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入局 洛京皇城,紫微宫内,临近子时,宫内一片肃穆,只有不时巡守的内院侍卫来回穿梭,脚步却极为轻盈。内廷侍卫多武艺过人,又穿着棉底长靴,颇为轻便,以免惊扰皇帝就寝。 大业殿内,平武皇帝却辗转难眠。他戎马半生,随父亲征伐接近十年,才从前朝的废墟中夺得天下。又辅佐父亲花费近二十年才从废墟中重建王朝。然而几年以前,年近古稀的父亲却突然驾鹤西去,空留下这大梁江山。 皎洁的月光透过悬窗的纱幕,挥洒在玉石地面上,又反印在平武皇帝苍老的面庞上。年过五旬的他面上已经满是皱纹,两鬓已经斑白。平武皇帝感叹一声,虽然坐的万人之上的位置,位至九五,却还是挡不住岁月的流光。 “我也时日无多吧!”平武皇帝感叹道,自弱冠起,杀伐天下十年,又平定疆域二十年,东抵渤海,西跨玉门,直至漠北,南吞交州。父亲主政,而长子统领三军,才将天下尽获其手。自己继位以来的数年,却被天下的琐事缠身,将雄心壮志磨出了皱痕。 “中原逐鹿,鹿死谁手?”平武皇帝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如今,天下这头最大的鹿,已经尽在大梁姜氏的手中,只需要好好的将这天下理顺,便可成不世之基业,也能将自己的名字如同父亲一般,进入太庙,为后世所敬仰? 然而心中万千思绪,也不过莞尔,当世之功绩,又何待后人评说。 然而这天下之主,如坐针毡,彻夜难眠。 “前朝崩解之时,天下草莽并起,然而天下平定之后,草莽仍隐于市中,窥探着这天下的运势!” “谁!”平武皇帝不知自己是梦中还是现实,隐隐中一个青衫长者正在和他说话,却惊奇的道出了他心中所想,他不禁失声道:“你怎么会~~”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如何知晓的也不重要,身为天下的帝王,你知道自己与草莽何异?你苦苦寻找的东西,我知道如何去找!” “你是说...!”平武皇帝不禁叫到:“莫非是!” “吾有一计,让你安坐在这紫微大殿如何?” 平武皇帝突然惊起,刚才梦太过真实,以至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窗外值夜的太监闻声轻敲门扉,询问着殿内的情况。 “无事,不过梦魇罢了!”平武皇帝的眉头凝聚起来,低声默语道:“是该斩断到时候了” 千里云梦泽畔,巴L县中,巴陵城楼下,来了一卜卦小摊,名曰:“百晓”。卜卦者竟然是一名九、十岁的童子,身着短装,头顶两个羊角小辫,看似稚气未脱,却熟练的吆喝着:“前尘入梦,洞晓天机,旦夕祸福,尽在此中!” 往来者不禁渍渍称奇,却不信这童子有这般异能,一时间竟无一人卜卦。 “黄口小儿,你能算卦?信口雌黄不怕我们拉你去见官!”“就是就是,这巴L县城卜卦我都认识,这哪来的黄毛小儿,莫不是从家中偷了二尺锦布,拉起这骗人的小摊做玩耍?” 围观的数人哈哈大笑起来,然而童子并未理会,不断的吆喝着:“纵览天时命运,辩生死,晓离别!” 城楼之上,几位文人一边欣赏湖景,闲暇之余聊起了这天下间的趣事。 “你看着千里洞庭湖,古人称云梦大泽,连这岳州巨贾唐家,也要瞻仰云梦泽的大名,称为云梦唐门呢!” “说起这云梦唐门,据说是二十多年前自蜀地而来,与蜀中武林世家唐门颇有渊源,而这云梦唐门,不仅是中原名门,也是岳州数一数二的商人!” “士农工商,虽商者为下等,据说唐门精通制毒之术,又是药材大商,在岳州开设医馆药房数十间,既又杀人无形,又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乃是奇门,所以令人不敢轻视!” “这洞庭湖湖口荆江,下沿扬州,而这扬州江都,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弟越王的领地,又称龙城,黄金水道大运河的出口。最近朝中有传闻,近日会有皇榜登出,将这黄金水道大运河供天下人逐之,不知这云梦唐门是否也会赴约夺标呢!” 城楼之内,阁楼之上,有一緋木的屏风,屏风之后,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其人面色威严,身着褐色锦缎圆领袍,腰间一条紫金腰带,绣着金色的叶状条纹,富贵之气扑面而来,然而步伐稳健,虎虎生风,又有武家之风,其身后跟着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以及一位面色和蔼的老者。年轻人左脸上有一叶状刺青,形态与中年人腰带刺绣相似,身着紧身的武服,腰间佩戴一柄四尺长剑,剑柄上镶着一块翡翠玉石,想来也造价不菲。老者身着墨色的锦缎长袍,手中一方精铁的算盘,算珠晶莹剔透,也是罕物。 “门主,我们已经遍寻巴L县城几日,我们到底在寻找什么人呢?”青年人不解的说道,一旁的老者呵呵的笑了笑:“休得无礼,我们要寻的并非一般的助力,自然是要细心一些!” “无妨,年轻人性子是燥了些,幸而家中的的大丫头没有跟来,以她的性子,恐怕要坏事!”中年人听见了文人们的议论,笑了笑,又转头向老者说道:“此次的标的,我云梦唐门势在必得,为此,必须要求得万全!” “老朽已经按照门主的吩咐,传书给了高家,昨日小厮回报,高家的回书已经到了,还未送呈门主过目,有了高家的侧力,门主必能拔得头筹!”老者拨弄着手中的算盘,满是皱痕的手指却灵活异常,“据闻北方剑门流云剑庄与江南盐帮靖海也有意夺取标的,这黄金水道价值几何想来也会令人夺目!” “联通江南,横跨江河,直抵洛京,掌控这水道,天下半数财富将会尽获其手!”中年人凝神道:“只怕徐总管手中的铁算盘也要算垮!” “门主说笑了,老朽这铁算盘,还没有不了的算计呢!” “徐总管你这算是吹牛皮吗,那你给算算,我们要找的人在哪里?”年轻人调侃老者说道。这随行的二人,与这中年人看似尊卑有别,却又亲密无间,中年人笑了笑:“徐总管这铁算盘又不是卜卦,要找这卜算才能知晓!” 中年人朝向了童子吆喝的方向,这童子,看似青稚,吆喝的声音却极具有穿透力,隐隐中蕴含着醇厚的功力,隔着数道门墙传到了中年人的耳边,中年嘴角一抹微笑,“我们要找的人,找到了!” 中年人走到了童子的摊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跟在后面的年轻人抢先问道:“小儿,你能卜卦?” 童子停止了吆喝,说道:“自然,生时命运,天文地理,如若不信,我用‘人算’来算算几位的身份和来意如何?” “这巴L县城中,识得我家主人的许多,只有我常年在外,巴陵中识我者并不多见,你来说说,我是何人,黄毛小子,你若信口雌黄,小心我将你丢到洞庭湖里面喂鱼!”青年人讪笑道。 “这位叽叽歪歪的大哥,眉宇间英气蓬勃,乃是云梦唐门少有使剑的高手,人称“霹雳剑”秦环。”童子看似漫不经心,又打趣道:“行事如风,霹雳二字,与这聒噪也十分相配!” “你~”秦环欲言,却被老者拦住,“休得无礼,听这位卜士把话讲完。” 童子笑了笑,继续说道:“这拿算盘的老者,年过六旬,然而手中一方铁算盘,却十分稳健,想必是内家高手。云梦唐门中有一内务总管,人称‘徐铁算’徐铁心。可惜只能算金银,不能算运时!” “老朽这铁算盘,自然是用来分金断银,然而老朽六十余载,还有一依凭,你可知晓?” “云梦唐门,一擅制毒,又擅治病,乃是医理大家。其中,最善医理的,乃是‘妙手铁心’!”童子顽皮的笑了笑:“也就是阁下,徐铁心是也,我说的可对?” “好!好!好!”老者哈哈的笑了起来,“外人只晓得云梦唐门有一个管事铁算盘,不晓得铁算盘亦是个郎中,老朽佩服。老朽已经不问医术数年,小友真是见多识广,神机妙算!” 童子朝向了中年人,眨了眨眼睛说道:“这最后一位,身着锦缎,默而不语,神兵利器,藏于袖中,想必就是云梦唐门的门主,人称“一叶知天”唐北一。据说唐门主的功夫出神入化,师承蜀中唐门的暗器绝学,早年便已有摘叶飞花的暗器绝技。据说近年武功又精进,凭双手便可发出暗器,伤人无形?” “过奖,还未请教卜师高姓大名,门下劣仆,多有得罪,未知阁下高姓大名?”唐北一拱手说道,童子接道:“不敢,我不过是一代卜之人,唐门主不必在意!” “想来,门主前来应该不是卜卦,是解卦吧?”童子邪魅的一笑,又对着秦环做了个鬼脸,秦环虽怒不可遏,却只得作罢。 “正是!“唐北一郑重的从袍中拿出一封书笺,书笺封口为金色的火印漆,也是一片叶子的形态,“鄙人不才,求高人替我解这一卦!” “你可知解卦的规矩?”童子没有接过书笺,收起笑容,看着着唐北一,“求生问死,皆可算之,唐门主想要解的卦恐怕代价不菲?” “卜卦的规矩我多少还是知道的,自然有所准备!”一旁的徐总管未等唐北一发令,便从袖中取出一个拳头大的锦盒,恭敬的放到卦摊上,“此乃夜明珠,权当卦师劳心之偿,至于解卦的费用,请卦师随意开口,我云梦唐门,万贯家财,皆可取用!” 童子伸手打开了锦盒,盒内的明珠晶莹剔透,有小儿一拳大小,时至晌午,在阳光的照耀下,夜明珠闪烁的光芒四射,引得周遭众人纷纷围观过来。 童子扫了一眼盒内的夜明珠,像寻常玩物一样又放回摊上。 “也罢,唐门也算是老主顾,此卦我就帮你转达吧!”童子接过唐北一手中的书笺,冷冷的笑了笑,“此卦三日之后再来听卦解,是福是祸,且看天机吧!” 周遭被夜明珠的引来的众人把卦摊围了个水泄不通,惊叹之余有人认出了唐北一行人的身份,就连刚才在阁楼之上高谈阔论的文士也闻风而来。一时间人潮涌动,惊的秦环手按在剑上,喝退众人,以备不测,凌厉的气势逼得众人不敢接近。 童子手抚夜明珠,只是一瞬,童子的身形如同水中之影,波纹涣散,连同卜卦的小摊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不禁睁大了双眼,几个胆小的惊得以为神仙降世,吓得伏地磕头起来。 “好身法,想不到这童子,竟会镜花水月之术!”秦环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诧的向唐北一问道:“这可当真了不得,我们要寻的是这个童子?” “非也,这童子不过是‘从者’,我们真正的助力乃是‘天机’!” 长安旧都,在前朝覆灭的兵火中焚灭,长安108坊半数以上都在兵火中焚毁,大明宫更是只剩斑驳的城垛,前朝守将将原本的城廓改建,成为了一座驻军的小城,后又成为京兆府的治所,然而不复昔日的荣光。 寂静的夜中,再也没有通天的灯火,连守城的兵士也寥寥数人,在天下太平二十余年后,平静的像是几十年前的兵火没有发生一样。 一骑烈马划破了长夜,通体漆黑的马匹融入到了夜色中。骑马者身形矫健,迅速的穿过了前朝的断壁残垣,停在了长A县城的城墙数十丈的位置。骑者飞身下马,数瞬来到城墙下,利落的钩爪跃上城墙,又翻身从城墙上跃下,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漆黑的地下通道之内,突然燃起了珠黄的明灯,一个梭梭的身影迅速的在甬道内穿行,穿过了多个路口,又来到一扇暗金的大门前。两扇大门之中,组合成了一只眼中有眼图案,左扇左上角一个篆书的“命”字,右扇右下一个狂草的“運”字。门框左右各有短联“天道有算,機局無數”,正上方一个烙金的匾额,上书“天機”。 门轰的一声打开了,霎时间,强烈的光芒顺着门洞铺洒开来,门后是一方宽阔的洞室,穹顶之上万千盏明灯犹如漫天星辰把洞室照亮如白昼,而洞中是一片宽阔约百丈寂静的湖,一条闪烁着光芒的小桥如同银河一般通向了湖心,湖心一座圆形的小岛,岛中是一张玉石的王座,王座两旁各立一人,一黑一白,各戴面具,看装束,似一男一女。 来者走到湖前,半跪下来,双手捧出一个锦盒,喊道:“岳州巴L县从者‘卜算子’新收‘天’字级‘命牒’一张,飞马来报,请二位役使大人过目!” 白衣役使一伸手,几十丈开外来者手中的锦盒竟然直直的飞到了她的手中。她打开锦盒,锦盒中的明珠霎时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直冲穹顶。盒内还有一封火印漆封的书笺,金色的火印漆是一片叶子的形状。 “云梦唐门,不过也只是俗物罢了!”黑衣役使扫了一眼锦盒内的东西,“但凡求我门者,皆是有的之人,而这唐门竟设无的之局,如此奇特的命牒我还是第一次见。” “出手倒也阔绰,”白衣役使说道,“说不定料定这单我们一定会接呢!岳州附近的‘命使’只有‘破晓’和‘夙夜’。” “就‘破晓’吧,也是个奇特‘命使’,‘无双’留下的小儿,这次简直是量身定制的‘死局’。” 白衣役使扬起手中的书笺,书笺凌空分解成了无数的碎片,又凝聚几道金色的光芒,最后竟然聚成一片金色的令牌,令牌一面是篆书的“命”字,另一面是狂草的“运”字。 “去吧,将这‘天机令’返还唐家,让他们去寻找‘破晓’!”白衣役使一挥手,金色的令牌飞到了来者的手中,来者迅速的退出洞室,大门又轰的一声关上。 壹 飞火 “你听见了么?” 年方十六七岁的的少年,一身黑衣猎猎,仿佛全身都被包裹在一片黑色之中,静静的靠在一棵参天的古树上。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雪亮的匕首,长约一尺二寸,黑色的匕柄末镶嵌着一颗赤红的玉石,透着一抹浓浓的血色,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华。一束烁烁的光华从浓密的树叶之间投了下来,少年轻轻的翻转匕首,银色的光采反印在这少年略显青涩的面庞上。黑色的眼罩蒙住双眼,银色无暇的头发在微风中慢慢垂了下来。 “我虽然不能以双目示人,但是-” 黑衣少年把脸转向了声音来的方向,一身绯衣的少女坐在另一颗古树粗壮的枝桠上,挡住了树梢之间的光华。少女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脖子上挂着一条青色的璞玉,灼灼的散发着光华。稍显青稚的面庞容颜秀绝,齐腰的黑色秀发在风中舒展开来。“娑”的一声,红衣少女反身从树丫上跳了下来,仿佛是一片羽毛一样,动作轻柔,落地无声。 “我的听力还是很好的,对吧?”少女格格的笑了笑,银铃般的声音说道:“你想这么说对吧,飞火?” “唯独听音辨位之能略晓一二罢了”名叫飞火的少年淡淡的笑了笑,反手一瞬将匕首收入右臂的匕鞘之中,“我深藏此处,你寻我而来,必定不是找我叙旧的吧!” “况且,我与云梦唐门也不算至交。”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你还真是一个无趣的人,我们可算是有一面之缘的呢!说起来,好几年之前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你师傅的从者呢!” 名为青雯的少女弯下腰来,顺手摘起一朵不为何名的金色花朵,凑到鼻边,“但是品趣还不错,风景不错的地方,找你可是找的很辛苦呢!” “长话短说,你既然来到这里,应该知道规矩。”飞火冷冷的应道:“想必是很重要的的事吧,要云梦唐门大小姐亲自来找我。” “你还是那么没趣,以前就从不以双目示人,却难得生得一张讨人喜欢的脸,江湖中‘天机’刺客新晋的‘破晓’飞火,几年以前不过是个收单的毛头小子?”青雯狡桀的一笑,三两步蹦到飞火面前,伸手准备摘下飞火的眼罩,被飞火灵活的避开了。“我想知道,你这眼罩之下是不是真的瞎掉了呢?” “是又如何呢?!” “你一点都不好玩!”青雯一脸不悦的说道,她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了一张金片,上面布满的奇异的纹路,一面印篆书“命”,一面狂草“運”,娑的一声掷向飞火,飞火伸出两指稳稳的接住。 “天机令?”飞火凝气感受金片上的脉络,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天机令”是以特殊的功法浸刻的,是组织接单的证明,接受“天机令”的命使,收到“天机令”的时候表示收受此任务,否者就应该避而不见,七日之内主职的“命使”不肯接单,又无其他命使“夺的”的话,则此事作罢。 飞火手中的金片以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弭,“天机令”上,“役使”传递的信息已经传达到了他,他也知道此次的差事将非常棘手。 “龙城之局,希望你到时候可以过去!” “龙城~”飞火冷冷的的笑了笑:“运河之事,云梦唐门也要参一脚么,不惜请“天机”参与其中,代偿恐怕不菲哦?” “哦,天机的规矩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青雯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花,一边玩笑的口吻说道,“这朵花我很喜欢,如果戴上,好不好看呢?” “我看不到,也不必看到!”他伸出手搭在了眼罩之上,有那么一瞬间,少年人面面庞微微一颤,“有些东西,未必看见就是好的吧!” “这可不一定吧!”青雯将手中的花的花瓣一片片撕扯下来,随手抛洒在风中。“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还以为爹爹让我见的是个面目可憎的大叔呢,没想到是你,不过你没有回避,意思是交易可成罗” “既然我已经接到天机令,你们所求之事必会达成,至于代偿~”飞火狡黠的一笑:“命使索要的代偿,主顾必须答应,如果主顾无法满足命使的要求,命使完成任务便会取走主顾的性命,以命抵命!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我想还没有我爹爹弄不到的东西吧,无论你提什么要求,爹爹都会办到!”青雯一脸信心满满的笑容,然而她突然想起什么,突然面色潮红起来,低声嘟哝:“应该~~” 飞火哈哈大笑起来,沉声道:“不知道我若要你以身相许,你爹爹也会答应吗?” 青雯怔了一下,脸色泛红,却又机灵的屈身行了一个福礼,答道:“那可不行,小女子还未及笄,况且还想恕难从命哟~” “好一个恕难从命!”不知为何,心中稍稍有些愉悦,虽无法看到面前这“小女子”的神态,却让他浮想起某个故人的身影,“到底也还是小姑娘~吗?”飞火心想道,不过他也没忘记,其实年龄也没有比面前的“小女子”大多少,记忆中有一场火,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场大火,烈焰灼心,烧的他几乎忘记了哪个“小女子”的神态。 “我不过说笑罢了,唐门主的掌上明珠怎会轻易拱手让人,且求府上至宝‘百草珠’一用吧!”飞火微笑着说道。 “‘百草珠’乃我门药事房镇房之宝,能解天下奇毒,飞火大人的价钱很霸道呢!不过只是这个的话,我在这里就可以答应你哟!”青雯听到飞火的后话,心中微微一惊,然后又迅速平复下来。 飞火莞尔一笑,伸出手来,青雯扯落的花瓣,有小小的一片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只是人命最不值钱罢了!”细微的触感让他心中微微一动,他用两根手指揉捏着小小的花瓣,揉成一团。“只是收你一点定金罢了,唐门居然想要使唤‘天机’作为护卫,而不指定目标,唐门主打得一手好算盘。” “爹爹说了,临机行事,必要的时候把该杀的人杀掉就可以了!”青雯将最后一片花瓣放在手心之中,轻启樱唇,“噗”的吹了起来。“龙城之局,势在必得!” “该杀的,不该杀的?”飞火反转手心,揉成球的细小花瓣从手心中滑落。“哼~” “大小姐认为什么人该杀呢?” “就是我爹爹说的该杀的人啊!我爹爹说该杀的人就一定该死!“ “该死?青雯大小姐杀过人么?”飞火冷冷的笑了笑,“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 “死?”她楞了一下:“你知道?” “要说起来,”飞火沉声道:“我大概已经死过一次了” “哦,莫非我面前的是个死人不成?”青雯一边打趣飞火,却又稳住身形,突然屏气凝神,聚气于指尖,“娑”的一声将指尖的花枝反身掷出,只听一声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她向来者的方向说道,”诶呀,看来今日诸事不顺,碰到尾随的贼人了~~“ “摘叶飞花之技!”飞火不由得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子,“非十年不得小成,我记得大小姐年方不过十五吧,云梦唐门~” “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来者的方向,十丈开外,一位彪形大汉从林中闪出身形,其身高六尺有余,虎背熊腰,右手单持一柄四尺的铁环大刀,不屑的笑了笑:“容我先自报家门~” “不必了,阁下想必是江南来的吧!”青雯审视这来者,来者身形魁梧,面上一道爪型疤纹格外显眼。其所使兵器更是比寻常钢刀大上一截,且刀身更为厚实,“据闻有一人,携座下弟子自北方剑门流云山庄叛至江南,其所使兵刃为三十斤的镔铁大刀,现为江南盐帮之首靖海帮伏波堂堂主—刑潼!“ “称号倒是挺长的,是个有故事的人~”飞火正立身形,左手抚在右臂的刀鞘之上,朝来者说道:“江南盐帮也要趟这趟浑水?” “据闻云梦唐门想要请‘天机’来搅局龙城之事,今日倒是一睹‘天机’真容,没想到竟是瞎眼的毛头小子?”刑潼大笑起来,“鄙人受命清剿搅局之人,今天请阁下葬身此地吧!至于唐家的大小姐,虽然有些可惜,就请留一只手臂让刑某人回去交差吧!” “你被人跟踪了?”飞火摆出了迎战的姿态。虽然他用黑色的眼罩遮住双眼,然而他有一种特殊的功法“帷幕”可以昭显周围的人、物。在十丈开外的敌者,蓬勃的气势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 “诶呀,这大叔功夫看起来不错,我竟然没有发现他!”青雯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罗!” “原来如此~云梦唐门果真不简单,如此我就不得不入局了!” 刑潼话音刚落,便如同离弦之箭般挥刀冲了过来,不过数息闪至飞火青雯面前,环刀扫向二人。二人惊叹来人的速度,急急的闪退数仗,飞火身后的大树竟被拦腰斩断,轰隆一声砰然倒地。 “很强~~”飞火感到迎面而来的气势,在“帷幕”之中,他能感觉来者的杀气气贯全场,“如此身形,竟然这般灵活!”他摆出迎战的姿态,但并未拔出右臂刀鞘中的兵器,只是左手按在刀柄之上。 “躲得倒是挺快~!“刑潼拔起大刀扛于肩上,转身环视二人,”鄙人不喜欢废话,烦请二位乖乖把命交出来吧!“ 刑潼大吼一声,千钧之势冲向飞火,暴乱的气流卷起地上的枯叶,龙卷之势袭向少年人。 其势凶悍,飞火婉转身形避过直劈过来的大刀,又双臂格挡刑潼左手随之而来的劲拳,连退数步。一道寒芒从少年人的脸上扫过,飞火左手反持兵器,格战之姿与刑潼对峙,剑柄末端的红色玉石闪着妖异的光芒。 “好兵器!”刑潼突然回首用刀身斩落袭来的暗器。不远处青雯凝气结印,衣裾随着她的气流在风中舒展开来,地上的落叶随着气流飞扬起来,最后汇聚在她的右手掌心。 “大叔我跟你说哦,我这可不是‘雕虫小技’,我这可是叫~”刹那间无数如利刃般的落叶击向刑潼,刑潼连连格挡,依然有漏网之鱼割碎了他粗狂的面庞。突然间,万千暗器中有一片闪耀着银色光芒的暗器以更凌厉的路数射了出来。刑潼稳住身形,双手架住镔铁大刀,挡住了了这凌厉的一击,却也被力道击退数仗之远。镔铁所制大刀的刀身竟然被击出一道凹痕。 “我这叫‘飞花传恨’哦!”青雯格格的笑了起来,“大叔想要小女子一只手,请恕小女子难以从命哟!” 正当刑潼身形不稳时,飞火顺势威逼过去,破空的短剑在空中划出,一个灵落的转身至刑潼侧后,刺向刑潼的脖颈,然而刑潼稍坠身形,提刀格住飞火的攻击,“哐”的一声火花四溅。 刑潼大喝一声,抡起大刀逼退飞火,又连退躲过青雯飞叶攻击,瞬间又冲向飞火。速度之快,飞火躲闪稍慢,黑衣竟被划开一道口子,若再迟个半息,必会血溅当场。 “好强!”飞火惊叹道,即使有二人合力攻击,这不速之客也游刃有余。此人下手丝毫不拖泥带水,无论是外劲还是敏捷,都算的上一等的高手。 “‘前尘如梦,洞晓天机’,江湖中据说刺客组织'天机’行事从未失手,只要出的起价钱,无论是谁都难逃一死。不过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这样的毛头小儿也敢造次。怪不得近几年‘天机’的传闻越来越少了!“刑潼哈哈大笑起来,说罢又扬起大刀急急的攻向飞火,似乎是想趁飞火立足未稳,占得先机。 飞火切过身形,分毫只差避开刑潼的攻击,连连后退,正面作战并不是他的专长。他腾起脚尖,使出“无影踪”的轻功,数息便腾挪至五丈开外,观察着刑潼下一步的攻击。 刑潼环视四周,不见青雯踪影,似乎藏在某个树梢之间准备发起攻击,“飞花传恨”之功似乎对刑潼没有作用,反而让刑潼掌握了飞火出击的时机,毕竟只能在青雯攻击的间隙,飞火才能自由发起攻击,二人并不能毫无间隙的配合。 “可惜我这主顾,还没有交定金,我在考虑,是不是就此别过,大叔你这么强,看来我并不是你的对手呢!”飞火警觉的朝向刑潼的方向,刑潼轻蔑的一笑:“哦,你此番话是在对我说的吗?不过~~” “就是此刻!”就在刑潼放松的瞬间,刑潼四周的落叶汇聚成数条绳索。未及刑潼反应,便困住了刑潼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一个红色身影从树梢间飞跃而下,是青雯,她手中竟然凝结了落叶成刃,飞身向刑潼刺去。 “百花剑!”青雯本来直直的向刑潼的心脏刺去,但却在空中犹豫了那么犹豫了一瞬间,转而刺向了刑潼了腹部。 刑潼动弹不得,被青雯刺中腹部,鲜血飞溅出来,刑潼低头看了看刺中的位置:“居然没有刺中我的要害,以你这等功力却没有下杀手?” “难道这家伙从来都没有下过杀手~~”飞火心中一惊,飞身冲向了刑潼。 “小心!!!”飞火大叫一声,他感到刑潼暴涨的气势,却晚了一步。 几滴鲜血散在了青雯的脸上,她迟疑了一下,手不禁一抖。就在这时刑潼内力暴涨,左手挣开绳索,青雯规避不及,被刑潼抓住了脖子。刑潼大喝一声,右手拔起大刀,以内劲卷起气浪攻击迎面而来的飞火,飞火以“无影踪”的步伐避过气浪,却还是晚了一步。 “看来你比那小子棘手的多,那就给我先安静一会吧!”刑潼左手筋力暴涨,如同飞弹般将青雯投掷出去,青雯毫无反应之力,竟重重的撞在一个树上,顿时血气上涌,吐了一口鲜血之后晕死过去。 “你!”飞火闪至刑潼身前,刑潼重刀抬起,不以刀刃,而用刀身拍向飞火。飞火持刃格挡,险些将手中的兵器震落。飞火连退数步,然而刑潼的刀刃以探至身前,比飞火速度更快。飞火勉强闪过这次攻击,顺势逼近刑潼半丈范围之内。他突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凭着本能后退两步躲过了刑潼的左手抓击。然而刑潼竟将大刀作为支点,如弹弓一计脚重击着实打中了了他的胸口,飞火连翻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 飞火被刑潼劲力震伤,不由得丹田一股热血涌出,从嘴角流了出来。他擦拭了嘴角的鲜血,刑潼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雷霆之势拔刀劈向了站姿不稳的他。 他强行催动内劲,刑潼暴乱的气场压得他不得不四处逃窜,不断躲过刑潼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干掉的!”飞火连续的使用“无影踪”的轻功,躲过刑潼数次攻击后,得以在一棵古树背后有喘息之机,“果然是个棘手的差事呢!这样的话,只好~” “躲得倒是很快,刚才大意了一下,竟然被小姑娘偷袭得手,想不到她竟然没有刺向我的要害!”刑潼不屑的用左手抚摸一下腹部的伤口,又狠狠的将手中的残血攥紧。 “接下来就是拿走你的小命,再拿走这丫头的手臂回去交差!”刑潼高速的冲向飞火所在的古树,一道寒芒将古树砍成两段,然而古树背后没有飞火的身影,周遭也感受不到飞火的气息,在那么一瞬间丢失了他的去向,只留下空中还在飘舞的蒙眼黑眼罩。 “这轻功?~~”刑潼惊诧的喊道,然而他感到背后一阵寒意。他本能的回身,一个趔趄用刀挡住了从背后来的攻击。