一脸不耐烦的对着小宫女吼道:“干什么?” “慌慌张张的,本宫这玉漱宫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小宫女哆哆嗦嗦地说道: “不好了,何淑妃。” “方才玉兰公主与福安公主一同荡秋千,不知怎么的,福安公主就甩了出去。” “正好苏贵妃赶了过来,这会儿正闹着,在御书房闹着要剥夺了玉兰公主的封号呢,您快去看看吧!” 何淑妃惊讶地站起来。 连忙往外走去,嘴里念叨着:“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景儿那事还没过,现在又遇上这档子事。死丫头,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 何淑妃边骂骂咧咧,边朝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香烟缭绕。 文德帝王站在长案前,捏着眉心。 苏贵妃冷着一张脸:“此事陛下定要给个交代。” “否则,这是没完。” 文德帝看着地上跪着的玉兰公主问道:“朕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兰公主看了苏贵妃一眼,哭着解释:“父皇,你听儿臣解释。” “儿臣就是想跟福安开个玩笑,不知道为何福安就摔了出去,儿臣也不知怎会如此。” 苏贵妃一听这话,顿时怒目圆睁。 几步上前指着玉兰公主:“你这顽劣公主,玩笑岂能这般开法?” “福安公主如今吓得惊魂未定,你却说是玩笑。” “皇家威严岂容你践踏,若是福安有个三长两短,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说着转身朝文德帝跪下,“陛下,您一定要严惩玉兰公主,给福安公主和臣妾一个公道啊,否则后宫难安。” 正好这时。 何淑妃匆匆步入御书房,先向文德帝行礼,而后转向苏贵妃轻声劝道: “姐姐,你先消消气。” “玉兰那丫头年纪尚小,做事莽撞,定是不知深浅才闯下大祸。” “姐姐一向宽宏大量,待福安好转,臣妾一定让玉兰好好给福安道个歉。” “都是自己姐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一卷 第113章 褫夺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苏贵妃站起身,平视着她,冷笑一声,“姐妹?” “诬陷自己王嫂的,这种人,我们福安可不屑当她的姐妹。” 她这话说得巧妙,仔细一听,还把文德帝都给骂了进去。 分明就是在说他,筛选的人不行。 文德帝张着一张嘴,欲言又止。 “父皇,并非如玉兰皇姐所言只是玩笑。”一道发颤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众人回身一看。 只见福安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文德帝一脸紧张,连忙上前看,“朕的小福安,有没有哪里伤到啊?” 福安摇摇头,向文德帝行礼后道: “父皇,玉兰皇姐分明是蓄意为之,欲置儿臣于死地。” “儿臣连声呼喊,她却置若罔闻,仍猛力推动秋千。” “只因儿臣不肯将心爱的礼物交予她,她便起了这歹毒心思,显然是早有谋划,还请父皇明察。” 玉兰公主心口猛地一颤。 急忙解释,“不,不是这样的。” 福安冷哼一声,“你还敢说不是?” “你见九嫂送我的珊瑚首饰好看,便想问我索要,我不肯,你便起了这歹毒心思!” 玉兰公主脑袋一阵晕眩。 眼神肉眼可见的慌张,“父皇……我,我只是想跟福安开个玩笑的……” 文德帝精明的双眼,骤然一缩,心下便知此事是真的。 苏贵妃一听,又心疼又愤怒,急忙将福安公主护在身后。 对着玉兰公主尖声喝道:“你这心肠歹毒的小贱人,竟敢谋害我儿!”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苦命的福安,若不是我儿媳来得及时,此刻还不知怎样呢。” 何淑妃一听,就急了。 “姐姐,你这话,就说的严重吧,这姐妹之间,索要一些小首饰什么都,在正常不过了。” “玉兰又何须为了这么个小事情,做这种事啊。” “我能作证!”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宋菀宁走了进来,恭敬行礼后说道:“父皇,臣女有话要说。” “方才福安遇险,是臣女将她救下的。” “”臣女见福安从两丈高的半空落下,因臣女自幼习得些武艺,才将接住福安,免了重伤。” “一个秋千,要荡出那么高的距离,需要多大的力度,陛下自有定夺。” 文德帝眉眼一蹙,手指直戳向玉兰公主的鼻尖,厉声呵斥: “你还有何狡辩之词?” “孽根深种,朕上一次就该褫夺了你的封号,似你这般狠毒,如何配为公主!” 玉兰公主煞白着一张脸,吓得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父皇,儿臣冤枉啊!” “儿臣真的只是想与福安玩闹,绝无加害之心,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儿臣,还望父皇明鉴。” 何淑妃心急如焚,“扑通”一声跪倒在文德帝脚下,苦苦哀求: “陛下,玉兰年幼无知,虽行事鲁莽,但臣妾深知她绝无此等歹毒心肠。” “臣妾恳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彻查此事,莫要让奸人得逞,误了玉兰一生啊。” 文德帝面色铁青,怒视着何淑妃:“你若再敢求情,朕连你一并打入冷宫!” “朕身为天子,岂容后宫屡屡生事。玉兰今日之举,已触朕底线,若不严惩,何以服众,何以保皇家威严!” “陛下……”何淑妃不敢再言,只能垂下头,闭上嘴。 玉兰公主跪在上前,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精致的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 她双眼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文德帝,嘴唇微微颤抖着。 “父皇……父皇……” “求你饶了儿臣吧。” 说着又朝苏贵妃跪着走了两步,“苏贵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求你向父皇说说情吧……” 玉兰公主环视一圈,发现没有一人帮她求情,眼底的眸色慢慢黯淡。 只能颓废地瘫在地上。 文德帝摆摆手,一脸失望。 对着御前监喊道:“将玉兰公主带下去,既然上次禁足的三个月不够,那就三年。” “三年不够,就三十年!” “此等心思歹毒之人,也不配有这玉兰的封号,立马拟旨褫夺!” 御前监连忙应道:“是。” 苏贵妃站起身,朝文德帝行了个礼,“既然如此,臣妾便不打扰陛下了。” “这便带着福安回去养伤。” 临走时,还不忘对着地上何淑妃愤愤道:“你最好给本宫注意点,否则本宫下次就是要她的命!” 说着,就带着福安跟宋菀宁离开。 * 苏贵妃带着人回到寝宫,将福安扶上榻上休息。 见她仍惊魂未定,便坐在榻沿,轻轻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 “好了,福安莫害怕了,有母妃在呢。” “日后那玉兰敢再放肆,本宫定叫她付出惨痛代价。” 说完,轻轻拍着福安的手背。 福安裹着被褥,吸了吸鼻尖,“我知晓了母妃,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苏贵妃点点头,又对着宫女吩咐几句,才拉着宋菀宁一起离开。 两人缓慢走出寝宫,苏贵妃叹了口气,“还好今日你来得巧,不然本宫都不敢想福安会怎么样。” “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母妃都应你。”她一脸亲和地说着。 宋菀宁摇摇头。 莞尔一笑,“母妃,我什么都不缺,您派人送到将军府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够多了。” “再送,将军府都塞不下了。” 苏贵妃打趣笑道:“你这孩子,还真是实诚。” 两人走去宫门,苏贵妃才道:“好了,你今日也受惊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宋菀宁恭敬行礼,“是,母妃。” 寝宫内。 福安正裹着被褥,想闭眼休息,余光一瞥,瞧见一抹黑影悄然靠近。 福安连忙撑起身子,扑进冷夜怀里,眼中泛起委屈的泪花,带着哭腔问道: “你去哪里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方才我……” “我知道。”冷夜沉声打断,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他嘴唇微张,又不知如何说起,只是紧紧将福安拥住。 低声说道:“是我不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福安从他怀中撑起身子,看着他,轻哼一声道:“那本公主这次就原谅你了,那你以后可要把我保护好点。” “那玉兰皇姐可忒坏了。” 冷夜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应道:“好,下次保护好点。” “对了,你今日去了哪里?”福安微微仰起头问。 第一卷 第114章 冷夜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拍着福安后背的手微微一顿,冷夜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今日一早,他便收到北境的来信,他离开北境已经两年了,本就该早些回去,却拖了一日又一日。 