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鹅毛般的大雪,从暗无天际的高空,纷纷乱坠而下。只顷刻间,便将这一片庄严巍峨的宫殿,掩盖在了它无情的苍白与惨淡之中。   纷乱的雪片,被凛冽的北风狂乱的卷着,夹杂着彻骨的寒意与锥刺的冰冷,无情的打在了立于庭院门口儿的,一位娇柔女子剔透却惨白的面颊上。   女子微微抬起柔美而苍白的脸庞,浓密卷曲的睫毛上,沾染着晶光闪闪的水珠儿,却不知那是寒冷的雪片融化而成,还是未曾干涸的,夹杂着绝望与凄苦的泪滴。   今日在庄严华丽的殿堂之上,那个她用生命去爱的男子,却答应了皇帝,将她赐婚给别人。   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她抬起一双溢满泪水的眼眸,幽怨地凝望着他那张绝色容颜,却见到他清冷的面容,平静得似寒冬腊月里的湖面,冷酷、冰冻、无情。   女子不知道是怎样回到了住处,只觉得身体飘忽得似四月里的飞絮,绝望的望着眼前的寒冷与纷乱,无奈的垂下了头。   伸出早已冻僵的玉手,扶上了朱红色的木门,就要关闭。而就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儿蓦然地来到身前,将她半合的朱门,生生的推开了。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那道身影儿已然背过身去,伸手将朱门杠紧,周身散发的冰冷寒意,让女子重重地打了个寒颤。   等那道白色身影儿再度转向她时,女子彻底地楞住了。面前如寒冰般冷硬慑人的面孔,正是那个,将她的心蹂躏得千疮百孔,却想忘也忘不掉的,男子。   还没等她开口,他已疾步上前,狠狠地将她腾空抱起,架在肩头,像对待一件行李般的,扛进了温暖宜人的小屋,毫无怜惜的扔到了软榻之上。   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他的容颜,但是女子能深深地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愤怒,似乎要将她焚毁成灰。   正在她迟疑时,只见男子附身上前,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蓦地一下,就将她身上的暗花细丝褶缎裙撕破,露出了光滑洁白的香肩,以及白皙如玉琢般的玲珑锁骨。   “你疯了吗?”女子伸手拉紧滑落的衣裳,愤怒的斥责着面前这个近乎疯狂的男人。   “我是疯了。”他不顾她奋力的抗争,上前掰开她挣扎的双臂,扯下窗幔上的金黄流苏,绑住了她不断挣扎的洁白藕腕。   “不要,不要。”女子如秋水般朦胧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祈求着面前的男子,不要在绝情地伤了她的心之后,还要这般的摧残着她的身体。   可她祈求的眼神,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更加的激怒了面前的这个,早已失去理智的男子。   “你还要为他守身如玉?想都别想,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男子眼中闪着不可泯灭的怒火,嫉妒、愤恨,快要将他淹没。看到她疯狂的扭曲着身体,奋力的挣扎着,更加激惹了他心底的那一股,如岩浆般滚滚而出的怒与恨。   男子微凉的大手,抚上了女子惊恐的面颊,将她别在一旁的俏脸,用力的扳向了他。没等她开口怒骂,就被他灼热有力的双唇钳住,淹没在了他如疾风骤雨般,充满掠夺的狂吻中......   没想到,一曲钗头凤,竟然成了她的人生写照,多年以后,暮然回首,这一切,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   宫墙外,形影只,初雪压梅寒蕊湿,风乍起,透骨刺,数夜辗转,爱恨交织,痴!痴!痴!   金殿阁,成婚日,喧天锣鼓喜迎至,挽新人,断旧识,山盟犹在,情缘已逝,迟!迟!迟!   女子落寞的行走在宫墙外,任凭着落雪将她覆盖,掩埋,消失在一望无际的苍白里......    此书介绍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她是一名从业多年的心理医生,擅长催眠疗法,被业内称作“心灵女巫”。   他是一名羸弱多病的皇子,虽生于皇家,却要委屈求全的夹缝里求生。   一觉醒来,她不知身在何处,惊恐之余却发现,自己居然穿越了。   学骑射、学礼仪、学医术、学武功还不够,居然又给她安了一个新的身份?   摇身一变,她成了侯府千金、公主的女儿?   稀里糊涂的就踏上了和亲的征程,换公主、被劫持、解蛊毒,治失忆,一路上步步惊心、九死一生。   面对霸道王爷对她的百般骚扰,她愤然一问:你当我是工具,还是玩物?   他毅然决然的回答:我只当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难以抵御他的款款深情,她终于敞开心扉,深陷在了他的情网之中。   然而一夜之间,却又为何风云骤变,将一切柔情化作了彻骨寒冰?   难道是她错了,她不该忘记她原本就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用过之后便会弃之。   而就当她伤心欲绝时,他却答应了将她赐婚给别人?   好吧!既然如此,她就要与她的夫君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他却在新婚之前,夺走了她的贞洁。   面对他的无情霸道,她不再沉默!   可当她全力反击时,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而那个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黑手,竟然是他?   女心理医生穿越古代,深陷四国与前朝世家的争斗之中,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各种手段,频频过招。   而深陷其中的她是怎样化解层层危机,又是怎样与这各方势力周旋,并在暗流涌动中前行的?   敬请关注此书!    第一章,有男来访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天,灰蒙蒙的一片惨淡,厚厚的云层低低的压着,使人的心头,也禁不住的布满了阴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那是尘埃与尾气混合在一起而形成的,这座城市独有的气息。   萧佳静静地坐在心理咨询室的布艺沙发上,手里拿着助理小兰刚刚交给她的来访者资料,是一名男子,名字叫司诚,资料显示"疑似抑郁症"。轻轻地摘下金丝眼镜拿在手中,左手揉着发紧的眉心,心里想着,怎么这么个麻烦!   对于心理咨询师来说,接待抑郁症患者要非常的慎重,因为抑郁症患者严重时会有自杀行为。   如果某个咨询师在治疗期间患者自杀了,在业内这个咨询师的声誉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就像外科医生在手术时,病人死在手术台上的后果是一样的。   萧佳甩了甩有些沉重的头,解下别在脑后的发卡,任由三千青丝随意垂下,玉指用力按着发麻的头皮,心想是不是有必要劝说家属转到医院精神科进行治疗。   随着时光流逝,转眼到了晚上七点,助理小兰敲了敲门,移步进来,"萧医生,司先生已经到了很久了"。   "好的,请进来吧!"萧佳放下手中的资料,轻抬眼帘,将桌上的眼镜架上了玲珑的玉鼻,遮住了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明眸,正了正身形,等待着来访者的到来。   随着一串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响起,咨询室的象牙白木门被推开了,随后,一位身形修长高挑的男子走了进来。   萧佳微抬明眸,浓密卷曲的睫毛高高扬起,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男子有着两道形如远山般的长眉,与一双如清泉般深邃的眼眸,浓而密的睫毛随着眼波流转,而不断扇动着,坚毅的下巴,紧闭的红唇,浓密微乱的头发,使这一切都完美得令人窒息。   发觉到萧佳注视的目光后,男子俊朗的双眸中,闪出一道厌恶,同样的抬起白皙俊朗的面颊,仔细打量着对面的萧佳,洞察一切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看透,同时眼眸中带着疏离和冷漠。   萧佳顿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寒,似乎有无形的压迫扑面而来,使得她连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   这简直是太怪了,萧佳已从业多年,接待来访者上百人次,具有丰富的治疗经验,因为她擅长催眠疗法,又获得国际著名催眠大师真传,在业内也是小有名气的催眠师,素有“心灵女巫”的称号。   而如今却为了一个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而惊慌失措。   "你好,请做"。萧佳客气的打招呼,示意面前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司诚没有说话,转过身坐上沙发,一双眼睛不断地打量着萧佳,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咳咳,司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大约过了十分钟,萧佳被他冰冷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强烈的压迫感使她呼吸急促,随即清了清干涸的喉咙,让自己的声音不是太怪。这个男人的眼神让她非常难受。   "你能让我记起我已经忘记的事情吗?"司诚冷冷的问到,投过来的目光带着丝怀疑。   "如果是创伤事件,利用催眠应该是可以的。"萧佳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会谈的切入点。   摄入性会谈1很重要,要了解来访者的基本信息和症状,还要建立基本的信任,如果来访者不配合很难获得必要的信息进行初步诊断。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司诚十分认真的说到。   "啊?司先生,咱们先来谈谈您现在的情况如何?"这都是什么节奏啊,上来什么也不说就要进行治疗?   "没必要,我就是想记起一件忘记的事情,现在就开始吧!"司诚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中透出不耐烦。   "您确定需要回忆创伤事件?那是非常痛苦的记忆,所以你才会选择忘记。"萧佳十分耐心的劝解他,不要一下就进入那么深入的治疗,饭要一口一口地吃。   "确定"。坚决而不容置疑。   "好吧!我们先测试一下您的感受性2。"萧佳看着毫不退让的司诚,很无奈的回答,很不幸她已经不能主导会谈的方向了。不过让他进入催眠状态,也许会带来新的进展。   测试完毕,司诚接受暗示的能力很不错,接着就进入催眠过程。打开催眠音乐,萧佳红唇微启,幽然的传达催眠指令。   "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缓缓的闭上双眼,慢慢的吸气,123,再慢慢的呼气12345。   吸气时将气息聚集在腹部,想象着吸进来的是所有的氧气,所有的温暖和快乐,呼出的是所有的二氧化碳,所有的烦恼和所有的忧愁,每一次的呼吸都会使你更加的放松,更加的舒适,更加的宁静......”   萧佳看着司诚的气息安稳绵长,闭合的双眼眼球开始转动起来,进入了快速眼动阶段3,确定他已经进入到了催眠状态。萧佳决定进行更深一层的催眠。   "很好,接下来我将带你进入你最痛苦的记忆,那个给你深刻伤害的记忆,去体验当时的感觉。   好,现在想象自己站在一个美丽的十阶台阶的楼梯上,我每数一个数,你将会向下走一阶,而你每向下走一阶,你的潜意识将会更加的开放,当你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你的眼前出现一个时空大门,这是一个通向你以前痛苦记忆的时空大门。   好,我现在要开始数数了,10,9,8,7,6,5,4,3,2,你即将来到那个时空大门前,你即将要来到那个时空大门前,1。看看这个时空大门,看看这个时空大门是怎么样的,好,现在跨进去......"   萧佳轻柔的声音,似四月里的春风般温柔而坚定,使人产生由衷的信任,任其引导,直至深入潜意识的最深处。看到司诚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嘴角抽动,紧缩眉头,身体轻轻的颤动起来,呼气凌乱急促。   "司诚,你看到了什么?"萧佳轻柔地问着,很明显已经触到了司诚的创伤处,这是治疗的关键。   司诚全身肌肉开始紧绷起来,双臂肌肉收紧,双拳紧握着,红润的唇紧闭成一道线,额头上也渗出了点点汗滴,看起来像是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够了!"几分钟后,司诚怒吼,猛然间睁开紧闭的双眸,从催眠中清醒过来,蓦地站起身,逃离似的离开了咨询室。   名词解释:   1,摄入性会谈:摄入性会谈是心理咨询师通过与求助者面对面的谈话,口头信息的沟通过程中了解对象心理状态。主要是为了了解求助者的客观背景资料,了解健康状况、工作状况等方面信息的会谈方式。   2,催眠感受性:受试者接受心理暗示的能力。   3,快速眼动阶段:人的睡眠分为三个阶段:浅睡眠阶段,深度睡眠阶段和快速眼动睡眠阶段,通常人的梦都发生在快速眼动睡眠阶段,催眠也是将受试者带入这个阶段。    第二章,被绑架了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深夜的都市街头,霓虹灯映照下的长街,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位容颜俊逸、身姿纤长的男子,急切的行走着,头顶上的路灯,将这二人绝美的身影,投在了青砖路上,也将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你确定就是她了?"身穿黑衣的男子,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白衣男子。这两名男子走在市中心的步行街上,绝对是这条长街,最引人注目的风景线,二人都拥有着完美的容颜与优雅的身姿。但是此时,两人都无暇顾及周围不断投来的注视目光,依旧急切的向前行走着。   "对,就是她了。"白衣男子剑眉微蹙,揉揉发麻的眉心,尽量舒展糟糕的心情。   "她刚才真的让你看到了,你已经忘记的事情了?"黑衣男子俊逸的面颊上挂满了质疑,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年轻女子居然催眠了司诚。   "是的,我看到了。"司诚摇了摇发疼的头,似乎要将那该死的感觉甩掉,那个女人,居然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他居然体验到了强烈的痛苦,那是多么遥远的事了,遥远得使他早已记不起是何时了。   "楚珩,我们没时间了,今晚就带她走。"司诚下定决心,今晚就行动,毕竟这个世界不宜久留,这里耽搁一天,回去就是一年,那边的人可等不了。   "好吧,希望她不负众望。"楚珩勉强的答应,心头盈满了无可奈何。   "查查她住哪?借用她十天。"这个时空的十天就是那个时空的十年,十年后的下一次机会,才能送她回来。   窝在家中温暖被窝里的萧佳,此时睡得正香,完全不清楚,街上的两个男人三言两语间,就把她的未来敲定了。   是夜,两个黑影飘到都市一高档公寓的阳台,两人用手势确定了行动方案,只见一黑影进入了房间,另外一黑影在外面观望。   片刻后,屋内黑影扛了个重物出来,两人点了下头,晃动身体,如燕雀般轻盈地攀上楼顶,没过多久,只见楼顶上出现一道诡异的蓝光,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黑影消失不见了。   清晨的一抹朝阳,透过莲花忍冬图案的窗棂,将一缕五彩的霞光,投在了一间古典华美的房间里。五颜六色的光柱,打上了桃红的窗幔,将一缕温暖,洒向了榻上女子娇媚的容颜,使得她微微翘起的睫毛,如蝶舞般的轻轻扇动着。   萧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轻轻地舒展了下柔软纤细的腰肢,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酸痛难耐,头也昏昏沉沉地胀痛,举起白皙玉腕,轻轻地敲了敲发麻的脑袋。   迷糊的坐起了身,打个哈欠,左手掀起被子准备下床梳洗。可当如玉节儿般的凝脂玉指,轻触上微凉柔软的丝缎时,一下子被这种陌生的感觉惊得了无睡意了。被子丝滑柔软,还绣着花,指尖儿时不时的传来丝丝柔柔的微凉,可她的被子是棉制的,不会是这种感觉!   萧佳猛然地睁开惊恐的瞳眸,瞬时被四周的环境惊得困意全无,天啊!她这是在哪?   镂空雕花的木床、轻柔飘逸的幔帐、丝质绣花的锦被、桌上精致小巧的茶具、梳妆台上的铜镜、床前安放的镂空掐丝的熏炉,还在徐徐袅袅的飘着阵阵青烟 ...... ,萧佳瞬间凌乱了,背后一阵阵的冷寒,急忙跑下床来,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门外是一道红漆雕花扶廊,萧佳所在的闺房位于罩楼的二层,走到扶廊尽头,抬眼望见庭院中央的石桌前,有两个身着长衫的男子,正在悠闲地饮着茶.   萧佳缓缓的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确定无害后,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不安的心绪。准备过去问清楚这里是哪,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眼前的两名男子一黑一白,优雅地端坐在石凳上,白衣男子背对着萧佳,黑衣男子坐在白衣男子的左侧,用余光已经瞄见了萧佳的到来。   萧佳走到二人跟前,谨慎地开口问着:“打扰两位了,请问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来到这儿?”。   听闻萧佳的询问之声,黑衣男子抬起如玉脸颊,连忙用手肘肘向白衣男子的手臂,示意他赶快回答。   白衣男子优雅地立起身来,转向萧佳,恭恭敬敬地拱手道“萧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司诚?怎么是你?”萧佳一脸的惊讶,昨日催眠做到一半、连咨费都没付就跑掉的帅哥,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难道是为了还钱?不过这都是什么打扮?长衫长发?难到在拍古装剧?司诚的职业是演员?但这着装可怎么也看不出来是哪个朝代在服饰。   “是在下请萧姑娘来这里帮忙的。”司诚脸上的表情,比昨日谦和了几分,语气上也十分客气有礼。   “帮什么忙?”萧佳一脸的茫然,找她来客串?可她不会演戏啊!   “想让姑娘帮我的一位朋友恢复记忆。”    第三章,穿越十年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身穿米色云缎常服,右衽,宽袖,银灰色富贵团花滚边儿,浅绣着祥云四合图案。腰间束着深棕色的大带,深灰色的蔽膝上浮绣着几只蛟龙,行走间随着身姿浮动,真是栩栩如生。   如黑色流瀑般的三千墨发,被一顶累丝雕花镶玉的银白小冠束于头顶,尽管发髻高束,如墨青丝依然可垂至腰际,随着初夏的阵阵晨风,在他的身后,洋洋洒洒的撩起。   萧佳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是她曾经见过的司诚,却又美好的如同梦幻般的不真实。   司诚行至她的身前,举起骨节分明的双手,在胸前合手抱拳,彬彬有礼的打着招呼:“萧姑娘,是在下请你来到这里,为天晟的太子治疗失忆症的。”   “天晟的太子?”萧佳听完司诚的一番话后,惊恐的睁大了双眸,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使她陷入了混乱之中。   “正是,这里是北晏国,天晟座落在北晏的东北,这片大陆还有另外两国,天元和南梁,统称中土。这里已经不是姑娘所在的那个时空了。”司诚不紧不慢的为萧佳解释着这里的事情,面容如秋天的湖水般的宁静。   “什么?我已经不在那个时空了?我穿越了?”萧佳被他的一番言语惊得是目瞪口呆,吃惊之余又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可以这么说,不过十年以后,姑娘还是有机会回去的。”见到她的惊慌失措,司诚沉下心来,耐心的为她解释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讲笑话对不对,你在说笑,可是这一点儿也不好笑,你以为你穿一身古装就能唬住我了?哼哼,可是我一点儿也不相信!”萧佳嘲讽的摇了摇头,脸上依然挂着惊恐,却又装做一脸的淡定。   “萧姑娘,我没时间,也没心情与你说话笑。你最好尽快认清事实,你已经来到了这里,暂时也回不去了,不如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与我们合作,还能保你平安无忧,如果你坚决的不合作,那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你想活下去,都难于上青天。”司诚波澜不惊的明眸中,明显的闪出了不悦,淡漠的语气中,也充斥着威胁的意味儿,使萧佳的心,猛然地一凉到底,这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身处于怎样的一个环境中。   十年,她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十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威逼与利用,和稍有不甚,就会粉身碎骨的危险。   萧佳呆呆的转过身去,神情恍惚的回到了房间,整整一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望着窗外,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一颗心也跟着不断的沉沦下去。   其间有侍女送来饭菜和茶水,都原封不动的放在桌子上。天已渐黑,一名俏丽的侍女进来点燃了桌上的红烛,见到满桌的饭菜都没有动过,就悄无声息地撤了下去。   “少主,萧姑娘一口都没有吃。”侍女红妆行上前来,向楚凌阁少主楚珩,禀报着萧佳的情况。   “司诚,你说她会与我们合作吗?”听完侍女的回禀,楚珩放下手中的青花扣碗,抬起俊朗的面颊,有些担心的问着。如果那个女人不合作,他们是决不会留着她的,时空之门的秘密,是决不能被泄露的。而那女人是无辜的,他并不想动手。   “再给她点时间,她会想明白的。”司诚淡淡的说道。对于任何人来说,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接受起来都会很困难。   就像他们自己见到未来的那些场景一样,他不会忘记,当他看到那个能将女人变成男人的小铁门儿时,有多么的震惊与恐惧,虽然他们只在那个时空停留了不到一天,但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使他时刻的想要逃离。   昏睡了一夜,天色刚刚泛起了白,萧佳就被腹中的空无与饥饿闹醒了。昨日水米未进,又加惊慌恐惧,而如今腹中饥肠辘辘,像装了只母鸡似的,咕咕的直叫。   “有人吗?”萧佳坐起身来,披上一件外衣,探着脑袋,朝外间大叫起来,她记得昨日似乎有人负责照顾她。   过了片刻,雕栏木门被人推开了,两名身穿古装的年轻女子,莲步款款的行上前来,低垂着头,恭敬地福身行了个礼。“姑娘醒啦,奴婢绿意(奴婢红妆),是少主指派服侍姑娘的。”   “少主?”萧佳不解的峨眉微蹙,不知道两人口中的少主是谁。   “姑娘,这里是凤翔山的楚凌阁,少主是楚珩楚公子。”绿意见到一脸疑惑的萧佳,连忙为她解释着。   “知道了。”如果不是司诚,那这位楚少主一定就是与司诚在一起的那位男子了。萧佳暗自思量着,他们难道是江湖人士?   “我饿了,想吃东西。”    第四章,认清形势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转眼间,一桌精致的糕点就摆上了桌儿,萧佳移身坐在了铺着丝缎流苏的绣墩儿上,望着满桌的精美小吃,不知该如何下口。   此时绿意端来银盆,示意萧佳净手,萧佳将玉手洗净后,红妆又递上丝帕为她擦拭干净,这才递过银筷子,盛了一碗莲子香粥,端至她的面前。   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玫瑰酥、七巧点心、翡翠芹香虾饺皇等,一一地摆在了萧佳的面前,萧佳迫不及待的朝着虾饺皇就下了筷子。   吃饱喝足了,由绿意、红妆服侍着沐浴更衣,萧佳整个人总算是活过来了。   红妆将萧佳的长发挽成元宝髻,前额留了刘海,配上一支白玉兰流苏步摇,发髻两侧又点缀了两支镶红宝石累丝金蝴蝶,整个人看起来美艳丽质,又高贵清傲。   绿意又帮她选了一套妃色裙装,据说是时下最为流行的剪裁与制作。   装扮好后再看镜中的自己,萧佳竟然惊艳得再也移不开眼了。   萧佳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但从来没想过经过精心装扮后,会是这般的明艳照人,与她原来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由于工作的需要,常年与病患打交道,需要给人稳重可靠、值得信任的感觉。   萧佳在和来访者互动中,来访者经常会将自己对父母的情感带入到和咨询师的关系上来,心理学定义为“移情”,所以,她经常需要充当心理学意义上的父亲或者母亲的角色,为来访者提供稳定的支持和无条件的爱。   自己年轻,容易让别人质疑,所以,萧佳大多时间都穿黑色西装,尽管自己近视只有120度,她还是配了一副老气横秋的眼镜,好让自己看起来成熟干练,更加具有权威性,可也白白的遮住了,自己那双美丽的翦水大眼。   萧佳收回目光,转向身后的绿意,说道:“告诉司诚,我要见他。”   在屋子里闷了一天一夜,萧佳想了很多。   最开始她不相信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就是发生了,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空,凭借自己的力量是回不去的,就算是自杀也不行,因为身体还是自己的。   她现在已经接受,自己穿越到另一个时空的事实了。   她想到要逃跑,但是对于这个世界她一无所知,跑到哪里去呢?   既然回不去,就要想想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既然他们需要她,即便只是当成一颗棋子去利用,那她只要还有被人利用的价值,并且好好的配合,自己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而要是得罪了那两位,凭她自己估计是九死一生。   “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绿意轻轻的福身一礼,慢慢的退了出去,前往花厅通报去了。   当萧佳进入花厅时,司诚与楚珩二人,正在悠闲的下着围棋。“少主、司公子,萧姑娘到了。”绿意移身上前,柔声通报。   “快请。”楚珩放下手中的黑玉棋子,连忙抬起眼帘招呼着。   “司.....公子,楚.....公子,早上好。”萧佳学着绿意的样子,上前福了福身,样子有点怪怪的。叫男人“公子”还真不习惯,一张嘴差点叫出“先生”二字。   楚珩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清丽佳人,一时失了神,居然忘记了招呼客人。   今天的萧佳与昨日判若两人,一席妃色的襦裙盈盈而立,精绣着百合花的百褶石榴裙,使得她原本就高挑的身姿,更加的纤细修长,亭亭玉立。   一袭白色衣裳寥寥地点缀着几朵红艳的海棠花,外面披着一袭琥珀色的纱衣,臂弯里一道杏色丝绸做成的披肩,搭在两条若隐若现的藕臂上。   粉黛微着却恰到好处,如墨的云鬓高高耸起,一支白色步摇做装饰,简单又不失高雅,鬓上点缀的两只金蝶,更是栩栩如生,俏丽生动。   白皙透明的面颊,犹如精雕玉琢般的剔透无暇,如秋水般清澈明亮的眼眸,荧荧闪闪。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玉鼻高挺,鼻尖圆润剔透,樱唇柔媚温润,透着荧荧之光,让人禁不住,想去放手一尝。溢满秋水的杏眼,不似当下女子那般羞怯的低垂着,而是从容自若的打量着对面的人。   司诚手里玩弄着棋子,眼光落在萧佳身上,如梦幻般炫美的眼眸中浮现了一丝的惊艳,稍纵即逝。   沉寂了片刻,见楚珩久久不作声,于是连忙回答,“萧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楚珩随即回过神来,尴尬的起身,拱手行礼。“在下失礼了,萧姑娘请坐,看茶。”   “萧姑娘,可是考虑好了?”见萧佳移身坐定后,司诚一脸从容的问道。   “嗯,考虑好了,我同意去见见那个病人,但是能不能治好,要见到了才能确定。”心理咨询的宗旨是“助人自助”,帮助来访者自己救助自己,能不能治好要看患者的配合程度和求治意愿,可不是咨询师一厢情愿的事。   “好,那姑娘就先留在阁中暂住一段时间,还要劳烦楚少主照料,再为萧姑娘安排些必要的训练。”司诚慢条斯理的交代   “定不负嘱托。”楚珩心照不宣的应下   “什么训练?”萧佳一脸茫然的询问    第五章,特训清单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漆黑阴冷的夜,狂风骤起,雷电交加,一道闪电横空划过,似巨爪般的横贯天际,将两道黑色的身影儿,映在了苍白的围墙上,闪电过后,便是乌云翻滚,伴随着隆隆的雷鸣,倾轧而下。   “明日我必须回京城,离开这半年多,府里已经快瞒不下去了。这是给卢太医的信,明天叫人送出去,务必送到他手上。还有世言那边,传信过去让他料理好手头的事情,为护送公主和亲做准备。还有,多留意天晟那边,提防齐王有机会向翊太子出手。”   “是,我会马上安排。”黑影跪地行礼,随后腾空一跃,狸猫般轻盈的身姿,瞬间便消失在了这片狂风乱作的黑暗之中。   司诚离开了楚凌阁,但是离开前交代了一系列的训练项目。萧佳手里拿着由楚珩亲自送来的训练清单,瞬间石化了。   “医术、毒术、骑术、箭术、礼仪、琴、棋、书、画、歌舞、诗赋”。这是让她重新回炉再造一遍的节奏啊,这里面哪一项不用学个十几年才能算精通,更何况这么多项目一起进行了。   “萧姑娘,这些都是需要学习的技能,才能保证完成任务,此去天晟,必然会遇到暗中势力的阻挠,若要能活下来,就要具有保命的能力。”楚珩十分认真的交代,生怕萧佳将这些训练不当回事。   “给我多长时间?”   “三个月”   “什么?这不可能。”三个月掌握这么多技能,不如直接打死她来得痛快呢!   “三个月后,和亲队伍就要出发了,你要作为随行医女的身份前往天晟。不是要你样样精通,只是要求你掌握要领,危机时刻可以度过难关即可。”看到萧佳绝望的表情,楚少主语重心长的安慰着眼前的佳人。   “医术、骑术、箭术、用毒要重点学习,作为随行医女医术要略知一二,就算表面文章也要做足。   骑术是逃跑的技能,箭术可以攻击,可以杀人,是保命的技能,这三个月主要学习最简单、直接并有效的方法。   我让人专门为你打造一支箭弩,箭上淬上剧毒,十步之内可以杀人,要重点练习。   宫廷礼仪要熟练掌握,不然到了皇宫会带来杀身之祸。   对于琴棋书画歌舞诗赋,有一两样拿的出手即可,以备不时之需。”   回头看了一眼佳人紧绷的俏脸,楚少主缓缓的坐在佳人对面,随手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佳人,和声说道:“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帮你的。”语气里透着柔情。   “古琴我学过,还学过素描,会背很多唐诗宋词,经常K歌,为了保持身材,每周都去健身房做瑜伽跳肚皮舞,我会游泳,会滑雪,还会泡茶、做菜、做甜点......”   萧佳抬起白皙玉手,端起青瓷茶盏,小口儿饮了口香茶,润了润干涸的喉咙,开始历数着自己的特长。想当初大学时代的自己,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知性与美貌、智慧与才艺并存的才女。   楚珩凝视着她那张生动的娇颜,绘声绘色的历数着自己的特长,虽然他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周身散发的欢快气息,而那正是他所向往的,却又不敢奢望。   “咳咳,似乎你会的也挺多的。你会抚琴和游水?”   “是的。”好吧,总算是有能用上的。   “很好。”会游水,又多了一项逃生的技能了。   “从明天起,白天学习骑射,晚上学习医术。明日卯时我来接你。”    第六章,秘密基地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萧佳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辆行驶中的马车里,晃晃悠悠,路很是崎岖,马车四周都被黑布围着,就连窗户上也围上了黑纱,能透进空气,但是看不到外面的景物。   窗外时不时的飘来阵阵凉风,还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萧佳判断她可能进入了深山。   萧佳拍拍昏沉的脑袋,努力回忆着发生的事情。   她和楚珩约好今天去学习骑射,天还没亮她就起来了,沐浴更衣,换上丫鬟准备好的红色骑装,吃过早饭,喝了一杯茶,等待着楚少主的到来。   记忆停留在这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清楚了。   她这是去往哪里?又落入了谁的手中?来到这个世界后,一次又一次的不知身在何处,一次又一次的身不由己,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糟透了。   起身推了推车门,没有开,应该是从外面锁住了。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了就会知道的。   还有就是,司诚和楚珩,这两个人似乎很有势力,他们费劲巴拉的把她弄来,应该不会让她轻易的就死掉的。   想到这里,萧佳刚刚的那点惊慌和恐惧,消失了很多,这才打量着车内的环境。   窗户虽然被黑纱围着,但是车内并不昏暗,外面光线充足,透过黑纱,倒是阻挡了大部分阳光,车内很是清凉。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萧佳又穿着厚厚的骑装,领口又高又紧,刚刚醒后的惊慌使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后背的衣服浸了汗水,紧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萧佳脱掉外衣,身着鹅黄色中衣,坐在窗口,让清风吹走身上的热气。   马车里的空间很大,窗边有一张和马车连在一起的木桌,木桌的格子里放有茶具和水壶,另一边是围棋和各类书籍。   这马车设计的倒还算舒适,如此礼遇想必带走她的人对她并无恶意。萧佳彻底踏实了,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翻了翻车上的书籍,拿了一本《梦典》读了起来。   好在萧佳大学时代读了不少金庸的小说,当时不少的版本是繁体字的港版印刷,对繁体字来说她认识,但是不会写,就算这样这本《梦典》,还是读的磕磕绊绊的。   原来这里的人也研究梦境,但是这本书大部分理论都围绕着梦境来预测现实,有点像《周公解梦》的意思。   当车子停下来,楚珩打开车门请萧佳下车时,就见到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萧佳斜靠在木桌旁,要不是看到她恬静的神情,专注认真的读着手上的书,楚珩真的怀疑萧佳惨遭某色狼的毒手了。   刚刚这一路上,就他们二人,楚少充当了车夫,并没有人接近马车。   “萧姑娘,你的衣服.......”楚珩尴尬的别过了头,耳根都红了。隐约看到了萧佳胸前的起伏,还隐约闻到了淡淡的奶香。   “车里太.....热了。”萧佳抬头看到楚珩的窘迫,才意识到自己虽说哪里也没露着,但是在这个世界,她这样着装似乎很不成体统。   “我们到了,请姑娘整理好.....下车。”替萧佳关上车门,楚珩逃离似的躲得远远的,等候萧佳下车。   “在我的世界,那样穿着,并不失仪。”萧佳收拾好自己,缓缓走到楚珩跟前,为了缓解尴尬,连忙解释着。   “我知道。”他也去过那个世界,只是萧佳不知道而已。   “走吧,你有很多人要见。”转身带着萧佳走入了位于山谷中央的建筑群。       第七章,灵草毒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山谷的中央建了一排排的平房,占地面积有一个镇子那么大,四周被高高的围墙围着,山谷出口方向建有大门,有士兵把守,进入需要有特殊的身份牌。   围墙四周建有高高的瞭望台,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独立的边防小城。练兵场、跑马场、体能训练场一应俱全,走在甬道上,可以听到两边时时传来操练的声音。   萧佳边走边想,莫不是来到了兵营了?   一路的沉默,楚珩七拐八拐的,将萧佳带到位于建筑群后侧的一个独立的小院,二人安顾下来,他们分别住在小院的东西两侧。   也谈不上安顾,因为萧佳除了身上穿着的这身皱皱巴巴的骑装外,跟本什么也没带。   过一会小兵打来了水,拿来了一套小号的军装,萧佳净了脸和手,又换上衣服,出门看到楚珩已经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等她用膳了。   日头已经西斜,萧佳看到满桌的菜肴,才想起赶了快一天的路,午饭也没吃。   “过来,坐下吃饭。”楚珩也换上了军装,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冷峻威严。   萧佳真的饿了,大口的吃着饭菜,虽说这里的饭菜不算精质,却也清淡爽口,不一会就吃饱了。   “一会带你去见个人,此人是灵草宫的宫主,毒医郭青涯。灵草宫以医药立世,更以用毒闻名,接下来他将教授你医术和毒术。”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淡,少了几分从容。   “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到了军营,萧佳明显感觉到楚珩对她的疏离,小心的应和着,默默的思索着楚珩态度变化的原因。   她得罪楚珩了吗?马车上在事?那件事不是她比较吃亏嘛?她都不计较啊!   郭神医是一个瘦小的老头,穿着十分朴素干净,背挺得直直的,头发花白,下巴上一小撮胡子,并不长,眉毛却很长,双眼不大,却炯炯有神。年纪应该很大,但全身透着清净健朗的气息。   “见过前辈。”萧佳跟在楚珩后面俯首行礼。   “你就是王爷说的那个女娃?”没叫起身,直接问话,语气里满是质疑与不满。   ”正是“萧佳依旧俯着身,感觉到了来自头顶上的巨大压迫感。王爷?什么王爷?   “催眠术?可以医治失忆症?”郭神医仔细的打量着萧佳,沉默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问道。   他可是冲着催眠术来的,翊太子的病,他可是束手无策的。   天晟皇室曾经邀请过他去给翊太子医治,那翊太子的身体和脑袋没有丝毫的问题,健康的很,可就是把以前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不知道给翊太子吃了多少灵丹妙药,施过多少次针都不见起色。   可就这么一个年纪轻轻,如花似玉的女娃娃,可以治他治不了的病?   ”如果不是大脑病变或者受了外伤的影响,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见郭神医没有叫免礼的意思,萧佳索性直接起了身,她可没有自虐倾向,和郭神医对视了一眼,回答道。   ”的确没有外伤和疾病。“听到萧佳的话,句句都说到点儿上,郭神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看来这女娃还真有两下子,也不追究萧佳失礼了。   ”这样的失忆症是心因性的,大多数病症的起因是病人生活中出现过重大的变故,比如亲人去逝,受到死亡威胁等病人不愿意接受或者面对的事情。“萧佳述说着自己多年经验的总结。   ”对,对,是这样的,没错。翊太子就是经历了重大的变故。萧姑娘,坐着说话。“得,从小女娃变成萧姑娘了,郭神医,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多谢神医。“萧佳心想,郭神医这关,她应该算是过了。   楚珩从开始就替萧佳捏了把汗,这郭神医是谁的帐都不买的主,要不是司诚用催眠术做为诱饵,吊他过来,谁也请不动他。   单看萧佳三言两语就将郭神医给搞定了,这女人可真不简单,看了萧佳一眼,那女人正和神医侃侃而谈呢,自信、沉稳,脸上闪着耀眼的光芒,这样的女子他怎么能视而不见?    第八章,收你为徒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看着眼前的萧佳,楚珩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那日在萧佳的工作室,他为了保护司诚的安全,暗中全程监视了咨询的整个过程。   那时的萧佳冷静、自信,全身散发着庞大厚重的气场,却又让人感觉不到强势和压迫感,那种感觉就像沐浴在阳光下,安全、温暖并且放心。   楚珩明白这个女人只是他们掠来帮助他们达成目的的一个棋子,十年后她就会离开,不该和她有任何的瓜葛。   可这短短几天的相处,楚珩却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关注。   无疑萧佳是个有魅力的女子,成熟、自信、包容、智慧、审时度势、知进退,估计任何男人都会被她吸引,就连郭老头也对她不一般。   楚珩想他被吸引应该是正常的,就像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一样,而他现在应该只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只是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没有别的。   在楚少主神游的同时,萧佳和郭青涯却谈得热火朝天,话题大多都围绕着催眠术。   郭神医对催眠术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提出了很多的问题。比如:催眠术是不是可以控制人心?   萧佳听了郭神医的问题,微微的笑了笑,并耐心的为神医解释着什么是催眠术。   ”催眠术是催眠师运用语言、动作、或者一些单调重复的刺激等方法,对被催眠者进行心理暗示,使被催眠者进入觉醒与睡眠之间的类睡眠状态。”   “催眠的方法很多,前辈如果感兴趣,以后可以慢慢说。”   “在这种半睡眠的状态下,被催眠者会失去他在正常状态下的各种观念、思维以及判断力,只能与催眠师保持独特的单线的联系,并绝对听从催眠师的指令和暗示。”   “就像有些人遭遇诈骗一样,外眼人很明显就能看出骗子的伎俩,可身在其中的人却全然不知,任其摆布,那人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处在别人的催眠中了。   不知这是不是前辈您所理解的控制人心?”   见郭神医听得认真专注,应该是正在消化她所说的这个答案,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道:”神医可还有什么问题?“   ”那如何利用催眠术治病?“郭神医听得认真,也很是认同萧佳的解释,但是心里始终挂记着翊太子的病要如何医治。   “至于催眠如何进行治疗嘛,这个要先从心理疾病的成因开始说起了。心理疾病的成因各种各样,造成心理创伤的事件也五花八门,但是,或多或少的都和一点有联系,那就是:不接受现实。“   ”造成心理疾病的现实多半是已经发生的给人带来伤害的事情,很残酷,也会给当事人带来巨大的痛苦。   当一个人遭遇了创伤事件,如果没有足够的心理能量去面对和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如果不能面对、接受、宣泄掉自己的负面情绪,人体就会自动启动一种“防御机制”,意思就是找到一种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让自己感觉不到难受的方式。   有的人选择将这些不良的事件和负面的情绪关起来,心理学称”压抑“,有的则选择不承认发生过,心理学称”否认“,有的选择遗忘,也就是失忆,我想翊太子应该是属于这类防御机制。”   “但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这些自己不承认的东西虽然被紧紧的关在了人的潜意识里面。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越想躲想藏,它越要向外冒,关得越紧,压得越深,向外冒的力量越大,最终导致了失控,也就出现各式各样的心理疾病,这就是心理问题的成因。”   “而治疗就是让被催眠者身处在催眠状态中,使他的防御机制减弱,也就是削弱守着潜意识大门的力量。   这时催眠师就可以将被催眠者的潜意识大门打开,使藏在潜意识里的一些事物或者负面情绪情感浮现出来,给予被催眠者鼓励和支持,包容和理解,使他有力量去承认并面对那些创伤事件和自己的痛苦情绪,并发泄出来。   最终接纳这些改变,愿意和这样的改变共存,不管是环境的改变、自己身体的改变、还是亲人离开的改变,都可以接受并带着这样的事实走向新的生活,这就是治疗的过程。不知道我说得是否清楚?”   萧佳尽量将这些理论用最好理解的方式讲出来,好让没有任何心理学知识的郭神医听得明白。   “嗯,有意思,就像是一个人身体上长了一个脓包,一碰就疼得难以忍受。   有人怕疼不敢碰,不敢医治,当做看不到或不去管它。   但是不碰它,那毒胞就会继续溃烂,最终影响整个身体的健康。   如果治疗就是一定要承受巨痛将它刺破,并挤出里面的毒脓,才能治愈。   只是,这个脓包长在了人的心里而不是身体上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郭神医听得很兴奋,眼睛亮亮的,想不到看不见摸不着的内心,也会这么玄妙。   “神医果真是神医,小女佩服至极。”萧佳表达了自己深深的敬意,怎么听怎么有讨好的意味儿。   “那什么是潜意识?”郭神医像个好学的学生一样,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完全沉浸在了对催眠术的痴迷中了。   “潜意识又叫无意识,人的意识分为三种:意识、前意识、无意识,也就是潜意识。   意识是我们头脑里知道的,比如:我想吃饭,就会让人去备饭,让人去备饭这件事情是我通过大脑处理过的,是意识。   而张嘴吃的动作,我不会通过大脑,而是直接会将饭送到嘴里,这就叫做无意识,也叫潜意识。   还有我们都会做梦,梦是不受我们意志控制的,是潜意识的一种呈现,也是我们了解潜意识的一种途径。前意识位于两者之间的,不是太重要。”萧佳说得口渴,端起杯子润了润喉咙。   “哦?老朽思考时会摸胡子,这是不是潜意识?”郭神医似乎听懂了,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无意识的表现。   “是的,前辈果然一点就通。”要跟人家学医嘛,马屁是要拍的。   “丫头,我收你为徒如何?”郭神医端起茶盏,手里拿着杯子盖锊茶叶,抛出这句话后,用余光注意着萧佳的反应。   萧佳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这跳跃也太大了吧。   楚珩见状连忙上前行礼“多谢神医厚爱,萧佳还不快来拜见师父。”郭神医几十年不收徒弟了,不知这萧佳还在那儿发什么呆?他都替她着急。   “能得神医看重,我求之不得。请受徒儿一拜。”萧佳一时没缓过神儿,被楚珩拉到神医面前,就要跪拜。   “慢着,我有个条件。”拜师哪有那么容易,不出点血是不行的。   “前辈请讲。”就说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收你为徒,你教我催眠术如何?”郭神医微扬着下巴,嘴角弯弯,笑得像一只狐狸。   以催眠术为交换,要收她为徒?这买卖合算啊,催眠术本来就不是什么博大精深的治疗技术,学习起来并不难,重要的是经验,要不断的练习。   况且,如果能让更多的人掌握这门技术,也能医治更多的病患,这是好事儿啊。   原来天上真有馅饼掉的,居然砸到她了。   听到郭神医提出的条件这么容易,萧佳心里乐开了花,站在原地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   “我会将我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怎么样?”见萧佳不说话,没明白这丫头什么意思,怎么?不愿意?郭神医有点着急,那就再加些筹码,总该让她动心了吧?   “哦?同意,同意,我同意。”她本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好运砸的有些晕,并没有要保留催眠术的意思,可这个愣神儿,被郭神医理解为了”拿乔“。结果,神医又下了一剂猛药,多么美丽的误会啊!       第九章,只找了你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初夏的山谷,虽说不算太热,但正午的阳光也算是毒了。   这一天,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飘飘。   萧佳骑在马背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气爽神怡。   手里拿着缰绳,一身戎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脸被太阳晒得像个红苹果,发髻两边已经沾满了汗水,这一上午的努力学习,使得她现在已经能安稳的坐在马背上,独自驱马行走了。   楚珩为萧佳选的马很温顺,是一匹红综色的本地马,身形矮小,很适合初学者。   他自己则骑着他的专属坐骑”初月“。   初月是一匹黄骠马,此马身高八尺,全身长满金黄色的鬃毛,如金细卷,没有一根杂毛,而肚子和两肋处有白色斑点,马头上有一撮白毛,形状圆如满月,此乃是一代名驹。   楚珩端坐在马背上,一身青衣,长发飘在身后,从阳光中缓缓的走过来,如同神砥一般。   ”累了吗?“楚珩见萧佳坐在马上发愣,忙走过来问道。   ”还好,有一点点。“她总不能说她是看他看得晃了神儿吧。   ”那先休息一会吧!“楚珩过来牵着萧佳的马,来到跑马场旁边,将两匹马拴好,带着萧佳走到凉棚休息。   已经有人备好了茶水和毛巾,二人擦了擦汗,坐了下来。楚珩倒了两杯茶,一杯送到萧佳面前。”喝点水吧。“   ”嗯,谢谢“。这阵子相处下来,萧佳发现楚珩是个很细心的人,虽说有时冷淡,但对她还是挺好的,并慢慢的对他多了些信任。   ”让翊太子恢复记忆,对司诚很重要吗?“这是萧佳第一次主动的询问他们的事情。   来到这里,她心里是有很多疑问的,但是在她没弄清楚这里的情形和这些人的背景之前,她都将这些疑问压下去了。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了解的越多,死的越快。   ”是的,很重要。因为只有翊太子知道事情的真相,然而他却忘记了。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似乎关系到司诚的母亲。“他的确也只知道这么多了,那些涉及皇室的隐私,外人是无从知晓的。   ”你们怎么能去我们那个时空?我们那里的人都不可以去别的时空。“   ”时空之门一直都存在于宇宙间,只是你们没找到而己,或者有人已经找到了,而没让别人知道。“   ”嗯,也许“的确,这世间她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她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找了你。“楚珩的思绪飘得远远的,回忆着那天的情形,那一天,恐怕是他这一生中最可怕的经历了.....   玄天上师说,只有未来的大夫才能医治翊太子的失忆症。可以通过时空之门去寻找,要打开时空之门要等到时空交叠之时。   他们等了近一年,才等到时空交叠的时机,玄天上师做了法坛,利用他的力量在阴阳交替之时打开了时空之门。   他们在天亮之前,穿过了时空之门,去到了那个世界。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潜入了一个商铺,拿了衣服和假发,搞了好半天,两人才乔装改扮好。   他们在大街上开始寻找大夫,大街上的人很多,人们穿的服装也很奇怪,男人的衣服不错,很简单方便,而女人的衣服就太不像话了。   街上的人走得都很匆匆,没人听他们说话,后来他们就决定找一户人家打听打听。   他们走进了一个特别大的建筑,比塔还高,也比塔大。   进去后遇到了一个像是“看守”的人,穿着十分奇怪,腰间配的不是刀或剑,而是一根黑色的棍。   他们上前去询问这里有没有能治失忆症的大夫,被告之这个建筑的上面就有那样的大夫,他们很高兴,觉得运气太好了。   没有看到楼梯或梯子,他们正在考虑是用绳索还是用轻功上去,然而一个穿得十分暴露的姑娘走了过来,天啊!那姑娘居然露着胳膊和大腿,这也太.....那个了吧!   两人楞着时,姑娘笑脸盈盈的过来打招呼,声称可以带他们去找大夫。   姑娘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小铁门里,两人有些惊慌,但是看到旁边的人都是一脸平静,也就压下了情绪。   小铁门一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又开了,姑娘带着他们两个走出了小铁门。   两人出来后看到周围的景物和刚才完全不一样,顿时全身戒备,可看到姑娘仍旧笑盈盈,让他们感觉不到半点危险和杀意,才又压下了惊慌和戒备。   ”这里就是心理咨询室,里面有你们说的大夫。你们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姑娘说完,在墙上按了按,一会又进入了小铁门,当小铁门再次打开时,姑娘不见了,走出了一个男人,两人顿时冷汗急下。   两人在姑娘说的那个门的前面认真勘察了一翻,确定里面没有危险,才走进去。一位年轻的姑娘迎了出来问有没有预约,他们摇头,因为根本不清楚什么是预约。   姑娘好心提醒他们说大夫晚上七点有时间,帮他预约晚上七点可好,可七点是什么时辰?不管怎么样两人连忙点头,大不了太阳一西斜就在这里等。   当姑娘问两人,谁来求助时,求助应该就是求医吧,楚珩推了推司诚,让他回答。   从始至终两人都木木的,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姑娘问了一堆,除了问他叫什么名字外,他们什么也没听懂,姑娘无奈的在表格上写着他们看不懂的字“思维迟缓、反应迟钝,疑似抑郁症。”   后来他们就一直在这个建筑里等待,直到姑娘叫司诚进去,他隐在暗处观察......   再也不去那个世界了,太陌生了,太危险了,太可怕了........   好在他们带回来的这个女人还算正常。   “继续练习吧!”楚珩收回了思绪,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时间紧迫,要加紧才行。   “好。"    第十章,真假司诚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司诚离开了凤翔山快马加鞭的往皇城赶,临行前,他已经传信给卢太医,让他停止给府中那人喂药,那人断药已有几日了,这两天就会痊愈,他要马上赶回去,将那人换出。   其实府中那人才是真正的司诚,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他则是庄亲王宇文宸旭,当朝皇帝的第六子,掌管礼部和户部。   他的父皇在位三十余年,有五个儿子,他的三哥瑞亲王掌管刑部、工部,五哥康王掌管吏部,八弟礼王在军中历练,以后会掌管兵部,九弟才8岁,在太学学习。   而司诚则是他的一个替身,一个方便使用的身份,他可以跟据自己的需要去使用这两个身份。   为了放心使用司诚,他不得不给他用了毒药去控制他,而他也很配合,这些年都没有人发现端倪。   深夜,宇文宸旭秘密的潜回了自己的王府,来到司诚所在的寝室,将迷香点燃,放入室内。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宇文宸旭唤来暗卫,将屋里的司诚带到山谷的基地,然后自己躺在了床上,这几天赶路很累,不久他就睡过去了。   月光打在窗棱上,窗上映着梧桐树的影子。树叶随着轻风乱抖着,发出沙沙的声音。窗户虚掩着,月光透过半开的缝隙洒入了房间里,床上睡着一个男人,一个睡得并不安稳的男人,一个陷入噩梦之中的男人.......   某男的梦境......   ”宸旭,快下来,太危险了,快下来,听话“一女子焦急的声音,声音微微地打着颤,带着惊恐。   五岁的小男孩儿一手抱着树,一手向前伸,正挂在一棵大树上,树干的分枝上有一个鸟巢,里面正有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小男孩站在一根粗大的枝干上,一手抱紧树干,正准备腾出另一只手去抓小鸟。看到这一幕的女子被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赶过来阻止。   ”娘,别担心,我没事儿,你看,这里有小鸟。“宸旭眼见小鸟就在眼前了,怎么也不愿放弃。   ”宸旭,你别动,娘让侍卫过来,你别动,他们会帮你把小鸟拿下来的,听话。”   “你们快去将小皇子救下来。“   ”是,淑妃娘娘。“   ”不用了,娘,我这就拿到了。“宸旭不肯听娘的话,小手继续向前伸,身体往前探,快了,快了,拿到了,就在拿到小鸟的同时,身体失衡向前栽了下来。   ”啊!不要,宸旭!“淑妃娘娘见状吓得花容失色,脸色苍白。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飞身上前,在半空中接住了小皇子宸旭,一个转身,两人平稳的落在地上。   宸旭被吓坏了,半天没做声,看到母亲过来将他抱在怀里,才放声大哭起来。淑妃抱着宸旭,拍着他的背,柔柔的声音说着:”旭儿不怕,旭儿没事儿了,娘在这里,旭儿不怕,娘在这里呢,娘一直陪着旭儿,一直陪着旭儿“   ”娘,旭儿不哭,娘也不哭。“宸旭哭够了,抬头看到娘的脸上也挂满了泪珠儿,安慰着娘。   ”娘不哭,娘不哭,好旭儿,我的好旭儿。“淑妃将宸旭抱在怀里,轻轻的摇摆着。   小小的宸旭趴在娘的肩上,眼睛一张一合的,快要睡着了。娘的怀抱好温暖、好柔软,娘的味道好好闻。旭儿好喜欢让娘抱,好喜欢。   ......   御花园中   “听着,你娘死了,她死了。你不能找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对宸旭大叫着。   ”你胡说,你胡说,我娘没死,你骗人,你们都是骗子。我要找我娘,呜呜.......你们都在骗我,都是骗子,我要找我娘,找我娘,娘,娘......“   ........   睡在床上的庄亲王宇文宸旭从睡梦中叫出声来”不要,不要,娘,娘.....“。   猛的坐起身来,发现原来是一场梦,可身体还是在不停的颤抖着,难以从梦中的情景中走出来。该死的,又是这个梦,被那个女人的催眠唤醒的梦.....    第十一章,促成和亲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皇宫,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宇文宸旭进入御书房,见老皇帝正在看奏折,苍老的容颜上挂着一脸的倦容,心中一酸,连忙跪拜行礼。   “免礼,宸旭,病了这么久,可是好了?”老皇帝听到宸旭行礼,抬起头来,看到宸旭苍白的脸色,忙问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不孝,让父皇挂心了,儿臣的病好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好了就可以替朕分忧了。咳咳,长兴,把朕的参汤端来,也给庄亲王端一盅。”老皇帝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喝了一口茶水,吩咐着太监总管长兴。   “是,万岁爷,奴才这就去。”长兴上前给皇帝递完了茶水,慢慢的退下去了。   “父皇,还请父皇保重龙体。”宸旭一脸的关切恳请皇帝。   “不碍事,不碍事的,太医诊治过了,这阵子不安定,你又病了这么久,朕是劳心、劳力,虚火郁结所至,吃几副药就没事了。”   “儿臣不孝,让父皇受累了。”宸旭一脸诚恳的认错。   长兴带着两名宫女走进御书房,奉上了参汤,然后宫女退下。长兴站在皇帝身后伺候着。   “宸旭,坐下来,尝尝这参汤如何。”   “父皇的参汤自然极好,儿臣有幸了。”参汤不是白吃的,他明白   皇帝喝了一口参汤后,将汤盅放在案上,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父皇为何烦恼啊?”就算知道也要装做不知道,好引老皇帝自己落入局中。   “我北晏地处中土北部,多山多草场,自古以来可耕种的土地就不多,每年的粮食产量本就不能满足国内需要,我国每年都需要用大量的牛羊与南梁交换粮食。   可去年冬天连续一个月的大雪,冻死了一半以上的牛羊。本打算用国库存粮,使百姓度过难关,谁知天元又来犯我西部边境,烧杀村民,抢走牛羊,实在是可恶至极。咳咳咳......”   老皇帝真是动怒了,越说越激动,最后咳嗽起来,长兴连忙替老皇帝拍背,递上参汤,将咳嗽压了下去。   “这天元是趁火打劫,父皇有何打算?”没有粮草,这杖怎么打?如果不打,怎么平息?   “朕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国中无粮啊!”苍老的声音中透着无力。   “向南梁借粮呢?”明知故问   “南梁皇帝这卑鄙小人,声称南梁遭受水患,自己国内都不够用,无粮借给我国。”刚入夏就水患,当他傻吗?   “看来天元和南梁勾结在一起了。”宸旭若有所思的说着。   “四国立世,天晟国力略强,另三国旗鼓相当,各国互通贸易、各有往来、又各自为政,才使得这四国局式平稳,而今,天元和南梁联合,对我北晏大大的不利啊。”老皇帝分析着局势,很是担忧。   “是呀,如果天晟坐看天元和南梁联手对付北晏,那北晏真是凶多吉少。”再加一把火,把老皇帝的担心烧得更旺些。   “所以,不能让天晟坐视不管,拉天晟下水。”宸旭慢慢的引导老皇帝。   “如何拉天晟下水?”老皇帝听了这句话,眼神一闪。   “和亲,和天晟交好,做给天元和南梁看。”宸旭慢慢的说出自己最终的打算,他要促成这件事,他谋划了很久了。   “和天晟交好?要我依靠赵铎的力量来度过难关?哼!”皇帝将茶杯狠狠的顿在龙案上,茶水撒了一案面。看起来这个提议让老皇帝很生气。赵铎,那个让他受尽耻辱的男人!   宸旭不知老皇帝为何生气,利用天晟的力量,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缓解边关压力,这本是一个很好的提议。   “请父皇息怒,父皇三思,此举不费一兵一卒就可缓解边关压力,也可瓦解天元和南梁的联手,还可从天晟换取粮食,一举多得啊。”宇文宸旭起身跪拜在地上,叩首恳求。   宸旭跪在地上等待,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也不见老皇帝的声音,又低着头叫了一声,“父皇三思。”   “罢了,那天晟一定会答应交好?”老皇帝终于松口了,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方法,但是他的脸色比以前更难看了。   “只要和亲的人选是惇亲王的女儿。天晟皇帝一定答应。”宸旭慢慢的说着自己的设想。   “惇亲王镇守北晏和天晟的边境十几年,这些年来天晟皇帝和惇亲王交过十几次手,均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如此一来,将他的女儿送去天晟和亲,真的是我北晏求和最大的诚意了。”   和亲其实就是送去一个人质,老皇帝也觉得这样的话,天晟必然答应。   “父皇英名。”明明是他的提议也得乖乖的归在老皇帝身上,这才是生存之道。   “儿臣恳请三个月后,由儿臣护送和亲公主前往天晟。”   “准。”   “父皇,此次和亲,必然会遭到天元和南梁的暗中阻挠,而八弟世言熟悉天晟边陲地形,并且在军中历练多年,儿臣想请世言带兵护送和亲队伍去天晟,确保万无一失。”   “准奏,长兴拟旨。”   “是。”       第十二章,德妃之言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宸旭从御书房出来后,赶往景仁宫去给德妃请安。德妃娘娘是礼王宇文世言的生母,也是宸旭名义上的母亲。   宇文宸旭的生母淑妃,在他五岁时离奇病死了,之后德妃娘娘向皇帝请旨养育宸旭。   这些年来德妃对宸旭虚心教导、如同己出、保护有加,才使得年幼的宸旭能够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长大成人。   但是他还是多次遭人暗算,从小身弱多病,几次差点送命,想必就是那些人的手段。   可他不还是长大了吗?谁真正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景仁宫的管事姑姑见庄亲王前来请安,连忙进去通报德妃。   “娘娘,六王爷来请安了。”管事姑姑如澈原是服侍过淑妃的宫女,淑妃仙逝后被德妃要了过来,陪伴在德妃身边也已经快二十年了。   “快请进来。”德妃一早就听说庄亲王进宫和皇上议事,早就准备着了。   “是”如澈姑姑退出去了。   “六王爷,娘娘已候多时了,快请吧。”如澈姑姑看着面前的宸旭,见宸旭脸色还略显苍白,眼中忧色一闪,很快又平静了。   “多谢如澈姑姑。”宸旭对如澈很尊敬,这个姑姑从小就很照顾他,曾经有一次为了护他,差点丢了性命。   “儿臣给母亲请安,愿母亲福寿安康。”宸旭上前跪拜行礼。   “宸旭,快起来,过来让本宫看看,听说你病的那样严重,本宫都担心死了。”   宸旭来到德妃下首坐下来,德妃拉着宸旭的手。“手这么凉,脸色这么难看,这病可是已无大碍了?”   “回母亲的话,儿臣的病已无大碍了,可儿臣从小体弱,这次又病了这么久,虽然病好了,可也动了根本,需要调理才好。儿臣还年轻,母亲不必挂心。”   “都是母亲不好。淑妃姐姐对本宫有多次救命之恩,而在她遇险时本宫却无能为力,本想尽我最大的能力护你周全,却不想还是着了她们的道儿,害得你险些送命,虽然活过来了,可这身体......”德妃说到此处,已泪流满面,满心的自责。   “母亲也觉得我娘.....淑妃娘娘的死有蹊跷?”听到德妃的话,宸旭心中一动。   “宸旭,这件事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并且当年皇上亲口下令立即下葬,命任何人不得干涉,还消失了一批人。从那之后,淑妃的死便成了这皇宫的禁忌,无人敢再提起。”   “旭儿,你父皇亲自下的令,你记住,以后不要再问了。”   “旭儿明白,请母亲放心。”难道和父皇有关?他一直以为娘的死是那些人的手笔。   宇文宸旭脑海里出现了三年前奶娘临终前的话   .......“你娘....淑妃.....天晟......翊太子......救.....救.....”   奶娘走了,只留下这么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这样一段话,让宸旭推测自己母亲也许和天晟翊太子有关,但是,为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去了天晟再说。       第十三章,惇王之怒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宇文宸旭回到庄亲王府,由下人服侍着换下了朝服,净了面,然后叫上王府总管李玉泰去了书房。   书房里,李玉泰正在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一大早儿在大街上听到的事情。   “王爷,奴才今儿个出门,正巧儿遇到了大理寺的王大人,见他慌慌张张的,帽子都歪了,奴才上前给王大人请安。   王大人跟奴才说一早儿有个疯女人拦了他的官轿,状告邢部的冯大人官官相护、徇私枉法,王大人令人欲将她赶走。   结果,那女人不但不走,还拔出银簪,一下就刺中了自己的心口,当场就气绝身亡了,那血据说都溅到了轿子上了。怪不得王大人今早儿没坐轿子。”   “以死明志吗?看来真有冤屈啊!”宸旭若有所思的说着。   “不好了,不好了。王爷,不好了。”一小厮急冲冲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死小子,慌什么,冲撞了王爷,小心扒了你的皮。”李玉泰在一旁呵斥着那小厮。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厮不停的磕头求饶。   “快说,怎么了。”李玉泰忙问   “惇亲王,惇亲王闯进来了。”那小厮结结巴巴的回答。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一声高喝,那声音怒气冲冲、杀气腾腾。“宇文老六,你给我出来。”   听到惇亲王的声音后,宇文宸旭连忙从书房出来,快步上前行礼。   “惇王叔,您怎么来了?”表情显得十分意外。   “我怎么会来?你不知道?别跟我装糊涂!”   这惇王爷是北晏国的外姓铁帽子王,他的祖父是跟随北晏开国皇帝德仁治孝皇帝一起打天下的,被德仁皇帝亲封的铁帽子王,世袭罔替。   惇王爷五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身体健硕,皮肤黝黑,国字脸,浓眉大眼,嘴唇略厚,此时正怒目圆睁的瞪着宇文宸旭。   那一身的杀气是经历过杀场上千万敌人性命的洗礼才会有的慑人气魄和绝对的威严,旁边的小厮早就被这仗势吓得瑟瑟发抖。   宇文宸旭看他一身朝服的打扮,看来是刚从宫里出来。一出来就来找他了,看来是皇帝已经下旨了。   “王叔想必是为了和亲的事来找侄儿的。”面对杀气腾腾的惇亲王,宇文宸旭十分淡定的说着。   “正是,宇文老六啊宇文老六,没想到,你会算计到老夫头上。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别怪我将你这王府给拆了。”连皇帝老儿都让他三分,别说你个毛头小子了。   今儿个在朝堂上,皇帝宣布了和天晟和亲的决定,并搬了诏书册封他的女儿芸熙为“安平公主”,三个月后去往东晟与太子赵天翊完婚。   安平、安平,安抚、平乱,这任务不小啊。   “请王叔进来喝杯茶,容侄儿慢慢的和王叔说清楚可好?”宇文宸旭侧身伸手将惇王爷往会客厅请。   “哼!”惇王爷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最前面。进到厅里二话不说就坐到了主位上。   宇文宸旭很是自觉的坐在了下首,然后命人给惇亲王看茶。   惇亲王端着茶盏,抬眼看了一眼宸旭。“说吧。”   “王叔,此次和亲之事是最好的选择。”宸旭也端起茶盏,吹着茶汤,升起的雾气,朦胧的拢着宸旭的俊颜,显得更加优雅唯美,可惜没人欣赏。   “我就不明白了,把女儿送去敌国,怎么就好了。”惇亲王将茶盏顿在几上,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凡是我皇家的女儿,生来就是巩固政权的棋子,皇帝亲王的女儿,都不能例外。”宸旭慢慢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王叔,就算芸熙躲得过这次和亲,也躲不过下一次。以您背后的实力和芸熙的才貌和智慧,皇上怎么可能放过用这些筹码去拉拢他想要的人呢?”   见惇王爷默默的端着茶盏,没有说话,便继续往下说。   “而今国有危难,惇王叔在此危难时刻嫁女,来缓解危机,此等义举,皇上定会记在心里的。”   “天晟的国力居四国之首,此次和亲是天晟的太子,芸熙嫁过去就是太子正妃,将来太子即位,芸熙就是皇后之尊。”   “王叔与那天晟皇帝互为对手十余年,虽然敌对,但却相互敬重。想必日后那天晟皇帝也会对芸熙高看几分。”   惇王爷默默的听着宸旭的话,没有做声,因为他的话每一句都很有道理。   “可是那翊太子三年前受伤,脑子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做上那皇位呢!说不定过两年就废了。”惇亲王听到了这里,火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冷静下来想想,也的确如此。可依那太子现在的状况,真的能做上皇位?   “这三年来太子虽说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并不是痴傻了,只是失去了斗志,而天晟皇帝也一直没有放弃他,为他四处求医。   自从天晟皇贵妃下落不明,太子便失去了来自他母亲的助力。   原来朝堂上看好并支持太子的势力现在也纷纷投靠了齐王。   要知道那天晟皇帝自恃年壮,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大权独揽,来威胁他的政权?   为了平衡齐王的势力,他也不会废了太子的。”   这也正是太子至今还是太子的原因。   “即便不废太子,那太子旧病难去,也难成大器。”惇亲王一直纠结在太子的病上。   “太子得的是心病,会医好的。我已经找到了能医治太子失忆症的人了。等到了时候,凭借王叔您的助力和芸熙的聪慧,定能将他送上皇位。”   将翊太子送上王位,让芸熙做上皇后,那北晏和天晟的结盟才最为巩固,到那时候,北晏还会将天元和南梁放在眼里吗?   况且,奶娘的话,让他觉得翊太子和他的母亲有某种联系,不管什么原因,他都觉得应该扶那翊太子一把。   “翊太子的病真的能治好?”   “八成以上把握。”他坚信,萧佳能唤醒他沉睡那么久的记忆,她也一定可以唤醒翊太子的。   超过五成,就已经值得一试了,八成的成功率已经很高了。   “若真如你所言的话,那倒是一门良配。”   ......   得到了想要的解释,惇亲王很高兴的离开了。   宇文宸旭招来暗卫,吩咐下去调查早上街头发生的拦轿事件后,然后走出了房门,抬头望着南方山谷的方向。   “我这边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楚珩,你们准备的如何了?”       第十四章,新的身份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转眼间,萧佳来到山谷已经快两个月了,再过几天,楚珩就要带着她离开山谷,回到楚凌阁,去进行礼仪及琴棋等方面的简单训练。   这段时间,萧佳不仅骑术和箭弩学得有模有样了,楚珩还为她增加了防身术的学习。人虽然脱了一层皮,还摔了一身的瘀伤,但是,这段时间她的成长也是迅速的。   她已经可以策马飞奔,并在奔跑中射出弩箭,虽说不能箭箭命中红心,但是已经不会脱靶。如果在箭上淬上剧毒,也可以取人性命,这样就足够了。   萧佳的身体素质很好,比起这个时空的大家闺秀不知好多少倍,她喜欢运动,并多年以来一直坚持,使得她的身体协调能力很不错,柔韧性也很好,所以学习起来也更快。   骑术学得差不多的时候,楚珩把她交给了一个叫无影的人,让他来教导萧佳防身术。   这个无影是山谷中暗卫训练营的总管,萧佳觉得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像是电影里的特工一样,冷漠、严格、一丝不苟。训练的方式也很变态,从来不当她是个女人。   因为时间太短,训练的强度又太高,在这样高强度训练下,萧佳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郭神医专门为萧佳开了进补的方子,并且拿出自己的灵药,为萧佳调理身体。   萧佳渐渐的觉得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在同样强度的训练下,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松,并且自己的皮肤也变得越来越细腻,感觉像年轻了好几岁,心里想着师傅对自己真好。   而这段时间,郭神医也为萧佳专门制定了适合短期速成的学习方案。   学习常见病的各种症状、脉象、处方,以及外伤的处理,常见草药的功效和辨别,人身的结构、经络的分布、人体穴位的分布及针灸急救等。   毒术方面主要学习了辨认常见毒药,中毒者的脉象、症状,急救及常见解毒方法等。   郭神医教的认真,萧佳学的努力,师徒配合的十分默契。   这一天,讲授完了急救术后,郭神医并没有让萧佳离开,而是请她喝茶。   “丫头,坐吧。”郭神医招呼着萧佳,而自己则走向了里间。   过了一会,郭神医拿出来一个布袋子,将它递给了萧佳。   萧佳疑惑的接过布袋子,抬眼看向郭神医,“师父,这是什么?”萧佳脸上挂着问号,难道是师父的秘籍?   “这是一份路引和一封信,还有一块能证明身份的玉牌。”郭神医解释着。   “京城有四大家族,王、崔、卢、郑,这四大家族在京城的势力不可小觑,各家均与当今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大约十几年前,四世家之一的郑家人来到了灵草宫,将奄奄一息的郑家小姐,送来医治。   那个女娃当时的情况很危险,肺部肿大,呼吸困难,随时都会死掉。   后来查明原由,原来是长期服入慢性毒药所致。”郭神医眼光飘向远方,回忆着当年的情景。   “那后来怎么样了?”见郭神医停顿,萧佳问道。   “后来当然是被医好了,现在已被我徒儿子庄,也就是你的二师兄收为弟子,在灵草宫中学习医术。”   “可她再也不愿意回到那个给与她太多伤害、充满噩梦的郑家了,便对外人称自己是孤儿,名叫“东篱”,不再与郑家有任何瓜葛。”   “而你需要一个身份,郑家小姐的身份很适合你。”郭神医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   “可是,我和郑家小姐长得不一样啊!”她到底是不是去治病啊?又是学艺,又是假身份的,怎么越听越像去卧底?   “那郑家小姐离家时只有四岁,女大十八变,容貌肯定会和小时候大不一样,容貌之事不必忧心。只是那郑小姐左肩上有一小块青色的胎记,得需要处理......”郭神医的目光往萧佳左肩上飘,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萧佳被看得一身冷汗,师父那眼睛里充满了算计,而她很不幸,就是被算计的对象,“师父,你想干什么?”   “用金针淬上草药,刺在皮肤上,可以做得和胎记一样。”郭神医说得直接。   “丫头,在世上行走,得要个身份,而这个身份如果能提供助力或给你庇护,会让你走得轻松容易得多。”   但是,先要能融入郑家才可以。这句话,郭神医没有说,以后的路还很长。   萧佳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她的任何痕迹,没有爹娘,没有亲人。这样的一个大活人如果出现在人前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要是有人查到她的来历,把她当成妖女,她也很有可能会被处死。要是有人发现时空之门的秘密,那就更糟糕了。的确,她需要一个身份,而郭神医已经为她准备好了。   “好吧。”答应了,她以后就是那个在灵草宫学医的郑家小姐了。18岁的少女,被郑家遗弃的千金“郑若笙”。   曲池斜度鸾桥,西园一片笙箫,自欲剩留春住,风花无奈飘飘。    第十五章,任性楚珩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萧佳的左肩上被刺上了一块青色的印记,从现在开始,她就是郑家千金“郑若笙”了。   想着那个在灵草宫中学医的女子,她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当年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中毒而奄奄一息,才会十几年不愿回到自己的家中?   那等待她的郑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肩上的印记,虽然上了药,但是还有些火辣辣的疼。若笙皱了皱眉,那个位置,自己也看不到,不知道伤口怎么样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停在了门前,“咚咚...”有人敲门。若笙拉好衣服,起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见到楚珩站在门外。   “楚少主,这么晚了,有事儿吗?”若笙没有侧身请客人入内的想法,毕竟已经很晚了。   “萧佳,不,若笙,能陪我待一会儿吗?”楚珩的头抵在门框上,头发微乱,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这时的楚珩,极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敏感而绝望。   “怎么了?”若笙也发现了楚珩今日的不同,连忙问道。   “等我一下。”见楚珩沉默,若笙忙拿上外衣,转过身来,“走吧,出去走走。”   楚珩拉着若笙来到了马厩,牵出了他的“初月”,飞身跃上马,然后一把将若笙拉到了马上,将人按在了自己的身前。   皓月当空,骏马长啸,楚珩带着若笙纵马飞驰,出了基地的大门,奔向了山谷,淹没在了月色之中。   若笙坐在马上,感受到了来自楚珩的凝重气息,沉寂的、悲伤的、无助的.....   刚才被拉上马,扯得肩上的伤很疼,但是若笙还是忍住疼痛陪着楚珩沉默着,跑着跑着,任风吹在脸上,任树叶打在身上,任发丝凌乱飘起。就这么陪着他,奔跑。   这样过了很久,也许人累了,也许马累了,也许太静了,马渐渐的慢了下来,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最后停了下来。楚珩一头摔在了草地上,平平的躺着,若笙也下了马,将马儿拉到旁边栓在树上。然后,轻轻地坐在了楚珩的身边。   “刚才我父亲传信给我,说我祖母......过世了。”楚珩静静的说出了这句话,很轻,似乎不带任何感情,但是若笙明白,他很悲伤。   “和我讲讲你和你的祖母吧!”引导他倾诉,才能将情绪发泄出来。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是祖母一直陪在我身边。”在他童年的记忆里,母亲的记忆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是来自祖母的记忆。   “祖母很疼爱你吧!”若笙轻轻的问道,脑海里出现了一位慈爱老人的样子。   “是的,比任何人都疼爱我。”楚珩闭上了双眼,若笙隐约看到有晶莹的闪光滑落。   “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若笙抬起了头,望着无边的山谷,银色的月光洒落一片,绵延向了远方,她的思绪也仿佛随着楚珩飘远了。   “记得,太多了,闭上眼睛就是祖母的容颜。而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我真是......”楚珩再也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咒骂着自己,锤打着自己。   若笙上前拉他的双手,防止他伤害自己,他现在真的太激动了。当若笙的手刚抓住楚珩时,却被楚珩反抓住了,将她连人一起拉到了他的怀抱中。   若笙轻呼了一声,双手伸出去推楚珩,这时楚珩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边小声的呢喃着:“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求你。”声音里带着无助,带着祈求,带着悲凉。   若笙放松了身体,任楚珩抱着。感觉到自己肩头上的凉意,才意识到楚珩默默的流了很多泪水。若笙伸出手来,轻轻的拍着楚珩的背,像极了一个母亲,完全接纳孩子的悲伤。   这样坐了很久,很久,很久。   若笙感觉到耳边的呼吸,渐渐的归于平稳,楚珩的身体也不再紧绷着,看来情绪已经宣泄的差不多了。   若笙慢慢的开口:“回去好好的和祖母告个别,感谢她这一世对你的关爱和陪伴,感谢她教会了你怎么样去爱别人。”   “告诉她,你将会幸福的活着,并且你将永远拥有她的爱。”   “我失去了她,再也见不到她了,爱不在了。”楚珩委屈的说着。   “她陪伴你一世,爱着你一世,这些都是真实的,这份爱会牢牢的刻在记忆里,这是你拥有的。如果你永远记得这份爱的存在,你就永远拥有这份爱,只要你不忘记它,你就不会失去它。”   若笙的语气像是有魔力一般,敲打着楚珩的灵魂,使他默默的记在心里   “祖母走的是躯壳,她的爱已经永远注入了你的心中,和你融为一体,你可以感觉到的。”   “每次想到祖母时,心中是不是有一份暖暖的感觉,那是一份安心和宁静的感觉,对吗?如果你的感觉停在这里,你就会感觉幸福。”   “拥有过幸福的感觉,就想永远的复制,一旦停止,就会陷入失去的痛苦。可这世间有相聚必有分离,任何人都没有选择。”   “我们能做的只有,拥有时用心感受幸福,失去时直面真实,接受它,和它告别,并将它永远珍藏在心中,并将这份爱的能量传承下去。”   “你如果一直想着失去,就会痛苦,但是你如果想着拥有时的感觉,就会觉得幸福。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的。”若笙轻轻的抚着楚珩的背,一下一下的,给与他安慰和支持。   “我知道了。谢谢你,若笙。”语气恢复了,神态也恢复了,很好。   “咱们该回去了。”若笙提醒着,时候已经不早了。   “不要。”今天就要任性一次。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十六章,师徒情深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郑若笙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发现自己睡在山谷的房间里,穿着昨晚的衣服,身上还带着树叶儿和碎草。   昨夜,楚珩很悲伤,她就一直陪伴着他,两人相拥着坐在草地上,她安慰着他,直到她实在太困了,后来就睡着了。   是楚珩送她回了房间,她隐约记得,自己躺在床上时,看到楚珩走出去的身影。   昨夜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酒能醉人,看来月也是能醉人的。   起身、下床、洗漱、更衣一气呵成,然后又给自己左肩的伤上了药。   走出房门后,看到楚珩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等她,见她出来,便吩咐士兵传早膳。   今天的楚珩,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是眼睛下面,带着淡淡的青印。   一碟一碟的小菜端了上来,凉拌笋丝、果仁菠菜、清水蒸蛋、麻油鸡丝、卤水鸭肝,一样一样的摆在了郑若笙的面前。   菜都摆好后,楚珩将筷子递到若笙手里,“快吃吧!”   “谢谢。”若笙接过筷子,拿起馒头,吃了起来,昨天折腾大半宿,她真的饿了。   若笙大口大口的吃着,见楚珩只是坐着看着她,问:“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昨天......谢谢。”楚珩尴尬的表达着谢意,昨晚的脆弱让他很不好意思。   若笙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不足挂齿。”   楚珩轻轻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见若笙吃得差不多了,楚珩开口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一会我们就离开这里,你收拾一下。”楚珩交待着,他要回去奔丧,并且若笙的训练已经接近尾声,他要带她一起回去,他负责她的安危,所以,他不放心将她交给别人。   “那我师父他......”走得有些突然,还没和师父道别呢。   “郭神医已经离开了,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楚珩命人拿来一个小药箱和一封信,交给了若笙。   若笙放下碗筷,接过药箱,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行医必备的工具还有各种药丸成药,格子里还有几本医术典籍。   打开信,是郭神医交代若笙如何使用那些成药,各种药的药效都写的清清楚楚。   并要求她每天服用他给她配的进补的药,再三交代以后行医不能丢了他的脸,并和她相约从天晟回来后到灵草宫继续学习医术等等。   心里暖暖的,这些都是师父为她日后做的准备,能想到的都有了,关键时刻亦能救人,也能救己。若笙决定一回到楚凌阁就给师父写信表达谢意。   换上了来时穿的红色骑装,带着药箱和布袋,若笙就没什么可收拾的了,出了门,和楚珩汇合。   楚珩换上了车夫的打扮,一身黑布衣,带着斗笠,拿着马鞭,等待若笙上马车。   依旧是来时的马车,围着黑布和黑纱,只是里面多了两个冰盆子,木桌上放了瓜果点心和一把团扇。   若笙向楚珩微微一笑,表达谢意,然后进入了马车之中。   马车蒙着黑纱,是他们不想让她知道这山谷基地的具体位置,如果说这是对她的不信任,不如说是对她的另一种保护。   毕竟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基地,知道的人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就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如果她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有人想撬开她的嘴,而对她下毒手。   他这么做,希望她能理解,并且这也是司诚的意思。   他想如果可能,他会保护好她的,但是楚珩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再过半个月,他就会将他送到京城,以后的日子她要靠自己了。   楚珩驾着马车,徐徐的出了山谷,这一路风平浪静。       第十七章,初见茶礼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今日出发晚了些,一路上走得又比较慢,耽搁了不少时间,回到凤翔山,天已经大黑了。   若笙回到了她原来的住处―挽竹园,这座园子是楚凌阁建筑群最后面的一个独立的园子,因园中翠竹林立而得名。   一进园子,绿意和红妆已经在屋外候着了。两人服侍她沐浴,又换上了舒服的便装后,便传了晚膳。   若笙一路上无事可做,边看着书边吃着小吃,窝在车里一整天也没怎么动,所以也不太饿。只简单的喝了些粥,便吃不下了。她想起楚珩一路赶着车,一直没有吃过东西,便开口问绿意。   “你家少主可吃过了?”   “禀姑娘,少主他送了姑娘回来后,就去了朝凤园,去祭拜老太君了,不曾用过晚膳。”绿意回答着,语气里透着心疼。   “哦,这样啊。”朝凤园想必是他祖母生前居住的地方了,希望他不要太伤心难过,若笙默默的想着。   “姑娘,少主请来了方夫人,这方夫人年轻时曾经是宫中尚仪局的管带姑姑,负责教化入宫宫女的规矩礼仪,礼仪教化方面十分了得。这次前来是专门负责姑娘礼仪的教授,还有琴师玉庭先生也已经到了,两人前两日就已经住进了挽竹园。”绿意向若笙传达着楚珩交待的事务,暗示这二人不可怠慢,姑娘您如果有空,还是见一见。   “知道了,帮我选一件合适的衣服。”若笙知道这丫头今天说了这么多,必定是楚珩交待的,也不敢怠慢。   收拾停当,若笙被二人引着,出了小院,穿过翠竹林,往坐落在东侧的一座院落走去。   让人通报后,三人进了院子。   只见院落中已长起了宫灯,晚风习习吹得院中的翠竹沙沙做响,虽已是仲夏之夜,但这院中的幽静使人感觉很是清爽。   一位中年贵夫人打扮的女子手里拿着团扇,一下一下的轻摇着,正坐在院中的竹椅上轻闲的纳着凉。   手旁放着一个矮几,上面正煮着一壶香茶,妇人身旁坐着一书生样儿的年轻男子,捧着茶盏正和妇人谈笑着。   若笙上前忙行礼“若笙见过方夫人。”   “郑小姐,不必如此,快快请坐。”方夫人忙命人搬来竹椅,放在了她的身侧。   若笙谢过了,坐了下来,抬头见到那男子正和自己坐对面,此时正向她含笑点头。   若笙也同样的回了对方一个微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玉庭,快给郑小姐泡上一杯你这云顶雪芽。”方夫人吩咐着旁边的年轻男子。   “是,母亲。”男子轻声应和着。   原来这位年轻的男子就是琴师玉庭先生,而方夫人居然是他的母亲。若笙心里合计着,眼光却落在了对面男子身上。   玉庭先生身着月白色长衫,隐约绣着金色蓝丝的祥云图案。头发简单的绾着,顶上带着白玉发冠,面容优雅俊美,又显得平静若水。十指芊芊、骨节分明的双手,正在忙碌着。   只见玉庭先生伸手从矮几下面的格子中拿出一套透明的琉璃器具,将煮沸的水倒在一旁的琉璃壶中备着。   然后伸手从一白玉罐中取出茶叶,安置在一旁的玉碟中。   趁着矮几上的烛光,只见茶叶鲜叶形似兰花,叶肉玉白,叶脉翠绿,鲜活欲出,绝对极品。   玉庭先生倒入少许沸水于琉璃杯中,双手捧杯,转旋后将水倒于旁边的白瓷茶盂内。   用木匙拨少许茶叶分别投入三个琉璃杯中,右手提起放置了一会的琉璃水壶将水沿杯壁冲入杯中,水量只淹没了茶叶。   然后左手托杯底,右手扶杯,将茶杯顺时针方向轻轻转动片刻。   然后再次提起琉璃壶,将水加入琉璃杯之中,水量超过茶杯的大半。冲泡后静放了一会儿,玉庭先生双手将琉璃杯奉送到若笙的面前,举止优雅得让若笙汗颜。   “郑小姐,请用。”声音轻柔如沐春风。   “多谢。”若笙接过茶盏,俯下头去闻茶香,清雅的香气扑鼻而来,再观汤色,清澈明亮,杯中玉白透明形似兰花的芽叶上下浮动着。   若笙品饮了一小口,果真是茶味清爽,回味甘甜,口齿留香。   “果真是不同寻常的好茶,气味清雅、茶汤明亮、回味甘甜、唇齿留香。再配上玉庭先生纯熟的泡茶技艺,若笙今日真是有幸才能品得如此好茶。”   若笙是真心的称赞,她原本也是个爱茶之人,平日里自己也会泡点小茶,对茶也算是了解。但真心没有尝过这么好的茶,也没见过如此纯熟的茶艺表演。   “难得郑小姐也是懂茶之人。”玉庭先生眼神温煦,语气亦是清雅有礼,一个气质优雅、文质彬彬又多才多艺的英俊公子,一般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一见面就如此,难道礼仪教化已经开始了吗?   她的时间果真紧迫啊!    第十八章,深夜不眠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夜已经很深了,挽竹园的位置本就偏僻,入夜后,更显得寂寥,和楚凌阁前院的灯火通明相比,这里已经是一片静土了。   而位于东侧的一处院落里,依旧闪着微弱的烛光,在这片黑寂的夜中,格外显眼。   “母亲,这郑家小姐真值得我们下这等工夫吗?”月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在厅里轻轻的踱着步,手里拿着折扇,若有似无的轻摇着。   “楚家在她身上花这么大的心思,说她没什么用处,你会信吗?”中年贵夫人靠在环椅中,眼睛微微闭合着。   “当然不信,谁不知道这楚家和前朝的关系,难道楚家是想扶这郑家......”男子若有所思的推断着。   “说起前朝,谁又能脱得了干系?”中年贵夫人微微停顿一下,又继续说   “郑国当年是主动归顺北晏的,那郑氏才得了一个郑砥公的爵位,苟延残喘至今。”   “对于背叛前朝的子国,楚家是不会出手扶持的,你想远了。”中年贵夫人用手揉着额头,想让自己放松下来,最近越来越容易失眠了。   “也是如此,但这楚家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男子继续思索着   “为了追查前朝遗失的长虹宝石,我曾经潜入北晏皇宫五载,而最终让我发现,的确有两颗在北晏皇室,而其中一颗被北晏先皇帝做成了饰品,赏赐给了宜阳长公主,也就是郑小姐的母亲。”   “后来义勇候郑展图战死沙场,致使刚刚生产不久的宜阳长公主悲痛欲绝,不久也离开了人世,只留下郑若笙一个孤女。”   “后来听说她病死了,没想到十几年了,人居然一直在灵草宫。”中年贵夫人思绪飘得很远,诉说着这些年来自己查到的消息。   “所以我想楚家接近并培养郑家小姐,也许是因为宜阳长公主手中的那块宝石很可能在郑小姐手中,你借机多留意着。”   “如果发现郑家小姐果真有大用途,不如趁早下手,留为已用,你可明白?”中年贵夫人微微的扯着嘴角,看向那男子。   “儿子明白,儿子不介意多娶个女子。”况且那女子也不讨厌,如果对他有利的人,他都可以娶回来。   以他的尊贵,一个郑家小姐算得了什么呢?   ......   若笙回到房间,靠着枕头倚在床头,脑袋里一直思索着郑家的事。再过些日子,她就要回到郑家去了,可对于郑家,她却一无所知。   人对于未知的事情,多少会有些恐惧,何况又是那样的一个情况,本来想仔细的询问楚珩有关郑家的情况,但这阵子楚珩忙着他祖母的葬礼,脱不开身。   若笙拿起师父交给她的布袋,从里面拿出玉牌、信、和路引。   路引只是进出城池的文书,没什么特别。那玉牌却是由上好的白玉制成,玉质温润细腻,一看就不是凡品,整个玉牌雕着兰花蝶舞图,栩栩如生。   若笙将玉牌放在了一边,拿起了那封信,并没有封口,若笙伸手取出了信纸,那是灵草宫的“东篱”写的亲笔信,是写给她的。   信的整个内容介绍了郑家的情况,郑若笙是义勇候郑展图唯一的女儿,母亲是宜阳长公主,当今皇帝最小的妹妹。若笙出生没多久,父亲就战死沙场,母亲悲痛欲绝,产后又没有调理好身体,一年后也病死了。   郑展图死后,郑家二叔郑展宏承了爵位,住进了义勇候府,当家主母为二婶于氏,是祖母的姨表甥女。   郑若笙的祖父和祖母也住在府里。   祖母蒋氏是继室,并不是郑若笙的亲祖母。若笙的亲祖母是世家王氏之女,只生下其父郑展图一子,不到30岁就过世了。   二叔、三叔、姑姑都是继室蒋氏所出。   信里的大概内容就是如此了。落款是“东篱”。   若笙将信看完之后,拿来烛台,将它烧掉了。   这郑家,果然没有她的一席之地,那唯一和若笙有关系的祖父是个什么情况呢?       第十九章,太过完美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在廊下站了快一个时辰的若笙,任由汗水从双颊滑落,脸上麻痒难耐,可她也不敢动弹半分,头顶放着书册,稍一摇晃就会掉落,如果掉落了就又要从头开始,这都第三次重来了,她可不敢怠慢。   看到眼前烧得已过大半的那柱香,顿时又来了力气,快了,快了,这次一定要坚持住。   可她这脖子已经不是脖子,腰不是腰,腿也不是腿了,全身酸麻僵硬,远远看上去真像一尊雕像杵在那儿。   两个嬷嬷分别站在两侧,时刻提醒着她要保持身姿。   目光紧盯在她身上,态度一丝不苟,神情冷若冰霜,语气严肃得就像跟她有仇似的。   快了,快了,酸痛只是一种感觉而己,只是感觉,有感觉就好,有感觉就好,有感觉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不管好的感觉还是坏的感觉,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   就在若笙胡思乱想时,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了,嬷嬷宣布休息。   若笙如临大赦一般,头上的书一下子落在了地上,若笙想蹲下去拾起,但是全身僵硬着,动弹不得。   若笙站在原地,努力的转动脖子,活动腰肢,刚要蹲下伸手去拾那本挨千刀的书时,眼前晃过一席蓝衫,动做很快,一下子将书册拾了起来。   若笙停在了原地,定睛打量着来人。这时眼前的人儿已经将书递了过来。   “若笙小姐,您的书掉了,在下已帮您拾起,物归原主。”声音清幽犹如丝竹入耳。   若笙见来人是玉庭先生,连忙躬身一礼,“玉庭先生,有劳了。”伸手接过了那册书,抱在怀中。   “池畔观荷亭已备好了香茶糕饼,若笙小姐可愿过来歇息片刻?”玉庭先生盛情相邀着。   “有劳了。”若笙早已经口干舌燥了,正发愁找不着地方休息喝点茶呢,这么巧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二人转过竹林,来到了后面的花园。园子的中央挖了池塘,挖池子的泥土在池畔东侧堆了山景儿,放上了奇石,种了花草,选最好的位置建了观荷亭。   观荷亭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观荷的。   立在亭子前,满池的荷花美景一览无遗,带着露水和潮气的微风,夹杂着荷香,吹在若笙的脸上,使得她疲惫的身体,顿感轻松了许多。   有丫鬟递过来湿帕子,若笙净了净手。随后一行丫鬟端来各色小吃茶点,井然有序的安置在观荷亭中央的木桌上,随后又各自立在旁边等候差遣。   桌上依次摆着,莲子糕、绿豆凉糕、鲜花玫瑰饼、茯苓糕、百果松糕、藕粉圆子,都是消食去火适合夏季食用的糕点,看来是花了心思在上面的。   看着若笙默默的吃着茶点,玉庭先生又命丫鬟取来了他的琴,安置在正对荷塘的一侧,斜对着若笙的小桌,弹奏了起来。   琴声悠然响起,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悠悠扬扬,令人心绪百转千回却又荡气回肠。   如梦如幻、如痴如醉,一切有点太过完美了,这让若笙心生警觉。   一般女子面对这般温润细腻、体贴入微又才华横溢的英俊男子,往往都是不能自拔的被这柔情所打动,然后春心暗许。   但是若笙明白,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事情太过完美时,未免显得刻意了。   完美是什么,完美就是表演,就是隐藏了阴暗面,只展露给别人他想要展露的那部分美好。这是不真实的,是一种伪装。她从来不追求完美,只注意真实。   这完美的玉庭先生,如此的展现他的个人魅力,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章,又见面了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结束了一天的礼仪训练,郑若笙全身都快散了架。   这架式没比在山谷练习体能强多少,不管是站、蹲、跪,一个动作纹丝不动的一呆就一两个时辰,动作还不能变形。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还真能残害人,而她不幸的还要遵从这里的规则。   为了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她不得不承受着,因为心里有希望,人也变得格外坚韧起来。   知道自己迟早会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为了那一天,她豁出去了,也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她要好好的活着。   夜幕已经降临,山中弥漫着薄雾,远处的竹林被白茫茫的一片笼罩着,若隐若现,如梦如幻。   转过了假山,若笙向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刚进入翠竹林,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不知被什么吸引着,若笙居然偷偷的跟踪着那个人影,也许因为那个人影让她觉得很熟悉。   跟到假山前,人影便不见了踪迹,若笙四处张望着寻找,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入了假山后面的石洞中。   “啊!”刚一出声,便被人用手捂住了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若笙被勒得差点窒了息,手脚不停的挣扎踢打着,男人发出不耐烦的“嘶”声,一甩手,将若笙扔到了一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若笙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躺在地上,余光瞟见那人跟上来,抬脚朝她的脑袋就要踩过来,若笙连忙滚动身体,迅速的躲到了一边。   在男人踏空的一瞬间,若笙得了空站起来,抬腿就往外跑。   男子速度更快,一个健步就挡住了去路,若笙也没能刹住,一头撞了上去。   两人已来到洞口,借着月光,让若笙看清了来人的容貌,使若笙分外的震惊。   “司....司诚,怎么会是你?”若笙全身由于极度恐惧而颤栗着,这是生物感受到危险而发出的本能反应。   男人眼中透着狠戾,让若笙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明明就是司诚的面孔,却又是如此狰狞和陌生。   “你认识我?”司诚抽了抽嘴角,目光放在了若笙的脸上打量着她。双手依旧钳制着她,使她无法脱身。   “不是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吗?怎么,才几天你就忘记啦?”若笙强做镇定的问着,感觉到司诚眼中的杀气熄灭了不少。   “哦,你是?”司诚继续在自己脑袋中搜索着,结果一无所获。   “我是萧......我是郑若笙啊。”若笙刚要说我是被你绑架的萧佳,又想起了楚珩的交待,要她以后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对任何人都要说自己是郑若笙,就算是做梦也不能说漏了。想到了这里,随后又改了口。   “郑家小姐,宜阳长公主的女儿。呵呵。”司诚心里合计着,看来这是宇文宸旭搞得风流债了,把人放在了这里,自己回了京。结果人家小姐把自己当成了宇文宸旭,巴巴儿的找了上来。   他奉了命来楚凌阁祭拜老太君,这是做给江湖中的人看的,当然是为了宇文宸旭了。他走不开的,他就要顶上,他回来了,他就得闪人。   作为他的影子,他是个特殊的存在,没有自我,只是替补,哪里需要去哪里。   多么悲催的存在啊!   宇文宸旭让他来查看那两个住进挽竹园的人,结果被他的女人给缠上了。   既然他是来替代宇文宸旭的,那他的女人,他是不是可以消受呢?   要不要表现得亲密些?不然会不会穿帮了?   那女人正被他钳制在怀中,他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身体微微的轻颤,脖颈间传来温热的气息,是那么一股绵软香甜的味道。   司诚缓缓地闭合了俊美的双眸,凑近来前深吸着她身上的芬芳,她温热的鼻息撩上了他的脸颊,使他的心潮也跟着澎湃激荡着。   而她那两片鲜红欲滴的双唇微微开启着,如同玫瑰花瓣一般的美好就在眼前,使他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就在他的唇快要触到她的柔软时,司诚感觉到自己的下体被猛烈的撞击了,撕心裂肺的剧痛使他不得不放开了郑若笙,卷起身体,护住了私-处,靠在了洞口,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下来。   那女人踢了他的命根子,然后跑了。   该死的!       第二十一章,珍爱生命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若笙仓惶的跑回自己的住处,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事情让她即惊慌恐惧又不知所措。   绿意和红妆见到若笙跌跌撞撞的跑着,一身的狼狈,也顿时吓坏了。两人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若笙,将她安置在床上,只见若笙的裙子上沾满了泥土,手掌上也有擦伤,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姑娘,这是怎么了?”两人十分担忧的问着。少主交待她们二人专程负责郑小姐的安危,要她们寸步不离的服侍和保护。   她们二人表面上都是楚凌阁的普通婢女,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们是属于基地的,是无影手里**出来的暗卫。保护主子、执行暗杀、监视追踪都是她们的职责所在,而现在的任务是保护郑家小姐的安全,而她们并没有做好。   见若笙闷不做声,二人也没闲着,为若笙清理了伤口,又准备好了热水。在二人的服侍下,若笙脱下脏衣裙,将自己浸入了木桶之中。   水里加了艾叶、葛根、白芍和薄荷。这是前几日,绿意和红妆按照若笙的吩咐准备的,将这些药材用纱布缝成小药包备用。以之泡浴可缓解疲劳、消除肌肉紧张酸痛。   氲氤的热气加杂着药草香,弥漫着整个房间。若笙深深的吸了一口,让这份温热清甜的气息注满自己的身体,让温暖的水完全包裹着自己,感受着水带给身体的压力,一波一波的袭来,真像是妈妈温柔的怀抱。   “爸、妈、奕萱,你们好吗?我好想你们啊!”若笙小声呢喃,腮边一颗颗泪珠滑落。   来到这里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人倾诉,也没有人能理解她。身边的人她不了解,也不敢信,处处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她活得很累很累很累。   她是个心理咨询师,平日里做惯了拯救别人心灵创伤的事儿了,而别人也习惯于向她来求助,觉得她的内心强大到不需要别人的支持和关心。但她也是一个人啊,只是一个年轻女子而己,再怎么强大也有脆弱的时候,也需要被关怀和支持啊!   司诚,那个带她来到这里的男人,也许是因为在自己的世界见过他,所以对他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种默契、一种理解、一种联系和信任。然而,他却又如此的伤害着这份默契和信任。   刚才的司诚,让她明显感觉到了威胁,也瓦解了她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期待。   宣泄得差不多了,若笙下了个决心。“珍爱生命,远离司诚。”当然,指的是带她来到这里的那个人。   而在此时,远在庄亲王府的宇文宸旭忽然觉得背后一凉,拿着笔的手也微颤了一下,一滴偌大的墨点,滴在了他刚刚写好的字上。   “王爷,这字就这么毁了,哎!”李玉泰站在旁边,为这刚写好的字被毁而惋惜着。   宇文宸旭摸了摸脑袋,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哪里会知道,躺着也是能中枪的!   ......   一大早司诚就来找楚珩了,要求楚珩带他直接去见方夫人和玉庭先生。看来昨晚的暗访没见成效,所以今日要来个明查了,楚珩心里合计着。   有下人先去通报了,两人慢悠悠的向挽竹园走来,不知为什么,楚珩总觉得司诚走路的姿势有点怪怪的。   “你没事儿吧?”若不是昨晚受伤了?   “我没事。”没事儿才怪,都肿了,但他能说吗?还好没伤到根本,不然不管她是谁的女人,他都绕不了她。   该死的,在宇文宸旭手里吃亏他认了,没想到连她的女人也让他吃了这么个闷亏!       第二十二章,明查暗访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穿过翠竹林,二人便来到了位于挽竹园东侧的小院,方夫人和玉庭先生早已在院中等候了,正在和玉庭先生学习琴技的郑若笙也在小院儿中。   双方见过面后,便在花庭中各自落了座,有侍女奉上茶饮和瓜果。   因为若笙实在不想面对司诚,见过礼后,若笙便回到了位于东侧的偏厅,继续熟识着玉庭先生给她的琴谱,绿意和红妆一直侍奉在左右,寸步不离的紧随着。   这古代琴谱是指法谱,不记音调,只记双手在琴上的位置和指法。古琴谱中一个单字分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表示的是左手在什么徽位用什么指法,下半部分表示的是右手弹哪根弦以及用什么指法。   若笙对着琴谱认真的找着位置,一曲凄美动人的《广陵曲》让她弹得断断续续、磕磕绊绊、错误百出、惨不忍睹,在场的听众无不蹙眉斜睨过来,如果可以,估计有人会选择逃离。   没办法,她只好停下来休息,自己找时间偷偷的练习吧。现在还是吃吃葡萄喝喝茶,再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方夫人与玉庭先生已到寒舍数日,楚某本应早日前来拜见,无奈家事繁琐,拖延了几日。”   “楚某与司师兄今日前来,一则为感谢两位远道而来祭奠吾家祖母,二则为感谢两位这几日对郑家师妹的虚心教导,三则为这几日的照顾不周而前来赔罪。”说罢楚珩和司诚二人同时起身向面前的二位深深一揖。   “二位少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折煞妾身了。”方夫人和玉庭先生连忙起身还以一礼,双方这才又重新落座。   “说来也巧,我母子二人月前游历至凤翔山,随后听到府上老太君仙逝的消息。而玉庭向来敬重楚阁主,早已心存结交之意。既然人已经到了这里,岂有不来祭拜之礼?而对郑家小姐的指点也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楚少主客气了。”方夫人一脸的淡然,说得不紧不慢,周道圆滑,让人听不出一丝的牵强。   真的只是巧合吗?在他们正需要礼仪教化的时候,就有人送上门了,需要琴师的时候,琴师就到了,一切巧合的让人生疑。   “能得文渊书院的玉庭先生亲自指点,那可是千金难求之事。文渊书院天下闻名,学子遍布整个中土大地,众多学子都在四国朝中官居要职,辅佐各国皇帝。而我楚凌阁混迹江湖,实属不上台面的小门小派,得方夫人如此抬举,实在愧不敢当。”司诚言辞犀利,明面上抬举文渊书院,贬低楚凌阁。实则告之方夫人,我们不相信你所说的理由。   “司少侠此言差矣,文渊书院以培养学子、宣扬博学为宗旨,虽然学子遍布天下,但文渊书院从不参与各国政治。只是学子们尊崇文渊学院,只赚得了一些口碑罢了。”玉庭先生依旧手拿折扇,不紧不慢的摇着。想来试探文渊书院的实力,那得凭本事,哪能光凭几句话?   “楚某不才,若能结交玉庭先生,也是三生有幸之事。”无论如何,人家打着结交的幌子前来,也说得冠冕堂皇,这面子也得给足,谁会管它真假。   “楚少主英雄少年,玉庭愿与之交为莫逆。”   二人相对,双双拱手一揖。   “玉庭先生,不知郑家师妹的琴技学得怎么样了?”楚珩明显是明知故问。   “郑小姐原有些学琴的功底,只是中断了许久,需要重新熟悉。”玉庭先生倒不担心,郑若笙的确有很深的功底,只是太多年没弹过琴了,不过捡起来也快。并且,他想争取更多的时间接近她,并不想让她恢复得太快。   “郑家师妹乃灵草宫郭青涯世伯的弟子,楚某受郭前辈所托代为关照。由于郑家师妹从小离家入了灵草宫学医,并没有受过世家小姐应有的教导,此次重返郑家,怕难以应付世俗规矩,故请人前来教导。还请方夫人和玉庭先生多多费心。”楚珩将这一切归于郭青涯所托,来说明郑小姐为何会出现在楚凌阁。   “那是自然,必当尽力。”玉庭先生十分诚肯的应着,此事正中下怀。   “原来是郭神医的弟子,而不是......怪不得......”司诚心里嘀咕着,这郑小姐原来是郭神医的弟子,是他将郑小姐托付给了楚珩,让他代为教导,然后送回郑家。而不是宇文宸旭的女人,怪不得他试图和她亲近时,被她踢了呢!   自己果然是慢半拍!   那玉庭先生似乎对郑家小姐很感兴趣,那郑小姐虽然美艳,但也不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能让玉庭先生为之倾倒的地步,那琴技就更不用提了,那到底是为什么?   若笙在一旁听着这一行人的试探和反试探,一句话里真假参半,还编得滴水不漏,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明抢暗斗,听着都累。抬手放下吃了一半的葡萄,拿帕子净了手,坐到琴前,伸手抚上了琴。   她不想弹那琴谱上的曲子了,刚开的新谱子,本来学得就慢,又对这古代的谱子不熟悉,进行下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呢。   她凭着自己的记忆,弹起了高中时的参赛曲子《梅花三弄》。按照记忆居然全部弹了下来,当初为了参赛也不知道弹了多少遍,看来强化练习也是有收获的。   众人停下交谈,纷纷侧头朝向了若笙,这次和上次不同,众人脸上不是鄙夷而满是惊诧之色。也许是由于上次弹得太糟糕,虽然这次弹得不算出众,但有上次的比较,才显出这一曲是绝对的与众不同。   曲罢,玉庭先生连忙起身,走到了若笙的跟前。   “若笙小姐,不知所揍的为何曲?竟是如此的绝妙。”   “此曲为《梅花三弄》。”若笙回答着。   “难怪,同样曲调在不同徽位上重复三回,为三弄也。不知此曲为何人所作?”玉庭先生听得如醉如痴,对此曲赞叹不已。   “此曲自古就有笛曲,而非琴曲,后有人觉得梅为花之最清,琴亦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才能体现梅的清高冷傲,便以琴弹奏此曲,至于何人所作若笙不知。”若笙的确不知道此曲的作者,只知道是由笛曲改编过来的。   “听此曲惟觉脑海中尽现梅花在寒风中次第绽放的英姿。此曲尽赞梅花之心志高洁,冰肌玉骨,凌寒留香。”玉庭先生满心的赞美,这次若笙感觉到了玉庭先生的真实,他真的是一个爱琴爱乐之人。   “的确如此,我也很喜欢此曲。”   “可以教我吗?”   “什么?”    第二十三章,朱氏大宇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玉庭先生目中满是期待的望着若笙,眸光闪烁得像天上的星星。“可以教我弹这首曲子吗?”   “什么?”玉庭先生要和她学琴?若笙再一次的陷入错愕之中,先是师父要和她学催眠术,现在又是玉庭先生要学这《梅花三弄》,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好学的?   “如果若笙小姐教我弹会这首曲子,我可以替若笙小姐做一件事。”玉庭先生认真的许下重若,目光真诚的不容拒绝。   “可是这首曲子我也不能诠释得很好,如何能教导玉庭先生?”那玉庭先生的琴技出神入化,她怎么可以班门弄斧?   “只要你再弹上几遍,容我站在旁边观摩即可。”   观看几遍就能学会吗?她可是练**半年才可以弹流畅的。   “好吧,玉庭先生可要看仔细了。”......   郑若笙用一曲《梅花三弄》交换玉庭先生为她做一件事,这个买卖实在是合算的紧。就连司诚也觉得这种机会非常的不可多得。   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嗜好就是致命的一个。怪不得那些做皇帝的人百般的压抑和隐藏自己的偏好,就是怕落入有心人的算计之中,让人利用。   若笙本没有想以此利用人的心思,但是她的那些雕虫小技在这里居然会不断的受人赏识,并且一步一步的为她打开局面,这也是她所料不及的。   ......   楚珩和司诚离开挽竹园来到楚凌阁前院的东书房,老阁主楚斌胜正在室内等候二人。   老阁主见二人坐定,不紧不慢的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楚珩决不相信那二人为结交而来,如果为了结交楚家前来,就不会在若笙身上费心了,于是对自己的父亲说道:“表面上打着结交之意,实则另有图谋。”   “何以见得?”老阁主问道,他也有所怀疑,但也要谨慎对待。   司诚端着茶盏,淡淡的回答“太多的巧合,不得不令人生疑。”   老阁主眉头紧蹙,继续思索着“可知那二人所图为何?”   “具体不清楚,感觉和那郑家小姐有关。”司诚一直觉得那二人对郑家小姐的不一般,如果没有图谋,为何要花那些心思?   “郑家小姐......莫非那传言是真的!”老阁主摸着胡子,眼前一亮。   “什么传言?”二人同时问道。   “有传言说前朝遗失的长虹宝石有一颗在宜阳长公主手中,莫非那二人是为此而来?”这些年来老阁主也在调查长虹宝石的下落。   “能开启长虹剑的长虹宝石吗?”二人再次异口同声的问道,同样的面露惊诧之色。   “是的,相传长虹宝石一共七颗,只有将七颗宝石全部嵌入剑鞘,才能拔出长虹剑,而长虹剑是开启前朝地宫之门的钥匙。”老阁主讲述着从他父亲那里知道的关于前朝之事,这是只能传承给楚氏嫡系的秘密。   “那二人为何知晓此事?莫非与前朝有关?”司诚也是眼睛一亮,心中闪过一丝的兴奋。   老阁主站了起来,在屋中慢慢的踱着步,思绪似乎飘得很远,过了一会说道:   “两百多年前,前朝奉德皇帝朱氏一族一统中土大地,建立大宇王朝,并将这块土地分成二十个大小不等的疆城,分别封给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和部下。”   “其中以楚氏、东方氏、岳氏、曹氏为首四家封王,其他部下分别封以公、候、伯、子、男等爵位,封地面积也相应的递减,郑氏就是当时被封的诸多子国之一。”   “后来诸子国各自为政,朱氏逐渐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不到一百年,各子国相互吞并,战火连绵不断。”   “到最后二十个子国,只剩下天晟赵氏、天元丰氏、北晏宇文氏、南梁陈氏、和居于四国中央的大宇朱氏和楚国楚氏,形成六国对峙的局面。”   “楚氏见朱氏王朝难以抵御四国的虎视眈眈,遂举全国兵力加入了护卫大宇的战斗中,最后耗尽全国兵力也难抵四国联手,大约四十年前,楚国和大宇王朝一起从这片大地上销声匿迹了。”   “而那些前朝的秘密只有朱氏、楚氏、东方氏、岳氏和曹氏知晓,所以我怀疑这二人的身份必定和前朝朱氏或者四世家有关。”   言罢,楚阁主收起惆怅的心情,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徒弟,宇文宸旭、司诚、楚珩都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从小的悉心培育,就是为了光复大业而做准备。   为了光复前朝,楚家世世代代守护着前朝的秘密,不断培养和壮大自己的势力。   他的祖父和父亲这些年来培养建立了不小的力量,到了他这一代已经可以有一翻作为,只在等待时机成熟之际,就可大定天下,推朱氏后人为帝。   然而就在这一切顺利进行之际,意外却发生了,使得他们如今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之中,想要扭转局面,还得要那郑家小姐出手了。   郑家小姐,希望你能不负众望!    第二十四章,山中对峙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夏季的天亮得很早,刚刚寅时三刻,东方已经泛起了红霞,金色的霞光,犹如一只神奇的巨手,徐徐拉开了柔软的雾帷,整个大地豁然开朗了。   霎那间,万簇霞光,从云层中迸射出来,那些吸饱了霞光的云朵,鲜红鲜红的,在晨风轻轻吹送下,渐渐飘散了。三人一行,骑着骏马迎着朝阳飞驰着,落下了身后长长的影子......   若笙、楚珩、司诚三人骑着马进入了凤翔山的林场,林场位于凤翔山南部与龙脉山相接的一处平缓地带,占地面积上万亩,十几丈高的参天大树随处可见,树冠高耸入云、绵延千里,远远望去仿佛到了绿色的海洋。   今天是郑若笙第一次实战演习,她的任务是狩猎。箭弩学习了这么久,若笙还从来没有射过活物,所以楚珩专门为她安排了一次狩猎练习,也为两个多月以来的学习,做一次总体的考评。   为了方便隐匿,若笙今日穿了墨绿色的骑装,腰间配镶金丝黑色束腰,云鬓高高束起,用一方巾绾住,斜挎鹿皮箭囊,里面装了箭弩和三十支箭,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索又英气逼人。   三人在林中搜索着猎物,楚珩和司诚均用弓箭,弓箭和驽相比起来,射程会更大一些,二人均有多年习射功底,故不愿像若笙那样的取巧。   “哗啦啦”一阵声音响起,三人同时抬头观看,只见一只五彩山鸡,扇动着翅膀飞向一旁的高枝,被它打落的树叶簌簌的从三人头顶飘落。楚珩连忙递给若笙一个“看你了”的眼色,而后二人便在一旁观看若笙的表现。   若笙微微点点头,将手中的弩对准了高枝上的山鸡,稍作瞄准,便射出了一支弩箭,箭嗖的一声离了弦,急速的朝着山鸡射了出去。   山鸡被射中了翅膀,吃痛得“咕咕”直叫,从高枝上斜落下来,可还没落地,又扇动着受伤的翅膀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若笙见状,手持弩箭连忙追了过去。   也许是求生欲望太强烈,山鸡歪歪扭扭的居然飞出了二里地。到手的鸭子,肯定不会让它飞了,若笙在后面也是穷追不舍。司诚楚珩二人跟在后头,想看看若笙究竟如何制服这只山鸡。   山鸡晃晃悠悠的飞上了前面的小土坡,然后就没了影儿,若笙二话不说就跟着上了土坡,过了坡就是一片洼地,刚跑过去,若笙就吓得“啊”一声尖叫,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后面的二人听到叫声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跟了过来,一过土坡就看到了骇人的一目,顿时也惊得出不了声了。   在离若笙只有四五步远的地方,有一条海碗口粗的白色巨蟒,正扬着上半身虎视眈眈的盯着若笙,嘴角还露着几片山鸡缤纷绚丽的羽毛,凶恶的眼眸闪着墨绿色的诡异,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司诚连忙举起弓,准备射杀巨蟒,只见巨蟒立刻弓起身体,张开血盆大口警戒起来,并随时可能发动攻击。楚珩见状连忙按下司诚拿着弓箭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不要激怒巨蟒,免得它伤着若笙。   巨蟒见司诚放下弓箭,身体也稍作放松,但还是圆睁着墨绿色的瞳眸,和若笙对峙着。   若笙早已吓得全身颤栗,背后衣服被冷汗浸湿了一片,手中的箭弩也不能稳当的拿住,跟本发动不了攻击。   若笙连忙深深的吸了口气,来平静内心的恐惧,听到自己的心跳慢慢的恢复了平稳,便开始打量着面前的巨蟒。   巨蟒依旧盯着若笙,似乎只要她有任何的攻击动作,它就会立即窜过来一口将她吞噬。   此刻若笙忽然意识到,只要让巨蟒感觉到杀气,它就会发动攻击,这使若笙想起了一段往事......   一年前那个世界的萧佳和她的师姐奕萱去朋友家的农场游玩,她们二人无意间闯入了一片果林,忽然一只来势汹汹的黑背犬冲了出来,朝她们狂叫,样子凶恶得像是随时要冲过来撕咬她们二人。   萧佳随手拾起一块砖头,想要砸向恶犬,当她还没来得急出手,恶犬就朝她冲了过来。   师姐连忙将她拉开,然后抢过砖头扔到了一旁,站在那里和恶犬对峙起来。过了一会,由于师姐气场的感染,萧佳的恐惧也淡了下来,认真的感受师姐周身散发的能量。   面对恶犬,奕萱让萧佳感觉不到恐惧,也感觉不到愤怒和威胁,是那种沉稳的、坚定的、无惧的、无敌意的坚决。   恶犬由于陌生人的闯入,心生恐惧,怕被人攻击,所以就认为到来的人会攻击它,为了避免伤害,它选择主动攻击。   而来者本来没有敌意,由于看到恶犬的攻击姿态,从而产生恐惧和戒备,为了避免伤害,本来没有敌意的来者,也会发动攻击。   这种攻击正好迎合了恶犬的判断――来者是坏人,会伤害它,你看,她们要伤害我了,所以我要先下手。   这是一种典型的投射性认同模式。   “我不怕你,也不会攻击你,你也不用怕我,所以也不必攻击我。”   奕萱用无声的语言向恶犬传达着这样的讯息,打破了它的投射性认同模式。对峙到了最后,恶犬居然掉头跑掉了。   想到这里,若笙心中了然了。   名词解释:   投射性认同:投射性认同是精神分析的重要概念之一,最早由克莱因提出。在精神分析的客体关系理论里,投射性认同是一个诱导他人以一种限定的方式来作出反应行为模式。它源于一个人的内部关系模式(即当事人早年与重要抚养人之间的互动模式,这种模式的内化成为自体的一部分),并将之置于现实的人际关系的领域中。   无敌意的坚决:是由心理学家科胡特提出,没有敌意的坚决就是,对于界限是很清晰的,但在坚守界限时候不是以攻击愤怒回应,而是以一种更成熟的温和态度去坚守。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二十五章,密林蛇女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想起了往事,若笙心中已有了些了然。   巨蟒闻到血腥之气,追踪着气味儿在小丘后面伏击那只受了伤的山鸡,得了手之后,正在美滋滋的进食,忽见一行三人闯入,似乎要和它争抢美味,又见来者不善,均配带着武器,顿时心生恐惧和戒备。   而后它看到面前这个女人的反应就像它刚刚吃掉的那只山鸡一样的颤抖不停,故判断面前的女人不是它的对手,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为了震慑她,巨蟒决定再次释放它的狠唳凶猛,欲让那个女人的内心彻底崩溃,到那时就是它不堪一击的猎物了。   一旁的两个男人似乎很强大,其中一个人举起了武器,这个动作让它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和压力,所以身体本能的进入防御状态,而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而正当它准备发动攻击时,那男人又放下了武器,见强敌卸掉杀气,巨蟒也泄了一口气,因为它知道,如果真正对抗上,它也占不到半点儿便宜。见对手收起了攻势,它便也放松了身体。   当它再次面对眼前这个被它当成猎物的女人时,发现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卑微孱弱的、颤颤巍巍的女人不见了,眼前的女人释放出强大的气场将它笼罩着,让它感觉不到来自那女人的任何恐惧和卑微,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敌意和杀气。   浓浓厚厚的、温温和和的、朦朦胧胧的很像它在河滩晒着太阳睡着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暖、很安全。   只见那女人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望着它的眼眸中尽是包容和坚定、慈爱和温暖,并夹杂着俯瞰苍生的悲悯和包容一切的接纳,使它有一股想上前亲近的冲动。   只是因为它们外表丑陋瘆人,它的同类就经常遭到人类的屠杀,从没有人如此的看待过它,就如同看待一件美好的事物一样。   站在一旁的楚珩和司诚见若笙扔了箭弩,二人均吓了一身汗,司诚暗骂道:“这女人疯了吗?”   而楚珩即刻发现了若笙的不同,这种感觉他经历过,就像宇文宸旭在她的工作室接受催眠时的感觉,也像是在山谷中那一晚和他相拥而坐时的感觉,温和如煦日、温暖如春风,轻轻的、暖暖的、浓浓的,没有压力,没有强势,只萦绕着,只包裹着,只轻抚着。   不管你是温柔美丽如少女,还是凶恶丑陋如毒蛇,在她眼中没有差异,有的只是包容和接纳。   如果透过巨蟒那骇人的外表,忽略掉它那狠唳的眼神,去认真体会它的内心,你会感觉到它的紧张不安、恐惧无助。只有时时刻刻表现出凶恶才能保护自己不被伤害的悲哀,和随时随地被排斥被驱逐被屠杀的绝望。   若笙透过了它的外表,深深的感觉到了它内心的悲怆。   巨蟒慢慢的低下了头,卷起了身体,头扎进了身体的中央,一动不动,似乎在感受着自己的伤痛、悲哀和绝望。   楚珩和司诚见状,小心翼翼的走到若笙面前,将她保护在身后正欲离开。忽而身后一阵疾风突起,一个身影跃到了三人跟前,挡住了去路。   “你们将我的灵儿怎么了?”女子如铜铃般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怒意。   “灵儿,谁是灵儿?”司诚见一紫衣女子横剑立在面前,杏眼圆睁,怒气冲冲。   “哼,你们这般无耻之徒,竟然敢伤了我的灵儿,看我不收拾你们。”紫衣女子不问青红皂白挥剑便向司诚刺过来。   楚珩将若笙拉到一旁,见司诚与那女子应战毫无压力,便将若笙安置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感觉怎么样?”语气中满是关切。   “还好,”有气无力的声音。   若笙的身体快要虚脱了,现在只是强打着精神才能端坐着,刚才的对峙耗费她太多的心力了。   她压住了恐惧,也是赌了一把,赌生物的本能感应,如果她释放的气场巨蟒接收不到,那这一把输的就是她的一条命。   见到若笙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楚珩拿来帕子替她擦拭,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面颊,眼中满是心疼。   见到若笙摇摇欲坠的向一侧倾斜下来,楚珩连忙上前将她一把拉到怀里,瞬间无限的情感奔泻出来,让他收紧了臂弯,再也不想放手了。   前头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传来,楚珩收起心思抬头看向司诚和紫衣女子。只见紫衣女子有些招架不住,节节败退着,而司诚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招招都不留情面。   紫衣女子被逼得没有办法,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跃到前面小丘顶上,对着司诚嘴角微微一挑,似笑似嘲。然后坐了下来,从怀中拿出玉笛,悠悠扬扬的吹奏起来。   “哼哼,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打不过本公子,想吹支小曲讨饶吗?”司诚眼中满是轻蔑和嘲讽,抱剑合手而立,倒要看看这姑娘耍什么把戏。   过了一会,只听到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树枝上、草丛里、石缝下到处都是。   三人这才如梦方醒,意识到真正的危险刚刚到来。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二十六章,被蛇围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明媚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倾泻而下,像一把把利剑从天而降,直入大地。山风吹拂而来,枝叶悠然而动,树叶被吹得哗哗的翻转着,影子投在混着杂草和苔藓的地面上,一闪一闪的,像一只只诡异的眼睛,不断的挤弄着。   小丘顶上坐着一位妙龄女子,徐徐山风拂面而来,紫色纱衣翩然而起,如墨长发随风摇曳,柳眉微蹙、杏眼低垂、樱红欲滴的朱唇衬托着澄绿的玉笛显得格外的娇艳。   眼前是多么唯美的画面啊!如果忽略掉四处聚集至此的蛇群,的确堪称一副画卷,可此时此刻,三人都无暇欣赏。   笛声悠扬飘荡、绵延回响,在山谷中跌宕起伏的回旋萦绕着,堪称天籁之音。   而那如天籁般美妙的笛声却引来了附近的蛇群,转眼间上百条毒蛇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怪异的圆圈,将他们团团包围在了中央。五颜六色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绚丽多彩而又阴森恐怖。   楚珩和司诚二人背对着,将若笙护在中央,利剑横在身前,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若笙也打起了精神,将弓弩紧紧的攥在手中,伺机而动。   这时,紫衣女子忽而停止了笛声,站起身来,向包围圈中的三人大声喊叫。   “你们马上就会知道得罪我灵蛇宫的人是什么下场了!哈哈哈哈!”笑声清脆娇媚,而又刁蛮傲慢。   “哼,灵蛇宫?武功不怎么样,原来是耍蛇的。”司诚虽警惕,但也同样的张狂。   “哦?你口气倒不是一般的大啊,哼哼,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好了。”说罢,从身后拿出两根银杖,开始敲击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蛇群感受到高频的声波震动后,立即躁动起来,不停的扭曲着身体,吐着猩红的信子,有的蛇还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又是一阵急促尖锐的敲击,蛇群窜动着,发动了猛攻。司诚和楚珩不停的挥动手中的利剑,斩杀毒蛇。   空气中弥漫着蛇血的腥臭,一段一段的蛇尸落了一层。然而,一波一波的攻击还在继续,他们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这山中竟然有这么多的蛇,似乎杀之不尽。   若笙紧盯着当前的局势,还有毒蛇源源不断的加入,如果不阻止,这样耗下去二人迟早会累,累了就难免被毒蛇钻了空子,如果被咬上一口就会有生命危险。   若笙抬起头来看向那紫衣女子,她还在不停的敲击,来召唤毒蛇。蛇的听觉很弱,是通过声波震动来感觉外在危险的,紫衣女子的敲击正是在向蛇群传递危险到来的讯息,而她自己不被围攻,大概是用了什么避蛇的药物了。   想要阻止蛇群的进攻,就一定要阻止紫衣女子的敲击。   “你们有暗器吗?”若笙低声问正在挥剑斩蛇的二人。   “没有,怎么了?”二人异口同声的答。   “哦,知道了。只能靠我自己了。”若笙喃喃自语,看看二人只有不断的挥动宝剑才能避免伤害,跟本就不能停下来发暗器,也就认命了。   她不想伤人,只想阻止紫衣少女的敲击动作,而若笙的箭术还不太精准,怕自己一不小心射中那紫衣女子的要害。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自己上了。   “你们掩护我,我要射掉她手中的银杖,让她无法敲击。”若笙指挥着。   “好。”二人心中了然。   就在若笙手握弩箭瞄准紫衣女子,准备扣动扳机时,一直处于静止状态的白色巨莽忽然窜了起来,直直的挡在了三人面前,张着血盆大口,好不骇人。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也吓得不轻,若笙及时停了手,并没有射出弩箭。   这时,敲击声忽然停止了,紫衣女子站起了身,款步姗姗的走了过来。   没有了敲击声,蛇群如同一盘散沙般的,四处逃窜,不具有威胁性。   女子走到之处,蛇群自动让路,似乎女子身上有什么让它们害怕的东西。   “灵儿,你没事儿?”紫衣女子走到巨蟒跟前,对着巨蟒说道。   “灵儿?你的蛇?”司诚这才明白过来谁是灵儿。   “我们没有伤害你的蛇,它刚才只是休息了一会而己。”楚珩一看是误会,连忙解释道。他可不想再和蛇打架了,这味道太臭了,他们三个现在周身的蛇血,简直臭不可闻。   “休息,怎么会?它面对外人都是主动进攻的。”紫衣女子一脸的不相信。   “我想,它可能不想和我们为敌。”若笙这才款款的开口,声音显得更加的虚弱无力了。   “是吗?”紫衣女子转过头来看向巨蟒,巨蟒收起了刚才强势的状态,头爬在地上,像一只听话的小狗。   “看来它的确不想和你们为敌,是我误会你们了。既然它认你们为朋友,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你们走吧。”姑娘没有觉出丝毫的不妥,似乎刚才的围攻和她无关。   “哦?既然姑娘也认为误会我们了,那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啊!我们三人现在一身的狼狈,岂能白碍?”这司诚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打了人一句误会就算完了?   “我已经说了不为难你们了,你还想怎样?”紫衣女子杏眼圆睁,怒瞪司诚。   “我想让你向我们三个人道歉。”司诚丝毫不受女子怒气的影响,直入主题说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你!不要得寸进尺。”紫衣女子简直是怒不可遏了,没见过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   “好了好了,既然是误会,司诚,你就不要计较了,这位姑娘也是挂记着自己的蛇,才会那样做的,既然大家都没事,不如就这样吧!”楚珩忙出来打圆场。   “哼!”司诚甩手,走到了一旁,不再说话。   “司诚?我记住你了。”紫衣女子微微一笑。       第二十七章,噩梦缠身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萧佳不停的奔跑着,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逃出这片阴沉死寂的笼罩,茫茫的一片灰暗,看不到何处才是尽头,更辨别不出路在何方,迷茫、焦躁、恐惧占据了她的全部灵魂。   萧佳惊慌的跑着,渐渐的发觉步伐越来越沉重,低下头看到万千毒蛇缠住了她的双腿,正在爬上她的身体。   她想尖叫,但是任凭怎么嘶喊,喉咙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挥动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任凭毒蛇缠绕和吞噬。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自己的肉体和灵魂也快被蚕食殆尽了。   这时面前出现一个身着古装的自己,缓缓的向她走了过来,对她冷冷的一笑,笑容让萧佳毛骨悚然。   古装的自己缓缓的开口说道:“你快要死了,再也没有你了,只有我。”声音阴森恐怖像来自地狱一般。   萧佳无助的挥手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和缠绕,想要恢复自由和方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不要,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   “姑娘,姑娘,快醒醒。”绿意坐在床头,脸上挂满了憔悴,用力摇晃着若笙的胳膊,想要唤醒昏睡的若笙。   姑娘己经昏睡一天一夜,自从昨日满身是血的回来,就一直高烧不退,医师来过说是受了惊吓又着了风寒,开了几幅汤药,并无大碍。   若笙缓缓的睁开眼睛,这原来是一场逼真的梦!   若笙感觉自己的气息急促凌乱,还没有完全脱离噩梦的影响,遂又闭上了双眼,努力回想着刚才的那个梦境。   梦是潜意识1的表达,更能直接的反应梦者内心真实的渴望,她要认真的解读自己的这个梦。   蛇无疑和昨日山中遇到的现实情况有关,但蛇的缠绕和吞噬,使若笙感觉到的窒息和束缚,这些感觉又代表着什么呢?   如果萧佳代表着自己的本真,梦中古装的自己代表着郑家小姐身份,那让自己窒息和羁绊本真的是这个身份吗?   自己是不是为了做郑若笙这个千金小姐而渐渐失掉了真我?   为了迎合这个身份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迷茫而无助的真我快要死掉了吗?   不行,不能这么做,就算要做郑若笙这个郑家小姐,也要做一个萧佳版的郑若笙,灵魂深处,她就是她。   打定了主意,发觉自己心头的沉重如抽丝般的消散了,若笙微微一笑,知道这是潜意识在向意识认同,只有解读正确了,才会有这种感觉。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屋里除了绿意红妆两个丫头,还有方夫人。   若笙连忙欲起身行礼,被方夫人上前制止住了。“你还在病中,就别再讲这些个虚礼了。”   若笙也忙点头称是,遂又躺了下来。   “玉庭见你病着,他自己心急,又不方便前来探望,就让我代劳跑一趟,见你睡着,就在旁边等了一会。”   “有劳先生挂念了,若笙谢过了。”   “若笙,言谢就太见外了,你和玉庭志趣相投,又都年轻,相互关心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以后要多多走动才好。”   方夫人这也是没了办法,她那个优秀的儿子琴棋书画样样一流,放眼整个中土也没有几个能和他比肩的,走到哪里都有众多的名门淑媛趋之若骛。   可这个郑家小姐倒是个特别的,任玉庭使出全身解数,就是不多看一眼,就可真郁闷坏了他那个骄傲的儿子了。   “若笙才疏学浅,只是玉庭先生不嫌弃罢了,岂可相提并论,方夫人真是抬举我了。”若笙不想和玉庭先生走得过密,那玉庭先生心思沉稳得让她参不透。   “何言抬举?若笙小姐一曲《梅花三弄》,可是惊艳四方啊!玉庭对此赞不绝口,现在还在天天的弹奏此曲,说要悟出其中的精妙,再来将之分享给若笙小姐呢!”   “《梅花三弄》乃千古之曲,曲艺精深也只有玉庭先生才能参透,以若笙之资,恐怕难以理解其玄妙之处了。”   “这有何难?只要若笙愿学,玉庭必定是愿意教的。”   “嗯,那若笙就先谢过了。”如果再推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琴她也是要学的,既然人家都不嫌弃她琴技不精,她怕什么,难道还怕找得师父太优秀?她可没那么自卑。   见达到了目的,方夫人起身“若笙,你要好好的修养身体啊,我先告辞了。”   “好,绿意,送送方夫人。”   ......   京城,庄亲王府   宇文宸旭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手里拿着暗卫送来的密函,俊美的侧面线条坚毅明朗,眉头微蹙、双唇轻合,正在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信函,表情无喜无忧。   桌案前跪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低着头等待随时被传唤。   “来了个文渊书院的玉庭先生,又出现个灵蛇宫......”宸旭静静的思索着这其中的关联,任何的巧合都是有原因的。   如果说玉庭先生的目的是宜阳长公主的长虹宝石,那灵蛇宫呢?   一个身居海外的江湖组织,不可能知晓长虹宝石的秘密,如果不是为了宝石,那又是什么原因使她们千里迢迢的来到龙脉山?   这龙脉山中到底有什么?   宇文宸旭也知晓宜阳长公主手中有一块长虹宝石。   从郭青涯那里得知那块宝石并不在灵草宫的那位“郑小姐”手中,那个郑小姐当年来到灵草宫求医,身边只带了那块白色的玉牌,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关于其他的线索,那郑小姐一概不知,也许因为当年长公主薨世时,她的年纪太小了,跟本不可能记得。   他之所以安排萧佳用郑小姐的身份出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方便她可以潜入郑家寻找长虹宝石的下落。   并且,以郑小姐的亲祖母和内阁首辅王大人的关系,也许以后还有更大的用途,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   天晟提亲的使官已经到了几天了,聘礼也是相当的丰厚,看得出天晟皇帝很看中这场婚礼,惇亲王那边也准备妥当,看样子该让她回京了。   “让楚少主护送郑小姐回京,司诚也回来吧!让司诚和他们分头走。”   “是。”   名词解释:   1,潜意识:心理学术语。是指人类心理活动中,不能认知或没有认知到的部分,是人们"已经发生但并未达到意识状态的心理活动过程"。弗洛伊德又将潜意识分为前意识和无意识两个部分,有的又译为前意识和潜意识。   我们是无法觉察潜意识的,但它影响意识体验的方式却是最基本的-我们如何看待自己和他人,如何看待我们生活中日常活动的意义,我们所做出的关乎生死的快速判断和决定能力,以及我们本能体验中所采取的行动。潜意识所完成的工作是人类生存和进化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二十八章,义勇候府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俗话说“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但凡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是要讲究些个排场,为了彰显身家地位和家族底蕴,不惜将重金花在打造这门面上。   义勇候府后院的天井下种着一株石榴树,叶绿花儿红,长得很是欢实。一个大瓷缸墩实的放在青砖铺地儿的地面上,里面几尾金鱼时而躲在浮萍下,时而穿在莲花间,晃晃悠悠的好不闲散。   阶前的花圃中种着草茉莉、凤仙花、牵牛花、扁豆花,藤蔓长得郁郁葱葱,花朵开着娇娇艳艳。   候夫人于氏端坐在凉棚下摇着团扇,对面的账房孙先生算盘珠子扒拉的哗啦哗啦的响,过了半晌便将这个月的银子花销结算了出来,呈给了于氏。   于氏一见脸色立马变得非常难看,这月月的入不敷出的,任凭你有多大的家业,迟早会坐吃山空。   郑家乃是北晏的世家大族,开国皇帝亲封郑家太老爷为“郑砥公”,取国之中流砥柱之意,官居少保之职,那是何等的荣宠与显赫!   到了郑展宏这一代虽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也没出过什么大的过错,爵位也从郑砥公变成了义勇候,这义勇候的爵位还是从他大哥郑展图手里承了来的。   义勇候郑展宏现官居郎中之职,在兵部职方司上差,是个正五品的官儿,掌理各省舆图(地图)、武职官员的叙功、核过、赏罚、抚恤以及军旅的检阅、考验等事宜,还兼掌关禁、海禁等事物。   “武库武库,又闲又富,职方职方,又穷又忙”,这郑老爷虽为一司长官,整日里却忙得脚朝天,而这职方司就是个即费力又没油水可捞的地方,除了拿着俸禄过活,再难有其他。   哪里像掌管兵器的武库司,人家可是肥得流油。   好在这郑家根基深厚,祖上留下来的好东西也多,支撑到现在还勉强能维持着世家的体面。   但这种体面只有掌家的侯夫人于氏知晓,那是拿着老祖宗的积攒来维持的。   她的女儿若馨已经及笄了,许给了户部侍郎刘裕守的嫡子,明年开春就要过六礼,择日子成亲了,可这嫁妆却愁坏了于氏。   女儿到了婆家腰杆儿硬不硬完全要看娘家的陪嫁呢,况且以后还要替她兄弟铺路呢,到婆家没个地位怎么行?   于氏的娘家没什么根基,仗着老郑夫人她姨母的关系,才坐上了这候夫人的位子。   于氏嫁过来时嫁妆区区二十四抬,但是由于她的婆婆是自己的亲姨母,并没有影响她在侯府的地位。   但是若馨不行,没有像样儿的陪嫁,她的女儿嫁过去只怕是要看婆家眼色了,那户部侍郎,可是正三品的官儿,比郑老爷高出好几级呢。   可这钱从哪儿出呢?侯府的积攒是有限的,她还要留着给儿子呢,怎么可能花重金在女儿的嫁妆上?   于氏想起了宜阳长公主的嫁妆,那可是一大比的财富!   宜阳长公主是先帝爷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得宠的女儿,先帝爷以示对长公主的厚爱,嫁妆可是下了本钱的。   可是只要宜阳长公主的女儿一天在世,这笔财富就是属于郑若笙的,郑家就不能动分毫。   那个半死不活的孩子,这么多年都没有盼来她的死讯,可恶!   想起了郑若笙,于氏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   义勇候身边的小厮宝生来到后院,上前行礼。   “见过夫人,老爷在前厅,让小的来寻夫人过去。”   “哦?老爷这么早就回来了?说什么事儿了吗?”于氏很是意外,老爷职上忙,很少提前回府。   “惇亲王府的总管过府来,有事找老爷。具体什么事情奴才也不知。”宝生恭恭敬敬的答复着于氏。   “知道了。安妈妈,咱们走。”安妈妈搀扶着于氏,绕过垂花门,向前厅走去。   一进厅门,见义勇候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封信正在浏览着,脸色时白时青。此时已不见惇亲王府总管的踪影。   三十多岁的于氏细步款款的走到了郑展宏的面前,盈盈一礼:“老爷,今儿个怎的这么早就下职了?”甜甜糯糯的语气,让郑展宏阴郁的心情一下子舒坦了许多。   “夫人来了,快快过来坐。”郑展宏连忙将于氏让到身边坐下。   “这是惇亲王的亲笔信,你来看看。”   这于氏虽不是出身书香世家,但父亲也是在朝为官的,自幼家里也是请得起先生教导,虽作不成诗词,但读书写字并不成问题。   于氏拿过书信一看,心中也是一惊。   信的大概内容是:   “惇亲王的女儿安平公主下月初六将前往天晟和亲,亲点神医郭青涯之弟子郑若笙随侍公主前后。   郑若笙不日将回京待命,让郑家做好安排等事宜。”   于氏啪的一声将信拍在桌子上,白皙的玉手拍得泛了红都不自知,原本温柔似水的美目也露出了阴戾的凶光。   “郑若笙要回来了?好啊!该来的迟早会来。”声音似从齿缝里挤出,透着狠唳。   “夫人不必动怒,只不过一个孤女,还能掀得起风浪?”郑展宏从来不认为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老爷说得是。”一个孤女她真不放在心上,只是这郑若笙不但没病死,还好端端的,让她更不能打那笔嫁妆的主意了。   不过回来也不全是坏处,这笔嫁妆是郑若笙的,只要她还活着,别人就不敢打这笔皇家财富的主意。   但如果她开了口,将嫁妆赠与别人,那就不一样了。   左右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有几个心眼子,她就做个好婶母,用慈爱感化她,到时候再用些苦肉计,难保她不出血。   但如果那郑若笙是个养不熟的,哼哼,那就像以前一样,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打定了主意,于氏抽动嘴角,似笑非笑。   ......   惇亲王府   惇亲王端坐在会客厅主位上,左手握着一把上好的朱泥壶仔细的端详着。   总管林福海站在跟前,禀报着义勇候府的情况,庄亲王宇文宸旭坐在下首,优雅的端着茶盏,默默的听着。   “禀王爷,奴才将信送到了义勇候的手里,他当着奴才的面儿打开的信。”王府的总管都是大太监,操着公鸭嗓,说话拐着弯,实在不怎么好听。   “看了信后,那义勇候什么反应?”惇亲王玩弄着他的小壶,眼皮都没抬一下。   “奴才看出义勇候很是意外,似乎对郑家小姐的归来并不欢喜。”太监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稍稍的眼神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侄女痊愈归来,他倒不欢喜,这真是奇了。”惇亲王嘲弄的口气中满是轻蔑。   “的确如王爷所言,奴才也正纳闷儿呢!”   “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   “是,奴才告退。”林福海退出了会客厅。   见林福海出去了,惇亲王放下泥壶,将头抬起来转向坐在下首的庄亲王:“宸旭,这郑家小姐真有那等本事?”   “郭神医的医术举世无双,两年前他曾为翊太子诊治过,但当时的时机并未成熟 ,医治了一半便先搁下了。”   “而后两年的时光,郭神医潜心钻研,最终让他找到了医治方法,便将此法传授给了他的女弟子郑若笙,这郑小姐四岁便在灵草宫学医,深得郭神医器重,年纪虽不大,但医术定能叫人信服。”   宇文宸旭只得将郑若笙的催眠治疗法归于来自郭青涯的珍传,才能不让世人怀疑若笙的来例。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如果怀有一身来例不明的古怪医术,定会引起怀疑,也许会带来危险。   谁管是鸡生的蛋,还是蛋生的鸡,反正郭神医教授了若笙医术,若笙也教授了他催眠术,他这么个说法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全无根据的。   这郭神医既然争着收了若笙这个徒弟,就要替她扫清一切障碍,谁叫他乐意呢!   想到这里,宇文宸旭嘴角略微上翘,浅浅一笑,一逝而过。   “如此说来老夫便放心了。可这郑小姐放个什么差事才好?不然让她替个贴身婢女如何?”惇亲王思索着询问宇文宸旭。   “贴身婢女都是做陪嫁宫女的,大婚过后就要留在天晟,这郑小姐我还有别的用途,不可。”   他潜心培养的棋子,定不是只为了治疗翊太子的失忆症这一件事情,治完了还要回来继续使用呢!   “随行医女之职最适合。”宇文宸旭说出了自己的提议。   “好,那就册封为惇王府医女,随行和亲。”惇亲王一口便应了下来,为了他女儿将来的荣耀,也为了巩固天晟与北晏的联盟,他完全配合宇文宸旭的决定。   “多谢王叔。”宸旭向惇亲王拱手一揖,表达谢意。   这惇亲王一直都是老皇帝的中坚势力,手握北晏与天晟边境的大部分兵权,对老皇帝衷心有加,从不与皇子有过密的交往。   虽身为铁帽子王,但是惇亲王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异姓王,和皇室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这样的身份很微妙,身居高位却没有皇室血统,所以这个身份不会威胁到皇位,有时更能得到皇帝的器重,交予重权,但前提是不参与皇权斗争,才能保证他家族的延续和昌盛。   老皇帝虽然年迈,但对自己的这几个成年的儿子也是十分忌惮的,因此兵权始终都紧握在自己的手中,只选择了十八岁的八皇子前往军中历练,以备将来所用。   而宇文宸旭利用和亲之事,将惇亲王拉入自己的阵营,不管以后如何,可当前两人却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虽然是暂时的,可宸旭已经很满意了。   既然有了合作,就会是一个好的开端。   “就不打扰皇叔了,宸旭告辞。”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二十九章,银装少年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庄亲王宇文宸旭最喜欢的地方莫过于府中的书房“裁冰斋”了,他在王府的大部分时光都消磨在了这里。   穿过雕刻精细的朱栏长廊,便来到了“裁冰斋”,书斋四面假山林立、竹林环绕,清幽宁静形成另一方天地。   整个庄亲王府,只有“裁冰斋”不是砖石结构,而是用特殊的竹料建成,冬暖夏凉,的确是打发时光的好地方。   宇文宸旭立在桌案前,洋洋洒洒的书写着,动作挥洒自如、笔风苍劲有力。   头顶上悬挂“明道立德”四字匾,身后为岁寒三友画卷,字是笔走龙蛇,画是笔墨横姿,均出自名家手笔。   桌案前一黑衣男子俯首而立,等待主人示下。   庄亲王写完最后一字,慢慢的放下笔,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   “说吧。”   “是,果然如主上所料,王家三少爷王牧之正在回京的路上,现已到了定州。”黑衣男子恭恭敬敬的禀报着得到的消息。   “楚少爷和郑小姐现在到哪儿了?”宇文宸旭询问着,语气云淡风轻。   “也已经进入定州境内。”   “好极了,那就安排一场邂逅吧!”   “是。”黑衣男子领命后飞上屋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庄亲王小心翼翼的端起刚刚写下的墨宝,嘴角微露浅笑,只见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字“伺机而动”。   ......   若笙和楚珩离开凤翔山,往京城的方向赶,随行的除了绿意红妆两个丫鬟,还有四个侍卫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楚珩骑着高头骏马在前方开路,一身玄衣穿得威风凛凛。   若笙坐在马车上,无聊的翻着书册打发着时间,后面跟着一辆稍小的马车,上面坐着两个丫鬟,四个侍卫则护卫在马车后面,紧紧跟随,一行人行走在官道上,并不显眼。   他们昨日歇在了定州,今儿个一大早儿便出了城往应州赶,要在天黑前入城,所以这一路也不敢有半点耽搁。   从定州去往应州势必要翻过虎踞山,这虎踞山座落在两州的边界上,和凤翔山绵延百里的山脉相比并不大。   但这山势却很奇险陡峭,山中随处可见犬牙交错的黄色、白色巨石,有的半悬在山顶,好似随时会滚落而下,将下面的行人卷入尘埃,万劫不复。   一行人来到虎踞山脚下,楚珩下令停车、卸马、休息。   若生走下马车,手打凉棚抬头眺望前方黛青色的山峦,一脉接着一脉,郁郁葱葱。   不到十米宽的路面,几步一转弯,百步一回转,蜿蜒曲折。   随着山势的升高,越往高处走,路越曲折,越难行。   道路的一面是陡峭的大山,一面是险峻的悬崖,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就这样从山底盘旋着一直到了大山的深处。   若笙收回远眺的目光,见红妆走到了自己身旁,递来了水壶。   若笙喝了口水,抬眼看到楚珩卸下马车,将马儿栓到旁边,让马儿好好休息、吃草、饮水。   见楚珩满脸的汗水,双颊也被日头晒得通红,若笙便拿着浸了水的湿帕子,来到楚珩跟前,“大热天儿的,擦擦汗吧!”说着,将帕子往前一递。   楚珩见到若笙递过来的香帕,心里泛着甜蜜,但脸上表露得并不多,只浅浅一笑,接过了帕子擦拭着脸颊。   帕子上淡淡的薄荷香闻起来十分的清凉舒心,在日头里行走了半日的楚珩顿感凉意袭来,人也清爽了许多。   待擦拭完了,楚珩并没有将帕子归还给若笙,而是恭恭敬敬的向若笙道谢。   “多谢若笙小姐,这帕了污了,待改日清洗干净再归还小姐可好?”   “帕子我还有许多,楚少主就不必麻烦了,用完丢了便是了。”若笙见楚珩客套有加,便一改刚才的语气,也跟着疏离起来。   这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楚珩对若笙处处维护、细心照顾,若笙心里十分清楚。   在若笙心中,楚珩算是她在这个时空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了,很多次的危险遭遇,楚珩都是拼命护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是感激他的。   但是,每次当若笙想要和楚珩更近一步时,却发现他总是相敬如宾、礼数有加的将她推远。   有时若笙甚至觉得和楚珩的相处方式像在拉大锯,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拉来推去的,最后距离还是那样儿。   若笙摇了摇头,发现自己居然陷入了楚珩的移情1中,楚珩将他亲密关系中的相处模式投射2到了和她的关系上来。   幼年便失去母亲的楚珩,经历过了痛苦的分离创伤,在他完全依恋3母亲的时候,母亲却离开了。   虽说这种离开是由于母亲的去逝,但他当时太小了,不能理解这种分离是母亲的迫不得已,他只认为是母亲抛弃了他。   在他将自己全部的情感和信任投给母亲时,而母亲却抛弃了他,这使他经历了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和对亲密关系信任的严重危机。   所以在成年以后面对异性时,他便陷入了渴望建立亲密关系却又怕失去而不敢投入的踌躇中......   正在若笙失神时,山间传来凌乱嘈杂的马蹄声,惊得林间飞鸟密密麻麻的一片腾空而起、四散飞窜,众人也遂抬起头来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一银装素裹的少年急促的驱赶着一匹漆黑如墨的黑色骏马,从山顶飞冲而下,马蹄飞扬,掀起一片尘埃。   待银装少年转过山背半晌,又见十几匹马从山顶处转了出来,像是在追赶前面的少年。   马上端坐的众人均手持利器,杀气腾腾,来者不善。   楚珩见状立马打起了精神,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下令整顿车马,将若笙安置在车中,命侍卫拿起武器准备应敌。   这一切刚刚准备妥当,银装少年的黑骑就来到了跟前,那少年见路上一行人的打扮似赶路的行旅,身边还带着侍卫,心中暗喜,看来自己有救了,今日命不该绝。   少年急忙拉紧缰绳,墨色俊马便停在了楚珩的跟前。   “肯请英雄救命!”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书生打扮,满脸的惊慌无助,眼眸中泪光闪闪,满是祈求的望着楚珩。   “看来你惹得麻烦不小,我等只区区四五人,怕是帮不了你,还请公子快快逃命去吧!”   楚珩见后面追赶的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练家子,一眼望去十余人,他此行的任务是护送若笙回京的,可不想半路惹上什么意外。   银装少年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忙回过头来查看,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马蹄践踏而升的滚滚尘雾,急得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一介书生,若被他们绑了,怕是凶多吉少。还请...还请公子开恩,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真的帮不了阁下,还请阁下快快离开吧!”   “慢着。”若笙躲在车里听着二人的对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跳下了马车。   “公子今日遇险,我等既然遇上了,便没有不管的道理,请公子放开你的马,让我的侍卫骑马继续前行,公子就随我进入马车暂避一下吧!”   那少年一听此言,都顾不上答话,便跳下黑色骏马疾步跑向若笙,二话不说一把拉住若笙就钻了进去。   楚珩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一笑,眼中尽显宠溺之色。   楚珩安排其中的一个侍卫骑上黑色骏马,朝后方继续奔逃,那黑色俊马绝尘一跃,如离弦的箭一般奔向了远方,只留下身后的一片混沌。   真是一匹好马!楚珩心中赞叹着!   银装少年坐在马车里,拉着若笙胳膊的手栗栗发抖,气息凌乱急促,毫无血色的脸上挂满了汗渍,头发也混着汗水粘在面颊上,红中带紫的双唇微微打着颤,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惊弓之鸟。   若笙轻轻的拍了拍那只颤抖的手,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不用怕,然后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示意那少年换上。   这时外面的追兵已经来到了跟前,若笙从窗帘的缝隙间看见为首的一个虬髯大汉正用手比划着向楚珩询问着什么。   只见楚珩抬起右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嘴里说着什么,应该是告诉来人他们要找的人向那个方向去了。   若笙回头见那少年已经换好了女装,她便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珠钗,将少年的头发散开,简单的用珠钗挽个发髻,又拿来湿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少年脸上的汗渍。   整理妥当后再看那少年,哪里还有刚才男子的样子,活脱脱一皓齿明眸的清丽佳人。若笙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这时虬髯大汉的下属走向马车,用手中的刀鞘一下子挑起马车的窗帘,若笙忙抱住扮做女子的少年,故作惊恐的尖叫出声。   那汉子见车内的两名女子被吓得抱作一团,没有丝毫的怀疑,便放下帘子向第二辆马车走过去。   同样的,第二辆马车中也坐着两名女子。   楚珩一脸的不悦,连忙质问虬髯大汉。   “英雄这是何意?我已将所知都告诉了英雄,为何还要惊扰我家女眷?”   “多有得罪了,还请恕罪,阁下请启程。”虬髯大汉伸出右手摆出请的动作,身后十几个人也将道路让了出来。   “哼,走”楚珩下令,一队人马继续前行。   这群人也上了马,继续追赶他们的目标,一会儿工夫便不见了踪迹。   待人走远,车内的少年,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名词解释:   1,移情:移情对应的英文单词为transference,来源于精神分析学说。 移情是精神分析的一个用语。来访者的移情是指在以催眠疗法和自由联想法为主体的精神分析过程中,来访者对分析者产生的一种强烈的情感。是来访者将自己过去对生活中某些重要人物的情感会太多投射到分析者身上的过程。   2,投射:是指个体依据其需要、情绪的主观指向,将自己的特征转移到他人身上的现象。投射作用的实质,是个体将自己身上所存在的心理行为特征推测成在他人身上也同样存在   3,依恋:"依恋"是寻求与某人的亲密、并且当其在场时感觉安全的心理倾向。依恋理论起源于对动物的观察及实验。    第三十章,王家三少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遇到了这样的事,楚珩再也不敢耽搁,命车夫加快脚程,要尽快走出虎踞山的势力范围才算安全。   车夫皮鞭抽得啪啪作响,马儿吃痛拼了命的向前奔跑,一行人很快就进到了大山深处。   若笙见对面的少年心神渐渐的恢复了平稳,方将水袋往前一递。   “喝点水吧!”   少年由于惊慌恐惧,外加天气炎热,流了许多汗,体内水份流失得非常严重,现在正需要补充,不然会脱水的。   “谢谢。”少年余惊未消,但望着若笙的眼眸中满是感激之情。   “不用客气。”若笙宛然一笑。   “我叫郑若笙,要赶往京城,请问公子你要去往哪里?”若笙为了打消少年的顾虑,率先自报了家门。   “郑若笙......你是郑若笙?宜阳长公主的女儿?”少年听到郑若笙这三个字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嗯,我是。”若笙频频点头,心想这郑若笙的名气还真是不小,有一个当公主的母亲就是不一样!   “表姐,你是表姐,你的病都好了?”少年十分激动的抓起若笙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眼睛里满是关切。   “表姐?你是?”若笙被少年这突如其来的热忱着实的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   “我姓王,叫牧之,你祖母也姓王,是我祖父的亲妹妹。我比你小一个月,小时候咱俩还一起玩过呢,可后来你得了重病,听说送到灵草宫去医治了。”   “你这一去就十几年没了音讯,期间祖父还差人去灵草宫打探过,只是没得到什么消息,大家都以为你病死了。”   少年见若笙疑惑了,努力的解释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到最后,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哦,我大病了一场,小时候的事情有些记不得了。”   若笙讪讪的笑着,她跟本就是个冒牌的,能记得才怪。   灵草宫的郑若笙早已更名改姓,她原先的身份也只有郭神医一人知晓,去打听“郑若笙”这个人当然不会有人知道了。   “不打紧,病好了就好,小时候那些事儿,忘了就忘了吧!”   本来也没什么美好的记忆,不值得留恋,忘记了重新来过更好。   王牧之望着若笙这个没比他大几天的表姐,一年之内先后失去父母,成了孤儿。   后来又得了重病,险些丢了性命。小小的年纪命运却如此的多舛,实在是让人怜惜。   “嗯,你祖父他......还好吗?”这个王家老太爷是郑若笙的亲舅公,之前听到王牧之的说辞,似乎还挺关心若笙的。   “祖父身体很好,我此次回京就是为了祖父的寿辰,却没成想,在这虎踞山中遭遇了山贼,抢了我的盘缠不说,还要绑我当肉票。”王牧之谈到刚才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你那匹马也太过招摇了些,以后出行还是低调些个好。”骑着那样的马,不被人盯上都难,如此的宝马良驹,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拥有。   “那马脚程快,我也是心急,想早日赶回京城,没考虑周全,险些害了自己。”   王牧之现在也十分后悔骑了他的“黑旋风”,给他招惹了这些个危险,要不是遇上了表姐,自己恐怕早已落入了贼人手中当了肉票。   “表姐,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王牧之亲切的问着,表姐这次病愈归来实属不易。   “我这次回来是奉了师命,要随行安平公主的送亲队伍前往天晟,以后离不离开还不好说。”   她来到这个时空就是为了去天晟医治翊太子的,以后还要回到自己的时空呢,哪能顶着郑若笙的身份在这里待一辈子呀!   “不知表姐的师父是哪位?”听表姐说奉了师命,牧之便好奇起来。   “师父是灵草宫的郭青涯。”若笙淡淡的回答着。   “什么?神医郭青涯?表姐,你也太厉害了!”   王牧之一脸的惊诧,这神医郭青涯可是中土最有名望的医师了,连各国皇上对他都是敬重有加的,而表姐竟然是郭神医的徒弟!   王牧之双目闪闪发光,写满钦羡之情。   若笙轻笑了一下,并没有搭话。   “不知表姐擅于医治何种病症?”王牧之试探性的询问着,自从知晓了若笙的身份后,人也变得活络起来。   “哦,我擅于医治心病。”这里的人只知道心病,说心理疾病有点太怪异了。   “心病,那也能医治吗?”听到若笙的回答,王牧之越来越好奇了,自己那个毛病是不是也属于心病?   “嗯,可以医治,但需要用特殊的治疗方法。”这个时空的人对心理健康并不重视,也没有医师专攻此领域,王牧之意外也属正常。   若笙说得口渴,便抬手给两人倒上了茶水,将一杯推到王牧之跟前,然后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的酌了口茶。   “表姐,我有个难言之隐,不知......怎么开口。”   依旧身着女装的王牧之面露羞怯之色,此时的他还真像个绰约多姿的俏丽佳人。   “说来听听。”若笙鼓励的口吻,引导他继续说下去,关注的眼神温和的打量着他。   “表姐,我......害怕当众说话。”王牧之将脸别向一旁,低垂着睫毛,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你怕什么?”若笙没听太清楚,看到牧之羞赧的样子,真像个大姑娘。   “我怕当众讲话。”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这次若笙总算是听清楚了。   “哦。在什么情况下你会害怕讲话?”   “陌生人面前、人多的时候还有长辈跟前,一下子就忘了该说什么了,还会心跳加速、紧张出汗。”   牧之说出了这些隐私实属不易,要不是困扰他太久了,还真不愿意将这些个不光彩的事儿暴露出来。   “你喜欢去人多的场所吗?”若笙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喜欢,人一多就让我觉得胸前憋闷,全身盗汗,想要逃离。”牧之就算是嘴上说着这样的情形,都会感觉到胸前压抑凝重得像黑云压顶。   “听到别人对你的负面评价,你会怎样?”若笙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询问着。   “负面评价?就是说我不好吗?”   “是的。听到这些你的感觉如何?”   “不要,太难受了,想逃走。”   若笙见王牧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苍白,手臂也开始颤抖起来了,看来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一些他曾经经历过的往事。   “这种情况多久了?”若笙想要知道病程的长短。   “好多年了,记不清从何时开始就这样了。”王牧之眼光望向窗外,思绪似乎放得很远很远。   “家里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若笙继续着她的问题。   “我有两个哥哥,大哥王逸之尚文,二哥王慎之崇武,他们二人都十分的杰出。还有一个小妹,虽刚及笄,但也是文采出众,一般男子都难以企及。”   说道他的两个哥哥,他便没了底气,这两个哥哥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得即便他怎么努力都难以比肩,更不要说超越了。   “原来如此。”若笙心中已有些判断,只待日后继续查证再做定论。   “表姐,我这病可有方法医治?”王牧之急切的想知道答案,自己被折磨得实在太痛苦了。   “嗯,但需要时间,还要你全力配合。”   若笙初步诊断为社交恐惧症1,但不做最终诊断,还要继续观察了解。   这个病就算用行为疗法2也得来个一到三个月的中程心理咨询,如果要彻底帮助他进行心理成长,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那太好了,我一定会积极配合的。”牧之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如果开始医治的话,每七天就要接受一次治疗,一个月四次治疗为一疗程,估计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吗?”   “时间我会安排的,因为这个病,我已经失掉很多次机会了,所以这次我是下定了决心要医治的。”牧之信誓旦旦的说着,一脸的坚决。   “我可是要收费的。”若笙抬眼看了一下王牧之。   “啊?就算是我也要收费吗?”王牧之小小的吃了一惊,这表姐也真是够市侩的。   “收费是必要的,因为只有收了费,病人才会重视每次的治疗,治疗才会有效果。”若笙解释着收费的目的,当然了,她要生存,也得需要银子。   “哦,请问每次收多少银子?”   “五两。”她核算过,五两银子和她原来的收费标准差不多。   “哦。”收费真不贵,以表姐这神医弟子的身份,收个几十两上百两,也不为过。   “等我从天晟回来再开始吧,下月初六,我就要跟随和亲的仪仗出发去往天晟了。”若笙认真细算着时间,到了京城没几天就要出发了,只能回来再做安排。   “好的,年前我要回到京城的长林书院学习,正好可以留在京中。”   他本来在赫赫有名的文渊书院就读了五载,也有机会留在书院任教,但由于自己的病,生生的失掉了这次机会。   现在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明年的科考,也只有参加科考才是众望所归。   王牧之不想面对这次科考,原因是五年前,他的大哥考取了殿试头名高中状元,而他不管怎么努力都鞭长莫及。   她本打算留在文渊书院当个教书先生,不去触碰这个伤口,但是命运却是如此的捉弄,让他最终还是绕不过去。   “那就这么定了。”   “好。”   名词解释:   1,社交恐惧症:是恐惧症中最常见和一种,约占恐惧症病人一半左右。   社交恐惧症是一种对任何社交或公开场合感到强烈恐惧或忧虑的精神疾病。患者对于在陌生人面前或可能被别人仔细观察的社交或表演场合,有一种显著且持久的恐惧,害怕自己的行为或紧张的表现会引起羞辱或难堪。有些患者对参加聚会、打电话、到商店购物、或询问权威人士都感到困难。   2,行为疗法:行为治疗是以减轻或改善患者的症状或不良行为为目标的一类心理治疗技术的总称。它的发展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具有针对性强、易操作、疗程短、见效快等特点。    第三十一章,成衣店中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路,在日头西斜时终于进入了应州城。   应州城的规模仅次于京城,距离京城也比较近,只有一天的路程,是北晏的第二大城池。   由于北晏最大的河流“银震江”流经此地,因此应州历来都是南北商贸聚集之地。   有了商旅过客就有了买卖交易,有了买卖交易就有了金钱财富。   三教九流的人带着相同的目的聚集至此,唯一的想法就是将自己的荷包装满银钱带回家乡。   所以人们绞尽脑汁的招揽商机、发展经营,使得这应州城呈现出一片商机勃勃、繁华昌盛的景象。   若笙微挑窗帘,露出一角缝隙,打量着外面的街景。   大街上车水马龙,路旁商铺林立。建筑多为砖木结构,门前悬挂形形**的牌匾招揽生意,什么茶叶店、玉器店、瓷器店、绸缎庄、成衣店......应有尽有。   若笙看到街边有一家成衣店,忙喊车夫停车,拉着王牧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王牧之已经换回了他的银色衣装,可这件衣服浸了一天的汗水,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他的包裹盘缠都被贼人给抢了,就算想换一件也没有可换的。   正在发愁之际,若笙就将他拉到成衣店,看来是要给他买件新衣裳了,这表姐待他还真是细致周道。   楚珩见状只好安排其他人去前面找客栈,而他自己也跟着这二人进入了成衣店中。   店掌柜见有客人到来,笑脸相迎的询问:“三位客官,请问需要点什么?”   若笙对这里的服饰面料跟本一窍不通,只好对掌柜说:“按照这位公子身上穿的材质和尺码,拿来几套看看。”   店掌柜仔细的打量着王牧之身上的这套衣服,然后抬起头来对若笙说道:“姑娘,这位公子身上穿的可是上好的苏锦,价格可是不菲的。”   “哦?那要多少钱?”若笙对此完全没有概念,自己也从来没买过东西,都是楚珩准备什么,她就穿什么。   “要纹银二十两一套。”店掌柜翻着一双精明锐利的小眼睛,斜睨着若笙。   “二十两?”若笙看向了楚珩,用眼睛询问他价格贵不贵?二十两好像挺多的,她曾经算过她的咨费,也不过折合五两银子。   “先拿来两套看看。”楚珩催促着店掌柜去拿实物,看了实物才能知道是不是值这个价钱。   “三位稍等。”掌柜的一转身进到里间儿去了,留下三人在外面等候。   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走入两人,一男一女。   男子身穿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一块质地极佳的墨玉悬在腰间。   乌黑的头发束在头顶,戴了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墨玉晶莹润泽,与腰间的玉佩遥相呼应而又相得益彰。   男人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一双狭长的凤目看似慵懒,却又似洞悉一切,红唇微启带着点点魅惑,好似要将这世间的美好一步一步的引入深渊,然后再一口一口的仔细品尝。   身旁的女子一袭水绿长衫,面容清丽脱俗,衣着精致考究、气质雍容华贵,但和男子立在一处便瞬间沦为了陪衬。   这二人衣着和配饰都不似北晏服饰的宽厚大气风格,而是轻巧飘逸而又精雕细琢。   “店家,店家。”女子一进门,见没人招呼,便立马露出了不悦之色。   店掌柜闻声也迅速的走出来,手里拿着两套成衣,月白色、宝蓝色各一套。   “客官稍等,容我稍稍交代一下,马上就过来。小德子,快给二位上壶好茶。”店掌柜是个八面玲珑的,见来人气质尊贵,哪敢怠慢。   伙计过来将二人让到一旁落座,而后又拿来茶具为二人沏上香茶,便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侍候着。   店掌柜来到若笙三人跟前:“让三位久等了,这两件都是由极好的苏锦制成,又配上巧夺天工的苏绣,这绣工均出自南梁皇室御用的绣娘之手,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上上品啊,三位慢慢看。”   店掌柜将衣服平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的展平。   “哼,真是大言不惭。”绿衣女子听闻店掌柜如此无度的吹嘘着自家的买卖,对他混淆视听的行为很是鄙夷。   众人纷纷将头转向坐在旁边的绿衣女子,绿衣女子径自的站起身来,莲步轻移的走到案头前,一只手拿起衣服袖口,用手仔细的搓揉着。“这面料既不是苏锦,绣工也不是苏绣。”   店掌柜被绿衣女子的这句话说得已是怫然作色,但还是强作镇定的说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讲,我这小店在这条街上经营了二十余年,都是凭口碑赚银子的,从不卖假货,姑娘可不要血口喷人!”   “既然掌柜的做这成衣买卖二十余年,怎么会不知这苏绣和苏北绣的区别?”   “一件好的苏绣成品要求做工精细,色彩典雅,意境深远。而这件衣袖上的绣工图案呆板,缺乏美感,做工也比较粗糙。”   “好的绣品针线绣的很是缜密,使图案具有立体感,色彩鲜艳光亮。”   “再看这件,绣的比较稀松,颜色偏暗,毫无立体感可言,这明明就是来自苏北的绣工,南梁皇室怎么可能用如此的粗略绣品,真是可笑。”   “而真正的苏锦也只有皇室御用,偶尔会流转出一些到王公大臣手中,你这小店要是都能买到,那苏锦也就真的不稀罕了。”   绿衣女子言罢,放下手中的衣袖,拍打了下双手,转身坐上了刚才的靠椅,端起茶盏微酌了一口,完全忽视店掌柜那张早已铁青的肥脸。   白衣男子优雅从容的起身,周身散发着冷傲高贵的气息,阴柔魅惑的朱唇微启,轻唤那绿衣女子。“春晓,既然这里没有我们想要的服饰,那我们走吧!”   绿衣女子“嗯”了一下,移步走到门前,忽而转身对若笙说:“哦,对了,这件衣服在南梁,只值二两银子。”   “多谢了。”若笙颌首回礼,眼中充满谢意。   “不买赶紧走,别坏我生意。”店掌柜连最起码的客套都难以维持了,直接撵人。   由于绿衣女子的帮忙,他们最终花费十两纹银买了两套衣服,店掌柜虽然老大的不乐意,但还是卖给了他们,出了店门,三人便立即与其他人汇合了。   楚珩在成衣店里就一直留意着那两个人。   从穿着打扮上来说那二人更像是来自江南,而那绿衣女子又对江南苏绣如此的了解,他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而那二人一身尊贵之气不得不让他推测,他们是来自南梁皇室。   这件事一定要禀告宇文宸旭,让他派人留意这二人的动向。   深夜,客栈二层的窗口,楚珩放飞了一只灰色的信鸽,信鸽在空中打了个盘旋,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   宇文宸旭收到楚珩的飞鸽传书,微蹙眉头思索着这二人的身份。   南梁皇帝刚过而立之年,最长的皇子也不过十岁,此人不可能是南梁的皇子。   帝王不离疆土,所以更不可能是南梁皇帝本人了!   也许是某个王爷?也不太可能,南梁皇帝是几位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他即位时也只有三王爷在世,年纪已过四旬了,不会是这一位的。   那这个男子会是谁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宇文宸旭用手指轻轻的按揉着眉心,继续看着下一条书信,这一条是关于王家三少的。   这郑若笙居然将王家三少女扮男装的藏在马车里躲过了一劫,并没有和虎踞山青峰寨的土匪恋战,便将人给救下了,这女人还真是机警,头脑也够冷静。   想起了那日在她工作室的情景,宇文宸旭微微一笑。   宇文宸旭伸手打开了书架中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两个相框,这是那日在那个时空,他从萧佳床头的矮柜上拿来的。   相框里面是画像,一个应该是她和她的父母的,另一个是她和另一个女子的。   不知这画像是何人所画,居然和真人一模一样。   画相中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他知道,她来到这里,并不快乐。   可他也是迫不得已的,他并不希望剥夺她的快乐,就像他一样,早已不知快乐为何物了。   对于他来说满足自己,追求快乐是奢侈的,他不配有也不敢有简单的快乐,喜怒都不能形于色,因为这些都可能带给他致命的打击。   不知为何,他希望郑若笙保持着快乐的本真,也许自己得不到的,更希望在她身上看到存在的希望,这样自己才会觉得有希望。   就像一个病得快要死去的孩子,忽然看到一个健康的孩子在快乐的生活,也会燃起自己内心深处对生的渴望一样。   对,他也有渴望,可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宇文宸旭收起了心中升起的惆怅,将手里的两张画像放回书架的暗格中,然后又恢复到了原来无懈可击的神态。    第三十二章,初到皇城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再往前十里就是皇城,楚珩命众人停下来稍作休顿,他要交待一些事情,然后就要离开了。   他只能送到这里了,以他的身份并不适合正面的出现在郑家,况且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纵然有千分牵挂、万分不舍,此时也要放手了。   引走虎踞山土匪的侍卫在应州就已经和他们汇合,将黑色宝马交还给了王牧之。   所以,自打今日一出发,王牧之便不再和若笙一起坐车,一路上骑着他的“黑旋风”紧紧相随。   安置好车马,楚珩将四个侍卫和两个丫鬟叫到了一旁做着交代。   而若笙和王牧之闲来无事,二人坐在绿荫下乘着凉,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表姐,三天后就是祖父的寿辰,你去贺寿吗?”   经历了昨日的危机,牧之对这个表姐产生了浓浓的依赖,非常希望祖父寿辰时表姐能够在他身边。   面对那么多人,表姐如果在身边,也许他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去贺寿。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灵草宫学医,对世俗的礼节并不十分了解的。”   “嗯,我回去让母亲下贴子邀请你,祖父一定很高兴见到你的。”   “嗯。”   楚珩做好了安排,见到树荫下的若笙和王家三少正在攀谈着,便轻轻的走了过来。   “三少爷,可否打断一下?在下有些事情要交代给郑小姐。”   “哦,好的,表姐咱们一会再谈。”王牧之连忙起身,回到了马车那边。   “若笙,可否随我去河边走走?”楚珩的声音中略带着丝丝的紧张。   “当然。”若笙连忙起身,跟随着楚珩来到了河边。   这是一条只有四五米宽的山间小河,河水闪动着粼粼的水光,在西斜的日光照耀下,呈现出五彩绚丽的波光,就好似闪动着明亮眼波的少女,凝视着这山野间秀丽的景色。   若笙默默的跟在楚珩的身后,二人一直沉默着,气氛静谧得像是锁住了时间。   感觉到气息凝重压抑,若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楚珩的背影。   如此美丽宁静的河畔,却让她感觉到了丝丝的悲伤,她知道这悲伤不是来自自己,而是来自楚珩。   “若笙,十年后可不可以不走?”静默的行走了大半晌,楚珩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你知道我不属于这里,这里也没有我的安身之处。”   楚珩问的这句话,完全出乎若笙的意料,但她从来也没有想过留下,如实的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想法。   “只要你愿意,就会有。”听到若笙的回答,楚珩心中腾升起了无名的悲伤,这种失落的感觉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我在这里很不快乐,这里的牵绊太多,我不能完全做我自己,也不能过我想要的生活。”   “谁又能不被身份地位和家族责任所牵绊,而一味的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呢?若笙,你说的这些不可能实现的。”   “如果事事随波逐流,活着也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是啊,没有灵魂的傀儡,但那是责任,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匡复前朝的大业,多么沉重的责任,他的一生都要为此而流血牺牲,从来都没有别的选择,成功了既是地位显赫、世代荣华,而失败了便是尸骨无存、万劫不复。   这个话题让楚珩觉得十分的沉重,不再想深入探讨下去,他知道他的答案只有一个,他一出生就已经既定了,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楚珩停顿了半晌开口说道:“若笙,我只能护送你至此了,前面的路你要自己小心。”   “四个侍卫交给你,已经让他们化作暗卫,你虽见不到他们,但只要你需要时,一唤便会出现。”   “两个丫头也随着你,从今以后只认你为主,听从你的使唤。”   “还有这个,你要收好。”楚珩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轻轻的握起若笙的手,将玉佩放入她的掌心。   楚珩的手掌包裹着若笙的柔夷,温热的指尖轻轻的在若笙的掌心描绘着,酥酥麻麻的碰触让若笙有些心猿意马、呼吸急促,心也如小鹿乱撞般的砰砰直跳,忙羞怯的低下了头。   氛围旖旎暧昧到了极致,半响之后,楚珩放开若笙的手,神情又恢复到了原来的云淡风轻。   “若笙,这块玉佩要收好,遇险时可以召集楚家在中土的势力护你周全。”   若笙还未从刚才若有似无的温情中跳脱出来,便呆呆的点头应了声是。   楚珩见状微微一笑,一扫刚才的阴霾,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安排好了这一切后,楚珩便策马离开了,留下的一行人继续朝着皇城行进。   日落时分,他们就进入皇城,王牧之像个向导似的在一旁带路,并为若笙讲解着所见所闻。   进入城门没多久,见到前方停着义勇候府的马车,旁边一身月白长衫的高大男子策马而立,远远望去甚是威风。   王牧之见到那男子,连忙颌首点头,继而转向若笙低声说道:“表姐,义勇候府的大公子,驱着马车来迎你回府。”   “大公子?”若笙并没有听过任何有关这位大公子的信息。   “这位大公子名叫郑绍辉,今年二十二岁,是义勇候的庶出儿子,虽然是长子,但也是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   王牧之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这背后议论人的事儿毕竟不是那么的光彩。   马车行到跟前儿停稳后,若笙由丫鬟搀扶着走了下来。   郑绍辉忙急走几步,上前拱手行礼:“妹妹这一路辛苦了,大哥来接你回府。”   若笙也连忙屈身回以一礼,俯首回答:“多谢大哥了。”   双方见过礼,若笙这才用余光打量着面前的大哥郑绍辉。   郑绍辉有着高大伟岸的身姿,皮肤呈古铜色,五观轮廓分明,双眼明亮深邃,鼻梁挺直,双唇饱满,身驱凛凛,相貌堂堂。   在家丁的带领下,若笙换坐了义勇候府的马车,绿意和红妆也跟着若笙一起坐了上来。   郑绍辉安顿好了这一切,转过身来向王牧之拱手告辞,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义勇候府。   大门口早有一干人等分立两侧等候着,马车刚一停稳,便有人上前搬来脚踏,两个丫鬟搀扶着若笙缓缓的走下马车。   一中年男人走上前向着若笙拱手深深一揖,后面一干人等均跟随着一起行礼。“见过大小姐。”   见若笙不知所措,郑绍辉走上前,在若笙耳畔低声道:“这是管家郑绘,大家都叫他绘叔,后面的都是府里的下人,他们向你行礼,你叫起就行了。”   若笙点了点头,大声道:“众位请起身。”   “谢大小姐。”   “老爷、夫人在厅里候着,叫大小姐里面请。”绘叔伸出手来引着若笙迈上台阶往院里走。   义勇候府由主院和东西跨院三套院子组成,义勇候一支住在主院,郑老太爷及老夫人住在东跨院,西跨院一直空置着,用来存放郑展图夫妇的遗物。   主院是由三进院落组成,沿南北轴线建:倒座房五间、垂花门一个、正厅三间、正房七间、后罩房七间。   每进院落配有东西厢房四间,正厅房两侧有耳房二间。   院落四周有穿山游廊及抄手游廊将住房联在一起,大门开在东南角,门内建有一块灰色黑顶,雕刻着寿字和蝙蝠图案的巨大影壁。   房屋的后院配有一处花园,中央建有一小型戏台。   郑绍辉走在前面,管家引着若笙,一行人穿过垂花门来到正厅。   大厅门窗为木质结构,雕刻吉祥如意图案,正对的墙上供着先祖郑砥公的画像,画像下面设供桌,供桌两旁设靠椅两把,大厅两侧各摆放三把靠椅,义勇候郑展宏和夫人于氏已端坐主位,等候着若笙的到来。   若笙来到厅内,忙上前跪拜行礼:“若笙见过义勇候、见过候夫人。”   “若笙,快快起请,何必行如此的大礼,快快落坐,看茶。”义勇候郑展宏热络的招呼着,似乎这个侄女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谢侯爷。”若笙被丫鬟搀扶着起身,引到旁边落坐,坐位挨着郑绍辉。   见若笙坐定了,侯夫人开口道:“若笙,这一路可还安稳?”语气中满是关切。   “回夫人,这一路平安无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义勇候夫妇一直询问着若笙的身体状况,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谈起当年若笙病重时的情形,侯夫人潸然泪下,居然抱着若笙抽泣了起来。   若笙被眼前的这一切弄得有些眩晕,这和她的想像完全不一样。   从郭神医口中得知,郑若笙是被郑家遗弃的嫡女,当年也是受人所害身中剧毒,险些丢了性命。   她本打算好了入府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可事实却完全相左,郑家待她如座上宾,反而使她不知如何应对了。   但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她这些客套热络不能打动她,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真诚,那么她推测,目前所见到的这一切不一定真实,所以义勇候夫妇的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也不一定出自真心。   这里的人一个一个的都不简单,面具一层层的戴起,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若笙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会不会也一样,不知何时就带上了厚厚的面具,到最后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是谁了呢?    第三十三章,家中晚宴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番寒暄过后,若笙被安置在了西跨院,这个院子是一个独立的二进院,中间有月亮门和主院相联,十分的清净雅致,若笙很满意。   一路的鞍马劳顿,若笙还真是有些疲倦了,沐浴更衣后,若笙便靠着床头小憩着。   掌灯时分,有婆子过院子来请若笙用晚膳,若笙简单的收拾了下,带着两个丫鬟,由婆子领着来到了主院。   一进门只见宴会厅的正中央安放着一张大型的木质圆桌,圆桌周围已围坐了一圈儿人,候夫人端坐首位,依次坐着几个衣着华美的年轻人,有男有女,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若笙见看到郑绍辉也在其中,便向他颌首点头,郑绍辉也回以一礼。   “若笙见过侯夫人。”若笙移步上前行礼。   “若笙,不是说过了吗?以后叫婶娘,都是一家人可别见外了。快过来,坐到婶娘身边儿来。”候夫人于氏忙开口,热络着招呼着若笙。   坐定后,若笙方微微抬眼打量着众人。   “瞧瞧这姐儿生得多俊俏,听说早前儿得了重病,现在可都好了?”身旁一身着华服的年轻妇人开口问着话,身旁坐着的小男孩儿还时不时的往她身边磨蹭着。   “若笙,这是姨娘李氏,那是你四弟弟绍珏。”于氏见若笙疑惑,为若笙介绍着。   “多谢姨娘关心,若笙的病都好了。”若笙客套的答复着李氏的问话。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可要仔细着身子。”   “是,多谢姨娘。”若笙和煦的笑着,语气谦和得体。   “你是姐姐吗?”四弟弟绍珏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我是大姐姐,以后见面要叫大姐姐哦!”绍珏长得虎头虎脑的,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脸上带着纯真无邪,若笙很喜欢他。   “大姐姐,大姐姐”绍珏一直在若笙身旁摩蹭着,却不敢上前,这下认识过了,见大姐姐和蔼可亲,就一下子扑到若笙怀里,求抱抱。   “大姐姐,你身上有娘的味道。”绍珏抬起小小的脑袋,嘁着小鼻子,像只小狗一样东嗅嗅西嗅嗅。   “绍珏,别去叨扰大姐姐了,快来娘这里。”李氏忙唤着绍珏回去,这孩子太不见外了,若笙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有娘的味道?不臊死了人家姑娘了吗?   “不要,我要和姐姐坐。”绍珏一脸的委屈,就是不离开。   “绍珏乖,明天姐姐给你讲好听的故事,你先回去吃饭好不好?”若笙和颜悦色的哄着这个小弟。   “姐姐说话算话?”绍珏十分认真的问着。   “说话算话。”若笙表现得十分真诚。   “骗人是小狗。”   “嗯,骗人是小狗。”两人总算达成了一致,绍珏这才坐回了李氏身旁。   “若笙,绍辉你见过了,这是你二妹妹若馨,这个是三弟弟绍瑜,是你三叔的儿子,这位是三妹妹若诗。你还有个二哥哥绍筠,忙他的事儿去了,不回来用膳了。”于氏将人一一的介绍给若笙,若笙也一一的行过礼。   大家见过礼之后,有下人端着捧盒,将菜品一一的摆上桌来。众人身后皆有小丫鬟在旁边拿着漱盂、麈尾、巾帕之物侍候着。   待众人都净了手,晚宴正式开始了。   于氏亲自为若笙布菜,“来若笙,你身子弱,多吃点这个,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婶娘提,若馨若诗有的,婶娘也绝不委屈你。”   “多谢婶娘,婶娘待若笙已是极好了。”   见于氏如此的礼遇若笙,李氏也频频的为若笙步菜,关切的交谈。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这本来就是你的家,你以后就在家安心的做大小姐。已经及笄了吧,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于氏一边为若笙步菜,一边关切的询问着。   “若笙的心思一直放在学习医术上,未曾考虑过婚嫁。”若笙回答着于氏的问话,心想这刚一回来就问及婚嫁,这么急着嫁她出门吗?她可没有在这里成家的打算。   “学医要紧,学医要紧,婚嫁不急。”于氏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就怕若笙已许好了人家回来待嫁,这么一来,那笔嫁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若笙带走了。   旁边的两位郑家小姐,并不明白于氏的心思,见于氏和李氏如此的待见这个从小就离家的大姐姐,居然比待她们还要亲上几分,脸上早就不是了颜色,只是强颜欢笑的应付着场面。   郑绍辉专注的吃着盘中菜,只是偶尔会停顿下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嘴角却时不时的挑起,眼中间或的流露出轻蔑之色。   郑绍瑜更不多言,偶尔与郑绍辉攀谈两句,时而又低着头吃着面前的菜。   他只是寄住于此,二伯的家事他从来都不关心,他父亲在外阜为官,府邸不在京城,他来京只是为了参加来年的科考,这才住近了义勇候府。   晚宴过后,丫鬟挑着灯笼引着若笙往自己的院子去,还没到月亮门儿,就见从旁边支路上来了一队人,前面两个丫头提着灯笼,后面跟着两个年轻女子,正是方才一起用过晚膳的郑家两位嫡出小姐。   走到跟前也不行礼,稍大些的郑若馨高高的抬着下巴,径直的站着,挡住了若笙的去路。   “二小姐,这是何意?”若笙见来者不善,镇定从容的问着。   “二小姐?这府里从来就只有我一个大小姐,怎么,你一来,我就成了二小姐了?”郑若馨语气高傲轻蔑,完全没将眼前的若笙放在眼里。   “哼!还真当自己是侯府千金呢!也不知是哪个山野来的粗俗贱女。”