然后回退数步,竟然看到意想不到东西,刑潼不禁惊叹起来~“你~~” 飞火摘掉了眼罩,其中右眼还用铁面覆盖,而左眼的瞳仁竟然是金色。刑潼从未见过这种瞳色,不禁后背一颤,“你究竟是何人!” “此眼,名曰:黄泉眼,我的恩师不允许我轻易将其示人。今日被你所见,只好奋力请你葬身于此了!”说罢,黑衣少年跃动身形,向刑潼攻了过去! 贰 黄泉眼 飞火凝聚气力,以“无影踪”步伐跃进至刑潼面前,左手持剑刺向他。刑潼急急的持刀格挡,并顺势将飞火的匕刃格向外侧,收回大刀的同时辅以左手的劲拳进行还击,却被飞火垫步躲开。 “动作路数似乎与之前无异!”刑潼心念道,这少年虽有异瞳,动作除了灵活一些并无变化,气场也未有显著变化,不像是妖异之物。刑潼重理方寸,稳住身形,改为双手持刀,面色凝重起来。 刑潼认真起来,先飞火一步反击,如惊涛骇浪般大开大合的挥舞大刀,每一击都如弯月般,迅猛而周密。飞火不断的收敛身形,虽然看起来刑潼的动作更快,却丝毫没有伤到飞火。 刑潼挥舞几个回合之后,却发现飞火的步伐没有丝毫紊乱。刑潼原本只是试探飞火这左眼的异能,结果似乎和他预料的有所相似,并非什么妖邪之物,只会增加观察之能而已。 “不妨再试!”刑潼这样想到,将内力聚集手中的兵刃,大喝一声,带着一道霸道的剑气纵身一跃逼向飞火。圆月一般回旋斩出气旋,其霸道之势足以割裂金石。 飞火感到凌厉的剑气,而他眼中的景象是兵刃与剑气形成的气流,这是黄泉眼赋予他的威能之一“洞晓”。但凡内家高手,总有各异的气场环绕周身,或用来护身,或用来御敌,或凝气伤人。刑潼将内劲凝与刀身,如果不能看到刀身周遭的剑气,即使躲过刀刃,亦会被剑气所伤。 飞火竟然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弯身躲过了刑潼的攻击,凌厉的剑气几乎在他脸前呼啸而过。刑潼一击未中,竟以蛮力收住本来以圆月之势挥舞的刀刃,自上而下劈向还未收回身形的飞火。 未曾想到飞火竟然以一足为支点,背身躲过这次攻击,刑潼的大刀贴这飞火的背部斩过,飞火翻滚数周,连退数步起身稳住身形,再以格战之姿和刑潼对峙。 飞火凝神屏气,“无影踪”步伐向刑潼飞奔而去,刑潼也以暴怒之姿冲了过来,二人一触即发。刑潼的每一击都非常的迅猛而精准,劈击未中的话会立刻斗转劲力用刀身进行横向的拍击,若是飞火进行侧躲,会立即被刀身的拍击击中。这一招非常凶横,南方诸多门派讲究动作轻灵,擅长洞察时机伺机反击,避战之功更是基本。如若对方以为躲过劈击,趁刀未收势的时候近身反击,往往会被这一强横的功法所伤,刑潼就是靠着这一独到的技法击溃了诸多的强敌。 “也许这一次也不例外!”刑潼暴怒的劈击,直直的劈向飞火,飞火轻身垫步,前冲一步,似乎中了刑潼的圈套,然而刑潼大喝一声,蛮劲向飞火拍击。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飞火竟然跟随着拍击的速度,不断垫步向着刑潼进行着圆周运动,刀身始终贴着飞火,却没有伤到飞火分毫,简直就像知道刀身的运动轨迹一般,或者说飞火是配合着刑潼的攻击动作在运动。这是“黄泉眼”的另一项威能“须臾”,能让使用者看清对方的动作,让对方的动作看起来变缓一些。 “简直就是未卜先知!”刑潼集中气力,收招的拍击速度更为迅猛,却还是贴着飞火未能击中。 飞火未作停顿,左手飞剑之势向刑潼的头部刺去。但兵器长度毕竟有限,虽然几乎看清了刑潼的动作,刑潼后退半步,抽起大刀,用宽阔的刀身挡过了此次攻击。 既是强力的攻击武器,又是强力的防守兵器,配合刑潼的速度与劲力,几乎让刑潼立于不败,很少有人将这么笨重的武器挥舞的如此自如,再加上不拘一格的攻击方式。 “确实很强啊,没想到刚入局就碰到个棘手的家伙,就算我用‘须臾’减缓刑潼的动作,有那炳大刀在身,也没法近身,一不小心,此人又善用拳脚!”飞火默念道,“不能久战,否则~” 飞火扬起了手中匕刃,再次“无影踪”追上了刑潼,然而刑潼已经摆好防御的姿态,似乎还准备伺机反击,然而飞火的目标并不是刑潼的本身,而是刑潼手中的兵器。 他没有用匕刃去刺刑潼,而是类似长剑斩向刑潼,刑潼自然轻易的挡了下来,然而飞火非常有规律的连击刑潼大刀几下,几股强大的劲力从刀身传到刑潼握住大刀的双手,震得刑潼双臂发麻。飞火继续弹击刑潼的大刀,强大的劲力几乎震得刑潼将武器脱手。 “你小子!”刑潼连连后退,爆喝一声,身上的内劲卷起的劲浪将飞火逼退才勉强挡过这次攻势,然而刑潼的内劲也消耗甚多,“竟然还有此等战法!”因为飞火刚才的攻击,刑潼几乎无法握稳手中的兵器。 “不妨告诉你好了,飞杀六式之一,烁金击,击敌者之兵,势其弃置,无牙之虎,如同猫也!” “好一个无牙之虎!”刑潼大笑起来,心中却感到酣畅淋漓,“但是如果你以为我只有舞舞大刀的本事,你就来试试吧!” 刑潼大笑一声,奋力将手中大刀插到地上,竟然单凭双拳向飞火冲了过了,其威势简直像一头捕食的猛虎,双拳交替进攻,速度竟比持刀更快。“无牙之虎也有利爪!” 飞火谨慎的用“黄泉眼”来回避刑潼的攻击,然而并非每次都奏效,对方的速度越快,使用起来就越加困难,使用这种能力也是有代价的,这也是飞火的师傅禁止他依靠这种能力的原因。 飞火一边退身减缓刑潼攻击的劲力,一边双臂环于身前格挡刑潼的攻击,未料只接了一击几乎就让飞火感到手臂要被震断,飞火飞火忍着剧痛,急忙后退,然而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飞火的上方,是刑潼!刑潼飞身一跃,如同飞虎扑食,双手抱拳,重锤一般自上而下锤击下来! 飞火虽然看清了刑潼动作,但一阵剧痛袭向飞火的左眼,打乱了他的动作,就在即将被刑潼致命的锤击击中时候,飞火凭着本能使出了“飞杀六式”中的“潜龙跃”,收敛身形,以一种奇妙的动作压低身形闪至刑潼腹部前的间隙中。 刑潼一击未成,眼见飞火钻入自己身身下,竟能怪物般将劲力回转,锤向身下飞火的后背,然而腹中的刺痛让他的动作缓了半息,“是刚才那丫头的创伤~”在激烈的运动下,受伤的腹部牵扯了创口,使得飞火喘息半息,再次“潜龙跃”闪出了刑潼的攻击范围,否者以刑潼这等威能,搞不好会被锤成肉饼。 飞火“无影踪”步伐迅速远离刑潼数仗,深吸了几口凉气,他无暇顾及有些刺痛的左眼,此眼的威能虽强,面对劲敌时也极易成为负担。 “洞晓天地,须臾万一,此眼虽威能强劲,以你的能力,现在还不能驾驭,强行使用的话可能会要了你的性命!”飞火想起了师傅的话,沉下心来思考对策,他闭上了左眼。 “小子你运气不错!”刑潼重新直立了身体,淋漓的鲜血从刑潼腹部的伤口喷涌出来。 “多亏之前伤了他吗~”飞火重新睁开了左眼,他知道了刑潼的厉害之处,此人年龄三十有余,几乎有比他多近二十年的锤炼。而在几年以前,自己是真正的毛头小子,在武者的世界里,经验不代表一切,然而确实是一种绝对的优势,能对抗这种优势的,只有天赋异禀与超越时间的锤炼,很不幸,在几年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这种天赋。 “还不能死在这里~”飞火再次朝向青雯的方向,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晕死的少女凌乱的秀发敷在秀美脸上,嘴角的的血污还未干涸,他脑中闪过一个故人的身影,“要是就这样失手~” “如果在这里失手,恐怕师傅会宰了我吧,刑潼虽强,跟师傅比起来~”飞火不禁苦笑了一下,虽然那位“师傅”从来都不承认这个弟子,也不允许向外人提起,轻描淡写的把“天机”“破晓”之位丢给自己,然后就消失了。 “杀人从来不是简单的事,取走别人的性命,自己也必须把命豁出去~”飞火默念道,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之前跟着师傅,轻松的从那些蹩脚的护卫手里摘走目标的性命,最近一次和师傅一起也与云梦唐门有关,有此才结识了这位唐家的大小姐。 然后就被卷入这场纷争,还来不及反应就是生死之斗,是真正的“强敌”! 飞火冷冷的笑了笑,“死”什么感觉他早已知晓,“杀”是怎样的实感看来只有跨越面前的壁障才能知道了。 他扬起了“红莲”,匕炳的宝石一闪一闪泛着血红色的光,飞身向刑潼冲了过去。 叁 飞杀决 刑潼爆喝一声,奋力集中气力,跺起一地的枯叶,席卷之风裹挟着残叶一起奔向飞火,在北方剑门之中,像他这样毫无章法的人并不多见,北方剑门注重招式的运用,大开大合之间又包含着“理”的概念,然而他并不是一个讲理的人。 “难得让我兴奋一回,小子,不管你是什么妖邪的功夫,乖乖的拜倒在本大爷的脚下吧!” 强大的压迫感从正面传过来,刑潼积蓄的内劲带来的冲击力每时每刻都在震慑着飞火。形容一个武者的强弱,外劲、内功、敏捷、强壮,这四者必不可少,面前这个人,显然就是一个几乎无死角的强者。 “小子,你要记住,敌人的强弱不在于敌人的强度,而是你御敌的方法。世间所有的强者大多都是由时间的锤炼而成,更恍惚那些内功一等一的高手!你想要击败他们,就要殚精竭虑。” “当然,小子你再过一百年也不是我的对手,先保好自己的小命再说!” 飞火想起了“师傅”的话,这些话并没有扰乱他的思绪,那些句子早就印在心里。他一边腾挪脚步与刑潼周旋,一边想办法寻找破绽。 刑潼霸道的不断近身,在飞火转换脚步的一瞬间,猛的集中内劲于脚部,内劲的波能震得大地一颤。飞火未曾料到,又没有使用“洞晓”察觉这次攻击,被震的脚步稍乱。 “得手!”刑潼的气劲将之前卷起的枯叶尽数抛向飞火,虚晃一击从席卷的障物后一击重拳打中了飞火。 “呃~”飞火双手格住这次攻击,然而刑潼的内劲之强,虽然他用后退之势卸掉了一部分的攻击,依然被震的头晕目眩。 刑潼没有放过这次机会,饿虎之姿冲到飞火面前,一记勾拳正中飞火的腹部。好在飞火情急之下再度使用“须臾”,腾起身形向后卸掉劲力,然而仍然被刑潼的内劲震伤。 飞火胸中一阵刺痛,一股热血喷涌而出。还未等他擦干嘴角的鲜血,刑潼这个暴怒的猛兽又扑了过来。飞火不得不催动内劲,强行起身,面对一个没有兵器甚至比有兵器还要强横的对手“那就只有~” 他忍住刺痛,再次开启“黄泉眼”,刑潼的身姿在他眼里徐缓了许多,他扬起匕刃,催动“无影踪”的步伐,和刑潼再次缠斗到了一起。 刑潼每次出拳都迅猛刚烈,裹挟着强大的内劲,稍有不慎就可能重伤,然而最强大的兵器本身却是最脆弱的。 少年人不断的使用“潜龙跃”在刑潼四周腾挪躲闪,刑潼的双拳虽然威力强劲,毕竟不如大刀的攻击范围广泛,给了飞火可乘之机。飞火每躲过一次攻击,贴着刑潼的重拳便用匕刃在刑潼的手臂上划上一道伤口,虽然只是一些斑驳的浅伤口,却越积越多,几轮攻击之后,刑潼的双臂已然是鲜血淋漓。 “小子你想凭着这种小儿科的攻击伤我?如此大费周章的闪躲,你还能躲到几时?”刑潼气势依然不减,挥舞双拳一个鱼跃跳向了飞火,然而飞火并未闪躲,竟然直面刑潼的攻击。 飞火双臂交叉在胸前,直接挡下了刑潼的这次攻击,奇怪的是刑潼的攻击并未对飞火造成伤害,甚至未能将飞火逼退。 一阵巨大的疼痛袭向了刑潼,他的双手手臂上那些细小的伤口竟然一瞬间迸发开来,淋漓的鲜血在空中喷薄成了一道帷幕。刑潼连连后退几步,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人。 “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每次造成的伤口并非是胡乱为之,顺着你手臂经络的纹理,筋肉的间隙造成的伤口,我手中的‘红莲’锋利异常,伤口不深却也深入肌理。一旦你将内劲聚集于双臂,结果就是~” “这就是‘秋水断’!”飞火冷静的观察着刑潼的动向,虽然废掉刑潼的双手,但不知道此人还会有什么其他的招式。 “好小子,是我小看你了,‘天机’刺客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吗!不过小子,你费尽心机废我双手,然而你也被伤过多处,不快点解决我想必也撑不了多久吧!”刑潼抬起双手,环抱于胸前,双臂上的血液顺着衣襟将刑潼的衣衫染成血红,看起来困兽犹斗,然而他眼中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你说的没错!”飞火将胸中的一口热血强压回去,连续的使用“黄泉眼”和“潜龙跃”让他的尽力耗费许多,被刑潼震伤之后,情况还在加剧,可以说双方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所受的不过是外伤,还有一战之力,而我~”飞火集聚着仅存的劲力,和刑潼对峙着,两人在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后,陷入了片刻的沉寂之中。 “告诉你个好消息好了,我的内劲被你消耗了许多,大概只能用脚法硬功夫!”刑潼依旧是那样的高昂,毫不犹豫的攻向了飞火。虽然没有了之前裹挟内劲的气势,但是脚上功夫也非同一般,速度不减的同时还能踢出狂风暴雨的般的踢击。 “坏消息是,我的脚上功夫也不错!” 飞火尽量避免使用劲力来躲闪攻击,只得用双臂格挡刑潼的踢击。他未曾料到刑潼的战力如此顽强,“惜命”二字似乎在刑潼这里根本看不到,夺去刀刃便用双拳,夺去双拳便用双脚,无法想象此人到底还有什么招数。 “全身上下都是兵器!”飞火惊叹之余连连后退,耗费了一些气力使出“无影踪”的功法躲开了刑潼的连环踢击,离刑潼数丈之遥。 刑潼根本不给他机会喘息,不断的逼近,不断的发起进攻,完全不给飞火思考的机会。 刑潼一记重膝击凌空飞起,重重的砸向飞火,飞火一个激灵,向后跳起躲过了这次的攻击,刑潼紧接着一个高弹腿,本以为在空中无法自由控制身形,一定会被击中,未想到飞火竟然借着他的劲力,一蹬竟然高高的跃了起来。 刑潼本能的向上去看,一道寒光闪过了他的眼睛,一瞬间的闪烁让他丢失了少年刺客的踪影。 一道黑影闪到了刑潼的后上方,还未等刑潼反击,飞火的双脚从背后盘住了刑潼的肩头,右手按住了刑潼的头颅,左手的匕刃划过一道红光,直直的刺向刑潼的颈脉。 “蛛梭叩!” 失去双手的庇护,面对这样的杀势几乎防无可防,飞火深信这一点。这一击几乎就要得手的时候,刑潼居然原地一阵回旋,在一瞬间打乱了飞火的身形,刺出的匕刃竟然没有刺中刑潼的颈部,刺到了他的肩部。 一击不成却没有机会在进行第二击,刑潼用蛮劲将肩上的刺客甩了下来。 飞火连续几个后滚翻,看着面前的“血人”,和刚才相比,刑潼的身姿越发像一个怪物,或许这样的对手原本就是一个怪物也说不定? 一阵刺痛袭向了飞火的左眼,连续使用“黄泉眼”对他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一滴晶莹的血珠从眼角渗了出来的,“看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少年刺客重理气息,握匕的左手手心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与刑潼的战斗超过了他对“强者”的认知,或者换句话来说,自己原本就是弱者而已~ “无法像“无双”一样用压倒性的功法击杀目标,也没有内力修为的天赋,功力甚至不如‘从者’卜算子,‘破晓’为何会选这样一个一个小子做接班人呢?”白衣役使问道 “无双那家伙,竟然敢毁去‘命印’,让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他留下来的这个小子颇有些古怪,两载的时间竟然没有接一个‘天’级的任务!” “所以你选他作为这次‘命使’?” “无双从来不收徒弟,然而却选了一个没有天资的接班人,还把‘黄泉眼’也给了这小子,然后销声匿迹,这一切太过离奇,也许这个任务会揭晓一些答案。” “但是,想要以弱胜强,就必须攻其不备,必须要全神贯注,将气力汇聚一点!”飞火再次凝聚气息,将仅存的内力聚在持匕的手中,“红莲”末端的玉石霎时间散发出强烈的闪光,如同一个猩红的火炬在手中挥舞一样。 刑潼也爆喝一声,将内劲迸发到了极致,虽然失去双手,但是蓬勃的气势依然在他四周飘舞,再次向少年人冲了过来。 少年刺客奋力的将手中的匕首掷出,带着凌厉的内劲的“红莲”如同一道红色的火焰直直的向刑潼飞去。刑潼见势压低身形准备躲过这次的攻击,然而他看到少年刺客风一样的跟着掷出的匕刃一起冲了过来,少年的左眼仿佛也燃烧着红色火焰,在须臾之间和匕刃融为了一体。 刑潼改变姿势准备使用扫腿的攻击对付来者,然而来者突然腾空而起,在据他一丈之遥的空中蜻蜓点水般的踩在了飞舞的匕刃之上,再次腾起躲过了扫腿的攻击。 飞火在空中一个翻转,拾起了空中的匕刃,直直的刺向了回身不稳的刑潼,刑潼的动作,刑潼的气势在他眼中一览无余,刑潼被废臂保护起来的心门已然在飞火眼中成为了一个焦点。 “飞杀决!” 少年整个身形如同流星一般直直的轰向了刑潼,没有任何兵器能阻挡,也没有双手能够防御,刑潼怒吼一声,妄图用裹挟着内劲的吼声打断少年的攻击。 飞火没有被刑潼这困兽的气势所迫,飞身探至刑潼身前,集中于左手上的内劲将匕刃送进了刑潼的胸前,击碎了环抱的双臂,又击穿了刑潼的胸膛,整个过程发生在须臾之间。 两人侧身而过,贯穿刑潼的匕刃被少年人牢牢接在了手中,一番大战之后,终于分出了胜负。 刑潼爽朗的笑了笑,他已经无力回头去看身后的刺客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种东西不过是代号而已,你可以称我为‘飞火’!” “飞舞的火焰吗~我记住了!” 刑潼倒了下去,飞火也体力不支的跪倒下来,左眼的剧痛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伸手去抚摸剧痛的左眼,满是鲜血手掌不知道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 青雯在恍惚中目睹了这最后的一击,气贯长虹的少年刺客凭借这一击,将面前的壁障击碎,也把自己的命运与云梦唐门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 等到靖海帮的帮众赶到之时,刺客少年与唐门的大小姐早已不见踪迹,连刑潼的尸身也不见踪影,空留下一地搏战的痕迹与斑驳的血迹。 肆 夜袭 少年人陷入了浓烈的梦境之中,漫天飞舞的火焰蓬勃的将他包围,又灼烧着他的左眼,他听到了无数人的呐喊,又在恍惚中看到无数人在火焰中消逝。 “飞火、飞火、飞火!”恍惚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疲惫的身体被沉沉的梦境压得无法动弹,无力挣脱。 “十三!”他听到了那样轻蔑的喊声,猛的一下惊起,在他面前一个短衫的童子正讪讪的看着他。童子胸前挂着一个通体漆黑的葫芦,葫芦上也同样刻着一个鎏金的“命”字。 “是你啊,小卜~~”飞火看者来者,算命小童“卜算子”,岳州地界的“从使”。 “哼~”小卜打量着四周,此处乃是巴陵郊外一处密林,在一片乱林之中,极为隐蔽的一处狭窟之中。狭窟自上而下如同一口竖井,竖井下面有一个宽阔的洞室。狭窟内漆黑一片,只有从洞口下来的月光,勉强照出了童子的身形。 “寻你可是很辛苦呢,居然把居所设置这么一个鸟地方,连火都不生!”小卜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火折子,照亮了四周,狭窟内的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卷席,一方小桌,小桌上琳琳落落的放着几个装药用的小瓶。 “我不需要生火,你知道的!”飞火的声音有些虚弱,和刑潼一战之后,他恍恍惚惚的回到藏身之所,他都有些忘了自己是怎么飞身下到这五六丈深的洞窟之中了。 “黄泉眼可好用?”童子不屑的问道,又拧开葫芦,倒出一颗红色的丹丸,投掷给了飞火,“我想不明白的是,‘无双’为何要把命使的位置传给你,你这等功力,能凭着这义眼活到几时” “多谢!”飞火猛的服下丹药,一股暖流从腹中升腾而出,又刺激着胸口,让胸口的剧痛平复了许多。 “师傅~不,无双他为什么要传位给我,我也不是很明白,论武功,我应该还不如你~”飞火喃喃到,左眼的刺痛又一阵阵的袭向了他,模糊了视线。让他不得不用手捂住左眼,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黄泉眼并非凡物,然而无双把它给了你,也许有什么缘由吧。不过在我看来你未免也太差劲了些,对付一个莽汉还被伤成这样,龙城之局你居然敢接下来。之前的‘天’字任务,你不是都让别人夺的了吗?” “所以才被戏称‘十三’!”飞火咧开嘴无奈的笑了笑,每年天机都会根据十三位命使的武功和完成‘天’字任务的数量排座号。新任的‘破晓’飞火两年间没有接一个‘天’字级的任务,武功又是十三位刺客之尾,所以被笑称“十三”。 “你知道就好,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但毕竟你是‘命使’,而我是‘从使’。你身上刻有‘命印’,而我没有!”童子也轻轻叹了口气,盖上了葫芦的盖子。 “接下这个是有缘由的,如果我技不如人,死在龙城的话,你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替我了吗?”飞火的神色有些暗淡。 “说的轻巧,‘命使’的选拔哪有那么容易,前任身死而后任继位,可不是只凭武功来决定的。只不过你是个特例而已!”童子又从行囊中拿出一个纸包,随手仍在了卷席之上。”这是一些干粮,你这身姿,万一连爬出洞口的力气都没有了,饿死在洞中,岂不是要闹笑话?” “你的‘恩师’无双消失之前曾留书让我好好辅佐你,也不知道他用了何种方法把命印转移到了你身上。十三个命印各有宗主,宗主身亡才会转移到下一位宗主身上。据说曾经出现命印转移完全不相关的人的身上的情况,不过“役使”是如何处理的,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你且修养片刻吧,可别那么容易就死了。即使我步你的后尘,你也不能把‘十三’这个笑话留给我,你的师傅当可是常年雄霸前三的人物呢!”说罢童子准备熄灭火折子,飞身跳出洞口。 “怎么,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童子看到飞火脸上还有一些迟疑,“需要我为你算上一卦?” “不必,我只是想说---谢谢!”飞火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卜算子熄灭了火折子,飞身几个折跃,跳出了洞口。 “真是个怪人,我活着了这么久,头一次见命使一个劲的向从使道谢的!“童子摇了摇头,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可是?我到底活了多久呢?” 洞室之中再次陷入了黑暗,然而对飞火来说并无两样。白日~他戴上障目的眼罩,只凭听力和“帷幕”的功力探知四周的状况,到了黑夜之中,也亦是如此。 少年把手伸向了胸前,在他的胸口有一道斜印的疤痕,从肩头到肋下,隐隐的还有痛感深彻入骨。在心门的位置,有一个眼中有眼的印记,在印记四周有着一道火焰的图案将其包裹起来。 “师傅,跟你约定好两年要锻炼自己功力两年,时限已到,可我还是~” 时至子夜,飞火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叫声,似犬非犬,有混杂着人类的声音,沿着小小的洞口不断的传了过来,从声音中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杀气!”飞火振作精神,服下卜算子给的丹药之后,已经可以勉强行动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应该是一群武夫带着不知名的犬类进到了林中。 “来者不善!”飞火整理了一下衣装,把眼罩重新戴在了眼睛上,飞身折跃出了洞中。如他所料,林中隐隐的有火光出没,最近的不过几十丈之遥。 越是强大的人往往会把自己的气息隐蔽的更深,四周传来的杀气强弱不一,然而数量众多,似乎有近四、五十之众,准确的把向他目前所处的位置追踪而来。 在众多的杀气之中,有一股稍强的气息,虽然不如之前的刑潼,似乎也不弱,此人丝毫不懂得闭息之法,就像要威慑某人一样。 无数的弩箭穿过密林,从飞火的身边掠过,在皎洁的月光下,手持机弩的敌者一步步合围了过来。其中有几人拉着几条恶犬,恶犬的声音低沉而古怪,绿火般的的眼睛在夜幕中一闪一闪如同狼一般。 一时间万箭齐发,穿过重重的树木,急急的逼向飞火,飞火稳住身形,躲过无数飞来的箭矢。 一阵阵的刺痛在胸口如同针扎一样向他袭来,他无法全力聚集气力,只得闪过箭矢,在一棵环抱的树木之后稍作歇息。 “来的真是时候~”飞火不禁低声咒骂一声,突然他听到有人高呼“我看到他了!” “放狗!”一个低沉的声音喊道,正是这众多杂鱼之中最强的那个人。 恶犬如脱缰的野马撕裂了黑夜,发着令人毛乎悚然的乱吠冲了出来,短短数息便至身前,飞扑了过来。 飞火拔~出“红莲”,将一只飞起的恶犬刺落在地。其余的黑犬见势更加的疯狂,直接向他的脖颈亮出了獠牙。只听一声低吼,所有的黑犬一起向他飞扑了过来。 “嗖”,飞火顺着黑犬之间的间隙,手起刀落将一只黑犬从半空中刺落。几个凌厉的垫步,飞身跳到一个粗壮的树丫之上。 几只飞矢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有一只从他的脸边擦过,留下了一道血痕。他不得不不断挪动身姿,躲避着不断射过来的弩箭。 树下的黑犬不断的跳跃,试图爬上树梢。但犬类毕竟是犬类,这些黑犬虽然弹跳力惊人,还没有到能上树的地步。 “此地不宜久留,虽然不知道是哪路的人马,如果栽在这些人手里--”飞火吞了吞口水,他倒是不是惧怕这些人,比起这些,“无双”那恐怖的身影想想都让他觉得后背一凉。 “别让那小子跑了!我倒要看看,杀得了刑潼那个疯汉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飞火感受到了领头之人的气息,来者步伐沉稳,声音低沉有力,从气息之中就能感受到不弱的内劲。 来者身负长剑,在夜色中也能看出身材孔武有力,身边数个护卫皆持铁环大刀,统一装束,显然有备而来。 几只恶犬紧紧的追逐着飞火的踪迹,四周的弩手娴熟的根据犬吠的方位发射弩箭,一时间竟逼得他无处藏身。丹药之力平复了受创的经脉,却无法在短时间内让他恢复往日的行动力,只有借着夜幕勉强躲过那些胡乱发射的箭雨。有好几支都擦过了他的衣衫,原本有些狼狈的他此刻更是狼狈不堪。“居然被几条恶犬逼成这样~”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杀光进犯的敌人,要么溜走。杀光敌人似乎办不到,溜走更是难上加难,树下的恶犬如影随形。 “对付一群乌合之众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何况还不是乌合之众~”飞火隐隐听到来者的话语中有关于刑潼的只字片语,终于明白来者是何人,“靖海帮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在唐门的地界动手,相当的张狂啊~” “这会儿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想要用最小的代价赶走来犯的家伙,就只有用最有震慑力的方式把领头的干掉,可我现在~” 飞火不断的在树梢之间腾挪,树下的恶犬不断的追逐着他,不断消耗着气力,一时间似乎找不到解决之法。而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最近之人离他不过十丈之遥。 “在唐门的地界上这样兴师动众,靖海帮胆子不小嘛!”飞火强行稳住自己的气息,催动内劲向领头者的方向沉声喊道,“不知道靖海帮的各位,知道你们刑大堂主去了哪吗!” “小子,你强忍气息,想必是白日跟刑潼那个莽夫斗了个你死我活,看情形,刑潼应该已经被你做掉了!”领头人周围的近卫不禁传出小小的嘘声,“那个莽夫,在我帮之中也算得上前几的高手,不过也罢,据闻云梦唐门想要请的助力就是你吧!” “何不现身相见,我也好让你死个明白!”