现在父皇大怒,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只等着顾曜缨回来,与他做个告别。 可这么一件小事,他竟然也没勇气跟福安说清楚。 她知晓了,会难过吗,这样娇滴滴的小公主,会不会因为他的离开,大吵大闹的。 冷夜思索片刻后,只是摇摇头。 “没事,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福安心思单纯,并未察觉冷夜的低落的情绪,乖巧地应道:“好,那你不准走哦。” “好。” * 踏出宫门,白芷连忙迎了上来,“小姐,时辰尚早,咱们是回府,还是去街上到处逛逛?” 宋菀宁心里忽念起许久未见沈云澈,身子不自觉地转向沈府的方向。 “去看看表兄吧,正好他今日休沐。”说着便朝着沈府走去。 到了沈府门前,宋菀宁走下马车,轻声向门房问道: “表兄可在府内?” 门房恭敬地行礼,回道:“会表小姐,沈大人这会儿正在会客,宋小姐不妨先去书房等候,待大人会完客,小的便去通报。” 宋菀宁微微点头:“也好。” 她将白芷留在外面,自己则向着沈云澈的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 宋菀宁随意地打量四周,手指轻轻划过书架上的古籍与墙上的字画。 随后不经意地一瞥,瞧见桌上平铺着一张绘满图案的纸张。 书桌上的狼毫还未干,宋菀宁走近一瞧,竟是一幅从上京到平阳县极为详尽的地图。 宋菀宁秀眉轻蹙,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她拿起地图,仔细端详。 正思忖间,沈云澈从门外款步走来,看见熟悉的背影,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下人说你来找我,可有何事?” 话说到一半,他的视线落在宋菀宁手中的地图上。 眼神微微一滞,笑容有了些许不自然,他双手不自觉地背到身后。 宋菀宁转过身,将手中地图轻轻晃了晃,直视着沈云澈的眼睛问道: “表兄,这地图是怎么回事?” 沈云策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干笑两声,走上前,伸出手试图拿回地图。 “哦,闲来无事随手画画罢了。” 他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似是想表现得更自然些,却被宋菀宁捕捉到了他的不自在。 宋菀宁轻盈转身,将地图藏在身后,微微仰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不对,表兄你在骗我。” “顾曜缨去的地方就是平阳县,你为何会画这么详细的地图?” 宋菀宁略微思忖。 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眼,“你们是不是在谋算什么?” 沈云澈的负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觉微微弯曲,他轻咳一声,眼神飘向别处。 “宁儿想多了,我只是随手画画罢了。” 宋菀宁向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沈云澈,语气笃定。 “表兄,你一撒谎,手就会负在身后,手指微微弯曲,这个小动作可骗不了我。” 沈云澈见瞒不过,无奈叹了口气,脸上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 “眼下也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不如我们先去用膳,边吃边说,如何?” “今日你来得正巧,府里做了蒸鱼,试试?” 宋菀宁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好,我等着表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膳厅烛火摇曳。 几样精致菜肴冒着热气。 饭桌上,沈云澈向仆人使了个眼色,片刻后,仆人端上一壶酒上来。 沈云澈亲自为宋菀宁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一杯,轻抿一口后,缓缓开口: “前几日朝上皆在举荐九皇子前去打击寇匪。” “九皇子找到我时,心中满是疑惑,他猜想,这许是顾玄景的计谋,这一次他定会赌上全部家当,设下陷阱。” 宋菀宁端着酒杯轻轻摇晃。 沈云澈的意思,她大概明白了。 顾玄景想让顾曜缨前往平阳县,待其与盗匪拼得两败俱伤之际,再趁机对顾曜缨下手,而后便可顺理成章地嫁祸给盗匪。 如此,即便是有心人想要问责,也只能说是因公殉职。 沈云澈接着道: “想必大概你也猜到了,剩下的也不用我再说了。” 宋菀宁听闻,眉眼染着一丝愠怒。 “表兄,如此重大之事,你为何瞒着我?” 沈云澈静默一会儿,缓抬眼睑,看向她,“我本不想让你卷入其中,是怕你受到伤害。” 宋菀宁猛地起身,喊道:“我要去找他!” “现在他才出发一日,只要我现在快马加鞭,就能赶上他们。” 就在她站起身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的手本能地抚上太阳穴。 “表兄,你在酒里下了药!” 沈云澈缓缓放下酒杯,站起身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 “只是一些迷药,睡一觉就好了。” “不要,表兄,我要去找他……”宋菀宁用力摇着头,还想再说。 却只觉眼皮格外沉重,随即眼前一黑,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云澈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将宋菀宁轻轻抱在怀中。 他低头凝视着怀中沉睡的女子,眼神中尽是柔情克制。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许久,他才缓缓转身,抱着宋菀宁向房间走去,他脚步放得极轻极慢,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佳人。 * 晨雾弥漫,天空中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似是要将大地压垮。 宋菀宁悠悠转醒,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 她缓缓睁开双眼,淡蓝色的帐顶映在眼前,帐子上绣着精致的银色丝线,微弱的光线映照下,泛着丝丝冷光。 她目光有些许迷茫,眼神中尚存一丝未散尽的困意。 过了片刻,思绪猛地回笼。 她突然想起晕倒前的种种,心猛地一揪,下意识地想要起身。 这一动作扯动了头部的神经,一阵晕眩感袭来,让她不禁微微皱眉。 此时,趴在床沿的白芷被她动静惊扰,迷迷糊糊地撑起头来。 眼神中还带着未消的倦意,急切地问道:“小姐,你醒了,感觉如何?” 宋菀宁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撑起身子说道: “我要去找顾曜缨,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白芷阻拦道:“小姐,你别去了,追不上的。” 宋菀宁急道:“我不过睡了一晚上,快马加鞭一定可以的。” 说着,又要翻身下床。 第一卷 第115章 救他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白芷无奈地叹口气:“小姐,你已经睡了整整两日了。” “什么?”宋菀宁难以置信:“不可能,我明明……” “她没有骗你。”沈云澈走进屋内,沉声道:“你的确已睡了两日。” 宋菀宁翻身下床,对着白芷吩咐,“白芷,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跟表兄说清楚。” 白芷一离开,宋菀宁便向沈云澈表明决心:“表兄,不管耽搁了多久,我都一定要去找他。” “这一次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他不能有事。” 沈云澈安慰道:“我们的计划很周密,他不会有事的。” 宋菀宁仍不放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是顾曜缨有个三长两短,顾玄景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还有章华林!他会……” 沈云澈听到这儿,深邃的眸子骤然一缩,喃喃道:“我知道,他会砍了我的手,会拿……” “会拿带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的背上,会用残忍的手段将我凌迟处死……” 他越说,声音越小。 前世的种种,那些被压在脑海底的画面,一一浮现出来。 宋菀宁眼眶泛红,满是心疼:“表兄,你也……” 沈云澈默默点头:“是。” “还……还疼吗。”宋菀宁哽咽着问。 沈云澈嘴角微勾,眸色有些放空,“不疼了。” 宋菀宁回过神,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说道:“难怪,你什么都替我做完了这一切。” “可是不管如何,我都一定要去。”