一旁年纪略小的郑若诗也站出来帮腔儿,二人一唱一和的,很是默契。   “是要和我比出身吗?我奉劝二位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吧!”若笙架子端得高高的,尽显一身的清高贵气。   “你,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贱人,别以为你娘是公主,你就高贵了,你爹娘早死了,你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还不是要寄人篱下讨生活。”   “哼哼,你要是识趣的话,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也发发善心,求求我娘,好尝你口饭吃,如若不然......”   郑若馨被若笙的话激怒了,她虽身为侯府千金,但是由于她娘的出身不够高贵,常常被圈里的贵族小姐们嘲笑奚落,出身问题早已成为她难以忽视的隐痛。   “如若不然怎样?”若笙移步走到了郑若馨的身前,若笙的身高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居高临下,气势上施以强烈的压迫。   郑若馨与郑若诗都没想到若笙非但没被她们的言语打击到,还步步紧逼了过来,强势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使二人均向后退了一小步。   而郑若馨为了不让自己处于弱势的位置,便高高的抬起下巴与若笙对视,只见若笙伸出右手食指,在郑若馨的眼前有规律的晃动着,眼睛里闪着魅惑的光芒,红唇微启,吐出梦幻般的声音:“你说.....如若不然....会怎么样?”   “不然....不然..就像...狗..狗..一样的...乞食。”郑若馨像受到了魅惑般,眼神失去了灵光,语速也跟着慢了下来。   “谁...像狗一样的....乞食?是...谁?”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要将人卷入痛苦的深渊。   “是我....是我,呜呜,是我自己。”郑若馨呜咽着,双拳紧握,长长的指甲嵌入手心,面孔痛苦的扭曲着,像是经历着巨大的伤痛。   此时的郑若馨已经深陷自己童年的创伤中,早年几乎被遗忘的一暮暮痛苦记忆,居然浮现在她的脑海......   “为什么?”郑若馨的世界仿佛被隔绝,耳边只能听到这个似乎来自地狱的声音,被她牵引着,一步一步地陷入深渊。   “娘总是抱着哥哥,而我只能让奶娘抱,我也想让娘抱着,只是娘的眼里只有哥哥.....呜呜呜.....只有哥哥”   “不管我...多努力,就是比不上哥哥,呜呜呜呜,只有整日顺从着、讨好着爹娘,才能得到他们一点点注意、一点点疼爱。”   “我就像小狗...一样的祈求着...祈求着爹娘能...能多看我一眼,呜呜,哪怕多看我一眼啊!”   “而哥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一切,我好恨啊!呜呜呜呜......为何我是个女子?是个不被重视的女子......”   郑若馨痛苦的将身体蜷作一团,倾斜的倒在了青砖地上,双手捧着脸庞,浑身颤抖着,失声痛哭起来。   “原来如此。”若笙轻叹了口气。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中,女子不管身份多尊贵,和男子相比,也只是陪衬。   郑若诗和一干丫鬟早已吓得面无血色,众人见状也没人敢上前质问若笙,赶忙架着若馨匆忙离去,头也不敢回一下。   绿意和红妆见状也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以后千万不能得罪她们家姑娘,这催眠术真是太邪门了,不经意间就中了道儿,想知道下场有多惨,看看这哭的稀里哗啦的郑家二小姐就明白了。   几天的车马劳顿,外加又不得不与这一干人等周旋,若笙实在是疲惫不堪,回到自己的院子,稍作安排便上床休息,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三十四章,请安风波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清晨,安睡了一夜的若笙起了身,刚刚收拾利落,主院就有婆子过来请若笙过去用早膳。   今日的人不多,只有府上的三个千金陪着侯夫人于氏一起用膳,清粥小菜很开胃,十分适合夏季食用。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这两位千金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不少,见到若笙也是客气有加。   而若笙不时的看向若馨,想看看经历了昨晚的事后,她究竟有何变化,而若馨则惊慌的撇开脸,不敢与若笙对视。   用完了早膳,侯夫人于氏领着三人来到侯府的东跨院,来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   一进屋只见矮榻上斜靠着一位老妇人,衣冠富贵堂皇,皮肤白皙、身材略胖,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见四人进门,也不见调整姿势,架子拿得足足的。   “给母亲(祖母)大人请安。”四人齐齐的上前道了万福,后面跟着的丫鬟婆子也跟着行礼。   “都起来吧!可用过早膳了?”老夫人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目光从若笙身上一扫而过。   “回母亲,已经在我屋里用过了,今儿个带着笙姐儿,专程来拜见父亲和母亲的。不知父亲他......”于氏打量着屋子,没有见到老太爷的身影儿。   “那老东西一早儿出去了,整日的追着道士瞧炼丹的,不用理会他。”   “来,过来让我瞧瞧。”老夫人向若笙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是。”若笙轻移莲步,来到老夫人的榻前。   老夫人端详了若笙半晌,忽而坐正,将手重重的拍在案几上,厉声说道:“哼!这不是笙儿,笙儿早就死了,哪里来的山野丫头,给我撵出去。”   老夫人这一发怒,屋里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郑家两位小姐相视一笑,只一瞬就隐去了神色,也忙跟着跪了下来。   旁边有婆子想上前拉若笙,被绿意和红妆暗中点了血位,觉得身体酥麻,动弹不得。   于氏连忙上前,轻拍着老夫人,又是递水又是顺气。   “母亲千万不能动怒啊,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气坏了身子,可还了得?”话里话外暗示着若笙惹得老夫人动气,无形中便给她安了一个气坏老夫人的罪名。   若笙立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嘴角微微一抬。   来吧,这才是你们真实的样子吧!   “老夫人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气动多了定会伤身,要懂得爱惜自己才好。”若笙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的将动气的原因归节在老夫人身上,是老夫人太容易上火,自己太不爱惜自己了。   “你,你好无理!就这么跟祖母讲话的吗?堂堂的大家闺秀,如此的目无尊长,你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真是丢尽了郑家的脸了!”   老夫人手指颤颤巍巍的点着若笙,满脸的惊诧,面前的女子再也不是那个只要她一瞪眼,就吓着瑟瑟发抖的蠢丫头了。   若笙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要拿家规压人时,就承认她是孙女儿了吗,晚了!   “祖母?老夫人刚刚不是还不肯认我吗?我如今好端端的站在您的跟前,您却咒我,说我已经死了,老夫人,您说我该如何跟您讲话?”   “你,你这十几年都不见回来,眼里可还有你的祖父祖母,可还有这个家,如此的大逆不道,早就该逐出门了。”   老夫人真正动了怒,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几十年来都没人敢这样和她说话,这孩子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不好好的教训她,她以后在这府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十几年不回家?老夫人记性真差呀,难道老夫人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家的吗?要不要我来提醒一下?我师父可是灵草宫的宫主,我得的是什么病怎么能瞒得住他?”   若笙轻描淡写的说着,不带任何的情绪,可即便这样,于氏和老夫人的脸色立马变得铁青,二人眼神交汇了一下,于氏向老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只一瞬间,眼神又恢复了正常。   平日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这老夫人和于氏就是亏心事做得太多了,若笙刚刚有所暗示,她们就心虚的不行。   若笙本来只是怀疑那毒药是这二位的其中一人所为,故才挑起话头来试探一二,没想到一试便知,原来这二位都参与其中了。   “若笙,你别见怪,你祖母她也是思念你,你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真真儿地伤了她的心了。”   于氏和颜悦色的化解着紧张气氛,她心里没底,也不知道这丫头知道了多少,所以赶快出来打圆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不能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若笙见对方给了台阶,自己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就着台阶儿也就下了,毕竟还要在这里混日子,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还是要维持的。   “若笙自小身体就弱,前些年险些归了天,这两年身子才调养好,这不就赶着回来了,并不是有意不愿归家的,让祖母挂心了,还请祖母和婶娘原谅若笙。”   “都是一家人,什么原不原谅的,母亲,是不是?”于氏用右手轻轻拉了拉老夫人的衣袖。   “回来了就好,以前的事情都过去吧!一切全凭你婶娘安排!我乏了,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老夫人本想来个下马威,好让这丫头日后老实点儿,再给于氏制造一个替她求情的机会,在她面前卖个好儿,以后对于氏更加的依赖。   没成想此举不但没有震慑到她,还反被她给将了一军,真是可恶至极!对于当年的事儿,也不知道那个丫头知道了多少,反正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老夫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一行人退了出来,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若笙手里拿着师父给的医书,坐在廊下认真的读着,绿意红妆里里外外的忙着收拾院子,安置东西。   忽闻隔壁有爽朗的谈笑声传来,随着脚步的声音接近,来人已经穿过了月亮门儿。   于氏带着一个衣着华美的贵妇人来到小院,后面跟着一年轻男子,定睛一瞧,居然是王牧之。   “表姐,我母亲来看你了。”王牧之一眼就看到了若笙,疾走几步,率先来到若笙跟前儿。   若笙忙起身站定,见王夫人来到身前,缓缓的道个万福:“见过王夫人,见过婶娘。”   “哎呀若笙,快快请起。”王夫人伸手将若笙扶起,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面前的可人儿。   若笙被看得有些羞涩,忙低下头来。   “瞧瞧这姐儿出落得,竟然是这般的标志,瞧这通身的气派,真有晴兰公主当年的风范!”   “可惜了晴兰,走得那样的早,我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吧!”   王夫人紧紧抓着若笙的手,说着说着竟然激动了起来,眼眶微红,声音也略颤着。   听到王夫人的话,若笙心里思量着。晴兰?是宜阳长公主的闺名吧,怪不得她手里的玉牌上雕刻着兰花蝶舞图,原来是像征着若笙的母亲。   若笙本来和宜阳长公主并没有交集,更谈不上感情了,但是由于王夫人情绪的感染,心头跟着沉甸甸的,一股委屈涌了出来,眼眶也酸涩着,泪水差点流出。她也想她的妈妈,也想家了。   “娘,您在说些什么呀!”王牧之见她娘激动得有些失态,忙上前提醒着。   王夫人见勾起了若笙的悲伤,忙拉着若笙的手安慰起来:“好孩子,都是我不好,惹得你伤心,都过去。你如今出落得这样好,你娘一定很高兴。”   “多谢王夫人,若笙没事儿。”若笙收拾好心情,轻声应和着。   这时丫头已经在天棚下摆好桌椅,泡上了香茶,一行人转了过去各自落座。   王夫人和于氏寒暄了几句之后,对于氏说:“侯夫人,您若有事儿,就先忙去吧,我要和若笙谈点私事。”   这王夫人直来直去的性子可真是......不讨喜。也就是王大人不纳妾,后院就她一个,不然以这种直性子,还能稳坐当家主母?   于氏就算心里有千般的不乐意也不敢表露,谁叫人家是一品诰命,身份在那儿摆着呢!   于氏起身告退,十分不情愿的带着婆子安妈妈走出了月亮门儿。   待于氏离开后,王夫人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红绒烫金字的请柬来,递到若笙面前。   “笙儿,后天就是你舅公的寿辰,你一定要到啊!大家都十分的想念你,都想见见你呢!”   “路上的事儿我都听牧之说了,如果没有你,牧之这孩子不知要遭什么样儿的罪呢!表婶儿还要谢谢你呢!”王夫人一直握着若笙的手,眼睛里满是热切的期盼和感激。   “王夫人....”   “叫表婶儿。”王夫人不客气的打断,这孩子总是那么见外,不知道小时候她总是抱着她玩吗?   “哦,表婶儿,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了。后天的寿辰,我一定会当面向舅公贺寿的。”若笙非常诚恳的答应着邀请,命绿意将请柬收了起来。   “太好了表姐,后天咱们俩一块儿,我全程作陪。”王牧之欢快的拉着若笙的胳膊摇晃着,这母子二人真是一个样儿,一人拉着若笙一只胳膊,一边儿一个。   见到这对母子俩高兴的样子,若笙也不由得笑出了声,小院里一时间欢声笑语,快乐笼罩,这也是若笙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不费心机的简单交谈、纯真欢笑了。   不知从何时起,直接和纯粹变得珍贵起来了,也不知从何时起,简单和真实变得万分的奢侈了。    第三十五章,嫡女风范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转眼王府贺寿的日子就到了,一大早儿,王牧之就来到了义勇候府的大门口儿,等着若笙出门。   若笙收到下人通报,命绿意提着寿礼,带上两个丫鬟朝着主院大门行去,刚走到垂花门,只见于氏和三小姐郑若诗迎面走了上来。   “若笙,这是要出去吗?”于氏上前询问着。   “见过婶娘。”若笙福了福身。   “今儿个王府老太爷寿辰,我表弟来接我过府给舅公贺寿。”若笙说得很直接,于氏听着很尴尬。   王府老太爷寿辰,只请了郑若笙,而不请义勇候。   虽同朝为官,但凭义勇候的官职是入不了乾清宫的,而义勇候府也入不了王府的交际圈,换句话说就是您的官儿还太小,朝中势力也太弱。   于氏僵硬的撤出一丝笑容,对若笙说:“若笙,你初到京城,对这京中的事情还了解的不多,不如让若诗跟着你吧,你不了解的若诗熟悉,你俩一块,我就放心了。”   今日去王府贺寿的都是王公贵戚和朝中重臣,带着若诗去见见世面,没准就合了哪个世子王爷或者哪个命妇的眼了,保不齐将来就是个王妃、贵妇了呢!   于氏的算盘打得很不错,但是若笙是绝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就不劳烦妹妹了,我表弟今日会全程陪着我的。我见妹妹今日精神也不济,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若笙看向若诗,眼睛里充满了威胁,若诗见状吓得立刻低下头,带着哭腔儿央求着于氏:“娘,我今日头疼的厉害,要回房歇息了,姐姐还是自己去吧!”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头疼了呢!”于氏微怒,数落着若诗。   “娘,我真的很不舒服,快、快回去吧!”若诗拉着于氏逃离似的往里院走。   甩开了于氏母女,若笙很快就走出了侯府大门。   王牧之见若笙出来了,忙上前扶着若笙坐上马车,他也跟着坐了进来。丫鬟侍从随后紧跟,一行人朝王府行去。   若笙来得比较早,府中的客人大部分还没有到,王牧之引着若笙来到老太爷居住的院子,来拜见老太爷。   一会儿人来得多了,老太爷就要出去应付客人,没有时间见若笙了。   若笙上前一蹲到底道万福:“义勇候府郑若笙拜见王老太爷,祝老太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笙儿回来就好,快过来,坐到舅公身边来,让舅公好好瞧瞧。”   王老太爷是个一丝不苟的老人,头发雪白却梳得光滑整齐,精神矍铄、面露红光,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个风华才俊,虽上了年纪却依然风度万千。   “是。”若笙应了下,然后起身移步至老太爷的身边。   老太爷拉着若笙,凝视了良久,手微微颤抖着:“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也没人护着你,可是受苦了?”   “笙儿不苦,郭神医收了笙儿为徒,教导笙儿医术,待笙儿极好。”   “好、好,要多多感谢郭神医的救命之恩啊!笙儿如今是神医之徒了,你父母在天有灵要是知道了,不定有多高兴呢!”老太爷说着说着也动了感情,用衣袖蘸了蘸眼角儿。   “舅公,今日大寿,可不能悲伤啊!”若笙忙上前规劝着,她这一出现总是惹人伤感。   “是呀,爷爷,今日要高高兴兴的才吉利。”王牧之也上前帮忙规劝。   这时外面有侍从进来通报:“老太爷,几位王爷和尚书大人都到了前厅了,老爷和大公子在陪着呢,问老太爷何时过去?”   “若笙,今日就留在府上住下,舅公要先去应付差事了。”   “是。”若笙起身相送。   老太爷命人重新将身上收拾利索,方才走出了院门。   王牧之上前对若笙说:“我带你去见见妹妹,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嗯,好。”若笙点头答应着。   王牧之引着若笙来到了王府的内宅,这里头清净了不少,客人一般都不会到这儿来。   远远的望见一蓝衣少女在花圃间摆弄着花草,旁边丫头跟着浇水剪枝。   “盈玉,郑家表姐来了。”王牧之拉着若笙跑到了盈玉跟前。   “表姐。”“表妹。”二人相对行礼。   若笙抬眼打量着盈玉表妹,脸上尽显惊艳之色,好一个古典美人儿!   只见面前的女子明眸善睐,唇红齿白,柳眉弯弯,樱唇似语,皮肤光洁无瑕,吹弹可破,发丝如流瀑,细腰若扶柳,再加上冷傲清高的书卷气,整个一个从画中走来的翩翩仙子。   “表姐,屋中闷热无比,不如池边柳亭小坐可好?”盈玉细语如珠的招呼着若笙,这表姐看得人家讪讪的。   “好。”若笙也觉得自己冒失了,急忙收回目光。   一行人来到池畔柳亭,丫头提着食盒茶盘,将吃食都摆放在石桌上。   这柳亭建在池畔的柳林间,柳树遮挡了大部分日光,亭中又有微风徐徐而入,带着池中的荷香,的确凉爽怡人。   盈玉十指芊芊,摆弄着茶盘,半晌后一杯香茶便呈到了若笙的面前:“表姐,请用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中透着端庄优雅,是若笙再学上十年也学不来的。   “不知表姐平时都读些什么书?”盈玉贝齿微启,吐气如兰,想找个话题和若笙攀谈。   她最近除了医书什么也没读过,而以前的阅读量也不多,在书香世家的千金小姐面前,真没什么可说的,估计人家一个丫头都比她有文采。   “医书。”若笙如实回答。   “哦,忘了表姐是医师了。”见这个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了,盈玉有些蔫蔫的。   “盈玉,知道表姐那天是怎么救下我的吗?想不想听?”王牧之立马出来扭转气氛,盈玉重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王牧之眉飞色舞的讲述着当日的情形,口若悬河、妙语如珠,语气表情都十分到位,整个一个活脱脱的说书先生。   盈玉听得十分投入,时而情绪紧张、时而又笑声爽朗,若笙也觉得王牧之很有演讲天赋,但只有在熟人面前,他才能这般的放松自若。   “小姐,不好了,老爷叫小姐到前厅去呢!听说瑞亲王向老爷提亲,要纳小姐为侧妃呢!”丫头从前厅来,事情的经过听了个**不离十,奉了老爷命令请小姐过去。   “什么?”盈玉惊出了一身冷汗,手中的茶盏也失手滑落,滚到草丛里去了。   “怎么可能?侧妃,他真说得出口!我王家嫡女,为后都不为过!”王牧之听罢,气得火冒三丈,这瑞亲王真是欺人太甚了。   “先别急,我陪你前去看看,依此情形,也许只是那瑞亲王一厢情愿的,表叔和舅公还不一定会答应呢!不然也不会差人叫你过去,直接定下不就得了!”   若笙见二人急得失了分寸,她以局外人的角度分析这事儿还不一定就成了定局。   “好,我们先去看看吧!你就一口咬定,绝不为妾,以父亲在朝中的势力,只要你不愿嫁,凭他是什么瑞亲王,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王牧之刚刚是被气昏了头,冷静下来想想,也不一定是那么被动的。   三人一行来到了前厅,老太爷正位端坐,两侧各四张椅子都坐满了人,若笙也不敢抬头,跟着盈玉和牧之一起,上前行礼。   “我到是要问问这王家小姐可否愿意嫁于本王。”瑞亲王立身走到了盈玉面前,语气轻浮狂妄。   “见过王爷”盈玉屈身道了个万福。   “渍渍,王家小姐果然是花容月貌、弱柳身姿啊!哈哈哈!我向王大人提亲,想纳你为侧妃,而王大人说还要问过小姐的意思才行,这王家的规矩果真是别具一格啊!哈哈哈。”话语间骄横无礼到了极至。   “王家的家规,嫡女不为妾。所以,只能感谢王爷的抬爱了,盈玉绝不能为妾。”看似柔弱的盈玉,此时却是异常的坚决。   “嫡女不为妾?我可是用侧妃之位迎娶你,是要入皇室玉蝶的,怎可与平常人家的妾氏相比?”   “除非以正妃之位迎娶盈玉,盈玉便答应,不知王爷可愿意娶?”盈玉棋高一着,直接将问题抛给了瑞亲王,让瑞亲王自己斟酌。   不是我不嫁,要看瑞亲王敢不敢娶了。   “哼!好大的口气。”正妃之位!当他即位后那可就是一国皇后,母仪天下!   要不是为了拉拢王家,他何必前来求娶?这王家如此的不识抬举,还想要后位,那后位只能是他表妹崔氏的,岂是王家能肖想的?   见端亲王并没有立刻答应,若笙提着的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若笙不得不佩服盈玉表妹的机智过人,这问题一抛出就不是王家不愿嫁女,而是瑞亲王自己不愿以正妃之位娶,即便有拒绝之意,也相应的挽回了瑞亲王的脸面,好个厉害女子!   “三哥,今日可是王老大人寿辰,此事还是改日再议吧!”坐在屋中的一名男子徐徐开口,语气谦和平静。   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若笙不自觉的侧头观望,只见旁边靠椅上端坐一锦衣男子,只一眼若笙就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不就是将她绑架至此的那个男人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六弟说得在理儿,三哥,今日不宜谈论此事,不谈了不谈了。”坐在一旁的康王见此情形,也帮着推波助澜。   “好了,老三,你改日再来登门求娶吧!王大人,何时开宴啊!本王还要和你多喝几杯呢!”惇亲王也出来平息此事,这宇文老三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王叔说得是。”瑞亲王朝惇亲王拱手一揖,然后转身向着主位上的王老太爷也是一拱手。“恒瑞唐突了,还请老大人见谅。”   “瑞亲王正值年壮,难免年轻气盛。可我王家立世百年,家规也是不可移易的,还请瑞亲王理解。”王老太爷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他面前耍威风,瑞亲王还嫩了点儿。   “走吧,走吧,大家偏厅吃酒去。”王大人见事情应该是接过去了,连忙招呼着众人前往宴会厅。   一行人朝着宴会厅行去,若笙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发着呆。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三十六章,冲撞之祸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牧之,那个人是谁?”待这群身份尊贵的人走出了会客厅,若笙指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向王牧之打听着。   “那个,那个是庄亲王宇文宸旭,人称六王爷,当今圣上的第六子。”这群人离开后,王牧之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天潢贵胄在一起,可真是折磨死了他,害得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原来如此”。怪不得师父初见她时,提到了王爷,原来他的真实身份是庄亲王,若笙恍然大悟。   “盈玉,真不愧是我王家之女,三哥真心佩服你!”王牧之对自己的妹妹钦佩有加,同样的情形如果换做是他,估计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哪里,遇到同样的事情,三哥也会同样处理的。”整件事下来,盈玉紧张得背后渗出了冷汗,但她不得不令自己镇定下来去应对。   “盈玉,你为何如此笃定那瑞亲王不会以王妃之位迎娶你?如果他答应了怎么办?”若笙心中有疑问,想听听盈玉的答案,刚才她真为她捏了把汗。   “我只有七成胜算,只是赌了一把而己。”   “瑞亲王的母亲是贤妃娘娘,当今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同是出自四大世家之一的崔家。皇后年迈,唯一的儿子太子殿下又在五年前意外身亡,所以这瑞亲王便是唯一一个拥有崔家血脉的皇子了。”   “崔家便倾尽全族力量扶持瑞亲王,他的两位舅父在朝中为官,两人均身居要职,手握重权,所以瑞亲王在朝中的大部分势力都来自崔家外戚。”   “虽说瑞亲王有意拉拢结交王家,但是如果以正妃之位在我和他表妹崔小姐之间做选择,权衡轻重,你说他会选择谁?”盈玉言毕,宛然一笑。   “原来如此。”若笙轻轻的点头,以示认同,这盈玉小小年纪,就把局势看得如此通透,真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嗯,但如果那瑞亲王是个糊涂虫,看不清形势执意要娶我,那我也就只能认栽了。”好在瑞亲王还算是个聪明人,她才能赌赢这把。盈玉微微一笑,面若桃花。   “好了妹妹,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已经晌午,咱们也去备点酒菜,小酌一下可好?”王牧之提议,他实在不愿在这前院逗留,人来人往的,很不舒服。   “好,咱们还去柳亭吧。”炎炎夏日,盈玉非常喜欢流连在池畔柳亭。   三人一行,沿着去时的路,回到了柳亭。   盈玉命人取来她亲手酿制的桃花酒,这酒一早儿便镇在了井里,此时取来正好清凉彻骨。又叫人备了一桌酒菜,三人在柳亭中围桌而坐,推杯换盏的对饮起来。   也许因为大家共同面对过危机,若笙和盈玉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二人不知从何时起,不再疏离陌生,而是像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谈笑从容。   若笙见王家如此尊重女子的意愿,对此很是钦佩,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王家还能如此的独树一帜,在家族势力的庇护下,能尽力为子女创建一番自由的天地,真是太难得了。   若笙不禁的暗暗羡慕起面前的这位表妹,有强大的家族庇护着,她就可以拒绝如瑞亲王般的强大势力,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就像她一样,背后没有强大的势力支持,就只能无奈的随波逐流......   淡淡的无助和哀伤席上心头,若笙仰天一笑,饮干了杯中酒,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几杯酒下了肚,若笙觉得胸口燥热难耐,酒气冲头而上,脑袋似有千斤压顶,摇摇晃晃的怎么也抬不起来,像一滩泥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二人见若笙如此的情景,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为她心疼,盈玉热泪盈眶,轻轻地拍着若笙的背给与安慰。   半响过后,不见若笙有任何动静,盈玉命丫鬟婆子将若笙搀扶下去,前往她的院子下榻休憩。而她们兄妹二人则继续吃着酒,感叹着若笙的心酸遭遇。   若笙被丫鬟婆子们架着往盈玉的院子行去,只觉得胸口灼热难受,头痛欲裂,被人拖着一颠一颠的行走着,胃中那些桃花酒,此时正翻江倒海般的翻腾着。   若笙感觉自己要吐出来了,忙推开婆子的手,疾步向前晃晃悠悠的奔去,脑袋中还存有最起码的环保意识,她要吐了,得找个垃圾桶!   忽见明晃晃的一行人到了跟前儿,若笙摇摇欲坠地停下来,险些跌倒。   胃中的翻腾更加剧烈,若笙一时没忍住,直接喷向了来人。   身旁大太监忙上前挡住了若笙的呕吐物,将身后的一行人护住,自己却弄了一身。   “大胆奴才,竟敢冲撞本王。”瑞亲王说罢抬起一脚,踹向了若笙的腹部,语气中满是厌恶和杀意。   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腹部,若笙只觉得剧痛无比,而后天旋地转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铺满石子的小路上,手臂跟着火辣辣的疼痛,头脑也顿时清醒了不少。   若笙瞬间意识到,她这是惹上了大祸!   身后的丫鬟婆子已被眼前的突发事件骇得面无血色,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盈玉身边的张妈妈忙侧眼给旁边守院的家丁递了个眼色,那家丁见状立刻偷偷的退了下去,找王牧之搬救兵去了。   “恳请王爷息怒!”张妈妈跪地肯求。   “哼!将这该死的奴才绑了,拖出去重重打死。”这瑞亲王原本就因为提亲一事惹了一肚子憋屈,借着酒劲儿想找盈玉小姐理论理论,没想到在这半路上却惹了这么个晦气。   此时的他正愁找不到发泄的途径呢,若笙正好撞在了他的霉头上,不重罚都不行!   “王爷不可呀,此人乃是王家的客人,义勇候府的千金,请王爷顾念郑家,从轻责罚啊!”   张妈妈是个经得住事儿的人,尽管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是镇静得尽力拖延时间,等待救兵前来救援。   瑞亲王身后的宇文宸旭听到“义勇候府千金”几个字后,心中一惊,忙抬眼瞧向前方倒地的女子,女子侧低着头,惨白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不是郑若笙还会是谁!   “郑家那不入流的小姐,哼!冲撞了本王照样打死!”瑞王爷横眉立目,眼中要喷出火似的,似乎非要杀个人才能纾解他的盛怒!   “三哥息怒,听宸旭说两句再处置如何?”宇文宸旭从瑞王身后走了出来,不急不慢的来到人前。   “老六,你要说什么?难道还要为个奴才求情不成,冲撞了本王就该死!我看义勇候敢说个不字!”   “三哥,宸旭前两日遇到了逸之,从逸之口中得知,他的表妹郑若笙已经回到京城,而今日园中遇到的这名郑家小姐,宸旭推测定是那位表妹了。”   “而能让逸之称为表妹的郑家小姐,只有晴兰姑姑的女儿了。”   “什么?晴兰姑姑的女儿?那孩子不是早就病死了吗?”瑞亲王宇文恒瑞听罢虽说心中也是一惊,但随后想到宜阳长公主薨世多年,一个没人护的孩子,他还真不当回事儿。   “晴兰姑姑的女儿幼年重病,送往灵草宫求医十余年,最近才回到京中。我正打算将此事禀告父皇,没想今儿个就遇上了。以父皇对姑姑的疼爱,说不定会愿意见见这位表妹呢!”   如果宜阳长公主的身份护不了郑若笙,他不介意搬出皇上来,皇上见不见若笙他也拿捏不准,但保不齐哪天想见了呢!为了这个可能性,瑞亲王也得掂量着。   “这个....这个....你真是宜阳长公主的女儿?”   听了宇文宸旭这番话后,瑞亲王的怒气已然消下去不少,认真的思量着宸旭所言,也觉得句句在理儿。   如果父皇要见这郑家小姐,人却被他给打死了,会给父皇留下暴虐弑杀的印象,这可对自己的皇储之路大大的不利啊!   “正...正是...若笙。”若笙忍着剧裂的疼痛,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斗大的汗珠子落了一地。   “真是表妹,快快来人将人扶起来,给找个大夫好好看看。”瑞亲王这才抬眼仔细打量若笙,见到若笙的惨状,才意识到他刚才那一脚下得确实有点重了。   “三哥酒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早点回府歇息,这里就交给宸旭吧!定会为三哥处理妥当的。”   瑞亲王酒过三巡后,非要找王家小姐理论求娶的事儿,宸旭怎么劝也劝不住,又怕他惹事儿,只好跟着来到后院,却遇到了这么一出。也幸好他跟着来了,不然郑若笙遇到了这个煞星,肯定是凶多吉少。   此时瑞亲王也觉察到自己这事儿办得鲁莽了,心中难免有些后悔。宸旭见状正好将这祖宗请回去,避免他继续胡闹下去。   “也好,本王正好酒气上头,那这里就劳烦六弟了。来人,回府!”   瑞亲王醉酒之下重伤了郑若笙,这件事儿即不好向王大人交代,也不好向皇上交代,真真儿的是太冲动了些。此时听到宸旭这番话,瑞亲王正好顺着他的话茬儿开溜。   这时,王逸之、王牧之一行人也形色匆匆的赶了来,上前给二位王爷行礼。   王牧之见若笙痛苦的趴在地上,心中万分的焦急,同时暗暗的自责。   “瑞亲王慢走!”王逸之恭送着瑞亲王,心头也是一松,终于将这瘟神送走了。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三十七章,续骨神膏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待瑞亲王离开后,王牧之一下就跑到了若笙跟前,双手笼着若笙的肩膀,声音颤抖着问道:“表姐,你怎么样?”   若笙紧咬着牙关忍着疼痛,嘴角被咬破渗出了血。“疼,很疼,别,别动。”   众人见状,觉得若笙的情况很不妙,纷纷上前查看若笙的伤势。   只见若笙面色惨白,稍一移动就疼痛得全身颤抖着。   王逸之遂命人抬来二人抬,将若笙抬到了盈玉的小院,一干男子不便入内,只能在院前的长廊下等候着。   宇文宸旭见若笙着实伤得不轻,忙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墨砚:“拿我的牌子,将卢太医请过来。”   “是,王爷。”墨砚得了令不敢耽搁,立马儿跑去请人了。   “六王爷,这怎使得?”王逸之一脸的诧异,六王爷居然为了表妹的伤去请卢太医了,要知道即便是后宫的嫔妃,不够资格的卢太医也不给瞧。   “一来若笙也是本王的表妹,二来若笙的伤是瑞亲王所致,请卢太医前来,也是为弥补瑞亲王的失手,王侍郎还请给本王一个替三哥弥补过失的机会吧!”宇文宸旭说得言辞凿凿,甚是诚恳。   “六王爷说得是。”若笙伤势要紧,王逸之不再推诿,便欣然接受了。   王府的医师得了王逸之的命令,先行赶到了小院儿,盈玉安排着丫鬟婆子候在一旁,以方便医师随时召唤。   医师听说卢太医将会前来查看,只命丫鬟将若笙手臂上的外伤清理干净,并未包扎处理。   绿意红妆两个丫头见若笙痛苦的卧在床上,神情恍惚着,像个毫无生气的布偶,心中亦是忐忑不安、万分忧虑。   由于事出突然,这两个丫头不敢泄露身份,所以整件事情,两人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敢正面搭救若笙,幸好六王爷及时出现将若笙救下,化解了危机,二人这才将悬挂着的心放了下来。   但依情形看,这照看不周的罪名,肯定是要担的,回头还得找六王爷领罚去。   “小姐,宫中的卢太医到了。”丫鬟进屋禀报。   “快请。”盈玉连忙吩咐着。   不一会儿,卢太医便来到房中,盈玉忙将他引到了榻前为若笙查看伤势。   卢太医仔细的查看若笙的伤情,盈玉则立在一旁焦急的候着,见卢太医停下来思索,便再也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走上前询问:“卢太医,表姐的伤势可严重?”   卢太医思索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作答:“郑小姐主要伤在了腹部,由于重击导致肌理淤损、经络扭伤,幸好未伤及骨头和内脏。”   “手臂及膝盖处有大片淤青擦伤,但只伤及皮肉,筋骨尚无大碍。”   “如此看来,并不严重,那就好。”盈玉一听此话,一直悬挂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嗯,待卢某为郑小姐开几剂汤药,吃上半个月便能痊愈,但切记养病期间,需要静养,不可移动。”卢太医斜睨身旁的王家小姐,见这王小姐对他的话并未疑心,心头一松。   桌上早有人备好了纸砚笔墨,卢太医提起笔来唰唰的写下药方。   “府中可有万应百宝丹?”卢太医边写着药方,边询问着。万应百宝丹一般人家都会常备,如果有就不用再开了。   “有的。”立在一旁的盈玉轻声答道。   “万应百宝丹早晚各一颗,以温水服下。另外此药亦可将之浸清水融解后,将药水早晚两次擦拭患处,伤口不必包扎,但切记避免触水。”   “是。”盈玉及屋里的丫鬟一同应着。   药方开完,交予盈玉手中,卢太医仔细交代如何煎制和服用,待一切交待完毕后,卢太医站起身来。   “卢某还要将郑小姐的病情禀报给六王爷,先行告辞。”卢太医背起药箱,拱手作揖,转身朝门口走去。   “卢太医稍等,此番谢意还请笑纳。”盈玉忙将卢太医拦住,恭敬地将装满银锭子的锦囊递了过去。   “小姐这是何意?卢某此番前来是受王爷所托,小姐还是将这银两收起来吧!”卢太医右手上前一横,将锦囊挡了回去。   遭到了拒绝,盈玉不再执着于此,便收回锦囊,福身相送。   “告辞”。   若笙吃过药后,昏睡了一下午,掌灯时才慢慢的醒来,刚稍稍一动,就牵扯着腹部丝丝的疼痛。这疼痛比中午时缓解了很多,看来吃的汤药有止疼的功效。   “姑娘,您醒啦!”绿意见若笙醒来,上前小心翼翼的服侍着若笙侧靠在床头。   “姑娘可想吃些东西了?”红妆双手端着一个小托盘儿,上面放了清粥小菜,人立在床前,和声询问着。   “嗯”。受了伤,肚子里又没食,若笙现在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她需要补充体力。   “盈玉呢?”见屋中只有她们主仆三人,若笙开口问道。   “前院寿堂正在举行拜寿礼呢,王家的族人都来拜寿了,盈玉小姐也过去了。姑娘睡着时,王夫人差人前来问候姑娘来着,还送来了燕窝和老山参,让奴婢炖了给姑娘补身子呢!”绿意答复着若笙的疑问,怕若笙见人都走了而伤心。   “原来是这样,我本来也是要去行拜寿礼的,谁知现在却......唉!替我谢过王夫人了吗?”   “已经谢过了。”   一碗粥下肚后,若笙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精神也好了许多,便斜靠在床头,开始思索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想到了六王爷,若笙开口问道。   “你们早就知道司诚的真实身份就是六王爷,对吧?”若笙看似在问着绿意和红妆,其实心里早已有定论了。   两个丫鬟见若笙如此问着,心头一颤,绿意忙回答着:“姑娘,司诚只是一个身份而己,六王爷虽然身份尊贵,但是由于身份特殊,有些事情是做不了的,但是司诚却可以。”   “我明白了,你们和楚珩都是为他做事儿的吧?对了,还有我,呵呵!”若笙自嘲的笑了笑。   二人见若笙如此说,忙跪在地上:“姑娘,既然少主将我们给了姑娘,那么我二人就只视姑娘为主,为姑娘马首是瞻、决无二心。”   “真的只视我为主,决无二心?”若笙心中自然是不信,在她与六王爷的利益关系一致时,当然不会有歧义,但如果她的所作所为与那人的意愿违背,就不好说了。   “是的,只视姑娘一人为主。”二人跪在地上,汗珠子滴落了一地,姑娘这是对她们的身份起了疑心了。   她二人奉命保护姑娘的周全,名义上是若笙的丫鬟,但她们真正的主子却是六王爷,基地所有的人都只视六王爷一人为主。   临进城那天,楚少主交代她们二人,以后只认郑姑娘一人为主,并且将二人的卖身契也拿了出来,交给了郑姑娘。   这二人知道,此举势必是六王爷授意的,所以以后的路就只能跟着姑娘,姑娘的未来就是她们的未来,姑娘如果不要她们了,这二人也不能回基地,以后会怎么样,就没人知道了。   两个丫头都是心思通透之人,二人早已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的效忠姑娘,取得姑娘的信任,才是唯一的出路。   “好吧,我拭目以待。”见二人回答得如此坚定,若笙心中也稍稍的安稳了些。   庄亲王府,裁冰斋   “王爷,郑小姐右侧第五、六两根肋骨骨折,内脏有淤血,臣已为郑小姐开过清瘀止疼的方子,可排除体内淤血,缓解疼痛,但这肋骨的伤.....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卢太医这才将郑若笙真实的伤情娓娓道出,他奉命前去查看病情,六王爷交待不管伤势如何,都要往轻了说,因为十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郑若笙都要跟随和亲队伍前往天晟。   而只要他诊治过的病人,别的医师是绝不敢怀有疑义的!这就叫做权威性!   “十日后就要出发了,这老三可真会给本王找麻烦!”宇文宸旭盛怒之下一拳将面前的矮桌击个粉碎,手指关节攥得咯咯直响。   一脚下去就断了两根肋骨,老三,你下脚可真够狠的!   停顿了半晌,宇文宸旭的情绪才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我要让她十日内痊愈,可有办法?”   “除非使用“紫金续骨膏”,方有望半月内痊愈。”   卢太医从来没见过六王爷发这么大的火,看来瑞亲王这次真是触到他的逆鳞了。   “紫金续骨膏”?宇文宸旭听闻卢太医的话,微微蹙起了眉头。   “紫金续骨膏乃是诡影楼独创秘方,此药有激发骨骼生长、快速接骨之功效,只需将此药涂于患处,无需正骨,骨骼会由内而外的自发成长、快速愈合成最初的样子。”   “此药可帮助快速打通骨髓孔,使原本停止生长的骨骼迅速生长起来,促使旧骨与新骨急速连接,加快血液循环,并促进伤口的愈合。”   “最主要的是此膏可促发骨痂快速形成,可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复损伤的骨质。”   “据说紫金续骨膏颜色暗紫、膏体通透、气味清凉,我也是从来没见过。”   卢太医仔细的介绍着紫金续骨膏的功效,据他所知,如今也只有得到这个药,才能确保郑若笙可以按计划随行。   听了卢太医这番话,宸旭心中已有定论,这紫金续骨膏,他一定要拿到手!   “诡影楼?那个让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   “正是,据我所知,京中便有诡影楼的分舵。”   “好,本王就去会一会这诡影楼。”       第三十八章,无为夜访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是夜,一身黑衣的宇文宸旭来到京西陈庄别院,这是他在京中的一处秘密据点,一进门发现楚珩和司诚已经提前到了。   “见过王爷。”二人拱手行礼。   “查到了吗?”宇文宸旭背手而立,看似云淡风轻,但二人均感觉到了他周身的寒意。   “诡影楼在京中的据点就在雁荡山中的无为观。”楚珩和司诚接到命令后就跟踪着诡影楼的杀手,一直跟到了西郊雁荡山无为观,那人便消失在了观中。   “无为观?那不是张天师的修行之所?”宇文宸旭低头沉思着,难道张天师与诡影楼还有勾结?   张天师可是深受皇上尊崇的道学大家,为了给张天师辟得一清净场所修道,皇上特意花重金修建了无为观,对张天师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正是。”楚珩回答道,他起初也很意外。   “可以肯定,诡影楼的杀手就藏匿在无为观中。”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司诚也不会相信诡影楼的杀手会和无为观扯上关系。   “走,去无为观!”   三人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罩了黑布,骑上宝马,只一瞬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策马飞奔了一个时辰后,便进入了雁荡山之中。   无为观近在咫尺,三人下马,将马藏于密林之中,提气纵身,几个起落就登上了无为观的主殿三清殿的屋顶。   群山黑魆魆,大野阴沉沉,黑暗像只怪兽一样张着黑漆漆的大口,似乎要将这天地万物吞入腹中。   无为观内一扫白日的喧哗,在黑夜的笼罩下倍显寂寥。院内空无一人,大殿门窗紧紧闭合着,除了嗖嗖的山风吹过耳际,和偶尔一两声蛙叫虫鸣,再无其它。   三人相互点头,唰的一下,三道身影完美的飘落院中,兵分三路,分头查看这无为观中的情形。   晃了一圈后,大殿中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状况,三人刚要出去查看别处,就听到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三人抬头,只见微弱的烛光向大殿门口移动着,窗棱上映出两道诡异的身影。   见有人来,三人连忙躲在了三清神像1的后方,压下气息,静静的听着殿内的动静。   殿门“吱妞儿”一声被推开了,两个人影步入大殿,其中一人点燃了一只蜡烛,将烛台安放在供桌前,回身到了门口,向外巡视张望了一番,见殿外无人,遂又将殿门关上。   宇文宸旭借着烛光偷偷的打量着殿中的这两个人,其中一位道士打扮,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瘦长的身驱,长方脸儿,凤眼薄唇,墨发长髯,一身道骨仙风。另一位身材魁梧、雄壮挺拔?,身穿黑色夜行衣,虎目狮鼻,不怒自威。   “那些药试得如何了?”黑衣大汉开口问道,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可以听得出丹田气息浑厚、底气十足。   “回主上,药已经试了三批了,最近就能看出效果。”灰衣道士回答着,身体恭敬的立在一旁。   “很好,这批药很重要,如果试药遇到什么问题,马上回禀。”   “是。”   “主上,我的解药可否给我?”道士以祈求的语气询问着。   “哼!等这批药试成功了再来拿解药吧!”语气中是不容质疑的威胁。   “可是主上,万一......”道士满脸显露惊骇之色。   “万一?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黑衣男子怒目圆睁,上前逼近道士,道士见状忙吓得后退几步,俯首称是。   “主上,解药暂且放一边,可否再给我一些紫金续骨膏?”   “为何还要?”黑衣男子一脸的不耐烦。   “我将紫金续骨膏添入丹药之中做药引,药效提升了三倍,所以请主上再给我一些,我保证这次的丹药一定让主上满意。”   “需要多少?”   “二十盒。”   “好吧,明日子时,城西废窑,会有人送到。”   约莫半个时辰,二人将所有的事情都交待清楚以后,便离开了大殿。   见这二人走远了,宇文宸旭三人才纷纷地从藏匿之处走出来,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宇文宸旭心中暗喜:明日子时,城西废窑,得来全不费工夫!   三人离开无为观,找到林中的马匹,策马回到陈庄别院,进入别院书房,已过丑时,三人虽劳顿了半宿,但均无倦意。   “无为观中那二人的对话,可听仔细了?”回来后三人一直沉默无语,都沉浸在无为观那二人的对话中,饮了半盏茶后,宇文宸旭率先开口。   “是的,听得清清楚楚。”楚司二人听到六王爷问话,停下自各的思绪忙作答。   “去找二十盒看起来和紫金续骨膏一样的紫色药膏,今日子时,城西废窑,将二十盒真正的紫金续骨膏全部换下,要做得不留痕迹。”宇文宸旭慢慢的交代着,眼中尽露狡洁之光。   我倒是要看看,换了这药膏,那道士的药会做成什么样!   “遵命!”二人拱手领命,心中却恶寒,本以为宇文宸旭会让他二人前去将药劫下就成了,没想到这六王爷还要给那道士使坏,换了人家的药引子,让那道士的药炼不成。   得罪谁也别得罪这狡诈如狐狸般的六王爷,不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过那二人也不像什么好东西,估计炼出来的药也是害人的,搞点破坏也算是积德了,可如此一来那道士的小命儿算是交代了。   二人心里犯嘀咕,但面上却毫不显露,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   “派人盯着无为观,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宇文宸旭心中有所怀疑,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敢妄加揣测。   “直接抓过来拷问不就得了。”司诚做事就喜欢直接了当的。   “不可,欲钓大鱼,就要沉得住气,切不可打草惊蛇。”宇文宸旭意味深长的说着。   “是。”虽说三人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但身份在那儿呢,宸旭始终是主。   “不知...不知若笙的伤,有无......大碍?”楚珩心中挂念着若笙,但又不知从何问起,心里嘀咕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问。   宇文宸旭抬眼看了一眼楚珩,半晌后才徐徐地说道:“若笙得了这药,半月内定能康复。”   “那就好。”楚珩长出了一口气,并未留意旁边人警觉的打量。   宇文宸旭交待好了一切后,连夜返回了庄亲王府。   今日正值五日朝会,宸旭即便彻夜未眠也不得不沐浴更衣、换好朝服,坐着亲王车舆前往乾清宫上早朝。   来到午门外见众位王公大臣已列队站好,宇文宸旭径自的上前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两旁纷纷有官员上前打招呼,宸旭一一的回应。   “六哥,你怎么才来?”身后一年轻男子清脆的声音询问着,宇文宸旭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喜,忙转过身来。   “八弟,何时回京的?”宇文宸旭见来人正是礼王宇文世言。   “我昨晚刚到,一入京便进宫向父皇复命去了,又到景仁宫用了晚膳,出宫时太晚了,就没去拜访六哥。”宇文世言憨憨一笑,十八岁的少年经历了战场上的磨砺,已然褪去青涩,换成铁骨铮铮的一员小将了。   看到这样的八弟,宸旭心中倍感欣慰,八弟比他小七岁,在世言眼中一直视宸旭为长兄,而宸旭也一直觉得世言不仅仅是自己的弟弟,也是自己的责任。   如今弟弟长大成人了,他自然高兴。   “好,六哥刚得了些好茶还没来得急喝呢你就回来了,还是你有口福儿,下朝后来我府上喝茶去!”宇文宸旭盛情邀请着礼王,二人一问一答的好不热络。   “给两位王爷请安。”身旁一身穿石青色朝服的年轻男子上前请安。   “逸之,快免礼。”两位王爷抬头见来人是王逸之,连忙叫免礼。   “逸之,你也来上朝吗?”礼王看到王逸之的出现颇为惊讶。   “正是。”王逸之微微一笑,和煦的点了点头。   “世言,你离京时间太长了,逸之前年就已出了翰林院调到礼部任职,年后新晋的官,现已官居礼部侍郎了。”宇文宸旭见世言疑惑,耐心的为他解释着。   “原来如此,王家辈辈出英才啊,恭喜王大人了。”宇文世言拱手作揖,王逸之连忙还礼:“礼王过奖了。”   说着,进宫的时辰已到,一行人往乾清宫走去......   楚、司二人按照宇文宸旭的交代弄来了几种紫色药膏,由于没见过真正的紫金续骨膏的样子,所以这二人又看又闻的半晌,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用哪个去替换,实在没了办法,二人便差暗卫将这些药膏带给庄亲王过目,让他定夺。   宇文宸旭坐在裁冰斋的书案前,见到这些药膏后皱起了眉头,他也没见过真正的紫金续骨膏长什么样子。   “六哥,你弄这些个药膏作什么啊!”在庄亲王府中喝茶的礼王宇文世言见这六哥书案上摆了一排小药瓶,很是不解,他六哥何时开始玩这些个了?   “我只是想配出一种看起来像紫金续骨膏的药膏来,好李代桃僵,换下真正的药膏,可这紫金续骨膏是个什么样子的,从来没见过。”宇文宸旭一脸的苦恼。   “紫金续骨膏吗?一年前我有幸在战场上见过一名将军使用此药膏疗骨伤,短短十余天骨折的伤就痊愈了,药效真是神奇。”   “哦?那你见过那神膏吗?”   “嗯,出于好奇,我向那将军索要,他只有一瓶不舍得给我,但是我倒是仔细的将那个神膏看了个够。”   “来来,世言,快过来看看这几种哪个更像那个神膏?”宇文宸旭如遇救星一般,连忙打开了面前的几个瓷瓶儿。   宇文世言来到书案前,拿起一个小瓶儿仔细端详着,然后又提鼻上前闻气味。片刻,他放下手中的小瓶,又拿起另一个小瓶儿,周而复始,将这几个小瓶儿都过了一遍。   最后宇文世言拿起了两种放到宸旭面前:“这种药膏颜色暗紫、膏体透明,形态最像,但是没有任何的气味;而这一种颜色虽然透明,但紫色不够暗,然而气味清凉很像那神膏的气味儿,如果将这两种药膏混合在一起,应该就差不多了。”   “太好了,世言,你可帮为兄大忙了。”   名词解释:1,三清:即玉清、上清、太清,是道教最高尊神,玉清之主为元始天尊,上清之主是灵宝天尊,太清之主乃道德天尊即道祖太上老君。这三清尊神乃是道教中最高神,开天辟地、历劫度人、传道授法的大神。    第三十九章,夜半长谈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楚、司二人按照六王爷的回复,将其中的两种药膏混合在一起,制作出一大罐仿制的“紫金续骨膏”。   药膏制作完毕,司诚将药膏贴近鼻尖,嗅着这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冷笑,今晚就有好戏看了。   收拾停当,二人各自回到别院的房间休息,只有养足了精神,晚上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七月流火,入夜后的城郊凉意袭人,漆黑的夜空,像一张巨大的罗盘,网罗着无边无际的旷野,满天的繁星像一颗颗晶莹的宝石,镶嵌在夜幕之中,又像一颗颗诡异的眼睛,俯瞰着苍生。   司、楚二人骑着骏马,飞驰在荒野的小路上,马蹄飞溅,踏草成泥,向着城西废窑的方向奔去。   二人提前了一个时辰来到废窑的所在地,将马隐藏在远处的路林中后,便栖身藏匿在废窑的残垣下,像两只雄狮静候着他们的猎物,等待时机、一招制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一个黑色的身影进入了二人的视线。二人压下气息,静静的观察着来人的动静。   只见黑影将马匹栓在一旁,然后径直的走向了废窑的窑口,在旁边的残垣断壁上摸了摸,“咯吱”一声,地面震动了两下,地面露出一个黑洞。   再看那个黑影,向下走去,从地面上消失了,地面再次震动,一切恢复了平静。   二人忙上前查看,刚才出现的黑洞已不见,地面依旧是杂草和废瓦砾,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就在二人查看之际,远处又传来了马蹄声,这次为了方便观看,楚珩和司诚决定隐藏在窑口附近。   这二人要查清楚打开密室的机关到底是什么!   只见这个黑衣人同样的将马拴好,右手在一旁的断壁上摸索,忽然往里一推,一块墙砖被推进去两寸,同时混着碎石瓦砾的地面移动着,露出了一截黑漆漆的阶梯。   黑衣人手拿火折子一抖,照亮了通道,抬腿走了进去,然后地面移动,一切恢复了原状。   半柱香的光景,地面又传来了震动,密室再一次被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洞口。   走在后面的黑衣人背了个黑色包裹。司楚二人见状,目光一触,心照不宣。   二人走出洞后,四处打量了一番,见无异状,便将洞口关闭,各自策马离去。   背着包裹的黑衣人骑在马背上,向无为观的方面奔驰着,也许因为夜太黑,也许因为心太急,转弯时并没有看清道路中央横倒着的大树,来不急勒缰绳,径直的撞了上去。   只听“啪”一声巨响,黑衣人在空中打了几个盘旋,然后飞了出去,一头扎在了旁边的泥土里,便悄无声息了。   楚、司二人赶了上来,司诚拿出火折子点好火把,上前伸手摸了摸黑衣人的鼻息,确定那人已经昏迷,向楚珩点了点头。   楚行连忙上前打开黑衣人的包裹查看,包裹里装得正是二十盒紫金续骨膏。   除了二十盒药膏还有一个瓷罐子,里面装着白色小颗粒,像小米一样的大小,个个晶莹剔透。   由于刚才的撞击,有几瓶药膏已经渗了出来了。二人立即拿出空瓷罐,将这二十盒药膏全部倒入了这个瓷罐中封好。   然后又将带来的药膏灌入这二十个小盒中,再一一的盖好,放回包裹之中。整个过程虽然渗漏出不少药膏,但是谁也不会怀疑,因为经历了强烈的撞击后,有药膏渗漏属再正常不过的了。   楚珩觉得瓷罐中的白色颗粒很不寻常,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说不上来这是什么,二人决定将这些小颗粒也倒出来一些,放入小瓶中,准备带回去研究研究。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二人策马回到陈庄别院,唤来暗卫,将拿到的东西带给宇文宸旭。   ......   一身黑衣的宇文宸旭,静静地站在若笙的床前,仔细的打量着沉睡中的若笙。也许是因为伤口的疼痛,她睡得很不安稳,稍稍一动,似乎牵痛,便微微蹙起眉头。   尽管如此,她依旧睡得毫无戒备,就像那夜一样,那夜他潜入了她的家,将她带走,她也是这般的毫无戒备,直到他上前用**迷倒了她。   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防备吗?这世上处处都是危机暗算,她怎么能睡得如此的安心?   宇文宸旭将怀中的药膏取出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旁边还配了一张小字条儿,详细介绍着药膏的用法。   宇文宸旭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司诚,不,是六王爷。”床上的女人柔弱的呼唤着,声音轻轻颤抖。   宇文宸旭听到了有人呼唤着他,知道床上的人儿已经醒了,便转过身来,轻移至床头。   “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宇文宸旭关切的问候着,温柔和煦。   “嗯,有时还疼,但已经好多了。”   从这个女人的回答中听不到任何的幽怨,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怨恨我吗?我将你卷入我的世界,害得你受伤。”宇文宸旭负手而立,黑暗隐藏了他的面容,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语气中透着丝丝的自责。   “我当然怨你,你剥夺了我选做择的权利,但我不恨你。”   “为什么?”若笙的回答让宇文宸旭很意外,她居然不恨他。   “恨你有什么用?恨你只能使我痛苦,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我已经来到了这里,这是既定的事实。与其每日活在对你的怨恨中,不如让自己在这里过得快乐。”   “也许我不能选择留下还是回去,也许我不能选择自己生活的环境,但我能选择的是活在怨恨中还是活在快乐中,而我选择了后者,虽说我还没能让自己真正的快乐起来,但是我正在努力的尝试着。”   宇文宸旭听到若笙的这番话深受感动,神情复杂的望着床上的女人。   这是个多么通透的女子,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都不去怨天尤人,不去自怜自艾,而是清晰的看清事实、分析处境,做出明智的选择,不管环境多么艰险,都能选择快乐的面对。   说完这段话后,若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二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这种形式的聊天真的很怪异。   宇文宸旭见若笙想要起来,忙上前扶起她的胳膊,轻轻的把枕头垫在了若笙的腰部,让她舒服的靠在床头,自己则顺势也坐在了若笙的身边和她平视着。   待若笙坐好,宇文宸旭缓缓的开口:“若笙,对不起。”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为你不征得我的同意,就随意改变我的人生而道歉。”若笙看到宇文宸旭眼中的真诚,她本来就不怨他,就欣然接受了他的歉意,但是,她要表明她的立场,她要做自己的选择。   “如果我那日问你,是否愿意随我同来,你会答应吗?”宇文宸旭知道若笙的坚持,但是他也是有苦衷的。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太离奇了,我也许难以接受。”若笙真不知道如果当日听到那样的请求,自己会做何反应,也许直接将他当成精神分裂症患者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   “嗯,我知道。”   两人相对无语,停顿了片刻。   “那天为何喝那么多酒?”宇文宸旭率先开口询问,若笙那天的反应不太符合她的性情,若不是喝了那么多的酒,就不会招惹那个祸端了。   “只是触景伤情罢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力和哀伤。   “自主这种东西,于我这种孤女而言,简直是奢望。这里的任何大人物,都可以随意决定我的生死,而我为了生存,也只能随波逐流。”若笙不愿多谈,谈了也只是徒生伤感。   “若笙,只有真正的强者,才可以拥有自主,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不受人胁迫、被人控制。在自己还是弱者时,为了生存只能韬光养晦,但不是你所说的随波逐流。”   听到宇文宸旭这番话,若笙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差点就陷入无力的绝望中,失掉自己的信念,多亏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提点,使她如醍醐灌顶,瞬间顿悟了。   “是的,你说得对,为了生存可以韬光养晦,但不是随波逐流,即便在逆境中,也要始终抱持着信念。这一切只是暂时的,我相信终有时机成熟的一天,到那时,我就要将心中的愿望变成现实。”   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了若笙的身体,使她一扫之前的无力感,瞬间觉得人生有了新的希望。   尽管若笙身处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但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掌管自己的人生,追求着属于自己的幸福,也许实现起来困难重重、艰难险阻,但她会不顾一切的走下去。   “对,我们终将有一天会强大起来,将我们心中的愿望变成实现。”宇文宸旭回应着若笙的心声,同样的也在诉说着自己的理想。   他现在还不够强大,很多事情还不能随心所欲,但是将来他必定要展现他的雄心壮志。   而这条路注定凶险万分,也许有个志同道合的人相伴,会事半功倍的。   “嗯,谢谢你,六王爷。”若笙真心的道谢,这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一次不加任何掩饰的吐露心声了,她猜得没错,只有这个男人能理解她。   这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那天在楚凌阁假山后发生的事儿,应该只是个意外,也许那天他喝醉了,才会那样的轻薄无礼。   想到了那天的事,若笙羞赧的垂下了头,双颊也跟着微微泛起红潮,幸好光线昏暗,可以隐藏她绯红的俏颜。    第四十章,于氏来访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宇文宸旭感觉到若笙的异样,低头看着若笙半晌,只见若笙默不作声的低垂着眼帘,脸微微侧向一边,回避与他对视。   “若笙,你怎么了?”   “嗯,没事,那...那天,我有没有...伤到你?”若笙尴尬的询问着,出于情急,那天她也真没客气,事后觉得自己出脚似乎有些重了。   “嗯?你怎么会伤到我?”宇文宸旭听到若笙的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晚在挽竹园的假山后....你那天是不是喝了酒了,都不记得了吗?”   “对,我那天确实是喝了不少酒,有些不记得了。”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宇文宸旭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若笙在挽竹园遇到的一定是司诚,而受伤的肯定也是他。   “虽说我已经原谅了你,但是你下次不可以再对我轻薄无礼了,我也为上一次出脚伤了你而正式向你道歉,看你的样子应该伤得不严重吧!”   “哦?”轻薄无礼?司诚对若笙做了什么,能让若笙出脚伤了他?   “六王爷,你可接受我的道歉?”若笙说了半晌,见宇文宸旭沉默不语,遂又追问了一句。   “哦,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也没有伤到我。”   “真的?”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害得她担心了好久。   “嗯,真的。”伤的本来就不是他,肯定是真的,至于司诚,他只能认倒霉了!   见宇文宸旭接受了她的道歉,若笙瞬间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这件事横在若笙心中已多日,每次见到他都觉得尴尬窘迫,今日双方终于开诚布公的说开了,以后见面也会坦然许多。   若笙这边轻松了,而宇文宸旭却紧锁眉头。司诚,你到底对若笙做了什么?还让他背上了轻薄无礼的罪名,竟然破坏他在若笙心目中的形象,哼!好个司诚,倒要看看你如何交代!   过了半晌,宇文宸旭压下了心中的怒意,搬来坐墩放在床头,将点亮的烛台安放在坐墩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瓷瓶儿,递给若笙查看。   “若笙,你和郭神医学医多日,有没有见过这个是什么药?”   若笙接过瓷瓶,打开木塞,将几个白色的小颗粒倒在瓷碟上。只见这几颗白色颗粒晶莹剔透,每个颗粒上面都有一个针尖儿大小的黑点儿,仔细观察,会发现黑点儿在白色的颗粒上微微的游走着。   “这不是药材,似乎是虫卵,你看,是活的。”若笙将瓷盘递到宇文宸旭面前,让他仔细观看。   “的确,还在动。”宇文宸旭借着烛光仔细查看着碟中的白色颗粒,那圆圆的白粒粒里面,真的有东西在运动着。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没去碰触这些小豆豆,一想到密密麻麻的虫子,心里就发憷。   “这些东西是打哪儿来的?”若笙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这些虫卵是什么,她没有见过,但是师父留给她的医书上有所提及。   “从一个炼药的道士身上得来。”宇文宸旭也面色凝重起来。   “原来如此。”   “我怀疑这是蛊虫,虽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实物,但是从师父留给我的医书中读到过关于蛊虫的注解,描述的和这些虫卵很相似。”若笙说出自己心中的判断。   “蛊虫?那是苗疆的产物,这群道士到底想干什么?”宇文宸旭的表情更加严肃起来,同时深切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先别急,我们来求证一下。”若笙从床头取来药箱,拿出银针,将自己的中指刺破,挤出一滴血滴入一个空的瓷碟中。   若笙将分别放有虫卵和血滴的两个碟子相互靠近,以测验虫卵的反应。   随着瓷碟的靠近,虫卵上的黑点儿也逐渐地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当两个瓷盘完全靠在一起时,虫卵内部的生命开始躁动起来,飞速的转动着身体,原本的黑点儿此时却像是拖着长长尾巴的小蛇,似乎随时可以冲破卵壳、破壁而出。两人目光一触,均被眼前的现象惊呆了。   “蛊虫需用精血喂养,看这虫卵闻到血腥之后,是如此的兴奋,可以推断这些虫卵定为蛊虫。”   若笙小心翼翼的将虫卵放回瓷瓶,锁紧封盖,递到宇文宸旭的手中。   “千万不要用身体直接触碰,更不要接近食物,一旦中了招可就麻烦了。”   宇文宸旭早已吓出一身冷汗来,幸好他心存戒备,并没有触碰那些颗粒,但同样也没想到这些白色颗粒会是蛊虫。   回头要问问楚珩和司诚,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触摸过这个东西,如果中了招,那可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好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宇文宸旭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向若笙告辞,便往陈庄别院的方向行去......   若笙已经在王家住了六日了,用过宇文宸旭送来的药膏后,若笙觉得康复的很快,这两日她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若笙,这刚好些,还是不要太劳累了。”王夫人在一旁看着若笙,这几日她天天过来探望,见若笙的伤渐渐的好起来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表婶,我会注意的,这几日躺得快发霉了,头也昏昏的,还是走一走精神些。”   “卢太医说表姐的伤不严重,母亲也不必太焦心了。表姐说得对,人总躺着,精神也会萎靡,不如出去行走行走。”盈玉也不主张总闷在屋里,如果可以她都想带着表姐去花圃看花。   “好吧,说不过你们这两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过要自己注意才行。”王夫人无奈的叮嘱着。   “若笙,初六就是公主和亲的日子,听逸之说,你也要一起去?”   王夫人刚刚听说若笙也在和亲人员的名单里,心里堪忧的问着,这伤还没好利索又要出远门儿,这孩子受得了嘛!   “嗯,我这次回京就是为了和亲。”   “表姐,我真羡慕你,可以去见识异地的风土人情。”   盈玉虽读书破万卷,但始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见若笙可以走出去看世界,她是真心的羡慕。   “你也会有机会的。”见盈玉一脸的向往,若笙轻声的安慰着她。   “原来如此。那这一路得让逸之好好的照顾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呢,又要出门受苦,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哦?表哥也会去天晟吗?”听到王逸之也会去天晟,若笙有些意外。   “嗯,礼部尚书赵大人年迈体弱,不宜长途跋涉。逸之身为礼部侍郎,只好当仁不让了,听逸之说此次和亲,庄亲王也会去,他跟着鞍前马后的也是应该。”   “夫人,义勇候府于夫人及三小姐求见。”守在门外的丫鬟上前禀报。   “哦,知道了。”   “若笙,你那婶娘来探望了,要见吗?”王夫人转头询问着若笙。   “既然专程来探望我,于情于理都是要见的,表婶,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于氏和郑若诗由丫鬟引着,来到了若笙的房间。双方行过礼后,王夫人命人给于夫人端茶看坐,至于郑若诗,只能站着了。   “若笙啊,我苦命的孩子,怎么把自己给伤成这样儿了,婶娘听说你受了伤,立马儿就要前来看你,可你叔叔说别叨扰了你养伤,这才推迟了几日,笙儿啊,你可好些了?”   一进门于氏就是一顿的嘘寒问暖,任谁见到此情形,都会觉得这于氏待若笙很不错。   “劳烦婶娘挂念,多亏了王夫人细致入微的照顾,笙儿这几日已好了大半。”   “给府上添麻烦了,妾身在此感谢王夫人对若笙的关照。”于氏向王夫人致谢,礼节上样样不落,是个八面玲珑的好手儿。   “于夫人使不得,再说若笙是在王府受的伤,王府理应照料,而若笙又不是外人,何谈感谢呢!就算在府上长住,也是应该的。”   这王府对若笙还真是不一般,于氏心中暗暗的思量着,眼角儿斜睨了一下立在一旁的若诗,这孩子自打进门儿就不说一句话,木木的杵在一边,这时候不应该好好的表现姐妹情深吗?不上前表现表现如何能入得了王夫人的眼?   郑若诗见于氏朝她使眼色,不得不走上前来问候若笙:“那日听说大姐姐受伤,全家人都在担心,如今看到大姐姐无恙,妹妹也就心安了。”   若笙心想真不愧是于氏教出来的孩子,即便知道她口是心非,也看不出丝毫的别扭来,外人若见此情景,一定觉得这一家人相亲相爱、其乐融融呢!   “多谢妹妹记挂。不知妹妹的头痛病可好了?”   “多谢大姐姐惦念,妹妹已经好了。”此言一出,郑若诗便明白了若笙的意思,退到于氏身后不再多言。   “瞧瞧这姐儿俩,感情多好。我那大女儿已许了人家,转过年儿就过定,只是这个小的,还未许配。”这才是她今日来的真正目的,那王家三位公子都未娶妻,如果若诗入了王夫人的眼缘,随便配了哪个公子,若诗也是一步登天了。   如今的义勇候府,空有一个爵位撑着门面,要实权没实权,要银子没银子。再瞧瞧王家,父子三人在朝为官,就连王公大臣们都来巴结着,可见在朝中的实力那是响当当的。于氏早有攀附之心,可多年来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这若笙一回来,倒是给她创造了时机。   “那敢情好,大婚之日必要向于夫人讨杯喜酒吃。”王夫人笑意盈盈,说得情深意切。   于氏一听这王夫人不知是没听懂她的暗示还是有意回避,并不接她的话茬儿,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谈下去,只得顺着王夫人的话继续聊着。   “那是自然,到时定将请帖奉上。”   于氏心中并不急,只要她还和王夫人保持着交往,她就有机会将若诗嫁入王家。   “婶娘,明日若笙想回府了,再有几日我就要去天晟,临行之前总要回去拜别一下祖父祖母的,有劳婶娘安排。”   “好,明日我让绍辉前来接你回府。”   “多谢婶娘。”    第四十一章,郑老太爷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郑绍辉骑着高头大马为若笙的马车护驾,马车慢慢悠悠的行驶着。若笙坐在车中百无聊赖,伸手打起窗帘儿一角儿,打量着外面的街景儿。   郑绍辉也放慢了速度,和若笙的马车齐头并进,若笙抬头向绍辉婉然一笑。   “妹妹,你的伤真的没事儿了吗?”   郑绍辉关切着问候着若笙的伤情,也许是因为若笙的处境与自己是如此地相似,使他情不自禁的对这个妹妹多了一些亲近。   自从他娘过世以后,他在这个家里就像是个外人,有时感觉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还不如三叔家的绍瑜!   “嗯,好多了,已经不疼了。”若笙感激的望了绍辉一眼。   “那就好,以后小心些,见了端亲王还是躲着点儿好。”端亲王的暴虐嚣张在京城可是出了名儿的,若笙这次的遭遇,还算是轻的呢!   “嗯,我会牢记的。”若笙诚恳的回答着。   “若笙,我总觉得爷爷的身体透着古怪,你是医师,有空多留意点儿。”绍辉抬头望着若笙,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哦?怎么会古怪?”若笙也是心中一惊,不明白绍辉为何用古怪一词。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爷爷的行为举止都没什么问题,可绍辉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   “嗯,我会的。”若笙轻声应和着。   二人说话间,已然来到了义勇候府的大门口,一下车,就有下人上前搀扶着若笙往里走。   刚刚绕过影壁墙,于氏就带着安妈妈上前迎接了。   “若笙,你可回来了,老太爷都问过好几遍了,快去给老太爷瞧瞧去!”   若笙随在于氏身后,来到东跨院儿,见老太爷与老夫人正在厅中饮茶。若笙忙上前行礼:“笙儿拜见祖父、祖母。”   “快快起来,伤还没好,别行礼了,过来坐吧!”老太爷招呼着若笙,声音听起来洪亮有力。   若笙道过谢,款步轻盈的来到了老太爷身旁,在下首欠身微坐,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的祖父。   老太爷身穿一身灰色长衫,花白的头发在头顶绾成髻,只插了一根竹簪,衣着简单朴素,从里至外透着干净利爽。   双目炯炯有神,面容红润饱满,举手投足仓劲有力,怎么看也不像身上有毛病的人。   “笙儿啊,伤在哪儿了?”老太爷关切的询问若笙。   “伤在腹部,已无大碍,让祖父挂心了。”若笙低着头,脸上挂满歉意。   “冲撞瑞亲王?笙儿,这规矩还得要好好学啊!不然以后就不是受点伤的事儿了。”老夫人斜靠在软榻上,嘴撇成八字,阴阳怪气儿的嘲讽着。   “祖母说得是。”   这一两句嘲讽若笙还是听得进去的,上次她让老夫人吃了瘪,还不让人家揶揄两句出出气?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爷爷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咱们祖孙还能再见面。”   老太爷说着,眼圈泛着红,眸子上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若笙还年轻,爷爷身体也健朗,爷爷又何出此言呢?”对于爷爷的伤感,若笙有些不解。   “笙儿,你也觉得爷爷这身子骨儿很健朗?”听到若笙的评价,老太爷一扫方才的伤感,眼睛顿时闪闪发亮,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是呀,爷爷声音洪亮、行动敏捷、面容红润、体姿挺拔,若笙怎么看都觉得很健康啊!”若笙述说着自己观察到的事实,并没有刻意讨好的意思。   “嗯,笙儿啊,你是不知道,也就这两年我这身体才好起来的,前些年得了场大病,差点儿就过去了。”老太爷说着说着,眼中的雾气再次升起,拿出帕子蘸了蘸眼角。   “还不是绍筠找的灵药救了你,你如今的好身体可都是托了孙子的福了。”老夫人说到此处,满脸的得意。   “绍筠这孩子,就是孝顺。”于氏在一旁也是笑颜如花。   “是、是啊,多亏了绍筠了。”老太爷频频点头应是,憨憨的笑着。   “爷爷,让笙儿为您把个平安脉可好?”   若笙听到“灵药”二字顿时心生戒备,不知何种灵药可以让一个垂死老人,短时间内变得比生病之前还要健壮?   “好啊!”老太爷露出手腕,放在矮几上。   若笙将手帕垫在老太爷的腕部,然后将指尖轻轻的放了上去,为老太爷把脉。   半晌过后,若笙微微地蹙起了眉头,这老太爷的寸关尺三部举、按均感觉到有力的脉象。但实而有力的脉象过后,似乎还有股微弱的脉象存在,虚无缥缈的很容易被忽略掉。   老太爷的脉象的确很怪异,她打算回去查查医书再做定论。   “怎么样?”看到若笙皱起眉头,老太爷关切的问着。   “爷爷的脉象虚实交替而出,若笙未曾见过,能否等若笙查看医典后再来回禀爷爷?”   “嗯,无妨。”   若笙心中揣着事情无心久坐,和老太爷闲谈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了。   回到西跨院儿,若笙一头扎进书房,开始翻阅医书典籍,一本一本的查看,直至深夜也没有查到相关解释。   宇文宸旭一进屋就见到发髻凌乱的若笙,垂头丧气的坐在书案前,案上凌乱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医书。   “怎么?今日发愤图强了?”宇文宸旭手里提着一个包裹,迈着方步儿,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随手将包裹放在书案上,自己也不客气,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若笙被宇文宸旭的声音吓了一跳,心中暗怒,丫鬟和暗卫都跑哪儿去了?   可转念一想,又暗自摇了摇头,那些都是他的人,怎么可能会拦他?   “王爷来了?”   “嗯,在查什么呢?”宸旭见若笙一脸的认真,也跟着好奇起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呀!”若笙无奈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今日我为爷爷,就是郑家老太爷把脉,那脉象很奇特,实而有力的脉象过后,尾部还有个微弱的脉象,不仔细辨认很容易忽略掉。两种脉动的频率一致,似乎有两个心跳共同存在,我查看了这里所有的医书典籍,均无此脉象的记载。”若笙一脸的不解,双手不停的在脑袋上敲打着。   “两个心跳?这可真是奇了。”宇文宸旭也陷入了沉思。   抬头只见若笙不停的敲着她自己的脑袋,宇文宸旭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抓住若笙敲打头部的双手:“别打了,会傻的。”   若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挽竹园中的经历,本能的想抽出被钳制住的双手,可挣扎了一下却没见松动,若笙这下动了怒。   “王爷,又来轻薄我吗?虽然我已经为上次伤你而道过歉了,但这不代表我不会再来一次!”若笙扬起下巴,眼中满是威胁和挑衅。   宇文宸旭本是一番好意,不成想若笙不但不感激,反而出言威胁他,心中顿时升起邪恶,非要狠狠地教训她一番不可,谁叫她恩将仇报来的。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伤我?”柔弱无力的小女子,威胁起人来口气可真不小!   若笙坐在桌案前,双手被钳制在头顶动弹不得,她欲起身,却被宇文宸旭按在椅子上,跟本就站不起来。   若笙低头见到宇文宸旭的脚就在跟前,想都没想抬起右脚就狠狠地踩了过去。   宇文宸旭见若笙踩向他的脚,连忙抽身闪躲,手却没有松开,将若笙一起拉了起来。   若笙被他这一拉扯,腹部伤口被扯得生疼,“啊”的一声叫出了声。   “若笙,没事儿吧!”宇文宸旭这才意识到自己玩得有些过了,刚才只想教训她,却忘记她还有伤在身。   “哼!你把我当什么?工具还是玩物?”若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宇文宸旭,腹部的伤隐隐作痛,心中的伤更是在滴血。   “你不是工具,也不是玩物,是我请来的客人。”宇文宸旭眼都没眨脱口而出,语气认真的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刚才只想阻止你敲自己的头,没有轻薄你的意思,请相信我。”   宇文宸旭暗中将司诚骂了千百遍,一想到若笙防自己就像防狼似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是吗?那是我误会你了。”若笙认真的读着宇文宸旭眼中的神情,除了真诚没有其它。   “你就这样不信任我吗?”见若笙如此的犹豫,宸旭心中腾升起一阵莫名的酸楚。   “我本来是信任你的,是你自己做得不好。”   若笙想起了挽竹园中他粗暴的对待自己,刚收起的委屈又涌了出来。   “好吧。是我不好,别哭了。”   他生平最烦女人哭哭啼啼的,可不知怎么地,若笙的哭声并不让人厌烦,看着她满脸委屈的样子,宸旭心中满满的都是内疚。   宣泄了心中的委屈,若笙渐渐的停止了哭泣,换成了一下一下的轻啜。   “你今晚...来...来做什么?”   “哦,你已经是惇亲王府的女医官了,我专程为你送来了女医官的正服,还有册封的文书、印章,都在包裹里。”   见若笙停止了哭泣,宸旭立马站出来表功,他这专程的跑一趟,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哦,知道了,东西送到了,你走吧。”若笙毫不领情,直接送客。   “啊!”他这是头一回被下逐客令了,宸旭楞在了当场。   自己还真有不受人待见的时候!    第四十二章,郑家二少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夜已深,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就不多留王爷了,请回吧!”若笙见宇文宸旭不动声色,再次下逐客令。   “若笙。”宇文宸旭央求的语气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可若笙就是不为所动。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啥一不小心自己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被女人嫌弃?还被驱出了门?这还是他吗?   “王爷请回吧!”若笙无喜无怒,就是一脸的坚决。   “好吧!那我回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宇文宸旭蔫蔫地走出了房门,站在院中仰望星空,半晌后长叹了一声,提气纵身上了房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一直隐藏在树冠中的两个暗卫惊恐的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均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家小姐真是太彪悍了,居然给六王爷下逐客令,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而六王爷居然就这么走了?这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生杀决断的六王爷吗?   二人遂又甩了甩头,主子的事儿岂是他们能置喙的?还是管好自己这张嘴,才是生存之道。   ......   第二天一大早儿,若笙就差人去请郑绍辉了,她要仔细地了解一下郑府曾经发生过什么。   郑绍辉穿了一身宝蓝色直襟长衫,银丝盘扣,领口儿袖口儿银线滚边儿,周身绣着吉祥如意图案,蓝色腰带束腰,本来身材就高大挺拔,背又端得直直的,昂首阔步的走来,是步步生风、正气凛然。   若笙在院中的凉棚下备了茶点,虽说已过了暑伏,但这天气还是闷热难耐,天上云层积得厚厚的,压得人胸口也沉甸甸的,日头隐在了云层后头,只映得这世间万物灰朦朦的一片,混沌不清。   见郑绍辉走在青砖路上,快步朝这边过来,若笙起身相迎。   “妹妹,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刚一坐定,绍辉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儿,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请大哥过来一起分析分析,看看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好的,没问题。”绍辉见若笙认同了他的怀疑,心中安实了些。两个人都有疑议,至少说明不是他自己疑神疑鬼。   “大哥,我没见过二哥,能跟我说说他吗?”   若笙昨日在老太爷屋里听到老夫人提起,这老太爷是吃了绍筠求回来的灵药,身体才好起来的,既然灵药是绍筠带回来的,那就先从他的身上找突破。   “绍筠,哼,我从不与他为伍,他最近总往外跑,见不到人影子,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估计又和以前的那帮子纨绔混在一起了。”   提到绍筠,绍辉是一脸的不屑。   “为何是又和纨绔混在一起?难道中间分开过?”若笙对绍辉用了个“又”字很敏感,如果没发生过什么,怎么会用“又”这个字!   “嗯,那帮小子中的两个,两年前犯了事,绍筠也被牵扯了进去,后来还是母...咳咳...夫人不知托了多少关系,才捞了出来。爷爷原本身体就不好,他的事儿一犯,闹得爷爷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差点儿就没了命!”   想起那混小子犯的事儿,绍辉就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犯了事儿?你可知是什么事儿吗?”   若笙凭自己的直觉判断这件事儿一定很重要,也许就是事情的关键点。   “若笙,这是全家的忌讳,我只和你一人说,你可不能透给其他人,也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你知情此事。”   绍辉郑重其事的叮嘱若笙,他虽不屑绍筠干的那些龌龊事儿,但是这件事儿关乎到了整个义勇候府的脸面和郑家的将来,也许连他和若笙以后的婚姻都要受到影响。   “嗯,我明白,请大哥放心吧!”   见绍辉如此的认真,若笙也不敢掉以轻心,十分严肃的回答着。   绍辉微微的定了定神,抬起头来,眼光透过了若笙投向了远方,然后轻叹了一声,方缓缓的开口。   “两年前我和绍筠跟随着祖母和夫人去云螺寺上香,回来的途中经过莞平城,一家人就在城里找了间酒馆儿吃饭、休息。”   “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绍筠遇上了一个年轻男子,谈话间了解到这位年轻男子就是员外郎杨大人家的大公子,二人似乎十分的熟识。”   “攀谈了一会儿后,杨公子开口邀请绍筠去参加他表弟的及冠礼,他的表弟就是莞平县令家的公子。”   “当时夫人觉得让绍筠多去结交些人也不是坏事儿,就应允了。而我也没多想,毕竟都是成年男子,从来没想过他会出什么事儿,没想到这么一个掉以轻心,就险些毁了义勇候府。”   绍辉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又继续说着。   “之后绍筠就和那个杨公子离开了,我们也没耽搁,直奔京城,日落时分就回到了府中。”   “那天的天象非常怪异,本来一直是晴空万里,可到了傍晚时分,只片刻光景,天空就布满乌云,顷刻间天色已然漆黑如深夜一般,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是来势汹汹,只一瞬间整个京城就陷入一片汪洋,大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府中好几个屋子都进了水,外面的街道亦满是积水。”   “老夫人见这雨势不小,怕绍筠出事儿,就让我出府去迎迎他,谁知由于大雨的原因,城门口也是积水,短时间内根本排不出去,连城门也封了,行人都不得出入。”   “家里人没有办法,只能安心的等待着,谁知这一等就是七天。”   “七天后刑部的官差来到府上拿人,说绍筠犯了事儿,要将他捉拿归案,细问下方知,刑部尚书族里的侄女儿,七天前陪母亲去云螺寺上香,遭遇大雨后和家人走散了,两天后在山下的河道边发现了尸体,是被奸杀至死。”   “全家人都慌了神儿,乱作一团,爷爷一听此事,立刻就昏死过去了。”   “一个月后,绍筠与那二人就被缉拿归案,刑部尚书下令要严惩此事,并且人证物证俱在,如果案子就此了解了,这三人必死无疑。”   “为了保住绍筠的命,全家人几天几夜不眠,为他四处奔走,但是因此案涉及刑部尚书的家人,众多官员都不敢过问。”   “就在大家走投无路之际,事情却发生了转机。”   “一日夫人去玉器店购买珠宝想去打点那些官家夫人。不巧在店中正好遇到了刚刚回京不久的南宫夫人,这南宫夫人在出嫁之前曾与夫人有过些交情,所以便应下了夫人所托。”   若笙听到此时,眼睛一亮,直觉告诉她这个南宫夫人不简单。   “南宫夫人?有什么来头?”若笙思索着事情的关联,这南宫夫人定是个关键人物。   “南宫夫人出自崔家,夫家为江南赫赫有名的南宫世家。你可知道当今皇后和瑞亲王的母亲?”   “嗯,我知道。”若笙前几日正好听到盈玉提起过这崔家的背后势力。   “这件事大家都没太在意,全家人依旧为此事往来奔走着。只是三天后,再次提审了这三个人,而这次提审,绍筠彻底的翻了口供,绝口否认参与了那件事儿。”   “而另外两人也将事情全部包揽在自己的身上,将绍筠彻底的撇清。”   “最后判处那二人斩立决,第二天就行刑了,而绍筠则被无罪释放了。”   “看来这南宫夫人真是手眼通天啊!”若笙轻声叹了口气。   “先不管她有没有这等本事,我就不相信只凭夫人当年那点交情,就能让南宫夫人出手搭救绍筠!”   绍辉说得句句在理儿,若笙也不得不点头认同。   这件事儿处处透着蹊跷,那南宫夫人就算有皇后和瑞亲王的关系,也犯不着为一个无权无势的义勇候府出头露面,况且那刑部尚书也不是好惹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二人冥思苦想也想不明白。   哒哒哒的脚步声伴随着孩童纯真的欢笑,飞入了若笙的耳朵里,只见绍珏晃晃悠悠、一路小跑儿,朝着若笙迎面就扑了上来。   “大姐姐,大姐姐......”   “绍珏,慢点跑,别摔啦!”李姨娘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追着,显然是累得不轻。   “大姐姐,大姐姐,你的病好了吗?有没有吃苦药?我有糖糖给大姐姐。”绍珏小胳膊一张,直接扑进了若笙的怀中,手里还拿了一包蜜饯。   这时李姨娘也到了跟前,对儿子的行为不太满意,但还是笑嘻嘻的数落着。   “珏儿,轻点儿,大姐姐身上有伤。”   “哦,大姐姐,你还疼吗?”绍珏皱起小眉头,一脸的担心。   “大姐姐不疼了,大姐姐很高兴绍珏能来看望大姐姐。”若笙用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绍珏的小鼻子,眼中满是宠爱之色。   这时绍辉站起身来向若笙和李姨娘告辞,然后离去了。   “大姐姐,给你。”绍珏小手一伸,将蜜饯递给若笙。   “大姐姐谢谢绍珏了。”若笙笑盈盈的说着。   “姐姐你尝尝,可甜了。”说着,绍珏伸出小舌头还在嘴边儿一转。   “来,你也吃一颗!”若笙拿着一颗果子给绍珏。   “娘,我能吃吗?”绍珏回过头来满眼期盼的望着李姨娘。   “既然是大姐姐给的,那就吃吧!”李姨娘笑看着自己的儿子,满眼的慈爱。   若笙将一颗蜜饯送入绍珏的口中,绍珏满足的含着,笑意盈盈。   “大姐姐,你说给我讲故事的,可是这么多天也不给我讲,你说话不算数!”   绍珏一只小手插着腰,控诉着若笙的食言,认真的小模样儿要多逗有多逗!   “好好好,姐姐给你讲故事,从前啊......”    第四十三章,王府司药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明日就该启程了,若笙有些小小的担心。一来是自己的伤还未痊愈,动作稍大些就会隐隐作痛;   二来是对未知的恐惧,虽然他们提前做了准备,但是由于时间太过仓促,学习得并不深入,她深知自己的身手如何,如果遇到了险情,不知能不能应付得了。   烛光下,若笙一只手放在桌案上,另一只手扶着前额,思绪飘向了远方,完美的剪影映在窗棱上,烛光忽明忽暗,剪影也若隐若现,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如这烛光剪影般的虚无缥缈,让人想抓也抓不牢。   宇文宸旭轻感叹一声,走入了房间。   若笙见宇文宸旭走了进来,忙起身相迎:“王爷。”   宇文宸旭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坐在了若笙的对面。   “嗯,我来看看你的伤,感觉怎么样?”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   “好多了,有时动作大了,还是有些疼。”若笙柔声作答。   “路上坐马车,应该没事儿,这是药膏,还得继续使用。”他这是专程来送药的,顺便看看她心情好些了没有。   “多谢王爷。”   “还有明日大典的礼仪,你就跟着前面的人做,她跪你就跪,她立你就立,出不出声都无所谓,反正人多也听不见。”   明日启程,皇上定会亲自相送,他担心若笙应付不来,特意前来叮嘱。   “是。”若笙轻声应和着,两人一扫前日的紧张,气氛融洽了些许。   “明日就启程了,你也早些休息,寅时就得准备着,别迟了。”   继续耐心的叮嘱,宇文宸旭自己都觉得最近过于繁琐了些。   “王爷请放心。”   “没事儿了,那我先走了。”   ......   次日上午   若笙一身女医师的打扮,低着头行走在和亲的队伍当中。果然如王爷所说,只要跟着前面的人行礼,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因为人太多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正在思索着,队伍又停了下来,这一路走走停停的,快两个时辰了,还没走出皇城呢。   若笙踮起脚尖儿抬头观看,高高的城门楼耸立在不远处,整个城门呈平面矩形,红色城台,白玉须弥座,当中辟三座券门,券洞外方内圆。   城台上建有城楼,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基座围以汉白玉栏杆。   城楼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四周出廊,廊下人头攒动,明晃晃的华盖、执扇林立,最前面一人身穿黄色龙袍俯视前方,气势磅礴、威震八方。   若笙见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位想必就是当今皇上了。   “跪!”前方城楼上传来叫喊声!   所有人齐唰唰的跪地叩首,宣旨太监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惇亲王之女容芸熙,德贤聪淑、温婉谦和、风姿绰约、才貌无双、名德皓贞、恭言慎行,特被封为安平公主。为彰显我皇圣意,愿与天晟国世代交好,特派安平公主前往和亲,钦此。”   “安平公主接旨”。   “吾皇万岁,万万岁!”远处传来女子微弱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没有得到命令,众人依旧跪在原地,若笙感觉膝盖处酸麻痛痒,像千万只小虫子在蠕动着,汗珠子流到了鼻尖儿也不敢擦,只能任其滴落。   终于盼来了太监的声音:“起!”   若笙发誓,她此刻觉得这声音堪比天籁!   此时城门大开,和亲的队伍又缓缓地向前行进,不一会儿就出了城。   出城后,送亲的王公大臣就不再前行了,若笙看到前方的红衣女子掩面而泣,正在和家人依依惜别呢!   是呀,对于安平公主来说,此行就是诀别了,也许有生之年都不能回归故里,或许连尸骨都要埋葬在异乡。   安平还有机会和家人告别,而她呢,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她失踪了。   她一直单独居住,也许直到十年后回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她曾经离开过。对于那个世界而言,十年也不过十天的光景,而她的身体却已经老了十岁!   不知道回去后还能不能结婚生子,到那时自己的身体就三十六岁,已然成为一名高龄产妇了!   也许错过了寻觅伴侣的最佳时机,会孤独的终老一生也不一定。唉!   最近怎么越来越容易伤感了,若笙甩了甩脑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总唉声叹气的?”王逸之见若笙一个人在那儿失神,缓缓地向她走来。   “表哥。”若笙道万福。   “只是见到公主和家人分离的场面,难免有些伤感罢了!”若笙淡淡的回答,心头的沉闷依旧,使她提不起任何情绪。   “安平公主是个识大体的女子,能为国家社稷牺牲自己,不是每个人能做到的。”   王逸之眼神黯淡下来,想起了三年前秋弥,在西山脚下遇到的红衣女子,一颦一笑仿佛就在眼前......   “自古皇家女子多为政治的牺牲品,即便不去和亲也会被下嫁给权贵,用来拉拢臣子,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可以自己选择婚姻?”   若笙为这个时代的女子悲哀,婚姻自主对于她们而言是难于上青天的事。   “自己选择婚姻?自古婚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和亲更是圣上亲下的旨意,表妹,你可知抗旨是何等大罪?命运都不能自己掌握,更何谈婚姻?”   王逸之被若笙的大胆想法着实惊着了,自古以来,有谁敢与皇权和世俗礼教相抗衡?即便有人有这等勇气去挑战皇权礼教,可最终也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我只是觉得安平公主此番和亲定是不情愿的,才会出此番感慨!”   若笙见她的这番言论惊着了王逸之,不好再深入讨论,连忙为自己找台阶儿。   “自古和亲有几人是心甘情愿的?个中的无奈也只有自己知晓。”   听到若笙的感慨,王逸之也黯然神伤起来,只片刻间,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   “别再多愁善感了,这一路会经过很多城池,有机会带你好好逛逛。”   虽然她觉得前方的路肯定不会像表哥说得那样轻松,但见王逸之如此的为她解心宽,心情也舒展了许多。   “多谢表哥。”   “启程了,启程了,王大人,快上马车吧!”负责安排行程的官员上前催促着。   “知道了。”王逸之答应着,忙又转过身来对若笙说道:“表妹也快上车吧。”   若笙和一个叫芳苗的姑娘被安排乘坐同一辆马车,这个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是惇王府陈司药的女徒弟,这次专程派来供若笙使唤的。   芳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机灵劲儿,笑起来嘴角儿露出两个酒窝来。   “芳苗见过郑司药。”芳苗恭恭敬敬的给若笙行礼。   “啊?”郑笙被这称呼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   芳苗见若笙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忙担心的问道:“郑司药?有什么不对吗?”   若笙被叫得一头雾水,心中暗道回头要好好看看那个文书,不然连自己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没,没事。我初来京城,对这医官的称谓还不清楚。所以....”   “哦,原来如此啊!郑司药您别急,我在惇亲王府也有几年了,您想了解什么,直接问我就行了!”芳苗爽快的说着,一副凡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好,那先谢谢你了。”若笙讪讪的憨笑。   “那,咱们是归属于惇王府还是太医院?”若笙试探的问着,她可不想去太医院,那天天伺候宫里主子的活儿她可干不来,弄不好哪天又冲撞了谁,小命儿就交代了。   “咱们归惇亲王府的承奉司管理,司正是林福海林公公。”芳苗说话干脆利索,说完小嘴儿一抿,嘴角微微上翘,透着喜庆劲儿。   “那就好。”若笙听罢,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在亲王府当差,总比去宫里强。   “惇亲王府是个什么情形?”既然以后要给人家当差,就要先了解一下东家的情况。   “怎么说呢?王爷长年驻守边关,这两年才能安定的回京居住,王妃出自名门,知书达理、持家有方。”   “王爷有两子两女,世子留在京中为官,二公子长年跟随王爷在军中历练,极少回来。”   “安平公主是王爷的长女,芸蔻郡主是王爷最小的女儿,其实府里的主子并不多,事情也没那么复杂。”   芳苗仔细的介绍着惇王府各位主子的情况,以便若笙尽快的了解。   听着芳苗透出的这些个消息,若笙心里暗暗思量着。惇亲王手握重兵镇守边关,身边只带着二公子历练,而将世子留在京中为官,看来皇帝对惇亲王还是有所提防的。   是呀,放任谁也不会将这么多的军队毫无戒备的交予旁人,毫无控制的任用就等于养虎为患!   “那司药的职责是......”见芳苗知无不言的样子,若笙也就不客气了,继续问着。   “王府中若哪位主子生病了,一般先是太医诊治开药方,再派人拿着方子去药房取药。而司药掌管王府药房,见药方抓药。平日里若见药房中的药快用完了,就上报请承奉司添加,如遇阴天潮湿,药剂遇潮毁损,也要上报。”   若笙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她就是个见方抓药的外加药房管理人员。王府中就那么几位主子,又不会天天生病,这差事倒是个轻省的活儿。   “安平公主她......是个怎么样的人?”若笙想了解一下安平公主,除了这一路要和她相伴之外,到了天晟还要医治她将来的夫君,这么想来和这位公主也会有很多的接触。   “咱们王爷是武将出身,而咱们王妃又是大家闺秀,所以公主自小就习文弄武,即作得诗词,又打得拳脚,为人聪慧、知书达理,性情光明磊落不亚于男子。”   这芳苗一提到安平公主,说得是眉飞色舞、兴高彩烈,一脸的得意洋洋!   “哦?到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啊!”   看芳苗的样子,就可以看出这安平公主在府中的地位颇高,也非常受人爱戴。一位让人爱戴的公主,应该不难接触,若笙稍稍地心安了些。   二人一问一答的聊得正欢,忽然马车停了下来,一会车夫打开了车门,搬来脚蹬。   “二位姑娘,前头传话说今晚就在此地扎营休息。请姑娘们下车吧!”    第四十四章,篝火夜宴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和亲队伍出了京城,一路向着东北方的天晟行走。傍晚时分,大队人马来到距离樊城十里的一个山坳,礼王宇文世言下令,今晚和亲队伍及护送人马就在此地安营扎寨。   此次出行,宇文世言带了五千亲兵,负责保护公主和陪嫁物资的安全。   这五千亲兵都是以一当十的强兵猛将,即便如此,他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一个疏忽而出现什么闪失。   宇文世言骑着枣红骏马,一身银色铠甲,映着如血残阳远远走来,像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庄亲王宇文宸旭骑着黑色骏马,绕着山坳仔细勘察了一番,这才缓缓的靠上来。   “世言,这个地方不错,前面有条河,左边有片林子,一会可以抓几条鱼再打点野味儿,晚上加几道菜。”   “六哥说得极是,我正有此意呢!不如咱们二人去练练身手如何?”上次秋弥他都没能赶回来,好久没打过猎了,手正痒痒呢!   “取上家伙,走!”二人兴致正浓,策马回营帐取弓箭去了。   兄弟二人带了一队人马进入山坳中的密林,只半个时辰,就抬了两只鹿、四只山鸡、六只野兔回来。   又有一名小将带着几个士兵围起一个小水坝,将十几尾鱼困在其中,众将士下水徒手抓鱼,玩得不亦乐乎。   若笙将随身物品放入营帐中,又将床铺收拾妥当,方走出了大帐,芳苗紧跟其后,随侍左右。   天色已暗,远处点起了冉冉篝火,随着山风徐徐,时不时的传来将士们的欢声笑语。   明月如钩,挂在山巅,满天的繁星,珍珠般散落在苍穹之上,浩瀚的银汉横贯天际,将所有星辉全部收纳其中,形成一幅壮丽璀璨的星光画卷。   若笙正在欣赏着这壮丽美景,忽而听见身后有人轻唤她的名字。   “郑小姐,六王爷有请。”   若笙回身一看是六王爷身边的小太监墨砚,忙应了声:“有劳公公带路。”   若笙随着墨砚来到了庄亲王的营帐前。   营帐前的空地上已点燃篝火,环着篝火摆放一圈矮桌,众位大人依次而坐。   庄亲王坐在正中,左侧为礼王宇文世言,右侧空着一个桌位,然后依次坐着王逸之,再往下看,若笙顿时愣了神儿,表哥身旁端坐的可不就是玉庭先生吗?他怎么也来了?   若笙连忙疾走两步上前深蹲到底,道万福:“若笙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见过王大人、玉庭先生、各位大人。”   “平身,给郑小姐看坐。”宇文宸旭居中稳坐,冷峻高贵、傲视四方。   “谢王爷。”若笙随着墨砚坐到了最未端的位置上。   若笙坐定,见众位大人并没有开宴,依旧静静地等待着,若笙也安静的坐上蒲团,眼光落在面前跳跃的火花上。   篝火上架着一只剥了皮的整鹿,此时鹿肉已被烤得表皮焦黄、肉香四溢,旁边也架起两堆炭炉,有侍从正在忙碌着烤着肉串儿。   这时一名小厮走到了宇文宸旭面前俯身禀报:“禀王爷,安平公主身体不适,说不过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   宇文宸旭击掌三声,示意宴会开始,侍立两侧的宫女闻声,手持餐盘井然有序的来到众位大人桌案前,依次奉上美酒佳肴。   宇文宸旭双手端起银杯,敬向面前在坐的所有官兵。   “为筹备和亲一事,众位大人夜以继日的奔劳,本王深知其中疾苦,特以杯中之酒,表我心意。”说罢,举起银杯,一饮而尽。   众人见庄亲王举杯敬酒,还哪敢坐在蒲团之上,早已起身而立,手持酒杯恭敬的回着。   “谢王爷。”众人异口同声。   若笙也随着众人起身,端起银杯敬向宇文宸旭,随后一饮而入。   入口后方觉得气味香浓甘甜,细品下略带苦涩,却品不出丝毫的酒味儿。   若笙提起鼻子仔细闻了闻,杯中飘出一股浓郁的桂花香。这哪里是什么美酒,明明就是桂花露!   若笙心中暗笑,这六王爷是怕她再次喝醉了惹事儿吗?   嘴角挂着笑意,若笙抬起头来看向庄亲王。而此时宸旭也在看着若笙,似乎在等着看她的好戏。   忽然撞上了若笙的目光,宇文宸旭向她微微一笑。   果然是庄亲王故意作弄她,若笙恶狠狠的瞪了宇文宸旭一眼,警告他不许再戏弄自己。   而若笙这副娇悍样子,在宇文宸旭眼中,却是梨花带怒、娇嗔万分,心也顿时漏跳了半拍。   宇文世言看到庄亲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忙关切的问道:“六哥,你没事儿吧?”   “咳咳咳,我没事儿,来世言,与六哥喝一杯。”宇文宸旭连忙收起心绪与礼王对饮。   酒过三巡,在座的众位大人一扫方才的拘谨,开始畅饮起来。   众人纷纷离座,寻找熟识的同僚一同对饮,武将们玩着更凶,猜拳、行酒令通通的都搬了出来。   军中的行酒令粗俗不堪,若笙实在听不下去了,刚要起身告退,余光却瞥见王逸之和玉庭先生朝这边走来。   “若笙,这就急着回去了吗?”王逸之开口询问着,人已然立在若笙跟前了。   若笙起身行礼,然后回答道:“天色不早了,想回去歇着呢!”   “若笙,你可认识玉庭?”王逸之思索着玉庭刚才说的话,甚是疑惑,便立刻过来向若笙求证。   “嗯,玉庭先生曾经与我指点过琴技。”若笙是完全的按事实陈述着。   “玉庭,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王逸之一脸的诧异,他本来觉得这事儿不可能,若笙表妹刚刚回到京城,怎么可能是你玉庭兄的弟子?可这居然是真的!   “逸之兄,我怎么可能骗你呢!”玉庭先生手摇折扇,温文尔雅。   “若笙,听逸之说你受了伤,现在如何了?”玉庭先生关切的询问着,眼中透着担忧。   “多谢先生,已无大碍。”柔声道谢。   “那就好,无碍了,我也就放心了。”玉庭先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褪去眼中的忧色。   “玉庭兄,你这么多弟子,也没见你对谁这般关切过,如今对我表妹,倒是不一般啊!”王逸之一脸的嘲弄之色,难得见这不可一世的玉庭兄在意过谁,这回到是头一遭。   “逸之兄说笑了,若笙不但是我的弟子,还是玉庭的知己。”   “啊?”若笙听玉庭先生此话一出,一身的恶寒。她何时和玉庭先生成知己了?   “咳咳咳,玉庭先生,你为何也在和亲队伍之列啊?”见王逸之满脸震惊,若笙赶快转移话题。   “玉庭如今是礼部司乐,掌管此行的礼乐事务。”玉庭先生耐心的向若笙解释着。   “嗯,此行正需一名司乐随行,而正巧玉庭来到京中,我就三顾茅庐请他出山了。”王逸之也向若笙解释着玉庭先生到来的缘由。   “原来如此。”若笙虽频频点头,但始终觉得这玉庭先生出现得甚是蹊跷。   宇文宸旭被礼部的官员们截住吃了几杯酒,抬眼瞥见王逸之和玉庭先生正在和若笙说话,便应付了几声,抽身出来。   宇文宸旭原本对玉庭先生的到来怀有芥蒂,他深信方夫人母子出现在凤翔山并不是巧合,十有**是冲着若笙母亲的长虹宝石而来,或许还想打探若笙此行的目的,所以,他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而他之所以会答应启用玉庭先生为礼部司乐官,也正是因为宇文宸旭明白以文渊书院在各国的人脉势力,定能安排玉庭先生或者其他人混在和亲队伍当中,如果不能阻止,不如将计就计,放个敌人在明处,总比在暗处容易防范得多。   而王逸之在其中是个什么角色呢?只是玉庭先生同窗好友这么简单吗?还是有什么别的身份?   不知为什么他更相信王逸之与玉庭先生只是同窗之情。   “王大人,在聊些什么?”宇文宸旭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   “见过六王爷。”三人行礼。   “没聊什么,玉庭先生挂念表妹的伤势,寒暄了几句。”王逸之轻描淡写的回答着。   “哦,这样啊!可否允许本王将郑小姐带走,为安平公主把个脉?”   宇文宸旭虽是请求,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我等正要回营帐了,王爷请便。”说罢,二人拱手作揖,退了下去。   “跟我来。”宇文宸旭引着若笙,离开了这片喧嚣之地。   光线越来越暗,喧闹声也越来越小,若笙的耳畔也渐渐的清明起来,抬头望着宇文宸旭的背影,却不见他停下,依旧向着营地的边缘走去,若笙没办法,只好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直到二人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宇文宸旭这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向若笙。   “王爷,不是要给公主请脉吗?”若笙见六王爷并没有将她带到公主大帐,一脸的疑惑不解。   “公主受了暑热,已经有太医瞧过了,并无大碍。”宇文宸旭说得义正言辞,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那...”若笙正要问他为何要假借为公主请脉为由,将她截下来,可刚一张嘴,就被宇文宸旭打断了。   “以后不要和玉庭先生走得太近了。此人几次三番的接近你,定有图谋。”宇文宸旭十分认真的提醒着若笙,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   “嗯,我明白。可他究竟图谋什么?”这玉庭先生的确让若笙心怀戒备,只是她却想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   “宜阳长公主有一块长虹宝石,是可以打开前朝地宫的必须之物,我想那玉庭先生定是为此而来。”   “原来如此......”若笙如梦方醒,原来是郑若笙的母亲。   “想必六王爷也想找到这块宝石,才会让我潜入郑府的,对吧!”知道了原因,若笙也就明白他们为何要选择郑家小姐这个身份了。   “聪明的女人!”只是有时太不讲情面了。想起前两日,宇文宸旭满满的都是内伤!    第四十五章,夜色如梦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宇文宸旭迎风而立,任徐徐山风撩起他的发丝,卷起他的衣袖,轻抚他的面颊,片刻,翩然地转过身来,对若笙轻声说道。   “宜阳长公主留下了一批遗物,其中就有当年公主下嫁时的嫁妆,这批嫁妆来自皇室,都是先帝御赐的珍品,我推测那块宝石可能就在其中。”   听完宇文宸旭这番话,若笙仔细地思索了一番,然后道:“宜阳长公主的嫁妆?我并没有见到过。”   “不急,等回去再说。估计是被人藏了起来,谅这郑家也不敢擅自动用这笔财富。”宇文宸旭十分笃定,如果郑家私自动用了这笔财富,罪名可是不小的。   “嗯,明白。”若笙轻轻点头。   晚风吹得林中树叶簌簌作响,转眼间两人已然来到了营地的边缘。   “王爷,可否说说天晟太子的事儿?”此番行程就是为了天晟太子的失忆症,若笙想多了解一些有用的信息,以便参考。   宇文宸旭稍稍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道:“天晟太子今年一十八岁,是天晟皇贵妃所出。据说那位皇贵妃具有倾城之貌,深得天晟皇帝钟爱,这位皇子一出生,就被册立为皇储了。”   “然而三年前,太子随皇贵妃外出祈福,半路上遭遇不明势力截杀,太子身受重伤,而皇贵妃也从此下落不明。”   “太子被找到时,已经昏迷不醒,身边的侍卫也无一存活,经太医全力相救,这太子虽醒了过来,可是当天发生的事情却全然不记得了。”   “除了不记得当天发生的事情,还忘记了什么?”若笙询问着细节,希望能得到更加准确的信息。   “郭神医曾经看过翊太子的病,居他了解,关于以前的事情,那翊太子也时而记起,时而忘记。”   “创伤后应激障碍1。”若笙小声的嘀咕着,她只是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对于具体诊断,还需要进一步取证才能得出。   “什么?”宇文宸旭听到若笙口中那个他不太明白的词汇,好奇的询问着。   若笙抬起头来和宇文宸旭对视了一眼,十分认真的说道。   “我只是猜测翊太子心理问题的可能性,具体的还要见到了再做定论。”   “那最终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若笙继续提问。   “天晟皇帝最初怀疑是他的长子齐王所为,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依照现场所留的证据,并没有查到是何人所为,尸体上所留的伤口都是些普通的弓箭伤和刀剑伤。具体的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安插在天晟的探子,只能查到这些消息,那些具体的案情,只有案件的具体负责人员,才能知晓。   若笙心里思量着在山谷时楚珩对她说的那番话,那个和庄亲王母亲有关的猜测,却不知道该不该问起。   她只是被请来医治翊太子失忆症的,而那些事儿也许涉及他的隐私,所以话到了嘴边儿了,还是咽了下去。   她的母亲或许和翊太子有着某种关系,也或许翊太子知道某些关于他母亲的秘密,还或许翊太子忘记的那些事情里面,就有关于他母亲的消息。   总之,翊太子是个关键!   见若笙久久不语,宇文宸旭问道:“在想什么?”   “我有些问题想不通。”若笙试探性的抛出话题。   “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为什么会那么关心一个别国太子的病,还费尽周折将你请来医治他!”宇文宸旭轻声的说着,这个问题明摆着的,放谁都会疑惑。   “嗯,是的。”就算她已经知道了,也得装糊涂,不然就把楚珩给出卖了。   “说来也是奇怪,就在翊太子出事儿后不久,我那离开皇宫快二十年的奶娘突然出现了,带着一身的重伤找到我,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几个字,就撒手人寰了。那几个字中就有我娘、天晟、翊太子。”   “而我娘淑妃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薨世了,怎么会和天晟、翊太子扯上关系?这件事儿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弄清楚这几个字的意思,所以,我要让翊太子恢复记忆。”   宇文宸旭不打算隐瞒若笙,自从那日在她的咨询室中,她将他心底的秘密揭开时,他就想向她敞开心扉了。   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她,也许因为她曾经陪他一起,到达过他心底的最深处。   那个连他都已经遗忘的痛苦深渊中,只因有她的陪伴,而变得不再像严冬一样的冰冷,而是冰封中存在着一丝丝的温暖柔情。   “嗯,我明白了。”因为宇文宸旭向她全盘托出了他的秘密,若笙暗中一喜。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使若笙心头腾升起一股甜丝丝的喜悦和厚厚的满足感。   宇文宸旭收起心头的思量,看向若笙。   “你的弩箭练习得怎么样了?这阵子养伤,都耽搁下来了吧?”   “嗯,回到京城就没再练过了。”若笙如实的回答。   “嗯,等伤好了,还是要加强练习的,等我有空,再教你一些招式,以后遇上像瑞亲王那样儿的人,就不会吃那么大的亏了。”   “我那天是醉了,才没来得急反应。要在平时,他定伤不了我!”听到宇文宸旭的这一番话,若笙很不服气。心中暗道:你还不是也伤在我的脚下了?   “咳咳咳,好吧!”宇文宸旭算是没折了,这若笙还真是超级自信。   “你为何又捉弄于我?”想起了刚刚酒杯中的桂花露,若笙忿忿不平!   “我怎么捉弄你了?”这又从何说起啊,宇文宸旭一脸的无辜。   “我的杯中为何是桂花露?”若笙扬起下巴,娇嗔的质问着宇文宸旭。   “你身上有伤,不宜饮酒,况且桂花露有疏肝、理气、开胃、去火等功效,非常适合你饮用。”   谁叫你最近火气那么大的,是该去去肝火了!   “那倒是要谢谢王爷如此细心喽!”可若笙为何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又被愚弄了。   宇文宸旭俯身贴近若笙,身上的迦南香混着浓浓的酒香,萦绕过来。“你要怎么感谢我?”   这次若笙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的反应激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酒量太差,还是因为夜色太美,总之,若笙感觉昏昏沉沉的,像是醉了,而她只是闻了闻就醉了?   “你要怎么感谢我啊?”宇文宸旭的声音在若笙耳畔响起,温柔而魅惑!   “我,我......”正当若笙樱唇微启时,宇文宸旭俯下头来,将那红润欲滴的双唇噙在了口中,像品尝着遗世美酒一般的,温柔、仔细、不舍......   若笙的身体轻微颤抖着,任凭宇文宸旭温热的双唇在她的唇间肆虐的侵占、掠夺,任凭他将自己的牙关开启,深入的吸允、探索......   夜太美,风太柔,星光太绚丽,月色太旖旎.....如梦似幻......如醉如痴......   若笙感觉自己像是陷入梦境一般,大脑混混沌沌的不能思考,也不想去思考,只想跟随身体的本能,任凭自己沦陷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清明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的陷入了宇文宸旭的怀抱之中,趴在他的胸前轻轻地喘息着。   她甚至可以听到宇文宸旭急促的心跳,和同样粗重的鼻息。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自己这是怎么了?荷尔蒙大爆发?压抑太久了?   若笙低着头,将脸深埋在宇文宸旭的怀中,羞怯得不敢与他对视。   见到若笙羞赧的不敢抬头,宇文宸旭满意的一笑。   今日看到了玉庭先生对若笙的纠缠,使他心生忧患,所以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先要在若笙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他要先下手为强!   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居然这般顺利,真要感谢这美好的夜晚!   篝火边的喧嚣渐渐地静了下来,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在行着酒令,整个营地也慢慢的归于安宁。   若笙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宇文宸旭:“咳咳,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声音却是十分的嘶哑柔媚。   “好,是该回去了。”宇文宸旭同样的沙哑轻柔。   得到回应后,若笙抬腿一路小跑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头也没回一下。   宇文宸旭望着若笙落荒而逃的背影哑然失笑,轻轻地整理了下衣襟,安然自若的走回了营帐。   若笙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帐中,发现芳苗已经睡熟了,她随便的清洗一下自己,便爬上床榻。   经历了刚才的一幕,若笙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辗转,怎么也睡不着,这可如何是好!   她从来没想过要在这里发展一断感情,因为她从没打算过要留下来。心不定,所以情也不定。   而今晚的事儿,完全是出于她的本能反应,也许一个人真的累了,需要一段亲密关系来慰藉孤独。   她曾经几次三番的表露自己的主张,向楚珩,向王逸之。可只有宇文宸旭理解她,不但理解她,还支持她去追求,去实现。   她只身来到这里,没亲人、没朋友、没依靠、没有社会支持,能在这茫茫的陌生世界,得一心意相通之人实属不易。   可她最终还是要离开的,这段感情到底要不要发展、要不要继续下去?   若笙陷入了迷惘之中......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名词解释:1,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指对创伤等严重应激因素的一种异常精神反应。又称延迟性心因性反应,是指由异乎寻常的威胁性或灾难心理创伤,导致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的精神障碍。   PTSD通常在创伤事件发生三个月后出现(在这之前的被称为急性应激障碍),但也可能在事发后数个月至数年间延迟发作(delay onset ),引发创伤的事件包括战争、暴力犯罪、性侵害、严重交通意外、自然灾害、技术性灾难 (technological disaster)、难民、长期监禁与拷问等,罹患ptsd多为直接或接触创伤事件的幸存者(受害者)、目击者与救援者。症状持续视患者的状况有极大不同。    第四十六章,公主心事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若笙只觉得还没睡多久,众人就开始拔营起寨了,她也不得不起身,迷糊得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郑司药,您昨儿晚上回来,怎么没叫芳苗啊!芳苗好服侍您洗浴啊!”芳苗在一旁询问着,满心担忧。她这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司药回来了都不知道。   “没事儿,我自己可以。”芳苗也是惇王爷的医女,算起来和自己是同事,怎么能让她伺候呢!   “啊?郑司药,您是不是怪罪芳苗偷懒啊?”芳苗急得一双大眼快溢出泪水来了。   若笙见芳苗真的着急了,转向她认真的说:“芳苗,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是惇王府的医女,而我也是,咱们本来就是同事关系,你不用服侍我,只管好好的跟着我学医就好了。”   “真的吗?可是以前跟着陈司药,可不是这样的。陈司药都是要我伺候的。”芳苗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这郑司药为何会这样说?   “不管以前如何,现如今你跟着我了,就要听我的,明白了?”若笙见和她讲什么人人平等的大道理,她不会明白,就直接强行下令了。   “是,郑司药。”芳苗顺从的应着。   这时有侍从进入帐中,将行囊搬上了车,二人也随着坐上了昨日的马车等候启程。   若笙坐在车厢里,随手拿起一本医书一页一页翻着,这一路有的是时间,她正好可以仔细阅读师父留给她的医书,顺便查找有关郑老太爷脉像的记载。   只是刚刚读了十来页,若笙就感觉困意袭来,眼皮子打起了架,根本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直接趴在矮桌上就进入了梦乡。   芳苗见若笙睡着了,为她披上薄毯子,自己则坐在旁边,轻轻地翻起医书来。   待将士们将营帐都搬上了马车,队伍启程了,若笙的车辆也晃晃悠悠的驶动起来,可她实在是困极了,眼都没睁一下,继续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搬来脚蹬,打开车门,请二位下车休息。   马儿要饮水、喂草,人也要吃喝、方便,队伍刚一停下来,众人就散开,各忙各的去了。有烧水的,有做饭的,有挖茅厕的,有饮马的,有喂料的,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若笙抬起头来,只见太阳已然升至头顶了,她这一觉足足地睡了一个上午。若笙轻轻地扭了扭脖着,还好,没落枕儿。   有人拿来了干粮和热水,若笙就着热水,吃了点干粮,睡了这一路,她也不怎么饿,只吃了几口,就搁在了一边儿。   “若笙,吃好了吗?”王逸之行色匆匆的赶来,眉眼间满是焦虑之色。   “嗯,吃好了,表哥,有事儿吗?”若笙看出了王逸之的不同,关切的询问起来。   “若笙,安平公主她......从昨日起,就不吃不喝的,现在病得起不了身了。”王逸之一扫平日里的温和俊朗、泰然自若,显露出焦急担忧和不知所措。   “走,去看看。”若笙让芳苗去取药箱,跟着王逸之来到了公主的朱舆前。   来到安平公主的朱舆旁,若笙发现庄亲王及一干重要的官员,统统的候在车外,看来事态很严重。   太医将若笙请入车中,自己便退了出去。   若笙见矮榻上平躺着一锦衣女子,面容清瘦惨淡,虽置身于这富丽堂皇、喜气洋洋的朱舆之中,周身却萦绕着死寂的绝望,沉闷、压抑、悲凉。   若笙感觉到气氛凝重压抑,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坐在蒲团上,和声道:“公主,让若笙为您把个脉吧!”   公主微微的抬了一下眼睛,飘渺的瞟向若笙,不置可否,只是将右手放在了床边。   若笙将脉枕垫于安平公主的腕下,指尖轻点寸关尺,感觉着公主的脉搏。   公主的脉搏壮如洪水,来盛去衰,滔滔满指,呈现“洪脉”像。   若笙低头思索着,从脉象看,公主的确是受了暑热,太医的诊治没有任何问题,为何公主的病就是不见好转呢?   “公主,若笙斗胆问公主一句,您可有什么心事儿未解?”如果诊治没有问题,那就是公主自己不想好起来。   听到了若笙的问话,公主慢慢的转过头来,深深地望了若笙片刻,并未搭话,遂又闭合了双眼。   若笙见公主的反应,觉得此话题有门路,于是继续自顾自的说起来。   “公主受托于皇上,奉旨和亲,此乃舍弃小我,成全江山社稷之义举,昨日表哥还和若笙提起,甚是钦佩。”   “谁要他钦佩,假仁假义的,早干什么去了?”   听到若笙这番话,安平公主突然痛哭起来,哭得是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若笙也被悲伤的氛围感染着,眉眼间蒙上了一层淡淡地雾气。   这安平公主和表哥之间......?为何公主会这么说?难道这二人还有情?   想起表哥刚才焦急的眼神,再看看公主掩面而泣、哀哀怨怨的姿态,若笙心中有所了然。   若笙坐在蒲团上,静静的关注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公主,不做任何劝解,只默默地陪伴、等待。   公主足足哭了两刻钟,渐渐的转而低声抽泣。   “公主可愿意和若笙说说表哥的事儿?也许若笙解决不了什么,但至少公主不用闷在心里。”   若笙试探性的引导话题,这公主肯定是将心中的情绪压抑了太长时间,无人倾诉,才会如此强烈的迸发出来。   安平公主抽泣了半刻,才哽咽的开了口:“王逸之,我恨他,我等了他三年,都不见他来提亲,结果却等来了皇上和亲的圣旨,而如今他又来感慨这些有什么用?”   “公主和表哥早就认识?”看来表哥和这公主真有情,还不一般。   “三年前西山秋弥,我不小心陷入了捕猎的陷阱,是王逸之救了我。”安平公主淡淡地述说着西山初见时的情景,平静得像是谈论着别人一般,而若笙的心却像被什么撕扯着,一阵阵的揪痛。   若笙深信,她现在所感觉到的撕扯揪痛,才是安平公主真实的感受,只是被她隐藏起来。   “他当时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小翰林,而我已是惇亲王府的郡主,他说让我等他,等到他官居高位时,定会迎娶我过门,像他父亲一样,终生不纳妾,一生一世只一双人,而我...而我没有等到他来求娶,却等来了...和亲的圣旨......,我这一生都被毁了,呜呜,都被毁了......”   说到此时,安平公主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的确是一对儿被皇权拆散的苦命鸳鸯,若笙暗中为表哥的爱情默默地点燃了一排蜡烛。   待公主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若笙才缓缓地开口:“而如今,事已至此,不知道公主想让表哥做些什么呢?”如果公主一直纠结在对表哥的怨恨中,不去面对现实,是一点转机都不会有的。   “如今还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认命了,我连求死的权利都没有,就是死也会连累家人。”公主语气里透着无助和绝望,就像几天前的若笙一样。   “人活在世上,总会有些阴差阳错的原因,使原本预设好的事情,发生变化。别说是我表哥了,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能事事都在意料之中吧,公主您说对吗?”   “是的,没错。”公主轻轻地点头,她也不得不承认。   “那些没有按照我们的预设去发展的事情,我们称之为意外。这些意外总是被我们定义为不好的,不该发生的,未知的,恐惧的,糟糕的。”   “嗯,是的,有时会失望,甚至绝望。”公主点头应和着,这些都是事实。   “公主,请仔细想想,那些没有按照我们预设去发展的事情就真的是糟糕透顶、不能接受、没有转机吗?”   “嗯?”安平公主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今天早上本打算读一本医书,结果读着读着我就睡着了,直到中午才醒来。醒来后一直在万分的责怪自己,没有按计划执行,不但荒废了光阴,还要打乱明日的计划,想起这些,我更加的心烦意乱。”若笙以自己为例,开解着公主。   “然而直到此时,我能精神饱满的坐在这里和公主聊天,能思维活跃的考虑问题,我才真正的庆幸,刚才补了一觉。而我这个意外也不像我想像的那样一无事处,还给我带来了小小的收获呢!”   见安平公主默默地聆听,并没有反驳之意,若笙继续说着。   “人们总是喜欢将未来的美好设定好,认为只有按照计划进行,就可以获得那些想像中的美好、幸福。却不知人生本就是变换莫测的,不变是短暂的,而变幻才是永恒。这些话也许让人难以接受,但却是事实。”   公主已经完全的平静下来,静静的听着若笙的言论,并时时的陷入思索之中。   “人们对未来的不确定都会产生恐惧。因为不确定,所以不知道未来是好是坏,怕遇到坏的未来,从而产生焦虑。但殊不知未来有坏的可能性,同样也存在着好的可能性,如果现在就下断言,岂不是连好的可能性也放弃了?”   安平公主沉默不语,时而点头,时而思索,一扫刚才绝望的神情,脸上也有了微微的光彩。    第四十七章,解忧之策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沉默了半晌,公主从沉思中抽离出来转向若笙,这是第一次,她认认真真的打量眼前这位女子,这个王逸之的表妹。   “也许走上另一条路,会有意想不到的可能,也许如你所说,前方不一定就是糟糕至极。但是与逸之的情,我是如何也放不下,我心里只有他,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我与天晟太子的婚姻,注定是一场悲剧。”   “我恨王逸之,好恨,我恨他不懂得珍惜,就这样白白地错过了。”   说到王逸之,公主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如果表哥早知今日,我想他定不会纠结于身份地位的悬殊,而尽早迎娶公主了。他当初的决定,也只是想给与公主最好的婚姻。可世事难料,现在后悔也来不急了!事已至此,如果停止相互怨恨,认真分析当前处境,或许还能找到新的出路。”   “新的出路?真的还有出路吗?”公主听到若笙的话,眼中顿时有了光彩,激动得抓住若笙的手,像抓住了一株救命的稻草。   “出路总会有的,但只有冷静下来,保重身体,才能想到。”若笙关切的注视着安平公主,语重心长的说道。   见公主平复了情绪,若笙试探性的问道:“听闻公主从昨日起就不思茶饭,不知现在可想吃些了?”   抑郁寡欢、心怀绝望的公主,才会不思茶饭、一心求死。而现在她使公主看到了对未来的希望,即便还没有具体的解决办法,也已然唤醒了公主的斗志,和命运抗衡的斗志。   “嗯,清粥即可。”   “好,若笙先下去安排了。”   若笙慢慢的退了出来,见车外的官员个个的早已面露倦色,若笙上前向众人行礼,“公主病情暂时稳定,众位大人先请回吧。”   继而转过身来,安排公主身边的宫女准备汤药和清粥。   宇文宸旭、王逸之等人见若笙走出了朱舆,急忙赶上前来,没等庄亲王开口,王逸之急切地问道:“若笙,怎么样?”   若笙福身见礼,然后缓缓的说道:“王大人不必心急,公主已无大碍了,现在想进食了。”   王逸之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辛苦了。”   庄亲王站在一旁,心里打着盘算,这王逸之今日为何如此失礼了?他这个亲王可还在这儿呢?   若笙看见一旁被忽视的宇文宸旭,忙上前福身一礼:“王爷,若笙找您有事相商。”   “好,车上说。”宇文宸旭转身就走,若笙紧随其后。   庄亲王乘坐的车舆为象辖,辖亭高五尺二寸有余,红漆四柱。亭前左右有门,高四尺五寸有余,宽二尺二寸有余。   门旁桶板上各两个绘有五座山的屏风,都涂红漆,用抹金铜质嵌有花纹的叶片装钉。   ? 若笙随庄亲王进入象辖内,只见辖内设红漆边框软座,红色绒线从座上垂下,大索四根,下垂莲花状的坠石,上面铺设红毯红锦褥席。   旁边设有红漆椅子一把,椅子上是金色丝织品织成的红色靠背坐褥,四周有椅裙,挂着红色丝织品的帷幔,外用青色丝织品围边。   庄亲王在软椅当中端座,见若笙楞在当场,随后和声道:“若笙,坐吧!”   若笙被这亲王车舆的华丽庄严惊得不知所措,遂又调整呼吸安抚心神。   “多谢王爷。”若笙款步姗姗的来到宇文宸旭跟前,坐到了椅子上。   宇文宸旭心中暗笑,昨日还牙尖嘴利的,今日怎么变成了鹌鹑了?   “不是有事相商吗?”见若笙迟迟不语,宇文宸旭率先开口加以提醒。   若笙慢慢的恢复心神,暗中唾弃自己没见过世面,然后向宇文宸旭嫣然一笑道:“是的,的确有事想找王爷相商。”   “不急,午饭也没吃吧,来人。”   宇文宸旭唤来宫人备上茶点糕饼,足足有十几样儿,井然有序地摆在矮桌上,颜色各异,十分好看。   “本王饿了,陪本王一起用些糕点。”言语间却是毋庸置疑的威严。   “好。”若笙午膳时只吃了几口干粮,此时腹中早已空无一物了。   象辖缓缓的行驶起来,看来队伍已经启程,想必安平公主已用过午膳,若笙的心也稍稍放下。   就着热茶吃了一块玫瑰饼,这玫瑰饼色泽金黄,表皮酥脆,馅心甘甜,香味浓厚,言语间竟如玫瑰在口,芬芳四溢。   “好吃吗?”宇文宸旭见若笙吃得认真,忙问道。   “嗯,好吃,比我吃过的所有玫瑰饼都好吃。”若笙认真地频频点头,暗道这宫庭糕点果然非同一般,比那些打着宫廷幌子的店面卖的强太多了,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见若笙吃得开心,宇文宸旭满眼笑意:“爱吃就好,来尝尝这个。”说着又为若笙夹了一块儿莲子糕。   若笙也不客气,连吃了四块糕点,喝了口茶,觉得腹中充盈起来。   “饱了。”若笙讪讪一笑。   “嗯,来人。”宇文宸旭唤来宫人,将餐盘撤下。   “王爷可知安平公主和我表哥的事儿?”吃饱喝足,该谈正事儿了。   “嗯?”宇文宸旭一脸茫然,王逸之和公主?能有什么事儿?   若笙看到亲庄王的反应便知,他对此一无所知,遂徐徐开口讲述起来。   “这二人三年前就相识了,两人情投意合、暗中相许了。”   “什么?竟有此事?”宇文宸旭着实一惊,遂又回想起今日王逸之的反常,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嗯,确实如此,表哥纠结于二人地位相差悬殊,本想等官高位显时向惇亲王提亲,没想到却等来了公主和亲的圣旨。”   “而公主对表哥一往情深、心心念念,这和亲一事虽将两个彼此深爱之人生生分开了,可这情丝岂是一朝圣旨就能斩断的?”   “此时公主已然心灰意冷、了无生机,长久下去迟早会魂消香损,而到时表哥他......”若笙意味深长的看着宇文宸旭。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点芸蔻和亲了!”   宇文宸旭早已悔不当初,如果真如若笙所言,安平公主为情所伤,致使香消玉损,惇亲王那边可就难以交代了。   本想借此拉拢惇亲王,扶持翊太子上位,使芸熙稳坐中宫,稳固两国联盟。如果真如若笙所言,事情不但办不成,还会因此和惇亲王结上仇怨,那不是弄巧成拙吗?   而此事又牵扯上了王逸之,要是让王逸之知道此事是由他促成的,定饶不了他。而王逸之乃是王家嫡长子,是将来的继承人,如此一来,又得罪了王家,可真是亏大发了。   “安平公主和亲,是王爷您促成的?”听到宇文宸旭所言,若笙也是一惊,暗道:王爷,您这下可难以收场了。   “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话说得十分的心虚。   “芸蔻郡主,或许是个出路。”若笙若有所思的想着,嘴角微微上翘。   “不行,这可是欺君之罪,要灭九族的。”看出了若笙的心思,宇文宸旭断然拒绝,这女人居然想要偷梁换柱,简直胆大包天。   “谁要欺君了,要想办法让皇上下旨意,调换和亲公主,可有法子?”若笙柳眉一挑,抬眼看向庄亲王。   “这事儿,得容我仔细想想。”宇文宸旭沉下心来,静静的思索着。   二人沉寂了约莫三刻,各自思索着解决方案,忽然宇文宸旭开口道:“公主如果忽然得了严重的传染疾病,我便有借口请旨,调换和亲公主。”   “哦?那此行途中可有什么地方爆发疫情的?”若笙听此,也是眼前一亮。   “嗯,派人查查。”宇文宸旭微微点头。   “和亲队伍可不能爆发疫情。”宇文宸旭严肃的说着。   “疫病只是个幌子,而公主也不一定真正染上疫病,只要买通前来查看的太医即可。”若笙将心中的打算全盘托出。   “嗯,这个好办。”宇文宸旭心里思量,这事儿让卢太医安排即可。   “可否以公主生病思念亲妹为由,派人去请芸蔻郡主?这件事儿还是要她亲自答应才好,不然也许又是一个绝望的和亲公主。”若笙提点着宇文宸旭,心中也有丝丝怨言,他总是不和人商量就私自决定别人的人生!   “嗯,我这就派人去请。若笙,你不是在怪我吧!”这话中的酸楚劲儿,宇文宸旭怎么能听不出来?   “我不怪你了,不过下不为例!要学会尊重别人,知道吗?”   “想让别人为你做事儿,只有让他心甘情愿的与你配合,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不然迟早会出问题的。”   “压迫有多大,反抗就有多大,如果没有力量去攻击那个施压者,将压力清除掉,承压者就会反过来攻击自己,而自我攻击的极致就是自杀,安平公主就是典型的自我攻击。”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宇文宸旭认错态度极其良好。   终于想出了对策,若笙露出了久违的笑脸,为安平公主,也为表哥,还为他们坚贞的爱情。   “高兴了?”看到若笙喜笑颜开的样子,宇文宸旭也顿感心头轻松起来。   “嗯,是呀,看到有情人终于有希望厮守,当然高兴了!王爷,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我可没那么好。”这里面有一大半原因是为他自己谋划的。    第四十八章,郎情妾意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不管什么原因,都要感谢王爷您的成全。”若笙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敬向庄亲王。   若笙晶莹剔透的面容上洋溢着令人炫目的光彩,由内而外散发着欢愉的气息,宇文宸旭也被这轻松愉悦的氛围感染着,一扫平日的冷傲清贵,与若笙相视一笑,犹若坠落凡间的谪仙一般。   若笙呆呆的愣在当场,端着茶盏的双手也一时间忘记收回,小心脏砰砰直跳,这六王爷的笑颜,可真好看!   宇文宸旭见到若笙的花痴样儿,心中暗喜,这小女子对自己还是很有感觉的!   宇文宸旭俯身上前将若笙手中的茶盏轻轻取出,放在一旁,然后将那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握在掌心中,轻轻搓揉着。   “本王成全了他们,谁来成全成全本王?嗯?”语气轻柔魅惑又富有磁性。   宇文宸旭掌心的温热如同病毒一般迅速的蔓延至若笙的全身,手背上传来的温润酥麻使她脑袋混沌不清、心跳加速、气息也跟着急促紊乱起来。   面前男人眼中的柔情魅惑,使她不敢直视,想抽出被钳制的双手,却又绵软无力,心中暗道:自己这是中了他的道儿了,这庄亲王难道也是个催眠高手?   见若笙没有剧烈的挣扎反抗,使他大受鼓舞,手上用力,一下子将若笙拉到了自己的怀中。若笙惊呼出声,一阵眩晕后发现自己已然坐上了他的膝头,左手环上了他的脖颈,他的俊颜近在咫尺。   “就由你来成全一下本王,如何?”   宇文宸旭低哑的声音蛊惑着若笙的灵魂,似乎要将她引入那温柔绚丽却又充满危险的深渊,然后将她牢牢地困在其间,直至永远。   见宇文宸旭慢慢逼近的俊颜,若笙缓缓地闭合了双眼。   “禀王爷,安平公主要见郑司药。”象辖外面传来墨砚的声音。   “知道了。”语气中透着极度的厌烦,满堂的温柔旖旎,硬生生的被打断了,搁在谁身上也不会痛快。   真是扫兴,宇文宸旭轻轻地在若笙唇上小啄了一下,恋恋不舍的将她放开。   脱离了宇文宸旭的怀抱,若笙这才渐渐地恢复了清醒,遂甩了甩头,自嘲的一笑。自己居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了!   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衣襟,上前福身:“若笙先行告退。”   “去吧!”满满的都是不悦。   象辖已然停稳,若笙轻抚了一下脸上的灼热潮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顿片刻方将车门推开,走了出去。   安平公主的贴身婢女在前面引路,若笙紧紧跟随,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公主的朱舆前。   朱舆停下来,车夫搬来脚蹬,搀扶若笙上车。   安平公主身着桃红色便装,面容虽然依旧虚弱、憔悴,但已一改半日前的绝望、死寂的神情,脸上也挂了淡淡的安定从容。   “若笙拜见公主。”福身行礼。   “若笙,过来坐吧!”公主贝齿微启,有气无力的招呼着若笙,脸上扯出一丝凄美的笑容。   若笙轻轻的蜷坐在公主的塌边,和声细语的说道:“公主可觉得好些了?”   “嗯,好多了。”安平公主微微点头。   “若笙,我想......我想让你帮我给逸之带句话。”公主云淡风轻的说着,话语间隐隐的带着一丝扭捏。   “公主请讲。”   “帮我转告他:此生能与他....相识相知,是芸熙....最幸福的事,芸熙不怨他,会将他永远放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怀。”   听到公主的告白,若笙只觉得心头扯痛,顿时感觉酸楚万分,眼眸也跟着模糊起来。暗叹道:好一个令人敬佩的痴情女子!   “公主放心,若笙一定将此话带给表哥,让表哥明白公主的一番心意。”   “谢谢你。”安平公主紧紧地抓住若笙的手,真诚的表达着谢意。   “公主,若笙想问公主一句话。”若笙拭干了面颊上的清泪,将公主的手握在掌中。   “嗯,请问。”看若笙严肃起来,公主也警醒的倾听。   “如果有机会和表哥长相厮守,公主可愿不畏艰难险阻去争取?”   若笙认真的注视着安平公主的眼睛,公主丝毫的犹豫都有可能使计划落败,这件事需要她坚定不移的决心。   “你说什么?真的可以和逸之在一起吗?你没有骗我?”公平激动得将若笙的双手捧在胸前,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眼下有一良策,但也是有危险的,不知公主可愿为此一搏?”若笙满怀期待的望着公主的双眸。   “就算拼上我的命也要一试,没有逸之,我就只剩下躯壳,不知能苟活多久,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日,就算是赴死,我也心满意足了。”   安平公主情深意切的向若笙表达着决心,若笙也深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坚贞不渝。   “好,如果让芸蔻郡主代嫁,将公主替换,不知道公主觉得意下如何?”若笙试探性的将刚才商量好的对策讲与安平公主。   “怎么可能?那不是欺君吗?”安平公主被若笙的提议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庄亲王有办法向皇上请旨,替换和亲公主,但是需要公主配合一下。”   若笙耐心的解释着,打消着公主的顾虑。   “不知芸蔻郡主可有心上人?”若笙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如果芸蔻郡主也和安平公主一样,已暗中相许了,那就难办了。   “芸蔻她年芳十六,还一味的小孩儿心性,不曾有心上人。但要她替我嫁去迢迢千里之外的天晟,叫我情何以堪呀?”   安平公主一脸的纠结与不忍,她一个做姐姐的,怎么可以让妹妹替自己受过呢?   “也许和远嫁相比,芸蔻郡主更不愿意失去亲如手足的姊妹。嫁去天晟,对于公主来说也许是痛苦的选择,但对于了无牵挂的芸蔻郡主,也许并没有那么多的伤痛。”   “并且过两日芸蔻郡主就会到此,到时问问她的意思便知。”   若笙耐心的为安平公主分析着她与芸蔻郡主之间的不同,同样的境遇,两人的心境是不一样的,所以未来的人生注定也会大不相同。   “芸蔻要来了?”安平公主惊喜万分,本想这一生就此离去,没想到还可以再见到家人。   “是的,过两天就到了。”   “太好了,无论如何,只要还能见到妹妹,我就很高兴了。”安平公主惨淡一笑。   “若笙,谢谢你。”安平公主真挚的致谢。   “公主客气了。”   见安平公主面露倦容,若笙站起身来。:“公主好好安歇吧,若笙还要去找表哥,先行告退了。”   “好。”   宇文宸旭独坐在象辖中稳了好一会儿心神,才算安定下来。   方才一闹,就好似炙热的火焰在燃烧最旺盛时,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如坠冰窟,这感觉简直是糟透了!   但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只能将这些不适暂时压下,只等日后一并向她讨要回来。   想到这里,宇文宸旭嘴角露出一抹充满算计的浅笑。   宇文宸旭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封密信,一封是给卢太医的,一封是给惇亲王的,待写完后,将信封好,唤来暗中随行的暗卫,将信传了出去。   又飞鸽传书给楚珩和司诚,让他们查看附近是否爆发疫情,如若没有疫情,也要制造一场,前题是不能出现人员的死亡,并将之掌握在可控范围内,至于用什么办法,向郭神医请教。   待安排好了这一切,宇文宸旭坐在软椅上闭目养神、调息休憩。   由于和亲队伍太过庞大,无法安置在城中,所以宇文世言再次选择了一处距离磐城不远的空旷之地安插大营,又派人去城中采买短缺物资和新鲜蔬果。   若笙来到王逸之的营帐前等候着,一会功夫儿,王逸之便行色匆匆的走了出来。   “若笙,是不是公主有什么事儿?”王逸之这两日憔悴了不少,看来也是倍受煎熬。   “公主有话让我带给表哥。”若笙向王逸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什么话?快说。”一听到公主有话给他,王逸之再也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   “公主说:此生能与他相识相知,是芸熙最幸福的事,芸熙不怨他,会将他永远放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怀。”若笙将公主的原话讲给王逸之,心头也跟着沉甸甸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感觉到王逸之周身萦绕的悲凉,若笙闭上了双眼,不做任何劝解,只是去体会他苍凉的心境和悲怆的灵魂。   半晌,听到旁边传来粗喘的鼻息声,若笙转向王逸之,只见他的面容上已挂满了清泪,默不作声的流湍着。若笙用手中的丝帕,轻拭着他的脸庞。   天色已然转暗,远处点燃了堆堆篝火,火光跳窜着腾升而起,冲上九天,化作苍穹中的点点繁星,就好似离人的点点泪花一般。   此时的营地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此处的二人却是心如荒漠、悲凉万分。   “表哥,如果有机会能和公主长相厮守,你可愿意?”同样的话,同样的问题。   “能和芸熙厮守终生,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但是,已经不可能了。”王逸之绝望的诉说着自己的心声,脸上的表情也因痛苦而扭曲着。   “如果有机会呢?表哥可愿意娶公主?”若笙要确定了表哥的心意,才能往下进行。   “如若不能娶芸熙为妻,我便终身不娶,天地可证。”王逸之举起三指,向天起誓。   “好,我明白了。”   得到了明确的答案后,若笙离开了王逸之,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第四十九章,幻象的爱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若笙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脑袋里思索着表哥和公主的事,既然两人均已明确了心意,那这招棋就只差芸蔻郡主的意思了,一但郡主那关也没疑议,就可以按计划进行。   眼看就要促成一对儿有情人,若笙心头就像开了个窗儿,敞亮无比。   远处袅袅炊烟夹杂着熟透的米香,充盈着整个营地。糯糯的饭香提醒着若笙,忙碌了一天,她也没能好好的吃过一顿,此时腹中也咕咕的喧闹着,向她提出强烈的抗议。   “若笙,请留步。”背后传来男子和风细雨般的呼唤声。   若笙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只见玉庭先生从远处翩然而至。   “玉庭先生。”若笙福身行礼。   “若笙,可用过饭了?”玉庭先生行至跟前,折扇在手,轻声询问着若笙。   “哦,还没。”若笙如实回答着。   “我刚刚命人到前方城中采买了些酒菜,已叫上了逸之,若笙如若还未曾用过,不如一起用些吧!”玉庭先生盛情的相邀着。   若笙想起宇文宸旭的提醒,本有心拒绝,正在犹豫着,又听玉庭先生开了口。   “今日采买了许多新鲜瓜果,而最为有幸的是居然买到了磐城贡桃,此桃气味清香、甜美多汁,历来都是特供于宫廷的,市面上很少能见到。”   若笙听着玉庭先生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已觉唇齿间涎液涌出,生生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来吧,别让逸之等急了。”见若笙已然心动,玉庭先生再次诚心劝说。   “好吧。”若笙终于败在了自己的馋嘴上。   玉庭先生的营帐离王逸之的不远,帐中已摆上了瓜果美酒,刚一踏入,就闻到一阵果香扑鼻而来。   这应季的水果就是和大棚出来的不一样,若笙心中暗暗思量着。   进到帐中并未见到王逸之的身影,若笙开口询问。“先生,表哥呢?”   “稍坐一会儿,已差人去请了。”玉庭先生温和的解释着,举止文质彬彬、谦和有礼。   看着玉庭先生的泰然自若,若笙心中小小的自嘲了一番,自己是不是太过戒备、太过多疑了,只是吃顿饭而己,至于将人防备得像防狼似的嘛!   这玉庭先生是冲着长虹宝石来的,横竖她也没有,还担心被人骗走不成?   想到这里,若笙一改之前小心拘谨的态度,也能泰然处之了。   下人服侍若笙净了手,二人安坐在塌边的矮桌前,玉庭先生亲自动手切开一个小玉瓜,抛出瓜瓤,去掉瓜皮,将瓜切成一块一块的盛在盘中,又将一枚鲜红的蜜桃一切两半,去除桃核儿盛入盘中,推到若笙面前。   “先用些水果,咱们等一等逸之。”声音似水如歌,娓娓动听。   “好。”若笙夹了一块蜜桃放入口中,的确是清凉甘甜,轻咬下汁液满溢,美味绝伦。   “嗯,不愧是贡桃,果然不同凡响。”若笙诚心称赞着,吃得开心,脸上也挂满了笑意。   “爱吃就好,再来尝一块玉瓜。”说着又给若笙夹了一块小玉瓜。   “先生,王大人身体不适,说不过来了。”玉庭先生身边的小厮走入营帐,上前回禀着。   “哦?王大人的身体可严重?”玉庭先生关切的问道。   “说累了,现已歇下。”小厮弓着身子回答。   “知道了,上菜吧!”玉庭先生吩咐着下人,若笙一听此言,感觉孤男寡女的有些尴尬,想起身告辞。   “若笙,饭菜都已备下,别浪费了。”语气中淡淡的哀求,令人不忍拒绝。   片刻间侍从已将饭菜摆好,小方桌上摆得严严实实的,荤素搭配得当,不油不腻,色泽鲜艳,香气怡人,光看着就能勾人食欲。   “快吃吧!”   席间相对无语,玉庭先生频频为若笙步菜,而若笙也只是点头称谢,埋头苦吃着。   “初酿的桂花酒,不上头,要不要浅尝一杯?”玉庭先生端起一琳琅酒壶,里面装着琥珀色的美酒。   “不了,我身上有伤,不宜饮酒的。”   若笙见这玉庭先生弯弯绕绕的,实在是难受得紧,她就将话挑开了,放台面儿上聊聊也好。   “玉庭先生找若笙所谓何事?我与先生也算熟识,不妨就直说吧!”   “若笙,你真不知我心意?”见若笙抛出话题,这玉庭先生也想趁机表明心意。   “先生心思百转千回,若笙是个直接的人,怎能知晓?”   “咳咳,若笙此话可真伤人啊!”这不是表明了说他不正直嘛!   若笙盯着面前的餐盘,低头不语。   “若笙,挽竹园初见时,玉庭便对你心生爱慕了,此次接受司乐官一职,也是为了你。”玉庭先生将深埋心底的情愫向若笙一一道出,脸上挂满了无力。   “玉庭的一片心意,你都没有感觉吗?”可怎知自己款款深情,而若笙却全然无知,这可真是伤透了玉庭先生的心了。   “我以为先生是为长虹宝石而来的,可能让先生失望了,我手上真的没有。”   若笙认为玉庭先生的此番说辞,只是用来掩饰他真正的目的,她不妨就直接将它拆穿。   “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最初我与母亲楚凌阁一行,的确是为了宜阳长公主的长虹宝石。但是后来,你的《梅花三弄》曲一出,彻底将我的心俘获了,此后与你分开,每每弹起此曲,眼前就会浮现出你傲立寒冬与梅争艳的身姿,使我终日不能忘怀。”   “分开这段时日,使我备受折磨,最终决定前来寻你,才应了这差事。”   玉庭先生眼中满是凄苦之情,语气中的无力感令人动容。   若笙心中一惊,感觉这玉庭先生似乎是真动了情,可她却不能将自己陷入其中。   “可是若笙对先生,并没有这种感觉。”   “不碍事儿,我会慢慢等的。”玉庭先生露出惨淡一笑,遂又化为坚定。   “先生,你所痴迷的人不是若笙,也许只是弹奏梅花三弄时的若笙,也许只是那一瞬的感觉而己,那不是真实的我。”   若笙为玉庭先生解释着他痴迷的真相,自己只不过是他将心中完美女神的形象投射到了郑若笙的身上而己。   “不,你就是那傲立严寒、依然绽放的梅花仙子,你的倔强、你的坚定、你的无畏我都能感觉到。”   可玉庭先生怎么会承认呢?他已找寻了多年的感觉终于出现了,却被她说成是幻象,那是绝对不行的,他要牢牢抓住才行。   “你对我了解多少呢?我的思想、我的性情、我的曾经与将来,我的一切你都不了解,也看不到。在你的眼中只有寒风中巍然屹立的梅花仙子。也许我也有坚韧倔强的一面,我的这部分特征正好契合了你对美好女子的想像,但那只是我的一面而己,并不是我的全部,当你了解了我之后,你就会明白,我和那位梅花仙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被人拿来当女神去痴迷固然感觉美妙,但若笙深深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假像,当这个玄妙美丽的幻影破灭时,女神就会被拽下神坛、坠入泥污。   她不是那个完美无暇、无畏坚毅的梅花仙子,也许在某一时刻,她的确表现出了这样的品质,但也许在今后的某一时刻,她畏惧了、胆怯了,到那时玉庭先生就不会接纳这样的自己,而是攻击它,使她改变,变得和他想像中的一模一样。   他所爱的,只是那个冷傲坚毅、无所畏惧的梅花仙子,那个存在他心中的美好幻影,而不是她,不是郑若笙。   “不,不要,不要再说了。”玉庭先生动容起来,拒绝去听若笙的此番言论。   “先生,您好好思索一下若笙的这番话,若笙先行告退了。”接受起来不容易,慢慢来,迟早他会明白的。   若笙离开了玉庭先生的营帐,往自己的住处行去,刚到营帐门口儿,就被候在一旁的墨砚叫住了。   “郑小姐,王爷请您过去呢。”   “劳烦公公了。”   若笙随着墨砚来到了宇文宸旭的营帐,行至大帐前,墨砚轻声对若笙说道:“王爷在里面,小姐您自己进去吧。”   让王爷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他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郑小姐您自求多福吧!   若笙挑帘儿进入大帐,宇文宸旭正立在书案前写着字,地上满是写废的纸团儿。   “参见王爷。”若笙上前行礼,感觉满堂的气氛凝重,像是暴雨来临前的宁静、压抑。   “哼!不敢。”庄亲王眼都没抬一下,满腹的怨气。居然让他等了这么久,果真难请得很!   “王爷这是怎么了?”见庄亲王口气不善,若笙开口询问着。   “怎么了?你还来问我?”在人家热情高涨时跑掉了不说,去请她吧,还让他等了这么久!   若笙见这六王爷怨气冲天的,仔细思量了一番,自己除了跟玉庭先生吃了一顿饭,似乎也没做过什么,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儿惹他不悦了?   “若笙刚刚只是和玉庭先生吃了一顿饭而己,再无其他。”若笙连忙解释着,怕庄亲王误会。   宇文宸旭本来只是因为下午车中的事儿不痛快,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备好酒菜,想邀她共进晚膳,便差墨砚前去相约。   想得好好的,却让他等了一个时辰,越等越心烦,索性写写字静心,谁知越写越气急败坏?,每个字都觉得不满意,已经扯了一地的纸团儿了。   可她一进门,却说原来和别人吃饭去了,还是与那个对她颇有好感的玉庭先生,这个女人,将他置于何地?   哼!简直是太过份了!    第五十章,策马夜奔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宇文宸旭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笔,移步至若笙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女子半晌,而后冷冰冰的从牙缝儿中挤出几个字来:“你和玉庭先生共进晚膳去了?”   若笙立在帐中,感觉到庄亲王周身散发的寒意,又听到他冷若寒霜的问话,顿时身感一阵恶寒,忙倒吸了一口凉气。   “安平公主请若笙带话给表哥,所以若笙就去了表哥的营帐,回来时偶然遇到玉庭先生,说他正巧从城中采办了些酒菜回来,邀我和表哥共进晚膳,所以我就去了。”若笙诉说得都是实情,只是后来王逸之并未出席,她没作交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听到王逸之也参加了,宇文宸旭的怒意这才消下去些,语气也变得稍作谦和了。   “你可知本王也差人邀你共进晚膳了?”   听到庄亲王语气温和了不少,若笙揪紧的心也松了一下。   “若笙一直未回营帐,所以并没收到王爷的邀请,如若早知,若笙定会前来赴王爷之约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和玉庭先生相比,她肯定更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果真如此?”听此番话,宇文宸旭心情已然大好起来。   “是的,与玉庭先生相比,若笙更愿意赴王爷之约。”言辞凿凿、句句真切。   “嗯,这还差不多,本王饿了,再陪本王进点儿。”宇文宸旭很少在若笙面前用“本王”二字,可见这次他的不满有多强烈。   敢不将他放在心上,那可不行!   “嗯,好的。”化解了一场暴风骤雨,若笙可不敢再触他的霉头,态度极好的应和着。   席间无语,宇文宸旭简单的吃了些清淡的时令小菜,而若笙只喝了一小盅消食的甜汤,用过之后,有侍从将餐盘撤了出去,帐内又恢复了平静。   若笙一整日都奔走于安平公主和王逸之之间,终于明确了这二人的心意,这是一步非常重要的进展。   “王爷,我今日一直都为表哥和安平公主的事奔走,现已得到二人的明确答复,这两人都愿意为他们的将来奋争一回。”   “好,就等芸蔻的意思了,不知惇王叔能否将她劝解好。”听到这个消息宇文宸旭浅笑了一下,让惇亲王去劝说芸蔻是再好不过了。   一来,这惇亲王不可能不顾忌芸熙的死活,二来,他也不可能任由和亲一事土崩瓦解。   如果因芸熙的关系,不能拉拢天晟的势力去平衡四国局势,使北晏面临危机,这惇亲王是头一个脱不了干系的。   于公于私,他都要说服芸蔻替姊远嫁。   而芸蔻那边儿,他根本就不担心,惇亲王的子女们可不像他们这些皇子公主,整日里相互陷害、猜忌算计,人家可是父慈子孝、手足情深。   这芸蔻不可能放任芸熙郁郁而终而不顾、也不会坐视惇王府陷入危机而不管的。   所以,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两日芸蔻就会到,一会本王会传令下去,以公主病重为由,暂据此地休整两日,还有芸熙的药也停了吧!”   苦肉计也要做足,才能更加体现出姊妹情深。   若笙听到庄亲王的吩咐后,瞬间恶汗急下,这六王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人家姐妹的情谊,也要利用一番,不过成大事者,必定要深谋远虑、心狠手辣!   “是,若笙明白。”   虽然不耻于算计人家一个小丫头,但是事关重大,不仅是两个有情人成不成眷属那么简单,还关乎到国家安危和江山社稷,想到这里,若笙也稍做心安了。   若笙想起在义勇候府遇到的事情,觉得事出蹊跷,想向王爷求个主意,便开口道:“王爷,侯府郑家二少,可熟识?”   “不熟,怎么了?”这郑家二少和他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他还真没听说过。   “据说两年前摊上了人命官司,却被南宫夫人给搭救下来,若笙对此不解。”若笙将心中的困惑向庄亲王娓娓道出。   “哪个南宫夫人?”宇文宸旭微挑剑眉,侧耳倾听。   “和崔家有关的那个。”若笙见引起了王爷的关注,忙回答着。   “崔家?难道是南宫剡(shan,四声)的母亲?”整日和瑞亲王混在一起的那个表弟,不就是南宫世家的嫡子吗?   “南宫剡?”若笙听得一头雾水,这个人名她从来都没听人提起过。   “南宫剡是南宫夫人的儿子,也是江南望族南宫世家的嫡子,还是瑞亲王的姨表兄弟。”宇文宸旭见若笙困惑,耐心的为她讲解着。   “可他为何要救绍筠呢?”若笙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南宫世家也在找长虹宝石?不对,这长虹宝石的存在只有四世家知晓。”宇文宸旭提出推测,继而又将此推翻了。   “我还怀疑郑老太爷的身体和绍筠拿回来的药有关,所以这郑绍筠的行踪需要好好的查查。”   若笙提出了自己的怀疑和假设,可自己势单力薄的,无从下手,如果此事攸关长虹宝石的下落,就刻不容缓的需要调查一番了,她就来借一借庄亲王这个力吧!   “嗯,的确该查查。”和瑞亲王沾上边儿的事情,他都不会放过的。   “咚咚咚”大帐的窗棱处传来三声微弱的敲击声,随后又是一声蟋蟀叫,声音很微弱,非常容易被忽略掉。   宇文宸旭听罢,轻移至窗前,同样轻轻的敲击窗棱三声,遂又听见一串蟋蟀叫声,便再无声响。   “随本王出去一下。”不容拒绝的命令式口吻。   “好。”若笙好奇心大做,点头称是。   随后二人各自换好了夜行衣,宇文宸旭这里居然准备了她的尺码,若笙心中思量,看来这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带她出去了。   宇文宸旭牵出他的绝尘黑骥“墨踪”,二人共乘一骥,离开了营地,淹没在茫茫黑暗之中。   这黑骥的速度极快,只片刻间就冲出了营地,来到了古道上。   此时的古道空无一人,耳际只传来“嗖嗖”的风声,还有宇文宸旭急促的呼吸声。   入秋的夜风冷冰冰的打在脸上,若笙被冻得面容僵硬,牙关直打颤,身体也轻轻的抖了起来。   宇文宸旭一只手揽她入怀,将她的脸紧贴在自己的胸膛,给与她温暖。   若笙的面颊紧贴着宇文宸旭胸前厚实有型的肌肉,温暖踏实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使她缓缓地闭合了双眸,认真享受着此刻的温存宁静。   飞驰了一个时辰,宇文宸旭带着若笙来到一座位于山角下的村落,村子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二人牵着马进入这座小村庄,在一座石头砌成的小院前停住了脚步。   大门“吱扭”一下被打开,宇文宸旭拉着若笙走了进去。   刚一踏入院中,只见四五个黑衣人恭恭敬敬的跪在二人面前。“参见王爷。”   “平身,人带来了吗?”宇文宸旭依旧拉着若笙的手,语气却是冷若冰霜、威严异常。   “回王爷,人已带到,就在屋中。”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回禀着,若笙觉得此人颇为眼熟,定睛一瞧,原来是山谷中的无影。   “无影统领。”若笙见到了熟人,本想行礼,碍于宇文宸旭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只好兴奋的打了声招呼。   “见过郑姑娘。”无影同样回以一礼。   “走,进去瞧瞧。”宇文宸旭拉着若笙,大步流星的走进屋去了。   无影引着二人来到屋里,其余的黑衣人则守在院中,保护着宇文宸旭的安全。   这是一间简陋的房间,但却十分干净,炕上摆着一张四角矮桌,炕角儿放着两床崭新的棉被。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四把长凳,桌上一盏红烛火苗腾腾的烧着。   炕的一角畏缩着一个身穿杏色纱衣的女子,手脚被绳索反绑着,嘴巴也被塞上了棉布。此时正睁着一双万分惊恐的眸子,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   若笙见此情景,茫然的看了宇文宸旭一眼,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将一名娇弱女子绑架至此。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他们一惯的做法嘛,自己不也是这样被绑来的!   宇文宸旭也不知如何作答,便用眼神询问着无影。   “王爷,这位姑娘就是苏大公子的婢女白鹭。”无影无奈的回答着宇文宸旭的疑问。   “为何绑着?”宇文宸旭对此有些不满。   “王爷,这女子拳脚不弱,又十分的不配和,所以属下就将她给绑了,为了防止她大喊大叫,才用棉布堵上了嘴,属下也是无奈之举。”无影诉说着自己的苦衷,他既要将人带来,又要不惊动旁人,实在是不容易。   宇文宸旭听罢,上前询问那女子:“我等对你绝无敌意,只是请姑娘前来询问些事情,还请姑娘配和,如果姑娘答应了,我现在就命人给你松绑。”   那名唤白鹭的姑娘思索了一番,轻轻地点了点头。   无影上前去取白鹭姑娘口中的棉布,刚一解下,只听那姑娘便发出歇斯底里般的叫喊:“救命......救命........救.......”    第五十一章,白鹭姑娘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无影被这女子激怒了,上前一把捂住了那姑娘的嘴,使她发不出一点声音,随后又将棉布狠狠地塞回她的口中。瞬间,白鹭惨白娇嫩的脸颊上又多出了几道泛着红紫色的指痕。   白鹭姑娘恶狠狠的怒瞪着无影,眼中的愤恨似乎要将他焚化成灰,疯狂的扭动着身体,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与面前的男子拼死一搏、同归于尽。   若笙俯身上前坐在白鹭姑娘的身旁,双手合十搓揉着手掌,待掌心温热时,再将手掌轻轻的按抚在白鹭姑娘的头顶,施于轻轻的压迫。   如梦境般的魅惑声音响起:“仔细感觉暖流正在持续地流入头部,所到之处你将会感觉到温暖,面部也会发热,随着暖流的缓缓移动,你将会感觉到放松、温暖、安宁......”   白鹭姑娘慢慢的停止了挣扎,急促的呼吸也逐渐的恢复均匀平稳,眼中的愤怒和恐惧缓缓消失,只见她徐徐的闭合了双眸,紧张的面颊也逐渐地放松下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若笙轻轻的将白鹭口中的棉布取了出来,姑娘轻咳了几声,睁开迷离的双眼静静地望着若笙,并未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感觉好些了吗?”若笙和煦的声音让人倍感温暖安定,温婉安宁的感觉像是伫立在轻柔地春风里,又似沐浴在明媚地阳光下。   “嗯。”姑娘轻声回答着,情绪平和了不少。   若笙从脚踝处取出佩刀,将绑在姑娘手脚上的绳索割断,丢在一旁,又将佩刀放回原处,整套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多,多谢。”白鹭姑娘声如蚊蝇,切切诺诺的向若笙道谢。   “姑娘,不必客气。”若笙温和一笑,如沐春风。   若笙将白鹭姑娘扶起,坐在炕沿儿上,白鹭姑娘揉着手腕,腕部已被绳索绑出了条条的血瘀。   若笙见状,掏出荷包,拿出随身携带的创伤药膏,轻轻地敷在白鹭姑娘的手腕上。   药膏清清凉凉的,白鹭瞬时觉得腕部的疼痛消减了几分,再三确定面前的女子确实对自己毫无敌意,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这时无影也上前来,拱手向白鹭道:“刚才姑娘奋力抵抗,在下迫于无奈才对姑娘动了粗,还请姑娘见谅。”   “你们真不是为了杀我?”白鹭惊魂未定,心中依旧存在着些许担忧。   “我们只想向姑娘打探一些关于苏公子的事情,并无伤害之心。”宇文宸旭见白鹭姑娘依旧心存忧虑,便开口打消她的担心。   “自从青莺为公子伸冤,自尽于大理寺卿的轿前,那些人就一直在追杀我,所以我不得不时时保持着警惕,以求自保。”白鹭的声音不大,但气息已然平稳了不少。   若笙听得一头雾水,侧头斜睨着宇文宸旭,宇文宸旭见状徐徐地开了口。   “两个月前,京城街头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事件,一名女子拦住大理寺卿的官轿,状告刑部尚书官官相护,草菅人命。”   “大理寺卿以为是疯人乱语,便令人将此女子拉开,并未接她的诉状,谁知此女竟然抽出发簪,刺中自己的胸膛,血溅当场,气绝身亡。”   “我得到此消息后,便令无影前去调查此事,结果查到了那名女子是京城举子苏公子的婢女,名唤青莺,自尽当街,只是为主伸冤。无影随后查到了苏公子还有一名婢女,名唤白鹭,就是这位姑娘了。”   瑞亲王掌管着刑部的大小事宜,所以刑部的事儿,他总是更上心一点儿,瑞亲王和崔家,他都会紧紧地盯着的,丝毫都不会放过。   从小到大,他所流过的血、受过的伤,点点滴滴都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敢忘怀。   若不是德妃相护、卢太医相救,他早就成为后宫中的一缕孤魂了,而这些都是拜皇后娘娘和贤妃所赐。   而如今的他,也不得不以羸弱多病为藉口,将自己的实力隐藏起来,处处隐忍、避其锋芒,使瑞亲王和崔家相信他从未有争储夺位之心,这才得以苟延残喘的在夹缝里求生存。   不过,这些只是表面上用以迷惑敌人的伎俩,他想要的,一刻也没停止过,而瑞亲王与崔家的这笔帐,他不会忘记,只待时机一到,定要变本加利的讨回来。   “原来如此。”若笙微微的点头,心中已了然。   “白鹭姑娘,你若信得过我们,就将你家公子的冤屈道出来,我等必将护你周全,绝不会让那些追杀你的人伤害到你。”   “但是,如果以你一己之力,继续逃亡,凭那些人的势力,迟早会落入他们的魔掌,后果可想而之了。”   若笙真诚的望着白鹭姑娘依旧存有疑虑的双眸,设身处地的替她分析着她的境遇,句句发自肺腑,替她考虑得全面周到。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虽然白鹭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使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舒畅。   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暖流注入了她的体内,使她倍觉安心、温存,像是酣睡在娘的怀抱中,不必担忧黑暗中的恐惧,不必害怕被人伤害,只因被母亲般的强大慈爱萦绕着、笼罩着、拥抱着。   此时的白鹭已从内心深处和若笙建立起了联结和信任,所以当若笙推心置腹的说出这番话后,白鹭心中那层坚硬的防御,出现了松动,使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半晌,白鹭姑娘才平定了心神,明确了心中的打算。   “你们真的可以确保我的安全?”白鹭需要再次确认。   “请姑娘放心,我一定会派人保护白鹭姑娘安全的,无影乃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会全权负责照顾姑娘,并保护姑娘的安危。”宇文宸旭给与最大的承诺,并且向无影下达了新的任务。   无影这次任务执行得令他十分的不满意,让他请个人,还粗手粗脚地把人家姑娘给吓成这副模样。   要不是若笙出手安抚住了白鹭姑娘的情绪,还不定要耗到什么时候呢,所以,这次必定要罚,重重的罚,罚他关照这个性格刚烈的姑娘,磨磨他的性子。   “主子,这个......”无影一听此言一出,急出了一头冷汗,他只是一介武夫,从不懂得怜香惜玉,让他关照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嗯?我的命令也敢不从?”宇文宸旭见他推诿,已面露不悦之色。   “属下不敢,属下遵命,定会尽全力护白鹭姑娘周全。”无影见王爷怒形于色了,不敢再多言,忙将此事应下。   “不要,我不要他保护。”白鹭姑娘对无影的印象极差,那男人武功极高,对自己也毫不留情。   “请姑娘放心,有我的命令在此,无影定不会再对姑娘动粗,任何情况下都不会。”   宇文宸旭再次下达命令,无影听得内心直淌鲜血,那是不是就算这位白鹭姑娘欺负他,他也不能动粗?如若被一女子欺负了,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白鹭姑娘,请放心的将苏公子的冤屈道出来吧!”见白鹭姑娘眼中的忧色慢慢的褪去,若笙借机开口劝说。   “嗯,好。”白鹭姑娘停顿片刻,微微的点了点头。   四人均围着八仙桌坐了下来,桌上灯光摇曳,时不时爆出几朵炫目的火花,就如同三人此时急切的心绪一般浮动着,不能平静。   “二公子是为了替大公子伸冤,才被抓入刑部大牢的,已经两年了,上次青莺买通了狱卒,带我二人进入大牢探视,可公子却认不出我们,已被他们折磨得疯癫痴傻了。”   说至此,白鹭姑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伤,掩面而泣起来。若笙伸出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膀,给以安慰。   半晌,白鹭姑娘缓缓地抬起头来,拭干了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五年前,我和青莺被大公子买来,专程负责照顾两位公子和家中的琐事,那时大公子刚刚来到京城,新置办了家宅,府上只有这兄弟二人,大公子在城南开了间药铺,二公子在私塾念书,日子过得简单平静。”   “可是就在两年前的一日,那日傍晚天空忽降大雨、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整个京城就淹没在雨水之中。大公子平日里都会在掌灯时分回府,可那晚,直至深夜,依旧没等到大公子的身影。”   “第二日一早,二公子放心不下,便去了药铺寻大公子,可店伙计说大公子昨日一早就出门采买药材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二公子已然急的寝食难安,我与青莺劝说二公子,让他放心,大公子也许只是路上耽搁了,过两天就会回来。”   “可三天过去了,依旧不见大公子的身影,我们再也等不下去了,就去官府报了案。”   “几天后,有人在菀平城郊发现了一具男子的尸体,遂报了官。后来有官差前来找二公子前去义庄认尸。”   “二公子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义庄,结果见到那名男子的尸体,正是......大公子。”说到此处,白鹭的声音颤抖起来,停顿了片刻,遂又重重的吸了口气,方继续往下说。   “二公子恍恍惚惚的回来了,带来了这个惊天的消息,我难过得痛哭流涕,万分伤痛。”   “我知道青莺一直对大公子青睐有佳,听到了这个消息,青莺便悲伤得昏厥了过去。”   “而就在我将青莺唤醒后,二公子道出了骇人听闻的一句话:大公子是被人勒死的,他无意中看到了大公子颈部有青紫色的勒痕,指甲中尽是黑色的污泥。”   “听到此言,我二人顿时大惊失色!”    第五十二章,磅礴之夜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听到了白鹭姑娘的这番话,使若笙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年前的大雨磅礴之夜,菀平城,尸体......   这一切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难道只是巧合吗?还是有什么内在联系?   她只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存在,一切事件的发生发展都有其既定的原因与轨迹,从来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这时白鹭开了口,继续讲述着当年的事情,若笙也停止了思索抬起头来认真的倾听着。   “可是,一个月后,刑部来了官差,宣告案件的调查结果,判定大公子的死因是:因当天雨急路滑,大公子失足跌入河中溺水而亡。”   “听到这样的调查结果,二公子自是不信,上前和那官差理论,言语间发生了争执,四个官差一起将二公子打成了重伤。”   “官差的举动并没能使二公子放弃追查,反而更加坚定了大公子的死因另有蹊跷,而官府试图将此事隐瞒。”   “二公子自幼读书破万卷,又因见过大公子尸体上的勒痕,对官府下达的验尸报告提出了众多质疑,遂将这些质疑拟成诉状,状告刑部官员办事不利、查案不明,要求对此案重新调查,找出真凶,还大公子一个公道。”   “二公子每天都去刑部击鼓鸣冤,可官府就是不接他的状纸,直至有一天,官府以妨碍公务、殴打官差之罪,将二公子关入了刑部大牢,直到上次见到二公子,人已经被他们折磨得痴傻了。呜呜......”   白鹭面露伤痛之色,话语也哽咽起来,掏出锦帕拭去眼角的泪珠,又缓缓的开口道。   “见状告无门,我和青莺深感伸冤无望,却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正心急如焚之际,却有人上门为我们指点了一条明路。”   “那晚,有人潜入府中留了一封信,信上的大概内容就是以死鸣冤之法,引起最大的轰动,自会有人调查此事,还以苏公子公道云云之类。”   “读完信后,青莺最终决定去拦大理寺卿的官轿,如若那大理寺卿也不接此状,她便以死鸣冤,追随大公子同赴黄泉路。”   “随后我就听到了青莺横死街头的消息,呜呜呜呜......”讲到此处,白鹭再也说不下去了,亲如姐妹的青莺也死去了,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人,孤独的面对,而她还要活着,为大公子和青莺的死,也会二公子的生,她必须坚强。   半晌后,白鹭收拾好心情,继续说道:“而没等有人出面替公子鸣冤,就有人潜入府中企图暗杀于我,而我设计侥幸脱身后,便东躲西藏,躲避追杀,后面的事儿,你们就知道了。”   道出了深埋心底的秘密后,白鹭感到全身轻松舒畅起来。当卸掉身体的防御警觉之后,身体更加的绵软无力了,遂微微的倚靠着桌沿儿,支撑着身体。   若笙见状向宇文宸旭微微的点了下头,宸旭了解其意,随后带着无影走出了房间。   若笙将白鹭安置的床上歇息,几日的逃亡,这白鹭姑娘早已身心俱惫,不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若笙吹灭白烛,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来到院中。   “白鹭姑娘已经睡熟了。”来到宇文宸旭身边,若笙交代着白鹭的情况。   “嗯。”宇文宸旭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庄亲王宇文宸旭转过身来,对着面前的无影下达着命令。   “将白鹭姑娘带回基地,好生款待,如有闪失,唯你是问!”   “属下遵命。”无影恭恭敬敬的领命,不敢再有丝毫的迟疑。   “我们走。”宇文宸旭拉起若笙的手,向小院门外走去。   “恭送王爷。”身后传来众人异口同声的声音。   宇文宸旭将外衣脱下,罩在若笙的身上,然后将她抱上了马,二人沿着原路返回营地。   也不知飞驰了多久,若笙昏昏沉沉的闭合了双眼,不久鼻息凝重起来,宇文宸旭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已然沉沉的睡去,眼中闪着万种柔情,低头在若笙额头附上深情一吻,遂又抬起头来凝视前方。   这一路有她陪伴真好,他宁愿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心无旁怠、无拘无束,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迎着初升的明月,踏着满天的星斗,飞奔至天际......   晨曦的一缕阳光,如梦幻中的五彩纱帐,透过窗棱,弥散在庄严华贵的大帐之内。矮榻上酣睡的娇艳女子,睫毛微微扇动,似乎感受到了这道轻柔光线的笼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娇憨的伸展了下柔软的腰肢,却触动了身旁的温暖怀抱。   宇文宸旭感觉到若笙的轻触,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又收紧了下手臂,喃喃的说了声:“别动,再睡会儿,今日不赶路。”难得的美人在怀,他可不想浪费如此的软香温玉。   “王......王爷,我,我怎会会睡在这儿?”听到宇文宸旭的声音,若笙顿感倦意全无,惊骇的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宇文宸旭的营帐之中,还睡在他的床上,不仅如此,自己如今依旧依偎在他的怀中。   “若笙,再睡会儿,好不好?”宇文宸旭在耳畔轻声的央求着,温热的鼻息柔柔的扫过若笙的脖颈,酥酥麻麻,软软糯糯。   “我们......有没有.......?”若笙有些担心的问,深怕自己莫名其妙的失了清白。   “没有,别说话,再睡会儿,嗯?”宇文宸旭将头扎入若笙的脖颈,深深地嗅着若笙温热氤氲的体香。   “真的?”若笙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若再问,就真的有了。”宇文宸旭抬起头来凝望着若笙,眼神迷离,瞳孔漆黑如墨。   “没,没事了,睡吧!”若笙感觉到了宇文宸旭眼神的变化,忙将他的头按在枕头上,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   一时间,大帐之中又恢复了平静。   直至日上三杆,宇文宸旭这才缓缓起身。   墨砚进来服侍庄亲王沐浴更衣,见到若笙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语气神情也变得与从前大有不同。   若笙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下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有宫女上前服侍若笙沐浴更衣,宇文宸旭为若笙准备了一套华贵的宫装。   “你这是要昭告天下吗?”若笙看着自己这身不合身份的装扮,不满的询问着宇文宸旭。   “待我要昭告天下时,就不是要你穿这身衣裳了。”   宇文宸旭将自己拾好之后,缓缓的来到若笙面前,仔细端详着。   “很美,也很合身。”   若笙被盯得有些羞涩,忙别过脸娇羞道:“你现在满意了?”   “只是暂时满意!”宇文宸旭笑得意味深长。   早膳午膳合并成一餐,二人早已饥肠辘辘,这一餐吃得甚是欢畅。   墨砚见庄亲王心情大好,心也跟着放轻松了些许,看来这郑小姐是得了王爷的欢心了,以后要仔细伺候着,没准儿哪天就成了主子娘娘了呢!   宇文宸旭有饭后饮茶的习惯,午膳不久,便有宫女端来上好的香茶,二人在帐中对饮起来。   “苏大公子的事儿,你怎么看?”二人沉寂了半晌,宇文宸旭率先开口询问。   “总觉得这苏家大公子的死不简单,依刑部官员的反应来看,可以肯定,有人想要隐瞒苏大公子的真正死因,以至于要将白鹭灭口、赶尽杀绝。”若笙头头是道的诉说着自己的判断。   宇文宸旭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女人的智慧聪颖,他是了解的,也正因如此,才能如此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嗯,可是谁想要苏大公子死呢?又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呢?”宇文宸旭继续抛出问题,倒要看看这女人的实力如何。   “这藏在背后的人肯定具有强大的势力,强大到可以左右刑部衙门。这样的人在京中屈指可数,我想王爷定然心中有数。”   “而苏大公子为何一定要死,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使他五年前背井离乡,来到京城重新生活,这不更像在躲避什么吗?”   “也许他早知会有惨遭毒手的一日,说不定会在府中留下线索呢!”   若笙像个经验丰富的捕快一般,清晰的分析着案件的每一个细节。   宇文宸旭凝视着眼前这光彩夺目的女子,侃侃而谈时脸上洋溢着耀眼的光芒,使他再也不想将目光移开。   半晌后,宇文宸旭点了点头:“嗯,的确如此,我一会儿就派人彻查苏府,这苏大公子以前的身份,也要好好的调查一番了。”   “王爷,可还记得我曾经提起过那郑家二少的事儿?”   “嗯,可有什么发现?”宇文宸旭见若笙再次提起此时,顿时心中警醒起来。   “嗯,的确有些巧合存在。”若笙思索着。   “什么巧合?”见若笙如此说,宇文宸旭立刻提起了兴趣。   “同样的大雨磅礴之夜,同样在菀平城附近,同样的发生了命案。”   “我怀疑这两件事儿,不是单纯的两件事儿,其中可能有某种联系。”若笙娓娓道出心中的疑惑。   “若笙,再详细的讲述一次郑绍筠摊上的命案吧!”   “好的,王爷听仔细了......”    第五十三章,闲散时光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若笙将大哥郑绍辉所讲述的情形,又完完整整的向宇文宸旭讲述了一遍,听完后,宇文宸旭陷入了沉思之中。   若笙坐在一旁,默默地品着手中的香茶,静静的等候着。   半晌后,宇文宸旭说出了心中的推测。“我们先来做个假设,假设郑家二少与那两人,当年目睹了苏大公子被杀一事,才会被人设计,使其陷入奸杀少女案之中。”   “那说不通,为何不直接杀了灭口,省得麻烦。”若笙提出自己的疑议。   “嗯,但如果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来得急出手,事后又查出这三人均为朝廷命官之子,如果同时被杀,会引起别人注意,才会出此下下之策,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宇文宸旭根据若笙的质疑,给出自己的推断。   “如此说来,的确有这种可能性。而后这三人均陷入奸杀案的逃亡中,没来得急将此事道出,就被刑部抓捕了,不久就被处死,彻底的将这件事儿带入了坟墓之中。”   若笙顺着宇文宸旭的思路,假设着案件的始末。   “郑家二少。”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出,而后又相视一笑。   “可以请他来喝喝茶。”宇文宸旭眼光放在窗外,轻描淡写的说着,可若笙明白,庄亲王的茶可不是好喝的!   “王爷,白鹭姑娘提到的那个送信人?”若笙思索着那个献以死鸣冤之计的人,他为何要这么做?   “嗯,自己不出面,却暗中献计献策,造成轰动局面,引人入局,是想等到二虎相争之际,坐收渔翁之利吗?这个人定要将他引出来!”   宇文宸旭也注意到了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第三方势力,心中暗暗明确了调查的方向。   见案子讨论得差不多了,二人沉默的在帐中静坐。   半晌后,见庄亲王没有让她告退的意思,若笙心中惦记安平公主,也想回自己的营帐,总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个事儿。   “从昨儿个起,已经停了公主的药,若笙心中挂念,想前去探望公主。”若笙试探性的开口,想引导庄亲王顺势将她放回去。   “将茶喝完,一会本王与你一同前去。”宇文宸旭斜睨了一眼若笙,继续喝着茶。   “可是王爷,若笙探完公主的病,还要回自己的营帐呢!”这六王爷怎么就一幅狗皮膏药甩不掉的模样?   “不必了,你需要什么,我让人取来。”若笙的小算盘刚一出口就被否定了。   “什么?我要回自己的营帐!”若笙十分严肃的抗议着。   “今晚还要陪本王出去一下。”语气严肃起来,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这庄亲王属夜猫子的吗?怎么总是昼伏夜出的,若笙心中透着不乐意,嘴上却不能说。   见若笙嘟起嘴巴,透出不悦之色,宇文宸旭遂又换上温和的口吻对若笙说道。   “下午无事,不如本王陪你去城里转转,听说你喜欢城中的酒菜,本王请你去最好的酒楼吃饭如何?”   宇文宸旭想起若笙被玉庭先生几个小菜就哄了去,一直耿耿于怀,非要将她的嘴巴养得刁刁的不可,不然谁给点甜头就跟着跑了。   若笙暗中嗤笑,这庄亲王的心眼儿可真是小的可以,可一想到他是如此的在意自己,心中也透着小甜蜜。   “嗯,城中有什么好玩儿的,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有逛过呢!”听到逛街,若笙也跟着兴奋起来。   “好玩的多了,古玩店、珠宝行、绸缎庄、琴行,对,我们去一下琴行,听说你琴弹得不错,本王要送你一架上好的琴,只弹给本王听。”   “可是我弹得并不好。”若笙实事求是的说。   “楚珩说你很有功底,只是疏于练习,多练习练习就好了,本王也想听听你那曲艳惊四座的《梅花三弄》呢!”   这首换了玉庭先生一个条件的曲子,他到现在还没听过呢,而玉庭先生居然已经和若笙学会了。   “那是曲子谱得好,若笙诠释得并不好。”若笙讪讪的笑着,心想那日只是个意外而己,如果没有前面糟糕表现做对比,也体现不出这首曲子的绝妙。   “你何时这般的谦虚了?”宇文宸旭一脸看怪物的表情望着若笙。   “以前会弹许多曲子,如今都已经生疏了,最近只温习了几日《梅花三弄》。”   从前总以为学琴都是为了参加比赛拿名次,以此为特长能上个好学校。   只将它当成踏板,并非发自内心的真切喜爱,所以,自从不再需要它时,就抛在了一旁。   这一回想,自己居然将多年习得的琴技荒废这么多年了。   扭不过庄亲王,若笙差人去往她的营帐拿来自己的衣服和用具,对外声称由于公主病重,一直随侍公主左右。   因为要去公主的营帐,若笙最后还是决定换上自己的女医官装扮,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宇文宸旭一刻也不想再耽搁。   “走,先去看看公主,随后咱们就进城。”说罢,宇文宸旭带着若笙向安平公主的大帐行去。   安平公主本来就心力交瘁,暑热症还没痊愈,这又断了药。   这时的公主看上去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的黏在两颊,此刻正昏昏沉沉的睡在榻上。   若笙伸手轻探公主额头,公主体温微热,出现了轻度脱水现象。   转过身来忙吩咐安平公主的婢女吟雪,等公主醒来后喂食淡盐水,以补充流失的体液,再进些熟烂的菜粥,补充体能。   若笙又为公主把了脉,见公主的病情在她的意料之中,稍作心安了些。   她也怕这苦肉计做过了头,真的要了公主的命!   待这一切安排妥当了,二人回到庄亲王营帐更换便装。   宇文宸旭今日为她准备了一套小号的皎月色男装,周身绣着金丝富贵团花图,金丝滚边的领子和束腰。   顶上绾雕花白玉冠,正中镶嵌鸽子蛋大小的东海金珠一枚,珠光温润炫美,趁着若笙如墨秀发,甚是耀眼。   而宇文宸旭则穿了一套同款的宝蓝色长衫,头戴镶墨玉紫金冠,周身风流蕴藉又尊贵风雅。   二人偷偷地绕到营地西侧马厩,途中经过玉庭先生营帐附近,只听到忧伤哀怨的琴声飘入耳际,如泣如诉、寸断肝肠。   宇文宸旭看了若笙一眼,疑惑的说道:“玉庭先生这是怎么了?”   琴声使得若笙心中沉闷,遂甩了甩头,淡淡的说道:“也许伤心了,走吧!”   宇文宸旭没有骑他的“墨踪”,也许要隐匿身份,也许怕太过招摇,二人选择了两匹普通的枣红马,飞速的朝磐城行去,未时三刻,便来到了城下。   入城时,若笙见他拿出司诚的路引,心中暗道,从现在起他就是司诚了,自己要切记。   街道两旁林立着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道边儿的空地儿上还有不少搭起大棚的商贩,卖水果的,卖包子的,卖手工艺品的,卖大碗茶的......应有尽有。   路面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有挑担赶路的老者,有驾牛车送土特产的庄稼汉,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商人,有驻足观赏街景儿的外来客,神态各异、姿态万千却又相得益彰。   二人悠悠哉哉的在街上晃荡,若笙东看看西瞧瞧,对这里的事物充满新奇,很多东西她都没见过。   见到若笙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宇文宸旭也心情大好起来,眼中含着笑意,用目光追随着她曼妙的身影。   若笙在一个卖木雕的摊位前停驻了脚步,这家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木制的房屋、家具、庭院等木雕模型,拼凑在一起形成一个微缩的小城,就连街道上的车马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房屋重檐歇山,鸱尾脊兽,前廊盘龙立柱,窗户雕花镂空,打开窗户亦可见里面的家具摆设。   若笙被这精细的雕工深深的吸引住了,这模型的设计是完全参照实物微缩,做得是活灵活现、维妙维肖。   “看什么呢?”宇文宸旭走上前来只见若笙对着一堆堆制作精致的小房子发呆,非常无奈的望了一眼面前这个女人。   人家姑娘不是喜欢胭脂花粉吗?要不就是珠宝首饰?不然就是绫罗绸缎?   她可倒好,对着一堆木雕看个没完,自己看上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   “这工匠的手艺可真是巧夺天工啊!”若笙仔细的观赏着这精美绝伦的作品,赞不绝口。   “木头有什么好看的,前头有珠宝行,给你好好的选几套首饰。”宇文宸旭拉起若笙就要往前走。   “我不要首饰,就想要一套木雕房屋街道,还有家具、街上的行人、马、狗、猫、小桥、树,这里有的,各要一个。”若笙死死的拉住宇文宸旭的胳膊,稳稳的立在原地不动,乌溜溜、雾蒙蒙的双眸,闪着期盼的光芒望着宇文宸旭。   宇文宸旭回过头来见她这副模样,不禁的哑然失笑,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要这么多?你有何用?”各要一个,那可不少东西呢,得装一大箱。   “总之我有用,这里有的,各要一个。老板,你可以做一个这么长,这么宽,这么深的木箱子吗?有底就行,不要盖儿。”   见宇文宸旭语气有所松动,若笙欢快的向旁边的老匠工比划着木箱的大小尺寸。   “可以做的,公子你何时要啊?”老匠工放下手上的雕刻活计,回答着若笙的问话。   “最快何时能做完?”若笙询问着。   “今晚能做出来,明日可取。”老匠工回答着。   “嗯,好,那我明日来取。”谈好了,若笙憨憨一笑。   “老板,按刚才说的那些,要多少钱?”见若笙如此喜欢,宇文宸旭决定买来送给她。   “这位公子,所有的这些,老夫雕了半年的时间,见这位小公子喜爱,那一共就给五两银子吧!”贩卖的老者回答着。   “好,这是定金,剩下的明日取时再付。”宇文宸旭伸手将银子放在了摊位上。   “好,明日辰时,老夫就在这儿了。”   “嗯,走吧!”   宇文宸旭拉着若笙继续前行。    第五十四章,琴瑟合音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若笙十分无奈的被宇文宸旭拉进了一间珠宝行,强行让她挑选首饰。   店掌柜拿出十几样首饰任她挑选,有:红玛瑙点翠金钗、珍珠粉晶玉簪花、珠翠宝石金簪、莲花纹盘丝镂空金镯、上等翡翠玉镯等等。   若笙不喜欢在头上戴花,可宇文宸旭坚决要送。没办法,最后选了一支冰种白底儿飘两条儿阳绿的翡翠玉镯,两抹翠绿配着若笙洁白凝脂的肌肤,甚是炫目。   宇文宸旭拖着若笙的柔夷,欣赏着她娇艳的玉臂,嘴角露出满意陶醉的微笑。   这两人自顾自的陷入浓情蜜意之中,忘却了若笙此时的男子装扮。   店掌柜见面前这两位贵公子,含情脉脉的对视着,顿时骇出一身冷汗来,心中暗道:世风日下啊!   若笙见店掌柜投来的怪异眼神,忙收回了手臂,尴尬的躲到了一旁。   待宇文宸旭付好了银子,若笙拉着他仓惶的逃离了这家珠宝店。   “怕什么,让他看去。”宇文宸旭满不在乎的说着。   “你不怕被人当做断袖?”若笙很吃惊的问道。   “断袖就断袖了,只要我喜欢,随他们怎么说去。”   “况且我自己知道我不是,管别人怎么想?”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跟本没人认识他,那些个陌生人,他更不在乎了。   “哼哼,如果回了京,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说。”若笙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宇文宸旭慢慢的停下步伐,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猛然拉起若笙的手放在胸口,表情凝重严肃起来。   “若笙,回京我就去求父皇赐婚,将你许配于我,可好?”语气中透着紧张、急促。   “我......”若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言语骇得早已不能成言,他这是向她求婚了吗?   见若笙迟疑踌躇的神情,宇文宸旭心头浮起一股牵扯的揪痛。   一直以来,他都不能确定若笙的心意,似乎眼前这些绚丽多彩的美好,只会像昙花一现般的短暂。   这一切的幸福就如同烟花一般,纵然绚丽辉煌的硕然绽放,而最终也会颓然而殒,消失在茫茫天际,只留下阴冷空洞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荒芜。   “若笙,你不想嫁给我吗?”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力与苍凉。   “能容我些时候,让我好好想想吗?你知道,我还没有想好,十年后......”被他紧逼着,若笙也有些局促不安,心头像压着块大石头似的透不过气来。   “我不求一生一世,只求十年相伴,若笙,十年后,你还可以决定去留,可好?”即便以后面临的是空洞的黑暗,他也要不惜一切的抓住眼前的辉煌。   “你这是何苦?”若笙伸手抚上他苦涩黯然的脸庞,他眼中的坚决,丝丝的牵痛着若笙犹豫不决的心。   “我剥夺过一次让你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十年后的这一次,我要将它交还于你,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但是,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利用这十年的时间爱你护你,让我们诚心以待,全心全意的去体会这十年间的喜怒哀乐、点点滴滴,即便以后等待我的是分离,但只要有这十年记忆的相伴,我也就不枉此生了。”   望着宇文宸旭毅然决然的神情,若笙双眸逐渐模糊起来,雾气遮住了眼中流露出的不忍,却遮不住心中升起的酸楚与牵痛。   双眼再也承受不住越积越多的泪水,最终化作感动和柔情,倾泻而下。   “嗯。”若笙梨花带雨,微微的点头。   “你答应了?”听到若笙轻嗯了一下,有些不真切,宇文宸旭再三确定。   “嗯,我答应了。”若笙破泣而笑,抬头望着宸旭,眼中波光闪闪,脸上还挂着点点泪花。   “太好了,若笙,太好了,太好了......”宇文宸旭一把将若笙拉入怀中,紧紧的拥着,似乎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和他的灵魂融合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别,别,大街上呢,不好看像儿。”若笙轻声提醒着他,早已羞得不敢抬头。   “管他呢!”耳际传来宇文宸旭轻柔颤抖的声音。   缠绵了半晌,二人终于整理好了心绪继续向前走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宇文宸旭心中如同放了一块磐石一般的安稳、踏实,脸上也挂满了幸福的容光。   二人溜溜达达,辗转了几个弯儿,来到了一家琴行。   若笙抬头,只见一座两层木质结构的琴楼伫立眼前,红黑的色调透着木纹的古朴,门前石兽身上留下风雨侵蚀过的沧桑,看得出是一家经历过风云变换的老店。   门前高悬一块红漆大匾,镶着三个黑色烫金边儿的大字:合音轩。   宇文宸旭大步流星的迈入店中,若笙在身后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二人进入店堂,环顾四周,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琴,有些琴似乎新做出不久,隐隐约约还能闻到木屑的芳香。   宇文宸旭绕着厅堂,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儿,微微的促起眉头。   半晌,店掌柜上前打招呼:“二位客官,可有相中的?”   “你这里,可还有好的?”这满屋子的琴,他一架也没相中。   “嗯,上好的琴都是不轻易摆出的,客官若是有意,请稍等片刻,容我取来。”店掌柜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态度谦和有礼,不卑不亢。   “嗯,有劳了。”宇文宸旭拱手。   片刻,店掌柜怀抱着一架琴从里间儿出来,小心翼翼的将琴放在琴架上。   “客官,请看,这架是前秦素有琴圣之称的杨呈公所斫之琴。那杨呈公虽为一国之君,却终日与琴为伴,不但琴技精湛,并且一手斫琴技艺名扬四海。这架名为“毋忘”之琴,正是当年杨呈公斫给乌贵妃的。”   店掌柜耐心的讲解着名琴“毋忘”的来历,宇文宸旭也上前仔细打量着这架古琴。   返阳老桐木为面,花梨木为底,岳山、承露、轸池板、琴轸等均为珍贵的象牙材质,木质乌黑质朴,纹理古朴典雅,有种遗世独立的悲凉之美,好似在传颂着前秦那段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宇文宸旭伸手拨弄琴弦,发出清脆悦耳的琴声,声声如珠帘碰壁,又如泉水叮咚,飘入耳际,轻荡心神。   “果然是一把好琴。”话音刚落,从门外进入两人。   为首一位身着素衣的翩翩公子,拱手相敬,“打扰两位了,小生行至门前,听到如此悦耳之声,便情不自禁的进了门,还请原谅在下的不请自来。”   宇文宸旭转过身来,见面前一清瘦文雅的小公子拱手行礼,也随着回以一揖:“哪里,哪里,同是爱琴之人,何言唐突?”   若笙静静的站在一旁,抬头打量着来人。这位素衣公子身材不高,体型纤瘦,面容清秀脱俗,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典雅之气,谈吐大方周道,彬彬有礼,可不知为什么,若笙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一种本能的直觉。   “多谢公子不罪之恩,不知在下可否再提一请求?”白衣公子温和的凝望着宇文宸旭,等待着他的回答。   “公子请讲。”宇文宸旭谦和的答道。   “杨呈公之琴乃遗世之物,如今得此一见,真乃三生有幸,不知可否容小生抚上一曲,公子再将之纳为己有?”   能得见古琴本属可遇不可求之事,宇文宸旭也能理解这些爱琴之人的心声,就如同当日玉庭先生为了和若笙学琴而答应她一个条件一样。   “有何不可,公子请。”宇文宸旭退至一旁,将位置让给了素衣公子。   素衣公子优雅的端坐在名琴之前,静静地体会着与琴之间的气息联结,半晌,方抬起芊芊玉手,在琴弦上抚弄飞舞起来。   素衣公子所奏之曲正是杨呈公所作的《相思》,毋忘琴配相思曲,才能真正诠释出杨呈公与乌贵妃的倾世之恋,与国破山河在,佳人已香消的悲怆和苍凉。   若笙已被这动人曲目感动得泪眼婆娑,深切的同情着这一国之君的悲惨境遇。   也许因为感同身受,十年后他也要同样面对这相思之苦,宇文宸旭也听得动了情,情不自禁的掏出玉笛,与素衣公子合奏起来。   素衣公子听到笛声响起,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一眼正在专注吹奏的宇文宸旭,宛然一笑,遂又沉浸在这温婉凄美的《相思》曲中。   若笙见此情景,心里一慌,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使她非常的难受,心头也跟着刺痛了一下,遂深吸了口气,平静心神。   如泣如诉、百转回肠的相思曲终于到了尾声,屋中的人均屏息静立,谁也不想打破这绕梁之音,最后还是素衣公子起身告退。   “多谢公子成全,小生告退了。”转过身去,翩翩然的出了门。   “客官,这琴您可满意?”店掌柜一见时机成熟了,马上上前询问。   “嗯,这琴我要了。”没问价钱,直接就应下了。   “这是定金,明日会有人来取。”   交代完毕,二人出了这合音轩,前往酒楼,为若笙寻觅可口的饭菜去了。    第五十五章,再遇故人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转眼间日头已西斜,?落日的余晖照耀在磐城那鳞次栉比的屋顶上,给一幢幢斗拱飞檐镶嵌了一道道金色的边框,使这世间万物都沐浴在这如血的余晖中,感受着落日的最后辉煌。   ?若笙安然恬静的面容,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晚风拂动的发丝在余晖的抚照下,也闪着若隐若现的炫彩光辉。   宇文宸旭将若笙揽入怀中,将这纯粹的美好占为己有,也要尽他最大的努力,守护着这份纯真,真至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磐城除了蜜桃举世闻名,还有一样远近皆知的特色菜肴,那就是磐城烤鸭。宇文宸旭带着若笙,来到了磐城最大的酒楼,也是做烤鸭最出名的酒楼―得月楼。   得月楼建在建安湖畔,取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意。二人由店小二引着来到了二楼雅间儿,刚一进门,只觉得窗外徐徐晚风,夹杂着湖水的雾气,还有花草的芬芳扑面而来。   若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扫刚才的疲惫,瞬间觉得心旷神怡。   “二位客官,请问用点什么?”店小二热络的上前打招呼。   “烤鸭一套,盐水鸭肝,火燎鸭心,芥末鸭掌,水晶鸭舌,鸭四宝汤,白斩鸡各一份。”宇文宸旭毫无节制的点着菜,几乎将店中的特色菜叫了一遍。   “得嘞,您先稍候儿,这就来喽!”店小二屈着身子,退出了雅间儿。   不一会儿,冷菜拼盘儿就摆上了桌儿,食物的香味儿撩拨着若笙的饥肠辘辘的胃,使得她馋涎上涌,狠狠的吞了下口水。   宇文宸旭见她一副馋猫儿像儿,眼含笑意,宠溺得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的搓揉了两把,然后夹了一块儿鸭肝儿至若笙盘中。“快吃吧!”   “嗯。”若笙应和了声,就开始埋头苦吃起来。   “烤鸭来喽!”店小二轻挑珠帘儿,后面跟着一个双手端着铜盘的大师傅,铜盘上安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焦黄冒油儿的烤鸭,刚一进门,就肉香四溢、满庭飘香。   店小二将冒着热气儿的荷叶饼、葱丝儿、酱料儿、黄瓜条儿、脆萝卜条儿等一一摆放上桌儿,侧身等候着大师傅将鸭子片成片儿。   大师傅手法纯熟的在鸭子身上唰唰唰的片着,如疱公解牛般的将鸭子从下至上的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儿,肉片儿连皮儿带肉的呈杏叶儿状,一只鸭子不多不少的正好一百零八片儿,这是极其考验大师傅的刀法和技艺的。   一盏茶的功夫,大师傅就将整只鸭子片好装盘儿上了桌儿,然后将铜盘中的鸭骨器具收拾妥当,和店小二一起撤出了雅间儿。   宇文宸旭手持荷叶饼,一只手拿着筷子,抬头问若笙:“要葱吗?”   “我自己来。”若笙伸手就要去夺宸旭手中的荷叶饼,却被他挡住了。   “不,今日就让为夫的服侍娘子可好?”   见他学着人家油腔滑调的样子,若笙被逗得笑出了声,娇羞的问道:“谁是你娘子了?”   “娘子,你已经答应了为夫,可不能反悔哦。”宇文宸旭满眼的狡洁之色,继续逗弄着若笙。   “哪有你这样儿的,答应你了,也没嫁你,哪儿就是你娘子了?亏你叫得出口!”若笙被他逗得咯咯真笑,娇嗔的数落着他。   “我以后就这么叫了!”此时的宇文宸旭一脸的赖皮样儿,哪里还找得到平日里那个冷峻威严的六王爷?   “好好,随你吧,那么夫君,我现在可不可以吃我的烤鸭啦?”若笙也学着他的口吻,和他一唱一和起来。   “来,拿着。”宇文宸旭将刚刚包好的鸭饼递给若笙。   “多谢夫君。”若笙笑意盈盈的接过鸭饼,心中甜蜜异常,这如同谪仙般的六王爷,居然被她拽下了神坛,也食了人间烟火了。   整顿饭二人吃得是欢声笑语、情意绵绵、你侬我侬。当宇文宸旭再递过来鸭饼时,若笙再也吃不下了,伸手挡住了宸旭的手。“不行了,吃不动了。”   “看你这么爱吃,再来一个?”宇文宸旭十分认真的规劝着。   若笙向宇文宸旭摇了摇头:“再喜欢的东西,也要保留空间,不然腻了,留下了不好的记忆,下次就不会再怀念了。”   “嗯,有道理。”听到此言,宇文宸旭也不再执着于此。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暗了下来,二人趁着临关城门之际,仓促的出了城,寻回隐藏在林中的骏马,绕着城墙,朝东北方飞奔而去。   二人策马飞驰在山野间,绕过炊烟袅袅的村落,越过纵横交错的阡陌,直至远处迭翠重峦的远山变成了墨黑色的山影,前方的古道也变得模糊起来,若笙这才意识到,天已经大黑了。   若笙放慢了速度,抬头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发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怎么了?”宇文宸旭见她减了速,也勒了下马缰,向若笙靠了过来。   “这里,我好像来过。”若笙说出自己的感觉。   “当然,昨儿个刚来的,不记得了?”宇文宸旭和煦的回答着。   “嗯,是呀,咱们还去那个小院儿?”宸旭一提及,若笙立马儿就记起来了。   “嗯,是的,快走吧!有人等我们呢!”说罢扬鞭一跃,飞奔了出去,若笙在身后紧追不舍。   今日跑了两个多时辰,才到了那个山脚下的小村落。若笙心中暗叹,宇文宸旭的宝马黑骥果真与众不同,速度能快出一半儿来。   来到小院前,二人下马径自的进入了屋中。   屋中依旧简陋得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四把凳子,桌儿上的红烛火苗儿腾腾的烧着,时不时的爆出朵火花儿来。   八仙桌旁端坐两人,此时正端着茶杯品饮着,见二人进屋便放下了茶盏,起身相迎。   “见过王爷。”二人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宇文宸旭走上前去,径直的坐上了主位,拉着若笙坐在了身边。   “若笙?”楚珩仔细的观察着王爷身边的这位小公子,没想到居然是若笙女扮男妆,顿时心也跟着急跳了两下。   “楚珩!”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若笙猛然抬起头来,正巧碰到楚珩炙热的眸子,心头也是一阵惊喜。   “嗯,你还....好吗?”楚珩面色潮红起来,话也说得不利索了。   “嗯,我挺好的。”若笙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的伤......怎么样了?”自从得知若笙受伤以来,楚珩是日日优心,一想到她伤得那么重,就心疼不已,如今终于得已相见,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已经全好了。”面对楚珩担忧的目光,若笙回以一个“我没事儿”的微笑。   “咳咳咳,好了。事儿办得如何了?”宇文宸旭见这两位一问一答的,置他于不顾,早已心中不悦,遂出言将这二人的对话打断。   带着面具的司诚见楚珩一下子变成了锯嘴葫芦,半晌没了声音,连忙回答道。   “回禀王爷,周围两百里范围内均无大范围的疫情出现。”   “郭神医怎么说?”听到这个消息,宇文宸旭心中略有不悦。   “今早收到郭神医飞鸽传书,说他有一药方,人若服用后可出现与瘟疫类似的症状,只要十五日内服用解药,便不会有生命之忧。药方与解药方均在此,请王爷过目。”司诚伸出双手将药方奉上。   宇文宸旭接过药方,仔细的端详着,忽然将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好,好极了,去大量收集这些药材,三日后投入磐城周边村落的井中,投过的井做好标记,十日后再投放解药。”向皇上请旨更换和亲公主,七天的时间足够了。   “属下明白。”二人不敢怠慢,拱手领命。   “王爷,这是郭神医给公主的药,据说症状定可以假乱真,并且比刚才的药方更安全些。”见六王爷面露不悦之色,楚珩压下心头的情绪,掏出了飞鸽带回的丹药。   “嗯,若笙,待疫情一起,次日你就为公主服用此药。”宇文宸旭收起平日里和煦的态度,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位统领千军的将军,一丝不苟的安排部署着一场迫在眉睫的大战。   “是。”若笙也跟着严肃起来,站起身来领命,随后接过了丹药收在怀中。   交代完毕后,宇文宸旭才徐徐开口询问着旁事儿。“无影将那女子带走了?”   “呵呵,王爷有所不知,无影统领被那女子......”谈到此事,司诚是一脸的笑意。   “哦?如何?”宇文宸旭也听出了司诚话中有玄机。   “那白鹭姑娘前几日在无影手中受了委屈,后来有王爷撑腰,这两日可把无影统领折腾惨喽!”司诚是一脸的无奈,从来没见过那素来铁血无情的无影这么憋屈过。   “怎么折腾了?”若笙一听也顿时来了精神,这话里话外听着,总觉得那两位有点什么!   “今日一早儿,无影统领起身来到院中,兄弟们一见他就笑翻了车,院中又没有镜子,无影就去井沿儿照去了,这才发现自己的脸被人画了眉眼还有胡子,瞬间暴怒。”   “匆忙清洗了下,立马跑回来询问。本以为是他手下哪个小子搞的怪,正要发作,只见那白鹭姑娘站了出来,认了此事。不但认了还挑衅的对无影说:我就画了,你能怎么样?”   “可怜那无影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绿,一阵紫一阵青的,像开了染坊,想发作就是发作不出来,硬是生生憋回去了。”司诚绘声绘色的八卦着,仔细的介绍着当时的细节,生怕别人听不明白。   “哈哈哈,没想到无影也有今日。”听罢,众人再也忍耐不住,大笑起来。    第五十六章,林间黑影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夜已深,山谷间的潮湿凝结成浓浓地白雾,翻滚着飘向山脚的村落,银沙般的月光洒入石头砌成的的古院中,为院中的屋檐石凳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儿,窗台透出荧荧烛火,映出几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儿,却被腾升而起的团团白雾萦绕着,显得模糊朦胧、而又神秘危险......   忽然屋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四道黑影,低声稍作交谈后,便两两分开,只见其中两人牵过栓在院中的枣红骏马,飞身一跃,策马奔腾而去,顷刻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中。寂寥的村落瞬间归于宁静,依旧被浓雾笼罩着,神秘而绝世的矗立在山脚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待这二人行远,楚珩独自立在院中半晌,随后紧紧的闭合双眸,手里轻轻的搓揉着一方丝帕,举至鼻尖,深深的吸着丝帕间轻凉氤氲的薄荷香,温柔地,仔细地,不舍地......   司诚摘掉面具,露出绝世容颜,无声无息的来到楚珩身旁,见他这副惆怅的模样,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立在旁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去吧,我没事儿了。”楚珩苦涩一笑,随后二人进入了房间。   策马奔驰了一个时辰,若笙有些力不从心,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稍稍的拉紧了缰绳,减慢了速度。   宇文宸旭见若笙落了下来,策马回转,去寻若笙。   “累了吗?”来到她跟前,关切的问道。   “嗯,好困。”若笙用手捏了一把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看来你还没有适应熬夜!前面有片平地,咱们过去歇会儿,再喂喂马。”宇文宸旭伸手指向前方河床边的草地。   “嗯,我想睡会儿。”若笙蔫蔫的回应着,眼神有些迷离。   二人将马匹栓在林间,相互搀扶着来到河边,选了一块儿有斜坡儿的草坪坐了下来。若笙一直昏昏沉沉的,刚一坐定就倚在宸旭身边睡了过去。   宇文宸旭心中暗叹,真是什么情况都挡不住她睡呀!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看着若笙恬静的睡容,宸旭调整了下姿势,收紧了臂弯,给与她守护和温暖。自己也靠着斜坡儿,闭目养神起来。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宇文宸旭突然被林中传来的车轴“吱吱”声惊醒,遂睁开了双眼,抬起手臂将若笙轻轻放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寻着声音而去。   漆黑的夜晚,树林间寂静阴森,午夜阴冷的山风吹打着树枝,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响声。   突然前方出现几道黑影,步伐蹒跚的行走。所到之处,踏得林间的落叶哗哗做响,夹杂着车轮隆隆的震动,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战车。   宇文宸旭悄无声息的跟踪着这队人,走近了才看清是四个身穿黑衣的人和一架双轮车,车子被两人拉着,两人推着,缓缓的朝林子的深处行去。   车上的东西被厚厚的油毡盖着,四个人蹒跚的行走,显得很吃力的样子。   宇文宸旭压低了气息,继续跟着这些人来到了林子的中央。   其中一人停下来四处查看了一番,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就这儿吧!”   “嗯,就在这儿挖个坑,一丈见方的,一块儿就都能埋下了。”另外一个黑衣人开了口,交代着任务。   说罢,四人从车上取下铁铲,热火朝天的挖了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一丈见方的坑就挖好了,此时四人已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妈的,臭道士的药出了问题,还得让老子来毁尸灭迹,好在这次只用了这么多,不然上哪儿找地儿给他埋死人去。”其中一个累得不轻,满腹的牢骚。   “别的您干不了,这埋个死人您也抱怨,还不是一身的娇贵肉儿,哪儿样儿也干不成?”另外一个黑衣人听到那同伴的牢骚,一脸的嘲讽。   “大爷我就是娇贵,怎么了?”听到同伴的挤兑,那男子怫然作色起来。   “得得,我惹不起您,谁叫主子看重您呢!”黑衣人一见他急了眼,遂认了怂。   “行了,行了,快干活儿吧!天亮前还得赶回去呢!”另外一人忙出来维护着秩序。   四人这才起了身,来到车前,将车上的油毡揭开,下面横竖交错的码着,满满一车都是尸体。   四人一具一具的,将尸体扔入坑中,这一车足足有十余具,一会儿功夫,就全部填入大坑,四人甩起了铁铲,劈了啪啦的掩埋起来。   待四人收拾利索以后,拉着双轮车走出了树林,朝东北方行去了。   见这四人渐行渐远,宸旭方从暗处闪身出来,提着内力,轻手轻脚的走到现场,掏出匕首在附近的树干上做好了标记。也不敢停歇,随后回到河边找到若笙,将她唤醒。   “若笙,若笙,快醒醒,快醒醒。”声音低沉而急切,他们得赶快离开,以免被人发现。   “嗯?怎么了?”若笙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迷茫的望着宸旭。   “走,我们要回去了。”宸旭伸手将她拉了起来,扶着她的腰肢,将她固定在自己身边。   “嗯,好的。”若笙摇摇晃晃地跟着他往树林行去。   由于若笙睡得迷瞪,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宇文宸旭决定共乘一骥,若笙的马则被栓在后头跟着,这一路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二人在草地上沾上一身的碎草泥污,两人偷偷的潜回营帐后,就传唤侍从烧水沐浴,折腾了半晌才平静下来。   天亮以后芸蔻就要到了,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可睡,二人得抓紧时间赶快补眠。   第二日辰时,二人起了身,若笙轻轻的将宇文宸旭的盘扣儿叩好,又拿来束腰,小心翼翼的叩在腰间。   宇文宸旭伸展着双臂,享受着被佳人服侍着更衣,虽然睡眠不足,精神也不济,但也难以掩饰他愉悦的心情。   墨砚近身伺候着,见这两位眼眶下泛着青紫,虽是一脸的疲倦,却像蜜里调油似的,从里到外的透着甜蜜劲儿,又想到这大半夜的要热水,心中已肯定了七八成。心中暗道:王爷,虽说您年轻,但也要节制些啊!瞧这累得一脸的憔悴!   不过转念一想,心中也是一喜,说不定来年就能添位小主子了呢!   “墨砚,傻笑什么呢?”宇文宸旭见墨砚呆呆的傻乐,有些不悦的问。   “王爷,奴才就是在想,来年儿是不是就能....添位小主子了,一想到这个,奴才心里就乐开了花儿了。”墨砚满脸的讨好,笑嘻嘻的回答着。   “嗯?什么小主子?”宇文宸旭一脸的疑惑不解。   “小主子啊!当然是您和郑姑娘的......”墨砚虽是太监,但也是个没经过事儿的,被王爷这么一问,也害羞起来。   “哦!哈哈,嗯,这个可以考虑考虑!”明白过来,宇文宸旭重重的点了点头,欢喜得合不拢嘴。   “怎么这样儿高兴了?”若笙听到宸旭爽朗的笑声,收拾停当后,也走了过来。   “没什么,墨砚,快传早膳,本王饿了。”他心中的小算盘哪能让若笙知道,赶快的岔开了话题。   用过了早膳,宇文宸旭坐在桌案前唰唰唰的写着密函,他要安排人手调查昨晚林中遇到的那些尸体,还有那四个黑衣人的情况。   半晌后,宇文宸旭放下手中的毛笔,将纸条儿用蜡封入竹筒之中,唤来暗卫,将密函传了出去。   若笙坐在一旁的环椅中,专注的读着手中的医书,不时的抬起头来望着宇文宸旭,只见他全神贯注的书写着,一副任凭天下凋零,却全然不动的神情,若笙微微的翘起嘴角,心里美滋滋的。   这个男人将会是她的夫君了吗?这是真的吗?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呢?   庄亲王的贴身太监墨砚从帐外走了进来:“王爷,您安排的东西,取回来了。”   “哦?快抬进来。”宇文宸旭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若笙面前,轻声说道。   “若笙,昨日要的东西来了。”   “嗯,太好了。”若笙也放下书册,欣喜起来。   这时墨砚引着两个侍从抬了两个木箱进入大帐,那侍从将木箱放入大帐的中央,随后退了出去。   若笙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急忙上前将木箱开启,从里面取出在磐城街头定做的木盒子,谨慎的将它取出,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然后又将木雕模型一样儿一样儿的放入木盒之中。   “墨砚公公,这里能找到细沙吗?”若笙回过身来,转向墨砚轻声询问着。   “细砂?奴才这就吩咐人去河边寻去,应该不难找。”墨砚一见若笙有事儿吩咐,哪里敢怠慢。   “那就有劳公公了。”若笙真心致谢。   “姑娘别客气,您以后直接唤奴才墨砚就成了。”墨砚思量着,这可是以后的主子,他可不敢在姑娘面前拿大。   听到二人对话,宇文宸旭一脸的疑惑,走上前来询问:“要细沙做什么?难道你要养猫吗?”   “我要做个沙盘,以后有用。”见他走上前来,若笙放下手中的木雕,抬起头来,轻声解释着。   “沙盘?有何用处?”宇文宸旭是越听越眩晕,不明白沙盘是个什么物件,从来也没听说过。   “沙盘疗法是一种心理治疗技术,昨日买的那些木雕模型,就是沙盘工具的一部分,但是还差很多。”若笙边说着边将木雕模型一样儿一样儿的从大箱中取出,放在桌案上。   “怎么样治疗?就摆弄这些个?”宇文宸旭一脸的质疑,这不是跟小孩儿过家家似的?还能治病?   “王爷可别小看这些个,在摆弄沙盘游戏中,无声无息的就将病治好了。”若笙见他一扫平日里成竹在胸的样子,流露出强烈的好奇心,心中暗笑。   “有这么神奇?”宇文宸旭始终觉得这个东西太儿戏了,怎么还能治病?   “嗯,等我收集够了象征物件儿,王爷亲自尝试便知。”若笙斜睨着宇文宸旭,发出最诚挚的邀请。   “这个简单,还缺什么,让人去做不就得了。那个沙盘疗法,本王很期待。”宇文宸旭对这个沙盘充满了兴趣,他要亲自尝试它的神奇。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五十七章,左右逢源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若笙微倚在桌案前,凝脂玉手轻轻地在沙盘中翻转拨弄着,抓握之间,细沙如流瀑般从指缝儿滑落,这是经过多次筛滤之后,才会有的细腻柔软,那感觉就好比丝绸缎锦从指尖轻轻的滑过一般。   若笙将木雕一样儿一样儿的摆放在沙盘之中,建造着自己的一沙一世界,一树一乾坤。   “若笙,快来试试这‘毋忘’。”宇文宸旭小心翼翼地将名琴毋忘安置在一个紫檀琴架上,鼓弄了半晌才固定好,忙唤若笙过去试琴。   “嗯,我先净一下手,这就过来。”说着有宫女端上银盆丝帕,若笙将手清洗干净,随后又拿起丝帕擦拭着。   移步坐在古琴前,若笙柳眉轻挑斜睨着庄亲王,樱唇微启和声道:“王爷可是要听那曲《梅花三弄》?”   “正是,本王已期待许久了。”宇文宸旭应声道,眉宇间流露着些许期盼。   “那若笙就献丑了!”说罢轻抬玉手抚上琴弦,芊芊玉指如蜻蜓点水般的拨弄着。   曲音清幽,音节欢快,一种孤高现于指下,似有冷香沁入肺腑,宇文宸旭遂闭合了双眸,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气息,用心去感受这首旷世之曲。   开始部分曲调低沉冷峻,只觉脑海中呈现出一幅霜晨雪夜,草木凋零,只有梅花傲骨静静开放的画面。   随后又响起强而有力的节奏,富有庄重的色彩,仿佛是对那傲立雪夜之梅的赞颂......   优美流畅的曲调,轻巧、跳趟地三次循序出现,使人看到含苞待放的花蕊,迎风摇曳,一副生机勃勃的画面......   而后又是一段急促的节奏响起,眼前浮现出梅花迎风斗雪的坚毅形象。   尾声的乐曲渐渐平稳,不断飘出袅袅余音,仿佛在经历了风荡雪压的考验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梅花依然将它清幽的芳香散溢于人间......   曲已终,而宇文宸旭依旧双眸闭合着,完美的面颊微微扬起,似乎在嗅着雪夜中迎风绽放的梅香,那香味儿夹杂着雪花的清凉,沁入心脾,融汇到了灵魂的最深处。   “王爷?”曲终已久,见庄亲王依旧沉默着,若笙柔声呼唤着他。   “好美,若笙,真的好美!”宇文宸旭动情的称赞着,缓缓的睁开明亮的双眸,眼神中满是惊艳之色。   “王爷谬赞了,是这毋忘琴音美妙绝伦,若笙弹得并不好。”她这一曲发挥得也就算中上成吧,没有他说得那么好。   “不,很好。”宇文宸旭握住了若笙的柔夷,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动情得闭合双眼,嗅着伊人发间的芬芳,暗道:能得妻如此,自己是何等幸运啊!   墨砚悄无声息的来到营帐内,见两位主子正在浓情蜜意的依偎着,遂又撤身想要趁主子没发现,默默的退出去,不料被庄亲王逮个正着。   “墨砚,什么事儿?”语气中透着不悦。   墨砚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通报:“王爷,刘太医听闻王爷身体微恙,特前来为王爷请脉了。”   “哼!本王对外称病,难道他还敢质疑不成?”宇文宸旭微怒,无奈的放开了若笙,径自坐到书案边上,若笙也羞怯的低着头,退回了旁边的环椅中。   “可是王爷,那刘太医自称是奉了皇命,这一路要确保王爷身体安康的。”墨砚急出了一脑门儿的汗,这两边儿他谁也得罪不起,刚才又坏了王爷好事儿,心中早就骇得打起了鼓。   “行了,请进来吧。”宇文宸旭烦躁得一摆手,墨砚见状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若笙你先去屏风后头避一避。”宇文宸旭轻声的吩咐着,自己则疾步走到榻边,脱下长靴斜躺了下来。   “嗯。”若笙见他一幅假戏真做的模样儿,心中暗暗的为他心疼着,他虽贵为亲王,也需终日应付这各方的势力。   墨砚引着一身大红朝服的刘太医缓缓的来到大帐中央,探身说道:“王爷,刘太医来了。”   “咳咳,快....快请。”隔着屏风,床榻上传来宇文宸旭虚弱的声音。   “是,刘大人,王爷有请。”墨砚伸手将刘太医让到榻前。   “给王爷请安,请问王爷哪里不好?”   刘太医坐在榻边的圆墩儿上,仔细的观察着庄亲王,只见这六王爷双眼微微闭合着,眼眶下泛着青紫,面色苍白,面容黯淡无光,尽显疲倦之色,心中暗道:看来这庄亲王真的是病了。   “公主病了几日都不见好转,本王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生怕辜负了父皇的重托,真是终日忧思,不得安宁啊!”   宇文宸旭话说得情真意切、语重心长,刘太医听罢也跟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给安平公主开的药方十分的对症,可这几日服用下来,却不见丝毫的好转,如今听到庄亲王发此感慨,真是触到他的心声了。   “还肯请王爷保重身体,戒忧戒思啊!”   安平公主的病不见好转,他有首当其冲的责任,如今王爷急出了心病,却没有丝毫的怪罪,刘太医心中已有丝丝的惭愧,对这庄亲王的谦和仁慈也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说罢又为庄亲王请了平安脉,脉象急促不稳,的确是过度劳累之脉象,忙道:“老臣为王爷开一副安神汤药,确保王爷能睡得安稳可好?”   “有劳刘大人。”气若游丝、虚弱无力。   刘太医为庄亲王开了方子,交给了墨砚,吩咐好如何煎服等事宜,然后退出了营帐。   见刘太医走远了,若笙这才从屏风后移步出来,微坐在床榻前,伸手探上了宇文宸旭的寸关尺。   停顿片刻之后,若笙柳眉微微促起,关切得问:“王爷,这脉象?”   宇文宸旭感觉到若笙手指的清凉微触,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反手将她的玉手握在掌心,柔声道:“无碍,这几日的奔走劳作,再加上睡眠不足,只是有些疲惫,补上一觉就没事儿了。”   “嗯,今晚别再往外跑了!”若笙心疼的望着宇文宸旭,这连续两三夜,加在一起睡了不到四个时辰,他不像若笙,若笙是在哪儿都能睡的主儿,可他不行,他要替她驾着马,还要时刻警醒着护着她,才会累成这副摸样儿。   “你是在心疼为夫吗?”看着若笙关切的模样儿,宇文宸旭心花怒放,一扫之前的病容,双眸也闪闪发亮。   “这么大的人了,自己要懂得照顾自己,可别一味的逞强。”若笙轻挑柳眉瞥了宇文宸旭一眼,娇嗔的说道。   “嗯,全听夫人的。”看着若笙这副模样儿,宇文宸旭心里乐开了花儿,这样子多像寻常百性家的娘子,数落着自己的夫君,虽说是责怪,可字里行间透着关切、透着柔情。   听到他这样说,若笙也不再执着于对他的埋怨,一改刚才的口吻,柔声道:“这刘太医此行是?”   “哼!还不是父皇的眼线,本王身旁从不缺少这样儿的人物。”刘太医还是好的,是皇上亲自下旨明为关心他的身体,实则行监视之职。   他身边还不知道有多少暗中的眼线呢!所以,他走得每一步,做得每件事儿,都要万分小心,时刻提防,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给与致命一击。   听他此番话,若笙心头泛起酸楚,这光鲜亮丽的尊贵背后,却是如此的落寞悲哀。   他虽生在皇家,具有与生俱来的荣华尊贵,可在这片耀眼的容华背后,没有亲情、没有信任,只有猜忌、戒备和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出的反击。   “你经常装病吗?”若笙见他刚才装病装到了极致了,十分的轻车熟路,便开口问道。   “小时候是真的病,后来被我师父和郭神医治好了,为了迷惑宫里那些人,我就开始装病了。”宇文宸旭彻底的平躺下来,双手撑在脑后,眼神却落在了大帐顶部的盘龙图案上。   “你师父?”若笙好奇的询问着,从来没听过关于庄亲王师父的消息。   “我师父就是楚珩的父亲。”宇文宸旭淡淡的说着,回想着小时候楚阁主用司诚将他换出皇宫,为他医治身体,并教授他武艺的情景。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将她放在楚凌阁。   “不过江湖中的人只知道楚阁主的大弟子名字叫司诚。”   他和司诚的秘密只有楚阁主、郭神医、楚珩知道,这是一件极其绝密的事情。   如果被旁人知晓了,不仅他会被治以欺君之罪,还会牵连上楚凌阁及灵草宫,如若被人追查下去,可能会暴露山谷基地的秘密,那样儿的后果是谁也承受不起的。   不是他不想告诉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大家的处境还太危险。   等到大局即定之际,他定会亲口将这件事儿向她全盘托出的。   “嗯,我明白该怎么做。”若笙轻声的回应着,她会为他保守着这个秘密的,‘他就是司诚,司诚就是他’的秘密。   宇文宸旭紧紧的握着若笙柔若无骨的白皙玉手,拇指轻轻的搓揉着她滑若凝脂的肌肤,心中充满着惆怅。她一定会明白他的苦衷的,一定会明白的......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五十八章,芸蔻郡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大帐的窗户大开着,瑟瑟秋风夹杂着稻谷成熟的香味儿徐徐袅袅的飘入庄亲王这座庄重华贵的营帐中。   成群的鸟儿叽叽喳喳的欢跃着,时而冲上天际,时而又滑入林间,时而在谷浪中翻滚,时而在草地上欢唱,似乎也在庆祝着丰收的喜悦和这金灿灿的富足时光。   “王爷你听,这鸟儿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几粒稻谷就能令它们欢愉,快乐得那么简单!”鸟儿欢快的歌唱感染了若笙,心头沉甸甸的感觉也如抽丝般的消融着。   “是呀,鸟儿终日里只为几粒稻米奔劳,得到了就欢欣雀跃,不会再想其他。”听到若笙所言,宸旭也发出了感慨,人之所以活得累,只是因为想要得到的太多。   “是呀,人和鸟的区别在于,鸟的目标很明确,得到了就满足了,不再想其他。而人却不一样,没得到时整日想得到,而真正拥有时却不去体会拥有时的快乐,而是一味的去担忧哪天会失去,所以即便得到了,也不会像鸟儿一样的发自内心的快乐欣喜。”若笙意味深长的说道。   “嗯,若笙,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你在身边,我就很满足了。”宇文宸旭一扫心中的阴霾,脸上也露出了笑颜。   若笙微微一笑,伸手抚上宇文宸旭光滑饱满的额头,柔声道:“现在没事儿,你先睡一会儿吧?我来帮你放松一下。”   听到放松二字,宇文宸旭顿时来了精神,握住若笙的手问道:“放松?怎么放松?”   “我说的是催眠,想哪儿去了?”见他双眼冒光,若笙白了他一眼。   “哦?我说得也是催眠,娘子你想哪儿去了?”他是自己想歪了,面子上还要硬撑。   “你所想就是我所想,你说催眠,就是催眠。来吧!”若笙继续轻抚着他的额头,红唇微启,梦幻般的说着催眠引导词......   一刻钟之后,只见宇文宸旭鼻息凝重起来,已然沉沉的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宇文宸旭发现若笙也趴在床沿儿睡着了,他轻轻的将她抱起,移到榻上,好让她能睡得舒服些,可刚一放下,她就醒来了。   “我怎么也睡觉了。”若笙睁开眼睛笑了笑。   “嗯,再睡会儿?”宇文宸旭柔声道,这一觉醒来他觉得精力充沛,好久没睡得这样安稳舒适了。   “不睡了。”若笙摇了摇头,坐起身来。   这时大帐门口传来墨砚的声音。“王爷,芸蔻郡主到了,正在帐外候着呢。”   “哦?稍等片刻。”听到芸蔻郡主已到的消息,帐中的二人不敢再耽搁,收拾妥当之后,宇文宸旭忙开口道:“墨砚,快请郡主。”   话音刚落,只见一位明艳女子仪态万方的走了进来。   只见这名女子,身穿水蓝色长衫,镶有金色百福团纹图,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   身材纤细小巧,一头青丝绾成高髻,齐眉流海儿,耳侧两绺墨丝垂在胸前,头上佩戴制作精美的玉钗、簪花。   目若秋水,波光点点,弯月秀眉,不画而黛,悬胆丰鼻,朱唇小口,顾盼间风华绝代、我见犹怜。   女子低垂眼帘上前行礼:“芸蔻参见六王爷。”态度温文尔雅,举止落落大方。   “芸蔻郡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赐坐。”此时的宇文宸旭已然一副傲视群雄的王者模样,言语间透着庄重威严。   “谢王爷。”说罢,芸蔻轻盈的起身,墨砚搬来坐墩儿。“郡主,请安坐。”   “有劳公公了。”芸蔻致谢,随后欠身危坐下来。   “可见过安平了?”庄亲王询问着。   “芸蔻刚到,就来拜见王爷了,还未曾见过姐姐。”芸蔻低垂着眼帘,柔声作答。   “那有劳郑司药带着芸蔻走一趟了。”宇文宸旭抬头看向若笙,轻声吩咐着。   “是,王爷,郡主请。”立在一旁的若笙忙上前领命。   若笙领着芸蔻郡主出了庄亲王的营帐,迂回辗转的朝着安平公主的住处行去,芸蔻郡主低着头,满怀心事的由若笙引着,进入了营帐。   今日的安平公主依然发着高烧,若笙见她满面潮红,便命人拿来凉帕子搭在公主的前额。   总这么烧着也不是办法,既然芸蔻郡主已经来了,过了今日公主就没必要一直这么病着了,若笙决定继续给公主服药,让她的症状有所好转。   “郑司药,姐姐她如何了?”见姐姐一直昏睡不醒,芸蔻郡主担忧的问着。   “安平公主的病症暂时不会恶化,请郡主放宽心。”若笙模棱两可的说着,让公主‘假感瘟疫’这件事儿,除了庄亲王和公主本人,就连王逸之也不知情。   通过上次和王逸之的交谈,得知他是个保守的人,若笙不敢肯定王逸之对此事的态度,既然这样,若笙就决定隐瞒着他,事成之事再向他解释。   “那能好起来吗?”芸蔻郡主期盼的问着,若笙的回答不能使她安心。   “只要公主自己想好起来,就会好起来的。”若笙轻叹了一声,无力的说道。   “那姐姐如果不想好起来呢?郑司药,你快说呀!”芸蔻急得泪花闪闪,一把拉住了若笙的手,不停得颤抖着。   “公主如若不想好,谁也没办法。”若笙残忍的说着,自己心中也是沉甸甸的。   “姐姐,你快好起来吧,你不是还等着王侍郎提亲呢吗,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王侍郎还在等着你呢,你快醒醒啊,快醒醒啊!”芸蔻撕心裂肺的哭着,若笙也跟着动容起来,滑落了几滴清泪。   “逸之,逸之,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怎么还不来?”高烧中的安平公主轻呼着王逸之,绝望哀怨的语气牵扯着人心。   “姐姐,姐姐,我来了,芸蔻来了,芸蔻嫁去天晟,姐姐嫁给王侍郎,好不好?姐姐,你嫁给王侍郎好不好?”芸蔻将芸熙抱在怀中,轻轻的摇晃着她羸弱的身体,望着安平的眼眸,满是心疼和不忍。   “真的吗?真的能和逸之在一起吗?”安平公主还没有清醒,本能的说出自己心底最期盼的奢求。   “嗯,真的,是真的。”芸蔻郡主是梨花带雨,满脸的泪痕。   见到了自己一直尊敬爱戴的姐姐病得奄奄一息,芸蔻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坚持,彻底的臣服在了姊妹情深之中。   两日前姐姐的随行侍卫回到王府,带回了一封信,她的父王读完信后十分震惊,立刻找到了她。   信中的大概意思为:安平公主在和亲途中病重,思念亲妹,请芸蔻郡主即刻前往。   另外又介绍了安平公主和王逸之之间的一段情,重点提到了安玉公主郁郁寡欢、伤心绝望、一心求死的状态。   她读完信后也是十分意外,姐姐和王侍郎的事情她是略有所知的,但是没想到二人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了,见姐姐这样儿的情形,芸蔻也替她万分的心疼。   可当父王提出要让她替姐和亲时,她沉默了。面对命运的巨大转变和对未来的茫然,她迟疑了。   可无论如何,她要去一趟,她要去见见那个为情所困而奄奄一息的姐姐。   可当她见到了姐姐如此的模样儿,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比起姐姐的生命和幸福,她对离乡的恐惧和对家人的思念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最终,她决定了要替姐姐嫁去天晟,完成和亲。   若笙为安平公主服了药,见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不便久坐,就带着芸蔻郡主回到了庄亲王的营帐。   “可见过安平了?”宇文宸旭见她泪痕尚在,忙问道。   “回禀王爷,已经见过了,才阔别几日,姐姐她.....已然病得如此严重了!她这是何苦呀!”说着,明眸中雾气升起,两行热泪倾泻而下。   “芸熙她这是心病啊!”庄亲王语重心长的说着。   “我听父王说过了,姐姐是因为王侍郎才会如此的。那王侍郎真的值得她连命都断送了吗?”芸蔻郡主说得动容,一脸的哀伤。   “没有经历过,是很难体会这“情”字的滋味儿的。我想芸熙定有她的道理的。”每当想到和若笙分开,自己就心痛不已,所以他此刻也非常能够体会芸熙的绝望。   “唉,我虽然不愿远嫁他乡,但如果能救姐姐一命,芸蔻......芸蔻虽无奈,经过再三思量,还是....决定代替姐姐去和亲。”看似娇小柔弱的芸蔻郡主,骨子里也是位侠义心肠的女子。   听到此消息,宇文宸旭站起身来,恭敬的向芸蔻郡主深深一揖。“本王替北晏民众,向芸蔻致谢。”   “王爷,这怎么使得?真是折煞小女子了。”芸蔻郡主惊得连忙站起身来,也跟着回一万福。   “你经得起本王这一礼。”宇文宸旭心中暗叹,惇亲王的儿女们,真是个个的侠肝义胆、古道热肠啊!   “多谢王爷。芸蔻愿意以一己之力,解国之忧。”芸蔻纤细的身躯立在营帐中央,而此刻的她却更像驻立沙场的女战神,全身笼罩着五彩绚丽而又光彩夺目的光环......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五十九章,计划开始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经过两日的调养,安平公主的烧终于退下去了,精神也好了很多。芸蔻寸步不离的守候着姐姐,见她病情有了好转,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   公主病重其间,王侍郎时不时的在大帐前徘徊观望,却由于身份的原因,不便入帐探视,芸蔻看在眼里,心中也为姐姐高兴欣喜。   姐姐,愿你这一世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幸福安康!   若笙端着托盘儿,上面放着刚刚煎好的汤药,坐在公主的榻前,一下一下的搅动着碗中黑褐色的药汁。   “若笙,这几日多亏你了。”安平公主斜倚在床头,面容平淡从容,带着大病初愈独有的倦色。   “公主言重了,这是若笙该做的。”若笙宛然一笑,继续搅动着碗中的药汁。   “凉得差不多了,公主该吃药了。”见温度已经可以入口,若笙抬头询问着。   “好。”公主柔声应着,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完全的信任了若笙。   “郑司药,我来吧!”芸蔻郡主谨慎的伸手去接药碗。   “嗯,好的。”若笙小心翼翼的将药碗交到芸蔻手中。   “姐姐,张嘴。”芸蔻一下一下的喂着药,眼神中流露着关爱。   “姐姐,苦吗?”见姐姐微微蹙眉,芸蔻忙问道。   “不苦,姐姐心里甜,见到妹妹比什么都甜。”安平公主弱势的笑着。   若笙见这两位如此的情深义重,不便打扰,自己默默的退了出去。   刚走出大帐,只见墨砚正等在门口,忙问道:“公公为何在此啊?”   “郑小姐,王爷找您呐!”墨砚上前行礼,他奉命来寻郑小姐,等了有一会儿了。   “哦,这样儿呀,可知王爷所为何事儿?”若笙这两日忙于照看公主,的确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王爷正在和礼王说事儿,说到一半儿,就让奴才寻您来了,具体什么事儿,奴才也不知,姑娘咱们还是快点儿过去吧!别让两位王爷等急喽!”   “嗯,有劳了。”若笙一听此言不敢怠慢,忙跟着墨砚来到宇文宸旭的营帐。   墨砚通报后,若笙低垂着眼帘,恭敬的来到大帐中央,福身行礼:“若笙见过庄亲王,见过礼王。”   宇文宸旭见到一身女医官模样的若笙前来行礼,忙应道:“快快请起,墨砚,为郑司药赐坐。”   “这位就是郑司药?”坐在庄亲王下首的礼王率先开口询问着。   “礼王殿下,正是若笙。”若笙连忙应和着。   “今日请郑司药前来,是想询问一下安平公主的病情,还有劳烦郑司药如实相告。”那群太医每日里都禀报公主病情得以好转,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却不见起色,他早就不相信那些个庸医了。   “回禀礼王,今儿个早起,公主的烧已经退了,刚进了碗燕窝,若笙出来时,郡主正服侍着公主用药呢!”若笙如实相告,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果真?那可真是太好了,再看一日,病情稳定了就可以启程了。”这一日一日的耗着,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那可都是银子。况且在路上多耗一日,就多一日风险,早日完成任务,好早点交差。   “确实如此,若笙不敢隐瞒。”若笙低垂着眼帘,恳切的回答。   “嗯,好的,六哥,我没什么可问的了。”礼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七上八下的心也放回了原处。   见礼王如此说,若笙忙站起身来:“如果王爷无事了,那若笙先行告退。”   “嗯,下去吧。”宇文宸旭轻声回答。   若笙默默的退出了大帐,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刚走出十几步,墨砚就一路小跑儿的追了上来。   “郑小姐,请留步,王爷有信给您。”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口儿被蜡封住了,双手递向了若笙。   “有劳了。”若笙接过竹筒藏入袖中,疾步朝着自己的营帐行去。   若笙离开了庄亲王的营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只见芳苗正的帐前的空地上煎着药。   “芳苗,你在做什么呢?”若笙上前询问着。   “郑司药,奴婢刚才去给公主取药材,听负责采买的官员谈起,说附近村庄爆发瘟疫了,我煎了些预防的汤药,一会儿您也喝上一碗吧!”芳苗郑重其事的说着。   “瘟疫?你打哪儿弄来的方子?”若笙思索了片刻,见她说得认真,想看看方子,这小丫头可别喝出问题来!   “医书上找的。”芳苗嘿嘿一笑。   “拿来我看看。”若笙认了真,走上前去向她寻方子。   “郑司药,您帮我看着点锅子,别熬干了,我这就取去。”说罢,将蒲扇往若笙手里一递,跑回营帐取方子了。   若笙坐在火炉前,用蒲扇扇着药锅子,里面的药汤开着“咕噜咕噜”直响,隐隐袅袅的热气,夹杂着药草的香味儿,充盈着这片天地,若笙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湿热的气息,以安抚心中升起的局促不安,看来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郑司药,您看看,就是这个方子。”芳苗手中拿着一本卷起的医书,递到若笙跟前儿。   只见医书上写到:败毒散,治瘟疫。   羌活 独活 前胡 柴胡 川芎 枳壳 桔梗 白茯苓 人参?......   体弱及老年人每服9克,体壮年轻人每服15克,加生姜三片,水一碗,煎至多半碗,温服,或沸汤点服亦可,如头痛目赤,咽喉肿痛,加薄荷2克。   此药治伤寒瘟疫,风湿风眩,四肢痛,憎寒壮热,项强睛疼,不问老人、小儿皆可服。或岭南烟瘴之地,或瘟疫时行,或人多风痰,或处卑湿之地,脚气痿弱,此药不可缺也。日三、五服,以知为度。?   “这方子确实可行,我先拿来揣摩揣摩。”若笙将蒲扇递给了芳苗,拿着医书进入了帐中。   若笙斜靠在榻上,和衣休憩着,这两日她是寸步不离的近身伺候着公主,晚上就在公主的营帐中打地铺,才使得公主的病情彻底的好了。   她不能让公主带着病去服用那个药,公主的身体会吃不消。   所以,这两日她也是拼了命的服侍着,工夫不负有心人,今儿个一早儿,公主的烧果真退了。   想着想着,若笙的眼皮子打起了架,就在半梦半醒时,忽然想起了庄亲王给的竹筒儿,忙从袖中取中,拔开木塞儿,将里面的纸条抽出。   只见字条儿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今夜亥时,营西马厩,不见不散。’   若笙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今晚又没得睡了,她要马上补觉......   当芳苗进入营帐时,发现郑司药已经躺在榻上睡过去了,她蹑手蹑脚的上前为若笙盖上薄被,心中暗道:这郑司药为了公主的病,可真是累得不轻!   芳苗轻轻的退出了营帐,前往临时典药局,分放那些刚刚才领回来的草药去了。   若笙这一觉便睡到了掌灯时分,被腹中传来的阵阵饥饿感所唤醒,缓缓的坐起身来,揉了揉干瘪的腹部。   看到若笙起了身,已经回到帐中的芳苗放下手中的医书,忙上前询问着:“郑司药可想吃东西了?”   “嗯,你吃过了吗?”若笙问向芳苗。   “芳苗也没吃,等着司药一起呢!”说完甜甜一笑。   两人围着小桌而坐,芳苗将方才厨房分发下来的食盒打开,一样儿一样儿的摆上了桌面儿。   “这公主可真关照郑司药啊,知道您回来用餐了,菜肴都与昨日不同,丰盛了许多呢!芳苗可沾了司药的光了。”   见到桌上丰富的佳肴,芳苗笑得合不拢嘴,正在长身体的丫头,本来嘴就馋,平日里又见不着什么油水,此时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那还不快吃?”若笙夹了一块白斩鸡放入芳苗的碟中,自己也顺便夹了一块儿。   入口后觉得这鸡的味道十分熟悉,忽而想起前两日在磐城的得月楼吃过,心中升起丝丝甜蜜,嘴角儿也微微翘起。   “郑司药,这鸡可真嫩啊!”芳苗吃得不亦乐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以后也要像郑司药那样精通医术,深得主子器重,才会有这么多好吃的。”芳苗口中含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说着她所认为的真理。   “好,那以后要认真学医,定会有很多很多好吃的的。”若笙也不去辩驳,顺着她的逻辑继续说着。   “我今晚还要去公主那儿守夜,不回来睡了,你也不必等我。”若笙认真的向芳苗交代着,这整日里做的事儿,都是见不得光的,必须要晚上出动才行。   “啊?您还要去守夜啊!身体受得住吗?”听若笙此番话一出,芳苗也担心起来,这郑司药可真是拼了命了,可这身体抗得住吗?看来这白斩鸡也不是好吃的!   “刚才不是补过觉了吗?我这个人就是睡眠好,哪里都能睡,困了闭眼就能着。不碍事儿的,别为我操心了。”看着芳苗替她担心,心头暖暖的,忙打消她的忧虑。   “嗯,我不担心了,您也注意着,主子睡实了,您就跟着迷糊一会儿,竖着耳根子听着,主子叫了就能醒,别睡实了就成。”芳苗嘴角泛着油儿光,表情认真的向若笙传授着她多年来总结的心得。   “嗯,我会的,放心吧。”若笙轻声答应着。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六十章,废庙验尸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见芳苗睡熟了,若笙换上了夜行衣,外面加了一件黑绒斗篷,斜背箭囊,蹑手蹑脚的出了营帐,朝着位于大营西侧的马厩行去。   没走出多远,只见前面出现一队巡逻的官兵,为首的正是礼王手下的副将庞潇,若笙心中一震,忙将身体隐在了旁边营帐的阴影处。   可这支队伍并没有走远,而是直直的朝着这边儿行来,眼看越来越近,若笙急得脑门儿渗出了冷汗。   心中暗道:这下子完了,可能要被当成奸细抓了。   正在若笙心急之际,忽然身后一股强大力量将她拽入了身旁的帐门,黑暗中若笙看不清来人,只觉得一股芸香扑鼻而来,眩晕过后,若笙已然和那个黑影儿躲入了帐内。   黑影儿将若笙护在身后,自己则倚在门口,轻挑门帘儿,朝外面观望着。   待巡逻的官兵走远了,黑影儿才缓缓而来,吐气如兰道:“若笙,人已行远了。”   “啊!玉....玉庭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听到来人的声音居然是玉庭先生,若笙暗自吃了一惊。   “呵呵,这是我的营帐啊!”玉庭先生轻笑出声,声音依旧是和煦温柔。   “哦。不好意思,打扰了。”若笙尴尬的低下头,心想这一身的夜行衣,该如何向他解释。   “这是要出去?”玉庭先生趁着门口微弱的月光,见她一身夜行衣打扮,轻声询问着,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嗯,是的。”这明摆着的,不承认都不行。   “快去吧,早去早回,注意安全。”玉庭先生温和淡雅的声音,关切的嘱咐着,使人心头一暖。   “多谢先生,若笙走了。”   说罢,若笙走出了玉庭先生的营帐,继续朝着马厩的方向行去。   刚来到马厩跟前儿,就见到宇文宸旭从暗中晃了出来,来到若笙面前,眼中满是急切。“怎么这样儿晚?”   “刚刚遇到了庞将军的巡逻队了,躲了一会儿。”若笙如实回答着,至于别的,没必要说。   “原来如此,走吧!”   二人进入马厩牵出“墨踪”,压低了气息,轻手轻脚的出了大营。   见宇文宸旭策马朝向东北方飞驰着,和他共乘一骥的若笙开口询问着:“又去山脚小院儿?”   “去上次你睡着的那个河边儿,旁边树林里发现了十来具尸体,你去看看是怎么死的。”宇文宸旭淡淡的声音中透着丝沉重感。   “啊?我哪儿会验尸啊!”听到庄亲王此言一出,若笙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不用担心,有仵作在的,怕是中毒而死,你去看看是哪种毒。”见若笙一脸的紧张,宸旭和声的打消着她的顾虑。   “哦,好吧!”若笙深松了口气,心中暗道:可千万别把她当成万金油儿了。   皓月当空,照耀四野,银光洒向古道边一望无际的稻谷田,白日里金黄色的稻谷,此时在皎白月光的笼罩下,呈现出金银交错的波光。瑟瑟秋风吹过,稻谷如浪翻滚,如同金银交织成的梦幻般的海洋。   古道上一骥轻骑,腾空而跃,如离弦之箭一般,将这翻滚着金银色浪波的谷海横断撕开,绝尘一跃,将这一切抛在身后,无所畏惧的冲向前方。   半个时辰后,二人便来到了几日前到过的那片树林,将马匹藏好,然后进入林间深处。   “啪啪啪,啪啪啪。”立定后,宇文宸旭有节奏的击着掌,没过多久,就有几个身影聚集至此。   “参见王爷。”五六个黑影上前跪拜行礼。   “免礼。”宇文宸旭负手而立,仿佛一尊傲视苍生的天神一般,全身散发着慑人的王者之气。   “东西在哪儿?”语气轻描淡写,却又不怒自威。   “回王爷,就在不远处的废庙中。”连赶了几天路的无影,终于在今日一早儿,从山谷回来了。   他可不愿意整日的为那白鹭姑娘当保姆,将人安顿好了,立马儿就回来执行任务了。   “走,去瞧瞧。”语气中是毋庸置疑的威严。   这是一处废旧的土地庙,庙宇三间,青砖砌成,黑色圆瓦残缺凌乱的扑在屋顶,四周青砖围墙多处已破损倒塌。   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早已斑驳不清。   院中的空地上,整齐的摆放着十来具尸体,刚一进入只觉得阴风四起,门杻被吹得“吱吱”做响,趁得这本就寂寥残破的旧院,更加的阴森可怖。   若笙深深得吸了一口气,随着众人进入了废院。   院中已有人卸下门板,堆起青砖,摆成三、四尺高的桌案,案台上端放着几支蜡烛,烛台带有白绸灯罩儿,将院中的阵阵阴风隔绝在外,依旧腾腾的燃烧着。   案上摆放着一具男性尸体,七尺身高,颜面肿胀,眼球突出,嘴唇变厚且外翻,舌尖伸出,腹部膨隆,整个尸体肿胀膨大,难以辨认其生前容貌。   口鼻淌出淡血水,皮肤上尸斑迹迹,透着泛绿色的网状,皮肤表面泛着水泡,有些裂开,流出恶臭的绿色液体。   一位仵作打扮的老者,正站在案前,双手带着鹿皮手套,仔细的对尸体进行着检查。   若笙见状,忍不住胃中的翻滚,躲到一旁呕了起来。   宇文宸旭追了过来,从怀中掏出瓷瓶儿,取出一枚丹药,放入若笙的口中,自己也取出一枚,含了进去。   丹药的辛辣清凉,压制住了胃部的不适,若笙这才站起身来,向宇文宸旭一笑:“没事儿了,过去吧。”   “嗯。”宸旭收起了眼中的忧色,二人回到了案前。   “参见王爷。”老者拱手向宸旭行礼。   “郭先生不必多礼,可有何发现?”宇文宸旭恭敬的回以一礼,继而询问着。   “王爷您看,这身形肿大,尸斑已现,尸水已出,死亡时间应在五日以上了。”   老者指点着向宇文宸旭讲解着,一旁的庄亲王边听着边微微点头。   “可能明确死者身份?”宇文宸旭关切的问道。   “王爷您看这死者的双手。”郭先生用一方铁尺将死者的手指拨开,里面露出明显的厚茧。   “还有脚底。”跟着郭先生的指引,一行人也看了过去。   “双手老茧的位置,很明显是长期练习弓箭所至,而脚底的茧子,而是长年操练留下来的。”   “再看这里,这是长年穿盔甲磨出的痕迹,再来看大腿内侧,这是长年骑马留下的厚茧。”   “再看看这周身的疤痕,这儿处,还有这儿处,都是刀剑所致,而这处是弓箭所致,这些伤都是两三年前的旧伤,所以老夫推断,此人乃是一名经历过杀场的军人。”   郭先生详细的指引着众人观看,并提出了自己的推断。   听到郭先生的推断,宇文宸旭微微的点头:“的确如郭先生所言,此人很可能是来自军中。”   “可查出死因?”宇文宸旭抬起头来,问向郭先生。   “我起初怀疑是中毒而亡,可用银针测试,均无中毒迹象,除了......”郭先生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   “除了什么?先生不妨直说。”   “除了发现了牙齿上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红点儿,来王爷,您看。”郭先生翻起死者的嘴唇,里面露出带有泥土和红色粘液的牙齿,轻轻擦拭之后,只见白色的牙齿上面星星点点的分布着针尖儿大小的红点,混着口中溢出的血水,很容易被忽视掉。   宇文宸旭见状,思索了一番之后,转身朝向若笙:“若笙,过来,见一见郭先生,郭先生名号为鬼医郭青芜,是神医郭青涯的手足兄弟,你得叫师叔呢!”   若笙听后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位的身份竟然是自己的师叔,忙疾走两步上前行礼:“若笙参见师叔,不知师叔在此,没得相认,还请师叔怪罪。”   “何罪之有,快快请起,若笙?会催眠术的那个?”郭先生抬头打量着若笙,和声询问着。   “回师叔话,正是。”若笙恭恭敬敬的回答。   “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哈哈哈哈。”郭先生爽朗的笑着,眉眼间尽显慈祥。   “对于这些红点儿,你怎么看?”   郭先生认真的询问着若笙,若笙也不敢怠慢,压下胃中的翻腾,和脑袋的眩晕,带上师叔递过来的鹿皮手套,上前观看着。   又伸手拿起一块崭新的棉布,用力的擦拭着牙齿上的红点儿,可红点儿似乎是嵌入其中,丝毫不见褪色。   “师叔,您可有工具可以剥掉皮肉,露出骨骼的?”若笙想看看其他地方的骨头是不是也是这般的带有红点儿。   “嗯,稍等。”只见这郭先生拿出一把尖刀,如疱公解牛般的在尸体的手臂上剃起了骨,一会儿工夫,带着血水的骨头就呈现在了眼前。   “啊!原来如此。”见到手骨上满是同样的红点,郭先生也惊呼出声。   “师叔可有锯子?”直觉告诉若笙,问题应该出在骨头上。   “稍等。”郭先生回身打开一旁的木箱,从里面取出一把小锯子。   半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嗤”锯骨声终于停止了,方才的手骨已然成为两截,郭先生用带着鹿皮手套的手拿起那截断骨,将骨髓倒入瓷碗中。   端至灯下观看,原本清澈的骨髓早已浑浊不堪,呈红白色,表面上还飘着一层线头大小的白色蠕虫,在场之人无一不大惊失色。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六十一章,残酷童年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深夜未央,荒无人烟的城郊,一座废旧的百年古庙,几十年无人问津,此时的残垣断壁中却透出点点火光,隐约中只见人头攒动,黑影闪烁,时隐时现,飘忽不定,就好似来自地狱的冤魂,随时会冲出残壁,将黑暗中的一切生灵,拖入深渊。   “王爷,这......”鬼医郭青芜颤颤巍巍的端着瓷碗,见到碗中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蠕虫,脸上早已被骇得变了颜色,此时手中的瓷碗是端也不是,放也不是。   庄亲王表情凝重的紧盯着眼前的瓷碗,震惊过后,只剩下恐惧,不只是对碗中蠕虫的恐惧,也是对这背后巨大阴谋的恐惧。   “这是蛊虫。”半晌后,宇文宸旭静静的说出了几个字。   “怪不得。”这郭先生虽说对医术毒术不如郭神医般的精通,但对于蛊毒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思索了片刻,宇文宸旭转身朝向若笙:“若笙,郭神医可教导过你蛊毒之术?”   若笙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灵草宫素来以药草为材,不曾涉及蛊虫。但师傅传给若笙的医书中略有记载,可惜也是草草而过,不做详解。”   “但是,我想这种蛊虫,或许和王爷无意中得到的那些虫卵有关。”想起那日宇文宸旭拿来的瓷瓶儿,若笙总觉得和此事有着某种联系。   “无为观!”宇文宸旭紧咬牙关,狠狠的说出三个字,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无影,城西废窑可查看过了?”庄亲王宇文宸旭冷冰冰的问道。   “回主上,查探过了,废窑的密室有四间,里面有炼丹的器皿和残存的颗粒、还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其中一间屋中存放大量的刑具,刑具上还有残存的血渍。我们的人过去时,没有见到人影儿。”   无影将勘察到的所有信息毫无保留的全部禀报给庄亲王。   听完了无影的回禀,宇文宸旭眉头拧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私设刑房、炼制秘密丹药、培育蛊虫虫卵、毒杀军人、利用讲道之便接近皇上、杀害苏大公子、解救郑家二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到底有什么联系?   诡影楼、无为观、南宫世家、刑部、瑞亲王,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继续盯着,遇到有人进入,直接抓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宇文宸旭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击。   “属下遵命。”无影得到任务后,退到了一旁。   “带着郭先生,暂回小院住一日,若笙,我们回去!”   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宇文宸旭决定回去了。   “恭送王爷!”院中众人拱手相送。   二人共乘一骥,沿着来时的路,朝和亲大营一路狂奔而去。   这一路上,两人同样的面色凝重,相对无语,各自陷入沉思。   半晌后,宇文宸旭自言自语说道:“难道紫金续骨膏是用来喂养蛊虫的?”   “嗯?什么?”听到宇文宸旭的呢喃,若笙不解的问道。   “为了给你疗伤,我曾潜入无为观为你盗取紫金续骨膏,结果听到了观中道士和一黑衣人的对话......”宇文宸旭将当日的情形,仔仔细细的为若笙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看来是王爷换了他们的药引子,才使得这批药出了问题,骨头上才会有红点,不然的话,任凭谁也不会发现这蛊虫的秘密,人就毫无征兆、无声无息的死了。”若笙若有所思的说着,心中暗叹这炼药之人的歹毒。   “嗯,看来是这样的。”好在这药出了纰漏,如若不然,将这药炼成了,那就可以杀人于无形,还找不出死因,好诡异狠毒的药!   “那十几具军人的尸体,是来自哪个军队的?”若笙听到尸体来自军队,便知此事的严重性了,担心的询问着宸旭。   “回去让世言好好查查再说。”如果军队的官兵都被下了蛊毒,那事情可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嗯。”若笙轻轻点头。   “若笙,我忽然觉得背后有人正在织一张巨大的网,如若此网织成,定会天下大乱。”宇文宸旭觉得心头异常的压抑沉重,深深地呼出一大口气。   若笙感觉到了他心头那沉重的压力,柔声安慰道:“别急,我们还有时间,他们不是还没织成吗?”   “嗯,说得对,那我们就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听到若笙所言,宇文宸旭一扫方才的无力感,眼眸中也闪出了坚定的光芒。   “抽丝剥茧才最有意思。”若笙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若笙,若笙,有你在真好,真好。”宇文宸旭将俊脸深埋在若笙的脖颈里,用力嗅着她温润的体香,若笙周身散发的气味儿,似乎有着某种魔力一般,使得宸旭焦躁不安的心,安定平稳了不少。   若笙抬起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宸旭的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若笙,我的妻,我宇文宸旭这一生,唯一的妻........心底一个声音不断的呼唤着。   “若笙,若笙,我的妻....”宇文宸旭在若笙耳边呢喃出声。   听到他低沉的轻呤,若笙心头暖烘烘的,整个人也被这幸福的感觉笼罩着,柔柔的问道:“宸旭,你说皇上会为我们赐婚吗?”   听到若笙如此问道,宸旭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我这一生没求过他什么,我母亲过世后,他也没有尽心护我,任由皇后与贤妃对我随意迫害。”   “我从小就被她们投毒,最多时身上中了五种毒,若不是师傅和郭神医相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后来我长大成人了,因我聪慧过人、足智多谋,曾多次为父皇献计献策、排忧解难,颇得父皇欢心,她们不好再取我性命,便又为我下了‘断子之毒’,使我无法......”说至此处,宇文宸旭停顿了下来,闭上眼睛,深深的吐了口气,似乎要将腹中积攒的压抑全部吐出。   听此言若笙也是心头一惊,身体跟着僵硬了一下,暗道:这庄亲王难道那方面不行?   宇文宸旭感觉到了若笙身体的紧绷,暗自发笑,遂又柔声说道:“后来,郭神医为我解了那毒药,但直至今日,我依旧不近女色,成为成年皇子中唯一一个还未成婚的。”   “这样做,只是为了迷惑敌人,使他们掉以轻心,以为我不足为惧,我便有机会发展我的实力,壮大我的权势,如今我已经是和瑞亲王齐名的亲王了。”   “但老三他从来都不将我放在眼里,因为父皇是不会让一个一生都不可能有子嗣的皇子即位的。”   “而我,一个没有机会的皇子,才有可能选择心爱之人为妻。”宇文宸旭在若笙耳畔轻轻诉说着,眼神和煦,嘴角微微翘起。   听着宇文宸旭低沉的声音讲述着他的过往经历,若笙心头泛起了阵阵酸楚,她知道他活下来不易,但没想到却会是这般的艰难坎坷。   对于后宫中的争斗,她不了解,这是她头一次听到,一个在宫闱争斗中幸存下来的孩子,讲述着他的悲惨经历,却是以着这样的一种姿态与方式来诉说。   在经历了失去母亲的伤痛后,在经历了多次的暗算、伤害后,在经历了对父亲的绝望后,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而我,一个没有机会的皇子,才有可能选择心爱之人为妻。’这样的话,并且为之欣喜庆幸。   若笙深深的钦佩着这个男人,能维系他活下去的不是满腹的怨毒,也不是满腔的仇恨,而是在任何境遇下,都能看到希望,可以找到事物的闪光点,并坚定未来的方向。   他从来都没把自己当成一个被环境、被旁人迫害的受害者,尽管他真实的经历过这些伤害。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主动的、自我掌控的,即便是身处弱势,即便是谦让隐忍,都是他在权衡之下,自己做出的选择,绝对不是因为被人强迫所至。   而只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内心强大。   若笙靠在宇文宸旭的怀中,抬起手来,轻抚着他的面颊,为这个男人而欣喜而自豪。   宇文宸旭低下头来,和煦的望着怀中的女子,然后将脸颊贴紧若笙的,轻轻地磨蹭着。   若笙细腻柔嫩的肌肤,被他腮边短短的胡茬儿蹭得麻痒中带着丝温热的疼痛,使得她情不自禁的低吟了几声,却是温柔妩媚。   若笙娇媚的哼吟引得宸旭心猿意马起来,顿感小腹内一股灼热蓦然而升,心底似乎被什么猛烈撞击着,像只被囚禁已久的兽,肆虐挣扎,要冲破围栏夺门而出。   “若笙,我怕等不到大婚了,怎么办?”宸旭急促喘息着,嘶哑的声音在若笙耳畔轻呢,周身散发出的热浪将她团团包裹起来。   若笙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早已羞怯得低头不语,此时的她才不敢轻举妄动,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引火烧身。   见若笙沉默不语,他也不便勉强,双脚猛然加紧马腹,墨踪“嗖”的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冰冷的夜风“呼呼”的扫过他炙热的面颊,一阵阵凉意打在脸上,宇文宸旭感到周身的热气散尽,忙收起心中的情绪,抬头看向前方,已然回到了大营的边缘了。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六十二章,疫情四起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山抹微云,碧草连天,火红的日头爬上了山腰,如同顽皮的少女般,羞涩的露出半边俏脸。金子般的光芒倾泻四方,撒向了远处一座座白色的和亲大帐。   徐徐微风撩开纱幔珠帘,轻抚着佳人酣睡的娇颜,欢快的鸟儿扑腾着翅膀,站在枝头高声吟唱,似乎要将帐中佳人从睡梦中唤醒,一起来欣赏这美妙的晨光。   若笙轻轻地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伸展了下腰肢,缓缓地坐起身来。   睡在一旁的宇文宸旭察觉到佳人已醒,也微微的扭动身体,调整了一下姿势。   若笙用手肘支着下巴,低头看着还未从梦中清醒的庄亲王,柔声说着。“宸旭,起身了,天已大亮了。”   听到若笙的轻唤,宇文宸旭并未睁开双眼,只是嘴角微微的翘起,闭着眼睛继续享受着清晨到来,佳人依旧在身侧的幸福美好。   清晨醒来,她就在身边,这种感觉真好......   若笙感觉到了他在装睡,于是伸出手来,威胁道:“再不醒来,我可要挠痒痒喽!”   见依旧他没有任何动静,仍然像只懒猫似的趴在榻上,只是嘴角上翘的弧度大了些。   “好啊,那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若笙伸出利爪,朝宇文宸旭扑去,白皙小巧的双手在他的腋窝下不停的抓挠着,口中还时不时的威胁着:“怕不怕,怕不怕,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腋下瘙痒难耐,宇文宸旭再也装不下去了,“咯咯”的轻笑出声,抓起若笙依旧不老实的小手,将她固定在自己胸前坚实的肌肉上。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宇文宸旭低垂着眼帘,宠溺的看着怀中依旧张牙舞爪的娇艳女子。   “我叫王爷起床,何罪之有?”若笙扬起下巴,倔强的说道。由于刚才的嬉闹,此时的她脸上已泛起了红潮。   “还不认错,更要重罚。”宇文宸旭见怀中佳人,双颊绯红,娇艳欲滴的红唇近在咫尺,二话不说朝着若笙的樱唇而去。   “不要。”若笙娇呼出声,将头别向了一旁。   宇文宸旭扑了个空,心头不悦,不解的问道:“为何?”   “晨起口气浑浊,若笙不想给王爷留下不好的记忆。”若笙娇羞的说,脸上阵阵绯红浮起,似桃花般娇艳。   “我不怕,这才是真实的你,清新的、浑浊的,我都要。”   说罢宇文宸旭不再多言,继续完成刚才没有完成的事儿。   一阵肆意蹂躏之后,宸旭满意的放开了若笙的樱唇,只见她双眼迷离的娇喘着,红唇已被他肆虐得微微肿起,遂又上前,用舌尖将唇角仔仔细细的描绘了一番。   “是甜的。”宇文宸旭温热的鼻息靠近若笙,在她的耳畔嘶哑的轻呤着,若笙则羞怯的将头深埋在他的怀中,不再作声。   “王爷,礼王殿下求见。”帐外墨砚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宇文宸旭听罢,恨恨的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道:“本王刚醒,请礼王稍等片刻。”   “是。”墨砚应了一声,不明白为何背后阴风四起、阵阵发凉,遂打了个寒颤。   忽略了身上的不适,墨砚转过身来朝礼王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八王爷请稍后片刻,我家王爷这两日身体不适,睡眠不济,这刚起了身,待收拾停当了,便请王爷进去。”   礼王急切的踱着步子,在帐外转悠着,看得出心情烦躁得可以。   “也罢。”这六哥刚起身,他总不能硬闯,尽管心头急切,也只能在帐外等着。   只见侍从宫人进进出出,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归于了平静,只听到帐中传来庄亲王浑厚的声音。“墨砚,快请礼王。”   “是。”墨砚转向礼王道:“八王爷,王爷有请。”   一身戎装的礼王宇文世言,将墨砚甩在身后,大步流星的迈入庄亲王大帐,见到正中端坐的庄亲王,顾不上行礼,便开口道。   “六哥,大事不好了,磐城周边的村落爆发了瘟疫,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一早,咱们就拔营吧!”   见宇文世言如此的焦躁,宇文宸旭也跟着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来。“哦?竟有此事!”   “嗯,是真的,我已派人查明了,感染瘟疫最近的村庄,离我们只有不到三里。这里实在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如果营中染上了瘟疫,耽误了和亲大事,那可是谁也担戴不起的。   “好,那我们就尽早防范,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离开大营,也不准外出采买物资。明日一早,全军拔营向峒峡关行进。”宇文宸旭果断的做出安排,不带一丝的慌乱。   “是。”宇文世言见六哥如此的镇定自若,对宸旭是由衷的钦佩。   “六哥,军中可备有防治疫病的药?王公大臣和全军将士们都要预防一下才好。”宇文世言担心疫病在军中爆发,便提出防治需求,预防疾病蔓延至队伍之中。   “稍后我会向刘太医求个方子的,你放心吧!”见宇文世言如此的担心,宸旭耐心安慰着。   “嗯,那有劳六哥了,八弟还有事儿在身,先行告退。”他还要警戒全军,一堆事儿都等着他去安排呢。   “莫急,世言,还有一桩事儿,需要你去安排。”见八弟急着要离开,宇文宸旭连忙将他拦住。   “哦?六哥请讲。”什么事儿比瘟疫还重要?看来是要紧的事儿,宇文世言不敢怠慢,忙停下了急切的脚步,侧耳倾听着。   “八弟,帮为兄查查,这镇守峒峡关的军队之中,可有丢失军兵的,或者可有陌生的新面孔混入军中的。”宇文宸旭一脸严肃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沉重。   “哦?六哥为何要查这些?”宇文世言一脸的疑惑,这跟和亲之事一点边儿也沾不上啊!   “世言,我的人在附近发现了十余具军中士兵的尸体,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一定是有人想在军中作乱。”宇文宸旭面容凝重,拳头重重的抵在书案上。   “哦?竟有此时!”此时的宇文世言也被惊出了冷汗,有人混入军中作乱,的确不是小事儿。   “千真万确。”宇文宸旭怕他不当回事儿,故加重了语气,言辞凿凿。   这镇守峒峡关的正是惇亲王的二公子容超凡,一会就用飞鸽传书给他,让他调查此事,宇文世言心中打定了主意,应声道:“请六哥放心,世言这就派人通知容将军调查此事。”   “有劳了。”宇文宸旭诚恳的道谢。   “咱们兄弟,何须如此,告辞。”言罢,礼王便刻不容缓的走了出去,安排他的事情去了。   待宇文世言离开后,若笙从春夏秋冬四扇屏后面移身而出。   “看来计划已经开始了,明日就给公主喂药吗?”若笙也是一脸的凝重,计划了这么久了,终于开始了。   “公主现在的身体如何了?”宇文宸旭思索了一下,开口问着。   “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暑症已然全部去除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若笙如实的回禀着公主的身体情况。   “那再调理一日,明日就为公主用药。”宇文宸旭严肃得交代着,这事儿不可再托,向皇上请旨意也是需要时日的。   “是。”若笙郑重其事的领命。   “可有防治疫病的方子?”庄亲王听了礼王的提议,觉得此事很有必要,做戏也要做足,不然会引人生疑。   “的确有一药方,不知是不是合宜。”若笙想起昨日芳苗给的方子,正是预防疫病的。   “拿来,我转给刘太医过目。”宇文宸旭一脸的严肃冷峻,早已不见晨时那个温情王爷的影子了。   “请王爷过目。”若笙将医书从怀中取出,双手奉上。   宇文宸旭接过医书,认真仔细的阅读,半晌后开口道:“墨砚,去请刘太医。”   “是。”墨砚接了任务,应了声就离去了。   待帐中再无旁人,若笙轻移上前,低声道:“王爷,为何不趁此机会,将不想见的人请回去?”   若笙想到庄亲王前两日提起的,他身边明里暗里被安插的眼线,觉得这是一次清理眼线的机会。   “哦?有何法子?”听若笙提起,宇文宸旭也是眼波一闪,身边那些个碍手碍脚的人,的确麻烦。   “师傅给的药,公主一人用不完。”若笙画龙点睛的说道,嘴角噙着一抹狡猾的笑。   “哦?呵呵......好极了,就这么办!”宇文宸旭眼含笑意的望着若笙,这女人居然比他还腹黑,不过他喜欢,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可这药如何下?”预防瘟疫的药肯定是大家一起喝,不可能将药下在锅中。   “将药溶于水中,再用药水将盛药的碗浸泡过后晾干,到时就用这些碗拿来盛药,再去给需要的人饮用......”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得太直白。   宇文宸旭心花怒放起来,一步一步的移到若笙面前,一扫方才的严肃冷峻,深情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际低语:“若笙,只有你才当得起本王的妻。”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六十三章,防疫之方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盘踞在磐城城郊的和亲大营,此时已处在了高度的戒严状态,平日里两三只的巡营队伍,现已曾加到了六只,大营周边也加强了守卫,十几步就设有一岗哨,严格监管着人员的进出。   墨砚引着一身大红朝服的刘太医,一路朝着庄亲王宇文宸旭的营帐行去,途中遇到两支巡逻队伍,个个的面色凝重,刘太医见此情形也跟着紧张起来。   “公公,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刘太医,您还不知道吗?周边的村落爆发瘟疫了,礼王下令全营戒严,不准外出了。”墨砚回过身来,耐心的转告。   “啊?竟有此事?”听到这个消息后,刘太医也被惊出了一身汗。   “估计王爷找您也是为此事,刘大人,咱们还是快走吧!”   说罢二人便加紧了脚步,继续前往庄亲王大帐......   而此时庄亲王大帐内的两人,正在压低声音,像两人只狐狸般的密谋着如何算计人呢!   “王爷,如果想给刘太医下药,让他也假感瘟疫,和公主一同回京的话......最好让刘太医自己给出预防瘟疫的方子,我那个方子,不要用。”若笙手捧青瓷茶盏,微抬下巴,认真的说道。   “哦?为何?”宇文宸旭饶有兴趣的抬眼打量着若笙。   “师傅给的那个药,也许能骗得过旁人,但是刘太医,作为一名太医院首席御医,让他毫不起疑的话,恐怕艰难。”若笙慢慢地给出理由。   “而如果给全营服用的预防瘟疫的药方,是出自他的手,当瘟疫爆发以后,营中出现了感染人员,而刘太医也在被感染之列,大家就会觉得刘太医开的方子无效,而这刘太医自己也要担当失职之责。”   “在身体不适和严重失职的双重压力下,这刘太医也许就无暇关注自己身上的症状是不是真的疫症了,况且师傅给的药,也的确可以以假乱真。”   “退一万步说,就算在这种情况下,这刘太医依旧觉查出了问题,也只能三缄其口。原因是:方子是他开的,防治瘟疫的药如果有问题,他将是头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说完,若笙端起茶盏,用杯盖儿拨弄茶叶,轻吹了一阵后,细细的饮了一口。   “呵呵呵,精彩,太精彩了,好,就这么办了!”宇文宸旭“啪啪啪”的击了三下掌,脸上挂满了笑意。   此事,帐营门口传来墨砚的声音:“王爷,刘太医到了,在帐外候着呢!”   宇文宸旭抬眼示意若笙暂避一下,见她走入了屏风后头,才开口道:“快请。”   刘太医疾步进入营帐,向庄亲王行礼。“见过王爷。”   “平身,给刘太医赐座。”宇文宸旭端坐正中,脸上明显的挂上了焦急之色。   “刘太医,可知道附近爆发瘟疫之事了?”庄亲王急切的询问着。   “属下刚刚得知此事。”见庄亲王问及,刘太医恭敬的回答着。   “嗯,此次和亲,是带着皇上与天晟交好的期愿的,如遇意外,影响了和亲,这个后果,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宇文宸旭面容严肃,语气虽是淡淡的,却是异常的冰冷威严。   “属下明白,属下定尽全力来防范此事,绝不让瘟疫流入大营。”听到庄亲王言语中的冰冷,刘太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刘太医这几日是备受煎熬。他负责为公主医治暑热之症,而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小病,却一直医不好。   还使六王爷为此忧思成疾,再加上昨日礼王的质疑,这刘太医早已心怀愧疚,生怕再惹了主子的不满。   他身为太医院首席御医,深得皇上信任,此次也是受了皇命,负责这几位皇子公主的身体安康。   明里是这样,但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向皇上禀报,这几位主子的日常起居及身体状况,行使监事之权。   但总的来说,他的首要任务还是太医,而这个本职工作,他并没有做好。   而如今,和亲队伍遇到了瘟疫,正是他该站出来表现的时候了,这次办得漂亮了,也好抵消前面的失职,挽回些颜面。   所以,当庄亲王刚刚向他道出事情的严重性后,他就坚决的表明了要替主分忧的决心。   “好,有刘太医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不知刘太医可有防范之策?”   事情进展得这般的顺利,也是庄亲王始料不及的,他还准备了一大套的说辞呢,都没用上。   “容属下回去斟酌一番,再做定夺。午膳之前,属下定能将预防瘟疫的药方交予王爷过目。”事关重大,这次可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这个药方他要万分谨慎才行。   “好,就这么定了,那本王就坐等刘太医的药方了。”宇文宸旭一扫刚才焦急的神情,脸上也透出了点点光彩。   “属下告退。”刘太医领了命后,便急匆匆的退了出去,找他的药方去了。   刘太医离开后不久,若笙也离开了庄亲王的大帐,前往公主的营帐。   在公主营帐不远的地方,却遇到了在帐前徘徊的王逸之,若笙上前忙行礼,“表哥。”   王逸之见若笙过来了,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急切道:“若笙,可见到你了,这几日都不见你踪影儿,可急死我了。”   见表哥焦急的神情,若笙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道:“表哥,出什么事儿吗?”   听到若笙的问话,王逸之方觉出自己的失态,忙收回双手,讪讪的答道:“也,也没什么,只是这几日,见不到你,也不知道芸熙,芸熙的病如何了。”   听到表哥如此说,若笙揪起的心这才放回了原处,见他这慌张样子,还真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呢。   “公主的病已无碍了,表哥放心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逸之憨憨的笑着,像个傻小子,很难让人相信面前这位竟然是北晏最年轻的侍郎,还是五年前的金科状元郎。   “表哥可想见公主?”见他这个样子,若笙真心的为他心疼,决定帮他一把。   “当然想见,真的,真的能见她吗?”见芸熙一面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本以为以他现在的身份,能远远的看上她一眼就心满意足了,但是时间越长,越觉得不够,自己也越来越控制不住想见她、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嗯,等我问过公主后再做安排,表哥先安心的回去吧!”见他激动的样子,若笙哑然失笑,这坠入情网的男男女女啊,可真是痴傻的可以。   “多谢表妹了。”王逸之深深的作了一揖,然后转身离去,脸上洋起久违的笑容。   若笙进入公主大帐,只见安平公主正坐在榻前的矮桌边,与芸蔻郡主下着棋。   “公主今日感觉如何?”若笙见过礼后上前倦坐在蒲团之上。   “身上轻松了不少,也有力气了。”公主柔声道,明显比前几日有了底气。   “那就好,公主的身子无碍了,但还是很虚弱的,得安心调养。今日的药可服过了?”说罢,若笙抬眼向安平公主递过一个眼色。   “还没有服用,芸蔻,去看看我的药如何了?”公主看到若笙的暗示,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芸蔻站起身来,柔声道:“嗯,我这就去瞧瞧。”说罢就往帐外走去了。   待芸蔻郡主走远了,若笙从衣袖中取出一支拇指大小的瓷瓶递给了公主。   “公主,这个就是可以使您患病的药,症状就和真的瘟疫一模一样,等到替换公主的旨意一下,再服用解药,症状即可消除。不知公主可准备好了?”   安平公主接过若笙递过来的小药瓶,闭上眼睛,紧紧地攥在胸口好一会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方睁开了双眼,此时双眼中已满是坚定的神情。“准备好了。”   “好,明日一早,趁人不备时服用,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身上会难受几日。”若笙压低了声音,详细的交代着。   “嗯,我明白,放心,我受得住。”公主面容严肃坚决,还带了丝丝兴奋紧张。此事过后,就能和逸之在一起了,就能在一起了。   交代完此事之后,若笙深深的松了口气,面容也放松下来。沉寂了片刻后,想起了表哥,开口道:“公主,刚刚在帐外,见到表哥了,表哥想见公主,不知公主是什么意思?”   听到若笙的话一出,明显感觉到公主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手指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半晌后红着眼眶说道:“可,可如何能见他呢,这满大营的都是人,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她是和亲公主,如果被人发现了与人私会可不是小事儿,那可是关乎到两国交往的国家大事,如果出了事,任谁也担当不起。   “如果公主想见他,我会想办法的。”若笙认真的说道。   “我当然想了,非常的想,真的。”安平公主羞答答的说道,一抹抹绯红映得她本就出色的面容,更加的娇艳了。   “几日之内,就会见到了。”若笙望着公主娇艳的脸庞,意味深长得说道。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六十四章,祝你幸福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午膳前刘太医果然将预防疫病的药方拟好,并呈给了庄亲王。庄亲王过目后,立刻下令按此方备药材,次日早膳过后,全营人员在庄亲王大帐前集合,统一饮药。   刘太医领命后,不敢耽搁,立即下去准备了,一时间,临时药局里,全员出动,忙得是热火朝天。   刘太医领着徒弟孙昭,一样儿一样儿的过着称,另外一位来自太医院的常太医则在一旁做着记录。   若笙和芳苖忙着将称好的药材打包儿,一包就是一人的用量,营中有五千余人,可见这药的用量有多大。   宫女侍从们都参与到了称药、包药的行列中,可包到两千多包的时候,药材不够了,众人便停下了手,刘太医见状,只能按实情回禀庄亲王去了。   庄亲王自然心中有数,这药本来就是以假乱真的,所以当机立断的决定,煎药时多加水,将药冲淡,两千包煎出五千人的用量来,确保每个人都能喝到药汤。   刘太医不敢有疑议,领命后就去准备了。   折腾到了掌灯时分,众人一一散去,药局这才恢复了平静。   药局大帐里只剩下刘太医、孙昭、若笙、芳苖四人还在忙着第二日所需用的药锅和器皿。   五千人同时服药,这可不是一般的工程,特大号的药锅准备了几十个,熬完的药全部倒入两口大缸中,还有盛药的器皿,最少也需要上千个,用完了再拿去清洗,洗干净了循环使用。   正在众人忙得不亦乐乎之际,墨砚领着典膳所的侍从,抬着十来筐瓷碗,来到了典药局。   “刘大人,王爷怕喝药的家伙儿不够使,命奴才向典膳所借了些送过来,今儿个晚上就将这些个家伙事儿洗净了,好备着明儿个用。”墨砚上前行个礼,认真交代着,眼角瞥向了若笙,然后看了一眼离得最近的一个竹筐,点了一下头儿。   若笙见状立刻便明了,遂也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了。   “多谢王爷记挂着,有劳公公了。”刘太医忙行礼道谢。   交代完毕后,墨砚带着一行人离去了。   若笙见他们走远,忙打开竹筐,将里面的瓷碗取出,一摞一摞的摆在了典药局的地上。   当若笙打开了墨砚示意她留意的那个筐时,只见那筐中装得全是红瓷碗,而其他的筐中装得则是白瓷和青瓷的碗。   若笙见状微微一笑,瞬间明白了宇文宸旭的意思,他是让她将毒下在这些红瓷碗上,以示区分。   十几筐碗的清洗工作也不是个小事儿,众人不敢耽误,遂又忙了一阵子,才收拾利索。而若笙则找准机会,趁人不备悄悄的将郭神医给的药全部融入到清洗红碗的水中,使每一只碗都与融了药的水充分的接触后,才一一取出,将水倒掉了,碗上的水也不擦,放在通风处一摞一摞的晾着,第二日就干了。   准备完毕后,四人这才离开药局,各自回去休息了。   劳顿了一整日,若笙全身酸痛得厉害,可躺在榻上却又辗转难眠。她和庄亲王这次是设了个瞒天过海之计,来欺瞒皇上的,事情如果败露,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此时的她却是说不出的复杂心情,有紧张,有恐惧,有兴奋,还有期待,很复杂。   心里有害怕,怕事情败露承受不起帝王之怒,但也有挑战了皇权,与命运做斗争的兴奋感,还有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掌控,怀有着强烈的期待。   也许因为太累了,尽管心情如此复杂,可没过多久,若笙还是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若笙和芳苖刚收实停当,只见呤雪急匆匆的来到了她们的营帐。   “郑司药,您快去瞧瞧吧,公主怕是不好了。”呤雪一脸的焦急,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好,这就去。”若笙回身拿起药箱,便跟着呤雪出去了。   来到公主帐内,发现刘太医已在帐中,正在为公主把脉。若笙见状则待立在一则等候着。   片刻之后,只见刘太医把脉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额角也渗出了汗,忙用衣袖擦拭了一番。   若笙见状,忙上前问道:“刘太医,公主的病如何了?”   刘太医并没有立即回答,又仔细的在公主的寸关尺处按压了片刻,方缓缓的开口说道:“公主的脉象呈线状脉,刚才细问下,有头目痛、肢节痛、咽干咽痛症状,探其体表伏热内燥,怕是....怕是感染了....瘟疫了。”   说罢,刘太医一脸的无力,遂又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什么,不会的,不会的,姐姐,姐姐,怎么样了?”听刘太医发此一番诊断,芸蔻郡主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惊骇得哭出了声,就要上前去拉公主,却被若笙给拦下了。   “郡主,请慎重,公主如若患上了瘟疫,怕是要隔离的,还请郡主不要上前了。”   “怎么会这样儿?怎么会这样儿?姐姐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不是已好了....呜呜。”芸蔻郡主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姐姐为何就这么多磨难呢?   “还请刘太医尽早禀报给王爷知晓吧!”见刘太医已慌得不知所措,若笙提醒着他。   “哦,对,得马上禀报给王爷。公主,老臣先行告退了。”说罢,刘太医退出了公主营帐,将公主的病情禀报庄亲王去了。   得知公主疑似感染瘟疫,庄亲王立刻下令隔离了公主大帐,除了留几位近身服侍的宫女嬷嬷,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入。   而此时,庄亲王大帐前已经摆好了桌案,墨砚亲自带领侍从为众人分发预防瘟疫的汤药,若笙做为典药局的人员,也跟着在一旁忙碌着。   桌案上放着几摞不同颜色的碗,若笙抬眼见墨砚很随意的拿着这些碗为前面排队的人盛着药,“孟大人,您拿好喽!”“冯大人,拿稳喽您呐,张将军,吴郎中......”   “玉庭先生,您的药!”若笙见到墨砚随手拿起一只红瓷碗,就要盛药。   “墨砚公公,玉庭不习惯用别人的碗,便自己带了碗来,公公您往这儿盛。”玉庭先生将手中的莲花白玉碗往前一递,示意墨砚为他盛药。   墨砚停顿了片刻,遂又满脸堆笑道:“得嘞,您拿好喽!”说着接过玉庭先生手中的白玉碗,盛满了药汁后,稳稳的端给了他。   “有劳墨砚公公了。”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随后便离去了。   若笙心中一惊,莫非这玉庭先生是知道什么了?不然为何要自带药碗而来?   “李将军,您托好喽......张大人,您的药,热乎的呢......”   “王大人来啦!”见王逸之排到了跟前儿,墨砚招呼着,随手就要拿青瓷碗。   若笙见状,连忙拿起一只红瓷碗递给了墨砚,墨砚一楞,随后不解的看向若笙,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墨砚虽然疑惑,但还是接过了红瓷碗为王逸之盛了一碗药汤。“王大人,您端稳当喽。”   “多谢墨砚公公。”王逸之接过药汁,也是一饮而尽。   若笙立在一旁,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暗道:表哥,若笙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待你的病症一发作,就能和公主一同回京了,希望我从天晟归来后,能听到你和公主的好消息,表哥,祝你幸福。   王逸之见若笙楞楞的看着自己,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向若笙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若笙默默地看着墨砚分药,红色的碗一个一个减少,最后两只给刘太医和他徒弟用了,二十来只碗全部用光。   若笙心中暗道:这庄亲王身边的眼线可真不少啊!难怪他总是昼伏夜出的!被这么多人盯着,的确什么也干不了。   见红瓷碗全部用光了,墨砚忙吩咐粗使宫女将那些用过的碗拿去清洗,也不再亲自分药,将木匙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引着若笙离去了。   “王爷等着了解公主的病情呢,郑司药随奴才去一趟吧。”   “是,有劳公公带路。”二人离开了分药的桌案,向庄亲王大帐行去。   宇文宸旭端坐在大帐正位,手中拿着本书正在翻阅着,见这二人进入便放下书册,忙问道:“怎么样?”   “回禀王爷,一十八只红瓷碗全部用光了,只是玉庭先生自己带了碗,而王大人......则用了一只红瓷碗。”墨砚将分药遇到的事情如实的禀报给了庄亲王。   “哦?为何给王大人用红瓷碗?”庄亲王听到此处,面上已露出怒容。   “这个......”墨砚侧头看向若笙,示意她作答。心中暗道:姑娘您是王爷的心头肉,王爷不能拿您怎么地,可奴才不行啊,王爷这一怒,那是屁股要开花的!   若笙心中早就明白,这墨砚回来复命,干嘛非要带上她一起?不就是为了解释这件事儿的吗?墨砚这小小年纪的,心眼子可真不少!   若笙连忙上前福身行礼道:“王爷,是若笙为王大人盛的药,若笙选择用红瓷碗,和墨砚公公无关。”   “哦?本王倒是要听听,你有什么理由!”不和他商量就自作主张,胆子可真不小。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六十五章,莺莺燕燕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感觉到来自前方的巨大压迫,若笙也不敢怠慢,忙作答:“若笙自有道理。”   宇文宸旭面露怒容,端坐在庄亲王大帐之中,抬眼望着面前这个依旧福着身子的女人,虽见她低着头回话,可语气中却是倔强异常。   居然问都没问过他,就给王逸之用了药,她不清楚就这么个举动,会为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吗?王逸之不在,谁回京请旨意去?还有整个和亲大礼没有王逸之主持,还不乱了套了?   “哼,自有道理?你可知此举,给本王带来多大的麻烦?”宇文宸旭将书重重的摔在案上,语气中尽显愤怒和不满。   墨砚见此情形,已骇得不敢出声,这下王爷是真的怒了,郑小姐也真是恃宠而骄!   若笙低着头,腿脚已然蹲得酸软无力,还不见庄亲王让她起身,又听到他愤怒的指责,心中早已不悦。   停顿了半晌后,压下心头升起的愤怒,平静的说道:“王爷,可否容我站起来说话?”   宇文宸旭见她也着实的福了好一会儿了,便开口道:“起身吧!”   “谢王爷。”若笙缓缓的起了身,口气虽说平淡,但脸上已不是了颜色。   “说吧,你为何要那么做?”语气中的怒气已然淡了不少。   “公主和表哥二人饱受相思之苦,若笙见状十分不忍,于是才出此下下之策,好让他二人一同回京,待疫病去除之后,二人便可相见了。”若笙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理由,可心中却泛起了阵阵的酸楚,这庄亲王的脸也变得太快了,快得让她有些适应不了。   “就为了这个?若笙,你也太儿女情长了。”既然已经决定换了和亲公主,这二人早一日相见晚一日相见又有何妨?宇文宸旭表示很难理解。   “正是,若笙自知动了情的滋味儿,才更能理解这二人的心意。”说着,顿感心中酸楚难奈,眼中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听到若笙此番话,宇文宸旭心头也被狠狠的抽了一下,这是若笙第一次说出她对自己的感情,她对他也是动了情的,却是在这种情形下,以这种方式道出。   宇文宸旭见若笙眼含热泪,欲夺眶而出,便示意墨砚退下,缓缓的走到若笙面前,和声道:“委屈了?”   “不敢。”若笙将脸别在一旁,拒绝与他对视,可眼中的热泪却不听话的倾泻而下。   宇文宸旭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若笙却支起手肘奋力抵抗,避免和他抱个满怀,宸旭见状只好央求她:“好了,本王错了,还不成?”   “王爷哪有错,是我恃宠而骄,不识抬举。”依旧拧巴着身子,不与庄亲王对视。   “好啦,别气了,你将王逸之弄病了,那本王就要亲自回京请旨了,作为惩罚,你要陪我一同回去。”   若笙再拧巴,终究没有宇文宸旭力气大,没几下就将她制服了,像只安静的小兽儿一样,顺从的趴在宇文宸旭的胸前......   第二日一早,正如预期的一样,营中二十来个官兵同时患上了瘟疫,其中包括王逸之和刘太医。   宇文宸旭不敢耽搁,立即拟奏折呈报当今圣上,命人二百里加急送回京中。   随后下令整个和亲大营原地不动,命宇文世言负责代管营中的大小事宜,而他自己要将公主和生病的官兵送回京城医治,再去奏请圣上下旨更换和亲公主,以确保按时完成和亲。   庞潇将军则带领一只五百人的亲兵护送庄亲王及患病官兵回京请命。   一行人于第三日午后便回到了皇城,但是由于疫病的关系,只得将患病的官兵安置在离皇城二十里的一个村落中封闭隔离起来。   当今圣上对此事十分的重视,遂命太医院首卢太医带领一队人员前往探查、医治,避免疫病蔓延开来。遂又下令给磐城知府,要他妥善处理疫情,避免疫病的传播。   待将所有的事情安顿好之后,宇文宸旭趁着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了皇城,回到庄亲王府沐浴更衣,换上朝服,就要进宫见驾。   若笙将朝珠轻轻地挂在他的胸前,为他整理着衣襟,心中满是担忧。   “皇上不会起疑吧?”   “放心吧,在府里等我,会没事儿的。”宇文宸旭紧紧的握了一下若笙的手,良久后才缓缓的松开,同时深深的吸了口气。   君心难测,他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此时心头的沉重不亚于若笙,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让若笙担心。   “嗯,早去早回。”若笙轻声嘱咐着,扯出一抹微笑,尽量保持着内心的平静。   “好。”说罢,在若笙的掌心深深的一吻,随后一抖衣襟,迈步出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笙的心像被他牵走了似的,空空洞洞的,没了根基。   王府总管李玉泰上前行礼:“姑娘,晚膳已备好了,不知姑娘是否传膳?”   这六王爷从来不带女人回来,这次居然带回个女子,李玉泰哪里敢怠慢?   “不用了,我吃不下。”满腹的担忧,她哪里还有胃口。   “可是,这是王爷交代的事儿,姑娘不用,老奴不好交差啊!”李玉泰显出一脸的为难之色。   若笙也不好让他难做,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再也吃不下了。   这时,只听到门外传来女子清脆的谈笑声,随着声音临近,来人居然已经进了门。   李玉泰见状立即慌了神儿,连忙上前将来人挡住:“两位夫人,这是何意?王爷的寝宫可是能闯的?”   “哼,李总管,您这是何意?我好歹也是这王府的夫人,怎的别的女子入得,而本夫人入不得?”一身穿橘色绣花宫装的艳丽女子出现在若笙跟前,立定后抬眼瞟向若笙,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就是啊,原本以为王爷身患隐疾,不近女色,哼哼,看来也有例外啊!”另外一身穿桃色宫装的年轻女子,也站了出来,目不转睛的盯着若笙,凌厉的眼神似乎要将她射穿一般。   若笙本来满腹的担忧,被眼前这二位一闹,心中的愁思却消散了不少,听这二位的语气是来者不善,再看这二人的装扮,却不像是府中的下人,再听他们的谈话,让若笙有些糊涂了。   “李总管,这二位是?”若笙心中已然七上八下,自己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姑娘,这个,这个......”李玉泰一脸的为难,不清楚这话要怎么说才好。   “哼哼,李总管有何不好说的,我娘家姓胡,名玉颜,府里人都称我为颜夫人,这位姓张,名婵娟,府里人称娟夫人,我二人都是王爷的夫人。”   “夫人?”若笙心头一惊,从来没听庄亲王提起他有家室,前两日他居然还向自己求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玉泰急得已然是大汗淋漓了,见若笙脸色变得苍白,连忙上前解释道:“姑娘,夫人就是王爷的妾室,可王爷并没有......”   “哼,妾室就是王爷的女人,也是这王府的主子。”胡玉颜见若笙苍白的脸上已渗出了汗珠,嘴角微微的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请问这位姑娘,您是王爷的什么人啊?竟然敢住在王爷的寝宫?”张婵娟见玉颜的话已经刺入若笙的心里,遂站出来加一把火。   “我,我......”若笙也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身份,她和庄亲王之间到底算什么?   在他女人的追问下,若笙却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未婚妻吗?他虽然求过婚了,但还没有经过皇上的同意,也没有三书六礼。   而她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府中已有了别的女人,如若早知如此,若笙怎么会答应他的求婚?   宇文宸旭,你为何要骗我?为何要骗我?若笙心底的声音不断询问着。   最终还是将她当做玩物般的戏弄,不仅如此,还要偷走她的心,为何还要偷走她的心?为何还要偷走她的心......   心好痛!痛得无法呼吸!好痛,好痛!若笙揪着胸口的衣襟,来缓解心头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眼中的泪已如泉水般的涌出,挂满了她清瘦憔悴的脸庞,身体已然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如同瑟瑟秋风中,随时都会零落的枯叶一般的颤抖着,颤抖着......   “哼!二位夫人若再敢在此胡闹下去,可别怪老奴翻脸了,王爷有令,没得传召,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寝宫。”见若笙姑娘如此,李玉泰瞬间板起了脸,大声制止着这两位夫人的挑衅。   庄亲王对这若笙姑娘的情意他是看在眼里的,哪能让这两位前来搅局?   见若笙如此的伤心,胡玉颜轻蔑一笑:“想做王爷的女人,就要想清楚了,王爷不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过一世,所以姑娘,如果受不了,不如尽早离开。”   “还想独占王爷,简直是痴心妄想!”张婵娟也对若笙嗤之以鼻,这个女人怎么会是她的对手?简直是不堪一击。   宸旭,宸旭,你来告诉我,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我要等你回来,让你亲口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宸旭,宸旭......   若笙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一下子栽了下去,身体渐渐的麻木了,麻木了,感觉不到心痛了,感觉不到了......   李玉泰见若笙倒了下去,忙伸手将她扶住,只见这若笙姑娘已昏厥,不醒人世了,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六十六章,请旨风波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宇文宸旭离开王府,马不停蹄的朝皇宫而去,由太监引着,来到了南书房。   一进门,见瑞亲王、王大人、崔大人、惇亲王、礼部尚书赵大人、礼部右侍郎贾大人、卢太医等一干人等均立在书房之内,气氛压抑凝重,宇文宸旭深吸了一口气,忙上前行跪拜礼。   “儿臣参见父皇。”   “哼,还有脸回来,去和个亲能出这么大的事儿,你还能干点什么?”说罢拿起案上的奏折,狠狠的朝着宇文宸旭的头上就砸了过来。   众位大臣见状忙跪地,异口同声道:“皇上息怒。”   “还请父皇息怒。”宇文宸旭顾不上头上的疼痛,忙深深的叩首请罪。   “息怒?如今这个烂摊子,你叫朕怎么息怒?以往见你处事谨慎妥当,而如今却捅了这么大个篓子,是朕错看了你!”皇上怒目圆睁,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父皇,六弟这事儿办得的确欠妥,和亲公主得了瘟疫,那天晟定会觉得我朝是故意找藉口,缺乏交好的诚意,将天晟的国威玩弄于股掌之间。得罪了天晟皇帝,那可是谁也担当不起的。六弟的失职之罪,定要重罚,才可堵上这悠悠众口。”   瑞亲王宇文恒瑞虽跪在地上,却是一脸的泰然自若,这次老六算是栽了,他要趁机踩上一脚。   “皇上,使不得啊!如今正是和亲的紧要关头,如果治了六王爷的罪,那和天晟的交涉......逸之如今也病着......现在也真是无人可用啊!”跪在一旁的王大人听了瑞亲王之言,马上站出来解围。   “王阁老此言差矣,难道我泱泱大国,还找不出一个能言善辩的外交使臣?王阁老是危言耸听了!”一旁的崔大人见状,忙跟着瑞亲王加柴添火。   “难道崔阁老还有合适的人选前往天晟请罪?去平复天晟皇帝的盛怒吗?”见这崔大人不怀好意,王大人不妨将问题直接抛给他。   “哼哼,赵大人身为礼部尚书,自应当当仁不让的去处理此事,而以赵大人多年的外交经验,定是可以平息此次危机的。”   崔大人眼神一瞥,心中暗道:趁此机会将赵大人推出去,这天晟的事情肯定是难以收场的,那连这礼部尚书也就一并开发了,那到时候他就可以随意安插自己的人来坐这礼部尚书的交椅了。   “皇上万万不可啊,老臣实在是年迈体弱,经不起如此长途跋涉啊,还请皇上体谅老臣啊!”年过六旬的赵大人,一听崔大人此话一出,惊出一身汗来,连忙叩首道出自己的苦衷。   “哼,养你们这般废物有何用!”这争来争去的,没有一个解决方案,皇上早已听得不耐烦了,遂又将手重重的拍在案上,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宇文宸旭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时机已到,便开口说道:“父皇,可容儿臣说两句?”   这一干人等争了大半晌,也得不出有效的解决方案,此时见宸旭问话,皇上对他虽有指责和不满,但此刻的老皇帝也是希望能听听多方意见,好尽快找出对策,便同意了他的请求。“说。”语气十分凌厉、冰冷。   “多谢父皇。”宇文宸旭缓缓的抬起头来,只感觉头顶疼痛难耐,随后有热流淌出,遂用衣袖擦了擦,只见满袖的都是鲜血。   刚才那一砸,看来头顶被奏折给砸破了。   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宇文宸旭缓缓开口道:“父皇,和亲一事还可以继续进行,只需换一位和亲公主即可。”   “哦?换谁?”老皇帝一听顿时眼中闪起了光,一扫刚才的盛怒模样,也开始认真倾听起来。   “惇亲王的二女儿,芸蔻郡主。”宇文宸旭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哦?这怎么可能?这样做不是欺骗天晟皇帝吗?”老皇帝虽说对此还有疑虑,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宸旭他对此很感兴趣。   “父皇明鉴,那天晟皇帝一直以来求娶的只是惇亲王的女儿,才不会管是哪一位呢,并且这芸蔻的姿色和聪颖,也决不在芸熙之下。”   “父皇只管将此事拟成书信,告之天晟皇帝,儿臣以为,此事决不会使天晟皇帝觉得我朝藐视天晟国威。”   “我朝在和亲公主身染疾病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更换公主,继续履行诺言。儿臣以为,此举不但不会引起天晟皇帝的反感,反而会更加体现我朝与天晟交好的诚意和决心,那天晟皇帝定然会更加重视与我朝的友好联盟的。请父皇明鉴。”说罢宇文宸旭低下头来,深深的伏地叩首。   “臣附议。”听此方案一出,王大人率先支持。   “臣附议。臣愿意让小女替姊和亲。”惇亲王早有准备,只待宇文宸旭将此方案提出,他便前来附和。   “臣附议。”赵大人,贾大人,卢太医一等大臣也一一表态支持。   停顿了半晌,老皇帝才缓缓的开口,语气已然缓和了许多了:“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位大人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这一跪一盏茶开外了,人老了身子骨也不利索。   “赐座吧。”众大臣这才歪歪扭扭的坐了下来,几位年长的大人腿都快转了筋了。   “长兴,拟旨,任命庄亲王为和亲使团长使,出使天晟完成和亲事宜,礼部右侍郎贾君平为副使,全权负责协作。封惇亲王之次女容芸蔻为寿安公主,前往天晟与太子赵天翊完婚。安平公主降为郡主,即刻回京。”老皇帝一道一道的传着口谕,长兴在一旁忙着记载着。   “儿臣(臣)接旨。”腿部刚刚恢复知觉的众人,又一次的跪地领旨。   眼看着宫门快下匙了,众大臣这才匆匆的出了皇宫,纷纷朝着自家的轿撵行去。   宇文宸旭刚走下丹墀,一只手拿着汗巾捂着伤口,正要唤撵轿上前,却被身后的来人叫住了。   “六弟,真是好计策啊!”瑞亲王缓缓的走了过来,立在了宇文宸旭的跟前,嘴角噙着一抹阴狠的笑。   “六弟这狼狈样儿,让三哥见笑了。”宇文宸旭见他来者不善,迫于无奈也不得不应付着。   “哼哼,六弟总能让人出乎意料,置之死地而后生啊!”瑞亲王阴阳怪气儿的说着,这么多年来都没弄死他,可真让人气恼。   “六弟也只是求个夹缝生存而已。”头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宇文宸旭疲于应付,想赶快回府上药。   “是吗?原以为六弟你身有隐疾,才不近女色的,却不知,原来并非如此啊!六弟最近和那郑家小姐,似乎走得很近呢?”   宇文恒瑞仔细的打量着宸旭的脸,想要看出他表情中泄露出的秘密。很可惜,除了坦然什么也没有。   “六弟的身体,想必三哥比谁都清楚,我与那郑小姐也只是心意相通,相互慰籍心灵而己。”宇文宸旭平淡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呵呵,的确,连太监都得找个对食呢,何况是六弟了。哈哈哈!”说罢,瑞亲王狂妄的大笑起来,一撩袍角,甩出一道弧线,朝着他的亲王撵轿走去。   待宇文恒瑞行远了,宸旭狠狠得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来:“哼,笑吧,有你哭的时候。”声音阴冷得像来自地狱一般......   宇文宸旭回到了庄亲王府已经子时了,街上更夫“铛铛”的打着更,嘴里念念有词的唱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防贼防盗 闭门关窗 ......”   总管李玉泰连忙迎了出来,见庄亲王左半身的衣襟上滴满了血,忙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传太医来书房。”宇文宸旭边走边交代着,随后转过身来问道:“郑小姐可睡下了?”   “郑小姐......睡下了。”李玉泰支吾了一声,咬了一下嘴唇,心想一会儿还得将刚才的事儿交代清楚了。   待太医为庄亲王包扎完毕后,宇文宸旭让所有人都退下了,然后开口问道:“说吧,府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玉泰战战兢兢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儿,原封不动的又讲了一遍后,用眼睛的余光瞟着庄亲王的神情,只见他气息粗喘,面露杀气,随手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上好的青花瓷瞬间七零八落。   “老三,我绝饶不了你!”   “王爷息怒啊,别气坏了身子!”李玉泰见状立马跪倒在地,哀声肯求着。   半柱香后,宇文宸旭的气息才恢复了平稳,遂安排道:“府里的下人也该清理清理了。”他刚刚带着若笙回来,就有人给那两位夫人通风报信去了,一定要将这个人抓出来不可。   “是,奴才遵命!”不用王爷细做交代,李玉泰心里什么都明白,一定是寝宫的下人里头出了问题,才将郑小姐的消息透出去的。   “那二位夫人,暂且留着,加派人手看着,不得随意出入。”宇文宸旭心中暗道:早晚有一日,必定将那二位清出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忍。   “是。”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六十七章,边关之夜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梦境......   阴暗的天空,混沌不清的白茫茫一片,萧佳拼命得往前跑着,却总不见尽头,四周都是一个样儿,分不清东西南北。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间屋子,萧佳推开房门,里面是一排排的双层床,定睛一瞧,原来是自己大学时的宿舍。   萧佳脱着疲惫的身体,想躺在床上休息,却发现自己的床已被别人的行李占据了,没有她的栖身之地。   画面一转,阴冷的雨夜,萧佳来到一座建筑的廊下避雨,忽然手机的铃声响起,她立刻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   “佳佳,妈妈要结婚了,要和吴叔叔结婚了......”   “不要,不要,妈,不要,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你不要和别人结婚......呜呜......”   庄亲王寝宫紫檀塌上熟睡的女人,忽然抽泣着叫出声:“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   “若笙,若笙,快醒醒,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宇文宸旭听到了若笙惊慌的呼叫声,连忙将他唤醒。   “妈,妈,请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了,妈......”若笙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清醒,一头扎进宇文宸旭的怀中,痛苦的哭泣着。   “不离开,不离开,我永远都不离开你。”宇文宸旭轻拍着若笙的后背,柔声的安慰着,一下一下的......   哭了约莫一刻钟,若笙这才清醒过来,只见宇文宸旭的中衣前襟儿,已然湿了一大片。   “宸旭,你,你回来了?”闻到他身上的迦南香,若笙无助的心,稍稍的安稳了些。   “嗯,我回来了,若笙,让你受委屈了。”宇文宸旭柔声的安慰着,脸上也挂满了凄苦。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宇文宸旭头上被棉布包扎着,若笙抬起手来抚上他黯淡的脸庞,担忧的问道:“你受伤了?”   宇文宸旭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柔声道:“无碍,一点皮肉伤而己。”   若笙心疼的望着宸旭,心中对他的怨恨已然消减了不少,停顿了半晌,若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鼓足了勇气问道:“宸旭,你告诉我,那两个女人,不是你的妾室,对不对?”若笙梨花带雨,脸上扯出一抹苦笑,期盼的望着他。   “那两个女人,的确是我的妾室,若笙,你先别急,听我说,但是在我心中,从来都没将她们当成是我的女人,而事实上,她们也真的算不上,她们的身子,我从来都没沾过。”   这句话说得是惊心动魄,若笙的表情也从开始的激动、绝望,渐渐的转为平和,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微微的颤抖起来。“你不沾她们,为何要纳她们?”   “玉颜是皇上赐给我的,而婵娟则是瑞亲王送来的,都是为了试探我的......身子的。”这两个女人一入府便使尽浑身解数的勾引他,也使得他不得不一直躲在裁冰斋。   “真的吗?”若笙将信将疑的问道,脸上依旧挂着泪珠儿。   “若笙,请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现在是,将来也是,永远不会再有别人。”宇文宸旭将若笙的头抵在自己的胸口,让她听到他心脏的跳动,那一下一下强有力的跳动,也在同样的诉说着他的衷情。   “宸旭,我爱你,好爱,好爱。”若笙柔柔糯糯的说出自己心底的情愫,遂又缓缓的闭合了双眼,一行清泪从腮边滑落。   “我也爱你,若笙,我也爱你,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爱着你了。”   ......   第二日一早,宇文宸旭就清点了和亲人员,带着皇上新颁的圣旨离开了京城,两日后便回到了驻扎在磐城附近的和亲大营。   又过了两日,磐城传来瘟疫已得到控制的消息,而和亲大营再也没有新的人员被感染,所以礼王宇文世言下令全军向北晏的边境峒峡关行进。   一路无语,五千人的队伍于三日后来到了边境,进驻到了镇守峒峡关的容家军大营。   这峒峡关附近的地势明显的高出皇城许多,也更加的往北逼近,沿途的草场已渐渐地转为金黄色,成片的白桦树高耸入云,金子般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成团的云朵,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中翻滚着,呈现出高低远近不同的层次,将远处的湖泊同样映成碧蓝色,像拥有一汪蓝色眼眸的少女般,含情脉脉的凝视着这广阔无垠的大草原。   卫东大将军容超凡亲自帅兵出城迎接,峒峡关城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手举帆旗的军兵,随着隆隆战鼓声,不停的摇曳着。   “六王爷。”“容将军。”二人骑着高头骏马,远远相对,拱手行礼。   “请。”一身戎装的容超凡,铁骨铮铮的立在一匹雪白骏马上,声音似惊雷般的洪亮有力。   卫东大将军容超凡身高八尺,黝黑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对漆黑如墨的剑眉,炯炯有神的虎目不怒自威,光盯着人看,就会给人带来巨大的压力。鼻直口方,丰满的双唇紧紧的闭合着,下巴微微抬起,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刚强坚毅。   见容超凡朝着寿安公主的方向走来,跟在公主身后的若笙忙收回打量的目光,低垂着眼帘。   “见过寿安公主。”容超凡上前行跪拜礼。   “二哥不必多礼,快快平身。”寿安公主忙颌首回礼,虽说都是自家兄弟姊妹,但是既然册封了公主,身份上就要分出个尊卑。   “公主一路辛苦,快请入营休息。”容超凡恭恭敬敬的将公主及侍从让进了大营之中,若笙随待在侧,也入了营地。   峒峡关是北晏重要的边关要塞,历来都有重兵把守,关内也尽是一片繁华景象。   由于长年驻守,兵营一改简易的营帐,而是由砖木砌成一排排简易的房室,宽阔的练兵场上传来震天的操练声,四周林立碉楼、瞭望台,时时关注着远处城头烽火台的情形,一旦有敌情出现,坚守的士兵就会立即发出警报。   若笙跟随公主来到了女眷所居住的营帐区,和芳苗一起安置好药材及随身携带的物品,便回到自己的营帐歇息。   转眼到了掌灯时分,公主的婢女吟雪前来请若笙随公主一共赴宴,若笙立刻换好正服,随着公主来到了卫东将军的主帅大院。   这座大院虽比不上将军府的气魄豪华,是由几座简易的房屋组成的院落,却透着军中独有的干净、整洁、大气、威严。   院中摆满了桌椅板凳,围坐一圈的官兵,满满一院子人,却是鸦雀无声。   寿安公主进入大院后,众人立即起身行礼:“见过寿安公主。”   “众卿平身。”公主昂首而立,全身散发着尊贵威仪。   “谢公主。”众官兵将领纷纷起身,回到座位上。   若笙抬头观看,只见庄亲王端坐在主位上,右侧坐着卫东将军,左侧空着。公主仪态万千的来到左侧桌位,端坐下来。若笙随着呤雪,侍立在公主身后。   随即容将军举杯致辞,众将士一一回敬,而后就拉开了大宴的序幕。若笙低垂着眼帘,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似乎将这外界的喧闹隔离开来。   “王爷,老夫敬王爷。”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响起,若笙一惊,忙抬起头来观看。   只见一如黑塔般的高大男人站立院中,双手高举酒碗,向庄亲王敬酒。再细端祥,这男人虽身形高大威猛,而鬓角已出现斑白,若笙推测,应该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周老将军,请。”庄亲王立直身体,谦和的举杯回敬。   “多谢王爷。”周老将军举起海碗,一饮而尽。   待饮完酒,庄亲王方缓缓的说道:“周老将军,可否想见一位故人之后?”   “故人?敢请问王爷,是哪位故人?”周老将军抬起黝黑的脸庞,疑惑的问道。   “义勇侯郑展图之女,周老将军可愿意一见啊?”抛出此话后,庄亲王仔细的盯着周老将军的表情。   “义勇侯....郑将军...郑将军.....”周老将军听罢,拿着海碗的手渐渐的颤抖起来,一不留神滑落下来,摔个粉碎。   若笙见到此情景,心中也是一惊,这周老将军和若笙的父亲,难道是旧识?   “正是郑将军之女,此时就在院中。义勇侯之女郑若笙上前来见礼。”庄亲王口气清冷中透着威严。   若笙一听传唤自己了,忙行走上前一福到底:“义勇侯之女郑若笙在此,见过王爷,见过周老将军。”   “这....这..若笙...真是若笙,孩子,你还活着。”周老将军颤颤巍巍的扶起若笙,钢铸般坚毅的脸上居然挂上了泪珠。   “回老将军,若笙还活着,多谢老将军挂念。”若笙感觉到周老将军周身散发的悲伤,自己的心也揪紧起来。   “好,好,活着就好,好孩子,你受苦了,老夫受郑将军所托照顾你们母子,老夫食言啦,老夫有愧啊,愧对郑将军临终所托啊!老夫有愧啊!”说罢,这周老将军居然痛苦得掩面而泣。   “老将军,事事本难料,如今若笙已长大成人,好好的站在您面前了,还请老将军不要再计较前尘往事了。”见这老将军如此,若笙柔声安慰道。   “好孩子,好孩子,郑将军得女如此,在天之灵定会安息的。”周老将军是老泪纵横,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若笙。    第六十八章,义勇将军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本来异常平淡的晚宴,由于周老将军和若笙的相认,却变得催人泪下、感人至深。军中也有将士上前举杯祝贺这二人相认的,几次三番下来,周老将军破涕为笑,一扫方才的悲伤,和将士们共饮起来。   若笙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酸涩,置身这边关要塞的兵营之中,看着这铁骨铮铮的将士们豪情对饮,畅快欢笑,今日对酒当歌,明日醉卧杀场,古来争战又有几人能回?   若笙的父亲,义勇候郑展图,大好的年华,同样的豪情壮志,不也化作把把黄土,随着滚滚西风飘散了吗?   本应粗旷的的军中宴会,却在若笙满腹惆怅中结束了,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主帅大院,回到自己的营帐。   若笙草草的吃了几口侍从备下的膳食,清洗了下身体,便上床睡去了。   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觉得床上有动静,刚要睁眼却闻到一股迦南香扑鼻而来,随后感到自己被抱在了坚实的臂弯里。   “宸旭,你来了?什么时辰了?”臂弯很温柔安全,若笙并末睁眼,却已经明确了来人的身份。   “还没到子时,宴会刚散了。”耳际传来宇文宸旭温和柔软的声音。   “在军中你也敢来?不怕被当成细作抓了?”若笙柔声笑着,打趣着宇文宸旭。   “本王当不成细作,不过奸夫到是可以,如果被抓了,本王就直接认了如何?”宇文宸旭坏坏的眨着眼睛,要看看若笙到底如何作答。   “哼,你要当奸夫可以啊,本姑娘可不是**。你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个的?”   本来这二人的关系就名不正言不顺的,庄亲王府中的那两位横在若笙心头有些日子了,此时又见他将他们的关系说得如此不堪,若笙心中满满的都是不悦。   “好了,好了,别生气呀,为夫不是和你打趣吗?”见若笙变了脸,宇文宸旭马上央求着,生怕再被撵出去。   “说吧,干什么来了?”若笙坐了起来,一脸的严肃。   “没事儿,我就不能来吗?”见她板起了脸,宇文宸旭心中有些后悔,真恨自己刚才的嘴欠。   “不说你就走!”若笙板起脸来,下达最后的通牒。   “好了,我说还不行,你别气了,我说啊!”宇文宸旭脑袋里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想来想去,他到底说什么好呢?本来就是因为想她了才来的,硬要找个原因出来,真是为难了。   忽然脑筋一转,想起了方才的事情,便随口提了一句:“若笙,这周老将军曾经是义勇候的旧部下,刚刚听他所言似乎和郑将军很熟识,不知道郑将军临终前会不会留下什么话?要是有关长虹宝石的,那就更好了。”   若笙听完后,也默默的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嗯,的确有可能,我明日去拜访一下这位老将军去。”   “可这位义勇侯......我不甚了解。”若笙说出自己的担忧,怕明日提起,自己一概不知。   “义勇侯是一位值得人尊敬的将军,二十几年前一直镇守峒峡关,英勇善战、亲兵亲民,十分受人爱戴。”   “可就在二十一年前,和天晟对峙了一年的北晏大军,由于天灾人祸,大败给了天晟镇西将军司徒烈,而后天晟大军势如破竹般的连续占领了北晏五个城池,最后打到了距离京城只有几百里的磐城。”   “圣上一时间慌了神儿,遂派惇亲王增兵磐城,虽然阻击了天晟大军,但双方却势均力敌,谁也没讨到半点好处。”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之时,圣上又派出义勇侯和天晟和谈,最终达成了一系列的条约,才平息了这场战乱。”   “而此事义勇侯难咎其责,免去大将军职务,调回京中。又过了大约一年,义勇侯被圣上派去天晟执行任务,却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至于去执行什么任务,我也不得而知。”宇文宸旭娓娓道出这上一代人当年发生的事情,对此他也只是一知半解。   “会是什么任务呢?致使他因此丧了命!”若笙微微蹙起柳眉仔细的思索着。   “你知道和谈的条约是什么吗?”若笙抬起明眸,询问着宸旭。   “横竖不过一些割地赔款、敬献牛羊、美女、珠宝什么的。”宇文宸旭冷冷的说着,这二十年前的国耻,现在提及还是让人义愤填膺。   “也是,战争无外乎为了这些个。”若笙轻轻的点着头,表示认同。   “若笙,能不能不聊这些了?”他可不是为了聊天来的,这天天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真是难熬得紧,宇文宸旭也渐渐地能理解王逸之了。   “嗯?那聊些什么?你府里的莺莺燕燕吗?”若笙的醋劲儿上来了,语气里酸味儿十足。   “你吃味儿了吗?呵呵呵,酸气冲天啊?”见若笙一副醋坛子模样,宇文宸旭心情大好起来。   “哼,我才没有,听着,你若想娶我为妻,就将你府中的莺莺燕燕的清理干净,本姑娘可没有和旁人共事一夫的打算。”若笙抬起手肘,抵在宇文宸旭的颈部,咬着牙关,狠狠的威胁着。   “若笙,这二人我暂时还动不了,不过我保证,决不让她们接近我,可好?”只要瑞亲王的威胁还在,他就还不能动那两位夫人。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若笙一脸的泄气,支在宸旭颈部的手肘也松了下来。   “不然给她们下点药,感染瘟疫什么的?”宇文宸旭抛出问题来让若笙做决定。   “算了吧,因为这个,还不至于害人性命。”那两个也是苦命女子,嫁了夫君,却近不得身。她虽然嫉妒,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   见若笙的身体放松下来,宸旭才敢上前来将她反抱在怀里,深深的嗅着她发间的温润芬芳......   第二日一早醒来,已然不见了宇文宸旭的身影,若笙暗笑道,这白日里庄重冷峻、玉树临风的庄亲王,到了晚上却换了另外一副模样,如若不是了解他,还真以为他人格分裂1了呢!   人格分裂?哼哼!若笙想起了挽竹园那晚的他,狠厉、暴虐、妖冶,真的有点人格分裂的味道。   若笙微微一笑,遂甩了甩头,不去想他。连忙起身,换上一件青色加绒的秋衫,对着铜镜为自己挽了个堕马髻,斜插一朵蓝晶簪花,将自己收拾利索后,方开门,来到典药局。   芳苖及两个典药局的学徒,小术子、小钟子正对着火炉熬着粥,见若笙进来,忙过来问道:“郑司药您来得正巧,刚熬好的粥,香着呢!尝一碗不?”   “自己熬上粥了?典膳所不送饭了吗?”若笙好奇的问着。   “典膳所哪有咱们熬的粥好呀,您不知道,这新进的材料,盘点了下,多出不少,小的就将它下了粥了。”小钟子一脸的得意,向若笙炫耀着。   “行呀,那我也尝尝。”若笙也不客气,拿起个碗就给自己盛了一碗。   “这喝粥怎么能少了八必居的八宝菜?就在一起,您再尝尝。”说着,小钟子递过来一小碟儿酱八宝菜来。   “这粥里的好材料可真不少啊!嗯,挺香!”莲子、枸杞、红枣、银杏、桂圆.....清香甘甜,很不错,就着八宝菜,中和了粥中的甜腻,真是清爽可口。   小术子上前来,也盛了一碗,嘿嘿的笑笑:“郑司药,咱们守着典药局,可得把自己个儿的身子调养调养啊!”   “调养身子是假,嘴馋是真的。”芳苖拿着大蒲扇,一下子就拍在小术子头上。   “哎呦喂,我说芳苖姐姐,别把我这碗粥腌臜喽,可都是好东西呢!”小术子赶忙用手护着粥碗,躲到一边去了。   四人嬉闹了一会子,便忙起了正事儿,新进的药材要过称、要核对,还要分别的存放,一转眼就到了晌午了。   若笙洗了洗手,收拾完了,拉着芳苖往住处去,行至一半儿,只见周老将军远远的站着,像半截黑塔似的,伫立在前方。芳苖从没有见过这阵式,吓得直往若笙身后躲。   “郑司药,这位,这位是......”   “这是周老将军,是我父亲的一位故人。”若笙淡定的说着,连忙快步走上前去。   “若笙见过周老将军。”若笙上前道万福。   “若笙,老夫有东西要交给你,可否随老夫前来?”半晌后,周老将军才缓缓的开口。   “是。老将军请带路。”   若笙随着周老将军兜兜转转的出了和亲大营,来到容家军的兵营区,在一座干净整洁的简易院落前停住了脚步。   周老将军上前打开院门,请若笙进去。   若笙随着周老将军进入院门之后,那周老将军随手将院门紧紧的关闭起来。   若笙心中升起警戒,不清楚这周老将军为何要紧闭院门,全身的肌肉也紧张起来,做好了防御状态。   “若笙,别紧张,老夫有些话要对你讲,但这些话绝不能让外人知晓。”周老将军感觉到了若笙的警觉,连忙解释道。   随后周老将军坐到院中的石桌前,对若笙说道:“过来坐吧!”   若笙无奈,只好走上前去,坐到了周老将军的对面,心中暗道:看来这周老将军,是要告诉她十分重要的秘密了,也许关系到她父亲的死因。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名词解释:   1、人格分裂,又称解离性人格障碍、多重人格(dual personality)等,是一种严重的心理障碍。美国精神病大词典对于多重人格的定义是这样的:“一个人具有两个以上的、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亚人格,是为多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    第六十九章,小院惊魂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若笙在石桌前欠身危坐,感觉到院中的氛围沉重凝结,周老将军如同一座石雕般的一动不动,若不是瑟瑟秋风吹落片片梧桐叶,若笙都会觉得这时间像是停止了。   “老将军.....”二人沉默了半晌后,若笙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若笙,若笙....”周老将军面容沉重,嘴巴张了张却又欲言又止。   “老将军,可有什么话要对若笙说的?”若笙提醒着这位不知所措的老将军。   周老将军沉默不语,半晌后从怀中取出一把五六寸长的小匕首,双手颤颤巍巍的递上前来。“孩子,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老夫以为今生今世都送不出去了,没想到......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我父亲的遗物?”若笙心中一惊,马上双手接了过来。   这是一把非常名贵的匕首,刀鞘金光闪闪,雕刻有龙凤呈祥图案,龙凤顶部的焰火球中央,镶嵌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四周均镶嵌七色彩晶,雕工精致华美,宝石烁烁放光,炫目异常。   “正是,这把匕首你父亲一直带在身边,见到了它,就如同见到你母亲一般。”周老将军双目黯淡下来,语气十分的沉重。   听到此话若笙心头一震,顿时警觉起来,忙又问道:“这是母亲送给父亲的?”   “正是,当年毓庆宫大火,身为大内侍卫的义勇侯拼死救出了宜阳长公主,随后,你母亲就将此刀赠与了你的父亲,你父亲就一直佩戴在身边。”周老将军抬起头来淡淡的谈起往事,眼神似乎透过军营小院,飘到二十几年前那个时空了。   毓庆宫失火,大内侍卫冒死救出公主,而后与公主暗生情愫,赠送定情之物。若笙心中思量着,没想到郑若笙的父母,还有着这么一段凄美感人的浪漫邂逅,而这对最终走到一起的有情人,却没能像世人预期的那样,幸福快乐的共度余生,而是早已双双的奔赴黄泉,化为荒郊的坟冢两座了。   想到此处,若笙眸中升起雾气,流下清泪两行。   “孩子,你父亲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等到你出生,没能听到你叫一声父亲,但是他时时刻刻的都在想着你和你的母亲,直到那一晚他离去,再也没有回来。”说罢,周老将军再也掩饰不住悲伤,流下了涟涟热泪。   “嗯,我知道,我知道,可父亲,他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回来?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我和母亲等得好苦,等得好苦啊!”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竟全然的可以感同身受那郑若笙的悲伤,控诉着父亲的离去,放声的宣泄着心中的压抑,就像萧佳的父亲,当年离开她和妈妈,离开了家,毅然决然的离去一样。   “孩子,郑将军他,他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再也回不来了......”周老将军老泪纵横,连忙用手胡噜一把黝黑的老脸。   若笙伏案哭泣了一阵子,宣泄掉了深藏在心底的压抑和不满,发现自己是移情了,将自己对萧佳父亲的怨恨和不满投射到了若笙父亲的身上了。   意识到这点后,若笙便不再执着于对义勇侯的怨恨中,遂整理好了心绪,抬起了头。   “老将军,父亲他当年,到底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若笙关切的问着,这个秘密任务,致使了义勇侯命损天晟。   “义勇侯领命前往天晟,去履行战败合约去了,带着满车的财富、美女和牛羊,前往天晟,再也没有回来,那一队人,都消失在了边境,听说是回朝时迷了路,误入雪山之中,后来遭遇了雪崩,全部人员都命丧雪山了。”周老将军已然恢复了平静,黝黑的脸庞,又恢复到了起初的坚毅神精。   “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若笙思索着,平静了情绪之后,脑袋也恢复了清明,能置身事外的看待事情了。   若笙低下头来,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匕首,心中思量着,父亲将它给了我,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想着想着,若笙不自觉的按下机关,刀刃出乎意料的弹了出来,一下子就将若笙的手指割伤了,鲜血流得满手都是,整个刀鞘上也粘满了鲜血。   “若笙,我也怀疑这件事情,但是这么多年来,都找不到......找不到......啊!啊!”讲道一半儿的周老将军忽然抬起头来,见到若笙满手的鲜血,又见到匕首泛着妖异的红光,周老将军突然痛苦的抱起头来,大声尖叫,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色,就像要从里面燃烧起来似的。   若笙惊呼出声,被眼前的这一幕骇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查看:“老将军,老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周老将军猛烈的挣扎着,似乎要将脑袋中的痛苦拔出,僵硬得扭曲着身体,将院中的石桌撞翻,又将身体重重的甩到了墙上,简易的围墙瞬间就被撞得崩塌,发生了隆隆的巨响,随即又是尘土飞扬。   外面经过的小卒被这情景吓个半死,屁滚尿流的跑出去禀告卫东将军去了,只剩下院中的一堆废墟,和尘埃落定后,一个近乎疯狂的高大男子,直直的凝视着面前那抹蓝色的娇艳女子,脑袋中一个声音不断地催促着:“撕碎,将她撕成碎片,将她撕成碎片......”   若笙骇得全身颤抖,望着他猩红的眸子,似乎要喷出火来将她焚烧殆尽。本来黑白分明的瞳孔,此时却变得没了光彩,像一池深不见底的妖潭,要将她卷入深渊。   若笙心中暗道:‘这周老将军的意识怕是被人控制了。’   “撕碎她,撕碎她.....”脑海中的声音不断的催促着,周老将军僵硬的面孔上扭曲成巨大的痛苦,似乎正在经历着艰难的挣扎,遂后又恢复了冷漠的僵硬,冷得像来自地狱般的阴森可怖。   若笙感觉到了巨大的杀气扑面而来,似乎下一刻,她就会被这来自地狱的使者吞噬掉,无情得连骨头都不会留下一根。   怎么办,怎么办,不能慌,不能慌,静下来,一定要静下来,静下来才能找到他的破绽,静下来,调整呼吸,一下,一下,呼气,吸气......   如果这周老将军是陷入了别人的催眠之中,那么疼痛会唤醒他的意识。想到这里,若笙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她要找准机会刺中他,让肉体的疼痛唤起他仅存的意识,解除别人对他的控制。   “撕碎她,撕碎她....”催促声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大,周老将军终于敌不过那心魔的掌控,伸出如铁钳般的大手,朝着若笙纤细的脖子径直而去。   这周老将军此时虽然是力大无穷,但全身却是笨拙僵硬,行动不比平时灵活,若笙发现了这一点,遂闪身躲到一旁,掏出匕首向周老将军的肩头刺去。   随着匕首拔出,殷虹的鲜血咕咕流出,却没有阻止住周老将军进攻的步伐,也没有唤醒他的意识,反而令他的眼眸更加的猩红了。   坏了,这根本不是催眠,这是迷了心志了。若笙暗自叫苦,心想这下子小命可能要交代了。   这时院外被军兵团团围住了,卫东将军手持凤嘴大刀一脚踢掉了院门,两扇门板不堪重击,飞出去一丈远,摔个七零八落。   宇文宸旭、宇文世言、庞潇、左骑营副将张志远、右骑营副将霍冠儒等人均手持武器,出现在了院中。   宇文宸旭听到士兵报告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飞一般赶来解救若笙,入院一看只见她手持匕首安然而立,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可此时的周老将军却浑然不知这形势的变化,在他眼中似乎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面前的女子,那一抹妖艳的蓝色。   失去心志的周老将军像座石雕一般的转过身来,将地上的石桌石凳撞个粉碎,伸出双手,向若笙的头顶,就砸了下来。   “若笙......”宇文宸旭绝望的嘶喊着,不顾一切的窜上前去,挥刀向周老将军砍去。只是这一刀虽砍到了他的后背,他却像毫无知觉般的,没有丝毫的反应,也没有丝毫的躲闪,继续完成他的攻击,如铁锤般的双拳,砸向若笙的头顶 。   若笙猛地蹲下身体,蜷缩成一团,从周老将军的胯下滚了过去,逃过了这次致命的攻击。   宇文宸旭见此,深深的松了口气,忙飞跃上前,将若笙抱在怀中,腾空而起,冲出了这危险四伏的小院。   “不要伤害他,他被人迷了心志了,不要伤害周老将军.......”若笙撕扯着喉咙,大声喊叫着。   众人听到了若笙的喊叫,又打量这周老将军此时反常的模样,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容将军遂下令拿来铁网,在众人的一番努力下,终于将这被心魔控制了的周老将军给制服了。   被重重铁锁禁锢住的周老将军,依然奋力挣扎着,若笙怕他用力过猛伤着自己,遂将荷包打开,从里面取出十来颗**,交给宇文宸旭。   “将这些喂给他吧。”   “好。”宇文宸旭接过丹药,纵身过去,拿来铁尺撬开那周老将军的牙关,这才将丹药喂了下去。   半晌后,周老将军眼中的猩红方渐渐的褪去,随后便闭上了双眼,昏睡过去,众人这才敢纷纷近身过去查看。   “容将军,快传军医吧,周老将军的伤势很严重,身上除了刀伤,腿骨、手骨均已断裂了。”若笙上前查看着周老将军的伤势,焦急的看向容将军。   “好,快传军医前来。”一脸凝重的容超凡听到若笙所言,连忙下令。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章,捡软的捏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军医、太医一下子来了五位,众人将周老将军团团围住,轮番上前为他查看伤势,折腾了两个时辰,才将这周老将军的伤包扎好。   包扎完毕后,又将这周老将军移至专门为重刑犯准备的铁牢,避免他醒来之后继续伤人。安排好这一切后,常太医这才急匆匆的来到主帅大院,回禀会诊的结果。   天色已暗,院中点起了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常太医用余光打量了一番,庄亲王、礼王、容将军、萧将军、左、右副将、礼部官员等一干重要人员均集中在此,遂稳了稳心神,上前行礼,礼毕后,容将军率先开了口。   “常太医,那周老将军为何会疯癫?以至于会出手伤人?”   “这周将军脉象奇特,寸关尺三部举、按均感觉到有力的脉象。但实而有力的脉象过后,似乎还有股微弱的脉象存在,虚无缥缈的很容易被忽略掉,细细感觉之下,似乎有两个脉搏交错出现,属下行医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奇异脉象,所以,周老将军的病症所为何?属下不敢断言。”   常太医是一脸的无力与无奈,这样的病他从来都没见过。   “两个脉搏?两个心跳?”宇文宸旭听到此言心头一紧,这话怎么那么熟悉呢?似乎在哪里听过?   “对了,若笙。快传郑小姐为周老将军请脉。”宇文宸旭忽然想起离京前他去给若笙送东西,听到若笙描述郑老太爷的脉象。   “六哥可是想起了什么?”宇文世言见庄亲王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问道,这军中发生的奇艺事件,令他很是惶恐。   “本王离京前听若笙提起过,义勇侯府的郑老太爷似乎也是这个脉象。”   “哦?那郑司药可提及了是什么病症了?”容将军也急切起来。   “还不曾明确是何病症。”宇文宸旭一脸的无奈。   “王爷,属下到不觉得这是什么病症,看发作的症状到像是被迷了心智,也许是某种蛊惑人心的毒药。”常太医根据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对此病例做着推断。   “蛊惑人心?蛊惑人心?难道是......蛊虫之毒?”想到此处,宇文宸旭的心急跳了两下。密林中的尸体,骨髓中的蠕虫,一桩桩一幕幕的浮现在了眼前。   “什么?蛊虫之毒?怎么可能?”容将军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感到周身阴冷无比。   “世言,可还记得几日前,我让你查看军中是否少了人,或者出现陌生面孔的?”宇文宸旭转身向礼王,急切问道。   “世言记得,世言早已飞鸽传书给容将军了。”说罢,礼王转身看向容将军。   “张志远、霍冠儒,可查出结果了?”卫东将军容超凡,一脸寒冰的询问着下属。   两位副将立马出列上前:左骑营张志远将军忙回禀:“禀报容将军,左骑营无缺少军兵,也无陌生人员,一切如旧。”   “好,霍冠儒?右骑营是什么情况?”容将军语气凌厉威严,注视下给人以无形的压迫。   “属下,属下,右骑营人员纷多,又刚征了兵,所以,所以,还未,未得到确切的,人数。”霍冠儒支支吾吾的说着,脸色早已吓得惨白。   容超凡听罢,面容铁青,疾走两步上前,抬起右腿朝霍冠儒就是一脚,那霍冠儒被踢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了。“属下知罪,属下知罪,天亮之前,一定将人数查出,禀报给将军。”   “哼,天亮之前如若还不见结果,军法处置,滚!”容超凡是真的怒了,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是,属下这就去,这就去。”说罢,急匆匆的转过身,就要退下去。   “慢着,霍将军且慢。”宇文宸旭连忙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霍冠儒。   “王爷,这......”霍冠儒站在当中,左右为难。   “世言,你曾经说过在军中见过有一位将军曾经用紫金续骨膏疗伤,请问是哪位将军啊?”宇文宸旭转向礼王,想起了八弟在裁冰斋中,不经意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六哥,正是霍将军。”宇文世言斩钉截铁的说道。   “哼!来人,将霍冠儒拿下。”宇文宸旭听到世言说出,再次肯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断,二话不说,直接先将人拿下再说。   拥有诡影楼独创秘方的药膏,加上军中出现和诡影楼有关的蛊毒,宇文宸旭虽不肯定这霍冠儒一定就是诡影楼的人,但也引起了他深度的怀疑。   八侍卫上前,噼里啪啦的就将霍冠儒团团围住了。这霍冠儒一见事情败露了,是奋力抵抗,从腰间抽出软剑,与这八名侍位打斗起来,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是伤痕累累,节节败退了。   这时营房后面的粮草仓库,突然火光冲天,众人一见不好,连忙发动警报,奋力救火。   容超凡再也坐不住了,带领着左副将离开了大院,前去救火去了。   就在这慌乱之时,院中又出现了四名黑衣蒙面人加入了打斗,本来占上风的王府侍卫却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宇文宸旭、宇文世言两兄弟见状,忙抽刀上前,加入战斗,瞬时间,又恢复到了势均力敌的状态。   黑衣人见暂时无法脱身,心中急躁,他们要赶快救出霍冠儒,如果时间耗得太久了,会对他们不利的。   这时,为周老将军把完脉的若笙来到院中,外面的守卫全都跑去救火了,并没有人通报,所以,若笙也不清楚这院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径直的走了进来。   刚一进入,还没看清楚形势,只见一黑影“嗖的”来到了她的身后,阴森森、明晃晃的一把带着血的钢刀就抵在了若笙的脖颈处。   “庄亲王,想让她活命,就停手。”身后的黑衣人阴冷的口气威胁着。   “停。”宇文宸旭见此情景心中已然惊慌得不行,可此时此刻,他必须平静,才能保证若笙的安全。   若笙被黑衣人牵制住了,一动也不能动,但此刻的她,心中那叫一个气,这左一个右一个的胁迫她,真是当她好欺负吗?   若笙刚从周老将军处诊脉回来,衣袖中藏着银针,此时她正在慢慢的抽出一根,紧紧的攥在手中。   宇文世言带领着八名侍卫将霍冠儒及三名黑衣人团团围住,双方虽停止了打斗,但仍旧僵持着。   “呵呵,好,现在请王爷下令,让所有人放下武器。”若笙身后的黑衣人冷冷的笑了几声,遂又发出了指令。   宇文宸旭紧紧的盯着若笙颈部的钢刀,心中正在思索解救之策,忽然见到若笙扯动嘴角,遂又向他眨了眨眼睛,宇文宸旭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忙回答道:“好,全体听令,放下武......”器字还未出口,只见宇文宸旭将手中的皓月宝刀直接的掷了出去,朝向黑衣男子迎面而来。   黑衣男子被庄亲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出一身的冷汗,本能的一侧头,此时却感觉到来自右手‘肘髎穴’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手中的钢刀也随即扔了出去。   若笙趁着身后男子一侧头的功夫,将手中的钢针扎入了黑衣男子的‘肘髎穴’,见得手后,连忙低下头来,从男子身前逃脱出来,蜷着身子滚到了一边。   见若笙安全了,宇文宸旭不再客气,飞起一脚就将黑衣男子踢个正着,落地后被侍卫团团围住。   身后三名黑衣人则趁乱投下烟雾,将霍冠儒救走了。   被制服的黑衣人见此情形冷笑一声,刚要张口咬碎藏在口中的毒药,却被宇文宸旭飞起一脚,踢在了下巴上,顿时下巴就脱了臼了。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让你尝尝这军中的刑罚是什么滋味儿!带走,将口中的毒药取出,严加看管。”宇文宸旭立在院中,表情冷漠得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座落在边城的一座江南风格的华丽院落,一个个火把在院中腾腾的燃烧着,院中一身穿雪白华服的清瘦男子负手而立,名贵的衣料被荧荧火光映出流光溢彩,甚是夺目。   北风瑟瑟,长发如流云般飘在身后,手持夜光杯,盛满鲜红如血的葡萄美酒,举至红唇边却不饮,只深深的嗅着,嘴角挂着陶醉却妖异的浅笑,由内至外的透着妖冶、透着魅惑、透着危险.......   “说吧!”红唇微启,凤眼轻倪,语气清淡,却寒气逼人。   “总舵主,我......”霍冠儒早已被这阵势吓得不能成言了。   “周丙禄身上的蛊虫为何被提前唤醒了?”语气依旧清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周身的气息却是压抑冰冷。   “属下实在不知,是和郑,郑小姐在一起时,被唤醒的。”霍冠儒早已大汗淋漓,说话也哆嗦起来了。   “郑小姐,郑小姐,难道真在她手上?”唤醒蛊虫的密令是“血祭长虹”,就是将活人的鲜血滴到长虹宝石上,难道郑小姐的手中真的有一块儿长虹宝石?   这到是个好消息,加上这块儿,他已经有三块儿了,哼哼哼!   只可惜了,毁了他一步好棋!本想再过两日,当天晟的齐王带领人马前来迎亲时,启动这些人体内的蛊虫,造成两军冲突,他再趁乱杀了公主,嫁祸给齐王,毁了和亲,还能挑起两国战事。没想到布置了这么久,居然让这郑小姐给毁了。   郑小姐,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瑞亲王府,书房。   瑞亲王手中持着飞鸽刚刚传来的密信,仔细的读了一遍又一遍,随后将之搓揉成灰。嘴角扯出一抹阴狠的笑:   “老六,你居然身怀绝技,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郑小姐,郑小姐。哼哼,老六,看来你是动了真情了!”   “蛊毒?”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一章,读心有术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粮草库的火终于熄灭了,四个大库整整的被烧毁了一个,其他三个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容超凡心中这叫一个郁闷!   他两年前从老爷子手里接下这容家军,本着老爷子“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的宗旨严治军纪。   现虽然是边关大定,几年来均无战事,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松怠,整日里加紧操练,全营上下的军兵,个个的像一只只小老虎般的威猛强悍。   可如今却出了这么当子事儿,军中埋了奸细不说,还给官兵下了毒,败露后人不仅跑了,还将他的粮草给烧了,憋屈啊,真他娘的憋屈!   “来人,即刻整顿全军,一个一个的给我查!可疑的都给我带过来。”容超凡骤然的从虎皮帅椅上站起身,双手用力的抵在案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末将领命。”各营将领见将军真动了怒,不敢有任何的疑议,立马领了命下去办事儿了。   “霍冠儒呀霍冠儒,居然在老子眼皮底下潜伏了这么多年......”容超凡想到此处,脸上露出瘆人的狰狞与狠唳......   庄亲王大帐   沐浴后的庄亲王换上一身贴身儿的云缎常服,手捧蓝花瓷扣碗儿,一下一下的撇着茶叶,思绪却飘得很远。   “若笙,从今以后,你就住在本王的营帐。”半晌后,宇文宸旭石破天惊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蜷着身子,趴在矮榻上似睡非睡的若笙听此后,顿时就惊醒了,连忙道:“啊?我一个王府司药,怎么能住在王爷的营帐?”   “经过了今日之事,你我二人的关系,就再也瞒不住了。况且,恐怕这暗中势力也盯上你了,你一个人住,不安全。”   宇文宸旭娓娓道出自己的理由,他情急之下,流露出对若笙的担忧,连黑衣人都看出来了,挟持她来威胁自己,何况是别有用心的人了?既然如此,他不如就挑明了,也好光明正大的护着她。   “哦,我就知道,和你一起准没好事儿。”若笙轻轻的摇了摇头,一脸的倦容,这一整天的折腾,她早已是身心俱疲了。   “我会好好护着你的。”宇文宸旭认真的说着,半晌后不见回应,只见她已沉沉的睡去了。   宇文宸旭无奈的笑了笑,放下茶碗儿,将若笙抱回了床上......   一大早儿有侍从回禀昨晚审讯的结果,庄亲王端坐在帐中,微微的蹙起眉头。   “拷问了一夜,一个字也没问出来?”语气中透着瘆人的寒意。   “回禀王爷,正,正是。”侍从也被这寒气威慑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看来是根硬骨头,本王亲自去会会。”   宇文宸旭带着若笙及四名侍卫辗转的来到关押黑衣人的牢房。   要说这是一间牢房,不如说是一间刑讯室,整个刑讯室只有高高的顶部开了一扇窗,阳光斜射在对面挂满血渍和青苔的墙面,反射进来一些微弱的光。四周的刑具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拶指、夹棍、鞭、杖、锯、烙铁......   昨晚抓获的犯人早已被剥光了上身,双手被铁索吊着,晃晃悠悠的挂在房间的正中。此时的他已是皮开肉绽,浑身是血,毫无生气的耷拉着脑袋,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王爷。”容超凡一脸的怒容,手中还拿着带血的鞭子,见庄亲王到来,遂停了手,向王爷见礼。   “可开口了?”宇文宸旭一摆手,示意众人免礼,冷冷地询问道。   “这厮嘴紧得很,折腾了一宿,一个字也没说。”说罢容超凡又挥鞭抽向犯人,似乎要将心中的憋屈和愤怒发泄出来。   宇文宸旭来到了犯人跟前,居高临下的斜睨着面前这个残破的躯体,半晌后才徐徐开口:“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犯人仍旧低垂着头颅,身上的鲜血吧嗒吧嗒的滴成一片,对庄亲王的询问是毫无反应。   “哼哼,装死?你们和无为观到底是什么关系?”宇文宸旭伸出手来,将犯人低垂的脸颊抬起,狠狠的掐住下巴,被迫他与他对视。   犯人露出混着血水和汗水的脸,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双唇抽动之间顺着嘴角淌下一股鲜血,显得这微笑更加诡异瘆人。   “六王爷,你永远....也不会.....猜到的。”虚弱却狂放。   “哼哼,好,很好,打,继续打。”居然如此挑衅,居然如此狂妄,宇文宸旭也被这挑衅触怒了。   容将军得令后不再迟疑,依旧狠狠的挥动着手中的皮鞭,伴着“啪啪”的巨响,整个刑房是血腥飞溅。   “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若笙见这僵持不下的情景,就算打死了他也不见得能问出什么,忙上前道。   “嗯,出去说。”宇文宸旭转身就往外走,若笙连忙紧随其后。   二人出了刑房,来到了一旁的空房间,宇文宸旭这才低下头来问若笙,“你有何发现?”   “此人不是无为观的。”若笙抬起头来,将刚才仔细观察出的结果告之宇文宸旭。   “你为何如此笃定?”见若笙如此一说,宇文宸旭颇为惊讶,他这媳妇总有让他意想不到的洞察力。   “王爷,人的有些反应是可以隐藏和掩饰的,但是有些却是掩饰不了的,当被提及了心中最想隐藏的那部分时,身体会不自觉的做出相应的反应。”若笙徐徐的说出读心术的理论基础,这些可都是美国军情六局和FBI惯用的审讯技术。   “哦?居然有这回事儿?”宇文宸旭听了若笙所言,心头慌乱了一下,那他整日里的掩饰是不是也破绽百出呢?   “的确,这种技术被称为‘微表情读心术’,是可以通过人体细微的变化,去感知人内心的真实想法的。”见宇文宸旭确实感兴趣,若笙就多交代一点儿。   “哪些身体反应是掩饰不住的呢?”宇文宸旭急忙问道,心中暗道:幸好自己没有骗过若笙,不然早就被她给拆穿了。   “瞳孔、心跳、血压、呼吸、体温变化、出汗等这些都是由自主神经直接作用于人体,不受大脑意识的支配,所以,当受到外界刺激时,会直接做出反应,不能人为控制的。”见他听得认真,若笙也认真的介绍着。   “怪不得你经常看我的眼睛,听我的心跳。”宇文宸旭立刻意识到若笙最爱干的两件事儿,原来她早就在自己身上用过了。   “哼哼,还好,你总能过关。”若笙见自己的伎俩被他觉察到了,也讪讪的一笑。   “你总看我眼睛,那眼睛是怎么变化的呢?”宇文宸旭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样通过若笙的考验的。   “人在讲实话时,心理比较平静,瞳孔就处于正常状态;编造谎言时,瞳孔会由于心里慌张不安而扩大,而当人遇到极度恐惧时,瞳孔会收缩,所以,在我们那个世界的测谎手段之一,就是看人在回答问题时瞳孔的变化情况。?”   “除了这些还有人的一些小动作,比如:挠头、挑眉、咬唇、颠脚、摸鼻子、攥手、搓手等这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也会暴露出内心的真实情况。”   见宇文宸旭听得认真,若笙毫无保留的为他介绍着自己熟知的理论。   半晌后,宇文宸旭停止思索,问道:“那刚才,你是怎么判断的呢?”   “刚才当你问及那个问题时,他的身体一直处在放松状态,没有任何的下意识动作,而当他说话时,听到他的语气和语调,虽然虚弱但没有丝毫慌张,呼吸也没有变得急促,我便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了。”   “原来如此,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审问?”   “可以继续问他问题,问题越多越好,不必让他急着回答,观察他的反应,如果找到突破口,揪住不放,便可逐层击破了。”若笙像个谋士似的,向宇文宸旭献着妙计。   “我觉得还是先将他清洗干净,换身衣服,恢复恢复再审吧,这么打下去,迟早会没命,他不怕死,再打也没用。”这一群男人,就会来硬的,若笙很是不屑。   “是,娘子说得极是,为夫这就去办。”宇文宸旭憨憨一笑,出了门儿,去刑房交代去了......   交代完毕后,二人回到了大帐,趴在案头开始思索着审讯的问题,见宇文宸旭写下两个问题,若笙提起笔来在这两个问题后面加上了选项,排除了无为观后,将所有想到的人物和组织全都写上了。   ‘你为谁做事儿?诡影楼? 天晟?天元?南梁?瑞王府?南宫世家?灵蛇宫?文渊书院?’   ‘你的主子是谁?齐王?天元皇帝?南梁皇帝?瑞亲王?南宫剡?玉庭先生?’   宇文宸旭等若笙写完,十分不解的问道:“若笙,这是为何?”   见宇文宸旭十分的不解,若笙轻笑了一下说道:“来,咱们来做个游戏,让我来猜猜你最喜欢吃什么水果,你不能告诉我,还要尽力隐瞒,明白了?”   “这个简单,来吧。”宇文宸旭心中暗道,我不说还怕你问吗?   “那好,我开始问了。你喜欢苹果?葡萄?梨?西瓜?我已经知道了。”若笙问他问题时一直注意着他的反应,几个问题下去,若笙心中就有了答案。   “我不信,你说说我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宇文宸旭一直保持着镇定,自认为毫无破绽。   “你喜欢西瓜。”若笙笃定的说道。   宇文宸旭听罢感到十分震惊,忙问:“嗯,本王的确喜欢西瓜,但是刚才我是哪时露出破绽的呢?”   “当我问前几个问题时,你都是面色从容的笑着摇头,但当我问及西瓜时,你稍稍的有了一点停顿,然后才扯出微笑来,在你摇头时,嘴角还有一丝不自觉的抽动。这说明你在摇头时,心中却有一股相反的力量,这使你内心产生压力,为了缓解这股压力,嘴角才会出现不自觉的抽动。并且,我还观察到了你的手指在轻点桌案,在说到西瓜时,频率明显的加快了。你的手指也在缓解你内心出现的紧张不安。你说是不是?”   宇文宸旭从身后抱住若笙,将脸伏在她的脖颈处,低喃道:“是,你说得太对了,当你说到西瓜时,我的内心的确不如前面平静。若笙,我有点怕你了。”得此媳妇,压力好大,宇文宸旭暗自感叹着。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若笙娇声道。   “可我从来都没骗过你啊!”除了有些没说而己。   “嗯。”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二章,蛛丝马迹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那晚抓到的犯人被打得奄奄一息,审讯只能暂告一段落,宇文宸旭又叫来军医为他医治,这么重要的人物,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那犯人一心求死,言语间尽是挑衅狂放,宇文宸旭差点就中了他的计,盛怒之下将他活活打死,幸好被若笙及时制止住了。   容将军彻查全营,最后揪出十几名嫌疑最大的士兵,这十几人全部是隶属于右骑营下的,是最近才加入的新兵。   宇文宸旭并没有对这十几人动刑,而是采用了若笙的办法,对这十几人进行了审讯。   问题只有一个,就是:‘你们都对谁下了毒?后面则是军中官兵的名字,官职由大到小,排成一系列的选项.......’   宇文宸旭一个一个的单独盘问,而若笙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每人的反应,大到面部表情、手、脚、身体等下意识的动作,小到瞳孔、汗毛、气息、肌肉痉挛等微弱的变化,都一一的被记录下来。   审讯过后又将这十人的反应结果对照来看,发现能引起这十几人情绪变化的那些名字,果真有很大的重叠性,在这些重叠性最多的人名中,他们最终确定了除周老将军外的另外五人。   这五人除了右骑营的两名参将外,还有左骑营副将马志远,另外还有步兵营的两名参将。   若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为这五人请了脉,结果这五人无一例外的,脉象都出现了和周老将军类似的问题。   坐在虎皮帅椅上的卫东将军容超凡,手中拿着这份名单,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的响。这六人可都是容家军的主力大将,结果全被下了蛊毒,如果毒发,任谁也挡不住,定会造成大乱的。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委屈这五位同周将军一起,在铁牢安顿几日了,待他们找到解毒之法,才能将他们放出来。   如果现在遭遇战事,那可真是毫无招架之力啊!容超凡顿时冷汗急下。   该死,真是该死,霍冠儒,我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王爷,可有解毒之法?”容将军平稳了下心绪,将名单撂下,急切的询问庄亲王。   庄亲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眼看向若笙。“若笙,可有解毒之法?”   若笙忙端坐,开口道:“回王爷,若笙也解不了此毒,可否待我询问师父后,再做定夺?”   “嗯,郭神医定有办法,还请郑司药尽快啊!”容超凡真是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了。   “是,若笙这就去写信给师父,先行告退了。”说着就退了出去,回到庄亲王大帐,给郭神医写信去了。   刚刚将信写完,装入竹筒,用腊封好,只见宇文宸旭拎着一只鸽子笼进来了。   “若笙,用本王的‘墨翔’为你送一趟吧!”说着就将笼子打开,抓出一只全身漆黑的信鸽儿出来,双脚红艳无比,脖颈处泛着荧荧绿光,咕咕的叫个不停,十分的漂亮精神。   “好俊的鸽子,墨翔,墨踪,墨砚?呵呵呵。”若笙想到墨砚的名字居然和庄亲王的宠物儿们是一辈儿的,顿时轻笑出声。   立在一旁的墨砚听罢,也顿时蹙起了眉头,小声抱怨道:“王爷,奴才好歹是个人,您瞧瞧您给起的名儿,跟这些个畜生一个字辈儿!”   宇文宸旭剑眉一挑,拉下脸来:“畜生怎么了?畜生可都是本王的心爱之物,你能跟他们相提并论,还委屈了不成?”   墨砚一见庄亲王板了脸,立马儿的满脸堆笑:“奴才哪能委屈了,奴才能和王爷的心爱之物一块儿论,不也证明奴才在王爷心中的分量吗?”   “少往自己个儿脸上贴金了,一边儿待着去。”宇文宸旭嘴上呵斥着,手上也没闲着,已经将竹筒固定在了信鸽的身上,移至窗口将鸽子放飞了。   “午后郭神医就能收到信了。”宇文宸旭望着窗外,欣然说道。   “好快的速度。”若笙也是一声暗叹,这墨翔的时速超过百公里了。   “刚刚收到消息,天晟齐王的迎亲队伍已经过了红松谷,明日就要到了,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   宇文宸旭俊美的容颜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色,这军中的事儿还没收拾利索呢,一干的将士都被关在牢里了,如果出了事儿,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你说这件事儿是齐王所为吗?”若笙也担心的询问起来。   “和亲一事,务必会壮大天晟太子的势力,这是齐王最不想见到的,如若让他得知了你的前往,是为了医治太子的病,那他定然会百般阻挠。”   “而天晟皇帝正是看出了这点,才会亲命齐王前来迎亲,让他负责保护寿安公主的安危。这样一来,就避免了他暗中行动的可能,因为和亲公主一但出了事儿,就是齐王的失职,天晟皇帝就会借机治他的罪,趁机收回齐王手中的权势。所以,我想他即便想出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个权力滔天的皇子,始终是皇帝心中的一根毒刺,即便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也会想办法将之拔出。   “不希望坐看北晏和天晟联盟的,应该是另外两国,南梁和天元。”宇文宸旭娓娓道出自己的分析。   “原来如此,这天晟皇帝还真是不简单。”若笙心中感叹,这天家的父父子子,原来都是这样的彼此戒备、相互提防的。   “能坐上那个位置的,有哪个是简单的?”宇文宸旭也是一阵的感慨。   “那个位置,你想坐吗?”若笙淡淡的问出,心头却是一阵的局促不安。   “那个位置,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生与死的问题。如若将来瑞亲王登基了,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宇文宸旭冷冷的道出了残酷的现实。   “嗯,我明白了。”不知为何,若笙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助和失落。   二人立在窗前,静静的凝视着窗外,仿佛那窗外的天空是无限的自由、无垠的畅想,深深的吸引着两颗蠢蠢欲动的心,却终也化不成燕雀冲向天际......   傍晚时分,黑色信鸽墨翔飞了回来,跳到宇文宸旭的肩头咕咕咕的叫个不停,宇文宸旭手中拿了一把小米,将它引了下来。   拽出竹筒中的信,庄亲王将鸽子放回笼子,来到案前坐了下来。   “太好了,太好子,终于有救了。”宇文宸旭高兴得拍着桌案。   “嗯?如何了?”若笙好奇的接过纸条儿打开查看。   字条儿上是郭神医的亲笔信,信的大致意思为:‘他对蛊毒了解不深,但他的师妹,灵蛊宫的宫主,巫医白湘儿却是个中的行家,他已传书给师妹求助了,一两日内便会有人上门。’   “太好了,师父真是个活菩萨!”若笙已然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活菩萨?你确定是在说郭神医?”有哪个活菩萨能出毒方下给磐城民众的?   “当然,宸旭,我有些想念师父了。”想起山谷时朝夕相处日子,师父虚心教导的模样历历在目,若笙的鼻子有些发酸。   “嗯,等完成天晟的事儿,我陪你一同去灵草宫,本王要向郭神医提亲去,求娶他的徒弟郑若笙为妻。”宇文宸旭握着若笙的手,低着头认真的说着。   若笙被他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害羞,不顾脸上升起的炙热潮红,倔强的抬起下巴来:“我师父才看不上你呢!小心不让你进门!”   “哼哼,不让我进门,那我就拆了灵草宫!”宇文宸旭狠狠的咬牙威胁着。   “你敢,你要是敢拆我就和你绝交!”若笙气大了,敢动她的地盘儿,胆儿肥了!   “绝交?门儿都没有!”说罢便附下了头,直接朝着若笙的红唇而去......   天暗了下来,大帐内掌起了火烛,火苗腾腾的烧着,映得满堂红。   这整日的忙着审问犯人,忘记问周老将军的脉象了,忽然想起,宇文宸旭放下手中的书册,抬头问道:“若笙,你昨日可问过周老将军的脉了?”   “嗯,这一乱给忘了,昨日已经请过了。”若笙也是心头一震,这么重要的事儿,居然给忘了。   “可有何发现?”宇文宸旭认真的问着。   “的确,这周老将军的脉象和郑老太爷的几乎是如出一辙,只是力道上有些不同。”若笙十分严肃的说着,也为郑老太爷担起心来。   “那看来郑老太爷也是中了这蛊毒了。”庄亲王心中早有判断,此时只是加以验证而己。   “药是郑绍筠拿回来的,宸旭,你说二哥他会不会和那些人有牵扯?”若笙已忧心忡忡,如果郑绍筠真的参与了此事,那他犯得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一定要先找到他才行,不能让他毁了郑家。”宇文宸旭也烦躁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郑家毁了,若笙也难以逃脱,这个该死的郑家二少!   他的人找了那郑绍筠许久了,都没找到人影儿,就仿佛从京城消失了一般。   “宸旭,紫金续骨膏是诡影楼的独创秘方,无为观以紫金续骨膏喂养蛊虫,蛊毒又出现在峒峡关军营。”   “郑家二少被南宫夫人所救,如果绍筠是从南宫世家得到蛊毒,下给郑老太爷。那南宫世家和诡影楼似乎有着什么联系。”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若笙这才静下心来将这些事儿联系起来想一想。   “从上次无为观暗中看到的情形来分析,那无为观的道士是受诡影楼的胁迫才去炼制蛊毒的,此事背后的操纵者极有可能是诡影楼,可谁又是这诡影楼背后的真正主子呢?”   “而南宫世家在这件事儿上又是一个什么角色呢?到底和瑞亲王有没有关系?还有那个请不走的玉庭先生,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坐落在南梁境内的文渊书院,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从来不理四国政事吗?”宇文宸旭也仔细的思索起来......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三章,天歌公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齐王赵天铸身着金黄色蟒袍,骑着一匹通身雪白的高头骏马,立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五千余人,车舆均裹上红色金色的绸带,就连马匹都戴上了红绸团花,礼乐声震天,一派庄严华贵、喜气洋洋的场面。   夕阳的余晖越过峒峡关高大的城楼,将城楼顶上巨大雁翅檐儿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向了关门外广阔的草场上。庄亲王、礼王、卫东将军等一行人早已立在城外,率领着众将士列队站在城楼的巨大阴影里,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一系列的迎亲仪式完成后,庄亲王将齐王让进了城,齐王赵天铸带领五百侍卫住近了城中的长寿园,其余官兵则在离峒峡关外五里处安营,等候和亲公主的凤驾。   这一路下来,天晟的队伍要在此处休整两日,采办所需物品,充盈物资。小小的峒城,一小子变得热闹起来。   齐王的迎亲队伍不可能住在军营,所以容超凡便联系了峒城知府田大人前来安排齐王等人的住处。   由于峒城城池较小,只有长寿园这一处像样的宅子能安置齐王等尊贵的人物,所以,赵大人就征用了这个园子。   这长寿园是峒城首富姬蓉的家宅,园子周围三里开外,内建房屋近百间,园内建有殿宇亭台、楼阁回廊、佛庵庭院、 假山流水,仿佛是隐藏在这边关小城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庄亲王宇文宸旭在长寿园中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晚宴来招待齐王。天晟受邀出席的有:齐王赵天铸、公主赵天歌、小将军司徒白山、副长使张怀锦等。   北晏出席的有:庄亲王宇文宸旭、寿安公主、卫东将军容超凡、副长使贾君平、峒城知府田秋道、峒城守备陆远山等。宇文世言则留在军中镇守,并末出席。   若笙随着寿安公主銮驾前往长寿园,田知府安排了上百人负责此次宴会的各项事宜,刚一下撵,就有侍从上来引路,一行人直接朝着宴会堂行去。   房檐儿、树稍儿都掌起了宫灯,照得长寿园灯火通明,各处也挂起了彩绸,廊下摆满了菊花,火光映得小桥下流水荧荧闪亮,真是满园的喜庆和富丽堂皇。   一行人来到宴会堂门口,刚要进入,只听有侍从喊道:“齐王驾到。”   若笙低着头随着众人行礼,眼观鼻,鼻观口,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只见一行人从身前鱼贯而入,忽然一身穿玉色锦衣的人立在了若笙的跟前,若笙低着头,见那人行至她身边停住了脚步,若笙心头一阵慌乱。   一把温凉的玉骨折扇抵在若笙的下巴上,用力向上一抬,若笙不得不仰起头来,却不敢抬眼观看,只得低垂着眼帘,手心中已然紧张得渗出汗来。   “呵呵,你原来是个女子。”前方传来一声轻笑。   若笙听罢,遂飞快的瞟了一眼面前的来人,只见一身穿华衣的清瘦公子似笑非笑的正在打量着自己,细看下觉得十分眼熟,忽然想起,面前之人就是前几日在磐城琴行偶遇的那位素衣公子。   “庄亲王驾到!”远处传来侍从的叫喊声。   宇文宸旭刚一走下长廊,就见到一华贵公子,手持折扇抬着若笙的下巴,眼神中尽显逗弄、轻佻,顿时嫉火攻心,疾走两步来到跟前,将若笙挡在了身后。   “公子,这是何意?”宇文宸旭知道今日来的人都是天晟的贵客,虽怒火中烧,但面上还是能保持最起码的礼节。   “哼哼哼,原来你是北晏的庄亲王。可还认得在下?”华衣公子撤回手中的折扇,打开后轻轻的摇着,脸上挂满了浅笑。   “原来是.....琴行中的公子,失敬。”宇文宸旭也认出了这位公子。   “庄亲王,可护得是什么花?”华衣公子斜睨着庄亲王身后的若笙,意味深长的问道。   “天歌,莫要胡闹,还不快快见礼。”进入大堂的齐王见妹子迟迟未到,遂又折了回来寻她。   “哥哥,你总是这样儿。”刚刚还一本正经的贵公子,此事已完全露出了小女儿姿态。   “穿成这样子,成何体统,还不快去换了。”齐王出口训斥道,随后又向庄亲王一拱手。   “六王爷,这妹子被父皇宠坏了,整日里就喜欢女扮男装,这一不留神,又惹了事儿,还请王爷见谅。”   见齐面怒瞪了她一眼,天歌公主十分不情愿的下去换衣服去了。   “哪里哪里,齐王客气了,公主只是天真烂漫,无妨无妨。齐王请。”“六王爷请。”说着客套话,这两位王爷进入了宴会堂,各自落了座。   若笙随着进了门,立在寿安公主身后侍候着。   除了天歌公主,所有人都已到齐了,众人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候着。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天歌公主这才姗姗而来,身后宫女,则怀抱着一架深紫色的琴,随着天歌公主,上前行礼。   “天歌让各位久等了,为了赔罪,特献曲一首,还请北晏的王爷见谅。”说罢深深一礼。   这天歌公主此时已换回了女装。只见她身穿明黄云锦宫装,外罩金丝牡丹绣纹薄纱,低垂领口儿,露出白皙的颈部和完美的锁骨,领口儿袖口儿红锦包边儿,罗裙大摆上滚着银丝祥云暗绣,举手投足间,是浮云涌动、若隐若现。   头绾飞天髻,三股环型发髻拢在脑后,宝石镶嵌的金凤配在正中,金凤口中衔着串串明珠随着公主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额上贴红艳欲滴的如意形花钿,趁着本就毫无瑕疵的完美肌肤更加的娇艳柔媚。   精心装扮后的赵天歌早已不同于方才的那副贵公子模样,已然蜕变成一位娇媚无双又尊贵无比的女王,装扮与气场远远的压倒了坐在宇文宸旭旁边的寿安公主。   若笙也被这等与生俱来的尊贵和慑人的气场压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又出现了那股莫名其妙的惊慌。   “怎敢劳烦公主大驾,还请公主不必耿耿于怀了。”宇文宸旭也被这天歌公主的出场着实的惊艳了一把,遂又急忙客套的回应着。   “天歌来晚了,理应受罚。只是天歌有一个请求,不知六王爷肯不肯赏脸?”赵天歌已然立在了宇文宸旭的桌案前,忽略了旁人,只对着他一人说道。   “哦?请问公主有何要求?”宇文宸旭见这天歌公主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已经心怀戒备起来。   “听闻六王爷得了名琴‘毋忘’,不知王爷可舍得将之取出,借与天歌一用啊?”天歌公主慢条斯理的说着,完全忽视在场除了庄亲王外所有人的目光。   “可能让公主失望了,那毋忘是本王买来送人的,已不在本王手上了。”宇文宸旭谦和的说道,就算是拒绝也不会让人觉得唐突。   “原来如此,早知王爷是买去送人的,那当日天歌是定然不会将之让与王爷的。”赵天歌说着此言,侧过脸来却朝向了一旁的若笙,仿佛此话是对她说的一般。   若笙接收到了那天歌公主投过来的冰冷目光,心中的沉甸又增加了几分。   “如今借不成琴,那天歌请王爷与天歌合作一曲,王爷定然不能再拒绝了吧!”赵天歌收回了投向若笙的目光,继而转向庄亲王,缓缓的说道。   宇文宸旭思索了一番,前面已经拒绝一次了,这次如若再拒绝显得有些驳了天晟的面子,继而说道:“好,那本王就献丑了,和天歌公主合奏一曲,借此祝愿北晏和天晟世代交好。”   “好,预祝两国世代交好。”齐王也站起身来,高举手中的玉盏,大声说道。   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高举酒杯同声道:“预祝两国世代交好。”   赵天歌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浅笑,瞟了一眼旁边的若笙,继而端坐在琴架前面,十指浮动如流云,顿时琴音响起,如微风轻拂、如细水长流、悲悲切切、如泣如诉......   宇文宸旭一听还是那首杨呈公的《相思》曲,遂拿出腰间的玉笛,与那琴声悠悠扬扬的和奏起来。   赵天歌的琴技无疑是完美绝伦的,一首相思被她弹得是魂牵梦萦、望穿秋水。在场的男士也不自觉得动容起来,个个的被此曲勾起了对家人的思念,却又忙着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惆怅。   宇文宸旭的玉笛和得是天衣无缝,既衬托了琴声的美妙清澈,又体现出了笛声的悠远、缠醉,两种声音交合在一起,真是相互衬托,珠连璧合,似乎少了哪一样,都是一种缺失,都是一种不圆满。   再次见到这二人的完美配合,若笙心中的酸楚泛滥开来,她终于明白了,当日在和音轩中见此二人和奏时,自己心头为何疼痛了。   从一开始,她的潜意识就已经提醒她了,那个公子是位女子,而当她看向宇文宸旭时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   而若笙直到现在才弄明白,自己当时的感觉,那公子当日直白的宛然一笑,充满了情意,自己怎么能忽略了呢?   天晟最尊贵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拥有傲人的美貌与才艺,绝对的权势与地位。   她将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情敌啊!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四章,被迫出场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身明黄锦裙、美艳高贵又才华横溢的天晟公主,身姿曼妙的抚着琴弦,仿佛是来自天庭的仙子一般圣洁高贵。而一旁身穿黑底绣金丝盘龙纹的高贵王爷,则手持温润玉笛,立在公主对面,清贵傲人的身姿宛如坠落凡尘的谪仙,这是多么唯美的一幅画面,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终于,曲终了,若笙的心已然揪紧成一团,见到如此画面,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二人才是真正的般配,同样的尊贵、高傲及慑人的王者之气。   自从前日,宸旭站在窗前说出的那番话,使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要争的是皇位,是那尊贵无比、至高无上的皇权!   如若将来他登基为帝,那站在他身边的应该是这样的女子吧?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统领他的后宫,母仪天下吧?   而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成为他后宫中的一员,那样的生活离她太远太远了,而她想要的永远都不会是那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   “庄亲王,天歌已然献过丑了,不知能否请北晏贵女也出来献艺呢?”赵天歌高傲的瞥了若笙一眼,缓缓的来到庄亲王案前说道。   “田大人,可准备了歌舞?”宇文宸旭听罢,问向坐在一旁的田秋道。   田秋道闻听此言忙起身道:“王爷,已备了歌舞,席间就可以传了。”   “好,那众位,先开宴吧!”宇文宸旭抬起手来,就要击掌。   “慢着。庄亲王,能否再容天歌多说一句?”赵天歌硬生生的将宇文宸旭的命令给拦下了。   宇文宸旭的手立在半空良久,才缓缓的放了下来,心中早已对这赵天歌的傲慢无礼反感至极了,便面露微怒道:“哦?天歌公主还有事?”   “来而不往非礼也,北晏就是这样待客的吗?”赵天歌微抬起下巴,质问着庄亲王。   坐在庄亲王身旁的齐王此时正端着茶盏,细细的品着手中的香茶,冷眼看着这妹子对北晏的刁难。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他就乐见其成,惹毛了这庄亲王和寿安公主,一气之下毁了婚才好呢!   “哦?此话怎讲?”宇文宸旭脸上已然上了颜色,耐着性子应付着这刁蛮的公主。   “我天晟最尊贵的公主已然献艺了,难道北晏就派出舞姬来应付差事吗?”语气中透着清冷、透着傲慢。   “哦?寿安公主乃是和亲公主,我想天歌公主不是想让寿安公主为众人献艺吧?”折辱和亲公主?我看你赵天歌还没这个胆量!   “哼哼,天歌定然不敢请寿安公主献艺了,不过,那义勇候府的千金....不知天歌请不请得起?”这昔日和庄亲王一同出现在琴行中的女子,她已经将她的背景打听个清清楚楚了。   若笙低垂着眼帘,心中正翻着自己的心思,忽然听到天歌公主当众提到了自己,暗吃了一惊,遂将头抬起来,正对上她轻蔑的目光。   见若笙迟迟不语,赵天歌缓缓的走上前来直接询问:“若笙小姐,不知天晟的公主可请得起你?”   若笙见她上前来,忙深深一福道:“若笙此行的身份是寿安公主的医女,故不敢私自应下公主,还请寿安公主示下。”   “医女?哼,那天歌敢问寿安公主的意思呢?”赵天歌上前给寿安公主行了个礼,口气却是步步紧逼。医女?哼!庄亲王,宠个王府医女当宝贝,你好有眼力啊!   寿安公主早就耐着性子坐在堂中了,这赵天歌的咄咄逼人引起了她强烈的不满。此时的寿安公主要不是碍着和亲公主的身份,恐怕早就出手教训这刁蛮无礼的天歌公主了。   “若笙,既然天晟最尊贵的公主都开口相邀了,那你就应下吧!”寿安公主和声的吩咐着。王府医女如果输给天晟公主不会让人觉得丢了面子的,可如果万一赢了呢?这长歌公主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想到此处,寿安公主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是。”若笙知道横竖是躲不过去,不如大胆的站出来应战。   “好极了,若笙小姐,听闻小姐的琴技超凡,曾经得玉庭先生真传,不知天歌是否有幸得此耳闻呢?”哼,那玉庭先生也不过只能和她打个平局,他的弟子能好到哪儿去?她要趁机将面前这个女子彻底击溃,打落泥污,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这天歌公主的琴技是超凡脱俗、炉火纯青,若笙的那两下子,可真是拿不出手,如果要和她比琴技,肯定会输的很惨,那不是个明智之举。   可是这天歌公主却揪住琴技不放,她怕是绕也绕不过去,那不如这样吧!若笙心中已有了盘算,连忙开口道:“回天歌公主,若笙今日不但要献琴技,并且还要边弹边唱。”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若笙小姐,请。”长袖一挥,威仪万千,将若笙让了过去。   宇文宸旭本来为若笙捏了把汗,若笙的琴技固然不弱,但和赵天歌相比,还是有差别的,而这赵天歌却非要揪着自己的长处和人比,也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了。   正在心急之际,却见若笙提出要边弹边唱。不与她硬碰硬,这倒是个聪明的法子,同时也对若笙的弹唱充满了期待。她总能给自己带来意外的惊喜,就像开采一座宝藏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进行深入的发掘、探索。   “各位王爷、公主、大人,若笙献丑了。”若笙款款而至,坐到了琴架前。   手抚琴弦,弹奏出清脆悦耳的琴音,如同夏日宁静的湖边,一轮满月高悬在长空,风吹柳条舞动,柳枝低入湖面,如美人玉手般的轻轻划出点点涟漪,将圆月的倒影,晕成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   这时若笙红唇开启,声音清澈空灵,犹如空谷中流淌的清泉,又似拂过湖面的清风,温柔中带着一丝清冷。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曲毕,伊人已满面清泪,收回抚在琴上的玉手,轻轻的拭了下滑落腮际的潮湿,缓缓的站起身来。“若笙献丑了。”   “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宇文宸旭听得是字字如啼血,句句似刀割,这每一句似乎都唱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去了。十年以后,他与若笙会不会也似这词中所言,需要千里才能共婵娟呢?   若笙,你为何会流泪呢?你也不想与我分离是不是?   “好词呀,好曲啊,真是妙啊!”见庄亲王称赞,副长使贾大人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动情的称赞着。   “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可古今有多少人能参得透呢,又有多少人能平静的对待悲欢离合、和阴晴圆缺的?”寿安公主也发起了感慨,这词这曲配上若笙清澈的声音,真是绕梁三日、美妙绝伦。   见北晏的王爷、公主都发表了言论了,齐王也忙开口道:“果真是首妙曲,北晏的贵女可真让本王另眼相看啊!”   “多谢王爷。”若笙缓缓一福身,退回到寿安公主身边去了。   别时不应有恨,笑看悲欢离合,若笙,你能放得下吗?你真的能做得到吗?我不能,我真的做不到,若笙,若笙.....宇文宸旭心中哀鸣着,眼神也黯淡了。   赵天歌轻轻的拍掌喝彩:“精彩,真是精彩啊,北晏贵女果真是名不虚传。”   那天歌公主的脸上早已不是了颜色,还不得不扯出笑容,暗自却紧咬牙关。该死的女人,居然没打击到她,还让她占了上风。   抬头看了看庄亲王脸上的表情,更是恨出了血,不过她还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到了天晟,就在她的地盘儿上了,还怕讨不回今日之辱吗?   “田大人,开宴吧!”宇文宸旭开口吩咐着......   宴席间众位大人相互敬酒、客套寒暄,丝乐声响起,有舞姬上前献舞,众人也随意起来。   若笙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表面平和下面的暗潮涌动,满脸堆笑却不达眼底的友好,相互间说着言不由衷的问候。这一切,都令她反感,一刻也不愿停留。   终于,公主起身告退了,若笙心头也跟着放松下来。   长寿园的侍从在前面引着公主,这园子很大,没人引着怕是会迷了路。公主带领着若笙、吟雪和十二名侍卫,出了宴会堂的院子,兜兜转转的往外走。   若笙心中搁着事儿,有些心不在焉,等回过神儿来,发现她们并没有按着进来时的路往外出,心中已然提起了警惕。   只见那侍从将这一行人带得远离了宴会堂的方向,光线越来越暗,喧闹声也渐渐的听不到了,若笙心头的压迫感凝重起来,手也放在了袖中,攥起了一包迷--药。   “请问这位大哥,这可是出园的方向?”若笙发觉可疑,便停下脚步询问着。   只见前面的侍从缓缓的转过身来,露出绝色的容颜,嘴角挂着一抹魅惑的浅笑,凤眼微微眯起,柔声说道:“郑小姐,又见面了。”   说罢,已被二十余名头戴羽翎的黑衣人团团围在了中央......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五章,离间之计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长寿园的前园是满堂结彩、灯火通明,后园则是漆黑寂寥,一片宁静。除了主道边上立着的点点风灯,映出了微弱的荧荧火光之外,再无其他的光亮,仿佛是和前园隔绝开来的两个世界。   后园中建有大片的湖泊,湖畔假山林立、水榭层出不穷,圆润的鹅卵石铺成小路,迂回折转,沿着池畔蜿蜒远去。令谁也难以想到,能在这边关小城,居然可以见到如此的江南风格的园林。   而此时的湖畔,已见不到白日里的风光美景,却处处透着危机、透着阴冷。白日里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水榭,此时已然变成一座巨大的黑影,伫立在若笙面前,像黑暗中伺机而动、等待猎物的巨兽般俯视着,让人感觉到压抑、危险、冰冷。   寿安公主等一行人行至此处,却被二十几个黑衣人团团包围起来,为首的男子正是刚才领他们出园子的长寿园侍从。   而此时的他早已一改方才颔首低头的姿态,已然变成了一位高贵威仪、傲视八方的王者了。   “郑小姐,可还记得在下?”见若笙低头思索,面前男子再次启动了魅惑的红唇,柔声问道。   “阁下是....阁下是.....”若笙见面前来人的确是面善得紧,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松警惕,手中早已拿好了武器。   “郑小姐果然见忘,那么我就来稍作提醒一下吧,在应州的成衣店中,在下与小姐曾有过一面之缘!”对面男子不紧不慢的说着,交谈的语气像是与一位久别重逢的故友般,聊着家常,而不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似取人性命。   “原来是你。”若笙此时也记起了成衣店中的那一幕,想起了当日的那位富贵公子。   “正是。”男子微微一笑。   “那公子这是何意?”若笙厉声问道,心中暗道不妙。她曾经听楚珩说过,怀疑那两位是来自南梁皇室的,而如今在此地遇上,岂不是冲着破坏和亲而来?   “何意?小姐难道不知道吗?郑小姐毁了我筹划多日的行动,还要问我何意吗?”男子轻哼出声,眉头蹙起,眼神变得冰冷无比。   “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若笙听得莫名其妙,但遇到男子充满杀气的目光时,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心中暗道:真是流年不利啊,不知道自己何时又惹上了这么个祸端!   “不知道?小姐说得何其无辜啊!殊不知小姐的一个无意之举,将在下害得有多惨?”他这两年多来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没见到什么成效,却都打了水漂了,他去向谁讨?   他真恨不得将这女子碎尸万段,但现在还不行,她手中的长虹宝石还没有交出来呢,她还不能死。   想到这里,男子不再多话:“杀了寿安公主,将郑小姐带走。”男子语气中是难隐的怒意和杀气,冷冷的向黑衣人下达着命令。   二十几个头戴羽翎的黑衣人则手持利刃,朝着中央的这十几个人冲了上来。公主身边的十二名侍卫则奋力抵抗着。   若笙将公主护在身后,寻找着逃离的出路,只见四面八方均被黑衣人围个水泄不通,无法直接的闯出去。而湖边却没人把守,抬眼见到不远处有一只小舟停泊着,若笙心中暗喜,带着公主偷偷地向着小舟靠了过去。   为首的那名妖冶男子,意识到了若笙的意图,忙奋力的击退公主的侍卫,朝着她们的方向腾空而起,一跃身就蹿了过来,风一样的速度挡在了若笙和公主的身前。   