领头人一挥手,只听一声哨响,四周的弩箭停止了射击。 “不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吗?”飞火趁着弩箭停止的间歇,娑的从树上跃下,树下的恶犬还未及反应,六只恶犬中的两只被飞火干净利落的割断了喉咙。 “放箭!”飞火从树梢跃下的瞬间,几十支弩箭同时向他射击过来,飞火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在弩箭发射的瞬间就在各个树干之后腾挪,倒是剩下的四只恶犬躲闪不及,被射成刺猬。 “小子你动作挺快的!” “多谢夸奖,素闻靖海帮主是个卑鄙无耻之人,其手下的帮众倒也配得上这卑鄙无耻!”飞火凝神静气,生怕过多的使用气力会导致伤势突变,到那时可真是回天乏术了。 “逞口舌之利,我可不像刑潼那个莽夫,想要达成目的,耍些手段是必须的!” “天机的小哥,也多谢你帮我除掉了刑潼,我跟那家伙向来八字不合!” “据说贵帮高手极多,这刑潼自北方剑门叛逃至江南,竟然在短短几年之内坐上了堂主之位,想来您与他不和,莫非你技不如他?”飞火小心的试探着来者口风,如果对方是刑潼那样的级别,光凭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毫无胜算。 “那个莽夫?我大善堂主彭会不如一个墙头草!”似乎有些激怒了彭会,不过他却顿了一下,狡猾的笑了起来“小子,你是想引我像刑潼那样和你单挑吗?我可没有他那么蠢!” “不过,就凭你?一个负伤之人口出狂言妄图挑战我!”彭会拔出了背后的长剑,娑的一声指向了飞火所在的方向,“我接受你的挑战,我让你死个明白,也叫伏波堂那些杂碎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所有人听着,把好各自的位置,别让这小子跑了,本大爷今天就要将这天机刺客的头带回去,让老头子把伏波堂的地盘全部给我!” 飞火嘴边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扬起了红莲,闪出了树后,笔直的向彭会冲了过去。 伍 无双 ”强者应该怎样定义呢?是绝世无双的外功,还是深不可测的内力,或者是追风断影的身法,难道是铜皮铁骨般的强健体魄?这些都是,或者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强者擅长运用自己的优势,压倒性的攻击敌人的弱势。 如果本身就是弱者呢,本身就不是天资卓绝,只能靠着一些长处,靠着勤奋的锻炼呢? 飞火向彭会冲了过去,强稳气势显得有些步伐不稳,但凭借着“无影踪”的路数,依旧身形矫健,数瞬便冲到彭会面前。 彭会出剑极快,在飞火逼近的瞬间连刺几剑,均被飞火躲闪过去,然而飞火却不急着进行反击,不断的腾挪步子找寻反击的时机。 “小子,你就只会躲来躲去的吗?”彭会凝聚内劲,会心一刺向飞火的脖颈刺去。飞火扬起红莲,将这次攻击格至一边,顺着彭会的长剑逼至近身之处,反转匕刃向他的下肋刺去。 彭会也非等闲之辈,他回退半步,横扫长剑。飞火低头躲过剑势,回敬彭会一个扫堂腿。彭会越起,又垫步后撤。 “说起来,你的气势比刑潼差多了!”飞火躲过彭会后撤后前突的一剑,讪讪笑了一声;“不出我所料的话,在靖海帮里面,你的地位还不如刑潼吧!” “你小子是在找死!”彭会显然被激怒了,单论功力来说刑潼或许并不是江南盐帮最强的一位,但是确实是少有的悍将。换句话来说,就是“斗争心”,或者“霸气”? 彭会凝聚气力于全身,在江湖中有一类的剑客以“速度”取胜,彭会就属于这一类,“快。准、狠!” “让你小子尝尝本大爷的‘快剑’!”彭会后退几步,闪电般的刺出一剑,这一剑势如破竹,直直的向飞火的心门刺去,速度之快却是飞火始料未及的,还未反应快剑就已经探至身前。 飞火凭借着本能侧身闪过了一剑,但是快剑依旧穿过了了他的肋下,擦着肌肤划破了他的衣装。 彭会的剑也非常锋利,一时间飞火身上多出了了新的血痕。飞火一阵吃痛,勉强使出潜龙跃躲过彭会的连刺,又用无影踪退至数仗开外。 “我的快剑如何?”彭会冷笑道,他猛的挥动长剑,将长剑上新粘的血迹甩至一边,“由此看来,刑潼那家伙不过如此,居然会败在你的手里,简直是笑话!” “你不如他!”飞火经过刚刚的一番缠斗,摸清了来者一些路数,他小心的用“帷幕”探知四周的敌人位置,盘算着什么,“如果是刑潼,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这负伤之人还有喘息之机哼~” “你小子··!”彭会再次凝聚气力,从气势上来说,彭会的内劲于刑潼的差距大概也就十之七八而已。 飞火也强行聚气,内伤未愈,又添新伤,他需要集中精神打破这困局,激怒彭会只是手段而已,真正的目的是~ 飞火在手中凝聚内劲,聚集于“红莲”只上,猛的向飞刺过来的彭会掷出,然后斗转身形,向彭会冲了过去。 “红莲”如同一道火焰射向了彭会,在红莲后面,飞火也紧紧的跟了上来,两人的对决一触即发。 彭会一剑刺空,少年飞身踩在飞刃之上,又一个腾空躲过彭会连刺的几剑。彭会回剑挡住飞刃,只听咣的一声,一时间火星四射。 并不是“飞杀决”,飞火竟一个跟头越过了彭会的肩头。彭会用力过猛,没来得及回身,让飞火飞窜到了他的身后。 被彭会击飞的“红莲”也一个弧形落在了飞火的手中。这一切来得太快,还没有等四下的帮众反应过来,飞火迅速的冲到两个拦路的杂鱼面前,一剑封喉,又侧过身形,躲过一个反应较快的刀手的攻击。然后催动轻功,头也不回的向密林深处奔去。 “快拦住他!”迟了半晌,弩手们才反应过来,向飞火退去的方向发射弩箭。但是为时已晚,飞火卓越的轻功已经跑出很远。 “虽说我天姿驽钝,但唯独这逃命用的轻功倒是学的挺快!”飞火不禁苦笑了一下,胸中的内伤在刚才强行聚气的影响下,似乎又有翻腾之势,如果不赶紧逃离这群人的追击范围,恐怕就要葬身在今夜了。 几只飞箭在他身后呼啸而过,然后追击者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原本他以为就要脱离追击的时候,一股别样的气息在他的“帷幕”中出现,转瞬即逝。越是高手越是会隐蔽自己的气息,一个达到“无我”境界的高手甚至能完全遮断自己的气息。 胜者往往克敌机先,这几乎是铁律,一个再强的武者,如果在动手前就丢掉了性命,那么他再强也毫无意义。 飞火条件反射般的停下脚步,一个激灵侧过身子,银针一类的暗器贴着他的头飞了过去,刺入到不远处的树木中,入木三分。他心中一惊,他几乎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的“气”。他心中一惊,若不是那无意的低头,大概已经被当场击毙了。 强,来者很强,在几乎没有任何视线的情况下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在他的心里面升起,不同于实力的强弱那种压迫,而是彻彻底底的压迫感。能给他这种压迫感的人目前只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只见过一面的“天机”刺客三役使之一的“玄使”,另一个就是他的恩师“无双”。 而这个来者,是第三个! 飞火小心翼翼的洞悉着四周的动静,任何一个疏忽都足以让他立毙当场,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他能感到周遭的气息都要凝固了,他的探知功夫之一的“帷幕”,可以根据来者的气息将其位置显露出来,再加上多年锻炼的听觉,在白日或许不如眼和耳,在黑夜中却能派上用场。 然而四周一片死寂,除了远处不时传来彭会一行人的脚步声,在十丈之内感受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这一刻,他仿佛变了一个黑暗中的猎物,而来者则是黑暗的猎手。 “来了!!” 三发银针,声势之快如霹雳一般,飞火勉强闪过一支,用匕首格挡住另两只,但是此暗器掷出的力量之大几乎将他手中的匕首震脱。他勉强稳住身形,小心翼翼的探查着来袭者的方向,然而一无所获。对方没有丝毫的显露痕迹,只是不断用银针之类的暗器不断的消耗着他的体力。 飞火疲于应对不断威逼而来的攻势,对方像猫玩弄老鼠一样,不一次用最致命的攻击将他击垮,似乎只是想等他筋疲力尽。 “来者何人,玩这样的游戏有意思吗!”飞火气喘吁吁的躲在树后,他凝聚内力,勉强压住胸中的内伤。如果不是卜算子给的护心丹,多次剧烈的催动内力和剧烈的运动,此时他应该已经支撑不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看来唐门这差事还真是凶险万分!”飞火再次运功稳住气息,试图使用屏息之法遮断自己的气息,在这场悄无声息的大战中寻找生机。 来者的攻击停止了,飞火的策略似乎起效了,但他知道来者没有这么简单就会收手。 “强者可以遮断自己的气,然而出招的一瞬间那短暂的杀气却很难遮住!”他的“恩师”以前是这么告诉他的。 “当然,像我这么强的,出招式滴水不漏毫无杀机世间仅有一个!你要做到我这种程度,再锻炼一千年吧,不对,你这么蠢,再去锻炼一万年吧!” “少瞧不起人了,你们这些所谓的高手,所谓的强者,我一定超过给你们看的!”飞火想起了多年之前的豪言壮语,越是锻炼的多越是能够知道有些无法逾越的天堑,比如天资,比如时间。 “可我呢,还不能死呢,挣扎求生,是我唯一的天资啊!”飞火扑腾一下冲了出去,他在一瞬间感知到了对方的杀气,对方也在一瞬间感到了他的杀气。飞火扯掉蒙眼的幕布,再一次开启“黄泉眼”,奋力催动内力,在捕捉到对方身影的瞬间,掷出“红莲”,孤注一掷使出了飞杀六式中的“飞杀决”。 靠着“须臾”的力量,他躲过了数个致命的银针,逼到了来者的面前,飞身垫步,气贯长虹,一气呵成,将整个身姿都燃烧成了一团飞翔的火焰,直直的刺向了敌者的心门。 敌者仅仅用两根手指头就轻易的把飞火这气贯长虹的攻击挡了下来,反手一掌打在飞火的胸上。一股灼热的内力从敌者的掌心涌出,强大的劲力将飞火寄出了数丈之远。 飞火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者的面貌,在地上连翻几个跟头。来者的内劲震的他五脏六腑都感觉要碎掉,积聚在胸口的热血,一口气全部喷涌了出来。 少年躺在地上无力再动弹,连不甘心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简直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 “这算完了吗,可我,可我~”飞火不禁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却使不出任何力气。 “那个人”悄无声息的接近了,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也听到不到任何移动的声音。来者手持着飞火的红莲一步步的走了过来,红莲上的玉石一闪闪的,仿佛是催命符一般。 这对飞火无疑是莫大的讽刺,他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全身却使不上任何力量,也无法集聚一丁点的内力,来者凶悍的内力几乎震断了他的心脉。 “就这样完了吗!”飞火使出全身的力气,抓起一把泥土,有些可笑的姿态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来者的脚重重的踏在了飞火的身上,飞火感到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却连呼喊出来的力气都没有。来者娑的将“红莲”掷出,分毫不差的插在了飞火的脸庞边上。 “你~~你为何不杀了我,要来就来个痛快点啊,混蛋!”飞火嘶哑着喊道 “小子,你不是要超过我们这些所谓的高手吗?怎么,把我教给你的东西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飞火终于看到了来者的面容,那个常带半边铁面,那个如同天上星辰般强大的“家伙”,那熟悉的声音他不敢忘,也不能忘,一时间五味杂陈,无数情感在胸中环绕,最后嘶哑着喊出: “师….师傅….” 来者又重重的踢了飞火一脚,飞火觉得肋骨都要被他的这位“恩师”踩断了,一时吃痛,急急的喊出:“无双·无双~” “哼,小子,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叫我师傅,你把我的教诲都忘了?”无双单手把飞火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提起一个麻布袋子一样把他拎到了跟前,没有被铁面遮住的那半张脸,表情表情峥狞而深不可测,另一只手捏住了飞火的下巴,打量着他。 “小子,我是不是还跟你说过,黄泉眼不可轻易示人,你今天是不是用过多次?” 飞火被质问的说不出话来,除了没有力气之外,更多的是对无双的恐惧感。他记忆里不知道因为多少次练功的事被无双打得遍体鳞伤。那种记忆从六年前开始,到现在还刻骨铭心。 “我可以把黄泉眼给你,也能把它挖出来!”无双又把飞火扔到地上,冷冷的看着他,“两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弱,你这两年有好好锻炼吗?” 飞火撑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断断续续的回答道“我已经遵循教诲,两年之内潜心修炼,没有接任何天字级的任务。当然,在组织中的排名,也~” “也什么?” “掉到了第十三~~”飞火不敢抬头看无双,生怕多看一眼又引来一阵拳脚,想一想都觉得身体在瑟瑟发抖。 “你连以前那个耍花枪的‘迟暮’都不如?不让你接任务是因为你功夫底子太差,死了就太丢我面子了。你这潜心修炼,功夫还是排最后?”飞火不由得一惊,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然而无双却没有动手揍他。 “也罢,我已经是自由之身,组织中的事也与我没有关联了,反正我也没对你做多大指望!” 几只飞箭从密林中射了出来,无双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袭来的飞箭在半空中断成了数截。靖海帮的追击者终于赶了上来,在几十丈开外对着所有的活物胡乱射箭。 “我还有事要问你,等我去去就来!”无双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飞火不禁松了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 “堂主,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东西跑了出来!”一个帮众说道。 “这种话不用你说也~”彭会刚想开口,却不禁瞪大了眼睛,不知何时,那个说话的帮众的项上头颅身首异处,甚至快的脖子中的血还未喷涌出来。迟了半响,那个倒霉帮众的血从无头的颈部喷涌出来,然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此时月光正亮,无双在林地中央背对着彭会一行人,两只手指头轻松的提着倒霉蛋的头颅。随着清风,头颅不断在轻轻的晃荡着。 来者悄无声息,却震慑全场,几十号帮众惊的不敢说话。 彭会强迫自己镇定起来,拿剑的手却不由自主的在颤抖。他大吼一声,惊醒了在场的帮众,“还愣着做什么,放箭!” 拿弩的帮众惊醒过来,抬起弩机对着林地中央的无双扣动弩机,霎时间几十只弩箭包围了无双。无双一动也不动,把倒霉蛋的头颅轻轻的丢在了地上,无数弩箭仿佛被定住一般停滞在了半空中。 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只看到一阵弩箭乱飞之后,原本射出的弩箭竟然折了回来,毫不留情的射穿了弩手们的脖子,几十个弩手当场毙命。 彭会没有预料过这样的情况发生,来者之强简直是他不能想象的,甚至连靖海帮的帮主都不一定达到这个境界。 他的手在抖,那是怎样一个怪物,只凭内力就可以让几十个人力毙当场。 “你~你到底是谁?”彭会不禁失声喊道,他强作镇定,打发身边剩下十几个刀斧手上前迎敌。其中一个惧怕的不敢上前,被失控的彭会劈成两半。 无双转过身子,轻步向彭会走了过来,剩下的十来个刀斧手惊恐的向无双冲了过去。 无双只是慢慢的走着,期间仿佛有无数人影从他身上闪了出来,但是他的身影却稳如泰山般。无数影子飞舞过后,冲出去的刀斧手一个接一个的,干净的身首异处,死法出奇的一致,简直就像某种恶趣味一样。 “别小看我!”彭会大喊一声,使出了他的绝学“快剑”,急急的冲向了无双。 然而他那闪电般的速度,在无双看来却慢的跟蜗牛一般,无双轻轻侧过身子,便分毫不差的让彭会扑了个空。彭会暴跳如雷,使出浑身解数,然而不能伤无双分毫。 “这就是你所谓的‘快剑’?”无双冷冷的说道。 彭会终于看清楚了来者的样貌,来者穿着普通,甚至感觉有些破旧,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半边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铁面,另外半边脸面色狰狞,又显得有些恐怖。 那“半边脸”竟然狞笑起来,看起来更为恐怖,彭会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自己持剑的手竟然在一瞬间被斩落在地,快的连痛楚都还没来得及。 “诺,这才叫‘快’!” 无双依然在向彭会慢慢的走过来,彭会恐惧得连呼喊都没有,竟然伏地向无双磕起头来,“大爷,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叨扰,请您饶小的一命!” “大善堂,真是个恶趣味的名字,今天你这大善堂主也做一回善事吧!” “你可以叫我无双,天下无双的无双!”说罢拍了一下彭会的肩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彭会突然一动不动,直到无双走出去几丈之远,彭会的头才从他的脖子上滚落了下来。而他的身子还保持着伏地下跪的姿势。 “我的徒儿岂是你们这些蝼蚁敢伤的!”无双不禁说漏了嘴,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忘了忘了,鄙人怎么能有这么弱鸡的徒弟..” 陆 严师 飞火勉强提气让自己站稳,无双一个瞬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无双去去来来的时间连一盏茶都不到。 “对付这么几个喽喽还被人家追的满地打滚?枉我教你一身功夫。”无双不禁摇了摇头,“算了,你总算学聪明点了,知道保住自己的小命!” 飞火不敢正眼看无双,低着头生怕说错话,一时间欲言又止。 “放心吧,鄙人今日不会再开杀戒了,你小子还可以多活几日!”无双一声训斥,惊得飞火打了一个哆嗦,“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 “无双,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飞火弱弱的问道,“都两年了..” “给我抬起头来说话!”无双一字一字的,每一字都感觉要让飞火吓破胆“你一个堂堂的天机刺客,老夫的接班人,怎么这个德行!” “你这混蛋都死到哪里去了!”飞火一时激动竟然发起飙来,这下可感觉捅了马蜂窝,“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好好在练功,哪像你直接消失了,过得那么逍遥快活!” “哟,小子长本事了,敢跟我叫板的你还是第一个,你是嫌活的太长吗?!”无双说着做出要揍飞火的姿势,飞火竟然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 “你要打死我就打吧,反正我是你捡回来的,弱鸡也好,十三也好,丢的都是你无双大侠的脸!” 也是奇怪,之前胸中的内伤竟然此刻却感觉好上了许多,也没有之前强烈的刺痛感,休息片刻之后竟然能聚起气力和无双对吼。 无双哈哈的笑了笑,只是拍了拍飞火的肩膀,掂量着飞火的分量,“虽说还是弱鸡,长得比以前结实了一些,没辜负老夫一直栽培你!” “不过,我是不是警告过你,黄泉眼非到紧要时刻不可乱用!”无双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下来,“此眼并非凡物,稍有不慎就会反噬宿主的性命!” “我确实是到了危机时候才用的,不敢违背你的嘱托,白日为了龙城之局和刑潼大打出手,没有这黄泉眼,说不定你只能给我收尸了!”飞火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像对父亲倾诉。 “长话短说,本来我这次来是阻止你接这个任务的。此事太过蹊跷,凭你现在的本事简直就是送死!”无双突然间像一个长辈一样,缓缓的说道,“至于我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你不必在意。既然你已经接了,此事已经成了定局,你非去不可!” “黑白役使安排如此凶险的任务给你,无非是想把我引出来。可我还不想回去成天过着打打杀杀的无聊日子!” “接着!”无双从胸前的囊中取出一个盒子丢给了飞火,飞火像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扑腾了几下才把盒子接稳。 “凭你现在那三脚猫的功夫和弱鸡的内力,龙城之局估计几大派的高手都会前去。对付一个三流的莽汉都能伤成这样,真要让你去对付几大派的帮主,跟送死有异?”无双顿了顿,“此物乃凝神丹,此药也是我寻了两年,近日才找到。一共七颗,每日一半内服,一半磨成粉末敷在左眼上!” “这个~”飞火有些疑惑,他打开盒子,盒子内有七个颜色各异的药丸,犹如七彩虹一般。 “原本黄泉眼会反噬主人,一般人莫说用,移植的瞬间就会被反噬致死。你过了这么久都没事,也没有受到反噬。” “黄泉眼副作用极大,此药可以减轻副作用。我原本以为黄泉眼见不得阳光,再者此眼过于妖异,不利于你行走,所以才叫你用黑布蒙眼。一来锻炼你的感觉,二来掩人耳目!” 说罢又丢出一小卷破烂的书籍。旧书封皮都破烂不堪,勉强看得出《靜心訣》三個字,看样子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这本《静心诀》乃是我一位旧友的藏书,我原本以为早已焚毁,没想到机缘巧合,竟然被我找到!”飞火稍稍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无双,这跟之前他认识的无双差距未免太大,“这可不是什么盖世神功,盖世神功凭你这天资,十年八载都未必学得会。只是一些呼吸吐纳和凝神静气的口诀,可以帮你控制黄泉眼!” “借着这两样东西,运用得当,只要你不妄动心念,可将黄泉眼掩蔽成平常眼睛的样子。这样你不必用黑幕遮眼了,也可以减少黄泉眼带来的负担!” “谢谢~!”飞火从来都没有听到过无双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这么多话,感觉就像是一位慈父目送着自己的孩子走向战场一样,转变的太快一时间让他有些消化不了。 “擅用黄泉眼,切记不可用来争永斗狠,如果使用过多,失去控制,神仙都救不了你!”无双如同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块碎裂的牌匾,大概只有几寸大小,只剩下了一半。隐约可见上面一个篆的“白”字。“天机十三命使互为对手,只会做些阋墙夺的之事,根本不会有人帮你。你保管好此物,危急时刻如果见到有人也持有另一半的牌匾,亮出此物,说不定能保你性命!” “你好自为之,龙城之局我不便介入。”无双轻叹一声,“老夫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你的,太多的东西你也学不会!” “师~~无双,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飞火刚想说什么来着,无双一记浑厚的掌力又击在了他的胸口,一股暖流袭遍了全身。 “说了,我不是你师父!”无双摇了摇头,“也罢,我以两掌,一掌舒散你胸中的淤血,一掌舒缓你的脉络。你内功底子最薄,今后不可与人硬碰内力!休息两日便可恢复以往的行动力!” 飞火感到一股沉沉的睡意袭向了他,只听得见无双最后的叮嘱,“不要相信任何人!” “为什么,谁叫你不是我徒弟,却是我唯一的传人呢?” 等到飞火醒过来的时候,无双已经失去了踪影。无双恶趣味的把他用枯叶埋起来,交给他的几样东西静静的放在他的手边上。少年刺客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而他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龙城之局的危险性,而且并非是几个帮派争夺运营权的事情这么简单。 “唐门、盐帮、朝廷,到底有多少个势力会介入此事呢?” 前朝崩解之时,天下的豪杰群雄并起,武林人士也未能从兵火中幸免,有的投身军旅,在各方势力大战之时各为其主,互相厮杀,最后客死异乡。有的隐遁山林,潜心修炼。在太平盛世二十余年后,与新生的武林势力一起组成了全新的江湖秩序。 天下有共主,而武林没有共主。战火绞散了前朝末年的武林,新生代的武林后起之秀意图在武林中证明自己,而前朝的遗孤想要重铸武林的秩序。天下之主需要雄才伟略,需要文成武德。然而武林之主不需要,只需要用武力证明自己,便是朝野之外另一个“皇帝”,让万千武林人士俯首称臣。 在朝廷的允许下,夺得黄金水道的运营权,无疑是向天下人证明谁才是天下最强的武家。而这最强武家的门主不正是当世最强得到武者,武林之主! 当世最强的武者聚集到一座小小的江都城里面,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飞火细细的思索着,他需要找到新的藏身处,无双给他的东西必须要尽快熟练运用,正如无双所说的,这黄泉眼是他目前唯一的依凭了。 飞火随手翻开了旧书的第一页,第一页像是后来加上去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排头写的是:九曜星君谱。他想起以前无双曾经提过的事情,往昔种渐渐浮现在了眼前。 曾有一个说书之人,为了将武者的强弱进行划分,将天下间的习武之人按照综合实力分为了九等,亦称“九曜星君谱”: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开阳星、摇光星,洞明星、隐元星,天枢为首,隐元为末,同时每个星位又按照程度分为了“初、正、极”三个等级。通俗的划分,按照说书人的说法,例如隐元初,一次可以对付两个壮汉游刃有余,到了隐元极则可以对付6个人,意思是一个隐元极的武者相当于6个人战力。说书人还专门做了一张表: 初者(隐元、洞明):初学者、小成之人,多为帮众 隐元:初、2人;正、4人;极、6人 洞明:初、8人;正、12人;极、16人 能者(摇光、开阳、玉衡):老成者、术业有攻,多为堂主、长老之类 摇光:初、20人;正、26人;极、32人 开阳:初、40人;正、48人;极、56人 玉衡:初、66人;正、76人;极、86人 强武(天权):术业大成者、多为一般帮派的帮主。 天权:初、99人;正、129人;极、169人 无极(天玑):极少有习武之人能达到的境界,到此种程度的人,武林之中鲜有敌手,能到这一级别的高手,初、正、极的级别差距也相当大。 