宋菀宁一脸正色,“表哥,求你成全。” 说完,便冲了出去。 掀起的一抹素色衣袖,拂过沈云澈胸前,他想抓,却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 白芷在后边呼喊:“小姐,你带上我呀。” 宋菀宁头也不回:“你好好在上京待着。” 说着,宋菀宁牵了一匹马,向着平阳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的眼神中只有坚定,一心只想尽快赶到顾曜缨身边。 那马蹄声渐远,扬起一片尘土。 * 而此时平阳县的山脚下,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氤氲在山林间。 顾曜缨带着一队队官兵整齐排列,盔甲与兵器在微弱的晨光下闪烁着冰冷光泽,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平阳县县令是个矮胖的身材,他脚步匆匆走上前来,向顾曜缨行礼后说道: “九皇子,下官已经带人赶了过来,接下来如何?” 顾曜缨面色冷峻,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山上,果断下令: “将此山严密包围,不得有任何一个人出入。” 说罢,他略作停顿,“待天黑之后,挑选一队精明强干的士兵,乔装成山民的模样,先去打探山上匪寇的情况。” 言毕,九皇子微微抬头,晨风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县令得了吩咐,唯唯诺诺地退下,脚步匆匆地去安排各项事宜。 这时一名侍卫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脸凝重地说道: “殿下,据属下观察,这山中地势复杂,林密草深,易守难攻,恐那匪寇早有防备。” 顾曜缨微微眯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轻轻抬手示意墨荇起身。 “无妨,本皇子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乔装的士兵,选派机灵且擅长应变之人,莫要刚入山就露了马脚。” 说罢,他翻身下马,衣摆随风而动,周身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侍卫领命,“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定不会让您失望。” 语毕,转身没入士兵队列之中,迅速传达指令。 待人一离开,墨荇才走上前。 附耳低语道:“爷,景王那群人都在身后埋伏着呢,连顾玄景身边的凌风也在。” 顾曜缨神色未变,只是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我们的人呢?” 墨荇赶忙回道:“回爷,咱们的人都已按您的吩咐,在四周隐秘之处藏好,未敢轻举妄动。” 顾曜缨微微颔首,负手而立,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吩咐下去,全部都要留活口。” 顾玄景想借刀杀人,他便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天色渐暗,宋菀宁在泥泞的道路上策马疾驰。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打在她的身上和四周的土地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前方的道路已难以分辨,宋菀宁无奈之下,只能勒住缰绳。 她四处张望一番,发现不远处有一家客栈透出昏黄的灯光。 “看样子,只能明天在赶路了。” 宋菀宁将马拴在客栈的马厩后,快步走进客栈,简单要了一间房。 进入房间,宋菀宁顾不上整理自己湿透的衣衫,径直走到窗前, 推开窗,冰冷的雨水被风裹挟着打在她脸上。 透过雨幕,屋外黑蒙蒙一片。 宋菀宁喃喃自语,“也不知顾曜缨现在究竟怎样了。” 回想起方才在路上看到的那几道不同的马蹄痕迹,杂乱而又新崭崭的,看来顾玄景这次为了成事出动的人马着实不少。 她眉头紧皱,在窗前伫立良久,思绪如这纷纷扬扬的雨丝般杂乱无章。 翌日一早,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天微微亮,宋菀宁便起身,再次出发。 她身上带着沈云澈画的那张地图,于是直接跟着地图上的方向,朝着那座山头走去。 两日后,宋菀宁终于到了山匪盘踞的山脚下,还未上山,便闻到山林里弥漫的阵阵血腥味。 宋菀宁翻身下马,带着剑,毫不犹豫转身上了山。 一路向山顶走去,小径两边的树叶上,都着猩红血迹。 宋菀宁蹲下身,指腹沾上血迹,发现还未凝固,看样子,这里刚刚还在发生战斗。 沿着小径一路向山顶跑去,到半山腰时,便发现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 有山匪的,也有顾曜缨派出的兵,还有一名黑衣人的打扮。 宋菀宁心口一沉,不待思索,赶忙向山顶奔去。 而此时的山顶上,两名身影正在交斗,可以看出其中一名矜贵的男子,身子已摇摇欲坠。 他的衣袍撕裂,手臂上露出一条条殷红的伤口。 顾曜缨拉开距离,将手中的剑用力插在地上,才堪堪稳住身子。 第一卷 第116章 凌风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他一只膝盖已经无力跪下,全身的伤口疼痛不已,让他拉回一些神智。 对面的凌风嘴角勾着笑。 “不愧是九皇子,中了迷烟,还能撑这么久。” 顾曜缨闭着眼,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下,腥甜的气息充斥鼻尖。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轻蔑一笑。 “倒是小瞧了我的好皇兄了,居然连着平阳县令都被你们收买了。” 方才平阳县令向他传报假的消息,致使他们全部中了奸计。 没想到,竟是他的好皇兄,利用官匪勾结,谋取私利。 凌风抬起剑,冷笑一声。 “你现在才知晓,晚了!” “爷为了对付你,怎么可能只会安排一处人呢,不过你也真是能耐。” “你是第一个让四爷如此头疼的对手,你若是不和爷作对,好好做个纨绔皇子,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顾曜缨摇摇晃晃站起身,轻笑一声,握起手中的剑横在身前。 “你话太多了。” 说完,他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大喝一声,挥剑冲向凌风。 凌风见状,嘴角笑意更盛,轻松举剑抵挡,金属碰撞之声响彻四周。 顾曜缨虽武功高出凌风,但他毕竟中了迷烟,身上伤口又不断扯动。 他动作渐渐迟缓。 凌风瞅准时机,猛地一剑刺去,顾曜缨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刺中。 砰—— 一道从远处飞来的剑,猛地将凌风的剑弹开,两柄剑相撞击,发出铁器碰撞的脆声。 宋菀宁飞身而起,一脚踢开凌风的剑,顺势捡起地上的剑,挡在顾曜缨身前。 宋菀宁看见受伤的顾曜缨,眸色瞬息变得凌厉。 “你找死!” 宋菀宁抬起手中的剑就想刺出。 顾曜缨连忙喊道:“留活口!” 刺出的身形一顿,宋菀宁连忙收住剑势,转手将剑架在凌风的脖子上。 “就留着你多活两天吧!” 冰凉的剑刃贴在脖颈,凌风面色一变,高声喊道:“景王妃,你不能这样对待四皇子。” “四皇子明明最爱的是你,你不知道他日思夜想的都是你。你们之间本身就是一个误会。” “只要你把他杀了,你们就能重修旧好!” 宋菀宁眉心紧蹙,怒斥道:“你这奸佞小人,休要挑拨离间!”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抬起剑,扎在凌风腿上一剑。 随即响起凌风的一声惨叫。 “你话真的很多。”宋菀宁说完,急忙跑去扶起顾曜缨,双手在他全身上下摸来摸去。 一脸焦急,“怎么样,有没有内伤?” “还有哪里痛?” 顾曜缨忍着全身剧痛,撑起身子,不合时宜的红了耳骨。 苍劲的手,猛地按在女子素手上。 哑着声道:“宋菀宁,那个地方不用检查!” 宋菀宁理智回笼,这才发现,她双手正按在他腿间…… “哦哦。”宋菀宁赶忙松开手,又检查了一番,发现全是皮外伤,才松出一口气。 “这都是怎么回事,墨荇呢?” 顾曜缨摇摇头。 “这平阳县令早就跟顾玄景勾结在一起,我让他去临近的县搬救兵了。” 刚说完,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九皇子,你怎么样!” 墨荇带着一队队官兵上前,另一县令是个瘦小的老头,见到顾曜缨赶忙上前行礼。 “哎呀,九皇子,下官来迟了。” 顾曜缨一脸虚弱道,“这里的一切,劳烦县令立马派人快马加鞭,修书告知父皇。” “是是是,殿下还请放心,下官一定如实休书,还请九皇子忍忍,移步下官管辖之地。” “免得这县里,还有漏网之鱼,以免再对殿下造成伤害。” 顾曜缨话还未说完,瞬间人就晕了过去,身子向前栽。 宋菀宁赶忙扶住他,直接对县令道:“就按照你说对办,现在让人立马准备马车。” 县令瞧着他们这关系不一般,心中暗自揣测,试探着问道:“您可是九皇子妃?” 宋菀宁未及多想,随口应道:“少啰嗦,快些去办!” 县令连连点头,“下官马上去办。” * 夜色渐浓,如墨般晕染开来。 顾曜缨在榻上悠悠转醒,只觉浑身似被烈火灼烧般疼痛,每一寸肌肤都在抗议。 