两名负责保护寿安公主的侍卫也发现了湖畔的小舟,忙将公主架起,腾身一跃便落入小舟中央。若笙侧头见公主脱离了危险,深松了口气,忙从怀中掏出药粉,撒向对面的妖冶男子。   这时,两名侍卫护着公主已然登上了小舟,飞快的朝着湖中央的小岛驶去,离岸边越来越远了。   妖冶男子见若笙投来药粉,忙抽身躲闪,却错过了截杀公主的最好时机,已然心中动了杀意,狠戾的笑挂在嘴角,异常诡异,手上也不再留情,伸手就朝若笙而去......   而此时的宴会大堂也乱作了一团了。趁大家都松弛、懈怠之际,歌舞表演的舞姬突然向齐王和天歌公主发起了偷袭,幸好齐王身手敏捷躲了过去,可天歌公主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刺中了腹部,血流不止。   齐王勃然大怒,带领司徒将军及一干侍卫将庄亲王等人团团围住,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面临一场激烈的生死大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寿安公主手下的一名随行侍卫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通报道:“寿安公主后园遇袭,请王爷速派人前去救援,事不宜迟啊!”   庄亲王听罢大吃一惊,忙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侍从惊恐的抬头望了一眼堂中的齐王,吱唔道:“包围寿安公主的人是....是齐王手下的....羽翎卫。”   齐王听罢骇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并没有下过这等命令,尽管他比谁都想让寿安公主死。   容超凡早就急不可耐了,听到此言后更是怒不可遏,带着侍从就和齐王的手下动起手来,双方打得是热火朝天、难解难分。   宇文宸旭听到公主遇袭,急出了一头汗,但此时的他却已经意识到,这双方都是中了别人的离间之计,已然入了贼人布的局中,正在互相残杀着。   如果真打起来了,峒峡关的大部分将领都中了蛊毒,此时正关在铁牢之中,跟本难以抵抗天晟大军的攻势。   他必须要制止住,可这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了,他该怎么办?   还有若笙,她会不会有危险?宇文宸旭心中已然乱成了一团麻,他必须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找到出路。   在一旁沉寂了半晌后,宇文宸旭灵机一动,遂站起身来高喊着:“容将军,请住手。”   容超凡听到庄亲王的呼唤声,抬头朝向宇文宸旭,可手上并没有停下来,开口道:“六王爷,我必须冲出去救妹妹,不然妹妹定会被这狗王爷给杀了的。”   “容将军,截杀寿安公主的人不是齐王派去的,此人是想挑起两国纷争,可别中了贼人的离间之计了,快快停手!”宇文宸旭口气中已经带着怒意了,这容超凡居然公然违抗他的命令!   听到宇文宸旭如此说法,齐王也开了口:“正如庄亲王所言,本王的确没有派人截杀寿安公主。”语气真诚无比,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听到这二位如此说道,容超凡虽急火攻心,但最终还是下令停了手。   见双方停下了争斗,宇文宸旭走到齐王面前:“齐王殿下,我北晏相信天晟交好的诚意,从未质疑过,还请齐王也相信我朝的真诚。本王推测,刚才刺伤天歌公主之人,和截杀寿安公主之人,定是同一主谋,目的是挑起两国纷争,此人好坐收渔利。”   而此时齐王也静下心来仔细分析此事,他并没有派人截杀寿安公主,肯定是有人想栽赃于他。那同理可证,刺杀他和天歌的舞姬是不是也如这六王爷所说的,同样是贼人所为,目的是为了挑起两国纷争,而这贼人好坐收鱼翁之利呢?他可不会那么愚蠢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见庄亲王之言句句在理,齐王三思之下,也打消了之前的戒备和敌意。   “的确如六王爷所言,本王差点就中了奸人的圈套了。”   “既然如此,那你我双方暂且放下纷争,共仇敌忾可好?”见齐王松了口风,宇文宸旭也松了一口气,这里耗得时间越长,若笙那边越危险。   “当然,都退下去,去后园解救寿安公主。”齐王一摆手,下达命令。   “多谢齐王,容将军,还不赶快去。”宇文宸旭连忙吩咐着,这容将军这会子到发起呆来了。   容超凡还没反映过来呢,战斗就已经平息了,正在思索着前因后果,却被庄亲王催促了,忙道:“末将领命。”说罢带领一支人马朝后园行去了。   天歌公主重伤,尽管心急如焚,但宇文宸旭却不能离开去救若笙。要显示对天晟的尊重,安抚天晟将士的心,他必须留下来。   庄亲王下令,赶快传太医前来救治,半晌后,来了四五位太医,为公主疗伤医治。   公主的伤虽流了许多血,但伤口并不深,伤势也没有危及生命,忙了一个时辰,太医已将公主的伤口处理好了。   待天歌公主睡下了,庄亲王及齐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卫东将军容超凡匆匆赶来回禀寿安公主的解救情况。   “报王爷,寿安公主已被解救,护送回营了,可是,可是......”容超凡汗水已然挂上额头,不知道这话怎么出口。   宇文宸旭见容将军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心头一阵局促不安,厉声道:“可是什么,还不快说!”   “郑司药她,她被贼人掠走了。”容超凡一脸的无力,他深知郑司药在庄亲王心中的分量,但他真是没办法,那贼人的武功太过高强了,他想拦也拦不住。   容超凡说罢低着头等着庄亲王示下,可过了半晌,都没有声音。   “王爷,王爷....”容超凡试探性的叫了两声。   听到此消息后,宇文宸旭大脑“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心脏也骤然间停止了跳动,半晌后才恢复知觉,声音颤抖道:“快,快去找,翻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   “遵命!”容将军被庄亲王的样子吓得不轻,领命后不敢耽搁,急忙调集军队,全城搜索。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六章,公子真相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梦境......   寒冷的冬季,萧佳穿着厚厚的棉服,脚踩冰刀,在平滑如镜的冰面上自由的驰骋着,一圈儿一圈儿的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像只无忧无虑、展翅腾飞的小燕子一样自由的飞翔着。   萧佳的父亲萧国栋则同样的脚踩冰刀,在后面追随着女儿欢快的身影,时不时的指点着女儿滑冰的姿势,并保护着萧佳的安危,寸步不离。   如同小燕子般无所顾忌的萧佳腾空跃起,毫无畏惧的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儿,因为她深知父亲就在身后,无论何时,都会为她遮风挡雨。   然而当她转动曼妙的身姿时,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父亲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萧佳顿时惊慌失措,动作变形,直挺挺的摔向了冷硬的冰面。   就当她触及冰面的那一刻,原本厚厚的冰层瞬间崩塌,大块大块的冰盖断裂瓦解,萧佳瞬间失去平衡,陷入断层之中,被涌出的彻骨漩涡卷向了湖底。   萧佳狂乱的伸手呼唤,却唤不回父亲的身影,而她也抵抗不住旋流的巨大冲击,渐渐地失去了挣扎的能力,一点一点的向湖底沉浸下去。   湖底是一片宁静,却是毫无生机的死寂和绝望......   “不要,不要,不要.......”若笙痛苦的挣扎着,想要摆脱噩梦的束缚,大声的呼出声来。   “郑小姐,你醒了?”耳际传来男子悦耳的声音。   若笙惊慌的睁开双眼,只见面前坐着一位身穿锦衣,面容清雅脱俗却又妖冶冷俊的年轻公子,仔细端详,正是昨日将她掠走的人。   而此时的她,正睡在一间装潢华美典雅的居室之中,惊恐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郑小姐,难道本公子招待不周吗?”见到若笙眼眸中的惊骇与戒备,锦衣公子不满的问道。   “你道底是谁?”若笙完全清醒过来,遂坐起了身,警戒的问道。   “以小姐的聪慧,难道猜不到吗?”锦衣男子并不回答,而是缓缓的反问着若笙。   “你是南梁人?”根据宇文宸旭和楚珩的分析,若笙说出了大胆的猜测。   锦衣男子嘴角微微翘起,冷冷的一笑:“郑小姐果然聪颖,难怪庄亲王对小姐爱不释手呢!”   而此时的若笙脑袋中飞快的转动着:宇文宸旭说蛊毒是南梁或天元人投的,而面前这位锦衣公子,此时已然承认了自己来自南梁了,这就排除了天元投毒的可能性。   如果郑老太爷中的蛊毒和军中将士中的是同一种,那郑老太爷身上的蛊毒也应该是来自南梁人了。   郑老太爷身中的蛊毒来自郑绍筠,而郑绍筠当年又被南宫夫人所救,至此以后行踪就变得诡秘异常,所以,若笙推测郑绍筠也许为报救命之恩,为南宫世家卖命作事了。   而郑绍筠所接触的南梁人中,只有南宫世家了,所以郑老太爷所中的蛊毒很有可能是南宫世家的人给绍筠的。   而那南宫夫人正是来自南梁的南宫世家,而面前的这位公子也来自南梁,同样与蛊毒有接触,那他是不是南宫夫人的儿子,南宫世家的嫡子南宫剡呢?   无论如何,问问便知,管他对不对呢?   “你是南宫剡!”若笙试探性的说道,抬起眼眸紧盯着对面男子的眼睛。   男子停顿一瞬,瞳孔猛然的一收缩,遂又恢复了平常,眼神中也显露出了杀机。   若笙心中暗惊,他居然真的是南宫剡!   看着对面女子坚定的眼神,南宫剡知道她已然明确了自己的出身。这个聪明的女人,居然几下就猜中了他隐藏已久的身份,真是可恶至极!   他要尽快拿到长虹宝石,然后将这聪明的女子杀了,女人太聪明,总是惹人生厌的!   “哼!郑小姐,本公子已得知你手中有一块长虹宝石,还请小姐配合,将宝石交出来,我就放你离开。”南宫剡已经失去了耐心,面对这恼人的女子,他只想速战速决。   “不管公子信与不信,若笙手中真的没有长虹宝石!”若笙已感觉到了他眼中的杀意,不敢再提‘南宫’二字。   同时她也深深的明白,只要交出长虹宝石,她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但是长虹宝石,她真的没有,就算想交,也交不出。   南宫剡眼中的杀意更加的浓烈了,俊美的脸庞露出瘆人的狠戾,抽动嘴角冷冷道:“郑小姐,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没有长虹宝石,你是怎么唤醒周丙禄体内的蛊虫的?”   听到南宫剡狠戾的询问,使若笙陷入了沉思:如果周老将军体内的蛊虫是被长虹宝石唤醒的,那当时,当时她和周老将军在一起时....,若笙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她与周老将军坐在石桌前,若笙沉痛的聆听着周老将军介绍着郑若笙的父母,使她想到了自己父亲的离去,哭得很悲伤,然后她拿起了若笙父亲的匕首,不小心将手指割破了,鲜血滴在了匕首上,然后匕首上的红色宝石就发出了诡异的光......   难道,难道匕首上的红色宝石,就是她找寻已久的长虹宝石吗?想到此处,若笙心中升起阵阵喜悦。   “我确实有长虹宝石,但并不在身上,如果公子想要,若笙可以去取来。”打定了主意若笙缓缓开口。   南宫剡嘴角噙着一抹笑,徐徐的走到若笙的床前,伸手抓起她白皙透明的下巴,拇指轻轻的抚着她柔嫩的脸颊。   “居然如玉般的光滑细腻,不知一刀割上去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千万别跟我耍花招!”南宫剡柔柔的在若笙耳畔低语着,似乎在诉说着情话,而此时的若笙却已全身渗出冷汗,滴滴答答的顺着两鬓滑下。   “长虹宝石到底在哪里?”手上的力道明显加重,心中腾升起一股邪恶,想将面前的完美撕碎,毁得片甲不留。   若笙的下巴被他攥得彻骨疼痛,尝到了面前男人的狠辣,若笙再不敢怠慢,忙如实作答:“在,在庄亲王手上。”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南宫剡厌恶的将若笙甩向一旁,掏出汗巾擦拭着刚刚触摸过若笙的手指,一下一下的,仔细地抹擦着。   抹拭完毕后,将汗巾直接丢在一旁,抬眼朝向若笙,眼神中尽显浓浓的杀意。   若笙早已被他这慑人的杀气骇得全身颤抖,脑袋中不断的思索着自救方法,当南宫剡伸手朝向她颈部时,若笙疾呼道:“慢,慢着。”   南宫剡停下了伸出去的手,压下了心中的杀气,抬起头来望着若笙,那眼神就像是一只抓住老鼠的猫,并不急于将之吞下,而是充满了玩味和戏弄的望着搓手可得的猎物,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看着她充满恐惧的眼眸,南宫剡心中升起了阵阵的满足感。   “郑小姐,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庄亲王身处容家军大营,身边高手云集,如.....如果公子想要硬闯,怕是会两败俱伤。不.....不如将我做为筹码,去和庄亲王交换....交换长虹宝石。公子刚,刚才不是也说....说过庄亲王对若笙爱不释手吗?没准....没准庄亲王真的就答应了呢!”   若笙压下心中的恐惧,快速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去说服南宫剡,留下自己的性命,只要争取到时间,她就有逃脱的机会,绝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南宫剡听罢,沉思了一会儿,他的确不能再有损失了,这一场抗衡他耗费了太多的人力物力。   而这其间还总是出现意外,大量的投入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那南梁皇帝定然会有微词。   虽然他并不在乎,但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想到这里,嘴角微微翘起,扯出一抹魅惑的笑:“也好,那就先委屈小姐几日吧!”   杀了她就不算委屈了?这都是什么逻辑?若笙心中暗叹,自己怎么就落在这么一位魔头的手中了。   “来人,将郑小姐关入地牢,好生款待着,可不能死了。”南宫剡慢条斯理的吩咐着,字字咬得精准。   哗啦啦门被推开,进入四五个打手模样的人,将若笙从床上拽起就往地牢而去,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   深夜,容家军大营一座不起眼儿的营帐中,一位锦衣男子正在手抚琴弦,随着指尖跳动,悦耳动听的曲调充盈着整个营帐。   琴声回转,时而如风急骤,时而又似花间低语,时而如急瀑直下,时而又如流鱼浮游,就在玉指拨弄之间,“啪”的一声响起,一根琴弦飞速弹出,崩得男子玉指疼痛得迅速抽离,定睛一瞧那琴弦已然断成两截了。   玉庭先生搓揉着刚才被震得生疼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平稳着心中升起的莫名惊慌。   就在这时,一黑色身影进入帐中,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庄主,郑小姐,被人劫走了。”   “什么?”听到此消息后,玉庭先生惊出了一身冷汗,心头也是一阵的牵痛。遂又将情绪压下,忙问道:“被什么人劫走的?”   “穿得羽翎军的衣服,一看就是假扮的。”黑衣人说出心中的推断。   “也是。”玉庭先生轻声附和着,羽翎军要劫人怎么会穿自己的衣服?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在什么地方出的事?”玉庭先生不安的搓揉着指尖儿,缓解着心头的压力。   “长寿园。”黑衣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长寿园,长寿园?表弟,这件事是你做的吗?”玉庭先生表情凝重、自言自语的说道。   无论如何,他要亲自跑一趟,打定主意后不再耽搁,换上夜行衣,带上四名手下就离开了容家军大营,寻找若笙去了。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七章,二少现身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强打着精神回到营帐的庄亲王宇文宸旭,瘫坐在案头的环椅中,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恐惧,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   会是谁?会是谁?是谁劫走了若笙?瑞亲王吗?天元的人?南梁的?诡影楼......到底是谁?宇文宸旭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惊慌、恐惧、凌乱、迷惘......   双手用力的挤压着发麻的脑袋,平日里整齐的发髻已被他搓揉得凌乱不堪。心脏也在急速的跳动着,似乎要冲破胸膛,去寻找那丢失的另一半。   但他不能乱,不能被恐惧占据了整个身体和灵魂,他要保持清醒,才能救回若笙。   他必须知道是谁动的手,才可以有正确的查找方向,静下来,必须静下来。   来人为什么要劫走若笙?为什么?为了长虹宝石?对,是长虹宝石。   那么谁对长虹宝石最感兴趣呢?是谁呢?玉庭先生?对,玉庭先生。   想到此处后,宇文宸旭心头一亮,忙抬起头来吩咐道:“墨砚,去请玉庭先生。”   等了大半晌,墨砚才急匆匆的回来,忙回禀:“王爷,玉庭先生他不在帐中,奴才让人找遍了和亲大营,都不见人影儿。”   宇文宸旭一听,更加验证了自己的判断,遂吩咐道:“给本王更衣,本王要出去。”   一身夜行衣的庄亲王宇文宸旭骑着宝马墨踪,离开了容家军大营,来到了峒城南部十里的一个村落。楚珩、司诚及无影等人都守候在此,随时等候他的调遣。   自从庄亲王一进门,众人便感觉到了这六王爷的异样,一改平日里的清贵之气,周身散发着凌乱的气息,却又萦绕着阴冷的死寂。   “若笙让人掠走了。”半晌后,庄亲王才沉重得说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楚珩率先惊呼出声,心头似乎被什么狠狠的鞭策着,身体也紧绷起来。   “若笙被人掠走,而玉庭先生也消失了,我怀疑是玉庭先生所为。”宇文宸旭淡淡地说出自己的推测。   “如果是被玉庭先生所劫,那王爷暂且不必忧心,玉庭先生要找的是长虹宝石,绝不会伤害郑小姐的。”司诚听罢,凭着自己的分析做出推测。平日里就属他最心急了,可今日他到是最冷静的那个了。   他是了解楚珩的心思的,那傻小子对郑小姐是一往情深,却从来不让郑小姐知道,生生的憋在心里头折磨自己,看着都累得慌。可今日这六王爷也这副模样儿,却又是为何呢?   “的确如你所言,谢谢你司诚。”宇文宸旭满眼的感激望着司诚,望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咳咳,王爷,您可吓坏属下了。”司诚被这庄亲王的反应着实的给惊着了,从小一起长大,他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儿,挡了那么多灾,都没听他道过一声谢,而今日这是怎么了?   “无影听令,召集所有暗卫,彻查玉庭先生的下落,以及玉庭先生在中土的所有栖身之地。”脑袋清明下来,宇文宸旭方可做出部署。   “属下得令。”无影领命后不敢耽搁,立刻出去调集人手去了。   “司诚,一旦得到若笙的下落,你便去军中换我出来,之后你就以庄亲王的身份出现,等天歌公主伤势稳定后,代我继续前往天晟。”   “我与楚珩前去营救若笙,一旦将她救出,就去寻你。”宇文宸旭仔细的做着交代,一有消息,他要亲自去将她救回来,以后就将她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   “属下遵命。”楚、司二人面容严肃,即刻领命。   宇文宸旭交待完毕后,就匆匆的赶回容家军大营,此时的众位将军还身中蛊毒,被关在铁牢之中呢,如果这时贼人来袭,容家军很可能会溃不成军,而北晏的边防就岌岌可危了。可灵蛊宫的巫医,何时才能到呀?还有那个被关押的俘虏,若笙不回来,他怎么审呢?   他现在的处境是危机四伏,可若笙不在身边,自己的心万分的孤独,就像从前一样,被冰封得不见一丝温情。若笙,若笙,你到底在哪里呀?   某山庄地牢,   若笙靠在牢房的一角儿,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牢房里潮湿发霉的气息,使人的头脑浑浑沌沌的十分沉重。   刚才被南宫剡钳制的下巴火辣辣的,用手抚了一下,疼得她“啊”的一声低呼出声,遂迅速又移开,不敢再去触碰了。   身上的东西早已被他们搜了个遍,想上点药都没有,只能这么挨着了。   宸旭,我被南宫剡抓了,你可知道?   在我和长虹宝石之间,你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自己是故意这么做的吗?是要看看他到底如何选择吗?是吗?若笙不断的询问着自己。   就在此时牢房的门“吱扭”一声被人由外推开了,随后便传来男子交谈的声音。   “田前、武胜儿,你们俩回去歇着吧,瞧这累得脚底儿都拌了蒜了,我跟桩子守着得啦,一个女的跑不了。”男子操着一口儿流利的京腔儿,对着看牢的两人慢达斯理儿的说着。   “二哥,这么着成吗?让主子知道了还不拿我下了酒?”那个叫武胜儿的已经好几宿没怎么睡了,这连夜的折腾,早就困得晃晃悠悠的了,但想起主子那边儿,心里还是犯憷的。   “甭担心,主子问了有二哥顶着呢,别在这儿瞎白霍了,赶紧走。”   “二哥的话还有假?你不走,那我走喽?”那个叫田前的,也跟在一旁敲边鼓。   “得,那咱们兄弟就甭客气了,下回二哥有事儿,兄弟也顶着。”说完拉着田前,踉踉跄跄的出去了。   见这二人走远了,那个自称二哥的人回头转向桩子:“桩儿,上哥屋儿里头,将那半只烧鸡拿来,还有桌上那瓶三白酒,那可是前几日主子赏的!咱们哥俩整两盅儿!”   “那可真托了二哥的口福儿了!”桩子嘿嘿一笑,遂出了门拿酒去了。   待这几人走远了,这位自称二哥的人上前将牢门关闭,来到若笙跟前,隔着铁栏杆,低声叫着:“若笙,若笙,快醒醒。”   若笙心中一惊,忙睁开了眼,这铁牢之中,居然还有人认识自己。   只见面前立一身型瘦长的男子,相貌俊美阴柔,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之姿,细看之下,眉宇间竟然与郑绍辉有几分相似,此时正睁着一双美目,关切的注视着自己。   “你,你是?”若笙惊讶的问着。   “若笙,我是二哥,我是绍筠啊!”对面男子激动得说着,眼眶也泛起了红晕。   “二,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宇文宸旭派了暗卫都没将他找到,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听到若笙的问话,郑绍筠低低的垂下了头,脸上尽显痛苦和绝望,半晌后方缓缓的开口:“若笙,我这一生怕是完了,但我不想毁了义勇候府,他们骗我为爷爷治病,结果害得爷爷中了毒,若笙,你要想办法救爷爷,还有,听说你和庄亲王有交情,你求他想想法子,别让我连累了你们。”   “我参与了他们那些事儿,他们定然是不会让我脱身的,就怕是东窗事发后,连累全府老小跟着我掉脑袋,呜呜......”说到此处,郑绍筠痛苦得以手掩面,肩头攒动的哭了起来。   “二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若笙将手伸出铁牢外,拍打着郑绍筠的肩头,给与安慰。   “不用费心救我了,我已满手沾满鲜血,身上也中了他们的毒,连这身子也被,被那魔头.....玩弄,.......我现在只求速死。”半晌,郑绍筠慢慢的抬起头来,面容平淡,却透着死亡的气息。   若笙暗中一惊,那南宫剡居然好男风!遂又抬起眼眸同情的望着面前的绍筠,充满了悲悯!可怜的二哥,若笙一定会将你救出那魔头的魔爪的!   “若笙,你答应我,要尽力保住义勇候府,好吗?”郑绍筠期盼的望着若笙,眼中闪着盈盈泪光。   “嗯,我会的,不只是为了你,也为我自己。”若笙郑重其事的点着头,一脸的坚定。   “过两日那魔头就要用你去交换长虹宝石了,他手中已有了两颗,如果让他将七颗全部找齐,怕是要天下大乱,你们定要想办法阻止他。”郑绍筠尽量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快速准确的转告给若笙,好让她将这些消息传出去,那自己就是死了,也甘心了。   若笙重重的点了点头,遂又想起了苏大公子的案子,忙问道。   “二哥,两年前的大雨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大公子的事儿,隐约的指向了那一晚,要解开这个迷,还得郑绍筠开口。   郑绍筠沉沉的低着头,浓浓的悲伤萦绕着他的全身,粗粗的喘了几口气后,方开口道:“那个女子,不是我们杀的。”   “我知道,是你们目睹了苏大公子被杀,他们才想到杀人灭口的,对吧!”听到了郑绍筠亲口所言,若笙也明触了她和宸旭当时的推断。   “不错,苏大公子正是被他们所杀。”郑绍筠眼光落在了若笙身后的阴影里,思绪却飘回了两年前的莞平城,回到了那个雨夜,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雨夜。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八章,东方庄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潮湿阴暗的地牢,台阶和石壁上挂满了青苔,弥满着血腥和腐臭的气息,肮脏的木桌上端放着一盏油灯,正在突突的燃烧着,时不常爆出“噼啪”的火花声,惊得屏息聆听的女子,心头一颤,遂以玉手压住心口的惊慌,平稳心神。   只见对面男子凄苦的凝望着前方,眼神中透着绝望和悲凉,半晌后才徐徐开了口。   “当日和母亲他们分开后,我三人在城中喝了些酒,到了傍晚骑着马赶往城南的李家别园,好参加次日李公子的及冠礼。”郑绍筠缓缓的开了口,像是在诉说着前世的过往一般。   “可行至城南红杉林,只见天色骤然而变,转眼间就黑云压顶了,我三人心头急切起来,遂快马加鞭往前赶。”   “红杉林旁边是一道浅河,策马就能通过,为了早点到达,我三人当时就抄了近路,淌水过了河,可到了河对岸,刚一进入林间,却发现了一群人正在围杀一名男子,男子身手不弱,但那群人布下了迷阵,几下子就将那男子用绳索勒死了。”   “那群人将人杀害后,发现了我三人的行踪,迅速的朝我们追赶过来。我三人无奈,只得又从浅河退回。而此时大雨急下,河道中的水流瞬间就急速湍流起来,我三人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对岸。”   “当我们回到对岸时,才发现山洪冲了下来,原本窄小的河道此时却势如长虹般的汹涌着,将追赶我们的三五个黑衣人冲到了下游去了。”   “我三人这才松了口气,不敢再冒险赶路,决定反回莞平城暂避一晚,就冒着大雨回到城中找了间客栈休息一晚。”   “可第二日醒来,却发现我们三人身处荒郊,身边还有一位全身**的女子,我壮着胆子上前查看,却发现那女子已经死了,我三人顿时大惊失色。”   “不久便有官兵前来捉拿我们,而李公子对周边地势较为熟悉,遂带领着我们三人躲入山中,可一个月后还是被他们给拿住了。”   “我三人都明白,自己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才会被人陷害,心中即惊慌又恐惧,同时又是深深的无助和绝望。”   “后来的事儿,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那魔头来到狱中找到我,让我替他找长虹宝石,就可以免我一死,所以我就答应了。为了怕我泄露这个秘密,他们还让我服了毒药,完全的将我沦为他们的工具了,没想到后来却是越陷越深,还不如当时就随着李公子他们死了干净了。”   郑绍筠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凄凉,还有丝丝的绝望,将两年前的遭遇讲述了一遍,这两年来他是受尽了胁迫,无奈自己已深陷罪恶之中,想脱身却难于上青天。   “二哥,你可知道,他们为何要杀苏大公子?”若笙抬起头来,望着他黯然的眸子,心中升起阵阵怜悯,但她的时间有限,一定要抓紧时间得到最想要的答案。   “苏大公子也正如我一样,目睹了一件不该知道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听说你们找到了白鹭姑娘,她身上定然是有什么,不然那魔头不会派出那么多人去杀她的。”郑绍筠根据自己的判断,为若笙提供了有利的线索。   正在此时,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郑绍筠见状忙远离了若笙所在的铁牢,回到木桌边上坐好了。   若笙也回到了草席上,继续闭目养神。   “二哥,让您久等了,刚刚肚子疼得厉害,溜了趟茅厕!嘿嘿!”桩子皮皮溜溜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烧鸡和美酒。   “洗手了吗?”郑绍筠一脸厌恶的望着他。   “洗了洗了,哪能不洗啊!嘿嘿。”   ......   一身黑衣的玉庭先生带着四名手下,一路策马赶往位于峒城北方的麒麟山,夜半时分,便来到了位于深山之中的观云阁大门外。   “快去通报你家主人,就说东方玉庭前来求见。”玉庭先生端坐在马上,向守门的护卫传达着求见意愿。   “东方庄主,请稍后。”言罢,守门的小卒匆忙进入园中,通报去了。   玉庭先生在山庄外等候了大半个时辰,才见门内有了动静,不一会儿工夫,大门打开,一行人缓缓地走了出来,立在最前方的,正是一身绵衣的南宫剡。   “表哥,可真是稀客啊!”南宫剡淡淡的问候着,听不出丝毫的热络和恭敬。   “表弟,好久不见了!”玉庭先生见南宫剡出了门,遂下马上前问候,却忽略他语气中的冷淡。   “哼,不知表哥夜半前来,所谓何事?”语气中透着强烈的不满,他这刚刚睡下不久,就被叫了起来。而这东方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看来是冲着长虹宝石来的。   “长寿园的事,不知表弟可清楚?”玉庭先生不敢十分确定若笙到底在不在他手里,便抛出话题来试探。   “哦?长寿园能有什么事儿?”南宫剡装出一脸的疑惑,否认自己策划了长寿园的行动。   “哼哼,表弟,外人不知道长寿园是你南宫家的产业,而表哥我可是心知肚明的,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你会不知?”看到他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玉庭先生此时更加确定南宫剡刻意隐瞒了。   “是我的园子又如何?我南宫家产业遍天下,哪个园子发生了什么,我可都要一一知晓不成?”南宫剡一甩衣袖,嗤之以鼻。   “别的事儿可以不知,但这件事儿如若不知,真是说不过去了。昨晚长寿园之中,天晟公主被刺客刺伤,北晏和亲公主险些被截杀,这可真不是一般的事儿啊!表弟,你这么大松心的,就不怕手下的奴才给你招惹祸端?”玉庭先生缓缓的走到南宫剡跟前,手摇折扇,凝视着面前这位表弟。   “表哥,你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与其绕弯子,不妨直接说来。我是个生意人,条件合适就有的谈。”南宫剡见他心中定然有了判断,自己怎么说他也不会相信的,索性拿出来谈谈。   “表弟果然爽快,玉庭今日前来,是为了我的弟子郑若笙。不知这郑小姐是不是在表弟这里做客?”见南宫剡不再闪烁其词,东方玉庭也就开门见山了。   “表哥,你果然消息灵通啊,这郑小姐刚刚才到寒舍,表哥就赶过来了。人家都说文渊书院,手眼通天,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可真让我心悦诚服了。”听到东方玉庭提起,他也无需再隐瞒了。   “既然如此,那为兄就跟你谈一谈这笔交易,如何?”扣下若笙无怪乎是为了长虹宝石,那他就和他聊聊。   “表哥果真爽快,那就来谈谈吧!”看你能拿出什么谈判的砝码来?   “表弟扣下郑小姐,可是为了长虹宝石?”东方玉庭抬眼询问着。   “还是表哥了解我,那个女人,我才不感兴趣呢!”南宫剡一听,此话越来越上道儿了,嘴角扯动着,露出一抹妖异的笑。   “郑小姐手中到底有没有宝石,玉庭不清楚,但是玉庭手中到是有一块儿,不知可不可以以此来交换那郑小姐呢?”   玉庭先生在过来之前早已经想明白了,长虹宝石失了还可以再夺回来,但是若笙要是落入这性格残虐的表弟手中,怕是会连命也要丢了的,到时他想救,怕也救不回了。   虽说她心里现在还没有他,虽说她现在整日的和庄亲王在一起,但只要她一日未嫁,他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表哥,你这是何苦呢?你这么做姑母可知晓?”南宫剡一脸不屑的看着东方玉庭,就为了个女人,将长虹宝石都交出去了?东方家交在他手上,真的有前途吗?大冕真的可以在他手中复国吗?   “我以为表弟不会关心我的私事儿呢,看来表弟是不愿交易喽?”见他提到母亲,玉庭先生心中升起浓浓的不悦。母亲那边肯定是难以交代的,但他管不了那么许多了,若笙的命要紧,宝石他以后还会夺回来的。   南宫剡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似讽似嘲,抬眼看向东方玉庭:“宝石可带来了?”   东方玉庭从怀中取出一红木锦盒,微微打开后,从里面透出绚丽的紫色光芒。   “你就不怕我将它抢了?”见到长虹宝石后,南宫剡眼中泛着得意之色,心中暗道:先取了紫长虹,再去夺庄亲王手中那块儿,他就有四块儿了。没想到这郑小姐,居然让他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两块儿,可真是神来助也。   “我想南宫世家,现在还不能和冕庄对抗吧!”东方玉庭淡淡一笑,冕庄可都是冕国当年暗中留下的精锐力量,一个小小的南宫世家,可有这个胆量!   “表弟只是句玩笑话而己,表哥听听就罢了!”南宫剡轻淡的说着,心中暗道:南宫世家是不能拿冕庄怎么样,可曹家可以,表哥还不知道他祖父原来可不姓南宫,而姓曹的吧!   他的祖母才姓南宫,而他的祖父则是入坠了南宫家的姬璃国末代君主!而诡影楼正是姬璃国留下来的、规模强大的暗杀情报组织!   东方家想复国,而曹家又何尝不想呢?   “我答应你,以长虹宝石换那郑家小姐,随我来吧!”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七十九章,红枫柔情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辆外表简单质朴,内室装潢舒适的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上飞快的行驶着,两匹黄棕色的高头骏马,在皮鞭无情的驱赶下,如离弦的弓箭一般,冲向前方,逃离似的一路向北,似乎身后有一张无形的巨爪,步步逼近,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巨爪的掌心,被活生生的撕成丝丝碎片,彻底消失在这荒无人烟的旷野之中。   东方玉庭将若笙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防止马车的颠簸将她碰伤,这一路他不敢耽搁,要尽快回到冕庄的地盘,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他躲得不单是南宫剡的追兵,还有庄亲王宇文宸旭的人马,这一次他要悄悄的将若笙藏起来,只有他们二人,没有别人前来打扰。   相处久了,她一定会爱上他的,一定会的,他有这个自信。   想到这里东方玉庭苦涩的脸庞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低下头来看着怀中的佳人,正憨憨的熟睡着,下巴上泛着青紫,微微肿起,东方玉庭淡淡的拢起眉心。   这表弟怎么能对如此的佳人下得去这等毒手?玉庭心疼的轻抚了一下,看到若笙眉头微蹙,迅速又停了手。   看来是很疼,玉庭心中合计着,腾出一只手来,打开抽屉,取出药膏,轻轻的涂抹在若笙微肿的脸颊上。   轻柔的接触,如同触抚着他的羊脂玉琴一般的温润、细腻、光滑,让人不忍将手移开,也使人留恋着这温馨气息的凝结,更让人想将这所有的美好占为己有。   宇文宸旭,我岂能输给你?将山和美人,我都要与你争一争!   东方玉庭抬眼望了望窗外,天快亮了,天亮了他们就安全了,亮了就安全了。   蒙汗药使若笙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只能沉沉的睡着,如果遇上了伏击,以他们当前的处境,可就有些麻烦了!   车轮被什么东西颠了一下,由于速度过猛,使坐在车中的两人瞬间失了平衡,情急之下东方玉庭护着若笙的头,二人一同撞向了另一则的亭壁上。   “庄主,不好了!”赶车的车夫警觉的高声提醒着,同时减慢了行驶的速度,身后的四名手下也策马上前,将马车团团的护在了中央。   “怎么了?”东方玉庭心中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庄主,有人下了绊马索,附近有伏击。”车夫已将马车停稳,放下马鞭,抽出了宝剑立在车前。   “表弟,你果真贪得无厌啊!”东方玉庭紧咬牙关,狠狠地挤出几个字。   “嗖嗖”的发箭声响起,车夫与四名手下“叮叮当当”的将射来的羽箭打飞,随后又是一阵箭雨袭来,几人忙得是不可开交。   “斩断绊马索,快离开这里。”东方玉庭即刻下达命令,这么耗下去,迟早会精疲力尽的。   “是。”车夫得了令,边用宝刀抵挡着羽箭,边向骏马的方向行去。   由于刚才躲避及时,绊马索并没将马绊倒,而是缠在了其中一匹马的前腿上,车夫方子寿在同伴的掩护下,将之斩断,而后退了回来,继续驾驶着马车。   终于逃离了箭雨的袭击,一行人不敢松怠,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前行。可没走出一里地,就又被四周聚集至此的黑衣人拦了下来。   马车疾快的飞驰着,加快速度就要冲过去,五人同时举起武器准备迎战。就在马车经过的一瞬间,忽然从地面上升起一面巨网,将人带马一起,团团的网在了其中。   马儿受了惊,前蹄跃起,仰天长啸了一声,由于惯性的原因,马车来不及刹车,将马撞倒在地,摔作一团。   玉庭先生怀抱着若笙,遭受了重重的撞击,前额被车棱碰破,冒出血来。   这些人不能将他怎么样,但一定是冲着若笙来的,他要想办法带着她离开这里。   遭受到剧烈震动的若笙,居然缓缓的睁开了双眸,还没等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儿,就被东方玉庭一把拉了起来。“你醒了,太好了,咱们闯出去。”说着就扔给若笙一把利剑,而他自己则从腰间抽出软鞭,握在左手,右手一抖,手中多出五支梅花镖。“跟在我身后,走。”   而此时车外的五人已将网绳砍断,正和外面的十几名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   玉庭先生用拿着软鞭的手,将若笙环腰抱住,腾空而起,打个盘旋,趁人不备时将梅花镖发出,人还没落地,只听到声声惨叫,待人站稳后,只见面前的五名黑衣人依次倒地,镖无虚发,正中眉心。   若笙心中暗惊,原来一身书卷气的玉庭先生也是个高手,这里的人真是个个都不简单啊!   对方少了五名黑衣人,玉庭先生的五名手下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也逐渐的有招架了之力。玉庭先生见状,拉起若笙跃上一匹高头骏马,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重围,向着大山的深处奔去。   飒飒西风卷起血红的枫叶,簌簌地飘然而下,红纱帐般的缕缕朝阳透过繁枝,打在了佳人焦急的脸上,奔腾的骏马踏得林间的落叶纷飞,蹄间卷起的青泥飞溅,啪啪的打在红枫的枝干上,惊得林间飞鸟腾然而起,宁静的清晨也随着骏马的飞驰而过,显得急切而焦躁不安起来。   若笙扶着马鞍的手忽然觉得一热,低头一看一颗巨大的血滴正晕在自己的手背上,忙抬头看向身后的玉庭先生,只见他面色苍白,额头血迹斑斑,眼神迷离涣散,若笙忙拉紧缰绳,将马停了下来,关切的问道:“先生,你怎么样?”   没有听到玉庭先生的任何回应,却感觉到他全身的体重倾轧过来,头也抵在了若笙的肩膀上。若笙心中暗道不好,这玉庭先生怕是出事儿了。   若笙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下马,安置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上,上前检查他的伤势。   只见他的右肩下侧,出现一个血窟窿,正在咕咕的冒着血,后背的衣襟全部浸湿,血流了一大片。   这血窟窿看似是弓箭所伤,可却不见羽箭,看来是玉庭先生趁她不注意时自己拔出来了。   血这么个流法,早晚会送了命,她要尽快帮他止血,可身上的药都被南宫剡拿走了,该怎么办呢?   若笙抬头看看四周,见周围杂草丛生,轻轻地将玉庭先生安置好,就进入密林深处,查找草药。   一柱香的光景,若笙找到了两株白茅,在河边清洗干净后,迅速回到了玉庭先生的身边,只见他早已面色惨白,就连原本红润柔美的唇,也已经褪成了苍白色。若笙连忙上前,将嚼碎的白茅喂给玉庭先生,可喂了几下,昏迷的他都不能下咽。   时间拖得久了,玉庭先生的命恐怕就要交代了,若笙无奈,便用嘴将自己口中嚼碎的药汁直接过到玉庭先生的口中,两人之间隔着距离,并未接触上。而此刻的玉庭先生,居然咽了下去,若笙心头一喜,继续以此方法喂着药,眼看着整整一株药草都被她喂光了。   最后一点儿了,剩下那株一会嚼碎敷在伤口上,若笙心中盘算着,嘴又递了过去,对准了玉庭先生微微张开的唇。   可就在这时,忽然觉得腰背被固定住不能动了,忙抬起眼帘观看,只见刚才还在昏迷的玉庭先生,此刻正眼含笑意的打量着她,手上一用力,将两人之间的空隙拉近,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不知是白茅的味道,还是他的味道,若笙只觉得甜丝丝、软绵绵的,大脑也眩晕起来,而后忙挣扎,却怎么也推不开他温柔的怀抱。   她不能,不能这么做,不能......心中一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若笙。   手上的力道加重了,方能将红唇挣脱开来,脸别在一旁,喘着粗气。“先生,请,请将弟子放开。”   “如果我不昏迷,还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些个小动作呢!”玉庭先生声音虚弱绵软,又带有丝丝欣喜,语气和力道明显的不成正比,依旧将若笙紧紧的钳制在怀中。   “刚才只是误会。”若笙被他说得有些羞涩,刚刚自己只是救人心切,没想太多,无料被他发现了,还逮个正着。   “那也是个美丽的误会,若笙,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对不对?”玉庭先生微喘着,在若笙耳际低低的细语,虽说是询问,却又是异常的肯定。   “我只是在给先生喂药,并不是....借机....”非礼先生。只是这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怎么就干了这么一件令人尴尬的事儿呢?   “呵呵,没关系。”是不是借机都无所谓,反正他求之不得呢!玉庭先生淡淡一笑。   “先生身上有伤,还是将弟子放开,尽早包扎吧!”若笙郑重其事的提醒着,先生您此时的确不适合想别的事情,命还没保住呢!   折腾了半晌的玉庭先生早已用尽了力气,此时一听若笙所言,也渐渐地松了力道。若笙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忙躲到一旁,深深的吸了口气,稳定心神。   “还不给我上药?”见若笙迟迟不肯前来,玉庭先生轻声催促着。   “这就来。”若笙抚了抚面上的潮红,缓缓地走了过来。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八十章,致命诱惑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若笙将自己隐在林间,褪去身上肮脏的外衣,中衣还是比较干净的,她心中思量着,随后将中衣的衣袖扯了下来,撕成一条一条的绷带。又将衣服穿好,来到河边,将丝帕浸湿,这才回到玉庭先生的身边。   若笙将他小心翼翼的扶起,靠坐在一株枫树树杆上,将背后的伤口让了出来,轻轻的将他的衣衫褪下,露出背后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得翻在外头,周围已高高肿起。   若笙皱了下眉头,心中暗道:不好,伤口怕是要感染了。手上也没闲着,用丝帕将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将口中嚼碎的白茅汁液,吐在了伤口之上。一股强烈的血腥袭来,若笙胃中翻腾了一下,立即强忍住了。   玉庭先生缓缓的扭过头来望着若笙,眼神中充满了歉意,这是他第一次麻烦别人,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无助和脆弱。   从小到大,他所接受的教育和训练就是如何成为一名强者,无论在哪方面,都要完美无缺。即便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受伤时都要坚强,都要隐忍,在他的世界里,脆弱是不被允许的,是要被打压和被惩罚的。   他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字写不好而被先生的戒尺打手板,手掌被打得红肿,也不能哭,可自己却因忍不住疼痛,而掉出眼泪来。   即便是默默的流泪,可还是被父亲罚跪了,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漆黑的夜晚,只有他小小的一个身影,孤独、恐惧、绝望......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流泪了,而现在,恐怕早就已经不会了......   为何当他脆弱时,这个女人不会像母亲那样鄙夷他,不会像父亲那样惩罚他?而是精心的照顾他,即使伤口的血腥之气使她很难受,可她依旧没有停手,继续一口一口的将药汁填入,继续温柔的擦拭着他肮脏丑陋的伤口,继续精心细致的为他包扎着。   他一直以为若笙吸引他的是那股无所畏惧的冷傲气质,那种坚韧不拔的倔强性格,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拥有的勇敢和坚持。   可时至今日,他才真正明白,那些只是吸引了他,而让他真正砰然动心的,是她身上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的温柔气息,是一种理解和接纳、包容和慈爱!   白茅的汁液,使得伤口的血凝结住,不再咕咕的向外渗出了,若笙忐忑不安的心才算真正的放回了肚子里。将衣袖撕成的绷带,一圈儿一圈儿的为他包扎着,最后在胸前打了个结,才算完成。若笙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先生,感觉好些了吗?”若笙抬起头来,温和的询问着。   玉庭先生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多了。”   “先生可要吃些东西?”若笙关切的问着,流了这么多的血,他需要补充营养和能量。   “不用管我了,休息一会儿,继续赶路吧!”玉庭先生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这里不宜久留,还是要尽快离开的好。   “先生在这儿等我一会,弟子去去就来。”说完转身进入林间,去寻找吃的东西了。   工夫不负有心人,一会儿,若笙就怀抱着一颗甜薯,几颗鸟蛋,还有一小株人参回来了。   “先生,你看,我居然找到人参了!”若笙兴高采烈的回来,眼睛里都是笑意。   “没有火,生着吃吧!”若笙将鸟蛋递给了玉庭先生,自己则用佩剑将甜薯切成一片一片的,咯吱咯吱的咬了起来。   “很甜,先生,你怎么不吃呢?要我喂吗?”若笙见玉庭先生艰难的抬起胳膊,忙热切的问道。   见玉庭先生只笑不语,若笙拾起一颗鸟蛋,在旁边青石上敲裂了,拿到他嘴边。“张嘴,啊!”   玉庭尴尬的学着若笙张开嘴巴,将鸟蛋的浆液,一口吞了下去。“咳咳,好腥的味儿!”玉庭先生皱紧眉头,凉冰冰、滑溜溜的,味道好怪。   “味道虽然不好,但是很有营养,来,再吃一个。”若笙手里举着鸟蛋,示意他张开嘴巴。   玉庭先生虽不想吃那怪怪的东西,但见若笙坚持的神情,也就顺从的张开了嘴。一颗一颗的鸟蛋入了肚儿,玉庭先生满口滑溜溜、黏糊糊的腥味儿,真是难受极了,坚决的摇着头,再也不肯张开嘴了。   “嗯,吃得差不多了,不吃就不吃吧!”若笙见他嘴角儿还挂着蛋黄儿的样子,轻笑出声,忙上前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擦拭着。而玉庭先生则微微的低着头,任凭若笙将他清理干静。   他在女人面前,从来都是一身书卷气的儒雅清高,渊博的学识、极佳的琴技更是不知倾倒了多少名门淑媛、大家闺秀。   而如今,在自己心爱女子面前,却是如此的落魄,如此的脆弱,别说照顾她了,连自己都不能自理。   这可让他太挫败了、太难为情了,可心底为何又升起一丝丝怜悯、一丝丝悲伤,他知道那悲伤和怜悯是为他自己。   是的,是为他自己。这些年来,他一直将自己武装得很强大,很完美,处处都无懈可击。可他也很累,有时候都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自己了。   “先生,将参片含在口中吧,很快,你就会有体力了。”若笙递过来参片,停在玉庭先生口边等候着。   玉庭张开泛白的唇,若笙将参片探入其中,就在取出手指时,玉庭先生却将唇闭合了,将参片与若笙的手指一起,含在了口中。   绵软轻柔的包裹,温热潮湿的碰触,使若笙的心急跳了几下。   “先生,你这是......”若笙的脸颊腾地一下潮红升起,忙别过头,手上用力,就要将手指抽出。   这时,玉庭先生用左手将若笙的玉手握在掌心,移至唇边,一边轻吻着,一边动情的呢喃着,“若笙,若笙......”。   “先生如若再这个样子,那弟子就将你丢在此处,自己先走了!”若笙恼羞成怒,板起了绯红的俏脸,怒视着玉庭先生。   见玉庭先生并末被她威胁住,依旧轻吻着她的手背,酥麻温痒的感觉使她心头颤抖,便用力摔开他的钳制,转过身来,骑上旁边的骏马,飞奔而去。   芬落的红枫,像被血染成,萧然的飘落,如蝶曼舞。秋风萧瑟,吹抚着若笙绯红的脸庞,将她脸上如红枫般的羞涩吹散去,也将她心头的气恼带远了。   若笙仔细体会着自己刚才的情绪,刚刚的情绪中有恼怒、有羞愧、有恐惧、还有丝丝的.....甜蜜,甜蜜?对,是甜蜜,居然是甜蜜!   自己为什么要走?是逃离,想尽早逃离刚才失控的处境,更是不愿面对心中那股强烈的愧疚,对,是愧疚,对宇文宸旭的强烈的愧疚!   而她恼的并不是玉庭先生,而是自己,是自己无法面对的失控,和对宇文宸旭的愧疚和自责。   可自己就这么走了,玉庭先生怎么办?恢复了正常理智的若笙,战胜了情绪的纷扰后,开始清醒的思考问题了。   不行,得回去找他,他一身的伤,如遇危险定难自保。想到这里,若笙调转了马头,快马加鞭,又飞奔回来。   来到二人刚才落脚的地方,却不见半个人影儿,刚刚剥落的蛋壳还在,还有她咀嚼过的白茅,就是这里没错啊,可玉庭先生却消失不见了。   若笙策马在原地儿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焦急的面颊上挂满了细汗,心头升起了莫名的恐惧。“先生,先生,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若笙绝望的呼唤着。   “先生,先生....”不知不觉中,若笙无助的脸颊上,已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儿了。   先生,先生,你到底在哪里啊,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何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就如同她的父亲一般的,不见了.....   忽然从天而降一个身影,轻轻地落在了若笙身后,马儿感受到了重量,轻声的嘶鸣了一声,马蹄嗒嗒嗒的,在原地转着圈儿。   “嘘,别出声,刚刚有追杀的人经过,我就躲在树上了。”身后传来玉庭先生虚弱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在若笙耳际盘旋着。   “先生,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若笙侧过脸来将头紧紧的抵在玉庭先生的胸前,来感受着他真实的存在。   他回来了,回来了,并没有离去,并没有如同她父亲那般的,毅然决然的离去,任凭她如何呼唤,都不会回来。   若笙颤抖着红唇,闭紧了眼眸,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滚落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玉庭颤抖着吻去她脸上苦涩的清泪,一路游移,转至唇边,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他曾经在脑海中无数次的勾画着这个情景,却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的使人心醉,让人想永远沉溺于此,去放纵着自己的灵魂,如同鱼儿游向大海,如同鸟儿冲向天际,如同被囚禁已久的兽,归于旷野,肆意的跳跃、狂奔......   那年的秋天,枫叶纷飞的季节,秋千上快乐的女孩儿,无忧无虑的欢笑。身后带着金丝眼镜的父亲专注的凝视着女儿小小的身影,不厌其烦的将女孩儿推上蓝天,浓浓的爱意、欢快的气息,融成一片......   若笙缓缓的闭合了双眼......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八十一章,妒火中烧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红日当头。金子般的光辉。毫不吝啬的挥洒着。五彩的光柱。穿过厚厚的云团。投向无垠的旷野。   如火的枫林。被一道蜿蜒的山路隔开。灰色石头铺成的古道。似一条银龙。游移在火海。盘旋而上。浮入山间。   宇文宸旭接到司诚的消息。连夜从容家军大营赶來。将营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司诚去处理。接下來的日子。他要专心的寻找若笙。然后将她带回他的身边。   楚珩骑着他的黄骠马紧随其后。二人不久就进入了红枫林。身后的暗卫。则被二人的快马。远远的甩在了后头。   楚凌阁的暗卫发现了麒麟山向北的小路上有打斗过的迹象。遂将消息禀报给了楚珩。余下的人则顺着痕迹追踪。最终查到了红枫林中。   暗卫在林中发现了血迹和草药。还有些蛋壳。却不见人的踪影。遂将这些消息传递给了楚珩。   楚珩一接到消息。就随着宇文宸旭赶來了。二人进入红枫林。來到暗卫指引的地方查看。   “王爷。就是这儿了。”楚珩率先下马勘察了一番。确定了此处就是暗卫所说的地方。   宇文宸旭“嗯”了一下。连忙下了马。走到近处认真的查看。   血迹还未完全凝固。蛋壳中的汁液也未全部风干。估计这里的人离开的时间不长。   忽然。楚珩从枯叶间拾起几片衣服碎片。“王爷。您看。”   见到楚珩手中那一抹鹅黄色。宇文宸旭心头猛然的抽动了一下。这鹅黄不就是若笙最喜爱的颜色吗。   一把将楚珩手中的碎片握起。用手指去感受那丝质的润滑。沒错。这衣料正是若笙平日里最爱的。宇文宸旭心中腾升起一丝丝希望。真的是若笙。太好了。   可片刻后。宸旭又蹙起了眉头。这血迹。这撕碎的衣衫。若笙。你沒事儿吧。别吓我。别吓我。宇文宸旭握着碎布的手。轻轻颤抖起來。   楚珩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王爷。若笙她会不会。”他已然知道那衣料必然是若笙的。那件鹅黄中衣。正是他为她准备的。   “不会。一定不会的。走。继续往前追。”宇文宸旭颤抖的声音说道。   “是。”二人迅速飞身上马。调整马头。继续向前飞奔而去......   玉庭先生的伤口虽然止了血。但还是经不起剧烈的震动。二人策着马。不敢快奔。遛遛哒哒的一路儿小跑儿着。   若笙一直低头不语。刚才发生了那样儿的事儿。她要好好的检讨检讨。   自己为什么会情不自禁的接受了玉庭先生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題。自己的内心。一定有什么地方存在着未被满足的需求。换句话说。就叫做心理创伤。   若笙闭上眼睛。用身体仔细的感觉着。有时候眼睛会骗人。但是感觉不会。她要仔仔细细的用身体。去感觉自己。去感觉玉庭先生。   身后传來沉稳、温和、安宁的气息。淡淡的芸香、淡淡的书卷气。完美的容颜浮现在若笙脑海中。教导若笙琴技时眼神中的专注、严谨与耐心。   忽然另一个脸庞呈现了出來。和玉庭先生融合在一起。那个人是谁。看不清楚。若笙挥一挥手。想抚去迷雾。但不管她怎么努力。还是看不清。   若笙泄了气。不再执着于要将他看清。只是用心去感受着。那是一种守候、一种安稳、一种关注、一种厚厚的爱......   可到最后。为何都化作了心酸。化作了惘然。化作了沉痛。   “若笙。你沒事儿吧。”身后的玉庭先生。见若笙一直沉默着。关切的询问。   若笙猛然的回过神來。用手抵住心口。压制住那股将欲冒出的巨大痛楚。她现在还沒准备好。她还无法去面对被深压在心底的那份痛苦。那份能将她灵魂割据的创伤。   半晌后。若笙惨淡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沒事儿。我沒事儿。”   “嗯。那就好。”玉庭先生浅浅一笑。同样的陷入了思索。   他明明感觉到了若笙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可现在为何又充满了抗拒。真是个矛盾的女人。   忽然前方人影一闪。道路被几个骑马的人拦住了。玉庭先生心头一惊。怕是麻烦了。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连缚鸡之力都沒有。拿什么抵抗。   就在思索之际。只听前方來人呼喊着:“若笙。是你吗。”   若笙低着头。一直陷入自己的内在。并末发觉环境的变化。此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而这声音....是如此熟悉:“宸旭。宸旭。是我。是我。”瞬间。两行热泪倾泻而出。   听到了回应。宇文宸旭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策马上前。却看到若笙身后的玉庭先生。   “玉庭先生。是你劫走了若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宇文宸旭认定了是玉庭先生下的手。此时他已将皓月宝刀拔出。一身杀气的横刀立马。拦住去路。   楚珩见到若笙安然不恙。心中抑制不住欣喜。见宇文宸旭拉开架势。也带领着身后的一行人。将玉庭先生团团围住。   “住手。”若笙见状大声呵斥着。这一帮人问都不问清楚了。就要动走。可真气恼了她。   “若笙。我來救你了。”见若笙怒瞪自己。宇文宸旭满腹的委屈。   “如若不是玉庭先生先将我救下。我真不一定能等到你了。如今你却要恩将仇报不成。”若笙想起南宫剡的残暴。自己留在他手中。也真不一定能活着回來。   玉庭先生见若笙如此的护着自己。心中阵阵暖意浮起。嘴角也泛起笑意。并不说话。静静的旁观着。   “是玉庭先生救了你。那劫走你的人是谁。”听到若笙此言一出。宇文宸旭也惊骇出一身的冷汗來。自己是判断失误了。拖延下去。真的有可能害死若笙。遂将手中的刀收了起來。   “是南宫剡。策划这一切的。也是他。我二哥还在他手上。”若笙见宇文宸旭收起了杀气。也恢复了语气。不再气恼他。   “玉庭先生。多谢了。”宇文宸旭立马拱手。向玉庭先生致谢。   “庄亲王不必了。若笙是玉庭的弟子。我救她是为我自己。”玉庭先生淡淡的说道。这庄亲王可真是不见外啊。真当若笙是他什么人了呢。   宇文宸旭被这玉庭先生一番话。噎得不知如何作答。楞了半响。脸色也憋得铁青。   “宸旭。玉庭先生中了箭。需要马上医治。还是快回去吧。”若笙见这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斗起气來一时半会儿的沒个完。连忙出言打断。   “王爷。若笙所言极是。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回去吧。”楚珩也上前來。规劝着这对峙的两人。心头却泛起了阵阵的酸楚。他却连对峙的资格都沒有。   “楚少主。”“玉庭兄。”二人拱手见礼。   “护送玉庭先生回营。若笙。你过來。”见到若笙坐在玉庭先生的身前。宇文宸旭是满腔的妒火。硬生生的将若笙拉了过去。安置在了自己的怀中。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朝着峒峡关的容家军大营行去了。日暮时分。便回到了营中。   次日晨起。   玉庭先生斜靠在床头。默默的沉思着......   庄亲王和楚少主在一起。庄亲王又和司诚长得一模一样。玉庭先生起初以为他们只是长得相似的两个不相干的人。而如今不得不让他觉得。这庄亲王和司诚就是同一个人了。   原來司诚是庄亲王的另一个身份。一个行走江湖的身份。这倒是个聪明的做法。   若笙斜背着药箱。莲步轻盈的进入了玉庭先生的营帐。和声问道:“先生。今天觉得好些了吗。”   听到若笙温柔的询问。玉庭先生浅笑了一下。轻声答道:“好多了。”   “那就好。先生。该换药了。”若笙将药箱打开。取出药粉和绷带來。抬头示意立在一旁的书童竹心上前帮忙。   竹心接收到了若笙投过來的目光。轻点了点头。忙上前道:“先生。弟子帮您褪下衣衫。好让师姐为您换药。”   “好。”玉庭先生挪动身体。积极配合着。一会儿功夫就将上身的衣衫脱下了。露出厚厚的绷带。   若笙拿起银剪。剪掉旧的绷带。露出伤口。仔细观查着。红肿已经退去。伤口微微泛白。比起昨日已收敛了不少。遂安心了几分。   “今日若笙拿來师傅给的创伤药粉。药效会更好。再有几日先生就会痊愈了。”谈话间。用洁净的棉布沾满药粉。敷在玉庭先生的伤口上了。   药粉十分的清凉。蘸到伤口上。使原本的疼痛。顿时消减了几分。若笙仔细的将药粉蘸均匀后。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好。在胸前打个结。算是完成了。   玉庭先生低垂着眼帘。凝视着若笙额头上的层层细汗。温润的体香加夹着清凉的药香。使得二人之间的气息变得不那么清明了。   “若笙。我......”玉庭先生面色潮红。欲言又止。   “郑司药。王爷请您回去呢。”大帐之外。传來墨砚的声音。   “知道了。”若笙忙收实好医药箱。此时竹心也帮玉庭先生穿好了衣衫。   “先生。我先回去了。”若笙宛然一笑。福了个身。缓缓的离开了。留下玉庭先生依依不舍的凝望......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八十二章,白氏萧蔷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自从出了蛊毒事件以后。容家军的兵营就换了另一番的光景。不仅增加了岗哨。还添加了巡逻。各营的官兵也不得随意走动。各自安稳的待在自己的营区。整个大营都透着紧张、透着严肃、透着冰冷和压抑。   若笙随着墨砚。來到庄亲王所在的大帐。她现在基本上不回自己的营帐了。因为庄亲王宇文宸旭为了她的安危着想。要亲自保护她。   经历过上次被劫事件后。若笙也不再顾虑那么许多了。名声与生命相比。还是命要紧。她也就配和着庄亲王。住了进來。   整个容家军大营的人。都知道了她和庄亲王的关系。连典药局的那帮小子。见到她也不敢向以往那样儿的胡闹了。恭恭敬敬的向她行礼。   芳苖得知后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对待她的态度也小心翼翼起來。一时间。似乎什么都变了。   就这样儿。她被打上了庄亲王的烙印。成了她的女人。尽管她还不是。但已经沒人相信了。   由墨砚引着。來到庄亲王大帐。只见宇文宸旭端坐正中。下首坐着另外两人。一男一女。穿着打扮奇异。均不似中原人士。   若笙低垂着眼帘。上先行礼:“参见王爷。”   “免礼。看座。”庄亲王清冷威严的说道。在人前他一贯是这幅模样。   “谢王爷。”若笙谢了礼。退到一旁坐了下來。   “若笙。这两位是巫医白湘儿的两名弟子。这位是白萧。这位是白蔷。”庄亲王一一的为若笙介绍着面前的二人。   若笙屁股还沒坐稳当。就又起身蹲了个万福:“若笙见过两位神医。”   “郑师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对面名唤白萧的异服男子。忙站起身來。客气的招呼着若笙。   “多谢白师兄。”若笙这才起了身。又坐了回去。抬头看向对面二人。只见那名女子正向若笙微微颌首见礼。若笙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师妹客气了。我二人行至此处。收到师父的飞鸽传书。特此前來相助。”身材高大的白萧。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不太流利的说着。   “哦。那真是太好了。却不知二位神医。为何会在附近啊。”宇文宸旭听到白萧如此说到。心头的沉重感顿时消减了几分。终于将他们给盼來了。   “我二人是为了追踪霍冠儒。才会到此的。”坐在一旁的异族女子。头上配带着重重的银质配饰。举手投足间。银饰相互碰撞。叮叮当当的作响。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愤恨。   “两位认识霍冠儒。”宇文宸旭好奇起來。这霍冠儒的身份。还真是个迷。   “哼。何止是认识。”提起此人。那名唤白蔷的女子是怫然作色。瞋目切齿。   “王爷别见怪。这霍冠儒早些年误入五毒山的迷障中。被毒虫所伤差点送了命。后來被我师妹白蔷所救。不仅救了他。还求师父收留了他。教授他制毒、炼毒、解毒之法。”白萧见师妹抑制不住情绪。怕庄亲王觉得失礼。连忙解释起來。   “那霍冠儒机智过人。学习起來也十分认真仔细。师父对他亦是有求必应。待他与我们。自始至终都无丝毫区别。而师妹则在他百般殷勤讨好下。也对他动了芳心。”   “而后。在师父的主持下。为他们二人举行了婚礼。我师妹也正式成为他的结发妻子了。自此后。五毒山也算是正式接纳了他。师父也将珍贵的百毒圣丹与他服下。使他真正的成为了一名巫医。”   “可就在五年前。师父带领我们弟子五人下山。他却趁机逃走了。从此再也沒有回來过。”   “师妹起初觉得他是被仇家抓走了。所以一直契而不舍的到处寻找他。从最初的担忧、牵挂。变成后來的伤心、绝望。”   “前不久得到北晏边关有人用蛊毒的消息。我二人就快马加鞭的赶了过來。前脚刚到。就收到了师父的飞鸽传书。让我二人前來相助。所以。我们就來了。”   “來到这兵营才得知。原來这些年。霍冠儒居然一直躲在此处。并不是被仇家所掠。不能回五毒山。得到这个消息后。师妹她。是痛彻心扉。对霍冠儒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刚才有所失礼。还请王爷海涵。”言罢。向庄亲王一拱手。   “原來如此。”宇文宸旭若有所思的说着。仔细消化着这些信息。怪不得那些黑衣人拼了命也要将他救出。原來他才是那个拥有蛊虫的人。而无为观的道士只是替他行事。将蛊毒稍作改良罢了。   “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白蔷重重的将手掌拍在环椅的把手上。头上的银饰被震得叮叮乱颤。   “可那霍冠儒已不在军中了。事情败露后。他被几名黑夜人给救走了。”若笙淡淡的说着。心头泛起了阵阵苦涩。对这初次见面的师姐。投以深深的同情。   “我北晏大军也在找他。决不会让他就这样逃脱的。”宇文宸旭加重了语气。他也不会轻易的饶了霍冠儒的。   “多谢王爷。”二人已恢复了平和。双双向庄亲王表示谢意。   “白神医。我军中那些中了蛊毒的将士。可能医治。”宇文宸旭关切的询问着。这些人的毒一日解不了。这边关的威胁就一日存在。   “霍冠儒所用之蛊。应该出自五毒山。不出意外的话。是可以解的。”白萧谨慎的说着。   “好。那有请二位移驾。前去探探中毒之人吧。”宇文宸旭迫不及待的将二人引入铁牢。前去探病去了。   一行人來到老将军周丙禄所在的牢房。自从上次在小院中被触动后。这蛊毒再也沒有发作过。这几日都很正常。   周老将军恢复神智后。听说了发生的事情。此时面对若笙是满脸的愧疚。   “若笙。老夫。老夫是无心的。沒。沒伤着你吧。”   “老将军是中了贼人之毒了。不必为此愧疚。若笙也的确沒事儿。”若笙柔声安慰着。不含丝毫怨毒。   “那就好。那就好。”老将军稍作安心了些。低声嘟囔着。   白萧上前去。伸手搭在周老将军的寸关尺。仔细的按压着。半晌后。将手移开。沉沉的思索起來。   一干人等屏息而立。连大气儿都不敢出。静静的等候着。   过了有半刻钟。宇文宸旭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焦躁。率先开口道:“白神医。情况如何。”   “这蛊虫的确是五毒山的噬骨虫。但是。又有所不同了。”白萧边思索。边说道。额头上已泛出了一层细汗。   “那可能解。”宇文宸旭一听此言。心头一阵的慌乱。如果连这二位都解不了。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先试试再说吧。”白萧也沒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萧让庄亲王准备一个较大的房间。中央点燃火盆。将所有中毒的人员。褪去上衣。全部绑在木板上。将火盆团团围在中间。   火盆儿四周放了四只白瓷大碗。碗中盛满清水。白萧取出匕首。割破手指。将猩红的鲜血滴入四只碗中。顿时。碗中的清水与鲜血交融。呈现出诡异的淡红色。   待所有这些都准备齐全后。白萧端坐在火盆的正前方。挥动着手掌。口中念念有词。盆中的火焰。随着他的气息变化。燃烧得越來越旺了。   白萧忽然将外衣褪下。露出**的上身。只见他全身通红泛着青紫。背后张牙舞爪的纹着一只巨大毒蝎。在循循火光的映照下是栩栩如生。   只见那毒蝎举着硕大的毒螯。随着白萧手臂挥动而狰狞的舞动着。那架势是气势汹汹、分外瘆人。若笙见此。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平复恐惧的内心。   半晌后。白萧停止挥动双掌。在胸前合十。徐徐的闭上了双眼。片刻之后。从他背上爬出十來只毒蝎。趴在他裸露的后背上。扬起尖尖的毒刺。就刺向了白萧泛着红紫色的皮肤。   若笙被这场面惊出一身汗來。难道这就是解毒吗。这不是自虐吗。   这场面真是太恐怖了。但又是极其的吸引人。若笙又惊又怕。却又目不转睛的观看。生怕错过了什么。   毒蝎刺了一阵后。身体已由最初的青色变为黑红。随即拔出毒刺。挥着慑人的前螯。纷纷从白萧的背上攀下。向着四周被绑在木板上的众人爬去。   众人一见此情况。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了。却因身体被束缚着。动弹不得。不然早就逃离这恐怖的房间了。   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毒蝎爬上自己的身体。斗大的汗珠子噼噼啪啪的落下。在毒刺刺入之际。有人剧烈的挣扎着。大声尖叫起來。   毒蝎忙碌了半晌后。拔出毒刺。颜色已然恢复成青色。然后退回到白萧的背上。转眼间。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时。白萧继续挥动着双掌。口中念念有词。面前的火苗也越烧越旺了。同时。四周被绑在木板上的众人面容扭曲起來。痛苦的嘶叫着。皮肤下的筋脉不停的涌动。像是要冲破肌肤。崩裂喷发出來。   半晌后。白萧的面容也急剧扭曲起來。痛苦得大吼一声。吐出一大口猩红的鲜血。不得不停下法式。瘫软的伏在地面上。   “师兄。你怎么了。”白蔷急忙赶上前去。一把将他扶住。焦急的问道。   “不。不行。这蛊虫。比。比五毒山的。厉害。厉害。”白萧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的说道。   见此情景。宇文宸旭的心顿时如坠谷底。刚刚才燃起的希望火花。被硬生生的掐灭了。又变回了一片死寂。   “白师兄。为何会这样。”若笙关切的走上前來。询问着白萧。   “这蛊虫被特殊的东西喂养过。体内的力量增强了三倍。我驱赶不了。”白萧虚弱的摆了摆手。脸上挂满了无力感。   “特殊的东西......”若笙若有所思的说着。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八十三章,蛇灵现世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被腾腾火焰映得通红的房间。木板上束缚着多名近乎疯狂的男子。体内经络突突的乱窜着。白瓷碗中妖艳的鲜血在异族男子的驱使下急促颤动。晕成一圈儿一圈儿诡异的圆。似乎要将在场的所有生灵催眠。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半晌后。异族男子全身渗出血色汗珠儿。嘴角儿也淌出暗黑色的血來。不得不停止手中的法式。虚弱的闭上双眼。静静的调匀气息。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尝试了。如果再不能将这几人体内的蛊虫驱赶出來。那他也将被这蛊虫反噬。全身筋骨爆裂而死。而周围的这六人。也将与他同归于尽。   当他再次挥动双臂。欲再次发功时。却被站在一旁的郑若笙叫住了。“白师兄。且慢。”   “郑师妹。时候拖久了。大家都得死。”白萧虚弱的说着。脸上尽显憔悴之色。   “白师兄。若笙知道这些蛊虫被什么东西喂养过。”若笙笃定的说着。希望对局势有所帮助。   “哦。快说。那是什么。”白萧立即睁开双眼。泛出闪亮的光來。   “是诡影楼的独创神药。紫金续骨膏。”若笙一字一句的说道。   “哦。快快拿來。我将这药混入我的血液之中。定能将蛊虫引出。”白萧听罢心中升起希望。看來今日还死不了。   若笙连忙转过身來。朝向庄亲王。“王爷。您可还有紫金续骨膏。”   “这......”宇文宸旭为难起來。大部分药膏都给若笙疗伤了。剩下來几盒交给卢太医去研究了。这身边儿还真沒有。   “王爷。”若笙急切的等待着宇文宸旭的回答。   “若笙。那药膏大部分都为你疗伤了。剩下的也留在京中。沒带在身边儿。”宇文宸旭充满歉意的回答。此时的他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郑师妹。你用那药膏疗过伤。”白萧听到庄亲王所言。立即紧张的询问着。   “正是。我十几日前用过一些。”若笙如实的回答道。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意。”白萧一扫方才的无助绝望。忽然大笑起來。   如果若笙用过那药膏疗伤。就是说那种药膏早已融入到了她的血液筋骨之中了。那现在能救众人的。就只有若笙一人了。   立在一旁的众人见此情景亦是满头雾水。脸上均挂满了疑惑与不解。   “师兄。你沒事儿吧。”白蔷走上前去。担心的询问着。方才的情形她都看在眼中。师兄随时都会被噬骨虫反噬。她早就吓得失了方寸。而此时又见师兄大笑起來。更加令她忧心忡忡。   “蔷儿。有救了。有救了。”白萧一把抓住白蔷。欣喜的说道。继而转向若笙。热切的询问着:“郑师妹。你可愿加入灵蛊宫。”   “这.....”听白萧所言。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若笙也被问得瞠目结舌起來。不知如何作答。   整天和毒虫打交道。想想都肉麻。又想到刚才骇人的驱蛊手段。心头更是一个机灵。   “郑师妹。现在只有这一个方法。才能救这六位将军。还有我。还请郑师妹不要再犹豫了。”白萧焦急的说着。眼中闪烁着满满的期盼。   白蔷缓缓的站起身來。走向若笙。出乎意料的跪在若笙面前。声音颤抖着说道:“肯请郑师妹加入灵蛊宫。救救师兄。也救救这六位将军吧。”   “白师姐快快请起。若笙定会全力相救的。”若笙也不清楚自己要怎样才能救众人。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干人等前去赴死。所以。她毅然决然的答应了。   “好。太好了。蔷儿。将百毒圣丹喂给郑师妹服下。百毒圣丹是由历代巫王的精血炼制而成。服下此丹药后。郑师妹体内就流有巫王的鲜血了。”白萧听到若笙的回答后。立即交待着白蔷。他们的时间有限。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只见白蔷从衣袖中取出一方翠绿的玉盒儿。小心翼翼的打开后。里面安放着一丸丹药。只见那丹药鎏金放光、艳丽无比。居然宛如宝珠一般的炫美。   宇文宸旭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担忧。急切的开口道:“且慢。”   “王爷。这可是唯一的出路啊。”白萧和白蔷均是心急如焚。双双开口规劝着庄亲王。   “若笙。”宇文宸旭眼中闪着挣扎。闪着担忧。闪着恐惧。更闪着愧疚。这是又一次逼迫若笙做出她不想做的选择。而他不想再强迫她了。再也不想了。   “宸旭。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愿意这么做的。我不能看着他们去赴死。不用担心。会沒事儿的。”若笙朝着宇文宸旭坚定的一笑。然后接过白蔷递來的丹丸。一口就吞下去了。   若笙只觉得全身燥热难耐。左臂更是灼热的疼痛。大颗大颗的汗珠儿滴落。将发髻都浸湿了。一绺一绺的贴在脸颊上。   宇文宸旭见若笙裸露的肌肤变得灼红。立即担心的询问:“白神医。为何会这样。”   “王爷请放心。师祖的血液正在和郑师妹体内的血液融合。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的。”白萧耐心的为宇文宸旭解释着。心中也泛起丝丝期待与欣喜。   果真如白萧所言。片刻之后。若笙的肤色和气息均恢复了平常。此时白蔷走上前去。抬起若笙的衣袖。露出若笙左臂的肌肤。只见原本洁白如雪的玉臂上。已然出现一条灵光闪闪的灵蛇图案。趁着腾腾燃烧的火焰窜动。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师兄。出现的是蛇灵。”白蔷查看完毕后。放下若笙的衣袖。高兴的向师兄回报着。   “好。太好了。我五毒山终于有一位蛇灵现世了。”白萧双手举向头顶。兴奋的挥动着。   若笙已恢复了平稳。右手轻抚着左臂炙热的方位。心头情绪复杂异常。有兴奋、有恐惧、有迷茫、有期待。   白蔷将若笙引到法坛的中央。和白萧背对背的端坐着。而后将若笙衣袖卷起。露出蛇灵图案。准备好这一切后。白蔷退至一旁。   白萧递过手中的匕首。示意若笙割破手指。将血水滴入碗中。若笙接过來。一一照做了。   “若笙。跟着我说:啵唔咕唔。咕嘟嘟斯...... 。 ”说出了一串儿若笙听不懂的咒语。   若笙不敢怠慢。学着白萧的发音。认真的跟着说:“啵唔咕唔。咕嘟嘟斯...... 。”   然后白萧有规律的挥动双臂。若笙也一下一下的学着。丝毫不差。   所有程式都进行了一遍后。白萧合十双掌。闭目调息。若笙也跟着做着动作。闭合了双眼。   只觉得左臂经络浮动。似乎有股暖流冲破肌肤。涌动而出。若笙微微抬眼观看。只见一条条如竹筷般大小粗细的小蛇。从蛇形图案中冒出。奔向了绑在四周的六位将军。在每人身体上各咬上一口之后。又一一的游动着回到了若笙的手臂上。转眼间就不见了。   而若笙除了觉得体内有股暖流流动之外。并未有什么难受与不妥。   此时白萧又口中念念有词道:“咕唔咕嘟嘟。啵唔咕唔....”同时震动双臂。盆中的火焰腾然而起。熊熊的燃烧。盛满二人鲜血的白瓷碗。又开始震动起來。晕出圈圈的涟漪。   若笙见状。学习着他的样子照作起來。同样口中念念有词。同样震动双臂。盆中火焰直冲而上。似乎要冲破屋顶。只一瞬间。又骤然恢复了平静。而后白瓷碗剧烈的晃动起來。碗中血水噼啪跳动。频频飞溅而出。   若笙只觉得此时体内有着巨大的磁场。正在吸引着外界的什么东西。那是一种收缩的拉力。向着她体内收拢着。而她就是那磁场的中心。具有强大的力量。像飓风的风眼一般。就在她的体内。就在她心间。   这时束缚在木板上的六人。被这强大磁场吸引着、驱使着。挣扎着要将体内的痛苦源头抛出。全身的筋脉涌动着、鼓胀着。体内的生命更是痛苦的躁动不安。   若笙紧闭着双眸。可脑海中却出现了面前这六位将军黑色的影子。那影子中夹杂着蠕动、闪光的白点。在若笙脑海中逐渐清晰可见。就是这些了。找到了。全都找到了。收。脑海中一个声音轻声的传达着指令。   外界痛苦的嘶喊声逐渐平息。换做急切的粗喘。若笙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眸。平静的打量着这一切。   只见此时四个海碗中的血水沸腾起來。刚刚还在六位将军体内的蠕虫全部都在血水中躁动得跳跃着。似乎要冲破而出。去寻找新的宿主。但最终也挣脱不了血咒的禁锢。绝望得耗尽最后的生命。   一盏茶的光景。蠕虫停止了躁动。厚厚的一层浮在血水表面。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变成了一潭潭猩红色的死水。   见此情况。若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松专注力之后。才发现身体已然虚脱无力了。汗水也浸透了她的衣衫。伏在地上。用手支着地面。大口大口的粗喘起來。   宇文宸旭见状飞快的纵身而至。一把将若笙抱在怀中。关切的问道:“若笙。你怎么样。”   若笙抬起眼眸宛然一笑。和声道:“我沒事儿。”将头抵在他的胸前。再也无力抬起來了。   “恭喜王爷。六位将军的蛊毒。都已经清得干干净净了。”白萧和白蔷检查完这六人的身体后。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向庄亲王禀报着。   “若笙。若笙。对不起。对不起。”宇文宸旭心中抑制不住欣喜。却又为若笙的牺牲而心疼不已。   “不要这么说。是我心甘情愿的。”若笙柔柔的说着。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八十四章,创伤呈现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夹杂着药草香的蒸汽。氤氲的充斥着整个大帐。绘有春雪压梅图案的云母屏风上。映出女子完美胴体的剪影。随着哗啦哗啦的拨水声。佳人轻轻的晃动着纤细的腰肢。完美的剪影时隐时现。如梦如烟。   “若笙。我可以进來吗。”立在屏外许久的宇文宸旭。吞咽了一下口水。嘶哑的声音询问着。   “不。不要。”若笙急切的拒绝道。她还沒有做好准备。还沒想好。   “若笙。我只想看看你。看看你的手臂。”遭到拒绝后的宇文宸旭。压下心头的异样。仍不死心的询问。   若笙沉寂了片刻。随后又往木桶中加入了一些花瓣。见漂浮的草药和花瓣完全挡住了水中的旖旎风光。这才微微吐口:“好。那你进來吧。”   得到命令的宇文宸旭。随即就出现在了若笙跟前。只见她将自己完全的隐藏在了木桶之中。只露出一张绯红的俏脸。   见宇文宸旭立在面前。若笙轻轻的伸出左臂。放在木桶沿儿上。柔声道:“看吧。”   左臂上彩色的蛇纹。挂着晶莹的水珠儿和粉红的花瓣儿。趁着若笙洁白凝脂的肌肤。更加的妩媚娇艳。又带着一丝丝神秘、危险。   宇文宸旭低下头來。深深的吻在了手臂的蛇纹上。动情的、深切的、不舍的、心痛的。   “宸旭。宸旭。别。别....”见他忘情的样子。欲将她拉出水面來。若笙的声音颤抖起來。焦急的提醒他。她真的还沒想好。真的沒有想好。   宇文宸旭手上用力。一下子将若笙拉起。整个人都浮出了水面。若笙惊慌得不知所措。连忙奋力挣扎起來。   见到若笙完美胴体的宇文宸旭。顿时迷失了心智。完全不顾刚才所言。上前一把将她抱起。直接朝向软榻而去。   将若笙放置在软榻上。宇文宸旭按下她挣扎的双臂。低下头就朝着她胸前的绵延起伏而去。声音轻颤的呢喃着:“若笙。若笙。我爱你。好爱......”   “宇文宸旭。你不能强迫我。你说过的。你不会再强迫我的。你言而无信。”若笙被他按在床上。双手被钳制住动不得身。腿微微抬起。却舍不得像挽竹园那晚那样的用力撞击他。心中苦涩升起。顿时两行清泪滚落而下。   宇文宸旭动情的吻着若笙微微颤抖的身体。光滑、炙热、白皙无暇。无时无刻不在呼唤着他体内强烈的本能。他一路缠绵。吻上了若笙的锁骨、脸颊。品尝到了满足。然而却带着湿润、带着苦涩。   品尝到苦涩的宇文宸旭。顿时恢复了几分清明。忙抬起头來对上了她潮湿、朦胧的眸子。不解的问道:“若笙。你为何哭了。难道你不爱我吗。”   “你先将我放开好吗。我仔细的同你说。”她现在赤-裸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宇文宸旭面前。这种状态让她无法好好的同他说话。   见到若笙祈求的目光。宇文宸旭万分不舍的放松了双手。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一翻身躺倒在软榻内侧去了。   若笙扯过丝幔。将自己层层包裹起來。伸手去拉宸旭。只见他将头歪在一侧。赌气的不去理会若笙。任凭她怎么唤他。都不将身体转过來。   若笙见他着实气得不轻。任由他闹着情绪。轻靠在床头。自顾自的开口诉说起來。   “我的父母都是中学教师。他们在同一所学校教书。父亲是数学老师。母亲是音乐老师。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父亲是个处事严谨、一丝不苟而又体贴顾家的男人。而母亲却是一位热情似火、情感丰富的艺术女性。”   “母亲除了在学校任教外。还经常去参加各种社团的演出。总是将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的。整个人也看起來年轻漂亮。健康快乐。朝气蓬勃。”   “而在她追求自我的同时。同样的沒时间來照看我了。在我的记忆中。大多时间都是父亲來照看着我、陪伴着我。”   “他们的婚姻看起來安静、平和。可我总能感觉到父亲的不快乐。也总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忧伤。”   “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使他快乐起來。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挽回不了什么。”   听着若笙徐徐地介绍着她自己的家庭。宇文宸旭一扫方才的怨毒。悄无声息的转过身來。专注的倾听着。   “在我高考考完的当天晚上。他们将我从学校叫回了家。向我宣布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已经离婚三年了。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习。一直将我隐瞒至今。而父亲也找到了新的伴侣。马上就要再婚了。’”   “我听后宛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感觉到内心的世界瞬间崩塌了。而母亲也是泣不成声。悔恨着这许多年來对家庭的忽视。”   “可这一切都难以挽回。父亲离开了。建立了新的家庭。不久移民去了加拿大。这么多年來。都沒回來过。”   “呜呜呜......我恨他的绝情。恨他的冷漠。也恨妈妈。要不是妈妈对他的忽视。他怎么会离开呢。”   说到此处。早年的创伤浮现在眼前。父亲离去时望着她的复杂眼神。如同深深的烙在她心头一般。使她这一生都难以忘却。可又是为什么。在她心目中如磐石般安稳的父亲。却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她。心痛如刀割。若笙艰难的呼吸着。身体战栗不止。早已泣不成声了。   宇文宸旭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心头也被撕扯得生疼。   对于若笙刚刚诉说的那些。他听了个大概。若笙的父亲离开了她和她母亲。选择了别人。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沒回來。   这与他何其的类似。终日陪伴他、照顾他的母亲也离开了他。去了一个更远的地方。一个只有死人才能去的地方。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经历是相似的。他们二人惺惺相惜。   若笙渐渐地停止了抽泣、平复了心中的伤痛。继续开口道:“而我如今带着对父亲救赎的渴望。和对父亲离去的怨恨。进入到我们的亲密关系中。这使我分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是纯粹的爱。还是将你当成父亲了。想要救赎一把。”   “小的时候。我总想挽救对婚姻绝望的父亲。而当时自己的能力太小了。这个愿望始终沒能实现。但它一直深埋在我心间。一直都是一个无法忘却的遗憾”。   “如果我将对父亲的情感。移情到你的身上了。那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再次去做。我以前未做到的事情。去实现以前沒有被满足的愿望。而不是与你的真实存在相爱。只将你当成父亲的影子去挽救。那样对你而言是不公平的。”   “而有朝一日。当我治愈了自己与父亲的情结。到那时。再看到真实的你。也许不一定适合我。可能会使我自己后悔。你明白吗。”   “我现在要搞清楚。你身上吸引我的。是真实的你。还是你身上和父亲类似的气息。等着我去救赎的气息。”   “宸旭。你能容我些时候吗。当我处理好自己的问題后。我便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若笙眼中闪着泪花儿。期盼的询问着宸旭。   “好。我能等。我能等。”思索了半晌后。宇文宸旭认真的点着头。回报给若笙一个坚定的微笑......   见危机解除。若笙轻轻的穿上罗裙。宇文宸旭也不再执着于和她怄气。由若笙服侍着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二人绕出屏风來到前厅坐了下來。   “宸旭。你知道吗。周老将军给的那把匕首。上面镶嵌的宝石。就是长虹宝石。”若笙将从南宫剡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宇文宸旭。   “哦。真的吗。”宇文宸旭惊喜交加的抬起头來。端着茶盏的手哆嗦了一下。泛出的热茶。将他烫得不轻。   “你也真是。至于高兴成这样儿吗。”若笙忙上前帮他擦拭。手背上红了一片。   “若笙。不是我想要长虹宝石。而是决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集齐七颗。不然定会天下大乱的。”宇文宸旭耐心的为若笙解释道。   “我二哥也是这么说的。宸旭。南宫剡手中已经有了两块儿了。”   “哦。沒想到这南宫剡居然知道长虹宝石的秘密。还已经找到两块了。这个南宫剡。这个南宫世家。到底是什么來头。”   长虹宝石的秘密就连他的父皇都不知道。而他也是从楚阁主那里才得知的。这些都是前朝留下的秘密。那南宫剡到底是从何得知的呢。   还有玉庭先生。悄无声息的隐匿在容家军大营之中。而若笙刚刚出事。他就得知了消息。还在第一时间就将人给找到了。真不像一个教书先生能够办到的事儿啊。   这二人必定与前朝有着不为人知的渊源。   “宸旭。我二哥还在南宫剡手上。得想办法将他救出來。”若笙担心着郑绍筠。想借助宇文宸旭的力量将他救出來。   “嗯。那是自然。要尽快使他脱离南宫剡。”就算是为了若笙。他也得这么做。不能让他毁了若笙。毁了他们的姻缘。   “苏大公子。是被南宫剡那帮人杀害的。二哥他们。正如你所推测的那样。目睹了此事。而后被他们陷害。而南宫夫人救二哥。也是南宫剡指使的。目的是让二哥帮他找宜阳长公主的长虹宝石。”若笙将从郑绍筠那里得知的消息。全部禀告给了宇文宸旭。   “郑绍筠可说了。南宫剡为何要杀死苏大公子了吗。”宇文宸旭从若笙话中印证了自己的推测。可此时的他并沒有丝毫的轻松。反而心头更加的沉重了。   “他只说了。苏大公子同他一样。也目睹了一件不该知道的事儿。别的他也不清楚。但是他说。南宫剡多次派人暗杀白鹭。那白鹭姑娘定然是个关键。”   “难道那白鹭姑娘还隐瞒了什么了吗。”宇文宸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半晌后。宇文宸旭从思绪中抽离出來。缓缓的说道:“让白鹭过來服侍你吧。你身边也缺个下人。”况且那姑娘的身手也不错。还可以保护若笙。宇文宸旭暗自思量着。   “嗯。好的。”   如果喜欢霏霏的作品。请给霏霏投贵宾票、盖章、投月票哦。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第八十五章,达成合作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峒峡关的危机完全解除了。容超凡在军中设宴款待若笙及白氏兄妹。众位将士也纷纷向这三人敬酒。以表达自己深切地谢意。   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卫东将军容超凡的脸上。也一扫近日來的阴霾和紧张。几碗酒下肚后。哈哈的开怀大笑起來。   “郑小姐。本将军敬你。”容超凡恭敬的端起海碗。一饮而尽。向若笙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容将军。请。”若笙见状。也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郑小姐。以后如有用得上容某的。尽管开口。容某就算豁出一条命去。也再所不辞。”容超凡信誓旦旦的说道。表情严肃认真。   “容将军言重了。这件事放做任何人遇上了。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此事还请将军不必挂在心上了。”若笙轻描淡写的说着。她出自本能的就这么做了。根本沒想过要求任何回报。   “郑小姐侠肝义胆。舍身取义。真乃女中豪杰。容某愿与郑小姐八拜结交。不知郑小姐可看得起容某。愿意认我这个大老粗为义兄。”容超凡满心期盼的望着若笙。看得出此话是发自肺腑的。   若笙听到容超凡的一番话后。心中升起阵阵惊喜。在这个皇权至上的陌生国度。如果有容大将军及惇亲王府的庇护。对于她一介孤女來言。那真是天大的幸事儿。   “若笙愿意与容将军八拜结交。”若笙同样回以满腔的诚意。   “好。太好了。來人。摆香案。”宇文宸旭听到二人对话后。连忙招呼着安排结拜仪式。拉拢惇亲王府。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奢求。而如今居然让他这媳妇给办到了。这可真是让他万分激动。眼泪差点掉出來。   不久桌案香炉就准备妥当了。在众人的簇拥下。若笙与容超凡对天起誓。跪地八拜。   待礼成起身后。容超凡激动的握着若笙的手臂叫了声:“义妹。”若笙恳切的回了声:“义兄。”   这时。左骑营副将马志远同被救下的四名参将。也纷纷举起杯中酒。向二人祝贺着。若笙与容超凡端起酒杯。眼中含着笑。一一的回敬。   一时间。容家军大营。欢天喜地、热闹非凡......   白氏兄妹最终决定留下來。随着若笙一同去往天晟。一则是他们二人需要寻找霍冠儒。而庄亲王也在找他。他们的目的相同;   二则是若笙刚刚加入灵蛊宫。很多知识还需要掌握。他们二人需要教导若笙。才能控制好她体内的蛇灵。   这样一來。若笙的确心安了不少。体内的这股力量。她自认为驾驭不了。自己也不敢轻易触动。怕一不小心走火入魔。   而有这两位在身边儿。指导她怎样去运用体内的蛇灵之力。对于她的能力而言。又是一次重大的提升。   意外中。又有了许多新的收获。却不知道这些收获会给她带來什么。   被宇文宸旭拿住的犯人。这两日恢复得不错。身上的伤口敷了药之后开始结痂。由于发炎引起的高烧也已经退下了。宇文宸旭决定继续审讯。当然。不会再对他用刑。而是让若笙作为主审。他则坐在边儿上旁听。   若笙跟在庄亲王的身后。來到了几日前的铁牢。却不是原來那个刑讯室。而是旁边的一个大房间。二人端坐在正前方的桌案前。提审罪犯。   按照若笙的要求。罪犯被收拾得干净整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却被加上了镣铐带入房间。锁在了位于房间正中的。一把与地面相连接的铁椅上。   从若笙的角度看过去。那犯人所有的动作都能尽收眼底。而犯人却被固定在铁椅上。发动不了任何的攻击。   若笙缓缓的立起身來。走到犯人的对面。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   犯人起初一幅老僧入定的模样。任凭天王老子來到跟前儿。都不会抬头瞧上一眼。   而见对面的女人。立在自己跟前一动也不动。两刻钟了。半句话也不问。顿时心中升起了疑惑。随即抬起头來。看了那女人一眼。   只见面前的女子。面容清淡平和。一双清澈的明眸正在专注的凝望着他。那是什么眼神。怎么能让人如此的难受。那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悲悯。对。是悲悯。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这样看他。真该死。   “南宫剡是个很难相处的主子吧。”看到对面男子挣扎的表情。若笙徐徐开口询问着。   男人机警的打量了若笙一眼。压下心头升起的恐惧。淡淡的回答道:“哼。不知道姑娘在说些什么。”   若笙观查到他右手紧紧的抓住铁锁。指关节由于用力而泛出了白色。心中暗道:已经触到了他内心的痛点了。   “的确。一个杀人如麻。又用蛊虫控制人心。将人沦为杀人工具的魔头。确实令人恐惧。”若笙自顾自的说着。同时仔细的观察着面前男子的表情。以及身体上的变化。   男子紧握着铁锁。呼吸也急促起來。遂闭合双眼。尽力平复翻腾而起的焦躁、恐惧。   他体内的血液中。也存在着不计其数的蠕虫。只要他背叛主子。瞬间就会被蠕虫噬骨而死。南宫剡无疑是个不折不扣的魔头。但他又是那么强大、危险、可怕。掌握着他们每个人的生与死。   “而南宫剡的蛊毒。并不是无解的。昨日军中的那几名将军的毒。就已经解了。”若笙见他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很明显。他的情绪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她就再为他多提供些讯息。对他施以重压、增加他的惶恐。   “不可能。不可能。那些毒。除了霍冠儒。谁都解不了。”男子听到这些话后。顿时急了眼。那些毒可是他们千辛万苦才炼成的。就连霍冠儒的师父都解不了。   “这种事儿。我又何必欺骗你呢。你们自己一试便知了。”若笙淡淡的说着。可眼睛从未离开过男子的身体。沒有错过他任何的变化。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男子有些不知所措。额头上已然泛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儿。沉浸于任务失败带來的挫败。恐惧着主人极端的惩罚。不知为何。却还有丝丝的喜悦。喜悦。真是奇怪了。难道喜悦于蛊毒终于可以解了吗。   看到男子眼神中闪烁的复杂神情。又结合二哥郑绍筠提供的信息。若笙判断面前这名男子。应该也被南宫剡下过毒。从而被他控制和利用。   “我有办法解了你体内的蛊毒。不知你可愿意与我们合作。”若笙提出了合作的请求。   “沒用的。沒用的。你解了我的毒也沒用。我的家人。家人也被下了毒。”男子紧张的晃动着脑袋。脸上闪着挣扎和痛苦。   谁不愿意脱离这恐怖的组织。谁不愿意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可他脱离不了。南宫剡不单掌握着他的命。还有他家人的命呢。   “原來如此。”若笙深深的点了点头。她终于了然。为何郑老太爷也会身中蛊毒了。原來那是要挟郑绍筠的一个砝码。   “你的家人现在何处。”若笙推断他的家人应该沒有被南宫剡拘禁起來。因为郑老太爷不也正在京中吗。   “在京城。家中。”提到家。男子声音颤抖起來。鼻子也泛起了酸涩。他有多久沒回过家了。有多久沒见过妻子了。有多久沒抱过儿子了。   若笙听闻后。缓缓的走向庄亲王。口开道:“王爷。能否派人回京。将他的妻儿接來。若笙愿意为他们解毒。还以他们一家人自由之身。”   宇文宸旭听闻后站起身來。威仪万方的來到男子跟前。开口道:“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听到庄亲王的询问。男子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这个女人真的可靠吗。真的能还以他全家人自由之身吗。暴露了妻儿的住址。会不会有危险。   “你现在只有这条路可走了。你们的任务失败了。即便你死了。可那南宫剡不会迁怒于你的家人吗。你觉得他会给他们解药吗。”   “而就算你不说出在京中的住址。庄亲王迟早也会查到。还是请你想清楚。和庄亲王合作。才是解救你全家的唯一出路。”若笙见他踌躇迟疑着。遂为他捋清思路。让他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半晌后男子才虚弱的开了口:“好。我跟你们合作。但是你们一定要尽快将我的妻儿接來。时间久了。南宫剡定会对他们下杀手的。”   “铁狮子斜街23号。我姓吴。名子鸣。我妻子常氏。”   “好。就这么定了。”见合作达成了。若笙心头欢喜万分。   “來人。派一队人马回京。将铁狮子斜街23号的常氏母子找到。并安然无恙的带回。一路上。好生款待着。”当着吴子鸣的面。宇文宸旭安排起來。   “是。”侍从领了命。退了出去。   “我可以与你们合作。但是前面发生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这是做我们这行的规矩。但是今后的事情。你们想要我配合。我定然会义不容辞。”吴子鸣沉思了片刻后。提出了自己的合作方式。   “好。”庄亲王同样的思索了一番。同意了他的要求。來日方常。他不急在这一时......   在峒峡关又休整了几日。天歌公主的伤已恢复得差不多了。齐王前來和庄亲王商榷和亲大队启程的时日。这在峒峡关一住数日。天也渐渐转凉。他还要赶在中秋前回到中都呢。现在离中秋日只有不到十日。他们要加紧行程了。   过了边关后。和亲公主的安危就由齐王负责。做完交接事宜。宇文世言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可以回京复命了。   宇文世言为庄亲王留下五百强兵。由庞潇将军统领。为宇文宸旭护驾。而他自己则班师回朝了。   随行的人员多了不少。白氏兄妹、白鹭姑娘、还有吴子鸣一家人。全部随着和亲队伍。进入了天晟境内。日落时分。在红松谷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安营扎帐。   若笙趁着去典药局取药之际。兜兜转转的來到了玉庭先生的帐营前。她许久沒见过先生了。也不知道他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刚行至帐前。却听到帐中传來陌生男子的声音。若笙骤然的停下步伐。躲至一旁。又怕玉庭先生身处危险。所以并未走开。却仔细聆听起來。   “二长老。玉庭定有办法夺回长虹宝石。”帐内传來玉庭先生的声音。   “哼。庄主。您可还知道自己的使命。为了一介女子。居然将东方家几代传承的紫长虹交给了南宫剡。您可知道夫人得知此事后。有多愤怒吗。”二长老抑制不住心头的情绪。愤慨的指责着。   “还请二长老转答母亲。玉庭定会夺回紫长虹的。请母亲相信儿子。”玉庭先生肯切的说道。   “哼。庄主近來做了太多偏离计划的事儿了。夫人前日已传令。那郑家小姐定不能留。如若庄主不动手。那老夫就要替您动手了。”   “不。不要。肯请二长老再容我几日。玉庭定会夺回长虹宝石的。郑小姐。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我也只能将庄主的意思转答给夫人。至于夫人能不能听进去。老夫就不知了。告辞。”说罢。身影一转。便离去了......   他居然用长虹宝石和南宫剡做交易。将自己救了出來。他居然这么做了。   若笙本想用长虹宝石來试探宇文宸旭。沒想到玉庭先生。却这么做了。他在她与长虹宝石之间。选择了她......   若笙心头泛起了阵阵的牵痛.......   第八十六章,玉庭离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天色已暗。可大帐之内并沒有掌灯。光线十分的暗淡。一身玄衣的玉庭先生坐在窗下。手抚古琴。悲悲切切的舞弄着。   若笙静静的立在他身后。凝望着他寂寥的背影。感受着他周身散发的哀伤、悲切。耳际萦绕着他内心的凄苦与挣扎。半晌后。哀怨的曲调停歇了。玉庭先生才缓缓的开口道:“过來坐吧。”   若笙并沒有作声。轻轻的移步上前。坐在了玉庭先生对面的绣墩儿上。抬起头來。担忧的凝视着他。   “若笙。我恐怕要离开了。”对上若笙忧郁的眼眸。玉庭先生凄苦一笑。和煦的说着。   “不。不要。”若笙急切的摇着头。眼眸中泪光闪闪。   “我的任性怕是要害了你。若笙。对于我这样的人。任性势必是要付出代价的。”   见到若笙涌出的清泪。玉庭先生心中酸楚万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让她心中有他。可为何现在。他宁愿他的离去。不会给若笙带來任何痛苦。更不愿见到她为他而悲伤落泪。   而他真的要离去了。要夺回长虹宝石。要远离若笙。只有这样。母亲才不会因为他而迁怒于若笙。才不会派人去伤害她。   “先生。是因为若笙您才会离开吗。”若笙抽泣着。颤抖的声音询问着。   “不。不是的。我还有我的使命。”玉庭先生急切的否认。他不想让若笙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更不想让她因此而内疚自责。   “我刚才都听到了。先生为了救我。将长虹宝石给了南宫剡。先生。你为何要这么做。”若笙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激动得热泪涟涟。   “若笙。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到伤害。我只想见到你快乐的活着。”即便是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也不能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玉庭先生心中默默的想着。脸上挂满苦楚、酸涩。   “可是先生。你以为你离开了。我就快乐了吗。”若笙睁着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眸。认真的询问着玉庭先生。   “若笙。我也不想离开。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要尽快找到长虹宝石。才能平息母亲的怒火。不然母亲手下的八大长老。定然会要了若笙的命的。   母亲让他接近若笙。为的是得到她手中的长虹宝石。可沒料想。他不但沒拿到若笙的那块儿。还将自己的那块儿也失掉了。现在的母亲。定然是对他十分的失望。   母亲不能将他怎么样。但是对于若笙而言。那个使他们计划偏离的女子。她们会不带一丝犹豫的将之除掉的。   若笙。见不到你的日子。我的内心又将恢复到以前的阴霾、灰暗、冷漠。你知不知道自从红枫林归來。我的世界被全然点亮了。每日盼着你过來探望我。是我最为珍惜的幸福时刻。也是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不。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要每天都能见到你。你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若笙突然的立起身來。一下扑到玉庭的膝头。痛苦的哭泣起來。像个受伤的孩子一般。撕扯着他的衣襟。将挥落的泪水。全部抹到了他干净整洁的长衫上。   不知从何时起。她居然这般的依恋着他了。若笙也被自己的举动。着实的惊了一把。   玉庭先生收紧手臂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发髻。深深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缓缓的闭合了双眼。隐去了内心的苦楚与挣扎。   “若笙。你愿意随我离去吗。如果我娶了你。母亲就不会为难你了。你可愿意。”玉庭先生轻声地在若笙耳畔询问着。语气中透着期盼、透着紧张。   听到了玉庭先生的询问。若笙骤然的停止了哭泣。脸上依旧挂着泪珠儿。呆呆的思索着。能和他离去吗。能吗。为何心头似乎被什么牵扯着。根本就不想离开。可看着他的离去。自己却又是那样的悲伤。   “不。我不能离开。”若笙猛然的转过身去。立在一旁。背对着玉庭先生。像一尊石雕般的。一动也不动。   玉庭先生见到若笙如此的反应。心头被狠狠的抽了一把。声音颤抖的问道:“你爱他吗。”   “嗯。”若笙痛苦的点了点头。两行清泪滴落而下。   玉庭先生紧紧的闭合了双眼。抑制住心头泛起的疼痛。轻声的问道:“那。那我呢。”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需要静一静。我要静静.......”若笙逃离似的。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玉庭先生的营帐。惊慌失措的身影。淹沒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望着若笙离去的背影。玉庭先生颤抖着声音轻声说着。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若笙。再见了。也许留在他身边。你才会快乐。而只要看到你快乐。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今晚。他就要离开了。他要回去做那个冕庄的庄主。去完成他的使命去了。   再次相见。不知何年何月。若笙。你一定要保重。一定要平安、快乐......   见到若笙失魂落魄的回到帐中。宇文宸旭放下手中的书册。來到床边。关切的问道:“若笙。发生了什么事儿。”   若笙毫不作声的坐在床头。任凭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宇文宸旭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忙坐在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焦急的问道:“若笙。到底怎么了。”   “先生他。他要离开了。”若笙抬起含泪的双眸。断断续续的说着。   “玉庭先生。他有他要做的事儿。离开是迟早的。”宇文宸旭心头轻颤了一下。泛起了酸涩。   “他用自己的长虹宝石。和南宫剡做了交易。才将我救出來的。后來为了护我。又受了伤。而我。而我怎么能无动于衷。”若笙抽泣着说着。心头的离苦更加强烈了。   宇文宸旭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着:“若笙。我知道你不舍得他离去。但是他与我始终是对立的。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前朝四世家的后人。那么他想要的。和我想要的。是同一件事儿。争到最后。一定会和他相遇的。”   居然用长虹宝石去救若笙。这个玉庭先生可真是大手笔。可若笙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若笙无力的小声呢喃着。这一切是早就注定好的。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出现而改变......   玉庭先生离去了。若笙的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可日子还是要一天天的过下去。转眼和亲的队伍已然接近天晟的皇城‘中都’了。   天晟坐落在中土大地的东侧。西北部和北晏接壤。西南部与南梁比邻。东侧则濒临大海。是整个中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也是唯一一个具有强大海军实力的国家。   国土面积辽阔。北部有高山草原。盛产牛羊骏马。南部有江湖良田。是鱼米之乡。海岸线绵延千里。海产丰富。物资丰厚。自给自足。一路行來看到的是处处的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的景象。   这段日子。若笙每天都随着白氏兄妹。关在大帐之中练习控制体内的蛇灵。蛇灵不但可以驱赶蛊虫、控制蛇群。最为奇异的是它可以使宿主原本擅长的能力增强数倍、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前提是要能很好的控制它。   若笙原本所具有的催眠、控心术、潜意识直觉、读心术、对气息的觉察、共情等能力。在获得蛇灵相助后。那些原本的技能又增强了许多。可到底提升了多少。她现在还不清楚。但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变化了。   而蛇灵还有一项能力。就是可以捕捉到隐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悲伤。并将这些悲伤呈现在若笙的脑海中。使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隐藏在人们心底的创伤事件。这可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若笙跟着师兄白萧。念着只有蛇灵能听懂的咒语。挥动着双臂。顿时感觉身体炙热。有股暖流流向左臂。随即流出身体。若笙知道。蛇灵派出小蛇执行任务去了。   小蛇爬到白蔷身旁。围着她转了几圈儿。吸收着她周身散发的气息。半晌后将她的气息带了回來。然后又鱼贯的进入了若笙体内。   若笙闭着双眼。脑海中呈现出一个男人的背影。那是个身穿异族服饰的男子。身材高大挺拔。正在湖边采着野花。随后将最美丽的一朵。插在了身边女子的云鬓上。女子宛然一笑。羞怯的低下了头。   那女子侧过头來。若笙看到了她羞红的俏脸。原來是师姐白蔷。见到师姐幸福的模样。若笙微微一笑。   这时。那个男子也转过头來。将师姐拥在怀中深吻着。若笙见他抬起的眼眸很是熟悉。仔细观看。原來是几日前被南宫剡救走的霍冠儒。   画面一转。原本平静蔚蓝的湖边。一瞬间狂风大作。团团的乌云压顶而來。早已不见了男子伟岸的身影。只留下狂风中飘零摇曳的纤瘦女子。惊恐的奔跑着、张望着、呼喊着......   若笙骤然的睁开双眼。见到对面的师姐痛苦的颤抖着身体。脸颊上已挂满了涟涟热泪。   原來师姐内心最恐惧的。居然是被心爱的男人抛弃。小蛇将师姐的气息带了回來。然后让若笙解读了出來。   白萧见到若笙睁开了双眼。知道她已解读出小蛇带回的气息。接下來他就要指导她利用蛇灵的力量。來增强她原本就有的技能了。   如果能利用好蛇灵的力量。若笙原本的能力可以提升数十倍。甚至上百倍。但是如果控制不好。引起蛇灵反噬。就会反过來被蛇灵所控制。成为它的傀儡。   第八十七章,白鹭献曲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明日就到中都了。若笙从谢客闭关的状态中解脱出來。经过了这阵子的苦练。将自己所有的专注力投入其中。使她从与玉庭先生的离别之痛中抽离出來。心情也不再哀伤沉闷了。   这段时日。也使自己的信心增强了不少。并且能较好的控制体内的蛇灵。渐渐的。若笙越來越觉得她与蛇灵有了更深入的融合了。   白师兄说。蛇灵是五灵中最强大、最敏感的灵。而五毒山的五位大弟子中。迄今为止沒有出现过一位蛇灵。若笙是这两代弟子中唯一的一位蛇灵。也是这五十年中。唯一的一位。   她怎么就与蛇有缘了呢。是因为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吗。还是因为她较强的直觉。若笙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也想不清楚。   前两日。她在白师兄的帮助下。将吴子鸣一家人体内的蛊虫全部驱逐出來了。而吴子鸣一家也安心的归属在了她的旗下。唯若笙马首是瞻。完完全全的成为她的人了。   若笙心中苦笑。这吴子鸣到是个聪明人。成为她的手下。也就得到了庄亲王的庇护。南宫剡再想赶尽杀绝也要有所顾忌。更何况。那吴子鸣的确沒有将南宫剡的底细透露出去。也算不上背叛旧主。顶多是脱离旧主而己。   若笙轻轻的摇了摇头。暗自发笑。每个人都不简单啊。为了生存。处处筹划着、算计着。   白鹭缓缓的來到案前。见若笙一只手抵着下巴正在沉思着。上前轻声说道:“小姐。吟雪來了。”   “快请。”若笙回过神來。连忙应声道。   一会儿功夫。吟雪双手端着一个红绒托盘缓缓的來到若笙面前。福身行了个礼。“郑司药。这是天歌公主下的请帖。放在寿安公主处了。吟雪给您送來了。”   “有劳吟雪姑娘了。白鹭。”若笙示意白鹭将请帖接过來。   若笙伸手接过红绒烫金的贴子。打开观看。是天歌公主邀请她前往西园游湖赏月的贴子。而日子正是中秋当晚。   中秋夜天晟皇帝不是要宴请北晏使团的吗。庄亲王及寿安公主都是要出席的。如果她去赴天歌公主的邀请。就不能陪同寿安公主出席宫中的中秋宴了。   这个天歌公主。此举又是哪一层意思呢。   吟雪退出去良久了。若笙还在思索着天歌公主此举的用意。是想将她支开吗。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对宇文宸旭是很有信心的。   “小姐。您要去吗。”白鹭关切的询问着若笙。前面发生的事情。她或多或少的也知道一些。   “公主的邀请。哪容得我拒绝呢。不想去也得去啊。”若笙轻轻的将请帖闭合。放在了木桌上。   “那奴婢同您去吧。”白鹭担心着若笙。她还会些功夫。可听无影讲。若笙只简单的学了些逃跑的技巧。总共才学了一个來月而己。   “也好。”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   白鹭将请帖存放在百宝格上。低下头來看到一旁的名琴“毋忘”。遂伸出手來拨弄了一下。声音清脆空灵、悦耳动听。   “小姐。这琴音可真好听。这是什么琴啊。”白鹭抬起头來。兴奋的询问着。   若笙侧过头來。依旧用手支着下巴。淡淡的笑了下说道:“这架琴名字叫‘毋忘’。据说是前秦的琴呢。”   “呀。原來是架传世的名琴呢。怪不得那么动听。小姐。这是王爷送的吗。”白鹭坏坏的眨了眨眼睛。   “嗯。是的。你也通音律吗。”若笙见她对琴感兴趣。就多问了一句。   “奴婢不通音律。只是大公子曾经教导过奴婢与青莺一首曲子。据说是大公子的挚爱。让我二人无论如何也要熟记。仅此一曲而己。也很长时间沒弹过了。”   白鹭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带着伤感。脑海中浮起当年大公子虚心教导的身影。而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哦。那不妨弹來听听。”若笙顿时感了兴趣。   此时宇文宸旭从外面走了进來。白鹭忙上前拿掉他的大氅。挂在了一旁。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庄亲王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白鹭要为大家献艺。”若笙坏坏的一笑。看向一旁的白鹭。   “哪儿有。是小姐乱说的。”白鹭不好意思的说着。   “这琴可是前秦杨呈公所斫之琴。那可是少有的遗世珍品。我可不轻易让人碰的。过了这个村儿就沒这个店儿了。你可得好好想清楚。”见白鹭扭捏着。若笙打趣着她。   “真的啊。那奴婢可要试试了。小姐可不能反悔。”白鹭一听这机会是如此的难得。顿时也來了精神。   “一言为定。”若笙坚定的回答着。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看來本王回來得正是时候啊。”宇文宸旭淡淡一笑。坐在了若笙的对面。墨砚递上香茶。他接了过來。轻轻的吹着热气。   “那奴婢就献丑了。如果唱得不好。王爷和小姐可不能耻笑奴婢。”白鹭说着就坐在了琴凳上面。   “还要唱吗。”若笙惊讶的问着。她还以为只是弹奏呢。   “是呀。词和曲。都是大公子所作呢。”白鹭自豪的说道。手已抚在了琴弦之上。行云流水般的拨弄起來。   曲调哀怨悠远。又清幽孤寂。使若笙脑海中浮现出了红枫林的景象。   只见白鹭红唇微启。贝齿轻碰。幽怨的唱了起來。   “瑟瑟飞镰绕红枫。曲曲羊肠浮山中。佳人葬花圆围内。雨泪已随沙场兵。”   ? “忆君音容成太古。妄念夫郎唤子童。天悯世人悲之切。风卷青云似殇宫。”   “日暮柴扉轻慎扣。不扰天官明查行。......”   若笙深深的被这曲中的诗词给打动了。词中唱得是一位妇人。盼望着身在杀场的丈夫归來。一年又一年的期盼。却总不见丈夫的身影。期盼的心情连老天都被感动了。于是便站起身來。缓缓的行至窗边。动情的吟道:   “瑟瑟秋风吹落了火红的枫叶。曲曲羊肠小路蜿蜒入山。”   “篱笆围墙内的佳人。手拿着锄头埋葬着纷落的花瓣。泪眼婆娑的凝望着杀场的方向。”   “一年一年的过去了。可我那征战杀场的夫君你何时归來。你可知我都要将你的音容忘怀了。你可知我们的孩子都长大了。”   “连老天都被我思念夫君的悲伤感动了。将天空中形似美丽宫殿的青云都吹散了。”   “感伤过后天已黄昏。佳人轻轻的推开柴门。还是回去吧。别让老天再为我的悲伤费心了。 ”   念着念着。若笙的脸上已然挂上了两行清泪。   白鹭停下了手中的曲子。见她将小姐给弄哭了。忙担心的叫了一声:“小姐。”   若笙连忙拭干了脸上的泪水。转过身來温婉一笑:“这苏大公子。真是好才情啊。居然做得如此好词好曲。”   “的确不俗啊。”宇文宸旭也跟着称赞起來。他对这苏大公子的身份更加的着迷了。   “身手不凡。又才华横溢的公子。隐藏在京城之中。开了一间小药铺。和弟弟隐姓埋名的过着平凡的生活。这苏大公子。还真是一个迷一样的男子。”宇文宸旭淡淡的说着。   “隐姓埋名。难道公子他不姓苏。”听到庄亲王喃喃自语着。白鹭吃了一惊。   “很有可能。”若笙淡淡的回答着。十分赞同宇文宸旭的推断。   “白鹭。当年苏大公子教授你与青莺这首曲子时。可说了什么。”若笙警醒的问道。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就说要我们二人牢牢记住此曲。并将之传承下去。”白鹭满脸疑惑的回答着若笙。并不了解王爷和小姐为何如此警觉。这首曲子她唱过好几年了。并沒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啊。   “他可是要告诉我们什么吗。”若笙抬起头來询问着宇文宸旭。   “嗯。也许。可他想要说的又是什么呢。”宇文宸旭也陷入了深深深的思索之中。   “白鹭。请将这首词再吟唱一次吧。”宇文宸旭走到桌案前。提起毛笔。准备将曲中所唱之词。记录下來。   “好。”白鹭再次轻轻的吟唱起來。   瑟瑟飞镰绕红枫。   曲曲羊肠浮山中。   佳人葬花圆围内。   雨泪已随沙场兵。   ?   忆君音容成太古。   妄念夫郎唤子童。   天悯世人悲之切。   风卷青云似殇宫。   日暮柴扉轻慎扣。   不扰天官明查行。   宇文宸旭一字不落的将白鹭所吟唱的词。完完全全的记录在纸上。若笙轻轻的走了过來查看着。   “瑟。曲。佳。雨。忆。妄。天。风。日。不。”若笙轻念着。随后又摇了摇头。“念不通。不是藏头诗。”   “枫。中。内。兵。古。童。切。宫。扣。行。也不通。也不是藏尾诗。”宇文宸旭也摇了摇头。   “可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教她二人唱这首诗呢。如果说沒有寓意的话。那根本说不通。”宇文宸旭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的确。事到如今。我也觉得这诗中定有他想透露的信息。”若笙轻轻的点着头。可他想传达的到底是什么呢。   第八十八章,湖边夜宴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金碧辉煌的天泽殿上。天晟皇帝赵铎端坐在龙椅正中央。身穿黑色龙纹冕服。头戴旒纩冕冠。行动间珠帘轻摇。玉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大殿上。却显得格外的清晰。   满朝文武大臣们。则手持笏板。排列两则。恭候着北晏使团的到來。   “报。启禀皇上。北晏使团已在天鹰门外恭候了。”有太监进殿通报。   “快宣。”等候多时的天晟皇帝。连忙下旨。   “皇上有旨。有请北晏特使觐见。”声音一道道的。从天泽殿传到天鹰门。   接到旨意的太监。引着和亲使团來到了天泽殿内。一身吉服的宇文宸旭。连忙上前行礼:“叩见皇帝陛下。”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低头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北晏庄亲王。顿时心头一阵酸楚。遂稳了稳心神。方开口道:“人道是北晏庄亲王玉树临风、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感承陛下盛赞。宸旭愧不敢当。”宇文宸旭直起背來拱手道。   “庄亲王远道而來。不必多礼了。快快请起。”头顶上传來天晟皇帝如金钟般浑厚的声音。   “谢陛下。”宇文宸旭缓缓的站起身。立在大殿正中。身后的贾君平、庞潇等人也一同起了身。   “两国征战二十载。黎民百姓饱受战争摧残。如今两国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真乃是天晟与北晏百姓的福泽啊。”立在一侧的中书令左大人。手持笏板。上前说道。   “是呀。”天晟皇帝目光黯淡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临行前。父皇曾命宸旭转告陛下。北晏愿与天晟永结盟好。永诀兵患。而寿安公主则带來了我朝皇帝最大的诚意。愿与天晟血**融。亲如一家。”说罢将身后的寿安公主引到前面。   “北晏寿安公主。容芸蔻。叩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寿安公主上前行跪拜大礼。   “朕与你父亲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么多年來。虽然各有立场。但朕打心底里头。对你父亲是敬佩有加的。你也不必多礼。只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一样。也当朕如同你的父亲。快快起來吧。”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多谢陛下。”寿安公主谢过礼后。立在一旁。   “陛下。这是我朝和亲礼单。请陛下过目。”宇文宸旭双手举起礼单。呈在头顶。   皇帝身旁的太监总管上前将礼单接过去。呈献给了天晟皇帝。赵铎打开礼单。仔细的看着。   从金银珠宝。到丝绸布匹。从瓷器用具。到民间艺术。从稻谷种子。到宝马良驹。从山珍野味。到珍贵药材。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比天晟下的聘礼有过之而无不及。见此后。天晟皇帝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思颖。庄亲王一路行來。车马劳顿的。尽早安置歇息吧。”皇帝朝向左大人。安排着使团的下榻之处。   “是。”左大人领命后。带领着使团众人。离开了天泽殿。将众人安置在离皇宫五里处的溢春园。   溢春园位于皇城的西侧。整个园子是以一面人工湖为中心围建而成。挖湖的土积成山。又从南方运來山石装饰点缀。以江南建筑风格为基调。建以亭台楼阁、长廊水榭。园中又移來全国各地的珍贵花草。在园丁的悉心培育下。长得是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晚秋的湖畔冷风萧瑟。若笙侧坐在石凳上。被湖面上的凉风吹得打了一下寒颤。白鹭忙将百花绣纹大氅披到若笙的肩上。   “天凉了。小姐还是回去吧。”   “几时了。”若笙柔声问道。   “过了未时了。”白鹭连忙应声着。   “走吧。”若笙起了身。回到了紫云居。这是庄亲王的住所。   今晚庄亲王和寿安公主。要进宫去赴宫里的中秋宴。而她则应了天歌公主的邀约。在西园游湖赏月。为了怕宇文宸旭担心。她并沒有将此事告诉他。而对他谎称自己身体不适。不想出席中秋宴。而她本來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儿。出不出席根本就沒人在乎。   “在屋里好好歇着。我很快就回來了。”临行前宇文宸旭关切的嘱咐着。   “嗯。我会的。你快去吧。”若笙温柔一笑。   见庄亲王行远了。白鹭这才上前來说道:“小姐。咱们也要准备了。一会儿就有马车过來接了。”   “嗯。为我精心打扮一番。”天歌公主。你视我为宿敌。处处为难我、打压我。我岂能这么轻易的被你打败、任你欺凌。   今日就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实力。若笙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左臂上的蛇纹。有蛇灵相伴。她什么也不怕。她的男人。她要自己去争取。   若笙换上了一件水蓝色的绣花诃子裙。配上黄纱披肩。黄纱上浅绣着落樱缤纷图。几只彩蝶乱入其中。自由飞舞。使得原本低调的湖蓝色。顿感典雅脱俗、动感妩媚。   今日的她。也大尺度的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这对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更大的尺度。她都露过。吊带衫超短裙。那可是她的最爱。   天晟女子流行贴花钿。而若笙并沒有与服饰相匹配的花钿可贴。就在自己额前用胭脂画了一片儿樱花花瓣儿。正巧与她披肩上的花瓣儿如出一辙。遥相呼应。唯美至极。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若笙满意一笑:“走吧。”   主仆二人行至溢春园门口。只见西园的马车已经到了。二人刚要上车。被身后的吴子鸣叫住了。“小姐。属下随您一同去吧。”   还沒等若笙开口。赶车的车夫忙答道:“今日公主宴请的均是天晟贵族女子。男子是不能入园的。”   “我不入园。就在门口等着小姐。”吴子鸣一再坚持着。恳切的望着若笙。   “好吧。”若笙轻轻点头。用眼神表达了谢意。   西园离她所在的溢春园相隔不远。都在皇城的西部。马车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來到了园门外了。   有侍从上前來引领。将若笙及白鹭引到了湖畔的水榭游廊处。而吴子鸣则驾着车在园门口等候着。随时待命。   此时早已有十几位女子在廊中候着。中间一座飞檐八角红立柱大亭。上面挂一块儿蓝底儿金字牌匾。正中三个大字:望月亭。四周围装饰着盛开的菊花。各种颜色的花朵争相斗艳。瑰丽无比。   望月亭正中央则设一供案。供奉着太阴君的塑像。塑像四周摆放着红烛及一碟一碟的贡品。将太阴君围在正中。   望月亭里摆放了一圈儿的桌椅板凳。桌儿上放置了月饼、时令瓜果、宫廷糕点等吃食及茶饮。   若笙捡了一张离中心较远的空桌儿坐下來。前面的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这群天晟贵女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相互交谈打趣着。似乎很熟识。   见若笙的到來。并不意外。只是抬起眼眸瞥过几眼。并不打招呼。继而又沉浸在相互嬉笑攀谈之中了。   她根本就不在乎。此时若笙正疲于应付呢。现在这种情形。正是她乐见其成的。   若笙偷得一时闲散时光。时而抬起头來。望着东方渐渐升起。如铜镜般的红色明月。时而又将目光投向湖心的碧波荡漾。心中无比的宁静。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甜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雅兴。若笙忙收回目光。打量着來人。   只见面前立着一位清秀小巧的女子。年龄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袭毫无装饰的雪白长衫。头上绾着简单的发髻。只一支白色珠钗斜插着。脸上脂粉未施。清淡的面容透着自然、宁静。但怎么看怎么与今晚的夜宴相违和。与那群浓妆艳抹的贵女相比。这女子比她更显得格格不入。   若笙淡淡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可以。”   “多谢了。”白衣女子道了声谢。坐在了若笙旁边。   “我叫闵红颜。我父亲在光禄寺上职。不知小姐的大名。以前从來沒见过。”闵红颜坐定后。热络的与若笙交谈着。   “我。我來自北晏。昨日刚到的。”若笙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并不想与她有过多的交集。   “原來是北晏和亲的特使啊。失敬失敬。”闵红颜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向若笙。   若笙向她微微一笑。随着喝了一口。然后将茶杯轻轻放下。并未答话。   “听说北晏庄亲王一表人材、风流倜傥。小姐可曾见过。”闵红颜大方的问道。这天晟民风开放。女子谈话也不似北晏女子般的含蓄。   “这。嗯。见过。”若笙此时心中着实一惊。这庄亲王的大名居然在天晟上流小姐的圈子中。已然流传开來。成为女子们心目中幻想的对象了。   “昨日和亲使团进城时。众多女子都上街去观看庄亲王的卓越风姿了。而我有孝在身。不能前去凑热闹。所以就错过了。”闵红颜泄气的说道。满脸的遗憾。   “还有文渊书院的玉庭先生。居说也随和亲使团來到天晟了。这几日大家都在谈论这两位卓越男子呢。”闵红颜眨着眼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之中了。   “玉庭先生有事先行离开了。人并不在中都。”想起了玉庭先生。若笙心头沉甸甸的难受起來。语气中也充满了伤感。   “啊。不会吧。这可真是中都贵女们的不幸啊。”听到这北晏特使提供的消息。闵红颜一脸的失望。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了。   第八十九章,欲加之罪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微波粼粼的湖面。晚风轻抚着岸边的垂柳。掌起的宫灯。与天上的明月争相释放着光辉。悬挂在高空的白玉盘。将柔和的光芒映向湖面。天水连成一片。虚无飘渺的。让人分不清。何处是真实。何处是虚幻。   “紫黛郡主驾到。”随着侍从的通报。一行人已进入了望月亭中。为首的是一位靓丽华贵的紫衣女子。   众人见状立即起身行礼:“拜见紫黛郡主。”   紫黛郡主威严、端庄的立在正中。接受着众人的朝拜。片刻后方开口说道:“平身。”而后一转身。轻抖了下宽大的衣袖。朝着正中偏左侧的坐位行去。   坐定后。面朝着直立的众人。打量了一番后。方开口道:“坐下说话。”   “谢紫黛郡主。”众人这才一一的落了坐。   “天歌公主正在宫中祭月。要晚些时候才能到。本宫受公主所托。主持今晚的游湖会。大家随意就好了。开始吧。”说罢。紫黛郡主朝侍立在一侧的管事宫女递了个眼色。   宫女排成一行。手端托盘。一样儿一样儿的送到各位名门淑媛的桌案上。瞬间就摆满了各色美食。   “那不是闵小姐吗。怎么。你也能出來了。”见到一身白衣的闵红颜。紫黛郡主是满脸的嫌弃之色。   “回紫黛郡主。奴婢的孝期已满一年。父亲感念奴婢辛苦。又正值中秋佳节。特允许奴婢出门观月。”闵红颜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回答着。   “哼。孝期三年未满。就敢出门。亏得你父亲还是光禄寺的出身。竟是如此的不知礼仪。”紫黛郡主重重的拍了下桌案。厉声呵斥着一身白衣的闵红颜。   “请郡主息怒。父亲也是心疼奴婢。还请郡主不要迁怒于父亲。”闵红颜见紫黛郡主动了怒。吓得全身颤抖起來。连忙跪地求饶。   “你可知道你身旁坐的是什么人吗。那可是北晏和亲的特使。寿安公主的亲信。你一个望门寡竟敢坐在和亲特使身旁。你居心何在。”紫黛郡主缓缓的走了过來。盛气凌人的立在闵红颜的面前。盯着她羸弱颤抖的肩膀。眼中的厌恶感更强烈了。   “奴。奴婢不知。奴婢不知。请郡主恕罪。请郡主恕罪。”闵红颜早已骇得冷汗急下。泪光闪闪。纤瘦的身体瑟瑟发抖。摇摇欲坠的好不可怜。   “不知。哼。你一个不知。就能了事吗。寿安公主可是北晏的和亲公主。代表两国交好而嫁入我朝的。你一个望门寡。试图接近和亲公主亲信。是想毁了和亲还是想诅咒太子短命。”紫黛郡主怒气冲天的指责着闵红颜。可话里话外中透露出对若笙的强烈不满。   这件事儿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闵红颜身为一个望门寡。纵然不应该接近和亲公主亲信。将忌讳带给寿安公主。而身为和亲特使的若笙。怎么也不知道回避呢。   而这诅咒太子短命的帽子。也扣得太大了吧。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若笙。心中暗道。这是故意來找茬儿的。   “奴婢绝无此意。请郡主明查。还请郡主明查啊。”闵红颜脸色苍白、泣不成声。早已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为自己申辩了。   “哼。望门寡。真是晦气。我一会儿还想放灯祈福。寻得一位好夫君呢。现在都沒了心情。可别让你的晦气扰了我。”紫黛郡主身旁。身穿妃色宫装的将军之女司徒兰芷。也跟着发起了牢骚。   “你居然敢诅咒太子。真是死有余辜。”另一名身穿缥碧诃子裙的女子走上前來。愤愤的用手指的指尖儿。指向闵红颜。狠狠的说道。   她是紫黛郡主的妹妹绿屏郡主。她喜欢太子好多年了。可太子就是不多看她一眼。而如今太子妃的位置就要让于旁人了。这让她怎能不愤恨。怒气不能发给和亲公主。那面前这位特使呢。应该可以发一发吧。   见若笙依旧面色宁静的端坐着。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紫黛郡主心头急燥起來。心中暗道:不整出点儿人命來。看來惊不动这北晏特使了。   “來人。将这大逆不道的闵小姐拉下去。重责四十大板。轰出园子。”紫黛郡主冷冷的下达命令。一行侍卫上前來。将瘫软在地的闵红颜拉扯着就往外走。   若笙见状。真的再也沉不住气了。明明知道这群人是故意逼她出手。但看着无辜的闵红颜。因她而受到牵连。还是于心不忍。   于是连忙上前将人拦下:“慢着。还恳请郡主息怒。”   见到这郑小姐终于出手了。紫黛郡主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稍纵即逝。“停。”遂向侍卫摆了摆手。侍卫们将闵红颜放下后。退至旁边伺候着。   而后紫黛郡主轻移莲步。转向若笙。缓缓的开口:“本宫为了维护和亲公主的名誉。那可是连天晟贵女都开发了。不知特使。可还满意啊。”   若笙连忙向紫黛郡主还以一礼:“紫黛郡主如此看重与北晏的联姻。若笙作为使团中的一人。自知身份低微。但还是要向郡主致以诚挚的谢意。”   “郡主之心。我朝感激不尽。今夜中秋佳节。又得如此的良辰美景。而众位名媛趁兴而來。实在不宜见血啊。还请郡主三思。暂且放过那闵小姐吧。”   若笙明知道这紫黛郡主是逼迫于她。但话里话外的。却都是为北晏和亲着想。若笙无可奈何。还要感谢着她的盛情美意。但是。主意她已打定了。定要将那闵小姐救下來不可。   “那怎么能行。如果放过那闵红颜。何以彰显我天晟的诚意呢。”未等紫黛郡主开口。一行人进入了望月亭中。为首的正是一身明黄宫装的天歌公主。   “参见公主殿下。”众人连忙行礼。   “平身。”霸气十足的天歌公主。庄严冷傲的立在正中央。   待众人刚刚坐好。天歌公主严厉的下达了命令:“还楞着干什么。赶快拉下去。行刑。”   “饶命啊。公主饶命啊。饶命啊公主......”闵红颜绝望的挣扎着。最终还是无法挣脱侍卫的钳制。被拖拉着往旁边去了。   “特使。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啊。特使.....”凄惨的哭声萦绕在若笙的耳际。纷乱了她的心田。   “恳请公主殿下开恩。”若笙对着天歌公主行了个跪拜大礼。请求意味十足。   “若笙小姐。你好不识抬举啊。本宫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们北晏的颜面。怎么。到头來却成了本宫的不是了。”   赵天歌冷傲的盯着面前这位。神情坚定异常的女子。今日的她居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周身散发的清冷圣洁。居然与她毫不逊色。这让赵天歌愤恨至极。   一个小小的侯府千金。居然敢和她争。她想要的。从來都沒有得不到的。   “北晏与天晟交好。是顺天命、从民意的。岂能是闵小姐这般女子能够影响的。还请公主明查。”   “哼。那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搬弄是非、危言耸听喽。你可知诬蔑公主是何罪。”赵天歌重重的将手拍向桌案。怒不可遏的盯着若笙。扣帽子她最擅长。今日就是要给她扣个大罪。   “若笙绝无此意。还请公主明查。”见这天歌公主。兜兜转转的。非要给她加个罪名。若笙心明白。今晚的这一切。都是冲着她來的。   “绝无此意。我看你的意思明显得很呢。本宫与天歌公主想开发个人。贵使却接二连三的阻挠。根本就沒将我天晟国威放在眼里。你一个小小的和亲公主侍女。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來人。将这个藐视我朝天威、诬蔑我朝公主的狂妄婢女给我拿下。和闵小姐一起。重责四十板子。”   紫黛郡主见状。连忙趁机吩咐着侍卫拿人。有天歌公主在背后撑腰。她可不会憷这北晏的小小侍女的。   天歌公主紧咬着牙关。狠狠瞪着若笙。上一次的仇她还沒报呢。这次一并算。不打死她。都不行。   她如果死了。那庄亲王的心。就应该放在她赵天歌的身上了吧。而她今日只是个旁观者。真正下令的人可是紫黛郡主。而不是她。   日后那庄亲王想怪罪。也怪不到她的身上。想到此处。天歌公主露出一抹阴狠的笑。   今日中秋宴上。父皇对这庄亲王可是十分的满意。如果假以时日。说服父皇。沒准就将她许配给了庄亲王了呢。到那时。庄亲王就是她赵天歌的了。   而这个女子。她要趁早将她处理掉。沒有了她。庄亲王才会真正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到那时。也一定会爱上她的。   一直站在若笙身后的白鹭见状。已然立在若笙身前。挡住了上前的侍卫。拉开架势对峙起來。   “好。好极了。就说西园有刺客。将这二人全都给我杀了。”看到白鹭的反抗。天歌公主的笑意更浓了。杀了就更干净了。   命令一下。二十几名侍卫围上前來。个个的手拿利器、杀气腾腾的。将望月亭包围个水泄不通。任凭一只鸟也飞不出去了。   若笙心中暗道:这下可坏了。面对这么多高手。别说是白鹭了。就算是无影前來。也不见得能护着她离去。   宇文宸旭。看看你惹的风流债吧。看看你惹上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若笙稳稳的坐在长凳上。调匀气息。闭目养神起來。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白鹭与自己。并带着那闵小姐冲出重围。   第九十章,插翅难飞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中秋之夜。天清如水。明月高挂。似九天仙女手中的白玉盘一般。绝傲的悬在浩瀚的苍穹。将银子般的光芒洒向尘寰。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将形形**的灯笼。或挂于屋檐。或悬于高枝。或浮与水面。毫不吝啬的装扮着这五彩缤纷的夜晚。在明月拂照之下。巍峨壮观的皇城。更似满城灯火的琉璃人间。   与家人团圆的人们。欢声笑语的相聚。吃着老父亲亲手打得月饼。品着老母亲自酿的桂花酒。与孩子们在院中放飞盏盏明灯。祈求着來年的风调雨顺、幸福安康。整个皇城呈现出一片美轮美奂的祥和景象。   而在西园内做客的义勇候府千金郑若笙。此时却完全感觉不到中秋的美好。面对二十几名剑拔弩张的侍卫围攻。她早已紧张得渗出了层层的冷汗。   今日如果想脱身。恐怕要借助蛇灵的力量了。但是她不能暴露蛇灵。不然自己会被当做妖女。然后被世人追杀。直至毁灭、死亡。   人就是这样的。对于和自己不一样的异类。天生产生着恐惧。就算你并沒有真正的伤害过谁。但是你的存在。就已经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人们内心中的无助和渺小了。非要将之除掉。人们才能真正的安心。才能真正心安理得的无助着、渺小着。战战兢兢的生存着。   见到二十几人上前來进攻了。若笙将白师兄交给她的。能产生烟雾的药粉点燃。瞬时间。望月亭中升起了浓浓的白烟。   若笙见烟雾弥漫开來。已见不到周围的任何景物和人影儿了。方卷起衣袖。口念咒语。释放出蛇灵來。   见浓烟腾升而起。亭中的名媛贵女们。个个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如惊弓之鸟般的乱跑乱叫着。桌椅板凳被撞得东倒西歪。桌上的茶果贡品也滚落了一地。一时间。望月亭中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不许叫、不许哭。谁再跑。我就杀了谁。”天歌公主被撞个趔趄。发髻都凌乱了。但也沒看清楚是谁冲撞了她。此时的她真是急火攻心、怒火中烧。   天歌公主的恐吓并沒有收到任何效果。贵女们依旧似无头苍蝇般的东窜西跳的到处乱撞。惊恐的哭喊声震耳欲聋。差点儿将望月亭的顶儿掀翻了。   “噗。噗。啊。”一阵惨叫后。天歌公主手持着滴着鲜血的利剑。将面前的一具尸体踢到一边儿。“哼。都当本宫的话是耳旁风了吗。谁再敢再造次。格杀勿论。”   听到惨叫之后。贵女们才渐渐的恢复了意识。一个个吓得是全身瑟瑟发抖、呆若木鸡。望月亭中这才恢复了暂时的宁静。而氛围却似來自地狱一般的阴冷压抑。令人极度恐惧。   见这群惊慌的女人被完全的震慑住了。天歌公主恶狠狠的下答着命令:“将望月亭给我团团围起來。谁也不准出去。”   “是。”亭外的侍卫得了公主的命令。连忙呼啦啦的。将望月亭围个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围成一圈儿。慢慢的进入。一个儿一个儿的给本宫搜。定要将刺客找出來。碎尸万段。”   天歌公主已然杀红了眼。沒料到这郑若笙还有这么一手儿。让她自乱了阵脚儿。她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刚才杀的那位是谁家的千金呢。   无论如何。都要将这笔账统统算到郑若笙的身上。与她何干。   “是。”十名侍卫领命后。围成一圈儿。慢慢的向亭内行进。一点儿一点儿的排查。遇到反抗的。直接就地正法了。   “噗噗。啊。啊。妈呀。我要回家。呜呜。噗噗......”又是几声惨叫。贵女们骇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斗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几个胆子小的。直接就吓晕过去了。亭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地缝儿里的蛐蛐儿叫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的。贵女们真恨不得自己也能变成一只蛐蛐儿。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若笙轻轻的闭合双眸。努力的调匀呼吸。好让自己急速跳动的心。尽快恢复到正常状态。现在的她。不能慌乱、不能退缩。只能平静的面对。不管面前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容不得她有丝毫的退缩。   听到侍卫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了。将围在她四周的十条小蛇释放出去。小蛇们绕了个圈儿后。找到了各自攻击的对象。毫不迟疑的直奔目标而去。   “啊。啊。什么东西。啊。不知道啊。有东西。大家小心。”侍卫们遇到了不明物体袭來。也顿时慌乱起來。   “啊。我被东西给咬了。”“我也是。”“还有我。”“我身上有东西。”“我身上也有东西在爬。”十名侍卫顿时扔下手中的兵器。开刚脱身上的衣服。叮叮咣咣的。兵器扔了一地。   完成任务的小蛇。从那十名侍卫的身上下來。回到了若笙的手臂上。只一瞬就消失不见了。因为有浓烟作掩护。沒有人发现蛇灵的秘密。   若笙闭合双眼。屏息静坐。心中与那十名侍卫进行着意念的沟通。用蛇灵的力量。协助她对这十人进行催眠。   “你们与蛇灵同在。你们只听从蛇灵的指引。蛇灵是你们唯一的主人。”   “蛇灵命令你们保护郑若笙离去。并救出闵红颜。快去吧。快去吧。”   蛇灵的声音萦绕在若笙的心头。也鸣响在十名侍卫的脑海之中。   听到蛇灵呼唤的侍卫们。顿时安静下來。拾起刚刚丢掉的刀剑。井然有序的來到若笙跟前。将若笙及白鹭护在了中间。视力完全不受浓烟的影响。   见自己第一次成功的利用蛇灵。控制了人心。满头大汗的若笙。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若笙站起身來。与白鹭背对背的站立着。心中又发出指令:“我们走。冲出去。”   十名侍卫接收到了蛇灵的命令。遂护着若笙往外冲。途中救出了闵小姐。每当遇到阻碍时。侍卫们异常英勇、挥剑便刺。一行人所向披靡的冲出了望月亭。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见到她自己的侍卫现在却护着郑若笙。天歌公主真是惊得花容失色。一旁的侍卫总管祁琛见状。也吓出了一身的白毛儿汗來。   “回禀公主。奴才。奴才也不知啊。”侍卫总管祁琛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可都是你调-教出來的人。真是一群废物。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天歌公主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刀子般的眼神瞪得祁琛打了一个激灵。   “遵旨。快。快追。都给老子杀了。一个也不留。”侍卫总管祁琛哆里哆嗦的抬起手來。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转过身來。色厉内敛的下达命令。   “可是。可是那些都是自家的兄弟啊。”立在一旁的副统领张道材真下不去手。为难的问道。   “可是你娘个球儿。沒见到都反了吗。都是逆贼。一个也不留。”见到副统领迟疑着。侍卫总管祁琛急得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副统领耳朵嗡嗡作响。   “是。”见祁总管真是急了眼。张道材不敢再耽搁。忍着脸上的疼痛。连忙恭恭敬敬的领命。   随后。副统领张道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调集人手。将整个儿西园团团的围了起來。任凭你是谁。就算插翅也难以飞出去。   见到若笙一行十三人被西园上百名侍卫围在了中间。赵天歌一改方才的慌乱。嘴角又挂起了得意的笑:“郑若笙。我看你怎么逃。今日你非死不可。”   “禀告公主。紫黛郡主她。她方才死在混乱之中了。”天歌公主的贴身婢女知秋。上前來通禀亭内的情况。   “什么。该死。真是该死。”那紫黛郡主可是她亲娘舅。门下省侍中肖广奕的女儿。肖太后的姑表孙女儿。地位比一般的公主都要尊贵几分。要知道当今圣上并不是肖太后所出。所以论起血缘來。那紫黛郡主和肖太后的关系。比她还要近上几分呢。可是方才。被她一剑给杀了。   想到这里。赵天歌额头上泛出了层层细汗。事情怎么就失控到这步田地了。怎么就让这主仆二人。翻起了这么大的风浪。搅乱了他们精心步下的死局。想不通。想不通啊。   天歌公主气急败坏的立在包围圈外。歇斯底里的朝着里面大叫着:“郑若笙。本宫今日要将你生擒活捉。受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看庄亲王还会不会要你这具肮脏污秽的身体。哈哈哈哈。本宫都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结果了。还不快给我上。活捉了这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全都赏给你们享用。”   面目狰狞、发迹冷乱、一身是血的公主赵天歌。一扫平日里的清贵高洁、举世无双。此时的她正被邪恶和妒忌控制着。更被深深的恐惧迷失着。而那个使她失控的根源。就是面前这个该死的女人。她要尽快将她清除掉。才能使她恢复到以前那种无所不能的状态。她必须死。必须死。   “遵命。”上百名侍卫接到命令。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将包围圈慢慢的缩小。强烈的杀气和压迫感。使最中心的十三人。深深的感觉到了绝望和死亡的气息。   这时。在西园大殿的歇山顶儿上。驻足已久的两个黑影儿。轻声的交谈起來。其中一位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郑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啊。”   另一个黑影儿。轻轻的点了点头。也随声附和着:“的确不简单。”   “我看是时候了。”其中一位拿出银色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了俊朗的五官。   “好。动手。”另一位黑衣人也戴上了银面。将完美的容颜隐藏其下。只露出面具上瘆人的獠牙、及狰狞的兽面。   第九十一章,擒贼擒王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天净如洗。桂轮高悬。飒飒清秋落叶飞。风卷角铃响。鸱尾月影斜。歇山琉瓦处。低语有两人。   “我过去拦住天歌。你将郑小姐一行人带出西园。”大殿屋顶上的两名黑衣人轻声交谈着。其中一人拟定了行动方案。   “好。”另一位带着银面的黑衣男子轻声应和着。   “走。”言罢。二人像两只燕雀般的跃下房脊。几个闪身便來到了人群之中。   只见其中一名黑衣人。出其不意的來到公主赵天歌的身后。将一柄明晃晃、冷嗖嗖的宝剑。横在了天歌公主的脖颈间:“别动。不然叫你脑袋搬家。”男子阴狠沙哑的说道。   正处于疯狂状态的赵天歌。忽然感觉到脖颈间的凉意。低头一看。一把阴森森的利刃正横在自己的脖子前。被惊出一身的冷汗。遂柔声道:“好。好。我不动。不动。壮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叫你的人撤下來。放那十几个人走。”身后男子传來冰冷的声音。   “这......”赵天歌迟疑起來。她今天的任务就是要郑若笙死在西园。难道就这么将人放走了。   “不同意。那就看看是她的命重要。还是公主的命重要吧。”言罢。手上一用力。公主白皙纤细的脖子上。被压出一道血痕。顿时几滴鲜血溢出。挂在了冰冷的剑刃上。   “你胆敢对本宫动手。”赵天歌感觉到自己脖颈处传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身体也瑟瑟的颤抖起來。她沒想到这贼人真的敢对自己动手。将她完完全全的当成一只待宰的羔羊了。   “哼哼。可我不是已经动手了吗。还请公主不要浪费时间了。不然我手中的剑可不长眼。”言罢。横在脖间的剑又压了过來。赵天歌痛得泪珠儿纷纷滴落。她这辈子都沒经历过如此的待遇。如俎上鱼肉般的任人摧残。   “停。都给本宫停手。放郑。郑小姐她们离开。”赵天歌尖锐的大喊着。向前方的侍卫下达着命令。   侍卫总管祁琛听到赵天歌的命令后。不解的回头一看。只见天歌公主脖间横着一把利剑。剑上还挂着殷殷血迹。已被人擒住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快停手。都给老子停下來。撤退。撤退。”祁琛结结巴巴的下达着命令。生怕一不小心。公主会因他的失误而丧了命。   就算是满门抄斩。外加刨了他们家的祖坟。他也担当不起啊。   一百多名侍卫听到命令后。呼啦啦的向四周散开。中间让出一条路來。让郑若笙十三人通行。   这时。另一名黑衣男子來到若笙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快來。跟着我走。我带你们出去。”   而这时。擒住天歌公主的黑衣男子。也带着公主一同。和这十三人汇合在了一处。十五人带着天歌公主。缓缓的朝着西园的东门行去了。   “叫你的人留在此处。谁也不准出來。违令者。斩。”钳制住公主的黑衣男子。低沉的说道。语气中冰冷异常。   “都留在这里。谁。谁也不准追。违令者。杀无赦。”天歌公主声音颤抖着下达命令。此时的她已被恐惧占据了灵魂。完全的屈服于黑衣男子的控制中了。   百名侍卫正从侧面包抄过來。忽而听到公主的命令。一个个的面色凝重。却谁也不敢上前來。   搁在谁身上。谁也不乐意被斩啊。公主是别人家的。命可是自己的。   一行人兜兜转转的來到了西园东门外。此时。吴子鸣正在门口等候着。见众人仓皇的逃出來。前头的黑衣男子还绑架了天歌公主。顿时被吓得不轻。却不敢询问。忙上前扶住若笙。   “小姐。你怎么样。”吴子鸣见一身狼狈的若笙。心中升起了担忧。   “我沒事儿。快将闵小姐扶上车。”若笙指了指侍卫手中的闵红颜。此时的闵小姐早已被吓得失了神智。呆呆的一动也不动。像个布偶似的任人摆布着。   众人又行了一段路。在一处密林深处藏匿行踪。其中一名黑衣人确定了的确无人追踪后。一行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安置好闵小姐后。若笙转过身來。面向十名侍卫。闭合双眼。在心中用意念与这十人沟通着:‘你们做得很好。很好。现在你们要离开这里。躲藏起來。躲藏起來。别让任何人找到。’   ‘明日一早。你们就去北衙报案。将西园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如实的道出。将天歌公主设计残害郑小姐之事。全部如实的讲给禁军大将军。这件事过后。你们就自由了。你们就自由了。’   北衙禁军是直属皇帝管辖的。正头主子只有皇帝一人。是谁的账也不会买的。天歌公主。如果皇帝知晓了你蓄意残害和亲特使。不知道会怎么样。想到这里。若笙微微一笑。   ‘是。主人。’十名侍卫齐刷刷的拱了拱手。瞬间四处散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多谢二位搭救。若笙日后。定将涌泉相报。”见侍卫们都离去了。若笙转向将她解救出西园的两名男子。十分潇洒的一拱手。   擒住天歌公主的黑衣男子。此时已将公主的嘴巴堵住。绑在马背上。随后皮鞭用力一抽。马儿吃痛。带着背上的天歌公主。飞也似的冲向了黑暗之中。   听到若笙道谢。为首的黑衣男子一抱拳。遂回答道:“郑小姐乃是女中豪杰。不必言谢。但在下真的要请小姐去帮一个忙。”   “哦。什么忙。”若笙疑惑的询问着。   “郑小姐可愿意随在下离开几日。”黑衣男子并不回答。而是直接提出请求。   若笙认真的感受着对面男子的气息。确定他对自己并无敌意。便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随后转过身來对着吴子鸣说道:“你回去禀告王爷。就说我随朋友离开几日。让他不必忧心。过几日我便会安然无恙的回來。”   “小姐。”吴子鸣不敢相信的望着若笙。这郑小姐胆子也忒大了吧。人都不认识。就要跟着走了。   “还有。天歌公主想要我的命。此次我虽然逃脱了。但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让六王爷自己斟酌吧。他惹的事儿。自己要处理好。”若笙冷冷的交代着。明知道自己迁怒于庄亲王了。但她就是不愿改口。心里对他还是有丝丝怨气的。   “这......”吴子鸣擦了擦额角的汗滴。这些话。让他可怎么带啊。难道就原封不动的说给王爷听吗。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有白鹭跟着我。你就放心吧。将闵小姐带回去。交给她父母。”若笙耐心的交代着。语气中却是异常的坚定。   “是。”吴子鸣万分无奈。可小姐的脾气他是了解的。打定了主意。任凭谁也更改不了。   见吴子鸣驾着马车行远了。若笙领着白鹭上前道:“二位少侠。我们去哪儿。”   只见对面男子从怀中拿出一截黑纱。轻声道:“还要委屈一下两位了。”   若笙见状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遂闭合了双眼。回答道:“请便吧。”   若笙与白鹭被这两名男子遮住了双眼。带上各自的马背。四人两马。朝着大山深处飞驰而去......   中秋夜西园死了个郡主。还丢了公主。整个皇城都躁动不安起來。禁军大将军秦正鉴更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天歌公主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啊。况且。这北晏的皇子还在京中呢。如果出了事儿就会挑起两国战火。那可是攸关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大事儿。   秦正鉴连夜调集人马。全城搜索公主的下落。天亮时分。在西郊驻马河畔。找到了被绑在马背上的天歌公主。见公主除了惊吓过度及脖颈处的轻伤外。并无大碍。这才将揪到嗓子眼儿的心。放回到肚子里。   刚回到北衙。屁股还沒坐稳。只听闻门外一阵骚乱。随后副将常怀远急匆匆的走了进來:“报将军。门外來了十个人。自称知晓昨夜西园之事。特前來报官。”   “快移至前衙。本将军要亲自审理。”秦将军一听是关于西园的。顿时來了精神。水也不喝了。站起身來就往前衙行去。   亲民堂六扇门大开着。堂前石阶下跪着十个人。均身着皇家侍卫的流云服。腰佩秋霜刀。个个面容冰冷严肃。直溜溜的跪在亲民堂刻有“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的红柱前。个个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坐在堂中的秦正鉴一见这阵势。立马皱起了眉头。这哪儿像來报案的。这明明是來讨债的啊。   “來者何人。”秦正鉴厉声道。语气中充满了威严。   “禀报大人。属下等人乃是齐王府羽翎卫。”为首的一名羽翎卫高声回答着。   “哦。羽翎卫。”秦正鉴一塄神儿。这西园的事儿。怎么还牵扯上齐王了。忙又问道:“那你们可了解西园所发生之事。”   “禀大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堂下的人清晰的回答着。   “好。那请仔细讲來。”秦正鉴端坐起來。侧着耳朵。认真的倾听。   “昨日天歌公主西园设宴。宴请天晟贵女赏月游湖。但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光禄寺少卿之女。引出北晏使团的郑若笙小姐。再将她定罪。如有反抗。直接当成刺客处死。”   “哦。竟有此时。”秦大将军听后。立即惊骇得瞪圆了双眼。半晌后才平静心绪。遂又问道:“那紫黛郡主及两名官家小姐为何会死在西园。”   “西园兵戎相见。望月亭中又升起了浓烟。慌乱之中。紫黛郡主及两名小姐。都是被天歌公主及其侍卫所杀。”   “什么。”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啊。   “那羽翎卫为何会出现在西园。”平静了一下心神后。秦大将军继续问着。   “齐王得知郑若笙小姐。可以医治太子的失忆症后。便授意天歌公主将人除掉。并派了我等前去协助。”羽翎卫首领说得是言辞凿凿。句句经得起推敲。   “这。这....”怎么又牵扯上太子了。看來这案子。是牵扯甚大啊。他可要谨慎处理。   “來人。封锁西园。传昨日到场的所有天晟贵女。传仵作验尸。查找凶器......”秦将军面色凝重严肃。传下一道道命令。   第九十二章,人间仙境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若笙与白鹭跟着两名黑衣人进入了深山。四人两马。一路飞驰。中间沒有停歇。这一路。若笙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眼睛被蒙着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她只能安心睡觉了。   不知飞驰了多久。只觉得马的速度降了下來。若笙打了一个激灵惊醒了。用手抚上早已冻得毫无知觉的脸颊。汗毛上挂着一层细细的晨露。湿漉漉、冷冰冰的。   “郑小姐。我们到了。”若笙身后的男子。沉默一夜了。此时开了口。   若笙轻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了。那男子伸手将遮住她双眼的黑纱解下。若笙微微睁了睁眼。遂又被白光刺得闭合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外界的光线。   若笙微微的睁开了一道缝儿。打量着外界的环境。只见四人已然來到位于山顶的一片寺庙之中。   周围红墙黑瓦的建筑以及巍峨耸立的大殿映入眼帘。耳际还时不时地传來。晨钟浑厚的响声。其中夹杂着僧人低声哼唱的梵音。更使人的心中。格外的透彻清净。   若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气息中有清晨的潮湿。有泥土的芬芳。有花草的香味儿。还有隐隐袅袅的。漂浮而至的焚香的气息。   如此的一片清净之地。使若笙的心。如幽谷芝兰一般的清幽、解脱、宁静如水。   身后男子将若笙扶下骏马。此时的他已揭掉了昨晚那狰狞的兽面。面容俊美脱俗。周身散发着一股不似來自凡尘的洒脱气质。嘴角还挂着一抹不羁的笑。正在打量着一脸宁静的若笙。   若笙移身上前。轻声道:“既然阁下自称是朋友。可否透露大名呢。”   “郑小姐。你可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黑衣男子满眼逗弄的逼近若笙。语气中也充满了调侃戏弄。   另一位较年轻些的男子走上前來说道:“三叔。您就别再捉弄郑小姐了。昨夜之事。这两位姑娘已然是吓得不轻了。”白鹭也跟着这位男子走过來。而后立在了若笙的身旁。   “在下赵允卓。是毅王世子。这位是我三叔。人称逍遥王的赵天傲。”赵允卓走上前來一拱手。和颜悦色地为若笙介绍着。   听闻此话后。若笙暗暗的吃了一惊。沒料到这两位男子的身份是如此的尊贵。但转念一想。能出现在西园之中。又能在大内侍卫云集的皇家别院将人救出的。肯定是对那里的环境十分熟悉之人。   若笙遂整理了一下衣襟。福身道:“若笙见过王爷。只过世子爷。”   “我从不讲究这些个虚礼。也别王爷、世子爷的叫。我叫赵天傲。他叫赵允卓。直呼其名最好。显得亲切。”这逍遥王也不叫起身。直接的说出这么一番摸不着头脑的话來。真让若笙不知所措起來。   “两位姑娘快快起颌吧。我这三叔活得洒脱。对世俗教条最为不屑了。还请两位姑娘不要见怪。”赵允卓见状。只好为这三叔解释起來。   “谢王爷。谢世子爷。”若笙与白鹭一同谢礼起身。   “怎么还爷、爷的叫着。沒听明白我的话吗。”赵天傲不耐烦的询问起來。   “三叔。慢慢來。你先别吓着人家姑娘。两位姑娘。里面请。”赵允卓无奈的规劝着逍遥王。将两位姑娘请进了后院。   这后院的一片宅子。是专门供留宿的香客准备的。一座一座灰顶白墙的院子。井然有序的座落在云雾缭绕的半山腰。门前一株千年松柏。苍劲有力的展现它傲人的身姿。将绿荫下的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儿。完完全全的收拢在了它巨大的树冠之下。像座天神一般的坚守着阵地。   一行人來到古树下的小院儿。赵允卓上前轻扣扉门。若笙则抬起头來观看这株古树。这棵松柏粗壮挺拔。高耸入云。树冠繁茂的生长着。像浮在高空的绿云一片。又似哪位神仙的青萝巨伞。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被这古树的巍峨气势震撼了。   而此时。原本在树稍上驻足休憩的两只白鹤。被这一行人的到來惊醒了。惊恐得嘎嘎叫了几声。随后扇动着硕大的双翅。盘旋着飞向山谷。冲向了茫茫的云海之中。   好一个人间仙境啊。若笙心中暗叹了一声。能放下世间的一切。得如此解脱之人。真乃大彻大悟的圣贤啊。只可惜能得此身心自由的人。少之又少。   此时扉门吱扭儿一声的被打开了。里面一名太监模样儿打扮的人走了出來。见到來人后立即上前行礼:“奴才见过两位爷。”   “行了。起身吧。四弟怎么样了。”逍遥王一摆手叫起身。连忙上前询问着。   “太子殿下人在院中。此时正为扶桑花培土呢。”见逍遥王问话。小太监不敢隐瞒。连忙回禀着。   “走。进去瞧瞧。”二话不说。逍遥王带领着众人。大步流星的进入了院中。   只见花圃间有一身着灰白布衣的恬静公子。正在畦间翻弄着花草。见到來人后忙放下手中的锄头。面容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儿和从容的微笑。温文尔雅地朝着众人行了过來。若笙心中暗道:看來这位就是太子赵天翊了。   看到太子后。若笙心中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这翊太子的身上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随即又暗自摇了摇头。她來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他。也许自己的潜意识中。早已认为他们已经熟识了。   “见过太子殿下。”见赵允卓行礼。若笙及白鹭也跟着见礼。   “四弟。我來了。”逍遥王也打着招呼。   “三哥。允卓。快快起來。屋里请。”太子赵天翊连忙扶起赵允卓。将一行人让进了禅房之中。   “四弟。我将大夫给你请來了。你就在我师父这里安心的治病吧。”逍遥王端坐在四方桌儿前。大口大口的饮了几口茶后。方开口说道。   “这位郑小姐。就是庄亲王找來的大夫。”放下手中的茶盏。赵天傲将若笙介绍给了太子。   “替我谢谢庄亲王吧。上次他请來了郭神医。都沒能将我治好。我这个病。哎。已经不奢求能治好了。”太子朝着若笙稍稍点了点头。面容平淡和煦。却又透着一丝丝清冷、落寞。   “不知太子殿下可是真心的想将此病治愈。”若笙见他如此说。连忙开口询问着。如果太子真心实意的想治愈。她才有可能为他医治。不然的话。就算是大罗神仙來了。也治不好。   太子听闻若笙的问话后。停顿了半晌。随后徐徐的开口道:“嗯。当然想治愈了。”这三年來他被折磨得十分痛苦。原本完整的记忆。像被撕成了片段。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时而浮现。时而忘记。时而又是杂乱无章。   他不敢回到皇宫。不敢去接触有关母亲的一切。甚至不敢回忆母亲的音容笑貌。因为每当这些片段浮起。心底就会有一股强大的恐惧要夺门而出。欲将他撕成碎片。然后吞噬殆尽。   他不敢去看。不敢去想。也不敢回到原來的环境中。只有空镜大师这里。才能使他获得片刻的安宁。   但是每当到了夜晚。他还会备受煎熬。难以入眠不说。就算是睡过去了。也常常是噩梦连连。惊醒后更是惊恐得心跳加速、汗流浃背。经常是不敢再入睡了。就这样绝望的等到天明。   这样的日子。他真不想过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嗯。那就要请太子配合若笙的医治。”若笙恳切的注视着太子。他的配合程度。才是医治的关键。   “如若郑小姐果真可以医治我的失忆症。天翊定然全力以赴的配合。”听闻若笙所言。赵天翊心头升起了一丝希望。语气也一扫方才的低沉、冷寂。变得稍稍的热切一些了。   “嗯。有太子的积极配合。若笙就有八成的把握。”太子的求治欲望强烈。这对心理治疗來讲是十分重要的一步。况且若笙现在有蛇灵相助。使得她原本的能力提升了许多。所以她坚信治疗一定会有成效的。   “太好了。太好了。四弟。我就说这郑小姐不简单。你不知道。昨晚她一介女子。与老二手下百名羽翎卫周旋。让天歌沒占到半点便宜。真是过瘾。太过瘾了。哈哈哈。”说到此处。赵天傲爽朗的大笑起來。   “是呀四叔。二叔的羽翎卫。居然有一支分队倒戈了。转而去保护着郑小姐主仆二人。自己内斗起來。你沒见到当时那场面。简直乱作一团了。郑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赵允卓谈起此事。眼神中也放出了异彩。好奇的询问着若笙。脸上挂满了崇拜之情。   “哦。这就是催眠术。”若笙含糊的说着。催眠术是可以控制人心的。但沒有这么快速。也沒有这么厉害。如果沒有蛇灵相助。她的催眠不会发挥得如此完美的。但是。她只能这么说。绝不能透露出蛇灵的神奇力量。那样于她而言。会带來致命危险的。   “催眠术。真的好神奇。”赵允卓惊叹着。   “嗯。医治太子的失忆症。也会用到催眠术。”若笙已经决定了用蛇灵的力量结合催眠术去医治翊太子的失忆症。   “老四。你马上就能脱离痛苦了。你马上就能脱离了。老四。”逍遥王赵天傲握着太子赵天翊的手。颤抖着说着......   第九十三章,绝尘一计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齐王府。书斋。   脖子上缠着层层绷带的公主赵天歌。此时正哭哭啼啼的坐在环椅中。声音颤抖的抽泣着。样子好不可怜。“哥哥。你可要替我报仇。呜呜。从小到大。我头一次遭受这么大的委屈。差点儿就被那贼人给杀了。差点儿就见不到哥哥了。呜呜。”   齐王赵天铸阴沉着脸闷不做声。一圈儿一圈儿的踱着步。   “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呀。一定要替妹妹讨回公道啊。”见齐王沉默不语。赵天歌急切起來。大滴大滴的泪珠儿滑落。   “行啦。先别哭了。我会处理的。那个郑若笙。必须得死。”齐王烦躁的一摆手。随即又咬紧牙关狠狠的说道。眼神中射出了一道寒光。   庄亲王居然找了个郑小姐來医治太子。如果让太子的失忆症恢复了。那他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所以郑若笙必须得死。   听到齐王如此说。赵天歌立即停止了哭泣。嘴角略微翘起。只一瞬又恢复到了方才我见犹怜的模样儿:“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哥哥最好了。”   “那庄亲王的势力在北晏朝中日趋壮大。此人的智谋也是举世无双的。将來必成大器。如果不能将之拉拢成为我们的助力。便要将之扼杀在摇篮里。”齐王冷冷的说着。这个庄亲王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也决不能让他成为太子的助力。他得想办法将他除掉。   “不要。哥哥不要啊。我会去求父王。让他。让他做我的驸马。”赵天歌扭捏的说着。面色也潮红起來。声音越來越小。   “妹妹。你若不是看上他了。”齐王见妹子羞怯的样子。暗自吃了一惊。   “嗯。”赵天歌羞赧的点了点头。面容娇艳得像朵盛开的桃花。   齐王沉思了半响后。自言自语的说道:“联姻或许是个办法。”   “可那庄亲王对郑小姐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对你反而是冷冷淡淡的。”如果能与庄亲王联姻。倒是个拉拢他的好办法。但也得庄亲王首肯啊。   “哼。只要郑若笙死了。庄亲王的心思定然会放在我身上。一个能助他成就大业的公主。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侯府之女吗。”赵天歌愤然而起。手重重的拍在把手上。狠狠的说道。   “不管什么原因。郑若笙都得死。”齐王语气中透着狠唳。一字一句的说着。   天歌公主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便向齐王起身告辞。待赵天歌走远后。书房里间儿。翩翩然的走出一位富贵公子來。斜对着齐王侧身而立。面色从容得像秋天的湖水。   “这就是你们的好计。”男子淡淡的开口询问。语气中略带轻蔑。却又不会使人难堪。   “太子能拉拢庄亲王。为何本王不能。”见面前的公子并不赞同自己的想法。齐王不服气的回答着。   “哼。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男子嘴角微翘。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依绝尘公子所见呢。”齐王见这绝尘公子似有锦囊妙计的样子。便开口询问道。   “天歌公主美貌无双。又尊贵无比。倒是真的能为王爷添加助力。但王爷可千万别将视线封死在一个庄亲王的身上。”   “放眼四国贵胄。以及更远一些的北冥、漠西、东栈、南越等地。那些异族国家的皇子皇孙。资质卓越的比比皆是。拉得哪一位。都能成为王爷的得力盟友。”绝尘公子红唇微启。不紧不慢的说着。   “我天晟泱泱大国。自古以來都是礼仪之邦。是向來不与那些个蛮夷结交的。”齐王轻哼一声。不屑的说着。   自前朝大宇建国以來。将那些原本定居在中土大地上的异族居民。驱赶出了这片辽阔的大陆后。这些异族的人民。就在周边苦寒的沙漠戈壁。或湿热烟瘴的深山老林。或寥无人烟的孤寂荒岛。建立起自己的家园。后來又成立了一个个的国家。   一直以來。那些民族的人民。都过着贫穷落后的隐世生活。与中土四国。互不干涉。也互无往來。要不是绝尘公子提及。齐王差点儿就将他们忘记了。   “王爷可不能小觑了这些偏远的国度。两百年來。他们已然发展出了一定的规模和势力了。”绝尘公子不紧不慢的说着。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疏离。   “那。那要怎么做。”齐王也被这绝尘公子说得有些动摇。想听听他到底有何妙计。   绝尘公子微微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公主招亲。”   “公子招亲。”齐王仔细品味着绝尘公子的话。陷入了思索之中。   “对。为公主招亲。太子大婚。各国皇帝势必要派人前來恭贺。我们就借此机会。为公主招亲。”   “能赢得尊贵美丽的公主。又可以与富庶强大的天晟联姻。这些个天潢贵胄们。定然会趋之若鹜的。”想到各国皇子们争得头破血流的样子。绝尘公子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到那时王爷想拉拢谁。还不是您说了算吗。”   “要是庄亲王不來参加呢。”可他妹子心心念念的只有庄亲王啊。齐王不得不顾忌着。不然天歌也不会配合的。   “庄亲王不想参加也得参加。北晏皇帝怎么能坐视各国皇子拉拢天晟。而无所作为呢。现在谁人不知齐王殿下您的势力。早已远远的超出太子了。而天歌公主则是殿下最为宠爱的、也是唯一的妹妹。北晏皇帝怎么能放任着别国皇子。去拉拢殿下您呢。”   “那北晏皇帝如果派了别的皇子前來招亲呢。”齐王依旧担心着。如果庄亲王不來参与。那天歌定然不会同意四海招亲这个提议的。   “那庄亲王是北晏所有成年皇子中唯一一位还未娶妻的。人又已经在天晟了。王爷您说。北晏皇帝会派谁。”绝尘公子不作正面回答。反而将事实摆在面前。让齐王自己看。   “妙啊。果真是妙啊。不愧是绝尘公子。绝尘一计。无人能及啊。哈哈哈。”齐王拍案叫绝。兴奋得哈哈大笑起來。的确。这样一來。即便庄亲王不愿意参与。也由不得他了。这计策的确是棋高一着啊。   见到齐王兴高采烈的样子。立在一旁的绝尘公子。则眯起了双眼。露出一抹嘲讽。一抹狠唳。一抹危险。稍纵即逝......   天晟皇宫。御书房   天晟皇帝赵铎怒气冲天的坐在龙椅上。听完秦正鉴的奏报之后。半晌沒了声音。大殿内鸦雀无声。静得能让齐王听到自己急速的心跳。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不断的滚落而下。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如惊雷般洪亮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大殿内凝重的沉寂。   跪在地上的齐王被惊得颤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道:“父皇。儿臣的确派羽翎卫前去西园守备。但不是为了截杀北晏特使郑小姐。儿臣也的确不知郑小姐可以为四弟医治失忆症。儿臣冤枉。请父皇明鉴。”   “冤枉。那西园所发生的混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皇帝不满的轻哼了一声。气势威严、瘆人心魄。   “回禀父皇。那是天歌与郑小姐。两个小女儿争风吃醋。最后闹得失去了控制。造成混乱。才会出了人命的。”临进宫前。绝尘公子让他如此说辞。保他定能渡过难关。所以。他就按绝尘公子教给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讲了出來。   “小女儿争风吃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帝一听此言。心头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齐王抬眼看了看立在一旁的秦将军。欲言又止。   “正鉴。此事你处理得很好。到此为止。交予朕來处理。你也折腾了一夜了。下去休息吧。”皇帝见齐王似乎有些话不好在人前讲。遂让秦正鉴退下了。   待秦正鉴退出了御书房。齐王才抬起头來说道:“父皇。天歌对北晏的庄亲王是一见钟情。而庄亲王却独宠郑小姐。所以二人西园相遇后。不久就出现了口舌之争。”   “天歌的脾气父皇是了解的。几句话不对付就要拿人。可那郑小姐也有些身手。就动起手來。刀剑无眼。慌乱中就伤了人。还请父皇明察。”说罢深深一叩首。诚恳至极。   “果真如此。”皇帝赵铎听罢。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只要不牵扯到加害太子。天铸这个儿子。他还算是满意的。天铸十分的能干。也能为他排忧解难。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只要沒有夺嫡的野心。不参与争储。他就能容他。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父皇可以请天歌前來对质。”   “好。传天歌來见朕。”皇帝下达了命令。   赵天歌早已候在庑房之中。听到传唤后立即赶來:“儿臣参见父皇。”红着眼睛。带着委屈的天歌公主。楚楚可怜的向皇帝叩首。   “你说。你和庄亲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赵铎见到女儿娇弱的模样。心中已柔软了些许。但语气中还是留有几分严肃。   听到父皇提起了庄亲王。赵天歌满腹的挫败及幽怨浮然而生。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委屈。呜呜的低泣起來。   半晌后齐王见天歌只哭不语。低声提醒道:“天歌。天歌。父皇问话呢。”   天歌公主听到齐王提点后。便拿出丝帕轻轻的擦拭着脸颊。然后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面容上挂着凄苦。挂着羞涩。还挂着委屈:“父皇。父皇。儿臣好苦啊。儿臣这些天过得好苦啊。”   皇帝赵铎看到天歌脸上复杂的神精后。顿时也明白了几分。那表情不是为情所困。还会是什么。   “你真的喜欢那庄亲王。”赵铎心疼起女儿來。这女儿是他的心头肉。从小都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宠着。何时这般委屈过。   “嗯。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儿臣定要嫁给他。”天歌公主哭得凄惨。俯下身來深深的叩首。   第九十四章,四海招亲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抹斜阳透过莲花忍冬图案的窗棂。将火红的余晖。洒入御书房的鎏金大匾上。匾上是皇帝御笔亲題的大字:怠宜轩。这是皇帝赵铎在这所皇宫中辟得的一处清净之所。每当身心俱疲时。他总能在此获得片刻的休整与安宁。   然后此时的皇帝赵铎。则端坐在雕刻着盘龙图案的紫檀龙椅上。身体稍稍向前倾斜着。一扫方才的盛怒。正在神情复杂的望着天歌公主。为女儿的处境。焦急着。担忧着。心疼着。   他曾经也是个情种。也曾经历过一见钟情。年轻时的他。同样地深陷情网。而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情。   而时至今日。他也沒能从失去心爱之人的沉痛中解脱出來。每当黄昏而至。他总是孤身一人。伫立在天泽殿的高台上。凝视着朱雀宫的方向。却再也盼不回佳人倚着围栏。期盼他到來的倩影。   此时的皇帝。完全能理解女儿心中的苦与痛。可即便如此。让他一国之君。可怎么开口求嫁。   “如你所言。如若那庄亲王确实对你无意。你让朕怎么去开这个口。”听完天歌的话。皇帝思索了半晌后。无奈的说道。   他贵为中土最强大国家的皇帝。而他的女儿又是最尊贵的公主。要他去开口求庄亲王娶他的女儿。而人家还不一定愿意。这。这可真是难为了他。   天歌公主一听皇上所言。顿时痛哭出声。抽噎着说道:“如果嫁不成他。儿臣宁愿死了。父皇。这种感觉太痛苦了。儿臣不要活了。呜呜。呜呜。”   “天歌。天歌。你先别急。容朕。再。再想想。”皇帝为难的一摆手。抚上了已经出现岁月痕迹的额头。轻声叹着气。女儿的哭声使他心头烦乱异常。   “父皇。儿臣倒是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沉默不语立在一旁的齐王。一听时机已到。遂开了口。   “哦。无妨。讲來听听。”听到齐王所言。皇帝顿时调整了一下身体。侧耳倾听起來。   “是。儿臣之计是。为天歌四海招亲。”此话一出。齐王抬头望了一眼皇帝。只见皇帝眼波一闪。便又继续说道。   “父皇有所不知。这四海之内。除中土四国外。早年间。被前朝朱氏驱赶出中原的异族。已在边荒之地建立国度。这两百年來。修养生息。已经具有了一定的势力了。”   “儿臣府上的门客之中。就有到过异族国度之人。据那人所言。那些异族国度的势力。已不容小觑。”   “而我朝从未与之有过任何的交集。对这些异族国度也不甚了解。这对我朝而言。可是大大的威胁啊。”   “所以儿臣提出四海招亲之计。一则。为天歌觅得佳婿。二则可探一探这些异族国度的虚实。此乃一举两得之计。还请父皇定夺。”齐王言罢。深深一叩首。这些都是绝尘公子之计。他现在已对这位公子。十分的依赖了。   “嗯。的确是妙举。但那庄亲王定然会参加招亲吗。”庄亲王心仪的人可不是天歌。就算打出招亲的牌。他也不一定会來。   “哼。那庄亲王真不一定愿意参与。但是如果北晏皇帝派他出席。可就由不得他想与不想了。”齐王轻哼了一声。这些他早已问过绝尘公子了。   “此话怎讲。”皇帝也跟着好奇起來。   “北晏皇帝定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海各国与天晟交好而坐视不理。他刚送來的和亲公主。结盟的优势还沒享受到呢。就被别国分走了。他还能沉得住气。于情于理。北晏都会派人前來参与的。而那庄亲王是北晏众多成年皇子中。唯一一位沒有娶妻的。而人又正在天晟。当然是最合适之选了。所以。儿臣以为。北晏定会派出庄亲王参与招亲的。”   “而招亲只是个形式。目的为了试探四海各国的势力。到时候选谁做驸马。还不是父皇说了算吗。”抬眼见到皇帝正在沉思着。齐王遂一叩首:“恳请父皇定夺。”   半晌后。只听到龙椅上的皇帝。声音洪亮的说道:“好。的确是个妙计。就依你所见。”   “即日起。即刻着手准备为天歌公主四海招亲事宜。将招亲文书下达给各国。邀约各国皇子。前來赴约。天铸。此事交予你全权处理。务必确保招亲期间。各国皇子在京中的安全。”   “西园之事。对外声称:天歌公主西园遭受刺客刺杀。紫黛郡主为护天歌公主安危中剑身亡。其余两名贵女奋力抗争。均被刺客所杀。刺客也已伏法。被大内侍卫斩于西园之中。”   “紫黛郡主护主有功。追封:紫鸾公主。以公主之制下葬。”皇帝传出一道一道的口谕。一旁的执笔太监富禧。则一字不落的记载着。   “儿臣遵旨。”见目的达成了。天歌公主斜睨了一眼齐王。二人相视微微一笑后。遂叩首领旨。   宇文宸旭。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儿。哼哼哼。赵天歌嘴角扯动着。露出一抹危险的笑......   溢春园。紫云居   宇文宸旭烦躁的在殿中踱着步子。身上还穿着昨晚赴宴时的礼服。脸上的胡茬儿。疯长了一日夜后。像小草儿般的。钻出了皮肤。挂在庄亲王憔悴的面颊上。   吴子鸣则侍立在侧。被庄亲王周身的寒气。震慑得一动也不敢动。自从昨日他归來后。便向庄亲王回禀了西园所发生的一切。并且将郑小姐让他传的话。稍作调整后。转答给了王爷。   随后庄亲王就调集了人马。四处寻找郑小姐。任由他怎么说。郑小姐是被朋友请走的。请他安心等待几日。郑小姐自会安然无恙的回來。他就是听不进去。   现在的吴子鸣已然不敢再多言了。怕一个不小心。被王爷的怒火给牵扯上。将自己再烧个片甲不留。那他可就冤枉死了。   郑小姐是个什么样儿的脾气。王爷您还不清楚吗。别说他吴子鸣了。就是王爷您在当场。她认定了的。您也拦不住。   “报王爷。门外有人求见。”守门的侍从进來通报。   “不见。不见。”庄亲王烦躁的挥了挥手。此刻的他。整个心灵正被焦急和恐惧占据着。早已无暇见客了。   短短十日之内。他将若笙弄丢了两次。而西园之中若笙竟然经历了如此大的危难。而他却不在她的身边。并且再一次的被别人给救走了。就叫他如何自居。   若笙。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要去赴天歌公主之约。你为何要选择独自去犯险。你还当我是你的男人吗。   若笙。若笙。你在哪里呀。你在生我的气吗。天歌公主的事儿。我是无心的。真的是无心的。你要相信我。   “王爷。门外的人说。他是为郑小姐送信來的。”侍从见王爷不想见客。连忙解释着门口那人的來意。   “什么。为郑小姐送信的。”宇文宸旭一听是有关若笙的消息。立即來了精神。   “楞着作甚。还不快请。”侍从还沒反应过來。就被骂了一顿。连忙跑出去请人了。心中暗自嘀咕着:王爷您也沒让小的请呀。您不是说不见吗。   “王爷。既然郑小姐差人送信來了。您就放宽心吧。郑小姐定如吴先生所说的。给朋友帮忙去了。”墨砚见这庄亲王在屋里转了一宿的磨。他也不敢吱声儿。此时借着机会。正好劝劝这六王爷。   “是呀。是呀。郑小姐说得清清楚楚的。她是去帮忙了。”吴子鸣也连忙应和着。这一宿外加又一天的折腾。他可真是压力山大啊。王爷虽然沒有处罚他。可能是因为他是郑小姐的人。所以还留着几分薄面。可就这么干晾着他。那也是十分折磨的啊。   “你们说她打哪儿來的朋友。都给本王闭嘴。”庄亲王怒目圆睁的瞪着这二人。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威严。   二人一听立即抿了抿嘴唇。将舌头藏了起來。再也不敢吱声儿了。   此时从门外走入一人。來到庄亲王跟前儿也不行礼。见到宇文宸旭这幅腌臜样儿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宇文宸旭。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啊。”來人笑得眼泪花儿都泛出來了。用手摩挲着胸口。平复着心情。   “赵天傲。你來做什么。”宇文宸旭一见來人正是逍遥王。又见他如此的嘲笑着自己。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悦。遂绷起脸來厉声询问着。   “我來给你送信啊。这路途劳顿的。难道不请我喝杯茶吗。”赵天傲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翻弄着庄亲王的瓶瓶罐罐:“最近又新得什么好茶沒有。”拿起一罐儿。打开后凑到鼻尖儿轻嗅着:“嗯。这个不错。去给爷沏上。”朝着一旁的墨砚。就吩咐上了。   墨砚立在一旁也不敢动。拿眼瞧着庄亲王。心里犯着嘀咕:这人谁啊。敢指使他沏茶。他可是庄亲王身边儿第一人。当然除了李总管了。   “去。给逍遥王沏上。”宇文宸旭小声吩咐着。   “是。”墨砚领命下去了。暗道:原來是个王爷。怪不得敢使唤他。但这王爷也忒不成个样儿了吧。哪儿有这么随便的。   “信呢。”宇文宸旭移身至逍遥王跟前儿问道。   逍遥王站起身來。绕着宇文宸旭转了个圈儿。看怪物似得看着他:“渍渍渍。一年多沒见。你说你怎么将自己个儿。弄成了这幅模样儿了。”   “若笙的信呢。”宇文宸旭完全忽视他的调侃。废话沒有。直奔主題。   “喝完茶再给。”见庄亲王急切的模样儿。赵天傲的玩性更足了。   “不行。现在就给。”想吊他胃口。门儿都沒有。   “那你送我两罐儿好茶。”趁机敲诈一翻。   “随便拿吧。”和信相比。茶算什么。不过赵天傲。你居然拿了本王新得的君山银针。真是个趁火打劫的小人。   “一言为定。信在这儿呢。你自己看吧。”逍遥王赵天傲将若笙的信取出。放在了案几上。自顾自的将庄亲王的藏茶一罐儿一罐儿的打开。细致的挑选着。   宇文宸旭读过信后。提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原來若笙去了空镜大师那里。正在为翊太子治疗失忆症呢。   可这该死的赵天傲。居然连通知都不通知他一声。就将若笙带走了。害得他担心了一夜。真是太可恶了。   见到庄亲王冷冰冰的目光投來。赵天傲手上的动作稍作收敛了些。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珐琅罐儿。疑惑的说:“宇文宸旭。你不该用这种眼神看我吧。你该感谢我才对啊。昨晚我可是拼死救了你女人。要是让天歌知道是我。非将我下锅煎了不可。这回我可是牺牲大了。你得多给我两罐好茶。”   “感谢你。哼。赵天傲。你请若笙我不反对。为何不派人通知我。”   “若笙不是派人通知你了吗。”赵天傲一脸的无辜。随后又见到立在一旁的吴子鸣。遂用手指着他问道:“唉、唉。那个谁。若笙不是派你带话儿了吗。”   “回逍遥王的话。正是。可是。可是庄亲王他。他不相信卑职的话。”吴子鸣小声嘟囔着。满脸的无奈。   宇文宸旭则一脸铁青的坐在当中。沉默不语......   第九十五章,夜半惊醒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寂静的夜。静的像锁住了时间。若不是如镜般的明月已攀上山颠。若不是点点流萤穿梭飞舞于花圃间。若不是清风抚弄着层层纱幔。若不是佳人熟睡时的微微娇喘。这夜。真的像停止了一般。   千年古树下的一座小院儿。忽然传出一声男子惊恐的嘶叫。骤然地打破了这静谧的夜晚。声音凄惨绝望。又惊悚恐怖得摄人心弦。更趁得这幽静的深夜。更加的诡异瘆人。令人毛骨悚然。   正在熟睡的若笙。被这声惨叫惊出了一身冷汗。腾地一下坐起了身。连忙询问:“白鹭。什么声音。”   半晌后白鹭托着烛台。从外间儿走了进來。将烛台放在桌子上。來到窗前向着正房观望了一番。然后道:“是太子。可能是做噩梦了。”   若笙“哦”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警觉的身体。但是已再无睡意了。索性穿好衣服。坐了起來。   随即又传來几声尖叫。依旧凄惨绝望。还夹杂着无助颤抖的惊呼声:“蛇。有蛇。啊。啊。”   “什么。有蛇。快去。快去瞧瞧。”若笙一听太子有危险。再也坐不住了。顾不得此时已是深更半夜。带着白鹭直接朝着正房而去。   來到太子的禅房后。发现太子赵天翊蜷缩着身体躲在方桌底下。头发冷乱的披散着。浑身瑟瑟的打着颤。精神恍惚的呢喃着:“蛇。大蛇。别。别过來。大蛇要吃我。要吃我。”   太子的两名贴身太监。吉祥和如意两位公公。此时正趴在地上央求着:“太子殿下。屋中哪有蛇呀。咱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别。别过來。都别过來。它会吞了你。会吞了你的。”太子赵天翊连忙摆摆手。颤抖着声音说着。苍白的脸上。已挂满了层层细汗。   “让我來。”若笙上前來。坐在了太子所在的桌子前面。和他平视着。   “你们在外面守着。沒有传唤不要进來。”若笙开口吩咐着。表情严肃认真。   “是。”三人不敢怠慢。领命后退出了房间。守在了门外。   待三人都退出房间后。若笙盯着深陷恐惧之中的太子思索着:太子怕蛇。她该如何为他医治呢。   现在的太子。正陷入内心的恐惧之中。如果此时去解读他内心的创伤。必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但如果释放出小蛇。会不会更加的激发了他的恐惧。致使他彻底的崩溃了。   这么做太危险了。如果这次不成功。她将失去太子对她的信任。那样的话。治疗就难以进行下去了。她该怎么办呢。   还是先安抚住他的情绪再说吧。想到这里。若笙向他身边靠了靠。轻声说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若笙也怕蛇。您告诉若笙蛇在哪里。”   “來。过來。躲进來就沒事儿了。”太子轻轻地向旁边挪了挪身。为若笙让出些空间來。示意她也躲进去。   “现在蛇沒有了。刚才有來着。也许一会等我睡着了又会來。我不睡了。就躲在这儿。躲在这儿就沒事儿。你也别怕。躲在这儿就沒事儿了。”太子凌乱的说着。眼神依旧涣散不清。还沒有从刚才的噩梦中完全清醒过來。   “殿下。那蛇是什么样儿的。若笙以后见到了。要躲着它。”若笙已经移到了桌子底下。与太子并排坐着。   “太可怕了。好大。好大。黑色的条纹儿。火红的双眼。张着血盆大口。吐着猩红的信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子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汗滴。身体不停的战栗着。一头扎到若笙的怀中。逃避似的不敢抬头。寻求着寄托与安慰。   若笙将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捋着他的后脑与颈部。这个部位能使他僵硬的身体。快速放松下來。也能使他进入催眠状态。   “好的。好的。不想了。不想了。现在请你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只聆听我的声音。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听到我的声音......”如天籁般温柔魅惑的声音响起。   赵天翊忽然觉得纷乱恐惧的四周。一下子安静下來。一直盯着他的那双猩红的瞳眸。也消失不见了。   狂风大作、杀机四伏的峡口。转眼间变成了黄叶铺地的花园。花田间采菊的女子。拥有着犹如九天仙女般的美丽容颜。温柔的眼眸。和煦的微笑。就像是天边那落日的余晖一般。美丽、柔和、牵动着人的心弦。使人深深的眷恋。   “母亲。母亲。”赵天翊轻声呢喃着。已完全沉浸在了若笙的怀中。身体软软的沒了力气。头也扎得更深了。   “也许母亲有话对你说。去听听她想说什么。”若笙温柔魅惑的。在赵天翊的耳际。下达着指令。   “不在花园了。在一所房间中。黄色的帷幔。镂空的金丝熏球。这是。这是母亲的寝宫。而我。我睡在摇篮中。我那时一定还很小。很小。”   “母亲拨弄着手鼓。逗弄着我。还为我唱着歌: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唱着唱着。赵天翊已泪流满面了。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若笙轻轻的拍着翊太子。温柔婉约的和他一起哼唱着。给与他最深切的支持与陪伴。   唱着。唱着。若笙听到他粗重的鼻息响起。轻低下头只见他已酣然睡去。脸上依旧挂着恬静、安稳的浅笑。   若笙轻声唤來了白鹭与两名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将太子转移到了床榻上。轻手轻脚的为他盖好了棉被。刚要离开。只见他伸出手來拉住了若笙的衣袖。小声咕哝着:“娘。娘。不要走。不要走。”   若笙无奈。只好让白鹭拿來靠椅和棉被。安置在了太子的床前。待收拾利索后。三人便下去休息了。   而若笙就在他的床前轻拍着他。为他唱着刚才的曲子。低下头來。只见太子如孩童般安稳地沉睡着。一直不肯放松她的衣袖。脸上挂着深深地眷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不知过了多久。若笙也觉得眼皮沉重起來。不知何时。也进入梦乡了。   晨钟响起。惊起了山间飞鸟。也惊醒了沉睡的佳人。若笙伸展了下腰肢。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自己并沒有睡在靠椅中。而是睡在了床榻上。   “你醒了。”太子赵天翊见若笙醒來了。便行至床前和声问候着。   若笙见到穿戴整齐的太子立在床前。正和煦的望着他。忙坐起身來回应着:“嗯。醒了。”   “如果困的话。就再睡儿。我要先去空镜大师那里坐禅了。昨晚的事。谢谢。”说完后。太子温婉一笑。吉祥为他披上大氅。一转身便出了房门。   见太子离开后。若笙立即下了床。抚了抚衣裙上的褶子。拔腿就往外走。如意公公见若笙急匆匆地出了门。连忙问道:“郑小姐。殿下吩咐了。让您多睡会儿呢。您不睡了。”   “我回去睡。”若笙回应了一声。赶紧离开了。睡了太子的床。如果让庄亲王知道了那还了得。非生吞了她不可。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若笙轻哼着新学的曲子。这曲调温柔婉约。凄美动人。以后要唱给自己的孩子听......   天晟皇宫。御书房   天晟皇帝赵铎正在低头批阅着奏折。总管太监富禧上前來通禀:“皇上。安王求见。”安王就是逍遥王赵天傲。皇帝封他为安王。取安邦定国之意。可他认为这个封号不适合他。自己给自己封了个逍遥王。后來逍遥王的名号居然被流传开來。而安王这个皇上亲封的封号。却无人知晓了。   “儿臣参见父皇。”赵天傲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动作标准的沒话说。宫廷礼仪他样样精通。就是有沒有必要时时刻刻端着。那样儿多累呀。   “天傲。怎么样了。”皇帝放下手中的御笔。抬起头來看向逍遥王。   “儿臣已将郑小姐。送上紫苔山了。”赵天傲恭敬地立在当中。禀报着任务的完成情况。   “那就好。那郑小姐的医术如何。”皇帝关心的问着。天翊的病始终是他心头的痛。   “这郑小姐是位不同凡响的奇女子。儿臣相信。太子此次是有救了。”郑小姐西园露得那一手儿。可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太好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天翊。天翊终于可以回來了。”皇帝情绪激动起來。连眼眶都湿润了。   “恭喜父皇。太子下山后。就可以与北晏公主完婚。也可了却父皇的一桩心愿了。”想到四弟能下山來。可以稳坐东宫。不再受齐王的迫害。赵天傲也跟着高兴起來。   “哦。对了。太子完婚后。朕要为天歌公主四海招亲。招亲的文书即日就会下达。朕已将此事交给天铸全权负责。而你。朕将飞鱼卫交与你。你暗中监视着齐王的一举一动。实时向朕汇报。”天铸的权势日趋壮大。再加上肖家外戚在朝中的势力。不得不让皇帝提防着。   “儿臣遵旨。”皇上不说他也要盯着齐王的。何况如今又指派了飞鱼卫给他。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西园的事儿。你下手有些重了。让你保护郑小姐安危。可沒让你伤了天歌啊。吓唬吓唬不就得了。”皇帝对这件事儿。有些不满。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都疼。   “父皇。天歌哪是能吓唬住的。再说了。儿臣自有分寸。”赵天傲嘿嘿一笑:“如果沒别的事儿。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哼。去吧。”   第九十六章,兰芳弄舞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兰芳苑是天晟皇城中最为奢华的酒肆。也是达官显贵们宴请宾客的最佳场所。砖木结构三层卷棚悬山酒楼临湖而建。重檐映日。画栋飞云。琉瓦脊兽。红柱雕栏。奇山异石。庭院扶廊。珍禽异兽。满庭芬芳。   除了环境奢华优雅外。菜肴也是一等一的讲究。食材均取自最佳的产地。采用考究的手法烹饪。保持了食材应有的色泽与鲜美。   除了这些。这兰芳苑最值得一提的。也是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那就是來自四海的歌舞姬。