天玑:初、249人;正、469人;极、699人 无我(天璇):当世之中凡人能达到的最高境界,超越了凡世间所有的强者,一人即相当于数千人的战斗力,无论外功、内劲、敏捷、强健都是世间最强。 天璇:初、999人;正1999人;极、3999人。 理(天枢):凡人无法达到的境界,悟出理的人,无论多少敌手都游刃有余,杀敌于无形,洞察先机立于不败。 天枢:无法估量,也没有初、正、极的划分,踏入这个领域已经无敌于天下。 说书人只是为了说书时绘声绘色,强行将武者划分等级。实际上在武斗中,武者分成了很多派别,有各种招式互为生克,尤其是在能者这个阶段,善用自己的长处往往能够出奇制胜。但是还是被武林人士公认的强弱标准。除了按照外功、内劲、敏捷、强健的特长对武者进行类型划分之外,又将武者的资质按照“天姿型、智略型、本能型”进行了划分,这些特质偶尔会左右胜负。 天资型:拥有习武的天赋,对任何功夫都能迅速的学习,可以使用众多的招数克敌。 智略型:能将自己功夫发挥到极致,以己之长击敌人之短的类型。 本能型:偶尔可以发挥出超常实力的类型,是彻彻底底的实战型。 那位说书人早已经仙去百年,经历了前朝末年的兵火之后,如雨后春笋般,诸多的年轻后生跃跃欲试,龙城之局给了众人名扬天下的机会。 “算起来,以我的功夫,顶多算摇光吧,再次一点也许只有洞明?如果我能在此局中活下来,会不会功夫增长一些呢?” “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们这些所谓的高手,我一定会的!”飞火收拾好无双交给他的东西,此刻他感觉身上沉重了一些。 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密林深处走去。 柒 来由 千里洞庭湖中,岛屿众多。在湖心之中,有一座绵延几里的小岛,名曰:别岛。别岛地势隐蔽,离巴L县城百里之遥。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里,也不能在巴陵城楼上将别岛和洞庭之水分隔开来。洞庭连接荆江,湖水接连江水,湖面常有大风大浪,尤其春秋交替之际,更是潮起云涌,极难渡人。洞庭湖中岛屿众多,大小不一,又时有激流暗礁,即使是经验最丰富的船工,也不能准确的登上这座小岛。倘若湖面上风平浪静,一般摆渡的小舟想要自巴陵上别岛,也得五六个时辰。而这隐藏极深的岛屿,乃是云梦唐门的总舵。唐门的暗器房、机关房、炼器(火药、制毒)房均在此座小岛之上。 “大小姐,你醒了!”青雯躺在绵软的榻上,迷迷糊糊的听见丫鬟秋儿在喊她。她睁开眼睛,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竟然回到了别岛的闺房之中。 青雯挣扎想要起来,发现胸口一阵刺痛不禁皱起眉头来。秋儿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大小姐你真是吓死我了,昨个半夜,秦师兄和几个门内的兄弟七手八脚的把你抱了回来!”秋儿眼睛一阵湿润,差点就抽泣起来,“你前天出岛,好好一个大活人回来的时候不省人事。” “秦师兄说,本来他应该和你一起,没想到你一个偷跑,等到他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负伤倒地。秦师兄连夜把你送回岛内,门主和徐管事替你又是把脉,又是运功,折腾了半宿,这才刚回去没两个时辰。”说着把青雯轻轻扶着躺下,“大小姐你还是快躺下,我这就去喊门主和二小姐!” 青雯这才慢慢回想昨日发生的事情,昨日与刑潼一阵激战,到现在还感觉手有些在抖。她回想起昨日一剑刺进刑潼腹部的感觉,敌者的热血沾染了她一脸。 练武和杀人,并没有什么实感。只是在出剑的那一瞬间,感觉无法下手,感觉脑中有什么东西一直挥之不去,甚至有些作呕。 “除了我,秦师兄还有没有带其他人回来?”青雯喊住了刚要出门的秋儿,秋儿楞了一下,不解的说道:“小姐你出岛的时候就是和秦师兄还有几个堂中兄弟一起去的啊,回来的时候还是啊!” “是么~~”青雯喃喃自语,昨日的大战,她只在模糊之间见到了那最后一幕,红色的火焰中那一点耀眼的金色穿过了彪形大汉,那身姿究竟是~ “飞火··吗!飞舞的火焰~” “阿姐!”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急急的跑了进来,少女星眸皓齿,长发披肩,生的娇小玲珑,又令人怜爱,脖子上挂着一串银铃,随着少女的跑动叮叮作响。 “是菱儿啊!”名为青菱的少女奔至榻前,满眼泪光,担忧之情溢于言表。青菱握住青雯的手,不禁摇起头来,“前日爹爹派秦师兄出去办事,你非要跟去,爹爹拗不过你,放你出岛。哪晓得昨日半夜一阵吵闹,我听丫鬟说你回来了,还是被秦师兄抱回来的。秦师兄说事情紧急,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急的满脸通红。” “爹爹和徐管事紧闭房门,谁都不得入内,折腾了半宿才出来,然后打发秋儿照看你。我刚才看到秋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问才知道你醒了,赶紧过来看你!”青菱一激动,眼眶里面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傻丫头,我又没出事!”青雯看着青菱泪眼婆娑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爱,轻抚着青菱的脸儿说道:“我唐门医术名响岳州,爹爹说了,还要响彻中原呢,这点小伤怎么会有事呢!” “你小时候不是说,嫌二小姐的名号不好听,吵着要跟我换吗,我若真有事,你不就成了大小姐了?”青雯皎洁的一笑,惹得青菱真要哭出来了,青雯见状,赶紧安抚她,“开玩笑的啦,阿姐还是好好的呢。小时候你什么东西都要跟阿姐争,阿姐又不肯让着你,阿姐真出事了,你这丫头还是真关心我的呢!” 青雯一把把青菱揽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阿姐怎么舍得你这么可爱的妹妹呢!”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外,来人虎虎生风,又有富贵之气,只是面容憔悴,眼眶似乎有些发黑。跟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个持剑的年轻人,年轻人也是面色蜡黄,似乎一宿没有合眼。 “爹、秦师兄~~”青雯透着屏风注意到了门外的两人,唐北一急迫的走了进来,而他旁边的秦环只是站立在门外,没有入内。这未出阁的姑娘家的闺房,这外面的男子是不能进的。 青菱挣脱青雯的手,屈身向唐北一行礼,喊道:“爹爹!” 唐北一只是点头示意,对青菱说道:“菱儿,你先下去吧,让丫鬟看看药房的药煎好没有,我还有事要问雯儿!” “是,爹爹!”青菱抹干眼泪,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走了出去,在门口对着六神无主的秦环勉强笑了一下:“秦师兄,阿姐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你就别在阿姐门口晃悠了!” “哦!”秦环这才回过神来,昨日从巴陵回来,不敢惊动巴陵城中的唐门药房,怕生出纰漏。一边给青雯运功护体,一边连夜赶回别岛,这才一宿没睡。一听到青雯出事了,唐北一脸色都铁青,吓得秦环都不敢说话,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宿。 “雯儿,我前日让你一起去见天机命使,你怎么一个偷拿令牌自己先去了呢?”唐北一眼中有严厉之色,“探子早有回报,近日巴陵城中有许多生面孔出现,想必是别的门派来打探消息的!” “所以我让秦环去引宵小出来,一来看清对方虚实,二来引命使入局!” “你这丫头,偷听我跟你秦师兄的商议,巴陵城中识得你师兄的人不多,方便行事,你偏也要跟去,差点酝酿祸端!”唐北一的面色渐渐柔和了下来,也甚是心疼这掌上明珠,“也怪我,由得你的性子胡来!” “爹爹,对不起,我我不该一个人~~”青雯弱弱的回到,顿时心生愧疚,“府上上上下下都替我担心~” “也罢,辛亏秦环在林郊发现了你。说来也怪,据你秦师兄讲,他正走在路上四处寻你,只听一声哨响,他就发现你倒在路边不省人事,你跟爹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昨日我趁秦师兄不注意,借口要把令牌看看,还给师兄时做了手脚~”青雯不敢抬头看她的爹爹,生怕唐北一责罚她。 唐北一神色没有变化,等了半晌才冒出来一句:“然后呢?” “我在巴陵城外发现一个彪形大汉,想来是爹爹说的宵小,我见他只有一人,便我引着那彪形大汉去约定的林子见命使~”青雯抬头看了一眼唐北一,此刻唐门的门主强忍着怒气,想必心里面压着怒气不好发火,只得接着往下说。 “后来才确认是江南靖海帮的人,是爹爹有一次提过的刑潼~” “江南盐帮的那个疯汉?” “是的!”青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这次见的天机命使以前爹爹见过,是之前天机收单的从使,是叫飞火~” “飞火?那不是两年多以前给无双收单的那小子吗?”唐北一这才回想起来,几年以前,因为某件祸端,不得不求助于天机的力量,当时的从使也称自己叫“飞火”。 “原来新晋的刺客竟然是~” 青雯打断了唐北一的思绪,继续说道:“我也是奇怪,不过他没有回避,把天机令接了下来!” “代偿呢?”唐北一急急的问道。 青雯楞了一下,她想起飞火逗她的那句话,不由得脸红了一下,半天没缓过来。唐北一看着她,她发愣,僵持了一小会。青雯缓过神来,感觉自己脸色有点发烫,赶紧打破僵持,说:“没有,没有,飞火说先拿百草珠做定金,其他的没说~” “百草珠?就这个?”唐北一有些不相信,看到青雯神情不对,还以为有其他的什么,听到青雯说完才放下心来。 “我与飞火一起对付那个疯汉,我一时失手被打晕了,之后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青雯努力的回想着,半天才将信将疑的说:“那莽汉,应该是被飞火杀了吧~” “是吗!”唐北一思索了片刻,没有再问什么,柔声对青雯说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徐管事的再给你看看?” “没有,只是胸口还有点疼,不过没什么大碍了~”青雯摇了摇头,唐北一见状也安下心来。 “你好生休养,待会把徐管事开的药全部喝了,你自小就不喜欢喝药,经常偷偷的把药倒掉,这次可不能再这样了!”唐北一沉声道,“你这次的事,爹爹不责罚你了!” “谢爹爹!”青雯吐了吐舌头,狡黠的一笑,唐北一无可奈何摇摇头走了出去,却又露出一丝不显眼的微笑,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一般。 门外,秦环在庭院中惴惴不安的走来走去,他不敢离青雯的闺房太近,这次的失误差点没让他吓破胆。虽然青菱跟他说没事了,还是不安的在庭院中等消息。直到唐北一面带微笑从房中走了出来,他才放下心来。 唐北一看了秦环一眼,秦环赶紧跑上前来,半跪在唐北一面前,低头说道:“门主!” “起来吧,雯儿已经没事了。好在事情已经办妥,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天机已经答应入局,这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唐北一抬了一下手,示意秦环起来。秦环不敢怠慢,赶紧站起来等下一步的吩咐。 唐北一郑重的说道:“明日你再回巴陵城一趟,高家的助力已经于大半月之前从西域出发了,近几日应该就会到巴陵城了,你去接应一下,切勿怠慢了,这可是贵客。你带上你冯虎,崔季两个师弟,把一切安排妥当,不可再出什么纰漏!” “今天你也先回去休息吧,为了丫头的事你也担心了一宿。” “是,门主!”秦环抱拳行礼,心中的大石终于完全落地,目送唐北一走远。 秦环不禁握紧拳头,龙城之局前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唐北一走到议事堂前,堂中有一个身披蓑笠,风尘仆仆的年轻武者在等着他。武者面色惨白,像是得了痨病一样,不时的咳嗽。 “裴刚!”唐北一喊道。 “门主!”武者正欲跪下行礼,唐北一伸手接住了他,说道:“不必了,你有病在身,又风尘仆仆的从江都赶回来,快给我说说江都的近况!” 裴刚咳嗽了两声,低声说道:“江都没有异象,不过流云、靖海还有一些其他门派都有活动的迹象,朝廷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不过据我们的眼线来报,近日平武皇帝已经在和翰林学士商议诏书定稿之事,不日就~” 裴刚猛烈的咳嗽,竟然咳出血来。唐北一凝聚掌力,一掌打在裴刚的后背上,一股暖流融遍了武者的全身,裴刚这才舒缓了半刻,咳嗽好了一些。 “多谢门主,我这痨病久治无效,怕是时日无多还让门主费心了!”裴刚面露愧疚之色,接着说道:“我还在江都发现了一件事,大少爷也在江都!” “成儿?他跑到江都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唐北一却并不是很高兴,反而有些怒色,“从家里不辞而别,居然跑到江都去了,那个逆子!” 裴刚看到唐北一的脸色欲言又止,对于家中的这个长子,唐北一并不是很满意。 “他在江都做什么?”唐北一声严厉色的问道,裴刚不敢怠慢,只得低声回道:“烟花柳巷,不知往返~~” 唐北一忍住没有爆发,缺不禁聚拢手指,指关节嘎吱作响,显然相当的生气。 裴刚见势,小心翼翼的问道:“近日龙城之局就要开始,是否派江都留守的弟子去保护一下少爷?” “不必!”唐北一愤然说出了两个字,迟了半响才缓缓说道:“家中逆子,不学无数,唯独逃跑的本身学的最快!随他去吧,若是被其他门派抓住,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吧!” “是!”裴刚看到了唐北一的神色,坚定得没有一丝回还的余地。 “龙城之局,势在必得!”唐北一厉声说道,“你一路奔波,且回去歇息吧,你在我门下众多弟子中办事最为稳妥,还有用到着你的地方!” “是,门主!”患病的武者有些步履阑珊的走出了议事堂,却神色坚定。他走出堂外,看了一眼天上的浮云,默默的说道: “门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龙城之局,裴某人就用这条残命帮你赢回来吧!” 捌 高家 这天天气正好,阳春时节,花香四溢。巴L县城中一片欣欣向荣,人潮涌动,商贾、货郎穿梭往来,吆喝声往来不绝。 这午时刚过,城中来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看年龄弱冠出头,身着白色汉装,玉簪束冠,生的剑眉星眸,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英武之气。其身边跟着一高一矮二人,看相貌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不像是中原人士。高个子腰间挂着一柄弯刀,身后背着一个行囊,鼓鼓当当。矮个子身披一件褐色披风,看样子披风之中暗含许多兵刃。 城中偶尔有执事的捕快带刀在街上巡视,却对这几人视而不见。朝堂江湖远,若非作奸犯科,基本上井水不犯湖水。 那英俊的年轻人带着两位随从寻了一处茶摊坐下,这茶摊正在城道边上,来往人数众多,不时有有人侧目,夸赞这青年人的样貌。 “少主,我们已经到巴陵了,下一步呢?”高个子用着西域的方言和年轻人对话,年轻人只说了两个字“莫急,”随手招呼店小二上前,那店小二看到这领头之人富贵之气,慌忙凑上前来。 “这位公子,您点些什么解渴?”小二打量着坐着的三人,虽说这城中人来人汪,这异族人倒是少见。 “茶,不要不要!”矮个子那个半天阴阳怪气憋出来一句中原官话,显然学的不怎么好,“这苦茶水有什么好喝的,不如搞点酒来喝喝!” 高个子瞪了矮个子一眼,白衣公子却相当淡定,对小二字正腔圆的说道:“店家莫见怪,有上好的君山银针给我们沏几杯过来!” “公子来的可正是时候,这正是君山银针采栽的时节,我这就给您上茶去!”小二刚要回去拿茶壶,却被白衣公子叫住:“等等,茶杯、茶具、茶壶给我备好,我自己来就行!” “啥,喝个劳什子的茶还要自己泡!”矮个子有些不耐烦,白衣公子却笑了笑,“来到这巴陵,我这一路舟车劳顿,先品一杯巴陵名产君山银针不迟!” 高个子狠狠的瞪了矮个子一眼,嗔怪道:“就你多事,安分点!” 小二把茶具置备齐全,顿了一下问道:“公子真是品茶行家,看几位不像中原人士,特地到巴陵品茶的吗?” 白衣公子又是拿起茶壶,又是茶杯、茶盖,一边泡茶一边缓缓说道:“我们来巴陵求医问药!” “那您可找对地方了,这云梦唐门医术名满岳州,还在边上几个州郡一起开了几十号分店,唐家药坊的总坊可就在这巴陵城内。” “您哪,沿着这大道往前,到前面大路口右拐,那街上最大的庭院的就是了!”说着指了指城中的大道,这白衣公子还没开口,那矮个子倒是兴奋的先回了一句:“多谢!” 然后对着其余二人说道:“快快,赶紧的,我这一路都没吃过几顿饱饭,赶紧让唐家给我们做点好吃的!” “好茶!”白衣公子品了一口杯中的茶,不禁感叹道:“这茶还是中原的好,不是自己泡的,还是丢失了几分滋味呢!” “高文、高武,莫急!”然后低声用西域语言低声说道:“适才我们进城时,有几路人神色可疑,看样子不像唐家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其他门派派来打听虚实的!” “少主,那我们?”高个子的名叫高文,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对面面摊上的几个人,然后把手按在了弯刀之上。矮个子的名叫高武,此刻却安静许多,等着白衣公子的吩咐。 “当作没看见!”白衣公子说道,然后又品了一口茶,说道:“还没到摊牌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人知道高家来做什么的,唐门如果没有实力拿下龙城,高家相助也无意义!” “商人从不雪中送炭,我们只要锦上添花就好,看唐家如何接应我们吧!” 城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年人,少年人十六七岁,衣冠楚楚,内穿一件灰色的长衫,外罩一件墨色的半臂,生的虽然不算极致,却也有几分英俊。虽然年纪轻轻,却生的一头白发,让人惋惜的是,少年人竟是独眼,左眼明光硕硕有神,右眼却佩戴一个别致的银罩罩住。然而谁会想到,这少年人正是江湖中的传说—刺客组织天机中的座中刺客呢? 飞火按照无双的吩咐,整整七日避险不出,潜心学习《静心诀》中的法门。说来也怪,唯独这一章静心之法学的最快,只花了三四天的功夫就全部学会,而第二章凝神之法死活学不会,只得作罢待日后慢慢修炼。好在学了第一章,配合着丹药之力,总算可以在平日把黄泉眼掩蔽起来,也终于可以在众目睽睽下欣赏这大好春光了。 这行头是卜算子早些日子送过来的,平日里穿惯了夜行衣,突然穿起这平常男子的衣衫,反而有些不习惯。 天机命使并非都需要铁面隐蔽身份,有些就是平日里有自己的行当。比如洛阳某个青楼的头牌,无事时就在青楼中弹琴奏曲,有单时就化身天机命使。天机行事时却非常隐蔽,一般都只杀人,如果雇主泄露命使行踪,也有可能导致雇主家全灭的结局。当然,一切全凭命使喜好。天机行事十分隐蔽,寻常门派莫说找命使,找到从使都是很难的事情,只有一些比较大的门派知道有这种套路,而不见得每次都能求得天机帮助。迄今为止还未有接单无法完成的情况,但也有罕见命使失败被杀的情况,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有其他的命使来夺的。但毫无疑问的,天机中的命使,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排行在前三的更是怪物般的存在,除了某个常年垫底的倒霉蛋以外。 “只是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我需要去摸清唐门的情况,确实如你所说,龙城之局太过凶险,我还是先摸清唐门的计划比较好!”飞火如是这般跟卜算子说,后者不日就给他搞了一身行头,俨然像哪家的小公子哥。 飞火看了一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轻易从街上中人分辨出了练武之人,有些人内家底子太薄,几乎没有办法隐藏自己的气,比如大道边上面摊上吃面的那一拨,以及扮成外地货郎的那几个。 他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坐在路边茶摊饮茶的三人,其中二人气场较强,显然是习武之人,而且看样貌不是中原人,像是回纥人。而那个相貌堂堂的青年,气息确实最弱,显然是个屏气的高手。 飞火选了这三人不远处的一张茶桌坐下,他对这三人的来历有些兴趣,不知道是敌是友,那就先需要打听对方的虚实。 小二急忙跑过去,问道:“这位小哥,来点什么,这正是君山银针的旺季,要不要小的给你冲一壶上来?” “不必,你给我备好茶具、茶壶,我自己来就行!”飞火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不远处的三人,那三人中的高个子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不过探查的能力显然不及飞火,高文刚准备斜眼看飞火,飞火却笑盈盈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别看了,你都被人家发现了!”白衣青年低声说道,高文这才偏过头来,不敢造次。 “小哥,您的茶具备好了!”小二嘟哝着:“今天吹的什么风,都跑到我这茶水小摊品茶来了!” “噢,你说对面的那三位吗?”飞火一边泡茶一边说道,说起这泡茶的功夫,他已经淡忘了许久了,也只有文人雅士和富贵之家才有闲情这么慢慢泡茶。而他“师傅”滴茶不沾,而且明明酒量不行却喜欢饮酒,喝醉第一件事就是“教”功夫,怎么个教法,打一顿,据说多打几顿就学会了~ 飞火不禁一阵恶寒,这泡茶的功夫确实是在跟着无双之前学的,许久不碰,竟然有些生疏了。一时不慎,茶水竟然洒了出来。 飞火一面品茶一边看对面的状况,那个白衣青年突然站了起来,对他行了一个揖礼,说道:“这位公子,我看你一人独饮,甚是无趣,不妨过来和我一起讨论品茶之道如何?”说着抬手指向了方桌对面那个空着的位置。 “此人不简单~”飞火心想,也站起来回了一个揖礼,心想不妨将计就计。既然都在打听对方虚实,不如面对面不是更方面些? “那就多谢了!”飞火喊住小二,把茶具收拾到了对面的桌上,然后走到空位之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鄙人姓高,名连城,小字远之。这二位乃是我的家仆,因为回纥名字太过拗口,分别取了汉人名字高文、高武!”高连城恭恭敬敬的向飞火介绍道,其举手投足大家风范,“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权当结识一位朋友!” “不敢,鄙人无名无姓,仅有一号,你就称我飞火吧!”飞火细细的观察着高连城,此人相貌堂堂,却绝不简单,在双方你来我往探听虚实的时候,直接投石问路,开门见山,似乎对自己有相当的自信。高连城腰间挂着一个玉佩,玉佩上隐隐的刻着一个“高”字,而他的两个随从,明面上只有随手的兵器,而隐隐显出衣服内暗藏杀机。“到底是什么人呢?” “飞火兄是吧,失敬!”高连城面带微笑,一边让小二再添些滚水,一边说道:“我自西域而来,想来中原做些药材生意,听说这云门唐门乃是药材大家,所以慕名而来!” “西域高家~”飞火想起来,在西域有一个汉人家族,极为强横,据说控制了西域要道一半以上的商路,靠着丝绸之路,已然是关外一方诸侯,而那个家族的姓,就是“高”。 “莫非~”飞火不由得警惕起来,他没料到连关外的势力都插手进来了,如果为敌的话,他和面前这个玉树临风的“少爷”又相差多少呢? “我来巴陵人生地不熟,还劳烦飞火兄多多照应才是!”高连城面带微笑,仅凭几句话已经占得先机,“不知飞火兄是否愿意帮我这个朋友的忙呢?” “那是自然,远之兄不拘一格,先把我当作你的朋友,我又岂敢怠慢,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自然义不容辞!”飞火和高连城眼神交汇,不禁有点犯恶,高连城眼中深不可测,即使在交锋中占了上风也没有喜形于色。 “如果这个人是敌人的话,那就相当的可怕啊!”飞火不禁暗自想到。 两人的交锋没有兵戈飞舞,只有短短的几句话,而高连城胜了一酬。 “今日结识飞火兄,乃我的荣幸,只是我这一路舟车劳顿,两位仆从也相当的疲乏,要找个客栈投宿几日,再做打算!”待到壶中茶水喝尽,高连城起身拱手对飞火说道:“飞火兄要不和我一同前去,晚些时候我再请你小酌一番如何?” “多谢远之兄美意,我晚些时候还有事要办,改日我尽地主之谊请远之好了,我虽年轻力浅,不善饮酒,也能和志同道合之人喝上几杯,就是不知远之兄意下如何?”飞火也巧妙的卖了一个陷阱给高连城,如果是敌人的话,恐怕改天这酒就喝不成了。 “那高某人就却之不恭了!”高文排出了十纹铜钱,喊小二结账。高连城向飞火致意,“那高某告辞了!如若有事,我就在这路头的岳来客栈投宿,你可以到那里找我!” 飞火目送着高连城几人远去,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对面面摊上的那伙人,对面那几人不知何时从面摊上消失不见,显然对方也到了某些信息。 “今夜,恐怕不太平吧!”飞火淡淡的笑了笑,此时风起,未曾消却。 玖 争锋(1) 巴陵城城中偏道一角,坐落着一座医馆,医馆前门乃是寻医问药的大堂,大堂门两侧各有对联:试遍人间千般草但求良药照医心;踏破红尘万里路愿得奇材锻神兵,正上面的匾额几个烙金的大字:唐门医馆。 “秦师兄,刚才岳来客栈的兄弟回报,有三个西域来客投宿!”一个青年人急急的跑向了后院。 秦环此刻正在医馆的后院,别馆“小静居”中安排接应的事宜。唐门医馆前面为医馆,后院则是行馆与武馆,唐门的弟子许多都分散在各地的堂门医馆中,一是护卫,而来也是历练。前几****已经在水路、陆路几个险要之处安插了一些人马。 “恩,适才码头那边也有回报,有两个个异族人和一个中原人一起来到了巴陵。”秦环面前有一张巴L县的平面图,清楚的表明了他在城中各处安插的暗探的位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高家的人!” “如果是高家来人,为何他们不直接来医馆呢?”名叫崔季青年人问到,青年人有些瘦弱,腰间挂着一圈飞刀,这也算云梦唐门的特色,暗器和内功。 “门主也未对我透露更多,或许有什么其他的安排也不一定!”自之前因为失误,导致青雯受伤之后,秦环行事谨慎了许多,“你和冯师弟各带几个弟兄,你随我去岳来客栈里面,打探客栈里面的情况。传话给冯师弟,让他今夜值守客栈四周,同时让城中监视的弟子加紧防备,城中一有动向立即回报。” “是不是高家来人,不亲自确认怎么会知道?” “可是,师兄,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妥?”崔季有些疑虑的说道,秦环反问道:“如何不妥?” “如果高家人有什么隐衷,不能直接与我们相见,我们去了不是要坏事?” “这巴陵城中已经密布了我们的人马,在自家的地盘上怕什么!”秦环听崔季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却驳回了崔季的顾虑,“我们自别岛来巴陵城中已经逗留几日了,这几天生面孔越来越多,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将高家来人护送回岛内为宜!” 