他微微睁眼,便瞧见宋菀宁趴在床边,眉头轻皱,好似睡梦中都满是担忧。 他心中一阵怜惜,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发丝,手指刚微微一动,伤口处便如被利刃划过,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轻微的声响却惊醒了宋菀宁,她猛地撑起身来,眼中的睡意瞬间消散。 一脸急切问道:“你醒了,是不是很痛?” 顾曜缨看着她浓重的黑眼圈,心中疼惜不已,轻声问道:“连着赶了几日的路,很累吧?” “为何不去休息?” 宋菀宁嗔道:“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过现在看你醒了就好了。” 说着,她又想起什么,连忙问道:“饿不饿?你都许久没吃过东西了,我去给你端吃的来。” 顾曜缨微微摇头,“不,我只想喝水。” “好。”宋菀宁赶忙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喝吧。” 顾曜缨偏了偏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喂我。” 宋菀宁不明所以,将茶杯又往前递了递,“我这不是在喂你吗?” 顾曜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道:“这样喂。” 宋菀宁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瞬间泛起红晕,羞涩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正经?” 顾曜缨却故作痛苦地呻吟着:“你要是不喂,那我就渴死在这儿了。” 宋菀宁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招。” 说罢,她缓缓抿了一口水,微微低头,轻轻凑近他。 此时,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宋菀宁心跳如鼓擂,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双唇带着一丝凉意和水渍,轻轻贴上他的唇,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口中的水缓缓渡入。 顾曜缨感受着女子的羞涩,心中满是爱意,他微微仰头,配合着她的动作,喉咙轻轻滚动,将水咽下。 喂完后,宋菀宁迅速抬起头,眼神躲闪,“好了吗?” “还要吗?” 顾曜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当然要,就是被撑死也愿意。” 宋菀宁把茶杯一放,“算了,你还是别喝了,早点休息吧。” 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顾曜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回。 眼神点了点床边空着的位置,“留下来,好不好。” 第一卷 第117章 受伤了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见她犹豫,他又轻声说道:“万一我一会有个什么突发的情况,叫也叫不出来,可怎么办?” 宋菀宁心中一软,想了想觉得有理,便转身走向烛台。 她正想熄灯,却又突然停下,想着若真有状况,还是亮着灯好。 于是,她轻手轻脚,翻到里面的位置,合衣躺下。 顾曜缨艰难地转过身,凝视着她,眼神中柔情似水,声音轻柔呢喃: “睡吧。” 宋菀宁一连赶了几天路,这会儿一沾枕头,就去见了周公。 翌日。 宋菀宁迷迷糊糊地动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一条腿正肆意地搭在顾曜缨身上。 这才猛地惊觉自己的姿势,连忙收回腿,撑起身翻看顾曜缨的伤势。 略带歉意地说道:“你怎么不叫我呀。” “哎呀,这伤口都有些裂开了。” 顾曜缨早就醒来,却怕惊扰了她的清梦,便一动未动,默默忍受着轻微的重量。 顾曜缨看着她一副惺忪,又有些懊恼的模样,轻笑一声。 “没想到你睡觉这么不老实啊。” 宋菀宁听了,更加不好意思,“下次直接叫我好了,这压着伤口的多疼啊”。 顾曜缨点点头,“好。” 宋菀宁刚收拾完,墨荇便端着早膳进来,一边放下早膳,一边道:“殿下,照你的吩咐留了几个活口。” “那个凌风,单独关押在一处。” “不如属下,先押着人动身前往上京。” 顾曜缨强撑起身子,靠在柱头,俊美的脸上,面色略显苍白。 “不。” “还得等!” 话一出口,两人渐渐反应过来。 如今派人去上京递信,顾玄景势必早就知晓平阳县的事情。 他这次押上全部赌注,定不会这样就让人带着回上京。 这后面的路,可想而知,定是已然被盯上了。 墨荇皱眉。 “那殿下,可有什么好主意?” “分开走。”顾曜缨沉声道:“他们主要的目标是我。” “不可!”墨荇一口拒绝,“既然如此凶险,属下定要在殿下身边保护。” 说着还朝宋菀宁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宋菀宁略一思忖。 “他说的没错,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们,你们人多,走在一起反而扎眼。” “我留下,与他一起扮成平民百姓,反而不那么引人注意。” “这……”墨荇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属下听从殿下安排。” * 两人在县令府邸休养了几日,仍旧未收到上京传来的回信。 宋菀宁猜想,平阳县的事情,只怕半路就被人截杀了。 几人一番商议,还是决定按照之前商议的法子行动。 墨荇带着一队官兵,押着凌风及剩下的一些活口返回上京。 宋菀宁则拿着两套普通的衣袍,给顾曜缨换上。 顾曜缨身上带着伤,宋菀宁不敢坐马车,怕打眼,只好找来牛车,将人推着走。 “当真是不中用啊。”顾曜缨半靠在车板上,语气愧疚,“没成想,现在害得我的阿宁,吃这种苦。” 宋菀宁放下牛车,将外袍重新撘在顾曜缨头上。 “快遮住吧,这张脸让人瞧得都走不动道了。” 两人沿着小路走,一路上遇见不少当地的女子,见了顾曜缨,连路都忘记怎么走了。 还有一位,走着走着都栽沟里了。 小路泥泞,宋菀宁推着他,格外费劲,一双手都磨得通红。 顾曜缨瞧了瞧天色渐暗,“还是找户人家落脚吧。” “也好。”宋菀宁瞧了瞧四周的环境,他们不敢走大路,所以周围也没几户人家。 冷风在耳边呼啸。 宋菀宁敲响最近的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位妇人。 她只说两人是夫妻,夫君砍柴时,被猛兽咬伤了,正要去县城看大夫。 说完,还拿出一些碎银子递了出去,妇人不作他想,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两人被安顿在一间空房间,许是许久未住过人,房间带着一些霉味,还略有些潮湿。 妇人抱来一床被褥,“你们也别介意,我夫君儿子死后,这屋就一直空着了。” 宋菀宁有些抱歉,一时不知道回点什么,只能干巴的应着。 妇人离开后,宋菀宁又脱下顾曜缨的外袍,垫在褥单上,免得弄脏。 外袍一脱下,宋菀宁就瞧见顾曜缨有些微裂的伤口,浸在里衣上。 “怎么又裂开了?”宋菀宁边说边去拿纱布,“要不还是在这儿多歇息几天吧。” 顾曜缨摇摇头。 “眼下,越拖一天,顾玄景能拉到的帮手就越多一份。” “我若再不回去,只怕……” 是啊,顾玄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也不知道,墨荇那边如何了。” * 夜沉如墨,暴雨倾盆而泻,雨幕密织,风哮雷吼,水幕漫天盖地。 而此时的官道上,墨荇披着蓑衣,手握在腰间前行。 身后跟着一队精悍的护卫,押解着一队囚笼,在泥泞湿滑的道路上行进。 行至一处荒僻之地,骤然间,黑暗深处利箭如蝗般疾射而来。 墨荇眼神一凛,反应迅疾,侧身一闪,那利箭几乎擦着他的衣衫飞过。 他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弃车,隐蔽!”, 他声音响亮,清晰的传达命令。 随即,他率先冲向路旁树林,寻找掩体,众人依令行事,匆忙间躲入林中。 刹那间,箭雨如瀑,自黑暗深处汹涌袭来,密密麻麻地朝着囚笼攒射而去。 箭镞划破雨幕,发出尖锐呼啸。 周遭林木在箭雨冲击下枝叶纷落,泥地被箭簇扎得千疮百孔。 良久,箭雨方歇。 侍卫递上千里镜,“老大,他们走了。” 墨荇接过,目光警惕地四下扫视,待确认敌人已远去,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转身看向囚笼,待看清那些被射成刺猬的不过是稻草人时,一抹赞赏的笑意浮上嘴角。 “继续赶路。” 原来囚笼之下,才是真正押解着的杀手,上方不过是些扎成的稻草人,此乃障眼之计。 身旁的小护卫凑上来,轻声说:“还是宋小姐这计策妙啊。” 墨荇眉间略带一丝得意,“那是自然。”此时,风雨依旧肆虐。 第一卷 第118章 吃瓜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宋菀宁一醒来,便发现顾曜缨不见了,她伸手摸了摸被褥,发现他盖的那角余温都不在了。 此时外面叽叽喳喳响起一群妇人的议论声。 一个头上包着花色头巾的女人,靠在院子外的大树下,嗑着瓜子。 旁边,还围着几个女人。 嗑瓜子的女人,瞥了眼屋内,小声道:“哎哟,我跟你说,方才我可瞧清了那小相公的模样。” “那叫一个俊朗啊,跟天上的神仙似的。” 