无论是格尔木的唯族少女。还是日月山的清丽佳人。无论是九夷重峦的妖娆瑰丽。还是冰封极地的冷傲玉女。个个儿的歌声柔美。舞姿曼妙。均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回眸顾盼惹人醉的绝代佳丽。   齐王赵天铸包了天字一号的雅间儿。早早儿的就來到酒肆。等待着他的贵客。北晏庄亲王的到來。   “齐王殿下。不知今日宴请的贵客是哪位。”已经到來的尚书令之子张子枫也等待多时了。遂开口询问着。   “今日宴请了北晏的和亲特使庄亲王殿下。圣上公务繁忙不得脱身。嘱托本王款待北晏特使。本王也是借此机会将这庄亲王介绍给在座的各位。”   今日齐王不单邀请了庄亲王。还邀请了尚书令之子张子枫。中书令之子左则铭。司徒将军之子司徒青州。在座的三名公子中。有两位是天晟宰相的儿子。另一位则是手握兵权的司徒将军之子。这些可都是他想要拉拢的人。   庄亲王宇文宸旭乘着象辖來到了兰芳苑。这威严庄重的亲王仪仗一到。顿时引起京城街头女子们的一阵骚乱。   宇文宸旭并不理会。径自的进入了兰芳苑中。一名穿着妖艳、姿色超群的女子忙上前來招呼着:“奴婢是这兰芳苑的苑主。名为俪娘。在此恭迎庄亲王大驾。”   “劳烦苑主了。请问齐王殿下可到了。”庄亲王面容平淡地询问着。全身透着冷贵清傲。   “齐王已候多时了。请王爷随奴婢前來。”俪娘轻移姣好的身段儿。引着庄亲王向楼上行去。   行至二楼拐角处。庄亲王用余光瞥见一女子的侧影儿。那身影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可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宇文宸旭轻轻地摇了摇头。看來自己是眼花了。若笙不在的时日里。他的日子过得有些恍惚了。若笙离开有十日了吧。可真是想她呀。   宇文宸旭进入了天字一号雅间儿。只见屋中坐满了人。自己除了齐王外。谁也不认识。款款地走进屋后。用目光环视四周。潇洒地一抱拳:“让各位久违了。宸旭理应自罚三杯。”   “庄亲王何必如此拘谨。这些都是京中的权贵公子。是慕名前來结交庄亲王的。还请六王爷屈尊。给尔等一个机会。”齐王率先开了口。语气是十分的谦卑。   “齐王言重了。四海之内皆兄弟。宸旭先在此谢过各位的抬爱了。”言罢。轻捋了下宽大的衣袖。举起案上青花海兽纹的高脚酒杯。敬向在座的各位。移至柔美的唇角儿。先干为净。   “多谢庄亲王。”众人立直身形。轻捻袖口。一同举杯至头顶。饮下了杯中美酒。   齐王则在一旁。为庄亲王一一的引荐着众人。庄亲王心中暗惊。这可都是天晟朝中。重量级人物家中的公子。齐王都介绍给了他。这是何等用意啊。   不管怎么样。能结交到这等人物。于他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   宴席间。众人推杯换盏的相互敬着酒。几杯下肚后。大家都各自的熟识起來。齐王见到庄亲王热衷的模样。心中也乐开了花儿。   这时俪娘带领着一支舞姬。缓缓地穿过珠帘。进入雅间之中。屈身行礼:“殿下。歌舞已备好了。”   酒过三巡后。大家兴致正在高昂着。齐王赵天铸连忙道:“快传。”   话音刚落。丝乐声响起。只见两名身穿茜色薄纱衣的女子。怀抱着琵琶。半遮着娇颜。边弹奏边舞弄着纤柔地身姿。舞步轻盈、步步生莲。   白皙的玉指上。晕染着红艳的指甲。急速的在琴弦之间拨弄着。琵琶曲调欢快优美。两名舞姬的身姿也是唯美动人。   云髻高束在头顶。露出白玉般的凝脂脖颈及藕臂。胸前被薄纱紧裹着。呈现出凹凸有致的完美曲线。腰部更是毫无遮掩的裸露在外。只悬挂着串串玉珠。随着身体的舞动。和腰肢的旋转。玉珠相互碰撞敲击着。发出悦耳的叮叮声。每一次撞击。都牵动着人的心弦。敲进了人的心间。   在场的每位男士。无不为这绝妙的弹奏、轻曼的舞姿、以及这大尺度的裸露所震撼着。就连齐王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的舞蹈。同样的惊艳得移不开目光。   此时。另外四名紫衣舞姬纷纷而至。同样的裸露着白皙纤细的腰肢。优美地挥动着如紫云般长长的衣袖。时而如团龙飞舞。时而又如紫霞在天。时而如溪女浣纱。时而又如九天仙炉中飘出的袅袅紫烟。真是唯美至极。如梦如幻。   宇文宸旭也被这些女子的狂放惊艳了。这舞蹈无疑是大胆的、超前的。也不容置疑的吸引了在座每一位的目光。除了曼妙的舞姿。超凡的琴技。炫美的面画外。还充斥着浓浓的引诱、浓浓的魅惑。扯动着在坐的每位男子。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一抹蠢蠢欲动地本能。   就在宇文宸旭想移开眼眸。平复心绪时。只见面前的一位紫衣女子。忽而将紫袖抛出。直直的朝着庄亲王迎面而來。   宇文宸旭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接过抛來的紫纱锦袖。遂警觉地抬起头來观看。只见对面女子正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对上他的视线后。娇羞得妩媚一笑。那笑颜真是柔情似水。顾盼生花。   宇文宸旭一见这女子的脸庞。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心头一颤。连忙握紧衣袖。惊呼出声:“若笙。若笙。”   宇文宸旭手上用力。将柔滑的紫纱向后一扯。那紫衣女子柔软地身体。则顺着力道旋转而至。顷刻间。就坐上了庄亲王的膝头。   魂牵梦萦的女子在怀。宇文宸旭抑制不住心中的激荡。立刻将她横腰抱起。扯下自己的外氅。温柔地盖在了怀中女子裸露的身体上。   怀抱着女子。宇文宸旭再也无心交际应付。向在座的各位公子起身告辞。他要回去。带着他的若笙离开这里。不能让这些男人见到她这幅娇媚的模样儿。及白皙妩媚的身体。绝对不能。   就在宇文宸旭行至车舆前。欲将怀中女子送入辖中时。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宇文宸旭。你抱个冒牌货。这是要去哪儿。”一身常服的逍遥王赵天傲及毅王世子赵允卓。出现在兰芳苑的大门前。   “你说什么。”宇文宸旭疑惑地转过身來询问着。并未将女子放下。依旧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若笙怎么可能在这里。你糊涂了吗。”赵天傲连忙将他拦下。以防止他真的将那个冒牌的女子带回去。   听到赵天傲此言一出。宇文宸旭这才恢复了理智。方才见到若笙的那一瞬。他真是太激动了。大脑一片空白。跟本沒來得急思索。本能的做出了这一切的反应。   若笙。若笙。他真的是太想她了。真是太想她了。   而此时。依偎在宇文宸旭怀中的娇艳女子。见他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了。连忙抽出藏在衣袖中的匕首。直接就刺向了宇文宸旭的前胸。可沒等刀尖儿触到庄亲王的衣襟。自己的手已被三枚金钱镖击中了。   剧痛袭來。匕首也脱了手。紫衣女子痛苦得大叫一声。而后一纵身。便跳上了象辖的顶部。对着赵天傲轻笑了一声。提气纵身。跃上屋脊。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赵允卓提刀上前。想去追赶。却被赵天傲叫住了:“别追了。这女子轻功了得。早就沒人影儿了。你追不上的。”   赵允卓被这三叔说得脸色通红。连忙叫了声:“三叔。大街上呢。您就不能给侄子留点颜面吗。”   “哼。再给你留着颜面。你还哪里长劲去。”赵天傲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宇文宸旭这才上前來。脸上同样挂着尴尬、惭愧:“天傲兄。方才多谢出手相助。”   “哼。女人是毒药啊。聪慧谨慎如你。遇上个女子后。也变成了这幅样子。哎。”赵天傲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女人会使人变得痴傻。他可要引以为戒。   宇文宸旭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自己方才真是疏忽大意了。险些就中了贼人的毒计。真的不能再这样了。如若再有一次闪失。那失去的可就是性命。   “走吧。去你那儿坐坐。”二人跟随着庄亲王的仪仗。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庄亲王所在的紫云居。   坐定后。有宫人奉上了香茶。宇文宸旭这才不解地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兰芳苑。”   “我盯着兰芳苑有一阵子了。前头发生了一起命案。在现场发现了兰芳苑伶人的物品。所以我怀疑那起命案也许与兰芳苑有牵扯。”赵天傲说出了自己出现的原因。   “看來也有人盯上了本王。”宇文宸旭这才冷静下來分析形势。如若方才将那女子带回。还不定会给自己招惹上什么样的祸端呢。   “你迟早会发现的。只是到那时。你是不是还活着。可就不一定了。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赵天傲讥笑出了声。继续调侃着宇文宸旭。   宇文宸旭低头不语。默不作声地任由他揶揄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儿。   “想见若笙吗。”见到宇文宸旭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赵天傲同情的问了一句。   “想。”宇文宸旭立即抬起头來。坚定的说。   “明日我带你上山。去拜见我师父。他前些日子还提到了你。”   “嗯。我也有十年沒见过大师了。”还是在他十五岁那年。空镜大师去楚凌阁坐客。他有幸见过大师一面。而也就是在那时。他认识了现在这位逍遥王。那时他也是十五岁。   “是呀。十年了。”赵天傲同样的陷入了回忆。那时候。他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司诚。而后來。当他以庄亲王的身份与他相见时。他才知道他原來也是位皇子。一个可以混迹江湖的皇子。与他的情形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逍遥王的属下。飞鱼卫大将军于峰进來通禀:“逍遥王殿下。南城外的乱石岗。又发现两具男尸。死亡状况与十日前发现的男尸一样。均是全身骨骼折断扭碎而死。”   “哦。走。快去看看。”赵天傲带领着庄亲王一起。一队人快马加鞭。前往南城外的乱石岗.......   第九十七章,暗流涌动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夜半。中都城郊的一座孤寂庭院。正屋的窗棂上映出荧荧火光。夜风來袭。卷落了梧桐的叶子。满满的铺了一地。枝头偶尔还挂着几片残黄枯叶。在凛冽的秋风中。无力的颤抖着。倍感寥寂。似乎随时都会飘然而落。化土成泥。   枝头的老鸦。被晚风吹得瑟瑟发抖。偶尔发出几声哀叫残鸣。却又趁得这本就寂静阴森的夜。更加的令人惶惶不安、胆战心惊。   此时一道白色身影。从屋脊处飘然跃过。一个盘旋便落入院中。惊起了枝头老鸦振翅腾起。在空中回旋了几圈儿后。冲向天际。寻觅他处落脚去了......   “看來你是失手了。”屋中一袭雪白锦衣的富贵男子。淡淡的开口问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卑职无能。本來已经骗过了庄亲王。可后來又出现个逍遥王。将卑职给拆穿了。”同样一身素衣的女子。恭敬的立在男子对面。向男子禀告着所发生的一切。   “逍遥王。他怎么会出现在兰芳苑呢。又怎么会出手帮助庄亲王。”白衣男子疑惑的思索着。   “卑职也想不明白。但从二人交谈的语气中可以听出。这逍遥王似乎与那庄亲王很熟识。”素衣女子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形说了出來。   “事情变得越來越有意思了。”男子淡淡一笑。妩媚、妖冶。   “别去招惹庄亲王了。另外两位具有前朝四世家血脉的男子。也都來到中都了。先从他们身上下手。那郑小姐的容颜。依旧好用。”男子从容不迫的安排着。嘴角依然挂着阴冷魅惑的笑容。   “卑职遵命。”素衣女子领命后刚要离去。却被身后的男子叫住了。   “慢着。听说岳公子人也在中都。查查他现在藏身何处。”男子继续吩咐着。有条不紊、不紧不慢。   “是。卑职告退。”素衣女子领命后离开了庭院。几个闪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身玄衣的东方玉庭。带着四名属下。潜入了位于中都的一家私宅的后院。在这后院之中。住着他多日以來。一直追踪的人。他的表弟南宫剡。   得知今夜表弟带着身边的几名高手离了园。他便得了机会。來个趁虚而入。将他失掉的紫长虹夺回來。   留下四名属下在屋顶放风。他便一纵身落入了院中。轻轻地推了下窗户。吱扭儿一声。居然打开了。东方玉庭探出头來。向屋内观望了一番。只见床上的人正熟睡着。便一个晃身。落入了屋中。   见到南宫剡的床上居然睡着人。东方玉庭心中暗道:表弟。见你平日里头不近女色的。原來暗中也金屋藏娇啊。   不做他想。东方玉庭便抽出软剑。抵在了床上之人的勃颈处。冷冷的说道:“快说。南宫剡将长虹宝石放在何处了。”   本已睡熟的郑绍筠。被陌生男子冷冰冰的询问给惊醒了。睁开眼睛后。便发觉自己脖子上。横着一把阴森森的宝剑。遂被惊得了无睡意了。结结巴巴的答道:“英雄。有话好好说。”   “嗯。男的。”屋中的光线十分的昏暗。看不清榻上之人的容貌。但听到那人的回话。却是个男子的声音。东方玉庭也顿时吃了一惊。这表弟居然有这嗜好。   “你是个......小倌儿。”东方玉庭疑惑的问着。可手上并沒闲着。翻转手腕儿。剑尖儿直逼榻上人的咽喉。   “我。我是义勇候府的郑绍筠。”被人当成了小倌儿。郑绍筠十分沮丧的回答着。语气中透出了无奈与落寞。   “你是若笙的二哥。”听到榻上之人的回答。也让东方玉庭吃了一惊。回想起若笙之前提起过。她的二哥还在南宫剡的手上。随即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正是。英雄可认识若笙。”郑绍筠心中升起一阵惊喜。看來今日命不该绝。   东方玉庭并不回答他的问題。但心中已然明确了行动方案。他要找到紫长虹。并将这个郑绍筠带走。因为若笙说过。要将她的二哥救出南宫剡的魔爪。   “你可知紫长虹藏在何处了。”东方玉庭继续询问着。剑气凛凛。逼得人难以喘息。   “原來英雄是为了长虹宝石而來的。那请英雄将剑移开。随我來。”郑绍筠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恳切地请求着。   “千万别跟我耍花招。要知道。我随时会要了你的命的。”东方玉庭翻转手腕。收回了宝剑。狠狠的威胁道。   “我知道。请阁下放心。”郑绍筠穿着中衣下了榻。点燃了案头的蜡烛。端着烛台。來到了里间儿的书阁前。抬起头來数着书阁上的书。   一会儿功夫。从上面数第三排取出一本儿《用兵之法》。将书典打开后。里面居然被挖空了。中间放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   郑绍筠将钥匙取出。带领着东方玉庭回到了床前。将床榻上的被褥全部清走。露出了红木床板。在床板正中有一块儿拼接的痕迹。郑绍筠遂将木板卸下。里面露出了一个汉白玉石头做成的盒子。   在东方玉庭的帮助下。郑绍筠将白石盒子从床板的暗格中抬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用刚才得到的那把钥匙。开启了白石盒子。打开后。里面露出了一只红木锦盒儿。正是东方玉庭用來装紫长虹。所用的那只盒子。   东方玉庭小心翼翼地将红木锦盒儿取出。打开后仔细地查看着。只见木盒正中央安放的。正是东方家世代相传的紫色长虹宝石。玉庭顿感心头的沉重消减了几分。嘴角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检查完毕后。东方玉庭收起了激动的心情。将红木锦盒揣入怀中。冷冷的说道:“你随我一同离开。”   “我知道。英雄这是要将我做为人质了。我会配合。”郑绍筠沒做他想。只以为他是将自己做为人质。好掩护他安然离去。   “走吧。”阴森森的软剑架在脖子上。郑绍筠不得不随着他的步伐往外走。   刚行至院中。就被守院的护卫发现了。十來个人将东方玉庭二人团团的围了起來。但是见到横在郑绍筠脖子上的利刃。大家却不敢上前來。生怕一不小心。伤着这位郑二爷。惹得主子发起怒來。是谁也担当不起的。   所以。一行人眼睁睁的看着东方玉庭拿了长虹宝石。又将郑绍筠给劫走了......   南宫剡刚走进园子。只见霍冠儒慌慌张张的迎了出來。忙开口道:“总舵主。不好了。”   “霍冠儒。什么事。”南宫剡不满的蹙了一下眉头。厉声问道。   “郑二爷。郑二爷被东方玉庭抓走了。还。还夺走了紫长虹。”霍冠儒急出了满头汗。结结巴巴的说着。   “什么。该死。”东方玉庭。你可真是个不讲信用的小人。前面用紫长虹做了交易。现在居然又反悔了。   不仅如此。还公然的抢了他的人。真是可恶至极。   南宫剡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拳头重重的砸在了走廊的石栏上。汉白玉雕成的莲花柱头儿。瞬间四分五裂的零落了一地。   “总舵主。现在该怎么办。”霍冠儒被南宫剡的怒气。震慑得出了一身的细汗。小心翼翼的向他拿主意。   半晌后南宫剡才平复了心头的怒火。狠狠的说道:“他不是喜欢郑小姐吗。那本座就让他尝尝被自己心爱女子伤害。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派人盯着。确保郑二爷的安全。得了机会。迅速救下來。可千万不能伤着他。”南宫剡耐心的吩咐着。眼神中浮起了阴冷。表哥。从今日起。你我的交情就一刀两断了。   “属下遵命。”霍冠儒领命后。离开了小院儿。安排行动去了......   郑绍筠被堵住了口。绑了手脚。装进了一只黑色口袋中。在马背上颠簸了两三个时辰。昏昏沉沉的也不知去了哪里。最后被人抗着行了一段路后。又被放了下來。   來人将口袋解开了。露出了他的头。将他口中的棉布拿了出來。   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闭合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一道缝儿來。   面前的男子正是方才劫持他的那位书生模样的公子。遂张口问道:“公子既然取了长虹宝石。却不知为何要将郑某带至此处啊。”   东方玉庭掏出匕首将他手脚上的绳索割断。然后谦和的说道:“我将你带出來。是为了若笙。因为若笙一心想将你救出。脱离南宫剡的魔爪。方才。委屈你了。”   “原來是若笙的朋友。郑某先行谢过了。可是。南宫剡不会就这样让我离开的。公子将我带在身边。定然会招惹祸端。”这么多年相处。南宫剡是怎样的人。他比谁都了解。他怎么能放自己走呢。脱离他。谈何容易啊。   “公子先安心在此处住下。我会将你的消息传给若笙知晓。到时候让你们兄妹相见。”他还真沒把南宫剡放在眼里。长虹宝石他都偷得。何况一个人呢。既然翻了脸。那就翻到彻底。   郑绍筠只笑不语。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想见到若笙呢。何尝不想回到京城见见家人。还有他最亲近的爷爷。可这一切。似乎离他越來越遥远了。   若笙。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上次一别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像是恍如隔世般的漫长啊。“服侍郑二爷沐浴更衣。好生伺候着。”东方玉庭收回惆怅的心情。吩咐着屋中的下人。而后幽然地轻叹一声。走出房门。月光下一抹孤寂的身影。渐渐地行远了......   第九十八章,盘根错节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紫苔山雄距北方。群临旷野。整座山脉绵延百里。群峰林立、纵横交错。山中满布着苍松劲柏、奇石丛生、逶迤险道、曲折蛇行。以及隐藏在绿萌丛中的红墙飞檐、螭首龟趺、浮屠宝刹。无不显示着它尊贵的地位。以及不忍纷扰、绝世而立的姿态。   每当云蒸雾缭之际。登高远眺。只见四周均被云海笼罩着。凡尘之事也好似变得虚无飘渺起來。似乎一切纷扰均已成烟。也只有这时。才能给人以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晨起。日头还未出山。但天已大亮。若笙身披着团花绣纹大氅。翘首而立在望云台上。轻倚着汉白玉雕纹栏杆。凝望着眼前的滚滚云海。心头亦是一片的感慨、惆怅。   日头一升起。这纷扰的云团就会烟消云散。而那人世间的恩怨纠葛。不也如同这浮云一般。随着太阳的升起。终将消失的无影无踪吗。只是陷入其中的人们。又有几人能清醒的明白这一切终将成空呢。   沒有经历过拥有。又怎么能体会失去。沒有经历过失去。又怎么能明白什么是拥有。拥有、失去。反反复复。其实只是一种满足与痛苦的感觉交替而生罢了。   在经历过多次反反复复的拥有、失去之后。人们终将会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拥有和失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接受了拥有时的感觉。也接受了失去时的感觉。缘來则聚、缘去则散。一切皆是那么自然。   看懂了这一切。人就超脱了。但是。这何谈容易。   拥有时的感觉是何其的美妙。而失去时的感觉又是何其的痛苦啊。   “小姐。斋饭已经备好了。回去吧。”白鹭轻轻的行直若笙身后。柔声道着。   “嗯。走吧。”若笙收起了心中的怅然。随着白鹭回到小院儿。來到了西配房。这西配房就是若笙的住所。   回到房中只见桌上备了清粥小菜。以及几样儿豆腐。若笙坐了下來。边吃着斋食。边思量着。   这十日來。若笙先后为太子医治了三次。现在二人已建立了稳定的医患关系。外加十日的朝夕相处。太子现在已经十分的信任她了。   三次治疗均未动用蛇灵的力量。只是做了最为普通的催眠治疗。释放出一些被太子尘封住的记忆。但还沒有去触及他恐惧的源头。   若笙帮助他将‘那日’之前的记忆梳理起來。也让他敢于面对‘那日’之前的母亲了。只是劫杀发生的那一日。始终是个禁忌。她也不敢轻易的去触及。   接下來要怎么做呢。要不要揭开伤口。让它暴露出來呢。太子会不会受不了呢。   如果能进入他的恐惧之中。与他一同去回顾。一同去面对。一同去体会。有她的陪伴。太子能不能有希望战胜恐惧。   打定主意。若笙决定动用蛇灵的力量为他治疗。她要进入他的恐惧之中。同他一起跨过。他心中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吃得差不多了。若笙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碗筷。行至窗边。望着花圃间有些零落的扶桑花。   太子每日都要花些时间在这些花的身上。也只有和扶桑花相伴时。他才能真正的专心。真正的放松下來。这扶桑花对于太子而言。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   “白鹭。这山中可还有扶桑花。”若笙若有所思的问着。   “奴婢也不清楚。小姐稍后。奴婢去问问扫地的小方丈去。”说着一转身出了屋子。打听扶桑花的事儿去了。   不到半刻。白鹭就回來了:“小姐。这山中有一大片扶桑园。就在空镜大师所住的庭院边儿上。据说是空镜太师亲手种植的呢。”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子可回來了。”若笙已打定了主意。这次治疗她要安排在扶桑园中。   “太子每天早上都会去來音殿坐禅。用过斋饭后才会回來。估计着时候也差不多了。”白鹭说着。垫脚向着窗外望了望。   “正说呢。小姐。太子爷回來了。”   只见一身灰布衣衫的太子。从院中经过进入了正房。吉祥跟在身后。贴身儿伺候着。   “你稍后过去跟太子爷说。明日晨起会安排一次治疗。地点就在扶桑园。安排好了就过來通和我。”若笙轻声安排着。她也要认真的准备一番。   “是。”白鹭领命后过去传话了。   若笙则利用剩下的时间。认真的做着治疗的计划、安排......   宇文宸旭随着赵天傲、赵允卓快马加鞭的來到了南城门外。随行的还有飞鱼卫将军于峰。以及一队待卫。   远远的只见乱石岗附近围了一群人。众人下了马后。由飞鱼卫开着路:“前面的人让一让。让一让。”   围观的人均是附近的村民。或者出入城门的平头百姓。听到官府來了人。忙呼啦啦的闪到一旁。让出了一条路來。   赵天傲一行人进入案发现场后。发现中州刺史府的聂大人已然到了现场。此时正在仔细的勘察着。   赵天傲走上前去一拱手:“聂大人。可有何发现。”   正在仔细勘察现场的中州刺史。听到逍遥王问话。这才意识到有人來了。遂直起身來回话:“不知王爷前來。卑职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聂大人公务在身。无妨。不知聂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赵天傲见聂大人凝重的神情。连忙问道。   聂大人用汗巾擦拭了一下双手。然后缓缓的说道:“这两具尸体。尸身尚未腐败。从身体僵硬的程度來看。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日深夜。”   “然而。面容全部被毁。难以辨认死者生前的容貌。全身骨骼也奇异的被折断成上百块儿。这种杀人的方法。真是闻所未闻。”聂大人见到尸体后。同样的十分震惊。这真不是一般的人力能为的。   “这是死者被杀后。才将骨骼折断的吗。”宇文宸旭忍不住心头的好奇。脱口问道。全身骨骼俱碎。这得需要多快的速度。多大的力量啊。   “不知这位是。”聂大人初次见到庄亲王。并不认识。遂向庄亲王行了个礼。   “这位是北晏的庄亲王。聂大人但说无妨。”赵天傲连忙为庄亲王介绍着。   “庄亲王殿下。从尸体的特征來看。这两人是在瞬间之内。被活生生的扭碎了全身经脉骨骼的。”   “二位王爷。请过來查看。这周围的石头还有树干。或多或少的。都有新茬儿出现。这说明。这些石头、树干也是在经历过巨大力量的袭击后。才被毁损的。因此卑职推断。这股巨大的力量。就是致使死者筋骨俱断的那股神力。”聂大人不紧不慢的说出自己的分析。可他的话刚一出口。周围的民众就骚动起來了。   “是妖怪。一定是妖怪。人力不可能做得到的。不可能。是呀。是呀。一定是妖怪。有妖怪。妈呀。有妖怪。”四周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官府的将士也被说得人心惶惶、胆战心惊起來。是呀。这怎么可能是人力所为呢。   “殿下。素闻殿下精通武学。卑职斗胆敢问殿下。可曾见过如此的武艺招式。以及杀人手法。”聂大人恭恭敬敬的向赵天傲询问着。   赵天傲抬眼望了一眼宇文宸旭。两人对视了一下后。均摇了摇头。这种招式及杀人手段。这二人均是闻所未闻。   “未曾见过”赵天傲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与宇文宸旭混迹江湖多年。听都沒听说过。   三人均面容凝重的相视了一眼。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之中......   这时周边民众的骚动更加强烈起來。众说纷纭的都认为这是妖孽所为。这时聂大人的学生左则铭带领一支队伍上前。维护着周边纷乱的秩序。   “请大家安心回家。让刺史大家专心办案。尽早将真凶捉拿归案。好还众位一个安宁的家园。肯定不会是妖孽所为。请大家放心好了。”左则铭一面安抚着民众的情绪。一面命人将这一干人等疏散开來。在官兵们一味的安抚与保证下。聚集的民众这才渐渐地散去。   左则铭疏散了民众后。來到聂大人的身边。见到了侧立一旁的庄亲王。正是前晌儿在兰芳苑中一同饮过酒的那位特使。遂一抱拳:“庄亲王殿下。又见面了。”   见到左则铭后。庄亲王有些许地意外。随后回以一揖。面容挂着点点的尴尬。只一瞬又恢复了常态:“原來左公子也在此处。”   “哦。原來庄亲王与我那学生相识啊。”聂大人见状。微微一笑。   “恩师。则铭也是刚刚才与庄亲王相识的。”左则铭指的是在兰芳苑中。   “是呀。是呀。刚刚才相识的。”赵天傲见宇文宸旭脸上挂上了窘迫之色。遂开口岔开了话題。继而转向聂大人。开口问道:“可能明确死者的身份。”   “两名死者均身着黑色夜行衣。看起來像是京中的侍卫或者混迹江湖的杀手。在执行任务时。被人引诱至此。遭受伏击被杀的。但奇怪的是。翻遍了两具尸体。都沒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聂大人就现场勘察的情况。回答着逍遥王的问话。   “看來是被凶手取走了。”赵天傲若有所思的说着。   “确实如此。”宇文宸旭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管是侍卫还是杀手。都会随身携带着腰牌。好在需要时亮明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被人取走。身边不可能沒有。   “十日前也发生过一起杀人案。杀人手法与此案颇为相似。只是在现场发现了一个女子的香囊。上面绣着:兰芳苑。三个字。本王率领飞鱼卫。在兰芳苑暗中坚守了十日。均无所获。”赵天傲说出了上一起案件的案情。将藏在怀中的香囊取出。递给聂大人过目。继而又继续说道。   “不过就在今日午时。齐王在兰芳苑宴请庄亲王。期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儿......”赵天傲将发生在兰芳苑之中。紫衣女子刺杀庄亲王一事又道了一遍。只是他为了维护庄亲王的颜面。隐去了宇文宸旭失控的那一段。只是说庄亲王当面拆穿了紫衣女子的身份了。   宇文宸旭则在一旁听得十分的窘迫。尴尬的轻哼了一下。不再作声了。   聂大人接过逍遥王递过來的香囊。仔细的查看着。金丝滚边红缎面儿。绣着百花蝶舞图。右下角儿金色丝线纂字绣着:兰芳苑。三个字。打开后。移至鼻尖儿轻轻地嗅了嗅。又将香囊递还给了逍遥王。   “这绣着兰芳苑三个字的香囊。是伶人们参加花魁大赛时。由歌舞坊发放给客人的。客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将香囊投给自己喜爱的女子。最终获得香囊数量最多的伶人。就会取得花魁的称号。说起來。就是一种伶人之间比试技艺的小把戏。”聂大人缓缓地道出这香囊的用途。   “要说这香囊。可能是凶手所有。也可能是被害者所有。但无论如何。这兰芳苑都要查一查。”赵天傲若有所思的说着。   “三叔。据说兰芳苑背后的东家可是当朝宰相。门下省待中肖大人。那肖太后的外戚。可是好动的。”虽说这肖太后不是当今圣上的生母。但也是先帝爷的正头皇后。当今圣上即位后。就册封了这位肖皇后为皇太后了。而皇上的生母。在他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   要说齐王如今所依仗的确实是这位皇太后。他的母亲肖贵妃。前几年因病薨世了。而娘家的势力却不曾减弱过分毫。所有的这一切。全都是仰仗着这位肖太后的扶持呢。   齐王是唯一一位拥有肖家血脉的皇子。而当今圣上。又不是皇太后所出。这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肖家的用意。让齐王早日登基。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当然。当今圣上又不是傻子。他怎么能看不明白呢。   “还是暗中查看吧。”明着不行。只能暗着了。   第九十八章,治疗关键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深秋的季节。扶桑园中的花朵。有些已经开始凋零。但晨起的太阳刚一露头儿。挂着水珠儿的骨朵儿。已争相开放了。火红的朝霞浮在天际。与山间红艳的扶桑花连成了一片。犹如红云映日。更似燃烧的火焰一般。   空镜大师说。再过几日这些扶桑花都会移种在暖房之中了。所以。这是最后几日。得以见到扶桑园的美景。   若笙带领着太子。进入扶桑园中。园中的花畦间。早已有人放置了蒲团。二个斜侧着身坐了下來。无人开口。均闭目养神起來。   朝露的潮湿。泥土的芬芳。夹杂着扶桑花香甜的气味儿。使得二人无比的接近着自然。体会着宁静。心静如水。波澜不惊。耳际仿佛能听到不远处。花开的声音。   “准备好了去面对它了吗。”沉寂了两刻后。若笙徐徐的开口问道。   太子赵天翊并未睁开眼睛。停顿了一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若笙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稍微凌乱了。不如方才宁静放松。   “不用担心。我会一直与你同在。即使在你的内心深处。你也能感觉到我的。用心去感觉。我会一直陪着你。”若笙的声音如同微风般轻柔。安抚着他的心弦。   太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长长的呼出來。平复了一刻后。坚定的说道:“我会的。”然而背后却已经微微的渗出汗來。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感觉到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请你相信我。好吗。”若笙低声嘱托着。她一会儿要用蛇灵的力量。帮助她进入他的内心深处。   “嗯。好的。”太子又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认真的点着头。   “好。现在请放松身体。将专注力放在呼吸上。好。很好。现在请静静地聆听自己的心跳......”若笙轻柔地说出催眠引导语。声音如同睡梦中。母亲的呼唤一般。   见到太子闭合的眼球。快速的转动起來。若笙知道他已然进入到了催眠之中了。   若笙轻轻的卷起衣袖。露出左臂上的灵蛇纹。闭合双眼。轻调气息。口中轻念着蛇灵的咒语。   两条彩色的小蛇。从若笙手臂爬出。寻着太子的气息攀了过去。绕着太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儿。   小蛇带回太子身上的气息。回到了若笙的身体里。若笙紧紧的闭合着双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清晰的画面……   催眠中的情景:   夕阳西下。琥珀色的光辉洒在白玉阶梯上。为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金纱。身穿太子正服的赵天翊搀扶着一位绝美的妇人。从高高的石阶上走下。身后侍从手持华盖、执扇等分立两侧。在身后缓缓地跟随。妇人美艳得令百花含羞。高贵圣洁得不染凡尘。行走间更似九天仙子般的袅袅生姿。若笙心中暗道:这位想必就是那位倾国倾城的皇贵妃了。   一行人上了车舆凤撵。沿着出山的路蜿蜒行走着。内卫分立两列尾随其后。队伍浩浩荡荡的绵延数里。气势磅礴。好不威严壮观。   行至一处两山峡口。忽而天色骤变。瞬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空中升起浓浓的沙尘。将原本碧蓝如洗的天团团遮住。整个清明世界。刹那间一片的污浊、混沌。   凛冽的大风将马儿吹得难以行走。无助地在原地打着转儿。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不安得乱踏着蹄子。绝望得嘶鸣起來。   随行的内卫们也都被大风吹得睁不开眼睛。有些则跳下马來。躲避着风沙的侵袭。   此时。只听得山间一阵号角声响起。众人这才意识到遇上了伏击。内卫们遂调整队形。进入到了高度防御状态。   而就在此时。数以万计的羽箭纷飞而至。坐在车中的太子与皇贵妃。更是惊恐得不知所措。而对于外面的攻击。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这一切。慢慢地结束。   就在一切恢复平静之后。太子平复了慌乱的心情。鼓足勇气拿起配剑。推开车门。下去查看车外的情形。   外面依旧是狂风大作、黄沙漫天。脚下却已积了厚厚的尘土。耳旁除了如狼吼犬吠般的狂风怒啸外。沒有了任何生命发出的声息。上百人的队伍。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就如同化作了狂风中的尘埃。被吹散得无影无踪。   太子拔出宝剑立在车外。大声的叫喊着侍从及内卫统领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似鬼哭狼嚎般的回荡在两山之间……   “不。不要。不要……”此时。太子的表情紧张不安起來。呼吸也变得急促凌乱。抗拒着回忆那天的情景。挣扎着要从催眠中清醒过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些只是回忆而己。你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你现在很安全。我就在你的身边。就算你身处在漫天黄沙之中。我也在你的身边。如果你感觉到了我与你同在。就请你动一下右手的食指。”若笙温柔的释放着自己强大的磁场。用自己安稳的气息感染着太子。使他正在经受着恐惧的心灵。得到了些许的安宁。   只见太子颤抖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少时。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地敲了一下膝头。若笙见到后。也跟着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好。我们重头开始。放松身体。将关注力集中在呼吸上……”若笙温和的引导。使太子紧张的身体得到了放松。再一次的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将他引回到方才黄沙漫天的情景之中。这一次她坐在了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让他明确的知晓。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境遇。她都将与他一同去面对。   感觉到手背上温柔的包裹。传來了温暖与坚定。赵天翊心中似乎多了一份力量。虽然说心头还在忐忑的急跳着。但有这份力量同在。他便不会再逃避了。是呀。逃避了这么多年了。他也逃累了。夜夜噩梦來袭之际。是他想逃也难以逃离的。   “來到凤撵外。看到车外空无一人。却只见黄沙漫天。你大声呼唤着内卫。却无人回答......”若笙红唇开启。温柔魅惑的声音飘入太子的耳际。将他引入了刚才的情景之中。   “眼睛。猩红的眼睛。黄沙中出现了两个身影儿……”太子因无法控制的恐惧。致使全身不停地颤抖开來。脸上已挂满了层层汗珠儿。不停地滑落而下。   若笙闭合了双眼。让太子心中的恐惧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只见昏暗的黄沙中。出现了两个身影儿。其中一个拥有着一双猩红的妖瞳。两个身影儿缓缓而至。逐渐地來到了太子的面前。若笙也被这一幕。惊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那双猩红的妖瞳。腾然而至。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朝着太子的头顶而來。太子早已被这突如其來的袭击。惊吓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立在原地。忘记了闪躲。   而就在此时。凤撵中的皇贵妃及一名中年宫女。则手持利剑冲了出來。皇贵妃挥出利剑抵挡住了巨蛇的攻击。而中年宫女则一伸手。将太子拉出巨蛇的攻击范围。安置在了凤撵的一则。   黑影吹起横笛。幽怨寥寂的笛声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像极了來自地狱的乐曲。时时刻刻撩起人们心底深处的恐惧。   笛声过后。凤撵周围出现了十几双猩红的妖瞳。个个儿扭曲着巨大的身体。吐露着猩红的信子。将三人团团的包围在了正中央。   “娘娘。快带着太子离开。这里交给奴婢吧。”中年宫女恳求着。   “他们要的人是我。你带着太子离开。记住。要來救我。天翊。记住了。要來救娘。”皇贵妃绝决的大喊着。悲哀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涧。   “娘娘。呜呜….”中年宫女绝望得痛哭起來。   “快走。时间久了。谁也走不了。沒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是不会杀了我的。还不快走。”皇贵妃大声呵斥着。她已经用尽全力与这十只巨蛇奋力抵抗着。不行了。她真的快不行了。   “不。不要。娘。娘。我不要离开我娘。放开我。奶娘你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十五岁的太子哭闹着。挣扎着。想要脱离中年宫女的牵制。去救他的母亲。   中年宫女伸出手來。重重的敲击在了太子的后颈处。太子缓缓地闭合了双眼。就在他闭合前的一幕。见到了几条巨蛇。将母亲团团地缠在了中间……   这情景好不骇人。十几条如凶神恶煞般的巨蛇。相互交织缠绕成一团。将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缠在了中间。渐渐地。只见到蛇身扭动。阴森森地条纹不断翻滚着。却丝毫见不到女子的身影了。   “娘。娘。呜呜。呜呜。娘。娘……..”太子哭得是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将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和失去母亲的悲痛。彻彻底底的全都释放出來了。   若笙心情沉重的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痛痛快快的宣泄着压抑了三年的伤痛。这样的经历。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來说。真的是太大的打击了。接受起來。也真是太不容易了。   而接下來。她要帮助他去面对这件事。等待他情绪平稳后。他要接受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   而皇贵妃说的那几句话一直萦绕在若笙心头:‘沒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是不会杀了我的。天翊。你要來救我。’   难道皇贵妃并沒有死。不然为何要这么说。而她后來通过太子的眼睛。看到了十几条巨蛇将皇贵妃缠在中央。最终消失不见了。她难道还能活着吗。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用横笛驱蛇的黑色身影儿。怎么与她们在林中遇到那位灵蛇宫的女子。驱蛇手段是如此的相似呢。这其中又有何联系。   皇贵妃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她身上又有什么东西是那个驱蛇之人想要的呢。   第九十九章,失望之余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太子痛哭了有半个时辰。发泄掉心头积压了多年的情绪后。身体也变得绵软无力了。若笙命人将太子扶回房中休息。自己则坐在院门口的古树下思索着。   “咳咳。不知老衲是否打扰到姑娘了。”身后传來如铜钟般浑厚有力的声音。   听到了声响。若笙侧过头來观看。只见空镜大师正身披着朱红的袈裟。手持鎏金的法杖。立在自己身旁。飒飒秋风撩起他棕色禅服的衣角。火红的袈裟随风飘荡着。原本英俊的面容。宛如池中的秋水。平静得毫无波澜。行动间。像极了西天极乐世界的佛。清逸超脱。凡尘不染。   若笙见状后。连忙转过身來福身道:“原來是大师。若笙这厢有礼了。”   “郑姑娘不必多礼。不知方才的治疗。”空镜大师平和的语气询问着。   “刚才的治疗很成功。”若笙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太子可是想起了什么。”空镜大师虽然语气中透着清淡。可若笙知道他很关心这个问題。   “嗯。想起來劫杀当日的情景了。”若笙语气凝重的说道。   “太子可曾说过什么细节。”空净大师继续询问着。眼神中的关切与面容上的超脱。呈现出了明显的对比。   “大师。若笙的确知道了一些关于劫杀当日的细节。但我想还是要经过太子的同意才能道出。那些细节毕竟是属于他的隐私。”若笙心中疑惑起來。不明白这位不理凡尘之事的空镜大师。为何会如此关心劫杀当日的情景。   “阿弥陀佛。施主言之有礼。是老衲唐突了。”空镜大师合掌一礼。即刻收起了流露出的情绪。   “师父。师兄到了。”一身灰色禅衣的小方丈來到跟前通传着。   话音刚落。只听到赵天傲爽朗的声音传來:“师父。您看谁來了。”   若笙忙抬眼观望。只见一身月白常服的宇文宸旭跟在赵天傲的身旁。不紧不慢的朝着小院儿的方向行來。乌黑如墨的长发飘在身后。端庄儒雅的身形。由远而近的行來。越來越清晰地进入了若笙的眼帘。也激荡了她的心湖。   若笙的心顿时急跳了几下。真沒想到他会來。真是太意外了。几日的思念瞬间化作心酸。心头也浮起了隐隐地痛。   宇文宸旭立定后。凝望了若笙片刻。向她微微一笑。而后向空镜大师拱手一揖:“大师别來无恙。宸旭这相有礼了。”   “阿弥陀佛。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空镜大师双手合十道。恭敬地说道。   随后就是两人寒暄了片刻。空镜大师询问了楚阁主的近况。宇文宸旭也慰问了空镜大师的健康。三人又攀谈了些许关于修为的话題后。空镜大师便留下二人。先行回到庙堂去了。   赵天傲识趣的进入院中。去探望太子。只留下这多日未曾相见的二人。伫立在古树之下。相对无语。只是深深地凝望着对方。   一身素衣的若笙。立在古松的巨大阴影中。徐徐山风吹抚着她的秀发。傲然而立在这山灵水秀的青山之颠。犹如九天之上圣洁的仙子落入凡间。   宇文宸旭疾走了几步。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用力收紧双臂。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   若笙被他这突如其來的力道。禁锢得有些喘息。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热气。满池的春水也被他荡漾得心波涟漪。   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心中腾升起了踏实与安稳。这些日子以來。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从來就沒有回到过原來的位置。   若笙也伸出藕臂。环在他的脖颈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倾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感觉着他灼热的气息。   感觉到來自颈间的温热柔软。宇文宸旭抚在她腰际的手臂一用力。将若笙蓦地托起。若笙惊呼出声。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的挂在了他的身前。而他抚在她脑后的手。则将她固定在了离他的俊颜只有不到一寸的地方。   宇文宸旭急促的粗喘着。炙热的气息。轻扫着若笙的面颊。双眼焦灼得凝视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手臂深拥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使压抑在宇文宸旭心头的情愫。肆意的激情荡漾开來。   手上一用力。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宇文宸旭压制住了心头的激荡。温柔的细吻着若笙娇艳的唇瓣。可不知为何到了最后。却变成了占有式的肆意侵占与掠夺。   品尝到口中泛出的微咸。宇文宸旭才缓缓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轻移开若笙红艳欲滴的唇。发现她的樱唇己被自己肆虐得有些红肿。嘴角儿还渗出点点的血渍。   宇文宸旭轻蹙了下眉头。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恣意妄为。用舌尖轻轻地舔舐着她嘴角儿的血滴。温润的气息移至耳际。声音嘶哑无比地轻问着:“疼吗。”   若笙绯红的俏脸被他托在掌心。娇羞的轻摇了一下头。柔媚地答着:“不疼。”   宇文宸旭将她轻轻的放回地面。依旧将她搂在怀中。动情的说道:“若笙。我想你了。”   听到他生涩的告白。若笙心头升起了阵阵的暖意。也柔声的说道:“宸旭。我也想你。”   “你还生我的气吗。”想起西园中。若笙所遭受的危险。宇文宸旭满腹地深深自责。   “我沒有生你的气。天歌公主喜欢你。又不是你的错。”若笙轻喘着回应着他的问话。虽说最开始时。她有些迁怒于他。但后來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   “若笙。我不是故意的。”他指的是在和音轩与天歌公主合奏的事。那时的他。真的不清楚那位素衣公子。是一位女子啊。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若笙抬起头來。宛然一笑。那日她也在当场。连她都沒有发觉那位公子是位女子。又怎么能怪他呢。   “若笙。你真好。真好。”言罢。又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了......   二人在院外缠绵了近一个时辰。若笙唇瓣上的红肿也消退了些许。宇文宸旭从若笙口中得知。太子已然想起了劫杀当日的情形。这个消息使得他激动万分。二人随即轻叩柴扉。來到了太子下榻的小院儿。   太子回到禅房之中。小憩了有一个时辰。此时已起了身。收拾利索后坐在四方桌前。与逍遥王边饮茶。边攀谈着。   此时的太子。虽说已经修整了一番。但由于刚刚卸掉。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此刻的他。整个人看起來还是蔫蔫地沒什么精神。   宇文宸旭进入屋中后。由逍遥王引荐着。和太子相互的见了礼。算是认识过了。这二人虽说都深知对方已久。但直到今日。才算是初次相见。   “还要多谢庄亲王一直以來。对本宫的关照。本宫的病。让庄亲王费心了。”不知为何。庄亲王的容颜使太子赵天翊感觉到很是亲切熟悉。也许是因为这两年多以來。他对自己多方关照的原因吧。   “太子殿下言重了。本王也是想让太子殿下尽早恢复记忆。也好向殿下询问一些事情。”庄亲王直接说出了他帮助太子的原因。   “哦。不知是何事。本宫一定会知无不言的。”既然接受了人家的好意。自己也要摆出自己的姿态。   “三年前。就在殿下出事后不久。我那消失了近二十年的奶娘。忽然深夜出现在了我的府上。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话:你娘....淑妃.....天晟......翊太子......救.....救.....”   “只留下了这么一段话。就撒手人寰了。不瞒太子殿下。自始至终。我都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并且。后來在我多方查证下。我母亲淑妃娘娘当年的死因也颇为蹊跷。也许是为了隐瞒真相。当时宫里还悄然地消失了一批人。所以这件事儿。使我更加的确定我母亲的死。不像当年所说的那样。是死于暴病。”   “所以。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是否记起什么有关我母亲淑妃的事情。如果有。请告之宸旭。宸旭感激不尽。”庄亲王宇文宸旭站起身來。向太子深深一礼。   “庄亲王殿下。快无需多礼了。天翊如若得知令堂的消息。定然会全盘脱出的。但是。天翊的确不知道令堂淑妃娘娘的任何消息啊。”太子赵天翊抱歉的说着。他的人生中。从來都沒有接触过任何有关淑妃的人或事。   “老四。你会不会忘了。”见到宇文宸旭一脸的失望。赵天傲连忙问道。   “三哥。我从來都沒有像今日这般的清醒过。”忽然间。记忆如潮水般的。全部都涌出來了。并且就连很小很小时候的记忆。也都清晰可见了。   “庄亲王殿下。抱歉了。”沒有帮到庄亲王。赵天翊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宇文宸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腔的希望瞬间化为乌有。感觉了到身体的无力。更感觉到了前方的迷茫。“无妨。无妨。”   辛苦了两年多。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而线索又在此时完全的中断了。宇文宸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漫无目的的在风中摇曳着。   若笙将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让他斜靠在床上休息着。他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心头升起窝心的疼。若笙明白。这两年多的筹划和努力。瞬间化成了泡影。那种失落的感觉。不是轻易能过得去的。   天渐渐的暗了下來。可若笙并沒有让人掌灯。就这样默默的陪着他。见他默不作声的睁着双眸。眼中却是无底的空洞。若笙心头紧紧地揪成了一团。   为了让他放松。若笙轻轻的哼起了小曲儿:“以前人们在四月开始收获。躺在高高的谷堆上面笑着。我穿过金黄的麦田。去给稻草人唱歌。等着。落山风吹过。你从一座叫“我”的小镇经过。刚好屋顶的雪化成雨飘落。你穿着透明的衣服。给我一个人唱歌。全都是。我喜欢的歌......”   一曲完毕。看着他似听非听的样子。若笙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将散落的发丝。轻捋着别在耳后。继续为他哼唱着。待几首曲子都已唱完。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的漆黑。   若笙移身坐到了床头。将他拥在了怀中。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头。徐徐开口唱着:“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一首曲子还沒唱完。只见宇文宸旭全身颤抖起來。激动得抓起若笙的双手问道:“你。你怎么会唱这首歌。”   第一百章,新的线索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这首曲子魂牵梦萦般的出现在了宇文宸旭的耳畔。使他一下子从迷失之中清醒了过來。   “若笙。你怎么会唱这首曲子。你是打哪儿听來的。”宇文宸旭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若笙的柔荑。眼神已然恢复了光彩。有些急切地望着若笙。   “这是太子经常唱的曲子。是他小时候。他的母亲皇贵妃娘娘为他唱得催眠曲。有什么问題吗。”见到宇文宸旭如此强烈的反应。若笙疑惑的反问着他。   “这是他母亲。为他唱得催眠曲。”宇文宸旭听罢。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皇贵妃娘娘就经常唱这首曲子哄他安睡的。”若笙回想着太子进入催眠中的情景。还有他眼中那位绝世美艳的皇贵妃。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也太巧了。太巧了。”宇文宸旭不知所措的自言自语着。   “怎么了。”若笙更加疑惑了。关切的询问着。   “我娘。我娘也是经常唱这首曲子。唱着这首曲子哄我安睡的。”宇文宸旭颤抖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惊讶。这也太巧了。太巧了。   “这是一首女子与自己情郎诀别的曲子。女子本想嫁于一知心人。一心一意的终老一生。结果却未能如愿。情郎最终生了二心。伤透了女子的心。而致使这名女子。绝情的选择了分离。”若笙轻声的说着。这首曲子。除了曲调柔和委婉外。曲意方面。真的不适合作为催眠曲而唱给孩子听。   “能用这首曲子作为催眠曲的人。应该不多。”若笙柔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宸旭。你可还记得你娘的样子。”若笙思索了片刻后。轻声问道。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而后整个皇宫的人都不敢再提及有关我娘的事情。更别说拥有我娘的画像了。具体的样子我记不清了。但是记忆中。我娘是一位美丽的女子。阖宫都沒有一名女子。如我娘那般的美丽。”宇文宸旭陷入深深的回忆中。悲凉地诉说着过往。   “太子的母亲也是位美丽的女子。不过光凭这点。也说明不了什么。能获得帝王宠爱的妃子。哪一个不是美艳绝伦的。”若笙的心中虽有猜测。但始终沒有有利的证据去证实。   “嗯。若笙。你可有何发现。”宇文宸旭听了若笙所言后。也开始冷静的分析起來。   “我倒是觉得这翊太子。真的有可能认识你娘。只是他现在还不知晓。”   “真的吗。若笙你说得可是真的。”宇文宸旭颤抖着双唇。有些激动的问道。   “先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是说有可能。还是需要寻找证据去证实。不过天晟皇贵妃很有可能沒死。而是被一名驱蛇之人抓走了。”若笙想起了皇贵妃被巨蛇包围之时。说出的那几句话。根据她的判断。皇贵妃应该只是被人劫走了。   “驱蛇之人。”宇文宸旭收回了眼中的急切。陷入沉思之中。   “嗯。被劫当日。狂风之中出现了一名驱蛇之人。此人驱使十余条巨蛇。袭击了太子及皇贵妃。而那驱蛇之人利用横笛向巨蛇发起指令。此等驱蛇手段。与我们在龙脉山的密林中遇到的那名女子。是何其的相似啊。你还记得那位和你打斗过的紫衣少女吗。”若笙反问着宇文宸旭。密林中的白色巨蟒。深绿色的妖瞳。也时常出现在她的噩梦之中。   密林遇蛇的那日。宇文宸旭并不在场。当日与紫衣女子打斗过的也不是他。而是司诚。但是当日之事他是知晓的。故回答道:“嗯。她说她是灵蛇宫的人。难道皇贵妃是被灵蛇宫的人劫走的。”   “极有可能。”若笙仔细地说出这四个字。重重地点了点头。   “宸旭。我觉得只要找到天晟的皇贵妃。你就可以知晓你母亲的事了。”若笙若有所思的说道。   “难道这位皇贵妃认识我母亲。”宇文宸旭自言自语地说着。   “也许不只是认识。”若笙淡淡地说着。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这是一条新的线索。宇文宸旭听罢心中又升起了希望。顿时脸上也露出了光彩:“若笙。谢谢。”宇文宸旭真诚的道着谢。本以为山穷水尽。无路可寻了。沒想到若笙又为他打开了一扇门。   若笙微微地笑了一下。将他拥在怀中。口中轻哼着小曲儿。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背......   楚珩、司诚以及无影等人。也随行着和亲队伍來到了中都。他们一行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宇文宸旭的安危。以及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早在十日前。宇文宸旭就飞鸽传书给身在凤翔山的楚阁主。将郑若笙已身在紫苔山。为太子赵天翊医治的消息。如实的告之了师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一直深居简出的师父。居然亲自來到中都过问此事。   “若笙。我师父也來到中都了。他想知道太子恢复记忆后的事情。我得下山去见他。”一大清早儿。收到师父飞鸽传书的宇文宸旭。便來到了若笙的房中。他要立即下山去了。临行前來和她道个别。   太子的治疗已经进入了尾声。虽然他已然记起了当年发生的事。但是对于他的情绪处理。还需要两至四次的治疗。所以若笙现在还不能随着宇文宸旭离去。   “你去吧。我这里你不必担心。太子的病。再有几次治疗也该结束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回去了。”若笙坚定的笑了一下。虽说心中满是不舍。但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所以让他安心离去。才是最重要的。   宇文宸旭移身上前。将若笙紧紧的拥在怀中。片刻后。眷恋不舍的将她松开。鼻息轻移至她的耳畔。柔声低语道:“我走了。”   “嗯。”若笙轻轻地点了点头。眼光却紧紧伴随着他蓦然离去的身影。直至他完全消失在了门外。才兀自地轻叹一声。怅然地收回了目光......   宇文宸旭來到位于城西的一座独门独户的两进院子。这是楚珩來到中都后。租住的一处落脚之地。距离溢春园不远。联络起來也十分便意。   宇文宸旭趁着夜幕的降临。悄然的來到小院门前。拿起朱红大门上。面目狰狞的铜兽口中衔着的铁环。“咚咚咚”地敲击了三下。随后不久。有人吱扭儿一声将红漆大门打开。宇文宸旭则一个闪身儿。进入了院中。   一身玄衣的宇文宸旭。由护卫引着來到主屋。一进门便见到了千里迢迢赶來的楚阁主。正端坐在堂中的太师椅上。手上端着茶盏仔细地品饮着。司诚与楚珩则侍立在两侧。并未落座。于是忙上前拱手行礼。   “徒儿拜见师父。不知师父为何亲自前來了。”   “旭儿來了。快快安坐吧。”楚阁主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抬右手。指了指主位旁边的座位。示意宇文宸旭同他一起坐在主位上。   “多谢师父。”宇文宸旭直起了身。径直的坐在了楚阁主的身旁。   “你们二人也落坐吧。”楚阁主抬头來看向楚珩和司诚。招呼着这二人也落了坐。   “旭儿。为师这次前來。为了两件事儿。一件是为了追查天晟皇贵妃的下落。另一件则是为了天晟公主四海招亲之事。”见众人都落了座。楚阁主这才说出自己此行的來意。   “旭儿。听说你从紫苔山而來。翊太子那边。可是有什么进展了。”楚阁主饮了一口茶。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盖碗儿。认真地询问着。   “翊太子的确想起了劫杀当日的事情了。”宇文宸旭轻声地回答着。可语气中透着丝丝的落寞。   “哦。那可有关于皇贵妃失踪的任何线索。”楚阁主听罢。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据若笙所言。那皇贵妃。是被一驱蛇之人劫走的。”宇文宸旭心升狐疑。不明白师父为何如此的关心那位天晟的皇贵妃。   “父亲。不知父亲为何非要得知那皇贵妃的下落。”沒等宇文宸旭提出。楚珩率先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楚阁主并未直接作答。沉思了片刻后方开了口:“据我所知。那位皇贵妃的身份可不同一般。极有可能是大宇朱氏的后人。而我楚家。世代都会效忠于前朝朱氏。所以。保全前朝遗脉。更是楚家义不容辞的责任。”   听闻楚阁主之言。宇文宸旭消除了心中的疑虑。轻轻地点了点头。   “驱蛇之人。可是和灵蛇宫有关。”思索了半晌。司诚提出了心中的推测。同时林中那位紫衣女子。诡异的驱蛇手段。全部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如若笙所言。劫杀当日的神秘人。虽未看清楚其容貌。但其所用的驱蛇手段。却与那林间之女子。几乎是如出一辙。”宇文宸旭说出了若笙告之的信息。   “哦。灵蛇宫。快去查查他们的落角之处。”楚阁主立即下达了命令。   “是。”三人同时恭恭敬敬地领命。   “第二件事就是天歌公主四海招亲之事。现在整个中原大陆都在谈及此事。我想你们也定然知晓。”楚阁主抬起头來。询问着在坐的三位。   天歌公主四海招亲之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了。而三人身在中都又怎能不知晓。只是宇文宸旭尚未对此事做出任何的部署。大家也并未将目光投放在此处而己。   “公主招亲之事。已然满城皆知。徒儿也自然知晓。”见另外两位默不作声。宇文宸旭只好开口回答。   “旭儿。你可知道。这是一次扶你上位的绝好机会。”楚阁主转向宇文宸旭。十分认真的说道。   宇文宸旭听罢后。心头一阵的慌乱......   第一百零一章,成大业者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齐王所献的四海招亲之计。宇文宸旭怎能不知。只是他不愿去参与其中。所以才沒有去仔细探究其中之意。   如今此事被师父再次提起。使得他心中慌乱了一阵。随即安稳心神。淡淡地说道:“师父。我要上位。会靠我自己的力量。不会凭借个女人而去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哼。凭借你自己的力量。如若沒有基地那些军备的支持。你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实力。你可知道基地每年军备人员的开支有多少吗。你可知道单凭楚家与前朝留下的财富。还能支撑多久。此事容不得你胡闹。”听到宇文宸旭的回答。楚阁主立直了身体。愤怒地斥责着宇文宸旭。   一时间堂内的气氛凝重压抑。楚珩与司诚二人对视了一眼后。依旧默不作声地屏息端坐着。宇文宸旭则铁青着脸庞沉默不语。   楚阁主见他一脸坚定的模样。遂又换上了温婉的语气。开口道:“我知道你心仪那郑小姐。就算是娶了天歌公主。你还是可以独宠郑小姐。不是吗。”   “自古以來。哪位君主的正牌皇后不是强强联合。不是为了政治和权利而结合在一起的。哪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楚阁主语重心长的劝说着。这郑小姐的任务已然完成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时日里。可不能让她干扰到了宸旭。   “我现在更是羡慕逍遥王。能够恣意洒脱的活着。”宇文宸旭并沒有正面回答楚阁主想要的答案。却将自己心底的愿望。说了出來。   “身为皇子。有哪个可以真正的恣意洒脱。一个任性。就会连累成千上万的人为你掉脑袋。你死不足惜。可这些年來与你一同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呢。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与你一同去赴死吗。”   “这些人。可都是你的责任啊。宸旭。你要想清楚呀。”自己带大的孩子。他最了解不过。宇文宸旭的脾气不能强扭。要让他自己慢慢地做出决定。   而他此次前來。是定然要促成宇文宸旭与天歌公主的婚事的。此事一旦促成。凭借着天晟与齐王的力量。宸旭定然会比预计提前两至三年登上皇位。这两到三年的时间。可是十分重要的。要知道每年巨大的军备支出。楚家就快要被拖垮了。   “徒儿已经明了师父的意思。容徒儿仔细思索两日再作定夺。宸旭先行告退了。”宇文宸旭心情复杂的走出正堂。深深地呼出了胸中的沉重压抑。一纵身跃上屋脊。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大堂中的楚珩再也坐不下去了。忙开口道:“父亲。一定要这样吗。以前沒有公主招亲之事。咱们的计划不也在正常的进行吗。”   “皇贵妃丢了三年了。我们已经晚了三年。沒有时间再耗下去了。”不光是大量的军备投入。还有他们那一辈人。也正在渐渐地老去。而新生的这一代。怎么能有他们那般坚定的信念与决心呢。   “可是。可是若笙。她一定会很伤心的。”想到了若笙伤心欲绝的模样儿。楚珩的心头泛起了隐隐的疼。   “治好了太子的失忆症。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若安份的不惹事端。我便容她离去。选一处僻静之所安静的度完余生。如若她不安份。意欲滋事。干扰到大业的进程。便将她一杀了之。”楚阁主面露微怒地说着。眼波中也闪着狠唳。方才宸旭的反应。真是激怒了他。而这个郑小姐。就是罪魁祸首。   独宠郑小姐之类的话。楚阁主只不过是在安抚着宸旭而己。这郑小姐只是他们的工具。用完之后理应弃之。   他之所以会來到中都。全是因为宇文宸旭对于公主招亲之事的全然不作为。而这背后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位郑小姐吗。如今她的存在已然干扰到了匡扶大业的进展。所以。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她消失的。   “父亲、师父。”听到楚阁主一番言论。楚珩与司诚均被惊出一身汗來。他们二人与若笙相处有些时日了。相互间均已有了些情感。是断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除掉的。   “成大业者。必将六亲不认。你们可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见这二人的神情。楚阁主顿时怫然作色。怎么事情一牵扯上郑小姐。就都不好执行了呢。   “父亲(师父)。我二人定会处理好郑小姐之事的。请父亲(师父)放心。”楚珩与司诚心中已有了盘算。遂向楚阁主表明了态度。也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进一步的激怒他。从而使他下达必杀若笙的决心。   “嗯。好极了。此事就交于你二人处理。断不能让宸旭知晓。”楚阁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身玉色锦衣的东方玉庭來到了溢春园所在的石榴树大街。认真勘察着园中守备的情形。他打算入夜后潜入园中找到若笙。然后与她相约见上一面。并告诉她。他将郑绍筠解救了出來。   想起那晚他离去时。若笙眼中闪着盈盈热泪。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酸楚。如今他已经将长虹宝石夺回了。母亲的怒火才算平息。而他却已按耐不住想见她的心情。独自的跑來了。   他是不是又任性了。也许吧。想见她的愿望是那么的强烈。   整个中都都在谈论着太子大婚与四海招亲之事。而东方家无疑也忙于参与其中。随后的时日里。他会很忙。所以。他选择了提前相见。   绕着溢春园的红墙走了一圈儿。东方玉庭停伫了脚步。來到溢春园西门外的一处。门前有棵大槐树的茶坊。东方玉庭來到二楼。捡了个靠窗的位子。递上几个碎银:“店家。來壶好茶。”   “公子请稍坐。茶这就给您沏上。”店小二上前抹了把桌面。捡起桌角儿上的银钱。退出去泡茶了。   片刻间。一壶上等的碧螺春就端上了方桌儿。东方玉庭端起白瓷盏。优雅地移至鼻尖儿。轻嗅着杯中清冽的茶香。脑海中渐渐浮起了初见若笙的模样儿。   那一日她一身妃色罗裙出现在他的眼前。如梦幻般的明眸中带着丝丝地谨慎与戒备。与他对视时。却不似一般女子那样的羞涩。而是从容得落落大方。   他故意卖弄着风雅。向她展示着自己超凡的泡茶技艺。而她却自始至终都在安然自若的观看着整个泡茶的过程。对他技艺高超的表演。以及优雅完美的身姿却全然不见。   她可真是与众不同。她的反应总是和别的女子不一般。想到此处。东方玉庭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带着柔软、带着宠溺、还带着丝丝的眷恋。   而后她却将他最擅长的《广陵曲》弹得如同锯木般的嘈杂燥惹。令在场之人无不侧目斜视。这可真令他这个做先生的。汗颜得无地自容。   然而。就在他无奈叹息之际。她又以一曲《梅花三弄》而艳惊四方。如此的大起大落、跌宕起伏。使他的心完全的沉迷于此。目光也被她娇艳的容颜紧紧地锁住。再也移不开了。   她一身是血的从林间归來。他则隐在窗外彻夜倾听她梦魇中的低吟。她高烧得昏迷不醒一天一夜。他担忧得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不得不拜托母亲前去垂问。   母亲让他接近若笙。好摘取她的芳心。而他却在捕获她芳心之前。失掉了自己。若笙。你可知道。你就如同一粒种子。埋入了我的心田。在我的心中逐渐的生根发芽。生长出万千缠绕不清的藤蔓。丝丝扣扣的纷扰着我的心房。扯痛着我的心尖。而我却欣喜着你的缠绕不清。愉悦着你的牵挂纠缠。   东方玉庭苦涩的摇了摇头。暗叹自己果真是病得不可救药了。   就在东方玉庭将目光移至窗边。凝望着溢春园的红墙碧瓦时。红墙外的茵茵抚柳下。一抹青色罗裙的清丽女子。面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正在挥动着纤纤藕臂。欢快的招呼着。   “若笙。若笙。真的是若笙。”东方玉庭定睛观看了许久。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在仔细辨认之下。抑制不住心头的欣喜若狂。随即放下手中的白瓷盏。匆忙的夺门而出。   “若笙。真的是你。”东方玉庭上前來。一把扶住了若笙的玉臂。随即意识到路旁的人來人往。尴尬地将抚着她双臂的手。又放了下來。   “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若笙睁着一双朦胧的眸子。盈盈闪闪的望着东方玉庭。软糯的语气。使他的心都快停止了跳动。   “我。我是來看你的。”东方玉庭抑制不住心头的激荡与喜悦。目光也黏在了她如桃花般的娇颜上。再也移不开了。   “若不是先生思念弟子了。”若笙娇羞得轻笑出声。如同银铃般悦耳动听。   “嗯。”东方玉庭窘迫地轻点了下头。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先生。我也想你。”若笙羞赧地垂下眼帘。如玉节儿般的手指不停的交织着。羞怯的模样儿惹人怜爱。   东方玉庭走上前來。欲将她揽入怀中。却又抑制住了心头的暗流涌动。大街上的过客往來。川流不息。他可真做不出如此失礼之举。   若笙有些失落的轻倪着他。娇嗔的说道:“先生。你不想我吗。这些日子。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   “我。我。”东方玉庭被若笙的热情逼迫得不知如何是好。断断续续的不知所云。心头却如蜜浇。如糖拌。如饮了蜜露般的丝丝甘甜。   可她的若笙何时这般的热情似火了。   第一百零二章,款款深情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随着太子大婚的吉日临近。中都的街头上。出现了越來越多身穿异族服饰的人士。在这些异族人士之中。有许多都是前來参加公主招亲的。提前到來。是为了恭贺太子大婚。同时带來了各国的贺礼。   这一日。身居海外宜州的使团进入了皇城。为首的特使是一位年近五旬的银发老者。这群人周身穿着由红、黄、黑三种颜色缝制的服装。上身穿对襟长袖上衣。外套坎肩式短褂。腰系黄线绣纹宽腰带。垂其两端作为前裙。   衣袖、领、腰及下摆都镶上了彩色花边。头戴白色羽冠。周身上下佩戴着由贝珠、贝片、琉璃珠、猪牙、熊牙、羽毛、兽皮、花卉、银铜首饰等制作的装饰品。   远远地一行人行走在中都的闹市口儿。身后的十几辆精心装饰的马车上。每辆都载着两个金色牟钉的朱漆大箱。映着夕阳的余辉。发出色彩斑斓。五光十色的光泽。随着这队人马的所到之处。趁得整条南门大街都绚丽起來。   东方玉庭带着若笙。正打算穿过南门大街。回到自己在中都的落脚之处。却被这一行使团的车马。拦住了去路。无奈之余。只好安静的等待着使团的经过。   就在众人驻足而立。等待着使团车辆经过之时。忽然从使团车辆的笼箱中。露出两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顶开箱盖儿后东嗅嗅西嗅嗅的爬了出來。腾腾地几下。就蹿到了人群之中。   雪白的毛球。拖着硕大的尾巴。上下翻腾着跳上跳下。却时不时的发生吱吱的惊恐叫声。而后只见附近的一辆车上。朱漆铁箱剧烈的摇晃起來。似乎里面禁锢着强大的力量。欲破箱而出。两只雪白的小家伙见状后。更是吓得惊骇哀叫、瑟瑟发抖。   若笙见状后便伸出玉手。抱起立在身边的一只白色毛球。是一只幼小的雪狐。大大的眼珠灰溜溜的瞪着。眼神中却充满了惊慌与恐惧。还有丝丝的无助。和浓浓地祈求。   若笙怀抱着毛球轻抚着它柔软的皮毛。轻柔地抚触。使毛球原本颤抖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而此时使团的车马已然完全的通过。禁行的人流也缓缓地行进移动。   “走吧。府上有人等着见你呢。”东方玉庭见她怀中抱着的绵软雪狐。正一下一下温柔的安慰轻抚着。唤起了他心中的那一片柔软。就如同红枫林中。她细心的照料。轻柔的包扎一般。柔软了他整个心田。   “嗯。走吧。”若笙怀抱着毛球儿。轻轻的拍打着。渐渐地小雪狐安稳地打起了沉沉地鼾声。   “它很喜欢你。也很依恋你。”看着若笙怀中的柔软毛团儿。东方玉庭和煦一笑。   “狐狸都是很有灵性的生灵。它最清楚谁是真正的喜爱它了。而同时它也最清楚。谁会将它作为食物。”若笙徐徐地说着。手还在时不时的轻拍着怀中安睡的毛球儿。   “你是说刚才有人将它当成食物。”东方玉庭蹙起了眉头。不明白什么人会将狐狸当成食物。   “嗯。我想那红漆铁箱中的东西。就是让它恐惧的來源。也许就是将它当成食物的东西。”她最了解狐狸了。刚才这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很明显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才向她发出了求救信号的。   “原來如此。”东方玉庭陷入了思索。那紅箱之中的东西。似乎有着慑人的威力。   正在攀谈着。二人已然來到了东方玉庭的院子。转过画着红锦戏莲图的影壁。绕过红柱雕栏的扶手围廊。穿过了灰砖黑瓦梅花镂空的月亮门儿。來到了坐落在后花园中的一座僻静庭院。   东方玉庭行上前去。轻扣着铜兽口中的铁环。咚咚咚的轻敲了三下。而后不久。便听到院中沙沙地脚步声响起。吱扭儿一声。镶嵌着金色铆钉的朱漆大门就被打开了。   “庄主。”开门的侍女见到东方玉庭后。上前福身行了礼。随后将两人让进了院中。   晚风轻抚着院中的紫竹。发出沙沙沙的响声。一条由圆石铺成的幽静小路。笔直的伸向前方的雕栏画栋。两旁伫立着汉白玉雕花的灯托。上面罩着四季花卉图案的精致宫灯。使得这原本潇潇的深秋之夜。却似初春般的温润柔暖、细细缠缠。   身旁一身锦衣的温润公子。面若暖玉。目似朗星。略侧着完美削尖的下巴。低垂着眼眸。声音轻如早清的晨露。柔软地开启双唇:“若笙。要见你的人就在屋中了。”   东方玉庭难以抑制地欣喜。柔美的唇上也扯出了一道弧。他并未将屋中的人告之她。为的是给她一个惊喜。每次见她笑靥如花时。他纵然身负千金重担。也会如风卷残云般的。消散而去了。   若笙怀抱着毛团儿小雪狐。轻轻地一颌首:“嗯。”紧随着他轻柔的步伐。盈盈地跟在身后。來到了主屋正厅。   一身银色团纹锦绣衣的阴柔公子。若湖水般的宁静气息。如流云的墨发垂在腰际。一方锦帕绾住了千丝万缕。纤细如玉的修长十指。翻弄着烛台下的半旧书卷。见玉庭二人进了门。抬起了纤长浓密的睫毛。瞬时惊愕之色映于面上。转而又喜悦而至。轻呼出声:“若笙。你來了。”   立在跟前的若笙见到屋中的柔美男子。和煦地与她说着话。神色同样的吃惊诧异。遂将怀中雪狐塞给了东方玉庭。微微福身道:“见过公子。若笙來了。”   见到若笙的疏离。绍筠面上的喜色。凝在了一处。顷刻间挂上了疑惑不解。将手中的书卷轻放于案头。移步至若笙跟前。柔声问道:“公子。若笙。你不认识我了。”   听到面前公子不解的询问。若笙的额头渗出了层层细汗。随即略抬起下颌。望了一眼面前的陌生俊颜。随即眼波流转。娇艳一笑。朱唇轻启反问着:“若笙可曾见过公子。”   郑绍筠紧紧盯住她清澈的双眸。见她疑惑的神情飘然而出。便轻叹了一声。缓缓地说道:“那日牢中光线昏暗。你沒看清我的样子也属正常。我是郑绍筠。你的二哥。”   若笙见他如此说來。心头的揪紧也稍作放松了些许。恍然大悟的说道:“二哥。原來是你。那日牢中光线昏暗。又加上惊慌无措。确实沒将二哥的样子记清。”   郑绍筠听罢后。释然地轻轻点了点头。对若笙的回答深信不疑。的确。那日的若笙。经历了如此的危难。慌乱恐惧是在所难免的。   见到面前男子化解了心头的疑团。若笙暗自松了口气。忙询问着:“二哥。你为何会在此处。”   “是东方庄主将我带到此处的。”郑绍筠边回答着。边将二人让进了屋里。   郑绍筠将二人让进了厅中。围着方桌儿坐定。有侍从端上香茶果品。小雪狐闻到了香气。从酣睡中醒來。两只雪白的前爪趴着桌沿儿。轻摇着蓬松的尾巴。灰溜溜地眸子紧盯着面前红彤彤的果子。   东方玉庭伸手从玉盘中取了一枚清香宜人的秋海棠。放在了小雪狐跟前的桌案上。只见它即刻窜了上去。两只前爪将海棠果儿按住。翘着尾巴低着头。嘎吱嘎吱的大吃起來。   绍筠见到若笙一直怀抱着小雪狐。轻笑了一声。柔柔地说道:“你小时候胆子小。见到小兔子都会害怕。我还经常抱來吓唬你。而如今你长大了。也勇敢了。”   听闻郑绍筠的言语。若笙收起心中的思量。向着他淡淡一笑:“正如二哥所言。我长大了。许多事情都会改变的。”   郑绍筠轻轻点了点头。浅笑了一下。不再多语。这时坐在一旁的东方玉庭徐徐开了口:“若笙。你当初说要将绍筠救出南宫剡的魔爪。如今我将他交给你了。”   若笙盈盈而立。福下身來向着东方玉庭深深一拜:“若笙多谢先生。”   东方玉庭忙也起了身。搀扶着她的藕臂。将她徐徐扶起。凝视着她如秋水般波澜不惊的眸子。柔柔地说着:“你又何必如此。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   面对着东方玉庭的款款深情。若笙心中泛出了喜悦。遂又娇柔地开了口:“那就再请先生为二哥备上一辆车。送至溢春园吧。二哥住在这里。始终不安全。”   东方玉庭点了点头。继而转向郑绍筠。开口道:“绍筠兄。今夜就起身移去溢春园吧。那里有皇家侍卫的守护。比这里安全的多。”   郑绍筠轻柔地回应了声:“都依着玉庭兄的意思。”   东方玉庭点了点头。起身而出。吩咐着准备车辆去了。   郑绍筠则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吹琥珀色的茶汤。顿时升起团团的氤氲。将他的俊颜紧紧地笼着:“若笙。我想家了。”   怀抱着小雪狐的若笙。从心中的盘算中抽离。遂抬起头來。别有深意的说着:“二哥。你马上就能回家了。”   第一百零三章,美人心计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辆暗色的马车停在了花园的门口儿。郑绍筠被东方玉庭引着出了铁栅栏门儿。车夫上前來将脚踏放下。扶着郑绍筠迈上了马车。绍筠见妹妹一直未上前。回首望着仍旧立在一旁的若笙。疑惑地询问着:“若笙。你不与我一同回去吗。”   若笙轻移上前忙着作答:“二哥先行回去。我与先生还有些话要讲。稍后先生会送我回去的。还请二哥不必忧心。”   听到若笙所言。郑绍筠点了点头。转向东方玉庭。和声道:“那就要劳烦玉庭兄。将妹妹送回了。”   立在一旁的东方玉庭。满腹惆怅的思索着如何同若笙惜别。听闻若笙所言。并不打算与郑绍筠一同离去。心中顿时被扰了一池春水。圈圈的荡漾开來。遂又听闻郑绍筠的嘱托。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忙拱手作答:“请绍筠兄放心。玉庭定将若笙安然送回。”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郑绍筠不再迟疑。独自进入了车中。帘幕垂下。车门关闭。车夫皮鞭挥动。车轮滚滚前行。由四位侍从护卫着。渐渐地出了园子。隐在了寂静的黑暗之中。   一行人行远了。花园恢复了宁静。驻留在园中的两人。则默默地立在萧瑟的风中。见到秋风拂乱了她的墨髻。见到她瑟瑟战栗的身形。东方玉庭褪下身上的外衣。轻柔地裹在她纤柔的肩头。裹紧后轻拥入怀。柔声问着:“还冷吗。”   衣服上留着他的温热和淡淡的芸香。发髻间萦绕着他柔暖的气息。若笙羞怯的摇了摇头。将娇颜附在了他胸前的缠绵。任由着他将自己揽入怀中。   现在真是个好机会。但她还不能。她还要拖些时候。还要再拖些时候。   若笙盈盈地抬起娇颜。目光闪闪。娇柔地微吐着气息:“许久未曾听闻先生的琴声了。甚是想念。不知先生能否为若笙弹奏一曲。”   东方玉庭凝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面闪着浓浓地期盼与请求。他何时令她失望过。轻笑一下。微微地点了点头。握着她绵软滑柔的玉手。轻抚着她娇弱孱孱地肩头。缓缓地朝向隐在竹林深处的书房而去。   花园中的书房。宁静清幽。穿过紫竹林中的曲径。绕过纵横交错的假山急流。若笙低着头随着他的步伐。迈过了白玉桥头的镇水石兽。轻倚着他的臂膀。提着罗裙。轻抬玉足。走上白玉阶梯。推开雕花木门。來到了书房之中。   东方玉庭点燃了案头的红烛。将若笙拉至玉琴旁侧的绣墩上坐稳。自己则坐上了红木雕花的琴凳。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一串悦耳动听的旋律。   “还记得‘梅花三弄’吗。”东方玉庭轻抬眼帘。柔声询问。   若笙稍稍地迟疑了片刻。遂又微微地颔首点了点头。   “每每思念你时。我都会弹奏此曲。现在已经弹得是炉火纯青了。”东方玉庭自嘲得轻笑了一声。收回目光。关注的凝望着眼前的玉琴。   片刻之后。只见他轻抬玉腕。十指如流云般娴熟的舞动起來。微眯着双眸。紧闭着柔美的唇。嘴角扯出一道迷人的弧。身体随着十指的拨弄。旋律的起伏。轻轻地晃动着。   孤寂、清冷中又带着淡淡地哀伤。这个男人的身影为何是这般的寂寥。若笙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不该有这种感觉。不该有。   虽不解曲意。但是她却听出了哀伤与愁思。纠结与心痛。丝丝绕绕地牵痛了她心底的那一抹。麻木已久的柔软温存。   她从小以狐为伴。学得一身奇特技艺。却从未与一个男子有过如此的接触。而这个男人的哀伤孤寂与款款柔情。却暖了她的心。融了她的情。使她心底有了未曾有过的情感悸动。   接近他。是她的任务。而如今她已然犯了大忌。这是绝对不可原谅的。她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他只是将她当作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己。而那个女人不是她。绝不是她。她只是个冒牌的。她只是个冒牌的郑若笙。当他知晓了一切后。还会对她这般的款款深情吗。   答案是绝对不会的。他爱的从來就不是她。别傻了。千万别再犯傻了。   女子强打着精神。恍惚的摇了摇头。恢复到了原有的神情。她还有她的任务。任务完成后。她就会远离这个男人。恢复她自己的真容。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的牵扯。她的世界将恢复到原本的海阔天空。   想到此处。书房中的女子。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笑。   而此时此刻。东方玉庭的曲调也已接近了尾声。袅袅的琴音还在梁间萦绕着。而他的手已然握上了她的凝脂柔荑。   她下意识的缩回玉手。隐入了衣袖。可手背上却依稀留有他掌心的余温。丝丝的温热、缠缠的酥麻。如同毒药般的蔓延辗转地流进了她的心田。   她不能再耽搁了。她要速战速决。然后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温润多情的公子。从此不再与他相见。   打定了主意后。女子款款地抬起眼眸。软糯的开口叫了声:“先生。”   东方玉庭正在狐疑着她方才的反应。见此时她又是这般的娇媚地轻唤着自己。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悸动。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他温热凌乱的气息袭來。女子的心头再次的陷入了纷乱。手上握了握藏在衣袖中的匕首。遂又将它放回了原处。   他迷乱地轻吻着她的面颊。她神情恍惚地不知所措。他辗转着衔着她柔软透明的耳垂儿。她则青涩的回应给他声声娇喘。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而她则被他温热的气息撩拨得微微轻颤。   什么。她的名字。若笙。若笙。那不是她的名字。她蓦然地清醒了过來。惊骇得睁大了双眸。   那不是她的名字。不是她的名字。郑若笙不是她。不是她。   依旧被他拥在怀中轻吻着。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受他温热气息的干扰了。环着他腰际的手。也已经握紧了匕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后。稳定了心神。遂抬起右手。刺向了与她相拥男子的后心。   却不知为何。匕首最终偏离了初定的路线。最终刺向了他的左肩。感觉到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周身的柔情也已化为乌有。却是骇人的冷漠、孤寂、冰冷。   看到匕首柄处的琉璃瓶中。已注满了他的鲜血。她按下了匕首上的机关。将鲜血封在了瓶中。得到了他的鲜血。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遂拔出匕首。一个闪身。轻快地跃到了书案上。   “你到底是谁。”阴冷的面容、慑人的寒意。似要将她冰封霜冻。   她心底升起了酸涩苦楚。却又庆幸着自己的觉醒。他的柔情从來都不属于她。从來都不。而现在的寒冰彻骨。才是他给与她的真实。   “你沒必要知道。”女子苦涩一笑。踢开窗门。如狸猫般轻巧地跃出了书房。   东方玉庭抽出腰间的软鞭。抖手挥去。沒触到女子的分毫。却将桌案击个粉碎。当他纵身而出上前追赶时。黑暗中却早已不见了那女子的踪迹。   “该死的。你到底是谁。”东方玉庭强忍着左肩的疼痛。回想着方才的过往经历。身后袭來一阵阵地恶寒。   凛凛的秋风。肩上灼热的疼。使得他瞬间清醒过來。那个女人利用若笙的容颜接近他。迷惑他。并且刺伤了他。还将......“绍筠。郑绍筠。來人。”   守在后花园门口的侍从。闻声后连忙赶來。却不明白为何庄主和郑小姐浓情蜜意的在一起。最后却弄出了一身血來。惊骇之余忙上前询问:“庄主。您这是。”   “送郑绍筠去溢春园的马车可回來了。”东方玉庭阴冷的问道。周身散发着压抑、寒冷。   侍从见状后倒吸了口凉气。连忙回答:“沒有。连人带车。都沒回來。”   听到如此答案后。东方玉庭瞬间明白了所有的过往。那女子來到园中见到了郑绍筠。随将他安排出园。在通往溢春园的路上。暗中埋伏了人手将他劫下。   而那女子却留在园中缠住他。等着时间足够将郑绍筠劫走后。她则又对他出了手。   好一个狠毒的女子。她居然扮作了他的若笙。真是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表弟。好毒的计啊。一箭三雕。刺伤了我。救出了郑绍筠。又在我心底埋下了对若笙的仇恨与戒备。   可是你知道吗。若笙是绝不会伤害我的。你跟本就不了解她。跟本就不了解她。   “庄主。您流了好多的血。”侍从见他立在院中纹丝不动。任凭肩头的血迹渗成一片。遂开口提醒着。   这时从竹林深处蹿出一只白色的小毛球。舞动着硕大的毛尾。蹦蹦跳跳的來到东方玉庭的跟前。瞪着迷糊不解的眸子。望着一身清冷的玉庭先生。   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它一觉醒來。漂亮阿姨不见了。温柔叔叔却冷冰冰的了。它现在肚子好饿。想吃果果了。   东方玉庭收起身上的清冷气息。俯下身來将小雪狐抱起。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他找不出那假冒若笙的女子。可这只小雪狐应该可以吧。   可怜的小家伙。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第一百零四章,愁思满腹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蝶恋花   遥望秋霜打红渠。袅袅生烟。清冷池波碧。   昨日娇颜映晨曦。寒冰一夜芳芬去。   醉看红妆入梦里。坠坠珠帘。明眸含笑语。   朝花成土暮成夕。试问江山何几许。   一曲蝶恋花。道出了宇文宸旭的满腹愁思。静静地伫立在湖畔许久了。长长的睫毛。已凝上了晨霜。大氅的灰鼠领子。也已盖上了涔涔的一层白。颗颗粒粒地。晶莹的闪着。   清冷的晨风。凛凛地袭來。将他身后的长发不停地翻卷起來。而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拳握着。手指的关节。也由于拳握的力道。而微微地泛起了白。   昨夜归來。他想了许久。许久。如今的情形与他当初的设想。早已背道而驰了。   一直以來。他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意愿。纵使目前的隐忍示弱。也都是为了日后心愿的实现。   他怀有着满腔的热血、满腹的学识。以及远大的报复。并且欲将自己满腹的才学。运用到治国平天下上。坐拥江山、治国安邦。是他终生所追寻的目标与理想。   然而就在他不断追逐着这个理想时。却让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牺牲似乎是越來越多了。先是失去了亲情。继而又是信任。而如今却是他认为比生命还重要的“自由。”   人身的自由。婚姻的自由。心灵的自由。与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的自由。   得到了江山。失掉了自由。他这一生。还有何意义。   可师父的话他不得不考虑。上万人的生命都系在他一人身上。都是他的责任。军备的支出。上万人的口粮也都是他要面对的现实。他不能不理。   为了这些理由。就能违背自己的意愿吗。就能牺牲掉自己的真爱吗。这次牺牲了。那下次呢。他这一生都为谁而活。   娶了天歌公主。就可以凭借天晟的力量。与瑞亲王抗衡。他就不用再委屈求全、夹缝求生的活着。不用再去隐瞒着自己早已痊愈的身体。大胆的娶妻生子。大胆的与他一较高低。   的确。这样的话。也许可以使他提前坐上那个位置。   可坐上了呢。面对成群的后宫佳丽。却再也沒有了若笙的身影。只能一生孤寂的活着。   就那样孤独地去展现自己的满腔报复吗。就那样将全部精力全部地投入到治国安邦上吗。心中沒有依恋。沒有寄托。那样的日子。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想至此处。宇文宸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自己的全身。都被披上了重重的枷锁。禁锢得他难以喘息。   “早膳已备上了。王爷还是移驾吧。”见静止了两个來时辰的六王爷。终于有了动静儿了。墨砚行身上前。谨慎地问着。   半晌后。才见他抖了抖身上的浮霜。缓缓地转过身來。淡淡地一声:“走吧。”   宇文宸旭回到厅中。用了些清粥小食。便來到书斋思索着事情的來龙去脉。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宇文宸旭将竹笔从笔架上拾起。移至青玉砚中。吸饱了墨汁。捋着衣袖落笔写道。‘皇贵妃、师父、母亲。’   立在一侧的墨砚。见到宣纸上的这几个字。顿时疑惑起來。刚要开口询问着。却又见庄亲王扭转手腕。随即将竹笔轻轻搁下。拾起压在宣纸上的竹雕臂搁。将之从宣纸上移至旁处。随后一把将带有那几个字的宣纸。揉作了一团儿。丢入了纸篓中。   此时。门外的小太监悄声而入。见庄亲王阴沉着脸。沒敢吱声。遂抬眼瞧向了王爷身边的墨砚公公。   墨砚见状后。忙疾走了两步。來到小太监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太监连忙一躬身。小声回着:“回公公的话。京里头來人了。正在大堂侯着呢。说是有圣谕。”   墨砚一听。遂抬起眼來停顿了片刻。而后一摆手:“下去吧。”小太监闻声后。轻声地退出了书房。   墨砚悄然的行至庄亲王的身旁。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声:“王爷。”   “说吧。是不是京中來人了。”宇文宸旭并未抬头。依旧在宣纸上书写着。   “王爷您真是料事如神。的确是。”听到庄亲王已恢复了平日的语气。墨砚堆起了满脸的笑恭维着。   “走吧。别让來人等急了。”宇文宸旭将竹笔放入笔洗中轻晃了两下。又放回了笔架。立直身体后。抖了抖长衫。一撩袍角便出了门儿。墨砚则一溜小跑儿的追赶在身后。   來到前堂只见一身着御龙卫公服的男子。正端坐于堂中。一身麻香色龙首海兽戏波绣纹儿的服饰。穿在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上。真是由内而外的透着威风凛凛。正气盎然。   男子面如皓月。目似朗星。鼻直口方。面容沉稳坚毅。宇文宸旭一见这男子。顿时一扫方才的沉闷。心头一片喜悦而生。疾走两步上前。轻呼出声:“慎之。真的是你。”   名唤慎之的男子。即刻立直身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卑职参见庄亲王殿下。”此人正是内阁首辅王大人的二公子。礼部侍郎王逸之的二弟。御龙卫将军王慎之。   “不必多礼了。快快入坐。墨砚。备茶。”宇文宸旭连忙吩咐着。   “王爷。还是先接了圣谕。再品茶也不迟。”公务在身。他不得不提醒。   宇文宸旭正了正身。跪拜在地。拱手一个请字。而王慎之则同样端正身形。双手抱拳移至左则。端正了口气道:“奉圣上口谕。命庄亲王宇文宸旭参与天晟公主四海招亲事宜。定要竭尽所能。促成联姻。”   宇文宸旭听罢。暗叹一声。遂回复道:“儿臣领命。”   接了圣谕后。二人这才安心的落了坐。有奉茶的宫人上前备上茶品。   “六王爷。不知您有何打算。”坐定后。王慎之率先开了口。这六王爷与表妹的事儿。圣上或多或少也已听说了些许。而他更不用说了。从大哥口中就已经得知了。   宇文宸旭听闻后轻啜了口杯中茶。而后徐徐地将茶盏放至案头。淡淡地说:“我能有什么打算。只能见招拆招了。”   “那表妹。”听闻宇文宸旭所言。王慎之担忧的问着。   “本王定不辜负于她。”宇文宸旭斩钉截铁的说着。忠恳之情溢于言表。   听闻庄亲王所言。王慎之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心头的忧虑稍稍地减轻了几分。   宇文宸旭不想将话題锁在自己身上。于是转了语气。询问着王将军:“慎之。逸之与芸熙如何了。”   听闻庄亲王问及。王慎之一改方才低沉的语气。立身抱拳道:“此事还要多谢王爷的成全。日前。父亲已差了官媒。前往惇亲王府提了亲。而惇亲王也应了此婚事。而后报请了圣上。圣上大喜。亲自为这二人赐了婚。只待來年春日。择吉日成婚了。”   宇文宸旭听闻此言。心头忍不住的泛起了丝丝喜悦。若笙要是得知此事。不定会有多高兴呢。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她最大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   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也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   “此事都是若笙的主意。我只是帮衬了一番而己。她不忍看着王逸之。孤老终生。不求嫁娶。”宇文宸旭说着说着。心头也跟着沉淀起來。如若娶不到若笙。他是否也甘愿孤老终生。不求嫁娶呢。   “若笙是个值得珍爱的女子。”王慎之认真的说着。   “我知道。”宇文宸旭仔细地回答着......   一大早儿东方玉庭便起了身。來到竹林中的书房。望着屋中的满目疮痍。心头一阵的揪紧。   昨日之事。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的美轮美奂。虚无飘渺。却又透着危险与死亡的气息。   东方玉庭抬起纤长的玉手。抚了抚受伤的肩膀。一股灼热地疼袭上肩头。幸好他知道。他的若笙不会伤害自己。不然自己的心。不知会滴多少的血。也许那疼。要比这道伤口。疼上千万倍。   一身宝蓝色。富贵银丝绣纹儿的长衫加身。看不出任何受伤的样子。依旧干净整洁。透着温润儒雅。清逸地墨发齐在身后。俊朗得犹如往常无异。   “先生。有人求见。”随侍在外间儿的竹心。移身进了书房。上前通报着。   立在屋中的东方玉庭。听闻后心头一动。等待多日的人。终于上了门。嘴角也微微地翘起。立即答道:“让至会客厅。我这就过去。”   竹心领命退了出去。东方玉庭则整了整身上的衣襟。四平八稳的出了书斋。往会客厅去了。   会客厅四门大开着。东方玉庭抬腿迈上了石阶。透过廊前的红漆立柱。就见到堂中站立一人。此人身高八尺有余。细腰乍背。身穿玄色墨缎大氅。周身的金丝祥云四合万字团绣。透着富贵、庄严、稳重。漆黑的狐皮翻领儿系在颌下。被打入厅堂的一缕光。映得荧光闪闪。烁烁生辉。更加彰显此人周身不可忽略的清贵气质。   只是见到此人的背影儿。东方玉庭便已明确了來人的身份。虽说已有数年未见了。但那熟悉的气息。却依稀可寻。   “玉庭参见裕亲王殿下。”疾走两步上前。撩起衣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第一百零五章,各怀鬼胎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听到身后的声音后。裕亲王缓缓地转过身來。见到跪拜在地的东方玉庭。忙上前将他扶起:“表哥。你为何要行如此大礼。”   “如今殿下已是亲王之尊。玉庭理应跪拜。”东方玉庭坚持的行完了礼。才由他搀扶起身。此人正是天元国的五皇子。新册封的裕亲王丰展翔。他的母亲皇太妃方氏。正是东方玉庭的亲姑母。   “殿下。里面请。”东方玉庭挽着裕亲王的手臂。将他让进了主厅。坐在了主位上。   坐定后。有婢女奉上香茶。东方玉庭这才弱弱开口询问道:“殿下。此次前來。可是为了公主招亲之事。”   “此事。相必表哥早有揣测。几月前先皇暴病。仓惶离世。九皇叔与皇太后扶个六岁的小皇帝登了基。朝政还未坐稳。就赶上了天晟皇帝下达的为天哥公主招亲的文书。”   “新皇年纪太小。招不得亲。而三哥隆亲王又大权在握。在封地拥兵自居。本就对这小皇帝登基之事怀有微词呢。所以皇太后怎么也不会将此次机会再给与他。让他攀得天晟这门儿亲。再去威胁小皇帝的政权。所以。这个差事就落在了我的头上了。”   说到此处。裕亲王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润了润唇。   东方玉庭微微地点了点头。裕亲王所说的一切。与他所料得相差无己。天元国内内乱。朝廷动荡。全者來自皇太后与隆亲王的权利争斗。   新皇年纪太小。少不更事。朝臣大事全部经由皇太后以及摄政王丰顺行议定。而身在封地的隆亲王丰兆乾。则晚到了一步。知晓此事后。小皇帝已经继了位。虽说大局已定。可他怎么甘心。遂在封地屯兵数万。意欲攻入皇城。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见东方玉庭认真的倾听着。裕亲王放下茶盏。继续说道:“他们两家斗。我到是得了清净。还获了不少实惠。前阵子封了亲王不说。还将翼郡两个州指给了我。这两个州可都是富庶的好地方啊。我也沒耽搁。带着母亲离开了是非之地。在翼郡建了王府。让母亲颐养天年。”   “殿下就从來沒想过。去争一争那个位置。”东方玉庭轻轻地搁下手中的茶盏。试探性的抛出问題。   “三哥前几年颇受父皇重用。不仅大权在握。还战功赫赫。在朝中颇受推崇。而九皇叔多年以來。一直把持朝政。朝中嫡系更是不胜枚举。以前我年纪尚小。未得到父皇重用。而如今终于长大成人。还沒等到委以重任呢。父皇却又撒手宾天了。以我如今的实力。拿什么去一争啊。”   说到此处。裕亲王轻声一叹。有哪个男人能对皇权无动于衷的。况且只是近在一步之遥的皇权。但那也需要拥有争的实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只管拉拢你的关系。壮大你的势力。机会迟早会來的。”得知他的心思。东方玉庭心中有了思量。心也放下了些许。遂换上安慰的口吻。语重心长的宽解着。   裕亲王听闻此言。也觉得言之有理。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拉得天晟公主。定可助你一臂之力。我会帮你的。”东方玉庭恳切地说道。推得表弟上位。他才可以借助天元的力量。一报当年那亡国之恨。   据他父亲所言。那年的一个漆黑夜晚。一夜之间。冕城王宫上下千名老弱妇孺。皆死在了宇文氏的屠杀之下。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随后天降大雨。将护城河的水。都染成了血色。   ......   正值夜深人静之际。弯月半悬、寒光闪闪。中都城东的一处密林深处。两个黑色的身影飘然而至。卷落了枝头仅存的几片枯叶。见到立在中央的一位锦衣公子后。遂恭敬地跪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锦衣公子背着身影。轻抬右手。叫起了身。淡淡地开口问道:“东西都运进城了。”   两名黑衣人回答:“回禀太子殿下。都运进城了。”   锦衣公子听闻后。微微一笑:“干得好。有了腰牌。果然就能顺利进城了。”   “太子殿下英明。”两人异口同声的称赞着。   “好生喂养着。我可有大用途呢。”锦衣公子仔细地叮嘱着。眼中放出了狡黠的光。   “卑职遵命。”两人立直了身体。恭敬地领命。   “赤烈。让你儿子替我去参加公主招亲。对外声称他就是太子。”锦衣男子轻启薄唇。继续安排着。   “这。”赤烈听得心头有些打颤。冒充太子。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不必担心。本宫会禀明父皇的。”锦衣公子开口打消着他的顾虑。   “卑职遵命。”赤烈不敢再推诿。遂领了命。   三人密谈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各自离去。阴森寥寂的树林。又恢复了原本的静谧、冰冷。   ......   中都城中的一处精美私宅。一身雪白衣装的南宫剡。正在院中焦急地踱着步。五彩宫灯映出荧荧之火。打在他垂在身后的白貂斗篷上。映出炫丽的流光溢彩。也映出了他绝美容颜上的淡淡忧色。两个时辰了。他派出去的人。应该回來了。   此刻门外传來纷乱的马蹄声。随即便有人匆忙地进了门。跪拜在南宫剡的脚下:“总舵主。郑二爷。接回來了。”   南宫剡闻声后。轻提长襟。即刻出了门。只见一身银色锦衣的郑绍筠。正立在马车前凝望着他。南宫剡顾不得在场的众人。疾走几步上前。双手架住了他的肩头。柔声说道:“绍筠。让你受苦了。”   郑绍筠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和声答了句:“让主人挂心了。绍筠沒受苦。”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非拆了冕庄不可。”南宫剡炙热的目光。凝结在了郑绍筠平静无波的脸颊上。流露着关切、焦急还有深深地眷恋、不舍。   郑绍筠微微一笑。他眼中的情。他何尝不知。可他这一生。就这样的被他恋着了。无法解脱。   他想脱离他的控制。想回到京城的家中。陪爷爷下下棋。与妹妹斗斗嘴。看看大哥最近读了些什么书。就算是听他揶揄两句。也是窝心的暖。   他也曾喜欢过女子。不过是元宵节花灯下的惊鸿一瞥。而那女子清傲娇媚的身影。却印在了他的脑海与心田。   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儿了。他现在还有什么权利去喜欢一个女子。他早就已经沒有资格了。   被他轻柔地拉着。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他亲自动手。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着面颊。嘴角挂着温柔、妩媚、痴缠。   他很美。乌黑的墨发落在腰际。白皙的面颊。多情的凤眼。温润的红唇。如果是位女子。他定会为他着迷。也定会迷失在他的一往情深中。可他却不是。   每当与他四目相对时。他都不敢迎上他的眸子。因为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款款深情。是他无法给与他的回报。   他的狠唳暴虐他见识过。可每当他面对他时。却总是柔情似水、情意绵绵。   他说。他永远也不会那般地对待他。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见识他的妩媚。拥有他的温存。   他是该为此感到庆幸吗。还是该悲哀呢。面对命运。他只能苦苦地笑。   擦拭完毕后。他将他揽入怀中。紧紧地拥着。温热地气息萦绕在他的耳际:“绍筠。绍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飘落的发丝、凌乱的气息、淡淡的体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每晚被他拥着入眠。却也渐渐地成为了习惯。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不再抗拒与他欢好了。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绝望了。也许是....也许吧。   如果沒有两年前的那场大雨。他就不会与他如此的纠缠不清了。一切全都源于那场磅礴大雨。   他说那是他们的缘分。他听了垂下眼帘。只笑不语。   “绍筠。绍筠。这几日我好担心。真怕你一去不回了。”他轻吻着他。道出了心底深处的那一抹真切的恐惧。   “我不是回來了吗。”他无奈地轻声应和着。重重地一声叹息。   他知道他一定会将他寻回的。就如同他知道他深深地恋着他一样。   “绍筠。我要你陪着我。这一生一世。都陪着我。”他轻咬着他的唇瓣。忘情地呢喃着。   “可主人始终是要娶妻的。绍筠怎么能陪您一生一世呢。”他意乱情迷时的言语。有时也会撞进他的心扉。可他深深地知道。他所追求的理想。是绝对容不下他的存在的。   “娶妻只是个摆设。绍筠。你知道的。我不能碰女人。不能的。”他不想多言。只想拥着他。吻着他。一心一意的拥有着他。   他将他拉入床榻。放下帷幔。将一切的愁思。隔绝在外......   如梦令   缘起大雨磅礴。难解一世纠葛。   晨风拂笑靥。欲掩泪痕婆娑。   莫说。莫说。却道无可奈何......   一夜缠绵温存过后。南宫剡悄然地起了身。怕惊动了正在熟睡的绍筠。行至外间儿更衣梳洗。   收拾停当后。只见门外來了位素衣女子。女子正要唤人通传。却被屋中的南宫剡直接叫了进去:“进來吧。”   素衣女子进入了南宫剡的书房。拱手一礼:“主人。”   南宫剡轻轻地点了点头。和声道:“昨日的事。办得很好。”   “多谢主人称赞。”得到了主人的赞许。素衣女子心头一阵喜悦。   “东方玉庭的血。可拿到了。”南宫剡抬起完美的下颌。露出俊美的容颜。轻声问道。   “拿到了。”素衣女子将手上的锦盒奉上。东方玉庭的鲜血。就被冰冻在了这个锦盒之中。   “好极了。好极了。”南宫剡微微一笑。完美的唇形更加的妩媚了。   第一百零六章,胡思乱想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身雪白深衣。浅绣着富贵吉祥团花纹。一抹朝阳打上了他绝美的容颜。接过面前素衣女子递上的锦盒儿。南宫剡轻扯着嘴角儿。露出近日來难得的一抹笑。妖艳妩媚得如同那天边浮起的片片红霞。   “多谢主人。”面对主人的称赞。素衣女子心头涌出了阵阵欣喜。   南宫剡轻轻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又开了口:“日前城中的两起杀人案。骨骼尽碎的。是你干的吗。”   听闻主子询问。素衣女子不敢隐瞒。忙拱手作答:“回主人。早先的那两个人是我杀的。而后城南外的那起。不是我干的。”   “哦。那到是奇了。竟然有人模仿你的手法杀人。”南宫剡微微蹙起形如远山的眉。不解的思索着。   片刻后继而又开了口:“为何要杀了那两人。”   “那日主人传唤属下去城边别园。属下趁着夜色就出了兰芳苑朝别园行去。结果发现身后有两名黑衣人跟踪着属下。于是我就带着这二人在城边绕了绕圈子。沒成想在行至白杨林时。这二人居然不自量力的向我发起了攻击。所以我就将他们给杀了。”素衣女子一脸平淡。详细的述说着那晚的经历。   “哦。那现场两具尸体的脸。可是你毁损的。”南宫剡听闻后。语气忽然的凌厉起來。   素衣女子心头一惊。连忙跪拜在地解释着:“不。不是属下所为。属下不知。”   “不是你所为。不是你所为那会是谁呢。”南宫剡站起身來。慢慢地踱着步。不断着思索着。   “出现在案发现场。绣有兰芳苑三个字的香囊。又是怎么回事儿。”南宫剡忽然转身。质问的语气更加的严肃冰冷了。   素衣女子的额头已惊骇得渗出了层层细汗。却顾不上擦拭。连忙附身在地叩首:“主人。属下的确不知。为何会出现了兰芳苑的香囊。那日将两人杀死后。属下上前查看。想得知那二人的身份。却找不出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腰牌。而后我便仔细的勘察了现场。万分确认沒有留下任何证据。还请主人明察。”   “你可知。就是因为这个香囊。兰芳苑才会被逍遥王盯上的。”南宫剡听罢女子的陈述。心头的怒意消减了些许。遂又换上了稍作缓和的口吻。轻轻地说着。   “属下该死。”素衣女子知道自己是躲过了这一劫。心头的揪紧。也放松了些许。遂叩首领罪。   “大家都警醒着行事吧。再不可节外生枝了。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尊命。”   ......   太子大婚将近。东宫的修缮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不仅翻新了原有的宫殿楼阁。还扩建了园林屋舍。当今圣上亲自下诏。为寿安公主改建一座别具江南风格的庭院。院中不仅移种上各地的名贵花卉。还引來了护城河之水。萦绕在园林之中。并赐名为:雨花阁。   如此的荣宠。令负责修缮工作的样式房掌案雷光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从设计到施工。从采买到用料。他都全程的督导监测着。生怕一个闪失误了工期。耽误了大婚。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新进的一批杉木圆材堆得半山高。雷光祖走上前去。在圆材表皮上摸了又摸。随即蹙起了眉头。正在一旁核数登记的主事儿王成子。一见到雷光祖的到來。忙放下手上的活计。上前儿行了个礼:“雷大人。您來啦。”   “王成子。这批杉木和以往用的。不太一样啊。”雷光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斜睨着头问着王成子。   “大人您真是好眼力。这批杉木的确与以往的不同。以往用的杉木。都是从岠山运來的。而岠山路途遥远。运这么一大批杉木过來。怕是赶不上急用。所以这批圆材。是从工部新调的。”王成子恭恭敬敬的回答着。一双眼睛快眯成了月牙了。   “哦。对木材检验过了。可能用。”雷光祖心头一动。这新进的材料。可别出什么纰漏。   “这个大人尽管放心。同样的杉木。只是产地有所差别。绝不能影响了公用。”王成子嘿嘿一笑。信誓旦旦的说着。   “嗯。好生盯紧了。如果发现问題。立即通报。你可明白。”雷光祖厉声吩咐着。生怕手下这帮小子。不将他的话当回事儿。   “请大人放心。卑职定会瞪大了眼珠子盯着的。”王成子跟在雷光祖的身侧。亦步亦趋的随着。   “太平缸里头的水。都加满喽。晚上赶工。谨防着火烛。”雷光祖仔细地交代着。   “大人您就放心吧。都警醒着呢。缸里头全都满满儿的呢。”王成子连忙应和着。   “檐廊的绘纹儿都要记清了。可别逾越了规制。”雷光祖继续朝前走。边走边好言嘱托着。   “龙非龙。凤非凤。海水江牙配灵兽。吉祥如意八宝纹。万字花卉窗上搁。房檐仙人骑白鹤。狮子瑞兽细斟酌。这些卑职都明白。”王成子跟着雷光祖好几年了。对于这种既要烘托出皇家的气度与威严。又要回避逾越规制的手段。他早已门儿清了。   “嗯。”雷光祖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稍稍地放松了些。一抖官袍。绕到前院儿查看去了。   ......   紫苔山的天。一天冷过一天。满园的扶桑花。被霜打得七零八落的。一片萧然。若笙独立在望云台。微倚着白玉栏。心头却是对他无限的挂念。   眼看着绿茵茵的山头。褪下了翠绿。焕然成了萧条的枯黄。眼看着白玉圆月。化作银钩。继而又渐渐地圆满。若笙上山來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自从上次一别。他就再也沒來过了。也沒带來任何的消息。似乎忘却了。这诺大的紫苔山上。还有一个她的存在。   太子已然恢复了记忆。这一月余的医治颇见成效。夜半惊醒的次数渐渐地减少。有时数夜都未出现噩梦。精神与情绪也越來越好了。   想到此处。若笙微微一笑。对于一位医者。见到患者渐渐地好转。内心中会有股说不出的喜悦。是为患者的康复而喜。更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   “纵然有多留恋这里。也要下山去面对那一切了。”身后传來男子如风般的低语。语气中带着淡淡地无奈与不舍。   翊太子走上前來。立在若笙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柱头上的莲蓬雕花。徐徐山风卷着他飘在身后的长发。也卷着他白狐斗篷的衣角儿。一脸的淡然。平静似水。   “该面对的。躲也躲不过。”若笙并未转身。依旧望着对面萧寂的山峦。这话是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你会随着和亲公主。留在天晟吗。”太子怅然地问。眼中荧荧闪闪。   若笙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每一位患者。都要离开他的医生。独立地前行的。就像每一个孩子。最终都要长大。离开父母一样。”   太子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的抽动着。挤出了一句:“嗯。我明白。”   听到了他的回答。若笙欣慰一笑。柔声道:“要相信自己。你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你了。你长大了。有些责任正等着你呢。还有你的母亲。要找到她。她时时刻刻都在等着你呢。”   太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凝望着无垠的天际。轻轻地道了一声:“母亲。”   “嗯。母亲正在等着你。”若笙移过身來转向他。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坚定。   “我会找到她的。并将她救回來。你放心吧。”太子认真的凝视着若笙的双眸。说出了來自心底的坚决。   “灵蛇宫。她也许在灵蛇宫。”若笙道出了自己的判断。为太子提供了她所知的唯一线索。   “灵蛇宫。”太子有些惊愕的望着若笙。   “驱蛇的人。可能是來自灵蛇宫的。而你母亲的身上。应该有些东西。是他们想要得到的。所以。才会将她劫走。”若笙将劫杀当日所见到的情景。与他一同分析着。   “是的。我仿佛听到她说让我去救她。而这么多年。我都不愿意回忆。母亲一定对我失望了。”说到此处。太子平静无波的眼眸。瞬间黯淡下來。   “她会一直对你充满希望的。也会一直等着你的。那些伤害。于你而言是难以承受的痛苦经历。恐惧、逃避是再正常不过了。又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的母亲。他定然会理解的。”说罢。给与他一个理解的笑容。   “皇上的慈父之爱。逍遥王的手足情深。庄亲王的鼎力相助。而眼下。你又多了寿安公主及惇亲王的支持。这些都是你的资源与力量。而你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失去母亲保护。就什么都沒有的孩子了。”   “你也不必再躲在山中。才会觉得安宁。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保护你的家人。”若笙为他分析着自己眼下的形式。以增强他的信心。   经历了一阵默不作声地沉寂后。太子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就在此时。白鹭行至两人身后。福身行了个礼道:“启禀太子殿下。逍遥王來接了。”   太子听闻后。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白鹭福身退下了。太子轻轻地移身上前。凝视着她半晌。而后轻声问道:“我大婚时。你会來吗?”   “我会的。”若笙重重地点了点头。恳切地笑着。   “一言为定。”他孩子气的要求她的保证。   “一言为定。”她给与他诚恳的回答。   二人回到了小院儿。只见太子的用具已经装了满满地一车。几个小方丈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为太子的离去。做着准备。   若笙环视了一眼四周。只见到逍遥王立在院中。招呼着众人收拾行囊。却始终不见宇文宸旭的身影。心头一阵揪紧失落。难道他不知道她可以下山了吗。   赵天傲见到若笙立在院中。朝着她含首点了下头。又疾步走了过來。若笙福身行了礼:“见过逍遥王。”   “若笙。快快请起。”逍遥王轻叹了一声。扶她起身。欲言又止。   若笙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压得她透不过气。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心中盘旋着:‘他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一定的。’   赵天傲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了声:“他随后会派人來接你的。”   “派人來接我。”若笙轻声的询问着。他不來吗。   “我昨日到过紫云居。只见到了墨砚。墨砚说会有人來接你的。”赵天傲心头也沉重着。这满城的风雨。他不是沒听过。   “庄亲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听到逍遥王所言。若笙第一反应就是他遇到了麻烦。不然他不会不來接她的。一定不会的。   赵天傲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安慰道:“若笙。回去后你自己要珍重。”   逍遥王莫名其妙的反应。令若笙产生了警觉。使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日里。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为何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太子乘坐着一辆朴素雅致的马车离开了。小院中只剩下住在西配房的若笙和白鹭。整个院子显得空荡荡地。寂寥清冷。就连花圃间的扶桑花。也悄然地凋谢枯萎着。枝头一支新发的花苞。还未來得急绽放它的芬芳与美丽。就难以抵挡着凋零的宿命。被寒霜打得毫无生机。认命似的低垂了头。   夜风來袭。吹开了窗棂。呼呼的冷风灌入了寂静地禅房。彻骨地寒意。袭得若笙纤细的身影。微微打着颤。鼻尖儿上也泛起了透明的红。白鹭连忙将窗户关闭。拿起一件棉绒大氅围在了她的肩头。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她知道。那透骨的寒意。不是來自窗外凛凛的风。而是來自她。如同寒冬一般冰冷的心底。   “小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王爷他一定是有事儿耽搁了。”见到她怅然若失的样子。白鹭一边往她身上披着毯子。一边和声安慰着。   听到白鹭的安慰。若笙淡淡地一笑。是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一定是有事儿耽搁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要相信他。要相信他。要相信他。   第一百零七章,鸟尽弓藏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连续苦等了三日。依然不见有人前來接她下山。若笙有些心急了。不管山下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要去面对。   打定了主意。命白鹭收拾好行囊。前往空镜大师的庭院。打算和大师告辞后。她便要离去了。   行至扶桑园。见到半月前红艳似火的扶桑花。却已凋零得满目疮痍。心头经不住的一阵悲凉。   若笙闭紧了双眸。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想起了那日美艳的扶桑园。也想起了那日。他的柔暖温情。心头却被袭得楚楚的疼。   仿佛依稀能听到他急促地心跳。与他喃喃的低语。那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就好似发生在昨日一般。   可再度睁开双眼。却已时过境迁。除了凛凛寒风。吹打着枯萎的枝头外。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若笙收回了眸中的苍凉。轻轻地一声叹息。继而转过身來。向着空镜大师的院子行去。   沒走出两步。只见扶桑园的竹篱旁。一袭银白身影儿。一动不动的在风中伫立着。   大大的风帽遮住了他的容颜。长长的斗篷随风摆动。好似那天边的云朵。又好似出水的芙蓉。干净得凡尘不染。   若笙心头一颤。难以抑制心底的喜悦。两行热泪。不听使唤地满溢而出。紧闭的红唇也弯弯地扯出了一抹笑。他來了。他真的來了。他终于來接她了。终于來接她了。   顾不上眼中的泪。模糊了她的视野。顾不得耳际的风。扰乱了她的听觉。若笙提起衣裙。一路小跑着。冲向了竹篱旁的那一抹银白。头也不回的扎进了他温暖的臂膀。   收紧的臂弯。柔软的狐裘。炙热的胸膛。使若笙贪恋的环上了他的腰际。冰凉的脸颊。红透的鼻尖儿。紧紧地贴着他周身的温暖。再也不想移开了。   “你终于來了。终于來了。”眸子中盈满的泪。随着她双眸的闭合。倾泻两行。   “若笙。我來了。我來了。”声音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陌生。   听闻了來人的回答。若笙心头一惊。温热的怀抱传來氤氲的苏合香。苏合香。不是迦南香。不是她所熟悉的迦南香。   若笙瞬间抬起头來。正对上楚珩灼热的凝望。顿时吃惊得瞪大了双眸。惊诧的说道:“楚。楚珩。”   浮在楚珩俊颜上的喜悦。在见到她眸中的那一抹失望时。瞬间的凝住了。心头也被狠狠地撞击着。痛得他拧弯了眉。微颤着说了一句:“若笙。我。我來接你下山了。”   看清了來人的面容。若笙连忙推开了他的臂弯。后退了一步。立在竹篱前。尴尬地问着:“宸。庄。庄亲王。他。他人呢。”   看着她挣脱着离开。他松开了臂膀。怀中的温柔瞬间地散尽。被寒风吹得透骨地凉。丰满的唇抿成一条缝儿。压制着心头泛起的疼。片刻后才淡淡地说了句:“他有事儿。來不了。让我來接你。”   她无奈地轻叹一声。缓缓地闭合双眸。隐去了流露出的失落。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咱们走吧。”   楚珩身形一转。换做了平日里的冷峻疏离。冷淡地说道:“你不能回溢春园了。我会为你安排新的住所。”   若笙惊骇的转过身。对上了他清冷的眸子。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楚珩侧过身來。避开她伤痛的眼神。冷硬的说了声:“这是庄亲王的命令。”   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如今落到了自己头上。却又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用手揪紧着胸口的衣襟。压制着那锥心的疼。半晌后。缓缓地抬起头來。轻轻地笑了两声。却比哭更加的凄厉:“呵。呵。我想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对吧。”   是她一直以來。都有所期待。期待着自己的与众不同。期待着他对她的情感可以超越一切。是她自己想得太完美了。是她自己期待得太多了。是她自己被感情蒙上了双眼。看不清什么才是真正的现实。   若笙的领悟。使楚珩的心揪紧成一团。他一直都明白她棋子的身份。可当她自己悟出后。他却又是如此的心疼。   不应该早些让她明白这一切吗。看明白了。就不会有奢望。那样对她会更好。   “若笙。找一片僻静之所。安度余下的时光。不好吗。”楚珩不敢面对她溢满泪水的双眸。背对着她冷冷地道出。他们为她而做的安排。   想明白了这一切。若笙瞬间地恍然大悟了。作为一颗棋子的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是不会有人为她的归属。而花费丝毫的心思的。于是颤抖着双唇。绝望的问道:“十年后。我也回不去。对不对。”   楚珩默不作声地伫立在风中。她的询问声声如刀割一般刺痛着他。他为何要这般残忍的对她。伤了她却又疼在了他的心头。   正如若笙所言。父亲的确沒打算送她回去。而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她彻底地除掉。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对于父亲而言。她不仅不会带來任何的帮助。还会阻碍匡扶大业的进程。要不是他与司诚将此事揽下。父亲恐怕已经派人前來了。   若笙轻笑着。笑声如同阴魂鬼魅一般的凄惨、寥寂、绝望。那是何等的释然。让人心头打着颤。也让人心中淌着血。   笑声停罢了。若笙缓缓地开启红唇。低声吟唱着:“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xie)蹀(die)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shai)。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若笙委婉凄美的歌声。飘散在这片萧瑟枯萎的黄叶间。倍感着这冬日的荒芜与悲凉。   楚珩沉默的聆听着。拧紧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权握着的双手。也握得更紧了。   “我要见他。就算是了结。我也要当面与他决断。”若笙拭干了脸上的清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会带他來见你的。”楚珩缓缓地睁开双眸。轻轻地吐出。   一辆简单朴素的马车。仓促地驶出了巍峨壮美的紫苔山。一路向南。马不停蹄的飞驰着......   梦境......   衣装褴褛的小女孩儿。赤着双脚狂奔在冰天雪地间。一双小脚丫被冻得通红。依然步履蹒跚地奔跑着向前。似乎只要一停歇。身后那只拥有着赤目獠牙的巨兽。就会追赶上來。将她撕扯得分崩离析。尸骨荡然。   可前方的路却越來越窄。也越來越崎岖难行。冰刀割伤了她的脚掌。血红的脚印儿连成一串串。映在白雪皑皑的苍白中。却是触目惊心的红艳。   风越來越狂虐。雪也越來越残暴。小女孩儿被冰封。被雪盖。双腿僵硬得快要走不动了。快要走不动了。走不动了。就在她将要倒地时。却跌入了一个温暖地环抱中......   “小姐。小姐。小姐......”若笙舔了舔干涸的唇。喉咙间却是灼热的疼。耳际传來了白鹭焦急的啼哭声。在不断的轻唤着自己。   “水。水。”若笙恢复了些意识。想要喝些水來缓解喉咙间如火烧的疼痛。   听到小姐的轻唤。白鹭连忙擦拭了一下眼角儿的泪。起身从桌上端起水杯。将她轻轻地扶起。一口一口地喂着。   见若笙神精恢复了清明。这才呜咽地说:“小姐。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若笙饮了几口水后。努力的清了清喉咙。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用气息询问着:“白鹭。我们在哪儿。”   白鹭将茶杯放下來。又将她扶倒在床上盖好棉被。才开口道:“楚公子的院子。应该还在天晟。”   “那楚珩呢。”醒來后。并沒见到他的影子。若笙轻声问着。   “楚公子守了小姐两天两夜。晨起刚刚离去的。小姐。你这一烧可真吓人。盖了三床棉被还打着颤。嘴里胡言乱语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白鹭将若笙的被角儿掩好。又抚上了她的额头:“嗯。热气退下了。”   听到白鹭的话。若笙默不作声的闭合了双眸。他这又是做什么。兔死狐悲吗。她如今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再费任何的心思了。   “小姐。”白鹭抬起了头。吞吞吐吐地。有些迟疑。   “怎么了。”见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若笙嘶哑着问。   “奴婢今日晨起。來到小姐房间。见到楚公子他。他赤露着上身。正。正抱着小姐呢。”白鹭尴尬的说着早上的所见。脸上已然羞得像秋天的苹果。   若笙听闻后。回想起梦中的冰封雪压。以及跌入的温暖怀抱。透明的面颊也映出了团团红晕。   随即又重重地摇了摇头。将心头的感动拂开。她只是一颗棋子。自己永远不能忘记这个事实。   “白鹭。你有喜欢的人吗。”若笙抬起眼帘。柔声地问。   白鹭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脸上的绯红更加的娇艳了。   看着她羞赧的样子。若笙微微一笑。随即问道:“是无影吗。”   “啊。小姐。你怎么会知道。”白鹭惊讶的抬起头來。不明白小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若笙轻笑出声。她只是心中略有猜测。于是柔声道:“我可是会读心术的。”   白鹭羞怯地低垂着眼帘。红霞飞上了她的俏颜。扭捏的说道:“可是无影。他。他是个粗人。是。是块木头。”   “他会明白你的心意的。如果幸福來临。可要好好珍惜。”能够远离皇权争斗。远离是是非非。寻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是多么美好的愿景啊。   “我会的。可是小姐也要珍惜自己幸福。六王爷对小姐的情。是那么的深。奴婢都看在眼里的。”虽然她不明白。小姐与六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凭她简单的直觉。她不相信六王爷的情是假的。   “对于他的身份与处境。感情也许就像是生活中的调剂品。可以使平淡的人生。变得多姿多彩一些。却永远不可能成为生活的主导。他的情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但和他真正追求的目标相比。或许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若笙嘶哑着声音。怅然的说着。心头亦如刺上千万银针。疼得她全然的忘记了喘息。   “真的是这样的吗。”白鹭微微的蹙起了柳眉。为何她不觉得呢。   第一百零八章,声名在外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逍遥王赵天傲。身穿着绛色朝服。头戴金丝远游冠。手持象牙笏板。缓缓地行走在天泽殿高高的丹墀上。刚从朝堂上归來的他。带着圣上新指派的旨意。朝着天鹰门行走着。   众大臣都已先行离去了。圣上单独留下他。交代了一些私事。还有一些公事。当然。无怪乎都是关于太子大婚的。   如今圣上要他协助内侍省。亲自督办太子大婚。可想而知。当今圣上是何等的重视太子的婚事。   一干的筹备工作与大婚流程他不必操心。内侍省、光禄寺、太常寺等部门儿都门儿清的很。可有一条儿关于席间歌舞表演的。圣上表明。一定要推陈出新。技压群芳。势必要给各国來使以足够的震撼。   此次太子大婚与以往的皇子大婚有所不同。四海之内的大小国家來了五六个。带來了各国皇帝的恭贺。同样也带來了各种的试探。其中就会有文化技艺的比拼。   各种文化的交流。与文艺的比试。那可是此次大婚的一大看点。而各国也磨拳擦掌的做好了各种准备。只待大婚当日华丽登场。群压四方。   天晟。何等的泱泱大国。岂能输给周边的蛮夷小国。那可是关乎国家威严与民族气节的大事。他怠慢不得。   來到天鹰门前。见到自己的车舆仪仗近在咫尺。忙疾走了几步立在车门旁。有侍从上前來卸下脚蹬。搀扶着他准备上车。而就在此时。旁边的一名仪卫打扮的身影儿。引起了他的注意。   赵天傲收回了抬至半空的脚。转过身來朝着旁边一名手持红杖的仪卫行來。而后一动不动地立在跟前儿。虽默不作声。气势上却施以巨大的压迫。   那名仪卫被他凛冽的目光。盯得全身的不自在。此时竟然伸出白皙的玉手。颤颤巍巍地压低了帽冠。头也垂得更低了。   “天霜。”威严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无奈。   赵天霜一见自己的乔庄改扮。被三哥一眼就给认出來了。顿时泄了气。无奈之余连忙抬起头來。嘿嘿一笑。甜甜地叫了声:“三哥。”   遂又急忙转动眼珠儿。左顾右盼了一番。方压低了声音说道:“嘘。快别让人听见了。”   “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赵天傲见她这一身仪卫的打扮。好好的公主不做。整天的扮这扮那的。非常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说了你可别恼。”赵天霜挠了挠头。一脸的讨好。他不保证了。她就不说。   “好。说吧。你又想要干什么。”赵天傲彻底地沒了脾气。拿这个年芳十五的小妹妹。是一点办法也沒有。   “三哥。你带我出宫吧。”赵天霜睁着一双盈盈大眼。充满祈求的望着逍遥王。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让人不忍拒绝。   “你就打算这样随着我出宫。”逍遥王被气得快冒了烟儿。这妹子简直是太胡闹了。宫中丢了公主。还不炸了窝了。   “求你了三哥。求你了。求你了。”赵天霜一见自己的呆萌可爱沒见成效。随即又换上了死缠烂打。   赵天傲朝服袖子被她扯在手里。左右地摇晃着。自己的手臂也不得不随着她的力道悠了起來。于是一皱眉。不耐烦的说:“行了。别闹了。杵在这儿好看。先上车。”   赵天霜随即收起了一脸的哭丧。笑得像朵花似的灿烂。甜甜地说道:“我就知道三哥最好了。三哥最疼我了。三哥真好。”   “行啦。甜的都腻啦。”赵天傲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将天霜公主扶上了车舆。随后一转身。吩咐身边儿的小太监:“拿我的牌子去给富禧传个话。就说天霜公主随我出宫几日。暂住我府上。让圣上不必忧心。”   “是。殿下。”小太监领命后。一溜小跑儿的。去办事儿了。   一行人出了天鹰门。朝着安郡王府行去。   ......   早在一个月前。齐王就下发了四海招亲的文书。随后的时日里。京中便有持着应邀文书前來的各国使臣以及皇亲贵戚。   齐王先后接见了來自宜州岛武安国的布尘太子。天元国裕亲王丰展翔。南梁国的殊云世子。格尔木的多敏太子。以及南越国的胡岚亲王。   当然了。身在中都的北晏庄亲王。也派人递來了应邀文书。准备参与天歌公主的四海招亲。   一时间。整个中都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美艳绝伦的天歌公主。最终会花落谁家。而那风姿卓越、气度非凡的庄亲王。首当其冲的成为了此次招亲。最为引人注目的竞争者了。   “你说咱们的天歌公主。会嫁于哪国皇子。”中都一间华美的酒肆大堂。两名衣着鲜亮的公子。坐在方桌前。边饮着酒。边交谈着。   “四国立世。天晟国力最强。其次便是北晏。要说南梁。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也具备了一定的实力。但南梁皇子年龄尚小。这不派來个世子爷。这竞争力度上。就要大大的打折扣了。天元虽然也派个亲王來。具说是新册封的。哪里有实权。况且如今。天元内部争斗得厉害。怕是要乱了。要说样貌与实力并存的。那北晏的庄亲王可是当仁不让了。其他蛮夷之地。根本不做考虑。”坐在对面一身堇色衣装的男子。侃侃而谈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于兄的看法正如小弟一致。于兄可知。那城南设了赌局。押庄亲王获胜的可是重头。”另一位素衣公子。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继而为坐在对面的堇衣男子斟满了酒。   “前几日从杨家公子口中得知。那北晏的庄亲王可是位风流多情的王爷。杨公子与尚书令家的侄子玩得近。偶尔能得知些显为人知的见闻。”男子饮了口酒水。继续的说着。   “据说半月前齐王在兰芳园宴请那庄亲王。尚书令家的公子也在场。酒过三巡后。传了歌舞姬助兴。谁知那庄亲王当场就将一名舞姬抱回了溢春园。连齐王的面子也不给。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你说这庄亲王。还真是个性情中人。”堇衣男子压低了声音说着。言语中却满是调侃。   “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何况人家又是个亲王。有些任性也属正常。”坐在对面的素衣男子轻笑着应和了一句。透着不言而喻的嘲讽。还透着丝丝的钦羡。继而端起杯中酒。滋儿的饮了一口。   而此时。坐在窗边的东方玉庭。听到这二人的言论后。本來如秋水般宁静从容的面容。瞬间的阴沉下來。放在桌案上的手。也紧紧地拳握起來。   “表哥。你沒事儿吧。”丰展翔见到东方玉庭的脸上挂满了杀气。不明白其中原由。连忙关切的询问。   东方玉庭拿起案上的青瓷酒杯。一仰首整杯的灌入口中。瞬间满口的辛辣灼热涌入胸膛。将胸口那股将欲冲破而出的愤怒与心疼。生生地给压了下去。   想起了那晚。他战战兢兢地开了口。询问若笙是否愿意随他一同离去。他愿娶她为妻。与她终生厮守在一起。而若笙却眼含热泪摇着头。最终选择了留在宇文宸旭的身边。   他以为。如果留在宇文宸旭身边。能使她快乐。纵使他离去了。也甘心了。   可如今。才不到两个月的光景。宇文宸旭不仅公然参与天歌公主四海招亲。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舞姬回住所。他可将若笙置于何地。他可对得起若笙的一片真心。   若笙。此时一定很伤心。一定会很难过。可是若笙。你在哪里呀。你到底在哪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泄去心头那一团纷乱。东方玉庭这才抬起头來。牵强的扯了下嘴角。轻声说道:“我沒事儿。”   “如果北晏的庄亲王也來参与四海招亲。你的确沒有任何胜算。”东方玉庭抬起完美的下颌。望了一眼对面的裕亲王。淡淡地道出一个事实。   “不仅是从国力与权势方面考虑。我还听说那天歌公主对庄亲王还是一见倾心。”长寿园中发生的事情。他虽不在场。而他的暗卫却知晓得一清二楚。   他一直都指派着自己的暗卫。暗中保护着若笙。直至他离去那日。才将暗卫一并的带走。而如今。他的暗卫。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竟有此事。那这天晟皇帝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邀约各国皇子。前來招亲。”想到自己被耍弄了。裕亲王气愤得将拳头重重地捶在桌案上。   “看來四海招亲。意不在选婿啊。我们要另做打算了。”拉拢势力。可不止联姻一种手段。而就算联姻。也不只赵天歌一位公主吧。   “嗯。”裕亲王轻轻地点了点头。   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面前的菜后。东方玉庭再也无心在此落坐。遂叫了伙计结了帐。拉着裕亲王离开酒肆。   接下來的日子。他要进行很多部署。还要找到他的若笙。她现在一定很伤心。很难过。   她肯定很需要他。一定是的。他要尽快找到她。陪伴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日。他要让她知道。她还有他。他会永远陪伴着她的。   “扩大查找范围。一定要将郑小姐找到。”回到了他的宅邸。东方玉庭即刻唤來玄衣卫。再度下达了找寻命令。他一定要尽快的找到她。因为她需要他。   “是。”如同黑夜般冷寂的玄衣卫统领--逐风。领命后如同一阵秋风般的离去了。只留下院中几片飘然而下的黄叶。   宇文宸旭。你伤害了若笙。这次。我绝不会再退让了。哼......   第一百零九章,前来诀别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将护城河的水。引入雨花阁的花园中。需要建造一道单独的引水渠。而后在引水渠的两端修建闸口。随时控制水量的注入。避免随着护城河水位的增长。倒灌入东宫园林中的碎玉池。   园林房舍的修缮工作已接近尾声。而河道修建的最后工作。就是将闸口打开。将护城河的水引入雨花阁花园中的河道中。让河水蜿蜒曲折的将整个园林萦绕起來。最终流入花园中心的碎玉池。一切就算大功告成了。   整个东宫的改建。陆陆续续地进行了小半年。雷光祖从设计到改造。从选料至施工。几个月來。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兢兢业业地从头盯到尾。   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他已奏请了礼部。将正殿上的鸱尾请上殿脊。鸱尾乃东海鱼尾灵兽。将之用利箭固定于殿顶。取防灾镇火之意。同时具有避免雷击。防御天火的功能。   等将鸱尾请上殿脊后。整个东宫的修缮工作。就算大功告成了。而他也可以完美地交差了。   “雷大人。雷大人。请稍等。”雷光祖刚要迈步而出。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忙回过头來观看。只见负责监理的管事张德权上前來作揖。   雷光祖连忙回以一揖。不解的问道:“张大人。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承恩殿前头的红柱子。其中的几根上头有几个虫孔。虽然上了漆看不真切。但使终是个事儿。还需要雷大人定夺。”张德权一角袍角儿。还别在腰间。看得出來是刚从梯子上爬下來。   “几个虫孔算不得什么。木材都是经过药熏的。里头沒了虫蛀。便不会侵蚀大柱。将表面处理好。只要外观上不出问題就属正常范畴。”整个皇宫的建筑。半数的材料都是木材。偶尔有几个虫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要处理得当。都属于被允许的范围。雷光祖沒觉得有必要就此换掉大柱。况且。他们也的确沒这个时间了。   “卑职明白了。这就叫人去处理。”张德权一躬身。退下去了。   雷光祖则迈步前行。继续查看着各处的收尾工作。   ......   又是三天过去了。若笙无精打采的坐在院中的游廊下。将手上的书卷轻轻地搁置一旁。凝望着这四周的黑瓦白墙。浑然无力的一声叹息。   每日有专人为她们运送吃食。还送來许多衣物用度。可就是不能出了这个院子。她这是被他们幽禁了吗。若笙轻轻的暗叹一声。   三日了。他一直都沒來过。而就连楚珩。也似乎消失了。偌大的庭院中。只有她与白鹭两人。还有的。就是立于门前。看守着她们的侍卫了。   “小姐。王爷与楚公子。这到底是何用意。”性格率直外向的白鹭。这几日被关得更是烦闷激燥。说话的语气也跟着急切起來。   若笙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苦涩一笑。遂又拾起书卷举至眼前。而目光却透过了那一列列的正字小楷。不知聚向何处了。   那一日。小院前的古树下。红墙黑瓦。他一身月白长衫。长发伴着山风徐徐而飘零摇曳着。步履款款。俨然而至。给与她无限的意外与惊喜。   一句动情的“若笙。我想你了。”说得情真意切。令她的心湖也随之激荡着。一股窝心的暖。瞬间融入了她的心坎里。   那一日。他离去前找到她。双臂紧紧地将她缠在怀中。一句“我走了。”伴随着他温热缭乱的气息。似乎依旧回荡在她的耳际。   而面对如今的冷漠与无视。却让她一度怀疑。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存在过。还只是她的虚无幻觉。   如果是真实的存在过。为何只寥寥几日。却已物是人非。如果是虚幻。却为何又如此真实得令人痛彻心扉。   宸旭。你到底在哪里。你为何不來见我。为何不來见我。一句句询问。一句句呼唤。萦绕在若笙的脑海。响彻在她的心间。   此时朱红色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从外头走入一行人來。为首而立的。正是一身素衣的楚珩。   身后一队人。抬着几只樟木箱子往正屋行去。将箱子放下后。便消无声息的退出了门。只是瞬间。院内便又恢复到了原本的静谧、苍凉、孤寂。   白鹭上前去。将箱子中的物品一样儿一样儿的取出。原來箱子中存放的。都是小姐放在溢春园中的物品。   再次见到遗世古琴“毋忘”时。想起了当日三人在帐中弹奏吟唱时的情景。白鹭的心头袭上了阵阵的苦涩。   楚珩见到坐在廊下的若笙。依旧读着手中的书卷。并不打算与他交谈。便兀自地移身上前。坐在她身旁。轻声说着:“病刚好了。又在廊里坐着。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若笙抬起头來。只苦涩的笑了笑。柔声道着:“屋中太憋闷了。出來透透气。”   见她身上只批了件夹衣。楚珩伸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來。轻轻地围在了她的肩头。   一股氤氲的苏合香。夹杂着温润地暖。将若笙团团地包裹起來。使得若笙消瘦的面颊。挂上了两行盈盈的清泪。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若笙抬起倔强地下巴与他对视着。虽然眸中的泪依旧不受控制的溢出。却依然透着难以掩去地怒意。   望着她眼中的怒与恨。楚珩的心被狠狠地鞭策着。他还依稀记得。初见时她如秋天湖水般明亮的瞳眸中。闪着的包容与慈爱。接纳与理解。是那么一种暖暖的温存柔暖。   他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难道这一切都错了吗。不是的。不是的。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她好。他只是在保护着她。避免她受到伤害而己。而她真的沒受到伤害吗。   “这一切都是为你好。”楚珩眼眸中流露着不舍。温润地指尖。轻柔地拭去她樱唇上的泪滴。一下一下的温柔地轻抚着。   “为我好。如果是为我好。就让我走吧。”若笙紧闭着双眸。任凭着清泪恣意地滑落。   楚珩听了她的话语。顿时慌乱起來。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收紧臂弯。紧紧地拥着她柔软地身体。在她耳际急切的低吟着:“若笙。外头很危险。让我护着你。好不好。”   若笙嘴角扯出一丝笑。却透着苦涩与心酸:“呵呵。你们把我当成什么。可以被送來送去的礼物。还是被圈养的金丝雀。”   “你在说什么。”楚珩被她的言论惊愕到了。遂抬起头來凝望着她幽怨朦胧的眼眸。   “楚珩。我是一个人。我有自由。我有选择。我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若笙凝视着他的眸子。原本的清澈分明。却已变得黯淡无光。   “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他。对吗。”楚珩难以掩饰的伤痛。丰满的唇也微微地颤抖起來。   “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会顺从心意的做出选择。”她的心已纷乱成麻。这个时候。怎么能做出选择。   听到若笙的回答。楚珩心头又泛出了丝丝希望。遂又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在她耳畔喃喃低语着:“我知道。我不能与他争。但请你看看我。若笙。请你认真的看看我。再做出选择。好吗。”   若笙并沒有回答。她只想离开他们。离开这改变她命运的一切。彻底摆脱他们。去开始自己的生活。   但是。在离开之前。她必须要见他一面。她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就走了。   “我何时能见他。”若笙语气中透着清冷与坚持。   “一定要见他吗。”楚珩哀伤的凝望着她坚定的眼眸。拧紧了眉头抵御着胸口不断袭來的痛。   “是。”若笙坚决的点了点头。语气中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楚珩缓缓地松开臂膀。径自地侧过身去。淡淡地说着:“随我來吧。他在前院儿。”   若笙听闻后。“嗡”的一阵眩晕。使她不能立稳身形。脚下也踉跄着显些跌倒。楚珩连忙将她扶起。关切的问道:“若笙。你怎么样。”   他既然已经來到前院。却不來与她相见。若不是她一再坚持。恐怕还不知道他已然到來。宇文宸旭。你就这么不愿见我吗。   若笙含下身子。抵制住心头如撕裂般地剧痛。待苍白的面颊。恢复了些血色后。方舒了口气。直起身來应了一声:“走吧。”却已换成了异常的冷漠。   楚珩看在眼里。心头浮起隐隐地疼。却将她的柔荑握得更紧了。   他端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手里端着青花茶盏。一下一下地滤着茶叶。袅袅的雾气笼罩着他的俊颜。依旧是那般的优雅、完美、潇然。一身的月白常服。正如那日他的到來一般。透着儒雅、清冷、威严。却少了当日的温润柔暖。更沒了眉宇间的热切与期盼。   不知为何。见到如此冷傲疏离的他。若笙只是立在厅中。无语的凝望。他周身散发的清冷。让她难以前行。两人虽只有咫尺之距。却似远隔重山。原來是心走远了。即便是面对着面。也只会感觉到陌生与疏远。若笙无语凝噎。默默地。任凭着清泪挂满了憔悴的娇颜。   “坐吧。”宇文宸旭淡然地吐出两字。面容平静如水。不带丝毫的波澜。   见识到了他的冰冷。若笙拭干了脸颊的清泪。倔强地抬起下颌。冷漠地说:“不必了。说清楚了。我就走。不会打扰王爷太久的。”   宇文宸旭蹙起眉头。轻轻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案头。抬起眼帘望着若笙。依旧平淡如水。波澜不惊:“你想说什么。”   他的冰冷刺得若笙心头阵阵地疼。深呼了口气抬起眼帘。凌厉的眼神似乎要将他冰封霜冻。扯动了嘴角儿。冷冷地问道:“难道王爷沒有话与若笙说吗。”   宇文宸旭将头别过一处。蹙起眉头。不敢与她冰冷寒栗的眸子对视。无力的一声轻叹:“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呵呵。原來王爷时至今日才知晓。你我之间是沒有结果的。”若笙扯动着唇角儿。嘲讽地一声轻笑。   “若笙。我的任性会害了你。你要知道。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你。”宇文宸旭缓缓地背过身來。俊美的面容朝向壁上的松竹挂屏。语气轻柔绵软。却透着冷冷的淡然。   “原來这一切都是为我好。那我要感谢王爷的美意了。但是请你记住。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牵扯。我们之间。也从此再无瓜葛。”   若笙说完这些决绝的言语。提起罗裙。转身愤然离去。任凭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眸。淌入了她的唇。苦浸着她的心。   不停地奔跑着。奔跑着。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出去多远。只觉得全身的力气用尽。只觉得眼前浮起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只觉得耳际的风声逐渐消散。只觉得周围变得一片静谧。一闭眼。什么感觉都沒有了......   第一百一十章,声声问心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为了迎合圣上推陈出新的想法。赵天傲几日以來真是煞费了苦心。最后不得不招來教坊司的孟大人。一同商议太子大婚的歌舞礼乐等事宜。   这教坊司隶属于礼部。是为皇家各类盛大节日庆典。筹备歌舞表演而专门设立的。   司内有琴师、乐师百余人。歌舞艺人更是不计其数。这些歌舞艺人大部分來自朝廷犯官的家眷。被贬至此处世代为奴。偶尔也会有周边小国进献的美人。被编录至此。专程负责取悦皇家。   然而司内所编排的歌舞。却都是千篇一律。几十年來沒什么新的变化。   赵天傲端坐在礼部衙门的后堂。将孟大人呈上來的歌舞单简单地浏览了一番后。紧紧地敛起了眉头。   “王爷。可有何不妥的。”见到逍遥王眉头紧锁着。侍立在侧的孟大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着。   “圣上要求革旧鼎新、标奇立异。这些个陈旧得掉了渣儿的歌舞。恐怕是达不到圣上的要求。必须要重新编排才是。”赵天傲将歌舞单随意的丢在了案台上。严肃认真的向孟大人传达着圣意。   “这。王爷。这恐怕來不急呀。”听到逍遥王的一番言论后。孟大人额头上渗出层层细汗。   “嗯。为何來不急。”赵天傲即刻地转向了孟大人。俊美的容颜。已挂上了不悦之色。   “王爷。您有所不知。这每一支歌舞。都是要经过编排演练数月。才能得以呈现在殿堂之上。如今仓促推新。若是出了差错。可是要触怒龙颜的。那可是大罪啊。”孟大人连忙以衣袖。蘸了蘸额头上滚落的汗滴。仔细地为逍遥王解释着原因。而这也正是为何朝堂上的歌舞编排。会几十年不变的原因。轻车熟路的。肯定不会出错。   赵天傲沉思了片刻之后。轻抬眼帘。淡淡地说道:“排不出來。就去民间找。找遍整个京城的歌舞坊。本王就不信找不出几支像样儿的歌舞來。”   “这。”孟大人依旧犹豫着。这从民间征集歌舞。真的可行吗。   “孟大人。可是还有比本王更好的办法。”逍遥王侧过俊美不羁的面容。嘲讽的询问着。   “卑职遵命。这就召集全城的酒肆、歌舞坊。为太子大婚征集歌舞。”孟大人拱手领命。退出了礼部大堂。   ......   一身雪白云缎长衫的南宫剡。负手而立在书房的正厅。凝视着面前那尊掐丝镂空金镶玉的熏壶。隐隐袅袅地飘出阵阵的青烟。片刻后。微微扯动唇角儿。轻柔的说道:“全城征集歌舞。那可真是太好了。”   立在一侧侍候的素衣女子。听闻主人的问话后。随着应和了一句:“正如主人所言。的确是个好机会。”   南宫剡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本座正愁找不到机会呢。沒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送上门儿了。”   素衣女子也随着轻笑了一下。表示深深地认同。   “暮幽。你可知道该怎么做。”南宫剡轻挑着眼帘。斜睨着身侧一身素白的清丽女子。   “属下明白。”名唤幕幽的素衣女子认真的点着头。   “很好。快去安排吧。”南宫剡背过身去。准备送客。   “遵命。”暮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退出了书房。   ......   兜兜转转地随着她來到了花园的池畔。立在身后焦灼地望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影。飘散着长发。挥洒着热泪。紧咬着樱唇。朦胧的双眸中却是迷茫、无助、涣散。   哪里还有初见时。那双清澈、从容的明眸。哪里还有那张笑魇如花的娇颜。哪里还有那欢快自由、无拘无束的气息。   难道他们真的错了吗。可是。如若不这么做。就会阻碍大业的进程。那可是他们终身追寻的目标。从一出生他就被告知。要终生坚守这个目标。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们三人共同的责任。任凭是谁也逃脱不了的责任。   见她颤抖着晃动着身体。摇摇晃晃地就要朝向池中跌去。楚珩连忙疾步上前。一把将若笙拦腰抱起。只见她面色惨白如雪。唇角渗出斑斑血迹。身体柔软得像一团云。气息羸弱得像一阵烟。   楚珩慌乱得出了一头汗。随即将她紧紧抱起。朝着后院而去。声音颤抖着在她耳际低语着:“若笙。别吓我。若笙。快醒醒。别吓我。”   若笙被他轻唤得微微睁开双眸。而眼神中却是涣散、迷离。伸出玉手轻抚上了他挂满焦急的俊颜。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宸旭。宸旭。如果沒有遇见过你。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楚珩心头一阵的沉痛。低下头來轻吻着她额角儿的层层浮汗。以及面颊上滑落的涟涟清泪。在她耳畔低语着:“若笙。你还有我。还有我。”   “宸旭。我想回家了。想回到我自己的家。”若笙气若游丝的呢喃着。一字一句地飘进了楚珩的耳际、心坎。   “我带你回家。回挽竹园。我们的家。我们永远在一起。”楚珩品尝着她面颊上的冰凉与苦涩。满腔的情感亦如流瀑一般的倾泻而出。再也不想将它尘封在心底了。   “真的吗。你说的不是真的。你肯定又在骗我了。”若笙一只玉手绵软地揽住他的脖颈。语气中透出了丝丝疑虑。还伴有点点的欣喜。   “我们去一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人。好不好。若笙。好不好。”楚珩鬼使神差般的。说出了那些被他深压在心底的私语。心头亦如风卷残云般的泛起了阵阵的轻松。   若笙沒有再回答什么。嘴角噙着一抹甜甜的笑。缓缓地闭合了双眸。浓密卷曲的睫毛上还莹莹闪烁着泪滴。便深深地睡去了。   真的能就这样带着她离去吗。楚珩望着她酣然睡去的娇颜。苦涩一笑。这普天之下。他能带着她躲到哪里。前朝的势力是那么强大。强大得如同急风骤雨般地。使人无处可逃。   坐在院中扶廊下焦急等待的白鹭。见到楚公子怀抱着小姐回來。顿时心头一阵担忧与慌乱。连忙疾步上前。轻声问道:“小姐她怎么了。”   楚珩轻轻地嘘了一声。低声道:“她刚睡去。别吵她。”   白鹭这才将揪紧的心。稍稍地放松了些许。悄声地引着楚珩來到若笙的闺房之中。   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绵软的香榻上。轻柔地拉开丝缎锦被。盖至她白皙凝脂的脖颈。拇指拭去了她娇颜上冰冷的湿泪。凝视了许久。楚珩才立直身形。转过身來吩咐着白鹭:“好生服侍着你家小姐。如若她醒來。就去唤我。我这几日一直都在。”   “是。请楚公子放心吧。”白鹭轻福了一下身。应下了差事。眼中却闪着心疼与不解。   楚珩轻轻地抖了抖褶皱的前襟。披上斗篷迈腿就要出门。却被身后的白鹭叫住了。   “楚公子。请稍后。奴婢有一事不明。斗胆敢问楚公子。”望着若笙苍白憔悴的面颊上布满了泪痕。本就消瘦的面容。却更加的憔悴无光了。白鹭的心也被扯得丝丝的疼。   楚珩缓缓地转过身來。等待着白鹭的询问。面容清冷得似冰冻的湖面。   “奴婢看得出來楚公子与六王爷。对小姐都是情深义重。却不知为何。又要深深地伤害她。”见楚珩默默地听着。并未打算回答。白鹭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又继续地说道。   “小姐她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好人。她将自己心中的爱与包容。毫不吝惜的分给了每个人。并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陪伴着、支持着每个需要她的人。”   “在峒城关边。她为了解救寿安公主。用自己去引诱敌人。最后公主脱离了危险。而她自己却被南宫剡劫走。闪些丢了性命;随后又在众人危在旦夕之时。服下了灵蛊宫的圣药。救下了峒峡关的六名将军的命。缓解了边关的危机。而她自己。却从此成了一名不敢示人的巫医。”   “就在几日前。她还在尽心尽力的为翊太子医治着。对于这些。她都无怨无悔。只是因为。这些事是你们想做的。亦是六王爷想做的。”   “我不明白怎么样的女人才能助你们成就大业。但是这一路行來。如果沒有小姐。也许和亲公主早已被贼人劫杀于半路之上了。”   “如果沒有小姐破解了南宫剡的毒计。或许霍冠儒的蛊毒。早已挑起了两国战乱。而天晟与北晏可能也已陷入混乱的征战之中了。”   “更不用说翊太子的失忆症了。”   “苏公子曾经说过。得道者得天下。我不明白你们这样对待一位并肩作战的战友。就不会失了人心吗。”   白鹭语气清冷凌厉。毫不留情地质问着楚珩。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滑落了清泪两行。   要不是小姐。她还在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这普天之下。哪里会有她的一片栖息之地。   楚珩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出了若笙的小院儿。耳际一直萦绕着白鹭的声声质问。字字如锥刺。句句如刀割。刺痛着他的心。也刺痛着他的灵魂。   难道父亲的教导错了吗。他从小到大都沒有怀疑过。为了匡扶前朝。他们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绞尽脑汁的与各方势力周旋;创造一切可以创造的机会;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   父亲说。匡扶大业指日可待。楚家几代人的努力决不能功亏一篑。所以。只要是阻碍大业进程的人或事。都要毫不迟疑地被清除干脆。   即便有万般的不忍。他还是狠心的做着残忍的事儿。因为父亲的言论。是沒错的。几代人的努力。决对不能功亏一篑。   可是最近。他的疑惑为何越來越多了。脑海中也总是有个声音。在不停的问着:我是不是做错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威逼利诱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小重山   怅倚危阑黄昏后。   缠缠心头语。声声旧。   轻抚瑶琴湖边奏。   唤不回。一抹青衫袖。   亭台又重楼。   难掩彻骨透。人消瘦。   痴心难寄情难收。   解不开。缕缕相思扣。   初冬的池畔异常的清冷。徐徐的晚风。打落了几片枯黄的叶。如黄蝶般的簌簌而落。池畔一抹湖蓝色的寥寂身影。身姿袅袅地轻抚着遗世古琴。哀伤凄婉地吟唱。更为这抹即将褪去的斜阳。平添了几分怅然与萧瑟。   若笙深深地明白。昨日的诀别代表着什么。那是一种。再无交集。再无牵扯的割舍。从今以后。劳燕分飞。嫁娶自由的承诺。   她已经打算好了。太子大婚后她就离开。找个山清水秀的村落。或行医。或教书。再不去理会这人世的纷争。过着宁静的隐世生活。悄无声息的度完此生。   这段时日。她真的累了。很累。很累。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生活。   她答应了太子。要出席他的大婚。可如今。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出席。既然下了决心。割舍了与庄亲王的纠葛。她就再不能随着他而去了。   逍遥王。对。逍遥王一定会有办法带她入宫的。可她先要能联系上逍遥王才行。   如今楚珩将她幽禁于此。隔断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她要如何联络到逍遥王呢。又如何从这座守备森严的庭院中出去呢。   闵红颜。闵红颜的父亲在光禄寺上职。正是逍遥王的属下。她可以通过闵红颜为自己传一封书信给逍遥王。   但是首先。她要说服楚珩。让闵红颜來见她一面。   想到此处。若笙收回了思绪。微含着首。轻抬纤纤玉手。继续拨弄着琴弦。一扫方才的凄婉孤寂。换作了流珠般的娓娓动听。   此刻身后一袭春日般的暖将她包裹。雪白的毛裘带着氤氲的体温。裹上了她的肩头。若笙盈盈地抬起削尖的下巴。正对上楚珩那道焦灼的目光。她报以他温婉一笑。随即低垂眼帘。指上并未停歇。依旧如行云流水般的舞弄着。   一身锦衣的楚珩。则侧立一旁。微蹙着眉头。凝睇着她明显纤细的身影。默默地聆听着。   远处传來了阵阵幕鼓声。夕阳也收起了最后一抹余晖。随着如梦幻般绚丽光辉的悄然而逝。徐徐的风却变得更加飒然清冷起來。   “起风了。回去吧。”楚珩行至身前。将她轻轻扶起。   “楚珩。我有些话。要同你讲。”若笙微微抬头。朦胧的眸子对上了他眼中的忧郁。   楚珩心头一乱。生怕她再说出想要离去的话语。屏住了气息。丰满的唇也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不要再说离开了。好吗。”他细语缠缠地道出了。心头的那一抹恐惧。   见到他眸子里的祈求。若笙淡然一笑:“这段时日。心头烦闷。只是想见一见故友。疏解心绪。”   听闻此言。楚珩顿感心头的沉重卸去了大半。却换上谨慎的口吻问道:“你想见哪位故友。”   见他饶有戒备的询问着。若笙认真思索了一番。才淡淡的说:“光禄寺少卿之女。闵红颜。”   “当日西园遭难。她与我也算是经历过生死。我如今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沒有。就想起了她來。”见他拧紧眉头。为难的思索。若笙转过身來。凝视着他眼中的挣扎。祈求的唤了一声:“楚珩。”   楚珩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柔声道:“好吧。我帮你去请。”   若笙轻柔地抬起眼帘。报以温婉一笑。只此一盼。便足以倾国倾城。淹沒他的心。柔糯的一声“多谢”。更是丝丝扣扣的将他的心缠紧了。   二人沿着逶迤的曲径。绕过萧瑟的花亭。向着若笙所居住的院子行去了。   ......   是夜。漆黑如墨的夜空。挂着点点冷星。凛凛的风打着盘旋。从无影的耳际呼啸而过。伏在闵府绣楼二层的雕花窗外。取出怀中的竹管。将迷香吹入闵小姐的绣房之中。   等待了片刻后。只见他轻推窗棂。一个纵身便跃入了闵小姐的闺房。将沉睡中的闵红颜装入口袋。收拾利索后。抗在肩头。一个纵身。如燕雀般的轻盈。眨眼之闪。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阵阵冷风。吹入半开的雕花窗栏。卷起了窗帷幔帐、绦带流苏。腾腾地扬在半空。   ......   兰芳苑   兰芳苑的苑主俪娘手挽着半边云鬓。端坐在二楼闺房的铜镜前。正仔细地打量着镜中的美艳容颜。左右端详了半晌后。拾起一支累丝镶宝石叶形金钗。在鬓上比划一番。遂又扔进了首饰盒里。   “这支不是挺好。”立在身后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明眸细长。两绺墨髯悬于胸前。翻转手腕儿。轻拾起放在红漆盒中的金钗。插在了俪娘的云髻上。   “相爷。您可真会说笑。这支钗都起了蒙。还怎能佩戴。若不是相爷家的几位夫人。也是这般的出门。”俪娘轻扯着嘴角儿。一双凝水美目。斜睨着立在身侧的中年男子。   男子轻笑了一声。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抚上了俪娘柔滑的面颊。轻轻地摩挲着:“你若嫌弃这支金钗陈旧。再去添置些新的就是了。何必动气。”   听到男子如此说。俪娘绷紧的俏脸。随即化成了涓涓春水。柔软的酥臂已攀上了男子的脖颈。柔媚的道了声:“还是相爷疼我。”   男子随即伸手抱紧了她纤柔的腰肢。横腰一个盘旋。便旋至了软榻。慵懒的说了声:“我当然疼你了。”随即俯下头來。便寻着那玲珑玉面上的一点娇红而去。   俪娘被他吻得娇喘潺潺。娇柔地说了声:“相爷。今日就饶了我吧。真不行了。”   听闻怀中娇娘的连连求饶。男子这才露出了满意的一笑。遂放松力道。移开了俪娘那片红云般的柔软旖旎。   “上次说的。与南宫公子合作的事儿。可有结果了。”男子依旧拢着她纤柔绵软的香肩。温柔地将她飘散至唇边的碎发。拢至耳际。   “相爷您都明白。南宫公子。他只是个商人。是不会参与别国的皇权争斗的。”听闻男子提起了此事。俪娘虽仍旧坐在他的膝头。但身体已然沒了方才的放松了。   “哼。商人。如果只是个商人就好了。别以为本相不知道工部的那批杉木是怎么回事儿。我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是想顺手牵上一只羊而己。”男子将俪娘放至一旁。轻移了两步來到桌案前。随手为自己斟上一杯清茶。身姿优雅地饮了起來。   “俪娘听不懂相爷在说些什么。”听闻男子所言。俪娘额头上渗出了层层细汗。   几个月前。她将南宫剡引荐给了这位相爷。为的是做一批木材生意。南宫剡将手上的一批杉木运入东宫。为太子修缮宫殿所用。而当初正是托了这位相爷的关系。才促成了这桩买卖。   然而就在几日前。这位相爷居然提出要与南宫公子合作。助他图谋权势。扶齐王上位。俪娘不敢耽搁。立即将此事转告了南宫公子。而南宫公子至今并未有过任何的答复。   “俪娘。以你一介女子。在中都开了间声名远扬的酒坊。你说本相会不怀疑吗。”男子举起青瓷杯移至唇边。轻吹着袅袅的雾气。   “兰芳苑能有今日。全凭着相爷的扶持呢。沒有相爷。哪有今日的俪娘。”俪娘明眸一转。皓齿轻启。娓娓道着。   “别人都以为这兰芳苑背后的东家是我肖广奕。而我最明白不过了。南宫剡才是你真正的主子。是与不是。你们既然打着我的旗号行事。是不是也得为本相做点什么。嗯。”当朝宰相肖广奕。眯起细长的凤眼。字斟句酌地说着。   听闻肖广奕提到了南宫剡。俪娘心头慌乱了一番。继而换上了柔媚的语气。藕臂也环上了他的脖颈:“相爷今日是怎么了。这些年來。难道相爷还不了解俪娘吗。”   肖广奕轻笑了一声。伸手抬起了她娇艳如花的容颜。低沉着语气说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有了狐女那样儿的杀人宝贝。可是什么事儿。也难不倒你们的。”   听了此番话后。俪娘不再矢口否认。而是真正地冷静下來。想起了月前在案发现场出现的香囊。遂也明了了几分。于是抬起眼帘轻挑着:“相爷果然是深藏不露。不但暗中调查跟踪狐女。还以一个小小的香囊。引來了官府盯上了兰芳苑。”   说至此处。俪娘已心中明了。狐女杀死的那两名跟踪她的黑衣人。正是这位相爷所派去的。而事后将两人尸体的面容毁掉的。也正是他。并且还在案发现场留下了绣着‘兰芳苑’三个字的香囊。以此引來了官府对兰芳苑的注意。   “彼此彼此。说起深藏不露。我可真比不上你啊。仇堂主。”肖广奕饶有玩味的望着面前的娇颜挂上了恐惧。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邪笑。   俪娘见自己的身份已被他得知。额上冒出了层层的冷汗。而脑袋却非快地思索着他真正的目的。   只要不破坏她们的行动。就有合作的可能。太子大婚。她们布局了许久。段不能再有什么闪失差错。想至此处。换作笑魇如花。柔声道“不知相爷想要怎样合作。”   “你们无怪乎想杀死和亲公主。挑起两国纷争。而我。只是想要了皇帝与太子的命。两者并无冲突。还可一并的全部解决掉。”肖广奕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圆桌的红木桌面。看似是那么的不经意。却扰得俪娘的心绪异常地纷乱开來。   除掉皇帝与太子。哪里如他所言的那般漫不经心。一个闪失。达不成目的。便会成为中土最强国家的敌人。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她们想要的。   她们只想扰乱局势。挑起纷争。待耗尽敌人的所有精力后。再发起攻势。一举将之歼灭。   可如今时机还不成熟。她们可不想将自己深陷其中。这么快就亮明了立场。这可不是明智之举。   可如今她们的计划却被他得知了。虽说只是只言片语的猜测。但她也不得不提防着。如果他加紧人手去调查。很可能会透露出她们的全盘计划。   想至此处。俪娘娇柔的笑着。柔媚的眸子如繁星点点。妩媚的容姿。盈盈如花:“相爷。此事可不是俪娘能定夺的。还要请相爷安心的等待几日。待俪娘禀告给南宫公子。再由公子亲自与相爷交涉可好。”   肖广奕缓缓地轻移至俪娘身前。轻抬着她那粉嫩如雪的下颌。露出丰润缠柔的红唇。低下头來仔细地吻了上去。却在移开前的一刻。用力收紧牙关。咬上了她那红艳欲滴的唇瓣。品尝道了丝丝的腥咸后。才满意的抬起眼帘。移至耳畔轻柔邪魅的说道:“我明天就要知道结果。否则的话...哼哼...我想那逍遥王定会对兰芳苑里的一切。十分感兴趣的。”   俪娘疼痛得渗出层层细汗。惊恐地睁大双眸。连忙点着头回答着:“明。明白。”   第一百一十二章,少侠天霜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凛冽的北风打着盘旋。从头顶呼啸而过。漆黑如墨的苍穹。只寥寥地挂着那么几点萤萤闪闪的残星。却不停的释放着冰冷、苍凉的寒光。   一身黑色斗篷加身的俪娘。遮住了冷风的侵袭。却暖不了她内心的惊慌恐惧。疾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心头却是纷乱焦急。   伸手拉了拉头顶上的巨大风帽。将美艳的娇颜藏于阴影之中。舌尖儿轻舔了一下唇瓣的伤口。却是锥心的疼与深深地惧。   那是肖广奕的威胁。如果明日仍然得不到回复。他将会毫不留情的做出行动。就像对待她娇柔的樱唇一般。不会带有丝毫的犹豫、怜惜。   想起他方才的话语。俪娘顿感心头一颤。也不知道他究竟了解了多少。这只狐狸。居然在背后调查她。还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找出了些蛛丝马迹。   一直以來。她毫不避讳与他的关系。表面上是为了仪仗着他这棵大树。好在中都立足生根。而这些年來。他也全然配合着。从來都不多解释一句。任由着外界。将他们的关系传得风生水起。   然而她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隐藏她真正的主人。那个拥有庞大势力的诡影楼总舵主--南宫剡。而她却是诡影楼白鹤堂的堂主--仇俪。   这些年來。她费尽心机的接近他。引诱他。为的是让他心甘情愿的被她利用。并为她们所做的那些事儿去背黑锅。   她们此次的计划。也是想最终嫁祸于他。然而沒成想。行动还未开始。却被他找到了把柄。反将了一军。   这只狐狸。这么多年居然沒认清他。真是该死。   兜兜转转的几条街。俪娘來到了位于城边的一座独立院落。门楼儿前悬挂着的大红风灯。金黄的流苏被风卷得凌乱的绕着。   微弱的灯光映着白墙灰瓦。显得格外的萧然。门前的两只守门的石狮。则依旧威严异常。趁着昏暗的灯火。依稀可见那面目的凶狠与狰狞。   四扇红漆大门紧紧地闭着。俪娘轻提衣裙。迈上青石台阶。伸出早已被冻僵的玉手。按照特定的规律。轻扣着大门上的铜环。   片刻之后。便听到里面的人挪动门杠。将朱漆大门上单开的一道儿小门儿。打开了一道缝儿。俪娘连忙上前道:“白鹤堂仇俪。有要事向总舵主禀告。还请代为通传。”   里面的人这才将小门打开。让她进入院中。等在左侧的门房之中。   俪娘焦躁的在门房中等待着。心头是抑制不住的慌乱恐惧。不清楚主人听完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可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要面对。因为她无处可逃。   “仇堂主。主人在温宜堂的偏厅。您过去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通报的小厮回來了。   俪娘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迈步朝着温宜堂而去。刚一进入厅门。只见一件银缎金丝祥云绣纹深衣加身的南宫剡。骨节分明的白皙玉手。正端着一杯白瓷海棠扣碗儿。立在金丝镂空的熏笼前。一下一下若有似无的翻弄着。   熏笼中的火烧着很旺。厅内温暖如春。而立在一侧的俪娘。周身已泛出了层层香汗。却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惧。   “参见总舵主。”舔了舔干涸的唇。俪娘跪地行礼。   “这么晚了。可有什么要紧的。”南宫剡轻抬眼帘。静静地一句问。   俪娘立起身來。深呼了一口气。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向南宫剡叙述了一番。又将肖广奕提出的合作条件。战战兢兢的道了出來。   只见南宫剡静静地听着。静得让俪娘不知是否要继续讲下去。终于将所有需要禀明的事务都讲完了。俪娘长舒了口气。屏住气息。一动也不敢动了。   半晌后。南宫剡才扯了扯完美的唇。红唇微启。带着柔媚。也带着狠戾:“好呀。那本座就跟他合作一回。不管事情成败与否。这黑锅他是背定了。”   遂又抬起那双细长妩媚的凤眼。瞟向了站在一旁的俪娘。柔声说着:“俪娘。我可真舍不得罚你。可如今这事儿。太说不过去了。”   俪娘听闻后。双腿一软立即跪拜在地。恐惧得全身打着颤。牙齿也不听使唤的咯咯的碰撞在一起。   “还请。请主人开恩。饶了俪娘这一回吧。俪娘再也不敢懈怠了。再也不敢了。”   南宫剡轻轻地绕到她身前。俯下首來望着她。语气中亦满是纠结与不忍:“这个月月圆之夜的蚀骨之痛。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了。不是我狠心。而是不罚你。难以服众。”   蚀骨之痛。听闻这四个字后。俪娘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痛哭出声。她何尝不惧怕那骇人的疼。每逢月圆之夜。主人都会分发解药给她们。以避免体内的蛊虫蚀骨。   这些年來。她兢兢业业的为诡影楼卖命。不但出卖了肉体。还出卖了灵魂。却也换來这些年的安稳度日。   所以。时至今日。她还未曾尝过那蚀骨之痛是何等滋味儿。不过。沒尝试过。并不代表沒见识过。她还依稀记得飞虎堂的堂主。身姿高大威猛的龙胜威。由于无为观道士炼药的事儿而受罚的情影。   虽说最后他挺过來了。但当时发作时的可怕情形。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见到南宫剡镶着金丝的黑色皂靴渐行渐远了。俪娘却再也沒了力气。瘫软地伏在地面起不了身。脸上挂满了潮湿。早已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   换上一身青衫。手握三尺佩剑。灰鼠领斗篷斜披上肩。一顶黑色风帽遮住了容颜。周身一转。那是英姿飒爽、风度翩翩一名英俊美少年。   公主赵天霜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眼波一转。计上心來。   三哥赵天傲整日的公事缠身。她这出宫好几日了。都沒能陪着她。好好的出门转上一转。整日窝在府里头。不得外出。这滋味儿沒比呆在宫里强多少。   所以。一大早儿。趁着三哥上朝之际。她便一壶美酒。撂倒了守门儿的两名侍卫。换上了准备以久的行头。准备出发了。   出了安王府后院儿的偏门儿。赵天霜低下头來暗自窃笑了几下。为自己诡计的得逞。默默地庆祝了一番。自己也忍不住的夸上一句:赵天霜。你真是个天才。   她不是第一次出门了。以前也总是随着三哥、四哥沒少往宫外跑。   她与三哥都是梅妃所出。她的母亲梅妃娘娘。却在生她的时候。血崩而终。从那以后。她与三哥就由皇贵妃娘娘。也就是太子的母亲抚养长大。   皇贵妃娘娘每年都会带着她们三人。前往紫苔山礼佛。一出宫便是月余。那时候她的心就已经野了。再也不能被深深地锁在那座宫规森严的禁宫了。   溜溜达达的走了几条街。只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修建华美的楼阁前头热闹非凡。一时间心中升起了好奇。压低了头上的风帽。举步走了过去。   行至楼下。举头观望。只见“兰芳苑”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又听闻袅袅的丝乐声徐徐飘出。随后便是阵阵的喝彩。赵天霜心中暗道:这里难道是戏园子。   还沒等回过神儿來。只见两名美貌娇艳的女子。婀娜多姿的移至了眼前。左叫一句公子。右叫一声官人。就将她拉入了富丽堂皇的大厅之内。   还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呢。这二人将她让至了二楼的雅座。精美丰盛的糕点果品摆了满满一桌。   折腾了一个上午。她至今连口水都沒喝过呢。见到这满桌子的香茶果子。顿时也觉得腹中空无。竟然还咕咕的叫了几声。   一身菁色罗裙的妖娆女子。斟满了一杯香醇的酒。举至她的唇边。柔柔的道了声:“公子。请用。”   赵天霜将佩剑放在案头。伸手拿了一块精致小巧的如意糕。送入口中轻咬着。   也许是这一早起來。就水米未入。此时的如意糕嚼在口中。却是干涩得难以下咽。闭上双眼一用力。怎知却被噎得喘不上气來。   见身旁女子端來香茶。急忙伸手接下。沒來得急分辨。就一大口全部的灌了下去。   赵天霜顿感满口的辛辣灼烧。那杯中之物哪里是香茶。分明就是一杯烈酒。   赵天霜鼓着双腮不知该如何是好。可那辛辣灼烧。她却是怎么也下咽不得。   所以。片刻后。那口美酒不但沒被下咽。反而原封不动的全部喷了出來。   不仅面前满桌的精美糕点全部被污了。喷出的酒水。掺杂着点心碎屑。还飞溅到了前桌儿的一位。背对着她的客人身上。   背对着她的那个身影儿并沒有移动。而他身旁的两名彪形大汉却已然起了身。愤怒得大吼一声:“大胆。”   赵天霜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起身道歉。此时的她早已被噎得快沒了气息。张着嘴。哈着口中的辛辣之气。向着旁边的女子大叫着:“水。快去拿水。快。快被噎死了。”   被喷了一身酒水的东方玉庭并未起身。不过听闻了那人的话语后。连忙斟了杯清茶。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裕亲王丰展翔。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裕亲王丰展翔顿时明了了其中之意。随即接过茶盏。朝着对面桌的赵天霜万千风姿的行去。   “这位少侠。你要的水來了。请慢用。”优雅的伸出纤长的玉手。恭敬地将精美的青瓷盏递上前。   赵天霜听闻后。即刻接过茶盏。顾不得观看奉上香茶的是何许人也。一口气儿。便饮了个底儿朝天。   见她依旧沒喝够。丰展翔遂又为她斟满。她这才抬起眼帘打量着面前这位英俊清傲。又贵气逼人的偏偏美男。   第一百一十三章,不可重来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七公主赵天霜。虽说一身江湖游侠的打扮。可身上的衣料儿却是用上好的金丝云锦制成。而手中的佩剑也是制作精良、雕工考究。一看就不是凡品。更不用说镶嵌着的鸽子蛋般大小的红宝石了。   阴差阳错的进了这间中都出了名儿的歌舞坊--兰芳苑。稀里糊涂的还沒坐稳当。就差点把自己给噎死。不仅如此。还将口中的酒喷了对面公子一身。   见那人的衣装富贵华美。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又见对面桌儿行來一位独具风姿的偏偏美男。优雅完美的身形。温润和煦的语气。不厌其烦的为她斟满了一杯又一杯的香茶。   三杯茶下了肚儿。赵天霜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算是顺过气儿來。连忙放下手中的青瓷盏。立起身來潇洒地一拱手:“方才多谢这位大侠搭救。在下感激不尽。”   听闻这一身游侠打扮的天霜公主。操着一口蹩脚的江湖口吻。不伦不类地学着侠客们的身姿。丰展翔的眼角儿。展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随即又连忙收起。客套的应了声:“这位少侠言重了。区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听闻对面的美男叫了自己一声少侠。赵天霜顿时觉得高大了不少。遂正了正身形。直了直腰板儿。脸上也挂上了得意之色。   片刻后。瞟了一眼美男身后的背影儿。脸上挂满了歉意:“不知。不知阁下的那位朋友......碍不碍事儿。”   丰展翔优雅地移身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位朋友。最爱干净了。方才的事儿。料想他。定然是十分介意的。”   赵天霜听闻此言。即刻急红了俏脸。急切地问道:“那。那可怎么办。不然。不然我赔他一件可好。”   丰展翔微微一笑。继而又换上了为难之色。低声说着:“我那位朋友最讲究穿衣了。他的衣服都是要指定的裁缝制作。需提前两个月才能定制得到。恐怕少侠想赔。也买不着。”   赵天霜一听。更是沒了咒儿念。急忙开了口:“那。那需要多少钱。我赔钱还不成。我赔......”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來。朝怀中掏去。可是摸索了老半天。前襟儿都扯乱了。也沒掏出任何东西來。   这一大早儿。她就忙着收拾守门的侍卫了。竟然忘带了荷包就出了门。此时才意识到怀中空无一物。早已窘得满脸通红。无奈地改口道:“我赔不了。沒钱。”   丰展翔见她一脸的信誓旦旦。瞬间化作了窘迫。强忍着涌到嘴边儿的笑意。努力地稳了稳情绪。这才一板正经地继续逗弄着。面前的这位天霜公主。   “少侠可真是直率之人。江湖中有句老话叫做:在家靠父母。外出靠朋友。如今少侠行到此处。遭遇了为难之事儿。那在下就勉为其难的做一次好人。帮少侠劝慰我那朋友几句。让他不要再为难少侠了。可好。”   赵天霜听闻此言后。仔细的斟酌了一番。又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那背影儿旁边的两名彪形大汉。   只见那二人。此时正怒目而视的紧盯着她。遂心虚得连忙避开了那四道狠戾的目光。舒了一口气儿。充满感激的说了声:“正如大侠所言。在家靠父母。外出靠朋友。那小弟今日不才。便要劳烦这位兄台了。”   丰展翔一听。这天霜公主已然的与自己开始称兄道弟了。暗自欣喜了一番。于是趁热打铁。尽快与她攀上交情。轻声笑了笑。自报了名号:“在下姓展。单名一字‘锋’。不知兄弟的名号是。”   赵天霜嘿嘿一笑。小声咕哝着:“展锋。展锋。展露锋芒。可真好听。”   抬起眼帘正对上了展公子等待着的眸子。继而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姓赵。名字叫赵天双。”   “天双。天双。天下无双。好名字。赵贤弟。”丰展翔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揖。   赵天霜回以甜甜一笑:“展大哥。”   随后就如东方玉庭设想的一样。丰展翔为赵天霜求了情。经过了再三协调商榷。自己便十分为难的原谅了这位赵少侠。不再追究她方才的失礼行为。   此后这位赵少侠便与丰展翔熟识了起來。不仅请她吃了顿可口的饭菜。还为她讲解了一些奇闻轶事。见赵天霜听得是津津有味儿的。东方玉庭便以更衣为由。提前的撤回了府邸。只留下裕亲王丰展翔。陪伴着公主赵天霜。在这中都的街头继续闲逛着。   ......   一袭绛色长斗篷加身。深棕色的水貂毛围边儿。配以黑色调的精细绣边儿纹理。棕色的水貂毛大翻领儿系于颌下。头戴雕花镶珍珠紫金冠。一道胭脂红的抹额系于额前。如此精心的装扮。带着一身湿气寒意的楚珩。來到了若笙的房间。   白鹭连忙上前接下了他解下的绛色斗篷。挂在了一旁的雕纹红木衣架上。随即又为他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暖茶。以驱走他周身的严寒。   屋中笼了熏炉。尽管门外已然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天色也阴暗得见不到边。可这闺房之中。却是宁静和煦、温暖宜人。就如同她一样。不管身在何处。只要心里想着她。总是那么一道柔柔地暖。   见他走上前來。若笙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起眼帘朝他温婉一笑。柔声的一句:“來了。”   楚珩对上她盈满春水的轻柔瞳眸。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和声询问着:“在看什么书。”   “闲來无事。读些诗词解闷儿的。”若笙柔声答着。这整日的时光。都是这般的挥霍着。不过也好。正是沉下心來读书的时候。   见她的心情一日好过一日了。楚珩也渐渐地褪去了眼中的忧色。如此精心的装扮着自己。为的只是能引起她丝毫的关注。   “再等些日子。待这中都的事情完结了。咱们就回挽竹园。到时候。你有更多的时候可以读书呢。”楚珩将心头的畅想说出了口。光想着那样的一幕画面。嘴角儿就不由自主的弯弯翘起了。   若笙听闻后。萧然的垂下了眼帘。淡淡地一笑而过。遂又拾起案头的诗词。默默地读了起來。   见她只笑不语。楚珩心头升起阵阵的失落。但他并不着急。这一日一日的陪伴。使他已然见到了希望。   她的心情正一天一天的好转起來。心头的伤。也在慢慢地痊愈着。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将宇文宸旭彻底地忘掉的。他可以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楚珩轻酌了一口茶。移身坐在了若笙的对面。收起了心头的怅然。柔声说着:“若笙。无影将闵小姐带來了。正在庑房之中睡着。”   若笙听闻后抬起了眼帘。对上了他炙热的眸子。回报以无尽的感激:“谢谢你。楚珩。”   他伸手握上了她纤弱的柔荑。一句窝心的问:“你又何必非要与我拉开距离呢。”   若笙轻笑一声。柔糯地开启樱唇:“想当初。我初來乍到。想找个可以信赖的人相伴。而你却总是将我拒之千里。而如今。我已心灰意冷。再无此心了。而你却明知又是个错误。却非要再重复一次。这又是何苦。”   听闻若笙所言。楚珩拧弯了眉头。心中的疼再度浮起。双手握着她温润的酥手。猛然地拉至胸前。急切的问着:“若笙。你是在怪我吗。你可知道。我只是怕。怕你终有一天会离去。而我会承受不住那样的分离之痛。”   “我本以为。不投入。便不会有痛。即便是你离开了。我也会坦然面对。然而我错了。我错了。当我见到你与他在一起时。我的心在滴着血。当我明白你的心里。进驻了他时。我更是悔不当初。可是。可是我不能与他争。在他面前。还要隐藏着对你的情。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你的名字。想着你的容颜。你可知道我有多痛。有多苦。有多悔吗。”   如果当初真的与楚珩相恋了。她就不会再与宇文宸旭有任何的情感交集。也许事情真的就简单多了。   正如他所言。待天晟的事情一结束。他们就可以回到挽竹园。过着娴静淡雅的生活。每日里读上几篇诗词。抚上一支小曲。无聊了还可以去林场打几只山鸡。这倒真的是她所向往的隐士生活。   可是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可能重來一次。就如同她的心一样。已经失落。就再也找不回了。   若笙将玉手从他炙热的掌心中抽离出來。缓缓地站起身。轻移至窗前。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片。纷落而下。化作雨滴。打湿了白墙黑瓦。打湿了红漆围栏。也打湿了窗棂上的红艳帖花。像是离人挥落的清泪。湿润着每一寸天地。也将那原本的色彩。都清洗得鲜艳如新。回归了万物该有的本色。   入冬的初雪。纷落化雨。将这世间万物清洗一新。而她呢。   “楚珩。我只想。一个人过上一段日子。”独自立在窗前。聆听着远处飘來的声声晨钟。凝望着眼前的纷纷飘雪。若笙平静似水的诉说着心头的期愿。   楚珩忧郁的眼神。黏着她萧寂的倩影。却在听闻她道出这句云淡风轻的言语时。闪出了慌乱与恐惧。随即又化作了异常的冰冷坚硬:“你哪儿都不能去。”   留下了这么一句的冰冷刺骨。楚珩愤然离去了。望着一身绛衣的他。逐渐地模糊在了。这团团乱坠的雪片之中。使得若笙心底的那一抹美丽的红艳。也被这潮湿清冷的苍白。淹沒得再也寻不得踪影了。   楚珩。为何连你也变了。还是我从來都不曾。真正的认识过你。   ......   清冷的郊外。茫茫的一片苍白。百年古道旁的十八里亭中。一身灰褐大氅的富贵公子。负手而立。身后两位随从打扮的男子。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时不时的压低了声音。攀谈上几句。   “翊太子的失忆症居然真的被她给医好了。”听闻身旁男子的回禀后。富贵公子不可置信的抬起眼帘。   “翊太子已经回宫了。这件事儿千真万确。”今日从安插在皇宫禁军中的眼线口中。得知了此事。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遂前來禀报。   沉寂了半晌。一身锦衣的富贵公子才徐徐地开了口:“既然翊太子的失忆症好了。想必他定然想起了当年的事儿了。你们要尽快找到那郑小姐的下落。将她带回宫。为宫中的那个女人医治。在天晟有所行动之前。撬开她的嘴。”   “是。”身后的两人拱手领命。   “东宫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锦衣男子挑起剑眉。看向面前的两人。   “回禀殿下。已万事俱备。就等着太子大婚时。看好戏了。”年老些的随从。一脸得意地回答着问话。   “好极了。”锦衣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满意一笑。   “听说那兰芳苑已被逍遥王盯上了。太子殿下。您那一计以假乱真。可真是高招呀。”另一位稍年轻些的男子。竖起了大拇指。恭维着面前的锦衣男子。   “杀了两个禁军首领。拿了腰牌。又将尸体的脸毁了。让人搞不清死者的身份。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禁军首领替成了咱们的人。”   “再将案发现场与杀人手法布置得。与上一起杀人案如出一辙。将这一切都推给了兰芳苑。事到如今那兰芳苑被盯得快出了窟窿。却沒有一人怀疑这事儿与太子有关。太子殿下。真乃神机妙算啊。”   锦衣男子听闻后。微微地扯动了下嘴角儿。露出一抹浅笑:“切莫得意得太早。南宫剡最近的麻烦不少。看看他会有什么动作。我们就躲在他的身后。趁机添上一把火。”   “是。殿下。”两名黑衣人恭恭敬敬的领了命。   只片刻之后。十八里亭中便不见了。方才的那三个身影儿。仿佛这一切。都是出现在这片苍茫中的幻影。   第一百一十四章,红颜传书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光禄寺少卿之女闵红颜。慵懒的揉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伸展了下腰肢。还沒完全从睡梦中醒來。只听到耳畔传來陌生女子的呼唤:“闵小姐。您醒來啦。”   这一声询问使得她顿时了无了睡意。虽说她并未感觉到那句话中的危险与敌意。但那个声音是那样的陌生。绝对不是來自自己的丫鬟在轻唤着自己。   闵红颜警觉的睁大了双眸。腾的一下坐起了身。而后本來慵懒的面颊上。瞬间挂上了恐惧。对着床边立着的女子。惊呼出声:“你。你是谁。”   随即又打量了一眼四周陌生的环境。更加的惊惶起來。急切的问道:“这。这是哪里。”   立在床头的白鹭。见到闵红颜花容失色的娇容。暗自地摇了摇头。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同样的被绑经历。苏醒时同样的惊慌失措。不禁的轻笑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个无影。就不能换个手法吗。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可心头却升起了阵阵的暖。   调整了下心绪。见那闵小姐眸中依旧闪着惊恐。忙上前和声安慰着:“闵小姐。您别怕。是北晏特使。郑小姐请您來做客的。”   听闻‘北晏特使’几个字后。闵红颜的神情这才渐渐的归于平静。半晌后。抬起明亮眸子询问道:“那。那郑小姐。身在何处。”   当日西园之中。郑小姐舍命相救。如此的恩重如山。她却连个道谢的机会都沒有。   “闵小姐。先请梳洗更衣吧。一会儿便可见到郑小姐了。”白鹭上前将闵红颜搀扶着起了身。服侍着她梳洗。   白鹭引着闵红颜进了若笙的屋子。将手上的桐油伞闭合起來。又褪掉了身上的棉绒斗篷。却望见若笙怅然的立在窗前。失神的望着楚珩离去的身影儿。   白鹭轻移上前。低声说道:“小姐。闵小姐來了。”   若笙听闻后。这才回过了神儿。看到立在白鹭身后一脸不安的闵红颜。展露出一抹淡然的笑。随后一颌首:“红颜。你來了。”   闵红颜见到若笙后。便卸下了一身的戒备。连忙疾走两步上前跪拜在地:“红颜终于见到郑小姐了。”言罢又深深地扣首在地。   她这一翻的举动可真是惊坏了若笙。连忙疾走上前。俯下身将她扶起:“小姐真是折煞我了。请快快起身。”   闵红颜被若笙搀扶着起了身。眼眶已然晕红了一片。眸中也盈盈的闪闪着泪光。坐至圆桌前。方开了口:“只此一跪。是为了感谢郑小姐的救命之恩。当日西园之中。若不是郑小姐舍命相救。我。我只怕。早被她们残害死了。”言罢。轻抬缠在玉指上的香帕。蘸了蘸眼角儿的清泪。   若笙抬起纤纤酥手。为身边的闵红颜斟上一杯香茶。递入她的手中:“西园之事。也是我连累了你。她们的目的始终是我。而你只不过是她们选中的。用來攻击我的手段罢了。我岂能放任着她们。将你残害致死。”   “说一千道一万。郑小姐当日若不想趟这浑水。还不是照样可以明哲保身。这救命之恩是定然的了。还是不必再推辞了。”闵红颜目光坚定异常。恳切之意溢于言表。   若笙淡然一笑。怅然的轻叹一声。沉默不语。   闵红颜见状急切的询问:“郑小姐。可是有什么难解之事。为何如此的愁眉不展。”   若笙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望了一眼侍立在侧的白鹭。白鹭见状后忙移身去了外间儿。打开房门向外张望了一番。   只见门外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儿脚印儿。轻笑了一声。才又将房门紧紧地关闭。再次回到里屋。向若笙微微地摇了摇头。   闵红颜被这主仆二人的行为。绕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的问道:“郑小姐。这是。”   若笙移近了闵红颜。轻轻地将藏在衣袖中的信封递给了她。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指尖儿。蘸了蘸杯中的茶水。在案台上书写着:将此信传给逍遥王。多谢。   “近日來。遇上些烦闷之事。却越发的想念原來的故友。所以这才拖了朋友。将你请了來。”若笙开口回答着闵红颜提出的问话。可手上并沒闲着。继续写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闵红颜看见她写的字。随后轻摇了摇头。口上却说道:“这天寒地冻的。还要请郑小姐戒忧戒思。多关照自己的身子要紧。”   若笙见她摇着头。眼中略显着失落。无奈之余。只能苦涩一笑。心中暗道:楚珩做事可真是谨慎。即便是带來了闵红颜。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楚珩。你就打算这样的困住我一生吗。   轻叹了一声。若笙柔和的应着闵红颜的关切之语:“我都晓得的。让闵小姐费心了。”   “你与我又何必见外。”闵红颜轻解罗裙。将信封深藏在了亵衣之中。系好大带后。又将罗裙整理了一番。从外面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二人在屋中又聊了些女儿家的体己话儿与私房话儿。只见窗外的飘雪逐渐的停歇了。闵红颜才起了身。屈身道了个万福:“家中还不知红颜來此。此时见我沒了踪影。不定乱成了什么样儿呢。还要请郑小姐谅解。红颜就此告辞了。”   若笙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半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如今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要保重。”   “嗯。也请郑小姐多多保重身体。再不可徒增忧思了。”闵红颜的左手紧紧的压住了她的手背。随后给了若笙一个‘放心’的口型。   ......   回到主院书房之中的楚珩。端坐在漆黑雕花的书案前。聆听着无影向他回禀的情况。   “少主。郑小姐与那闵小姐。只是嘘寒问暖了一阵子。随后又聊了些女儿家的体己话儿。属下。属下沒好。沒好意思仔细听。”无影窘迫的回答着。这整日里头。总是让他与女子打交道。可真为难了他。   楚珩听闻后。心头的烦躁瞬时消减了些许。低下头來转了转指上的白玉扳指。思索了片刻后。方开了口:“送那闵小姐回去吧。时间长了定会惊动官府。事情就麻烦了。”   “是。”   无影领命后。便去了郑若笙的院子。照老样子。将人迷晕后。装入麻袋。偷偷地送回了闵府。   ......   溢春园   來到中都数日的王慎之。一直在忙碌着收集各国來使的情报。好将这些拟成密函。传回身在北晏宫廷的皇上手中。   今日从御龙卫副统领口中得知。天晟的太子赵天翊已然病情康复。并且于五日前就回到了东宫。而他迄今为止。还未见到那个。去为太子治疗失忆症的表妹呢。   当他接到圣上给庄亲王的圣谕时。他心头泛着担忧与心疼。直到那日从庄亲王口中听到了那句:本王定不辜负于她。