高连城推开了窗户,他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外面巴陵正街,可以看到街上往来的人群。高文和高武和房间在他隔壁,三人的房间“松、兰、菊”刚好排成一个“一”字,而高连城的“菊”字间在最里面,这样无论谁想要接近高连城的房间都极易被发现。 客栈的二楼是上房,只有一条楼梯可以上楼,他们的房间在楼梯对面,推开房门就可以看到客栈大堂,大堂中人均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高文环视了大堂中的情况,确认无人偷听后和高武聚集到了高连城的房间中。 “少爷,我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把行踪暴露,已经有几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了,这是要?”高文说道,高武则在门边密切注意门外的情况。 “我们下楼,点一桌好菜,看戏就行!”高连城倚在窗边扫了一下偏街那边的状况,此刻夕阳将近,街上的商贩大多都收摊回家了,只有几处卖小食的商贩尤为扎眼。 “至少有两拨不同势力的人在监视我们,装束和举止就不同,如果再加上唐门,那就是第三拨!”高连城笑了笑,关上了窗户,“中原南方已经是春天,气温回暖,而北方此时还有余寒,刚才饮茶时对面面摊上的那波人,有的还未换掉御寒的皮靴,应该就是北方来人。我没猜错的话,此刻应该已经到客栈里面了!” 高连城带着高文高武走下楼来,如他所料,那波北方来客正在大堂中吃饭,但是只看到一半人,而另外一半不知去向。 那波人之中,有一人生的人高马大,比坐在他旁边的最矮的那个高出了一个头还不止,最矮的那个腰间似乎挂了两把短剑。 “刚才吃面的一共六人,此刻少了三个,应该是去周围探查情况了!”高文也观察得极为仔细,他一直背着鼓鼓的行囊,没有离身,想来行囊之中必定是有重要之物。 高连城坐到了北方来人的斜对面,正对客栈大门的位置,便于观察客栈外的来人。 “诶,几位爷,晚上吃点什么啊,本店有~~”店小二赶紧跑上前来招呼他们。 高武不等小二说完,迫不及待的甩出了一两银子,用着不正宗的中原官话说道:“好酒好菜都上来,爷有的是银子!” 小二愣了一下,眼睛都要看直了,赶紧一路小跑去招呼后厨上菜。 “您倒是阔绰,少爷还没发话呢!”高文瞪了高武一眼,高连城只是笑了笑,“无妨,反正过了今晚,我们在中原有人在中原的食宿会有人打理的!” 玖 争锋(2) 秦环带着崔季与两个唐门弟子来到了岳来客栈门前,而他安排冯虎在客栈周边的几所民居之中做好了监视的准备,然后走进了岳来客栈之中。 秦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吃饭的两波人,对着大门的正是线报里面的异族人一行,而另一波则是来者不善。 秦环没有先去和高连城打招呼,而是先到柜台问起住宿的事情。 “掌柜的,给我来四间上房,我们几个今天要投宿一宿!” “这位爷,不好意思,只剩下一间上房了,剩下的就是底下的人字间了!”掌柜的赔着笑脸,“这几天生意兴隆,上房可是紧俏的很!” “无妨,我和两个小兄弟就去人字间的通铺,大哥你就住上房吧!”崔季给秦环使了个眼色,秦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转过头去对掌柜的说道:“这间上房我要了,然后给我这几个兄弟搞几个通铺吧!” “好嘞,上房一晚上10文,通铺3文,我且跟您记下。几位爷可有‘路引’,没有路引的话,小店可是不敢接待几位爷的!”掌柜的笑盈盈的看着秦环,秦环不动声色的从怀中取出来一个刻有“唐”字的牌子,掌柜的楞了一下,马上又接话说道:“是贵客啊,明白了,我马上给几位爷安排!” 高连城看了秦环一眼,却原本他只是默默的在用小酒杯饮酒,看到秦环一行人进来,却笑了笑,然后用西域话轻声的对一旁正在吃饭的高文说道:“看来是唐家家来人了,不过做的也未免太明显,看来的几人武功不弱,走起路来步伐稳健,那个脸上有刺青的,指关节突出,应该是使剑的高手。” “我们为何不直接和唐家人接头呢?”一边正在胡吃海喝的高武喃喃问道,嘴里一边吃一边嘟哝着:“你不是说有人管饭,我们何苦在这破客栈窝着?” “少爷自然有他的打算!你吃你的东西,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高连城突然提了提嗓门,似乎要故意引人注意一般,用中原官话大声的讲到:“这酒还是中原的醇香,这鱼也不错,在咱们西域,只能吃到咸的要死的鱼干,这一趟可算没白来!” 临近几桌人有好几人都回过头来看了高连城一眼,而那帮北方来客虽然没有回过头来看,却也楞了一下,停了一下手中的筷子。 秦环也是一惊,他没有搞懂高连城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明身份,崔季也给秦环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秦环不要声张,二人面面相嘘,带着唐门弟子在高连城他们后面的桌子坐下。 “几位爷,本店刚从会稽进了一批花雕,要不要给几位爷来几坛?还有刚从洞庭湖中捕捞上来的鲢鱼~”小二赶紧跑上前来,一边给秦环几个倒茶一边说道:“这清蒸鲢鱼可是本店的招牌菜~” 秦环也是拿出了一锭银子,此刻他还在想如何跟对面的“西域来客”接触,无暇顾忌这如何祭五脏庙的问题。倒是崔季机灵一些,看到小二一脸惊诧的表情赶紧打了个圆场说道:“你看着上就行,然后替我们送一坛上好的花雕给对面西域的客人!” “是,这位爷,我马上去安排!”小二慌不择路的跑到柜台前给掌柜的说道这事,这掌柜的却是有点发怵,虽然没有明说,“这唐门中人,不去住在唐门医馆,和不知道哪门子的门派都跑到这里了,这怕是要生出祸端啊~” “今个晚上早点打烊,紧闭大门!”掌柜的低声对小二说道,看小二刚准备问些什么,赶紧呵斥他去招呼客人。 “少爷,我们要一直等着吗?”高连城没有回话,只是示意高文继续吃饭,虽然店中人数有十几人正在吃饭,忙得小二转的像个陀螺一样,掌柜的都亲自帮忙上菜,声音虽然嘈杂,气氛却有些沉寂,感觉各有目的的几桌人都在盘算什么。 秦环和崔季还在盘算如何跟高连城接上话,小二刚好把崔季点的那坛子花雕酒送到了高连城桌上。小二指着高连城他们那桌,恭敬的说道:“爷,这坛上好的花雕是对面几位客人送给您的!” 秦环站起来一做了一个拱手礼,微笑的点了一下头说道:“听说几位是从西域来的,我们中原人有好客的传统,这坛花雕就当见面礼送给几位贵客品尝!” 高连城也站了起来,回了一个拱手礼,高文赶紧把正在吃鸡腿的高武拉起来,高武塞了满嘴的鸡肉,赶紧一口咽了下去,也跟着高连城回礼。 “我等从西域而来,早知道中原人有好客的传统,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我姓秦,单名环,旁边这位是我的兄弟,姓崔,名季。几位客人不必客气,我们几个乃是本地行商,能结交西域的朋友乃是快事!”秦环观察了一下这几个西域来客,白衣青年眉宇间颇有些不凡的气质。而他手下的两个回纥人,看起来武功也不弱。 “鄙人姓高,名连城,小字远之,旁边这两位是我的家仆,高文、高武,是从西域来的药材商,希望能和本地唐门谈药材的生意!”高连城字正腔圆,满面春风的说道。似乎怕客栈内的人听不到,还故意提高了嗓门:“不知道和唐门这生意好不好做呢,如果秦兄和唐门有熟人,一定要帮我引见引见才是!” “那是自然!”高连城警觉的观察了一下四周,一时间莫名剑拔弩张的气氛散发开来,高连城一说出要和唐家做生意这种话,当场其他门派的先锋大概都明白了这几个西域人的身份了。 “西域高家~”北方来客之中那个高个子低语了这几个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给同桌的人使了个眼色,结完账之后匆匆离席走出了客栈。 “多谢秦兄的美意,只是我们几个已经酒足饭饱,你这朋友我交了,但这酒可不能浪费了,秦兄的这坛花雕我只好以后再喝了!”高连城点了一下头,呼喊小二过来结账, “小二,结账,秦兄的饭钱也算在我们头上,这锭银子不用找了!”说着带着高文高武要上楼去,高武咽了一口口水,满桌的饭菜才刚迟了一半不到,被高文拽着走向楼梯。 “以后还请秦兄多多照应!”高连城单手托着花雕酒坛,向秦环示意走向了楼梯。秦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搞懂这西域高家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崔季拉了一下秦环的衣服,两人坐了下来低声的交谈起来。 “这西域高家卖的什么药,如果要掩人耳目,根本不用提自己是西域来人,还点名姓高,要和唐门做生意~”崔季低声的说道, “这高连城不简单,总觉得像是在试探我们?”秦环也是满腹疑虑,这西域高家的来人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唐门一个下马威,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试探唐门?莫非是不相信我们几个?” “也罢,不管高家人准备干什么,今夜务必要保护好高家人的安全,这才是最重要的!”秦环面色认真起来,“不能让高家人在巴陵出什么纰漏,否者我们几个都没有脸回去见门主了!你等下到客栈四周转转,务必小心,我上楼去看看楼上的情况!” 崔季点了点头,“我总觉得今夜不太平,师兄你一个人在楼上务必小心,我和其他兄弟在人字间随时待命!” “少爷,您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我们的身份是为何?我有些不明白,又和唐门接触,又不和唐门接头?”高文一脸疑虑的问道,高武也在一旁附和,“我那半只烧鸡还没吃完呢,少爷你点一桌好菜,还不让我吃饱!” 高连城笑了笑,拨开窗户的一条缝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此事已经入夜,街上只有几个昏黄的灯笼,连行人也极少,刚才一直在街边卖小食的商贩也不见了。 “我只是想让‘他们’全部都现身而已。既然唐家人来了,也好让我看看唐家人的本事才行。今夜决定了高家会出多少力,我们高家可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高连城邪魅的一笑,打开了花雕的坛子,直接扬起酒坛豪饮起来。 “会稽花雕,名不虚传,好酒!” 客栈附近一座矮楼的瓦上,一个身影借着阴影遮蔽了自己身姿,来人身着夜行衣,眼上用黑布遮住,正是天机刺客少年-飞火。靠着“帷幕”的力量,少年人很清楚的辨别出了隐藏在街中角落的暗探。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少年没有转过身,只是轻声的说道:“你怎么跟来了?” 是一个扎着小辫的童子,童子笑了笑,在月光的照耀下露出了半边脸,是从使“卜算子”。 “这么有趣的事情,你不叫上我,万一你要出手,我说不定可以帮你呢?我的命使大人?”小卜笑盈盈的说道;“还是你只准备看戏呢?” “就你消息最灵通,西域高家来人来头不小,我想看看高家什么目的,总觉得不像是唐门请来的帮手,那就不得不防了!” “说不定是祸星呢?我不妨告诉你个好消息,一是城中已经有人动手了!”小卜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怎么回事?” “别卖关子了,爱说不说,我又没求你!” “别介,刚才在街角,唐门的两个哨探和北方来人碰上了。北方来人功夫不错,尤其是那个矮子,两把小刀可耍得比你溜多了。唐门的两人不敌,斗了一番都被北方来人杀了,可惜了其中一个耍鞭子的,看样子应该正弟子的中其中之一吧!” 飞火没有说话,停了半响,然后回头问道:“刚才不是一是,二是呢?” “二是,在城外已经有十来个人在待命了,不过不知道是哪路人马罢了!”小卜嘿嘿一笑,“今夜这出戏,怕是不杀上几十个,不会收场把!” “你也是个不安生家伙啊!”飞火说道。 拾 杀机(1) 秦环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对面的三间房,正是高连城一行人的房间。自吃完饭之后,他三人的房间就一直紧闭。他走至床边,打开窗户看了一下窗外的情况,窗外下面正对着客栈的后院,是柴房和马房,马房中马匹已经停满,可想而知这客栈今夜来了多少人。 “三者相害,取其轻者,云梦唐门势力虽大,但是活动地带一直都在岳州附近。北方门派众多,以剑门流云剑庄为首,高手众多。而江南靖海帮,势力扩展江南东道和江南西道,吞并了许多弱小的帮派,盐帮的实力和财力都不容小嘘。” “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先一起对付实力较弱的唐门是吗?”飞火说道,此时戌时已过,刚至亥时,街上已经无人出没,只有一个更夫刚刚经过,已经到了二更时分,然而这条街上却处处暗藏杀机。 “竞争对手能少一个自然是最好。不过唐门也不弱,虽说本部这边杀机重重,据说龙城那边唐门派了许多高手过去,早早的布好了局。”小卜打了个哈欠,“我说,真要全部动手也是后半夜,你要一直盯着吗,我好像又听到打斗的声音了,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你的耳朵有这么好使?我怎么没听见!”飞火有些不相信,“这城中有打斗的话,不可能动静这么小!” “这可不能告诉你,这可是我吃饭的本事!”小卜卖了个关子,飞火想了想,说道:“好吧,我跟你去!” 巴L县城北面有一片小树林,正对巴陵城北门,着本是秦环安排了两个弟子作为哨探的地点。然而此刻两个弟子还未来得及发出信号,就已经失手被杀。一个身着武服的壮年剑客擦干了剑上的血迹,把剑收回了腰间的剑鞘之中,然后低沉的声音对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武者说道:“你们两人,等下换上唐门的衣服,待城中大乱时,去客栈中把高家人带出来!” “云梦唐门,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以保住你这借来的羽翼!” 等到飞火和小卜赶到北门之外的小树林时,已经没有人在那里了,倒是飞火灵敏,一眼就察觉到了被枯叶掩盖的两具唐门弟子的尸身。小卜蹲下来看了一下被杀的两人,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杀这两人的武者功夫不弱,按照九耀的排序,至少是能者开阳级别的,也许更高。到了这个级别,对付一般的弟子一剑封喉。说起来,比你上次遇到的刑潼级别还要高!” “你是在说我遇到了这武者,就只有跑的份吗?”飞火虽然有些不高兴,不过这个也是事实。 “我可没说!你呢,虽然功夫差了些,不过自从你上次杀掉刑潼,我发现你有一项特质,你想不想听?”小卜笑盈盈的看着他,飞火面无表情的回到道:“不卖关子你会死?” “算了,你这人真无聊!”小卜自讨没趣的说道:“你呢,属于那种本能型的武者。换句话说,只有在实战里面才会激发本能。搞不好我跟你打起来,没有一招干掉你的话,会被你反杀哟!” “这两人的衣服被扒光了!”飞火摸了一下尸体的温度,“死了应该不超过两刻!” “那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小卜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浑水摸鱼的计策!” 崔季走出了人之间,到了马房前面,刚好和秦环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客栈周边没有异象,但是冯虎的联络一直没有来,我去看看冯虎那边的情况!” 秦环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小心,如果有异状,马上用信号烟火报警。 名叫崔季的年轻武者小心的在街巷中穿行。巴L县城虽然不大,但也有百十户人家,小街小巷也有几十条。除了正街能有灯笼照明之外,小巷隐晦,除了月光能照出一点影子,基本上看不到巷中有什么。 崔季来到之前安插哨探的一处小巷,按照约定,安插在各处的暗探秘密监视城中的情况。每隔一个时辰会有装作更夫的机敏弟子在城中巡查城中,一有紧急情况就会用特制的烟火发送情报。 然而指定的地点之一却无人出没,连值守暗处的弟子的也不见踪影。他轻吹两声口哨,用特别的信号找寻附近的弟子,然而均无人回应。 在月光的照耀下,崔季看到了一睹墙上有不同寻常的痕迹,斑驳的石墙上有不规整的水痕。崔季伸手去摸,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水痕,而是:“血!” 崔季警惕的把手按在刀囊之上,小心的探查着周围的情况,显然唐门安插的哨探已经出事了。他猛然看到在角落里面有几节绳子样的东西,赶紧跑过去看,竟然是断成几节的九节鞭。 “这不是冯虎的鞭子吗!”崔季心中一惊,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隐藏在巴陵城中的宵小,已经动手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正是北方来人之中身材最高大的那位。崔季冷静的把一把小刀攥在手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来人。 “何人!”崔季低声的发话说道,那个高个子冷冷的笑了笑:“流云剑庄,铁门神章昂!” “还有我,两把刀邹小二!”一个矮个子堵住了崔季的退路,那个名叫邹小二的矮子一只手各拉着两个麻布袋子一样的两具尸体,随手把尸体丢在了地上,冷泠说道:“你是在找这两个人吗!” 崔季一阵震怒,又心生伤悲,可是他没有时间在这里伤心了,敌人没有给他机会。 “说起来,那个耍鞭子的功夫不错,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可惜还是不如我这手里的两把快刀!”邹小二亮出了雪亮的两把短刀,在月光的照耀下透着冷冷的寒光。 “你也跟他一起去吧!” 月光被一片浮云遮蔽,在小巷子中,一阵短兵交接的声音此起彼伏,时而短促,时而低沉,有时候又像利刃刺到肉体中的声音一样。 一阵厮杀的声音过后,片刻间就陷入了沉寂。 拾 杀机(2) 秦环心中有些焦急,崔季出去几刻钟头没有回来,心中嘀咕着莫非出了什么事情。他不敢大意,此刻亥时已经过了过了大半,临近子时,已经是夜深十分,这漫长的一夜连一半都没有过去。 秦环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客栈掌柜和小二都已经就寝,大堂之中只有几个昏黄的灯笼在发光,显得大堂阴暗异常,对面高家人的三间房也早早的熄灯,想必已经睡下了。 秦环无暇睡眠,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袭向了他,他不禁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管他来什么人,我秦某人一定会会护得高家人万全!” “此刻城中应该开始热闹起来了吧!”高连城没有就寝,倒不如说他想看看这今夜到底能够闹出多大的风声,他把窗户打卡了一丝缝隙,偶然看见了两个极快的身影在不远几个民房的顶上一闪而过,他嘴角轻扬,“噢,竟然是他!这下更有趣了!” 崔季已经奄奄一息,他拼劲全力从北方剑门二人的合围之中逃出了一片生机,也用光了刀囊之中的飞刀。他瘫倒在一面矮墙后面,全身血迹斑斑,无力拿出怀中的信号烟火。 “秦师兄,崔季~” 两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是一个蒙眼的少年人和扎着小辫的童子。 崔季挣扎着想要反抗,他以为是北方剑门的那两个追兵,然而他一丝气力都没有了,也没有兵器再能护身。 “别紧张,我们不是你的敌人!”童子开口了,然后走了过来伸手按了一下崔季的脉搏,他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伤及肺腑,已经神仙难救了!” 少年的神情抽动了一下,说道:“你是唐门的人吧,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帮你做的吗!” 崔季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焰火筒,有气无力的说道:“也罢,如果是唐门友人,帮我把这个发出去,如果有碰到~~~唐门秦环,告诉他~~崔季先走一步~~” 崔季的手垂了下来,火焰筒滚落到了地上,小卜把焰火筒捡了起来,看着飞火。飞火顿了一下,从小卜手上接过焰火筒,朝着天空拉动了机关。 一道刺眼的白色火焰直冲天空,到达最高点是炸裂成几道红色花朵,在深夜的天空中分外明显。 “走吧!”飞火对小卜说道:“就算是看戏,也得看到最后才是!” “你要上台吗?”小卜沉声说道。 “谁知道呢~?”飞火的面色凝重起来,白日悄无声息的暗战之后,在深夜之中杀机顿时在城中四散开来。今夜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秦环看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光,飞奔到了窗前。看到的信号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信号,乃是“死信”。发出这个信号也就意味着,发信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崔师弟、冯师弟~~”秦环的手不禁攥成一团,甚至有些瑟瑟发抖,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在莫名的重压下就快爆发开来。 他整理衣装,从怀中拿出一个焰火筒,这个焰火筒是集合的信号,此刻必须把人手都集中在这客栈周围。敌人不仅来者不善,甚至有备而来,一场血腥的厮杀再所难免。 深夜之中,又一个红色信号烟火从岳来客栈的位置发了出来,在城中各个位置分布的唐门弟子都注意到了这个信号,从城中各处向客栈集结过来。 “已经动手了吗!”城外,在北门城墙不远处,壮年剑客看到天空中的烟火,阴翳的笑了笑。他身后有十几个统一着着装的帮众。其中有两个人穿了刚才被杀的唐门弟子的衣服,壮年人挥了一下手,身后的帮众灵落的借着绳索攀上了城墙。 “等北方和唐门斗个你死我活之际,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行。如果能够擒住西域高家来人自然是最好,也能卖高家一个面子,不能的话~” “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邹小二站在崔季的尸首旁边,捡起落在地上的焰火筒,章昂没有回答,只是把拳头捏的嘎吱作响,两人对了一下眼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秦环飞身翻上了屋顶,此刻已经子时,月光正亮,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十几个唐门弟子身影印入了他的眼帘。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十几个其他门派的刺客从阴影中冲了出来,和唐门弟子绞杀到了一起,显然是设好了埋伏,只等唐门大乱。 “这是早准备好的吗!”秦环心中一惊,简直就像故意设立一个圈套,等着唐门中人上钩。 唐门弟子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原本唐门中人多以轻功、暗器、和内功为佳,只有少数弟子以剑等短兵为武器,一时间被埋伏,眼见势危。 秦环顾不得许多,一时冲动,竟然从屋顶翻身下来,奔向了正街正在缠斗的唐门弟子那里。没了帮众的帮助,一个人无论如何是无法保护好这客栈中人的。 高连城倚在窗边,始终开着一条缝的窗户对着正街和偏街的路口,看到秦环飞奔出去的一幕,不禁摇了摇头。 “云梦唐门,也不过如此,看来今夜,是睡不得安生觉了!” 一个大汉拦住了秦环的去路,仅以双拳和秦环对峙,另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秦环的背后,手持两把短刀寒光闪闪。 “说吧,你们是哪里的人马,敢在我云梦唐门地界造次!”秦环摆出了格战的姿态,右手紧紧的握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之上。 “北方剑门-流云剑庄,铁门神章昂!”大汉声音洪亮,气势不凡,而秦环身后的小个子,阴翳的笑道:“两把刀邹小二!” “云梦唐门,霹雳剑秦环!”秦环大喝一声,劲力爆发开来,嗖的一声拔出了长剑。霹雳剑如其名,如寒光闪耀,势如雷霆。 “霹雳剑,不知道是你的剑快呢,还是我的刀快呢!”邹小二和章昂一后一前一起向秦环冲了上去。 “这秦环未免太冲动了,明知有埋伏还自己冲过去,这样话客栈不是无人保护了吗?”飞火和小卜在远处静静看着这场厮杀,在唐门和流云剑庄厮杀范围之外,另一道杀气从北门的那边传了过来。 “你要去客栈吗?”小卜问道,飞火摇了摇头,他心中此刻却萌生了一个想法,客栈中那个高连城,是怎样一个人物,不亲眼看看怎么知道呢。 “小卜,你说我是实战型的,那我能打败多强的对手呢?” “假如看到别人的强大,我是不是能变得更强?” “谁知道呢!” 拾壹 霹雳(1) “北方来人就只会偷袭吗?” 秦环一个箭步直直的冲向正面的章昂,那个北方的铁面汉子面不改色,直面秦环的攻击。在秦环身后的邹小二如同一个老鼠一样跟在了秦环身后,只要章昂挡住秦环,他就能在背后偷袭得手。 “武林中可没有一定要一对一的规矩!” 秦环探至章昂身前,试探性的刺出一剑,实则时刻观察身后的邹小二的动作。章昂轻身闪过秦环的刺剑,正欲用铁拳还以颜色的时候,秦环压低身形,侧身连退两步,躲过了身后邹小二的偷袭。身姿轻盈,落地有力,用剑挡住了邹小二的连续挥击。 章昂和邹小二没有给秦环喘息的机会,二人配合天衣无缝,一高一矮,章昂铁拳攻击上面,邹小二则攻击下路。秦环不断格闪腾挪,小心翼翼的应付这两人的攻击。 章昂身材高大,步伐十分稳健,每一拳都强劲有力,拳上还佩戴者特制的指虎,被正面命中非死即伤。邹小二身材矮小,有时常压低身形,专攻下路,两把短刀遂心如意,如同旋风。 秦环不敢大意,一面小心的应付两人的攻击,一面注意身后的位置,偏街左右宽度有十丈,背后是一排民房,如果被逼如死角,再灵活的身法也无用武之地。 然而章昂和邹小二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从两边分别封锁了秦环往一边躲闪的余地,逐渐把他逼向了后面一座石头砌的民房。 “哦,那个廓噪的小子功夫不错嘛,被两个高手夹击还能游刃有余!”小卜说道。 “可是他快没有退路了,这种时候应该~~” 眼见离身后的房子只有一丈之远了,章昂大笑一声:“小子你无路可逃了!”然后飞速的前跨两步,一记重拳如离弦之弓一样飞向了秦环。而邹小二,压低身形,攻向了秦环的膝盖,眼见就要被二人得手。 秦环竟然急急后退两步,反身蹬在身后民房的墙上,一跃而起让邹小二的攻击扑空,又身如轻燕,连蹬几步躲过了章昂的劲拳。只听轰隆一声,章昂的劲拳竟然把墙壁打了一个凹陷,其威力可想而知。 秦环一个翻身,几个扑腾飞跃到了章昂和邹小二身后。邹小二一击不成,马上转身,将两把刀交叉到了一起,平地起跃,在空中如同龙卷风一样旋转起来,向刚落地的秦环攻击过去。 