另一个女人,拢着火笼子,扒了扒里面的灰,“你可收收你那德行吧。” “我听春嫂说,人家一对小夫妻就是借宿路过,你可别张口就是屁话。” 春嫂应该就是昨夜收留他们的妇人,宋菀宁瞧了瞧院中,并未发现顾曜缨的身影。 眼下她不好出面,也只能在屋里干等着。 这是春嫂从厨房走了出来,对着几个围着的女人,道: “行了,你们就别围在我这院外了,瞧吧人家都吓得在厨房躲着不敢出来。” 宋菀宁眉眼一挑,嘴角隐隐含着笑意。 屋外议论声还在继续,“哎哟,春嫂子,你就把人请出来瞧瞧吧。” “你说,咱们这村子,啥时候来过这么好看的爷们。” “你叫出来,咱们晚上做梦也好有个方向,是不是?” 春嫂子对着一群人扬了扬手,“行了行了,人家有娘子的,你们这群妇人还惦记个啥!” 春嫂子这么一赶,不仅人不走,反而更来了劲。 连村口的老太太都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来。 “这可不妙啊。”宋菀宁小声嘀咕。 不来还想让顾曜缨多歇息一日,这围这么多人过来,也太打眼了。 还是等人一走,就起身赶路吧。 屋外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半个时辰,见着各自都打算回去做饭离开,才走了出去。 一走到厨房,就瞧见顾曜缨捏着眉心坐在桌边。 “你怎么被发现了?”宋菀宁走到桌边坐下,抬手去看看他的伤处。 顾曜缨缓缓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本想出去给你摘点果子。” “没成想,被人发现了。” 宋菀宁嘴里压着笑,“怪只怪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 “这么一举动,我担心会引来人,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 顾曜缨点点头。 “方才我出去的时候,听说这里有个村民,正好也要去县城。” “咱们可以坐他的牛车,你也不用在推着我了。” 顾曜缨说着,拉起她起了水泡的掌心,狭长的眸子满是心疼。 宋菀宁挣扎着抽回手,“好了,不疼的。” “别内疚了。” “我去收拾一下,咱们去找那位大爷出发吧。” 两人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可带,很快便收拾好,然后向春嫂子辞行。 牛车上,两人都简单做了改装,看着一下路程,算起来墨荇应当是快到上京了。 如果墨荇一露面,顾玄景便会反应过来一切,即使他们的行动更加困难。 只求墨荇能够安然的找到沈云澈,向陛下说清此事。 * 墨荇一路疾行,上京城的轮廓在眼前愈发清晰。 “停车!”墨荇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顾玄景那边的人,也早已安排了另外的人继续拦截。 接下来的路,不宜再大张旗鼓。 墨荇眸光一凛,从牢笼车底拽出捆好的凌风。 “接下来的话,你们各自都小心一些,争取大家都能平安入京。” 说着,就拖着凌风拐进了一条偏僻小路,任由身后官道上的喧嚣渐远。 与此同时,顾玄景的眼线早已在城郊的要道上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墨荇自投罗网。 墨荇隐匿在山林暗处,手中紧紧攥着捆绑凌风的绳索。 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定无人后,才踏上。 刚登上半山腰,便听闻山下传来激烈的厮打声呼喊声。 “幸亏跑得快。” 身后的凌风悉悉索索扭动着,墨荇猛地将刀架在凌风脖颈上。 压低声音道:“老实点,否则一刀结果了你!” 凌风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眼神却满是愤恨。 墨信冷哼一声,“你也算个汉子,可惜跟错了主子!” “跟了个不择手段,是非不分的主子,做尽恶事!” 说完脚下步伐不停,抓着凌风朝着上京方向继续奔去。 行至一处村落,墨荇见周围行人渐多,心生一计。 寻来一个破旧水桶,将凌风强行塞了进去,又在上面随意丢了些杂物遮掩。 墨信眉头紧皱,总觉得欠缺什么。 他环顾四周后,目光落在角落里的粪桶上,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 又费力打来一桶散发着令人作呕气味的粪水,尽数倒入装着凌风的水桶里。 “对不住了,老弟。” “忍忍啊,这也是形势所迫,忍过这阵就过去了。” 瞬间,那刺鼻的恶臭弥漫开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粪水淋下,凌风浑身一激灵,被塞着嘴的他只能咬着牙呜呜呜地叫着。 他双手被紧紧捆缚,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徒劳地挣扎扭动。 墨荇见状,走上前拍了拍水桶,警告道:“老弟,别叫了,你再叫得这么大声,这粪水可就顺着嘴灌进去了。” 话刚落音,水桶里便传来一阵“呕呕呕”的闷响。 墨荇瞧着他这般挣扎,心下暗忖:“这可不成,照这样下去,非得露馅不可。” 思及此处,他猛地扒开粪桶,伸手进去,找准位置,狠狠一掌打在凌风后颈。 凌风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没了动静。 墨荇点点头。 “这样可就好多了。” 随后,他推着一辆板车,上面堆满了柴草,水桶就藏在柴草之下,佯装成普通的樵夫,混入上京人流之中。 墨荇一路小心翼翼地朝着沈府靠近。 中间还遇到几名官兵巡查,还好当他们揭开粪桶盖就立马放行了。 墨荇寻得机会溜进沈府后,径直找到沈云澈,神色慌张地说道: “沈大人,顾玄景的人在城外对我们大肆拦截,殿下如今下落不明,凶多吉少。” 沈云策剑眉紧蹙,急声问道:“宁儿如何了? “可抓到什么把柄?” 未等墨荇回答,沈云澈又自顾自说道:“罢了,我这就进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目光扫过被缚的凌风,沈云澈快步向宫内走去。 刚入宫门,何淑妃便带着一众侍从拦住了沈云澈的去路。 “沈大人,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啊?” 第一卷 第119章 强行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沈云澈面色一沉,冷声道: “淑妃娘娘,下官有要事在身,没时间耽搁。”说罢便要侧身绕开。 “沈大人不急,本宫今日得了一些好茶,想请沈大人尝尝。” “沈大人不如随本宫一起吧。” 沈云澈恭敬道:“谢淑妃娘娘好意,下官不爱饮茶,告辞。” 这时,章华林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赶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大人,好久不见,张某人想请大人一叙。” 沈云澈抬眼瞧去,不耐道:“章大人好雅致,只是本官此刻无暇奉陪。” 眼看着沈云澈又要走,何淑妃向章华林悄然使了个眼色。 章华林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大人,这敬酒不吃,莫非要吃罚酒?” 言罢,一挥手,身旁的侍卫便一拥而上,将沈云澈团团围住。 沈云澈面色一沉,高声质问道: “章大人,这是何意?” “你难道敢在皇宫之中公然强行扣留朝廷命官吗?你眼中可还有王法?” 章华林却故作镇定,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沈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本官不过是仰慕大人已久,诚心诚意地想请大人赏个脸,一同去喝个酒、品个茶,畅聊一番罢了。” “大人又何必摆出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性呢?” 沈云澈警惕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侍卫,冷哼一声道: “章大人,你私自调遣这些侍卫,可知这是犯了何等严重的后果?” “天子近前,岂容你以肆意妄为!” 章华林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一脸轻描淡写说道:“沈大人,这些琐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大人,您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请吧!” 沈云澈眼眸一凛。 “我若不呢?” 章华林脸色一寒,冷笑一声。 “哼,那就只好得罪,动手请大人了!” 说罢,众侍卫纷纷握紧手中兵器,向前逼近一步。 * 不远处的廊柱后,福安瑟缩着身子,靠着廊柱缓缓蹲下。 生怕露出一点声响。 方才何淑妃那个架势,哪里是请人,分明就是要对沈大人不利。 沈大人是九皇嫂的表兄,又是父皇眼前的重臣,她可不能不管。 一群侍卫带着沈云澈离开,福安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探出头瞧了瞧,发现无人才匆忙跑去找冷夜。 福安将方才所见,一一告诉冷夜。 冷夜听闻此事,眼神一寒,迅速吩咐福安:“你速去将此事告知苏贵妃。” 说罢,便脚下生风,朝着沈云澈的方向追去。 一辆马车驶出宫门,身后冷夜追到时,只看见地面留下的车轱辘痕迹。 