才使他揪紧了数日的心。安稳了些许。   可这满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庄亲王与天歌公主的事。又使他刚刚收起的不安。又悄然的浮出。如今又迟迟的不见表妹若笙的身影。王慎之有些坐不住了。他要去找庄亲王询问一番。也要见上若笙一面。看看她究竟是如何了。   來到了紫云居的门外。上前找人通报。一会儿的功夫。墨砚便亲自出來。将他让进了会客堂中。   等待了半晌。手中的茶都饮了过半。庄亲王这才从门外匆匆地走了进來。   王慎之即刻起了身。恭敬的拱手行礼:“卑职参见王爷。”   “王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落座吧。墨砚。再为王将军换上一杯新茶。”   庄亲王大步流星的行至主位落了座。而后抬起眼帘询问着:“不知王将军前來。所谓何事。”   王慎之落了座。轻叹一声方才开口道:“卑职听闻翊太子已回到了东宫。不知表妹若笙。是否也回到京城了。卑职与她许久未见。心中有些挂念。”   宇文宸旭听闻后。心头一惊。沉寂了片刻才缓缓地开了口:“本王还有些别的事情。交代与她去做了。她暂时还不能回來。”   王慎之听闻此话后。心头即刻升起了警觉。又联想到这数日以來。在中都疯传的言论。与他此时淡漠的语气。使得王慎之心头泛出了阵阵的沉闷与不悦。   “该不会是因为王爷怕表妹听闻。这中都大街小巷疯传的言论。而不敢让她回來吧。”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怒意与嘲讽。   “哼。王慎之。你这是什么话。”听闻此言后。宇文宸旭遂抬起头來。凌厉的目光射向了坐在下首的王慎之。语气中亦是不容置疑的冰冷、威严。   见到这庄亲王的冷淡与疏离。使得王慎之将这多日以來。压抑在心底的怀疑与不满。全部都发泄了出來:“什么话。大实话。王爷不会是忘记了。您当日是怎么说的了。定不辜负于她。您就是这样不辜负她的吗。表妹知晓了。难道不会伤心吗。”   听了王慎之的质问。庄亲王脸上挂上了骇人的怒色与阴狠。遂将手重重的拍在案头上。厉声呵斥着:“够了。王慎之。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不要说是你了。就算是你父亲。也不敢与本王如此的讲话。如若你再敢胡言。休怪本王治你个犯上之罪。”   见到了庄亲王的怒意。王慎之这才冷静下來。觉查到自己方才的话的确有些过激了。他一直在御前行事。外官见了他。都要礼遇三分。所以。平日里头。确实有些狂妄。有时也会口不择言。   “卑职僭越了。还请王爷恕罪。”王慎之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拱手抱拳。向庄亲王请罪。   而此时怒不可遏的庄亲王。并未理会王慎之弓着身赔罪。行至他身旁。拂袖一甩。重重地‘哼’了一声后。径直地大步走出了会客堂。只留下他一人在此。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沒有庄亲王的命令。他是不能擅自离去的。王慎之明白。他是在罚他方才的顶撞之罪呢。   重重的一声叹。心中默念着:若笙表妹。你怎么样了。你到底在哪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歌舞大选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白氏兄妹跟随着和亲的使团。來到中都也近一个半月了。这阵子住在溢春园。整日里的闲來无事。这二人已然是心急如焚。   这段时日。师妹郑若笙。被人请走医治病人去了。而庄亲王却整日里头忙着天歌公主招亲之事。对于追查霍冠儒的下落。并未放在心上。   见这庄亲王迟迟地沒有动作。白萧与白蔷二人再也等不下去了。沒有别的办法。只得自己出面在中都的大街小巷晃荡。希望能找到有关霍冠儒下落的线索。   在大街上晃荡了几日。几乎将这都城的繁华街道都转了一个遍。却连霍冠儒的影子。也沒瞧见过。   兄妹两人不顾漫天的飞雪。一大早儿便出了门。在风雪中行了大半个城。此时身上是又冻又饿。连口水也沒喝过。所以这二人便进了位于街边儿的一家酒肆。打算填饱肚子后。再继续追查霍冠儒的下落。   这刚一进门儿。就有一名小伙计上前來招呼着:“二位客官。里头请。”   “可有清静的桌位。”一身异族服饰的白萧。掸了掸身上的浮雪。操着难以忽略的口音。开口询问着。   “二位客官來得正是时候。楼上刚刚走了一桌儿。不然这个时候。还真是沒有空位呢。”   “看您二位这身打扮。是來参加隔壁教坊司歌舞大选的吧。”店小二抬眼望了一眼这穿着奇特的二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白萧被问得莫名其妙。抬起眼皮瞟了那店伙计一眼。眉头微蹙的问道:“什么歌舞大选。”   “您二位不是來参选的。那不好意思了。前两日來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衣装服饰与您二位相似。向小的打听了些有关教坊司的事儿。细聊之下。说是來参选的。今日见到您二位这身打扮儿。所以小的。小的就以为......”见到这异族男子一脸的疑惑。店伙计知道自己是多了嘴。忙挠了挠头。开口解释着。   听闻了店小二所言。白萧立即的警觉起來。连忙问道:“那二人可长什么样子。”   三人边说着边往二楼走。來到了一处靠窗的位子坐定后。店伙计取下了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桌面。随后说道:“那二人身上穿的服侍与您二位类似。女子年轻貌美。一身的清傲娇媚之气;那男子身材高大挺拔。浓眉大眼的。也是堂堂仪表。只是说话的口音不像您这样。到像是中原人。”   听完了店伙计的描述后。白蔷再也坐不住了。蓦然地站起身來。一把揪起了店小二的衣领儿。狠狠地问道:“那二人。现在在哪儿。”   店伙计被这位身穿异族服饰的女子。骤然间的强烈反应给惊得懵住了。说话的声音也被骇得颤抖起來:“客。客官。小的。小的真不知道啊。您二人。二人可以去教坊司问问。”   白萧即刻站起身來。按下了白蔷的手低声说道:“师妹。少安毋躁。”   白蔷这才缓缓地松了手。店小二则被她的力道勒得急喘了几口。身子也惊骇得向后退了两步。   “店家。不好意思了。请上两碗清汤面。再加上两个蛋。要快些。”白萧不好意思的说着。而店小二则如临大赦般的应了一声。连忙退了出去。   “师兄。那店家口中的男子。肯定就是霍冠儒。”白蔷愤怒的将玉手攥紧。狠狠地砸在了桌面。震得头上繁多的银饰。哗啦哗啦的乱颤乱响。   “嗯。莫急。吃完了面。咱们过去查探查探便知了。”追踪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些眉目。白萧的心头也止不住的。泛起了阵阵的波澜。   一顿饭后。二人又稍坐了片刻。饮了壶茶。眼看着窗外的飘雪渐消。也估摸着教坊司的人上了职。这才移身而出。转过街角儿的一处红漆牌楼。便來到了教坊司的朱漆大门前。   來到教坊司门前。二人均吃了一惊。只见整条街异常的喧闹。不但沒有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并且比平日里。更加的热闹了几分。   长长的一条队。逶迤数里。几乎排到了街尾。形形色-色的人。穿着奇特的服侍。个个儿的浓妆艳抹。一个儿挨着一个儿的排着队。有怀抱琵琶的。有手拿着唢呐的。还有抱着二胡、竖琴、竹萧的。   有的则在街边儿就弹唱起來。不汉引來了周围居民以及过路行人的围观。还时不时地传出阵阵地喝彩。衬得整条街是异常的喧闹。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见到教坊司门前的热闹景象。白蔷不解的问道。   “我过去问问。”白萧也被这门前的景象惊得有些意外。同样的显露出疑惑的神情。   白萧移步至长队旁边。站在一名怀抱木琴的男子身旁。拱手道了一声:“这位兄台。打扰了。请问这教坊司门前。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人等候着。”   怀抱木琴的男子听到白萧问话。随即抬起了头。看到白萧的一身打扮。开口问了一句:“您是从外阜來的吧。”   “正是。这刚入城不久。”白萧随即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如果您是來应征歌舞大选的。就去队尾排着。等着叫就行了。”   “这歌舞大选是。”听了许多人提起歌舞大选。白萧现在不得不关注此事了。   “太子婚礼。各国來使都会参加。当今圣上下旨。从民间征集优异新颖的歌舞。好在太子婚宴上表演助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如果被选中。那可是要红遍大江南北的。所以兄台。你要好好地抓住这个大好时机啊。”男子耐心的为白萧解释着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且热心的提醒着白萧。   “原來如此。那多谢兄台提点了。”白萧拱手致谢。随后疾走两步。回到了白蔷的身边。   “师妹。那霍冠儒的目标怕是冲着太子大婚去的。”白萧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心头却被这刚刚得知的消息。压得沉甸甸的。   “走。回去再说。”二人再也无心逗留。急忙朝着溢春园的方向行去了。   白萧与白蔷兄妹两人。疾走了几条街。终于在日落前回到了溢春园。沒顾上吃晚膳。就來到了紫云居的会客堂。吩咐了门外的小太监。说有要事求见庄亲王。   刚一进入会客堂。却见到御龙卫将军王慎之立在堂中。日头已然落了山。堂内此事是昏暗一片。猛的见到正中直直地立了一人。还真是吓了一跳。   白萧连忙上前。疑惑的问道:“王将军。您这是。”   这王慎之从今日一早儿。就被庄亲王撇在了这会客堂中罚站。这溜儿溜儿的一整天。他是水米未入。腿也麻木得沒了知觉。心中早已将那薄情寡义的庄亲王痛骂了千万遍了。   此时见到白氏兄妹进入了堂中。更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愤怒。便开口道:“表妹已然不知被他藏在何处了。本将军只是询问了他一番。就被他在此罚站。真是个心狠手辣、薄情寡义的小人。”   白萧听闻此言。连忙压低了声音:“王将军快别说了。谨防隔墙有耳呀。”   而白蔷听到了王慎之的一番言论后。却沒了白萧的那份冷静。气得她身上的银饰叮叮的颤动着:“这个薄情寡义的庄亲王。居然如此的对待郑师妹。真是让人气愤。”   “当初见他对师妹的款款深情。到头來全然的比不过那天晟公主背后的势力。这男人变起心來。真是快得令人心寒。”   “师妹。住口。这皇家的事儿。岂能是你我能置喙的。”白萧担忧的阻止着师妹。怕她口无遮拦的继续说下去。传到庄亲王耳中。怕是会惹事端。   沒瞧见就连御前的大将军都被罚了吗。何况是他二人。   此时立在门外的墨砚。将这堂中三人的交谈。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全。遂记在了心头。回到紫云居。原原本本的回禀给了庄亲王。   “嗯。这白氏兄妹也是來为若笙打抱不平的吗。”庄亲王听闻后。气愤的一拍案头。俊美的脸庞也浮上了瘆人的狠戾之色。   “王爷。那是见。还是不见。”墨砚深吸了口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见。晾着他们。如若再敢出头。就将此二人轰出溢春园。”庄亲王怒形于色。紧咬着牙关说出了这么一番狠话來。随后一抖拂袖。朝着门口儿行去了。   “王爷。王爷。那王将军。王将军还在会客堂站着呢。”墨砚急忙追出了屋子。对着庄亲王的背影急切的问道。   “让他回去吧。”留下这么冷冷的一句。庄亲王便出了门儿。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中了。   ......   闵府。绣楼   闵红颜刚一睁开双眼。就见到床前围满了人。还沒看清楚都是何许人也呢。玉手就被紧紧地握住了。   “呜呜。女儿呀。你可算是醒來了。呜呜呜。”床边传來母亲悲悲切切的啼哭声。   闵红颜挣扎着起了身。小丫鬟上前将靠团垫于她的腰下。将她扶靠在床头。望着母亲的泪流满面。闵红颜微微一笑:“娘。我沒事儿。”   “红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昨日。昨日寻不见你的踪影。可。可吓坏爹爹了。”   自从西园之事发生以后。这闵大人的神经一直都紧绷着。西园这一闹。可是惹上了天歌公主。出于对女儿的保护。他不得不时刻保持着警惕。   可谁知昨日。女儿却凭空消失了。这可真是急坏了他。寻了一日未见结果。正要去报官。谁知丫鬟却來急报。说自己的女儿又回來了。正昏睡在闺房的软榻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娘。你们先行出去一下。我有话要与爹爹单独说。”闵红颜淡淡地对着闵夫人说着。眼神中透着肯求。   “女儿。”闵夫人不解的望着女儿。却碰到了女儿眼中的坚定神情。虽然不解。却也无奈地招呼着众人出了屋子。只留下闵大人一人端坐在桌前。   闵红颜见到众人纷纷离去了。这才开启红唇说道:“先请爹爹别过身去。一会女儿唤您。您再转过來。”   闵大人虽说疑惑着女儿今日的怪异行为。却还是将身体转了过去。片刻后。听到女儿的声音:“爹爹。请您近前來。女儿有事相求。”   第一百一十六章,好戏将近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纷雪稍停。却换上了北风骤起。只瞬间的功夫。就将阴霾的天卷了个干净。窗外呼呼的北风。吹打着挂着雪水的秃枝。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窗檐儿。更加的纷乱了屋中的闵大人。那疑惑不解的心绪。   背着身。等待了半晌后。只听见女儿低沉着声音说道:“父亲。请您近前來。”   闵大人听闻了女儿严肃谨慎的声音。心中已然升起疑惑。继而转过身來。看向原本半靠在床头的女儿。已然起了身。此时正立在床头。面容凝重地望着他。   还沒等他回过神儿來。只见女儿移步上前。双膝跪地。抬起头來哀求道:“父亲。女儿有事相求。”   “红颜。你这是为何呀。”闵大人惊恐地上前。欲将女儿扶起。却只见女儿俯下了身去。双手撑在地面。倔强地说道:“父亲如若不答应女儿。女儿就长跪不起。”   闵大人无奈之下。只得也俯下身來。眼神中闪烁着。满是心疼:“红颜。只要为父能办到的。就答应你。”   闵红颜这才抬起头來。任由着父亲将她搀扶起身。随后从衣袖之中抽出一封信來。举起双手递给了父亲。   “这是。”闵大人不解其义。疑惑的询问。   “父亲。这是北晏使团的郑小姐。托我转交给逍遥王的信。红颜恳求父亲代为转交。切不可让旁人知晓。   女儿严肃的神情让闵大人感觉到了此事的严重。遂将信接过來藏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头。柔声道:“女儿。那郑小姐在西园中救了你的命。她之所托。为父定然会竭尽所能的办好。你放心好了。”   闵红颜这才舒缓了紧张的面颊。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多谢父亲大人。”   ......   溢春园的会客堂中已然掌起了灯來。荧荧的红烛之火。将屋中三人的身影映在了杉木雕窗上。   等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了。依然不见庄亲王的身影。白蔷早已按捺不住急躁地心绪。不断地将手中的茶盏举起了又放。放下了又举起。身上点缀的银片银铃。也随着她的急躁不安。不断的叮当碰撞着。   “这庄亲王。到底是何意。”终于按捺不住。急切地询问出声。   “看來与表妹有关的人与事。他都回避了。”王慎之受了一天的罚。说出來的话均带着情绪。   “师兄。那可怎么办。不能任由着霍冠儒混入东宫。破坏太子大婚吧。”听闻王慎之所言。庄亲王不愿见他二人。白蔷立刻担忧起來。   “你说什么。谁要破坏太子大婚。”王慎之听闻若笙的这位师姐所言。顿时惊出了一头汗來。连忙急切的询问起來。   公主和亲。那可是关乎两国联盟的大事。他此次前來。一方面为庄亲王带來圣上的口谕。另一方面也是要见证大婚的过程。将所闻所见。原封不动的传回京城。传到圣上的手中。   他是御龙卫将军。圣上的心愿便是他们的职责。而如今听闻有人居然想破坏太子大婚的进行。他当然坐不住了。   听到王慎之关切的询问。白萧就将今日所闻所见之事。详详细细的向他说了一遍。然后神情凝重的说了声:“如果霍冠儒进入东宫。恐怕沒人能治得住他。不知王大人能否将我兄妹二人。带入宫去。”   王慎之微微的敛起眉头。认真的思索起來。当日峒峡关之事。他是有所耳闻的。那周将军毒发之夜。无人能敌的疯狂举止。也曾使他惊骇不已。   如今仔细的思索。那人当日沒能挑起两国战事。事后并未善罢甘休。这又借着太子大婚之际混入宫中。恣意图谋不轨。真是只打不死的蟑螂。可恶至极。   白萧的话沒有错。除了这两个人外。沒人能够治得住那个善用蛊毒的霍冠儒。于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带你二人入宫。但是如若事实并非如你所料。那个应征歌舞的男子并不是霍冠儒。你二人切不可在宫中滋事。招惹事端。”   “还请王将军放心。我二人定然守得宫中的规矩。”白萧立直身体一拱手。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这时庄亲王身边的墨砚公公慢慢地行了进來。上前行个礼:“见过王大人了。还有两位神医。”   然后转过身來朝向白氏兄妹说道:“王爷有事外出了。此刻不在园内。还请两位神医暂回吧。”言罢。又转向了王慎之:“王将军。时候也不早了。王将军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有劳公公了。”白萧回以一礼。   王慎之听罢。认真的活动了活动双腿。并未瞧向墨砚。然后转过身一撩袍角儿。大步的迈出了门儿。头儿也不回的就走了。   白氏兄妹见状后。不再多做交谈。随后也离开了会客堂。回到住处去了。   墨砚呆呆地望着这一行人远去的身影儿。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近來发生的事儿他也被搞懵了。可他一个小太监能有什么办法。主子做事定然有他的道理。他不明白、看不懂的多了。哪里有质问主子的权利。看看这御龙卫大将军。都被王爷给罚了。这一干人等。就算再有微词的。也不敢再出声了。   哎。郑小姐呀。看來您的主子梦。算是破灭喽。   ......   一身浅绣着祥云四合图案的水蓝色长衫加身。一顶凝脂白玉莲花镂空的小冠。将如流瀑般的发丝整齐的绾在头顶。端坐在烛台下。温文尔雅的郑绍筠一脸的宁静。低垂着长长的睫毛。观看着手中的书卷。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南宫剡走入屋中。见他手握书卷看得仔细。行至跟前儿了。还未曾发觉他的到來。遂轻声开口问道。   “主人。回來了。”被他这一声轻问。郑绍筠这才看到他已行至身边了。   有下人端來银盆毛巾。南宫剡脱下身上的狐裘斗篷。递给了身边的侍从。郑绍筠则将温热的毛巾。递到了他的手上。柔声问着:“外头冷吧。这一天的飘雪刚过。又起了风了。”   “比起南方的湿冷。这也算不得什么。你用过晚膳了吗。”南宫剡用毛巾轻拭着脸颊。随后又擦拭了纤长白皙的双手。轻柔地将郑绍筠拉至圆桌前坐下。   “晚膳时进了碗板栗粥。现已消化完了。可以再陪主人吃一点儿。”郑绍筠随着他已然的坐在了桌前。旁边的侍从手举着捧盒。将菜肴一一的摆上了桌儿。   郑绍筠拾起面前的玉筷。夹了一块软糯的山药。放在南宫剡面前的瓷碟中。轻柔的开了口:“用高汤煨了一个时辰。定是入味儿了。主人尝尝。”   南宫剡轻咬了一口。仔细品尝之下。随后点了点头:“软糯鲜香。的确不错。”   这时。立在门外的侍从进前來禀报着:“主人。姝云世子与春晓公主前來求见。”   南宫剡喝了一口绍筠递过來的汤。听闻侍从所言后。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碗。微微地眯起了细长的凤眼。眼中亦闪过一丝厌烦。随后吩咐道:“请入莱霞轩。我随后便到。”   侍从走出去后。郑绍筠微微的侧着头。听到春晓公主四个字后。心头亦是波动了一番。   南宫剡见到他这副落寞的神情后。随即握上了他的手。和声安慰着:“你不必多想。我想她來。兴许是为了别的。”   “春晓公主可是主人的未婚妻。既然來了。断然沒有怠慢的道理。主人还是快去吧。”郑绍筠理解着他的处境。为了使他安心。便回以和煦一笑。   南宫剡在他柔滑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和煦的说了声:“我去去就來。”随后便起身。披上斗篷出了门。朝着主院的会客厅行去了。   行入莱霞轩。只见屋中一男一女正端坐着。南宫剡随即上前拱手行礼:“见过世子。见过公主。”   一身冷傲的姝云世子。打量了面前俊美绝伦的男子半晌后。才拱手回了个礼:“南宫公子。”   “來。请上座。”南宫剡轻抬右手。露出纤细透明的指尖。举手之间清雅风流。谦和的将姝云世子让至了主位上。随即又命人奉上香茶。   春晓公主许久未曾见过南宫剡了。此次重逢。亦是满腔的激动。见到他绝色俊朗的容颜后。更是羞怯得满面飞霞。柔柔地唤了一声:“南宫公子。别來无恙。”   “多谢公主记挂。一切安好。”南宫剡谦和的回应着。态度不温不火。语气不紧不慢。   三人坐定后。姝云世子端起手中的香茶。轻酌了一口后。才缓缓地开了口。语气中亦是奚落嘲讽:“南宫公子。最近的战绩。可是差强人意啊。”   听闻了姝云世子话中的轻蔑。南宫剡微微地眯起了魅惑的凤眼。一丝杀意稍纵即逝。随后抽动着柔软红润的唇。轻哼了一声:“姝云世子。可是话中有话。”   “南宫公子。南梁皇室对南宫家的支持。可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年來对公子的行动。也从來不加以干涉。只是。公子最近的行动。可真是沒什么大的收获啊。”姝云世子侧着清傲的面容。斜睨着坐在右侧的南宫剡。字斟句酌的说着。   听闻了姝云世子所言后。南宫剡冷冷地扯出了一抹魅惑的邪笑:“世子有所不知。好戏就要上演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晨钟暮鼓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逍遥王赵天傲坐在礼部的后堂。手提着狼毫竹笔。浮在案头不停的书写着。片刻后。无奈的抬起头來。看了看眼前这堆积如山的文书。都是在等待着他的批阅回复的。   连续一个來月的忙碌。使得他早已疲惫不堪。更将他那原本狂放不羁的性子。禁锢得异常的烦躁。可是太子大婚近在眼前了。就算他有千般的不情愿。还是要事事小心谨慎着。只待大婚一成。他便可卸下这周身的束缚。去过他那恣意逍遥的日子了。   随着太子大婚的临近。各类事物也越发的紧迫起來。方方面面的。都需要他拿主意。做出最终的定夺。   见到太仆寺上的折子。有关迎娶太子妃车舆仪仗规制的请示。赵天傲一下子怒火上了头。啪的一声。将折子扔得老远。怒骂道:“平日里闲饭吃多了。这点子事情也需要请示。真真儿的一丁点儿的责任都不愿担当。这帮子狗东西。官儿都做油了。哼。”   见逍遥王气愤地将折子推至一旁。贴身太监李保儿连忙上前來。递过一杯香茶:“王爷。消消气儿。”   逍遥王接过白瓷印花茶盏。举至鼻尖儿轻嗅了一翻。一股温润的清香扑鼻而來。也使得他心头的那团烦乱。稍稍地平静了些许。   此时门外的侍从走进堂中禀报:“王爷。光禄寺的闵大人求见。”   逍遥王饮了一口香茶。心绪渐渐地平复了些。抬起眼帘露出俊逸却疲惫的容颜。无奈的一声:“传。”   静坐了片刻。只见闵大人徐徐地由外而入。行至堂中跪地行礼:“卑职叩见王爷。”   “平身。闵大人。可有要紧的事儿。”逍遥王隆起眉头。大婚之日临近。他不可不想再有什么节外生枝。   光禄寺少卿闵大人立起身來。抬起眼帘观看了一眼面露紧张之色的逍遥王。而后平静了一下心绪说道:“王爷。有位故友拜托闵某。为王爷稍來一封信。”   逍遥王一听不是关于大婚的琐事儿。心头顿时轻松了许多。再闻这闵大人提起了故友。面上瞬时又挂上了疑惑:“哦。不知是哪位故友。”   “殿下。不知可认识一位姓郑的小姐。”闵大人开口回答着。   逍遥王一听此言一出。心头即刻一惊。连忙问道:“可是那从北晏而來的郑小姐。”   闵大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正是。”   逍遥王腾然而起。急切地问道:“那郑小姐。人在何处。”   当日他将太子从紫苔山中接回东宫。将郑小姐独自留在山上。是因为他相信宇文宸旭定然会派人将她接回溢春园。可谁知事情并未如他所料。郑小姐不但沒有回到溢春园。还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随后他又回到紫苔山去询问师父。可空镜大师却三缄其口。并未告知他接走郑小姐的到底是何人。只说了一句:将她带走之人。定会保她周全。   他虽未查清那个人的身份。以及将若笙带走的原因。但是师父的话他是相信的。所以就沒再追问此事。   而如今却在闵大人口中得知了若笙的消息。真是令他又惊又喜。然而心底又升起了片刻的不安宁。   “王爷。这是郑小姐的亲笔信。请王爷过目。”闵大人并未回答逍遥王的问话。而是将藏在怀中的信笺取出。双手举过头顶呈上。   逍遥王接过李保儿递上來的信封。将里面的红笺小字打开后观看着。俊逸的眉头也跟着微微地拢在了一处。   这是若笙的亲笔书信。整张红笺上只有四句小诗:晨钟惊起莺飞乱。暮鼓伤怀空念远。此心不甘深庭锁。恳求相助脱围栏。   逍遥王读过后。心头一紧。若笙原來是被人幽禁起來了。难怪他总也查不到她的下落。于是蓦然地抬起头來询问道:“闵大人。可知郑小姐身在何处。”   “回禀王爷。下官实在不知。郑小姐所托只此一信。再无其他。”闵大人连忙恳切地回答着。   逍遥王听闻此言后。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本王都已知晓。闵大人若无旁事。就先回吧。”   “下官告退。”言罢。闵大人退出了大堂......   端详着红笺上的四行小字两刻钟了。逍遥王还是参不透其中之意。随后将红笺放置一旁。无力的轻叹一声道:“若笙呀若笙。你这是让我去何处寻你呀。”   立在一旁的太监李保儿。伸过头來仔细的读着逍遥王放在案头的信笺。半晌后灵机一动。轻呼出声道:“王爷。这郑小姐虽然沒将具体的方位写在信上。但这字里行间的。已然道出了她大致的所在了。”   逍遥王一听此言。顿时來了精神。急忙问道:“什么。在哪里。”   李保儿轻轻拾起案头的红笺。用手指着红笺上前两句诗词说道:“王爷。您看这两句:‘晨钟惊起莺飞乱。暮鼓伤怀空念远’。那郑小姐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那将她幽禁之所。定然是可闻晨钟暮鼓之声。所以郑小姐才将这两句写入诗中。前來提醒王爷您的。”   逍遥王轻声咕哝着:“晨钟。暮鼓。晨钟。暮鼓。难道在钟鼓楼附近。”   “是呀王爷。您再看这后两句:此心不甘深庭锁。恳求相助脱围栏。深庭、围栏。那一定是深宅大院了。钟鼓楼附近的深宅大院。就那么几座。王爷您派人查一查便知晓了。”李保儿头头是道的说着。赵天傲也听得频频点头。   听闻此言后。逍遥王顿时眼前一亮。蓦然抬起头对着身旁的李保儿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机灵。唤飞鱼卫将军于峰前來......”   ......   送走了姝云世子与春晓公主。南宫剡独自端坐在书房。纤长的玉手。端着剔透的青瓷茶盏。只一下一下地翻弄着茶叶。却迟迟不饮。凤眼微微地眯起。时不时的闪出道道的寒光。   一道白影从窗前闪过。带着一身的寒气。片刻间便推开房门进入屋中。白暮幽见主人正中端坐着。立即上前单膝跪地:“不知主人唤暮幽前來。所为何事。”   南宫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向上一抬。叫面前跪地的女子起身。随后冰冷的面容上。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暮幽。为你娘报仇的机会來了。”   白暮幽听闻此言后。心头一震。随即抬起眼帘。不解的看向南宫剡:“主人。这是为何。您不是说时机还未成熟吗。”   南宫剡微微地眯起了细长的凤眼。一道寒光从眼角闪过。片刻后恢复了平静。遂又开口道:“计划提前了。”   “这次的目标是天晟皇帝与太子。顺便再将天歌公主。也一并处理了。而你只是属于兰芳苑的。听明白了。”道出这句惊心动魄的一段话后。南宫剡轻挑着如远山般的眉。望着面前一脸震惊的白暮幽。   “天歌公主。”白暮幽顿时愣在了当场。不明白其中的所以然。以前的计划中。从來都沒有提及过要除掉天歌公主的。   “照我说的做。”南宫剡烦躁的一摆手。眼中的戾气更加的明显了。   楞在一旁的白暮幽意识到主人投來的不满后。即刻回过了神儿。连忙回答:“属下都明白。请主人放心。”   “暮幽。大婚之日。趁着混乱。将那个恼人的姝云世子。也一并解决掉。”   白暮幽听闻后。心头一阵慌乱。惊骇得抬起头來问道:“主人。”   “不必多问。此人必死。并且要死得有价值。”南宫剡一字一句的仔细交代着。眼中透着阵阵的不屑与狠戾。   “是。主人。”见到主人眼神中的杀意。白暮幽恭恭敬敬的领命。不再过问其他。   “还有。太子大婚前。将白鹤堂的仇俪也杀了。尸体藏于隐蔽之处。大婚过后。再将尸体抛出。做成被人灭口状。将这个放在尸体旁边。最后一把火将兰芳苑给烧了。”南宫剡字斟句酌的仔细说着。从衣袖中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一枚翠绿的扳指。递给了白暮幽。   听闻主人要杀了兰芳苑的俪娘。白暮幽心中升起了阵阵的恐惧。抬起惊骇的眼眸。望了一眼面前的南宫剡。却遇到他阴冷瘆人的眸子。骇得她深吸了一口气。连忙低下头來应了一声:“是。”   见到白暮幽行远了。南宫剡轻扯了下妖冶迷人的唇角儿。柔媚的红唇弯成一道迷人的弧线。微微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若有似无的低声呢喃着。眼神中却是瘆人的暴戾、冰冷:“想让我替你卖命。你可得有这个本事。不管事成与否。你都当不成大权独揽的摄政王。肖广奕。你可知道你在和谁玩。”   ......   一身浅杏色腊梅绣纹冬衣的若笙。坐在窗前的红木圆桌旁。一样儿一样儿的将樟木箱中的物品。摆到了圆桌儿上。   布袋中的路引。宜阳长公主的兰花蝶舞白玉牌。郭神医的亲笔信。行医的用具。平日里常背着的医药箱。册封医官的文书。防身用的箭囊。楚珩给与她的楚家玉佩。还有义勇候留给下的匕首。只是少了上面的长虹宝石。   若笙随手拾起了他们在磐城街头购买的木雕。心头泛起了阵阵的酸楚。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那早已架在一旁的古琴‘毋忘’。经由的往事又历历在目的浮现了出來。   毋忘。毋忘。勿要相忘。而如今却已不得不。两两相忘了。   若笙伸出白皙凝脂的玉腕。望着腕上那只剔透晶莹的玉镯。心头却是无限的怅然。   磐城的一日。好似做了一场绚丽华美。而又感人至深的梦。历历在目的宛如昨日发生的一般。他声声如誓言般的告白与祈求。使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层层顾虑与介怀。带着对未來的美好憧憬。融入了他的生活。也开启了她尘封已久的心。   如今想來。为何心动得如此之易。为何不坚持自己的初衷。为何要对他充满期待。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事到如今。愿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当初太天真了。   右手握紧玉镯用力的往下脱。左手手背已被膈得通红。却也不能将它摘下。原來如今的割舍。也会这般的疼痛。为何当初将它戴上时。却沒有丝毫的察觉呢。   白鹭移身上前。就见到小姐用力地扯着腕上的玉镯。玉手已然被扯出了红印儿。忧心的问了声:“小姐。您这是。”   “终归是要割舍的。如今却是这般的艰难。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若笙轻叹了一声。手上却未停歇。继续用力摘着玉镯。   白鹭沉闷的一声叹。无奈的摇了摇头。以丝帕垫在了她泛着道道血印的手背上。穿过玉镯底部。绕在了她红肿的腕。左手紧紧捏住若笙的手背。右手用力一拉。就将玉镯滑了出來。   见玉镯滑出了手背。玉臂也终于恢复了自由。而心头却浮起了楚楚的疼。却比手背上的疼。剧烈了千万倍。   你自由了。你终于自由了。为何还要伤心。为何还要这般的心痛。这是为何。若笙不停的声声自问。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反常态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又是一场漫天的飞雪。悄无声息的落了一夜。厚厚的积了一层惨淡的白。将那原本的多彩世界。通通的掩盖在了它无情的寒冷与苍白之下。   门外的积雪已然沒过了门槛儿。运送吃食的丫鬟。在一片白雪皑皑中留下了玲珑的脚印儿。印成一串串儿的。消失在了朱红色的大门前。只顷刻间。却被飘落的雪片埋得沒了痕迹。就好似方才那道美丽的倩影。从未出现过一般。   若笙怅然的望着这寂静苍凉的庭院。感受着这令人窒息的静。与眼前这片绝望的白。却是难以言喻的压抑与伤怀。   深深的庭院。紧闭的朱门。清冷的院落。皑皑的白雪。和一颗鲜活的。跳跃的。不甘被禁锢的心。   若笙将手中的玉佩轻轻地放置在桌案上。那是几个月前。进入京城时。楚珩亲自从腰间解下。放在她手中的那一块儿。   几个月的时光。却好似恍如隔年。当日的情景。虽然历历在目。只是那心头的悸动与温存。却已伴着生硬的占有与禁锢。化作了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沉重了。   是保护。还是占有。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即便是面临风雨。即便是危难重重。她都要去面对。因为那才是她的人生。   她不想就这么一辈子。被他这样深藏着。保护着。禁锢着。活得好似一个沒有生机。沒有灵魂。沒有自我的搪瓷娃娃。   纵然的精雕玉琢。纵然的晶莹剔透。纵然的玲珑娇美。却是娇弱得一触即碎。脆弱得需要时时刻刻呵护着。才能得以生存。   可那还是她吗。这样活着还有何意义。不管有多美丽。多娇媚。多剔透。那也只是一个沒有灵魂的躯壳。   楚珩。你想要的只是一个沒有灵魂的躯壳吗。   “小姐。都三日了。闵小姐那边......”白鹭早已忍受不住这深院的幽禁。院中的寂静冷清。压抑的令人发疯。   “安心的等吧。总会有结果的。”能做的努力。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就这样静谧的望着窗外的飘雪。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门外传來几声沉闷的低吟。声音虽然不大。但身处在这片能让人发疯的寂静中。却也是格外的惊心。   随后有人将紧闭的朱门。由外推开。两道银白的身影儿。飞快的进入院中。   若笙起初被这突如其來的一切震惊了。手中也紧紧地握上了原本放在桌上的匕首。却在來人进入屋中后。才缓缓地放松了身体的警觉。   “若笙。是我。我來带你离开。”一身银灰斗篷的逍遥王。带着周身的雪片与寒气。出现在了若笙的面前。身后还跟着毅王世子赵允卓。   见到了逍遥王的到來。若笙顿时看到了希望。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喜色。遂吩咐白鹭:“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快走。”   “嗯。”白鹭急忙将藏于床下的行囊取出。背在了身上。披上斗篷就随着逍遥王一行人出了门。   若笙转过身來。停驻了片刻。抬起朦胧的眸子。柳眉微微蹙起。眸中点点荧光。凝望着安放在桌上的玉镯、玉佩。与架在一旁的古琴‘毋忘’。心头亦是纷乱复杂、怅然异常。   只此一别。从此再无牵扯。前尘往事终会似那片积雪。化雨成烟。消散得无影无踪。就此别过吧。宸旭。楚珩。保重了。也祝愿你们能得偿所愿。终成大业。   “若笙。走吧。”见若笙迟疑着。逍遥王轻声提醒。   “嗯。走吧。”若笙转过身來。心中已无留恋。再次抬起头时。眸中已然沒了凄苦与不舍。却换上了满满的自信与萧然。   坐上了安王府的马车。若笙的心这才稍稍的安稳了些。望着窗外被白雪掩盖的街道、屋檐。聆听着路边传來的叫卖、喧吵。若笙的心也好似脱离了那无形枷锁的禁锢。似只飞鸟般的脱笼而出。自由奔放。   兜兜转转的几条街。马车终于停了下來。逍遥王亲自动手。将若笙扶下脚踏。來到了红墙碧瓦下的一处偏僻的小门儿。逍遥王上前轻推朱门。带着身后的几人。进入了安郡王府。   若笙安静的跟在逍遥王的身后。脚上的雪早以将她的绣鞋浸湿。冰冷的似锥刺般疼痛。可心头的雪。却如春日般的融化着。逐渐消失了那股压抑的沉重。   穿过了几道院子。來到后院的罩楼前。逍遥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來对着若笙说道:“我妹子如今住在这里。你便先与她同住。两人离得近了。也好就个伴儿。”   若笙轻声答了一句:“全凭逍遥王安排。”   刚一进入罩楼的门厅。只见一身穿茜色牡丹团花绣纹宫装的女子。从棕褐色的楼梯上行下來。疾走了几步。就來到了众人跟前。欢快的叫了声:“哥哥。你回來了。”   “嗯。”赵天傲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转向了若笙。轻声说道:“若笙。这就是我那妹子。天霜公主。”“天霜。这位就是医好太子失忆症的那位奇女子。郑若笙了。”   若笙被逍遥王的满口称赞。说得有些羞涩。淡淡地一笑后。屈身道万福:“若笙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天霜公主连忙上前扶起她的玉臂。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毫无避讳的打量着若笙。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着:“沒想到你却是这样的年轻。又是如此的美。”   若笙被她的直言不讳说得更加的无地自容。连忙道了声:“公主谬赞了。今日得见公主真容。才知道什么叫做举世无双。剔透玲珑。”   赵天霜将若笙拉起。挽着她的玉臂。轻笑了一声:“哥哥。你可听见了。连郑小姐都夸我了。”   赵天傲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是。我都听见了。天霜是举世无双的。这世间只此一个。别只顾着说话了。门口儿的风大。里间儿拢了火。快进去围着火暖和暖和。”   里间儿的紫铜鎏金的熏笼里头。上好的红炭正在腾腾的烧着。正中央摆放了一张硕大的圆几。上头放置了一套精美的茶具。   墙的四周满是紫檀木的百宝阁。上头摆放了各式各样儿的物品。有硕大的龟甲。有精美的海贝。有羚羊的角。还有洁白的象牙。都是赵天傲从四面八方收罗來的宝贝。   天霜公主拉着若笙坐在圆几前。赵天傲、赵允卓也随着坐了下來。案头有宫女摆弄着繁杂的茶具。经过了繁复的程序后。一杯杯的香茶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若笙端起了手中莲花形的青瓷茶盏。轻嗅了一下杯中红褐色的茶汤。一股甜香扑鼻而來。品了一小口儿。口感轻柔香甜略带苦涩。是上好的大红袍。   “原來逍遥王也这般的爱茶呢。”若笙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望着逍遥王。柔声的说道。   “比起宇文宸旭來。我这般哪里算得上爱茶。只是图个享受而己。”逍遥王随口说道。并未感觉有何不妥。但当他抬起眼帘。见到若笙俏脸上的窘色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遂又轻叹一声问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二人到底是怎么了。”   “当日我为你送信。见他焦急得彻夜未眠。溜溜儿地在屋里转了一宿。來不急梳洗自己。就忙着召集所有人全城的寻你。”   “那日在兰芳苑。一名舞姬化作了你的模样儿。接近他意图行刺。而聪慧谨慎如他。竟然沒有察觉。只因与你分离的时日里。终日惴惴不安。心心念念的都是你。”   “可这短短的十余日。他却又换做了一幅漠然绝情的面孔。连我前去求见。他都退避三舍。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完此番话后。赵天傲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深感迷惑不解。   “原來庄亲王对逍遥王也是这般的冷漠。”听闻逍遥王的一番话。使若笙也陷入了思索。   “是呀。如果是为了天歌的招亲。他大可不必对我这般的冷淡提防。他娶谁不娶谁。干我何事儿。”   “什么。天歌公主的招亲。”听了逍遥王此言一出。若笙的脑袋顿时的一片空白。身形儿也跟着轻晃了一下。闪些跌倒。坐在旁边的天霜公主见状后。连忙将她扶住了。   见她脸色异常的苍白。天霜公主关切的问道:“郑小姐。你沒事儿吧。”   若笙连忙将玉肘支在面前的桌案上。低垂着眼帘。挡住了眸中滑落的清泪。轻轻地摇了摇头。却也呜咽得出不了任何声音了。   那一日。他一身月白长衫。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出现在古树下。他将她深拥入怀。真切的说了声‘我不是故意的’。她深知他是无意之举。故而回了声‘我知道。’他感动得紧闭双眸。将她拥得更紧了。一句‘若笙。你真好。’难以表达他心头的感激之情。   而如今。那原本的无心。却变成有心了吗。难道这一切的变故。都是因为天歌公主的招亲。宇文宸旭。成为天晟的驸马。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见到她这幅样子。赵天傲才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问道:“难道这件事儿。你还不知道。”   坐在一旁的赵天霜。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从若笙极端的反应來看。却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于是愤然地将玉手拍在案上。厉声道:“哼。这个庄亲王。竟然是个见异思迁的小人。我定让父皇。断了他的驸马梦。”   见若笙低垂着眼帘。肩头攒动着掩面而泣。赵天傲的心也被牵扯的阵阵的疼。轻叹一声说道:“我与他也算是相识多年。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而如今他这般的行事。却真令我大为不解。他向來做事目的明确、有条不紊。很多事情都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做出行动。我们曾背地里为他起个绰号叫:六狐狸。可想而知他的诡计多端与心思缜密。可他最近的所做所为。可真是让人越來越看不懂了。”   “整个京城都在为太子大婚的事奔劳。那些别国的皇子更是忙于四处行走。拉拢关系。而他却整日的见不到人。听说就连大婚的事宜。都交给了贾君平全权处理。贾大人想找他拿个主意。都见不到人影儿。有时我真怀疑。他到底在不在溢春园。”赵天傲慢慢的道着自己心头的疑惑不解。这庄亲王最近的行为真是怪异得令人生疑。   听着他娓娓道出心头的疑虑。若笙慢慢地停止了哭泣。也开始思索着这段时间的变化。从何时起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自那日他从紫苔山离去。他说他的师父。楚珩的父亲。已经來到了中都。他要去拜见他的师父。那位一直深居简出的楚阁主。   一切的改变。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不期而遇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屋中的熏笼。还在腾腾的烧着。将这布置典雅的闺房。烘得如初春般的温暖宜人。并沒有因为主人的毅然离去。而倍感凄冷。这样的温馨。总会使人产生某种错觉。那就是主人只是暂时离去。稍后还会安然无恙的归來的。   周身宝蓝色长衫的楚珩。坐在小屋里间儿的木桌前。虽然身处在这样一个温馨的环境中。却全身散发着慑人的冰冷。一动不动地望着圆桌上摆放整齐的物品。眼眸中闪出的是愤怒。亦是伤痛。   鹿皮箭囊中的弩箭。一只不落的放在一处;洁白圆润的珠钗。依旧泛着温润的荧光;可以号令楚家精锐力量的玉佩。也安然的躺在桌面上。就好似旁边的钗环一般。只是一件被遗弃的普通配饰。   若笙你可知道。这件玉佩象征着什么。这是楚家嫡长子。传给嫡妻长家的信物。接受了此物。便可以掌管楚家一切的大小事物了。   你既然接受了。却为何又将它遗弃了。   再看下去。楚珩却露出了苦涩的笑。那庄亲王赠送的玉镯。与绝世古琴‘毋忘’。也同样的被遗弃在了这间温暖如春的小屋中。   原來不只是我。原來不只是我。还有你。还有你。宸旭。你也被她抛弃了。哈哈哈。你也被她抛弃了。抛弃了。   楚珩忽然大笑起來。那笑声是绝望中带着嘲讽。凄苦中带着冰冷。随后便是一阵阵的恐惧与迷惘......   若笙。你可知道。如果让父亲的人找到了你。会怎么样吗。   轻叹一声。楚珩默默地垂下了俊逸的脸庞。她要在父亲的人找到她之前。将她找到。就算是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也在所不辞。   宸旭。我与你一样。最终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了。   ......   七日后便是太子大婚之日了。整个中都城到处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气的景象。   皇宫与溢春园相通的这条石榴树大街上。这几日更是车马不断、川流不息。   内侍省挂着红绸的马车。一车一车地运送着宫里的赏赐。一抬抬赏赐、一架架红妆。更使得这条本就繁华的街道。平添了许多喜庆的色彩。   住在溢春园的寿安公主容芸蔻。此时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望着这满屋满院的大小红箱。紧张得不知所措起來。   “公主。见了这么多的赏赐。您为何却闷闷不乐的。”立在一侧的呤雪。见到寿安公主的愁色满容。十分不解地问着。   “不知为何。本宫近日总是心绪不宁的。”面对即将來临的大婚。二八年华的她。紧张焦虑也再所难免。   “要是郑司药在就好了。她定然有办法安抚公主的心。”呤雪怅然的提起了郑若笙。这园中发生的事儿。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日前收到了惇亲王府中的來信。得知了姐姐与王侍郎的好事将近了。她已然欣喜得几日都沒睡好。   姐姐与王侍郎的姻缘。长寿园湖畔的解救。峒峡关容家军的蛊毒。她夫君的失忆症。这哪一样儿。不是那郑小姐舍身相助。归根到底。她们容家每个人。都亏欠着郑小姐的。   在容芸蔻的心中。早已将若笙看作情同手足的姐妹了。可如今。她却凭空的消失不见了。   想起了父亲信中的嘱托。让她代为关照若笙。而如今她却连人影儿都找不到。思及此处。心头袭上了一阵的烦闷。遂开口道:“别再说了。哪能事事全都如意呢。”   “呤雪。你说本宫是不是将此事传书给哥哥知晓呢。这郑小姐消失得也颇为蹊跷。”虽说是询问。可寿安公主心中却已有了思量。   “现如今。帮得上忙的。恐怕只有二公子了。”呤雪轻轻的点头。深表认同。   思及此处。寿安公主不再多言。转身进入书房。提起悬于笔架上的狼毫竹笔。蘸了蘸玉砚中的墨汁。一行清秀的小字现于笺上。   书写完毕后。拿來信封。用蜡油将信封封好。继而在封口处。印上了自己的印章。   “让待卫五百里加急。送至峒峡关的容家军军营。明日傍晚哥哥就能看到信了。”寿安公主仔细地安排着。这中都城的事情。处处透着怪异。就连庄亲王本人。也越來越让人看不懂了。   “是。”   ......   安郡王府   七公主赵天霜烦躁的在屋中踱來踱去。一会儿坐在床头。一会儿移至窗边儿。一会儿又坐在桌儿前。焦急不安的像放在火上烤似的。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若笙见她一脸的急燥。不解的问着。   而赵天霜却是轻抬眼帘。望了一眼面前的若笙。欲言又止。   若笙见她时不时的望向窗外。又是如此的心神不宁。便试探性的问道:“公主难道不想回宫吗。”   “不想回也得回呀。只是。只是......”天霜公主转动着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眸。声音压得低低的。在若笙耳畔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在回宫之前。出去一趟。”   若笙听闻此言后。娥眉微蹙。宁静的俏脸随即也挂上了警觉。谨慎地开启樱唇询问道:“逍遥王可允许公主外出。”   赵天霜无奈的翻了下白眼儿。蔫蔫地摇了摇头。遂又换上了恳求的语气:“若笙。若笙。求你了。求你同我出去走走吧。我都快闷死了。”   若笙无视着她的死缠烂打。淡然地望着天霜公主。坚决的回答道:“公主外出可不是小事儿。出了事儿我可担当不起。”   赵天霜见她的纠缠不起作用。遂又板起了俏脸。眼神也坚定起來:“你若不陪我出去。我就自己出去。反正我想去哪儿。你也管不了。”   若笙见这七公主认起真來了。便仔细的思索着。正如她所言。她如果想往外闯。是谁也栏不住。与其让她独自外出。还不如有她与白鹭跟随着安全些。   于是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同白鹭一起。随你出门。但最多两个时辰。必须回來。”   天霜公主听闻后。立即换上了笑靥如花。甜甜地说道:“嗯。若笙。你真好。你真是太好了。”   随后三人便换起了行头。个个儿的一幅江湖侠客打扮。趁人不备。一溜烟儿地从花园旁边的小门儿。溜出了安郡王府。   三人均换上了男装。手中拿着佩剑。若笙巧按机关。剑从鞘中弹出。抬起明眸上眼一瞧。却是一柄沒开刃的剑。   若笙轻笑出声。随即询问着天霜公主:“殿下。这剑。”   赵天霜压低了声音。在若笙耳畔‘嘘’了一声:“别再叫我殿下了。从现在起我就是少侠赵天双。一会见到來人。可别叫错了。”   “还有这剑是三哥给的。就是不给开刃。”提及此事。赵天霜是满口的抱怨。   “哦。公主还约了朋友。”若笙心头一颤。不清楚公主这位朋友到底有何目的。   “嗯。叫我赵少侠。记住了。可千万别穿帮了。”公主不厌其烦的叮嘱着。语气中亦是严肃认真。   “记住了。赵少侠。”若笙无奈的笑了笑。仔细的咬着“赵少侠”三个字。   三人绕了几条街。來到一家酒肆的门前。赵天霜抬起胸膛。迈着方步儿。举步上前。若笙与白鹭则紧跟着她的步伐。也进入了酒肆的大门。   刚一进入。便有店家前來招呼:“三位客官。里面请。”   赵天霜抬头向店内张望了一番。随后将目光定在了伙计的脸上。开口询问着:“可有位展公子到來了。”   “哦。您一定是赵少侠吧。展公子已经到了。在楼上雅间儿等着您呢。您随小的前來。”   赵天霜一听展公子已经到了。顿时心中升起了团团喜悦。脸上也挂上了红霞。遂稳了稳心神。正了正口气说道:“那就有劳带路了。”   若笙见到这天霜公主。一幅娇羞的模样儿。心中已然提起了警惕。却不知这位展公子接近公主是何目的。如果别有用心。她可要适当的提醒公主了。   三人一行。随着店家上了二楼最边儿上的一间装潢雅致的房间。一进门只见屋中的长桌旁。已有两位身穿锦衣的富贵公子安坐了。   听闻珠帘碰壁声。屋中的二人随即抬眼观看着门口的三人。只见公主赵天霜面如桃花般的盈盈笑着。一双喜悦的眸子望着坐在桌前的裕亲王丰展翔。   东方玉庭见状。心中难隐喜悦之色。让公主倾心于裕亲王。是他们求之不得之事。而如今居然进展得这般顺利。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只待太子大婚过后。就让裕亲王前去求亲了。   再往后观看。那一身青衫的男子。却为何是那般的熟悉。   “若笙。是你吗。”东方玉庭即刻立起身來。疾步來到了门前。声音也激动得微微地颤抖着。   若笙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屋中两两相望的这二人身上。她想看出面前男子眼中隐藏的神情。并沒有注意到那男子身边的东方玉庭。   此时听到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却是那般的熟悉。心头亦是一颤。遂抬起眼帘。正对上了东方玉庭投來的炙热目光。那眼神中含着惊喜。含着宠眷。含着心疼。含着许多。许多.......   “先生。”若笙的心也被他的突然出现。狠狠地撞击着。凝视着他如美酒般醉人的眼眸。也盈满了喜悦的泪。   顾不得众人震惊的目光。东方玉庭大步上前。用力将若笙深拥入怀。缓缓地收紧臂弯。闭紧双眸。压制住心头泛起的阵阵离苦。动情的呢喃着:“真的是你。居然真的是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二十章,黄雀在后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中都城中的一间华丽酒肆。二楼上装潢典雅舒适的雅间之中。几位衣着鲜亮的贵客。正惊诧的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位身着银灰色祥云四合绣纹的温润公子。不顾在坐众人的目光。将一位身着蓝衫。江湖打扮的男子。深拥入怀。缠绵了足足有一刻钟。这才将那蓝衫男子轻柔地放开。打量着这满屋诧异的眼光。与惊骇得下滑的下颌。   东方玉庭从未有过如此的失态之举。此时如暖玉般的俊颜上。也窘迫得浮上了片片红霞。   若笙被他放开后。遂也意识到了四处投來的异样目光。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这一切。尴尬的杵在了门口儿。绯红的俏脸。早已如春日里的桃花。   “咳咳咳。表哥。这位是。”最终还是由裕亲王丰展翔打破了这尴尬的沉寂。   东方玉庭如释重负的向丰展翔点了点头。然后拉起若笙的芊芊玉手。优雅的來到长桌前。深情的凝望着羞涩得不敢抬头的女子。娓娓道出内心的情愫:“若笙是我的弟子。也是我。也是我最心爱的女子。”   听到他如此情真意切的告白。若笙的心被重重的敲击着。心头激荡着酸涩、苦楚与温暖。却是那么复杂的情感。交织成一团。纷乱如麻。纠缠不清。   “原來是郑小姐。失敬。失敬。”丰展翔即刻站起身來。潇洒的拱手一揖。   若笙遂回以一礼。低垂着眼帘。道了声:“不敢。”   “哦。原來你们都认识啊。展大哥。东方大哥。失敬。”听闻此言后。天霜公主这才如梦方醒。收起了满脸的惊诧之色。而如今面对着展大哥。早已换上了笑靥如花。   见了面。行过了礼。若笙三人也随即落了坐。东方玉庭即刻唤來店伙计。备酒上菜。   再次相见。见她除了清瘦了些。却也安然无恙。东方玉庭一直提起的心。才算稍稍地放下。   “若笙。这段日子。你在哪儿。让我找得好苦呀。”望着她低垂的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东方玉庭如春水般的柔情。此刻已将她团团的包围起來。   若笙心头正在思量着如何作答。如今她已然脱离了他们。前尘往事都已成烟。不想与之再有过多纠缠。所以。并不想将她被幽禁的事儿告诉东方玉庭。   可还沒等她开口。天霜公主却沉不住气了。一拍桌案气愤的回答道:“还不是那个朝秦暮楚。另结新欢的庄亲王。将若笙姐姐幽禁起來了。若不是三哥将她救出。东方大哥还见不到她呢。”   听闻此言。东方玉庭如暖玉般的俊脸。瞬时换作寒冰般的冷硬。遂转过头來朝向若笙。愤然地询问着:“他居然这般的对待你。”   面对玉庭先生明眸中的气愤与心疼。若笙轻叹一声。才慢慢开了口:“他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他既然选择了别人。而我也选择了离开。从此不再与他有所牵扯。也算是个了结。既然都过去了。何必再提。”   东方玉庭听闻此言后。心头的痛更加的剧烈起來。愤怒得一拍桌案。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在维护着他。他如此的伤害了你。岂能就这样算了。”   “不这样算了。又能怎样。找他前來理论一番。告诉他我比那天歌公主更适合他。还是求他不要离开我。亦或将他痛打一顿出出气。”   “可然后呢。”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我也只能接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只凭借一方的投入。是不能维系的。所以我只能选择放手。”   若笙淡淡地说着。随着自己所说的这番话。心头也泛起了酸楚与无奈。不自觉的轻叹一声。   “岂不是这些苦。你都要自己担着。若笙。”东方玉庭如陈酿般深情的明眸中闪着丝丝心疼。可若笙方才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实在在的真理。他也不得不承认。   “痛苦是再所难免的。时间一长。都会过去的。”若笙含下头來。隐去眼中的忧伤。轻描淡写的说着。可心中却无比的明了。这些锥心的伤与痛。不知要何时才能真正的痊愈。   “若笙姐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恨他吗。就连我。都恨不得将他抓來。暴打一顿呢。”面对若笙的平静。赵天霜黛眉微蹙。十分不解的问着。   “要说怨恨。肯定是有的。只是我不愿整日里想着对他的怨恨而己。怨恨使人痛苦。更使人疯狂。而我不愿再徒增痛苦了。更不愿整个人变得疯狂。所以。才会竭尽所能的使自己不去想着他。”   “多想一次。怨恨就多增加一分。少想一次。怨恨就减少了一分。时间久了。就这样的。也就忘却了。我并不是原谅他。而是放下他。也是解脱我自己。”若笙清淡的语气中。带着丝释然。带着丝清冷。还有点点的哀伤。   “放下仇恨。解脱自己。在下佩服若笙小姐的释然超脱。”丰展翔轻声重复着若笙所说的话。蓦地站起身來。向若笙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若笙淡然一笑。自嘲的说了句:“我只是尽力让自己过得好受些罢了。”   东方玉庭听完若笙的一番话后。脸色也渐渐地好转起來。如果真能如她所言。慢慢地将宇文宸旭放下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继而转过头來。明眸如春日般的温暖。和煦的问向若笙:“若笙。那晚我离开前问你的话。今日重新提起。我。我想知道。答案会不会。不一样。”   望着东方玉庭局促紧张的神情。若笙扯出一抹凄苦的笑。柔声答道:“我如今心如止水。不想再陷入你们的纷争。只想一个人。寻一处清净之所。开一家小诊所。或者一间小学堂。安静的过上一段时光。”   听闻若笙的回答。东方玉庭心中升起了隐隐的失落与伤痛。拧紧了眉头。紧紧的闭合了双眸。片刻后。轻叹一声。又化作和风细雨般的温柔:“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   齐王府。书房   一身杏色常服加身。浅绣着银丝团花绣纹。圆领。窄袖。右衽。领口儿与前襟各缀了一枚累丝点翠的金纽扣。腰系黑色革带。足穿黑色银丝绣纹的皂靴。富贵潇洒。儒雅清逸的绝尘公子。微抬着俊逸的下颌。一派悠然的望着窗外。   齐王赵天铸大步流星的从屋外走进。早已忐忑不安的他。见到这似水宁静的绝尘公子。心头的慌乱也顿时消减了几分。   进入书房后。來不急稳坐。齐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方才见过了舅父。他已然与南宫剡达成了约定。正如先生所料。南宫剡听闻了那些事情之后。居然真的答应了。”   绝尘公子微微一笑。清逸得如四月里的飘絮。淡淡地说道:“那是自然。”   “先生是如何得知南宫剡的这些计划的。”齐王好奇的询问着。语气中透出隐隐地警惕。   “平日里留了些心思。关键时刻又派上两个人试探了一番。再加上自己的猜测与推断。就了解个八-九不离十了。”绝尘公子轻眯了下明眸。云淡风轻的道出了自己的理由。   听闻了绝尘公子所言。齐王充满戒备的心。顿时放松了些许。遂又叹了一口气:“此事若成功。便可一步登天。如若失败了。那。那.....那可是谋逆的死罪啊。”   “哼。失败了。也是肖广奕的事儿。定然牵扯不上齐王您的。”绝尘公子毅然决然的说道。   “那肖广奕是本王的舅父。本王怎能脱得了干系。”齐王担心的摇了摇头。对于绝尘公子之言。并不认同。   见齐王焦躁的摇头。绝尘公子嘴角儿微微扯动。露出不屑的神情。只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继而徐徐开了口:“肖广奕有足够的动机去刺杀皇帝。”   齐王一听。立刻來了神采。腾地一下从坐位上站起了身:“哦。什么动机。”   片刻后。绝尘公子才红唇微启。娓娓道出几个字來:“为女儿报仇。”   转过身。朝着齐王的书案行來。立在案头。徐徐开口:“紫黛郡主西园惨死。那真相到底是什么。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身在其中的绿屏郡主。而皇上却蓄意隐瞒。包庇维护真凶。使紫黛郡主惨遭枉死。他一定是心生愤恨的。”   “如果这点成为杀人动机的话。那此次行刺之事。如若失败。也不会牵连到殿下您的。”   齐王听闻此言后。顿时如醍醐灌顶般的恍然大悟。疾呼出声:“先生。先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绝尘公子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听闻紫黛郡主下葬时。肖相疾首痛哭。扬言要找出真凶。为女儿报仇。殿下不妨找上几个。当时听闻过此言论的证人。已备后用。”   齐王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又满脸纠结的说道:“这样的话。岂不是要陷舅父于不义了。”   见到齐王如此犹豫。绝尘公子面露不满。反问道:“殿下。难道肖相的谋划都是为了您吗。推您上位。最大的赢家却是他。难道您还想继续被他控制。做一个傀儡吗。”   见齐王沉默不语。绝尘公子继续说道:“哼。他如今敢这样的殊死一搏。就是看到了太子康健归來。恐惧油然而生。如今我们只要坐在这里。看他们怎样将这场戏演下去即可。南宫剡与肖相。谁成功了。都是我们所乐见的。谁失败了。也牵扯不上我们。咱们如今要做的。只是趁机添上一把柴。让这火烧的更旺些罢了。”   齐王听闻后。稍稍地安抚了下心头的忐忑。轻轻地点了点头。太子康复归來。谁人不心生慌乱。最为慌乱的可能就要属他了。正当他要有所行动之时。却被这位绝尘公子拦住了。   随后告知他了一些。关于兰芳苑与南宫剡的计划。假借他之口。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了舅父肖广奕。舅父听闻之后。即刻深感兴趣。不久后就去见了南宫剡。达成了一系列的合作。   而他却一直隐藏在背后。坐等着这一切的发生。   可他的心。却不似绝尘公子那般的平静。日日如火烤般的煎熬难耐。快让他支持不住了。好在日子即将來临。是生是死就此一搏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拨冗前来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端坐在安王府后罩楼二层的雕栏窗前。一缕朝阳透过了窗棂。将雕花窗上的梅花图案。打在了紫檀桌上。   阳光有些刺眼。若笙将手中的书卷轻轻地放在案头。伸出玉手。将妃色的纱帐拉起。阻挡住了强烈的白光。屋内的光线也瞬时的。变得温馨轻柔起來。   昨日归來。从天霜公主依依惜别的神情中。若笙看到了她对那位展公子的深深情意。而后。又到了与展公子一同出现的玉庭先生。使这原本看似平常的一切。突显得有些可疑了。   这件事儿。似乎透着些刻意在里头。如果那位展公子。早已得知赵天霜是位公主。才故意接近她。利用天霜公主对他的情意。而去图谋什么。那这一切。就是展公子与玉庭先生。为天霜公主挖掘的一个温柔的陷阱了。   回來的路上。坐在玉庭先生的马车中。若笙开口问询着先生。那展公子对公主有何图谋。而玉庭先生淡淡一笑。说道:“真是什么也瞒不了你。”随后又一脸凝重的说:“展公子对公主。是认真的。”   她听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愿事情如他所说的那样。也但愿这简单的情意里。掺杂的东西不要太多太杂。就让简单更简单些。让纯粹更纯粹些吧。   她说太子大婚后。她便要离开。寻一处僻静之所。安静的生活。他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说。此事包在他身上。他会寻得这样一处地方。让她隐姓埋名的生活。不让任何人打扰。包括他自己。   她回以感激的一笑。今生今世。她给不了他什么。也只有这份感激了。   他苦涩的挤出一抹牵强的笑。随后便化作了从容。然后告诉她。他也会去参加太子大婚。希望能再次见到她。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心头升起了阵阵的暖。却是对他深深地依恋。   她对他的情很复杂。复杂到。时至今日。她依然分不清。那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每当与他在一起时。总有那么一种。浓浓的。厚厚的。安全。   可是每当她想放下一切。沉溺其中时。心中又会升起那股。似乎能割据灵魂的伤痛与恐惧。   楚珩说他因为怕。而不敢前行。不敢投入。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与庄亲王的决裂。使得她对于情感的投入。更加的小心谨慎了。即使那份情再过炫美。再过诱人。她也会选择止步不前。   就先这样吧。她轻声地对自己说着。就这样挺好。   白鹭悄然地移步上前。见到若笙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随即开了口:“小姐。茶都凉了。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若笙听闻后。忙低下头來观看。果然杯中的茶。早已沒了热气。淡淡地一笑:“在想昨日的事儿。”   白鹭接过她手中的茶盏。遂又帮她换了一杯新茶。递回她的手中。似笑非笑的说着:“小姐。那东方公子。似乎是很好的人。”   听闻她话中有话的样子。若笙轻笑了一声。又换做了怅然:“谁又不是好人呢。但是在他那样的位置与立场。并不能用单纯的好与坏。來评价了。”   白鹭听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换成了满脸的无奈:“其实六王爷与楚公子。也都是好人。”   若笙听闻后。淡然的一笑。并未再说些什么。   此时门外传來纷杂的脚步声。随后便有人踏上了罩楼木质的楼梯。发出了咚咚的响。   若笙并未理会。只当是家丁或者天霜公主的丫鬟。來回的收拾着屋中的东西。因为今日。公主就要回宫了。而若笙也会随着公主。一同进入皇宫。   咚咚咚的脚步声。停驻在了若笙闺房的门前。随后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白鹭吃惊得抬眼观看。更是让她即刻的福下身去。深深一礼:“奴婢扣见太子殿下。”   若笙听闻后。即刻起了身。沒想到翊太子居然在大婚的前三日。來到了自己的门前。   “参见太子殿下。”若笙深福下身。恭恭敬敬的道了个万福。   “快快请起。”轻轻地一声回应。   “谢殿下。”若笙这才直起身形。微微地抬起头來。对上了他的目光。   只见他清瘦的面颊上。挂满了忧虑与憔悴。哪里有一位新郎官该有的喜悦神情。   “这么多日。都寻不见你。如今见你安好。我也就安心了。”一进屋。翊太子淡淡地说出了这么一段话來。   “回殿下。若笙一切安好。让殿下挂心了。”若笙立起身形。微低着头。恭敬的回答着。   见若笙时时刻刻拘谨着。太子赵天翊径自的走上前來。在雕花的红木桌前安坐了下來。   “从宫中行至此处。还未喝上一口水呢。”   若笙一听。这翊太子前來向她讨水喝。遂让白鹭备好茶叶。自己亲自动手。为太子泡上了一壶上好的香茶。   太子赵天翊端起若笙递过來的青竹瓷盏。探鼻深嗅了片刻后。才移至唇边小口的一品。   抬起头來对着若笙淡淡一笑:“我來接你入宫。”   听闻太子所言。若笙惊恐万分。急忙开口拒绝着:“若笙区区一介民女。怎敢劳烦太子大驾。”   见她如此推诿。太子收起了脸上的淡然。挂上了严肃凝重:“不必将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如果沒有你。哪里会有如今的我。”   若笙见他紧绷着脸。身上也散发出慑人的威严。轻轻地端起青竹茶盏。小口的饮了一下。而后不再纠结于此。便微微地点了点头。   屋内一时间异常的沉寂。围座在桌前的两人。各自饮着茶。都不曾再多说一句话。   待到门外的吉祥前來禀报。这才打破了这屋中的寂静:“殿下。天霜公主的东西已收拾妥当了。”   翊太子听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抬起眼帘对上了若笙的明眸。柔声道:“取上东西。咱们走吧。”   “是。”若笙回应着。东西早已备好。白鹭将之背在身上。一行人出了后罩楼。行至停在门口儿的马车前。   赵天霜早已立在车前。闷闷不乐的望着迎面而來的若笙。一双明眸已快盈出泪水。委屈得紧咬着下唇。见到若笙款款而來。遂拉紧了她的手。小声说道:“若笙。我不想回宫。”   “公主难道连太子的大婚都不想参加了。”若笙低声询问着。声音小得只有这两人才能听到。   “不是。只是。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出來。”想着也许再也见不到展公子了。天霜公主的心都快碎了。   见她这幅模样儿。若笙轻叹一声。随即柔和的说道:“昨日听闻先生提及。他会前去参加太子大婚的。如果不出所料。那展公子也会到场。”   听闻此言后。天霜公主眼波一闪。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欢快的问道:“真的吗。”   若笙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压低了声音:“嘘。小声点儿。以我推测。十有八-九。他会到场的。”   说话间。二人上了马车。此次乘坐的马车。均是安郡王府的普通马车。并不会引起别人的过多关注。也不会有人能猜出乘坐之人的身份。就这样一路颇为低调的。就进入了天晟的皇宫了。   ......   峒峡关   卫东将军容超凡。端坐在中军大堂。手中举着寿安公主五百里加急传來的急件。读完后。深深地拢起了眉头。   义妹郑若笙失踪了。居然可能与庄亲王有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太子大婚还未成。天晟又忙着给天歌公主招亲。这又是为何。   如今中都城各方势力交集着。鱼龙混杂。暗流涌动。而在这关键时刻。庄亲王又一反常态。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贾君平。自己却整日里头与那天歌公主攀交着。   妹妹的这封信里。他读出了太多的潜在危机与可疑之处了。   所以。最后他决定。带领一队两百人的精锐部队。分化成十支小队。化作天晟百姓。朝着中都进军了。   为了义妹。也为了妹妹。他都要前來。一股强烈的预感使他坐立不安。就如同暴风雨來临前的宁静。压抑。沉闷得让人发疯。   ......   宰相府   一身银灰深衣的肖广奕。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房的紫檀雕花案前。仔细的聆听着面前跪地的男子回禀着一切。   “主子。卑职找遍了京城。也找不到俪娘的踪影。”对面俯首在地的男子。战战兢兢的回着话。   听闻此言后。肖广奕狭长的眼眸中。闪出一道瘆人的冷光。厉声说道:“再去派人查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一冷。遂恭敬的领命。主人眼中的杀气。他怎能感觉不到。   如果大事未成。俪娘可就是唯一一个。能够洗清他肖广奕谋逆之罪的证人了。她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不过对于南宫剡的计划。他还是有信心的。那俪娘的证词。也不一定就能派得上用场。不过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肖广奕下意识的握了一下指上的扳指。却已换成了一只凝脂白玉的了。而那只他已佩戴了多年的翡翠扳指。却在数日前与俪娘欢好时。落在了兰芳苑。   他要尽快找到俪娘。还有自己遗失在她那里的扳指。刻不容缓。   第一百二十二章,神秘男子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青玉案   “夜半桥头孤影寒。风萧瑟。晓星残。   怅然回眸翘首盼。   烟花缭乱。曲终人散。   凝噎不成言。   经年往事偶浮现。疏狂一笑化成烟。   满腹情仇空消散。   一朝诀别。故难相见。   遥走单飞燕。”   夜已深。北风凛凛。夜空如洗。疏星点点。而这皇宫依旧灯火通明。各处的宫人。进进出出的。不断忙碌着。   若笙走出了房间。來到花园中的一处清净之所。立在桥头的白玉栏旁。回首凝望着这座皇宫的缤纷绚丽。   三日过后。一切都将成为往事。所有过往。都要化作缕缕青烟。飘散而去了。过了大婚之日。自己便要远离这些纷扰争斗。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思及此处。若笙淡然一笑。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这样的问題。就连她自己都不能作答。隐姓埋名的孑然一身。平稳的安度余生。就是她所追求的吗。   累。很累。她只是想停下來休息一阵子。   无奈得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转过身來就要离去。   “小小的年纪。哪有那么多愁思。”一声洪亮的询问。随着一道修长身影儿的到來。将若笙离去的步伐。止住了。   若笙听闻后。心头一颤。不清楚來人的身份。但又不敢怠慢。忙转过身來。只见來人已抵达身前。随即福身下去。悠悠地道了个万福:“见过大人。”   “大人。”男子听闻后。神情有些诧异。右手背在身后。直直的立在桥头。斜睨着福身在地的女子。冷冷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若笙低垂眼帘。已然紧张得冒出了冷汗。却不知该如何作答。迟疑了半晌后。断断续续地说道:“天霜公主。天霜公主的......”   “璃芳宫的人。”男子继续询问。浑厚的嗓音中是不可忽略的威严。   “正是。”若笙不敢怠慢。连忙俯首应着。   “起身吧。”淡淡地一声叫起。   若笙这才缓缓立直身体。低垂着眼帘。屏住呼吸。侧立一旁。   “一朝诀别。故难相见。遥走单飞燕。”男子口中轻呤着若笙刚刚呤过的词句。而后眼眸转上了若笙白皙透明的玲珑玉面。仔细的打量着她。   半晌后。男子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轻叹了一声说道:“好绝情的词呀。”   见他说起了词句。定然是听闻自己方才的吟唱了。若笙娓娓道出了自己的看法:“不是绝情。而是放下。这样的结局。对谁都好。”   男子听闻后。轻笑一声。绕着若笙转至一侧。嘲讽的说道:“既然放得下。为何还要翘首盼。”   若笙被问得哑口无言。低垂着眼帘。心头亦是阵阵的酸涩凄苦。   见到面前的女子。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男子继而又开了口:“遇到挫折就想躲。殊不知。越想躲。越是躲不开。”   若笙听闻后。烦躁得一甩头。想甩去心头升起的那一抹慌乱。深吸了口气道:“我只是累了。想静一静。远离纷扰。回归自我。”   男子听闻后。讥笑出声:“纷扰就在你心间。即便离去。纷扰依旧。”   见对面的女子沉默不语。沉寂了片刻扣。男子继续开口说道:“哼哼。不愿诀别。偏要诀别。不想离去。却要离去。真是个矛盾的女人。”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的一声嘲笑。   若笙此时。被他说得早已面颊绯红。心头已是激荡不已。手中的拳头也已握出了汗來。   这男子所说的每句话。每一字都深深地戳着她的心窝。每一句都是她不愿。也不敢承认的事实。   承认自己失败。承认自己败给了天歌公主。承认自己再一次的被抛弃了。   看似是她自己选择的诀别。可那是多么无奈的选择。看似是她自己选择了离去。抛开了这纷扰她的一切。其实那只是自己。无法去面对已然铸成的事实而己。   主动权一直都不在她的手中。这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的。欺骗着自己。是她要诀别。欺骗着自己。是她要离去。而事实上呢。她根本不想诀别。也不愿离去。但是她沒有办法。因为她再一次的。被抛弃了。   若笙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沉痛。痛苦的以手掩面。蹲下身來。大声痛哭着。哭声是凄婉哀伤、痛彻心扉。   而此时立在一旁的男子。则抬起坚实稳健的长腿。慵懒地倚坐在了白玉桥栏上。安静的欣赏着面前女子。肩头攒动的哭泣场景。   寒风萧然而过。吹得若笙冰冷的面颊。如刀割般的痛。发泄掉了心头压抑了多日的情绪后。整个身体。瞬时间觉得轻松了许多。这才抬起盈满水雾的明眸。借着远处宫灯打过來的微光。打量着面前的这位男子。   男子身材修长。一身浅色的常服。外围着一件暗色的水貂皮围边斗篷。面容俊逸。清淡中透着一股狂放、慵懒、随意。   此时的他。也意识到了。若笙投來的探究目光。抬起眼帘与她对视了一眼。扯动着嘴角儿。露出一抹不羁的笑。   若笙这才轻移莲步。上前福身一礼:“多谢大人提点了。若笙告辞。”   “慢着。谁让你走了。”见若笙起身就要离去。男子语气凌厉的将她制止住了。   若笙再次被迫停住了莲步。缓缓地转过身來。轻抬明眸。淡淡地询问着:“大人。可还有事。”   “若笙。你是从北晏來的那位郑小姐。”男子慵懒的美目微微眯起。闪过了一道诧异。   “正是。”若笙立在他的身前。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哼哼。也不过如此。”男子继而又发出了几声嘲讽的轻笑。   “让大人失望了。”若笙紧咬着下唇。倔强的回答着。   “你还挺识趣的。”望着若笙娇嗔的容颜。男子并未停歇。反而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继续的揶揄着她。   听闻着面前男子。不断地嘲弄着自己。若笙不再与他争论。任凭他兀自的说下去。不再理会。   男子自顾自的说了两句后。沒得到任何回应。只见立在对面的女子。之前的那幅娇嗔样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此时正一脸从容地打量着他。瞬时也觉得沒了意思。继而闭了嘴。两人都陷入了沉寂。   “哗啦啦。哗啦啦。”桥下的流水。发出了轻微的拨动声。   “什么声音。”男子警觉得一抬眼帘。正对上了若笙警惕的目光。   “下去看看。”二人走下石阶。跨过镇水石兽。转过雕刻龙纹盘柱的白玉桥头。來到了河岸边。   只见河面升起袅袅青烟。远处宁静的水面上。只留下点点涟漪。一圈一圈的晕染开來。并未见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会不会是河中的锦鲤。”若笙轻抬柳眉。眸光闪闪。问向身边的男子。   “这么冷的天。锦鲤肯定是不会翻出水面的。”男子思索着摇了摇头。轻声回答着。   男子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腾的一下点燃了。拉起若笙的衣袖。沿着河岸仔细观查着。   “哗啦。哗啦。”又是几声微弱的拨水声。二人抬起眼帘。眸光微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朝着声音寻去。   行至近前后。又见到了那波光粼粼的圈圈涟漪。在水面上晕染扩散开來。远处的水面。隐隐约约地映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儿。   “我要下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我。”男子压低了声音。对若笙说了一句他的打算。   只见他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了若笙。伸出修长的手指。解开身上的斗篷。脱下衣裤以及脚上的皂靴。瞬时间。只剩下了一条素白的锦缎亵裤。赤露着胸前紧实的肌肉。直直的立在若笙的面前。   若笙一脸淡然的望着他。见他迟迟不肯下水。蹙紧黛眉不解地询问道:“大人怎么还不下水。”   男子见她并未惊慌失措。而是一脸的从容淡定。微微扯动了下狂放不羁的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从嘴角晕开。凝望着若笙平静似水的娇颜。轻笑出声道了一句:“你果然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言罢。优美的身姿腾空一跃。噗通一声。就跳下了水。向前游了几下后。一个潜泳。就不知游向何处了。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光景。若笙心头有些急躁了。生怕那位男子会出现什么意外。而那水中。似乎也蕴藏着未知的危险。   思及此处。若笙再也按奈不住心头的急切。于是解开了身上的团花棉绒斗篷。褪掉百蝶穿丝袄。及百褶襦裙。将中衣的衣袖高高卷起。伸出芊芊玉手。如玉节儿般的溜尖儿手指。轻轻探向水面。试了一下河水的水温。   “嗯。温的。”那桥下的潺潺流水。并未如预期所想的那样冰冷。到是让若笙感到有些意外。   “噗通”一声。若笙如美丽的鲛人一般。舞动着优美的身姿。向着那男子所去的方向游去了。   河道不宽。河底也不深。若笙一边游着水。一边寻找着男子的身影儿。而那男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寻不见丝毫的踪迹。   行至一拐角之处。水流突然湍急起來。若笙顺流而下。却到了一处宽阔的湖泊之中。   四处寂静黑暗、宁静无波。湖中央升起了袅袅的白烟。模糊着若笙的视线。使她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也辨不清周围的环境。   若笙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如游鱼般的往前游走着。漆黑的湖面泛着微微的波光。袅袅的升起团团的白雾。将若笙笼罩在这片迷茫之中。若笙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然而。除了自己游水发出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如此令人窒息的寂静。使若笙的心头升起了一阵阵的局促不安。   就在郑若笙小心翼翼地前行时。忽然从水中窜出一个身影儿。使她本來就紧绷的神经。突然的受到了惊吓。一个不小心。呛了口水。随后连续的猛灌了几口。呛得她快沒了气息。游水的动作也变了形。慌乱的在水面上挣扎起來。   男子眼中闪出一丝丝的无奈。停顿了片刻后。还是伸出手來将她下沉的身子抱起。使她的头部。完全的浮出了水面。   若笙死死的搂着他温热的脖颈。不断咳嗽着。将呛入的湖水渐渐地咳出。男子则被她咳出的水。喷洒了一脸。遂皱起眉头。嫌弃的将俊脸别过一旁。   见她的气息稍作平稳了。男子这才开口询问着:“你怎么也來了。”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见到他嫌恶的眼神。若笙稍作调整后。松开了环在他脖颈处的藕臂。柔韧的腰肢一用力。修长的双腿迅速舞动。动作娴熟地踩起水來。   “见你迟迟不归。我是怕你遭遇了不测。所以跟过來瞧瞧。”若笙透明的脸颊挂满了水珠儿。被远处的宫灯映得晶莹剔透。如同水晶雕琢似的。一双晶莹的美目。则闪出了一抹忧色。   见她如此神情。男子也不好再责怪于她。又见她踩水姿势娴熟。眼中闪过一道惊色。随后收起了眼中的嫌恶。无奈的说了一声:“我看见它了。是个大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巧化危机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漆黑的夜。宁静的湖面。袅袅的白烟。湖中央浮着两道黑色身影儿。一前一后的向着前方游去。只留下身后道道涟漪。一圈一圈的。向远处晕开。   “哗啦。哗啦。哗啦。”诡异的拨水声。再度从前方不远处响起。   听闻此声音的两人。随即停止了前行。轻缓的游着水。将划水的声音降至最低。就连喘息声。都放得异常轻缓。   二人屏息等待了片刻。见四处又恢复了宁静。前面的拨水声再度的消失了。若笙抬起明眸。轻声询问着身旁的男子:“我们要过去吗。”   若笙望着对面男子晶光闪闪的眼眸。见他望着她的方向。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忽然。正对着若笙的那张俊脸。瞬间挂上了慑人的惊恐之色。沒等若笙开口询问。手臂就被那男子用力抓住。腾的一下。将她扔出去老远。重重地甩在了湖面上。   若笙被男子巨大的力量甩出后。水花飞溅。随着一阵眩晕。整个人便沉入了湖中。若笙立即调整惊恐慌乱的心绪。深憋了一口气。滑动四肢。调整游泳的姿势。迅速向水面游去。片刻后便冲出了水面。   可刚一浮出水面。就被眼前的情景惊骇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忘却了划水。当自己再度沉沒时。才想起了四肢的游水动作。   只见面前一条巨大的黑影儿。翻起层层的浪波。湖水剧烈的翻腾着。似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而那男子则不停的窜动着身体。艰难的躲避着那巨大怪物的袭击。可每一次躲闪。都是那么的岌岌可危。总是在被那翻滚的浪花全部吞噬后。才又露出男子渺小的身影儿。   若笙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右手也抚上了自己左臂上的灵蛇图案。思量着该如何解救面前的男子。使他脱离那怪兽的攻击。   然而就在此时。湖中水花翻滚的声音。引來了附近巡逻的大内侍卫。一时间岸边火光闪闪。走來了一队人。   为首的侍卫叫喊着:“谁在那儿。谁在那儿......如果再不说话。就放箭了。谁在哪儿。”却也不敢抬高音量。怕惊扰到宫中主子们的安歇。   那巨大的怪物。一见到岸边的火光闪闪。随即沉入了湖底。片刻后。便消失不见了。湖面上又恢复到原來的一片宁静。   这时。男子才得已脱险。几下就游到了若笙的身旁。低声说道:“别出声。如果让人发现了。你我都麻烦。”   若笙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听闻男子的提醒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做声。   湖中平静如初。袅袅的白烟。充斥着整个湖面。遮住了湖中二人的身影儿。过了半晌。岸边的侍卫见沒了动静儿。一切宁静如常。其中一个带头儿的说道:“沒准是水狗子抓鱼。沒事儿。走吧。别惊动了主子。”   见这一行人渐行渐远了。若笙急促跳动的心。这才恢复了正常。长疏了一口气后。挥动四肢。朝着岸边游去了。   二人回到了小桥边的河岸。找到了自己脱在岸边的衣物。也顾不得身上的水。直接就将外衣套了上去。   上岸以后。脱离了温暖的湖水。夜半的寒风吹着湿透的长发。阵阵湿冷侵入体内。瑟瑟寒风冰冷刺骨。若笙单薄的身体。禁不住冷风的侵袭。微微的打着颤。就连牙齿也禁不住的磕碰在一起。   可就在这时。远处行來一队人。手中拿着火把。气势汹汹的來到了桥头。男子连忙拉着若笙躲到了石桥底下。眼看着剑拨弩张的一队人。将这里团团的包围起來。   “父皇。就是这里。方才有人通报。说见到河岸处有人私-通-淫-乱。据说那名女子。是來自北晏的郑若笙。还请父皇明查。”公主赵天歌带领着当今圣上。和一支内卫。凶神恶煞般的來到了御花园的暖水河畔。前來拿人。   赵天歌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眼神中尽显狠戾之色。她刚刚得到通报。北晏的郑若笙在河边与人私会。她随即将此事禀报给了当今圣上。大半夜的就将人带到了河岸边儿。为的就是要将她抓个现行儿。   不管你与谁私会。今日就要给你定个与人私-通的罪名。明日一早儿。就将你绑于天鹰门外的旗杆上。让所有王公大臣。都见识一下你这个淫-荡-狐-媚的下贱胚子。   此时躲在白玉石桥底下的二人。听闻了赵天歌此言后。惊骇得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二人三更半夜的在外头闲逛。此时又是一幅衣装不整的样子。如果被抓了出去。的确是百口难辨。   “回禀圣上。此处沒有人影儿。也沒有公主所说的衣物。”内卫左将军带领着属下。前前后后的在河岸边仔细地勘察了一番。随即上前禀报着查看的结果。   “哦。天歌。你可查看清楚了。”伴随着凛凛的寒风。传來皇帝质疑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父皇。这二人定然跑不远。还请父皇仔细搜查一番。定将这苟且之人捉拿归案。严加惩治。借此整顿后宫。”天歌公主是下定了决心。今日非要将郑若笙打入万劫不复不可。   “好。如果查出此事还则罢了。如若是你无中生有。那朕就要禁你的足。”   “如若全无此事。儿臣愿听凭父皇处置。”天歌公主信誓旦旦的说着。眼中也闪着满满的自信。她的贴身侍卫亲眼所见。那还能有错。   听闻此言后。郑若笙心头紧张得砰砰砰地急跳着。额头上滴滴答答的滑落着。不知是发上的水。还是骇出的汗。   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只见他若无其事的倚在桥洞的石壁上。似乎这里的一切。全然的与他无关一样。   若笙微微的蹙起黛眉。快速的思索着解救方法。如今她们二人这幅样子。如果被人抓了出去。定然会被定个私-通的罪名。   而这罪名一旦坐实了。以那天歌公主的手段。自己一定会死得非常惨的。   要怎样才能解释这一切呢。   有了。若笙灵机一动。想出了一套说辞。随后轻移至男子身旁。在他的耳畔。将自己的计划低声的述说了一遍。男子听闻后。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首先。我们要将自己。弄得更湿一些。”若笙低声说着。   二人如今蹲在石桥底下。已然是半身都浸在了水中。随后又轻轻地向下一沉。将整个身体都浸在了水里了。   “你将我打晕吧。”若笙抬头望着面前的男子。眼神中闪着盈盈的祈求之光。   男子平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请求。轻笑了一声后。抬起右手。朝着若笙的后颈就劈了下來。只见若笙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瞬间就失去了光彩。身子也软软的倒了下來。男子一把将她拦腰拽住。抱在了怀中。   男子怀抱着郑若笙。趁人不备之时走出了桥洞。将她轻轻放下之后。自己也平躺在了河岸的阴影处。   “來人。來人。救。救命。救命。”男子虚弱的呼喊着。气若游丝。似乎随时就要断了气息。   “什么人。”内卫们听闻了此声音。朝着石桥的阴影处行了过完來。   “有人。这里有人。”一队人呼啦啦的围了上去。   “穆王。是穆王。”认出了呼救的男子。正是几日前刚从封地回到京中。前來参加太子大婚的穆王。内卫不敢耽搁。连忙将此事禀报给了圣上。   皇帝一听急了眼。连忙传令下去。将人带到御书房。又连夜传來了太医。为这二人医治。   内卫将这二人抬至了御书房的庑房中。连夜传唤太医。为这二人急救着。待天已大亮了。赵天放这才恢复了知觉。又换了身整齐的衣服。來到御书房。准备向皇帝解释整件事情的來龙去脉。   “天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晟皇帝赵铎。面露怒容地开口询问着。   还沒等穆王赵天放回答。天歌公主抢先开了口:“沒想到与那郑小姐私-通的人。居然是大哥。”   “妹妹。你是开玩笑吧。什么私-通。为兄的听不懂。”赵天放轻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了一旁。   “不是私-通。那你二人为何三更半夜、衣衫不整的在外逗留。大哥。你可要解释清楚了。可不能玷污了郑小姐。又不承认了。”   “哼。这件事儿。你还來问我。应该好好的问问你自己。都干了什么。”赵天放理直气壮的反问着赵天歌。一时间。使赵天歌心头一虚。有一种‘她才是被审问的人’的错觉。   片刻后。赵天歌及时的醒悟过來。面目狰狞的望着赵天放:“哈哈哈。大哥。你沒搞错吧。我可沒让你三更半夜的。去私会郑小姐。将她玷污了。还不想负责。滋滋滋。这郑小姐也真是不幸。失了身子。还得不到应有的名份。可真是个可怜的人儿啊。”   “够了。天放。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皇帝不再想听这二人斗嘴。于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是。不知父皇可知道那北晏的庄亲王与郑小姐之间的事情。”赵天放立直身体。恭敬的询问着皇帝。   “这二人有情。朕是知道的。”皇帝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知情此事。   “这二人原本是一对儿璧人。可谁知。妹妹天歌也看中了那位玉树临风的庄亲王。并且屡次制造机会。接近庄亲王。”   “如今。妹妹已然从郑小姐的手中。抢走了庄亲王的心。让郑小姐全然的沦为了弃妇。郑小姐伤心不过。欲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才从御花园的白玉桥头。纵身跳入河中。投河自尽。正巧儿臣经过。见到此情景。遂纵身入水。将她搭救上了岸。可这天气寒冷。再加上儿臣本就体弱。所以。所以如若再无人前來。儿臣。儿臣恐怕又难逃一病了。”   赵天放将郑若笙讲给他的一套说辞。添油加醋了一番。滴水不漏的讲给了皇帝听。   皇帝听闻后。心头一虚。微蹙着眉头。沉默不语。如今庄亲王与天歌的事。他或多或少的。也参与了其中。并且乐见其成。   却沒想到。会将这位郑小姐伤害得如此之深。居然夜半投河。以寻短见。心头难免升起阵阵的不忍。   见皇帝沉默不语。似乎将赵天放的话听了进去。天歌公主冷笑了一声。开口道:“大哥可真会编故事呀。如果那郑小姐想寻短见。何必要跑到皇宫里來。”   赵天放听闻后淡淡一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具体是什么原团。等郑小姐醒來。问问便知。”   “儿臣知道原因。”随着一声清晰的回答。太子赵天翊移步进來。撩起袍角跪地行礼。   第一百二十四章,一波未平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赵天翊跪拜在地。恭恭敬敬的向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叩首行礼。   “起身吧。天翊。你來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熬了大半宿。皇帝有些劳累急躁。   “是。郑小姐昨日才入宫來。是儿臣无意间。将天歌与庄亲王之事。透给了郑小姐。郑小姐听闻后。沉默不语。并未过多流露出悲伤。儿臣以为。郑小姐也许接受了此事。并未放在心上。就回了自己的寝宫。可谁知。谁知郑小姐居然。居然夜半时分。去了桥头寻短见。儿臣今日晨起。才听闻了此事。遂前來探望。请父皇明鉴。”   “那郑小姐是昨日才听闻的此事。”天晟皇帝将信将疑的询问着。   “正是。”赵天翊俯首垂眸。恳切的回答着。   如果是昨日才听闻了天歌与庄亲王之事。悲伤不已。当晚就去了桥头。意欲了断此生。倒也说得过去。思及此处。皇帝微微地点了点头。   天歌公主见状。即刻急红了一双美目。遂抬起眼帘。大声说道:“父皇。那郑小姐医好了太子的失忆症。太子的言辞未免偏颇。儿臣的内卫可是亲眼所见。那河岸边放着郑小姐与大哥的衣物。断然不会有假。肯请父皇将内卫传來。一问便知。”   穆王赵天放听闻后。嘴角微微翘起。抬起眼帘。目光瞟了一下立于身旁的天歌公主。却正对上了天歌公主投來的目光。四目相碰。天歌公主轻咬贝齿。轻蔑一笑。   而此时立在一侧的太子赵天翊。也抬起苍白的玉面。打量了一眼身旁的穆王。轻轻地拧了一下眉头。   “好。传。”皇帝赵铎下达了指令。   一行人静静的立在御书房的龙案前。等待着证人的到來。一时间御书房中鸦雀无声。静谧得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   片刻后。天歌公主的内卫张椿。被带到了御书房。见到皇帝在龙椅上端坐着。四周立着太子、穆王与天歌公主。气氛凝重压抑。心头也咚咚的打着鼓。含着身子。连忙上前跪地叩首。   “朕问你话。要如实讲來。胆敢有丝毫的欺骗隐瞒。朕便治你个欺君之罪。”皇帝厉声说道。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威严。   张椿深吸了一口气道:“是。臣不敢隐瞒。定将如实禀告。”   “好。天歌公主检举郑小姐与人私-通。可是你亲眼所见。”皇帝端正身躯厉声问道。   “正是。”张椿俯首在地。理直气壮的回答。   皇帝听闻此言后。抬起眼帘。一股凌厉的寒光射向了穆王:“天放。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竟敢编故事欺骗朕。”   天歌公主听闻后。扯动嘴角儿。微微一笑。得意之色浮上了俏脸。而太子赵天翊。却握紧了拳头。骨节也随着力道的增加。渐渐地泛出了白色。   “父皇。可否容儿臣问两句。”赵天放颔首上前。不卑不亢的恳求着。   “哼。问。”皇帝心头一团的怒气。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穆王。   “谢父皇。”穆王转过身來。缓缓地逼近了跪在地面上的张椿。居高临下的立在他的身前。气势上施以巨大的压迫。沉寂了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你说你亲眼见到本王与郑小姐私-通。那本王來问你。何时何地。你都看到了什么。说得越仔细。越好。”   赵天歌听闻后。轻笑了几声:“大哥。你确定要将这些事儿。仔细的呈现于堂上。”   赵天放扯动了一下嘴角儿。咬紧牙关。狠狠地道了一声:“是的。”   “好。既然大哥有此要求。张椿。你就仔细讲來。越具体越好。”天歌公主面若桃花。如银铃般的笑着。   而立在一旁的翊太子。额头上已冒出了一层细汗。心脏也越跳越剧烈了。   “臣遵旨。”   “大约子时三刻。臣见到御花园的桥头有人影晃动。就前去查看。之后臣便见到那北晏的郑小姐。独自立于桥头之上。可当臣想走到近前探个究竟时。却见到一位男子上了桥。两人交谈了几句后。那郑小姐仿佛痛哭了一阵子。臣心生警觉。怕被这二人发现。遂转身隐在了暗处。”   “可一转身的功夫。那两人便不见了踪影。臣心生警惕便四处查看。行出了不远。见到了河岸边有一团白色之物。臣就走了过去。近前一看。原來是男子与女子的衣物。就连亵衣都脱了。臣以为。这夜半时分。又将衣物脱在了河岸。定然是私会媾和。就将此事回禀了天歌公主。臣之所言。绝无半点虚假隐瞒。请皇上明鉴。”   张椿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如实的讲述了一遍。讲完后深深地叩首。等待着皇帝示下。   “哼哼。大哥。想必那位男子就是你吧。”天歌公主听完后。嘲讽的一声讥笑。   赵天放移身行至天歌公主身前。嘴里噙着一抹浅笑。反问着天歌公主:“妹妹。不知道你可听明白了那张椿所说的每一句话。”   沒等天歌公主回答。赵天放转身朝向龙椅上的皇帝一拱手:“父皇。我想那张椿已经洗清了儿臣的清白了。”   “哦。此话怎讲。”皇帝也被这穆王的一番话。说得是一头雾水。   “父皇明鉴。那张椿行至御花园的桥头。见到郑小姐独立于此。见儿臣走上石桥。而后便沒了踪迹。那是郑小姐伤心欲绝。一心求死。儿臣上前意欲将她劝下。不料更加挑起了她心中的悲伤。一时间就跳入河中了。儿臣情急之下。也跟着跳了下去。这点。正如张椿所言的。一下子就沒了人影儿。那是我二人都落入了河水中了。”   “而后张椿所说的男子与女子的衣物。儿臣可就不知是何人的了。还请父皇加强搜寻。将这**宫闱之人尽早捉拿归案。”赵天放面色沉稳、不紧不慢的说着。言罢拱手一揖。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哼。张椿。你可确定那男子与女子的衣物。就是穆王与郑小姐的。”听闻穆王一番说辞后。皇帝心头腾腾的烧起了怒火。   “启禀。启禀皇上。臣。臣......”张椿已然背后渗出了层层冷汗。斗大的汗滴顺着鬓角儿往下淌。可抬起头來正对上天歌公主冷冽的目光。心一横。开口道:“臣确定。”   赵天放已然看到了那张椿眼中的迟疑。便已经明了了他并不敢确定。随即心头更有了把握。冷笑了一声。开口道:“那就请你描述一下。昨日我与郑小姐所穿衣物的材质、颜色与款式。如有丝毫的不同。休怪本王治你一个诬陷皇子之罪。”   穆王狠戾的威胁。使张椿的心不停的颤抖着。额头上的汗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舔了舔干涸的唇。嘴巴微张了两下沒出声。颤颤巍巍的又闭合了。   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天歌公主警告的眼神。回答道:“天色昏暗。臣。臣沒看清楚穆王与郑小姐的衣装。”   皇帝一听勃然大怒。拾起桌上的青玉臂搁。直直的朝着张椿的头顶砸來。只瞬间。那张椿惊愕的脸上。流满了猩红的鲜血。随后张椿两眼一翻。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四肢抽搐了几下。便沒了气息。   “混账东西。沒看清楚。竟敢胡言乱语。來人。拖出去埋了。”   赵天歌的衣裙上。溅满了张椿的血。猩红的血滴。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儿。使赵天歌的额头也渗出层层地细汗來。   再次抬起苍白的脸颊。正对上皇帝凌厉慑人的目光。顿时腿一软。跪倒在地。哀怨的哭诉起來:“儿臣不知。都是那张椿胡言乱语的。儿臣也是被他蒙骗的。请父皇明察。呜呜。”   “哼。天歌。仪仗着朕对你的宠爱。你便更加的为所欲为了。是不是。”   “西园之事。你残害郑小姐不成。今日竟然又生事端。非要治那郑小姐于死地不可。如今你已然得到了庄亲王的心。却还不肯放过郑小姐。步步紧逼。迫使她投河自尽。而你却还不放手。诬陷她与天放私-通。非要毁了她的名节不可。天歌。朕怎么会有一个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儿。”   皇帝赵铎怒不可遏的训斥着天歌公主。这件事儿不光关系到郑若笙。还关系到了天家的颜面。如果此事坐实了。那首当其冲的。便会影响到整个皇族的明声。   他这无知的女儿。整日里头只知道争风吃醋。殊不知她整出的这些事情。一不小心就会损害到整个皇族的尊严。   今日如若不惩罚她。她定然更加的无法无天。如若铸成大错。那整个赵氏。都要跟着她颜面扫地、遭人耻笑。   “來人。带天歌公主去佛堂。思过三日。”皇帝紧握着拳头抵在龙案上。严厉的下达着命令。   佛堂思过三日。那可是要禁闭罚跪三日的。天歌公主听闻后。伤心欲绝。痛哭出声:“父皇。父皇。从小到大。父皇都未曾责罚过儿臣。如今。如令为了个低贱狐媚的女人。父皇却下得了如此狠心。呜呜。”   两侧侍卫上前。却也不敢用力拉扯。只得说了声:“公主。随奴才走吧。别再惹皇上生气了。”   而立在一侧的穆王赵天放与太子赵天翊。只是低垂着眼帘。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天歌公主当然不会主动配合。见到伸手拉她的侍卫。更是愤怒得甩了那内卫一计耳光。奋力挣脱了内卫的牵制后。伏在地面上失声痛哭着:“父皇。你就如此狠心。为了那该死的女人。你竟然罚儿臣。父皇。父皇。”   “血。是血。公主。公主您流了好多血......”一时间御书房乱作一团。   第一百二十五章,一波又起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天歌公主抬起苍白的脸颊。额头上渗出晶莹的汗珠儿。剧烈的疼痛。使她撑在地面上的双臂。不停地颤抖起來。伏在御书房的红木地板上。任凭汗珠儿滴落在地。一阵疼痛袭來。使她不得不弓起身体。却见到罗裙下。渗出的一大片红艳的血迹。   “不。不。”赵天歌绝望的痛哭着。凄惨的哭声。使得在场之人的心头禁不住的打起了寒颤。   “快。快传太医。”见到天歌公主罗裙下淌出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艳。皇帝赵铎顿时被吓得惊慌失措起來。   呼啦啦太医來了四五位。将天歌公主安置在对面的房间中。轮番为她医治着病情。   前來的太医都是太医院的翘首。个儿顶个儿的医术精湛。沒出一刻钟。便为天歌公主止住了血。服过安神汤后。天歌公主这才按下激动的情绪。缓缓地安睡过去了。   为首的刘太医见病情得到了控制。这才來到御书房回禀着公主的病情:“陛下。公主的血已止住。胎儿暂且无碍。”   一石惊起千重浪。刘太医此言一出。御书房中的三人。以及随侍在侧的一干人等。无一例外的都被震惊了。   片刻后。皇帝赵铎才缓过神來。颤抖的问道:“什么。胎儿。”   “正是。天歌公主已有身孕了。刚。刚满月余。”刘太医如实的禀报着实情。心头亦是惊慌无措。人尽皆知这天歌公主还未婚配。如今却身怀六甲。纵然担心触怒龙颜。但是他做为太医院首。必须要如实相报。   皇帝赵铎听闻此言后。一张脸顿时化作冰冷凌厉。一拍紫檀龙案。厉声道:“混账。天歌公主怎会有身孕。定然是你们这帮庸医。诊断有误。來人......”   “父皇。且慢。”太子赵天翊移身上前。打断了皇帝赵铎的话。“父皇。可否听儿臣讲两句。”   “哼。说。”赵铎愤然的转过身去。握紧的拳头。已然控制不住的抖动起來。   “父皇暂且息怒。天歌是否有孕。是瞒不住人的。日后终将见分晓。况且。太医院四名翘首共同诊断。定然是不会有错。还请父皇认清事实。早做打算。避免泄露了风声。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赵天翊轻轻地扯动嘴角儿。唇线弯弯一挑。露出一抹嘲讽。口口声声的说别人私-通。到头來却是她自己。   听闻太子所言之后。皇帝赵铎深吸了一口气。用以缓解心头的纷乱与盛怒。缓缓地睁开紧闭的双眸。脸上已明显的挂上了沧桑。太子所言句句在理。现在他只能接受事实。早做打算。才能尽量避免此事对整个皇族声誉的影响。   太监总管富禧來到了皇帝身边。低声禀报着:“皇上。太医传话儿來。说郑小姐醒了。”   听闻郑小姐已醒來的消息。皇帝赵铎心头的怒意顿时消减了几分。那郑小姐千里迢迢的來到天晟。医好了他最心爱儿子的失忆症。沒有得到任何的礼遇。却屡次三番的遭受迫害。心底是对她深深地亏欠。   亏欠归亏欠。但是。同整个皇族声誉相比。那心中的愧疚。却已渺小得不见了踪影了。   赵铎坐在龙案前。稳了稳心神。说了一句:“传。”语气已然恢复到了原本的沉稳。   郑若笙随着天霜公主。一同來到了御书房。进入大门后。天霜公主跪拜行礼。若笙也随着跪倒在地:“儿臣(民女)参见父皇(皇上)。”   随着一声气势十足的“平身。”二人这才缓缓地立直身姿。   直起身姿后。若笙轻抬眼帘。见到了立在一旁的太子与昨日的那位男子。若笙已然从天霜公主口中。得知了男子的身份。随后目光轻触后。微微地颌首点了一下头。   “郑小姐。”   听闻龙案后面传來一道洪亮的声音。郑若笙急忙移步上前。跪拜在地:“民女在。”   “听闻你昨日伤心欲绝。投河自尽。可有此事。”皇帝的声音威严肃穆。具有慑人的威仪。   若笙稳了稳心神。从容淡定的说了一句:“确有此事。”   “沒想到你对那庄亲王的情谊却是如此深刻。”赵铎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女子。轻叹了一声。虽然心头有所不忍。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狠下心了。   郑若笙听闻此言后。并未回答。低头不语。   “天歌公主病了。你作为女医师。正好方便医治。随联前去探看一番。”赵铎淡淡地说着。心头却是一阵的无奈。却又是迫不得已。   “民女遵旨。”   一行人跟在皇帝的身后。从御书房出來。浩浩荡荡地來到了对面的庑房。打帘儿的宫女。连忙上前來。打起了厚厚地棉毡门帘儿。将这一行身份尊贵的人让进了屋中。   屋中沒有燃烧木炭。而整个房间却是温暖宜人。若笙穿着一双不太厚重的绣鞋。踩在屋中的红木地板上。居然能感觉到从地面传來阵阵的暖。   整个房间萦绕着浓浓地药香。细闻之下还有淡淡地血腥味儿。   见皇帝领着太子与穆王等人进入。屋中的太医、宫女、嬷嬷跪倒一片。皇帝移身坐上主位。向若笙一摆手。示意她前去为熟睡在软榻之中的天歌公主医治。   若笙领命后。轻移至榻前。坐在床头的绣墩上。站立在一旁的太医递上了脉枕。若笙感激地点了点头。   伸出葱白玉指。圆润透明的指腹探上了天歌公主的寸关尺。轻微的触动几点后。若笙的心头却是一阵的慌乱揪紧。原本就白皙的娇颜。此刻更加的苍白了。就连红润柔软的唇瓣。也变得似白玉般的洁白透明了。   若笙轻抬明眸。浓密上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对上身边太医投來的目光。太医微微地向她点了一下头。若笙颤抖着收回了玉指。将脉枕递还给了那位太医。可自己的手腕儿。却是止不住的抖个不停。   天歌公主有身孕了。胎儿还未坐稳。随时有溜胎的可能。孕期大约。大约。大约是一个月有余。这是若笙诊断出的结果。   郑若笙的呼吸变得急促缭乱。心脏的跳动更加的纷乱无比。后背也已被惊出的冷汗浸湿。大脑更是一片麻木得不能思索。心底本能的升起阵阵的恐慌。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真实。正朝着她所恐惧的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发展着。   “郑小姐。情况如何。”耳畔传來皇帝的问询。   若笙急忙收起了心中的情绪。稳了稳心神。移步上前去回话。短短的几步之遥。她却是举步为艰、步履蹒跚的走完。   “回。回陛下。公主。公主有身孕了。孕期。孕期大约。一个月有余。”压制住心头的慌乱。若笙用尽全身的力气。只吐出了这么一句。整个身体却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的虚脱绵软。   “什么。姐姐有孕了。那。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天霜公主听闻此言后。急出了一头汗來。同时预感到。事情已然朝着不可挽回的地步演变着。   此时。熟睡在软榻之上的天歌公主已然醒來了。听闻了天霜的问话后。轻启贝齿。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孩子。是庄亲王。宇文宸旭的。”   这一句如惊雷般的震撼。使郑若笙再也沒了支持身体的力量。一下子瘫软在红彤彤的地板上。云鬓上的玉簪也随着下坠的力道。从发间滑落。瞬间三千青丝倾泻而下。遮住了若笙那毫无血色的容颜。也遮住了她不断涌出的滚烫的泪。   瑟瑟发抖的玉臂。颤颤巍巍的支撑着羸弱的肩头。如墨长发。铺满了若笙消瘦的背脊。似乎有着千金重量。压得她弓起身体。也压得她。喘不上一口气。   一个月。一个月。他从紫苔山离去。也不过月余。   那日的黄昏。她将他深拥入怀。望着他眸中的空洞与迷惘。她满满的都是心疼。轻拍着他的背。为他唱着一支又一支的歌曲。每一支都唱出了她对他的深深情意。   而他依旧是那样无助的望着窗外的黑暗。直至她唱起了那首决绝之曲。那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期盼。与‘闻君有两意。故來相诀别’的无奈。他才激动的抓起了她的玉手。问询着此曲的來例。   刚一离去。这一切就都已成空了吗。离去后。他就与天歌公主在一起了。这一切的变化太大、太快了。快得让她无法辨认。更无法喘息。   望着面前悲伤欲绝的女子。皇帝赵铎暗自的一声叹。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别的办法。只能让她尽快认清事实、知难而退了。   “事到如今。朕也沒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他二人尽快完婚。郑小姐。你可理解朕的苦衷。望你以大局为重。成全此事。”淡淡的语气中。却充满了无奈与哀求。   一滴一滴的泪。滴滴答答地打在地面。片刻间。红木地板上。就聚成了一小滩。晶莹的闪着。然而泪水还在默默地滴落着。似春日里的飘絮一般的无声无息。   沒有得到郑若笙的回复。皇帝的脸上挂起了不悦之色。紧盯着她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來。   天霜公主见状后。吓得吸了一口凉气。连忙上前回答道:“父皇。郑小姐怕是昨日受了寒。身体撑不住了。还望父皇准许儿臣。将她带下去稍作休整。让太医为她瞧上一瞧。再來回答父皇的问话可好。”   “郑小姐怕是身体不适了。请父皇准许。”太子与穆王也上前解围。   “哼。富禧。传庄亲王进宫。”皇帝赵铎下定了决心。这件事一日也不能再拖了。今日必须有定论。   第一百二十六章,亲口承认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御书房的庑房里一片寂静。紫金雕龙的熏笼中。上好的红炭正在腾腾的烧着。已然将这个原本就不大的房间。熏得温暖宜人。   可身处其中的四人。却丝毫感觉不到此时的温暖舒适。心中亦是焦急、压抑、沉闷。   太子赵天翊平静似水的面容上。也挂满了忧色。抬起俊朗的脸庞。透过荧光闪闪的坠坠珠帘。望着那道倚靠在床头的纤柔身影。亦是心疼的皱了皱眉。   “若笙。你到是说句话呀。”天霜公主担忧的望着她眸中的空洞。心头的沉闷压得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依旧半垂着眼帘。目光涣散得沒了焦距。天歌公主的轻唤沒能引起郑若笙丝毫的反应。此时的她就好似被抽空了灵魂。剩下的只是一具美丽、空洞。又毫无生机的躯壳。   “天霜。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穆王赵天放沉寂了半晌后。终于开了口。望着她悲凉的身姿。也是无奈的一声叹。   不管事实是如何的残忍。她都是要面对的。不光要面对。还要去接受。不能躲。不能藏。更不能自欺欺人的假装看不见。   “可是大哥。一会儿庄亲王就要进宫了。父皇定然还是要让若笙前去的。可她这个样子......唉。”天霜公主担心的望了一眼。床头那道安静得似乎不存在的身影。怕她再度惹父皇不悦。到时候吃亏的怕是她是自己。   “为了一个背叛她的男人。赔上了自己。根本不值得。她会想明白的。”赵天放大声的说道。这句话与其说。是对天霜公主说的。还不如说。是对郑若笙说的。   若笙轻轻地扇动了一下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赵天放这句话道出。眼眸中也闪过了一道灵光。似乎将她那四分五裂的灵魂。唤回了她的身体。   “太子殿下。皇上招见郑小姐前去御书房。”庑房门口儿传來御前太监的声音。   “知道了。这就过去。”赵天翊回应了一声后。拨开珠帘。移身來到了里间儿。   凝望着她那苍白憔悴的容颜。赵天翊微微地敛了一下眉头。轻声嘱托着:“若笙。过去吧。无论如何。事情已无法挽回。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她有她的倔强。她也有她的坚持。但是她不会愚蠢到。与强权硬碰硬。去做无谓的牺牲。于是轻缓地转过头來。望着翊太子那双忧虑的双眸。认真的点了点头。   翊太子会心一笑。瞬间心安了不少。命宫女前來。为郑若笙梳理。   收拾妥当后。庑房中的四个人。跟随着御前太监的引领。來到了御书房内。   若笙低垂着眼帘。面容平静似水。随着前面的一行人。进入御书房跪地行礼:“参见皇祖母。参见父皇。”   若笙听闻后。虽说沒看到堂上所坐何人。却已心中明了。那龙案后头坐着的。除了皇上。还有皇太后。   “都起來吧。”堂上传來一道妇人的声音。声音虽说不大。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凌厉威严。   “谢皇祖母。谢父皇。”若笙跟随着这一行皇子公主。谢过礼后直立身姿。站在了队伍的最后头。   即便如此。垂目屏息而立的郑若笙。却感觉到自己周身上下。正在被几道凌厉的目光打量着。冰冷压抑的氛围。压得她透不过气來。   “天歌。如今当着庄亲王的面。将事情再度重申一次。”龙案后面传來皇帝赵铎冷硬的声音。   坐在铺着白狐裘软垫的玉榻上。天歌公主听闻皇帝问话后。由贴身宫女搀扶着起了身。缓缓地走上前來。道了一声:“是。”   继而转过身來。朝着端坐在环椅中的庄亲王行去。羸弱的身姿。透着一股令人怜惜的娇柔。如扶柳般的立于庄亲王宇文宸旭的身前。双眸默默含情。红唇悠然开启。语气如竹兰般清新丝柔:“儿臣已怀有了庄亲王的骨肉了。”   端坐在环椅中的庄亲王。靛蓝色团龙金丝绣纹儿的常服加身。如泼墨般的三千青丝齐于腰际。一双白皙修长而又仓劲有力的手。正一派怡然的端着茶盏。听闻天歌公主所言后。心头亦是一阵的震惊。随即抬起泛着波澜的明眸。正对上天歌公主溢满情丝的美目。脱口而出问道:“你说什么。”   “溢春园中的那一晚。庄亲王难道只当做沒发生过。”见到他挂满惊诧的绝世容颜。赵天歌的心头。亦是被袭得阵阵地生疼。一双美目已盈满了泪光闪闪。   望着庄亲王慢慢地垂下眼帘。微眯着双眸沉默不语。天歌公主美丽眼眸中的款款深情。瞬间化作了冰冷的愤恨。遂抬起娇柔的玉臂。举起溜尖儿如葱白的玉指。指向了立在一旁的郑若笙。狠狠地质问着:“是不是因为她。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她。”   这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飘入了郑若笙的耳际。每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毫不怜惜的深深刺入她的心。心头的血。咕咕的涌着。似乎将要淹沒她那颗。早已被搓揉得粉碎的心。   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站在这里。去倾听这一切。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出现在这个。本來就不属于她的世界里。而事到如今。她回不去。走不掉。也躲不开。正如赵天放所说的那样。纷扰存在于她的心间。无论躲到哪里。都无济于事。只有毅然的去面对这一切。纵然真相会令人痛不欲生。但是。真相始终是真相。不可替代扭曲。   思及此处。郑若笙抬起双眸。明眸已然恢复了原本的清澈似水。明艳如花的娇颜。在经历过寒冬般的侵袭后。却透出了一丝清傲与倔强。那是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冷傲与坚毅。   庄亲王宇文宸旭顺着天歌公主的手指。看向了立在一侧的郑若笙。也望见了她周身的清冷孤傲。与倔强坚决。是那么一种不可言喻的坚韧不摧。   再次见到她。除了清瘦了一些外。一切安好。也使他心头的那股强烈的心疼与不忍。削弱了几分。   “你说。你是不是还想着她。”天歌公主凄苦的质问声再度响起。使他无法回避刚才的那个令人震惊的问題。   庄亲王宇文宸旭的目光。从若笙冷傲的面颊上收回。停顿了片刻后。缓缓地立直身姿。绕过天歌公主的身侧。來到了龙案前。深深地躬身一揖:“陛下。天歌公主腹中的骨肉。是我的。”   即便是早已猜到了答案。可闻及他亲口承认时。若笙的心依旧如坠冰窟般的冰冷刺痛。一股寒流瞬间的将她彻底的冰封住。如此的严寒冰冻。使她如锥刺般疼痛的心。瞬时间被冰冻得麻木。沒有一丝一虚的感觉了。   穆王赵天放微抬眼帘。担忧的望了一眼身边的郑若笙。只见她像一尊石雕般的一动不动。面容平静得像冰封千里的雪原。苍白、沉静、死寂。   “好。既然庄亲王已亲口认下了。那就请王爷给天晟一个交代吧。”听闻庄亲王此言一出。皇帝赵铎紧绷的面容上。这才稍稍地放松下來。   “宸旭回去后。即刻向父皇回禀此事。请旨迎娶天歌公主。”宇文宸旭清晰的说着一字一句。清傲端庄的绝色容颜上。沒有一丝表情。如同深潭一般的深邃眼眸。平静无波。   “不必了。朕会拟书于你父皇。向他说明一切的。你与天歌就在天晟完婚。完婚后你二人再回北晏也不迟。”天歌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他可不能再等了。要在众人都未查觉之前。将此事办妥。   “是。有劳陛下了。”宇文宸旭再次深深一揖。   赵天歌美艳的容颜上。挂满了胜利的微笑。挑起细长的柳眉。狠狠地瞥向立在人群后面的郑若笙。美目微微眯起。露出一抹算计、狠戾。   随即。赵天歌轻移莲步行上前來。款款福身而下。柔糯的道了一声:“多谢父皇成全。”   赵铎见天歌公主行此大礼。连忙忧心的说道:“天歌。你是有身子的人。不必再行礼了。快快起身吧。”   只见天歌公主轻抬明亮的眸子。并未立起身姿。依旧深福着身体。柔软的说道:“儿臣的内卫统领祁琛将军。自从见过郑小姐的绝色之姿后。是终日念念不忘。拜托儿臣多次。想迎娶郑小姐为妻。而今日难得再见郑小姐。儿臣斗胆请父皇思量此事。如果能为此二人赐婚。是再好不过了。”   “祁将军刚过而立之年。英勇善战。武艺高强。也真乃是少年英雄。与郑小姐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立在一旁的庄亲王宇文宸旭。听闻此言后。深深地拢紧眉头。僵硬地扯动唇角儿。完美的双唇泛成白玉色。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垂在衣袖中早已紧握成拳的手。握得更紧了。就连羊脂白玉的板指。已将指上的皮肤隔破。渗出点点血迹。都不自知。   听闻天歌公主此言一出。太子赵天翊急出了满头的汗珠儿。光滑如玉的额头上。晶光闪闪。深吸了一口气后。移步上前。跪拜在地:“父皇。万万不可。谁人不知那祁琛的正室。年前刚刚过世。据说那祁琛喜好流连于烟柳之地。而他的夫人也正是因为此事。才郁郁而终的。请父皇三思。”   “哼。哀家到是觉得这桩婚配好得很呢。”一直端坐在龙案旁边闭目养神的萧太后。此时却微微的睁开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轻蔑地抬起眼帘。望了一眼立在门口边儿上的郑若笙。   “请皇祖母三思。”听闻此言后。赵天放与赵天霜也连忙跪地。希望将太后的懿旨拦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引火烧身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暮霭时分。天空中又飘起了飞雪。转瞬间。就将这皇宫中的红墙碧瓦。斗拱飞檐。全都掩盖在了一片悲凉的苍白中。   果真如同穆王所言。纷乱存在于她的心中。纵使脱离了幽禁她的庭院。却依然沒有逃离牢笼。只是从一个小的牢笼中。來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并且这个牢笼更加的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   望着眼前跪拜在地的皇子公主们。若笙心中升起了阵阵的满足。如今的情形。依旧能有人为她的前程如此堪忧。她已经很高兴了。   她不指望坐在环椅之中的庄亲王。能为此事做些什么。就如同她深知道。他不会做什么一样。沒有期望。便不会再有失望。这样对她而言。或许更好。   她的心已经被撕裂过千万次。也早已麻木得沒了知觉。一双如湖水般宁静的眼眸中。任凭你再大的狂风。却也无法再掀起任何地波澜了。   就这样的。淡淡地。像一位旁观者。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发生。   “孙儿肯请皇祖母。收回成命。”穆王赵天放跪拜在地。深深地一叩首。   倚靠在龙案后面的软榻上。萧太后拉了拉盖住膝头的波斯绒毯。将握在手中的掐丝鎏金的手炉。递给了身边的嬷嬷。正了正身形。慵懒的说着:“哦。放儿。这郑小姐一日不嫁。那庄亲王的心便一日不绝。天歌怎么能安心的养胎呢。”   “如果一定要为郑小姐赐婚的话。恳求皇祖母将郑小姐。赐给孙儿吧。”穆王赵天放抬起明眸。恳切地望着龙案后面的皇帝与皇太后。   赵天放此言一出。屋中的几人。同时都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就连一脸波澜不惊的庄亲王。也投过來疑惑的眼神。   “哦。你这是为何。”皇帝赵铎听闻后。深深地蹙紧了眉。事情一步一步演变展。他早已无力控制。而事到如今。居然又出现了偏颇。   “请父皇容儿臣回禀。昨日夜里。郑小姐在御花园的白玉桥头投河自尽。儿臣见状。遂跟着她落入河中。并将她救上河岸。此事父皇已然知晓。”   “但是儿臣在救助郑小姐之时。难免有身体上的接触。而那郑小姐上岸后。被冷风打得全身僵硬颤抖。儿臣虽然也全身湿透。但身为男子。却不似她那般娇弱。所以就一直将她拥在怀中。为她取暖。直至父皇的内卫前來。将我二人搭救回去。”   “男女授受不亲。儿臣以为。郑小姐既然与儿臣已有授受。儿臣定然会对她负责。还恳请父皇成全。儿臣愿意迎娶郑小姐为妃。”言罢。赵天放立直腰背。恭敬的俯身叩首。等待着龙案后面的皇帝示下。   听闻赵天放所言之后。萧太后气得一拍软榻上的龙头扶手。愤然的说道:“哼。私相授受。岂能为妃。你若执意要纳。为妾足已。”   私相授受不能为妃。那天歌呢。太子赵天翊微微扯动着嘴角。移步上前。   “皇祖母。万万不可。郑小姐乃是宜阳长公主与义勇候郑展图之女。身份尊贵堪比郡主。而如今又是惇亲王的义女。断然不能为妾。去折辱北晏皇室。还请父皇成全大哥。赐婚为妃。”太子赵天翊也跟随着跪地恳求。他断然不能让她嫁给那个好色之徒。或许嫁给大哥。会是一个好的归宿。可为何心底却升起了阵阵的酸楚。   “哦。她是义勇候郑展图之女。”皇帝赵铎听闻后。心中暗自一惊。微闭的眼眸也瞬时睁大了。历历往事。瞬间的浮现在了眼前。   “正是。”翊太子恳切的回答着。   “还请父皇成全。”赵天放。赵天翊。赵天霜三人同时俯身叩首请愿。   “好。既然如此。那朕要征求庄亲王的意见了。郑小姐毕竟是北晏使团中人。如若庄亲王也同意此事。那朕就下旨。为你二人赐婚。”皇帝赵铎微抬起眼帘。目光投向了端坐在环椅中。一直沉默不语的庄亲王宇文宸旭。   庄亲王听闻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停顿片刻后。将手中的茶盏放置于案头。萧然的起身。移步上前一拱手。淡然的吐出:“宸旭并无异议。”   “好极了。朕随后便拟书于北晏皇帝。待太子大婚后。择日为你四人完婚。”见事情都有了着落。皇帝赵铎的心情。明显的轻松了许多。   “儿臣遵旨。”一行人等俯首叩谢。   郑若笙木然的跟随着穆王的脚步。离开了御书房。却不知要去往何处。   ......   跟随着穆王赵天放的步伐。二人沿着苍白清冷的宫道。兜兜转转地來到了御花园。在甘露池畔的一座飞檐画栋的八角亭中。停驻了脚步。   若笙伸出袖中的凝脂玉手。轻轻地弹了弹浮在肩头的雪片。淡漠的望着他修长的身形。冷冷地开了口:“你为何要这么做。”   赵天放移开停驻在她脸上的目光。俊逸不羁的脸庞别向一边。如繁星般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清冷:“我只是气不过天歌的嚣张霸道。如今不能让她得偿所愿。我心中很是痛快。”   “只为这个理由。你就要葬送你的婚姻。”若笙苍白的面颊上。挂上了一丝嘲讽。如水的明眸也更加的苍凉了。   “我的婚姻本來就是个摆设。身为皇子。根本就沒有权利娶心爱的女子。而你也不该被那个登徒子。毁了一生。所以。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也算是替你解围。”赵天放淡然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似乎说的是一件平常的小事儿一般。   若笙听闻后。轻轻地扯出一抹讥笑。却不知这讥讽。嘲笑的是他。还是自己。   “渍渍。瞧瞧这浓情蜜意的小两口儿呀。这婚刚赐过。就忍不住在此相会啦。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身穿大红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内穿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的公主赵天歌。兀然地出现在了。这片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御花园中。绝傲的身姿。娇艳的妆容。立在这一片苍白中。却显得格外的明艳丽照人。   一顶竹青色的兰竹缎锦竹伞。被一只仓劲有力的手撑起。盖在了两人的头顶。天歌公主的一只雪白娇嫩的玉手。轻柔地环在了那坚实有力的臂弯中。   再次见到二人如此亲昵的举止。若笙的心猛然地收缩了一下。白皙的面颊。也变得更加的惨白了。   就在此时。一支温暖有力的大手。环上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用力一拢。整个人已然陷入了赵天放紧实温暖的怀抱之中。   “是呀妹妹。你不是也如此心急吗。”耳畔传來赵天放轻蔑的口吻。伴随着丝丝的温热气息。轻拂着若笙鬓角儿的缕缕青丝。   立在天歌公主身侧的庄亲王宇文宸旭。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平静的明眸深不见底。而撑着竹伞的大手。拳握着的骨节。却越发的泛起了苍白。   “我可不像你们。庄亲王一会儿就要出宫了。而郑小姐。不是一直都住在宫里吗。”天歌公主已然迈上了石阶。身边的庄亲王紧随着她的步伐。任由着她娇柔的身体。依偎在他坚实的怀中。谈话之间。二人已然來到了八角亭中。   赵天放那双慵懒不羁的眸子。露出了浅浅一笑。随即又将怀中的若笙。拉近了些许。微微翘起的唇角儿。轻轻地磨蹭着她鬓角儿的青丝。眼神中泛着丝丝的宠溺与陶醉。柔糯的道了句:“是呀。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见她不够。”   赵天放似乎察觉到。自己脖间泛起阵阵的凉意。可当他警醒的抬起眼眸时。却对上了庄亲王一双波澜不惊的瞳眸。与赵天歌一脸微嗔的模样。   随即。穆王赵天放俯下身去。右手伸过若笙的膝窝。双手用力将她腾空抱起。若笙惊恐的失去重心。双手死死的环住了赵天放的脖颈。对上他眸中的笑意后。才舒缓了心头的惊恐。任由着他将自己横腰抱起。   “本王要带着我的王妃。先行离去了。庄亲王。请便吧。”   言罢之后。潇洒的一转身。横抱着郑若笙。走出了八角亭。二人亲昵的身影儿。慢慢地模糊在了苍茫乱坠的雪片之中。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待二人行远了。若笙不屑的开口问道。   “我觉得挺有意思。总比看天歌那幅耀武扬威的样子。有趣的多。你沒见她刚才的表情有多糗。她想看你伤心难过。而我却偏偏让你快乐幸福。”赵天放如孩童般纯真的笑着。一抹调侃不羁。从他俊逸的眼角儿飘过。   穆王怀抱着若笙柔软的身体。兜兜转转的走出了清冷寂寥的御花园。來到了被白雪覆盖的宫道上。才将她轻轻地放下來。   又沿着宫道缓缓地走了一阵子。被厚厚积雪覆盖上的苍白。留下了两串儿渐行渐远地脚印儿。转过了一片被积雪压得微微颤动的苍竹林。便是若笙在这所皇宫中的住处了。   “行吧。那我先进去了。”若笙淡然一笑。眸中带着感激。柔柔地福身一礼。   穆王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便转过身形。渐行渐远了。   推门进入自己的院子。若笙轻柔地转过身來。独自立在门口儿。凝望着赵天放远去的身影。   这间院子原先是宫女们所住的庭院。郑若笙驻进宫后。太子遣散了原來住在此处的宫女。让她与白鹭二人居住在此。   若笙望着赵天放修长的身影儿。渐渐地消失在了这片苍白之中。随即转过身來。轻声唤着白鹭。却不见有人答应。于是自己伸出冻僵的玉手。扶上红漆的院门。就要关闭。   而就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儿蓦然地來到身前。将她半合的朱门。生生的推开了。   还沒等她有所反应。那道身影儿已然背过身去。伸手将朱门杠紧。周身散发的冰冷寒意。让若笙轻轻地打了个寒颤。   等那道白色身影儿再度转过身时。若笙彻底地楞住了。面前如寒冰般冷硬慑人的面孔。正是那个。将她的心蹂躏得千疮百孔。却想忘也忘不掉的。庄亲王宇文宸旭。   还沒等她开口。他已疾步上前。狠狠地将她腾空抱起。架在肩头。像对待一件行李般的。扛进了屋中。毫无怜惜的扔到了软榻之上。   见到他满脸的戾气。立在自己的床前。若笙卷起身子。往软榻里头缩了缩。稳了稳心神。强压住心头的惶恐。冷冷地问道:“庄亲王不去陪伴天歌公主。为何会到此处。”   宇文宸旭微微地眯起俊美的明眸。狠戾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哼。我是來完成一件。至关重要的事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怒火中烧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昏暗的光线。透过窗棂。打在凌乱的木桌上面。窗幔的阴影儿。遮住了他的绝世容颜。虽然看不清他此时的面目表情。但是若笙能深深地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凌人盛怒。似乎要将她焚毁成灰。   正在若笙迟疑之时。只见宇文宸旭附身上前。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蓦地一下。就将她身上的暗花细丝褶缎裙撕毁。露出了光滑洁白的香肩。以及白皙如玉琢般的玲珑锁骨。   “宇文宸旭。你疯了吗。”若笙惊恐地伸出玉手。紧紧地拉着滑落的衣裳。愤怒的斥责着面前这个近乎疯狂的男人。   “我是疯了。”他不顾她奋力的抗争。上前掰开她挣扎的双臂。扯下她丝质柔暖的亵衣。用幔帐上的丝绦。绑住了她不断挣扎的洁白藕腕。   “不要。不要。”若笙如秋水般朦胧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祈求着面前的男子。不要在绝情地伤了她的心之后。还要这般的摧残着她的身体。   可她祈求的眼神。并沒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更加的激怒了面前的这个。早已失去理智的男子。   “你还要为他守身如玉。想都别想。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宇文宸旭眼眸中闪烁着不可泯灭的怒火。嫉妒、愤恨。快要将他淹沒。看到她疯狂的扭曲着身体。奋力的挣扎着。更加激惹了他心底的那一股。如岩浆般滚滚而出的怒与恨。   宇文宸旭微凉的大手。抚上了若笙惊恐的面颊。将她别在一旁的俏脸。用力的扳向了他。沒等她开口怒骂。就被他灼热有力的双唇钳住。淹沒在了他如疾风骤雨般。充满掠夺的狂吻中。   愤怒、压抑、嫉妒、怨恨。瞬时间。全部倾泻而出。不顾她口中的哀求与怒骂。他邪魅的唇角儿露出一抹冷笑。却又伴随着那股毁灭般的疼痛。袭上心头。   她只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今天他就要得到她。就要得到她。   宇文宸旭不再看她那双冰冷如锥的眼眸。如雨点般的细吻。纷落在她如雪凝脂的玉肌上......   “你是我的。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霸道地低吟着。炙热的鼻息。横扫过她粉嫩的脸颊。直奔那一点晶莹透明的耳垂俯去。   听到了他动情的呢喃。若笙如冰封般的心湖。瞬间的瓦解崩塌了。随着一串炙热的泪珠滑落。她的心也慢慢的恢复了知觉。却是那般令人窒息的锥痛。   “宸旭。为什么。”她深知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无助的一声轻问。   “我不能看着你嫁给他。看着他将你抱走。我快疯了。真的疯了。”他无助的道出心底那压抑已久的情愫。以及那使他无法控制的绝望与疯狂。   而她又何尝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去迎娶另一名女子为妻。于她而言。又何尝不令她疯狂绝望。   发髻滴落的汗珠。与她胸前渗出的细汗交融在一起。也使两颗深陷情网的心。不加任何掩饰的。赤诚相对着......   一场翻云覆雨的激情。夹杂着苦涩的欢愉。与袭袭的痛楚。慢慢的归于平静。宇文宸旭将若笙深拥在怀中。妩媚的娇颜。紧贴着他温暖紧实的胸膛。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使若笙的心无比的宁静。却又如同暴风雨來临前的。压抑、沉重。   沒有提问。沒有解释。沒有交谈。只有静静的。聆听着对方的心跳。轻嗅着对方的气息。感觉着对方的温度。凝望着对方的容颜。将这一切。牢牢地记在心底......   夜半。宇文宸旭轻柔的将怀中柔若无骨的身体。安放在绵软的绣枕上。轻轻地移身下床。穿上了那件靛蓝色的盘龙绣纹常服。披上了白狐貂皮斗篷。静静地立于床前。凝望着熟睡在榻上的娇柔女子。如潭水般深邃的瞳眸中。流露着深深的宠溺与眷恋。   半晌后。才弱弱地道了一声:“若笙。等我。”   随后便兀然地转过身去。走出了这温柔旖旎的小屋。落寞寂寥的白色身影。渐渐地与漫天飞舞的皑皑白雪。融成了一色。   见他行远了。若笙缓缓地坐起了身。凝望着软榻上晕染的斑斑血迹。心头却是异样的空洞。怅然的一声轻叹。缓缓地闭紧双眸。轻柔地吐出一句:“我会的。”   她等着他的解释。可是沒有等到。只这么一句“等我”。沒有任何的理由。   他知道她会等的。即便他不说。她也一直都在。默默地等着他......   昏睡了一夜的白鹭。伸出白皙玉手轻揉着发胀的脑袋。抬起眼帘望着窗外已然泛出白色的天。随即甩了甩头。不解地敛起细长的黛眉。又低下头來。看了一眼。穿在身上的绣花直襟袄。疑惑着自己为何会和衣而睡在配房的软榻上。   猛然间。心头升起了一阵恐惧与急促不安。急忙穿上绣鞋。披上大氅。來到了正房的主屋里间儿。   可当她推门而入时。却被眼前的凌乱惊骇得说不出话來。望着郑若笙萧然的身影儿。独自倚靠在床头。更是心疼得滚落了热泪两行。   更漏中的水早已洒空。斜斜地倒在了雕花木桌上。渗出的水。淌在了木质地板上。积成了圆圆的一个小潭。原本放置在木桌上的银质掐丝烛台。横躺上了褐色的地板。而安置在上面的红烛。早已断成数节儿。四处滚落。   白鹭移身上前。拾起丢落在外间地面上的毛绒斗篷。弹了弹白狐领子上的灰尘。继而又走到床前。捡起被撕烂的暗花细丝褶缎裙。被扯得一条一条的鹅黄色亵衣。和分散零落在地的钗环。   凄苦的望着郑若笙消瘦的侧面。身上只盖了一层织锦棉绒软毯。三千如墨青丝。垂顺地披在身后。衬着如玉香肩上的青紫吻痕。更加的惊心怵目。   “小姐。”白鹭轻轻地移身至床前。却见到了浅桃色床幔上的斑斑血迹。更惊得她轻呼出声。心也被撕扯的阵阵生疼。   白鹭抱起郑若笙孱弱的肩头。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惶恐与自责。失声痛哭出声:“奴婢沒有保护好小姐。呜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呜呜呜.....”   “是他來了。”若笙淡淡地道了一句。听不出幽怨与悲伤。   白鹭随即抬起眼帘。望着她苍白却平静的脸庞。心中已有所了然。轻轻地的问了句:“是六王爷。”   若笙淡然一笑。一抹红霞浮上了双颊。羞涩的点了点头。   白鹭听闻后。更是拧紧眉头。怅然的一声叹:“六王爷始终还是放不下小姐的。而小姐。也一直沒能将他放下。”   “事到如今。怎么才好。”白鹭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再次陷入纷乱之中的郑若笙。除了心疼。沒有任何办法。   “我等着他。会一直等下去。”郑若笙抬起清澈如水的明眸望着窗户。眼神却透过了窗棂。投向了更远的天际。   “白鹭。将我的医药箱取來。我现在还不能有他的孩子。不过以后。会有的。”若笙淡淡的一笑。已是满脸的坚定从容。   白鹭听闻后。凄苦的抽动一下唇角儿。一股窝心的疼席上心头。唉。她家小姐的命运为何如此波折。逃不掉、走不开。深陷其中却又是另一番的折磨。   将药箱轻轻地放在床头。白鹭又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崭新的袄裙。服侍着郑若笙披上一件贴身的丝质衣袍。却见到她这一身触目惊心的青紫。心头更是一阵阵的揪紧。   若笙将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入口中。这是一粒避子丹。接过白鹭递來的温水。一口气吞了下去。   沐浴更衣后。穿好了衣裙。若笙整理着医药箱里的丹丸。前阵子将药箱留在了溢春园。一直沒有使用。里面的药粉有些都已洒出。污了一旁的几本医书。   望着白鹭忙碌的收拾着屋中的凌乱。若笙也沉下心來收拾起医药箱來。将医书与瓷瓶一样儿一样儿的取出。放在了雕花木桌上。   忽然。手上的一本医书中。滑落了一页折叠着的黄色宣纸。若笙低下头來。伸出玉手将那张泛着黄的宣纸拾了起來。轻轻地展开。宣纸上洋洋洒洒的书写着十句小诗。那是两个月前。在庄亲王的营帐里。白鹭所吟唱的那首曲子。由庄亲王亲自记在纸上的。   瑟瑟飞镰绕红枫。   曲曲羊肠浮山中。   佳人葬花圆围内。   雨泪已随沙场兵。   忆君音容成太古。   妄念夫郎唤子童。   天悯世人悲之切。   风卷青云似殇宫。   日暮柴扉轻慎扣。   不扰天官明查行。   若笙娴静地坐在雕花的圆桌前。仔细的读着这首小诗。却怎么也参不透其中之意。忽然抬起明眸。问向一旁正在忙碌的白鹭:“苏公子所做的那首曲子。可有名字。”   白鹭听到郑若笙的询问。悄然地來到了她的身边。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好像叫做‘六字曲’。”   若笙听闻后。隆起眉头仔细思索着。六字。是不是就是每句的第六个字呢。再次抬起眼帘仔细查看这首小诗。这一读。可将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小诗每句的第六个字。串在一起读下來。却是一个惊天的秘密。   “红山围场。太子之殇。慎查。”   难道五年前北晏太子的死不是意外。难道这件事情与南宫剡有关。如果是这样。那简直是太可怕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似曾相识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清晨的第一抹霞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打在了大殿屋檐上的皑皑的白雪。多彩的光柱。将这茫茫的一片白。映得五彩缤纷、绚丽非凡。   星星点点的雪片。被凛凛寒风撩起。冰冷的袭在了郑若笙如红霞般娇媚的面颊上。使得她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将晕着绯红的脸颊。埋在了柔软的白狐领子里。又伸出玉手。拢了拢厚重的织锦羽缎斗篷。   “昨日傍晚。我见他去了你的小院儿。”穆王赵天放放慢了脚步。轻轻地移身上前。立在若笙的身旁。与她一起观看着。这片雪后初晴的红霞漫天。   若笙娇柔的唇角儿。微微上扬。羞怯地垂下头來。沉默不语。   见到了若笙娇羞的模样。赵天放已然猜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淡淡地说了声:“我听到了你的呼喊。而我沒有进去救你。因为我想。也许。你是愿意的。”   若笙依旧望着红霞漫天的东方。抬起透明的下颌。深吸了一口清新的晨风。道了一句:“谢谢你。”   赵天放轻笑出声。俊朗的脸庞被橘色的霞光。映成了琥珀色。飘逸的长发随着晨风。不断地飞扬:“你谢我什么。谢我成全了你们。”   若笙转过头來。望着他那双慵懒不羁。略带调侃的眼眸。宛然一笑:“谢谢你。总是能懂我。”   赵天放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觉得你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就这样等着。”   若笙侧过头來。静静地望着他映着霞光的容颜。聆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望着她一双探究的眸子。赵天放敛起一双不羁的浓眉。认真的道出自己的质疑:“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是那么放不下你。却又要娶天歌。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迫不得已。”   听闻他的这番话后。若笙沉思了片刻。随后轻挑峨眉。试探性地开口问着:“你说天歌公主腹中的孩子。”   “不知道。”赵天放垂下眼帘。轻轻地摇了摇头。同样的疑惑不解。   见这个问題进行不下去了。二人同时的一声轻叹。继而又沉默的望着东方那渐升渐高的旭日。将这片苍白的亭台楼阁。罩上了一层绯红的纱帐。   半晌后。若笙抬起浓密的睫毛。望着穆王坚毅有形的侧面。道出了她藏在心底多日的疑惑:“我怀疑太子的母亲与庄亲王的母亲。是同一个人。”   听闻郑若笙的一番话后。赵天放的心猛然地揪紧了一下。急忙问道:“你为何这么说。”   “本來我只是猜测。因为太子的母亲。与庄亲王的母亲。都会唱同一首催眠曲。然而昨日。当太子提及我是义勇候郑展图之女时。皇上紧张的神情更令我产生了怀疑。而皇上对庄亲王的态度。似乎是百般的纵容。就连让自己女儿身怀六甲。也沒能使他出言责备。”   “有了以上的发现后。我便更为仔细的观察了庄亲王与太子。让我发现这二人的眉宇间。的确有相似这处。而当我首次见到太子时。同样觉得他似曾相识。只是当时。并未仔细分析过。这其中的缘由而己。”   听闻了若笙所做的这段分析。穆王赵天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关切的说道:“若笙。有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次提及。对任何人都沒有好处。”   听闻此言。郑若笙警觉地抬起眼帘。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穆王赵天放。轻启贝齿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穆王见她紧紧地揪着此事不放。眼波微微地闪了闪。上前一步迈向了前方。抬起冠玉般的俊逸脸庞。望着天边的一片浮云。却换上了一脸的凝重:“我那时还小。只是朦朦胧胧地有些记忆罢了。”   “那一年的冬天。同样也下着这样的大雪。大雪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了一片素裹之下。一位來自远方的将军。身姿威武高大。带着满车的金银珠宝。与成群的羔羊马匹。还有一支能歌善舞的美姬。來到了天泽殿。”   “听闻宫女太监们讲。那是战败国前來进献朝贡的。而我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偷偷的跑到了大殿外观看。”   “只见大殿外的汉白玉高台上。立着十名身姿婀娜的女子。却都以绛色面纱拂着面。见不到原本的容颜。我出于好奇。跑上前去查看。结果雪天路滑。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宫道上。”   “随后就有一双温柔的手将我轻轻抱起。轻柔的拍打着我周身的雪片。和煦的询问着我疼不疼。那声音就如同五月里的清风般和煦轻柔。使我的心不禁的温暖起來。”   “我抬起头來。望向那名女子。而她却拂着绛色的面纱。看不到容颜。然而。她却拥有着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那眼眸中透着真实的关切与担忧。使我周身的疼痛与寒冷。瞬间的化作了阵阵的温情。   我陶醉的趴在那名女子的怀中。贪恋的吸着她身上的气息。是那么一种使人安宁的温暖。”   “我当时就想。如果她是我的母亲该有多好。可是后來。我就被太监带走了。离开了天泽殿。可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战败国进献珠宝、美女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这一队能歌善舞的美姬却在玉面上都遮盖了面纱。却是件稀奇的事儿。”   “满朝的文武大臣、王公权贵们顿时议论纷纭。一致认为这支舞姬是拿不出手的货色。不然不会以纱遮面。不敢以真面示人。并且要求那位大将军下令。将舞姬的面纱撤去。供这些朝中大元们挑选。”   “以往的朝贡便都是如此。皇上留下自己中意的美人。余下的都会赐给王公大臣们。而这些舞姬也是身份低微的可怜人。领回去后大多都是供人享乐的女子。不会受到过多的尊重。”   “然而这一次。却令这些权贵们大失所望了。皇上不但沒有命令这些女子撤去面纱。还迅速的将这一干人等带入了后宫之中。沒有将其中的任何一人。赏赐出去。”   “两个月后。这后宫之中便出现了一位倾国倾城、艳冠六宫的女子。居说是三朝元老。周尚书的外孙女。名字叫苏扶瑾。也就是后來的皇贵妃。太子的母亲了。”   “而每当我抬头望着皇贵妃那双溢满秋水的明眸时。总会令我想起宫道上。将我扶起的那名带着面纱的女子。她们都拥有着那样温柔的眼神。使我感觉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若笙静静的聆听着他的诉说。见他收回了凝望着远方的眼神。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侧过头來转向了若笙。淡淡的说道:“这就是我所了解的一切了。这些只是我的感觉而己。并不一定就是事实。”   若笙听闻了穆王赵天放所说的这段话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沉寂了片刻后。轻抬明眸。祈求的道了声:“我想见皇上。”   赵天放听闻此言后。眼中闪出了一抹慌乱。急忙别过脸颊。厉声道:“这件事儿是父皇极力隐瞒的。这些年來也有人曾经提出过质疑。都被父皇压下了。还有人为此丧了命。这件事儿。到此为止。不许你再提起。”   若笙轻移身姿。來到了赵天放的面前与他对视。认真的说道:“你可知道皇贵妃并沒有死。而是被人劫持了。如果不搞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就不能明确那些劫持她的歹徒。到底有何意图。更不能将她救出來了。”   赵天放听闻后眼波一闪。激动得双手握紧了若笙的肩头:“什么。皇贵妃沒有死。你说的可是真的。”   郑若笙被他这突如其來的举动。着实的给惊着了。连忙回答道:“是的。我是从太子的记忆中。得到了这些信息的。我想太子大婚过后。也会前去查找皇贵妃的下落的。”   “所以。我想见皇上。如果皇贵妃真的是庄亲王的母亲。那么我们再去问问庄亲王。她母亲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是那些歹徒一定要得到的。这样。我们便可以尽快的锁定那驱蛇之人。背后主人的真实身份了。”   赵天放听闻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抗拒着将此事剥开。轻道了一声:“我來安排。”   ......   卫东大将军容超凡。化作天晟的普通百姓。跟随着进城的人流。來到了中都城。   趁人不备时。在街边留下了特定的记号后。带领着一行的十几人。來到了溢春园。   夜半时分。随着人流陆续入城的二百名精锐部队。全部的聚集在了溢春园的后花园中了。点过名后。容超凡一直提起的心。才算是安稳的放回了腹中。   见到卫东将军容超凡的到來。御龙卫将军王慎之十分的意外震惊。随即拱手一揖:“容将军。不知容将军为何前來。”   容超凡此次前來。完全是擅自行动。但是见到了妹妹的亲笔书信后。他又不能不來。所以将此次的來意。详细地向王慎之做了说明。还望御龙卫将军王慎之。将他擅自离营之事。稍作缓和的回禀给皇上。   王慎之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而此次和亲使团中。出现的这些蹊跷怪异之事。也引起了他的警惕。对于容超凡的到來。他是欣喜万分。随即便答应了容超凡的请求。   并六百里加急。传书给当今圣上。奏明中都城有人蓄意破坏和亲大典。恳求容将军出兵支援。望圣上首肯。   就这样的。将容超凡带來的两百精锐部队。合情合理的编制在了和亲使团的人员之中了。   直到此刻。寿安公主一直揪紧的心。才算是稍做安稳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冰释前嫌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梦境......   夜深了。银钩般的月牙儿。挂上了树梢。某中学家属楼的园区里。寂静安详。而位于一座建筑二层的一处窗户。却依旧透出一道耀眼的光线來。   萧佳趴在象牙白的书桌上。沉沉的睡去了。臂弯中还拢着一本高中物理书。高挂在粉色墙壁上的月亮时钟。正在滴答滴答的摆动着。夜静得只能听到萧佳酣睡时的喘息。与时间流逝的声音。   身穿灰色条纹睡衣的父亲萧国栋。见到女儿屋中透出的灯光。悄悄地推门进入。望着到女儿酣睡时慵懒的小脸儿。眼中露出一抹宠溺的笑。随后又化作了万缕愁思。   轻移上前。将女儿缓缓抱起。安置在柔软的木床上。拉起了绵软轻柔的薄被。盖上了女儿娇柔的身躯。   凝望着女儿详和的睡姿。与无忧无虑的容颜。萧国栋亦是凄苦得蹙紧了眉头。不远的将來。他不知该如何向女儿开口。去诉说他的决定。   半晌后。肖国栋轻柔的动了动唇。微微的一声叹:“佳佳。爸爸爱你。可是你终将会长大。会拥有你自己的人生。而爸爸。也只能陪你到现在了。”   他的婚姻。就是一场悲剧。他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并且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了。   被冷落、被忽略、被鄙夷。他沒有从所爱之人的身上。得到过一点儿。他所期待的温存。   爱。就这样的。一点一滴间。被消磨得不剩一分一毫了。   “佳佳。你十八岁了。爸爸已经陪伴你长大成人。而如今。我要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了。希望你能支持爸爸。理解爸爸。”萧国栋淡淡地道出心头的话。也只有当女儿睡熟了。他才有勇气说出自己深藏在心底的期愿。   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抚上萧佳面含笑意的脸庞。嘴角露出一抹凄苦:“记住。爸爸永远爱你。”   无奈的摇了摇头。掩去了眸中的凄苦与不舍。转过身去。关闭了书桌上的台灯。将门带紧了。渐渐地。已然听不到远去的脚步声了。   ......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求你。求你了.....”酣睡中的郑若笙。忽然剧烈地挣扎起來。激动的情绪。使得她闭紧的眼角儿。滑落了两点闪亮的晶莹。   转身正來离开的宇文宸旭。听闻了若笙凄苦的祈求。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情愫。最终还是止住了离去的步伐。上前一步。将深陷噩梦的若笙抱在了自己温柔的怀抱之中。   “若笙。我不走。不走了。不走。”宇文宸旭轻柔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轻拂上了她透明的面颊。   若笙被他温柔的低语唤醒了。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迦南香。却情不自禁的挂上了热泪两行。在这凄冷的深宫。他居然夜半來到了她的床前。   半晌后。若笙拭干了脸上的清泪。抬起明眸。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轻轻的开口道:“我刚刚梦到我的父亲了。也许那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发生过。”   “父亲说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陪伴我了。而今后。他要去追求属于他自己的生活。让我支持他。理解他。”   “他还说。我已经长大了。终将会脱离他。去过自己独立的人生。并且会过得幸福快乐。而他虽然离去了。却永远的爱着我。宸旭。你说他是不是从來都沒有抛弃过我。”   望着她闪着泪花的明亮眸子。宇文宸旭眼中的宠眷。瞬时间化作了万缕柔情。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从來都沒有抛弃过你。你一直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还有我。每时每刻。都不曾将你忘怀。”   “是真的。那不是一个梦。那是父亲真实的诉说。那晚。我睡着了。他就坐在我的床头。真实地说出了这段话。我好像记起來了。他真的爱我。是真的。我沒被抛弃。从來沒有过。呜呜呜呜......我也爱你爸爸。我也祝你幸福。呜呜呜......”   郑若笙悲伤的将面颊。深埋在宇文宸旭的怀抱中。伤心欲绝的哭出了。这些压在她心底多年的情愫。这些年來。她怨恨过、嫉妒过、绝望过。却从沒想过。自己幸福的拥有过。并且一直都在拥有着。   她爱着父亲。是那样深切的爱与依恋。而父亲的离去。使这样强烈的感情。瞬时间。化作了更为强烈的怨恨与绝望。   而时至今日。郑若笙才明白。父亲的人虽然已经离去。可他对自己的爱。却从來未曾消减过。   当初。楚珩的祖母离世时。她曾经对楚珩说过的一段话。此时却响彻在了若笙的心头:祖母的人虽然离去。但是她的爱却已经融入了你的灵魂。   而时至今日。郑若笙自己才真正意识到。她自己说出的这段话。真正的含义。   那是放下怨恨。接纳离别。才能真正体会到的。真实存在过的。无比真挚的。爱。   爸爸。我是那么的爱你。一直都在爱着你。祝你幸福。而我也会幸福的。   放下了对父亲的怨恨。接纳了与父亲的分离。郑若笙的心头似乎多了一份强有力的充实与盈满的感觉。空悬着的心。也一下子沉甸甸的。似乎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那是一种力量。一种來自父亲坚如磐石般的力量。也是一种对“爱”充满信任的力量。   “宸旭。对不起。”若笙抬起梨花带雨的娇颜。睁着一双朦胧得溢出水的眸子。望着面前的男子。   宇文宸旭将面前这个。让他窝心的女子深拥入怀。俊美的下巴抵在她光滑的额头上。凄苦的说了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   “不。是我。是我最先质疑了你对我的爱。是我最先判定。你将我抛弃了。就连逍遥王与穆王。都怀疑了你近來的异样。而我却深陷其中。坚信不移。一心一意只想着离去。而从來沒有认真思索过。这一切的改变。究竟是为什么。”   “就像一直以來。我深信不移的认为父亲将我抛弃了一样。只深陷在被人抛弃的痛苦中。自怜自艾。却从來沒有认真的去看一看。去想一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宸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若笙的声声歉意。最终消失在了。宇文宸旭覆上的炙热唇瓣中。将这些理解与信任的感觉。全部含入他的口中。融汇到了他的灵魂最深处......   因为信任。所以才不会轻易的怀疑爱的真挚。而只会更深入的探究其中的缘由。为何会一夜骤变。将这原本的一切。变得不一样了。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究竟有什么样的苦衷。使你非要娶天歌公主不可。”半晌后。若笙抬起羞红的俏脸。满怀期待的询问着宇文宸旭。   宇文宸旭深深地一声叹息。抬起俊美却忧郁的眼眸。无助的望向了窗外那漆黑阴冷的夜。片刻后。轻声说道:“他们找到了我的母亲。并以她的性命威胁我。要我娶天歌公主为妻。”   若笙听闻后心头一惊。小声呢喃出声:“你的母亲。”   “是的。就在我从紫苔山离去的第三日。便有人通知师父。说找到了我的母亲。于是我便同师父一起。回到了凤翔山。而我也是三日前。才回到中都的。”   宇文宸旭并不清楚若笙从紫苔山回來以后。在楚珩的安排下见过了“那个自己”。所以就将他这段时日的行程。说了个清楚。   再次抬头。却见到了若笙惊恐的睁大了双眸。半晌后一脸惊色的问向他:“那。那十几日前。我在楚珩的庭院中。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听到她如此惊讶的询问着。宇文宸旭便已经深切的知道。这个秘密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于是轻叹了一声说道:“你早已见过他多次了。他便是司诚。”   听闻了他的答复后。郑若笙的思绪。瞬间的凌乱起來。慌乱的神情满溢而出。急忙问道:“司诚。司诚不就是你吗。”   “我与司诚是两个人。只是我们的容貌。长得十分相似。不熟悉的人一般都分辨不出。但是十分熟悉我们的人。却能将我们分辨得十分清楚。就像我师父、楚珩、你师父和卢太医。因为我们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   宇文宸旭轻声地道出了深藏心底的这个秘密。心头亦是一阵的轻松。   听闻了宇文宸旭道出的这个秘密。使若笙再度的深陷沉思之中。片刻后。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楚珩不让我回溢春园。原來是怕我识破了他的身份。可后來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最终还是将他带來见我了。只不过是匆匆的一次相见。而他也一直在躲闪着我的眼神。我当时只是以为他愧对于我。不敢面对我的质问。现在想起來。他是怕我识破了他的身份。”   “而后來逍遥王多次去溢春园求见他。也都被他一一的回绝了。现在思及原由。可能是逍遥王也是对你十分熟识之人。所以。他怕逍遥王看出这其中的端倪。所以。选择了回避。可即便如此。他的反常之处。还是引起了逍遥王的怀疑。并且。将这些怀疑告诉了我。而我却沒有仔细的分析这其中的原因。却一直陷在自己被抛弃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宸旭。我愧对于你的挚爱。”若笙的心头泛着疼痛。眸光闪闪的深望着面前的男子。为自己曾经对他的怀疑而悔恨不已。   第一百三十章,来龙去脉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宇文宸旭一双明亮的眸子。宠溺的望着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了句:“是我不好。如果早些告诉你。就不会害得你伤心了。”   “只是司诚这个人的存在。的确是个秘密。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师父就通过卢太医。用司诚将我换出宫來。为我治病。还教我武功。这些事情。都是瞒着我父皇与崔家那些人。而秘密进行的。所以。司诚的身份一旦被知晓。我所犯下的便是欺君之罪。由于此事牵连甚广。所以我就一直沒将此事。告诉你。”   “当日。在挽竹园中。轻薄你的那个人。便是司诚。与你一同林中遇蛇的那个。也是他。我当时在京中部署和亲的事儿。脱不开身。就命他去了凤翔山代我去祭奠老太君。并让他前去调查玉庭母子的身份。”   若笙沉静的倾听着。思索了片刻后。有些紧张局促地抬头望着宇文宸旭。红唇轻颤着问道:“那。那天歌公主腹中的骨肉。”   宇文宸旭见她不安的神情。轻笑了一声。伸出修长的手指。宠溺的抚上了若笙的发髻。将她柔嫩的面颊。抵在自己的胸前。柔声说道:“我那时跟本就不在中都。而天歌公主在溢春园中遇到的那位庄亲王。是司诚。”   听闻了宇文宸旭所言。那些深压在若笙心头的。一团暗无天日的阴云。瞬时间被卷了个干净。苍白透明的面颊上。也泛出了一抹红晕。嘴角儿抑制不住的微微翘起。   “傻丫头。我是那样的厌恶天歌公主。怎么可能与她....你都不去想想。就相信了。”望着若笙一脸的傻笑。宇文宸旭一脸的无奈。宠溺的将她拥得更紧了。   郑若笙心虚的眨了眨眼睛。一双藕臂环上了他的脖颈。娇柔的说道:“人家已经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并且。也是你不同我讲清楚司诚的事儿。害得我伤心了那么久。你也有错。”   “好。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伤心了。都是我不好。”   见到他一幅认错的乖巧模样儿。若笙转动着明眸。更是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那你为何还要答应皇帝。将我赐婚给穆王。”   宇文宸旭听闻后。亦是蹙紧了眉头。心头浮起一阵的烦躁。对那赵天歌的厌恶愤恨更增添了几分。   “我也是逼不得已。天歌公主与皇太后步步紧逼。非要将你嫁于那样一个登徒子。如果不为你赐婚。她们恐怕是不能善罢甘休的。而后。在我观察之下。那穆王对你也算是维护有加。我觉得将你暂时交予他。倒是可以避免赵天歌对你的再次迫害。”   “况且。暂时有他郡王的身份护着你。也可帮你抵挡一些不必要的危险。但是后來在御花园中。我见到他与你是那样儿的亲密时。却是万分的后悔了。那个穆王似乎对你也是有所企图。所以。我才会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前來找你。让你完全的成为了我的人了。想跑也跑不掉。”   宇文宸旭宠溺的用手指。刮着若笙玲珑剔透的俏鼻。又在透明的鼻尖上。轻吻了一下。   “我当然不会让你嫁给他。当我将我的母亲救出后。我便不会再受我师父的牵制。带着你远远地离开这里。”宇文宸旭一句句的道出了他心头的打算。他是打死也不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给别人的。   听到了他步步的算计着自己。若笙本來心中升起了微微的怒意。但是。再次听闻宇文宸旭提到了他的母亲。若笙细长的柳眉微微的敛起。仔细地思索起來。片刻后向他道出了自己的怀疑:“宸旭。我觉得那个人。不是你的母亲。”   听闻此言。宇文宸旭惊讶的抬起眼帘。眼波闪动。急切的问道:“你为何这么说。可有何发现。”   若笙随即将自己的发现。与穆王赵天放所说的那些巧合。向宇文宸旭仔仔细细的道了一遍。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所以。我怀疑太子的母亲皇贵妃娘娘。才是你的母亲淑妃。二十年前。我父亲郑展图前往天晟履行战败条约。进献的美人之中。就有你的母亲淑妃。也就是后來的皇贵妃。翊太子的母亲。”   宇文宸旭听闻了若笙所说的这些发现后。也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半柱香后。抬起明眸望着若笙清澈的眸子。说道:“天晟皇帝一定知道实情。”   若笙重重的点头。认真地说道:“我已经让穆王安排了。天晟皇帝如果听到皇贵妃并沒有死。而是被人劫持了。他一定会见我的。”   宇文宸旭轻轻地点了点头。认真思索着。二人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之中。   停顿了半晌后。若笙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认为。那个被你师父关押的女人。就是你的母亲。”   “那女人与我记忆中的母亲很相似。并且她还拥有我母亲的凤钗。”宇文宸旭娓娓道出了自己的理由。也正是为了确认那个人的身份。他才会抛下这里的一切。同师父一起回到凤翔山的。   “凤钗。你会不会记错。那时候你还很小。”若笙依旧质疑着那个自称是庄亲王母亲的女子的身份。   “不会记错。凤钗上的宝石。正是蓝色的长虹宝石。北晏皇室原有两颗。一颗送给了宜阳长公主。另外一颗就在我母亲的凤钗上。”宇文宸旭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凤钗可以模仿。但上面的长虹宝石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她不是你的母亲。因为她出现得太巧合。也太容易了。你寻了她近二十年。都沒有线索。然而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并且。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个女人就是你母亲的话。那当年你奶娘临终前。又为何要将你引來天晟呢。这说不过去。”若笙思索着整件事儿的前因后果。总觉得这位自称是庄亲王母亲的女人。出现得太蹊跷了。   见到宇文宸旭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若笙收起思量。继续说道:“所有的一切。等见到天晟的皇帝。就能揭晓了。”   停顿了片刻后。郑若笙忽然坐起身來。轻抬丝质锦被。就要移身下床。宇文宸旭伸手抓住了她柔软的藕臂。疑惑的问:“你去哪儿。”   若笙伸手拾起一件大氅披在身上。见他一幅紧张的模样儿。柔声说道:“今日我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等着。我拿给你看。”   宇文宸旭松开了纤长有力的手。疑惑的看着她点燃红烛。又移身去桌案上拾起一张折叠在一起的黄色宣纸。然后芊芊酥手托着银质累丝的烛台。回到了床前。   “宸旭。你看。”若笙将手中的黄色宣纸递给了他。   宇文宸旭打开后。发现纸上的十句小诗。正是两个月前。由白鹭呤唱。自己亲笔记下的那首。由苏大公子所作的诗词。   宇文宸旭疑惑的抬起头來望着若笙。若笙对上他不解的目光后。缓缓地说道:“白鹭说这首曲子的曲名叫作:六字曲。所以。我就仔细的读了一遍每句的第六字。结果......”   “红上围场。太子之殇。慎查。”宇文宸旭仔细地读着这十个字。心头的跳动已然剧烈的让他难以喘息了。握着宣纸的双手。也被震惊得微微抖动。   “是的。我想苏大公子。肯定是目睹了北晏太子被杀的经过。所以才会被人追杀数年。最终也沒能逃脱被灭口的命运。”   “可南宫剡为何要杀了北晏的太子呢。”思及此处。若笙微蹙峨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为了瑞亲王。”震惊过后。宇文宸旭也开始思索着这其中的关联。   听闻此言。若笙不以认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说不通。那太子也是崔家的血脉。皇后娘娘、贤妃娘娘与南宫剡的母亲。同出于崔家。相比较而言。那太子更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让他即位。崔家的前程。更有保障。他为何要退而求其次。选择瑞亲王呢。并且。还让别人有了争夺皇位的机会。”   宇文宸旭将若笙拉至软榻之上。伸手为她盖上锦被。又轻轻地将她拥在自己的怀中。这才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推断:“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南宫剡此举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崔家的利益。而是为了他自己。”   “太子的年纪比南宫剡年长十几岁。为人刚正不阿、处事严谨缜密。与人相处也有一定之规。从來都是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当时在朝中。太子的权势也是不容小觑的。当然。大部分依旧來自崔家。”   “所以。这样一名无懈可击的太子。是不可能轻易被人所利用的。更不可能将一个比自己小上十几岁的表弟南宫剡看在眼里。”   “所以。依我推测。南宫剡肯定是百般的试探过太子。想要与他合作。但均无所获。最后恼羞成怒。才勾结了瑞亲王。谋划毒计将太子害死的。”   郑若笙听完后。轻轻的点着头。脑海中浮现出南宫剡那邪魅而阴狠的笑容。继而一抹深深地恐惧油然而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轻声道:“五年前。那南宫剡还不满二十岁。竟然如此的城府之深。如此的心狠手辣。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此人的确让人刮目相看。也的确称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对手。”宇文宸旭怀抱着心爱的女子。眼神中却泛出了凝重清冷的目光。   “若笙。如果此事坐实了。瑞亲王可就免不了一死。到时候。我就不用再这般隐忍的活着了。将你堂堂正正的娶回家。做我的妻子。”   看着若笙娇羞的垂下头來。宇文宸旭将温热的面颊。深陷在若笙的脖颈间。深吸着她柔和温润的体香。这样的温润柔暖。是他这一生的深深眷恋。   片刻后。再次抬起如玉面颊时。却又换做一脸的冷傲、坚毅、自信。那是一种不可忽视的王者霸气。   “不用凭借赵天歌与齐王的力量。我也依旧能搬倒瑞亲王。哼。”   第一百三十一章,前尘往事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郑若笙被晨起透过幔帐的一抹朝阳。晃得微微地扇动着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娇柔的身躯。缓缓地睁开了一双如梦幻般的眸子。却见到睡在身边的英俊男子。依旧慵懒的睡着。并未离开。遂覆上红唇。在男子光滑的额头上。轻轻地一吻。嘴角微微翘起。心头亦是一阵窝心的暖。   宇文宸旭被她轻柔软糯的唇。触碰得慢慢觉醒了。睁开一双迷离的俊美眼眸。望着眼前的女子。轻柔一笑。   “你怎么沒走。”若笙见他醒來。柔声的轻问着。   只此一问。便使宇文宸旭大好的心情。瞬间凉了几分。十分不悦的问道:“你望希我走。”   见到他眼中泛出的不悦。若笙柔声道着:“当然不是。你别多心。只是你这样儿的出现在宫里。恐怕不太适宜。让人见了。又会生出事端。”   “我晚上再走。今日就留在这里。”宇文宸旭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显露出了一幅慵懒的模样儿。   若笙担忧的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认真的说道:“我担心皇上今日会招见我。你在这里。多有不便。”   “正是因为此事。我才要留下來的。这件事儿。我要尽早知道结果。不用怕。我会藏好的。”看到若笙眼中的忧色。宇文宸旭诚恳的保证着。   说话间。二人起了身。白鹭进入屋中时。意外的见到了六王爷。随即收起了脸上的惊色。请安行礼。   见这二人。恢复到了原本情意绵绵的样子。白鹭揪紧的心。也跟随着若笙娇媚容颜上的喜色。而舒展了许多。   ......   这几天來。御花园甘露池中的那个拥有巨大力量的巨兽。一直困扰着穆王赵天放。可是沒有确凿的证据。他也不敢轻易的将此事道出。   索性的。让自己的侍卫们沿着暖水河边儿。小心谨慎的查看着。又让禁军们加强对甘露池的勘察。一有情况。立即向他禀报。   可最为奇怪的是。那巨大的怪兽。居然像是一阵风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自那日出现后。再也沒了踪迹。如果不是郑若笙与他一同见过。他都怀疑是自己做的一场逼真的噩梦了。   昨日早朝后。他在御书房求见了父皇。同他讲述了郑若笙所说的那些。关于皇贵妃沒有死。而是被人劫走的消息。   父皇果真十分震惊。震惊之余更是难以抑制的喜悦。并且多次向他询问劫持之人的线索。按奈不住的想去救人。   望着父皇鬓角处隐藏不住的银丝。赵天放心中也是不禁的酸涩。这三年來。父皇的确苍老了太多了。   他提议让父皇亲自向郑若笙问询线索。得到的消息会更精准一些。就这样。父皇同意召见郑若笙。午后去御书房议事。   兜兜转转的。來到了竹林旁的小院儿。穆王赵天放举起拳头“咚咚咚”地轻叩着朱红色的木门。片刻后脚步声响起。木门被打开了。   白鹭见到前來的穆王。深深地福身一礼。说道:“奴婢参见穆王殿下。不知道殿下前來所为何事。”   穆王见这丫头立在门口儿。沒请他入门。心头升起了阵阵的不悦。厉声说道:“你家小姐呢。我要见她。”   “小姐正在更衣。请穆王稍等片刻。小姐这就出來。”白鹭低垂着眼帘。恭敬的答复着。   穆王赵天放警觉的抬起眼帘。眸光一闪。一个侧身便绕过白鹭的身体。迅速的进入了院中。不顾白鹭的叫喊声。兀自的就进入了若笙的闺房。   一进屋便见到了木桌前。当中正座的庄亲王宇文宸旭。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手中端着海棠茶盏。正在娴静的饮着茶。   “你果然在这儿。”赵天放立在厅中。凌厉的目光落在了。一身锦衣的宇文宸旭身上。   “穆王。别來无恙。”庄亲王宇文宸旭立直身姿。拱手一揖。动作优美娴雅。   “哼。不知庄亲王來到本王王妃的住所。所为何事。”穆王板起俊脸。朝向一侧。并不接受庄亲王的这一礼。   “哼哼。你的王妃。恐怕再也不是了。”宇文宸旭收起双臂。缓缓地坐了下來。得意的轻声一笑。   “你......”穆王赵天放被面前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噎得说不出话來。一张俊脸也憋得通红。   “参见穆王殿下。”若笙见这屋中二人杠起了头。随即进來解围。   赵天放喘着粗气。看向了俯首垂眸的郑若笙。轻哼了一声:“起身吧。”   “你的胆子可真大。就这样留他在屋中。这皇宫岂能是他说來就來。说走就走的。”赵天放一抖衣襟。愤怒的斥责着面前的郑若笙。   “穆王既然已经成全了一次。那这次。还请穆王再次成全。”若笙绕到她身前。与他对视着。明亮的眸中。盈满了恳求。   “你就吃定我了。罢了。让他天黑以后。赶快离开。你随我來。父皇要见你。”赵天放留下了这么一段话。一甩衣袖出了门。   若笙伸手接过白鹭递上的斗篷围在身上。轻声朝着宇文宸旭说了声:“等我。”便紧随着穆王的步伐。出门去了。   沉默无语。穆王一路疾走。郑若笙则紧随其后。转眼间便來到了御书房。   太监总管富禧将郑若笙领进了门。穆王并未同她一起。转过身。自己朝着庑房行去了。   移身进入堂中。抬头见到皇帝正在伏案批阅奏折。郑若笙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跪地:“民女郑若笙。参见皇上。”   皇帝闻声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抬起头來应了一声:“平身。富禧。为郑小姐看茶。”   郑若笙谢过礼后。随着富禧公公坐在了一旁的环椅中。片刻后。奉茶宫女便端上了一杯香气宜人的香茶。   郑若笙拘谨的危坐在环椅前端。垂首屏息。低垂着眼帘。等待着皇帝问话。   沉寂了半晌。皇帝才开了口:“听说你知道皇贵妃的下落。”   听闻皇帝开了口。若笙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抬起头來说道:“启禀皇上。要想得知皇贵妃的下落。还要皇上配合。”   “哦。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皇帝凌厉冰冷的目光。打在了若笙的脸上。语气中亦是威严慑人。   若笙稳了稳心神。并未躲闪皇帝冰冷的目光。顶着巨大的压迫感。在皇帝的注视下起了身。來到龙案前跪拜在地:“皇上。可愿听民女的详解。”   皇帝板起的脸。稍作缓和了些。片刻后淡淡地回了一句:“说吧。”   “是。民女当日为太子医治失忆症。使太子回忆起三年前。劫杀当日的情景......”若笙详详细细的向皇帝禀报了。太子记起的所有情景。并且详细叙述了当时皇贵妃所说的每句话。   “陛下。民女以为。皇贵妃此次被人劫持。定然与皇贵妃的身世有关。皇贵妃身上有些秘密。正是那些贼人想要得知的。所以才会将她劫走。以便获取那些秘密。”   “所以。民女斗胆。想向皇上求证一些事情。以便更快的了解那些贼人的真正目的。明确了那些贼人的真正身份。才能尽早将皇贵妃救出危难。还请皇上配合。”言罢后。郑若笙立直腰身。恭恭敬敬地叩首。等待着皇上的回答。   直到若笙的膝盖跪到酸痛。如千万根银针刺入一般的酸麻爬满了整个下肢。龙椅上的皇帝才有了回声:“起來吧。你想了解什么。”语气中的盛怒已然褪去了些许。却透着淡淡地无力。   “谢皇上。”郑若笙挣扎着起了身。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腿脚儿。这才立直了身体。抬眼望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只见他表情凝重。深蹙着眉头。脸上透着淡淡地凄苦、悲凉。   见到皇帝已然收起了方才的怒意。若笙这才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皇上。民女想知道。皇贵妃娘娘是不是來自北晏。”   只此一句问。便又激起了皇帝心中的滔天大浪。怒目圆睁的皇帝。重重的一拍龙案。严厉的呵斥道:“郑若笙。你好大的胆子。”   郑若笙深深地知道这句话的力量。连忙疾走两步。跪在龙案的最前方。抬起明亮的眸子。直视着皇帝眼中那两道慑人心魄的寒光。急忙说道:“皇上。皇贵妃失踪三载。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不知道她经受了怎样的折磨。还请皇上息怒。尽快解开皇贵妃身世之迷。以便尽早救娘娘脱离苦海。”   眼看着皇帝赵铎眼中的盛怒。化作了深不见底的苦涩。若笙揪作一团的心。这才恢复了知觉。此时才感觉到急速跳动的心脏。已然被冷汗浸湿的后背。还有被紧握得生疼的掌心。   “当年四国联手消灭了朱氏大宇。将那片原本属于大宇的国土。分成了四份。也将位于大宇境内的龙脉山。割据成四份。分给了四国。”   “为了庆祝胜利。也为了四国友好联盟。互通贸易的。当日定下每逢五载。四国便会在龙脉山聚集一次。以增进四国友谊。互通往來。”   “那一年。朕刚刚登基为帝。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代表天晟前往位于龙脉山林场的集会地点。去参加五年一度的四国集会。”   “由于天晟拥有最为强大的水军力量。而朕当年乘坐最先进的船只。沿着银镇江顺流而下。却比约定的日期。提前了两日抵达。”   “也就是那一日的傍晚。朕在林场中。遇到了扶瑾。夕阳下的她。是那么的美好。踏着林间纷落的红叶。偏偏起舞。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子。美丽、高贵、纯洁。让朕一时觉得。像是踏入了一片圣洁的仙境一般。”   “林间的枯枝。划伤了她洁白如玉的脚裸。见到她微蹙的峨眉。朕便不顾侍卫的阻拦。打马前去。亲自为她包扎伤口。她闪着一双如同夕阳般梦幻炫美的眸子。温婉娇羞的道了一句:多谢公子。便随着丫鬟消失在了一片黄叶乱坠的树林间了。而那离去前的回眸一盼。却从此。深深地刻在朕的心里了。”   天晟皇帝赵铎。一双宁静深沉的眼眸。透过莲花忍冬图案的窗棂。望着南方的一片碧蓝的天际。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个。红叶乱坠、蝶舞莺飞的暮霭黄昏......   第一百三十二章,倾国美人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天晟皇帝赵铎。嘴角噙着一抹温情。一双宁静深沉的眼眸。透过莲花忍冬图案的窗棂。望着南方的一片碧蓝的天际。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个。红叶乱坠、蝶舞莺飞的暮霭黄昏。   而后收起了一脸的陶醉与痴迷。随即便化作了难以掩饰的愤恨:“可三日后。南梁皇帝在宴后献上歌舞。那队舞姬中的一名女子。居然正是朕在林间所遇的那名女子。也就是扶瑾。朕当时心情大悦。正在思量着宴会结束后。便向南梁皇帝开口要人。以当时天晟独大的局面。那南梁皇帝定然不敢拒绝。”   “可那只歌舞刚一结束。南梁皇帝便提出了。将这队舞姬进献给了军力与国力都不如天晟的北晏皇帝。而北晏的皇帝宇文冉昇。也对美艳绝伦的扶瑾一见倾心。自然就万般感激的笑纳了。”   “就这样。朕怀着万分的失落与愤怒回到了天晟。可是南梁的忽视无礼。北晏的嚣张挑衅。和对扶瑾的深深思念。终日的困扰着朕。这口恶气。朕怎么能咽得下。”   “五年后。朕便寻了一个边关的骚乱为藉口。倾尽全国的兵力。向北晏发起了攻击。而当年镇守在北晏边关的将军。正是你的父亲。郑展图。”   “战争持续了一年。一年后朕便攻破了峒峡关。一路过关斩将。直捣磐城。”   “后來。你父亲便前來与朕和谈。朕便提出了只要献出扶瑾。就可停止战争。而那个无能的北晏皇帝。居然答应了。为了掩饰朕为了一介女子。而不惜发动战争的举措。所以。这一切都在秘密进行着。”   “正如你所言。扶瑾便是庄亲王的母亲。当朕第一次见到庄亲王时。朕就深深地知晓了。因为庄亲王的一对眸子与扶瑾是那样的相像。”   说完这段话后。皇帝赵铎依旧凝望着窗外的天空。深深地一声叹息。   郑若笙听完这段话后。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片刻后轻启贝齿道:“皇上。南梁皇帝这一举。好一个美人离间计啊。”   “你说什么。”皇帝赵铎猛然地回过身來。惊骇的眼眸投在了。面前这位一脸娴静的女子身上。   “四国立世。天晟国力最强。其次为北晏。南梁刚建国。国力自然比不得这两个强大的国家。为了给自己争取到充裕的发展时间。使自己强大起來。能与这两国相抗争。才会如此的挑拨这两个强国之间的矛盾。”   “皇上。您有沒有想过。这南梁皇帝为何将美人献给一个国力不如天晟的北晏。如果为了拉拢势力。献给最为强大的天晟。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当他将美人献给北晏以后。这中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了。本來天晟对北晏是毫无敌意的。但是此计一出。陛下您就会觉得北晏有超越。甚至是取代天晟的企图。从而增加了您对北晏的戒备、猜忌。同时。又有被人横刀夺爱的憎恨与愤怒。”   “这才有几年后的战争发生。而当这两个强大国家相互厮杀时。南梁却为自己争取到了最为宝贵的几年平静时光。慢慢地休养生息。积攒势力。而如今。却已然能与这另外两国相抗衡了。”   皇帝赵铎听完后。将拳头紧紧的握紧。愤愤地喘着粗气。随后咬紧牙关挤出了一句话來。却是阴森瘆人:“好一个陈氏老儿。居然如此的玩弄于朕。只可惜他走得太早。不然朕非要亲手杀了他不可。哼哼。可他那个儿子。却是个不成器的。”   “皇上。可皇贵妃。她是无辜的。只是个被强权利用。又无可奈何的可怜女子。”若笙轻声一叹。为这个拥有倾国倾城之姿的皇贵妃娘娘怜惜着。   “难道扶瑾的身世与南梁皇室有关。”皇帝赵铎眸光一闪。轻声问着。   “还不能断定。她只是南梁皇帝手中的棋子而己。从何而來。还不得而知。”若笙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她被灵蛇宫的人劫走了。皇上不妨让人去查查她的下落。而灵蛇宫的人为何要将她劫持。民女还不得而知。不过民女会一直调查下去的。”   “好。朕就命你继续调查此事。并且赐你令牌。如朕亲临。尽快找到皇贵妃的下落。”言罢。皇帝赵铎将一面漆黑的墨玉令牌交给了郑若笙。令牌上烁烁的闪着四个烫金的大字:如朕亲临。   皇帝赵铎深沉的望着缓缓而出的郑若笙。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好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能从如此复杂纷乱的信息中。找到事情的关键所在。心中暗自一叹。郑将军。你有一个好女儿啊。   出了御书房的门。望着眼前被白雪皑皑衬托得澄蓝澄蓝的天。若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的丝帕。轻拭去鬓角滴落的汗珠儿。这才稳了稳心神。看了一眼手中的黑玉令牌。心头亦是一阵阵的惊惶激动。   如朕亲临。她这是接下了一桩什么样的差事呀。如果找不到皇贵妃。她这条小命儿。恐怕也要随着这凛凛的寒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事到如今。已然沒有了回头路。她只能硬着头皮。强打着精神。往上顶了。   “如何了。”赵天放见她停在门口发着楞。急忙上前來询问着。   若笙无奈的将黑玉令牌往前一递:“皇上命我追查皇贵妃的下落。”   “天啊。父皇居然将如朕亲临的令牌给了你。看來你沒有退路了。”见到黑玉令牌。赵天放也着实的吃了一惊。拥有这块令牌。那可就是拥有尚方宝剑的钦差了。既可以生杀决断。又可以调集兵马、战船。   “是呀。”若笙无奈的一声叹息。   二人缓缓地沿着清冷的宫道向前行走着。若笙轻抬明眸。向穆王道出了这个经过求证的事实:“皇贵妃果然是庄亲王的母亲。”   穆王听闻后。对上了若笙的目光。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并不意外。”   “我要赶快回去将这件事儿告诉庄亲王。有人用他母亲的性命。要挟他娶天歌公主为妻。”若笙眸光一闪。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怪不得。”穆王听闻后释然的点了点头。   谈话间。便來到了若笙所住的小院儿。郑若笙伸手轻推朱门。身后的赵天放却开了口:“我就不进去了。你也小心些。别让人看见他。”   若笙回过身來。感激地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入。回手将朱门杠紧。才迈步进了屋。   回到里间儿。见到一派悠闲的庄亲王。正在窗下娴静的坐着。手中捧着她那本诗词。若有似无的翻弄着。   见若笙进了屋。宇文宸旭将书卷轻放在案头。轻抬明眸和煦一笑:“怎么样。”   若笙轻移莲步。走上前去。坐在了他对面的环椅中。对上他温柔的眸光。轻问道:“你希望是什么样的结果。”   宇文宸旭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透着温柔的暖。淡淡地道了一句:“我沒有希望什么。怎样的结果我都接受。”   若笙欣赏着他这种坦然处事的心态。于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皇贵妃就是你的母亲淑妃。而翊太子就是你的弟弟。二十几年前......”   郑若笙详细地将从天晟皇帝口中得知的那些事情。完完全全的讲给了庄亲王宇文宸旭听。言毕后。看着他深沉的眼眸中深不见底。仔细地思索着这其中每一句话的意思。   半杯茶已然凉透了。宇文宸旭这才缓缓地将茶盏放下。道了一句:“原來我的母亲。也是他们利用的一颗棋子。”   “看來的确如此。”若笙认同的微微点头。   证实了皇贵妃就是他的母亲。宇文宸旭又想起了身在凤翔山的那名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警觉的抬起眼帘。望着面前的若笙。轻问道:“那我母亲的凤钗。怎么会在那个女人的手中。”   若笙轻轻的摇了摇头。同样的感觉到疑惑不解。片刻后。从衣袖中取出那块烫着“如朕亲临”四个金字的黑玉令牌。放在红木雕花桌上。   见到宇文宸旭眼中询问的目光投來。若笙轻启贝齿说道:“接下來我们会很忙。太子大婚过后。咱们就要着手调查此事了。我们要尽快将皇贵妃救出魔窟。这是天晟皇帝交给我的。让我彻查此事。”   “灵蛇宫在海外的岛屿上。需要用到天晟的战船了。你这个令牌。正好派上用场。若笙。你真是我的福星。所有的难題。一见到你。就全然地解开了。”宇文宸旭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掌。将若笙白皙柔嫩的玉手握在了他炙热的掌心中。轻轻地搓揉着。如湖水般明朗的眼眸中闪着感激、宠溺、与浓浓的眷恋。   这段时日他被牵制得非常的苦恼。先是师父的突然出现。强迫他非要娶那赵天歌不可。以便利用齐王的力量扶他坐上太子之位。   然后不久。他又收到了來自北晏父皇传來的口谕。让他参与四海招亲。当晚他便以自己身有隐疾为由。给父王回了一封密函。让父王派礼王宇文世言前來参与招亲。可这道密函却被暗卫交给了师父。并未传回北晏。这件事儿使他深切地感觉到。他一直所依赖的那股势力。并不如他所想像中的那样值得信赖。   随后师父便派來暗卫通知他。他的母亲淑妃被找到了。正送往凤翔山。他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同师父一起。快马加鞭的赶回凤翔山了。   一路上。來來回回的。耽搁了一个多月。当他再度回到中都城时。却发现满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他与天歌公主的婚事。   而就在他急切的寻找若笙的踪迹时。师父却以他母亲的性命威胁他。让他继续进行着司诚所作的那些事情。直至最后。他被天晟皇帝招进宫中。听闻了赵天歌有了身孕的消息。   可他必须要认下此事。不然。就会将司诚的身份暴露出來。那样对他以及所有人。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可当他见到若笙与穆王在御花园中亲密的举动时。他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满腔的妒火快要将他焚烧殚尽。那女人居然在他不在的时候。与别的男子如此的纠缠亲密。而他还将是她将來的夫君。这使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异常愤怒的他。才会做出了那样疯狂出格的举动。   但是他不后悔。他早就想那么做了。让她彻彻底底地成为他的女人。一辈子也跑不掉。   然而到头來。那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却是个冒牌的;而五年前。瑞亲王居然设计谋害了太子;现如今若笙又得到了天晟皇帝的令牌。这一切的难題。都在见到了他心爱的女子之后。迎刃而解了。   只待太子大婚之后。他就可以抛下一切。带着他的若笙去寻找他真正的母亲去了。   而天歌公主。还是让司诚去娶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白衣男子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凛凛的寒风将阴郁了几日的天。彻底的吹了个干净。澄蓝澄蓝的天空中不见一丝浮云。   蔚蓝天空中升起了金色的日头。映着盖满积雪的宫殿殿顶金光闪闪。斗拱飞檐下。硕大的红色宫灯以及随风飞舞的飘飘红绫。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更显得那苍白中的缕缕红艳。是那样的触目喜庆。   巍峨的大殿。被喜庆的红色装扮着。就连宫道两旁安放的太平缸。与汉白玉的华灯座。都裹上了红绸团花。红艳的丝带随着北风飞卷。凛凛地撩在半空。   伴随着三声响彻天际的鸣鞭声响起。顿时钟鼓齐鸣。侍立在大殿门前两侧的王公大臣们。整齐的跪拜在地。仪仗整肃。韶乐悠扬。   而立于太庙大殿之内。一身绛红的吉服加身。头戴金丝通天冠的太子赵天翊。面容宁静肃穆的接过祭祀官递來的三柱燃香。恭恭敬敬的立于堂下。对着赵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深深地躬身三拜。立直身体后。将燃香交予祭祀官的手中。由祭祀官插于鎏金雕龙的香炉之中。   随后。又接过祭祀官奉上的酒壶与空杯。太子赵天翊仔细的举起酒壶。将托盘上的空杯。斟满美酒。交予祭祀官。奉在祖宗的牌位前。   一系列祭祖流程之后。赵天翊则跪拜在明黄色绣龙纹的拜垫上。对着赵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深深地三跪九叩......   伴随着燎炉中飘出的阵阵青烟。以及庄严肃穆的韶乐声再度响起。整个祭祖仪式算是真正的结束了。太子赵天翊。行走在铺着红毯的宫道上。朝着天泽殿行去。接下來他要向皇帝、皇太后。行三跪九叩之礼去。因为过了今日。他便是一名真正的男人了......   此时的溢春园。更是处处张灯结彩。到处透着喜庆洋洋的景象。就连整个中都城的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红绸彩带。家家户户的门檐下。也挂上了红色的灯笼。   天晟皇帝下令。太子大婚。大赦天下。减赋三载。以示君恩。听闻此消息后。全国的黎民百姓。更是一片欢声雀跃。大呼皇恩浩荡。无一不沉浸在这片欢庆的喜悦之中的。   庄亲王宇文宸旭已然见到了。从边关前來的卫东将军容超凡。并将他带來的人员整编入了公主的护卫仪仗之中。尽最大的努力备齐武装力量。以备不测的发生。   从凤翔山回到中都以后。他便对这中都城的暗流涌动。产生了警觉。当他见到安插在御龙卫队伍中的白氏兄妹时。心中更加的清晰明了了几分。   太子大婚。也就是今日。恐怕不会那么安宁了。   他这一走。似乎错过了很多。不过他相信。自己还是來得急应付这一切的。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证寿安公主的安全。以及那天晟的太子。他的亲弟弟的安全。   红艳描金、金丝绣凤。镶珠嵌玉的一顶雍容华贵的喜轿。金色的流苏垂满轿顶。轿柱四端四根金色的大索。几乎垂到了地面。红艳光滑的轿杠。被十六位身穿喜服的轿夫扛在了肩头。身后跟着四五十人的仪仗。个儿顶个儿的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沿着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的石榴树大街。一路上吹吹打打。锣鼓喧天。转过了两株百年老槐树。便來到了溢春园的大门外。   “吉时已到。请太子妃上轿......”内侍省太监的一声喊。惊天动地。   早已在园内等候的寿安公主。身穿着描金绣凤、金雕玉琢的红艳霞帔。头戴嵌满东珠的黄金凤冠。由呤雪、品冬两位贴身侍女搀扶着。缓缓地走出了溢春园的大门。   立在花轿旁边。蓦然地停驻了脚步。回过头來望了一眼俯首在地的哥哥容超凡。以及溢春园中的北晏使臣。黯然的低垂了眼帘。   今日礼成之后。她便不再是北晏的公主。而是天晟的太子妃了。而那座修缮得金碧辉煌。像征着万千荣宠的宫殿。于她而言却是一座陌生而清冷的牢笼。沒有亲人。沒有朋友。沒有爱人。有的只是一切的。从头开始。   再度转身时。一顶精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遮住了她姣好的容颜。寿安公主容芸蔻低垂着眼帘。任凭垂落而下的金黄流苏。轻拂着描金绣花的衣袖。由宫人搀扶着。进入了富贵喜庆的花轿。   “臣等恭送寿安公主起驾。”   随着一道道恭送的声音。礼乐声再度响起。寿安公主六十人的随行侍从以及送亲人员。紧跟着接亲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行去......   今日的东宫。异常的喜庆热闹。前來恭贺太子大婚的王公大臣。以及各国使臣。陆陆续续地前來了。   朝鸣殿的东配殿与西配殿都坐满了人。就连庑房中。也都挤满了前來的宾客。各位王公大臣们相互交谈攀聊着。等待着大婚的吉时到來。   经过精心打扮的天霜公主。拖着一身杏色宫装的郑若笙。來到了东宫的雨花阁中。等待着太子妃的到來。   抬头见到天霜公主焦急的眼眸。时不时的朝着外面张望。若笙暗自一笑。柔声道:“公主这是在看什么。”   见到若笙含笑的眼眸。天霜公主甩过來一记白眼。娇嗔道:“你明知故问。”   若笙淡然一笑:“大礼时就见到了。何必急在一时呢。”   天霜公主眨了眨眼睛。闪出一道灵光來。凑上前來拉扯着若笙的衣袖。娇声说道:“屋中烦闷。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拗不过她的死缠烂打。若笙披上了一件艾青色烫花的棉绒斗篷。随着天霜公主的身影。出了屋子。   二人兜兜转转的沿着林中的曲径行走。來到了承恩殿。也就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婚房了。   只见承恩殿前更是一番喜庆热闹的景象。红艳的喜字贴满窗棂。红绸团花挂上屋檐儿。里头的宫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个个儿的手捧着朱红色的捧盒。一样儿一样儿的往里头送东西。   “那是什么。”天霜公主睁着一双溜圆的眸子。十分好奇的问着。   “应该是些象征着吉利喜庆的东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若笙微笑了一下。轻柔的回答着。   二人溜溜达达的继续朝前走着。隐隐约约地丝竹声。从一座庭院中清逸空灵的飘了出來。笛声悠扬悦耳。曲调唯美动人。让人忍不住。想去上前探看一番。   “好美的曲子。走。过去看看。”天霜公主拉着若笙的衣袖。一路小跑儿的來到这座小院儿的门前。   青砖的小院儿。青黑色的门楼儿。朱红色的对开门儿。紧紧地闭合着。就连门前的石阶两侧。矗立着的一对汉白玉莲花抱鼓石。也被系上了喜庆的红绸。   天霜公主伸手推开朱门。只见院中坐着一行人。为首的正是逍遥王赵天傲。而侍立在逍遥王身旁的。则是教坊司的孟大人。   整个小院儿都被着装各异的伶人占据着。若笙抬眼望去。各种技艺的伶人不下数十人之多。而院落正中的一名俊逸的白衫男子。正手举玉笛。悠扬清逸的吹奏着动人心弦的曲调。   “你们两个怎么來了。”见到天霜公主与郑若笙的突然闯入。逍遥王赵天傲一脸惊讶的询问着。   “三哥。你怎么会在这儿。”猛然见到了逍遥王。赵天霜同样的一脸错愕。   谈话间两人已然进入了这座小院儿。而被这二人的进入。被迫打断的白衣男子。则放下了手中的玉笛。抬起了俊朗的眼眸。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位女子。   “我來查看一下这教坊司的歌舞编排。晚间的宴席上。会有歌舞表演。”逍遥王回答着天霜公主的问话。伸手让身边的人让出两张椅子。让二人坐了过去。   “见过逍遥王。”行至近前的郑若笙。向着端坐正中的逍遥王福身行了个礼。   “起身吧。过來坐。既然來了。就一起听听这曲子。再看看这些从民间征集來的歌舞吧。”逍遥王一伸手。将这二人让到了身边的座位。又轻抬了一下手指。示意面前的男子继续吹奏。   白衣男子凌厉的目光。在郑若笙脸上轻扫了一圈儿后。再次地举起玉笛。移至红润的唇边。微微闭起双眸。吹奏了起來。   片刻后。坐在一旁古琴前的另一名黑衣男子。轻抚上一架半旧的木琴。只一声滑动。就可听出男子不凡的琴技。与这架古琴的独特不凡。   琴声抑扬悦耳。琴技纯熟精湛。与那飘渺空灵的笛声配在一处。更是如情人间的缠缠低语。如梦如幻、如醉如痴。只片刻间。却又换上了如瀑急流。如风逐浪。如月当空。如影随行。最后却又化作了西子眼眸中滑落的涟涟清泪。与款款柔情。无声无息。丝丝缠缠。   这一曲。好不大起大落。好不摄人心弦。好不感人至深。好不催人泪下。   若笙也被这完美的表演所撼动着。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后。抬起明眸。看向面前的白衣男子。而此刻那名白衣男子也正在打量着她。冷厉的眼光中充满了敌意与愤恨。只一轻触。便化作了一潭如溪水般的从容。让若笙一时间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是自己看错了吗。应该是吧。她跟本就不认识这明男子。他断然的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的。   看來是自己看错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多敏太子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逍遥王赵天傲。挑挑捡捡地审阅了几支歌舞。对这些从民间征集來的表演很是满意。稍作提点嘱托后。便带着天霜公主与郑若笙离开了小院儿。前往朝鸣殿行去。   此时的朝鸣殿。已经人满为患了。赵天傲刚一露头儿。就被前來的几位身穿朝服的王公大臣们团团围住。簇拥着攀谈起來。   天霜公主拉着郑若笙。穿过朝鸣殿的左侧的小门儿。在前院儿东配殿的廊前停下了脚步。这个位置正好能看清楚正门儿进进出出的宾客。   天霜公主翘首凝望了半晌。只见大门前人头攒动。却始终不见展公子的身影儿。急切的心情。顿时有些泄气。回过身來有气无力的问道:“若笙。你说展公子。会不会不來了。”   若笙伸手拉了拉斗篷。已然的与天霜公主一同。立在冰天雪地里半晌了。自己的手脚被冻得有些僵硬。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公主。还是回屋里等吧。冻坏了身子。可了不得。”   “阴云散尽风亦冷。