这是只有像邹小二这样瘦小身形的才能使出招式,招如其名,“旋风袭杀”,简直就像绞肉机一样,普通的剑客如果用剑去挡,会被高速旋转的两把刀将剑打落,身前空门大开,自然就会落败。 可秦环并不是普通的剑客,在云梦唐门之中,会用剑不在少数,精通用剑的只有那么几人,秦环就是这么一个在暗器门派唐门中使剑的高手。 秦环不断后撤,刚才的翻越给了他充足的后撤空间,他用灵活的身形避开邹小二锋芒。在邹小二势头稍弱的时候,连退两步,长剑之下而上撩向空中的邹小二,充分利用剑身的长度,在能击中邹小二的位置精准的一剑。 邹小二竟然能够在空中躲过了撩向他脖子的一剑,但仍然被划破了脖子,他一个侧身翻腾,连退几步躲过了秦环连续的刺剑。 此时章昂也没有闲着,见邹小二失手,马上冲上前去助阵,邹小二给章昂使了个眼色,章昂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章昂一挥手,带着几个人向客栈的方向跑了过去。秦环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却被邹小二缠住。 邹小二左右两边刀平放,压低身形,像一个陀螺一样旋转起来,在地面之上,不似在空中,不断回转还不断加速。秦环一时分心,幸而步伐灵活,但裤子仍然被划了一道口子,如果再慢半步,双脚可能就不保。 “你还有心管别的,你再厉害,也分身乏术吧!” 客栈的柴房突然冒起浓烟,留守在柴房之中的两名唐门弟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被三四个人群起攻之,命丧当场。 柴房突然燃起大火,直逼客栈主楼,几名从别处赶过来的唐门弟子,刚到客栈之前就和章昂带的人碰到了一起。 几名唐门弟子见状,慌乱中用唐门的暗器阻挡来者,一时几十个暗器齐发,几名北方的刺客没有来得及躲避,被暗器击倒在地。 章昂却纹丝不动,那些锐利的暗器打在章昂身上如同打在石墙上一样,纷纷被弹开,这是铁门神的“铁布衫”的功夫,对付寻常暗器自然不在话下。 章昂没有等唐门弟子反应过来,飞身冲到两个躲闪不及的唐门弟子面前,抓住了他们的头,然后像捏着两个西瓜一样碰到了一起,脑浆四裂,被章昂甩至一边。 其他的唐门弟子被突如其来的攻击震慑,被追上来的北方刺客刺倒在地。 客栈之内浓烟四起,一片混乱,掌柜的和小二被浓烟惊醒,吓得四处逃窜。刚打开客栈的大门准备看看什么情况,一个门神一样的大汉出现在了门口,几个北方的刺客冲上前来,一剑把小二刺死,然后把剑架在了掌柜身上。 “那几个西域来的在哪里!”章昂一声怒吼,掌柜的吓得面色发绿,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大爷,那几个在楼上的最里面··那几间~” 没有等掌柜的说完,章昂做了一个手势,几名刺客冲进了客栈之内,跑向了楼梯的位置。章昂一挥手,客栈掌柜被刺客一剑刺死。 “给我把客栈周围封锁住,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过去,抓住西域人,赏银一百两!”章昂退出了客栈之外,等着客栈中人因大火跑出来,之前安插在客栈中的刺客,在外面杀起来的时候,就在客栈内制造混乱,只要客栈中人还未走,就插翅难逃。 正在客栈中一片浓烟之时,高连城依旧很淡定注意外面的腥风血雨,看到章昂带人冲到客栈前,他整理了一下衣装,适才他和高文高武约定,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只等客栈内一片混乱之际再出手。 拾壹 霹雳(2) 客栈之内,三名北方刺客和柴房中的刺客汇合,顶着浓烟向楼上走去,未曾想到,刚走上楼梯,柴房来的刺客竟然反手偷袭,把北方刺客当场刺死。 其中两人,脱下了北方刺客装束,露出了唐门弟子的衣服,几人点了一下头,装扮成唐门弟子的两人向高连城他们的房间走去。 两名“唐门弟子”在最后的三间房门不断的急促的敲门,一边敲还一边呼喊:“请问里面是不是高家来人,我们是云梦唐门派来接应的!” 高连城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打开了房门,看到面前这两个“唐门”弟子,故意打了几个哈欠,然后半睡半醒的问道:“唐门来人,哦,这么晚了,什么事~~” “这、这、这怎么回事!”高连城对客栈中的浓烟十分惊讶的样子,唐门弟子赶紧回道:“有人要谋害高家的几位,外面已经打作一团,门主派我们两个把几位带到安全的地方!” 高连城故作紧张的样子,实则给刚从门后面出来的高文、高武使了个眼色,两人点了点头,跟着两个“唐门弟子”冲下了楼。 秦环眼见势危,有无暇顾忌客栈那边,只得全力和眼前邹小二对战。这邹小二,只是不断的缠住秦环,不与秦环死斗。秦环有些心急,不断出剑攻击邹小二,但这邹小二身材矮小,灵活异常,没有给秦环可趁之机。 “只要我缠住你,待章昂把客栈一把火烧了,你要保护的西域来人插翅也难逃一死!”邹小二讥笑道,说着又靠着机灵的身份躲过了秦环的几剑。 “心浮气躁,冲动易怒是大忌!你可看好了,两人都是以灵动的身法为优,你呢,也算是以身法~~大概?”小卜一边看“戏”一边这样说道:“可别学那个秦环,原本这家伙的实力应该在那个小个子之上,但是分神之后实力反而不如当前了。算起来,秦环这小子实力至少在开阳正,也许开阳极也不一定!” “有这么强?那不是比刑潼还要强?”飞火盘算着这对战两人的实力,转念再想自己的实力 “是你太弱了而已!”小卜耸了耸肩膀,“好好看着别人的步伐,也许能学到什么,你这三角猫的功夫,简直入不了别人的眼!” 秦环看到了客栈那边泛起的火光,却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他必须先把面前的这个敌人解决才能去客栈那边一探究竟。 “我说,你知道我的剑为什么叫霹雳剑吗?”秦环双手持剑,小心的和邹小二对峙,邹小二只是冷冷的笑了笑:“我管你什么霹雳剑,老子只要拖住你,就算完事!” 秦环屏气凝神,聚集气力于全身,一时间气势暴涨,身上犹如有细小的电光在闪烁,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在噼啪作响,这是秦环独有的内功。邹小二也是一惊,然而他也不甘示弱,聚集内力在双手的刀上,小心的应付秦环即将到来的攻击。 “好强的气势,这秦环内功底子不弱啊!”小卜不禁惊讶道。 “每个人能学的内功都不一样,有的人甚至无法学习内功,因为没有内功的天赋。即使有内功心法作为辅导,能学至什么程度也不一样,多数内功强者都是常年累月的自我探索,习得独特的心法。有些人天赋异禀,别人二十年、三十年才能领悟的内功,只需要十年或者更短就可以学会,这种人就是‘天赋型’,或者叫做‘天才’!”飞火想起了无双曾经教过他的东西,每次无双都是不屑在跟他说。 “别想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无双跟你说过,你蠢的要死那些话!”小卜没有注意到飞火的神情,此刻的少年刺客并没有一丝绝望或者其他的神情,反倒是有些坚定的东西在里面。 秦环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电光一闪,身姿也随着长剑高速的左右移动。这是秦环的看家本事“霹雳步伐”,一般人很难判断秦环的出手位置,因为他始终在飘忽不定之中找寻攻击的时机。 邹小二不敢大意,面对秦环突如其来的杀势,扬起双刀小心的准备反击。然而秦环在使用“霹雳步伐”之后,身影居然更加迅速,手中的长剑也如同游蛇一般在空中流转反复不断的攻击邹小二。 邹小二虽然凭着本能不断的躲着这长剑,但是长剑的攻击飘忽不定,还裹挟着剑气,借着长剑的攻击范围完美的压制着他,割裂了他的衣衫。 秦环没有停下步伐,步伐如惊雷般迅速,长剑如闪电般准确,不断的消耗着邹小二的体力。邹小二处于下风,却并没有退却,而是始终贴着秦环,利用瘦小的身形躲避攻击,因为一旦被拉开距离,很难判断秦环的出手位置。 “小子你的剑术不错!”邹小二还有杀招还未使出来,秦环的杀剑虽快,但是在如此近的距离内,长剑是不如短刀来的快的,收剑如果不及,等于是身前空门大开! 秦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断的控制距离,而邹小二则不断的贴近,若是寻常人,根本不能做出那么灵活的躲避动作,而邹小二却是一个瘦小的矮子。 “你也不错,若是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躲我的剑,因为根本不知道我要从哪里出手!”秦环一剑刺出,看似从右往左刺出,却会在一瞬间变成从左往右刺回来。然而邹小二却等着这一剑,因为秦环比他高出两个头,出手的位置再怎么压低,只他要压低身形,就可以躲过。在回剑的一瞬间,只要窜到秦环身前,就可以使出只有矮子才可以使出的杀招。 邹小二窜到秦环身前,一手反持刀刺向秦环的脚掌,一手稍慢刺向秦环的腹部。这是邹小二的杀招“矮蝎毒尾”,刺脚步是为了刺穿对方的脚不让对方有躲避的可能,真正的杀招是另外一只手上的刺向对方腹部的一刀。 “去死吧!”然而邹小二刺向秦环脚步的一刀竟然刺空,另一只手刺向秦环腹部的一刀也刺空了。秦环虽不知道邹小二要做什么,但是他始终飘忽不定的霹雳步伐却救了他一命。 秦环拉开了和邹小二的距离,他没有给邹小二还击的机会。剑如雷霆,身如一道闪电向邹小二刺去。一道电光闪过,还未来得及收招的邹小二,被一剑贯穿了喉咙。 秦环没有看身后邹小二一眼,急急的向正在和北方刺客缠斗的唐门弟子处赶去。 “好快的一剑!” “人如其名,霹雳剑,唐门也不弱啊,像秦环这样级别的,唐门还有十几人之多,甚至有玉衡级别的高手,那已经是一般帮派中的顶尖了,能驾驭这样的帮派的,唐北一又在什么程度呢?” 拾贰 游龙(1) 秦环杀退了北方的刺客,带着剩下不到十人的唐门弟子像客栈方向赶去。此时客栈已经火光冲天,而章昂正在指挥二三十个北方的刺客将客栈团团围住。几名投宿的旅客被大火惊醒,从客栈中跑出来,被守在门口的刺客斩杀致死。 “章统领,我们进去的弟兄半天没出来,该不会~”一名刺客向章昂回报道,章昂刚想说什么,一名满身是血的北方刺客从客栈后面的巷子爬了出来,章昂赶紧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两个唐门弟子带着西域人从后门跑了,我们的人上前阻拦,没想到又来了一群伏兵,将我们杀散,眼看西域人逃进了后面的巷子~” “饭桶!”章昂一声怒喝,将受伤的刺客一把手抓起,随手摔死在路上,“跟我去追!” 说罢,带着人就要向后巷追去,此时秦环带着人杀回了客栈前面。 “休得在我唐门地界放肆!”秦环大吼一声,指挥身后的唐门弟子列队成阵,三人一组,呈鱼鳞之势一字排开。 “你小子!”章昂眼见秦环追了上来,明白了怎么回事,正欲指挥刺客上前应敌,没想到唐门的弟子整齐划一,每一组依次上前投掷暗器。每个唐门弟子手上各持三枚特制的小镖,三名弟子同时发射,便是十八个暗器。第一组投掷完,第二组马上跟上,然后是第三组。这是唐门的暗器阵法之一“小鱼鳞”,在中等距离的位置对没有准备的敌人进行压制。 一时间漫天的暗器飞扑过来,几名反应较慢的北方刺客被突如其来的暗器雨射杀倒地。其他的刺客一时慌乱,伤者也有几人。章昂凭着一身铁布衫的功夫硬挡下数十个暗器,同时又镇定自若,大吼一声“莫要慌乱,违令者死!” “所有人分散开来,他们人少,成不得气候!其他人从两侧包抄!”章昂大吼一声,向秦环等人冲了过来。 秦环不敢大意,指挥唐门弟子且战且退,不断消耗北方刺客数量,自己则独自一人冲上前,吸引北方刺客的攻击同时面对章昂。 章昂势大力沉,虽说只凭双手,但仗着一身铜皮铁骨,丝毫不惧怕秦环的攻击,凭着拳头便挡下秦环的快剑。秦环上前连刺几剑,竟然像打在石头上一样,泛起火光。 “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利器,你这快剑对我无用!”章昂怒喝一声,一记冲拳直攻秦环的面门,秦环持剑格挡,被击退数仗之远。 “好一个铁布衫的功夫!”秦环小心的和章昂对峙,几个北方刺客从两边向仅剩的唐门弟子追去,没想到从边上的暗巷中又冲出三个唐门的伏兵,将贸然上前的刺客射死。 “好一个伏兵,没想到唐门竟然设下螳螂捕蝉的计略!本欲两路人马一路拖住你,一路抓西域人,没想到唐门竟然早有准备,从后门把人劫走,是我小看你们了!”章昂不禁握紧了拳头,示意身后的人马稍往后退避免再次中伏。 秦环却是心中一惊,因为他根本没有安排多余的人马去客栈救人,原本城中的暗哨只是为了监视城中动向,以策万全。在集合的时候,大部分人马又被北方来人截住。崔季和冯虎身死,根本不可能有人指挥人马去客栈接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在巴陵城中出现的第三路人马,真正的“黄雀”! “可恶,大意了!”秦环暗叫不好,却无力分身,只得全力对付面前的敌人,并祈祷西域高家人平安无事了。 “诶,我说,有个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去看看?”小卜眼看唐门和北方来客进入了僵持阶段,对着依然聚精会神的飞火说道:“适才客栈中有个高手从客栈里面消失了,此人极擅屏息之术,武功不弱!” “高连城?”飞火太过专注,这才回过神来,之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客栈那边。一时分神,竟然忘了高连城还在客栈中的事。等他再用帷幕功夫来探查时,高连城已经不在客栈中了,连同那两个回纥人一起。 “坏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飞火懊悔不已,小卜笑了笑,打趣他说:“不妨随我一起去看看,你小子眼福不浅,今夜来的虽然不是江湖中最一等的高手,也怕是江湖中中流砥柱了,好好学着点吧!” 两个“唐门弟子”引着高连城一行一路向客栈背后的深巷往北门方向走去,然而高连城却一路观察周围的环境,还时不时拖慢脚步,还一边诉苦;“诶,我说,这就是你们唐门的待客之道,我一路舟车劳顿,觉都没好好睡一下,你们又是杀人又是放火,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旁的高文高文忍住偷笑,高连城分明做戏在耍带路的两人,然而带路的两人全然不知,还一路安抚高连城招呼不周,等下让唐门门主赔罪之类的话。然而高连城给高文高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 等到走到一条大约两丈窄巷,带路的两人步子突然慢起来。暗巷深处隐隐的有人影在闪动,没等两个人回头,高文手中的弯刀手起刀落,一剑封喉将两个“唐门弟子”利落的斩杀,两人按在手上的小刀掉在地上咣当两声,随后倒了下去。 “别埋伏了,中原人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高连城上前爽朗的喊了一声,迟了半响,从暗巷深处走出一个矫健的身影,其身负长剑,在月光下隐约可见是一个穿了半边武服的壮年剑客,其身后跟着十来个夜行衣的刺客,然后从巷子后面也出现了同样装束的刺客,把高连城他们的退路堵住。 “想必几位就是西域高家的来人了,多有得罪,我乃是江南靖海帮副帮主衡越,今日特来请几位西域客人到江南作客!”来人一拱手,嘴角轻扬,声音洪亮,饱含气势:“不知几位是否愿意随我一去,江南靖海帮绝对不会亏待高家!” “不好意思,我西域高家来中原是准备喝唐门的茶水的,暂时不想去江南喝盐汤!”高连城笑了笑,高文高武点了点头,竟然毫不把眼前的伏兵放在眼里。 “少爷,我可以大开杀戒吗?”高武已经跃跃欲试了,高文也是信心满满的一笑,高连城只是随口回了句:“随你罗,别把衣服弄脏了,还等着要见主人呢!” 拾贰 游龙(2) “那就抱歉了,只好让各位葬身中原了!”衡越一挥手,前后的盐帮刺客从两头杀了过来。 高文掷出手中的弯刀,弯刀如同一轮新月一样割断了冲在最前面的盐帮刺客的脖子,又像回旋镖一样回到高文手中。而高武,打开披在身上的披风,身上缠着一圈带刺的精铁伸缩鞭,鞭子头部带着一个六爪的爪勾。高武一出手,鞭子伸缩自如缠住一个刺客脖子一绞,刺客立即身首异处。 “前面交给你,后面是我的,可不准抢我的生意!”高武见高文回首一个旋刀,杀死了背后的一人,嘟哝着有些不高兴,高文只是耸耸肩,“你让少爷评评理,你技不如我,赖我抢了你的生意!” 高武伸手一出鞭子,伸缩鞭像一条长蛇一样洞穿了从巷前杀过来的三个刺客,串起来像一串糖葫芦一样甩到墙上。“那就比比谁杀的多,各凭本事,输的人下次吃饭要请客!” 前后包围上来的刺客冲上期来的死伤过半,这两个回纥人杀人如拾草芥,出手没有一丝犹豫。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再贸然上前。 “中原人就这点胆识?”高武哈哈笑了起来,他一个踏步,刺鞭长蛇一样袭向了衡越,“什么狗屁靖海帮,吃我一记蟒蛇出洞!” “休得鲁莽!”高文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一道迅影把高武的鞭子分成两段,犹如一条黑龙以普通人无法分辨的速度和气势向高武袭击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高连城摘下高文背后的行囊,直接迎上前去,用行囊挡住了来者的快攻,只听“轰隆”一声,声势惊人,震的周围的人不禁一颤。 行囊被剑气撕的粉碎,里面的金银细软掉落了一地,只剩下高连城手中各持一节通体蕴黑的短棒紧紧握在手里。其中一节似枪头的形状,铸有龙头的形状,从龙口处伸出一个泛着青光的枪头,另一节则有旋纹,也是铸有龙身和龙尾形状,似乎可以自由伸缩。 衡越的攻击被高连城挡在了离高武半丈远的地方,再迟一步,高武必会命丧当场。 高武吓得手中的鞭子都掉在了地上,他手中兵刃已然是废掉了。高连城集中内劲一震,衡越也不甘示弱,内劲相抗,两人都被震得退后了数丈。 “好功夫!江南盐帮的副帮主果然果真武艺高强!”高连城仍是面带微笑,衡越持剑回礼,也是一笑:“高公子年轻有为,也是不遑多让!” “好强的气势!”正在赶往高连城处的飞火和小卜也感受到了这次冲击,飞火不禁心中一震,隔了几十丈之远都能感受到内力互相冲击的气势,远比之前遇到刑潼要来的强烈的多。 “打起来了,快,赶紧过去看看!”小卜也是兴奋的不得了,“有好戏看了!” 高连城把手中的兵器交给一旁的高文拿着,故作恭敬的样子向衡越提议: “衡副帮主,此处地方狭小,鄙人有个提议!”高连城自信满满的说道:“此处地方狭小,你我二人施展不开,不妨出巷,找个宽阔之地,你我二人一决高下,如果你赢了,西域高家不再插手运河之事,作壁上观!” “哦,那要是你赢了呢?”衡越眉头一颤,面前的这个高家公子竟然如此胆大心细。 “如果我赢了,江南盐帮退出这运河之争如何?”高连城一边试探一边气势不减,眼中深不可测,仿佛将一切尽在手中掌握的感觉。 “高公子打得一手好算盘,衡某人答应你!”衡越豪爽的笑了起来,一挥手,前后的刺客退开来,“随我来吧,出了巷子口,有一片几十丈见方的空地,足够你我相斗!” “好!”高连城只说了一个字,步伐稳健的跟在了衡越的身后,两旁的刺客被的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巴陵城北有一块几十丈见方空地,原本是一处大户人家划好的宅基地,还未来得及开建,黄土裸露,地面坚实,正是决斗的好场所。 盐帮刺客和高文高武二人分散到两边,不敢上前,只因高连城衡越两人第一次交锋太过震撼,对于一帮只在隐元和洞明级别的弟子来说,这两人的武艺简直难以仰视。 “鄙人江南靖海帮副帮主,人称黑蛟衡越!”衡越单手垂剑,剑柄及剑穗皆为黑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剑身隐约可见环绕着黑色的剑气。 “我乃西域高家次子,没有称号,名连城,小字远之!”高连城将两段长枪组合到了一起,又柠动机关,变成了一杆七尺二寸的长枪,长剑枪头隐约透着青色光芒,犹如青龙吐息一般。 “高公子,我先提醒你,我衡某人向来不知轻重,如果我手中的黑蛟剑将高公子斩杀在中原,可怪不得中原人待客不周!” “黑蛟剑,不错的名字,可就算我想葬身中原,恐怕我手中的游龙枪也不会答应吧!”高连城枪指衡越,面不改色,“这句话我也还给衡副帮主,请衡副帮主小心了!” 两人集中气力,斗战一触即发,白色和黑色身影瞬间碰到了一起,剑与枪相撞的气势击起的波能将地上的浮尘吹散到了一边。两人在极短的距离内,你来我往,几息之间已经交手数招。 “终于赶上了!”飞火和小卜有幸见到了这一幕,白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高家公子,此刻化身为一个气势惊人的武者,飞火虽然早已经知道高连城武功不弱,但被这气势所惊,依然不得的不惊叹。高连城不过二十出头,而他面对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壮年武者。 “衡越!靖海帮副帮主,据说武力至少已经达到了玉衡正的水平,没想到江南盐帮居然派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小卜认出了拿剑的那人,而更让他惊叹是白衣持枪的武者,在和衡越的对战中不落下风。 “高连城!”飞火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那个高连城明明没有比他大多少,但是~~ “这就是‘天资’!” 拾叁 酣斗 高连城和衡越二人一番激斗,互有往来,却都未使出杀招,只是互相试探。几个回合之后,两人又是劲力相碰,一阵内力相冲,两人又被弹开数丈之远。 衡越扬起手中长剑,环绕在长剑上的内力聚成的剑气竟不似其他武者呈剑身状,而是像一条蛇一样盘在黑蛟剑上,衡越控制内力的手段当真不同寻常。 高连城手持长枪,始终保持一种特别的站姿斜对着衡越,这样就可以随时应付敌方的攻击,左右腾挪无往不利。 兵器的长短的意义在于长兵器有更广的攻击范围,同时在近身的距离之内又不免有死角,擅使长枪的武者会巧妙的控制和对方的距离,充分利用长枪的攻击距离克敌制胜,但前提是“占得先机”! 衡越没有给这位西域来的“高公子”面子,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克敌机先的人往往会是胜者。 从黒蛟剑的剑尖环绕出来的剑气包围了衡越,他几乎将整个身型都凝成了一条惊人的剑气,一个迅影冲向了高连城。平常武者,都会刻意掩盖自己的攻击意图,尤其是剑气这种伤人无形功力更是如此,这是衡越的绝技之一“蛟龙卷”。 高连城眼见衡越先手攻了过来,已经探至身前,没有用长枪还击的空间。衡越环绕在身上的剑气如同龙卷一样,而龙卷的中心正是黒蛟剑的剑尖。即使躲过了剑身的攻击,也会被剑气所伤,要回避的话必须做出非常大幅度的回避,衡越速度非常快,完全没有那种全力回避的时间。 白衣武者站定脚步,双手持枪横在胸前,他竟然要用枪身去挡住衡越这次攻击。连衡越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平常武者手持宽阔的武器也就罢了,要用几指宽的枪身去格挡细细的剑尖,无异于在火中取栗。 高连城信心满满,平常人惧怕衡越的气势,全力躲闪衡越的攻击,即使勉强躲过,衡越也必定有后招在等着,挡住这充满气势的第一击就可以暂时打断衡越的攻击,从而赢得反击的时间。 他眼疾手快,看准了衡越的攻击位置,用枪身直面黒蛟剑的剑尖,只听“咣”的一声,两人内力相激,高连城被衡越强大的劲力击退半步,然而他集中内劲,将衡越的攻击挡在了离自己胸口几尺的地方。 剑尖对枪身,衡越的攻击没有办法再前进半步,高连城的步伐极稳,对格挡的分寸又拿捏的恰到好处,与其说是预知了这次攻击,倒不如说高连城对自己的兵器控制相当了得。 “好!”衡越只说了一个字,高连城也不甘示弱,挺枪格开了衡越的长剑,又反手用枪炳回击衡越,衡越后退半步,也提剑挡住了高连城的回击。 此时高连城连退两步,已经是长枪攻击范围之内,他凝聚气力,手中的长枪笔走龙蛇,犹如青龙出海,随着高连城的右手的劲力向衡越刺去。 衡越也是一个对自己手中长剑颇有自信之人,面对高连城的回击,他也想一试用窄兵挡枪尖的武略,然而高连城裹挟着劲力的一枪在空中随着高连城手一抖,攻击方向竟然发生改变,完美的避过了衡越的格挡,只指他的空门。 “游龙出海!”高连城大喝一声,枪尖直指衡越的胸膛,然而衡越凭着丰富的经验,强行侧身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仍然被枪身裹挟的气刃擦破了胸口。 “!”短短几瞬的你来我往,让飞火不禁心中一惊,世上有刑潼那样的武者,可以把大刀舞的像自己的一手脚,而高连城更是对自己兵器的特性了如指掌,对兵器的理解往往也决定了武者的强弱。 衡越心中一惊,连退两步,又起剑格挡高连城收招之后接踵而来的快枪,在衡越的第一招被破后,丝毫不给衡越情面不断攻击不给衡越回击的机会。 高连城虚招尽发,并不为了能够击伤衡越。此人速度极快,身姿灵活,在南方的剑客中算是一个代表。只图牵制住面前的剑客,伺机寻找破绽,如何让敌人不出手,比阻挡敌人的进攻还是要来的更容易些。高连城不断的腾挪步子,控制着和衡越的距离,不至于让衡越近身,又不至于让他脱离而进行反击。 “高公子这武略也堪称了得,想凭借兵器之长压制衡某!”衡越杨剑将高连城的一次攻击格至一边,跟着高连城回枪速度,比高连城回枪的速度更快,在短短的半丈距离之内冲到持枪人的身前,黑色的剑气灌满黑蛟剑,以惊人的气势劈了下来。 来者没有借助空间蓄力,平地起跃惊人的一击,高连城虽然反应迅速,举枪格挡这自上而下的劈击,但衡越的力道惊人,比蛟龙卷的力量还要强上几倍。一时间火光四射,剑身枪身互相碰撞,内力的激荡更是卷起一阵强风。高连城聚集内力护住枪身,来者强大的力量也不禁压得他腿部一弯,半跪在了地上。 衡越的剑在离高连城头部一尺的部位被挡了下来,白衣枪客的玉冠被衡越的剑气震碎,束好的秀发顿时散落开来。 “可是别忘了,衡某也算是江南靖海副帮主,岂能被你这黄毛小子压制!”衡越再次加大力道,完全凭借强大的内劲凭空对高连城进行压制,强大的力道让剑刃又前进了半尺,离高连城的额头只有半尺之遥了。此时若被压制的人内力不如来者,是万万不可能平地起身进行反击的。 “能伤的了衡某,也算是你本事,不过高公子,抱歉,你这条小命就交出来吧!” “我原以为高连城也有玉衡级别的本事,不过这样看来,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虽说有些欺负人,但这种时候,内功的差距就显露出来了!”小卜也是看的起劲,“原本以为两人你来我往会持续很长时间,但是衡越认真起来还真是相当可怕!” “你说,如果是你,被这样压制该怎么办?”飞火突然回过神来,问道 “我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遇到内力强的对手就不应该硬碰硬,除非你的内力比他更强。内力这种东西强就是强,内力拼不过就要动脑子!”小卜做了个鬼脸,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当然,你不可能遇到这种情况,拼内力你多半就被人秒杀了!” 拾叁 酣斗(2) “少爷!”高武正欲上前,被高文拦住,此刻两人劲力正旺,被压制的一方更是不能分心,否者必会血溅当场。高手过招往往会持续很久,越强的人露破绽的机会越少,一方露出了破绽而另外一方抓住了的话,战斗会立即结束。 高连城未料到衡越的速度如此惊人,想来压制衡越,未料对方只是借着回枪时的一瞬间,平地起跃就有如此的速度和力道,压得他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全力将对方的剑势阻隔。 