他隐匿身形,沿着马车留下的浅浅痕迹,一路疾行追出宫外。 另一边,福安心急如焚地跑到苏贵妃的寝宫。 “母妃,母妃,不好了。” 苏贵妃正在小憩,福安连礼都顾不上行,便急切地喊道:“母妃,您快去看看吧!” 苏贵妃睡眼惺忪,疑惑道:“何事如此慌张啊?” “让母妃看什么?” 福安喘着粗气说道:“玉漱宫那边绑了沈大人,沈大人是九皇嫂的表兄。” “我方才见沈大人神色匆匆,像是要去找父皇,可他们把沈大人拦下,还带到宫外去了,我已经让冷夜跟着了。” 苏贵妃一听,眸中瞬间闪过震惊之色,心中暗觉大事不妙。 “快快去找父皇。” 说罢,起身便往文德帝的御书房赶去。 到了才知,文德帝被皇后娘娘请去看望大皇子了。 苏贵妃顾不上许多,一路跌跌撞撞又跑向皇后的寝宫。 刚进皇后寝宫,苏贵妃来不及行礼,便焦急地问道:“陛下在哪?” 元襄皇后见她这般慌张模样,心中诧异,因为苏贵妃平日往来皆是守礼之人。 皇后问道:“陛下方才离开,起身去御花园了。” “发生何事了?” 苏贵妃急道:“来不及解释了,快快随我一起去找陛下。” 元襄皇后见此情形,说道:“别急,本宫这就命人去找。” 说完,两人一同前往御花园跑去。 * 御花园中,白雪皑皑,唯有几株寒梅傲雪绽放,吐露芬芳。 文德帝身着龙袍,负手而立,正端详着那枝头的点点红梅,神色悠然。 御前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眼睛却不时地观察着皇帝的表情。 见文德帝似心情不错,便笑着谄媚道: “陛下,您瞧这冬日里的寒梅,在冰天雪地之中依然绽放得如此艳丽。” “这份坚韧的心性,倒像极了九皇子,皆是人中龙凤啊!” “陛下有如此优秀的皇子,真是好福气!” 文德帝闻言,微微转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指了指御前监。 说道:“你这张嘴啊,就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奉承朕,不过朕还真爱听。” 说罢,二人皆轻声笑了起来。 “陛下,出事了!”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 文德帝和御前监回过头来。便瞧见苏贵妃神色慌张,脚步踉跄地朝着这边跑来。 她的发丝凌乱,脸色也因焦急而涨得通红,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端庄优雅。 文德帝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苏贵妃喘着粗气,急声说道:“缨儿,缨儿出事了!” 文德帝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缨儿派去剿匪,昨日还传信回来说一切平安。” 苏贵妃又赶忙解释:“那信可是缨儿的亲笔信?” “方才沈大人要进宫,被章华林一行人带出了宫外,他们之间肯定有事,沈大人一定知道什么。” “否则也不会连玉漱宫那边都动手了。” 福安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父皇,我亲眼看到他们把沈大人打晕,拐出皇宫的。” 文德帝顿时龙颜大怒,额上青筋暴起,怒喝道:“景王何在?” 御前监赶忙跪地回禀:“陛下,景王这两日未曾进宫。” 文德帝气得来回踱步,随后猛地一甩龙袍袖摆,大声下令: “即刻调两千精兵,再传令府尹,让他们在去往平阳县的路上挨个搜寻,定要将九皇子和沈云澈给朕找出来!” 御前监连声称是,急忙退下,去召集各军统帅,传达圣意。 一时间皇宫内气氛紧张,人人脚步匆匆,忙着调兵遣将。 苏贵妃眼眶泛红,扑进文德帝怀里哭诉, “若是缨儿有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第一卷 第120章 出事了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文德帝心口一阵抽疼,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他双手紧紧环住苏贵妃,柔声安慰,“不会的。” “咱们缨儿不会有事的。” 福安站在一旁,小眼泪吧嗒吧嗒掉,“母妃不活,那我也不活了。” 元襄皇后赶忙上前将福安抱走,“好了,小祖宗,这会儿就先回宫歇着吧。” * 冷夜一路追到一处偏僻荒芜之地,只见不远处站着一群人,沈云澈被押着跪在地上。 男子一身红色官袍,即便跪着依旧脊背挺直。 顾玄景面色阴沉地看着沈云澈,冷哼道:“哼,本王本怜惜你有几分才华,想着若你能为我所用,定不会亏待于你。”、 “可你却如此不识好歹,非要与本王作对。” “既然如此,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留你不得!” 沈云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顾玄景,你也太高看了自己。” “就凭你这平庸之才,也妄图染指皇位?你如何及得上九皇子半分?” “他心怀天下,德才兼备,你这样的人怎配与他相提并论,更遑论称帝!” 章华林在一旁嗤笑出声: “你这状元郎,谁知是不是靠了什么旁门左道得来的。” “也只有我们王爷这样出身高贵、雄才大略之人,才配登上那至尊之位。” “你这等商贾出身的,不过是有些臭钱罢了,有何真才实学?” 沈云澈轻蔑看了他一眼。 “章华林,你曾十年寒窗,饱读诗书,历经艰辛博取了功名。” “这本该是你施展才华、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尽忠的契机,凭借你的才学,不难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成就一番光明磊落的事业。” 沈云澈顿了顿。 看了顾玄景一眼,“却不想你被权力蒙蔽心智,盲目选择一个平庸之人站队。” 顾玄景被气得脸色铁青。 “好你个沈云澈,竟敢如此羞辱本王,你这是自寻死路!” 说罢,猛地抽出腰间佩剑,高高举起,眼中满是杀意,朝着沈云澈的脖颈狠狠劈下。 冰凉的剑刃闪着寒光,沈云澈闭眼之际,冷夜瞅准时机,从暗处猛地掷出一把匕首 匕首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地打落顾玄锦手中的利刃。 “砰”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云澈猛得睁眼,只见顾玄景的剑刃掉在地上,吃痛地捂住手腕。 顾玄锦脸色一变,警惕地望向暗处,厉声喝道:“谁?” 冷夜从阴影中走出,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好巧,在这儿碰见景王。” “沈大人,怎么在这儿跪着?” 顾玄景双眸骤然一缩,“哼,又有一个来送死的。” 冷夜置若罔闻,他缓缓踱步向前,目光紧紧锁住顾玄景。 “想不到啊,上京的景王,竟在此做出这等卑鄙之事。” “倒是让本皇子,刮目相看了。” 顾玄景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忌惮。 他对冷夜了解得不多,总觉得此人说话气度都非比寻常。 现在听他自称,才有些明白,这人是邻国的皇子? 顾玄景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假装未曾听出弦外之音。 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哼,你这黄毛小儿,莫在此胡言乱语。” “本王看你不过是个有些功夫的侍卫罢了,少在这装模作样地冒充什么皇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这是本王与沈云澈之间的恩怨,你一个小小侍卫,以下犯上,扰乱王事,本王便将你一同处置!” 冷夜双手抱胸,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几声后,不屑地回道: “顾玄景你若敢动本皇子分毫,我父皇明日便会挥军南下,踏平这上京。” “到那时,你这谋逆篡位的美梦,也该醒醒了!” 顾玄景心中一惊,脱口而出: “你是北境的三皇子?” 冷夜微微仰头,“算你还有点见识。” 顾玄景眼珠一转,连忙说道:“这是我们上京的内务,与三皇子并无相干。” “倘若三皇子今日能高抬贵手,待本王登上皇位,愿割让十座城池给北境,如何?” 冷夜双手背在身后,手指轻轻点动,一脸认真思索。 顾玄景见此,急忙补充道:“若三皇子觉得不够,本王还愿向北境称臣纳贡十年,岁岁朝贡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三皇子意下如何?” 顾玄景心中暗自盘算。 一旦皇位在手,他不仅不会兑现承诺,还要联合他国将北境一举拿下。 冷夜眉梢微挑,冷冷一笑:“景王殿下,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妙。” “可惜,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说话间,冷夜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顾玄景, “景王既然要与本皇子谈条件,空口无凭,自然得立下字据才行。” “巧了,本皇子今日恰好带了笔墨。”说着,他便伸手往胸口探去。 顾玄景丝毫未察觉冷夜的真正意图,还正在盘算如何将此事拖一拖。 冷夜见他失神,猛地从胸口处迅速掏出一把胡椒粉,向四周扬去。 