白雪红栅弄轻影。黛眉颦起春三月。明眸脉脉敛柔情。”此时从东配殿中行出两人。为首的一名身穿异族服侍的男子。周身绛紫水貂皮斗篷加身。仪态万方的行上前來。口中吟着一首故意卖弄风骚的诗句。   身旁跟着一名身穿异族服侍的男子。身形高大健硕。臂膀宽阔。四肢强健。身披一件通体漆黑貂皮的斗篷。头上戴一顶漆黑的方帽。两鬓的发髻编成数十根小拇指粗细的辫子。垂在胸前。   “不知两位姑娘。可是在等人。”紫衣男子行至近前。抬起右手。放至左肩。深深地鞠躬行了个礼。   郑若笙见此來人。连忙拉了拉身边的天霜公主。天霜公主这才收回了期望的目光。抬起眼帘打量着身边的这两位男子。   “你是什么人。”半晌后。天霜公主十分不客气的询问着。   见到面前的这位姑娘。眼神中闪着警惕与戒备。紫袍男子便自行地立直身姿。轻轻地笑了笑:说道:“在下來自南越国。姓胡。单名一个岚字。”   胡岚亲王介绍完了自己以后。又伸出手掌。优雅地端向一旁的男子。继续说道:“这位是來自大漠格尔木的多敏太子。”   “原來是胡岚亲王与多敏太子。失敬。失敬了。”赵天霜像征性的应付着打了个招呼。并不打算与面前的这二人有过多的交谈。见过礼后便将头转向了一旁。继续的紧盯着门口儿的方向。   而立在天霜公主身后的郑若笙。也随着微微地福了一下身。算是见过了礼。   见到面前这两名绝色女子。并不热切的回应。胡岚亲王并沒有因此而放弃交谈。而是径直地坐在了扶廊的红栏上。   “不知在下。能否知晓姑娘芳名。”半晌后。胡岚亲王再次开口询问。   “我不想与亲王结交。所以。还是不必了吧。”天霜公主明眸中透出淡淡地厌烦。清冷的开口拒绝着。   这时。立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多敏太子。轻哼一声。面露微怒的说道:“好个狂妄的女子。既然得知了我二人的身份。居然还敢如此的蛮横。再不乖乖道來。休怪本太子无状了。”   听闻那多敏太子的一番威胁。顿时气红了赵天霜的一双美目。高抬倔强的下颌。怒瞪着多敏太子:“哼。蛮夷番邦。果然不知礼数。冒然询问闺阁女子芳名。已然是万分失仪了。遭受拒绝后。还不肯罢休。竟然施以恶言相胁迫。那今日小女子就要看看。太子殿下是如何无状了。”   多敏太子听闻对面女子的一番话后。顿时被激得火冒三丈。他此次前來招亲。在天晟并未受到应有的礼遇与尊重。而那位美若天仙的天歌公主。也从來都不多看他一眼。现如今。对面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胆敢如此的鄙夷他。这使他心头压抑了多日的愤怒。顷刻间。全部的迸发而出。   就在怒目圆睁的多敏太子伸出手來。想要抓住天歌公主的玉腕时。一直隐在公主身后的郑若笙。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将天歌公主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多敏太子。你看这是什么。”郑若笙白皙的玉手提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金色的玉绳握在手中。透明的水晶球随着玉手的晃动。而有节奏的摇摆着。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渐渐地。多敏太子愤怒的眼睛。变得迷离而空洞。周身萦绕的盛怒。也逐渐地消散了。举在半空中如铁爪般强而有力的右手。逐渐地放松下來。低垂在了衣袖中。   “你为何如此愤怒。”见到多敏太子愤怒的眼神。逐渐地失去了光彩。郑若笙轻启红唇。温柔魅惑的询问着。   “他们。他们都看不起我。”多敏太子闭合了双眸。古铜色的面容上。也挂满了苦涩与动容。若笙轻扶着他的身体。缓缓地坐在了一旁的围栏上。   “即便我已经做上了太子之座。他们还是。还是看不起我。因为。因为我们是异族。是番邦。是不足为惧的弹丸之地。”多敏太子面露狰狞的说着。言语间夹杂着愤恨怨毒。   “还有别人看不起你吗。”郑若笙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随后又听闻了多敏太子说出的几个答案后。依旧不是若笙心中想得到的那个。   “不是这些。那个人是你至亲至爱之人。你再想想。他会是谁。”   “呜呜呜。不要。不要。”身躯高大的多敏太子。古铜色的脸颊上露出了痛苦之色。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脸颊上流露出的凄苦。拒绝着回答郑若笙的问題。   “那个人是谁。”藏在他心中的那个人。就要出现了。若笙不能放过这个关键的时刻。   多敏太子顿时停止了哭泣。愤恨地瞪大了通红的眼眸。一股瘆人的狠戾从眼中射出。紧咬牙关恨恨地吐出三个字:“是父王。”   坐在一旁的胡岚亲王。被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瞬间的震撼住了。见到这个面露愤恨。一脸凶光的多敏太子。如此地一反常态。连忙轻摇着他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多敏太子。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身边已然围上了几个人。天元国的裕亲王丰展翔与东方玉庭。见到东配殿游廊下的郑若笙与天霜公主。即刻围了上來。   可行至近前。却见到坐在扶栏处的多敏太子与胡岚亲王。又听到这多敏太子与郑若笙的一问一答。顿时也楞在了一处。搞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岚亲王在多敏太子的耳畔呼唤了几声。都不见这多敏太子有任何的反应。连忙直起身來行至郑若笙的身前。抬起泛着苍白的脸颊。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这位姑娘。在下与多敏太子方才多有冒犯。对此深表歉意。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多敏吧。”   “这个时候停下來。会增加他对他父亲的恨意。于他而言。沒有丝毫的益处。所以。亲王还是稍等片刻吧。请不要再出声打断了。”郑若笙轻抬眼帘。淡淡地说出这么一番话來。说过后便不再理会身边的众人。坐到了多敏太子的身边。   “你为什么会认为父亲看不起你。”若笙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多敏。柔和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潺潺流水。   “无论。无论我做什么。父王总能找出不满意的地方。让。让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高大威猛地多敏太子。此刻像极了一个受伤的孩童。双眼再次闭合起來。丰满的唇微微颤动着。娓娓地道出心头的委屈。   “原來是这样。”若笙若有所思的说着。又是一位只会批评孩子的父亲。严格的要求。超高的标准。通过不断地批评与否定。想要教导出一位卓越不凡的孩子。殊不知。在不断的挑剔与否定中。已将自卑的种子。深深地种在了他的心田。任凭以后他有多么高的权势与地位。也难以摆脱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怀疑与否定。因为。他从來都沒有得到过父亲的认同。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笙全身散发出温暖祥和的气息。将深陷恐惧与自责中的多敏太子团团包裹起來。   “不。不是。我做不好。父亲。父亲从來都不满意。”多敏颤抖着身体。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痛苦的说道。   “尽管父亲沒有亲口说。他内心深处已经肯定你了。将皇储传于你。便是他对你最大的认可与肯定。他以前对你严厉挑剔。只是想让你能有更大的进步。更加的发奋努力。获得更大的成就。并不是因为你真的不够好。”   郑若笙望着面前的多敏太子。只见到迷茫愤恨的眼神。逐渐的清明平和下來。粗重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地归于平静。片刻后。露出了一抹轻松淡然的浅笑:“是的。父亲册封我为太子时。对我说:你以后会是一名优秀的君主的。”   “是的。父亲虽然嘴上从來沒有说过。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是以你为傲的。”郑若笙继续给与他深切的肯定。让这些被认可的感觉。深深地植入他的内心深处。   “你很优秀。你也必定是一位优秀的君主的。”若笙专注的目光注视着他。恳切的道出一字一句。   “是的。我很优秀。我也必定会是一位优秀的君主的。”多敏太子重复着郑若笙的话。一字一句的深深的印在了他的潜意识之中。   “好。很好。接下來我会数十下。从十数到一。当你听到一时。你就会清醒过來。十。九。.......一。”   “一”字刚一吐出。多敏太子再度睁开双眸时。迷离涣散的的眼神已然不见。恢复到了原本的黑白分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后。抬起眼帘。对着面前的女子尴尬的说道:“姑娘。方才。对不住了。还有。还有。谢谢。”   郑若笙淡然的一笑。轻声应了一句:“不必谢我。是你自己本來就是优秀的。坚信自己。力量來源于自我肯定。”   多敏太子感激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嗯。我会的。”   “若笙。”见到郑若笙直起身來。立在一旁多时的东方玉庭这才上前來打招呼。   郑若笙再次见到了玉庭先生。心中也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微微福身道了句:“先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秘密之约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午后。寒风稍息。碧空如洗。疏云片片。金灿灿的日头。带着丝丝的暖意。投向了世间的这片苍茫。   温柔的阳光。虽然仍旧带着丝丝清冷。但是足已融化着积压在飞檐上的皑皑白雪。化作潺潺雨滴。沿着碧玉般光洁华美的琉璃瓦当滴水。滴落在宫殿的汉白玉台基上。   一滴一滴的水滴。缓缓地滴落。有着它独特的节奏。悄无声息地融化温暖着这片寒冬。也湿润清洗着这里的气息。   望着面前的这片冬雪初融的景色。东方玉庭悠然地转过身來。将溢满柔情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女子。这柔暖温润的清新。就如同他的若笙一样。总是那么的不经意间。就能将人心中的那片严冬融化。湿润温暖着心底的每一个冰封角落。   一身紫貂斗篷的南越国胡岚亲王。收起了玉面上的震惊之色。稳了稳心神。却见到丰展翔的到來。连忙立直身姿。将右手恭敬地举至左肩。躬身行了个南越国的国礼:“裕亲王。胡岚这厢有礼了。”   这时。对面前的情景。同样震惊得楞在一处的丰展翔。听到有人轻唤着他。顿时清醒了过來。上前回以一礼:“胡岚亲王。”   “裕亲王。你是裕亲王。”连续地震惊。使得公主赵天歌美丽的眼眸中。惊闪着错愕。   “天霜公主。”裕亲王丰展翔侧过身來。朝向天霜公主。拱手一揖。   “原來是天霜公主。在下方才无状了。还请公主恕罪。”胡岚亲王与多敏太子。这才恍然大悟。而面前的这位女子。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多敏太子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如若方才自己盛怒之下。伤着了这位尊贵的天霜公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思及此处。抬起了明亮的眼眸。感激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恭恭敬敬的行至跟前。垂首行礼:“方才多谢姑娘及时阻拦。才使多敏避开了大祸。多敏感激不尽。敢问姑娘芳名。日后必当报答。”   还沒等若笙开口。立在一旁的天霜公主。得意洋洋的行了过來。高傲的开口:“这位便是治好太子失忆症的郑若笙小姐。多敏太子。您可要记牢了。”   现如今。那位來自北晏的郑小姐。在治好了让中土名医们。均束手无策的太子后。已然是名满天下了。   今日见到了面前这位温婉娴静。年轻娇媚的女子。居然就是那位名扬四海的神医。也确实让多敏太子错愕了一把。   但是思及方才。自己居然情不自禁的向她吐露心声。以及引出了那些。连他自己都不得而知的情感。又深深地被她那神秘而精湛的医术所震撼。再次面对这位看似娇柔的女子时。也不禁的生出了深深地敬佩之情。   “原來是四海名扬的郑小姐。多敏有眼无珠。方才多有得罪了。还请小姐恕罪。”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这一切。均是一场误会而己。”面对多敏太子的声声道歉。若笙不以为然。   一行人又寒暄了一阵子。便各自的散去了。丰展翔与东方玉庭。带领着赵天霜与郑若笙。身后随着一行侍卫。缓缓地行走在宫道之上。   此时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天气也不似早前儿的那般寒冷了。四人便兜兜转转地。离开了这片纷杂。去往了后园的一片清幽。   望着前面天霜公主欢快的身影儿。一双人深情的凝望。愉悦的攀谈。若笙眼眸中溢出喜悦的笑。那是深陷热恋之中。才会拥有的专注与幸福。似乎全世界都不再重要。眼中只有彼此。似乎那温柔的旖旎。也趁得这初冬的午后。不再那么的冰冷了。   一会儿功夫。只见天霜公主俏丽的身影儿。像只彩蝶一般的飞到了若笙的眼前。有些羞怯的说道:“若笙。我与展。展翔想说几句话。你们。你们能否去那边走走。”   望着天霜公主那张。娇艳得似春花般的面容。若笙轻笑出声:“好。我们这就离开。好让你们这对有情人。单独的相处。”   “那就。谢谢了。”赵天霜羞赧地道了一句谢。又似一只彩蝶般的飞回了丰展翔的身旁了。   若笙转过身來。对着身后的玉庭先生。浅浅一笑:“走吧。人家嫌弃咱们了。”   若笙与东方玉庭。绕过后园的苍松。融雪滴滴答答地。将石板铺成的曲径。打的斑斑驳驳的片片湿晕。   东方玉庭那如玉节儿般纤长的右手。一直拢着左手的衣袖儿。而宽大的衣袖鼓鼓囊囊的。还时不时的蠕动几下。   若笙对他今日的反常有些好奇。转过了奇石假山。來到了苍松林间的一处角亭中。停驻了脚步。柔声开口道:“先生的衣袖中。可是藏了什么好东西了。”   东方玉庭如陈酿般的眼眸中。溢出了一抹醉人的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金丝滚边儿的衣袖中。半晌后。一团雪白柔软、抖着毛茸茸尾巴的小雪狐。捧到了若笙的眼前。   见到若笙眼角晕出的惊喜。东方玉庭如暖玉般温柔的面颊。更加的暖了几分。和煦的问了一句:“喜欢吗。”   若笙将雪白如云。绵软似锦的可爱毛团儿抱在怀中。仔细地端详着它乌溜溜的一双盈盈闪闪的眼睛。湿润粉红的鼻尖儿。一张一合的喘着气息。真是让人喜欢得爱不释手。   “好可爱。这是送给我的。”若笙轻抬明眸。喜悦的询问。   “嗯。是的。”东方玉庭眼含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见到她这般的欣喜。他已然是心花怒放了。   “那就多谢先生了。它有名字吗。”若笙轻抚着这团白白的绵软。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   “还沒有。”望着她明眸中的熠熠光彩。东方玉庭的柔美的唇角儿。也弯弯的翘起了一道弧。   “我小的时候养过一只白色的小狗。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全身胖得圆乎乎的。我就叫它球球。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为它取这个名字。”若笙睁圆了一双盈盈明眸。祈盼的望着东方玉庭。   玉庭先生听闻后。轻笑一声。眼角儿的笑意更浓了。柔声说道:“全凭你高兴。”   若笙举起小雪狐至眼前。轻柔地摇晃着它。宠溺的说道:“球球。球球。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雪狐挣扎着晃动着身体。似乎对这个名字不怎么满意。却始终无法表达自己的不满。最终还是顺从的窝在了若笙温柔的臂弯中了。   此时苍松林的假山后面。传來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使亭中的二人。瞬时的警觉起來。   东方玉庭将右手修长的食指举至唇边。轻声的“嘘”了一声。随后拉着若笙纤柔的玉手。隐在了一株茂盛的松柏后面。   随后便见到了两道身影來到了山石的前面。透过茂盛的松枝。若笙隐隐约约的看出。那两道身影儿为一男一女。   停顿了片刻后。急促、紧张的女子率先开了口:“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清秋。两年我都未曾回來过。这刚一见面。你就是这般的赶我走。”男子凄苦绝望的声音。伴随着苍松轻摆枝叶。发出的沙沙声响。传入了若笙的耳际。   若笙警觉的抬起明眸。正巧对上了东方玉庭投來的探究目光。若笙已然心中明了。此时这位绝望男子的身份了。   “穆王殿下。你我已无任何可能。请不要再直呼本宫的闺名了。让人听见。又会无端的生出事來。于你于我。都沒好处。”望着男子俊朗眼眸中。闪出的苦涩绝望。女子颤抖着转过身去。不敢直视他眼中溢出的款款深情。   面对着朝思暮想的女子立在眼前。却又是如此的冷漠疏离。穆王赵天放心如刀割般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气后。愤然的说道:“哼。瑾妃娘娘。那不过是皇贵妃的一个影子。你心知肚明。”   女子凄苦的扯动着唇角儿。淡然的面容蒙上了苦涩。绝望而无力的说道:“可那又如何。早在两年前。当天歌公主将我的画像呈给皇上时。这一切已然是不可挽回的事实了。”   赵天放愤恨地举起拳头。重重地砸向了一旁的磐石。狠狠地从嘴角儿吐出三个字:“赵天歌。”   巨石不堪他强劲的力道。表层的岩石层层脱落而下。而那纷纷坠落的石片上。却夹杂着斑斑血渍。左清秋见到灰色石片上的血渍后。心疼的望着他低垂在袖中的拳头。依旧止不住的流淌着鲜血。炙热殷红的血滴。融化了曲径旁的皑皑积雪。衬着冰冷苍白的炙热红艳。却是那么的慑人心魄。   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情愫。左清秋疾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用手中的丝帕一点一点的为他擦拭着。而溢满美目的泪花。却模糊了她的视线。颤抖着红艳的双唇。凄苦的道了一句:“你何苦这般的作践自己。”   赵天放抬起忧郁的双眸。凝望着面前的女子。低沉的声音。道出了心头的绝望:“哼哼。作践自己。沒了心。这具躯壳。我早就不在乎了。”   眼见着赵天放手上的伤口。如涌泉般的不断淌着血。怎么也止不住。瑾妃左清秋焦急慌乱起來。颤抖着声音说道:“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止也止不住。我马上就要回去了。这可怎么好。”   而就在此时。一直窝在若笙怀中的小雪狐嗅到血腥之气后。惊恐得尖叫了起來。若笙连忙轻轻地抚着它的背。让它安静下來。但是小雪狐发出的声音已然引起了赵天放的警觉了。   “谁在那。”   充满警惕与杀气的一声询问。让若笙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三十六章,恨错了人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午后的骄阳。带着丝丝清冷。无声无息的融化着。这片苍松林中的积雪。一点一滴地化作雨滴。从茂盛的针叶间点点坠落。柔软而清冷。凄美而含情。就似离人明眸中的清泪一般的。苦涩而朦胧。   凄苦绝望的穆王赵天放。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心爱女子。却又是远隔重山般的冷漠疏离。使他那颗原本就四分五裂的心。瞬时地。如同坠入漆黑冰冷的深渊一般。更加的孤寂、绝望、迷惘了。   此时听到苍松林间传來的声音。警觉的抬起眼帘。露出不容忽视的阵阵杀气。厉声的询问道:“是谁。再不出來。休怪本王出手了。”   隐藏在苍松林中的郑若笙与东方玉庭。听闻此言后。再也无法继续装作不存在了。直起身來。缓缓地从松柏后头移身來到了山石前。   “若笙。是你。”见到从林间绕出的两人。其中一人是郑若笙。赵天放紧张揪紧的心。才渐渐地放回了原处。   “若笙参见穆王殿下。参见瑾妃娘娘。”郑若笙立定后。移身上前福身行礼。   而立在一旁的瑾妃娘娘。则尴尬的将脸侧至一边。不敢直视这两人探究的目光。   穆王道了一句免礼后。向着一旁的瑾妃说了一句:“有若笙在。我手上的伤会沒事儿的。你放心回去吧。”   若笙轻抬眼帘。目光投向了立在赵天放身边的瑾妃。却见到一名美艳华贵的年轻女子。眉眼间像极了从翊太子的催眠中见到的。那位倾国倾城的皇贵妃娘娘。   警觉的目光碰上了若笙投來的打量。瑾妃尴尬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儿。微微的一颌首。柔声道了一句:“有劳了。”便转过身去。匆忙的离开了。   见到一身锦衣的富贵男子。端庄优雅的立在若笙的身旁。赵天放饶有戒备的问了一句:“若笙。这位是。”   “这位是文渊书院的玉庭先生。也是我的先生。请穆王放心。”见到赵天放眼眸中的紧张防备。若笙诚恳的向他点了点头。紧咬着‘请放心’三个字。   “穆王殿下。”“玉庭先生。”直立在山石山的两位男子。这才放松了警觉与敌意。相互拱手作揖。   若笙将怀中的小雪狐递给了东方玉庭。轻轻地解下腰间的荷包。取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及绷带。小心翼翼地为穆王清理着伤口。   见到他手背上掀起的皮肉。若笙抬起眼帘望着他挂满苦涩的俊颜。轻叹一声说道:“再愤怒也别跟自己过不去。你所做的这些。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望着若笙眸中闪出的忧色。赵天放长长的舒了口气。收起了脸上的苦涩。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他的面容已然恢复到了平常。若笙谨慎地抬起明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与瑾妃娘娘......。”   事到如今。赵天放也沒什么可以瞒她的。索性直接开了口:“清秋是左相的女儿。左相曾经是我的启蒙恩师。从小我们就认识了。”   “我与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只是两年前。天歌在一次宴会上见到了清秋。为了讨好痛失皇贵妃娘娘的父皇。就将清秋的画像呈给了父皇。由于清秋的眉眼与皇贵妃颇为相似。父皇见到画像后十分欣喜。即刻就下旨册封了妃位。从此便纳入后宫之中了。”   “然而我却不能面对如此的情形。便主动请父王赐予我一块富庶之地。从此远离了京城。直至十日前。为了四弟的大婚。我才回來。”   然而他的人虽已离开。可赵天放的心却从无一日宁静。正如他三日前。在御花园白石桥头。同若笙说的那番话一样:纷乱在你心间。躲到哪里都不得安宁。   “原來如此。”听完了赵天放悲凉凄苦的诉说。若笙轻声一叹。那左清秋已然被皇帝充了后宫。如果穆王再与她纠缠不清。的确会招致大祸。   一计美人。就离了皇帝与穆王的心。穆王如果明了事态的严重性。不去与皇帝对抗。就像他如今的选择一样。远离京城。眼不见为净。   然而这种清净。却是以放弃继承皇位的资格为代价的。因为。远离京城。就意味着远离了皇权。   而穆王如果被愤恨冲昏了头。与皇帝硬碰硬的对抗起來。那样的后果就更为严重了。那可不是被剥夺继承皇位资格这点事儿了。还有可能因此送了命。   这真是一招。至阴至损的毒计啊。只此一举。就将穆王的所有前程。统统的都断送掉了。   可这样的毒计。真的是天歌公主所能想到的吗。   劫走皇贵妃。致使太子失忆。毁了太子之后。又设计毁了穆王。如果逍遥王不是那么一幅放荡不羁的样子。估计也难逃劫难。而这一切最终的受益者只有一人。   而天歌公主。也只不过是那人所利用的棋子罢了。   那个郑若笙并不了解的人。真的有这么深沉的城府吗。他到底与皇贵妃的被劫案。有沒有关系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见到若笙微蹙着峨眉。沉默了半晌还不见动静。赵天放轻声的问道:“若笙。你在想什么。”   若笙轻轻地抬起头來。朝向了远处的天际。轻叹一声说道:“我在想。这两年來。你是不是一直都恨错了人了。”   立在一旁的两位男子。听闻了若笙的言论后。顿时抬起眼帘。警觉的将目光投在了她表情凝重严肃的面颊上。   “你说什么。”赵天放睁大了眼眸。急切的问着。   “人做事都是有目的性的。而事情的发生与发展。也都会有它特定的规律。定然不会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直接简单。”   “如果天歌公主只是为了讨好皇帝。那普天之下。如果想找个与皇贵妃相像之人。恐怕不难。而那样的女子。更能受她控制。成为天歌公主放在后宫中的眼线。也更能成为她自己的人。”   “然而。天歌公主却选择了那个。政见与肖相不和的左相的女儿。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如果她不是事先得知你与左清秋有情的话。那所有的这些就都说不通了。”   “料想那左清秋入宫后。必然会集三千荣宠于一身。也定会壮大左相在朝中的势力。你觉得天歌公主。如果不是知道你与左小姐有情的话。她会这么做吗。”   “然而。如果她事先就知道你与左小姐有情的话。那结果就全然不同了。”   “美人一献。你便与皇帝离心离德了。虽说你选择了含恨离去。但也同样的放弃了皇位的争夺权。而这一切最终的受益者。不是天歌公主。而是......”   “齐王。”一直在旁边仔细聆听的东方玉庭。此时也明了了这背后的操控者了。沒等若笙说出。他便已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若笙抬起睿智的明眸。向东方玉庭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毁了太子之后。又毁了你。这背后受益最大的人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齐王。所以。这些年來。你心中一直憎恨天歌公主。却是恨错了人。她也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己。”   “齐王这个人我不了解。然而以此看來。此人在几年前便布下大局。将你们兄弟几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悄无声息地。一个一个的毁掉。并且不留任何的痕迹。城府之深。真是令人生畏。”   穆王赵天放静静的聆听着若笙所说的每一句话。仔细地思索着这些年來所发生的一切。前前后后的贯通在一起。将这些事情联系起來。   “太子失忆以后。老三紧紧跟随着贴身保护着他。而那段时间。父皇忙于查找皇贵妃的下落。又急于医治太子的病。的确有一段时间将朝中大事交予我与老二处理。我想。也许就是那时。让老二感觉到我于他是有威胁的。所以才会设计将我毁掉。”   “老二。你居然这般的狠毒。”明了了这些真相以后。赵天放瞪圆了双眸。放出了道道如利剑般的寒光与杀气。   东方玉庭此时早已被郑若笙的分析推断所吸引了。仔细的思索着事情的经由。片刻后提出了疑问:“如你所言。那皇贵妃被劫事件。定然与齐王有关了。”   若笙停顿了片刻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还不能肯定。但凭直觉。总觉得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想到了皇贵妃娘娘的身份。以及与庄亲王的关系。郑若笙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面前的东方玉庭。随即止住了欲脱口而出的话。   尽管她明白玉庭先生对她的百般柔情。但是他与宇文宸旭始终都是对立的立场。也许在将來的某一时刻。便会成为敌人。而她如今已然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做出对于宇文宸旭不利的任何事情。即便是面对着她所深深依恋着的玉庭先生。也不行。   沉寂了半晌后。穆王赵天放抬起了挂满凝重的俊脸。轻叹一声道:“老二原來不是这个样子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才这般的精于算计了。”   真的是这样吗。在这个齐王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使他的变化如此之大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进门不易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三声响彻云霄的鸣鞭声响起。惊回了山石前站立之人各自飘远的思绪。而此时。同样听到鸣鞭声的天霜公主与裕亲王。也神色匆匆的赶了过來。   天霜公主行上前來。见到了赵天放被绷带包扎的右手。随即担忧的问道:“大哥。你的手受伤了。”   见到与天霜公主一同到來的裕亲王丰展翔。赵天放抬起明眸。警觉的打量了这两人一眼。道了声:“无碍。”   随即瞥向了立在一旁的郑若笙。狠狠地一瞪。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欠我一个解释。若笙见状后。不敢怠慢。随即向着穆王轻轻地点了点头。   穆王赵天放这才抬起头來。恭敬的一拱手:“裕亲王殿下。”   裕亲王遂也恭敬的回以一礼:“穆王殿下。”   大家都见过了礼后。赵天放这才开口说道:“看來父皇已经到了。太子妃的鸾轿想必也到了贞德门。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一行人急忙移步。向着东宫的朝鸣殿行去了......   來到了朝鸣殿的汉白玉台基上。只见满朝文武大臣。以及各国前來的使臣。均按着各自的朝班。依次的侍立在朝鸣殿前的御道两侧。   太子赵天翊。身穿着大红色蟒袍吉服。率领着身后的皇子皇孙。以及三品以上朝中大元。伫立在汉白玉台基的最前端。恭候着皇帝的御驾前來。   赵天放等人见状态后。连忙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列入了恭迎圣驾的队伍之中。而若笙则紧随着天霜公主。立在她的身后。抬起眼帘望了一眼最前方的那一抹红色身影儿。玲珑剔透的玉面浮上了一抹欣慰的笑。   而此时太子赵天翊。侧过头來。将目光投向了天霜公主身后的郑若笙。见到她已安然入列后。才收起了眸中的一抹忧色。轻轻地舒了口气。   鸣鞭声再度响起。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皇上驾到。”众人皆跪地叩首行礼。高呼着:“臣等恭迎圣驾。”   朝喝之声此起彼浮。韶华之乐响彻云霄。肃穆庄严。气势磅礴。   皇帝赵铎身穿明黄色缂丝十二团龙衮服。头戴乌纱翼善冠。由皇帝仪仗簇拥着。行至朝鸣殿大殿的汉白玉台基上的龙椅前。   缓缓地转过身來。朝着满朝跪拜在地的臣子。道了一句:“众卿平身。”那气势是气壮山河。威震八方。君临天下。万民折服。   难怪那么多人。都禁不住这皇位的诱惑。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代表着万民敬仰的尊贵、荣耀、强大。与做为一个人的终极实现。   实现了一个人。能够到达的。最高境界。与最终的胜利。   就在若笙感慨时。只闻贞德门外礼炮声响起。随即便是喧天锣鼓声传入耳际。太子赵天翊带领着身后一行人。缓缓地走向了贞德门。   赵天霜拉着郑若笙。也跟着太子的步伐來到贞德门外。见到门外停放着的大红喜轿。若笙的心禁不住的有些激荡。   轻叹一声。遂又摇了摇头。心头却升起了阵阵苦涩。不知自己要何年何月。才能成为他的新娘。   正在惆怅着。却见到一身石青色吉服加身的庄亲王。带领着北晏的随行人员。走上前來向太子赵天翊行礼。   眼光瞥见天霜公主的身后的郑若笙后。庄亲王急忙闪躲着将视线移开。并未多做停留。便带领着众人。进入了贞德门。   对于庄亲王目光中的躲闪。若笙心中一惊。难道这个不是宇文宸旭。而是司诚。那宇文宸旭干什么去了。   随后若笙便见到了表哥王慎之、义兄容超凡。以及化作御龙卫的师兄与师姐。心头更是惊诧不已。目光交碰后。几人收起了脸上的惊色。均向若笙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表哥和义兄全來了。还有师兄与师姐。难道今日东宫会有动荡。思及此处。若笙的心疾跳起來。背后也浮上了一层细汗。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面前这位平静似水。无喜无忧的太子。如秋水般温柔的眸中。闪出了一抹淡淡地落寞。   主事太监将一柄缠着红绸的金弓递给了太子。并呈上了红绸托盘中的三支红箭。口中高声唱道:“吉时已到。请太子殿下射轿门。”   太子赵天翊接过第一支箭。将弓拉满。对着轿门腾的一下就射了出去。随着这一箭射出。一旁的喜娘高声唱道:“一射天。天赐良缘。新人喜临门。”   “腾。”“二射地。地配以双。新人百年好合。”   “腾。”“三箭定乾坤。和美安康。地久天长。”   三支红箭射完后。主事太监上前來。将轿门打开。由太子亲自上前。将太子妃请出喜轿。   一切程序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若笙的双眸。一刻也不曾离开太子与太子妃的那两道红艳夺目的身影儿。随着众人的簇拥。向着贞德门行去。   入门前。要跨过马鞍与火盆。那是像征着平安与消除晦气的必要仪式。头顶上盖着金凤衔珠的大红盖头。一身富贵雍容的凤冠霞帔在身。寿安公主容芸蔻被两名贴身侍女搀扶着。迈过了放置在御道中央的马鞍。向着前面不远处的火盆儿行去。   所有人的目光。均落在了这位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女子身上。而当她抬脚迈向火盆的那一刻。却真的出现了意外。   只见寿安公主容芸蔻的金缕大红绣鞋。在抬至火盆正上方时。忽然地被盆中的火苗儿燃着了。橘色的火舌瞬时缠上了她玲珑的玉足。炙热的疼痛与惊骇。使得寿安公主尖叫出了声。   寿安公主身边的一行人顿时乱作一团。不停的拍打着越烧越旺的火苗。而那火苗却丝毫不见减弱。反而越发的燃烧凶猛起來。   眼看着就要撩上了寿安公主的绸缎衣角儿了。衣服一旦被燃着。便会瞬时烧向全身。很可能会危及到寿安公主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若笙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疾走上前将自己身上的团花斗篷解下。一下子就扑到了寿安公主的玉足上。   若笙将裹着寿安公主玉足的斗篷。紧紧地收紧。不让外界的空气进入。片刻后。隔绝了可以燃烧的氧气后。火苗自然而然的就被熄灭了。   此时。和亲使团的众人。急忙围上前來查看。若笙将斗篷揭开后。便见到已然被烧得残破的大红绣鞋。与被烟熏黑的百褶襦裙。   红色的棉袜。粘上了寿安公主被烧伤的脚踝。裸露的肌肤上。出现了脱水的皮肤与水泡。若笙抬起焦急的眸子。看向了立在一旁的太子赵天翊。轻声说了一句:“恐怕先要处理一下伤口了。”   “若笙。错过了吉时。可是大事儿。皇上还在等着呢。”立在一旁的王慎之。见寿安公主的脚只是皮外伤。这才将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开口提醒着郑若笙。   “妹妹。你感觉如何。”卫东将军容超凡。急忙上前來查看着伤势。焦急地询问着伤势。   赵天翊向若笙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时间还來得急。移至门房。先为太子妃处理伤口要紧。”   宫女太监一行人上前來。将寿安公主容芸蔻。扶到了门房之中。若笙留下了呤雪。让其他人均等在了外头。   郑若笙将公主的棉袜褪下。裤脚剪开。见到了脚踝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提起脱在一旁的绣鞋。认真的观察着。只见绣鞋的边缘。留有一层厚厚地白色物体。随后举至鼻尖儿。仔细的嗅了嗅。浓郁的脂粉香。夹杂着一股冲鼻子的樟脑味儿。飘入了若笙的鼻中。若笙心头一惊。便已然明了了使绣鞋燃烧的原由了。   随后移身至寿安公主的身前。拾起衣袖仔细地嗅了一遍。若有所思地抬起明眸。问向了立在一旁的呤雪:“公主。可还有备用的衣物。”公主的这身凤冠霞帔。已然被人动过手脚。这套衣物定是不能再穿了。   “有的。”立在一处的呤雪。连忙上前回答着。   “若笙。这是怎么回事儿。”寿安公主仍旧惊魂未定。紧咬着唇角儿。痛苦的询问着。   “这套衣服被人动过手脚了。衣服与绣鞋上。均被樟脑油儿浸泡过。樟脑的燃点很低。虽说如今冰天雪地的。但是当公主接近火盆时。使它拥有了足够的燃烧温度。就瞬间地燃烧了起來。如果不是及时扑救。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公主所穿的整套红妆里层。都留有厚厚的一层樟脑。如此的手段。这是要置公主于死地啊。”   郑若笙仔细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也同样庆幸着自己扑救得及时。倘若再晚几秒钟。火势真正的烧起來。恐怕就真会要了寿安公主的命了。   谈话间。若笙已然将公主脚上的伤处理好。敷上了止血止疼的药粉。用绷带包扎上。此时呤雪也将备用的凤冠霞帔取了过來。为寿安公主重新的整理好了仪容。   “若笙。幸好有你在。你这是又救了本宫一回了。”寿安公主紧紧地攥着郑若笙的手。俊美的眼眸中闪着泪。荧光闪闪的泪中。有疼痛。有恐惧。也有感激。   “公主先忍一忍吧。将大婚流程走完。再仔细地包扎。”   寿安公主轻轻地点了点头。任由着郑若笙与呤雪二人搀扶着。走出了门房。   见到了门外等候的一行人。若笙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已无碍了。继续吧。”   门外等候的一行人。个儿个儿的面露忧色。听闻了郑若笙的一番话后。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将揪紧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第一百三十八章,并肩作战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寿安公主容芸蔻。强忍着足部传來的阵阵疼痛。由呤雪、品冬两位丫头搀扶着。艰难的行走在通往朝鸣殿的宫道上。手中紧紧地攥着丝质的红绫。用以缓解足部传來的袭袭疼痛。而大红盖头下的苍白娇颜。已然的挂上了点点晶莹的汗珠。   红绫的那一端。便是她的夫君了。那个中土最强国家的太子。这个国家将來的君主。而此时。他正放慢了步伐。随着她一起。步履艰难的前行着。   这一路注定是万分艰险。也注定是危机重重。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她沒有别的选择。只有毅然决然的与他并肩作战。才能得以生存。就如同现在一样。不管有多痛多难。都要一起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逍遥王辗转的來到了郑若笙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询问着:“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想置太子妃于死地。凤冠霞帔与绣鞋上。都浸过樟脑油。特别是绣鞋上。还留有厚厚的一层。”郑若笙一脸凝重的回答着。心头亦是万分的揪紧着。看來这一天。恐怕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加强戒备了。   逍遥王听闻后。俊美的面颊挂上了一层疑惑。不解地问了一句:“樟脑。那不是衣物防蛀用的。”   若笙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的确。樟脑具有衣物防蛀的功效。所以。即便凤冠霞帔上有着浓浓的樟脑气味儿。也沒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如果衣服上存在着大量的樟脑。那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樟脑的燃点很低。非常容易燃烧。当寿安公主接近火盆时。那绣鞋上的樟脑油立即就被点燃了。如若扑救不及时。衣服也会如同那绣鞋一般。迅速地燃烧起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听闻郑若笙所言后。逍遥王一张俊逸的脸颊。瞬间化作了冷若冰霜。紧咬着牙关。狠狠地说道:“这般混账东西。竟然如此阴险歹毒。”   “王爷最好查一查。这衣物上的樟脑。是从何而來的吧。如此的包藏祸心。不找出來。定然不能使人心安。”说着。郑若笙抬起溢满忧色的明眸。望了一眼身边的逍遥王。   逍遥王敛着眉头。重重地点了点头。思索着要如何下手彻查此事。   谈话之间。一行人随着太子与太子妃的步伐。已然來到了朝鸣殿的喜堂中了。   由于太子的母亲皇贵妃娘娘的失踪。所以堂上端坐的只有皇帝一人。其他的嫔妃无一人有资格坐在堂中。接受太子与太子妃的朝拜。后宫的三千粉黛。均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立在皇帝的身侧。关注着大婚的进程。   太子赵天翊接过了傧相递过來的火镰。握起太子妃的柔荑。两人一起点燃了喜案上的红烛。   “时辰已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随着傧相的高呼。太子与太子妃一项一项的。谨慎地进行着大婚的程序。   “礼成。”傧相的一声礼成。令使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恭送太子妃娘娘。”礼毕后。太子赵天翊牵着太子妃的手。出了朝鸣殿。前往后头的承恩殿。也就是新房的所在。行去了。   “喜宴开始。”   跟在天霜公主身后的郑若笙。随着人流。一步一步地退出朝鸣殿。当行至门口儿的丹墀时。被身后的人叫住了:“郑小姐。请留步。”   郑若笙缓缓地转过身來。却见到了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如意。于是轻福了下身。道了一句:“如意公公。可有事儿。”   如意连忙上前深深地回以一礼。说道:“郑小姐。太子有请。”   郑若笙点了点头。回身朝向身边的天霜公主。认真的叮嘱着:“今日怕是不安定。公主要跟紧了穆王或逍遥王。”   天霜公主轻轻地一笑。羞涩的说道:“你快去吧。不必管我了。定然有人护我周全的。”   郑若笙轻笑着点了点头。回过身去。随着如意的步伐。朝着承恩殿行去了。   如银钩般的冷月。已攀上了大殿的歇山顶。廊下的十二只巨大宫灯。将这座喜气洋洋的大殿。映得灯火通明。大殿门前的十二根巨大盘龙金柱。被这满堂的灯火。照得流光溢彩。绚丽夺目。而那十二条栩栩如生的盘龙。更是威风凛凛、威武异常。   转过了汉白玉的雕龙柱头。抬脚迈上了承恩殿的丹墀。随着如意公公的步伐。郑若笙來到了大殿门前。止住了脚步。屏息立足。静静地等候着通传。   片刻后。郑若笙就被如意带入了承恩殿的东暖阁。抬起明眸。便是满目的喜庆红艳映入眼帘。   寿安公主已然揭下了头上的大红盖头。苍白的面颊挂满了汗滴。而足踝处的绷带。已然渗出点点血渍來。   此时。负责合卺酒的喜娘。收起了空杯。端着大红的托盘。悄声地退了出去。身后的一行宫人。也随着她的步伐。一一的退出了东暖阁。   郑若笙行上前去福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赵天翊听到郑若笙的声音后。连忙转过身來。微微抬了一下手。轻声说道:“快过來看看。太子妃的伤如何了。”   “是。”郑若笙轻移莲步。來到了大红的绣床前。伸出纤纤玉指。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寿安公主脚上的绷带。   由于方才的移动行走。伤口又在踝关节处。刚才包扎的绷带。有些松懈了。若笙取出新的绷带來。又在伤口上敷上药粉。再次将伤口仔细地包扎了一番。   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支小巧的白色瓷瓶儿。取出里面的黑色丹丸。轻转身姿。斟了杯清水。将药丸一同递给太子妃。柔声说道:“此药可以止疼。服下便不再疼了。伤口无碍。但要少行走。过几日就会沒事儿的。”   容芸蔻伸出如玉般白皙的玉手。接过若笙递來的丹丸与清水。放入口中。吞了下去。随后握紧了若笙的柔荑。感激的说了句:“若笙。谢谢。”   太子赵天翊神情复杂的凝望着喜床前的两名女子。他也深切地明白。太子妃足上的伤并无大碍。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放心不下。非要将郑若笙叫來。查看一番不可。而如今她就坐在这里了。才使得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真正的安稳下來。   忽然窗外的宫灯。噼噼啪啪的响了起來。所发出的响声。像极了鞭炮燃爆所发出的声音。与此同时。有些宫灯的红绸被炸得破裂。从里面冒出袅袅的白烟。片刻间。就将承恩殿团团地笼罩起來。   闻声赶來的禁军侍卫十几人。将承恩殿团团的围了起來。禁军大将军秦正鉴。连忙提着凤尾山峦刀。走上前來。仔细的查看着。   只见五六只硕大的红色灯笼。均被方才的爆炸声炸裂。灯笼里头的红烛也被炸得粉碎。冒出了团团刺鼻的浓烟。   “怎么回事。”东暖阁中的太子赵天翊也被这几声巨响惊动了。披上斗篷出门查看着。   “太子殿下请回避。这烟怕是有毒。等卑职仔细查看后。殿下再前來也不迟。”言罢。秦正鉴立即移身上前。将太子赵天翊护在了身后。   半晌后。浓烟散尽。立在大殿立柱前的众人。并无一例中毒迹象。秦正鉴这才将提起的心放下。走上前去。一个飞身跃上屋檐。手中的凤尾山峦刀一晃。便将飞檐下的一只宫灯取了下來。拖在手中。一转身便稳稳地落在地上了。   秦正鉴挥刀。将灯笼的绸缎剥下。只剩下鎏金的铜质龙骨。与里头被炸得粉碎的红烛。还有些燃烧过的黑色粉末儿。   秦正鉴小心翼翼的捡起一小撮儿黑色粉末。轻轻地揉搓着。随后又举至鼻端轻嗅着。一股浓烈的硝磺味儿扑鼻而來。细闻之下还有淡淡的药香。似乎还夹杂着血腥之气。秦正鉴神情凝重起來。浓浓的剑眉也微微敛起。   神色凝重的太子赵天翊。移身过來询问道:“秦将军。可是发现了什么。”   听闻太子的询问。秦正鉴即刻立直身姿。恭恭敬敬的回禀着:“启禀殿下。在宫灯里发现了一些黑色粉末。可能是致使红烛爆炸的物质。但属下也不知道。这些粉末到底是什么。”   此时屋中的郑若笙。听闻了殿外的纷乱嘈杂。放心不下。便披上斗篷來到了廊下。   伸出凝脂玉手。拾起黑色的粉末仔细地闻着。随即警觉的抬起双眸。望着面前的太子。认真的道了句:“殿下。这粉末中有血和药的味道。还请殿下奏明皇上。加强戒备吧。”   赵天翊点了点头。朝向面前的秦正鉴。严肃的说道:“秦将军。速派人通知父皇。”   话音刚落。只见大殿顶上飘下两个身影儿。一黑一白。几个盘旋转身后。便落在了大殿的汉白玉台基上。   白色身影儿轻笑了一声后。阴冷的说道:“不必了。因为顷刻之后。这里就再无活着的人了。”   郑若笙警惕的抬起眼帘。见到面前的两位男子。正在诡异的浅笑着。而那身穿白衣的。正是在小院中见过的那位吹笛的男子。而另一位身穿黑衣的。正是抚琴的那一位男子。   “是你们。”郑若笙睁大明眸。惊讶的询问着。   “哼。郑小姐。你的死期到了。”白衣男子狠戾的抽动着柔美的唇角儿。明亮的双眸中。射出了两道如冰锥般的寒光。   “你认识我。”郑若笙不再质疑那男子眼中闪出的愤恨。那是毋庸置疑的嫉妒与怨恨。   “别再与她费口舌了。杀了她便一了百了。”身旁的黑衣男子随即打断了这二人的谈话。紧盯着郑若笙的眼眸却比那白衣男子的。更加的冷酷慑人。   “保护太子入殿。”郑若笙见状。立即向禁军下达着命令。而如今的这场硬仗。她却不知要如何打赢。   立在汉白玉的台基上。面对着跟前这两位神秘而危险的敌人。郑若笙已然紧张地心跳加速起來。额头上也泛出了层层细汗。而如今。她不能躲藏。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的两人对她有着深深的敌意。有她在此。还能牵制住这两人的关注。才能为太子争取更多的撤离时间。   而就在此时。大殿屋顶上的两道黑色身影儿。见到此情景后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其中一人随即压低声音说道:“快去通知司诚。让他禀报皇上。速派人前來解救太子。再将容将军的侍卫与白氏兄妹带过來。”   “是。”黑衣男子领命后。悄然地退了下去。消失在黑暗的阴影中了。   “若笙。我來了。”念着心爱女子的名子。一道黑色身影儿腾空一跃。便安稳的落在了郑若笙的身边了。   只是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迦南香。若笙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那抹立在身旁带着银质面具的身影儿。柔媚的唇角儿露出一抹欣然的笑。慌乱不安的心。便已然如磐石般的安稳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鬼面飞蛾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漆黑如墨的夜空。只挂着一弯孤寂清冷的下弦月。那弯弯倾斜向上的两端。像极了微微翘起的唇角。似乎对这世间无休无止的争斗。展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嘲。   喧闹的朝鸣殿灯火通明。里面正在举行着。华贵盛大的大婚晚宴。王公大臣与各国使团人员。均沉浸在丰盛精质的美食。与精彩绝伦、新奇华美的歌舞表演之中了。丝乐声响起。压住了一切声音。所以。对于相隔不远的承恩殿前。所发生的重重危机。却全然的毫无察觉。   立在承恩殿汉白玉台基上的两道身影儿。不畏艰险的并肩而立。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撩起了二人垂在身后的长发。却更显得两人的坚定不移与坚韧不催的决心。   被银质面具遮挡住绝世容颜的宇文宸旭。侧身将郑若笙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嘴角儿微微扯动。低声道了句:“若笙。我來了。”   只是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迦南香。郑若笙那颗惶恐不安的心。便已然的注满了坚如磐石般的力量。此时的郑若笙。微微地点了点头。露出一抹坚定的笑。目光再次投向对面那两位透着危险与神秘的男子时。却已然换上了毫无畏惧的淡然与坚毅。   “哼哼。又來了一个送死的。越多越好。一块儿解决了更省事儿。”黑衣男子轻蔑的笑着。阴冷暴戾的眸子闪出一道寒光。   立在大殿汉白玉台基上的两名男子。诡异邪魅的对视一笑。只见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振动双臂。有规律的挥动着。口中低沉阴冷的念念有词。阴森冰冷。又带着丝丝的迷惑。却像极了來自地狱的召唤。   若笙听闻了他口中的念词之后。心中不由得惊骇起來。因为这些诡异的咒语。正是灵蛊宫的夺命血咒。再次抬起眼帘。打量着面前这张冰冷陌生的脸庞。心中暗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然而就在血咒发出不久。只见承恩殿。大殿前的四根巨大鎏金盘龙立柱。瞬时间的从中间纵向的断裂开來。巨大的声响。使得在场的所有人员。禁不住的侧头观看。   这一望。便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后悔自己身临在这样恐怖的环境之中。包括宇文宸旭与郑若笙在内。均被这骇人的场面。惊得蓦然失色。愣在了当场。   一团一团的黄色飞蛾。闪着猩红闪亮的诡异眼睛。从四根裂开的大柱中央。如泉涌般的滚滚而出。只瞬时间。就将大殿的廊檐立柱。以及柱头台基。均覆盖了满满的一层。   密密麻麻地聚成一片。扇动着带有如同诡异眼睛般图案的黄白色翅膀。发出‘腾腾’的震翅之响。那一张张如同骷髅鬼面一般的小小面孔。一对对红色的眼闪着阴冷的寒光。唤起人们心底深藏的那股。对于死亡的巨大恐惧。也使在场的每一位觉得。像是瞬间走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一般。   “这是什么。”宇文宸旭见状后。深深地蹙紧眉头。万分惊恐地询问着。   听闻了宇文宸旭的询问。若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稍稍地平稳了一下心头的恐惧。一脸凝重的说着:“我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面飞蛾蛊’。”   “鬼面飞蛾蛊。”宇文宸旭疑惑不解的低问着。   郑若笙的心头沉重起來。深吸了口气回答着:“能够在人们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前。瞬间就将一个大活人。啃噬成一堆白骨的‘鬼面飞蛾蛊’。”   听闻了郑若笙所言后。禁军将军秦正鉴。睁大了惊恐的双眼。急切的安排着:“快。快去搬救兵。”   五名禁军侍卫领命后。拔腿就向着朝鸣殿的方向跑去。   黑衣男子眼看着这五个急速离去的身影儿。嘴角露出不屑地一笑。双臂用力一振。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再度响起。   只见亿万只诡异的飞蛾。如同一团闪着红光的黄云一般。瞬间便席卷到了台基之下。将刚刚跑下汉白玉台基的五名禁军侍卫。团团的淹沒在了。那片变幻莫测。又深不见底的黄云之中。   摄人心魂的声声惨叫。黄云中央升起的团团血雾。凌乱飞舞的纤维碎片。使得这原本就骇目惊心的恐怖之夜。更加的笼上了一层。令人无法喘息的无助与绝望。   随着声声令人心颤的惨叫归于平静。黄云中的血雾也渐渐的褪去了红艳。这团诡异骇人的黄云。随着那令人恐怖的‘腾腾’振翅声越逼越近。转眼间。已然來到了郑若笙与宇文宸旭的面前了。   黄云褪去。只见到台基下那五名禁军侍卫已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片残破不堪的血肉模糊。与错乱交织在一起的。一堆岑岑白骨。   额头上已然挂满汗珠的郑若笙。压制住了心头的狂烈颤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的她已然明白。这里的所有人都抵挡不住这恐怖诡异的鬼面飞蛾蛊。也只有她。拼着自己被灵蛇灵反噬的危险。竭尽所有力量。破釜沉舟的奋力一搏了。   “秦将军。迅速将太子与太子妃转移至一处封闭的空间。快去。”此时的郑若笙严肃、霸气。语气中的威严让人不容忽视。   秦正鉴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面前这位冷若冰霜。却又如冰山般绝傲平静的女子。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护送太子与太子妃。从密道撤离。”   “是。”余下的几名侍卫。随即领命。谁也不愿在这恐怖的环境中。多待上一刻。   “哼。想走。哪儿那么容易。谁也走不了。”黑衣男子轻轻地扯动着嘴角儿。露出轻蔑的一笑。   “别再与她废话了。先取了郑若笙的命。看看她那幅美丽容颜下的岑岑白骨。是否也是那般的娇媚动人。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呵呵呵呵。”   一股强烈的嫉恨由然而生。白衣男子眼眸中闪着强烈的杀意。投向了面前那位绝傲而立的女子。该死的。死到临头了。她居然还是这般的清贵骄傲。   那声声仿佛來自地狱的低语声再度响起。随着黑衣男子强而有力的振臂一挥。那些不计其数的黄色飞蛾。举着一张张形似骷髅的鬼面。扇动着一双双飘着粉末的翅膀。徐徐地逼近了台基上的两道身影儿。   那鳞翅上可迷人心智的诡异眼睛图案。随着翅膀的不断扇动。一下一下诡异的闪烁着。使郑若笙感觉到大脑一阵的空白。随即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樱唇。强烈的疼痛使她瞬间恢复了意识。连忙卷起左臂衣袖。露出蛇灵的图案。将两手的中指咬破。挤出两滴红艳的鲜血來。   好诡异的‘鬼面飞蛾蛊’。鳞翅上的眼睛原來有催眠的功能。怪不得被它们袭击的人都來不急反应。原來是被催眠了。   “不要看它们。闭上眼睛。用听觉与身体的感觉去感知它们。”郑若笙轻声提醒着身边的宇文宸旭。   被若笙的提醒惊醒的宇文宸旭。空白的大脑一下子恢复了意识。收回紧盯着前方的目光。缓缓地闭合了双眼。排除心头的所有杂念后。脑海中居然真的出现了那片飞蛾的影子。与身边心爱女子泛着光的倩影。   听着耳边飞蛾振翅的声音越來越近。若笙挥动着双臂。将指尖的鲜血化成淡淡地血雾。将郑若笙与宇文宸旭两人。团团地笼罩在了当中。   郑若笙的血液里。融入了巫王蛇灵的血。而这个强大的蛇灵。也进驻到了她的灵魂最深处。与她共存亡。   她现在还不清楚如何使用这股强大的力量。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的鲜血具有强大的威力。而那些蛊虫。都是不能与之抗衡的。   瞬时间。郑若笙的判断就被验证了。最前面迎面而來的一层飞蛾。在触碰到那团血雾之后。纷纷地坠落而死。噼里啪啦的落地声在她的耳际响起。   驱使飞蛾的黑衣男子。也听到了飞蛾坠落的声音。警觉的睁开双眼。闪出了两道凛冽的寒光。   “想不到。你竟然是灵蛊宫的人。”黑衣男子淡淡地吐出心头的震惊。   郑若笙听闻了黑衣男子的询问。并未睁开双眸。只是微微地翘起了嘴角儿。   “哼。但想必你才入门不久吧。不然决不会用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的。”震惊之余。黑衣男子轻蔑地嘲笑着面前的女子。   随后。他便停住了飞蛾的进攻。褪去厚重的黑色上衣。露出背后诡异渗人的蜈蚣图案。   彩色的巨大蜈蚣。被宫灯闪得烁烁放光。随着他扰人心田的喃喃低语声响起。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巨大蜈蚣。从他的背后攀爬而出。转眼间。那黑衣男子面前。就聚集了十只粗如井绳般的巨大蜈蚣了。   郑若笙轻抬眼帘。看着对面男子释放出五灵之中的蜈蚣之灵。虽然她不知道黑衣男子的目的。但是郑若笙还是警觉的轻念咒语。也将体内的蛇灵释放了出來。顷刻间。十只彩色花纹的小蛇。已然等候在了她的面前。随时待命。   “原來是蛇灵。只可惜灵力还是那么的弱。如果今日不趁机将你除掉。怕是将來你必定会成为一名强劲的对手。”黑衣男子面露凶光。大红宫灯映照下的面容。阴狠地笑着。   第一百四十章,见到原凶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承恩殿的汉白玉台基上。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正在被一团诡异的黄云笼罩在一处。细看之下。原來是数以万计的黄色飞蛾。正在‘腾腾’地扇动着带着诡异图案的鳞翅。井然有序的在空中飞舞翻转着。那一个个形似骷髅的鬼面。像极了一只只來自地狱的魔鬼使者。   被这团恐怖的黄云。团团围在中央的女子。利用自己体内的鲜血。化作薄雾。将那些能在顷刻间。将人啃噬成白骨的飞蛾。阻绝下來。而那个驱使飞蛾的黑衣男子。却在这时又释放出了十只巨大的蜈蚣。将台基上的两人。团团的围了起來。   “吸了她的血。看她还拿什么阻止飞蛾。”黑衣男子哈哈大笑起來。笑声如同鬼魅般的阴森可怖。   “别再与她浪费时间了。处理完这里。前头还有呢。快点吧。”白衣男子一脸不耐烦的提醒着黑衣男子。对于黑衣男子的办事效率。有些不满。   黑衣男子迅速震动双臂。口中念念有词。十只巨大蜈蚣。快速的围绕着郑若笙与宇文宸旭。只是顷刻间。便将那团淡红色的薄雾。吸了个干净。   此时等待在最前端的飞蛾。见到薄雾消失后。迅速的蜂拥而至。闪着血红色的眼睛。向两人发动了袭击。   宇文宸旭连忙将身后的斗篷盖在头顶。将郑若笙紧紧的抱在怀中。防止她被这团疯狂的飞蛾攻击。而他也深刻地明白。他阻止不了什么。但是只要能与她在一起。就算是死。也沒什么遗憾的了。   若笙见到了宇文宸旭抱着她的手臂。渗出了涔涔血迹。连忙抽出怀中的匕首。一下子将自己的手腕割破。红艳的鲜血。瞬间流了一片。   随着口中的血咒念出。冲破重围的飞蛾遇到血雾。瞬间坠落而死。一时间。方才的纷乱又恢复了平静。   随着郑若笙的另一番咒语念出。一股鲜血喷向了聚集在两人上空的飞蛾黄云。在飞蛾黄云的中间。幻化成一团薄雾。扩散开來。   只见上空的飞蛾尸体。如同雪片一般的纷纷而落。只一瞬间。就将大殿的汉白玉台基上。盖满了厚厚一层。   “看來你是不要命了。那我就成全你。”黑衣男子见到死伤过半的飞蛾。顿时怒火中烧。收起了眼中的不屑与鄙夷。神情也变得凝重认真起來。   “吸。将她的血给我吸干。看她能撑到几时。”黑衣男子冰冷的面颊上。挂满了暴戾与狰狞。他在这里已然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他要速战速决。   “去阻止蜈蚣吸血。”郑若笙也向着身边的十只小蛇。下达着命令。   十只彩色的小蛇。瞬时将郑若笙与宇文宸旭团团的围在中间。与那十只巨大恐怖的蜈蚣。对峙了起來。   可小蛇的灵力还是太弱了。虽然对蜈蚣的吸血有所阻拦。但还是不能完全的阻断。片刻后。郑若笙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这一团血雾。正在慢慢地消失。   随着郑若笙体内的鲜血不断的流出。她那本就白皙的脸庞。已然变得如白雪般的。毫无颜色了。晶莹的汗珠儿。顺着她白玉色的唇角儿。不断滴落。当她再次逼出鲜血时。宇文宸旭上前來。连忙按下了她的手。担忧的说了句:“不要。”   郑若笙倔强地摇了摇头。说道:“沒有别的办法了。多坚持一刻。太子就能多一分希望逃离。多坚持一刻。就多一分希望等着师兄他们前來。”   “可是血这么流下去。你会沒命的。”宇文宸旭担忧的说着。   “如果不这么做。我们两个立刻就会沒命的。”若笙苦涩的一笑。即刻又换做了满脸的坚定之色。   宇文宸旭轻叹一声。凝望着她那张已毫无血色的脸颊。竟然无言已对。随后淡淡地说道:“真希望当日吞下五毒圣丹的人是我。”   若笙回以淡淡一笑。柔声说道:“既然命运选择了我。那这就是我的使命与责任。我们会等到的。放心。”   言罢。郑若笙再次轻念血咒。将体内的鲜血逼出。幻化成雾。笼罩着两人。却再也发动不了任何的攻击了。   最后一次的努力完成。郑若笙只觉得眼皮万分的沉重起來。身体绵软无力。慢慢地。便沒了知觉了。   “若笙。若笙。”宇文宸旭将她抱在怀中。望着她挂满汗滴的苍白面颊。心头亦是万分的惶恐。   眼看着十只小蛇无力的挣扎着。眼看着淡淡地红雾慢慢地消失不见。眼看着四周聚集的鬼面飞蛾。虎视眈眈地伺机而动。宇文宸旭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了。怀抱着心爱的女子。被银质兽面盖住的柔美唇角儿。却闪出一抹解脱与幸福的笑。   “若笙。我们永远在一起。”宇文宸旭轻声地在她的耳畔低吟着。语气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宇文宸旭缓缓地坐在承恩殿前的台基上。怀抱着已然昏厥不醒的郑若笙。闭合了俊美的双眸。心头亦是万分宁静的等待着。这一刻的到來。   十只小蛇。随着郑若笙羸弱的气息。也变得越來越虚弱了。到最后。却化作了缕缕青烟。回到了若笙的手臂之中。   可等待了片刻后。沒有等到那股來自地狱的死亡侵袭。宇文宸旭缓缓地睁开双眸。却见到原本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不计其数的飞蛾。都消失不见了。   将怀中的女子抱紧。宇文宸旭站起身來。见到了伫立在台基边缘。将他们搭救下來的白氏兄妹。正与面前的黑衣男子交起手來。   而大殿的台基下。已然陆陆续续地來了许多人。天晟的皇帝赵铎。以及在朝鸣殿的所有王公大臣、各国使团的人员。闻讯后。也纷纷地赶來了。   一时间。承恩殿前。黑压压地聚满了人。整个庭院也被灯笼火把。映照得如同白昼般的明亮了。   “若笙。”见到台基上站立的银面黑衣男子。怀抱着昏迷不醒的郑若笙时。东方玉庭、赵天傲、赵天放。以及前去报信的楚珩。全部的吃了一惊。   “快传太医。为郑小姐医治。”天晟皇帝赵铎。即刻下了命令。   赵天放即刻跃上台基。将黑衣男子怀中的若笙接了过來。小心翼翼地抱到了东配殿医治去了。   见到了那位将太子与太子妃救下的黑衣银面男子。转身正要离去。皇帝赵铎高声开口道:“感谢英雄搭救了太子与太子妃。”   宇文宸旭转过身來。与同样带着银面的楚珩一起立在台基上。宇文宸旭向着天晟皇帝一拱手。说道:“如今太子已脱离危险。那么在下告辞了。”   言罢。两人飞身跃上殿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了。   此时。台基上的打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黑衣男子仅剩下不足半数的鬼面飞蛾。在白氏兄妹强而有利的攻击下。所剩寥寥无几。   白衣男子见到黑衣男子痛苦的招架着。更是急红了眼。一个转身便跃到了皇帝赵铎的面前。阴森森的玉面上。露出一抹狠戾的笑容。   皇帝身边的内卫呼啦啦的一片。将那杀气腾腾的白衣男子。团团地围在了中央。   “就凭你们。也想拦住我。哈哈哈。”言罢。双臂一挥。身后出现了九条毛绒绒的长尾。数丈之高。飘飘扬扬地在空中飞舞着。而脸上的容颜也已然换成了一位女子的模样。却是孤傲冰冷、威仪慑人。   一身白衣的女子。周身散发着危险、绝傲、冷漠的气息。形成了一股强烈的风。打在了周围人的脸上、身上。使人感觉到了那股强大而有力的内力。   女子双手一挥动。身后的九条强劲有力的长尾。卷起了身边的五名大内侍卫。巨大的力量。将这几人带上半空。白色毛尾在一卷一缩间。就将人的骨骼。扭成碎片。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宫道旁的青石上。   见到面前女子的杀人手段。逍遥王赵天傲瞬时间便明白了。两个月以前的那场杀人案的元凶。就是面前的这位诡异的女子了。可她究竟是人。还是妖怪。思及此处。逍遥王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就在此时。东方玉庭怀中的小雪狐。突然雀跃起來。挣扎着脱离了东方玉庭的臂弯。几个起跳便來到了那名白衣女子的脚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荧光闪闪的望着面前的女子。   东方玉庭见状后。心头也是一惊。想上前去将小雪狐救下來。那是他送给若笙的礼物。而若笙让他暂时保管的。   白衣女子低下头來。见到了面前的白色毛团。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便无视着面前的小雪狐。向着天晟的皇帝发动了攻击。   面对着白衣女子的攻击。皇帝周围的内卫。以及赵天傲、赵允卓等人。也纷纷上前來。拔出刀剑。将皇帝护在了身后。一行人慢慢地朝着东配殿撤去。   白衣女子又是一阵的袭击。身边的侍卫被卷入半空。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未见到丝毫的挣扎。便沒了气息了。   东配殿的门窗。被这股强大的杀气。震得哗啦哗啦的颤抖着。而此时正在为郑若笙医治的刘太医。惊恐的抬起头來。望了一眼立在身边的穆王赵天放。   “她怎么样。”赵天放焦急的询问着。门外就是强大的攻击。而他的亲人都在外面呢。   “郑小姐无碍。只是失血过多而昏厥。稍后便会醒來。”刘太医将郑若笙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完毕后。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向穆王道着他的诊断。   “知道了。”穆王一脸担忧的望向窗外。   第一百四十一章,九幽狐女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强大的杀气。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旋。重重地打在东配殿的门窗上。震得门窗哗啦哗啦作响。刚为郑若笙喂过药的刘太医。担忧的望了一眼窗外。轻声提醒着穆王:“王爷。要不要换个地方。这里太不安全了。”   还沒等穆王回答。只见大门被一脚踢开了。逍遥王赵天傲与赵允卓二人。护送着皇帝赵铎。來到了大殿内。   “看來是出不去了。”穆王赵天放见状后。提起佩剑。也來到了大厅门口。   “将圣上护到里间儿。”逍遥王下着命令。赵允卓见状后。将皇帝赵铎扶进了屋中。见到了床上昏迷不醒的郑若笙。   皇帝赵铎已被这失控的场面。惊骇得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的坐在床头。思绪却飘向了远方。太监总管富禧。抬起头來。紧张地望了一眼面前的皇帝。轻叹一声。又低下了头。   此时。昏睡在床榻之上的郑若笙。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却见到了坐在自己床前的皇帝。连忙坐起身來。急切地问道:“太子。太子怎么样了。”   听闻了床上女子的询问。将皇帝赵铎飘远的思绪拉了回來。向着郑若笙轻声道了一句:“太子无碍。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郑若笙听闻后。放下了揪紧的心。环视了一下四周。却不见宇文宸旭的身影。又换上了一脸的担忧。问道:“那。那与我一起的。黑衣银面男子呢。”   “那位英雄已经离开了。”皇帝赵铎轻声的回答着。   听着门外时不时传來的惨叫声。与重物撞击的响声。皇帝赵铎担忧的说道:“可是我们。不知道能否脱离危险了。”   听闻窗外的声音渐渐地逼近。皇帝赵铎重重的叹一口气。向着毅王世子说了一句:“允卓。你过來。”   赵允卓连忙应了声‘是’。來到了皇帝的面前。   “如果今日朕遭遇不测。就请你们两位将朕的口谕传达于天下。富禧便为人证。”皇帝赵铎严肃的神情。使郑若笙与赵允卓。连同富禧公公一起。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连忙跪拜在地。等候着皇帝的旨意。   “皇太子赵天翊。德才兼备。贤明睿智。册封储君十八载。上辅佐君主治国。下抚恤臣子安邦。备有将相之略。君主之能。朕百年之后。皇太子赵天翊。即皇帝位。钦此。”   传完了口谕。皇帝赵铎解下了挂在腰间的九龙玉佩。交到郑若笙的手中。和声说道:“将这枚玉佩。交予太子。他定会是一位好皇帝的。”   手中握着这枚。像征着天晟最高皇权的九龙玉佩。郑若笙朦胧的双眸中。已经溢满了泪水。颤抖着声音说道:“民女定不辱使命。”   “皇上。皇上会无碍的。”郑若笙颤抖着声音。安慰着皇帝。   皇上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道:“这是我欠下的债。是我欠她们母女的。这么多年了。也该还了。”   郑若笙听闻后。轻轻地蹙紧了黛眉。不解的问道:“难道。难道皇上认识此人。”   皇帝轻叹一声。无力的点了点头。轻轻地转过头來。向着身边的毅王世子说道:“允卓。你去外面看看吧。”   赵允卓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此时的屋中。只剩下皇帝、富禧与郑若笙三人了。   皇帝凄苦的抬起眼帘。望着被阵阵杀气袭得颤颤作响的窗棂。淡淡地说道:“如果沒猜错。她应该是我的女儿。”   听闻此言后。郑若笙被惊骇得睁大了双眸。急切的问道:“什么。”   “不错。她这一身绝学。正是九幽狐族的招式。与当年我遇到的那名狐族公主所用的。是一模一样的。”   “二十几年前。朕当年还是蔚南王。奉命去追剿。躲在九狐峪山中的姬璃国皇帝与他的家人。”   “而当年掩护着他们躲藏的。便是九幽狐族的狐王。以及他的子民。”   “他们的招式你已见过了。即使是朕带去的十万大军。在峪口围剿了数个月。也沒能占到半点便宜。死伤很是惨重。”   “正在朕一筹莫展之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九狐峪的深山中。朕遇到了九幽狐王的女儿。白芊染。朕便觉得。这是一次可以利用的好机会。所以。便千方百计的暗中与她接触。并使她深深地爱上了朕。”   “后來。她便怀上了朕的孩子了。”赵铎说到此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眸也紧紧地闭合起來。   片刻后。凄苦地睁开双眸。继续说道:“朕求她助我捉拿姬璃君主。如果拿住了此人。朕便可以登上太子之位。当朕即位后。便许她皇后之尊。一生荣宠繁华不尽。”   “后來。朕便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人。却让那姬璃国的太子跑掉了。也为此。朕稳坐上了太子之位。至后來。顺利的登基为帝了。”   “可是。对于九幽公主的承诺。朕却无法兑现。因为那狐族的诡异招式。是朕无法控制的。朕心生恐惧。怕狐族明白了当初被朕所利用之后。会前來报复。所以。朕便让飞鱼卫。以接白芊染入宫为由混入九狐峪。将狐族的人。包括狐王在内。全部毒死了。”   “可朕却下不了狠心。去杀死那位为朕生了女儿的白芊染。还有未满两岁的女儿。就将她们母女俩个。安置在了山中的别院。幽禁了起來。”   “可是后來。还是让她们逃脱了。直至今日相见。已经快二十年了。”   皇帝赵铎沉痛的讲述着二十几年前的往事。言罢后。紧紧地闭合双眸。两行清泪。默默地滚落而下。那是伤痛。亦是无奈。也许还有丝丝的悔恨。   片刻后。再度睁开双眼。却是释然与心安。淡淡地说道:“朕这一生所爱的女子。只有扶瑾一人。而朕深深地知道。她所爱的人。并不是朕。而对于芊染。朕沒有爱过她。却是今生今世。亏欠最多的女子。这是朕该还的债。谁也替代不了。”   “若笙。答应朕。助太子登基。助他成为一名好皇帝。”皇帝赵铎恳切的祈求着郑若笙。像极了临终前的嘱托。使若笙的心一阵阵地沉痛与揪紧。   郑若笙重重的点了点头。心头却已然被这股沉重。压得透不过气來了。   得到了郑若笙的回复。赵铎心头亦是一阵的安宁。微微地扯动了下唇角。露出了一抹凄苦。略带着轻松与释然的笑。   “允卓。带郑小姐安全离开。”皇帝赵铎。声音洪亮地交代一声。随后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头也不回。一往直前。   “皇上。不可。不可呀。”富禧公公急出了一头的汗來。急忙寻着皇帝的身影儿。追了出去。   而门外。早已混乱成一团。大内侍卫东倒西歪的躺下了一片。源源不断的侍卫冲到前方。却也近不得那诡异女子的身。刀剑还沒碰到那九条灵活敏捷的毛尾。就被翻卷着上了天。眼看着身体被扭曲着。來不急体验到痛苦。就已经沒了感觉了。   而那立在正中央的白衣女子。九条巨大的白色毛尾扬在身后。如冰山般冷峻的立在东配殿的门前。美丽的容颜上。却是令人恐惧瘆人的死亡气息。   “快上。拦住她。护驾。护驾。”赵天傲见到迟迟不肯上前的大内侍卫。急得满头的汗。连忙催促着众人护驾。   此时。皇帝赵铎已然立在大殿门前。抬起头來望着面前的这位狐族女子。片刻后。轻轻地问道:“你是芊染的女儿。”   白暮幽听闻皇帝赵铎问及自己母亲的名字后。顿时瞪大了两眸。一股慑人的杀气投了过來。九条白色巨尾扬在身后。随着凛凛寒风。飘在半空。咬紧贝齿。狠狠地说道:“狗皇帝。不许你叫我母亲的名字。”   “你果然是芊染的女儿。”赵铎神情复杂的望着面前的女子。不知是喜。还是悲。片刻后。继续说道:“你是來讨朕的命的。那么。來吧。朕决不反抗。”   “皇上。万万不可。请皇上三思。”在场的众人听闻后。均被骇得惊呼出声。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白暮幽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见到天晟皇帝如此的反应。心头却升起了阵阵的矛盾。抬起头來却见到立在人群后面的殊云世子与天歌公主。想也不想的就挥动巨大的毛尾。发动了袭击。   立在天歌公主身边的司诚见状后。即刻抱起了天歌公主。几个起落便飞上了大殿的屋檐。而殊云世子就沒有那么幸运了。被毛尾卷至半空。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沒明白过來是怎么回事。就归了天了。   毛尾再次卷起。朝着屋檐上的司诚与赵天歌袭去。而此时调集而來的弓箭手。已将这名诡异的白衣女子。团团的围了起來。   黑衣男子已然被白氏兄妹控制住了。二人为他服下了化功散。暂时抑制住了他体内的巫灵。将他五花大绑的。提到了众人跟前。   “你可还记得我。”见到面前这位已然易容成陌生面孔的霍冠儒。白蔷心中的怒火。似乎要喷射而出。   “我想你是认错了人。”霍冠儒依旧嘴硬的说着。只要是承认了。他便是死路一条。   “霍冠儒。即便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白蔷狠戾的笑着。伸出右手。朝着霍冠儒的死穴而去。就要结束他的性命。   “师妹。且慢。师父命我二人将他带回五毒山。可沒让我们杀了他。”白萧连忙出手将她阻止。   “那我们走。”二人将霍冠儒拿获后。不再多做停留。向和亲使团的王慎之告辞之后。便带着霍冠儒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大事不妙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承恩殿的东配殿前。一群手持弓箭的大内侍卫。将一名白衣女子。团团地围在了中央。而那名女子。却毫无畏惧。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目光亦是冰冷慑人。身后的九条巨大毛尾。随着凛凛寒风。摇曳飘扬着。强大的杀气。使得将她围在正中的内卫。不敢轻举妄动。双方都在仔细地寻找机会。准备发动攻击。   见到霍冠儒已被人拿获。白暮幽心中升起了些许的慌乱。放弃了对天歌公主的袭击。将专注力完全地放在了面前的这位。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天晟皇帝身上。   凛冽的眼眸中。射出道道如冰锥般的寒光。美丽清冷的面容。挂着狰狞与狠戾。身后的巨尾。洋洋洒洒的飘在半空。慑人的强大杀气。使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轻易出击。   正当她挥动手臂。想要发动袭击时。一抹艾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而就在此时。这抹艾青色的身影儿。将天晟皇帝赵铎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向着面前杀气腾腾的白衣女子说道:“你要杀的人。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可知道。”   见到郑若笙并未离去。而是冲到了自己的身前。皇帝赵铎愤愤地望了一眼。立在旁边。一脸焦急的毅王世子赵允卓。而赵允卓只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暮幽见到立在自己面前的郑若笙。心中升起阵阵的喜悦。心中暗道:你居然自己送上门來求死。那我就不客气了。刚要向她发起攻击。却听到了她说出了这么一段惊天动地的话來。慌乱的问道:“你说什么。”   郑若笙迎着对面吹來的阵阵杀气。不畏白暮幽眼中投來的瘆人目光。大声说道:“天晟的皇帝。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皇上与白芊染的女儿。”   只见白暮幽那双冰冻含霜的眼眸。射出两道慑人心魄的寒光。面目狰狞的大吼一声:“你胡说。”话音未落。便卷起巨尾。就朝向郑若笙发起了攻击。   而就在毛尾。就要接触到郑若笙时。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而原本立在她身后的皇帝赵铎。将郑若笙推出去后。自己却被那团毛尾。卷至了半空中。   眼看着白暮幽就要将皇帝赵铎撕个粉碎。郑若笙趴在地面上。努力扬起头來。向着面前那个深陷在仇恨中的女子。大声的喊叫着:“他是你的父亲。你的体内。流着他一半的鲜血。不管你承不承认他。你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听闻了郑若笙的一番话。白暮幽蓦然地停驻了动作。毛尾依旧将皇帝的身体高高地卷在半空。却沒有用力的收紧扭转。但即便如此。赵铎的嘴角儿。还是滴下了殷虹的鲜血。脸色也变成骇人的酱紫色。   见到围在四周的弓箭手。举起弓箭。郑若笙连忙制止住:“不要。皇上会有危险的。”   赵天傲向着禁军首领挥了挥手。将这群剑拔弩张的弓箭手压下了。   郑若笙缓缓地立直身体。大声地说道:“即便是他做错了。但是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你会快乐吗。你以后的生活。能逃脱这个阴影吗。你的父亲已然都活在了自己的悔恨之中。这一生他并不快乐。难道你还要复制一次吗。你还要一生一世。都活在自责与悔恨之中吗。”   白暮幽听闻此言后。停顿了片刻。蓦然地抬起眼帘。一道寒光射出:“狐族几百人的血债。岂能就这么算了。我母亲这一生。都活在等待之中。然而最后。却是一个美丽的谎言。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即便他罪无可恕。即便你将他恨之入骨。但他始终是你的父亲。你亲手杀死他。就等于杀死了一半的自己。你怨恨着他。就等于永远地不宽恕一半的自己。因为你的那一半。來自于他。永远也不会改变。”   “不。不是的。我与他沒关系。沒关系。”白暮幽激动地晃动着头。几条白色的巨尾。也凌乱的颤抖起來。   见到了白暮幽眼中的纠结与挣扎。郑若笙进一步的让她弄清楚。她自己的内心深处的冲突:“你比我更清楚这些话的意思。你内心的矛盾。只有你自己知道。”   白暮幽的额头上。已然泛出了层层细汗。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來。内心深处更是慌乱无错。片刻后。将心中那些强烈的不适压抑下去。烦躁的说了一声:“够了。你这个贱人。我要连你一起。送上西天。”   言罢。白暮幽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将天晟的皇帝丢在了一旁。挥动着巨尾。朝着郑若笙袭來。   见到郑若笙有了危险。立在一旁许久的东方玉庭。再也无法旁观这里的一切。一个纵身。便跃到了殿前。将郑若笙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一直跟随在东方玉庭身旁的小雪狐。也蹦蹦跳跳地來到了白暮幽的身前。感受到了白暮幽身上强烈的杀气后。不安的‘吱吱吱’地叫个不停。随后便‘腾腾腾’地跳了过去。在白暮幽白色的襦裙上蹭个不停。不明白那位漂亮阿姨。为何不向以往那样的。将它温柔地抱在怀中了。   见到小雪狐与白暮幽的亲近。东方玉庭也瞬间明白了。这位狐族女子的身份。面前的这位白衣女子。就是那位扮作郑若笙模样的女子。接近了他。并且伤害了他。“原來是你。”   “不错。”再次见到了面前的这位温润公子。白暮幽心情万分的复杂。眼神中也显露出了悲凉与凄苦。   这位温润多情的贵公子。就是令她今生今世。第一次怦然心动的男子。然而他却将另一名女子。护在了他的身后。即便深知危险。也毫不退却。   而她。却怎么也举不起那条近在咫尺的白色巨尾。向面前的这位公子。发动攻击。   “快。快将皇上扶下去。快。快。”赵天傲一声令下。天晟的皇帝便被大内侍卫解救了出來。   然而此时的皇帝。龙袍的前襟上已然滴满了鲜血。而此时还在不断地。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脸色早已苍白得沒有丝毫血色了。   “救。救郑。郑小姐.....”一句话未完。天晟皇帝赵铎。已然昏死了过去。   立在不远处的齐王赵天铸。见此情景后。向身后的羽翎卫统领低低地安排了几句。那羽翎卫统领点了点头。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你若想杀她。就先杀了我好了。”东方玉庭手持着黑色的软鞭。拉起了架势。将郑若笙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见到了东方玉庭眼眸中的坚持与无畏。白暮幽收起了眸中的冰冷刺骨。忽然地仰天长啸一声。继而又化作了凄苦绝望的一声大笑。   再次扬起白色长尾。将立在身前的东方玉庭腾空卷起。却放松了长尾上的力道。只是将他握在了半空中。继而又伸出纤纤玉手。将卧在她脚畔的小雪狐轻轻地抱起。身形如狸猫般的灵活。一个转身便跃上了殿脊。几个晃身便不见了踪影。将东方玉庭与小雪狐一起带走了。   “放箭。”一声令下。羽箭如雪片般的射向了屋脊。却连白暮幽的裙角儿。都沒有沾到分毫。   郑若笙虽然感觉到。那狐女对玉庭先生毫无敌意。但是面对着狐女的诡异招式。还是十分恐惧的。   见到狐女带着玉庭先生离去了。急切地大喊起來:“先生。快去救救玉庭先生”。   几名大内侍卫。立即飞身跃上屋脊。寻着白衣女子的身影儿追去了。   郑若笙这才回过身。來到了皇帝的身旁。却见到满头大汗的刘太医。颤抖着双手。为皇帝医治着。   “皇上怎么样了。”郑若笙已然意识到了大事不妙。关切地询问着。   刘太医以衣袖蘸了蘸额头上的汗。轻叹一声。压了压心头的惶恐。说道:“郑小姐。皇上。皇上的肋骨断裂了几根。内脏被刺破。恐怕。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石惊起千重浪。刘太医此言一出。围绕在周围的众人。顿时的惊慌错愕起來。   “太子。太子呢。”郑若笙已然深知大事不妙了。她要尽快找到太子。好将皇帝所留下的遗诏。与九龙玉佩。传给太子。   而此时。太子却深陷重重围攻之中。性命难保......   太子赵天翊与太子妃容芸蔻。被禁军大将军秦正鉴。与一队禁军护送着。通过承恩殿的密道。來到了东宫外的一处偏僻庭院。   临入密道前。赵天翊回首。深深地望了一眼将他护在身后。临危不惧地立在台基上的郑若笙。心头亦是一阵阵的酸楚与苦涩。   她曾经说过。她相信他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他的家人。可到了最后。她还是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他才能真正的保护着她。   也不知道她能否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思及此处。赵天翊恨恨地握紧了拳头。痛恨着自己的羸弱与渺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能保护得了她。   若笙。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赵天翊凄苦的神情。望着承恩殿那片灯火通明的天。   而就在此时。只听到耳畔传來一声凄苦的惨叫声:“啊。”   赵天翊警觉的抬起头來。将太子妃容芸蔻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却见到禁军大将军秦正鉴的胸前。被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刺穿。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眸望着自己。“太子。快。快跑。”话音刚落。秦正鉴的身体。便倒在了血泊之中了。   “想跑。哪儿那么容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秦正鉴的身后。传出了一道如同來自地狱般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三章,临终传位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地处在东宫边缘的一栋小院儿。青砖灰瓦的屹然而立。虽身处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红墙碧瓦之中。却是远离喧嚣的一处清静之所。然而此时。漆黑的夜幕之下。只一弯如钩银月挂在天际。衬得这座寂静清冷的小院儿。更加的孤寂苍凉。还有一丝丝的阴森瘆人。   见到禁军大将军秦正鉴。摇晃着身体。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太子赵天翊。将太子妃护在自己的身后。强压下心头的颤抖。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快要死去的人了。沒必要知道那么多。”一身黑衣的男子。有着一双如闪电般明亮慑人的眼眸。像盯着一只猎物一样的。紧盯着太子赵天翊。   见到身边的禁军。被杀死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却都抽出了手中的利刃。将太子与太子妃。团团地围在了中央。   “你。你们都要造反不成。”见到这一群侍卫。杀气腾腾的紧逼过來。太子赵天翊的额头上。已然紧张得冒出了层层细汗。   “哼哼。说对了。正是。”黑衣人诡异的笑了笑。伸出右手的手指。轻轻一勾。示意周围的侍卫动手。   “慢着。是谁收买了你们。那人给你们的条件。本宫。本宫定然加倍。加倍给与。”太子赵天翊望了一眼面前的黑衣男子。尽量着拖延时间。期盼着有人能够发觉此处的危机。   “加倍。恐怕你给不起。都给我上。不留活口。”黑衣男子已然失去了交谈的耐心。他一刻也不想浪费在这里了。   呼啦啦。一群禁军侍卫围了上來。个个儿的手持着明晃晃、冷冰冰的利刃。气势汹汹围了上來。“太子殿下。得罪了。”其中一人言罢。举起手中的宝刀。朝着赵天翊的胸前。就刺了过來。   赵天翊从未习过武。此时更是无法抵挡如此之多的大内高手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明晃晃的一把利刃。朝着自己刺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两道黑影儿从小院儿的房脊处飞身而下。其中一名面带银质面具的人。将太子与太子妃护在自己的身后。另外一人则手持宝剑。与面前的侍卫们。打斗了起來。   “是你。”再次见到了这位在承恩殿前。解救自己的黑衣男子。赵天翊惊讶的问道。   “在下护送太子离开。”银质面具遮住容颜的宇文宸旭。轻声地说道。   “若笙。若笙怎么样了。”赵天翊急切的问着。   “她沒事儿。”宇文宸旭将小院儿的木门踢开。带着太子与太子妃冲了出來。   见到黑衣男子左肩上渗出的血迹。太子妃容芸蔻关切的问道:“你。你受伤了。”   “在下无碍。太子与太子妃。请尽快随在下离去吧。皇上。恐怕不行了。”宇文宸旭轻声提醒着。他要尽快带着太子过去。   “什么。父皇他。”听闻此言。太子的心头一阵伤痛。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太子妃容芸蔻立即上前來将他扶稳。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殿下。请节哀。陛下。陛下定然希望。能见殿下最后一面。还请殿下坚持住。尽快赶过去。”   赵天翊抬起溢满悲伤的双眸。望着容芸蔻的一双泛着忧色的美目。重重的点了点头。急切的跟着黑衣人的步伐。朝着承恩殿的方向行去。   可刚行至小院的拐角处。就被追赶上來的一对禁军二三十人。上前來将三人团团地围在了中央。   宇文宸旭挥动着手中的皓月宝刀。与前來的一队禁军。奋战在了一起。可身后的太子与太子妃。却再也无暇顾忌了。   领头儿的禁军。向着身旁的几人大吼一声:“去。将太子与太子妃。解决掉。”   那几人则挥动着手中的凤尾山峦刀。径直地朝着太子赵天翊。挥剑便刺了过來。   眼看着几柄利刃就要刺中了太子的胸口。却被从天而落的一人。挥动着凤嘴大刀。‘哐当’一下。挡了出去。巨大的力道。将几柄刀震得飞出去老远。哗啦啦的落在了青石板铺成的宫道上。   “哥哥。你來了。”太子妃容芸蔻见到了前來解救自己的卫东将军容超凡。心中抑制不住的惊喜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容超凡将妹妹容芸蔻与太子赵天翊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手持凤嘴大刀。高大的身躯。傲然屹立在人群之中。甚是威风。开口道:“妹妹。有哥哥在。谁也伤不了你。”   说话间。容超凡带來的六十人精兵。已然将那二三十个禁军。团团的围在了中央了。   “留下那个。其余的都杀了。”容超凡满脸的戾气。抬起手指。指了指那个为首的禁军。向他带來的属下。下达的命令。   “是。”这六十名精兵。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精锐力量。个顶个儿的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儿。领命后。如同下山的猛虎般的。向着猎物猛扑而去。   只顷刻间。就将那二三十人的禁军。杀得是丢盔弃甲。屁滚尿流的节节败退。   宇文宸旭见到容超凡的精兵。将禁军牵制住了。随即与楚珩一起。护送着太子赵天翊。片刻不敢耽搁的向着承恩殿赶了过去。   刚刚进入承恩殿的东配殿。只见满朝的文武大臣。都跪在了殿外的青砖上。再往殿里进。见到了赵天傲、赵允卓、赵天铸、赵天放、左相左思颖、张相张乃安、老将军司徒烈、毅王赵振等人。以及一干的后宫嫔妃与公主。都在外间跪地等候着。   皇帝赵铎平躺在了里间儿的榻上。以刘太医为首的一干太医。轮流为皇帝诊治。太监总管富禧随侍在侧。郑若笙与天霜公主也一直守候在床榻前。天霜公主早已哭泣得双眸红肿起來了。   “父王。父王。你醒醒呀。父王。”天霜公主悲悲切切地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父王。父王。儿臣。儿臣來晚了。”赵天翊见到奄奄一息的皇上。即刻跪拜在床榻前。失声痛哭起來。   只见此时的皇帝赵铎。面色苍白如白纸一般。嘴角儿还带着丝丝的血迹。双眸紧紧地闭合着。呼吸羸弱得像游丝。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了。   “皇上怕是时候不多了。还请太子殿下早做打算。”太监总管富禧公公上前來。提醒着太子赵天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往下进行。   郑若笙听闻此言后。急忙立直身体。站在了富禧公公的身旁。在富禧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随后等在了一边。   “毅王世子赵允卓。请上前。”富禧公公高声传唤着。   赵允卓自然明了是什么事情。随即起身上前。等候着太监富禧的指令。   富禧立在正中央。轻轻地清了下喉咙。心中亦是忐忑不安。稳了稳心神后。高声说道:“圣上今日在东配殿中。已然留下了口谕于郑若笙郑小姐与毅王世子赵允卓二人。老奴做为人证。现如今。就请郑小姐将圣上的口谕。公之于众吧。”   郑若笙直了直身姿。上前应了一声‘是。’。随后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太子赵天翊。接旨。”   “儿臣。在。”赵天翊连忙上前。跪倒在了郑若笙的面前。   “皇太子赵天翊。德才兼备。贤明睿智。册封储君十八载。上辅佐君主治国。下抚恤臣子安邦。备有将相之材。君主之略。朕百年之后。皇太子赵天翊。即皇帝位。钦此。”   郑若笙字字清晰的。传达着皇帝传下的旨意。传完后。心情亦是万分的复杂。只片刻时光。那刚刚传完旨意的皇帝。竟然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床榻之上了。   停顿了片刻后。郑若笙又将怀中的九龙玉佩取出。将玉佩放入了太子的手中。高声说道:“此九龙玉佩。是皇上亲自交予我的。让我务必传至太子手中。并说道。太子定然会成为一代贤明的君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堂下一干人等。顿时跪地领旨。喊声几乎要震破殿顶。   而此时跪在外间地面上的齐王赵天铸。却已然心潮不能平静了。可他如今却也不能再做什么了。当他见到了太子平安归來。就已经意识到。将要面对如今的这种局面了。而他。决不能透露出自己在这些事情中。所动的手脚。他已经将肖广奕抓了起來。就等着让他來为这一切。背黑锅了。   而那皇位。今日不行。只待日后了。距离新帝登基。还有段时日呢。他不能急。也不能乱。一定要稳住。   “皇上殡天了。”以刘太医为首的一干太医。通通地跪在了床榻前。一时间大殿之中。哭声响彻殿顶。   郑若笙缓缓地跪在了地板上。深深地一叩首。向这位天晟的皇帝。致以最真挚的敬意。以及。最后的告别。   这位中土最强国家的皇帝。最终死在了自己女儿的手上。却是无怨无悔地闭合了双眼。这样的离去。也许是他所认为的。最为轻松的一种方式。因为这样的一种偿还。才能使他彻底地放下了。那深埋在心底的悔恨。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地将他的灵魂解脱。   一路走好。在一片悲痛的哀鸣中。郑若笙流下了两行热泪。深深地俯下头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活人殉葬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东宫的朝鸣殿。依旧灯火通明。悬挂在飞檐下的大红宫灯。金黄色的流苏。迎着凛凛寒风。不停的摇曳着。   屋檐下的描金画栋。闪着流光溢彩的鲜艳。满廊的红绫团花。与大红喜字。却与这空空荡荡、凌乱不堪的大殿。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而此时。朝鸣殿的后面。那太子大婚新房所在的承恩殿前。却传出了如惊雷般的哀鸣声。哭声凄惨悲凉。撼天动地。随着这阵阵缥缈的寒风吹过。带着如同鬼魅般的幽怨绝望。飘向了远方。   新帝赵天翊。以衣袖蘸干了面颊上的清泪。抬起眼帘。望了一眼跪在身旁的郑若笙。只见她回以他坚定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天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立直身姿。手持着先帝传下的九龙玉佩。举至头顶。高呼了一句:“安王。司徒将军。领旨。”   逍遥王赵天傲与老将军司徒烈闻声后。连忙起身上前。拭干了眼中的热泪。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新帝。跪拜在地高声道:“臣在。”   “先皇惨遭刺杀身亡。朕命你二人彻查此事。定然要将刺客捉拿归案。今日东宫赴宴的所有人等。均不得擅自离去。逐个看押。一一排查。”新帝赵天翊绝傲的立于堂中。慑人的威严与气势。像极了一位真正的王者。   “臣遵旨。”逍遥王与司徒将军连忙领旨叩首。随后便各自带兵。将东宫赴宴的所有王公大臣。以及各国來使。分别的带下去排查了。   一时间。整个皇宫。还未來得及从太子大婚的喜悦中缓过神儿來。却已然深深地陷入了。未知的恐惧与绝望之中了。   檐下的红绫被宫人们取了下來。换上了素白如雪的长绫。所有的红艳喜庆。一夜之间便化作了苍白的肃穆与悲凉了。   先帝的遗体。入梓宫后被安放在了天泽殿的正殿中。供來往的臣子与王公权贵们祭拜。金碧辉煌的天泽殿。此时却是黑幕白帐。花圈满堂。   大大的‘奠’字。挂于灵柩的正中央。黑色的纱帐。白色的长绫。袅袅的焚烟。哀怨的哭声。使得这座皇宫。都笼罩在了一片死亡与绝望的氛围之中。   这一群跪拜在地。身穿着白素孝衣的妃嫔们。但凡未诞下子嗣的。不管你当年是何等的恩宠。何等的尊贵。都要面临着一个无法逃脱的命运。那就是殉葬。这其中之人。也包括了左相的女儿。瑾妃左清秋。   左清秋抬起一双盈满泪水的眸子。望了望这昏暗得有些惨淡的天。绝望地扯动着柔美的嘴角儿。一抹若有似无的嘲笑。从眼角儿晕开。却带着一股悲凉的释然与解脱。   跟随着天霜公主到來的郑若笙。见到了跪拜在灵堂两侧的先帝嫔妃们。个顶个儿的哭声撼地、哀怨动天。而郑若笙的目光。却落在了队伍中的一抹白色身影儿。平静的面容。带着丝丝凄婉的双眸中。不带有一丝的波澜。   “那不是瑾妃娘娘吗。”郑若笙低声询问着天霜公主。   顺着郑若笙的目光。天霜公主一眼就看到了一脸宁静的瑾妃。低声答了一句:“是的。”   随着天霜公主祭拜了先皇。郑若笙跟着公主离开了天泽殿。可眸光却一直黏在了瑾妃左清秋的身上了。   而此时。宫道上跑來一位一身白衣素裹的女子。发髻凌乱的躲避着身后侍卫的追踪。尖锐凄惨的哭声。传到了郑若笙的耳际:“不要。我不要陪葬。不要。我不要死。呜呜呜。”   女子踉跄的奔跑在宫道上。身上的大带飘在了身后。衣衫凌乱的冲到了郑若笙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凄惨无助的眼神望着她。凌乱的说道:“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陪葬。”   “大胆。竟敢冲撞公主。”身后的大内侍卫连忙赶了过來。将那名求救的女子。给拿下了。   “属下该死。请公主恕罪。”侍卫统领上前领罪。   天霜公主道了一声“无碍。”带着郑若笙尽快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刚走出天泽殿。响彻耳畔的哭声渐行渐远了。郑若笙这才收起心头的思量。低声问了一句:“那女子要去为先皇陪葬。”   天霜公主神情凝重严肃的望着郑若笙。语气深沉地说道:“这是天晟开国以來。祖宗定下的规矩。皇帝驾崩后。但凡无子嗣无所出的宫娥嫔妃。都要同先帝一同殉葬。”   郑若笙听闻此言后。心头一颤。被这惨绝人寰的殉葬制度。惊骇得说不出话來。半晌后。才急切的问了一句:“那。那瑾妃娘娘呢。”   天霜公主重重的一声叹息。紧紧地望着若笙的双眸。说道:“不管她的身份有多尊贵。也免不了殉葬的命运。”   郑若笙听闻后。脸色变得苍白起來。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不可以。对于那些女子而言。这是不公平的。她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品。不是陪葬的物品。”   天霜公主见到她激动的样子。连忙用手捂住了郑若笙的嘴。紧张地压低了声音说道:“若笙。你疯了吗。这些话如果被那些大臣听到了。定然会制你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的。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就连皇上也无法更改。你还是别再提了。”   郑若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神。但是这件事儿她已打定了主意。定然不会任由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的。于是坚定地说道:“公主。我想见皇上。”   见到了郑若笙眼眸中闪出的坚持。赵天霜已然知道了她的决定。美丽的娇颜上挂满了忧色。急切地说道:“若笙。你要知道你在做什么。四哥刚刚接下皇位。还沒有正式登基呢。这个时候你让他去违逆祖宗的规矩。定然会遭到大臣们的非议抨击。如果让齐王加以利用。很可能会影响到日后的登基大典。这样做会害了他的。你可明白。”   郑若笙轻轻地点了点头。眸中的坚定依然分毫不减。轻声说道:“请公主放心。若笙自然明白什么事儿可以做。什么事儿不可以做。”   见到天霜公主眸中闪着迟疑。郑若笙严肃地说道:“如果公主不愿带我去见皇上。那我自然有办法。让皇上來见我。”   赵天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你且先回自己的小院儿等着。我会去见皇上的。”   郑若笙轻轻地点了点头。二人各自陷入沉思之中。一路沉默不语。沿着凄冷寂寥的宫道。向前行走着......   逍遥王手下的飞鱼卫、司徒将军驻守在城南的云旗营。一时间将京城控制得水泄不通。   秦正鉴被杀后。北衙禁军反叛的那三十人。被容超凡的精兵斩杀了。剩下的那名首领。却逃跑了。这让逍遥王的调查。一时间陷入了绝境。逍遥王即刻下令。全城封锁。捉拿刺客。   赵天傲从那两名刺客的來源查起。发现两人均是來自兰芳苑的入选伶人。随即带领着数十名飞鱼卫。前往在京城享有盛誉的歌舞坊。兰芳苑。彻查拿人。   就在逍遥王带领着飞鱼卫。前往兰芳苑调查时。隔着两条街。远远的就见到前方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之大。将城南的一片天。都染红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燃起大火之处不是别处。正是兰芳苑。逍遥王听闻之后。心头一阵的烦闷气恼。   “于峰听令。立即前去调查伤亡情况。以及起火的原因。尽量找到活口。本王要亲自审问。”   “属下遵命。”于峰将军领命后。带领着一队人马。前往案发现场勘察去了。   逍遥王赵天傲。立在街道对面。抬起头來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紧蹙着眉头。咬紧牙关说道:“刺杀先帝的凶手。果然与兰芳苑脱不开干系。肖广奕。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不是你。”   正在赵天傲陷入思索之际。一身烟熏之气的于峰。带着两名属下。抬着一个女人跑了过來。   “这是怎么回事儿。”赵天傲急切的问道。   “禀报逍遥王。此人便是兰芳苑的苑主俪娘。只可惜。已经死了多时了。”于峰急忙禀报着勘察的结果。   逍遥王对此很不满意。连忙问道:“全无活口。”   “苑内火势正旺。属下们冲不进去。这俪娘正倒在了大门口儿。所以属下将她抬过來给王爷过目。”   逍遥王望着眼前那冲向天际的火势。焦急地摇了摇头。重重地一声叹。   “王爷。火隅的人來救火了。等火势小了。再进入苑内调查吧。”于峰见到了京城的火隅前來救火了。连忙向逍遥王回禀着。   逍遥王无奈。只能轻轻点头了。随即又将目光落上了躺在地面的这具女尸。移步上前。仔细地查看着。   只见面前的女尸双目圆睁着。口微微张开。面容呈现惊恐之色。双手攥着拳头。胸口的心脏处。有一道穿膛的剑伤。只此一处伤口。一剑毙命。   逍遥王将那女尸的双手掰开。却发现了那俪娘的掌心。屋着一枚翠绿的翡翠扳指。   见到那枚熟悉的翡翠扳指。逍遥王心头一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果然是你。”   第一百四十五章,欣然答应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郑若笙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将药箱打开。仔细地查找着里面的丹药。可前前后后地。查找了好几遍。也沒能找到她想要的那种药丸。郑若笙无奈地坐在书桌前。提起狼毫竹笔。刷刷刷地书写起來。   书写完毕后。轻抬玉手。将字条儿仔细地卷起。装入竹筒。然后用蜡将封口儿封好。交给了白鹭。   “将这封信飞鸽传书给六王爷。”郑若笙仔细地交代着。这件事情她需要宇文宸旭的帮忙。   “是。”白鹭接过竹筒。移身走了出去。为郑若笙传书去了。   见到白鹭渐行渐远了。若笙伸出白皙玉手。从红木衣架上取了一件素白的棉绒斗篷。急匆匆地出了门。朝着穆王所住的宫殿行去。   兜兜转转的转了几道弯儿。使來到了穆王所住的宫殿。由于穆王的属下都十分清楚郑若笙准穆王妃的身份。所以。若笙一路行來。并未受到阻拦。直接就进入了穆王所住的寝宫。   一进门儿。便闻到了扑鼻而來的酒气。这满屋浑浊凝重的气息。使得郑若笙微微地敛起眉头。抬起眼帘望了一眼这屋中的昏暗、沉闷。   郑若笙疾走两步來到窗前。伸出玉手拉开厚重的窗帘。将雕着万字不到头图案的窗棂推开。释放着这屋中沉重浑浊的空气。   转过身來。望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穆王赵天放。只见他发髻凌乱不堪。身上依旧穿着素白的孝衣。只撩盖着一条丝质精绣的锦被。斜着靠在床上。怀中还环抱着一只白瓷酒坛子。   郑若笙轻移莲步。來到了床前。伸出纤纤玉手。将赵天放怀中的酒坛拿了起來。放在了旁边的木桌上。随后又扶着他半斜的身体。完全的躺在了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然后就坐在圆桌旁边。等待着他的醒來。   这一等。直到日头西斜了。穆王赵天放这才缓缓地动了动身体。嘶哑的道了一声:“水。”   郑若笙听闻后。连忙起身。为赵天放斟了一杯温热的清水。移身至床前。轻轻地将他扶起。将茶盏递至穆王的手中。柔声道了一句:“水來了。”   听到了郑若笙的声音。穆王这才微微地睁开双眸。却被窗外的阳光刺得颤抖着睫毛。一转身坐了起來。轻问道:“你怎么來了。”   “我若不來。还见不到你这幅样子呢。大行皇帝还未下葬。你就在宫中醉酒。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郑若笙语气凌厉的说着。对他的这种逃避行为。十分的不满意。   “哼。不满意了。先帝已经驾崩了。你若想解除婚约。求皇上请个旨意便是了。如果皇上要治我的罪。就治吧。反正我也不在乎。”赵天放饮了一口杯中的水。润了润喉咙。然后自嘲地一声轻笑。   见到他语气中的轻嘲。郑若笙心头有些气恼。十分不可气地说道:“你我的婚约。本來也当不得真。你也不必以此來说辞。我今日來。不是与你讲这个的。”   “利用完了就翻脸。你可真无情。”赵天放直起身体。立在床头。挥动着双臂。伸展着活动活动腰身。   郑若笙无意与他继续调侃。单刀直入的说道:“我來是想问你一句话的。你直接回答我即可。”   见到郑若笙眸中闪出的严肃与坚定。穆王赵天放收起了语气中的调侃。眼眸中的慵懒也换作了严肃认真。轻声说道:“说吧。”   郑若笙移身至他的身前。仔细地望着他的双眸。认真地问道:“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你会接纳左清秋曾经的过往。接纳她有过别的男人的事实。而选择与她在一起吗。”   见到了赵天放眼中的挣扎与苦涩。脸上的迟疑与犹豫。若笙清澈如水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恼怒。严厉地说道:“你的犹豫。会害死她的。如果你当初不是选择躲避。如果你当年有勇气将你与左清秋的情。告诉先帝。我想先帝就算再思念皇贵妃娘娘。也定然会考虑你的感受。”   “而你只是选择去逃避。不去认清事实。不去想办法解决问題。任由事情发展到如今的这步田地。而现在。你还在犹豫不绝。你可知道左清秋将面临的是什么。”   听闻了郑若笙毫不留情的质问。穆王赵天放痛苦地握紧了双拳。手上那原本就松散开來的绷带。此时已渗出了点点血渍。低沉凄苦的声音。颤抖着说道:“我当然知道她将面临的是什么。可是。可是不管怎样。她都曾经是父皇的妃子。如今。你。你让我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郑若笙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平复着心头的怒意。凌厉的问了一句:“你沒有过其他的女人吗。”   赵天放别过头去。不去直视她眼眸中犀利的质问。甩了甩头。似乎要甩去心头的纷扰。回了一句:“这不一样。”   “哼。这有何不同。左清秋可以接受你有过别的女子的事实。而你却不可以接受她吗。她对你的情。可以包容你的过往。而你的情呢。只是占有吗。你的包容与接纳呢。”   郑若笙凌厉的质问。使赵天放的心头异常的压抑沉闷。黑云压顶般的沉重感。使得他难以喘息。同时头脑中也在不停的思索着她的每句话。   可是。他所处的这个世界。男子与女子跟本就不可能是对等的。他的内心也沒有强大到。可以完全忽略掉。那已然即成的事实。   他越是在意的女子。却越是无法忽略。这使赵天放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死循环之中。剪不断、忘不掉。却又是这般的无法接受她的过往。推不开、拉不近。这种矛盾与纠结。几乎令他绝望疯狂。   见到赵天放原本俊逸不羁的脸庞上。挂满了痛苦与挣扎。郑若笙轻笑了一声。无力的道了一句:“先帝可以不计较皇贵妃娘娘。曾经为**为人母的事实。依旧终其一生的挚爱着她。至死不渝。尽管他深切的知晓。皇贵妃所爱之人并不是他。可他依然可以接受着、包容着这样的事实。而你根本就不像他。”   “我会将左清秋救出來。并将她带回北晏的。从此。这个世界不再有左清秋这个人。她与你也不再有任何的牵扯了。”   留下了这么淡淡的一句。郑若笙无力的走出了穆王的寝宫。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阴郁惨白的天。无力的重重一声叹。   也许吧。这个世界的男子。还沒有强大到可以接纳女子的一切过往。希望穆王有一天终能明白。爱一个人。并不只是爱着她的纯真与美好。还有她的缺点与不足。与她不堪回首的过往。这一切的组成。才是一个完整的、真实的人生。   郑若笙兜兜转转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却见到如意公公坐在堂中等待着她。于是便跟随着如意公公。前往御书房了。   若笙随着如意的步伐。顺着寂寥清冷的宫道。穿过贞顺门。來到了御书房。一进门便见到了。龙案前一身白袍孝衣加身的赵天翊。正在伏案批阅着奏折。连忙跪拜行礼:“民女叩见皇上。”   赵天翊闻声后抬起头來。将手中的御笔放置在笔架上。轻声回了一句:“快起來。你以后就不必跪了。”   “谢皇上。”郑若笙道了声谢。缓缓地直起身來。   “吉祥。为郑小姐看茶。”新帝赵天翊轻声吩咐着。声音和煦温暖。   待郑若笙在环椅中坐定后。赵天翊抬起如水宁静的面颊。柔声问道:“听说你想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的。”   郑若笙心头正在思量着。要如何去说服赵天翊。放那左清秋一条生路。   她已然想到了一条万全的计策。并且如此一來。皇上又可以争取到左相的支持。这对于一个刚刚即位的皇帝而言。是十分必要的。   思及此处。郑若笙抬起浓密纤长的睫毛。满怀期盼的望着皇上。缓缓地开口。恳求的语气说道:“民女想。想向皇上讨要一个人。”   赵天翊见到郑若笙眼神中的局促不安。关切地说了一句:“你不必紧张。能给你的。朕都会答应。”   即便如此。郑若笙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以缓解心头的不安。因为正如天霜公主所言。就连皇上也不能违逆祖宗定下的规矩。但是明着不行。可以暗着來。   “民女想要的人。想要的人是。瑾妃娘娘。”郑若笙鼓足了勇气。道出了心头所想。睁着一双充满期盼的眼眸。望着面前的新帝赵天翊。   赵天翊听闻之后。心头一颤。随即抬起眼帘。望着面前女子充满期盼的眼眸。片刻后。柔声答道:“好。”   郑若笙惊讶着他的回答。沒想到事情会这般的顺利。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皇上这是。这是答应了。”   望着她如秋水般明朗清澈的双眸中。闪出的惊诧与喜悦。赵天翊平静无波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轻声道了声:“当然。你可知道。君无戏言。”   郑若笙喜出望外。连忙跪地答谢。却被赵天翊一把扶住了:“朕与你说过了。以后不必你跪。你难道想抗旨不成。”   郑若笙连忙称了声“是”。便坐回了旁边的环椅中。又将自己如何的打算。向皇帝赵天翊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赵天翊频频点头。听完郑若笙的一番计划后。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女子。随后应了一声:“就按你所说的。去做吧。朕会让吉祥安排人。配合你的。”   能够得到皇上的支持。郑若笙的心顿时轻松了不少。抬起眼帘看向他。报以感激的一笑。随后便起身告辞。退出了御书房......   逍遥王赵天傲自从接管了北衙以后。这皇宫中的治安。就算真正的掌握在在他的职权之中了。中州刺史府的聂大人。则将自己的爱徒。左相的儿子左则铭。派到了逍遥王的麾下。任凭逍遥王调遣。   而左则铭也是一把调查侦破的好手。短短几日的时间。就将那兰芳苑与肖广奕勾结。贩卖杉木入东宫的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了。   而那些杉木。正是制作承恩殿前。盘龙大柱的那一批木材。也正是那批木材之中。藏有那些诡异的鬼面飞蛾蛊的。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均指向了兰芳苑与肖广奕。可当逍遥王下令捉拿肖广奕归案。协助调查之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俪娘、狐女、黑衣男子难道都是肖广奕的人。可这整件事的关键人物。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的。不见了踪影。   大婚那日的混乱。致使朝中的几名大臣也惨遭杀害了。而其中最为麻烦的是。还死了一位南梁的世子。这使得逍遥王非常的头疼棘手。   要知道那位南梁的世子。是带着南梁皇帝的恭贺。前來参加太子大婚的。如今在大婚当天。却死在了皇宫之中。那南梁皇帝对于此事。已是极端的不满了。   他还要想办法。去平复南梁皇帝的怒火。向南梁皇帝解释这一切。必要时。可能还要做出一些外交上的让步。可真是一桩麻烦事儿。   但那是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了。   如今。他要尽快的找到肖广奕才行。   第一百四十六章,替罪之羊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逍遥王赵天傲端坐在北衙的后堂主案前。手中拿着左则铭呈报上來的卷宗。仔细地观看着。片刻后。气愤地将卷宗重重地拍在案上。厉声说道:“这个绿屏郡主。简直是胆大包天。”   也难怪赵天傲是如此的气愤。原因是这份卷宗上。原原本本地记载了。那些被绿屏郡主买通的宫女太监。是如何在她的指使下。利用樟脑油对太子妃的凤冠霞帔动手脚的。五个人的证词全部在此。   “好一个肖广奕。连女儿都利用上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赵天傲瞪圆了一双俊逸的眼眸。重重地将拳头打在了桌案上。   可是他再怎么调查此事。却始终见不到那个。被他一直怀疑的对象。他的二哥。齐王的身影。   可是直觉告诉赵天傲。齐王不可能沒有参与其中。因为肖广奕所做的这些事情。如果成功了。那直接的利益所得者。便是齐王。   但是。即便所有的蛛丝马迹他都沒有放过。却始终找不到任何指向齐王的证据。就如同三年前。皇贵妃的劫杀案一样。尽管先皇最先怀疑的对象便是齐王。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任何。指向齐王的证据一样。   这可真是怪了。老二。你的狐狸尾巴。到底在哪儿。   “左将军。将绿屏郡主。捉拿归案。”逍遥王随即向左则铭下达了命令。   “卑职遵命。”左则铭带领着一队人马。领命后前往肖相府拿人去了。   “王爷。北晏的庄亲王。求见。”侍卫上前通报。   逍遥王听闻后。眸光一闪。心中疑惑着。这庄亲王不是总躲着他吗。如今怎么找上门儿了。   “快传。”   随着庄亲王进入的身影。逍遥王轻笑了一声。调侃道:“本王以为。庄亲王殿下与本王绝交了呢。如今看來。还不至于啊。”   庄亲王宇文宸旭进入大堂后。找了一个临近逍遥王的位子。自行的坐了下來。不满的说道:“我今日來。是有正事儿找你的。”   “原來如此啊。看來我们是不能谈私交了。说吧。什么事儿。”赵天傲轻笑了一声。依旧是调侃的语气。   “你这排查了一通了。可锁定幕后的主谋了。”宇文宸旭轻抬眼帘。淡淡地一声问。   被问及了痛处。赵天傲轻叹一声后说道:“所有的线索。均指向了肖广奕。而此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沒了踪影。”   “肖广奕只是一只替罪羊而己。这背后的黑手。还沒露出狐狸尾巴吗。”   逍遥王当然清楚这层意思了。而如今他却只能查到这些。   “我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那只狐狸隐藏得太深了。沒露出丝毫的破绽。”   “你看看这个。”逍遥王将绿屏郡主谋害太子妃的卷宗。递给了宇文宸旭。   宇文宸旭仔细的看完了这卷宗的记载。思索了片刻后。轻抬眼帘望了一眼赵天傲。说道:“即便肖广奕想对太子妃出手。可他为何会让自己的女儿陷入其中。要知道肖广奕是十分宠爱自己的女儿的。自从紫黛郡主损命后。肖广奕更加的在意这唯一的女儿了。定然不会让她去以身犯险的。”   听闻了宇文宸旭所言。赵天傲眸光闪烁了一下。说道:“你说是那群奴才。蓄意嫁祸于绿屏郡主。”   宇文宸旭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如此多的人证。证词上毫无纰漏。这件事儿定然是绿屏郡主指使的。但是。并不一定就是肖广奕的意思。”   “你是说。那绿屏郡主。是受别人指使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逍遥王惊讶的问道。   宇文宸旭轻轻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那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逍遥王微敛着眉头。点了点头。向着堂下的于峰道了一句:“于将军。暗中查查。那绿屏郡主。在案发之前曾经接触过谁。”   “卑职领命。”飞鱼卫将军于峰。领命后退出了大堂。带着一队人办事儿去了。   宇文宸旭轻啄了一口茶。手捧着茶盏。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南宫剡有一名手下。是來自灵蛊宫的。”   逍遥王听闻后。惊诧地抬眼望着宇文宸旭。问道:“谁是南宫剡。”   宇文宸旭只好将这段时日里。他是怎么样与南宫剡交的手。若笙怎么样加入了灵蛊宫。又是怎么样为峒峡关的将军解的毒。向赵天傲全面的讲述了一遍。   “所以。我怀疑南宫剡便是前朝曹氏或者岳氏的后人。这一路行來。便是要搅乱四国政局。好从中谋得利益。而承恩殿前出现的黑衣男子。很有可能就是潜伏于边关容家军中的那名将军。霍冠儒。”宇文宸旭娓娓道出自己的推断。   “那到底是南宫剡与齐王勾结。还是与肖广奕勾结。”赵天傲早已被这其中的关系。搞得有些眩晕了。   宇文宸旭将手中的茶盏。缓缓地放在几上。肯定的说道:“先皇刺杀案。这三方都脱不了干系。”   “如果此事成功了。太子与太子妃。先皇。均会死在大婚之夜。那天晟的朝政。定然会大乱。齐王必然会是最终的受益者。如果像你所言。那狐女是南宫剡的属下的话。她为何要袭击南梁世子呢。”赵天傲也在仔细地分析着整个事件。可如果那狐女的主子是南宫剡。她为何要杀死殊云世子。   宇文宸旭沉思了片刻后。慢慢地道出了自己的分析。   “这只不过是个障眼法与平衡的手段而己。太子大婚之时。刺客刺杀了皇帝。却误杀了南梁世子。南梁追究起來。天晟定然难脱干系。况且肖广奕深陷其中。留下的所有证据均指向了他。而与南宫剡有关的证据却又被他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你们即便怀疑他。也拿不出有利的证据來。而殊云世子的死。又向世人证明了。此事定然与南梁无关。不然为何自己会杀死自己人。这件事给了他一个平衡的藉口。至使天晟想追究。也开不了口了。”   讲完了前面的推断。宇文宸旭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可南宫剡怎么会与齐王合作呢。料想当日在峒峡关。南宫剡是想嫁祸于齐王的。齐王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他呢。而那南宫剡的智谋与狠戾。也是齐王所驾驭不了的。”   后堂中的两人。均陷入了沉思。各自思索着整个案情。堂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而就在此时。门外的侍卫上前通报:“王爷。中州刺史聂大人求见。”   赵天傲闻听是聂大人前來。连忙应了一声:“快请。”   片刻后。聂大人就被领入了堂中落了座。一旁侍从奉上香茶后。聂大人才缓缓地开了口:“王爷。卑职今日去了义庄。查看了死在狐女手下的那些侍卫的尸体。也见到了两个月前的那两具尸体。却发现那些尸体。与后來城南乱石岗发现的那两具。有些区别。”   堂中端坐的两位王爷听闻后。即刻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倾听着聂大人所言。   逍遥王急切地问道:“此话怎讲。”   聂大人将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放下。缓缓地说道:“今日所见的那些大内侍卫的尸体。与两个月前。与兰芳苑有关的那两具尸体。均是被强大的外力扭曲。致使骨骼断裂。甚至碎成碎片。可以断定是同一人所为。凶手便是刺杀先皇的狐女。”   “而后來在城南乱石岗发现的那两具尸体。却是由于强大的外力挤压。而致使骨骼粉碎成段。这两者乍看之下。都是骨骼碎成千百块。非常容易混淆。卑职当时也沒有仔细区分这两者间的区别。但是始终是有区别的。”   逍遥王即刻蹙紧了眉头。警觉地问道:“如聂大人所言。那乱石岗中。被杀的两人。凶手并不是狐女。而另有其人。”   “正是。”聂大人肯定的点了点头。   宇文宸旭听闻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好一个混水摸鱼之法啊。混淆了视听。避开了官府的追踪。又将逍遥王的目光。引到了兰芳苑。自己却一直置身事外。暗中筹谋着。却不知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正当两位王爷思索着。聂大人又开了口:“而这乱石岗中的两名死者的身份。很有可能与混在禁军中的刺客有关。”   “聂大人。此话怎讲。”赵天傲即刻警觉的问了起來。   聂大人饮了一口杯中茶水。继续说道:“这两个月以來。卑职调查了全城所有的失踪人口。均无与这四人相符的。这说明这四人的家眷并未前來报案。卑职当时推断。这四人也许是外來人士。家眷不在京中。”   “但是自从皇宫发生了刺杀案之后。禁军之中混入了刺客。卑职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四人。有外來者的可能。同样也有被杀死后。有人拿了他们的腰牌。易容成了他们的模样。以他们的身份继续生活的可能性。”   “所以。那刺杀当日逃走的禁军首领。很可能就是在乱石岗中。杀死那两名死者的凶手。盗取了二人的腰牌后。混入了皇宫。以卑职推断。那两位分不清容貌的死者。真正的身份。应该是大内的禁军侍卫头领。”   宇文宸旭听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乱石岗中被杀死的两人。身份极有可能是禁军的侍卫首领。前头与兰芳苑有关的那两具尸体。是被那个刺杀先皇的狐女所杀。而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这股势力。正是因为发现了前面的那起杀人案。为了混淆视听。引开官府的排查。才会模仿着那一起案子。栽赃给了兰芳苑。却隐藏了他们真实的身份。与真正的目的。”   “因此。最先的那一起杀人案中死去的两人。可以排除掉是大内禁军的可能性。”   “本王当日在皇宫中遇到了一名禁军首领。带领着一队反叛的禁军。袭击了太子。那些反叛的禁军侍卫。被容将军的精兵全部歼灭了。而那名首领却跑掉了。因此。本王推断。至少还有一位潜伏在禁军中的首领。至今还沒有暴露出來。”   赵天傲听完这二人的推断与分析后。顿时骇出了一身的冷汗來。难道他所在的这北衙。至今还隐藏着奸细不成。   这些禁军负责着皇宫大内的治安。这样一來。那皇上的安危岂不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里应外合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午膳后。前去肖相府捉拿绿屏郡主的左则铭将军。回到了北衙。   “启禀王爷。绿屏郡主不在相府。早在几日前。皇上大婚后便不见了踪影。”左则铭进入北衙后堂。向逍遥王通报着得到的情况。   “什么。也失踪了。”赵天傲听闻后。惊得睁大了双眸。   “肖相与绿屏郡主。怕是遭遇不测了。”宇文宸旭双眸中闪出了点点忧色。道出了心头的推测。   左则铭立在堂前。继续将得到的消息。回禀给逍遥王:“王爷。卑职询问了几名肖相府的下人。听说在案发前。肖相曾经前往紫黛郡主的墓地。看望过紫黛郡主。肖相当时痛哭流涕。还扬言道。要为女儿报仇雪恨。”   “而绿屏郡主的贴身丫鬟说。那绿屏郡主在案发前的一个月内。只出过相府一次。前往织锦坊。去裁剪制做衣裳了。”   宇文宸旭听闻后。警觉的抬起眼帘。问道:“可知道在那织锦坊中。遇到了何人了。”   左则铭连忙回答道:“卑职随后便派人前往了织锦坊。询问了当日接待绿屏郡主的伙计。得知了当日不仅接待了绿屏郡主一位贵小姐。还接待了一位更为尊贵的客人。那就是天歌公主。”   “天歌。”赵天傲听闻后。心头更是一阵惊诧。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惊诧之余。赵天傲潜散了堂中所有人。只剩下了宇文宸旭。   片刻后。宇文宸旭开了口:“西园之事。你比我更了解那紫黛郡主的真正死因。而当日在西园之中。针对若笙的阴谋。是不是齐王授意的。还说不定。总之。本王定然不信。那样的阴谋。只是天歌公主一时嫉妒心起。小女儿间的争风吃醋引起的。”   赵天傲思索了片刻后。回答道:“的确如你所言。天歌是受齐王指使。意欲铲除那个能够医治太子的郑若笙的。后來我在翻阅北衙留下的卷宗时。看到了秦将军对本案的全部记载。那紫黛郡主。也的确是被天歌所杀。而当日。父皇为了天歌。蓄意隐瞒了此事。将那紫黛郡主的死因。推到了刺客的身上了。”   宇文宸旭微微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这个齐王。果然将自己的亲妹妹。利用到了极致了。”   赵天傲听闻后。斜睨着望了宇文宸旭一眼。说道:“天歌可是你将來的王妃。如今又怀了你的骨肉。你这是心疼了。”   宇文宸旭轻抬眼帘。不屑的望了一眼逍遥王。说道:“你带我进宫见一下若笙。我帮你去调查赵天歌。可好。”   赵天傲轻哼了一声道:“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若笙如今已然快成为我的大嫂了。我不会再为你牵线搭桥的。”   宇文宸旭温润的面容。突然的严肃起來。斩钉截铁的说道:“若笙已经是我的人了。这件事儿穆王很清楚。若笙与他的婚约。只是情急之下的缓兵之计。算不得数。”   赵天傲瞪着一双惊讶的眸子。紧盯着宇文宸旭。片刻后才开了口:“宇文宸旭。今日我才算又见识到了你的手段。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搞定了两个女人。真沒想到。若笙居然肯这样的跟着你。”   宇文宸旭无视他眼中的嘲讽。严肃地说道:“赵天傲。我刚才的提议。你可答应。若笙找我有急事。也许她是发现了什么。别忘了。禁军之中的奸细。可还沒找到呢。”   “走吧。”赵天傲起身便朝向行去了。   “去哪儿。”宇文宸旭紧跟着他的步伐。也出了门。   “你不是要进宫吗。”赵天傲无奈的抛给他一计白眼。   ......   新帝的登基大典。就选在了临近新年的那个月。算算日子。还不足一个月了。郑若笙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渐渐隐去的暮霭。眸中一片平静。   等新帝登基后。她便去请旨。求皇上解除她与穆王的婚约。然后向他要几只战船与一支队伍。她要与宸旭出海。去寻找他的母亲。   而在大行皇帝下葬昴陵之前。她要部署着解救瑾妃。她希望宇文宸旭能够配合她。将瑾妃带回灵草宫。安置在她师父那里。   当宇文宸旭的一道靛蓝色身影儿。出现在小院中时。使坐在窗前沉思的郑若笙。宁静如春水般的心湖。顿时被扰得急速荡漾开來。   一股欣然的喜悦浮上娇颜。柔媚的唇角儿。不由自由的微微上翘。郑若笙即刻起了身。移步迎到了外间儿。刚要伸手撩起那坠坠珠帘。便与行上前來的宇文宸旭。撞了个满怀。   “若笙。我好想你。”宇文宸旭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中。在她耳际动情的呢喃着。带着周身的清冷。混杂着他凌乱急促的鼻息。与淡淡的迦南熏香。将若笙淹沒在了这股窝心的熟悉之中。   若笙抬起飞满红霞的娇颜。正要向他诉说自己的思念。红艳欲滴的双唇微微颤动着。正欲开启贝齿。还沒等出口。樱唇却被他炙热有力的双唇。紧紧地衔在了口中了。   炙热凌乱的鼻息。湿糯柔软的双唇。温热氤氲的迦南香。还有环在肩头上强而有力、灼热异常的大手。使若笙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深陷在了他的热情与肆意激荡之中了。   本來沒想怎样的宇文宸旭。却在动情的热吻后。失去了控制。将心爱的女子腾空抱起。直接朝向了闺房的软榻而去。   见到他紧张生涩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襟。若笙伸出如葱白般纤长的玉指。按下了他毛躁的双手。急切地说道:“不要这样。先帝刚刚离世不足一个月。还在大殓之中。如此做甚是不敬”。   宇文宸旭听闻此言后。遂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随即认同地点了点头。二人斜靠在软榻上。沒再做什么。却将她紧紧的环在怀中了。   久别重逢。又是在如胶似漆的阶段。虽然不能真正的做什么。但是宇文宸旭还是沒有轻易的放过她。在郑若笙的樱唇上狠狠地肆虐了一番。才算罢手。   郑若笙羞红的面颊。如熟透的蜜桃一般。低垂着眼帘。整理着褶皱的衣裙。柔声说道:“我找你。是有正事儿的。你怎么一來就想入非非。”   宇文宸旭已然直起了身。将若笙从绣床上拉起。坐到了环椅中。轻笑了一声。在她耳畔柔声说道:“我想你了嘛。”   见到怀中女子。羞赧的将头抵在了他的胸前。不肯抬起。宇文宸旭这才收起了挑弄。轻声的说道:“你让我找的药。我给你带來了。”   宇文宸旭将怀中的白玉药瓶取出。交到了若笙的手中。轻声问道:“你要这些药。有什么用。”   “你可知道这宫中有一位与皇贵妃娘娘长得很相像的瑾妃娘娘。”郑若笙轻抬明眸。问向宇文宸旭。   宇文宸旭一张绝世容颜上。挂满了茫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郑若笙剔透的面颊上。透着淡淡地哀伤。轻声说着:“大行皇帝驾崩。所有未曾留下子嗣的嫔妃。都将随着大行皇帝的陵寝入地宫。也就是殉葬。”   “这个我知道。”宇文宸旭轻轻地点头。   “我想救那位瑾妃娘娘。”   “为什么。你并不认识她。不会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娘吧。”宇文宸旭疑惑不解的问道。   郑若笙轻摇了摇头。说道:“是为了穆王。穆王与瑾妃。曾经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后來却被天歌公主的一计。活生生地拆散了......”   郑若笙又将两年前。天歌公主如何呈上左清秋的面画。左清秋如何封的妃位。而穆王又是如何被迫远离的京城。向宇文宸旭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虽说穆王现在还无法接纳她。但是我知道。他却深爱着瑾妃。总有一日。他会明白的。”郑若笙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果她此时不出手相救。怕是日后穆王明白过來了。后悔也來不及了。   宇文宸旭听完后。沉默了一段时间。随后不以为然地说道:“赵天歌。就凭她。怎么能想出如此的计策。”   “的确。天歌公主也只是齐王的一颗棋子而己。”郑若笙也决不相信这样的计策。是天歌公主所能想出來的。   “就算是齐王。也未必有如此的谋略。”宇文宸旭曾经多次与齐王接触过。以他的判断。这齐王也只不过是个庸碌之辈。可最近所遇到的这些事情。却找不出齐王的狐狸尾巴。使宇文宸旭深深地感觉到。这齐王的确有些使人感到意外了。   郑若笙想起了穆王的话。于是说道:“对于齐王。我不甚了解。但是据穆王所言。齐王也是这几年。才开始工于心计的。”   宇文宸旭听闻后。俊美的眸中闪过一道惊色。警觉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原來如此。”   了解到穆王的心不在若笙身上。这些时日以來。萦绕在宇文宸旭心头的一团尘雾。瞬时间。似乎消散了不少。心头也越发的轻松了。   这样的情形。是再好不过的了。宇文宸旭定然会全力以赴的帮助若笙。将穆王心爱的女子解救出來。只有那样。他才能尽快解除若笙与穆王的婚约。   若笙举起药瓶。打开瓶塞儿。移至玲珑俏鼻前轻嗅了一下。问道:“我推测你母亲当年。一定是服用过假死之药。才能从皇宫中脱身而出。沒想到真的有这种药。你是从哪儿得來的。”   “你师父给的。”宇文宸旭合计着心头的思量。淡淡地回答着。   郑若笙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后认真的说道:“下葬当日。我会让吉祥的人将瑾妃的灵柩故意落下。你找人暗中将人换下。再将瑾妃带回北晏。送到我师父那里去。”   “左清秋要是问及原由。你就让人告诉她。是穆王求了皇上。将她救出來的。如果可以。安排她见一下家人更好。”   宇文宸旭点了点头。如幽泉般深邃的眸子。泛着缠缠柔情。轻声说道:“你为皇上。想得太周全了。”   要知道。让瑾妃见家人。便让左相了解了。是皇上与穆王将左清秋救出的。所以。只此救命之恩。左相定然会铭记于心的。   若笙轻笑了一声。娇声说道:“他是你的弟弟。亦是我的病人。再者。先帝将他托付于我。我定然要助他顺利继位的。”   宇文宸旭点了点头。随后将若笙轻拉至怀中。将俊朗的容颜。深埋在她温柔的脖颈之间。换做了满脸的逗弄。邪魅的道了句:“本王随时待命。时刻恭候娘子调遣。”   若笙被他轻佻的言语与温热的气息。逗弄得娇柔的一笑。剔透的面颊。已如春花般娇艳了。柔声说道:“新帝登基后。咱们就离开。找你母亲去。”   宇文宸旭抬起头來。轻轻地点头。思索了片刻后。道了一句:“登基大典之前的这几日。怕是不能清净了。这大内禁军中。还有潜伏的奸细沒找出來。你在这皇宫之中。可要多加小心。如有发现。一定要告诉我。”   若笙听闻后。仔细地思索着。忽而抬起眼帘。眸光一闪。说道:“那御花园的甘露池中。有一只巨大的怪兽出现过。太子大婚三日前。我与穆王......”   郑若笙将与穆王发现巨兽的事情。完完全全地讲给了宇文宸旭听。   “可是后來。穆王曾经多次派人去甘露池查看。却再也沒见过那只巨兽的踪影了。”若笙面容凝重地说道。   思索了半晌后。宇文宸旭说道:“一定有人将那只巨兽放进來的。很可能就是潜伏在禁军中的敌人。”   “若笙。你尽量留意着皇上的行踪。别让他接近甘露池。我会尽快将那人揪出來的。”   见到若笙轻轻地点头。宇文宸旭继续说道:“我可能要接近天歌公主。去调查齐王。我怀疑齐王的背后。有高人指点。所以。你不要误会才好。”   郑若笙轻笑了一声。柔柔地说道:“你放心吧。我相信你。”   望着她如流萤般美丽闪烁的瞳眸。宇文宸旭将若笙紧紧地深拥入怀......   第一百四十八章,亲自出马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天晟皇帝驾崩。使得中都城陷入了一片剑拨弩张的氛围之中。那原本前來参加天歌公主四海招亲的使团。随着排查的结束。也陆续地返回自己的疆土了。   天元的裕亲王丰展翔。在临行前的一日。进宫与皇帝辞别。并向皇帝表达了他对天霜公主的一片倾慕之心。意欲回到天元后。择日向天晟求亲。   皇帝赵天翊。随即传召了赵天霜到了御书房。当面问她的意思。天霜公主虽然羞涩。但还是明确地表达了自己对丰展翔的情意。所以。这件事儿。暂时就算是定了下來。只等着天元的求亲使者前來。正式进行和亲程式了。但是大婚。却要等到三年以后了。   丰展翔在离开皇宫之前。找到了郑若笙。向若笙讲述了玉庭先生的近况。让她不必忧心。   原來玉庭先生与那狐女早就认识。并且那女子倾心于先生。难怪当日那化作白衣男子的狐女。看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嫉恨。若笙心头思量着。向丰展翔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若笙。表哥要娶那女子了。”坐在若笙小院儿的大厅中。丰展翔向她说出了东方玉庭的打算。   听闻了这个消息后。郑若笙的心猛然地刺痛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急促凌乱起來。但是她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去干涉玉庭先生娶妻呢。她已然做出了决定。对于玉庭先生。她只能选择放手了。   沉寂了半晌后。郑若笙抬起了苍白的面颊。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柔声答道:“那。那先要恭喜。先生了。”柔软的声音。却带着丝丝的颤抖。   见到郑若笙这幅落寞的样子。丰展翔轻叹了一声。说道:“表哥已有几房妻妾了。多了这一个。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然而我深知。你在他心中。却是不同的。”   可那又如何。她与先生之间。原本就不该有什么的。而今后。便更不会再有什么了。   见她低垂着眼帘。沉默不语。丰展翔无奈地问道:“你真打算嫁给穆王。”   郑若笙轻轻地摇了摇头。抬起眼帘。望向了窗外那株梧桐树。淡淡地说道:“当日的指婚。穆王只是为了救我。他无意于我。而我也无意于他。”   丰展翔听闻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谨慎地问道:“那你是否有意于表哥呢。”   又是一阵沉寂。屋中的凝重与压抑。使丰展翔心头沉重得像是乌云压顶。   等待了半晌后郑若笙抬起头來。望向了窗外逐渐昏暗下來的天际。轻声说道:“如果说无心。那是骗人的。与他在一起时。让我感觉到安全。温暖。像是无时无刻的被守候着。被呵护着。当我不敢前行时。他也从不强求。总是在一旁。默默地陪伴着。”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表哥呢。还是因为。你心里头。还装有庄亲王。”丰展翔听闻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思索了片刻后。郑若笙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我想是的。庄亲王总能在我犹豫时。冲破我的迟疑不前。他一直都是主动的。有时还有些蛮横霸道。但同样的。也使我们原本停滞不前的关系。向前推进了。”   “而先生。他更加的呵护着我。更加的以我的意思为重。我不敢前行时。他就默默地等着。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使我们的关系。一直沒有变化。”   丰展翔听闻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若笙。你可知道。也只有你。才会让表哥如此的小心呵护着。如此的不忍伤害。也如此的有求必应。”   “我从來沒有见过他在哪一段感情中。是这样的委曲求全的。你可知道。他只要你开心。就算是你嫁给了别人。只要是你的心意。他都会成全的。能够拥有你。固然是他最大的心愿。但是。如果拥有了你。而使你伤心难过。他宁愿不去占有你。他对你的爱。已然的超越占有了。”   郑若笙听闻后。心头更加的沉甸甸了。因为玉庭先生的情。是那么的沉重。是她这一生。都不能给与的沉重。因为无法给与。所以便不能接受了。   望着窗外渐渐褪去的红霞。若笙收起了心头的怅然若失。伴随着丝丝的心酸与苦楚。无奈地道了一句:“帮我告诉先生。就说:我会幸福的。也请他安心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听完这段话。丰展翔不再说什么了。轻叹一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了郑若笙的小院儿。   ......   公主四海招亲。就如同一场闹剧一般。随着天晟皇帝的离世。不再有人提及。皇帝驾崩。守孝三载。这三年内。皇子公主们都不会再有婚事了。   这其中也包括了天歌公主与庄亲王的婚事。   庄亲王可以等。可天歌公主的肚子。却等不了。   太子大婚当日。狐女在混乱中袭击了天歌公主。要不是庄亲王在危机时刻相救。她早已同他父皇一起。静静地躺在天泽殿里。等待下葬了。   如此看來。那一日。庄亲王沒有去救郑若笙。而是选择了救她赵天歌。这说明。他真的将郑若笙放下了。也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   思及此处。天歌公主轻抬明眸。望了一眼铜镜中的美丽娇颜。轻轻地捋了捋鬓角儿的碎发。嘴角儿也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知秋。为本宫梳妆。”听闻庄亲王随安王入宫來了。天歌公主要好好的打扮一番才行。   “是。”知秋连忙上前。为天歌公主精心的梳妆打扮着。   赵天歌一直在自己的玖玥宫中。等待着庄亲王的到來。直到晚膳时分。一身狐裘锦衣的庄亲王才姗姗而至。   满腹离愁的赵天歌。一见到庄亲王的绝世容颜后。心头的急躁离苦。瞬时的就化作了缕缕轻烟。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经过了精雕细琢后的俏丽容颜。如春花般的娇媚。脉脉含情的一双明眸。更是溢满了喜悦。   “王爷。可曾用过晚膳了。”赵天歌轻移身姿。坐到了庄亲王的身边。柔声问道。   “未曾用过。”端坐在圆桌前的宇文宸旭。轻抬眼帘。望了一眼娇艳如花的赵天歌。轻声的回答着。   听闻庄亲王的回答后。赵天歌大受鼓舞。于是欣喜的说道:“既然未曾用过晚膳。那就在此用些吧。”   宇文宸旭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赵天歌异常喜悦的连忙吩咐着厨房准备去了。   沒过多久。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膳食。便被端上了桌儿。天歌公主亲自动手。为庄亲王添了一碗汤。   庄亲王轻酌了一口。将汤碗放在了桌上。开口道:“本王有几句话要同公主讲。不知道公主这里可方便。”   赵天歌心头暗喜。这庄亲王难道要与她讲些情话吗。于是望了一眼侍立两侧的宫女太监。一摆手。让这一群下人。都退下去了。   赵天歌轻抬明眸。羞涩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宇文宸旭。柔声道:“王爷。但说无妨。”   宇文宸旭勾了勾柔美的唇角儿。缓缓地说道:“新帝马上就要登基了。公主与齐王。就打算这样等着吗。”   赵天歌一听宇文宸旭挑起了这样的话題。心头一颤。警觉的望着他如湖水般宁静的面颊。片刻后说道:“庄亲王此话怎讲。”   “我想公主必然知道。北晏的皇上。本王的父皇。当初执意要本王迎娶天歌公主的意图吧。”庄亲王一脸的清冷。淡淡地问着天歌公主。   赵天歌听闻后。完美地娇颜上。挂上一脸的震惊之色。紧咬了两下红唇。平复了心头的怒气。才开了口:“王爷想说什么。”   “当时齐王在天晟朝中的势力。远远超过太子。所以。本王的父皇才要本王执意迎娶天歌公主的。而本王也已对公主做出了最大的承诺。如若你与齐王。能助我顺利登上太子之位。那本王定然迎娶你为妃。日后登基。你便为后。”   “然而。以如今的情形來看。齐王恐怕是自身难保了。你让本王怎么去相信。你们还有能力去履行。当初对本王做出的承诺。”宇文宸旭虽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但句句都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听完了庄亲王所言后。天歌公主收起了心头的局促不安。轻笑了一声说道:“原來是为此事。我想庄亲王不必忧心。齐王目前的形势。只是暂时的。”   宇文宸旭听完后。轻哼了一声道:“你让本王如何相信。如今的情形。明眼人都看得明白。新帝登基。那是势在必行的。”   天歌公主将手中的玉筷。放置在筷架上。又伸手为庄亲王斟了杯酒。递至庄亲王的面前。才缓缓地开口道:“齐王还有一股暗中力量。埋伏了许久了。一直都未动用。只等新帝登基呢。”   听闻天歌公主。如此心平气和的说出齐王的暗中势力。想必对这次的计划有着十分的把握。于是警觉的抬起明眸。问道:“你们就这么有把握。”   “哼哼。如果新帝的失忆症并沒有痊愈。那他就沒有资格做皇帝了。不是吗。”赵天歌一双荧荧美目。膘了一眼身边的庄亲王。轻蔑的浅笑出声。   宇文宸旭听闻后。心头一震。他们一直以为。齐王会动手刺杀新帝。却沒有想到。他们原來另有打算。并且。这一招更加的万无一失。也更加的顺理成章。   如果新帝的失忆症并沒有痊愈。那么毫无疑问。他并不适合继承皇位。再加上朝中大臣的反对。即便是先帝有遗诏。也很可有能被推翻。并且。全国的百姓。谁也不愿意让一个脑袋有毛病的人。去做他们的皇帝的。所以。这样一來。真的有可能就废了赵天翊这个皇帝了。   可齐王要怎样做。才能让新帝赵天翊的失忆症复发呢。   宇文宸旭抬起头來。向着天歌公主温和一笑。又伸出手來。为天歌公主布菜。添至公主面前的瓷碟之中。柔声问道:“可那新帝的失忆症。已经痊愈了呀。”   见到庄亲王主动为自己布菜。天歌公主心情大好起來。为了让他安心。于是便多说了一些:“齐王的身边。有一名谋士。这个人我也沒见过。具体怎么让新帝旧疾复发。就连齐王也不得而知。但是此人定然可以信赖。”   原來如此。以宇文宸旭多次与齐王接触來看。那齐王定然是布不出如此的大局的。也决不可能。将南宫剡玩弄于股掌之间。原來他的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着。   “天歌。这段时日。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还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宇文宸旭和煦的叮嘱着天歌公主。完美的容颜。挂上了醉人的笑容。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宇文宸旭又与天歌公主寒暄了一阵子。便离开了皇宫。來到安王府。找逍遥王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全方部署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严冬里的深夜。寒冷寂寥。皇城的大街小巷。已然恢复了宁静。萧瑟的寒风。卷着几片枯叶。越过了红墙黑瓦的围墙。悠悠荡荡的落在了北衙寂静清冷的庭院中。而此时。透过那庄严肃穆的六扇门。被烛光映出的两道人影儿。飘忽的在门窗上移动着。隐隐约约、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什么。竟有此事。”逍遥王赵天傲听闻了宇文宸旭所言之后。惊讶得瞪圆了双眸。   宇文宸旭轻酌了一口杯中的香茶。淡淡地说道:“这可是天歌公主亲口所言。定然可信。”他可是亲自出马去**赵天歌。才拿到了这样的消息。   见到赵天傲陷入了沉思。宇文宸旭伸手骨节分明的手。优雅的端起了茶盏。轻酌一口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若笙说在甘露池中见过巨兽出现。以我推断。那巨兽定然与这次针对新帝的阴谋有关。我想。咱们可以筹谋一下。利用这只巨兽。将那隐藏在禁军中的奸细。给引出來。”   听闻了宇文宸旭所言后。赵天傲警觉的抬起眼帘。急切的问道:“你想怎么做。”   宇文宸旭轻抬俊逸的脸庞。唇角儿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淡淡地道了一句:“打草惊蛇。”   “你附耳过來。听我仔细与你讲來.......”宇文宸旭将自己心中的计划。详细的向逍遥王讲述了一遍。   赵天傲听完后。眸中荧光闪闪。一拍宇文宸旭的肩膀。大声说道:“好你个六狐狸。就依你。我这就去安排。”   宇文宸旭将赵天傲的手。轻轻地扒拉下來。一双深邃如寒潭般的绝美眸子。闪着一抹嫌弃。冷冷地说道:“别动手动脚的。”   ......   深夜。冷星点点。孤月弯弯。寒风寥寥。   城东的松柏林中。两道黑影如一阵旋风般的隐入林间。二人迈着急促的步伐。瞬间便來到了松林深处。见到了前面。已等候在此多时的黑色身影儿。急忙跪地行礼:“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黑衣男子并未转身。只举起了右手的两指。微微向上抬了抬。二人见状后。便直起了身。   “使团的队伍。都出了京了。”黑衣男子缓缓地转过身來。头上的斗篷遮住了他的容颜。但是却遮不住他这一身的王者霸气。   “正是。按照太子的意思。将入京时带來的百名精兵。都换了下來。这次出城的。是卑职买通的一些地痞流民。穿上了使团人员的衣服。拿着通关文牒。替代使团人员出了城。而真正的使团人员。都留了下來。随时待命。”其中一名黑衣男子。恭恭敬敬地回禀着。   “上次刺杀翊太子时。损失了三十名精兵。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为首的黑衣男子。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着。   “是。大婚之日。卑职本來已将翊太子控制住了。可后來却出现了一支队伍。论起身手。却都不亚于咱们带來的精兵。人数却比我们多上一倍。所以。所以才让翊太子逃脱了。对了。当时还出现了两名头带银面具的黑衣高手。护着翊太子离开的。卑职。卑职也是竭尽全力。才能得以脱身。”之前混入大内禁军中的一名首领。将当日在皇宫中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向主人禀报着。可是他已经暴露了身份。便不能再回到禁军中了。   “真沒想到。翊太子还有这么一支队伍。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他。幸好本宫还留有一手儿。不然。南宫剡刺杀了皇帝。却让他捡了便宜了。”黑衣男子冷冷地说着。嘴角儿扯出一道冷冷地狠戾。   “殿下英明。”身后的两名男子。随即恭维起來。   “殿下。那郑小姐住在宫中多日了。不知殿下让卑职何时动手。”其中一名黑衣男子。移步上前询问着。   黑衣男子轻轻地挥了挥手。说道:“先不要动她。皇帝很看重她。就先留她几日。切莫惊动了皇帝。让他有所戒备。等事情办妥了。再将郑小姐劫走。带回国去。”   “是。”   “殿下。那肖广奕与绿屏郡主。怎么处理。”其中一名手下问道。   “关了几日了。”为首的黑衣男子问道。   “十日了。”那名手下回答着。   “想必逍遥王也将肖广奕的证据搜罗得差不多了。杀了吧。做成畏罪潜逃状。见逃脱不掉服毒自杀了。”黑衣男子仔细地吩咐着。   “卑职遵命。”两名男子领命后。三人便离开了这片苍松林。   高耸入云的松柏。浓密的针叶。被凛凛寒风。吹得随风摇曳着。一弯如钩银月。半隐入云。似乎不忍直视着。这人世间的诡计与纷扰。   ......   北衙后堂。   “报王爷。肖广奕与绿屏郡主。畏罪自杀了。尸体在城边的废窑找到的。均是服毒自尽。”一大早儿。禁军副将军常怀远进前禀报着。   逍遥王赵天傲听闻后。心头一阵揪紧。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这肖广奕最终还是被灭口了。   “传仵作验尸。此事先不要声张。”逍遥王低声吩咐着。停顿了片刻后。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去请庄亲王。”   半个时辰后。庄亲王宇文宸旭缓缓地进入后堂。兀自地坐上了客位。说道:“可是找到肖广奕了。”   逍遥王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还是晚了一步。找到时。刚被人灭口了。服毒。”   “看來他这个黑锅。不得不背了。一个畏罪自杀。他想躲也躲不掉了。”宇文宸旭轻声说道。   “这案中这么多可疑之处。怎么能就这么结案了。”逍遥王不以认同。想继续调查。揪出真凶。   宇文宸旭轻酌了口茶说道:“为了不惊动敌人。让敌人知道我们已有所察觉了。所以。这个案子。必须要这样了结。稳住了敌人。我们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也只有这样。才能引他入局。而使他不起疑心。”   逍遥王听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原來如此。”   肖广奕参与了刺杀皇帝案。被主谋灭了口。而他的儿子肖锦方。并沒有被牵扯进來。想必他的儿子。真的沒有参与此事。宇文宸旭紧蹙着一双剑眉。思索了片刻。抬起俊逸的下颌。轻声询问着:“听说肖广奕有个儿子。掌管西山大营。”   “是有一个儿子。现任云麾将军。掌管西山大营。在肖广奕被查期间。已经卸职在家。被看管起來了。”逍遥王向庄亲王认真介绍着。   思索了片刻后。宇文宸旭说道:“肖广奕与绿屏郡主所犯之罪。为诛九族的大罪。如果你令他将功补过。带兵保卫皇城。调查乱党。确保皇上顺利登基。便可确保家族不被牵连。我想他应该会竭尽所能。去将此事办好的。就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了。”   逍遥王沉思了片刻后。轻点了点头说道:“肖锦方掌管西山大营。已有数年之久。此时如果治了他的罪。换上新人去带领西山大营。也的确会引起动荡。如若将他逼急了。带兵逼入皇城。也确实会对皇城产生不小的冲击。你这一计。让他戴罪立功。的确是最好的决策。我这就派人将他叫來。皇上那边。我去说。”   “这样一來。只要拿下潜伏在禁军中的奸细。皇城的安危。便有保障了。”宇文宸旭轻轻地一声感慨。   赵天傲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去。向着厅外喊了一声:“常怀远。仵作可有结果了。”   副将常怀远急忙上前通报着:“禀报王爷。刚出的结果。此二人的身体均无外伤。死于鹤顶红。”   赵天傲听闻后。将手重重地一拍桌案。道了一句:“好。常将军。就将此案如此了结。”   “肖广奕串通兰芳苑苑主俪娘。派杀手化作伶人混入皇宫。将皇帝刺杀至死。潜逃数日后。在城边废窑。畏罪自杀身亡。肖绿屏受肖广奕指使。买通宫人。将太子妃大婚衣物浸入樟脑油。蓄意谋害太子妃性命。事发之后。畏罪潜逃。数日后。畏罪自杀身亡。”   “肖广奕图谋不轨。刺杀君主。肖绿屏。蓄意谋害太子妃。已犯下滔天大罪。罪不容诛。即刻将肖相府抄查。除肖锦方外的所有人等。捉拿归案。下至北衙大狱。”   “卑职领命。”常将军领命后。带领着北衙的官兵。执行任务去了。   两个时辰后。常怀远将肖锦方五花大绑的。推到了北衙的后堂之中。衣装凌乱的肖锦方。虽被禁军侍卫按压在地。却是一身坚毅刚强。   “王爷。如果刺杀先帝之事。的确是家父一人所为。那肖家百口。任由王爷处置。就怕王爷处置了肖家。却放过了真正的主谋。”   逍遥王轻哼一声。行至肖锦方身前。厉声说道:“哼。不管主谋是谁。肖广奕所犯之罪。都够灭肖家九族的了。”   此言一出。肖锦方竟已无言以对。正如逍遥王所言。即便不是主谋。只要参与了刺杀皇帝。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如今的肖家。恐怕是在劫难逃了。父亲与妹妹均畏罪自杀。也许是被人灭了口。但不管怎么样。肖家已然被这二人拖下了水。轻叹了一声。问道:“不知王爷。将罪臣带來。所为何事。”   逍遥王在肖锦方身前立定后。停顿了半晌。说道:“肖家百口人的性命。本王真是不忍心下手啊。”   想起了年迈的祖父与祖母。自己的母亲。嗷嗷待哺的弟弟。还有一群族里的兄弟姊妹。那些可都是他的亲人啊。却都要与他一同。奔赴黄泉了。思及此处。肖锦方舔了舔干涸的唇。深凹的眼眶。也被晕红了。   见到肖锦方刚毅的脸庞。挂满了苦涩与悲伤。逍遥王问道:“你可愿意戴罪立功。解救肖家百口人的性命。”   听到逍遥王如此问道。肖锦方如获了一株救命的稻草。随即睁圆了双眸问道:“王爷此话当真。”   逍遥王望着肖锦方一双烁烁放光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能领兵保卫皇宫。在登基期间。确保皇上的安危。以及皇城的安全。待皇上登基之后。便会大赦天下。到那时。本王便亲自请旨。特赦肖家。”   肖锦方闻言后。重重地俯地叩首。道了一句:“罪臣就算豁出一条命。定然会保着圣上顺利登基。请王爷放心。”   “好。给肖将军松绑。”见目的达成了。逍遥王淡淡地一笑。   第一百五十章,打草惊蛇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北衙副将军常怀远。接到逍遥王的命令后。带领着禁军的内卫。來到了皇宫的御花园。前來调查案件。   “屠九恭。钟善。尹承杰、方舒湛。四位指挥使听令。”常怀远一身靛蓝色麒麟服在身。偌大的麒麟图案。精绣于胸前。腰配凤尾山峦刀。那红艳的凤尾如同一抹火焰。像是燃烧在山峦之颠。   “末将在。”四位身穿橘色麒麟服。腰配凤尾山峦刀的指挥使。立即上前來听命。   麒麟服在身。黑色笼冠遮住发髻。立在御花园的甘露池畔。副将军常怀远。向着面前的四名指挥使。下达着勘察命令:“命你四人。各带领五十人。沿着皇宫内的所有水域。从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四门。向中央勘察。如遇任何的不寻常之事。即刻向本将回禀。”   “卑职领命。”四名指挥使领命后。带领着各自的人员。迅速的离去。执行任务去了。   昨日夜间。听闻有宫人來报。御花园的甘露池中。有奇怪的黑影儿出现。为了确保皇上的安危。逍遥王调集了西山大营的军兵。协助北衙禁军一同。前來调查此事。   后花园中的甘露池。与从皇宫西北侧流入。萦绕着半个皇宫。又从东南而出的暖水河。以及皇宫的护城河。全都被重兵把守起來。时刻观测着这水中的情况。   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但凡临近有水的地方。都安放了军兵。一旦发现了不寻常的状况。逍遥王立即便会知晓。   如此严格紧张的勘察。整整的进行了三日。第三天头上。潜伏在禁军中的一名指挥使。已经沉不住气了。趁着子夜的换岗之际。悄然地离开皇宫。向着城东的一处偏僻之处。匆忙的行去了。   一直暗中勘察四名指挥使的肖锦方。收到消息后。即刻派人通知了逍遥王。而他自己却紧紧地跟踪着这位。擅自离职的指挥使。往城东行來。一路上为逍遥王留下了记号。   听闻此消息的庄亲王宇文宸旭。柔美的唇角儿。扯出一抹笑意。这三日來。他与逍遥王一直在等待着这只毒蛇的行动。   他们故意放出风去。说甘露池中出现了怪异的黑影儿。使宫里的人开始人心惶惶。而如此的大规模勘察行动。也正是让敌人认为。他们隐藏在皇宫中的怪兽暴露了踪迹。促使敌人自己先行的惊慌起來。为了隐藏那只怪兽。他们势必会采取行动的。亦或者。提前执行针对新帝的阴谋。   无论如何。只要敌人有了行动。就离他们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远了。而如今。逍遥王已然布下天罗地网。就算是敌人提前了对新帝的行动。他们也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着敌人自投罗网。   “走。跟过去看看。”逍遥王赵天傲扔给了宇文宸旭一套夜行衣。自己也换成了一身玄色。   “好。”二人换好夜行衣之后。沿着肖锦方留下的特定记号。很快就跟到了城东的一处松柏林中。   见到了林中站立着一位黑色的身影儿。焦急的在林间踱着步。一圈儿一圈儿的转个不停。宇文宸旭与逍遥王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各自隐在了树冠之中了。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强风的到來。卷得林间的枝叶‘啪啪’作响。一个黑衣身影儿。來到了那个焦急等待的人面前。   偌大的风帽遮住了來人的容颜。却难以掩饰那人与生俱來的尊贵与霸气。凌厉的目光投向了面前的人。冷淡地问了一句:“如此的急切。到底所为何事。”   黑衣男子被主人的威严。震慑得吞了一下口水。舔了舔干涸的唇。说道:“殿下。甘露池中的东西。又跑出來了。现如今。逍遥王派了禁军。彻查皇宫的所有水域。卑职。卑职是怕。他们将那东西。给找出來。那咱们的计划。就难以执行了。”   “竟有此事。”黑衣男子顿时瞪圆了双眸。惊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惊恐之余。黑衣男子转过身姿。凌厉的目光。打在了面前男子的身上。不满的问道:“赤炎。上次你父亲不是再三保证过。让那东西沉睡了吗。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又让它醒來了。当时不是说。需要玄骨笛的笛声。才能将那东西唤醒的吗。”   面前的男子。感觉到了來自前方的巨大压迫后。额头上惊骇得冒了一层的汗。颤抖着声音说道:“如今。卑职。卑职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父亲离开前。已将玄骨笛交给了卑职。而卑职一直将此笛带在身边。并未使用过。卑职也。也不知道。那。那东西。是怎么醒來的。”   黑衣男子听闻后。半抬起脸颊。沉寂了片刻。而后眸光一闪。说道:“现如今已然沒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在他们找到那东西之前。提前行动了。你去早做安排准备提前行动。具体的行动时间。等本宫通知。”   “是。”男子拱手领命。而后并不多做停留。便各自离去了。   待这二人离去后。宇文宸旭与逍遥王这才从树冠上飘然而下。见这二人现了身。肖锦方即刻來到了逍遥王的跟前。单膝跪地说道:“卑职参见安王殿下。”   逍遥王轻抬手指。示意免礼。然后严肃的说道:“肖将军。继续关注这方舒湛的行踪。尽快将他们的行动时间拿到手。”   “是。请王爷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肖锦方领命后。不再多做停留。寻着方舒湛的踪迹。回到了皇宫。   待肖锦方行远了。宇文宸旭低声咕哝了一句:“殿下。他到底是哪国的殿下。”   “赤炎。不像是中原人的名字。”   逍遥王听闻了宇文宸旭所言后。也跟着思索起來。片刻后随了一句:“的确不像中原人的名字。”   宇文宸旭轻点了下头。扯动着柔美的唇角儿。轻蔑地说道:“不管他是何方神圣。马上就要现出原形了。”   沉寂了片刻后。宇文宸旭轻抬眼帘。斜睨了一眼逍遥王。轻声问道:“你说本王与皇上。到底有几分相像。”   听闻了宇文宸旭所言后。逍遥王抬起眼帘。瞄了一眼宇文宸旭。不羁的眸光带着几分调侃戏弄。投上了他俊朗的玉面。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说道:“这么一看。别说。还真有个五六分的相似之处。只是。我四弟的眼神。总是平静得如同湖水一般。而你那双眼睛。太狡猾了。让人看不透。”   宇文宸旭不去理会他言语中的调侃。轻哼了一声说道:“你说本王穿上龙袍。再稍作修饰。会不会以假乱真。”   逍遥王听闻后。恍然大悟道:“你是想假扮皇上。替他去涉险。”   宇文宸旭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先让皇上离开皇城吧。去紫苔山避上几日。待将这幕后之人。捉拿归案了。再回來也不迟。”   逍遥王点了点头。随后不解的问道:“你为何对皇上如此的维护。为了他竟然以身涉险。”   宇文宸旭轻笑了一下。说道:“因为他是我的亲弟弟。那失踪的皇贵妃。就是我的母亲。”   逍遥王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能吞进一颗鸟蛋了。半晌后才消化了。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说道:“怪不得。此事四弟知道吗。”   宇文宸旭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还沒來得及同他讲。也许等我将母亲救回來。让母亲亲自与他说明白。会更好。”   赵天傲轻点了点头。随后一只大手。重重的拍上了宇文宸旭的肩头。恳切地说道:“四弟有了你这样一位兄长。真是他的福气。”   宇文宸旭嫌恶的看了一眼肩头上的大手。抬起明眸说道:“你不也是。这么多年以來。处处维护着他。”言罢后。轻轻地扒拉了一下赵天傲的手背。说道:“别总是跟我动手动脚的。”   见到他眼神中的嫌弃。赵天傲轻笑出声。讥讽的说道:“你不让女人碰。也不让男人碰?”   宇文宸旭不屑的一声轻哼。将头转向一旁。说道:“本王何时不让女人碰了。”   赵天傲瞬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忙说道:“哦。哦。那是以前了。最近你可不一样了。呵呵。”   谈话之间。二人便回到了城中。已然是深夜了。便各自回府。补眠去了。   ......   从庄亲王手中。拿到了假死之药已有数天之久了。郑若笙一直在等待着皇上那边的动静。   眼看着停灵的日期将尽。大行皇帝下葬的时日就要來临了。宫里头到处都是一片的凄惨萧然的景象。东西六所。更是一片凄惨。哭声震天。那些入宫的女子。不管是否被临幸过。但凡沒有留下子嗣的。都会赐予毒酒一杯。随着大行皇帝。一同上路了。   “小姐。吉祥公公到了。”白鹭行上前來。向郑若笙通报着。   “快请。”郑若笙早已等候多日了。终于将來人等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吉祥现已任大内总管了。而富禧公公已被派去皇后宫中任总管了。现如今。吉祥公公早已不同以往。成为内侍省的第一人了。   郑若笙连忙起身相迎。向吉祥深福一礼:“有劳祥总管了。”   吉祥连忙回以一礼。急切地说道:“郑小姐折煞奴才了。奴才怎敢在郑小姐面前拿大。”连忙上前将郑若笙搀扶起了身。   将吉祥让进门后。吉祥却也不坐。低声向郑若笙说道:“奴才还有差事在身。不便久留。皇上已经向奴才都交待清楚了。奴才特意前來。向郑小姐取东西的。”   郑若笙听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里间儿。取出了瓷瓶儿。交给了吉祥公公。   “瓷瓶之中便是那种药了。”郑若笙认真的交代着。   吉祥听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请郑小姐放心。奴才定然会办好此差事的。”言罢。将瓷瓶揣入了怀中。向郑若笙行了礼后。便退出了小院儿。   望着吉祥远去的身影儿。郑若笙玲珑剔透的面颊上。露出了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一章,偷梁换柱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数九寒天。北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被凛冽的寒风翻卷着。一团团的纷乱而坠。一夜之间。天晟皇宫的红墙碧瓦、殿台楼阁全被掩盖在了。一片冰冷的苍白之中。   几十辆裹着素白长绫的马车。载着殉葬宫娥嫔妃的灵柩。随着最前方帝王梓宫的车舆。缓缓地行出了顺德门。向着位于正北方的皇陵行缓缓而去。   披麻带孝的新帝赵天翊。行走在大行皇帝的灵柩前面。双手棒着大行皇帝的牌位。心中亦是万分悲痛。满朝文武百官、王公权贵、皇子皇孙皆身着白袍。披麻带孝。随着送葬的仪仗。行走在漫天飞雪的皇城大街上。沉痛肃穆。悲泣哀声。撼动天地。   送葬队伍所到之处。百姓皆自觉出门。跪拜在街道两旁。庄严肃穆的恭送着。天晟的一代君主的灵柩上路。灵柩缓缓而过。两侧的百姓不畏地面上的冰冷积雪。自动的俯地叩首。一时间整个皇城。哭声震天、一片哀鸣。   在大雪之中行走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出了玄天门。一番仪式过后。葬礼总算是完成了。小将军司徒白山与司徒青州。带领着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护卫着大行皇帝的灵柩。前往昴陵安葬。   至此。送葬的王公大臣、皇子皇孙们。就不必随着前行了。   这两位小将军。都是天晟名将。老将军司徒烈的儿子。司徒白山为兄。司徒青州为弟。   两千人的侍卫分列两则。守护着皇帝的灵柩与嫔妃的棺椁。而兄弟两人则一人在首。一人在尾。时刻关注着前行的队伍。   行到了远离皇城五十里的一处山坳时。风势蓦然地大了起來。夹杂着纷纷乱坠的雪片。像一把把锋利的镰刀一般的。割得人的脸冰冷疼痛。行走在队伍后头的司徒青州。将裹在肓上的灰鼠斗篷向上提了提。又压了压头顶上的官帽。尽量躲避着风雪的侵袭。   然而。还是有不断的雪片飞入。无情的打在他清瘦的面颊上。冰冷的雪片扰得他睁不开眼睛。凛冽的寒风袭得他难以喘息。   忽然。前头传來一阵骚乱。司徒青州见状后心头一紧。即刻吩咐着身边的人。看紧了队伍。自己则带领着八名属下。打马过去查看。   行至近前儿。发现一支拉车的马。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马的前腿处。被断裂的车辕刺伤了。咕咕地流着血。马儿疼痛的嘶鸣了几声。试图站立起來。也许因为路滑。也许因为伤势严重。挣扎了几下后。最终还是乖乖地趴在了地上。   “禀报将军。这雪天路滑的。拉车的马一不小心滑倒在地。折断了车辕。这辆车怕是走不了了。”一名护着马车的太监。见到司徒青州上前來询问。即刻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如实禀报着。   司徒青州下了马。來到那辆断了车辕的马车前。查看了一番。又转过身來。看了看卧倒在地的白马。确定了这辆马车的确不能再用了。于是抬起头來。向着身后的几名侍卫说道:“将马车移到一旁去。别妨碍后面的车行走。”   “李铁城。你立即回皇城。再调一辆车來。你们几人。在此守候着。其他人继续前进。”   “是。”李铁城领命后。快马加鞭的往皇城去了。   先帝的灵柩。要在规定的时日送到。所以。他们一刻也不能耽搁。留下了四名侍卫与两位随行的太监。看着这辆车。其他人则继续前行。   沒出两刻钟。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消失在了这片纷纷乱坠的一片苍茫之中了。   太监陈缨见这队人马行远了。抖了抖身上的雪片。对着面前的几名侍卫说着:“这冰天雪地里头。待个一两个时辰。非冻成冰坨子不可。几位。咱们还是找个背风地儿躲躲吧。”   一名带刀侍卫听闻后。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恐怕不妥吧。眼看着这车是动不了了。咱们这一离开。万一出了事儿。可怎么好。”   陈缨听闻后。接了一句:“哪能啊。车上的是死人。能出什么事儿。顶多估摸着一会车來了。咱们再回來。将灵柩抬上车就能走了。不然这么的杵在这风口。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   立在雪地中半个时辰了。这几位都被冻得转起了圈儿。其中一位说道:“不行了。我得找个地儿躲躲了。”   “得。我也是。”   一时间。立在车前的几人。都离开了这寒风凛凛的风口。找地方避风去了。只留下山坳间古道旁的一辆残破马车。与一只奄奄一息的白马。   随着众人行远的太监陈缨。回过头來望了一眼。已然淹沒在纷纷乱坠的雪片之中。早已模糊不清的马车影子。嘴角儿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随即又转过头來。随着这一行人。來到了一处避风所。却再也看不到那辆车的踪影了。   “快。快点。将人换出來。”漫天飞舞的大雪中。出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來到了这辆残破的马车前。几下就将灵柩撬开了。   这架灵柩只用两颗牟钉虚牟着。用撬杠轻轻一撬。很轻易的便打开了。两人麻利地行上前來。将灵柩里面的瑾妃娘娘。轻轻地抬了出來。   而后。又将一具早已准备好的女子尸体。放入了木棺之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牟钉。又将灵柩钉了个结实。几道身影儿。利落的干完所有事情之后。带着瑾妃娘娘。消失在了这片一望无垠的皑皑白雪之中了。   几人留在雪地之中的纷乱脚印儿。只是顷刻间。就被纷飞而下的鹅毛雪片。掩盖了起來。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这冰天雪地之中。出现的幻影罢了。   ......   溢春园   左清秋微微地抿了一下苍白干涸的双唇。努力地吞咽着口水。“喝。好喝。”自己是死了吗。不是说死了就沒有感觉了吗。为何自己的喉咙。却似灼烧一般的疼痛呢。   唇边儿一阵的微凉。左清秋下意识的吸允着。只觉得像是蜜露一般的甘甜。是水。好甜。好甜的水。   “妹妹。妹妹。”耳畔儿似乎还传來了阵阵急促、关切的呼唤声。那声声呼唤却是那般的亲切熟悉。   蹙紧黛眉。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着。努力的睁开如同秋水般美丽的双眸。光。有光。难道死了以后。还会有光吗。那声声呼唤自己的人。又是谁。   “妹妹。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守了一夜的左则铭。见到左清秋微微地睁开双眸。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昨日入夜。逍遥王将他叫去。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他的妹妹瑾妃。被人救了下來。人现在被安置在了溢春园中了。   他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心中万分的欣喜。一刻也沒停歇。立即來到了溢春园。在庄亲王的带领下。來到了妹妹的床前。见到了昏迷不醒的妹妹左清秋。   见到妹妹安然无恙的躺在床榻上。虽然未曾醒來。但左则铭已然难以控制的。落下了两行清泪了。   左则铭惊喜过后。又升起了阵阵担忧。要知道。私自救下殉葬嫔妃。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庄亲王见到左则铭眸中升起的忧色之后。淡淡地说道:“是穆王求了皇上。将瑾妃救下來的。左将军不必为此忧心。”   左则铭与穆王赵天放。从小就认识了。穆王当年在京中时。两人的关系很紧密。对于穆王与妹妹的感情。他也是有所了解的。只是后來。阴差阳错的。妹妹就入了后宫。而穆王也远远地离开了京城。   如今看來。那穆王对妹妹的情感。还是一片诚挚的。而皇上居然帮着穆王救下了妹妹。如此的大恩大德。左家无以为报。只有一片赤胆忠心。辅佐君主。报效朝廷了。   眸中的身影儿渐渐地聚拢清晰了。左清秋却看到了哥哥左则铭。正在关切的望着自己。疑惑的问道:“哥哥。怎么是你。我。我沒有死吗。”   见到了妹妹安然的醒來。左则铭欣喜的一笑。柔柔地说道:“清秋。你沒有死。是穆王。穆王求了皇上。将你救下來的。不过。从今以后。你便不再是左清秋了。真正的左清秋已随着先皇入了昴陵。而你。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左清秋听闻后。心头一阵的刺痛。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低低的呢喃了一句:“穆王。”   “是的。穆王。”左则铭望着妹妹眼中的凄苦。重重地点了点头。   再次扇动着浓密睫毛时。眼角儿处滑落了两行热泪。双唇紧闭着。向下拉出了一道弧度。强忍着心头的委屈与剧烈的疼痛。默默的任凭热泪不停的滚滚而下。透明的鼻翼不断扇动着。却紧闭双唇不让自己哭出一点儿声音來。   这两年來在宫中。每逢被皇帝临幸。当皇帝熟睡后。她都是这般的流泪的。默默地。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见到了妹妹眼中的委屈。左则铭和声劝慰着:“清秋。我知道你还在怪他。怪他的逃避。怪他的不作为。但是面对圣旨。他也有他的苦衷与无奈。这两年來你所受的委屈与痛苦。哥哥都知道。但是穆王他的日子。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如今。他泛着冒犯先祖的危险。求皇上将你救下來。这足已证明了。他的心中还是有你的。”   见到妹妹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滚滚而下。却只哭不语。左则铭急忙问道:“清秋。你倒是说句话呀。”   等待了半晌后。左清秋这才停止了哭泣。冷冷的道了一句:“我的新身份。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时机已到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满腹委屈的左清秋。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闪光的泪珠儿。玲珑透明的鼻翼。微微地扇动着。紧咬着泛白的双唇。任凭大颗大颗的泪滴滚滚而落。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两年來。她都是这般的度日的。每日里将心中的凄苦深深地压在心底。   强颜欢笑的迎合着。那位足已能做自己父亲的君主。表面上感念着皇上的恩宠圣眷。可背地里。却深深地痛恨着这样的自己。   可是为了她的家族。也为了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她必须要忍下这一切。可那心底的委屈与苦楚。也只有夜深人静时。对着清冷的明月。黯然地流泪了。   本想着随着先帝的离逝。便可以解脱了这种万念俱灰的日子。带着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与满目疮痍的心。深埋在那。座落于青山绿水之间的。皇陵之中了。   可沒成想。那个令自己伤心绝望的男人。却又将这样的自己救了出來。而如今。她又该怎样去面对他。那个她曾经用生命去爱的男子。她那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又怎么能让她彻底忘怀。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与他策马驰骋在草原之上的纯真女子了。也不再是那个与他携手并肩。坐在湖边看日初日落、云起云涌的清纯少女了。她已为人妇。为人-妻。并且。那个人就是她所爱男子的父亲。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闭了一双如月朦胧的美丽眸子。心头的疼痛使左清秋拧弯了一双黛眉。沉寂了半晌后。这才睁开了双眼。轻声的说道:“哥哥。现如今。我还怎么去面对他。我与他。自从两年前。就已经沒可能了。”   左则铭听闻后。心头异常的沉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妹妹所言句句属实。要知道即便是别的男人。穆王也有可能不计过往。但是。妹妹的男人却是穆王的亲生父亲。   就算是穆王可以不计较那些曾经。而妹妹却连自己心中的那一关。都过不了。   左则铭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到了北晏。一切重头开始吧。父亲与母亲。我与二弟。都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   左清秋牵强的扯动了一下柔美的唇角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我的新身份。是什么。”   “你是郑小姐族中的远房亲戚。夫君已亡。家中再无旁人。名字叫:郑焕然。”左则铭说完。将宇文宸旭早已为她准备好的路引与通关文牒。从怀中取了出來。放置在了床头。   左清秋柔美的唇角儿。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感激的说道:“郑焕然。郑焕然。焕然一新。替我谢谢郑小姐的美意了。”   左则铭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郑小姐会让人将你送至北晏的灵草宫。你到那里就跟着郭神医的弟子们学习医术。倒也不会太过烦闷。只要是得了机会。我便去看你。这里的一切。你都不必担忧。只管好好的过你的日子。”   左清秋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沒有左清秋了。而她。只是一个在灵草宫学医的孤女。名字叫做:郑焕然。思及此处。心头却是一阵的释然与解脱。   .......   禁军指挥使方舒湛在屋中急切的踱着步子。心头亦是烦闷异常。先帝的灵柩已经下了葬。新帝登基的日子也近在咫尺了。而他们所安排的人员。与那暗中隐藏的底牌。却被这看守在皇宫之中的西营军兵。守得是水泄不通、动弹不得。   太子前两日已暗中传过话來。让他尽快安排行动。因为推迟一日。那隐藏在湖底的东西。就有可能被西营的军兵发现。如果被人发现了。捉住了那些东西。那么他们的计划就全落空了。   可如今这个情景。但凡靠近水域的地方。都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被重兵把守着。他那留在宫中的六七十人。很难掩护他将那些东西唤出來。而不被人发现。   这样紧张焦急的日子。又过了两天。这一天他带领着一队禁军。正准备赶往御花园站班。却遇上了禁军副将军常怀远。   方舒湛连忙疾走两步上前。拱手行礼:“卑职见过常将军。”   常怀远见到方舒湛也回了一礼。说道:“本将正要找方指挥使呢。”   方舒湛听闻后。心中暗自一颤。只是瞬间便收回了惊色。疑惑的问道:“哦。常将军找卑职。所为何事。”   常怀远见到方舒湛一脸的凝重后。轻笑了一声说道:“方指挥使不必太过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城南出现了一股流民犯乱。皇上命肖锦方将军。带领西营的军兵前去平乱。暂时撤出了皇宫。而这宫中出现的那个黑影儿。至今也沒找到呢。所以。逍遥王殿下就命咱们禁军。要严加防范。以免那东西出來伤人。”   方舒湛听闻后。暗自舒了一口气。立刻笑脸相迎说道:“请常将军放心。属下定然会将逍遥王的命令。谨记于心的。”   常怀远交代清楚后。带领着身后的一队禁军离开。继续去传达逍遥王的命令去了。   方舒湛望着常怀远离去的背影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过头來思量了片刻后。对着身边的侍卫道了一声:“今晚就行动。”   ......   晚膳过后。屋中掌起了红烛。白鹭手拿着竹竿。将点亮的宫灯挑上了屋檐的挂钩。此时。一只周身漆黑的鸽子。拍打着翅膀。盘旋了几下后。落在了窗台上。“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白鹭放下手中的竹竿。撮了一小捧金黄色的小米。将鸽子引了过來。一把将它擒住了。解下了绑在腿上的竹筒儿。又将鸽子松开了。任由着它继续吃着。那一小撮金灿灿的小米。   “小姐。墨翔带來了书信。”白鹭将小竹筒交给了郑若笙。随后又走出屋子。继续逗弄着那只全身漆黑如墨的鸽子去了。   端坐在灯下。手拿着书卷正在阅读的郑若笙。接过了白鹭递过來的竹筒。轻轻地打开。将字条儿小心翼翼的取出、展平。   字条上是庄亲王亲笔书写。龙飞凤舞的一行小字:人已救出。放心。   读完后郑若笙露出了久违的喜悦。这几日里她的心都在为此事担忧着。而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也了却了她一桩心事。只待日后。再找机会让穆王明白。这人世间。沒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咚咚咚。请问郑小姐在吗。”小院儿的朱门被人敲响了。   白鹭闻声后。立即行上前去。将朱门打开。只见门外立着一名太监模样儿的人。见到白鹭惊诧的眼神。连忙说道:“姑娘莫要惊慌。奴才是玖玥宫的安禧。天歌公主身体抱恙。想请郑小姐前去探望一番。”   听闻是玖玥宫的人。白鹭即刻蹙紧了娥眉。而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请安公公稍候片刻。待奴婢进去通报小姐。”   “有劳了。”   白鹭即刻回到屋中。向郑若笙说明了那太监的來意。随后轻声提醒了一声:“小姐。这天歌公主。怕是來者不善。我看小姐还是推掉吧。”   郑若笙轻笑一声。答道:“公主有请。岂是我一介民女能推脱的。明知來者不善。还是要走一遭。如今在这宫中。有穆王的身份相护。想必歌公主断然不敢伤及我的性命。不过今日此行。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白鹭。如果半个时辰我还未回來。你就去找皇上。如今这宫中各方势力纷杂。虽然相互牵制着。却也各有手段。如今也只有皇上能护得了我了。”郑若笙仔细地交代着。起身移至木质雕花的双开门儿立柜前。伸出玉手将门打开。取出了她的随身药箱。   披上了一件毛裘翻领斗篷。斜背药箱。郑若笙走出了房门。來到门口。见到了立在门前等候的玖玥宫的安禧公公。上先一礼道:“让您久等了。”   安禧公公轻笑了一下。道了句:“郑小姐。您客气了。请吧。公主正等着您呢。”   挑灯的宫女儿。行走在前头。郑若笙随着安禧公公的指引。头一次踏进了天歌公主所居住的玖玥宫。   郑若笙随着安禧公公來到了玖玥宫。沒有到天歌公主的寝宫。却來到了正厅。一进门儿。便见到了衣装鲜亮、雍容华贵的天歌公主。与端坐在正厅之中的肖太后。   见到二人投向自己的凌厉目光。郑若笙的心疾跳了几下。连忙稳了稳心神。移步上前叩首行礼:“民女参见太皇太后。参见天歌公主。”   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氛围压抑凝重。耳际只传來紫金熏笼中的红炭。时不时的发出‘啪啪’的燃烧声。郑若笙被來自前方的巨大压迫感。压得心头沉重。可不管下一刻将要发生什么。她都要静静地等待着。   “啪”的一声。郑若笙只觉得一道白光。向着她的头顶飞來。郑若笙下意识的一侧头。躲了过去。虽避开了脑袋。但那只盛满热茶的茶盏。却完全地扣在了她的肩头。滚烫的热茶。全部倒在了她的左侧肩膀上了。   左肩上传來灼烧般的疼痛。使郑若笙咬紧了红唇。肩头如火烧般的炙烤。此刻还在不断蔓延着。可她却不能有任何动作。只能强忍着疼痛。任凭大颗的汗滴滑落。咬紧牙关。默不作声。   “郑若笙。你可知罪。”大厅的正前方。传來了肖太后那威严狠戾。不带有一丝温情的质问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荧惑守心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双鬓花白的肖太后。三千银丝高高的拢起。身穿褐色万寿无疆祥云绣纹宫袍。外披一件深褐色百鸟朝凤纹大氅。四合如意形的云肩披在肩头。更章显着那至高无上的雍容与尊贵。   微眯着狭长的凤眼。一道如锥般的寒光闪过。狠狠地拍了一下右手边的圆几。震得头上镶珠嵌玉的双凤朝阳金饰。叮当做响。向着跪拜在地的郑若笙厉声说道:“哼。郑若笙。你可知罪。”   强忍着肩头传來的阵阵剧烈的疼痛。郑若笙听闻肖太后所言。更是惊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沒料到这一句话沒说。就先來了个下马威。若不是她早有准备。如今已被这肖太后的震慑。吓得乱了分寸了。   遂稳了稳心神。吞了一下口水。抿了抿干涸的双唇说道:“民女不知何罪之有。请太皇太后明示。”   听闻了郑若笙的回答。端坐在下首的天歌公主。轻扯了一下唇角儿。狠戾的说道:“不知何罪之有。郑若笙。你这个浪荡狐媚女子。竟敢勾-引本宫的驸马。事到如今。还胆敢详装不知。你当本宫是好欺负的。”   郑若笙听完天歌公主的一番质问后。心头的跳动更加的剧烈起來。顾不得肩头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着自己慌乱的心绪。   她与庄亲王的事情。怎么会传到天歌公主的耳中的。又怎么会在时隔一个多月后。这天歌公主才将她找來质问。   以这天歌公主的性子。如若早已得知了此事。定然不会沉得住气。而如今。隔了如此之久。才将她叫來询问。以如今天歌公主这幅怒发冲冠的气势。想必是刚刚得知此事。   而那位早已得知郑若笙与庄亲王之事的人。为何要在时隔一个多月以后的今日。才将此事告之天歌公主呢。   此时挑起天歌公主的盛怒。到底是为了什么。   思及此处后。郑若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天歌公主。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如今公主空口白牙的指控着民女。民女万分的不服。”   望着面前那虽然跪拜在地。却依旧平静无波的面容。天歌公主眯起双眸。一道寒光闪出。狠戾的说道:“哼。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不服是吗。那今日就要打到你服为止。來人。给我掌嘴。”   郑若笙心中暗道不妙。以如今的情形。半个时辰后。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呢。随即右手扶上了左臂。心中思量着应对方法。而就在此时。身后冲上來一道身影儿。一把揪住了她白皙透明的下巴。如铁钳般的大手一用力。将郑若笙纤柔的下颌。握得如蚀骨般的疼痛。   “啊。”就在郑若笙失声尖叫之时。眼前的那道身影儿。将一枚黑色的药丸放入了她的口中。又在她的颈后一拍。还沒來得及反应的郑若笙。就将那枚黑色药丸。吞了下去。   “咳咳咳。”郑若笙不停的咳嗽着。想将吞入腹中的药丸咳出。   “哼。郑小姐。还是别废力气了。服了这化骨丹。任凭你有什么能耐。都用不出來了。”头顶上传來一阵男子如晨风般轻柔的声音。可那轻柔之中。却带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冰冷杀气。   郑若笙慢慢地平复着心头的恐惧。这次她是真的惧怕起來了。男子的一番话。使她觉得。自己已全然的沒了自保能力。完全地沦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再次抬起头來。隐去了双眸中的惊慌恐惧。荧光闪闪的美目。紧盯着面前那位陌生的面孔。   是一位富贵公子打扮的男子。身穿浅灰色银丝万字不到头绣纹儿的常服。面容清逸儒雅。目光如初升的旭日般和煦温柔。看上去不带有丝毫的威胁与敌意。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看似平静如水、无伤无害的男子。却让郑若笙浑身惊恐得颤抖起來。郑若笙深刻地明白她此时的感觉。那真正使她恐惧的不是别人。正是面前这位平静儒雅的谦谦公子。   “多谢绝尘公子相助。不然那妖女定然又会使出妖术。加害于本宫。”天歌公主直起身姿。向着绝尘公子道谢。   今日前晌儿。齐王进宫來见了天歌公主。身旁还带來了一位。她从來沒见过的儒雅公子。   据说那位公子不仅医术精湛。还精通占星之术。齐王特意将他寻來。为天歌公主腹中的胎儿。占卜测算。以确保胎儿平安康健。   据那绝尘公子所言。天歌公主腹中的胎儿。居有帝王真龙之命。而近日來天象骤变。出现了‘荧惑守心’的异象。此乃大凶之兆。   心乃心宿。代表着帝王。荧惑乃火星。荧惑守心的天象被视为大凶之兆。   因心宿象徵帝王。若荧惑在心宿附近停留。亦或逆行。则被视为侵犯帝王。指其为“大人易政。主去其宫”。帝王恐有亡故之灾。   天歌公主听闻此言后。被骇得惊慌失措。连忙问及绝尘公子。可有破解之法。那绝尘公子掐指一算。便道出了影响天歌公主腹中胎儿运程的原由了。   正东方已出现了一颗新星。其光烁烁。直逼心宿。只要将之消除。便可恢复真龙之勇。   正东方。正东方。听闻此言后。天歌公主即刻灵机一动。那依旧居住在太子东宫之中的郑若笙。岂不是在这玖玥宫的正东方。   她已然设计将郑若笙配给了穆王赵天放了。而她居然还不能消停。依旧惦记着她的夫君庄亲王不成。   天歌公主狠狠地咬着贝齿。命令手下的侍从。仔细调查郑若笙这段时日的行踪。而后从一名禁军侍卫的口中得知。太子大婚前的一日。庄亲王居然去了郑若笙所住的小院儿留宿。这让天歌公主真是妒火中烧。异常的愤恨。   也使她下定了。必杀郑若笙的决心。   如果沒有猜错。那郑若笙定然是怀上了庄亲王的骨肉了。而她腹中的胎儿。正是那直逼‘心宿’的‘荧惑’。然而绝尘公子却说。要想真正消灭‘荧惑’。必须将之周身绑上泥石。沉于湖底。方能解了那‘荧惑’对‘心宿’的影响。   天歌公主即刻认同的点了点头。她已下定了决心。无论采取什么样儿的方法。她定要将那郑若笙。以及她腹中的骨肉。彻底地消灭干净。   被太监打得顺着嘴角滴着鲜血。剔透玲珑的娇颜上布满了红紫色的手印儿。麻木过后。便是如火撩般的炙热疼痛。可全身却一丁点儿力气都沒有。就连最起來的躲闪。她都做不到了。   郑若笙的心中。从來都沒有过如此的绝望。无论何种危险境地。她都对自己抱有希望。因为她相信自己是有力量。有能力的。而最终的结果也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而如今。面对着这个虚弱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沒有的自己。郑若笙却陷入了空前的无助与迷茫之中。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究竟能不能等到皇上的到來。   一下一下的疼痛。无情的打在她柔嫩的面颊上。眼前升起的黑暗之中。金星闪闪。双臂被宫人架着。沒有丝毫的挣扎。任由着眼前的这般人。对她任意的欺凌与肆虐的迫害。   郑若笙绝望的闭合了双眸。任凭着口鼻中喷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襟。毫无反抗之力的她。只能体会着这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与空前的绝望。无助。迷惘。   “够了。”绝尘公子眸光一闪。冷冷地打断了宫人们对郑若笙的肆虐迫害。   “公主可别忘了。郑小姐如果这样死了。是任何作用都沒有的。”绝尘公子认真的提醒着面前这位。早已深陷嫉妒之中的天歌公主。   “停。”见到了郑若笙凄惨的模样。赵天歌的心中是无比的舒畅。但是绝尘公子的提醒她不敢怠慢。不能仅凭借她的一时痛快。就耽误了大事。   “來人。将郑若笙移至甘露池畔。脚上坠上泥石。沉于湖中。”天歌公主紧咬着贝齿。狠狠地吩咐着。眼神中闪烁着令人生畏的狰狞。   “是。”天歌公主的贴身内位连忙行上前來。将瘫软在地。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郑若笙架了起來。朝着甘露池畔行去了。   “卑职前去查看一番。以确保万无一失。”绝尘公子柔声请求着。   肖太后微微地点了点头。厉声道:“去吧。那郑小姐。一定要死。这次可不能再放过她了。”   “是。”绝尘公子领了懿旨后。带领着几个人。也随着來到了甘露池畔。   ......   新帝赵天翊。送走了礼部尚书张怀锦。光禄寺少卿闵左川等人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早在几日前。逍遥王向他提出。要他在登基前的时日离开皇宫。前往紫苔山暂避几日。   因为。逍遥王等人已然发现了。齐王一派在宫中潜伏了一只队伍。要在登基大典之前。对自己加以迫害。   经过再三思量。赵天翊决定留下來面对此事。无论是何种的危险。他都要亲自面对。不能再次躲在别人的身后。让人保护着自己了。   他如今已经是一名君主。他要强大起來。变成一名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不要再让她。将自己护在身后了。他多么希望能与她并肩作战。尽管是历经千难万险。他也希望能亲自经历。不再逃避。   她的那一句:我相信你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你的家人。时刻的萦绕在赵天翊的心头。   他多么想变成那个。不但能保护着自己。亦能保护着她的。那个人。   所以。他不能躲藏。他要直接面对危险。他要强大起來。   第一百五十四章,请相信我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银子般的明月。升上了半空。凛凛的北风。吹得梧桐树枝上。仅存的几片黄色枯叶。瑟瑟的转个不停。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沒有见到郑若笙的身影儿。焦急不安的白鹭。在屋中不停的踱着步子。时而抬起眼帘。望着窗外漆黑寂寥的夜。美丽的双眸中。透着内心不可言喻的急躁与恐惧。她再也无法等待下去了。披上一件棉绒斗篷就來到了御书房。   见到御书房值夜的太监。沒有一个熟识的。白鹭无奈走上前去。向一位御前太监询问着皇上的行踪。可这名在职的小太监。并不认识白鹭。定然是不会将皇上的行踪告诉她。而太监总管吉祥与副总管如意。此时并不在御书房。   白鹭焦急的在庭院里踱着步。发髻间已泛出了点点滴滴的汗珠儿。已然过了半个时辰了。小姐依然沒有回來。而皇上。她至今也沒有见到。   正在她束手无策之际。身后的一位太监走至她的身前。道了一声:“这不是郑小姐身边的白鹭姑娘吗。”   白鹭听闻有人认出了她。即刻转过身來。见到了御前行走的陈缨陈公公。即刻舒了一口气。急切的说道:“陈公公。奴婢可算是见到您了。”   陈缨见到了脸上挂满焦急之色的白鹭。连忙问道:“白鹭姑娘。这是怎么了。”   白鹭急切回答道:“公公可知道皇上身在何处。郑小姐怕是有难了。请皇上前去相救。”   陈缨听闻后。也被骇了一跳。急忙说道:“皇上回寝宫了。你随我來。”   两人不敢停歇。一路疾走的來到了皇上的寝宫。陈缨连忙进前通报。留下心神不宁的白鹭。在大殿前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随后不久。便见到了穿戴整齐的皇帝赵天翊。带领着吉祥与如意。以及身后的一支侍卫。走出了寝宫的大殿。   “白鹭。怎么回事。”赵天翊眼眸中闪烁着焦急忧虑。语气中带着急促不安。   白鹭将郑小姐是何时被天歌公主请走探病。而郑小姐又是如何交代她。找皇上求救的。一一的向赵天翊讲述明白。   “皇上。现在小姐去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沒有回來。奴婢怕小姐。怕小姐.....”白鹭急得滚落了两行清泪。呜咽得再也说不出话來。   “古方莱。你赶快去通知逍遥王。就说朕前往玖玥宫了。程虎。你带领一支亲兵。将玖玥宫围起來。”赵天翊仔细部署着。可脚下却沒有停歇。带领着众人前往了玖玥宫。   來到了玖玥宫。见到大厅之中依旧灯火通明。赵天翊带领着身后的一行侍卫。直接的就闯到了正厅之中。   站立在大厅正中。却见到了堂上端坐的肖太后。赵天翊上前行以一礼:“孙儿参见太皇太后。”   “坐吧。这半夜三更的。不知皇上为何会前來。”肖太后轻抬眼帘。望了一眼立在堂中的皇帝赵天翊。又缓缓地抬了一下右手。将皇帝让到了主位上。   一进门。赵天翊就已经闻到了。这堂中隐隐约约飘着的血腥之气。再次警觉的观察了一番。发现地板是刚刚被人清理过的。赵天翊心头一沉。心中暗暗的升起一阵疼痛。拧了拧眉头。呼了一口气。   随即立直身姿道了句:“孙儿今日觉得心口憋闷得厉害。遂叫人去请郑小姐为孙儿医治。可听闻郑小姐被天歌请到了玖玥宫。所以孙儿便寻了來。不知天歌的身子如何了。如若无碍。孙儿可要将郑小姐带走了。”   “原來是为郑小姐而來。”肖太后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抬了一下眼皮。随后又说道:“郑小姐为天歌医治完。早就回去了。此时已不在玖玥宫中。”   正当赵天翊思量着这肖太后话中的真伪时。身后的侍卫程虎行上前來。在赵天翊的耳畔低语了几句。又退了下去。   赵天翊听闻后。立直了身姿。向肖太后道了一句:“原來郑小姐已经回去。那孙儿告退了。夜已深。还请皇祖母尽早安歇。”   赵天翊走出了玖玥宫。随着程虎等人的指引。带领着身边的一队人马。兜兜转转的來到了御花园。因为刚刚程虎的属下。在玖玥宫的门口儿。发现了点点而落的血迹。沿着血迹查找。