此时已经是身姿不稳,强行支撑必定撑不了多久,高连城眼见式微,全拼内力又无处着力,却并未慌乱,虽然一时大意让衡越钻了空子,但还有回还的余地。 高连城在衡越再次加重力道的一息之间,松开左手并把身子向右靠,枪炳重重的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他顺势将右手上抬,顺着枪身将衡越的重剑滑至一边,自己偏过头躲过了剑锋,只削落了几丝长发。他连滚数周,又迅速拾枪起身,连退数步和衡越对峙。 “精彩!”衡越也不禁叹道,原本这蛮横的压制,竟然被高连城巧妙的化解。虽然高连城蓬头扑面,白衣也是沾满灰尘,有些狼狈,已然不复最开始的自信模样。 “衡副帮主武艺过人,是高某小看中原门派了!”高连城深吸一口气,原本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虽然一时失算,但这场比试还没有结束,高家的威名也岂能栽在这这里。 此时客栈这头,秦环和章昂的争斗还在持续。章昂势大力沉,铜皮铁骨,秦环身姿轻盈,动作敏捷,双方一时之间竟然都无法伤到对方,一旁的弟子也不敢贸然上前,变成了两人的死斗。 “这章昂,练得一身铁布衫,又擅长用内力加强体魄,简直就是铁打的一块!”秦环都有些心疼他的宝剑了,眼见这精钢宝剑,竟然有些细小的豁口。他手中的宝剑原本是唐门专门寻人打造,这霹雳剑可是只有一把,今夜又是死伤弟子,又是损毁宝剑,怕是真的无颜见人了. 再强的功夫也有命门,只是一时半会难以寻得。秦环小心的和章昂对峙,细细思索这命门要冲,又不能大意被对方抓住破绽,铁拳的威力他已经见识过了。 秦环已经试过用霹雳剑法从各个方向攻击章昂,但是都无功而返,有几次反而被章昂抓住机会反击,幸而有霹雳步伐迷惑他,否者也是不能全身而退。 章昂竟然主动冲了上来,仗着铁布衫的功夫有恃无恐,丝毫不把秦环的利剑放在眼里,若没有打破防御的手段,对付这么一个石头还真是束手无策。 秦环一边躲避章昂的攻击一边寻找章昂的命门。练习铁布衫功夫的,命门无非下体和眼珠,男儿之气一泄,铁布衫功夫自然不攻自破,所以学了铁布衫就不能再想男女之事,其实跟做和尚也无异。那前朝的少林寺,在兵火之后一直紧闭山门,只收香客,不再对外比武,其中有一种阵叫十八铜人阵,大概就是这个原理。 秦环横剑在前,不断用轻盈的步伐躲避章昂的攻击,又试图近身寻找这石头汉子的命门。本来这石头大汉和矮个子互相配合,一个主骚扰,吸引攻击,一个主攻击取人性命,两人联手,即使是一个开阳极的武者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幸而早早的把致命的矮个子干掉,然而这石头却是个难啃的硬骨头,高连城看准时机,冒着被章昂环抱的危险一剑刺向了章昂的下体,然而他那精钢宝剑竟然一颤,全然无法前进分毫。 “什么!”秦环赶紧手剑,并连退数步先是躲过了章昂的抱击,又避开了章昂的几记重拳,和章昂保持距离。 “世人都知道男子命门乃铁布衫的要害,自然不能把这么明显的弱点暴露出来!”章昂冷冷的笑了一声:“我没想到邹小二这么快就败北,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他来缠住你!” “高家来人,我想必已经无力去追了,但是邹小二与我情同手足,只好请你用命来偿了!”章昂大吼一声,气势蓬发向秦环攻了过来。 章昂的速度突然变快了,没有使用双拳进行攻击,而是双手伏地,两脚一蹬,像一颗石弹一样“轰”了过来,打了秦环一个措手不及。秦环凭借步伐勉强躲过,然而他身后的几个唐门弟子躲闪不及,被当场撞飞。 石头汉子高速的横冲直撞,竟然全然不顾自家的弟子。秦环又躲过了章昂这致命的撞击,反倒是章昂手下一名弟子没有躲过,被章昂顶在墙上,撞成了一滩肉泥。 北方的刺客见状,顿时大乱起来,赶紧后撤以免被章昂伤到,有一名不知死活的刺客还准备上前呼喊,被横冲直撞的章昂撞飞。 章昂毫无章法,不断的向秦环攻击,甚至击毁了几座民房,幸而白日下午早有准备,将客栈周围的民房清空,否者这杀戮之祸又要多来一条。 秦环站定身姿,这章昂破坏力太大,此刻竟然全然不顾任务,只为杀人,若不制止,到这莽汉筋疲力尽之时,巴陵城也是要一片狼藉。 “不能再让这危害扩大!”秦环横剑身前,瞄准了飞奔过来的章昂的眼睛,一个箭步向章昂冲去,身形不再闪烁,而是汇成一道电光直直的向章昂攻去。 “看我的惊雷!”秦环飞身一剑刺出,正中了章昂的左眼,却未能将其贯穿,也无法拔出来,章昂一时吃痛,却没有减缓速度。 章昂一个飞身,抓住了秦环,眼看就要将秦环顶在后面几丈之远的石墙上。 “去死吧!虫子,给我的兄弟陪葬!” 一个迅影飞向了章昂,只是轻轻一拨,将章昂挡住,又是轻甩,把章昂击退了数丈之远。 突然出现身影是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腰间戴着一条刻有云门唐门家纹的紫金腰带,气势不凡却脸上有富贵之风。 秦环手中剑惊落在了地上,支支吾吾的喊出:“门、门主!” 拾肆 门主(1) “门主,你怎么~” 秦环一时惊讶道,他并未传书给别岛,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全力办妥这件事。然而事与愿违,不仅没有拒敌于巴陵城外,死伤弟子不说,更是将巴陵城内搞的一片狼藉,尸横漫道,血染长街。 只听轰隆一声,着火的岳来客栈终于支撑不住,在熊熊大火之下轰然倒塌,幸而白日里已经将客栈周围的居民移至别处,否者不知道这夜间将要引起怎样的轰动。 “门主~我~”秦环一时欲言又止,唐北一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起码这会儿没有,而是非常沉定的问道:“高家来人呢?” “弟子无能,高家人不知道被哪路人马挟制客栈后巷了,还未来得及~”秦环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显然这一次他又搞砸了。 “门主?你就是唐门的门主?”章昂听见秦环喊锦衣的中年人为门主,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却兴奋起来,此刻章昂满身是血,眼睛也被秦环刺瞎了一只,却丝毫没有痛苦的表现,而是直接向唐北一和秦环冲了过来。 “真是天赐良机,能杀的了唐门门主,也不枉我此行!” 章昂势如奔牛,直面唐北一,而唐门的门主,却丝毫没有将这个莽汉放在眼里。 “铁布衫?”唐北一只是不屑的一笑,一挥手,竟然从掌心之中凝聚了数道暗器状的内力,然而从掌心扩散,一时间万千暗器齐发,追风蹑景,神鬼难追的速度击穿了章昂的身形。 章昂飞奔的步伐渐渐停了下来,他全身被无数的暗器洞穿,血流如注。石头汉子有些不敢相信,自以为金石难穿的铁布衫功夫,在命门尚在的情况下,这样轻易被洞穿了。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血流不止,被铁布衫护得最紧实的心门,轻易的被击穿。 “这就是唐门的暗器功夫~吗~”一记暗器击穿了章昂的头颅,他的话还未来的说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走,跟我去接人!”唐北一命令道,秦环不敢怠慢,赶紧捡起地上的长剑,跟上了他。 高连城小心的应付着衡越的攻击,谨慎的提防着随时而来的冲击,衡越并没有急着攻击上来,而是挥动长剑,凝聚气力在剑上,凭空挥出了剑气攻击高连城。 假如把武者的内力和九曜星君谱对应的话,隐元没有内力,洞明内力只有根基,摇光可用内力,开阳出现多种分支,既可以集聚内力护体,也有凝聚在兵器上加强攻击,而到了玉衡某一个阶段,精准的控制内力可以借助兵器的力量将内力(剑气)发射出去伤敌,到了强武天权阶段,内力卓绝的人甚至可以在离手的兵器上附上内力加强攻击,操控兵器;而更进一步的天玑,据说到了只用内力就可以伤人的地步。当然也有天资卓绝之人,紧紧凭借天赋就修的极强的内力达到了玉衡的水平,但是外功修为极弱也是有的,成为了九曜星君谱上面的一个漏洞。 高连城未曾料到衡越居然使用这种攻击方式,接踵而来的黑色剑气像利刃一样重重的打在他的长枪之上,势大力沉,若不是平时对兵器控制精准,又精于内力控制御体,才勉强控制住游龙枪不至于脱手。 剑气如刀,随着衡越的挥击不断的攻击着高连城,让高连城没有丝毫的机会上前,如果说长兵器需要精巧的控制距离来御敌,那这个漫天飞舞的剑气就是野蛮的把对方阻隔在了攻击范围之外。 仅仅使用剑气攻击,对内力的消耗极大,一般的武者不会轻易用这种攻击。对于强者来说,除非大意,剑气的攻击并不能致命,真正致命的是兵刃本身。衡越在与高连城缠斗一番之后,似乎了解了高连城的路数及等级。对于这个心高气傲的西域公子,似乎想要搓一搓他的锐气,也报那上他一枪之仇。 “高公子,虽然你武力确实不错,智谋也堪称了得。不过我要提醒你,中原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主动挑战我衡某人,在后生之中,未免也太过高傲!”衡越不断的挥舞兵刃,完全不给高连城反击的机会,他冷泠一笑:“伤了衡某人,请用命来还吧!” 高连城不断腾挪躲闪,但是衡越的攻击极为缜密,完全不给他反击的机会,就像刚才他压制衡越的思路一样。不过现在看起来,自己刚才能够压制衡越,完全是因为衡越没有认真的缘故,一旦认真起来,武者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白衣武者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这种时候他丝毫不敢大意,虽然灵巧的躲过了攻击,但是衣衫也被剑气撕裂了好几块,好几道剑气呈游蛇的状态,不知从何躲避,只得用长枪阻挡,强大的力道不断的冲击着他,五脏六腑也遭受了极大的冲击。 “看来我低估衡越了,此人武力又有长进了,在前几年就已经是玉衡的水准了,从这运用内力的手段来说,玉衡极也不为过!”小卜的脸色也开始认真起来,真正的压力并不在他身上,而是他身旁的这个小子。 “我说小子,你是认真的吗,如果是你,要对付这么一个人,你要用什么手段杀他?” 飞火没有说话,之前他对等级的概念很模糊,以为世界上除了天机的众人,都是弱者,直到自己也接任务之后,明白了差距是怎么的东西。 高连城算强者吗?是吧,但是像这样的强者也被完美的压制了,对方只是在戏耍他而已,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有时候再多的努力都无关紧要。 “怎能任由这样的屈辱!”高连城大喝一声,集中内力将衡越的剑气攻击化解,腾挪身姿注意着衡越剑气攻击的方向,用极为精准的身姿控制避开了剑气攻击,折跃着向衡越冲了过去。 “这是找死!”衡越横剑在前,黑色的剑气灌满了黒蛟剑,他凝神集气,一个黑色蛟龙先从剑身迸发而出,直击高连城,然后致命的快剑紧接着跟在蛟龙后面飞身刺出。 “蛟龙蹈海!” 高连城不惧这先行的剑气,将内力集聚在枪尖,将整个身形都压成了一条青龙,直面衡越的攻击。 “孤注一掷,非死即伤!” 拾肆 门主(2) 然而就在两人要一触即发的时候,万千暗器精确的织成了一道帷幕,将?32??人分割开来,两人不由得停下脚步,惊的两人各自后退数丈。 众人也是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身影腾跃到了高连城和衡越的中间,锦衣华服,又气满全场,看似商人红光满面,但又其实蓬勃有武家之风。 “衡副帮主,这样欺负后生也算是江湖前辈的的所为?”来人声音洪亮,气息中充满的了内劲,几名内力浅薄的盐帮弟子竟然被震的往后一退。气势之强,甚至二十丈之外的飞火和小卜都能感受到气势之强。 “哼,原来是唐门主,我还以为是谁!”衡越冷泠笑了笑,收起长剑,拱手向唐北一行礼,虽说剑拔弩张,但在唐北一惊人的气势之下竟然将双方的杀机消弭于无形。 “适才我与高公子不过是切磋而已,并未想要死斗,鄙人也不过是作为前辈,为后生指点迷津而已!”衡越神色淡定,虽然被唐北一的气势所震,但却并不惧怕,“没想到唐门主突然出现,这高公子是唐门的贵客,要指点也应该是唐门主指点才是,我衡某人有越俎代庖之嫌,得罪!” “既然唐门主来了,这客人还是唐门主亲自接待吧!”说罢给后面的盐帮弟子使了个眼色,想来唐北一亲自出现,再斗下去未必能占得了什么便宜,准备全身而退,回去再做打算,“衡某人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难得衡副帮主有闲心时值半夜来我唐门地界指点我唐门的客人,不过靖海帮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些,这巴陵城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秦环跟了上来,拔剑准备把衡越拦住,被唐北一只手阻止,唐北一眼中没有怒色,只是一个眼神就让秦环停止行动。 “衡副帮主,我唐门不便留你去府上饮茶,你且带话回去!”唐北一一挥手,一道势如破竹的暗器划破了衡越的面庞,速度之快衡越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我云梦唐门,龙城之局,势在必得!” 在场的人目瞪口呆,没人看清唐北一的动作,如果唐北一有下杀手的话,衡越可不止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那么简单。能让刚才气势惊人,杀气昂然的衡副帮主简直无还手之力的人~ “好!”衡越的脸色暗了下来,不断抽动甚至还有怒火压在胸口,这位唐门的门主之用短短的几句话和一招就让自己颜面扫地,他握紧了拳头,向唐北一致意,向身后的帮众低吼道:“走!” 盐帮弟子一行人不敢停留,慌不择路的跟着衡越迅速的原路退去,头都不敢回一下。 高连城衣衫褴褛,神情也是极为狼狈,这个突然来到的“救星”并没有让他感到高兴,相反自己拼尽全力也未能打败的对手,被来人轻轻松松的打败。走之前还被衡越侮辱一番,简直是奇耻大辱。原本想要在中原第一仗一展高家的威名,帮助唐门扫除一个对手,如若不能,全身而退也算是下策。 “此仇不报非君子!”高连城心中暗暗较劲,衡越羞辱他的事情绝不会就这么轻易了结。 “远之啊,伯父因为别岛上琐事缠身,让秦环来接应你,未想到招呼不周险些酿下大祸!”唐北一回首一脸惭愧的向高连城赔礼,秦环赶紧上前半跪下来,低头说道:“高公子,秦环保护不周,让公子受惊了!” “哪里的话!原本我只是想选吉日登门拜访,没想到今夜竟然出了这么多祸端,若没有秦公子和伯父及时相救,高某今日恐怕要葬身中原了!”高连城压住心中的怒火,故作镇定扶秦环起来,心里却有了另外一番盘算。 “随我先到医馆小静居休息半宿如何?明早随我一起回别岛,这小静居行所简陋,又得委屈你了!” “好,我这狼狈模样,也不好意思直接让青雯妹妹瞧见,就听伯父安排!”高连城点了头,然后向高文高武示意,接过了他手中的长枪。然后讪讪的跟在了唐北一身后。 “小卜,龙城之局,我非去不可!”在目睹着这一切之后,刷新了飞火对强者的定义,他下定了决心,“在龙城,我如果不死,一定会变得更强的!” “当真?”小卜看到飞火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却不禁叹了口气:“有人想要夺你的天机令,原本只有在任务失败的情况下另外一个命使才会接手,很少有命使主动放弃的,那会成为笑柄。但是他让我来劝你知难而退,把任务转手给他,没想到你看了今夜的打斗还来劲了!” “不管是谁,这次的任务我不会让的,有这么多的高手,从每个人身上学个一星半点,不也是一种办法!” 小卜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这小子是被吓傻了还是真不怕死,也只能叹气:“真是搞不懂你,有时候优柔寡断的像个小屁孩,这会儿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房上的两位,看了那么久,也该现身了吧!”唐北一突然停下了脚步,向飞火和小卜的方向说道,声音虽然不大,但竟然像会辨别方向的样子,直接传到了他二人的耳中。 “都怪你,不早点走!”小卜嘟哝着,拍了一下愣住的飞火,“走啦,主人都发令了,还不快出去见见你的主顾,你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全靠人家了!” 飞火和小卜几个轻越,跳至唐北一一行人几丈远的地方,秦环见状,警觉的上前准备拔剑,却认出了那个扎小辫的童子,一时失声道:“你,不就是那个~~” “哦,您这廓噪性子居然还记得小子,难得难得!”童子打趣秦环,秦环碍于门主在旁,不好发火。小卜拉着飞火向唐北一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唐门主,这晚上月光也是极好的,您这视力小子自愧不如啊!” “小友也是有雅兴,在夜里和友人一起赏月?”唐北一看着他身边的飞火,明知身份却还是问了一句:“这位是?” “叫我飞火就可以了,唐家的买卖,我们‘天字’商馆特派我来作唐家的助力!”飞火向唐北一长揖行礼,“只是刚好路过之时遇到了些有趣的事,没想到直接就碰到了门主你!” 飞火起身刚好和高连城相对,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微微点了点头,然而心情却已经大不相同。飞火已经见识到了高连城的武力,也看到了他的狼狈。高连城不知飞火身份,却看到唐北一对飞火和那个童子相当客气,这个‘天字'商馆的助力,又是什么来头呢? “派人把城中清理一下,务必在明天早上之前‘清理干净’!”唐北一虽然没有不满的情绪,但是语气和平时却还是有些分别,也许是失望了亦不一定,秦环这样想着: “明早之前,要把城中的尸首全部清理完毕,街道上不要留下杀戮的痕迹,江湖的纷争,只需要在人们茶余饭后谈起就好!” “不如,飞火少侠借此机会也随我去我唐门别岛如何?”唐北一提议道,小卜向飞火点了点头,“人我已经带到,唐门主,后会有期!” “好!”飞火坚定的回到到,小卜的身影逐渐的涣散了,从今夜开始,再也没人能帮他了。 拾伍 谋算(1) 巴陵城内,唐门医馆中,后院,小静居。 医馆内此刻灯火通明,32在地上躺满了受伤的唐门弟子,执事的郎中忙的焦头烂额,眼见几个唐门弟子重伤不治,竟然死在了医馆之内。 “赶紧抬出去,外面还有受伤的没有进来!”执事郎中不禁对几个伙计吼道,这是近几年他遇到过的最惨烈的伤亡之一。 “让诸位见笑了!”唐北一说道,走过大堂后面的过道,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起来,然而跟在唐北一后面的一行人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秦环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躺在地上的唐门弟子,只得快步跟上唐北一的步伐,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走到议事堂前面,已经有几个仆人等在那里了,秦环刚要上前指挥仆人招呼客人,唐北一一抬手打断了秦环,声露威严的说道:“带几位客人去客房沐浴歇息,让厨房今夜不要歇息,招呼好客人的饮食!” “是!”几名仆人引着飞火和高连城一行人向客房走去,只留下秦环和唐北一。 “你随我进来!”唐北一厉声说道,秦环不敢怠慢,低着头跟着唐北一走进了议事堂。 唐北一走到桌子面前,桌子上还摆着秦环之前订的暗哨图,图上的暗哨在今夜死伤惨重,就连领头的崔季和冯虎也命丧当晚。 “门主,我~”秦环扑腾一下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唐北一。唐北一转过身来,面上却没有怒色,反而更多的是严厉,压抑的气氛压得秦环都有些喘不过起来。 “秦环,你跟我有几年了?”唐北一问道,“把头抬起来,男儿要堂堂正正!” 秦环战战兢兢的抬起头,低声说道:“有十年了吧!” “我唐门原本只是以暗器、毒药和轻功著称,前两样均为江湖侠客不耻的手段!”唐北一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唐门暗器、毒药再强,也不足以成为江湖立足之根本,只会被江湖中人认为只会偷袭!” “弟子知道,这些年云梦唐门一直在招各类弟子,尤其是精通刀枪剑戟的弟子!又广开医馆,悬壶济世,”秦环依旧不敢直视唐北一锐利的眼神,“为了就是改变唐门在江湖中的形象!” “你知道就好,你跟随我十年,你自幼习武,又有剑术底子,习得我唐门内功和轻功,武艺也精进许多,再过几年,武艺见长,我还准备在我唐门开一个剑堂,由你带领!”唐北一的声音严厉起来,他并不是一个轻易动怒的人,但这次,似乎有些触怒了他。 “我让你好生接应高家来人,你带了两个师弟,还有我门中的精英弟子,你却把巴陵城搞成这幅模样?为何不把高家来人接入医馆内,还把巴陵城中搞成这幅模样!” “门主,弟子知罪,请门主责罚!”秦环扶下身子,急急的说道:“白日我已经接到高家来人,可高家人不知为何,不肯直接来医馆。弟子不明其意,只得派弟子在客栈周围监视,没想到夜间北方剑门来人袭击,又有盐帮狂徒半路杀出~~才搞成这幅模样,也葬送了两位师弟!” “不肯来医馆?”唐北一眉头抽动了一下,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顿了一下,抬手示意秦环起来:“你,起来吧,来由我已经知道了!” “江南盐帮连副帮主都派出来了,也是我考虑不周,也罢,还需要多加历练才是!”唐北一背过身去,语气却平和了许多:“你也先下去吧,把城中清理之事安排妥当,早上随我一起回别岛吧!” “是,门主~”秦环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向唐北一致意,弓着身子退了出去,他心想大概这唐门的门主已经对他失望了吧,竟然连责罚都未提。 唐北一把手按在了桌子之上,劲力之强竟然在桌子上按下一个凹下去的手印,声音低沉却有些愤怒, “好你个高连城,竟然试探起我云梦唐门起来了吗,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飞火辞退了房中的仆人,轻手掩上了门。客房之中灯光明亮,主人家在房内点亮了数盏油灯,把房间照的敞亮。 软床棉被,飞火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了,平时他都是寻一处隐蔽之地,破席一张就可就寝,反而这金屋暖床倒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习惯了白日和黑夜没有区别,反而对夜里这么明亮的灯火有些不适应,他准备伸手熄灭一盏油灯,油灯太多,光线有些刺眼。 他伸手去熄灭那火苗时,却不禁停顿了一下,闪烁的火焰不禁又让他想起了梦中的那场大火,时间隔得太久,却仍然记忆尤新。 “飞火,飞火,全身着火的人!”飞火淡淡的笑了笑,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油灯,寝房之内,再次陷入了黑暗。 高连城在浴桶内审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虽然只是些皮外伤,却如鲠在喉,他屏退了下人,也不准医馆中的郎中帮他治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不容得别人看到他任何狼狈的模样。 更何况,这件事如果传回西域高家,定会被家中那个窝囊废的大哥所嘲笑,西域高家的权利争夺,远比这中原谁来主导要来的重要。 如果用极小的代价,帮助唐门夺得标的,或者不花费任何代价全身而退,和新的霸主结成同盟也是上上之策。亦或者,名扬西域的高家,凌驾于所有门派之上,夺得黄金水道? 这几个目标,都未达成!或者说,每一个目标还未具备完成的条件,尤其是那最后一个,需要怎样的武略才可以呢? “高文,我们的人马到了哪里?”高连城向一直守在门外的高文用西域话说道。 “已经到了鄂州附近,随时待命!”高文回到。 “明天你和高武去鄂州,整顿人马,找一条船,随时等候调遣!”高连城伸手捧起了水中的花瓣,心中有了新的盘算,紧紧的把手中的花瓣握得粉碎。 “是,少爷!” 拾伍 谋算(2) 时至清晨,昨日艳阳高照的天空,却突然变了天气,清晨开始就乌云密?32??,狂风四起,眼见是要变了天气。 飞火在软床上并无睡意,辗转半天,反倒是在青石地上歇息了半宿。若旁人看见,定会以为这是个粗野的怪人。只是习惯风餐露宿,又有躺在地上,随时探查四周的习惯。 他早早起身,一开门就碰见一个值守在门边的丫鬟,显然是一夜不敢合眼,生怕这门主的贵客召唤。 “公子,你起身了!”丫鬟听到开门,赶紧给他行了个礼,“我这就打水招呼您洗漱!” “诶!”飞火本想叫住丫鬟,没想到这唐门的仆从跑得飞快,压根就没有听到他的呼喊,他不禁摇了摇头,想来被人伺候一点也不习惯。 “飞火少侠,昨夜休息的可好?” 一转身就碰到有些疲惫的秦环,眼眶浮肿,显然是一夜未眠,他强作精神向飞火示意,飞火也友善的和他打招呼,“很好,只是唐门的礼节过盛,反倒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此时高连城也刚好从房中出来,他倒是十分自在,已经换掉了昨夜的破衣烂衫,重理衣装,春风满面,又是一个英俊青年的模样。 “飞火兄,起的这么早?”高连城看到了飞火和秦环,老远就和飞火打招呼,飞火也回首向他致意。 高连城走至近身前,看了秦环一眼,微笑着说道:“昨夜辛亏有秦兄和唐门弟子拼死相护,否者高某人怕是见不到今早的太阳了!” 秦环却觉得满身鸡皮疙瘩,从第一次见面,这个人就让他莫名的不舒服。就因为这“高家人”不肯到医馆,惹出了这么多事端,也葬送了那么多条性命。固然有指挥失误的成分,可是昨夜他亲眼看着白日里一起行动的唐门弟子化成骨灰,那种心情这个“高公子”又怎么会懂? 可今天早上可是乌云密布,哪里来的太阳,这不是暗讽唐门保护不周,有跟没有都是一样? 秦环强压着心中不快,故作友善的回道:“没有,昨夜是秦环招呼不周,多有得罪,还请高公子见谅!” 飞火眼见这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打圆场,人情世故虽然懂得不多,但好歹还是有些底子的,“秦兄,你还是早些歇息去吧,你也忙乎了一宿!”然后转头向高连城,“我这会儿肚中空空如也,高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早饭?” “也好,昨夜一阵激斗,我也是倒头就睡,这也到了饭点,需补充点体力了!” “那秦某先下去了,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下人提起,我唐门一定全力满足二位的要求!”秦环没有直面高连城眼睛,这白衣公子虽然面露微笑,反倒是让人一阵恶寒。而他身边这个银发的少年,天机刺客,只有独目,却让人感到相当平静,自杀戮之中而生,却有些纤尘不染的感觉。 云梦唐门寻的两个助力,居然有那么大的差别。高连城心想,索性先把昨天的不快暂时放下,这龙城之局的第一阵,算不上失败,也是惨胜吧。 “高兄这药材生意倒是做的挺大,若不是见到高兄的英姿,我还以为高兄是个儒雅的商人呢?”飞火笑着说道,高连城也是相视一笑,“飞火兄也不是个简单的行商吧,龙城之局这买卖,能掺和进来的,可不是什么小商贩吧?” “那可说不好,万一我只是个只想赚点酒钱的行商呢?”飞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起来,我答应请高兄喝酒的,这事恐怕要延后了!” “飞火兄记得就好,高某人随叫随到,这有人请喝酒,岂有拒绝的道理?”高连城也是淡淡一笑,这个时候高连城更想知道这个“飞火”到底什么来路。 “说起来,怎么没见你那两个有趣的仆从,我记得是叫高文和高武吧,不邀他们一起去吃早饭吗?”