粉末瞬间弥漫,顾玄景等人猝不及防,纷纷闭着眼,捂住口鼻,被呛得咳嗽不止。 冷夜趁着这混乱之际,身形一闪,快速来到沈云澈身边,将他扛在肩头,转身拔腿就跑。 顾玄景反应过来,脸色铁青,怒骂道:“该死的冷夜!” “给我放箭,一个都别放过!” 刹那间,箭如雨下,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朝冷夜射去。 冷夜听着身后密集的箭响,眼神一凛,侧身一转,手中长刀挥舞出道道寒光,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挡落。 他现在带着沈云策行动不便,速度渐缓,于是他用刀斩断沈云澈身上剩余的绳索。 急促地说道:“接下来的路可就靠沈大人了,这里我先应付着。” “你先去搬救兵!” 身后的束缚一松,沈云澈深知此刻情况危急,也不矫情,抱拳道: “今日多谢北境三皇子出手相助,沈云澈铭记在心。” 说罢,便朝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冷夜见沈云澈已安全离开,便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追来的敌人,手中长刀横在身前。 他必须得为沈云澈争取足够的逃跑时间。 第一卷 第121章 救出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沈云澈奔至街道上时,正好遇到府尹带着一队队衙役搜查。 他急忙拉住府尹,简短说明了情况,只是将追击冷夜的人说成是匪徒,并未提及顾玄景。 府尹一听,脸色大变,立刻调集人手赶去救援冷夜。 “沈大人,还是先回宫向陛下说明情况吧,如今宫里都一团乱了。” “是,接下来的事,就劳烦府尹大人,务必将那人救下。” 说着,沈云澈在府尹耳边交代几句。 府尹听完,眼睛猛地睁大,连忙回道:“沈大人所言,下官明白。” 沈云澈交代完后,一刻不停,径直进了宫。 匆匆赶到御书房,见到文德帝后,“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景王派杀手暗杀九皇子,如今九皇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九皇子身边的墨荇抓来景王身边的凌风,如今就在沈府关着,还请陛下为九皇子做主!” 文德帝听完,猛地拍案而起,怒喝道: “逆子!简直反了!” 文德帝面色阴沉,眼中透着腾腾怒火,当即招来御林军统领。 “即刻出动,封锁京城各处要道,全力搜捕逆党。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朕要亲自去捉拿这个逆子!” 御林军统领得令后,迅速集结队伍,涌出皇宫,朝着京城的各个角落进发,整个京城瞬间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之中。 百姓们不知发生何事,但见军队出动,也都纷纷避让,关门闭户。 * 天色渐暗,暮色笼罩着一条偏僻的小路。 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唯有寒风呼啸着穿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宋菀宁和顾曜缨背靠着背,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突然,周围的灌木丛中隐隐有身影晃动,片刻间,四面便涌出了一群杀手,将他们团团围住。 冰冷的刀刃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寒的光。 宋菀宁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杀手,心中一沉,转头对顾曜缨说道: “今日怕不是要交代在这了。” 顾曜缨苦笑一声。 “他们要的是我,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罢,他挺身而出,对着山上喊道:“景王兄,你我之间的事情何必牵扯他人?” “你不是爱慕阿宁吗?我把她让给你,我随你处置。” 顾玄景听到喊声,从山后缓缓探出了头,看着地上的两人。 拍手笑道:“真是用情至深啊!” 顾玄景对着宋菀宁伸出手,眼中带着一丝疯狂的渴望:“菀宁,来到本王身边来。” 宋菀宁讥笑一声。 “我就是死在这,也不会跟你走。”说着,她紧紧握住了顾曜缨的手。 “要死一起死。” “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只是有些遗憾,没能亲手送仇人上路。” 顾曜缨深深叹了口气。 “早知道沈云澈这么没用,拦不住你,我就该派人将你捆起来。” 宋菀宁浅笑。 “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我的。” 顾玄景见着两人亲密,气得脸色铁青,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放箭,别放偏了,只要他死了,你仍然是本王的。” 宋菀宁看着周围的杀手,大声劝降道:“你们以为顾玄景如今还有胜算吗?” “他不过是强弩之末,做着最后的挣扎。此事已被陛下知晓,他现在不过是想与我们玉石俱焚。” “但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想想你们的妻儿,他们还在等你们回家。” “九皇子向来宽厚仁义,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关,只要你们肯缴械投降,他定会善待你们,放过你们。” 周围的人开始动摇,交头接耳起来。 顾玄景见状,怒喝道: “婉宁,你非要与本王作对到底吗?” “你何时能听本王一句,只要你能向我服个软……” 宋菀宁冷哼一声。 “我嫁到景王府多年,你对待自己的发妻都如此薄情,何况对待这些与你不相干的属下呢?” “待今日事成,他们的结果会怎样?你会放过他们?你会让他们知晓这些秘密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大。 这时,有人低声说道:“有一次水灾的时候,是九皇子救了我们,救了我的家乡。我不能对他不利。” 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接着,又有几个人纷纷响应:“我兄长在宋将军手下做事,宋家还到处施粥,我也不能这么做。” 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武器。 顾玄景心急如焚,连忙高声喊道: “今日谁若随我一起杀了顾曜缨,待将来本王登位,他就是开国将军,本王许他高官厚禄。” “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放弃这大好前程,甘心当一辈子小兵吗?” 有人被这番话蛊惑,又拿起武器对准顾曜缨。 顾曜缨见状,沉稳道:“倘若诸位愿意缴械投诚,他顾玄景能给的,本皇子也能给。” “甚至可以比他更多,诸位还不用担上反臣的罪名。” 众人听后,更加清醒过来,纷纷议论:“对呀,与其博一个不受宠的四皇子,还不如博九皇子呢。” 顾玄景恼羞成怒,一把抢过身边侍卫的弓箭,对着顾曜缨吼道: “你这是找死!” 他拉弓搭箭,正要射出,宋菀宁毫不犹豫地闪身挡在顾曜缨面前。 顾玄景看到这一幕,手猛地一抖,最终还是没舍得松开弓弦。 就在这时,周围响起了浩浩荡荡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文德帝亲自带着御林军赶到。 他怒目圆睁,对着顾玄景大喝一声:“逆子,你要造反吗?” 顾玄景如遭雷击,手中的弓箭“哐当”落地,颓废地跪在地上。 他看着宋菀宁,惨然一笑:“我输了。” 文德帝快步走到顾玄景面前,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眼中满是失望愤怒。 “逆子!” “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吗!” *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一众朝臣分列两旁,就顾玄景的处罚问题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有臣子义愤填膺地进谏:“陛下,景王以下犯上,此等大逆不道之举,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方能彰显国法之威严!” 言罢,朝堂中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然而,也有一些臣子顾及皇室血脉亲情,犹豫着说道:“陛下,景王虽犯下大错,但念其为皇族后裔,罪不至死啊。” 第一卷 第122章 大结局 - 另娶新欢?贤良王妃揭竿而起 - 鹤知 双方僵持不下,文德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内心愤怒如潮水般翻腾。 顾玄景的所作所为令他痛心疾首,可到底在他面前跟了这么多年。 这一丝血缘亲情,到底是难以割舍。 文德帝沉思良久。 终于开口:“顾玄景狼子野心,意图篡位,罪无可恕” “即刻打入死牢,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至于他的王府,姬妾全部遣散回籍,不得再留京城。” 文德帝说到这,微微停顿。 “何淑妃贵为后宫妃嫔,却罔顾圣恩,暗中协助这逆子谋逆篡位,即日起剥去淑妃封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无朕赦令,终生不得踏出冷宫之门。” “王府上下一应人等皆交由大理寺严查审问,凡有牵涉谋逆者,严惩不贷。” “王府财产全部抄没充公,府邸封禁,以昭国法! “朕要让世人明白,谋逆者绝无好下场,犯我皇权者,必当付出血的代价!” 文德帝言语间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各位朝臣,可还有异议?” 一群朝臣纷纷附和。 “臣无异议。” * 与此同时,玉兰公主,此刻正在自己的宫殿内被关着禁闭。 她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般委屈,不停地抱怨着:“这伙食也太差劲了,简直难以下咽!” 她自从被关在宫殿,稍有不顺心,便对看守的宫女太监肆意怒骂。 宋菀宁拎着食盒,还未靠近,便听见玉兰公主破口大骂声。 “你们这群贱人,还敢骑到本公主头上不成!” 下人打开门,宋菀宁将食盒放在桌上。 “玉兰公主,还是歇口气吧。” 玉兰公主见了她,猛地将桌上食盒打翻在地,糕点滚落一地,不屑地说道: “谁让你来的?” “还有你这些东西,谁稀罕?” “我母妃自然会给我送更好的。” 宋菀宁冷看了一眼地上的糕点。 轻声说道:“玉兰公主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皇兄因为造反谋害当朝太子,已经被押入死牢。” “你母妃也被打入了冷宫,你以后若是再不改改这脾气,在这后宫怕是要吃大亏。” 玉兰公主听闻此言,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整个人呆立当场。 她的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宋菀宁,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这只是玩笑的痕迹。 但宋菀宁眼中的冷意,让她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不……这不可能!” “你在撒谎!”玉兰公主疯狂地摇着头,踉跄着后退几步。 她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裙摆,指节泛白,身子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宋菀宁微微抬起下巴,语气淡淡。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如今王府被抄,您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了。” 玉兰公主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皇兄他怎么会……”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难怪这几日,下人们的态度愈发地放肆起来。 以往对她毕恭毕敬的丫鬟,如今竟敢当面顶撞她,膳食也被克扣得厉害。 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到一顿像样的饭食了。 此刻,她的目光瞥见地上,被她打落的一块糕点,颤抖着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将糕点捧起,那双手曾是保养得宜、十指如葱,如今却满是狼狈与无助。 她将糕点放入口中,干涩的口感和着尘土的腥味,让她几欲作呕,但她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宋菀宁轻叹一口气。 “你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尚有可救之处,而你皇兄已经无药可救。” “我言尽于此,你若能知道悔改,兴许日后陛下还能念着一丝旧情放你出来。” “若是继续这般任性,那你的下场便会与你的母妃、皇兄一样。” 说完,宋菀宁便转身离开。 * 皇宫大殿之上,庄严肃穆。 文德帝身着龙袍,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眼神威严地扫视着群臣。 待众人安静下来,他缓缓开口,声音洪亮。 “朕决定,立九皇子为太子,即日起入住东宫!” 此旨意一出,大殿内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后响起一片祝贺之声。 瑞泽宫这边,下人们正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搬往东宫。 顾曜缨和宋菀宁站在瑞泽宫前,看着熟悉的宫殿,心中满是感慨。 顾曜缨轻轻揽着她的肩膀。 “本来还想着让你多熟悉熟悉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搬到东宫去了。”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多年,还真有些不舍。” 宋菀宁微笑着看着他,温柔地说道:“父皇不是说了吗?” “这瑞泽宫也给你留着,你看父皇待你多好。” 顾曜缨眉眼一挑。 “这瑞泽宫,不如留给咱们的小皇子吧。” “这哪跟哪的事啊……”宋菀宁脸色一红,“这还未成婚,你就说这些!” 顾曜缨笑笑。 一把拽着宋菀宁的手腕拉近,“反正也快了,不是吗?” * 晨光熹微,宋府门前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金色的喜字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喜乐奏响,热闹非凡。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排出长街,人人皆身着盛装,满面笑容。 皇宫的车辇早已在门前等候,精致的雕花,轿身装饰着珍贵宝石与繁复锦缎。 周围簇拥着众多侍卫与宫女,尽显皇家威严与气派。 宋菀宁凤冠霞帔,端坐于车辇之中,手中紧握着象征着幸福与吉祥的苹果。 白芷在一旁笑嘻嘻地跟着。 “小姐,这也太耀眼了吧。” 街道两旁围满了百姓,纷纷交头接耳,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这宋家可真是好福气哟!” “上个月才刚娶了侯府嫡女当媳妇,这月又风风光光地嫁女儿,而且还是嫁入皇家成为太子妃,这等荣耀,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是啊,瞧这阵仗,以后这宋家必定更加荣耀昌盛,在京城的地位也是无人能及咯!” 随着一声“起轿”,迎亲队伍缓缓前行,浩浩荡荡地向着皇宫驶去。 宋菀宁坐在车辇中,思绪飘远。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嘈杂声,宋菀宁透过掀开的帷幔一角。 看见一个衣衫朴素的妇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孩子,瑟缩在角落里,眼神中愧疚。 宋婉宁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而在拐角处,柳月兮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朝着城外走去。 她的身影显得落寞凄凉,如今的她,无颜再回清远伯府。 这上京之中,已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只能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坐在身侧的顾曜缨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柳月兮的身影,不禁转头问: “她那般害你,你为何还放过她了?” 宋菀宁目光透过车帘,望向远方,轻声说道: “因为顾玄景押入死牢的那一天,顾承玉瘸着一条腿走到我面前,向我求情。” “求我放过柳月兮一命。”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怀着孕的妇人,又还能做什么呢?” 她不想再纠缠于过往的恩怨情仇,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如今,她也能想放下一切,与过去告别,迎接新的生活。 说罢,宋菀宁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任由轿辇带着她开始新的生活。 岁月悠悠。 顾曜缨会在政务之余,为宋菀宁寻来各种珍稀的小物件,逗她开心。 两人闲时看繁花似锦,赏秋月春风,沏上一壶香茗,舒缓身心。 一儿一女,围绕在身边嬉笑玩耍。 曾经的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已化作历史的尘埃,消散在岁月的长河里。 全文完结。 (感谢追读到结束的小伙伴,咱们下本见)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