飞火思考的姿态,实则在试探高连城,高连城只是轻描淡写:“西域路途遥远,昨夜将我护送到之后,因为事先安排,早早启程回去了!” “哦,我还想着,如果你那个叫高武的伙计在的话,这请客费用恐怕要加上一倍呢!”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然而心境却大有不同了。 “这高连城,一早上把下人打发走,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就昨夜的事情来看,未必是个好的友军吧?”-飞火 “飞火,也是心思缜密之人,唐门的助力,到底什么来头呢?”-高连城 “走吧,二位,随我一起去我云梦唐门总坛,洞庭别岛!”唐北一看了一眼天上,乌云密布,时有风起,若在平日,并不是一个出湖的好天气。 巴陵城内,在秦环亲自指挥之下,已然将昨夜打斗的血迹冲洗得干干净净,被章昂撞的满是凹坑的石墙,也安排了石匠在重新整修的样子。就连被大火焚毁的客栈,也安排专人值守,并派人去报官,称意外失火。将昨夜的激斗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湮没了。也许在以后茶余饭后,终究会出现一个杜撰版本的巴陵夜战,但是江湖风雨却不会像那些高谈阔论的书生说的那样,云淡风轻。 巴陵街上,早起的商贩悠然自得在街边摆摊,偶尔看看天上又是一脸愁容,这风雨欲来,生意难做。 走出巴陵城门,正对着巴陵渡口。此时风起正凶,惊涛骇浪拍打湖岸,偶然有巨浪扑上提防,若有活物,定会被席卷到水中。岸边的渔船都被锚绳定死,却也还是随着风浪此起彼伏,几乎要被风浪撕裂。 “今天这天气,莫说打渔,出不得湖了!”几个满脸愁容的渔夫扛着渔具从唐门一行人旁边走了过去。唐北一却微微一笑,说道: “若是此等惊涛骇浪,别人都渡不得这洞庭湖,唯独我云梦唐门能够风雨无阻。今日二位来的正是时候,逆流而上,不惧风浪,也仅有我唐门一家!” 从不远处的湖中,在风浪中驶来了一艘长约十丈的大船,这大船没有扬起风帆,却在风浪中逆浪而行,这船身两侧,竟然有数丈高的轮浆,全靠那轮浆在风浪中前进。 “此乃我云梦唐门改进-轮舟!” 拾陆 风雨(1) “轮舟”此时停靠在渡口几丈开外,船上船上几个精壮的水手从船首船?32??各抛出两个船锚,把轮舟固定在了湖面之上。虽然随着风浪仍有起伏,但已经平稳许多。 随着轰隆一声响,一块宽两丈的艞板从船上伸到了码头边,船上的船工,水手都毕恭毕敬的向唐门的门主行礼。 “请!”唐北一作了一个请得的手势,高连城微微躬身,先行上船。虽然风浪极大,艞板也是上下晃动,若是脚步不稳之人,搞不好要从艞板上摔下。 高连城脚步极稳,虽然贴着艞板上下起伏,但是丝毫没有慌乱,稳步走到了船上,然后回身看了看身后的飞火。 飞火也紧随其后,与高连城不同,步伐极为轻盈,犹如蜻蜓点水,丝毫不受起伏的影响。几个轻身垫步,轻松的上到船上。 “好!”唐北一抚须大笑起来,“二位后生功夫了得,看的老夫赏心悦目!” 秦环也不甘示弱,却没有像前面二位一样借助艞板,而是平地起身,凭着扎实的轻功底子,两个翻腾直接跳到了船上。 “几位后生都在炫技,老夫不妨也来一个!”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唐北一身形一闪,已经到了众人边上。这唐门门主的轻功,已然是出神入化。 “还是伯父主武艺高强,高某望尘莫及!”高连城赶紧上前奉承道,飞火在一旁也是紧随其后,向唐北一拱手之意,一行人相视一笑,倒也其乐融融。 “起锚!”一个船工呼喊道,几名水手赶紧船前船后,收起艞板,拉起铁锚,一面大旗从轮舟的主桅杆上升起,乃是云梦唐门的旗帜,一个鎏金的叶子,中间一个“唐”字。 收起船锚的瞬间,船体开始上下剧烈的起伏,即使是最熟练的船工,不借助器物,也很难在船上站稳。而船上唐门众人,剧烈起伏居然如履平地,也是好生了得。 “飞火少侠水性不俗啊,看你这样子,经常坐船行舟?”秦环看到飞火极为轻松,随着船只上下起伏精巧用力,脚不离船,身姿轻盈,颇有一副湖中男儿熟练。 “早年经常坐船,不过不是湖中,曾有段时间,每年都出海,虽然生疏了,倒也还是习惯!”飞火笑着说道,却发现旁边的高连城虽然步伐也极稳,但是却强行借力压住脚步,表面看不出来,但高手一看便知,显然是个不识水性的生手。 “高兄,这船只起伏,切不可蛮力压住脚步,只需随着船只起伏,稍微用力,便可如履平地!”秦环看高连城这样子,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微笑着指点他,然而这高连城岂是他人能指点的。 “多谢秦兄,高某不识水性,见笑了!”高连城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未免不爽。但是他悟性惊人,片刻功夫就掌握了在船上站立的技巧,说是奇才也不为过。 “多亏秦兄指点,不然高某还真是要出丑了!”高家公子似笑非笑,又话中有话,显然这两人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了。 “湖中风浪极大,虽然轮舟不惧风浪,但甲板颠簸,几位还是随我下仓房稍作歇息,看今日情形,得到入夜时分才能到别岛呢!”唐北一见状,赶紧招呼众人进船舱歇息。 “这轮舟相传是古时姓祖的工匠发明,前朝也有人试做,但是体型过于庞大,无法在小江小湖中自由行走!”唐北一引众人下船舱,轮舟船舱分为三层,上层为客舱,分成十几个小的房间,各有小窗对外;中层是轮机室,全靠几十个船工脚踩机轮提供动力,才得以在逆风逆浪的情况下在湖中自由行走;下层乃是水密隔舱,可以注水摆货,控制船只吃水,才能在风浪中平稳前进。 “我云梦唐门还有机关制造一能,将前代车船改造之后,体型变小,称为‘轮舟’便于在河流中前进!”秦环赶紧向飞火介绍道,这霹雳剑,颇有些爱憎分明,眼见之前高连城心中不快,不敢再与他搭话,只好和飞火攀谈起来。 “当真巧夺天工,若不是唐门的名号,我还以为唐门只是武略惊人,这机关制造,也是当世一绝!” “飞火少侠有所不知,我唐门本来就有机关、炼药、暗器三绝,只是后两样世人知晓的较多,倒是机关术鲜有人知道了!”秦环解释道,一旁的高连城却凑了过来,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据说云梦唐门师承蜀中唐门,这制造技艺,蜀中唐门未曾领教,云梦唐门倒真是当世无双!” “岂敢,老夫早年随家父从蜀中入中原,也不过带了点蜀中唐门的皮毛出来,这机关术,毕竟是为了方便,还是武略能在江湖中逞威,当世无双,还得靠你们这些后生才是!”唐北一面色爽朗,三言两语就把这暗中的针锋消弭于无形,虽说因为昨夜之事对这高家公子有些不满,毕竟大家风范,按下众人,不再暗斗。 “两位且在船中安顿,还需五六个时辰才能到别岛。可稍作歇息,船中备有酒水,可尽情享用。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差遣下人!”秦环安排两个丫鬟跟在飞火和高连城身后,这上层船舱两边各有隔间,中间一条通道通向船首,船首是一个大的船舱,摆有几张黄梨木的八仙桌,四周舷窗十分明亮,竟然不是轻纱蒙窗,而是极为珍贵的明瓦,所以即使船舱封闭,依旧显得十分敞亮。 “明瓦,云梦唐门真是富甲天下!”飞火不禁轻声感叹,明瓦是极为难得的蒙窗材料,多是海中贝类由专门的工匠一片一片打磨而成,价值不菲,而且极难寻得合适的材料。寻常人家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凑得出一扇镶满明瓦的窗户,而这轮舟之上的客房,居然都是这样的舷窗,说这船是宝船也不为过。 “飞火少侠还真是见多识广,不过这不是贝明瓦,那种东西有价无市,只是我唐门在炼器时偶然得到的副产品,虽说也不易获得,也不算价值连城吧!”秦环谦虚的回答道,高连城虽心有不屑,但未再刁难,偶尔这高家少主会使点性子,毕竟还是城府极深,不再显露意向。 拾陆 风雨(2) 湖上风浪虽大,在底仓注水之后,却平稳许多。两班轮机手不停的给轮?33??提供动力,在湖面上如同一座移动小城慢慢前行,算不上如履平地,但也风雨无阻。 飞火坐在隔间之中,隔间中也是一张漆木的小床,在舷窗边有一张小方桌,固定着一个特制的油灯。油灯油壶和底座用机关相连,始终朝下,不会歪倒在一边,十分方便。隔间之中还有许多精巧的小玩意,比如床头的小机关,一拉隔间的门就会关闭,省却了要起身关门的烦恼。 少年刺客看一眼舷窗外,窗外一片惊涛骇浪,完全看不到湖中方位在哪里,也亏得是这特制的轮舟,一般小船莫说是在这风雨中行走,要辨别方向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从从行囊之中掏出师傅给他的那本静心诀,在这风波四起的湖面上,闲来无事,倒不如多看看心法。这凝神之法是书中的第二章,之前他死活学不会,倒不是因为这属于内功心法一类比较难,而是内功底子太薄,看似简单的凝神法决其实暗含了一种特殊的运功法门。 “寻常心法,都是要求练功者,自内而外锻炼身心,以达到增加内功修为的目的。这凝神决竟然逆其道而为之,借天地之气为己用。这不是在说笑,天地之气,凡人之躯怎么可能借得到!” 简直就是对老天爷说,老天爷,你把你的力量借予我,让我成为世间最强? 只听外面一声惊雷,蓬勃的大雨如约而至,也应了早晨出发时的天气,一时间风雨雷电交加,甚是吓人。惊得飞火一个哆嗦,还以为像老天借力这想法触怒神威,某雷神降雷以示惩戒. 秦环抱了两坛花雕从后舱出来,径直走向飞火的房间,途中经过高连城的卧房,卧房紧闭,站在门口的丫鬟也是一脸懵懂。一问之下才知道,这高家公子进房之后就把房门紧闭,也没有呼唤下人,不知道在房中搞些什么。 “原本想给两个助力一人捎一坛黄酒,没想到这~”秦环细想之下,还是不要去惹这高家公子好,不说针锋相对,至少也是八字不合。 倒是这飞火的房门虚掩,那沉静少年正在卧房内读书,秦环不便打搅,准备回头再来的时候,飞火把他叫住:“诶,秦兄,你有事找我吗?” 飞火赶紧把书收起来,拉动床头的机关,隔间的小门嘎吱一下立刻打开了,秦环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欣然一笑:“想来路途遥远,闲来无事,反正还未到饭点,先找人喝上几杯,驱散苦闷也好!” “刚才我看你认真读书,不忍打搅,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你了!”秦环面露歉意,飞火招呼他在桌子对面坐下:“没有,我也是闲来无事,看看旧书罢了!” “噢,花雕酒,这酒属会稽名产!”飞火一眼就认出了那装酒的坛子,再从空气中闻到淡淡的酒香,也猜的八九不离十,至于原因,还得问他那个嗜酒如命的“恩师”。 “飞火兄也懂饮酒之道?”秦环本来只想解闷,看到飞火识酒,不由得一阵心喜,免得变成一个喝闷酒,那该有多无聊。 “只是略懂而已,我的恩~不一位朋友极擅饮酒,或者说嗜酒如命,常常强迫我和他一起喝,喝的多了,自然还是懂一些的!”飞火想起他那师傅,还是不禁恶寒,那家伙喝了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教功夫,连打带教的那种,还强迫他一起喝酒,说什么男儿不善饮酒,跟废物有何异。 只可惜,自己天资太过愚钝,几年也只学会了护身之法,一些皮毛,算不得什么高手。倒是饮酒,每天都被逼着喝,酒量也就上来了,只是没有成为像无双那样的酒鬼罢了。 “那你这位朋友还真是有趣!”秦环打开酒盖,直接用坛子痛饮了一口,“昨天,我失去了两个师弟,也是去了两个朋友~” 秦环一时触景伤情,崔季最后在客栈点的也是花雕,时隔不到一天,就天人永隔了,“虽然门主没有责罚我,但是心中总是不好受的,可谓损失惨重!” “江湖中生离死别,也算是常事!”飞火淡淡说道,“人在江湖行走,不正也如湖上行舟,总有人会被惊涛骇浪所吞噬。” 飞火也是仰起脖子痛饮一口:“你我二人不也是一样,谁又知道生死无常呢?” “话说,你就是门主请得那个天机的助力吧!”秦环面色沉了下来,低声问道面前这个少年人:“之前我未敢细问,只知道是个神秘的刺客组织,只要接了单就一定会成事!” “神秘倒不一定,毕竟江湖中还是有人知道,至于成事,还没有过失败的例子!”飞火却卖了一个关子,他并没有说天机竟然派了一个排名最末的刺客出来,还是武功如此低微的这个,“只是,接单之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你是说,强如天机这样的组织,其中的刺客,性命也不能由自己做主?” 飞火没有回答他,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有些理想主义了,细想之下,江湖中哪有那么多可以全身而退的局,更何况他这样一个菜鸟。 两人相视一叹,却各自开怀畅饮。也只有在这风波之中的小船上,才有这片刻的宁静,江湖的风暴,远比这湖上的风暴要来的强烈。 高连城审视着身上的伤口,此刻这房间中仅有他一人,他脱下上衣,上身却满是伤痕,只是无人知晓,他也不愿意别人看见。要成就武略,没有捷径可以走,即使是天才,也会受到上天的磨练。 自己没有理由屈居人下,既有天资,又有苦练,江湖的秩序也应该由这样人来主导。 “这小小的风雨又能算得了什么,等着吧,我高家,会掀起更大的狂风暴雨!” 唐北一站在甲板之上,这是他最喜欢的天气,不是因为别的,他是一个喜欢披荆斩棘的人,越大的风暴越能激起他的兴趣。 风雨交加,却没有打湿这唐门门主的衣裳,他运功护体,将那些豆粒大的雨滴统统隔绝在了身外。 他反手凝结气刃,竟然把雨水结成了一个个精巧的暗器,随着手部挥动,不断的发射出去,无形之水化为利刃,内功修为已经是强盛至极。 “天下的风暴啊,来的更猛烈些,也不枉在这世上活一场!” 拾柒 唐门(1) 临近酉时的时候,洞庭湖上的风波终于停止了,在风雨中飘摇了一天的?33??舟,终于可以平静的驶向神秘的别岛。 此刻天空已经烟消云散,一轮红日把天空烧红了半边,沉在了西方的湖面之上,湖上泛舟,好不惬意。 “快到了吧!”秦环看了一眼舷窗之外的景色,窗外已经风平浪静,时至暮时,这轮舟已经在洞庭湖上漂泊了一天,算算时辰,也应该快到别岛附近了。 “你去通知高公子,说就快到别岛了!”秦环起身走出隔间外,招呼一个下人去通知高连城,自己却径直走到飞火隔间前,轻敲门扉,“飞火兄,已经快到别岛了,不妨和我上甲板,看看日暮的景色?” “好!”飞火拉开隔间小门,起身向秦环躬身致意,收好书卷,面带微笑的走了出来。 “这一路还真是有些颠簸,虽说早年经常坐船,生疏几年之后,还真有些不习惯!”飞火感觉身子有些困乏,看到外面风平浪静,本也想要上甲板走走,“借这机会舒展舒展筋骨也好!” 高连城则有些面露难色的从隔间走出来,这一路颠簸,对他这个西域来的“高公子”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强作镇定,看到飞火和秦环两人正欲上甲板,也提议道:“两位,这风平浪静,一起上甲板走走可好?” “我二人正有此意,那就一起吧!”飞火不等秦环回话,先一步回应道,倒也机灵,这秦环和高连城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免得再生事端。 远处余晖将至,一座岛屿渐渐挡住了落日的芳华。大雨过后,一道彩虹刚好驾到小岛之上,如同一座小桥一样。 四周已经看不到湖岸了,这水中孤岛,有一座小山起伏,又是森林茂盛,俨然是一方天外净土。轮舟渐渐靠近,这小岛四周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暗礁,旋涡激流,十分凶险。 “好景致!“飞火不禁感慨道,又是落日余晖,又是雨后惊虹,交相辉映,别有一番滋味。而那别岛已经在视线之内,隐约可见岛上楼阁林立,琉瓦深墙,显然是一块居人之地。 “别岛、别岛,别样之岛,以前见识过别岛的隐秘,如今再看,岛上阁楼似乎又多了许多,云梦唐门,势力又盛了!”高连城站在船首,往昔种种又浮现心头,这云梦唐门的实力和胃口,想必和新建的楼阁一样,又增加了许多吧。 “噢,高兄以前来过别岛?”飞火问道,一旁的秦环稍有疑惑,高连城粲然一笑,手指着别岛方向,婉婉道来:“六年前曾随家父来过一次,不过当时并没有乘轮舟,而是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乘的普通客船,印象也不如今日深刻!” “原来如此,六年前我被派到鄂州分馆整整一年,难怪没有提早认识高兄!”秦环明面上有惊异之色,心里却有几许愤懑,若不是昨日得见,早认识这高家公子,也不至于被他坑的如此之惨。 “未能提早认识秦兄弟,也是遗憾!”高连城随意附和了一句,虽然面带微笑,但未免让人感到不诚,“不过,岛中还是有人见过高某的,唐门的两位千金,与高某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呢!” 飞火突然意识到什么事情,这高连城千里迢迢的来到中原,作为唐门的侧力,必然不是简简单单的目的,能够把两个家族联系到一起的,最简单的方式,那就只有~ “联姻!”飞火心想,这茬他倒给忘了,唐门想把西域高家绑在同一条战车之上,只需要用联姻这种简单的方法就可以办到,更何况这两家不都有适龄的子嗣,姻亲同盟简直水到渠成。 “雯儿和菱儿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唐北一从船楼之中走出,春风满面,声势宏亮,缓缓的走到船头,对高连城说道“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六年了,眼看远之贤侄已经出落成英俊公子,小女看见,必定也会吓一跳吧!” “伯父!”高连城躬身回道,一旁的飞火和秦环也赶紧回应:“门主!” “门主的两位千金,想必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吧!”高连城面带欣喜,心中却波澜不惊,对于此番来中原的另一个目的,他心中早有盘算。 “亭亭玉立可不敢,小女青雯越来越刁蛮了才是实话呢!”唐北一和高连城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飞火不知怎么的,心中有期许不痛快,家族之间的恩怨牵扯到下一代是常有的事情,无论是谁,踏入这武林的风雨之中,谁也无法全身而退。 “人如棋子!”飞火淡淡的笑了笑。 别岛四周均有大大小小的暗礁,又不时有激流旋涡,虽不及起风时候湖面波浪,但也异常凶险。 “诸位且站稳,这别岛四周水流喘急,需要小心渡过,船身左右,难免脚步打滑!”秦环提醒道,飞火和高连城赶紧调整步子,应对这即将来到的涡流。 轮舟靠近别岛一里之处,已经基本可以看到别岛全貌,别岛纵横几里,靠北侧岛有一几十丈的小山,小山山顶有一庭楼,竟不输巴陵楼的模样,隐隐可见楼上一个匾额“观涛楼”。 岛上一圈都有琉璃高墙,偶有观水平台从高墙伸出,直至湖上,更有一棋盘巨石,伸直湖面数丈,鬼斧神工,令人惊叹。 轮舟小心的从岛北面驶入,北面地势较高,纵延山势,亭台楼阁较多,显然是起居之所。轮舟逆时针环别岛,绕过多个暗礁和激流,耗费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绕到别岛南面。南面地势平坦,还有几处浅滩,有一天然的深水潭,成弯月模样,铺上栈道之后,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小港,刚好可以容纳数条轮舟并排摆放,简直天赐福地。 轮舟平稳的驶过几处小激流,然后稳稳的行驶进入月湾港中,港口已经有人点起火把明灯,迎接来人,是一位白须老者领头。 “门主!”港口唐门众弟子都半跪迎接船上来人,白须老者也躬身相迎。 船上的艞板轰然落下,一行人跟着唐北一从船上缓缓走下来,港口的弟子手持火把一直延伸到山门下面的梯阶,梯阶之上,又是男仆女仆各持明灯一直延伸到山门。梯阶上延百级,山门玉石雕琢,两个盘龙石柱撑起了一块石匾,隶书二字“唐门”。 拾柒 唐门(2) 两个盘龙石柱左右各有一联,上联曰:机关算尽暗器显下联曰:毒火侵?33??神通现,已然是将唐门的特色显在联中。 “门主!”徐管事微微躬身,唐北一点了一下头,然后转向身后,分别介绍起新来的两位青年:“这英俊青年,乃是唐门的公子,徐管事应该见过!” “远之少爷,这经去六年,已经出落得如此风度翩翩,不知少爷可还记得老朽?”老者抚须一笑,笑盈盈的看着高连城。 高连城躬身揖礼,也是面带微笑:“那是自然,人称‘徐铁算’,铁心前辈这六年不见,反倒是身姿越发稳健,这养生之道也堪称了得!” “这单龙少年,乃是‘天字’商管派来助我唐门一臂之力的!”唐北一又扶手指向飞火,飞火也是躬身揖礼,答道:“小子未有姓名,但有一号‘飞火’,不必在意,称我飞火便好!” “噢,你就是那天字商馆来人,真是锦上添花。也是一表人才,乃我唐门之幸啊!”徐管事一边面露赞赏之词,一边打量这“天字”商馆的来客,稍顿了一下,“我们是不是见过?” “有一面之缘,徐管事还能记得,小子甚是高兴!” “这样一来,来者不都是熟客,就没有约束的道理了,随我来吧!”唐北一一拂袖,步伐稳健,气势昂扬,引着众人向山门走去。 这云梦唐门总坛尽在眼前,拾级而上,直至山门,这别岛前殿尽在眼前。 别岛南侧地势较缓,是一片精石垒砌的广场,广场正中有一小台,似乎是祭祀晨会主持者落脚之处。正对山门百丈乃是议事的大殿,修的琼台楼阁,锦砖玉瓦,正书“会心殿”。两旁各有一偏殿,也是极为精致。 广场四周有流水成河,以飞桥引渡,东西南北各有三座,取九座飞桥,九九归一之意。 广场左右各有三座对称的房屋,但样式竟然不同,正对大殿左手边的房间,菱角分明,颇有阳刚之气,右手边的房间珠圆玉润,形式内敛,也有阴柔之美。 “此处是平日弟子操演,晨练之处,名曰:祈天台。”秦环向飞火介绍道:“若有祭祀,也会在此处进行,左右是门中弟子进修之所,一边是习文养性,也教授医理,主殿称养心殿;一边是习武健身讲学之地,称为武心殿。” “云梦唐门治门之道,当真与众不同!”飞火感慨道,秦环又接着说道:“前殿和后殿有琉墙相隔,一半是弟子起居之所训练之地和炼器、机关、暗器三房的所在地.西北方位那座‘小别山'依山而建,乃是门主及家眷的起居之所,平日待客也在那里。” “今日天色已晚,待到明日,我再带二位游历别岛。别岛虽算不上名胜古迹,但也是算是别具一格吧!” “那我还真要好好看看,虽然这天色已晚,从轮廓来看,别岛格局教以前更加细致了!”高连城恭维唐北一说道:“还是伯父管理有方!” “只是为人拘谨,喜欢规整罢了!”唐北一抚须一笑:“这后添的建筑,都是年轻人的主意,将来还是要靠你们这样的青年才是!” 跟着唐北一一路走过石桥,又延经一条青石路,穿过题词“别苑”的拱门,绕过一面刻有前朝诗人的诗文《将进酒》的影壁,便到了平日会客的大厅,大厅正中上书一匾额“归心堂”,下面一幅高山流水图,左右各有短联:“君子迟暮,持剑当归”。 至归心堂前,唐北一顿了一下,回首问道一旁的徐管事:“怎么没见两个丫头出来,尤其是青雯那丫头,最耐不住性子,今日来客,怎么不曾出现?” “门主~”徐管事愕然,然后缓缓答道:“昨日你急回巴陵,雯丫头吵着要跟去,被你一顿训斥,不是赌气把自己关在房里面了吗?雯丫头不出来,菱丫头就更不会独自出来了啊!” 飞火想起那丫头,却微微一笑,即使盘中棋子,也有寻常的模样吧。 “我把这事给忘了!”唐北一稍有懊恼之色,倒也像个寻常父亲,然后转头向高连城和飞火:“也罢,今日你们二位先去客房歇息,饮食起居只需要和下人吩咐便是。明日早点过后,我再安排二位丫头出来,也好带二位游历别岛一番!” 徐管事点了一下头,使唤两个女仆带飞火和高连城去客房休息。 “也好,那就听从伯父安排,小侄先行告退了!”高连城俯首告退,飞火也赶紧行礼示意,赶紧跟了上去。 “秦环,徐管事,你们随我进来!”唐北一目送飞火和高连城去了后院客房,面色又恢复凝重,带着徐铁心和秦环进到了归心堂中。 秦环屏退下人,和徐管事等着唐北一发话,唐北一环视二人,首先发话:“两方的助力已经到了别岛,但有些事情需要和徐管事商议,秦环我也有话要问你!” “此次巴陵****,江南和北方都派人来我唐门地界意图破坏我们的计划!”唐北一顿了顿,“好在有惊无险,不过若不是高家人心怀叵测,此次我唐门不也不会在门口损失如此之多兵马,还折损了两元精干弟子!” “门主你的意思是?”徐管事一脸疑惑,“高家不愿助我唐门?” “至少是没有全力相助的意思!”唐北一厉声道,“早年我与西域高家,不过是生意往来,并无同盟瓜葛,高家如此,也实属正常!” “不过,早年我与高连城和父亲高宏曾许下口头婚约,此次将姻亲坐实,高家也就没有理由不全力相助了!” “你是说雯丫头?”徐管事话还未说完,秦环在一旁突然打断,急急的说道:“这高连城心怀叵测,城府极深,青雯师妹跟了他恐怕是要吃亏呀!” “轮不到你说话,门主自然有他的考虑!”徐管事呵斥道,秦环虽然恼急,却也只得俯首认错:“知道了~”不再搭话。 “江湖儿女,岂能事事如意!”唐北一背过手,却又从门主变回慈父,声音已经是柔和许多:“过几日是雯儿十五岁的生辰,届时安排一个及笄之礼,邀请岳州名流到场,一纸婚书,先把这门亲事定下!” “我去安排!”徐管事回道,“门主还有何吩咐?” “这高连城心高气傲,即使姻亲定下,也只能借高家之名,未必能借高家之实!”唐北一缓缓说道:“至于另外一个助力,你们二位有何看法?” “你是说飞火,感觉没有异心,之前与其攀谈,似个纯净少年!”秦环低头答道,心中还是对唐北一的做法有些不痛快。 “要老朽说的话,功力浅薄,不堪大用!”徐管事一字一句,婉婉道来,一旁的秦环听见,惊的赶紧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徐管事,“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天机的~” “两年以前我就见过那少年,当时他的功夫不过在隐元和洞明之间,今日相见,观其气息,最多不过摇光初!”徐管事淡淡说道,一旁的秦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少年怎么可能这么弱的武艺。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少年只有轻功本事还算上乘,气势,身姿,一看就不是高手!”唐北一也是面露疑色,“虽不知道究竟天机为什么会派这样一个助力,不过好在天机行事,重来都是必成,只不过我们使唤这少年人需要小心些了!” “必要时候,逼天机换助力也是可行的!”徐管事点了点头,一旁的秦环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意思是只要前任命使身死,自然会有新的接替。 江湖险恶的道理他自热也懂,可这样一个纯净少年还有那古灵精怪的小师妹,都要为这江湖风雨赴汤蹈火,秦环不禁握紧了拳头。 “这样一来,只要计划顺利进行,获得两方的助力,在龙城之局的胜算就大了许多!”唐北一说道。 “这值得吗!”秦环心中所想,却没有说出口,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天下的权势皆是对等,用这微不足道的“代价”换取进军天下的机会,不是一笔好买卖吗? “你们先下去吧!”唐北一背过身去,看着堂上匾额若有所想。 秦环和徐管事告退,刚走出堂门,秦环又被徐管事一阵呵斥:“你以为门主不知道高连城居心叵测,就是高家到了巴陵之后传书别岛,门主才急匆匆的从别岛赶去巴陵的!” “你是说!” 这巴陵的杀戮,竟有一半是这高公子的功劳,为了以防万一,还把唐北一传来,以便见证唐门的实力吗~ “好你个高连城,好你个高家~!”秦环不禁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天上的繁星刚刚挂上夜空,却蒙了一层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