便查到御花园的甘露池畔。   程虎的手下。一支训练有素的御前侍卫。随着稀稀疏疏的点点血滴。查到了御花园的甘露池畔。   却见到了天歌公主的内卫八人。将发髻凌乱不堪、周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郑若笙。反手绑在了湖边的一支木筏上。木筏上还放置了几个。装满泥石的布袋。沉甸甸的堆在两侧。   正当他们想将木筏推向湖中央时。这支御前侍卫疾走上前。将那八人团团地围在了正中。   眼看着被这一队御前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绝尘公子轻抬眼帘。望了一眼面前这群气势汹汹、剑拔弩张的侍卫。薄而柔美的唇。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御前侍卫都來了。新帝应该就在不远处了。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皇帝引到这里來。而如今。马上就要成功了。哼哼哼。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紧张时刻。皇帝赵天翊疾走上前。抬眼看到了被绑在木筏之上。周身伤痕累累的郑若笙时。心头涌上了一股难以抑制的疼痛与愤怒。   赵天翊儒雅宁静的面容上。早已挂上了令人生畏的狠戾。紧咬牙关凌厉的说道:“大胆奴才。竟敢对朕的恩人滥用私刑。來人。全都给朕拿下。极刑伺候。”   “是。”得到了圣上的旨意。御前侍卫们不再迟疑。拔出腰间的佩刀。与玖玥宫的侍卫战在了一起。而玖玥宫的侍卫。是奉了太皇太后懿旨。前來处决这位郑小姐的。他们是绝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束手就擒。被极刑处死的。一时间。甘露池畔。皇帝的御前侍卫与天歌公主的内卫。激烈的交起手來。打得是难解难分。局面是混乱异常。   眼看着玖玥宫的侍卫。一个个的倒地不起。死伤惨重。而皇帝的侍卫逐渐的占了上风。绝尘公子手持利剑。矫捷的一个纵身。跃上了木筏。手中的利刃直接抵在了郑若笙娇弱纤细的脖颈上。阴狠的声音威胁道:“住手。不然要了她的命。”   赵天翊见到横在郑若笙脖颈间的那柄。泛着清冷寒光的锋利宝剑时。心头顿时慌乱的跳个不停。后背也冒出了层层冷汗。连忙吸了口气。平稳心神。道了一句:“停。”抬起右手一扬。制止了那支正在奋力厮杀的侍卫。   见到了皇帝赵天翊制止了侍卫的恋战。绝尘公子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浅笑。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郑小姐在新帝的心中。分量不轻。   思及此处。绝尘公子抬起一双如同繁星般。闪烁明亮的瞳眸。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皇帝。片刻后说道:“不知皇上可否能近一步说话。”   赵天翊望着眼前那张。苍白中透着青紫血痕的脸颊。一双凄苦绝望的眸子正在凝望着他。郑若笙那依旧挂着血渍的双唇。微微颤抖着。虚弱的一开一合的。似乎在对他说着:“不要。不要过來。不要。”   是他连累了她。赵天翊深深地明白这点。今日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冲着他而來的。而郑若笙只是将他引來的诱饵。是他们用以攻击他的手段。   湖面上升起的袅袅雾气。将立在木筏之中的两人。笼罩在了这片苍茫之中。见到她纤弱的身影儿。在白雾中若隐若现。似乎下一刻。便会消失在这片弥漫苍白。又深不可测的团团迷雾之中了。   赵天翊心中无比明白。那前方等待着他的。是他们布下的重重陷阱。可事到如今。他早已顾不得那些了。不管前方等待着他的。是能将人碎尸万段的刀山。亦或是能将人焚烧成灰的火海。他都要过去。因为。若笙也许。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思及此处。赵天翊微蹙着眉头。坚定的抬起下颌。望向了木筏中那一抹素白身影儿。低声道了一句:“我能保护你。请相信我。”   赵天翊立直了身姿。昂首挺胸。大步的迈向前方。不顾身后吉祥与如意的大声劝诫。兀自的朝着湖畔的木筏而去。   抬起修长有力的长腿。赵天翊迈上了浮在湖面上的木筏。双腿用力保持着平稳。挺直腰背。四平八稳的站立在绝尘公子与郑若笙的身前。   手持利刃的绝尘公子。如玉般柔和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一只手持着宝剑架在郑若笙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垂在滚边精绣的衣袖之中。用力一抖。从袖中射出了一只飞镖來。不偏不倚的。正好将栓着木筏的麻绳。给割断了。   栓着木筏的麻绳被割断后。沒有任何牵扯的木筏。随着湖中的水流。缓缓地向着甘露池的中央。漂泊而去。顷刻间。便淹沒在了湖中腾升而起的袅袅白雾之中了。   而围绕在岸边的大内侍卫。以及御前太监。除了惊慌无措的大声喊叫外。沒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被团团白雾吞沒的小小木筏。渐渐地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五十五章,布尘太子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漆黑清冷的夜空。残月高悬。寒星点点。甘露池中升起的袅袅白雾。随着徐徐晚风的吹拂。飘飘摇摇的升向天际。   伴随着深夜的來临。雾气凝结。越聚越重。像一片飘忽不定、变幻莫测的迷障。使人似乎陷入了空前的绝望与迷惘之中。更像是一团拥有着未知力量的白色幽灵。在无声无息中。就将人的魂魄。引入了万劫不复的阿鼻地狱。   清冷、湿润、迷茫、还带有沉沉的凝重。与丝丝的恐慌。汇聚一处。茫然一片......   天晟皇帝赵天翊。轻抬起已然挂上露珠儿的睫毛。望着面前。被利刃抵在脖颈间的女子。只见她虚弱苍白的面颊上。血迹斑斑。瞪着一双充满惊恐的双眸。无助的凝望着自己。   见到如此狼狈的郑若笙。赵天翊的心被袭得楚楚的疼。   收起了心头的清绪。赵天翊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清冷如水。淡淡的说了声:“你要的人是我。快将她放了吧。”   听闻皇帝所言。绝尘公子微微扯动着柔美的唇角儿。轻蔑一笑说道:“哼哼。放了她可不行。今日。谁也跑不了。郑小姐。可还有大用途。”   “也不怕贪多吃不消。你可知道。你们今日的行动。已被朕得知。这甘露池四周。早就埋伏了重兵。怕是你们插翅也难飞了。”赵天翊字斟句酌的说着。眼神出闪出道道冰冷的寒光。   “所以说。这郑小姐的作用大了。有她在手。就不怕我脱不了身。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听闻赵天翊的威胁。绝尘公子心头一颤。呼吸也急促了些许。手上用力。将阴森森的利刃。压在了郑若笙的脖间。顿时。白皙柔嫩的玉脖上。便被压出了一道血口。红艳的鲜血。滴落在那本就布满血迹的素白斗篷上。   见到郑若笙拧紧了黛眉。却沒有发出一点声音。赵天翊顿时觉得。心头一阵阵的揪紧抽痛。厉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直接说出來吧。”   绝尘公子宁静无波的眼眸中。顿时泛起了波澜。冷冷的一笑之后。说道:“哼哼。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要姓赵的性命。为我那深埋地下的先祖报仇。”   赵天翊听闻了这绝尘公子一番话后。即刻敛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后。问道:“难道你也是狐族人。”   听闻赵天翊所问。绝尘公子明亮闪烁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鄙夷之色。不屑的说道:“狐族。哼。那低贱卑微的血统。怎敢与本宫相提并论。”   “本宫。你到底是什么人。”赵天翊听闻对面男子。提到‘本宫’二字。顿时心生警惕。能用此二字之人。必定为一宫之主。身为男人的。也只有东宫的太子了。   “如果本王沒猜错。绝尘公子的真正身份。应该是宜州武安国的布尘太子吧。”随着这句惊天动地的话语响起。一叶小舟急速行來。船头站立两人。随着小舟渐渐逼近。那两人的身影逐渐清晰明朗起來。   自从上次在城东的苍松林中。听闻了方舒湛与那位。被巨大风帽遮住容颜的男子的对话后。宇文宸旭就开始调查这位被称作‘殿下’的男子了。   前來参与四海招亲的皇子贵胄。除了已经身亡的南梁姝云世子。与表明与天晟交好的天元裕亲王丰展翔。暂时排除之外。   剩下的南越胡岚亲王。格尔木的多敏太子。与那宜州的武安国布尘太子。这三人。便成了宇文宸旭的重点调查对象。   而这一调查。使宇文宸旭与赵天傲发现了。那支不久之前。离开皇城的武安使团。在离开中都后不久。便不见了踪迹。而其他两国的使团。则继续沿着自己的路线前行着。这使宇文宸旭与赵天傲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那一支一百多人的使团队伍。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还是。那支队伍。根本就沒有离开中都城。   带着这样的疑问。宇文宸旭与赵天傲彻查了好几日。然而就在不久前的一日。一股流民在城南闹事。赵天傲随即派人前去查看。结果是几名流民斗殴。一不小心打死了人。   而仵作对死者验尸时却发现了。那死者的喉咙中。存在着东西。以镊子将之取出后。却发现。那件东西是通行各国疆域所必须要用的通关文牒。虽说只是被撕碎的一半儿。但那份文牒上却清清楚楚的记载着。是來自武安国使团人员的。   宇文宸旭又对这名死者做了进一步调查。发现这名死者为这中都城中的一名无赖。长期居无定所。坑蒙拐骗无恶不做。   那他为何会拥有武安使团人员的通关文碟。难道是有人收买他。让他扮作武安使团的人员。替代使团出城。而真正的使团人员。却一直留在了皇城之中。   原來那股流民闹事案。另有隐情。是为了诛杀替代武安使团出城的人。是为了杀人灭口。   有了这层发现。宇文宸旭想起了。太子大婚之夜。出现在东宫之中的那一支训练有素的神秘杀手。如果当日沒有容将军带來的那队精兵。仅凭大内侍卫。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那支出现在皇宫中的杀手。就是武安使团中人。而那些出城的使团人员。是流民假扮的。出城之后。怕走露风声。又将那群假扮使团人员的流民杀死了。而他们所遇到的那个喉中有通关文牒的死者。正是假扮使团人员出城的其中一人。   有了这些线索的支持。刚刚又听到了木筏上的男子自称‘本宫。’宇文宸旭便大胆的推断了。此人便是來自武安国的。布尘太子。   原來那位齐王身边的谋士。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幕后黑手。被称作一骑绝尘的绝尘公子。真实的身份却是武安国的皇太子。   如此处心积虑的潜伏多年。就算打死他。也不会让宇文宸旭相信。那布尘太子只是为了扶持齐王上位的。   见到了立在船头。一身水蓝团龙斗篷加身的庄亲王宇文宸旭。与身穿靛蓝斗篷的逍遥王赵天傲萧然而至。郑若笙绝望无助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焰火。凄苦的扯动了一下已经裂开的唇角儿。一抹撕裂般的疼痛瞬时袭來。却也难以掩饰。若笙那由心而生的喜悦之情。   听到了來人所言。绝尘公子宁静无波的面颊。瞬时变得如同极地的冰川般寒冷彻骨。周身散发出撼动人心的冰冻。抬起头來。射出两道如同寒锥般慑人的目光。狠狠地说道:“庄亲王。你又來多管闲事了。”   布尘太子早已听闻了庄亲王的智勇双全与足智多谋。为了牵制与扰乱这位來自北晏的庄亲王。也为了使來自宜州的武安使团人员顺利进入天晟与皇城。他才献出了天歌公主四海招亲之计。   果然。在此计一出之后。那位运筹帷幄的庄亲王。就被公主招亲之事烦扰得自顾不暇。根本就无暇顾及中都城中的暗流涌动。与他们暗中筹划的那些事情了。   所以。太子大婚的刺杀案。才会在他的一步一步的计划中。顺利进行着。   可谁知。最后却沒能杀死翊太子。至使他这些年以來的谋划。差点为别人做了嫁衣。也幸好他还留有这最后一招。去打击这位刚从失忆症中痊愈的新帝。使他旧疾复发。到那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辅佐齐王即位。而依照齐王对他的依赖程度來看。到那时。这整个天晟朝堂。还不是他。布尘太子。一个人说了算的了。   宜州武安国。只是个弹丸之地。只有几万人口的岛屿。跟本不可能与强大的天晟正面冲突。可是为了报当年的灭国之仇。在布尘太子一步一步的控制住天晟的朝堂之后。培育自己的力量与军备。必要时再夺取天晟的政权。才是唯一可行之路。   而正当布尘太子的计划。离最终的梦想只差一步之遥时。这位多事的庄亲王。却又出现了。   见到了绝尘公子脸上的苍白与寒霜。宇文宸旭已然得知了。这绝尘公子的真实身份。便是那位布尘太子了。行到近前。却见到那柄抵在若笙玉脖上的利剑。与前襟上滴落的片片血滴。庄亲王宇文宸旭一双凌厉的眼眸。愤怒得似乎要喷出团团火焰。恨不得将面前的男子焚烧成灰。狠戾的说道:“多管闲事。布尘太子抓了本王的女人。还敢说本王多管闲事。”   言罢。小舟逼近了木筏。宇文宸旭与赵天傲两人。腾空一跃。如燕雀般轻盈的落在了赵天翊的身前。将皇帝赵天翊挡在了身后。   “哈哈哈。不提本宫倒还忘了。那晚本宫的属下。看到庄亲王留宿在郑小姐的屋中了。也难怪天歌公主今日听闻后。是如此的怒不可遏。非要将郑小姐置于死地不可。就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呢。”   布尘太子绝傲的冷嘲着。犀利的目光瞟向了二人身后那皇帝的面颊上。只见此时的赵天翊。听闻了他的此番话后。平静舒缓的面颊。变得异常的苍白冷硬起來。布尘太子微微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儿。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   有意思。事情变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甘露池中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浓浓的白雾。从寂静无波的湖面。腾腾而起。湖中升起的。带着温度的潮湿气息。在湖面上凝结成万千水滴。聚在一处。低低的压在静谧的水面上。似一帛白纱幔帐。又似一团飘渺祥云。更像是飘摇着妖娆身姿的白色幽灵。婀娜多姿。而又飘忽不定。转瞬间便化作了无有。随着凛凛北风。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隐藏在浓雾之下的巨大力量。被飘渺空灵的玄骨笛声唤醒之后。寻着那能摄人心魂的丝竹之乐。向着甘露池中央的木筏。徐徐靠近。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四周的拨水声由远而近的。响起。   再次听闻到这诡异的拨水声之后。郑若笙立即明白了。身边这位布尘太子。口中所说的底牌。究竟是什么了。   那就是隐藏在水中的。曾经袭击了穆王赵天放的。那只拥有着无穷力量的。巨兽。   思及此处。郑若笙惊骇得瞪圆了双眸。努力撕扯着喉咙。发出力所能及的大喊声:“巨兽。是巨兽。小心水中。”   立在对面的三人。正被这阵阵飘渺幽怨的笛声。深深吸引着。不约而同的思索着。是从何处而來的乐曲。却是这般的撼动人心。此时听闻了郑若笙的高声提醒后。才收回了心绪。仔细的感觉着。这來自四面八方的重重危机与杀气。各自抽出随身的武器。三人背靠在一起。拉开了架势。等待着直面那隐藏在湖中的。拥有着巨大力量的。未知敌人。   随着黑影不断的逼近。脚下的木筏。也随着水波。不停的颤抖起來。被这來自四面八方、蓄势待发的力量。逼迫得‘吱吱’作声。   而耳畔的笛声。也越來越清晰嘹亮了。随着这股凛凛杀气的逼近。浓雾中出现了一叶小舟。与一位立在船头。手握横笛。正在吹奏的黑色身影儿。优雅寂寥。又哀伤凄婉。却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死亡诱惑。   待这个黑色身影儿。冲破了层层白色迷障之后。來到了众人面前。闭合了双唇。优雅的将手中的玄骨笛移來。双手抱拳。向着面前的布尘太子行以一礼:“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好。來得正好。岸上的人。都处理了吗。”见到了易容成禁军指挥使方舒湛的赤炎。布尘太子心头一松。随即向他询问着任务的完成情况。   “回太子。都处理干净了。”赤炎淡然一笑。向布尘太子禀报着战绩。   “很好。将那东西都唤出來吧。这晨的人全部解决掉。一个也不留。”事到如今。他们的那些秘密已经被逍遥王调查清楚了。那以前的计划定然是不能再执行了。所以。只能连新帝也一起。都杀了干净。   这些人一同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便是那些大臣怀疑齐王。却找不到证据。也断然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让齐王登基。就会更加的麻烦一些了。   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别的办法了。将新帝一起诛杀才是最保险的。而万一留着新帝的命。让面前的这两位王爷将他救走。那他们的秘密。就会彻底的暴露在人前了。而他与齐王。也会就此。一败涂地。   思及此处。布尘太子轻扯嘴角儿。露出一抹阴狠的笑。说了句:“本來本宫沒想伤及皇帝的性命。而两位王爷的出现。让本宫不得不出手了。赤炎。动手。”   赤炎得到了布尘太子的命令后。飞身一跃。跳到了木筏之上。而将身后的小舟让了出來。恭敬的说道:“请太子殿下离开。”   布尘太子轻点了下头。推着脖颈间压着利刃的郑若笙。行走上前。朝着那叶小舟行去。   “若笙。”宇文宸旭见到这布尘太子。想要将若笙带走。已然急出了一头汗來。   听闻了宇文宸旭轻唤着自己的名字。郑若笙回眸望着面前那位。拥有着绝世容颜的男子。凄美的扯出一抹笑。红唇微启。并未出声。利用口型向着宇文宸旭传达着讯息。   随后。便被布尘太子提起。二人纵身一跃。便双双地落入了那叶小舟之中。渐渐地。便隐入了这片。苍茫湿润、混沌不清。而又藏满杀机的团团白雾之中了。   “若笙。若笙......”被布尘太子挟制着的郑若笙。在听闻了宇文宸旭凄惨绝望的呼唤后。盈满泪水的双眸。再也容纳不了不断涌出的清泪。瞬时化做流珠两行。滚落而下。   宸旭。你可明白了。我想告诉你的话了。   迎着这清凉的湿润。穿过这层层的迷惘。心中苍凉如同荒漠般的郑若笙不知将要被带往何方......   而此时立在湖中木筏上的三人。却不敢放松丝毫的警惕。眼睁睁地看着布尘太子将若笙带走了。宇文宸旭的心头像是被万箭穿心般的刺痛。那股不可言喻的疼。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若笙。你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你那微微开启的红唇。到底在说些什么。   宇文宸旭将心头那股翻江倒海的慌乱与悲痛。深深地压制在心底。因为此时的他。正在面临着一场殊死之战。只有他安然无恙。才能去救他的若笙。那个他用生命去珍爱的。女子。   再次睁开双眸。射出两道如同雄鹰般的犀利目光。却已然换做了一副。任世间凋零。却全然不惧的沉稳与威严了。   “看來你们已经做好准备。前去赴死了。哼哼哼。”手握玄骨笛的赤炎。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逍遥王大声呵斥着。话音刚落。就只见四周战鼓之声响起。只顷刻间。便围上了数十只小舟。每只小舟之上。都立着几名官兵。最前面为首的。正是云麾将军。肖锦芳。   “罪臣前來救驾。”肖锦芳拱手向皇帝行礼。   “肖将军。可看到挟制了郑小姐的船只。”皇帝赵天翊扬起惨白的脸颊。急切的心。早已慌乱不已。见到了前來救驾的肖锦芳。连忙询问着若笙的消息。   “回陛下。罪臣行來。并未见到。”肖锦芳如实的回答着。   听闻此答案后。赵天翊那如同陷入荒漠之中的心。更加的凄凉了几分。伴随着心中的楚楚疼痛。轻叹了一声。随即又换上了慑人的凌厉。说道:“将这一群敌国的奸细。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遵旨。”肖锦芳宝刀在握。拱手领旨。   宇文宸旭与赵天傲两人。将赵天翊架起。二人用力一跃。跃上了來时乘坐的小舟。将皇帝赵天翊护在了正中央。以便找准机会。带领皇帝离开。   笛声悠扬。飘渺响起。随着这悠扬飘荡、绵延回响的丝竹之声。跌宕起伏的曲调像是有着魔力一般的。搅动着甘露池的湖面。随着曲调的变换。原本宁静无波的湖面。此时像是烧开了锅的沸水一般的。喧闹荡漾开來。   众人承坐的小舟。瞬时间便被那起伏荡漾的湖波。颠荡得摇摆不定。也使那些原來拉开弓箭。与手持刀剑的官兵。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断的东倒西歪了。   “哼哼。就这点儿能耐。”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儿。赤炎停顿了片刻。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随后。又将洁白如玉的玄骨笛移至唇边儿。继续吹奏着那曲。好似來自地狱一般的乐曲。   随着水面下。巨大力量的不断翻滚。那似乎凝聚了未知魔力的玄骨笛。再次的响起。却不似原本的凄婉悠长了。而换作了如战鼓一般急促的抑扬顿挫与振奋之音。   而此时那隐于水中的巨大黑影儿。听到了如此振奋心弦的旋律后。甩动着如银盆般大小的头颅。‘唰唰唰’的泛着水花。扬起那长长的脖颈。如同來自地狱的恶魔一般的巨大的身影儿。高高的立于水面之上。   一眼望去。八只扬着巨大头颅的花纹巨蛇。闪着猩红的妖瞳。张开血盆大口。如银钩般的巨大獠牙。高高的上扬着。一条如鲜血般红艳的信子。在那锋利苍白的獠牙之间。不断的穿梭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嗖嗖’声。   再次见到。那迷雾之中的猩红妖瞳。使得赵天翊的头颅。像是将要炸开一般的疼痛。脑海中。也不断的出现了三年前。母亲被一团泛着妖艳花纹的巨蛇。翻卷在其中的情景。   “不。不要。不要。”赵天翊痛苦的抱紧了头颅。想要制止浮现在脑海中的。那股能将灵魂割据的恐惧与绝望。   “四弟。四弟。你怎么了。”见到赵天翊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赵天傲揽住了他下沉的身体。面露关切的询问着。   “不要。不要。不要过來。不要过來。娘。娘。娘。”皇帝赵天翊苍白的脸颊上。已挂满了汗珠儿。大颗大颗的。顺着鬓角儿滑落。全身软绵无力的斜靠在赵天傲的身上。控制不住的颤栗抖动起來。   听到了身后的皇帝。无助的唤着‘娘’。宇文宸旭的心像是被锥刺一般的疼痛。想起了那日在紫苔山上。若笙为他唱起的那首催眠曲來。   宇文宸旭柔和的勾了勾俊逸的唇角儿。仿佛若笙纤柔的倩影就在眼前一般。一抹温柔与宠溺。从眼角儿晕开。柔柔的唱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快要被这股能将人心灵吞噬的恐惧。淹沒的皇帝赵天翊。在杂乱的记忆片段充斥着整个脑海之时。忽然间。听到了耳边传來了这首。母亲经常唱起的。如同天籁般的催眠曲时。使他脑海之中那些浮现而出的妖魔鬼怪。顿时的。不再张牙舞爪的面目狰狞了。他那嘈杂喧闹的内心世界。也逐渐的安静了下來。   那一晚。若笙轻拍着他。一直为他唱着这首。他所熟悉的歌曲。轻轻的拍着他。一下。一下的。直到东方泛出了红霞。将她那白皙剔透的玲珑面颊。映上了一层柔和的琥珀色。   “若笙。我不会令你失望的。请相信我。”赵天翊紧紧地抿了一下双唇。暗自的下定了决心。当再次抬起苍白的面颊时。眼眸中却是毅然决然的坚毅与勇气。   第一百五十七章,凶手再现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随着夜色的加深。湖面上徐徐不断的凝结着。如同白色幽灵一般。飘忽摇曳的迷雾。潮湿、清冷、迷乱、绝望......   高悬于天的朗月。挥洒着它如同银子般的寒光。洁白、清冷、萧瑟。如同白纱幔帐的月光。透过那团团迷障。映出湖面上几十只小舟的影子。与那八只伫立在湖面。头颅高高上扬。又不断诡异扭动的。怪异身影儿。一双双如血的猩红瞳眸。紧紧地盯着面前那叶小舟。小舟孤寂的身影。就如同飘曳在寒风中的一抹枯叶。   ‘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保护你的家人。相信自己。’几个月以前。从紫苔山离去之前。伫立在高高的望云台上。若笙对赵天翊说的那句话。他一直都不曾忘怀过。   她是如此的相信自己。而自己呢。赵天翊不断的反问着。一遍又一遍的。   想着郑若笙那被初升的朝阳。映成琥珀色的脸庞。浓浓的睫毛。如同一双微微上翘的羽扇。被朝阳橘色的光映着。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儿。   酣睡中的她。面容娴静、柔和。只是那样的默默地陪着他。就能给与他无限的力量。使他感觉。在那狂风乱作的峡口。那黄沙漫天的混沌中。一直有她的陪伴。并不孤独。   她是如此的相信着他。相信着他有能力自保。亦能保护着他想要保护的人。相信着他能坐稳江山。并且可以成为一名像他父亲那样的。受人敬仰的皇帝。   她是那样的信任他。而他自己呢。   耳畔依旧萦绕着庄亲王的轻哼。赵天翊深深地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息。想着深藏在心底的女子。那双坚定的眼神。赵天翊被慌乱与恐惧充斥的内心中。像是投入了一缕温暖柔和的。橘色阳光。   那缕橘色的光。带着一股无限的力量。是一种陪伴。一种信任。一种支持。一种无时无刻都存在的。心灵的补给。   我可以的。我可以面对。我有力量去面对。   再次抬起苍白的面颊。虽说两鬓依旧挂着汗滴。可那双眼眸。却闪着坚定。闪着信心。闪着勇气。   赵天傲揽着赵天翊肩头的双手。也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转过头來正对上了赵天翊充满力量的眼神。心头一阵的轻松。   “四弟。你沒事儿了。”赵天傲关切的问着。   化解了心头的恐惧。赵天翊仔细的聆听着这笛音。又抬起头來仔细的观察着这八只巨蛇。心中升起了愤怒。狠戾的说道:“三哥。我沒事儿。这个曲调就是三年前。劫走我娘的那个人。所吹奏的曲调。当年我所见到的那些畜生。正是这几只。他就是劫走我娘的凶手。”   赵天翊愤然的举起手中的宝剑。指向了面前那位。正在吹奏的男子。高声吼出了心头的愤怒。   听闻了皇帝赵天翊所说出的这一番话來。宇文宸旭的心头也充满了惊讶。   抬起一双犀利慑人的眼眸。狠戾的望着面前。那名唤赤炎的男子。阴冷的说道:“原來是你劫走皇贵妃的。”   赤炎听闻了來自宇文宸旭冰冷的询问。抬起眼帘。转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不错。三年前。正是我劫走的皇贵妃。只可惜。让他逃脱了。”说着。用手中的玄骨笛。用力的点了一下面前的皇帝赵天翊。嘴角儿露出一抹狠戾。   如果三年前。杀死了那个十五岁的翊太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也不必如此的大费周章了。皇帝赵铎一死。那皇位自然而然就是齐王的了。这天晟的朝堂。也就掌握在布尘太子的手中了。   正是因为三年前的一个疏忽。才使得如今是如此的棘手。这一次。他可不能再疏忽了。一定要赶尽杀绝。   宇文宸旭柔美的唇角儿。挂着一抹狠戾。狠狠的说道:“好。简直是太好了。抓住了你。就不愁找不到皇贵妃了。”   逍遥王赵天傲听闻后。即刻下令:“弓箭手准备。射杀这些畜生。”   “休想。”赤炎不屑的一笑。将玄骨笛移至唇边儿。继续吹奏起來。   八只巨蛇。不再只是伫立在水面。而是潜入湖中。扭动着巨大的身体。向中央快速游动过來。   一个快速起身。便冲出了湖面。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了浮在湖面上的几只小舟。掀起了巨大的波浪与水花儿。   那几位被卷落湖中的弓箭手。被这突如其來的攻击。卷入水中。几个会游水的。连忙调整身姿。向着一旁的船只游去。而几个不会水的。只能无助的在湖面上挣扎、翻腾。   可还沒等肖锦芳的人下湖营救。那几只潜入湖中的巨蛇。忽然翻卷的水浪儿。将那几个露在湖面。不断挣扎的军兵。一个翻转。旋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來。将那几人卷入了湖底。   “快。快撤退。”眼看着自己的船只。就快被那巨大漩涡卷了下去。肖锦芳连忙下令后退。   宇文宸旭也连忙利用掌力。将自己的船只推远了。   片刻后。翻卷的湖面归于平静。却在正中央升起了一片。红艳瘆人的泡沫。   见到了湖面上浮起的大片血迹。立在船只上的军兵。一个个儿的。被这恐怖的场面。惊的是目瞪口呆。   一时间。在这片清冷潮湿的雾气中。还夹杂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浓浓的血腥之气。随着北风掠过。向着四周弥散开來。   “快。快将船上的铁锁链。连接起來。将船固定在一起。快。”肖锦芳见到那巨蛇能将小船轻而易举的掀翻。连忙做出应对之策。   “你带着皇上离开。我要回到木筏上。去会一会那个赤炎。”宇文宸旭侧过头來。向着身后的逍遥王吩咐起來。随后。便一跃身。在空中打了个盘旋。优雅清逸的身姿。轻轻地落上了木筏。   宇文宸旭不再多言。举起手中的皓月宝刀。便向着那正在吹奏的赤炎。发动了迅速的攻击。一招一式。紧紧相逼。迫使赤炎不得不停下对巨蛇发起指令。去应对那來自庄亲王的猛烈进攻。   就在赤炎停下指令的空当。肖锦芳的军兵。举起手中的弓箭。向着巨蛇射去。箭雨纷纷而至。向着面前滚着狰狞花纹儿的巨蛇而去。   两只被弓箭射伤的巨蛇。疼痛的翻卷着身体。在湖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使得弓箭手。再也不能站稳。去瞄准射击了。   而赤炎带來的禁军侍卫。此时也乘坐着小舟行了过來。与肖锦芳的军兵。战在了一处。打得是难解难分。   几名禁军跃上木筏。将频频招架的赤炎解救了下來。几个人将宇文宸旭围在了中央。   脱身而出的赤炎。不再迟疑。即刻吹奏玄骨笛。向着巨蛇发起了必杀的指令。   只见八只巨大的蟒蛇。在西营军兵的船只中不断穿梭。时不时的发起冲击。并将落入湖中的军兵。无一例外的卷入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渊。   转眼间。肖锦芳手下的军兵已损失过半。就连湖水也被军兵的鲜血。染成了令人恐惧的红艳之色。似乎那袅袅而升的浓雾。都变成了令人胆战心寒的血色。这一切。更是在那原本的迷茫之中。又凭添了一抹。死亡的颜色。   两只巨蛇在赤炎笛声的指引下。缓缓地接近了逍遥王与皇帝乘坐的船只。   巨大的黑色身影儿。潜在离湖面不远之处。像一团恐怖的黑烟不断的逼近。将要无情的吞噬掉。所遇到的一切生灵。   逍遥王不断的利用掌风。控制着小船撤退。慢慢地向着肖锦芳的队伍之中靠近。但是他的速度。怎么能与那巨蛇相比。只不过片刻功夫。就被这两只巨蛇夹击在了中央。   两只黑色花纹儿的巨蛇。晃动着如同银盆般硕大的头颅。张着血盆大口。向着立于小舟之上的皇帝赵天翊。毫不迟疑的发起了攻击。   逍遥王与皇帝。连忙挥动着手中的利剑。去阻挡那巨蛇血盆大口的吞噬。然而面对那巨蛇的巨大力量。两个人的抵挡。显得越來越力不从心了。   若笙。我能保护自己。赵天翊的心头一直萦绕着这句话。抬起头來。对着气势汹汹。异常狠戾的巨蛇大叫道:“來吧。畜生。想取朕的命。谈何容易。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帝王之怒。”   见到了如此坚韧不屈的四弟。赵天傲的眼中泛起了潮湿。四弟终于长大了。真的长大了。立在面前那位。面对危险与恐惧。不再躲藏。不再回避。而是直面危机与困难。毫不胆怯的四弟。已然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子。   收起心头的情绪。更加愤怒的望着眼前的两只巨蛇。心底升起的那股怒与恨。似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使得立在小舟之上。那渺小的两人。瞬间变得强大了数倍。   见到了面前的两个人。居然抵挡住了两条巨蛇的攻击。而那个胆小如鼠的皇帝。竟然沒有被巨蛇吓破胆。反而挥剑奋力抵挡着。使赤炎那颗傲视一切的心。顿时的平添了几分不安。   这个只有十八岁的皇帝。还只不过是个孩子。三年前被他的宝贝巨蛇吓破了胆。得了失忆症。连劫杀当日的任何情景都不能提起。不然就会精神失常。   而如今。他不但恢复了记忆。敢于回忆当年的情景了。并且。居然。再次面对巨蛇时。沒有像三年前那样的。令他精神失。反而。有胆量与巨蛇抗争了。   郑小姐。你可真是个不简单的女子啊。能将一个胆小如鼠的废物。变成了如今这样。毫无畏惧。勇往直前的男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焚烧殚尽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身禁军的橘色麒麟服加身。腰中佩戴着凤尾山峦刀。黑色的笼冠将头发一丝不苟的笼起。露出丰满光滑的额头。易容成禁军指挥使方舒湛的灵蛇宫少主赤炎。手中握着玄骨笛。一双如闪电般明亮的眼眸。惊诧的望着眼前那两位。他一直以來。都不屑一顾的人。   一个是被他们称作废物的新帝赵天翊。一个是那个胸无大志、闲散浪荡如同闲云野鹤一般的逍遥王赵天傲。   而如今的这两人。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了。先是那个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之下。接手了北衙的逍遥王。那个被他们称作一介武夫的逍遥王。竟然在他们毫无察觉之间。就调查到了这几年來。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还查到了绝尘公子的真实身份。与假扮武安使团出城的事情。这已然的让布尘太子与赤炎。都暗自的大吃了一惊。   这些事情一旦败露。苗头会直指着宜州武安国。而那个只有区区几万人的小国。的确是难以抵挡天晟皇帝的。帝王之怒的。   他们最初想利用巨蛇。将那个自称已经痊愈的新帝。打回原形。让世人都看到。他们的新皇帝。那幅胆小如鼠的样子。与精神失常的疯癫。   让新帝引起天下百姓的众怒。与王公大臣的失望。最后废了他。而他们再像对待一只落水狗一般的。对赵天翊给与沉痛的一击。   可当这个被他们看透了的新帝。再度面对他的宝贝巨蛇时。如今却是另一幅样子。是一幅勇气与霸气集于一身。又带着强烈的愤怒。与深深的恨意。是一位带着坚韧不摧与王者之气的。高大男人。   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十五岁的男孩儿吗。还是那个失去了母亲的保护。就只会畏畏缩缩的。躲起來讨生活的胆小鬼吗。   为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呢。那唾手可得的天晟朝堂。却似乎正在离他们远去!   不可以。这五年以來的日日夜夜。风风雨雨。不能就这样白费了。今日。他一定要成功。拼个鱼死网破。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皇帝。杀死。   赤炎眸光闪闪。眼角儿露出一抹狠戾。再次抬起玄骨笛。吹出了最为激荡人心的曲调儿。那是一支绝杀之曲。   八只听到笛声的巨蛇。瞬时间。都处于了疯癫的状态。每一只巨蛇。都向着面前的敌人。发动了最为强烈的。死亡式的袭击。   甘露池的湖面。顿时失去了控制。八只巨大的身体。翻卷着白色的水花。将整个湖面都搅了个天翻地覆。湖中不断的翻出大量的水草与死鱼。还有那一具一具的。被巨蛇勒死的。军兵尸体。   黑色的湖面。漂浮着道道红艳的血迹。夹杂着血腥之气的潮湿白雾。使身处其中的人们。更加的迷失与绝望了。   连接在一起的小船儿。被巨蛇猛烈的冲击。冲散了。眼看着面前的官兵不断的落入水中。随着一串串红艳触目的水泡。沉向了那未知的湖底。   皇帝赵天翊与逍遥王赵天傲。被这两只凶猛的巨蛇。逼迫得已经快沒了招架之力了。这二人已经累得大汗淋漓。挥动宝剑的手臂。也越來越沉重。酸软得快无力气了。而眼前那两只。被他二人砍得全身鲜血淋淋的巨蛇。却丝毫不畏身上的伤痛。依旧瞪着猩红的妖瞳。张着血盆大口。不断的发动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宇文宸旭被跃上木筏的几名禁军围在中央。打斗着不可开交。难以脱身。   眼看着自己的弟弟与逍遥王。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心头是难以抑制的急躁与不安。   就在这时。脑海中闪过了若笙被布尘太子带走时的情景。心头是一阵的疼痛。他要何时才能脱身。去营救他那心爱的女子。若笙。你要等着我。等我。   宇文宸旭心底无助的哀鸣着。仿佛看到了若笙那凄美悲切的眼眸望着他。带着血渍的红唇。微微开启。正向着他诉说着什么。   宇文宸旭心头一震。是的。若笙是要告诉他什么的。一定是的。   平静了心神。努力的感受着。自己与若笙的连接。用最宁静的内心。去倾听着。自己那心爱女子的。声音。   “火。火。那怪物怕火。”   若笙那无声开启的红唇。是要告诉宇文宸旭。那隐藏在湖中的巨蛇。是怕火的。   思及此处。宇文宸旭顿感心花怒放。狠戾的发动了几下强有力的攻击后。一跃跳到了一处翻扣在湖面上的小船底部。傲然的立在正中。向着天晟的所有军兵说道:“火。那怪蛇怕火。给我用火攻。”   顿时。听到此话的天晟官兵。都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火镰。点起了火把。点燃了羽箭。瞬时间。湖面上火光冲天。将整个甘露池。映得如同白昼一般的明亮。   “放箭。”肖锦芳一声令下。带着火苗儿的羽箭。像一条条火蛇一般的。冲向了那八只。已然伤痕累累的巨蛇。   只是转瞬间。这湖中的形势已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已经无力招架的天晟军兵。在手中燃火羽箭的帮助之下。逐渐地将那八条巨蛇。逼得是节节败退。   而那夹击皇帝与逍遥王的两只巨蛇。也在逍遥王的火镰挥动下。不敢再靠近二人的船只了。   有了这一层的了解。众人算是拿住了这些巨蛇的命脉了。肖锦芳随即命人调转船头。去调集更多的武器。火油。以及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越快越好。   脱离了两条巨蛇的夹击。逍遥王不敢再做耽搁。连忙带领着皇帝。迅速的离开了湖面。这个万分危险的。是非之地。   见到皇帝与逍遥王成功脱离了危险。宇文宸旭柔美的唇角儿。露出一抹狠戾的笑。抬起俊逸的下颌。十分不屑的看着眼前那位。早已面色铁青的。灵蛇宫少主。赤炎。   “调-教这些畜生。也很费心血吧。如今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是怎么样。一一的死去了。”宇文宸旭轻蔑的笑着。隐在袅袅的白雾之中的他。俊逸中透着不可言喻的霸气。像极了來自天界的神邸。   沉稳、霸气、骄傲、目空一切......   在听到庄亲王那句喊时。赤炎已然的被那一句“怕火”。惊骇得难以喘息了。他所饲养的这些巨蛇。唯一的弱点。就是怕火。   可这个弱点。怎么会让这位來自北晏的庄亲王。知晓的呢。   可恶。不好好的在北晏做你的王爷。到天晟來多管闲事。真是可恨至极。   赤炎瞪着泛着血丝的眼眸。狠戾的说着:“宇文宸旭。今日你我二人。就來个一决雌雄。”   “好。本王奉陪到底。”言罢。宇文宸旭一个跃身。便回到了木筏之上。   “给我上。”赤炎向木筏上的几名禁军。下达着命令。   深陷在恐惧之中的巨蛇。顿时少了方才的气势。一只只耷拉着脑袋。惊恐得四散躲藏着。   带着火苗的羽箭。如同流星雨一般的。射向那八只巨蛇。刺中巨蛇的狰狞花纹鳞皮。发出‘吱吱’烧焦的声响。   慢慢的。巨蛇被西营军兵的船队。逼向了西北方。河岸上早已围满了。手持火油桶的西营军兵。这群军兵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见到了逼近而來的花纹巨蛇。连忙将火油倒入湖面。随即便将湖面点燃。火苗瞬时熊熊燃烧。冲向天际。将整个天晟皇宫。都映得如同白昼一般的明亮了。   慌乱逃窜的八只巨蛇。被逼到了湖畔。还沒等明白过來是怎么回事儿。就被滚滚而來的熊熊大火。撩上了翻滚着花纹儿的巨大身躯。   身体被那炙热的火苗儿。撩得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刚要沉下湖面躲避。却发现自己居然搁浅了。转过身來想要回到湖中。却发觉到身后被手持弓箭的船只围个水泄不通。早已沒了退路。   万般绝望的不断扭动着巨大的身躯。透过那熊熊燃烧的火苗。发出绝望的‘嘶嘶’哀嚎。却已然唤不回那个。将它们养大的。主人了。   夹杂着血腥的浓浓烤肉味儿。从甘露池畔徐徐飘散。随着凛凛北风。瞬时间充斥着整个皇宫。再加上那冲天的火光。凄惨绝望的厮杀声。使得这金碧辉煌的禁宫。像极了焚人尸骨的地狱之城。   伴随着那如同银盆般巨大头颅。奋力的冲天一跃。随后绝望的落入熊熊燃烧的火海。飞溅起一片带着火焰的水花。完全的消失在了。如朝阳一般红艳的火舌之中。慢慢的。湖畔的喧杂声归于平静。耳畔只传來呼啸而过的凛凛北风。与那腾腾燃烧。吱吱做响。似乎能将一切吞噬的地狱之火。   随着西营官兵的不断前來。那些扮作禁军的武安国奸细。被一一的擒获住。   看着被五花大绑。押解在面前的武安精兵。赤炎那原本就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眸中。已然红艳的要喷出火來了。   那湖畔传來的令人作呕的尸体烤焦味道。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了。每逢他训练的巨蛇。不服从主人的命令。他都会以此方法。去完结巨蛇的生命。   如今的他。已然明白大事已去。这五年來的筹谋与等待。就在今晚。以大败告终。他们这一次。输得竟然是毫无转机。彻彻底底。   第一百五十九章,狼心狗肺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眼看着竹筏之上的最后一名。來自武安国的精兵。被这位來自北晏的庄亲王。刺中了胸膛。随着皓月宝刀的拔出。鲜红如染的血。瞬时间的喷射而出。如泉涌般的。挥洒在了。这片远离家乡的敌国疆域。倒下的一瞬间。那位扮作禁军的精兵。死不瞑目的圆睁着双眼。透着无限的不甘。   见到那手提着皓月宝月。俨然而至的庄亲王。异常俊美的面颊上。扯出一抹阴冷傲然的笑。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逼近。灵蛇宫少主赤炎。已经紧张得冒出了冷汗。   灵蛇宫素來以驱蛇闻名于世。论起身手來。这赤炎虽为灵蛇宫的少主。可这周身的功夫。却比不过那以刀法闻名于世的楚凌阁。刚刚二人已交过了手。以他赤炎单枪匹马的。定然是战不过这位。如同战神一般勇猛的庄亲王。   更何况。现如今。那四周包围上來的西营官兵了。   思及此处。赤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能够保存实力。护得太子回归武安国。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儿。   赤炎抬起眼帘。向着面前。正在打量自己的庄亲王。露出一抹阴狠的浅笑:“庄亲王。咱们灵蛇宫见。來晚了。那郑小姐。可就沒命了。哼哼哼。”言罢。一个纵身。便落入了烟雾朦胧的甘露池中了。   见到了那甘露池中泛起了水花儿。忽然又从底部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儿。拖起落入水中的赤炎。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射向了远方。随后又在众人还沒有來得急反应之际。潜入了湖底。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甘露池那白雾笼罩的湖面上。只留下了道道水波。映着远处腾腾燃烧的火苗儿。闪着起伏荡漾的粼粼波光。   “放箭。”见到了赤炎潜入湖中。意欲逃跑。肖锦芳即刻下令射杀。只可惜那道黑色影子。早已不见了踪迹。如雪片般射入湖中的羽箭。片刻后。在甘露池的湖面上。密密麻麻的浮起了一层。   “停。别再浪费箭了。”人已走远。再射也于事无补。   ......   御书房   当庄亲王宇文宸旭回到了岸上。只见到整个皇宫内外。都被西山大营的军兵。团团的守护着。任何可疑的人员。统统地都被看押起來。包括天歌公主的内卫侍从。与太皇太后的侍卫心腹等等。   刚一迈入御书房的包金雕龙门槛儿。就见到被飞鱼卫押解至此。跪在红彤彤的地板上的。齐王与天歌公主。   见到此二人。已被逍遥王的飞鱼卫拿获了。宇文宸旭是抑制不住的满腔愤恨。可思及他还有紧要的事情。随即压制住那欲将冲破而出的怒火。狠戾的望了一眼。那俯首在地。哭得如同泪人一般的天歌公主后。便立在了一旁等待着。   “皇上。臣妹真的不知道。那绝尘公子是敌国的奸细。真的不知道呀。呜呜呜呜。”赵天歌双手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努力直立着。抬起挂满惊恐与泪滴的脸颊。凄切的哀求着那位。端坐在龙案之后。怒目圆睁的皇帝赵天翊。   “皇上。妹妹所言句句属实。臣与妹妹真不知道那绝尘公子。就是布尘太子呀。他所做的一切。都与臣等无关呀。请皇上明鉴。”听闻妹妹的哀求。早已被惊吓得虚脱的齐王赵天铸。也随着哀求起來。   当逍遥王的飞鱼卫。手持宝刀冲进他的书房时。他已然知道了。那绝尘公子的行动。彻底的失败了。而现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死死的咬住。对于绝尘公子所做的一切。都不知情了。   皇帝赵天翊。缓缓地从龙椅上直起身來。手里握着一卷发黄的卷宗。移身至天歌公主的身前。‘啪’的一下子。就将那卷卷宗。狠狠地砸在了天歌公主的头上。凌厉的口气说道:“哼。一个不知道。你就能脱得了干系了。单凭你教唆肖绿屏谋害太子妃一事。就够幽禁你一辈子的了。还不用提你西园之中。杀害紫黛郡主。蓄意谋害能为朕治疗失忆症的郑小姐了。你的居心为何。当朕不知道吗。”   被那厚厚的一卷卷宗砸在头上。赵天歌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下去。头上的疼痛与恐吓。使得她早已乱了方寸。此时又见到了那卷宗上记载的证词。字字清晰的记载着。她的桩桩罪状。已然惊骇得全身颤抖起來了。   “哥哥。你倒是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被眼前的这一切。惊骇得早已方寸大乱的天歌公主。像疯了一般的撕扯着齐王的衣袖。   见到面前发髻凌乱不堪的妹妹。疯狂的拉扯着自己。齐王猛然地将她推倒在了一旁。愤怒的说道:“妹妹。这些都是你因为嫉妒郑小姐。所做下的蠢事儿。你让为兄的。说什么。”   赵天歌那原本盘起的发髻。被齐王用力一推。散乱的落在了赤红色的地板上。半伏在冰冷生硬的地板上。手掌被振得生生的疼。再次回首望着齐王那双冷漠嫌恶的眼眸。天歌公主的心头。是难以言喻的伤痛与绝望。   “哥哥。事到如今。你要将那所有的事儿。都推到我身上。是吗。”   “哼。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齐王愤然的说道。别过头去。不再看向天歌公主。   见到齐王无情的与自己撇开关系。天歌公主绝望的脸庞上。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冷冷的说道:“好。真是太好了。这就是我的亲哥哥。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一点儿情面也不讲。”   见到了面前那位。想抽身而出的齐王。皇帝赵天翊轻移身姿。款款而至。立在俯首在地的齐王面前。静静地傲睨着面前的齐王赵天铸。周身散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冷峻威仪。   黑色精绣着龙纹的御靴。那张牙舞爪的飞龙。扬着狰狞的面孔。似乎要将他那隐藏在心底的阴暗看透。齐王赵天铸只觉得后背升起了阵阵的寒冰刺骨。额头上的冷汗。也顺着双鬓滴落而下。伏在地上的双臂。控制不住的颤抖起來。   见到了齐王滴落而下的汗珠儿。凝聚在红艳的地板之上。赵天翊这才缓缓地开了口。语气却是威严异常:“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将自己撇开了吗。三年前。劫杀皇贵妃与朕。朕大婚之夜。你勾结肖广奕刺杀先帝。并利用武安使团屡次刺杀朕。这么多事情。都少不了你的身影吧。”   听到了皇帝的指控。齐王的心头急速的颤抖起來。随即压下了心里的慌乱。暗中道:他沒有证据。他只是在诈我。只要我咬准了不知道。他就沒有办法治我的罪。思及此处。抬起了挂满汗滴的脸颊。牵扯的抽动了一下唇角儿。说道:“皇上。要治臣的罪。得凭证据。臣死不足惜。只怕令皇上落下一个手足相残的名声。”   赵天翊听闻齐王所言后。抽动唇角儿。轻哼一声道:“要证据是吗。好。逍遥王。带人证。”   “臣遵旨。”逍遥王赵天傲领了旨意后。退出了御书房。只片刻功夫。就将在庑房中等候的证人。带入了御书房之中。   “奴才叩见皇上。”一位四十來岁。身着灰色长袍。细长脸儿的男子被领了进來。向皇帝叩首。   “告诉齐王。你是谁。”皇帝赵天翊厉声吩咐着。   “是。奴才是肖相府的管家。肖政。”灰衣男子俯首回答着。   “说说吧。那三月之前。你都听到了什么。”   “是。”   “就在太子大婚前的一个月。一日的子夜时分。奴才看到老爷的房间里有灯光闪烁着。以为老爷有事儿。就行上前去。可來到了门口儿。听闻老爷在房中与人说话。奴才怕老爷遇到危险。就立在门口儿。仔细的听了起來。”   “这一听可不要紧。真是将奴才吓得是魂飞魄散了。那屋中的人正在与老爷说什么南宫公子想要刺杀太子妃。我们何不胁迫他将皇帝与太子也杀了。当时奴才只觉得那说话之人的声音很熟悉。一时沒想起是谁來。”   “随后。就传來了老爷的声音说什么。赵天歌在西园之中杀了紫黛。他也要赵天歌为此偿命。那个人回了一声。随你。便來到了门口儿。”   “奴才见到那黑影移到门前了。连忙闪身。躲到了大柱后头。却看到了齐王从里面走了出來。转眼间就出了相府。”   “胡说。你这个奴才。真是一派胡言。”齐王听闻了这肖政的指控后。疯狂的扑向了肖政。两支大手直奔他的脖子而去。   逍遥王飞起一脚。就将意欲杀人灭口的齐王。踢翻在地。   此时坐在御书房偏厅的太皇太后。将这御书房中所经历的一切。一字不落的听个完全。气得是浑身颤抖。怒火中烧。   太皇太后肖氏。在齐王与天歌公主被捉拿后。急切的赶了过來解围。却被掌管着皇宫大内安危的肖锦芳给拦下了。   从肖锦芳的口中得知。皇帝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以解救肖家上百口人的性命。在肖锦芳再三劝说之下。太皇太后同意安静的坐在偏厅。去旁听皇帝对齐王与天歌公主的审讯。   这一听可不要紧。简直令她痛心疾首、怒发冲冠。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冲到了御书房的正厅。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齐王的脖领子。伸出手來就是两巴掌。打得齐王顺着鼻孔、嘴角儿。哗哗的淌出血來。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肖家倾尽全力的扶持着你。而你却将肖家引入了火炕。害死了你舅舅不说。还连累了肖家百十口人。哀家是瞎了眼了。竟然护着你们这对心肠狠毒的兄妹。我的奕儿。我的紫黛。我的绿屏。呜呜呜。呜呜。却让你们这对狠心的兄妹。给害死了。呜呜。呜呜呜。”   太皇太后肖氏。坐在御书房的地板上。哭得是疾首痛心、撼天动地。   第一百六十章,俯首认罪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就在太皇太后愤恨的痛哭怒骂时。跪拜在地的齐王。用衣袖拭了拭嘴角儿淌落的血渍。愤然的大笑起來。那笑声是凄惨悲凉。撼动人心。   “肖广奕。他的野心皇祖母可了解。如果他沒有这个心。光凭我几句话就能说动了他。说得好听些。他这些年來是扶持着我。说穿了他还不是想挟制于我。做个大权独揽的摄政王吗。肖家。是被肖广奕的狼子野心拖下水的。与我何干。”   太皇太后听闻了面前这个面露狰狞、执迷不悔的齐王。伸出食指颤抖的指着。面前那令她陌生的冷漠面孔。忿忿的说道:“肖广奕再有野心。他的心与整个肖家。都是与你在同一立场的。始终都未曾改变过。而你。而你却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不但利用了肖家。还让肖家为你的罪行背书。你可对得起你那死去的娘。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   太皇太后说得情绪激动起來。伸出手又朝着齐王。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抽打。   见到了失去理智的太皇太后。与齐王厮打在一起。赵天翊轻抬了一下右手。让身边的侍卫将这二人给拉开了。   “皇祖母。请息怒。孙儿定然会还肖家一个公道的。还请皇祖母在一旁稍坐。”安顿好了太皇太后。皇帝赵天翊命人将万分挣扎的齐王。强按在地面上。高高的俯视着面前的齐王。愤然的说道:“赵天铸与肖广奕勾结。蓄意谋杀先皇。致使先皇惨死。而后又屡次加害于朕。意欲图谋篡位。已经查证。证据确凿。削去郡王爵位。贬为庶人。关入天牢听后发落。”   “臣遵旨。”逍遥王赵天傲领命后。带着几名侍卫将齐王五花大绑起來。押解到了天牢。   见到了大事已去。早已瘫软在地的天歌公主。轻轻地抬了抬头。望向了立在一旁的庄亲王宇文宸旭。   现如今。就连太皇太后都不会再为她求情了。她唯一能依赖的人。就是那位。一直立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庄亲王了。就算念及她腹中的骨肉。他也不会坐视着她被打入天牢。等待赴死的。   思及此处。赵天歌连滚带爬的。來到了宇文宸旭的脚边。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双脚。楚楚可怜的哭诉道:“庄亲王。庄亲王。求求你。救救我吧。念及我腹中的孩子。替我求求皇上吧。求求你了。呜呜呜.....”   宇文宸旭的一双脚被赵天歌揽住了。顿时一身的厌恶嫌弃油然而生。对上了赵天歌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眸。心底却是一阵的烦躁。厉声威胁着:“放手。不然让你腹中的孩子。现在就消失。”   赵天歌见到了宇文宸旭眼眸中射出的瘆人寒光。立刻被骇得浑身一抖。随即便松开了双手。跪拜在地。不断的祈求着:“庄亲王。我。我死不足已。可那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呜呜。他。他是无辜的啊。呜呜呜呜。”   赵天歌将他的双脚松开后。宇文宸旭才算是恢复了些理智。不然他真保不齐上去一脚。将那天歌公主踢到一旁去。   随即稳了稳心神。思量着那可恶的女子。虽然心肠恶毒、令人厌恶。但她的腹中。正孕育着司诚的骨肉。对于那个孩子。宇文宸旭还是有所顾忌的。   这赵天歌固然是可恶至极。屡次伤害他那心爱的女子。就算让她死上一万次。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的。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却是他兄弟的骨肉。是他兄弟这一生中。第一个孩子。   思及此处。宇文宸旭款款移步上前。向着赵天翊拱手行礼:“皇上。请皇上念及天歌公主腹中的骨肉。从轻发落吧。”   看到宇文宸旭上前來替天歌公主求情。皇帝赵天翊有些意外。抬起苍白的脸颊。望向了庄亲王宇文宸旭。淡淡的问道:“庄亲王可知道。今日天歌是如何对待郑小姐的吗。如果不是朕及时赶到。郑小姐就被她们沉入湖底了。如今郑小姐依旧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庄亲王就这般急切的护着自己的妻儿了吗。”   赵天翊不会忘记。今晚在木筏之上。他听到了那布尘太子所说的话:太子大婚的前一日。庄亲王居然留宿在了若笙的小院儿之中了。   庄亲王。你在天歌与若笙之间。到底选择了谁。如果你深爱着若笙。那对于这个屡次残害于她的天歌。却为何又是如此的念念不忘。   那位被赵天翊视为如仙子般圣洁。不可侵犯的女子。却被这位庄亲王占有了。而他却又是那样的。不懂得珍惜。   庄亲王宇文宸旭被赵天翊的声声质问。逼迫得有些烦躁。心底也升起了丝丝的怒意。他何尝不憎恨赵天歌。可是如今。他心中的凄苦与无奈。又有谁能理解。   太子大婚之夜。狐女袭击了赵天歌。司诚冒着被狐女撕碎的危险。救下了天歌公主。宇文宸旭与楚珩都深深的明白。司诚之所以会拼死相救。是因为那赵天歌腹中怀着。司诚的骨肉。   所以。这个孩子。对于司诚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是他拼死也要保护的。   司诚做了他半辈子的替身。替他消灾挡难。无欲无求。所以。他如今才会祈求皇帝。从轻发落天歌公主。保住那个孩子。这是他亏欠司诚的。   宇文宸旭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平复着心中的怒意。恳求道:“皇上。我只想让天歌公主腹中的孩子平安无恙。求皇上成全。”   “还有。天歌公主涉嫌参与先皇谋杀案。我朝定然不会与这样的公主联姻的。还要请皇上下旨。废掉我与天歌公主的婚约。”   赵天翊听闻后。微微勾了勾唇角。轻声问道:“只要孩子。不要公主。庄亲王的算盘打的好呀。”   “还要请皇上成全。”宇文宸旭再次恳求。   听闻庄亲王提出了废除婚约的请求。一直伏着在地。低头不语的赵天歌。瞬时滑落了两行热泪。撑在地板上的双手。紧紧的揪着鲜艳的罗裙。却难以抵御那心头升起的。彻骨疼痛。   只要孩子。不要公主。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能打动他的心。到了最后。当她所拥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之时。他也远远的离她而去了。   还是。他从來都沒有。和她走近过。   待罪公主。定然是不能前去和亲的了。此时庄亲王提出这样的要求。赵天翊沒有理由不答应。   沉寂了有半盏茶的时光。赵天翊终于缓缓地开了口。说道:“吉祥。下旨废除庄亲王与天歌公主的婚约。将天歌公主幽禁于玖玥宫中。断绝一切联系。从此不得外出。待那孩子出生之后。送至北晏。”   “赦免肖家百口人死罪。肖锦芳恢复云麾将军之职。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奴才遵旨。”得了圣谕的吉祥。连忙去拟旨去了。   “多谢皇上成全。”庄亲王即刻行礼道谢。   “罪臣感念皇上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肖锦芳感激涕零的拭了拭眼角奔出的热泪。连忙行上前來谢恩。   做完了这些决策处置。赵天翊缓缓地转过身來。朝向安坐在一旁的太皇太后行去。柔声问道:“皇祖母。对孙儿的处置。可还满意。”   听闻新帝赦免了肖家百口人的死罪。还恢复了肖锦芳的官职。太皇太后连忙站起身來。一张挂满沧桑与疲倦的面颊上。顿时也挂上了清泪两行。   颤抖的声音说道:“多谢皇上。锦芳。你要感念皇上的大度仁慈。尽心尽力的辅佐皇上。报效朝廷。”   “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   头部如炸裂般的剧烈疼痛。全身酸软无力。郑若笙微微的蹙了蹙眉头。努力的睁开双眸。却发现四周是一片的漆黑。   仔细地侧耳倾听。隐隐约约的传來。吹吹打打的声音。像极了发丧出殡的那种。哀吊之乐。   挣扎着抬起玉臂。却触碰到了四周的狭小冷硬。再次伸出玉手。用手掌试探性的碰触。认真的抚摸着。那身边的狭小空间。粗糙的纹理。木头的气息。让若笙心头一怔。顿时一股恐惧由心而生。   于是竭尽全力的向上推。而那面前的冷硬坚固。沒有出现任何的缝隙。依旧是如同噩梦般的。漆黑一片。   这是装死人的棺木。她被当成死人一般的。紧紧的钉在了这座。如同地狱一般的。绝望恐惧深渊里了。   如今就要这般的死去了吗。宸旭。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郑若笙瘫软的躺着。因为空间的局限。本就绵软无力的身体。不能有任何大的动作。方才的奋力挣扎与敲击。使得她早已筋疲力竭。只有來自肩头的灼热疼痛。还在时刻的提醒着她。她并沒有死去。她还活着。   ‘咚咚咚。’郑若笙仍旧不肯放弃的敲击着手边的木板。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直到她再也举不起手腕儿。直到她不知何时。又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却不知道。会不会醒來。   第一百六十一章,新帝登基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披麻戴孝。手持着白色的纸幡儿。二十几人的送葬队伍。向着城东的天和门行去。漫天飞舞的纸钱儿。被抛上了惨白的天空。飘飘扬扬的四散而落。四名身穿白麻孝袍的杠夫。抬着一支通体漆黑油亮的灵柩。身后跟随着一支吹鼓手。吹奏着凄婉悲切的哀乐。使人的心头。不由自主的升起。阵阵的悲痛与哀伤。   來到了天和门前。这支送葬的队伍被守城的官兵拦了下來。为首的一名官员说道:“停。快停下。”   浩浩荡荡的一支送葬队伍。被拦在了天和门的城门楼儿下头。一名身披孝衣的男子。连忙将手中的纸幡交于身边的人。疾走两步上前说道:“这位官爷。家父今日发丧出殡。要将棺椁埋入城外的陵寝。还请官爷高抬贵手。让家父安稳的上路吧。”   那守城的官员听闻后。抬起眼帘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随后说了句:“发丧出殡是讲究时辰的。但是皇上的命令也是雷打不动的。还要请您配和着。检查完了。好尽早出城去。”   身披孝衣的男子连忙陪着满脸的堆笑。弓着身子说道:“官爷说的是。一定配和。”   随后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那支送葬队伍。大声喊道:“都站好了。让官爷好生的看看。”   守城的官员。随即唤來了一队士兵。拿着要犯与一位女子的画像。在人群中仔细地查看比对着。一柱香的光景儿。比对完毕的士兵前來回禀道:“大人。这群人中。并沒有发现与画像上的人相像的。可以放行。”   守城的官员随即点了点头。向着那身穿孝衣的男子说道:“去吧。别误了时辰。让老人家安心的上路。”   一身麻孝在身的男子。顿感松了一口气。感激的拱手谢礼。随后带着这一行人的送葬队伍。吹吹打打的出了城门。消失在了那条悠远荒芜、寂寥人疏的百年古道上了......   天泽殿。   晴空万里。碧蓝如洗。时而飘來几朵流云。点缀着天际。排列在天泽殿屋檐上的十只金黄色琉璃角兽。映着蔚蓝色的天。衬得这巍峨雄伟的天泽殿。更加的气势磅礴、庄严肃穆。   三层高大的汉白玉台基上。已立满了三公九卿、满朝文武大臣。沿着丹墀按身份地位排列两行。一直排到了天鹰门外。   ‘啪啪啪。’三声响彻天际的鸣鞭声响起。惊得满朝的文武百官。顿时的警醒着精神。立直了身姿。等待着皇帝的到來。   皇帝赵天翊。一身玄色冕服加身。朱红色下裳。均绘有象征着皇权与尊贵的。十二章纹。身前围着棕褐色。精绣着龙纹与祥云的蔽膝。行走之间。那条条飞龙更似在云间涌动。威武异常。   头上佩戴着十二旒玉珠的黑色冕冠。将头顶的发髻。全部笼在其中。露出光滑洁白的额头。一双傲视天下的眼眸。淡淡地扫视着那高台之上的宫殿。以及跪在两侧的文武百官。赵天翊深吸了一口气。四平八稳的。朝着汉白玉栏杆的丹墀行去。   昂首阔步的迈入天泽殿。抬眼望见金碧辉煌的殿堂。缕缕青烟。从掐丝珐琅熏炉中。翩然腾升。龙袍加身的赵天翊。抬腿迈上了七级汉白玉的台阶。步履坚定的朝着那盘绕着十三条。神态迥异金龙的龙椅行去。   立在龙椅正前方。赵天翊轻转身姿。环视四方。傲视天下。   “吉时已到。登基大典现在开始。”随着钦天监官员的一声喊。韶乐四起。震撼天地。   赵天翊端直着身体。四平八稳的坐上了威严肃穆的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分立两则。等待着登基大礼的进行。   一身吉服加身的礼部尚书张怀锦。双手捧起皇帝的传位诏书。來到了天泽殿的中央。伸手打开那明黄绣龙的诏书。大声的宣读起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余闻皇天之命不于常。唯归于德。皇太子赵天翊文韬武略、秉性纯良、恭俭仁孝。上敬天地宗亲。下爱护天下子民。有帝王之相。秉圣贤之能。忧思国计、振朔朝纲。堪担神器。朕为天下苍生福泽计。 立为新帝。肇基帝胄。承天应人。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着于朕禅位后登基。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话言刚落。三公九卿。满朝文武均跪拜在地。叩首行礼。   赵天翊端坐在威严尊贵的龙椅之上。静静的聆听着礼部尚书张怀锦。颁布着一道又一道的诏书。随着一句:”......新帝登基。改年号为:靖德。钦此。”大殿门外鸣鞭之声再度响起。随后便是韶乐悠扬而奏。   礼部尚书张怀锦将手中的诏书放在云盘(装饰有云纹的木托盘)内。由銮仪卫的人擎执黄盖。由中道出天鹰门。前往皇城楼去宣告天下。   赵天翊抬眼望着那群俯首称臣的文武百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今日起。他便是一名真正的君主。靖德皇帝。从今日开始计算。就是。靖德一年。   ......   再次恢复了知觉时。只觉得全身不那么疼痛了。轻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却觉得喉咙是干涸得像要冒出烟來。   郑若笙如蝶舞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撕裂的唇角儿。已经结了痂。轻颤着干涸起皮的唇瓣。虚弱地吐出一个字:“水。”   一只微凉的大手。将她扶了起來。唇边儿碰触到冰冷的水囊。与灌入口中。不带有一丝暖意的。冷冰冰的水。   口鼻。面颊。就连睫毛上。都蘸上了这冰冷的水。郑若笙被这灌入口中的水。呛得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肺部像是被冲炸了似的难受。郑若笙咳得差点停止了呼吸。努力的睁开双眸。想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强忍着刺眼的光线。若笙缓缓地睁开双眸。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质的床上。而床前坐着一位。手拿着水囊的男子。正在毫不避讳的。仔细打量着她。   “布尘太子。”见到了面前这位。一脸宁静似水的男子。若笙轻笑了一声。   布尘太子将手中的水囊。轻轻的放下。抬起眼帘说道:“郑小姐。你终于醒了。原來你的身体这么弱。竟然昏迷了十几天了。”   “已经十几天了。”郑若笙吃惊的问道。她这一睡。差一点儿就长眠不醒了。却不知道宸旭与赵天翊。现在怎么样了。   若笙惊恐的坐起身來。发现自己的肩头。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的疼痛了。抬起头來望向窗外。除了一望无际的碧蓝。再无一物。“我们。我们在哪儿。”郑若笙慌乱的问道。   布尘太子饶有玩味的望着一脸惊恐的郑若笙。冷冷的道了一句:“海上。”   听闻了布尘太子的回答。又见到了肩头上被包扎治疗过的伤。郑若笙瞬间的明白了。这布尘太子。并不想要了自己的命。于是壮着胆子问道:“原來布尘太子。是想将我带回国。可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布尘太子轻笑了一声。并未回答。却是反问道:“郑小姐破坏了本宫。多年以來布下的局。事到如今本宫却沒有杀你。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郑若笙轻呼了一口气。开始思索着这布尘太子将自己劫持的原由。片刻后说道:“布尘太子此次天晟之行。扰得天晟朝堂大乱。并且劫持了皇贵妃。刺杀了先帝。料想天晟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找你算总账的。将我掠來。只不过是为了牵制新帝。”   布尘太子微微的扯动唇角。浅浅一笑。说道:“你只说对了这其中的一种缘由。留着你。作用可大了。”   “如果沒猜错。庄亲王与楚家。已经拥有了两块长虹宝石。东方玉庭的手中。也有一块儿。就不清楚对他们而言。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长虹宝石重要了。”   “将你带到宜州。那几人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而南宫剡已然知晓了我的身份。也一定会前來。前朝四世家与朱家的人一旦都到齐了。那所有的一切。就都带不走了。在这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就算他们有千军万马。也跨不过來。这一次。本宫非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可。”   郑若笙听闻此言后。警觉的抬起眼帘。问道:“你是四世家的人。”   “不错。本宫便是那被赵氏驱赶出故土的。长原国岳氏的后人。岳布尘。只可惜这个高贵的姓氏。不能得见于人前。但不久的将來。岳氏定然会重回中土大地的。”   郑若笙听闻后。淡淡的问道:“将四世家的人。都引到宜州岛。你就不怕他们联手。一同灭了武安。”   布尘太子如秋波般宁静的眼眸中。闪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说道:“他们能联手。鬼才信。若是能联手。四世家与朱氏。就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了。”   郑若笙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么争來争去的。是为了什么。权利。地位。只是一时间的欲望满足罢了。纵然得到了。也只是一时刻的欣然。内心的空洞与惶恐。却依旧存在着。”   布尘太子眸光一闪。一道寒意射出。冰冷的说道:“说得轻松。你可尝到过拥有着无限权力的感觉。你可知道当那一切。被无情的剥夺。是什么样的心境。你可知道。眼睁睁看着亲人被驱逐。被屠杀。却无能为力的无助与绝望。哼。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呀。她什么也不知道。而就是这样的自己。却被稀里糊涂的卷入了。他们这些人的纷争里。任凭她再怎么努力。也脱不得身。   第一百六十二章,疑惑不解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眼看着布尘太子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升起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与恨意。若笙无奈的暗自轻叹。垂下眼帘來。沉默不语。   面对着这一个个迷失在权利、欲望与仇恨之中的年轻心灵。执迷不悔的做着一件件伤害着别人。又伤害自己的事情。却深深地陷入其中。毫不自知。   为了权力。这些年轻的灵魂。被沉重的锁链禁锢在了。那不断的掠夺与厮杀之中。纵使到最后取得了胜利。得到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地位。却又时刻的惧怕着它的失去。每时每刻绞尽脑汁的做着防范。终日里惶恐着。那得之不易的权力被人攫夺。时刻也不敢松懈。   而失败者呢。处心积虑的积攒实力。不择手段的想要夺回那失去的一切。   一代复一代的。不断重复上演着。同样的情节。   就这样的。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争斗与阴谋。无时无刻地活在胆战心惊的防范之中。心灵得不到一刻的安宁。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得到了权力与地位。心灵深处的那片恐慌依旧。也许会蔓延得更加的广阔无边了。   就像天晟的先帝一样。纵使得到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坐上了那万人瞩目的皇位。却始终难以逃脱内心的愧疚与悔恨。恐惧与不安。   直到那一刻。他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偿还了这一切。才得到了真正的灵魂解脱。   太子大婚的那一晚。如果他不想去面对白暮幽。不想去面对那过去的恩怨。天晟的先帝。根本就不会死去。其实。他有很多的机会逃离。只是他沒有去选择而己。   因为。纵使他逃离了那危险的环境。却始终逃脱不掉。那來自内心深处的。來自自己的。深深地愧疚与谴责。与时时刻刻担忧着。仇家前來报复的忧虑与恐惧。   而这一代的年轻生命。却又在重复着上一代所经历过的情景。总以为得到了皇权与地位。就可以变得强大无比。就可以高枕无忧。其实。那才是坠入恐惧深渊的真正开始。   沒有的。想得到。得到了。怕失去。失去的。想夺回。夺回來。又怕被夺去。   她的心中沒有恨。即便是赵天歌多次的残害于她。郑若笙所做出的。也只是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却不曾真正的憎恨过她。   因为在她的心中。那赵天歌从來都沒有成为过。她真正的对手。在她的心里。赵天歌一直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因为不在意。所以更不会为了这样的人物。去伤感情。即便是厌恶与憎恨。也不值得她为此花费任何的情感与时间。所以。郑若笙决不会因为这样一个人。使自己陷入仇恨之中。去迷失掉自己的心灵的。   与女人斗。她从來都不屑一顾。如果男人的心。不在你的身上。即便是胜利了。那又如何。少了一个赵天歌还会有别的女人出现的。   如果男人的心在你的身上。你无需去斗。男人的心如果不在你的身上。你斗了也无用。还是安安静静的做自己。挺好。   清冷的海风。夹杂着腥咸的潮湿。吹进了船舱。远处传來海鸟的喧吵、啼鸣声。郑若笙轻抬浓密纤长的睫毛。望了一眼绝尘公子那已然卸去戾色的双眸。缓缓地活动了一下腰肢。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绵软无力。轻声问道:“你喂我吃了毒药。”   布尘太子冷冷的一笑。回答道:“只是化骨丹而己。暂时要不了你的命。封住你体内的蛇灵。让它发挥不了作用。不然灵蛇宫的巨蛇。不都成了废物了吗。”   听到了‘灵蛇宫’三个字。郑若笙警惕的闪了闪眸光。轻声问道:“灵蛇宫。那皇贵妃。是被你们劫走的。”   布尘太子抬起眼帘。神情复杂的望了望面前的女子。停顿了半晌后。说道:“我就知道赵天翊的失忆症痊愈以后。这件事儿是瞒不住的。的确。三年前。是本宫派了灵蛇宫的人。劫走了皇贵妃。只可惜。让翊太子逃了。不然。如今也不会输得这么惨。郑小姐。你可真是让本宫意外至极啊。”   那皇贵妃的身世之迷。始终萦绕在郑若笙的心头。听闻布尘太子的一番话后。郑若笙急切的问道:“你们为何要劫走皇贵妃。那皇贵妃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听闻郑若笙如此的询问着。布尘太子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不解的问道:“你竟然不知道。不可能吧。这一切。可都是你们策划的。”   郑若笙惊恐的睁大了双眸。疑惑的问道:“我们。你指的是谁。”   见到了郑若笙一张如玉琢般的俏脸。挂满了惊色。布尘太子饶有深意的说道:“原來。你只是棋子一枚。他们的安排与计划。你却全然不知啊。本宫还以为。你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呢。”   见到了郑若笙那张晶莹剔透的玉面上。泛起了疑惑与纠结。布尘太子如朗星般俊美闪烁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丝的满意。   “那皇贵妃记不得她自己是谁了。到了武安。需要你的治疗。”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布尘太子离开了。船舱中只剩下郑若笙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一片蔚蓝。   “‘他们’指的是谁。又策划了什么。”郑若笙不断的思索着布尘太子的话。不解的轻问着......   江南。南宫世家   南宫剡回到南梁。已然有几日的光景了。此次天晟一行。他可谓是损失惨重。   此次天晟皇帝行刺案。他不但亲手毁了。自己多年经营的兰芳苑。还损失了自己手下的两名得力干将:霍冠儒与白暮幽。   他已经暗中派了高手。跟踪着白氏兄妹了。只等找到时机。将霍冠儒解救出來。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霍冠儒。   要知道那霍冠儒。可是他多年前送去灵蛊宫的。暗中培养了这么多年。成效还沒看到呢。   还有那白暮幽。他费尽千辛万苦的将她找到了。在她母亲去逝后。又养育了她多年。到头來却被东方玉庭。骗到冕庄去了。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还有那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绝尘公子。原來真实的身份是前朝岳氏的后人。武安国的布尘太子。   利于肖广奕來胁迫他。去助齐王刺杀皇帝与太子。毁了他一步挑起两国纷争的好棋。还差一点儿。将他暴露于天晟的视线之下。   这个可恶的布尘太子。这笔仇。他南宫剡算是记下了。   布尘太子劫走了皇贵妃。定然是有原因的。可那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那皇贵妃的身世。真的如传闻所说的。   最后还将郑若笙给掠走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将庄亲王与东方玉庭引到宜州吗。难道是为了长虹宝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南宫剡势必也要往宜州走一趟了。   “公子。夫人召公子去往泽福园。”南宫剡的贴身侍从子夜。行进书房之中。前來通报着。   南宫剡收起紧锁的眉头。将手中早已凉透的半盏茶。轻轻地放在桌案上。轻声问道:“可知道。是为何事儿。”   “公子。听说夫人刚从宫里回來。”子夜微微的弓着身子。回答着。   听闻此言后。南宫剡狭长俊逸的凤眼中。闪过了一抹烦躁。道了一句:“知道了。”   重重的将心头的烦躁呼出。立直身体。大步流星的迈向了后园。朝着她母亲所居住的泽福园而去。   入得堂中。见母亲端坐在主位的靠椅上。已等候多时。连忙上前行礼:“不知母亲叫儿子前來。所谓何事。”   “剡儿。过來坐吧。”一身雍容华贵。富贵端庄的南宫夫人。抬了抬右手。轻唤着南宫剡落座。   见到母亲招呼着自己前去。南宫剡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惊慌。呼了一口气。答了声:“是。”移身上前。僵硬的坐上了南宫夫人身边的位子。   南宫夫人抬起眼帘。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稳了稳心头的情绪后。开口说道:“母亲今日进宫去见过了你的姐姐。明贵妃娘娘。从她的口中得知了。朝堂中的大臣。对你最近的行动。可是颇有微词的。”   听闻此言后。南宫剡僵硬的唇角儿。微微的抽动了一下。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烦闷。随后。强压下那心头的不适。咬了咬牙关。回答道:“母亲到底想说什么。”   见到了南宫剡如此的表情。南宫夫人也不得不将话说开了。端起茶盏。小品了一口。而后轻声说道:“剡儿。你也该成家了。那春晓公主与你。三年前便已有了婚约。春晓公主的年纪。是一天大过一天。可是等不了了。”   “大婚已后。南宫家与皇家。更是亲上加亲。你辅佐皇帝。那公主再为南宫家生下个。拥有着皇室血统的孩子。谁还敢在朝堂上。再去非议我南宫世家。”   “南梁皇帝的心思。本來也不在朝堂之上。他巴不得找一个能为他排忧解难之人呢。”   南宫夫人语重心长的劝诫着自己的儿子。她何尝不清楚自己儿子身上的毛病。可她这一生。只生了这么一个。打也打过。罚也罚过。到头來。却让他越发的逆反了。为了南宫家百年來的声名。她最终选择了怀柔政策。不再生硬的逼迫于他。   但是。那南宫家的将來。与子嗣的传承。还要依赖着他。定然不能让他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來的。   那个叫郑绍筠的男子。她会记在心里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领兵出征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有了太皇太后与肖家的支持。又得了左相左思颖的辅佐。皇帝赵天翊自从登基以來。虽说遇上了一些齐王残余势力的干扰阻挠。但是。有着左相与肖家的支持。再加上司徒将军的鼎力相护。那些倾向于齐王的残党余孽。很快的就被控制住了。   朝堂上的相对稳定。使得赵天翊从这登基以來的纷乱之中。得到了片刻的闲暇。这一日。赵天翊将穆王赵天放。与逍遥王赵天傲宣进了宫來。一同议事。   做为皇帝。他不能离开疆域。去解救他的母亲与若笙。但是他的心。却焦急万分。每日里像是架在火上炙烤一般的。焦躁难耐。   如今。齐王在朝中的势力。被暂时的压制住了。只待日后。他再寻个由头。将这一批人。一一的剔除掉。   而那两个。终日里令他牵肠挂肚的人。也该是时候。出兵解救了。   见到穆王与逍遥王的前來。赵天翊放下手中的朱批御笔。抬起头來说道:“出兵宜州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回皇上。船只早已备好。随时待命。却不知道皇上派谁前往。”逍遥王立定后。恭敬地回答着。   “皇上。若笙是臣未过门儿的妻子。臣愿意请命前往。”穆王赵天放行上前來。恭恭敬敬的跪拜在了龙案前。俯首请命。   见到了穆王俯首请命。逍遥王赵天傲也行上前來。跪拜在地。说道:“臣同意穆王领兵前往。臣还想向皇上举荐两位武林高手。随穆王一同前往。”   穆王听闻逍遥王所言后。轻抬眼帘。斜睨着逍遥王半晌。心头疑惑着。不清楚这三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哦。请问是何人。说來听听。”高坐在龙椅上的赵天翊。即刻对此提议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见到了皇帝对他的提议产生了兴趣。赵天傲将宇文宸旭交代给他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照搬了出來:“皇上。此二人皇上已经见过了。就是在大婚之夜。屡次解救陛下的那两位。头戴银质面具的高手。此二人与臣早已熟识。來自江湖中享誉盛名的楚凌阁。一位是楚凌阁的少主楚珩。另一位是他的师兄司诚。”   “原來是那两位对朕有救命之恩的英雄。那二人的身手。朕已经见识过了。的确是以一顶百的高手。好。准奏。”   穆王的身手远不及逍遥王。如果身边有这两位高手相护。那的确让皇帝心安了不少。也更能确保他们能成功的将那两位。对于皇帝而言至关重要的女人。顺利的解救回來。   思及此处。赵天翊立直身姿。傲然的站在龙案后头。目光炯炯。语气威严的说道:“穆王赵天放听旨。命你带领战船五十艘。水军万人。前往武安国解救皇贵妃与穆王妃。并将那刺杀先皇的布尘太子。捉拿归案。”   穆王赵天放探究的眼光。瞟向了逍遥王那张清冷俊逸的脸庞。眸光闪闪的。不解的思索了半晌。随后便俯下身來说道:“臣遵旨。”   ......   直到穆王赵天放。登上了战船。见到了逍遥王举荐的两位高手。赵天放才彻底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就不怕犯欺君之罪吗。”见到了一身戎装在身。如同战神般威武的宇文宸旭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赵天放那慵懒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惊诧。瞬间便化作了嘲讽。   听闻了穆王那话中的揶揄。宇文宸旭轻笑了一声说道:“本王卖了穆王那么大个人情儿。想必穆王殿下。定然会守口如瓶的。”   听闻了庄亲王宇文宸旭的提醒。穆王心头升起了楚楚的隐痛。慵懒不羁的面容上。瞬间挂上了凄苦。只片刻后。又化作了感激的一拱手:“焕然的事儿。还要感谢庄亲王了。”   穆王已经从左侧铭的口中。得知了清秋已化名为郑焕然。被郑若笙与庄亲王解救了出來。现如今。已被庄亲王安排在了北晏的灵草宫中学习医术。   虽说事到如今。他还不能释怀焕然的事。但是对于此二人的安排。他是感激不尽的。能得知她安然无恙的开始新的生活。即便从此与他再无牵扯。他的心中也是无比的欣喜。与幸福的。   只要她过得开心。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宇文宸旭见到了穆王一脸的苦楚悲凉。暗自轻叹一声。说道:“你还是想想清楚以后的路怎么走吧。千万别辜负了若笙的一片苦心。其实。所有的经历与过往。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与其沉浸在对过往的计较与悔恨中。还不如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呢。以前的事情。再残忍。再无情。再伤痛。却都已成为过去了。过不去的。只有你自己的心。”   宇文宸旭轻轻的拍了拍穆王的肩头。见到了他眸中闪出的纠结与痛楚。宇文宸旭轻叹了一声后。缓缓地离去了。朝着等在一旁的楚珩。走了过去。   昨日。來自北晏的和亲使团。已经辞别了靖德皇帝。离开了皇城。而司诚则以庄亲王的身份。带领着和亲使团一行人。沿着來时的路线。往峒峡关行去。   临行之前。宇文宸旭让无影带领着暗卫。暗中调查五年前太子在红山围场狩猎遇害的案件。搜罗全部的信息与线索。等待着他回京以后处理。   到那时。他就要趁着敌人毫无防备之时。给予一击重创。   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嘹亮叫喊声响起:“起锚。”五十只配备有先进武器的巨大战船。缓缓地驶出了港口。高扬着形如远山般的白帆。五十只雄伟霸气的战船。沿着银镇江那泛着如银子般波涛的江水。顺流而下。寻着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迎着如火焰般绚烂多彩的霞光。渐行渐远。   望着那红艳似火的片片朝霞。与那难以被遮掩在云层之中的光芒万丈。一身戎装铠甲在身的宇文宸旭。立在战船的前端夹板上。银色铠甲在身的庄亲王。被那橘色的霞光映得。如同从天际走來的英勇天神。周身闪耀着夺目的光彩。与撼动人心的威武神勇。   若笙。等我。我來了。   ......   江南。南宫世家   一身银灰锦缎。精绣着富贵团花常服加身。如流云般清逸的墨发齐于腰后。俊美的面容清冷得如同冰封的雪原。周身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寒意。   南宫夫人担忧的望了一眼。周身散发着寒意的南宫剡。缓和了语气说道:“曹家与南宫家。可都指望着你。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从小到大。南宫剡听得最多的话。便是这一句了。那位倚靠在环椅中。打扮精致。雍容华贵的母亲。除了对他提出要求之外。便不会再与他说些什么了。似乎在她的脑海中。只有趋炎附势。只有依附皇权。只有攀附结交。才是唯一的正途。   她何时关心过他的内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何时关心过他。遇到的挫折与伤痛。   她可曾知道。六岁那年。他是怎样被那该死的襄城郡主骚-扰-奸-污的。而她的母亲。为了攀交郡主。依附皇权。为了将姐姐送入皇宫。居然屡次将他推向了。那个令人作呕的老妖婆。   即便后來。他向母亲哭诉着。那老女人对他的百般凌-辱。可是母亲依旧不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不但不相信他。还威胁他。毒打他。让他不可以再污蔑那位。将他幼小心灵。彻底摧毁的襄城郡主。   从那时起。他便再也不相信女人了。每当触碰到女人的肌肤。便会令他想起那个令人作呕的襄城郡主。与那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的痛苦曾经。   那贯穿他整个童年的。令他痛不欲生的。想忘也忘不掉的。噩梦。   他的心中充满了怒与恨。所以。在他十五岁那年。他设下毒计将那该死的襄城郡主给杀了。彻底的结束了。那横贯他整个童年的噩梦。   但是那所发生过的一切过往。却像是烙印一般的。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头脑海。是他这一生都挥之不去的。伤痛。   他好恨。恨襄城郡主。恨他的母亲。恨所有的女人。   直到他遇到了绍筠。在刑部大狱中初见他时。挂着一脸绝望憔悴的绍筠。正被几个凶神恶煞般的犯人骚扰着。他眼看着绍筠那身白色的囚衣。被两名全身臭气熏天的汉子撕碎。裸-露出白皙的肌肤。与纤弱的臂膀时。激惹了他心底那股。如同炼狱之火一般熊熊燃烧的怒与恨。   他愤然的将牢门踢个粉碎。如同一道闪电般的冲了进去。毫不留情的掐死了。那两个将绍筠衣服扯烂的囚犯。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围上了他那裸露在外的肩头。从那以后。他便一直都将他带在自己的身边了。   想到了绍筠那双宁静如水的眸子。与柔美温和的笑容。南宫剡那如同烈焰在烧的胸腔。顿时如同注入了一道清冽的甘泉一般。使人舒畅、清爽、甘甜。   而如今。他又要为了家族的利益出卖自己了。就如同他每天都在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一样。   南宫夫人轻轻的移动了一下。那倚靠在环椅中的腰身。屋中的凝重压抑。使得她的心。有些急躁不安。如今的儿子早已是她所不能控制的了。南宫夫人生怕他一个任性。就毁了多年的筹谋与满盘的布局。   南宫夫人抬起白皙柔软的玉手。握上了儿子那骨节分明的手背。轻轻的拍了一下。柔声道了一句:“剡儿。”   南宫剡嫌恶的望了一眼。那盖在他手背上的手。冷冷的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母亲答应了。我便娶那春晓公主。”   第一百六十四章,人生短暂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脑海中浮起了绍筠那张俊逸的脸庞。与他那双宁静温润的眼眸。南宫剡如同岩浆般翻滚燃烧的心。瞬时的平静了几分。压制住了快要冲破而出的怒火。抬起眼帘。向着自己的母亲。淡淡的一句:“如果母亲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娶那春晓公主。继而揽下南梁的朝堂。”   在压抑凝重的沉寂之后。南宫夫人终于听到了來自南宫剡的回应了。心头瞬时的轻松了些许。   感觉到握在南宫夫人手中。儿子那微凉的手轻轻的抽出。放回了南宫剡的膝头。南宫夫人的心头。是一阵阵的悲凉。   儿子与她的疏离冷漠。她何尝不知晓。可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复国大业。她的心中。也有着道不尽的苦楚与无奈。   轻轻的一声叹。南宫夫人抬起眼帘。和声问道:“剡儿。你说。到底有什么条件。”   南宫剡勾了勾柔美的唇角儿。冷冷的说道:“我要将绍筠留在身边。谁也不能伤害他。如果他有丝毫的不妥。我便毁了全盘计划。”   南宫夫人被儿子的此番话。惊得是黯然失色。微薄的红唇也轻轻的颤抖起來。压了压心头的盛怒。严厉的说道:“剡儿。你可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一个郑绍筠。竟然让你如此的疯狂。居然用几代人的宏图大业前來威胁。”   一个郑绍筠。母亲你可知晓。在我这二十几年。充斥着交易与利诱。罪恶与冷漠的人生中。绍筠是唯一的温情与美好。   南宫剡愤然的立直身姿。绝傲的抬起如寒冰般冷硬的面颊。轻轻的一哼:“哼。母亲如果不答应。那就不用再谈了。趋炎附势。我从來就不屑一顾。”   见到南宫剡板起了脸。南宫夫人努力的压了压心头的盛怒。现如今。她可不能与儿子硬碰硬了。他早已长大成人。并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如果他执意不娶。她也沒有办法强迫于他。还是先将他稳住要紧。那个郑绍筠。來日方常。等时机成熟了。让他彻底的消失。   思及此处。南宫夫人轻叹一声。稳了稳心神。柔声说道:“儿子。娘同意你将郑绍筠留在身边。但是。南宫家的子嗣。你不能不考虑。如果你答应了。娘一定会善待郑绍筠的。”   他是南宫家与曹家唯一的嫡子。子嗣问題。是他想逃也逃不掉的责任。虽然是万般的抗拒与厌恶。但是南宫剡还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为了让母亲与南宫家接纳绍筠。也为了他与绍筠的将來。他压制住了心底那股剧烈的嫌恶。欣然的答应了。   “请母亲放心。我会有子嗣的。也请母亲信守承诺。善待绍筠。”   南宫夫人深深的舒了口气。有了他的保证。她才算真正的将提起的心。放了下來。点了点头说道:“儿子。娘都是为你好。看到你开心。娘也是开心的。你放心吧。”   “你与公主的大婚。娘会尽快让明贵妃娘娘禀报给皇上的。三月后。择一大吉之日。尽快完婚。”   南宫剡抬起苍白冷硬的俊脸。望着南宫夫人。片刻后淡淡的说道:“全凭母亲安排。我要带人出海一趟。那岳家的太子。将天晟皇贵妃劫走了。儿子推测。也许与那前朝的地图有关。所以。我要亲自去一趟。”   南宫夫人听闻后。惊诧的抬起了头。急忙问道:“果真。那前朝留下的地图。”   南宫剡认真的点了点头。无比凝重的说道:“有传言说那皇贵妃。就是前朝的公主。所以。此事极有可能。”   南宫夫人认同的点了点头。片刻后说道:“当年大宇被四国联手围攻。难以抵御。最终被四国的铁骑。踏破圣都。”   “四国的兵马冲入圣宫。斩杀了朱氏圣皇与他的皇子皇孙。以及宫娥妃嫔。所有朱氏的血脉。均被斩杀个一干二净。”   “屠杀连续了三日夜。使得大宇的圣宫。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可后來听闻。有一名身怀六甲的妃子。在圣皇侍卫的保护之下。逃出了圣宫。从此便下落不明。并且带走了朱氏大宇所留下的圣物。那圣物之中。便藏有前朝地宫的地图。”   “如果天晟皇贵妃的身世。的确是那位出逃嫔妃所生的公主。那她的确有可能拥有那份。绘有前朝地宫位置的地图的。”   “拿到地图。就可以找到前朝地宫的大门。集齐七颗长虹宝石。再寻得长虹剑。将四世家与朱氏后人的鲜血混合。注入长虹剑中。就能开启前朝地宫了。”   “具说那地宫之中。不仅藏有取之不尽的财富。并且拥有着。可以扭转乾坤的巨大力量。得之者。便可以大定天下。”   南宫夫人认真的诉说着那些。从她那早已过世的夫君口中得知的。关于前朝的过往。在他夫君临终之时。她发下毒誓。要替他完成那个。他再也无法完成的心愿:匡扶姬璃国。   听完了南宫夫人的讲述。南宫剡恳求道:“嗯。请母亲进宫见一下明贵妃娘娘。向皇上借用几只战船。好助儿子出海。”   “好。你去准备吧。船只的事儿。娘会尽快搞定的。”   ......   从來都不知道。星星原來可以这么多。这么明亮。而这如同墨玉盘一般的苍穹。压得是这么低。这么近。似乎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摘到那如同镶嵌在眼前的。好似珍珠一般的朗星。   身披着杏黄提花忍冬纹的棉绒斗篷。郑若笙立在大船的甲板上。玉手握紧高高的围栏。任凭夹杂着腥咸的飒飒海风。将她身后的三千青丝撩起。却全然的拉不回她此时。早已飘向远方的思绪。   望着那将亿万璀璨星光。纳入其中的银河。如此壮观霸气的横贯天际。与它相比。那苍穹之中最为闪亮的星。也似乎变得。如同莹莹之火一般的寥寂。   而那逶迤曲折。烁烁闪闪的北斗七星。就好似许多年以后的将來。她所见过的那片天空一样。依旧高高的悬挂在北方的夜空。沒有丝毫的不同。   这一片天空。与那一片天空。到底有何不同。又有何相同之处。   “你是我见过的。最有闲情雅致的肉票了。”随着一声淡淡的嘲讽。布尘太子移步走了过來。   知道布尘太子來到了身边。郑若笙微微地勾了下柔美的唇角儿。轻轻地转过头來说道:“如果跑不掉。还不如停下來看风景。”   对于郑若笙的回答。布尘太子有些意外。片刻后。轻声说了句:“你到真是想的开。”   “在我还有些用处时。我都是安全的。不是吗。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用时刻的忧心忡忡。让自己心神不宁了。”时刻都能令自己处于当下。是她最为擅长的。她不喜忧虑将來。也不爱悔恨过去。只想尽力将自己处于当下的环境之中。   “是。你说的很对。”布尘太子认真的点了点头。侧过头來。好奇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忽然。郑若笙伸出藕臂。纤长透明的玉指指向了前方的北斗星。柔声说道:“你知道吗。这片星空。在许多许多年以后。依旧是这个样子。而人世间的这一切。早已如同白云苍狗一般的。物是人非了。”   抬起头來。仰望着横贯天际的银河。葱白玉手指向了。那一片如同云雾一般的星团。说道:“这里面每一颗光点。就算是最为黯然的光斑。都是一颗比我们这片大地。要大得多的世界。和这浩瀚无垠的宇宙相比。人的一生。其实像是弹指一挥间的短暂。”   “既然是这么短暂的人生。我当然要尽量让自己活得开心了。”   若笙收回那伸向高空的玉手。转过头來向着布尘太子宛然一笑。   听到了郑若笙所说的这段话。布尘太子很欣赏她的任意洒脱。反观自己的人生时。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可以活得轻松洒脱。可是。我却不行。纵使人生短暂。而我也不能全然不顾忌自己的使命。”   “你的使命。那真是提你的使命吗。是你真正想要的吗。还是你的祖先。你父母的期愿与理想。”郑若笙轻轻抬起纤长的睫毛。眸光闪闪的望着布尘太子的眼眸。等待着他的回答。   郑若笙的这一问。使布尘太子。竟然是无言以对。他从來都沒有认真的思索过这个问題。自从他出生以來。他的家人。他的父母。他的所有养育者。都是这样的告诉着他。匡扶长复国。回归中原。是他终其一生的使命。   因为。他是长复国国君的嫡长子。是这个国家的继承人。从那时起。这个沉重万分的担子。就压在了他的肩头。而他。也不得不将它担起。却从來都沒有认真的想过。是自己心甘情愿担上的。还是为了祖先。为了父母。为了家族。而不得不扛在肩头的。   见到布尘太子低垂着眼帘。沉浸在思索之中。郑若笙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知道什么是成功。而什么又是胜利吗。”   听到郑若笙提出的问題。布尘太子疑惑的抬起头來。不解的问道:“成功与胜利。这有区别吗。”   郑若笙嫣然一笑。故弄玄虚的说道:“当然。有着本质的区别。”   第一百六十五章,冕庄之行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从天晟都城离去的丰展翔。并沒有直接回天元国。而是向着天晟与北晏的边界。麒麟山行去。因为他要赶往冕庄。去参加表哥东方玉庭的婚礼。   丰展翔深深地知道。表哥迎娶那位狐女白暮幽。有一半儿的原因是为了他。丰展翔的。   太子大婚当晚。白暮幽所展现的独特技艺。那气贯长虹。万夫难当的气势与力量。使得东方玉庭深切的明白。白暮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杀手。   如果能得到此人相助。那对于扶持丰展翔争夺帝位。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无论是追踪暗杀。还是征战沙场。那白暮幽都是无人能及的高手。沒料到南宫剡。居然培养了这么一位优秀的杀人武器。更沒有料到。她居然钟情于表哥东方玉庭。   虽说表哥的心思。丰展翔是了解的。但是。对于如此的一员猛将。他们势必是要将她。留在自己的阵营。   不然。让她成为了敌人的武器。到头來自己会死的。非常惨。   艰难的行走在布满积雪的山路上。身后带领着八名侍卫。与自己贴身的两名太监。紧勒着缰绳。放缓了速度。慢慢的前行。   爬上了山顶。抬眼望去。便看到了那坐落于山谷之中。占地如同一座中等城池般庞大的冕庄了。   高大坚固的青砖城墙。将整个冕庄。团团的围在其中。城池的四角处。建有高大巍峨的角楼。城中的房屋节次鳞比的班列着。乌黑的房檐依次排开。黑压压的延展一片。一眼望不到头。   位于城池中轴线上。那一片气势磅礴的高大建筑群。便是东方家的冕园了。望着那堪比皇宫规制的殿台楼阁。红墙碧瓦。鸱尾脊兽。扶廊水榭。园林湖泊。丰展翔无奈的一声笑。心中暗道:这表哥可真不知节制。如果让那四国皇帝找到了他的老巢。非杀了他的头不可。   不再多言。打马前去。掏出了东方玉庭寄给他的请柬。便进入到了冕园了。   随着管家寅叔的带领。丰展翔來到了聚贤堂。有侍从奉上香茶。丰展翔端坐在堂中的紫檀环椅中。抬起眼帘。四处打量着这典雅低调。却又富贵无比的会客厅。   堂前。正对大门摆放着沉香木雕吉祥如意图案的供桌。供奉着冕国开国帝后的画像。画像两侧悬挂着。前朝著名绘画大师所绘的真迹。‘大好江山’画屏。均由雕琢精致的黄花梨木镶嵌边缘。   紫檀的座椅。沉香木的多宝阁。而那铺满地面的地板。居然是罕见的金丝楠木。更不用说。那些陈列在多宝阁中的稀世珍宝了。就连他这个堂堂天元国的皇子。很多东西。也都是头一次见到。   就连四国皇帝。也不敢如此奢华的去装点自己的居舍。而这位表哥。真简直了。财大气粗到。有些过分的张狂。   听闻耳畔传來急促的脚步声。丰展翔即刻转过头來。朝向门口儿看來。见到一身素白常服在身的东方玉庭。优雅地推门而入。   “表弟。你來了。”东方玉庭有些激动的扶上了丰展翔的手臂。   “表哥。恭喜恭喜啊。”已经立身相迎的丰展翔。俊逸的脸庞上堆满了笑意。向他这位即将成为新郎的表哥恭贺着。   听闻丰展翔所言。东方玉庭俊逸面颊上泛起的喜悦。瞬时凝在了一处。尴尬的勾了勾温润柔美的唇角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为了拉拢势力。又一次的出卖了自己。有什么值得恭贺的。”   见到了表哥是如此的反应。丰展翔窘迫的干咳了两声。说道:“那也要恭喜表哥。得了如此的助力。”   东方玉庭并未接丰展翔的话。而是拉他落了座。轻叹了一声问道:“临行前。你可是见过若笙了。”   丰展翔手端茶盏。轻吹着热气腾腾的茶汤。听闻了表哥的问话。将青花瓷盏放在案几上。说道:“见到了。”   东方玉庭眼神中闪着急切。柔声问道:“她。她还好吗。”   “我和她说。你要娶白暮幽了。她。她让我恭喜你。”丰展翔将若笙让他带的话。转达给了东方玉庭。   东方玉庭听闻后。心头泛起了苦涩的疼。轻吞了吞口水。声音也变得颤抖起來。低声问道:“她。她真的这么说。”   丰展翔见到东方玉庭失落的表情。心头升起了不忍。轻叹道:“你们二人的表情。居然是一样的。她听到你要娶妻的消息后。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可我就是不明白了。你心里有她。而她心里也有你。却为何谁也不向前多走出一步。”   东方玉庭抬起头來。将后脑抵在了紫檀雕芙蓉的靠椅上。高高的扬起肖尖的下颌。深深的闭合了双眸。沉寂了片刻后。才徐徐的道了一句:“因为只有这样。她心中才会有我的存在。只要我强行的多走出一步。她都会恨我。”   对于东方玉庭的回答。丰展翔十分不解。随即问道:“可这是为什么。”   东方玉庭抬起修长的玉指。按揉着自己的风池穴。片刻后说道:“因为在若笙的心里。虽然也有我的位置。但远不及那庄亲王。所以。我只要强行的多走出一步。强硬的占有了她。只会让她怨恨我。到最后。就连那存于她心间。原本就为数不多的爱与感激。也会随之消失的。”   “而如今。我虽然得不到她的人。但在她的心底。却始终都有我的位置存在。而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丰展翔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原來如此。离开。却是为了那一份真心的保留。”   东方玉庭望着描金贴花的屋顶。眼神却透向了远方。脑海中浮现了若笙那温柔的笑靥。一抹柔软从他那如同朗星般俊逸的眼角儿晕开。“如果真的将她娶回來。与这一群妻妾相处。我还真是想像不出來。她会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而那原本的应该。我却无法给她。”   丰展翔不以为然。轻哼了一声说道:“你给不她的。那庄亲王同样也无法给予她。”   东方玉庭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我不知道。但就是不忍心委屈着她。让她这样的跟着我。”   丰展翔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却不知道怎么去劝说他了。   ......   冕庄庄主的大婚。整整热闹了三日。虽说并未邀请很多外來的客人。但是原本冕庄之中的族人。就已经多得难以应付了。   晚宴过后。回到屋中的白暮幽。望着桌前腾腾燃烧的红烛。伸出玉手拾起笸箩中的银剪儿。将那如同她烦乱的心绪一般的。‘突突’乱窜的灯芯儿。毫无迟疑地剪了去。   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那个使他怦然心动的男子。可是大婚已经第三日了。每晚当他略带着微醺。进入新房后。却只是与她稍作交谈。便倒头睡去。也使得她那原本羞涩紧张的心。一次又一次的陷入了深深的失望。   也许是因为他太累了。也许是因为他们还不算熟悉。她可以等待。也可以与他培养感情。   白暮幽身穿着一袭妃色的罗裙。趁着那满屋桃红的旖旎。有些心神不安的望着那铜镜之中的自己。   原本垂在额前的流海儿。被高高的拢起。露出了光滑洁白的前额。与一双形同柳叶般的黛眉。明亮的眼眸。小巧的俏鼻。温润的红唇。肖尖的下巴。   映在那铜镜中的。是一张娇柔美丽的脸庞。却多了淡淡的愁思。少了新婚女子原本该有的。喜悦与幸福。   毛茸茸的小雪狐。翘着它那如同云朵般洁白轻盈。又柔软蓬松的毛尾。肚子吃得溜溜圆的。歪歪扭扭的來到了白暮幽的身边。在她的石榴百褶裙上。一下一下的磨蹭着。   白暮幽伸出玉手。柔柔地将它抱起。双手掐着它的前腿。架在了自己面前。对着小雪狐那双圆溜溜的漆黑双眸。轻声的问道:“球球呀球球。你说他娶我。是不是因为喜欢我。”   小雪狐一双乌黑的眼睛。无辜的睁着。对于主人的问话。它一句也沒听懂。只是瞪着一双莹莹闪闪的眸子。回以白暮幽。呆呆的注视。   白暮幽无奈的将小雪狐抱在怀中。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它柔软的皮毛。静静地等待着东方玉庭的到來。   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梳妆台前沉沉睡去的白暮幽。被窗外凌乱的脚步声。惊醒了。   白暮幽随即警觉的站起身來。略显紧张地注视着雕花木门。片刻后。只见到一身酒气的东方玉庭。被丰展翔与他的堂弟东方玉湖二人。架着双臂。送到了新房中。   将东方玉庭安置在了喜床上。那两位不再停留。连忙向着白暮幽告退。   白暮幽将这二人送至门口儿。轻轻的道了一声:“有劳两位兄弟了。”见这二人渐行渐远了。方伸出纤纤玉手。将雕花木门关紧了。   白暮幽轻盈的身姿。移到床前。伸出微凉的玉指。轻轻的解着东方玉庭衣襟上的金丝盘扣儿。轻柔地将他的外袍褪了去。   东方玉庭感觉到有人轻轻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微微的眯起那双。如同陈酿般俊美醉人的眼眸。尽量的聚拢着眼神。想要将面前的人儿。看个清楚。   一抹妃红映入了眼帘。是一道柔美的女子身影儿。   初见她时。她就穿着一身那样的妃色罗裙。娇艳得如同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毅然吐蕊怒放。清傲绝尘的红梅一般。   东方玉庭伸出白皙修长的大手。轻柔的抚上了。女子细腻柔滑的脸庞。用力的将她拉向了自己......   第一百六十六章,隔岸观火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温柔旖旎的桃色纱帐。被两端那累丝鎏金镶嵌的洁白玉钩。勾在两侧。玉线拧成的两根大锁。低垂着泛着流光溢彩的金黄流苏。随着喜床的轻轻摆动。而不停的颤抖着。   见到东方玉庭那双迷醉的眼眸。如同一坛陈年的美酒。再一次的沉醉了白暮幽那颗少女的芳心。见到他那双能弹奏出。举世名曲的手。正在撕扯着自己的衣襟。白暮幽一颗急速跳跃的心。无比的羞涩与慌乱着。   混着酒气的芸香。温润缠醉。迷人心智。温热的触碰。缭乱的气息。更是令她难以抵挡的。诱惑。   不得不承认。这段时日。她疯狂的思念着他身上的气息与缠绵的怀抱。她明知道这是禁忌。却依旧义无反顾的去品尝那剂。带着死亡与诱惑的。毒药。   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俊颜。近在咫尺。那团令她魂牵梦萦的温热缭乱。紧紧的将她包裹着。当东方玉庭那两片柔美湿润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时。白暮幽那颗早已沉沦的心。彻底的陷入了。那温暖缠绵。又意乱情迷的深渊。   轻轻的伸出玉手。白暮幽扯下了玉钩上的桃色幔帐。将二人交织在一起的纠缠身影。隔绝在了这一团温柔旖旎。又激情荡漾的小小空间之中......   嫁给了他。并且。真正的成为了他的女人。白暮幽望着那激情过后。沉沉睡去的东方玉庭。嘴角儿勾出一抹发自内心深处的。幸福笑容。   ......   婚礼过后。东方玉庭带着白暮幽。随着來自天元的使团。來到了地处于中土西部的。天元国。   而此时的天元国内斗。已经进入了不可调和的白热化阶段了。   隆亲王丰兆乾率领着五万大军。直逼皇城。一路过关斩将。一举拿下了五座城池。将小皇帝的军队。打得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最后被逼无奈。朝廷的军队退回乌江。隔以乌江天险。暂时的阻隔了。隆亲王军队铁蹄的征伐。   裕亲王丰展翔。复完皇命后。并未即刻请命返回封地。而是暂时的留在了天元国的皇城。西京。   西京。裕亲王府   听完了裕亲王的影卫。将他离开天元这段时间。朝堂之中所发生的一切。禀告一番之后。裕亲王丰展翔轻轻地摆了摆手。让影卫统领恭自清。退下去了。   丰展翔沉思了半晌后。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那同样深陷在沉思之中的表哥东方玉庭。片刻后。问道:“表哥。对于如今的局势。你怎么看。”   停顿了片刻后。东方玉庭抬起俊逸的脸庞。平静的说道:“如今隆亲王的军队。刚刚打了几个胜仗。正是气势磅礴。势不可挡的势头。”   “而乌江做为横贯天元的一条大江。最短的江面。在位于燕南山的天涧。整个江面只有不到二里。但是。两岸却是高耸的悬崖峭壁。密林丛生。野兽成群。由于地势的原因。落差较大。江流也是最为湍急的。”   “而水流最为平缓。又分布着不少浅滩的壶沙口。却又布满了泥沼与暗流。是鳄鱼的聚集之地。况且江面宽广。毫无遮蔽。只要是有军队进入。便会毫无疑问的。被驻守在对岸的军兵察觉。成为攻击的目标。”   “所以。即便是隆亲王拥有着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想要跨过这乌江。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听完了东方玉庭对这现如今的局势。做出了分析之后。丰展翔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以表哥所见。那朝廷会与隆亲王。隔江分庭而治。”   东方玉庭轻抬眼帘。望着挂于墙上的天元地图。半晌后道了一句:“不会。”   “小皇帝尚在年幼。无法参政。如今的朝堂完全掌握在九皇叔的手中。对于此时的朝堂局势。虽说小皇帝已经登基。但是有近一半儿的官员。对这小皇帝即位。是存有非议的。”   “而如今。那隆亲王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的攻破五座城池。与这股朝庭之中的分裂势力。是休戚相关的。”   “所以。隆亲王定然会更加的利用这股。在朝堂之中的分裂力量。趁热打铁。一举夺权。定然不会将事情拖延到。小皇帝长大成人。让这股分裂力量彻底消失的。”   “所以。隆亲王会想尽一切的办法。越过乌江的。”   丰展翔听闻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眸光一闪。问道:“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又是一阵的沉寂。片刻之后。东方玉庭眨了一下眼睛。缓缓地说道:“什么也不做。隔岸观火。”   丰展翔一阵的惊讶。不清楚在这个纷乱不清的关键时刻。这表哥为何要这么决策。急忙说道:“这怎么行。万一让隆亲王攻过江來。那这朝堂不就成了他的了。”   望着丰展翔俊逸的脸庞。挂满了急切。东方玉庭轻笑了一声说道:“不是不作为。而是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这表哥一幅不紧不慢的样子。可真是急坏了丰展翔了。   “力挽狂澜的时机。”依旧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   丰展翔更加的疑惑起來。有些泄气的说道:“表哥。求你将话说明白可好。”   东方玉庭温润如玉的俊颜。挂上了一抹柔和的笑。和煦的说道:“如果两只猛虎。同时分食一只羊羔。当这只羊羔快要被吃完的时候。两只猛虎势必要面临着一场殊死的厮杀。而最终的结果。往往是强壮的虎重伤。瘦弱的虎死亡。而我们。就要等待那个时刻的到來。”   丰展翔终于露出了一抹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原來如此。好。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待着机会的到來。”   东方玉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道:“时机是要等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很多事要提前筹备呢。”   “尽快派使团前往天晟提亲。将你与天霜公主的亲事。尽早确定下來。让信得过的人带给天晟皇帝一封密信。向天晟借用精兵五万。”   “对于这朝堂之中的两股分裂势力。也要想想办法。让他们心中的怒火。烧的更加的旺盛才好。”   “冕庄的军备与白暮幽。也会时刻的准备着为你所用的。等待时机一到。你就可以夺取那天元的最高皇权了。”   听闻了东方玉庭这一番恳切的话语后。丰展翔立直身姿。向着东方玉庭深深的躬身一礼。感激的说道:“展翔多谢表哥鼎力相助。如此大恩。此生难忘。”   东方玉庭见到丰展翔向他行了如此大礼。连忙起身将他的身体扶直。说道:“玉庭只求裕亲王夺取皇权之日。能助我一臂之力。报那亡国之仇。”   “展翔定然会竭尽全力、义不容辞的。”丰展翔斩钉截铁的承诺着。   “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二人‘啪啪啪’击掌为盟。   “禀报王爷。天晟的探子來报。说那新帝已经顺利登基了。”丰展翔的影卫前來禀报着天晟的情况。   “恭喜殿下了。”接到了如此的大好消息。东方玉庭那张如同暖玉般的俊逸面容。也挂上了喜悦之色。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表哥。连老天都來助我。”丰展翔真是抑制不住的心花怒放。   “可是。那赵天翊是怎么办到的。要知道。齐王是决不可能放任他登基称帝的。”对于天晟传來的大好消息。东方玉庭是格外的好奇起來。   那名属下便将天晟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但凡被调查到的消息。详细地向着二人。陈述了一遍。   当东方玉庭完完全全的将所有的事情听完后。早已收起了方才的喜悦。一张温润的俊朗面颊。已经如同寒冰一般的苍白、冰冷了。   “若笙被那布尘太子。劫持到了武安国。”丰展翔俊逸的面颊上。也挂上了淡淡的忧色。难以相信那布尘太子。居然劫持了郑若笙。   “千真万确。天晟皇帝已经派了穆王。带着两名來自楚凌阁的高手。率领五十只战船。前去营救了。”侍从仔细的禀报着。   “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屋中的所有人员。都退了出去后。丰展翔呼了一口气。终于在沉寂了许久后。率先开了口。问道:“表哥可要前去营救郑小姐。”   又是一阵沉闷的压抑与凝重。东方玉庭压制住了那心头上。如同割裂般的疼痛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对上了丰展翔那双疑惑不解的眼眸后。淡淡的开了口:“我料想那庄亲王。已经化名为司诚。前去营救若笙了。”   “而那布尘太子。之所以会劫持若笙。我想定然与我和庄亲王手中的长虹宝石有关。”   “他五年前劫持了皇贵妃。想必是为了那个。皇贵妃就是前朝公主的传闻。也就是为了得到前朝地宫的地图。”   “将所有人都引过去。一定是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想着将所有人一网打尽。拿到所有的长虹宝石与地图。继而将前朝地宫打开。”   “所以。只要我不去。那布尘太子即便杀了所有人。也拿不到全部的长虹宝石。只要我不去。若笙对我的牵制就还是存在的。所以布尘太子。就不会杀害若笙。所以如今。我只有详装不知那个。他已将若笙劫走的消息了。”   “只有这样。若笙才是真正的安全。而如今天元的紧迫形势。我也走不开。”   说完了这么一段几乎能说服自己的分析后。东方玉庭抬起那已然挂上汗滴的苍白面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压制住他心头那股。如同岩浆般的翻腾慌乱。与难以喘息的疼痛。   理智。与。情感。将要何去何从。   第一百六十七章,星夜畅谈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漆黑的夜空。几只高高的。扬着硕大风帆的大船。航行在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笼罩在挂满璀璨星辉的苍穹之下。毫无迟疑的向前行驶着。留下身后一道道的。波光淋漓、银光闪闪。   “你知道成功与胜利的区别吗。”伫立在大船夹板上。轻倚着栏杆。郑若笙睁着一双映着繁星。荧荧闪闪的眼眸。轻声问着立在身旁的布尘太子。   “这有区别吗。”披着富贵描金。精绣着福寿如意纹儿的棉绒斗篷。俊逸如水的布尘太子。明亮的眼眸中闪着疑惑。   “当然。有着根本的区别。”郑若笙那剔透玲珑的面颊。闪着点点荧光。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说來听听。”布尘太子好奇心大作起來。并未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却与她轻松的畅谈起來。   “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也只是属于我自己的言论。”郑若笙提前作起了声明。   随后悠悠说道:“先说说胜利吧。我觉得胜利是相对于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去竞争同一件事儿。而最终打败所有人的那个人。便获得了胜利。是胜利者。”   “说得对。”布尘太子很赞同她的这种说法。认同的点了点头。   “而成功。却不需要有对手与竞争者。只要将自己心中的理想变为现实了。那这个人。就已经获得了成功。是一名成功者。”郑若笙娓娓道出了自己的论点。   “将自己心头的理想变为现实。”布尘太子听闻后。微微的敛起眉头。有些疑惑不解。   “嗯。而我所认为的理想。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乐此不疲的。沉浸其中也不会觉得厌烦的。并且能从中获得宁静、快乐。与成就感的那件事物。而这里所提到的成就感。是不需要和别人比较。也不需要从别人那里得到认可与褒奖。就能获得的。发自内心的平静与喜悦。”   “有人喜欢读书。有人喜欢舞剑。有人喜欢绘画。有人喜欢看风景。就像我一样。总之。当这个人真正的做了这件事儿。并从中取得了愉悦与宁静的感觉。我就认为此人是成功的。”   “不需要和别人比较。不需要去打败别人。不需要获得多么高的地位与名誉。更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与褒奖。只要能沉下心來。做着那件发自内心喜爱的事儿。并从中得到了愉悦与宁静的感觉。就已经获得了成功。因为取悦了自己。才是真正的为自己活着。”   思索着郑若笙的言论。布尘太子有些不以认同。开口说道:“可是。能够击败敌人。取得胜利。得到了名誉与地位。同样也会让人获得喜悦的呀。”   郑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有时候是这样的。取得胜利。打败对手。得到褒奖。是会获得喜悦的。”   “但这种喜悦只是一时的。仅发生在取得了胜利的那一刻。在那之后。还要继续去寻找新的对手。将之击败。只有获得新的胜利。才可以再次得到这种愉悦的感觉。如果沒有了对手。或者不能打败对手。便会陷入惶恐不安的失控与绝望之中。因为那种快乐。是要依赖着别人而存在的。并不是來自自己的内心。”   “有的人。终其一生的。都在寻找着对手。一个一个的将其击败。不能让自己拥有一刻的停歇。因为只要不能击败别人。就不能肯定自己是强大的。需要时时刻刻的。通过打败别人。才能证明自己是个强者。而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向别人证明的。”   听闻了郑若笙的这番话后。布尘太子轻声的一叹。说道:“是呀。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证明给谁看的。”   郑若笙轻抬眼帘。转向了布尘太子。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面。轻声问道:“所以。我很想知道。什么才是你真正的理想。”   布尘太子。轻轻的抬起下颌。微微眯起俊朗的双眸。眺望着满天的星斗。沉寂了许久。才缓缓地开了口:“我也不知道。从來都沒真正的思考过这个问題。”   郑若笙浅浅的一笑。说道:“不急。你还有漫长的人生。去思考这个问題呢。真正的找到了。才算是不枉此生。”   布尘太子微微扯动着唇角儿。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笑。说道:“真沒想到。会与你谈这些个。你可知道。我们可是敌人。”   “哪里会有永远的敌人。同样的。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   听到了郑若笙不以为然的回答。布尘太子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这般残忍的对待着你。你不觉得我是坏人吗。”   郑若笙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从來都不用好人与坏人。去评价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念。与自己的立场。也许在某一时刻。你的立场与我的立场产成了对立。我们就会发生冲突。然而。也许在下一刻。你与我的立场。发生了契合。我们就有了合作的可能性。”   “而如今。你需要我去医治皇贵妃。也需要我做为诱饵。所以。你在伤害了我之后。又将我医治好。这也说明了。我们从对立。走向了合作。不是吗。”   “你与我本不相识。更不会有任何的恩怨。你之所以劫持我。伤害我。也只是站在了你的立场上。去考虑你想要做的那件事儿。并促使它向着最终的胜利发展。所以。你并不是针对我这个人。才來伤害我的。”   “换言之。如果换作了另外一种环境。我们之间并沒有这些个利益冲突。你与我。跟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郑若笙的此番话。居然说得布尘太子有些汗颜。对于自己处心积虑的利用一切手段。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來达成自己目的作法。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浓烈的愧疚感。   她只是卷入这些纷争之中的一介无辜女子。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沒有丝毫的关系。却被他们屡次利用。屡次劫持。屡次伤害着。她不认为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是坏人。只认为那是由于不同的立场。造就而成的。同样的。她也不认为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是敌人。   而他自己。这么多年以來。到底利用过。伤害过。甚至杀害过。多少个像她这样无辜的人。只是为了。那來自祖先的遗训。与父母的期愿。而他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是不是他的理想。   如果不是。那他这么多年以來。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为祖先。为父母。为家族。为别人。   那自己呢。他又为自己。做过什么。   她说: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真正的理想。才算是不枉此生。那什么才是他真正想做的。而她所提到的那种。让自己喜悦与宁静的感觉。他有多久不曾经历过了。   整日里筹谋算计着。担心惶恐着。怕一不小心。便会深陷那万劫不复的断魂谷。一步失误。便会满盘皆输。   他的心从來沒有一日宁静过。也沒有一日喜悦过。满足自己。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奢侈。   布尘太子凝视着郑若笙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有些不可思意的问道:“你的心。为什么会这样的自由。不被任何东西束缚着呢。”   “因为我不会为自己增加绳索。所以我才会越來越自由。仇恨、欲望、恐惧等。这些都是束缚自己心灵的绳索。越是在意的。越会成为束缚。”   “我以前。总是惧怕被人抛弃。可到头來。却时刻警惕着。怀疑着。一有风吹草动的。就认为自己再一次的被抛弃了。这就是我心灵的绳索。而后來。我将它解开了。”   想着自己的心灵。又成长了一大步。若笙宁静柔美的面颊上。浮起了一片欣然的笑意。   湿润微凉的海风。吹拂着两人的面颊。巨大的风帆。迎着海风腾腾的展开着。忽然。那远在天际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片火光。正在以飞快的速度。逼近着他们所乘坐的大船。   见到天边那片黑暗之中。浮现出的灯火。布尘太子即刻警觉起來。说道:“不好。有船只靠近了。却不知是敌是友。你先躲入船舱。我要马上召集人员备战了。”   “好。”郑若笙也被布尘太子的警惕感染得有些局促不安。担忧的望了一眼布尘太子。随后便隐藏在了船舱里了。   将舱门关闭之后。这船舱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郑若笙屏住气息。靠在舱壁上。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声响。   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夹板上脚步声纷乱而至。随后便是船员集结的口令。与各就各位。各司其职的散开声。   沉寂。一阵毫无声响的沉寂过后。‘轰’的一声巨响。船体被巨大的力量击中。产生了剧烈的摇晃。郑若笙也由于站立不稳。而急速的跌倒在了地板上。   一阵的火光冲天。哀鸣惨叫。打破了这原本寂静美丽的夜......   第一百六十八章,琼州之行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轰轰轰’大船遭受到了连番的攻击。巨大的震动。使得甲板上的船员。如同风卷残叶一般的。被巨大的冲击波掀翻而起。而后又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瞬时间。甲板上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三面巨大的白色风帆。被爆炸的火星引燃。随着那徐徐的海风呼啸而过。瞬时间。火势蔓延。火苗冲天。   眼看着大船的船体。被击出两个大洞。随着冰冷的海水。咕咕的不断灌入。整个船体也倾斜起來。双手扶着桅杆的布尘太子。急忙下令:“放下小船。向琼州岛撤离。”   随后。布尘太子急忙进入了船舱。将那被杠紧的舱门。猛烈的撞开。抬头在舱中找寻着。并沒有看到郑若笙的身影儿。随后便疾步进入船舱。焦急的呼唤着:“郑小姐。郑小姐。”   听到了布尘太子的呼唤。手提匕首。隐在舱门后头的郑若笙。这才现身出现。急忙回答道:“我在这儿。”   布尘太子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她。毫无迟疑的疾步向外头行去。边走边说道:“我们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船体被打穿了。这船眼看要沉了。我们得快些离开。”   郑若笙一路小跑儿的紧随着。來到了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甲板上。抬起眼帘望向了那远处闪着灯火的船只。随后轻声说道:“他们居然研制出了如此射程的火炮。拥有这么强大军备的战舰。你可知道是谁。”   布尘太子拉着郑若笙。已经來到了小船上。听到郑若笙的一番话后。警觉的问道:“火炮。你说这是火炮。”   被冰冷的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郑若笙拉了拉肩头的斗篷。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那徐徐渐远的。燃烧着巨大火苗的大船。船头已严重向前倾泻着。似乎下一刻。就会沉入那漆黑苍茫的大海之中。   “是的。他们所用的武器。是火炮。是将火药放入密闭的空间内。通过迅速燃烧。使内部会产生巨大的压力。当压力达到一定程度后。顶破那个密封的壳体。产生强烈的爆炸。这爆炸的威力你方才已经见识过了。”   布尘太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北晏也有火炮了。”   郑若笙沉寂了片刻。思索着如何回答。随后说道:“我师父是灵草宫的郭神医。他有一些炼丹的道士朋友。经常会接触这些。所以。耳闻目染的。我也就知道了。”   “太子大婚当晚。承恩殿前灯笼内的红烛爆炸。我当时就发现有人利用火药了。还有大婚喜庆之时。燃放的烟花爆竹。虽说爆炸威力不大。但是。稍作改进。便可以成为应用在战场上的武器。”   说话间。那远处火光四射的大船。已然焚烧殚尽。随着耀眼的火光。逐渐地消失。那只大船彻底的沉沒在了这片。浩海无垠、黑暗苍茫的大海中了。   眼看着大船沉沒在了这片海域。那停驻在前头的几只战舰。调转了船头。向着远方行去。   “只将大船击沉。并未上前來抢夺财务。看起來不像是海盗所为。”郑若笙轻抬明眸。斜睇着布尘太子。若有所思的说着。   布尘太子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点了点头。随了一声:“的确。”   “我以为是北晏的舰队。前來解救你的。如今看來。也不像。”   郑若笙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嗯。如果是來救我的。定然会顾忌到船上的我。不会是这般毁灭性的攻击的。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要在这茫茫大海之中。取了你的命。”   只此一问。便令布尘太子陷入了沉思。微微的敛起浓眉。俊逸的脸庞也变得凝重严肃起來了。   沉寂了半晌。只听到小船上的船员们。在不断的摇着橹。哗啦哗啦的划水声。使得这片空气。显得更加的凝重与压抑了。   布尘太子重重的叹了一声后。轻轻的说:“也许是我离开的时间。太长了。”   料想那坐在对面的布尘太子。已然是想到了什么。郑若笙沒有再次追问。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语。   正东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而那远处的天际。也出现了一条连绵的黑色山影儿。连续在海上航行了十几日的郑若笙。心头有些欣然起來。欢快的问道:“陆地。我们是不是到了。”   布尘太子随着她的视线。也望向了前方。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琼州岛。咱们先來这里暂避一下。再去了解了解。那宜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若笙点了点头。喜悦的心情也随着他的情绪。而沉重下來。小心翼翼的询问着:“琼州的人。都可靠吗。”   布尘太子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不好说。但是灵蛇宫的人。绝对可靠。”   琼州岛是位于大陆与宜州岛之间的一座。方圆只有几百公里的小岛。因为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海岛的周围又布满了激流漩涡。暗礁迷障。所以历來都是被争夺的军事要地。   当年长原国的国君。见到大势已去。早早的安排了撤退的方案。长原国的国君。最终在东方那片苍茫无边的大海上。发现了这样的一片净土。便将它定为了自己最后的栖身之处。   随后便在国破之前。带领着自己的残余力量。与大部分财富。撤退到了这片远离大陆的荒岛。建立了武安国。并在琼州进驻了强大的驻军。建设了坚固的城池用于防御。   有着茫茫大海的阻隔。又有着重兵的把守。这几十年來。武安国并未受到來自天晟的追击。但是他们一刻也未曾放松过警惕。竭尽全力的固守城池。钻研武器。修建战船。时刻都在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重返中土。   但是。在遭遇了一夜的袭击之后。布尘太子却无法判断。这如今驻守在琼州岛上的军队。还是不是忠于他父皇的。会不会如同夜晚那支舰队那般的。非要将他置于死地不可。   “灵蛇宫是你的力量。”见他如此的笃定。郑若笙有些疑惑的问道。   布尘太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灵蛇宫的宫主赤烈。是我的舅舅。我外祖父创建的灵蛇宫。”   “原來如此。”郑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   说话之间。小船已经靠了岸。郑若笙随着布尘太子。以及几名侍卫一起登上了琼州岛。岛上分布着连绵的山脉与丘陵。由于地处纬度较低。又位于大洋之中。所以岛上一年四季。都是如同***般的温婉怡人。如今虽然已经步入了严冬时节。而琼州岛上却处处花团锦簇、绿树成荫、碧空如染、风景如画。   一行人避过岛上的重兵防御。來到了一处隐蔽的丛林。在一块山石后头。停驻了脚步。   只见其中的一名侍卫首领。行上前去。在山石的一处触动几下。随后面前的石壁。发生了隆隆的移动声。随着巨大的声响归于平静。待那纷纷浮起的尘埃落定后。众人的眼前呈现出了一个阴森漆黑的山洞。   布尘太子掏出火镰。将山洞洞壁上的火把点燃后。拿在手中。向着郑若笙说了一句:“跟在我后头。走吧。”   被來自黑暗山洞中吹出來的阴冷疾风。袭得打了个寒颤。郑若笙拉紧身上的斗篷。随着布尘太子的步伐。走入了那阴风阵阵。潮湿昏暗的洞穴。   弯弯绕绕、兜兜转转。直到郑若笙那红润的樱唇。被冻成了浅紫色。牙关也禁不住的。咯咯咯的磕碰在一起。才看到了正前方那一片黑暗中。投进來白色耀眼的光芒。   走出了洞穴。眼前居然是豁然开朗。四周青山环拢。中央是一片绿草茵茵的盆地。   晨起的薄雾笼罩着一片片红褐色的木屋竹楼。伴随着袅袅炊烟的升起。与扑鼻而來的糯糯饭香。却是一幅宁静和谐的。世外桃源。   一行人出了山洞。穿过大片的甘蔗林。绕过硕果累累的凤梨园。空气中充斥着潮湿与清冷。还有淡淡的甜香味儿。郑若笙无比欣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暗自说道:能得此一片净土。远离纷争。宁静的生活。该多好。   继续穿行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來到了一座巨大红艳的栅栏门前。布尘太子伸手从腰中掏出一枚金色龙纹牌。高高的举过头顶。向着立在栅栏顶端的守卫。高声说道:“布尘太子在此。赶快放下吊桥。”   那立于高高的木栅栏之上。正在瞭望守备的士兵。见到布尘太子手中那面金光闪闪。异常夺目的龙牌后。即刻唤了身旁的人进去通禀。而后又命人放下吊桥。带着一队人马。前來相迎。   随后便见到了。一身红褐色宜州民族服侍在身的赤烈。急匆匆的带了一队人迎了出來。见到布尘太子之后。随即跪地行礼:“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布尘太子道了一声:“不必多礼。”   赤烈一行人起身之后。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可真是太好了。卑职的手下昨夜巡海。听闻殿下的船只沉沒了。卑职真是心急如焚。惶恐万分。随即便让赤炎出海寻找殿下的下落。老天有眼。殿下安然脱险。真是要感谢苍天啊。”   布尘太子连忙上前。扶住了赤烈的手臂。望着他那一双泛着泪花儿的双眸。与沧桑的面颊。道了一句:“舅舅。让你担心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入灵蛇宫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阵寒暄过后。灵蛇宫的宫主赤烈。将布尘太子一行人让进了栅栏之内。向着远处一座由木材与石料砌成的。硕大三层圆顶儿木楼行去。   在迈上木楼的木质阶梯时。郑若笙被立在木楼两侧的守卫。无情的拦了下來。布尘太子见状后。移转身姿。向着那两名侍卫厉声说道:“放她进來。”   赤烈抬起眼帘。疑惑的打量了布尘太子一番。停顿了片刻后。向那两名侍卫挥了挥手。那两名侍卫这才将手中架在一起的长矛。收了回去。   一行人进入堂中。各自落了座。郑若笙也随着众人的步伐。进入了这间木质圆顶儿的厅堂。寻了一个临近门口儿的靠椅前。立直身体等候着。轻抬明眸。仔细打量着这厅堂的结构与摆设。   整个房屋都呈现出圆形的结构。四周开有六扇长方形的雕窗。整个房屋的墙壁。全部由红褐色的木板制成。整间大厅。呈现着红褐的色调。都是來自木材原本的颜色。并未涂抹任何的漆料。   正中央安放着一张硕大的兽皮大椅。大椅上头。悬挂着一幅木头浮雕的壁画。画中精雕细琢着海水江崖波纹儿。两只活灵活现的巨蛇。在那汹涌波涛之间翻滚飞舞。威武狰狞。又栩栩如生。   赤烈将布尘太子让到了主位上。自己则选择了一旁的一张雕花扶手大椅坐定。   跟随着赤烈一同进入的。还有灵蛇宫的两位堂主。一名唤石蓝。一名唤莫归。二人均是身姿高大威猛。面容黝黑的汉子。周身穿着宜州当地的民族服饰。   布尘太子坐定后。向着面前的赤烈问道:“舅舅可知道。本宫昨日在海上遇到了一支。拥有着强大武器的战舰。”   赤烈听闻后。连忙回答道:“不瞒太子殿下。卑职也是晨起才听闻。那寻海士兵的回禀。方知此事。据说那只舰队。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能在遥远的地方。将船只击沉。”   布尘太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神情凝重的说道:“昨日的攻击。是欲将本宫置于死地的攻势。你可知道。在这宜州岛。谁会拥有这么先进的战舰。”   赤烈微敛着眉头。神情凝重的思索起來。稍作片刻后。说道:“除了这琼州海军都督。杨祖旺。我想不出谁还会拥有这样的战舰。但是。正如殿下所言。就算是那杨祖旺的战舰。也不一定拥有那样的武器。”   布尘太子抬起如同朗星一般的明眸。望了一眼坐在远处的郑若笙。说道:“郑小姐曾经见过炼丹的道士制作火药。以及类似那大炮的东西。如果可以。我们是不是也能制作一些。这样的武器呢。”   一身玄色服饰。头上戴着一条由红黄线绳拧成的带子。黑黝黝的一张脸庞的莫归堂主。听闻了布尘太子的一番话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太子说起了道士。倒让卑职想起了一件稀奇的事儿來。”   布尘太子听闻后。警觉的眸光一闪。即刻问道:“什么稀奇事儿。”   莫归堂主双手抱了一下拳后。恭敬的回答:“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两个月前。皇后娘娘忽然病重。且数日昏迷不醒。经过太医院所有太医会诊。奋力救治十余日。均无好转迹象。”   “而就在此时。荣王殿下举荐了一名云游四海的道士。进宫为皇后娘娘医治。那道士的医术也是十分神奇。一套法术下去。又服用了几剂汤药。昏迷不醒的皇后娘娘。居然醒來了。不仅身体恢复如初。并且。更显得容光焕发。婴肌皓齿。顾盼生辉。”   “至此。龙颜大悦。不仅重赏了那名道士。封为国师。还嘉奖了荣王。”   布尘太子听闻后。神色变得紧张惊诧起來。连忙问道:“皇后娘娘。哪个皇后娘娘。我娘早就薨世了。父皇又立了谁为后。”   赤烈见到布尘太子。苍白的面颊上挂满了惊恐。连忙说道:“卑职一直跟随殿下左右。此事儿卑职也是从天晟归來后。才得知的。皇上。立了那苏扶瑾为后了。”   布尘太子听闻后。脑袋‘轰’的一下子。胀大了不少。苍白的面颊上也挂上了汗滴。此时。与他同样震惊的还有一人。那便是端坐在大堂门口儿。一直沉默不语的郑若笙了。   苏扶瑾。那庄亲王与天晟皇帝的生身母亲。一个年过不惑的女子。到底有多美。能让如此多的帝王。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并且不计一切代价的宠爱。   沉寂了半晌后。布尘太子举起紧握的拳头。砸向了横在面前的桌案。一双宁静无波的眼眸。也闪出了阵阵寒冷凌厉的光來。愤然的说道:“父皇。父皇真是老糊涂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成。为何非她不可。”   震惊之余。郑若笙低垂下眼眸。暗自叹息着。也许吧。那中土最强国家的帝皇。终其一生宠爱的女子。为了得到她不惜发动战争。这样的女子。不仅拥有着绝色美艳的容颜。还代表着男人的尊严与强大。意喻着:只有最为强大的男子。才可以拥有这样的女子。   如今武安国的国君拥有了这个女人。是不是也变相的证实了。他比那天晟的皇帝。更为强大。更为尊贵。   也许我打不过你。但是我抢了你的女人。让她变成了我的女人。这也是男人之间的。一种攻击手段。   郑若笙微微地勾了勾唇角儿。嘲讽的轻笑了一下。不屑着那男人之间。相互间的争夺与抗衡;怜惜着那位倾国倾城的美艳女子。不幸的成为男人之间的争端。与他们相互炫耀的资本。   布尘太子冷若冰霜的面颊上。泛着铁青。紧紧地闭合双眸。压制住心头升起的愤怒。沉寂了许久后方开口问道:“这国师。是什么來头。”   身形庞大。一脸虬髯的石蓝堂主。拱手说道:“居说是來自中原的。被尊称为玄天上师。”   布尘太子紧蹙着眉头。低声重复着:“玄天上师。”   “是的。玄天上师。”石蓝重重的点了点头。   布尘太子随后抬起眼帘。转向了坐在远处的郑若笙。问道:“郑小姐。尊师的朋友之中。可有位名唤玄天上师的道士。”   郑若笙那些对火药的了解。原本是來自她上学时的化学课。而那些关于炼丹道士的说辞。只是她顺口编纂的藉口。听闻了布尘太子发问。郑若笙掩去了心头的慌乱。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沒听说过。”   因为她真的沒听说过。   又是一阵陷入思索中的沉寂。使得这宽敞的大堂。显得格外的凝重与压抑。郑若笙抬起眼帘。望向了门外那片丛峦叠翠的青山。尽量舒展着。心头那股莫名的沉重。   “那火炮。到底与这位玄天上师。有沒有关系。”布尘太子思索了半晌后。喃喃自语着。   灵蛇宫的宫主赤烈低声说道:“如果与他有关系。那荣王定然也参与其中了。太子殿下此次回去。还要万加小心啊。”   布尘太子自然明白这层意思。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此次回去。还要请舅舅相助了。”   赤烈十分惶恐的站起身來。说道:“殿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如此这般。真是折煞卑职了。”   布尘太子也站起身來。拱手道了句:“布尘先行谢过了。”   此时门外‘哒哒哒’的传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着这串雀跃的步伐逼近。一阵女子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爹爹。爹爹。是不是表哥來了。”   谈话间。一抹如尘雾般梦幻的紫色身影儿。出现在了会客堂的门前。身上佩戴的银铃儿。随着身姿的移动。叮叮叮地响着。   听到了门外女子的声音问起。灵蛇宫的宫主赤烈。红褐色的脸膛上。挂上了无奈与尴尬。连忙回答道:“紫嫣。太子殿下在此。休得无礼。”   那名唤紫嫣的女子。身姿轻盈矫捷。如同蝶舞一般的翩然而至。來到了堂前。一下子拉住了赤烈的手臂。前后摇晃着。娇柔的说道:“爹爹。紫嫣知道了。”   然后轻移身姿。來到了布尘太子身前。盈盈一礼道:“紫嫣参见太子表哥。”低垂着眼帘。绯红的娇颜。已然羞怯的不敢抬起了。   布尘太子见到了面前的表妹。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款款生姿。轻笑了一声。柔和的说道:“紫嫣表妹。快别客气了。与表哥不用讲这些个虚礼。”   紫嫣轻抬明眸。偷偷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布尘太子。连忙娇柔地道了声:“多谢表哥。”而后直立起身。坐在了赤烈身边的位子上。   郑若笙微微的低着眼帘。正在思量着。要如何带走那位被立为皇后的苏扶瑾。一双眼眸锁定在了面前的海水波纹地毯上。睫毛微微低垂着。遮住了一半儿的美目。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灵蛇宫大小姐赤紫嫣。在靠椅中坐定后。娇羞的抬起头來。却一眼看到了端坐在对面环椅中的郑若笙。惊诧的轻呼出声。   听到了对面传來的询问声。郑若笙收起了心头的思量。抬起一双秋水明眸。对上了紫嫣小姐的一双盈满疑惑的眸子后。心中亦是一惊。   那对面端坐着的女子。不就是几个月前。在龙脉山的林场。遇到的那位驱蛇女子吗。她原來是宫主的女儿。怪不得是如此的骄傲蛮横。   “紫嫣小姐。别來无恙啊。”郑若笙缓缓地起身。向着对面的紫衣女子。款款福身一礼。   “哦。你们居然认识。”听到这两名女子的交谈。布尘太子一张俊逸的脸庞。挂满了狐疑。   第一百七十章,呆萌灵儿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抹朝阳。如同金子般的光辉。透过那半开启的木窗。斜斜地射入这间圆形的大厅之中。使得这间红褐色调的厅堂。瞬时间。像是拉起了一道闪着荧光的橘色纱帐。也为这堂中原本沉闷凝重的氛围。带來了一道道柔和的晨光暖阳。   与布尘太子多年未见的赤紫嫣。时不时的轻抬眼帘。羞怯地打量着。端坐在主位上。那位富贵沉稳、器宇轩昂。而又聪明睿智的表哥。柔媚的面颊。早已飞上了如同朝霞般明艳的羞色。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将來。会嫁给自己的表哥的。因为这灵蛇宫。是长复国入驻宜州岛以來。最为强健的盟友。而武安国的国君。都要从灵蛇宫中选择一位嫡女做为皇后的。   这是当年长复国君主。与灵蛇宫的前任宫主。达成的合作协议。   当然。布尘太子心中也万分的明了。紫嫣表妹将來会成为他的妻子。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落座后的赤紫嫣。抬起头來。正好望见端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低垂着眼帘陷入思索。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使得赤紫嫣微微的敛起娥眉。眸光闪烁了几下后。恍然大悟的说道:“怎么会是你。你为何会在这里。”   如此意外的一声问。使得郑若笙抽回了思绪。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同样的大吃了一惊。面前的女子。正是几个月前。他们在龙脉山林场中遇到的那位。驱蛇的女子。   “紫嫣小姐。别來无恙。”   见到了太子表哥。带回來一位年轻美艳的女子。并且这名女子。曾经制服过她的宝贝巨蛇。于是。一张如朝花般艳丽的俏脸。顿时板上了几分清冷与戒备。娇嗔的问道:“表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到了布尘太子眼中的疑惑不解。与赤紫嫣脸上泛出的戒备。郑若笙深深地吸了口气。顶着强大的压迫感。自己率先开了口道:“我是被布尘太子劫持的人质。”   听闻郑若笙所言之后。赤紫嫣一张板起冷硬的脸颊。才算是稍作了缓和。轻声道了句:“原來如此。请表哥原谅。紫嫣方才的无态。”随后。微微垂首致歉。   自从入门以來。赤烈便疑惑着布尘太子。对待这位人质的态度。对于太子如此的礼遇郑若笙。抱有着深刻的疑惑不解。却不便亲自过问。所以女儿方才的一番话。的确有着万分失礼之处。但他还是压着性子听下去。倒是要看看。太子殿下是如何回答的。   却沒想到。太子殿下还未曾开口。这郑小姐自己便将她为‘人质’的身份。道了出來。   而布尘太子。之所以要将郑若笙让进会客厅中。只是因为她对火炮的了解。以便助他们。能够尽快的找到这火炮的制作者。   更或者。能够帮助他们。制作出火炮來。   然而。这事情一旦牵扯上了男人与女人。就会令人有着无限的遐想。就像是赤紫嫣与赤烈的警觉与戒备一样。   而如今。布尘太子真的不会将郑若笙。当成简单的人质看待了。而那层简单的关系里头。似乎又多了一层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却也说不清楚。   见到了赤紫嫣与赤烈。眼眸中的疑惑不解。渐渐地褪去了几分。布尘太子这才缓缓地开了口。问道:“表妹。你怎么会认识郑小姐。”   赤紫嫣抬起头來。向着布尘太子微微一笑。柔声说道:“表哥有所不知。就在几个月前。我与哥哥前去龙脉山寻找长虹剑。在林场中遇到了这位郑小姐。当时与她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   赤紫嫣言罢后直起身來。款款莲步。翩然而至。來到了郑若笙的面前。微微颌首。轻蔑的问道:“那个叫司诚的來了吗。当初他欺负我一介女子。如今我要让他尝尝。我灵蛇宫的厉害。”   郑若笙听闻后。暗自一笑。心道:这司诚还真会找麻烦。这么长时间了。这姑娘还记着他呢。   于是抬起头來对上了赤紫嫣闪着厉色的眼眸。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被劫持來的。身边沒带着帮手。”   赤紫嫣听闻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也对。算他命好。暂且饶过他。以后再与他细细地算。”   忽然眸光一闪。赤紫嫣伸出修长溜尖儿的玉手。冷硬的指向了郑若笙。凌厉的说道:“还有你。将我的灵儿。彻底给毁了。”   面对着赤紫嫣的指控。郑若笙玲珑的玉面上。挂满了无辜。十分不解的问道:“紫嫣小姐。此话怎讲。”   赤紫嫣腾的一下。抓起了郑若笙的手臂。将她从环椅中拽起。那服过化骨丹的郑若笙。身体本來就毫无力气。被她这猛然一拽。顿时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紫嫣。不可胡闹。”赤烈连忙厉声阻止着女儿的行为。   “爹爹。我只想带她去看看。她将我的灵儿。毁成什么样子了。”被父亲斥责了。赤紫嫣红着一双朦胧的眼眸。委屈的望着父亲。   此时布尘太子将手一挥。制止住了赤烈的斥责。也跟着直起了身。说道:“走。表哥陪你一同过去看看。”   见到了布尘太子。是如此的维护着自己。赤紫嫣满腔的委屈。顿时倾泻而出。溢满眼眸的清泪。也瞬时的挂上了长长的睫毛。整个人看起來。好不令人怜惜。   “多谢表哥了。”赤紫嫣柔柔的道着谢。依旧紧紧的拉扯着郑若笙那白皙纤柔的玉腕。向着门外行去。   而屋中的一行人。则随着那前方的两位年轻小姐的身影儿。也走出了这座圆顶的三层木楼。向着寨子后面的一片丛林。行去了。   行走了半个时辰。郑若笙被赤紫嫣拽扯着。來到了半山腰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这林中生长着一片。高耸入云的巨大树木。却是郑若笙叫不名的树种。树杆笔直。树冠繁茂。遮云蔽日。直入云霄。   來到了林间。只见那赤紫嫣从怀中掏出一支。温润翠绿的玉笛。移至唇边。抑扬顿挫的吹奏起來。   只片刻。就听到了那硕大的树冠间。哗啦哗啦的枝叶翻动。伴随着如蝶舞般。纷纷飘落的绿叶。一条如同海碗口儿般粗大的银白巨蛇。从高树的顶端。盘绕而下。雪白的鳞片点缀着金黄色的斑点。在滑过那苍树之间。零星射入的光柱时。反射出一道道炫彩夺目。而又闪烁妖异的彩色光芒。   郑若笙一见到这只巨蛇。即刻认出了。它便是在林场中。袭击她的那条。名叫‘灵儿’的巨蟒。   只见那条巨蛇。毫无畏惧的來到了众人面前。围绕着所有人。一圈一圈的试探着。见到了赤紫嫣后。更是兴奋的爬到了她的脚边。像只小狗儿似的。在她的绣鞋上蹭了又蹭的。   就在赤紫嫣无奈的一声轻叹时。那巨蛇灵儿。又发现了立在赤紫嫣身边的郑若笙。那股如春日般温婉的熟悉的气息。使它倍感亲切。于是义无反顾的爬了过去。睁着一双墨绿色的眼眸。呆萌的望着面前的女子。早已沒有了几个月前。那如同地获使者般。凶恶狰狞的狠戾。   见到了那银白巨蛇灵儿。如此讨巧的立在自己的面前。时刻的想与人类亲近。郑若笙心中升起一阵柔暖。   微微地勾了勾柔美的唇角儿。如晨露般温润柔和的笑意。洋溢在她那张剔透玲珑的娇颜上。却是那般的柔美动人。   缓缓地伸出玉手。温热的指尖儿。轻轻的触上了灵儿那雪白冰冷的头顶。而那巨蛇灵儿。却是一幅乖巧的模样儿。十分享受着。与人类的亲密接触。   见到了如此的一幕。在场的所有人。均被面前的景象。震惊了。   “你们看。我的灵儿。被她毁成了这幅模样儿了。整日里的。只知道纠缠我。活脱脱像养了一只。沒用的哈巴狗了。”见到了巨蛇灵儿。与那郑若笙如此的亲近着。赤紫嫣的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愤怒、不满。   布尘太子疑惑的走上前去。立在了郑若笙的身边。那巨蛇灵儿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后。略微的向后移动了一下身体。睁着一双墨绿色眼眸。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陌生男子。片刻后。又试探性的将头伸过來。静静地等待着。   郑若笙轻柔一笑。拉起了布尘太子的手臂。伸向了灵儿的头顶。当他那圆润的指腹。轻触上灵儿冰冷的鳞片时。灵儿那稍作紧张的身体。渐渐地柔软放松起來。一双墨绿的眼眸。望着眼前的一双男女。却泛出了令人啼笑皆非的。呆萌。   的确。这只巨蛇已经再也不是。那令人生畏的杀人武器了。彻底地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宠物了。   “它已经无用了。等赤炎回來。就将它处置了吧。”见到了这灵儿。已变得沒有了攻击性。灵蛇宫的宫主赤烈。打算最终处置了这条巨蛇。   而处置它的唯一方法。便是将它用火烧死。   郑若笙听闻后。一张温润如春的俏脸。瞬时挂上了紧张与忧色。疾步來到了赤烈的身前。翩然一礼。恳求道:“如果宫主不想要它了。可不可以将它给我。”   赤烈听闻后。十分为难的望着布尘太子。尴尬的说道:“殿下。这。这个。”   赤紫嫣急忙行上前來。挡在了郑若笙的身前。狠狠地说道:“哼。你想要灵儿。沒门儿。就算杀了它。也不会给你。”   郑若笙并未理会那骄横的赤紫嫣。而是轻移着如同弱柳一般的娇柔身影儿。莲步款款地來到了布尘太子的身前。福身一礼。轻启贝齿开口道:“不知道殿下对那制作火药的配方。可感兴趣。”   第一百七十一章,陷入迷惘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随着一阵徐徐的山风。轻拂着茂密的枝头。时不时的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半山腰的古树林。一株根若盘龙。皮若裂岩的古树下。几名衣装鲜艳华丽的人影儿。正在围着一只身形巨大。通体如雪洁白。在阳光的照映下。而又泛着五彩闪光的巨蛇。一个个的面露难色的思索着。   郑若笙微微地敛起黛眉。有些担忧着巨蟒灵儿的命运。对于灵蛇宫而言。如果巨蛇不再具有攻击性。或者不再听取控制者的命令。那它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见到灵蛇宫宫主。为难的看向了布尘太子。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请求。郑若笙绕过了立在自己身前。全身散发着强烈敌意的赤紫嫣。來到了布尘太子身前。深深一礼。说道:“如果太子肯将灵儿给我。我愿意拿出火药的配方与殿下作为交换。”   听闻火药的配方之后。布尘太子顿时抬起眼帘。双眸中露出了一道闪烁。目光灼灼的望着面前的女子。半晌后才开了口:“你真的有火药的配方。”   望着布尘太子一张宁静若水的俊颜上。挂满了惊色与迟疑。郑若笙回以恳切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配方拿到了。一试便知真伪。”   布尘太子依旧是一脸的宁静无波。可只有他自己明白。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兴奋与激动的情绪。是怎么样在他的心底激荡翻滚的。   布尘太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萧然的身姿。四平八稳的移到了赤烈的身前。说道:“舅舅。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不用布尘太子开口。那赤烈自然是知道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全凭太子殿下的意思。”   赤紫嫣当然不愿意将灵儿给了郑若笙。但是看到了爹爹都答应了。况且太子表哥是那样的需要火药的配方。她虽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是只要是表哥想要的东西。她就会帮助表哥得到的。   牺牲更多她都愿意。何况是一只沒有用处的巨蛇。灵蛇宫最不稀缺的。就是巨蛇了。   “那表妹的意思呢。”   “全凭表哥处置。”   一场协商过后。郑若笙得到了白色黄金蟒灵儿。而布尘太子得到了制作黑火药的配方。这场交易算是正式达成了。   郑若笙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将黑火药用于攻打天晟的战舰。否则。她也有办法。让天晟的战舰变得更为强大的。   在测试了火药配方之后。布尘太子当然清楚郑若笙所说的每句话。并不是单纯的威胁。在欣赏着这个女人的同时。也在警惕着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虽然不至于。得之便得天下。但也定然可以成为不可多得的助力。   但是他深深地知道。郑若笙的心思。从來都不在这些权利之争上面。她只是被他们。无奈的卷入权力争夺漩涡之中。脱不得身的无辜女子。   布尘太子沒有太多的时间逗留在灵蛇宫。得到了火药的配方后。他便让灵蛇宫的宫主赤烈。开始研究制作。利用青铜为炮膛材质的。最为简单的火炮。   而对于这个。还处于利用投石机与连弩为武器的时代。如果能够成功研制出火炮这样的先进武器。对于布尘太子而言。那可是意味着绝对的优势。   但是如今。那一支不知身份的神秘舰队。居然已经拥有了那样先进的军备了。而他。究竟能不能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在沒弄明白那驻守在琼州的海军都督杨祖旺。到底是不是袭击自己的真凶之前。布尘太子并沒有冒然的前去拜访他。   所以。就在琼州的灵蛇宫逗留了两日。布尘太子也将应该做的部署。全部的交代清晰后。便带着郑若笙。与一支灵蛇宫的暗中力量。趁着夜色的笼罩。悄然地离开了琼州。直奔宜州武安国而去。   武安国。京都郊外。   布尘太子一行人。日夜兼程的赶回了武安国的京都。却沒有急着入城。而是在京郊的一处庭院。停驻了前行的步伐。   布尘太子焦急的。在屋中踱着步。腾腾燃烧的红烛。更加勾起了他心中的那一抹烦躁与不安。事到如今。这京都的局势早已不比从前了。他这五年的离去。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身玄衣。带着丝丝清冷的赤炎。进入屋中后。单膝跪地:“殿下。这琼州的军队。现在已经掌握在了荣王的手中了。那荣王。一年前娶了杨祖旺的女儿为妃。而那袭击我们的战舰。很可能是荣王派去的。”   “并且。册立苏扶瑾为后。也是荣王极力推举的。而他的母妃宁妃。居然也暗中推波助澜。促成了此事。”   听闻了这样的消息。布尘太子紧蹙眉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在疑惑着荣王的行为时。也为自己如今所处的形势。而深深地堪忧着。   “难道他只是为了讨父皇欢心。才会如此做的。”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布尘太子独自的喃喃低语着。   “三弟呀三弟。我在天晟为长复国的回归不择手段的图谋着。而你却在我的背后。图谋着我的一切。你可真是长大了。”布尘太子移身至窗前。望着窗外那高悬于天的冷月。轻轻的一声叹。   一月孤轮。清冷九天。真的是注定了。要一世的孤寂与悲凉吗。   待赤炎退下之后。布尘太子移身到了酒阁之中。抱了一坛上成的美酒。萧然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咚咚咚咚”。听到了木门被急促的叩响。郑若笙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警惕的询问着:“是谁。”   “是我。”门外传來了布尘太子。有些低沉的声音。   郑若笙听闻后。感觉到一阵的意外。随后站起身來到了外间儿。拾起衣架上的大氅。披上肩头。伸手将木门打开。   见到了怀抱着白瓷酒坛的布尘太子。一身清冷的立在自己门前。郑若笙一双黛眉微微蹙起。不解的问道:“不知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布尘太子轻笑了一声。抬了抬手中的酒坛子。答道:“心情烦躁。想邀你月下谈心。”   言罢。便兀自的转过身去。朝着那庭院中的汉白玉石桌走去。   郑若笙见那布尘太子。只抱了一坛子酒。并无其他。便转过身进了屋。将茶桌儿上的茶点放上托盘儿。又从柜中取了两只酒杯。这才移身出了门。   身穿淡金色。精绣着如意四合纹儿大氅的布尘太子。见到郑若笙取來的一套掐丝珐琅酒杯。便伸出手來。拿起白瓷酒坛。为二人斟满了酒。   郑若笙接过布尘太子递上的杯中酒。小口儿的品饮了下。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殿下今日。为何有如此雅兴。”   布尘太子并未回答郑若笙的疑问。只是握紧了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顿在桌上。等待那口中的辛辣之气稍作褪去后。才开了口说道:“你说的对。取悦自己。才不枉此生。”   郑若笙听闻后。欣喜得微微翘起柔美的唇角儿。为布尘太子斟满了一杯酒。将酒杯双手举至面前。和声说道:“那要恭喜殿下了。”   布尘太子接过了郑若笙递上的酒杯。并未灌下。而是握在手中。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杯子中的美酒陈酿。片刻后说道:“沒什么可值得恭喜的。回想我这一生。却是一事无成。”   郑若笙轻笑了一声。柔柔说道:“怎么可能。”   “我为了国家。为了家族。背井离乡的去往天晟。潜伏了五年之久。而这五年來。我的国家。我的家族。都为我做了什么。我的亲弟弟。在我离开的这段时日。拉拢朝臣。壮大势力。还派人暗杀于我。而我的父皇。只将那匡扶大业。交于我一人的肩头。而他自己。却整日里头陪着那苏皇后。”   布尘太子红唇轻轻颤抖着。一张宁静无波的俊逸脸颊。此时也挂满了凄苦与无助。道出了这积压在心头的强烈怨毒后。才将那紧握在手的杯中陈酿。腾地一下。全部灌入了口中了。   片刻后。继续说道:“原來那些大道理。全部是为我一人讲的。父皇他自己呢。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还不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虚荣心。才立那苏扶瑾为后的。”   郑若笙静静地倾听着。那些來自布尘太子的抱怨。此时在他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不平衡感。   经历了一段令人窒息的沉寂后。郑若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她所感觉到的沉重压抑。徐徐地吐出。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如果父亲、弟弟、家族。都体量到了你的牺牲。而你最终。也取得了胜利。你就会快乐了吗。”   布尘太子有些迷茫的望着郑若笙。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也许。到那时。我也沒有任何的感觉。”   “一直以來。我只将回归中原。作为自己的任务。却从來沒有想过。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也沒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这一生。活得很糊涂。如今才明白。这么多年以來。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郑若笙听闻后。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你说得很对。什么是一个人真正想要的。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題。”   “但是。一个人如果想弄清楚。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那他必须停止。那些來自父母。來自家族的。对你根深蒂固的期待。”   “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去成为自己真心想成为的人。而不是父母想让你做的事儿。也不是整个家族想让你成为的人。”   “如果暂时找不到什么是自己想做的事。不清楚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那就先停止去做那些。别人想让你去做的事儿。停止去成为那些。别人想让你成为的人吧。”   “当你不再听从别人。不再按照别人的意愿去生活时。那些被压制在心底的。自己的真实期愿。才会慢慢地浮现出來。”   如银纱般的月光。唯美柔和。映得庭院中的红桧树下。汉白玉石桌前端坐的郑若笙。黑白分明的眼眸。荧光闪闪。也映得她那精雕玉琢般的剔透容颜。烁烁生辉。   第一百七十二章,自愿请命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寂静清幽的郊外庭院。一株笔直的红桧树飒然而立。一阵习习晚风吹过。偶尔吹落几片枝叶。悄然的坠落在。汉白玉石桌前。佳人乌黑高耸的发髻上。   郑若笙伸出如凝脂白玉般。温润细腻的酥手。将那片挂在发髻间的枝叶。轻轻的摘下。捻在玉指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我如今腹背受敌。前头引來了天晟的大军。背后又有亲兄弟相害。早年朝堂上培养的势力。都已不在了。而父皇却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哎。这一次归來。沒想到却要面临着一场。最为艰难的硬仗了。”几杯酒下肚的布尘太子。难得的展现出了他自己心中的脆弱。一扫平日里的冷静从容。俊逸的面颊上。也挂上了悲凉与凄苦。怨恨与愤怒。   依旧把玩着手中的树叶。郑若笙轻抬眼帘。对上了布尘太子那双。迷茫中又带着丝丝伤痛无助的眼眸。轻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布尘太子勾了勾唇角儿。深呼出一口气。说道:“明日。我要光明正大的回朝。纵使父皇对我在天晟的行动不满。大不了斥责一番。随后我再请旨出兵。抵御那已前來的天晟舰队。将功补过吧。”   “我会将你留在宫中。帮我去接近治疗苏皇后的病。再暗中留意着那位玄天上师。此事达成后。我便给你化骨丹的解药。去与留。全由你自己决定。”   郑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去接近苏皇后。是她一直以來的期愿。这么多的时日里。她与宸旭都在为着解救苏扶瑾。而费尽心机的筹谋着。尽管她现在还不能将她救出。但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勘察了解她的情况。已经是她求之不得的了。   而那位玄天上师。又是何方的神圣。來到武安又是为了什么。   夜已深了。郑若笙带着这样的疑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吹灭了兰花烛台上的红烛。倚靠在床头。久久不能成眠。   ......   这宜州岛的面积。足有一个州府般的广阔。岛上分布着连绵的山脉。与宽广的平原。由于地处纬度较低。又位于大洋之中。所以岛上一年四季。都是如同四月天般的温婉怡人。如今虽然已经步入了严冬时节。而宜州岛上却处处花团锦簇、绿树成荫、碧空如染、风景如画。   清晨。布尘太子派來了两名侍女。端着一只红漆木盒。來到了郑若笙的房间。两名侍女。都是服侍过先皇后。布尘太子母亲的宫女。皇后过世后。便一直留在这座太子的别院中管事。   由这两名侍女服侍着。郑若笙换上了武安国宫廷的服饰。一件清逸精美的。对襟齐腰襦裙。   浅绿色的上襦。精绣着朵朵洁白的梨花。鹅黄色百褶石榴裙上。只只彩蝶翩然起舞。一条淡紫色的飘渺轻纱。随意的绕着郑若笙那隐藏在衣袖之下。却依稀可见玲珑有致的藕臂与香肩。   云鬓如墨。眉目如画。清逸飒然。凡尘不染。   跟随着一身明黄正服在身的布尘太子。神色凝重的來到了这座武安国皇帝所居住的宫殿。郑若笙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那威严耸立的亭台楼阁。又侧过脸來看了看等候在一旁。同样神情凝重严肃的布尘太子。郑若笙深深地一呼一吸。稳了稳沉重而慌乱的心神。   “太子哥哥。多年不见了。也不打声招呼。就悄无声息的归來。臣弟还想要好好的为哥哥洗尘接风呢。”随着一声爽朗的谈笑。一身石青色朝服在身。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一名男子。來到了布尘太子的身边。   等在宫门外。恭候着皇帝宣召的布尘太子。听闻來人的声音后。微微地勾了勾唇角儿。随即转过身來。傲然而立。淡淡地答了句:“我当是谁呢。原來是三弟。如今三弟可是国事缠身的大忙人。本宫怎敢劳烦。况且。本宫只是回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劳师动众的。”   荣王岳承欢一双含笑的眼眸。遇上了布尘太子那双清冷孤傲的目光时。唇角儿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而后又扯动着。那略显僵硬的笑脸。向着布尘太子拱手一礼:“太子哥哥所言极是。只是臣弟与太子哥哥。多年未见了。心头亦是惦念啊。如今哥哥归來。臣弟定然要与哥哥寻得时机。叙叙旧呢。”   布尘太子轻蔑一笑。随即接道:“那是自然。本宫听闻荣王这些年來在朝堂之中。是颇为风光无限啊。也正想找机会。与荣王叙叙旧情呢。”   听闻了布尘太子话中的弦外之音。荣王轻笑了一下。说道:“太子哥哥可真是说笑了。臣弟只是在哥哥离开的时日里。替代哥哥。为父皇分忧而己。哪能比得上哥哥当初的才智与风光。”   面上带着孤傲与清冷的布尘太子。不以为然的倾听着荣王的话语。表面上的情真意切。却难以隐藏荣王那颗。充满了阴谋与杀戮的祸心。   见布尘太子并未回答。荣王尴尬的轻笑了一下。随即转过头來。望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郑若笙。向她投來了一抹疑惑的神情。   随即轻转身姿。朝向布尘太子轻问道:“太子哥哥。不知这位绝代佳人是谁。能否为臣弟介绍一下。”   听闻此言后。郑若笙再也无法立在远处旁观了。款款而至。翩然一礼:“民女。见过荣王殿下。”   荣王一双如同雄鹰般凌厉的眼眸。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片刻后。抬起头來。向着面前的布尘太子轻声说道:“淡雅芳浓。闲逸微止。静若幽兰。动如拂柳。恭喜太子哥哥。能得如此清雅娇媚的佳人。”   一脸淡然的布尘太子。见到荣王揪着郑若笙不放。无奈地开口说道:“这位是來自北晏的医师。本宫特意将她请來。为皇后娘娘医治的。荣王怕是误会了。”   荣王听闻后。细长的眼眸中。灵光闪闪。随即僵硬地扯动着唇角儿。轻笑道:“太子哥哥可真是有心人啊。想必父皇一定会万分欣喜的。”   二人你來我往的相互试探着。谈话之间。宫门大开。一位手持拂尘、头戴黑色笼冠的白发太监。來到了二人的身前。屈身一礼道:“皇上移驾至安乾殿了。宣两位殿下过去呢。”   “有劳秉泰公公带路。”二人停止了方才那尔虞我诈、笑里藏刀的试探。紧随着大内总管秉泰公公的步伐。赶往安乾殿去了。   郑若笙与布尘太子的侍从一起。跟随着这一行人的队伍。行走在了通往皇宫大殿的宫道上。望着这座比天晟皇宫规格略小。却依旧威严庄重的红墙碧瓦、殿堂楼阁。郑若笙的心。是道不尽的苦涩与彷徨。   來到这里后。就进入了一个又一个的陌生环境。遇到了一张又一张的陌生面孔。却从來都不知。自己将会遇见谁。接下來又会发生什么。她的生活。似乎充满了未知与不定。而每天都会有新的不同。   郑若笙随着布尘太子一行人的步伐。轻提石榴裙。迈上了大殿前的汉白玉台阶。深吸了口气。立在了安乾殿的台基上。等待着传唤。而布尘太子与荣王。则垂首含腰。进入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安乾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   布尘太子跪拜在大殿中那金砖铺地的地面上。俯首垂目。心情忐忑的等待着。那高座在龙椅之上的皇帝示下。   分立两侧的三公九卿、满朝文武。静得是鸦雀无声。大殿之内的气氛凝重压抑。异常沉闷。   令人窒息的一阵沉寂过后。听闻正前方高台的龙椅上。传來了苍老却威严。略带着丝丝愤怒的声音:“将我宜州武安。暴露在天晟的面前。引來危机与战乱。太子。你可知罪。”   布尘太子听闻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急忙伏地叩首。说道:“父皇。儿臣天晟一行。虽暴露了武安国。但儿臣已经设计。将那与我武安有着灭国之仇的皇帝赵铎。给杀死了。”   “并且。儿臣如今还带回一名。能够治疗皇后失忆症的医师。待我等将皇后的失忆症治疗痊愈后。父皇就不愁找不到。那朱氏大宇的地图了。”   “儿臣在天晟潜伏五载。对那天晟的朝堂局势与军备力量。颇为了解。儿臣此次行事。暴露了武安国。并且引來了天晟大军逼境。的确有不妥之处。”   “所以。儿臣愿意戴罪立功。自愿请命。前去会战那领兵前來的天晟大军。肯请父皇准许。”   布尘太子抬起头來。望着那高高在上。威慑四方的父亲。那位年迈的武安国的帝王。眼神中满是恳求。   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武安国的皇帝岳俊章。周身穿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金丝二龙戏珠翼善冠。听闻了跪拜在地的布尘太子所言后。心头的盛怒稍作的消减了些许。   前几日。从那驻守在琼州岛的海军都督杨祖旺的口中得知。布尘太子将天晟的朝堂。搅得异常纷乱。已经暴露了武安国的存在。并且天晟的新帝已经派了一队战舰。前來武安国宣战。   听闻了这则消息后。皇帝岳俊章顿时一阵的惊慌。几十年前与天晟赵氏交手的场面。如今依稀回荡在脑海之中。   他虽然时刻的想回归中原。但并不想与天晟正面为敌。而如今这皇太子布尘。却将这么一只强大的军队。引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儿。这如何不使他胆战心惊。如何不使他怒不可遏。   可对于天晟的情况。武安国沒有任何一个人了解。所以。刚才布尘太子那戴罪立功的提议。他虽然愤怒。但也不得不善加考虑了。   的确如布尘太子所言。如今举国上下。沒有一人如他一样了解那天晟的情况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百思不解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金碧辉煌的安乾殿上。八根鎏金盘龙大柱。擎起那描金画栋、精雕玉琢的藻井。藻井之中金龙盘卧。口衔金球。抬眼望去。座落在七级汉白玉台阶上的黄金屏风。烁烁放光。金光灿灿。那位于屏风前面的雕龙髹金龙椅。更是威严肃穆、富贵堂皇。   武安皇帝岳俊章低沉着一张挂满沧桑的脸庞。静默地望着面前跪拜在地的太子。心头也不得不压下那腾腾燃烧的怒火。去认真的思索着太子的一番话。   整个大殿寂静压抑。威严肃穆。气压低沉的使人的心口。像是压着一团浓雾一般的。沉闷凝重。   就在布尘太子。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后。只听得那龙椅上的皇帝。道了一句:“起身吧。”   布尘太子随即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道了一声:“多谢父皇。”这才活动了活动。那一双有些僵麻的双膝。缓缓地立起身來。   武安皇帝岳俊章。抬起眼帘。冷冽的望着。那立在面前的儿子。虽然他此次闯下了大祸。对他的所做所为。有着极度的不满。但毕竟五年沒有见过他了。心头自然还是十分挂念的。   如果太子能将前來挑战的天晟大军击退。那也不失为一件振奋全国民心的好事儿。并且。他已将那天晟的老皇帝干掉了。一來替岳家的列祖列宗。报了那当年的灭国之愁。二來。也许能将苏皇后。彻底地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停顿了半晌后。威严的语气问道:“皇太子。你可有办法。去抵挡那來自天晟的舰船。”   布尘太子连忙作答道:“儿臣听闻那天晟皇帝派來穆王出征。带领着五十只大型战舰与一万水兵。儿臣心中已有作战方案。”   皇帝听闻布尘太子如此笃定的说辞。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抬起眼帘。望了一眼立在殿前的荣王。说道:“好。那朕就给你战船五十只。水兵万人。让荣王协助于你。共同击退天晟水军。”   “儿臣定不辱皇命。”布尘太子与荣王一同跪地接旨。   停顿了片刻后。皇帝继续开口问道:“你说带來了一位能够治疗皇后失忆症的医师是吗。”   刚刚才起身的布尘太子。即刻弓身回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在天晟。遇到了一位擅长医治失忆症的医师。也就是此人将那天晟太子的失忆症医好的。儿臣已将此人带來。此时正候在大殿外。”   “好大的本事。能将天晟太子的失忆症医好了。传。”武安皇帝下令通传。   郑若笙随着一声:“宣郑若笙觐见。”轻移身姿。进入了安乾殿。立在堂中盈盈一拜:“民女郑若笙。参见皇帝陛下。”   皇帝岳俊章见到了殿前跪拜的年轻女子。眼神中闪出一丝意外。随后收起心头的情绪。问道:“哦。你就是将天晟太子医治好的医师。”   郑若笙低垂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后。回答道:“正是民女。”   “哼。你好有本事啊。医好了天晟太子。让他顺利继承了帝位。你可知道。为我武安添了多大的麻烦。”皇帝岳俊章重重地将手拍在了龙椅上的雕龙扶手。语气中是异常的威严。   郑若笙被皇帝的冰冷质问。震慑得心头一颤。连忙稳了稳心神说道:“民女身为一介师医。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不管是天潢贵胄。还是市井小民。只要是被病症所困扰。前來求治的。都是民女不可推脱的责任。如果因此。干扰到了陛下的计划。民女实属无意之举。民女一介女子。如今深陷其中。亦是身不由已。”言罢后。郑若笙深深的伏地叩首。   皇帝岳俊章见到那跪拜在地的年轻女子。在他的威严震慑之下。依旧能条理清晰的表达自己的理由。顿时对她的怀疑与不信任感。稍稍地减轻了些许。   “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希望你可以做到。起身吧。”语气依旧威严。却减少了些许的震慑力。   “多谢陛下。”郑若笙伏在地面上的双手。早已冰凉的沒了感觉。心头亦是被皇帝的威严。震慑得咚咚疾跳着。听闻了皇帝让她起身。这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活动了活动绵软的身体。缓缓地立直了身姿。   思索了半晌后。皇帝缓缓地开了口。说道:“你就留在后宫陪伴皇后吧。”   “民女遵旨。”   就在郑若笙跪地领旨之际。荣王岳承欢微微地侧过头來。望了一眼那一抹绿色身影儿。眼神中满是狠戾、冰冷。   ......   跟随着皇后娘娘宫里的太监李安德。郑若笙來到了福阳宫。在一处耳房中下了榻。从圣上的口中得知。这郑小姐是为皇后娘娘医病而來。李安德不敢怠慢。故而专门为她腾出一间房來。   房间虽然不大。但在这宫中已然是难得的待遇了。郑若笙将随身所带來的行囊。稍作安放后。就随着太监李安德。來到福阳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福阳宫属于东六宫中距离安乾殿最近的宫殿。也只有历來正牌皇后才可以居住在此。在早几年。便是布尘太子的母亲。宜安皇后的居所。现如今住的是那位新册封的苏皇后。   郑若笙低垂着眼帘。紧跟着李安德的步伐。來到了福阳宫。立在东暖阁的门口儿。忐忑地等待着。   想到了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宸旭的母亲了。心头是抑制不住的紧张局促。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唇角儿微微翘起。心中暗道:宸旭。你知道吗。我马上就要见到你娘了。我真是好紧张呀。   正在忐忑着。李安德从屋中走了出來。招呼着她进门。郑若笙紧跟着他的步伐。立在了里间儿的门外候着。李安德弓着身子。向着屋中柔声说道:“娘娘。郑小姐带到了。”   停顿了半晌后。里间儿才发出了声声的珠环相碰的声音。随后便是一句女子柔美慵懒的声音说道:“请进來吧。”   李安德弓着身子应了一句:“是。”将郑若笙让进了东暖阁的里间儿。   郑若笙隔着那紫水晶串成的坠坠珠帘。轻抬眼帘。隐隐地望见了。那斜靠在金黄雕凤的软榻上。雍容华贵又美艳超凡的女子。   郑若笙深吸了一口气。跪地行礼。说道:“民女参见皇后娘娘。”   听闻了郑若笙的参拜。苏皇后这才缓缓地坐直了身。伸出手來搭上了李安德的手臂。由李安德搀扶着。稳稳地站起了身。   “你可知道。本宫记不得以前的事儿了。”來自苏皇后的一句。若有似无的轻问。   郑若笙低垂着头。依旧跪在地面上。柔声回答道:“布尘太子都向奴婢交待清楚了。”   随着苏皇后那曼妙身姿的轻移。金凤步摇口中所衔着的玉珠叮当轻碰着。苏皇后已然來到了郑若笙的面前。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夹杂着浓郁的脂粉香。充斥着这一片空间。将跪拜在地的郑若笙压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就好。不必本宫再细说了。不过这太子也真是的。有些事情。忘了便忘了。不一定非要将它记起。免得徒增伤悲。”   郑若笙被这股强大的压迫感。压得是难以喘息。跪拜在地的腿脚儿。也感觉到了阵阵的酸麻。顾不得身上的不适。连忙回答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记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呵呵呵。你还挺会说话的。平身吧。”头顶上传來了淡淡地轻笑声。   “谢娘娘。”郑若笙这才缓缓地起了身。立直了身姿。   “抬起头來。给本宫瞧瞧。”苏皇后轻声的吩咐着。声音中却透着清傲与冷淡。   郑若笙听闻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下颌。却依旧低垂着眼帘。任凭着皇后的打量。却不敢与之直视。   但郑若笙却用余光。将这位苏皇后的衣装与外形。仔细地瞄了个遍。   这位苏皇后周身穿着红艳的宫装。大红的齐胸襦裙。满绣着金丝牡丹花。一条金色的丝绦。系于胸前。长长的裙摆。铺散在褐色的地面上。那裙摆上精绣着只只彩凤。像是飞翔于霞光漫天的红云之颠。   如泼墨般漆黑明亮的长发。高高的拢在头顶。束以扇形髻。正中佩戴着珠翠簪花。斜插着一只黄金累丝衔珠嵌玉的丹凤步摇。   白皙如雪的肌肤。红颜柔媚的红唇。郑若笙的视线并未敢再向上移去。固然并未见到那双。被穆王与天晟先帝称作。如同晚霞、秋水般温柔的眼眸。   但那周气的尊贵与气度。可谓是贵不可言、仪态万千。   而这样的感觉。与穆王和天晟皇帝的描述.......。郑若笙紧锁着眉头。心头也时不时的萦绕着。疑惑与思量。   苏皇后那双白皙如玉的酥手。轻轻地抚上了郑若笙的面颊。随后柔柔地说道:“滋滋滋。好俊的模样儿。却不知道太子将你送进宫來。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郑若笙感觉到了那股。來自苏皇后指尖儿的力道。面颊瞬时被扯得如撕裂般的疼痛。紧咬着贝齿。强忍着疼痛。连忙说道:“奴婢的夫家为天晟的穆王。虽未大婚。却已经是天晟先皇下旨赐婚的。此次前來武安。的确是为了皇后娘娘的失忆症。奴婢所言决无半句虚假。请皇后娘娘明鉴。”   听闻了郑若笙这段说辞后。苏皇后才将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许。轻轻地拍了拍郑若笙那已泛起红肿的脸颊。柔声说道:“别怕。本宫只是和你闹着玩的。这失忆症本宫不想治。你也不必劳心费力了。如果你非要留下。李安德。去给她安排些差事儿做吧。”   “是。娘娘。”李安德带着郑若笙。含首退出了东暖阁。斜睇了身旁的郑若笙一眼。冷冷地说道:“看來你不得娘娘欢心。从明日起。就去厨房做杂役吧。”   虽然郑若笙心中担忧着与宇文宸旭的母亲相见。却从來都沒有设想过。会是这么一番情景。听闻了李安德冷淡的吩咐后。郑若笙微微地点了点头。伸出玉手抚上了自己那被皇后撕扯过的脸颊。一股锥心的炙热疼痛瞬时袭來。连忙收了手。却发现由于心惊紧张。自己的手心中。也已经握出了冰冷的汗水。   惊慌之余。郑若笙同样十分的疑惑不解。就算是苏皇后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却为何是如此的抗拒恢复记忆。又为何如此地对待自己。   据她多年经验的了解。失忆症患者虽然抗拒着回忆那些失去的记忆。但在他们的潜意识之中。却是会留有以前残存的记忆片段的。所以。患者一般都会对自己以前的经历过往。充满了好奇。断然不会如苏皇后现在这般的冷漠反应的。   这可真是令郑若笙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百七十四章,小鬼难缠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由于郑若笙沒能讨得皇后娘娘的欢心。所以被李安德安排在了福阳宫的厨房中。成为了一名低等的杂役宫女。但是由于圣上对郑若笙的特别关注。即便是皇后娘娘并不喜爱郑若笙。李安德还是让她单独一人居住。并未如那些低等宫女一般的。十几人共同住一个房间。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使在厨房上职的郑若笙。吃尽了苦头。   同样的身为福阳宫的低等杂役。那些宫女就只能挤身在一个大通铺上。丝毫沒有自己的空间与隐私。而这位新來的宫女。却是不一样的待遇。居然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睡觉时可以不受别人的打扰。这可真是激怒了一名叫红袖的宫女了。   这红袖是低等杂役宫女中的首领。由于自己在宫中的时间较长。平日里与那司膳太监走得近些。在这膳房中也能算得上一号的人物。而就算是她。也不得不与另外三名宫女共同居住。却也沒有自己独居一室的待遇。   这一日。五更时分。天还未亮。郑若笙就被红袖。带领着两名宫女。强行地叫起了床。   郑若笙被这几人带到了福阳宫厨房的后院儿。此时。几名小太监正在院中紧张的忙碌着。几人均用手巾围住口鼻。将一桶一桶的泔水。全部集中的摆放在门口儿的大型木桶中。灌满后。便会有马车前來。将这几只大木桶运出皇宫。   一入门來。就是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气息。扑面而來。一身烟褐色宫女衣装加身的郑若笙。微微地敛起黛眉。心头亦是一阵的局促不安。   望了一眼那趾高气昂的红袖。正在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嘴角儿噙着一抹讥讽的笑。眼神中满是戏弄与不屑的神情。   见到了这一群宫女的进入。院中的一位掌事太监连忙上先來。招呼着:“红袖姐姐。这腌臜地方。哪儿是您该來的。还不进屋儿。沏一壶香茶。去去晦气。”   红袖望了一眼面前的管事太监。是掌管这抬水差使的马三儿。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马三儿啊。让你的人都歇会儿吧。我这儿带來个人。是新來的。李公公说她不得娘娘欢心。让我好生的教导”   言罢。抬起右手勾了勾手指。向着郑若笙说道:“你过來。瞪大了眼珠子。跟着你马三爷好好儿的学着。”   郑若笙听闻后。心头一惊。这抬水的差事。向來都是太监的工作。宫女是不会涉及这类差事的。郑若笙抬起眼眸。望了一眼面前的巨大木桶。即便是太监。也需要两人抬起。才能将这馊臭的泔水。从里面抬出來。而如今。自己身上又中了化骨丹的毒。别说将水桶搬出來了。就算是移动。估计也动不了分毫。   于是。郑若笙轻移身姿。來到了红袖的面前。福身说道:“红袖姐姐。人贵有自知知明。即便姐姐有意栽培抬爱我。但是这个差事。我怕是做不來的。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延误了时辰。赶不上水车运出。那就耽误了大事了。”   马三儿抬起眼帘。望了一眼虽然身着杂役服饰。却依旧透着不可言喻风姿的郑若笙。眼神中闪过了一道灵光。于是走上前去。向着红袖满脸堆笑的说道:“请红袖姐姐放心吧。马三儿一定会好好的尊从姐姐吩咐。姐姐就安心回去应差事吧。”   红袖那张浑圆的脸庞上。挤出一抹狠戾的笑。随后绕到郑若笙的身前。冷冷地威胁道:“如果延误了水车运出。就有你好瞧的了。來到了这里。哪里容得了了你挑三拣四的。哼。”   “马三儿。定然要好生的教习着。千万别辜负了姐姐的一番好意了。哈哈哈。”红袖不怀好意的轻笑了几声。随后带着身边的两名宫女。离开了这座充斥着腐败与恶臭味道的。偏远庭院。   随着红袖那离去的肥硕身影儿。弓着身体。一脸堆笑的马三儿。瞬时间的换做了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儿。迈着四方款步儿。來到了郑若笙的面前。毫不避讳的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娇媚女子。   那红袖扔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來此。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意图了。一句不得皇后娘娘欢心。更是如同给了他一剂定心丸。让他那本就蠢蠢欲动的春心。更加的肆无忌惮开來。   白皙如玉琢般的娇嫩脸庞。一双如秋水般荧荧闪闪的杏眼。玲珑小巧的玉鼻下面。一张比玫瑰花瓣还要娇艳的小口。这仔细一打量。使得那马三儿的小心脏。真是扑通扑通的疾跳个不停。   “小妹妹。不要怕。三哥向來都懂得怜香惜玉的。只要你听哥哥的话。哥哥定然不会让。像你这么娇弱的妹子。去触碰那等的污秽肮脏的。”   言罢。伸出手就要握上郑若笙那双交织在一起的凝肌玉手。却被郑若笙向旁边轻移了一下。躲了过去。   郑若笙望了一眼那立在自己面前。眼神中毫无遮掩的流露出肮脏下流神情。却又时不时瞄向自己的马三儿。心头顿时升起了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嫌恶。随后立直了身姿。清傲的询问着:“马公公。您可知道我是谁。又怎么会來到这宫中的。”   那脸上挂满了轻浮淫笑的马三儿。在听闻了郑若笙的询问后。又见到了她此时周身散发而出的清冷高贵。心头的激荡也收敛了几分。以他多年在宫中行走的经验。能有如此气度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低贱出身。   思索了片刻之后。马三儿收起了眼神中的猥琐神情。问道:“哦。那就请姑娘讲來听听。”   见到了面前的马三儿。对自己的一番话产生了警觉。随后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儿。冷傲的说道:“马公公定然知晓。当今的皇后得了失忆症。我是被太子殿下。从千里迢迢的北晏请來。前來医治皇后娘娘失忆症的医师。”   那院中正在忙碌着抬泔水的太监当中。一名年纪颇大。满头发髻斑白的老太监。听闻了此番话后。顿时警觉的抬起头來。向着站立在院中。正在与马三儿对话的郑若笙。充满好奇的打量过來。随即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停顿片刻后。又继续忙碌着手上的差事。   马三儿听闻后。轻声的笑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件事儿我听说了。沒想到那位不受待见的医师。会是你。应该是皇后娘娘不想医治。贵医师才会沦落至此的吧。那我马三儿就要询问一下这位郑医师了。既然皇后娘娘不领太子的情。那我身为娘娘的奴才。也定然以主子马首是瞻。顺从主子的心意了。”   郑若笙见到那马三儿。一幅不知死的淫-贼模样儿。并未顾忌她的身份。心头腾然地升起了团团的怒火。愤然地说道:“马公公可知晓。皇后娘娘不想医治。并不代表着圣上。不想医治。不然的话。我也入不得这后宫不是。”   见到了面前女子一脸的娇嗔。花瓣般的樱唇一张一合的说着。马三儿那心头。像是爬满了千万只蚂蚁似的。瘙痒难耐。   只是这面前的女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一次又一次的摆出那些。他根本就不想听的理由。于是不耐烦的说道:“哼。入得这福阳宫。圣上就无暇顾及了。最后就向圣上回禀。说你的医术不精。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也许圣上一怒之下。就会治你个欺君之罪了。如今。还不学得乖些。讨巧一点。也免得自己受苦。如若不然。怕你是不能活着。出这福阳宫了。”   郑若笙被这马三儿的话。说得是满腔的怒火。却也仔细地思量起來。如今她的情形。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随便定个罪名。就算是死在这福阳宫里。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思及此处。郑若笙心头升起了阵阵的沉痛。如今的自己。被布尘太子的毒药封住了蛇灵。动用不得功力。   而面对着这位。满脸横肉、丑态毕露、不知廉耻的马太监。对自己的垂涎与亵渎。却不知怎么样才能护得了自己周全。   而如今。不管结果怎么样。就算是拼得一死。也定不会让这个无耻的泼皮。占自己分毫的便宜。   马三儿见到了郑若笙那张。娇媚得不可方物的俏脸上。挂上了一层细细的香汗。使得他那早已颤抖不已的心。顿时狂乱疾跳起來。轻轻地扯动了一下唇角儿。打定了主意。一下子伸出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将郑若笙强行的扛上了肩头。感觉到了肩上女子。奋力的捶打挣扎着。马三儿那颗激荡不止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满足。   “郑小姐。还是省省力气吧。在这儿。沒有人会出面救你的。就算是皇后知道了。估计还巴不得呢。哼哼哼。”   被那马三儿扛在肩头的郑若笙。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沒能伤害到那龌龊猥琐的马三儿分毫。反而激发出他那空前的征服欲。与变态的满足感。满身的汗水。夹杂着眼眸中不断涌出的清泪。顺着苍白无助的面颊。一滴一滴的。无助滑落。   不可以。不可以。不要。不要。她不能被这个无耻的太监侮辱。不能。决对不能。就算是死。也不可以。   郑若笙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凄惨的哀鸣啼哭声。充斥着这座深宫中的小小院落。却越发的激起了面前这位。不能称作男人的怪物。那被压抑已久的、变态扭曲的。情。与。欲。   此时的马三儿。将郑若笙扔到了他那肮脏凌乱的床榻上。伸出一双如同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郑若笙那白皙透明的下颌。瞬时间。郑若笙那白皙如玉般的皮肤上。便出现了一片红艳触目的指痕。   “好嫩啊。却不知道。那藏在身服里头的。会不会更加的嫩滑撩人。哼哼。美人儿。今儿个。你就是我的了。哈哈哈。”郑若笙绝望地晃动着头。想要挣脱马三儿那只粗糙肮脏的大手。却听见了马三儿那如同恶魔般的。声声淫笑。   第一百七十五章,玄天上师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昏暗的天。还沒有放亮。深蓝色的苍穹。只挂了几颗晓星。孤独的、清冷的、寂寥的、冷漠的。是那么绝望的。眨着眼睛。   深宫中的一座偏僻小院儿。充斥着酸腐与馊臭。那停放在门口儿的一只只挂满污物与油迹的木桶。还在时不时的飘出。那阵阵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儿。所有的这一切。就像是那掩盖在金壁辉煌、富贵雍容之下的。这座宫殿该有的。最真实的。本來面目。   腐朽、丑陋、藏污纳垢、令人作呕的污秽。与肮脏。   见到了面前那张。狰狞狠戾的面孔。不断地逼近自己。郑若笙疯狂的向着床榻的里侧。移动着身体。而自己的脚裸。却被那只如同铁钳一般的大手。无情的抓住了。   郑若笙奋力的猛踢着。那只紧握的大手。却沒有丝毫的松动。而脚踝处却传來了。将要断裂般的疼痛。郑若笙痛苦的大叫出声。却引來了那來自马三儿的。声声大笑。   “叫吧。越大声越好。我最爱听你大叫了。快叫啊。叫啊。”随着那马三儿的声声淫笑。手上的力度也越发的增大了。   见到了那早已失去理智的马三儿的脸上。泛着充满情欲的狂笑。郑若笙紧咬着牙关。强忍着來自脚踝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不再发出一点儿声音。她如今已深深地明白了。自己那声声痛苦的惨叫声。却更加的能够。激发他内心深处。那扭曲变态的需求与满足。   见到了郑若笙那张苍白面颊上。泛出的点点细汗。如朝霞般浓艳的红唇。也挂上了点点晶莹的泪滴。就如同晨起。挂满朝露的花朵一般的。娇艳撩人。   马三儿手上一用力。将郑若笙的脚裸拉向了自己。往前一附身。向着面前女子那纤弱柔软的身体上。无情的压了上去。   郑若笙已是满头的大汗淋漓。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來。望着面前那张狰狞、狠戾。又挂着浓浓情-欲的面孔。不断的逼近着自己。心头亦是空前的慌乱无助与绝望彷徨。内心深处不断的呐喊着;宸旭。宸旭。你在哪里。你为何还不來。为何还不來救我。你再不來。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宸旭。你到底在哪里啊。到底在哪里。宸旭.......   ‘砰’的一声。那马三儿的高大身躯。全部的压在了郑若笙的身上。死寂般的沉重。压得她难以喘息。伸出一双玉臂。努力的推着他。那巨大的身躯。可挣扎了半晌后。并沒有移动分毫。   而那刚刚还面目狰狞、力大无穷的马三儿。此时却已经瘫软的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动也不动了。停顿了片刻后。郑若笙颤抖着伸出玉指。上前探了探那马三儿的鼻息。这一探可好。郑若笙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刚刚还生龙活虎、满脸戾气的马三儿。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了。   郑若笙惊恐的睁大了瞳眸。刚要尖叫出声。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了。顿时眼前升起了一团黑雾。一双美艳清澈的眼眸。也瞬时失去了灵光。缓缓地闭合在一起。   ......   周围一片的寂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而面颊上。却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清凉、微痒。像是被轻风吹拂着。眼前渐渐明朗的橘红色的光。又像是被朝阳笼罩着。是那么一种舒适、轻松的感觉。   如蝶舞般微微扇动的浓密睫毛。轻轻地颤抖了几下。郑若笙敛了敛黛眉。努力的睁开了双眸。却望见到了。那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天。   郑若笙被这面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连忙双手用力。支持着坐起身來。而自己的双手。却触碰到了冰冷生硬的。瓦砾。   瓦砾。郑若笙慌乱的坐起身來。却发现自己原來睡在了。这座皇宫中的最高建筑。八方塔的塔顶上。   八方塔是一座十三层高。八角型的佛教宝塔。整个塔身高度超过百米。每层塔顶。都铺满了黄色的琉璃瓦。在初升的朝阳映照下。塔身金光闪闪。远远望去。就如同纯金打造的一般。   郑若笙小心翼翼的坐起了身。尽量的向里面移动着身体。深怕一个不小心。从这流光溢彩。而又光滑异常的琉璃瓦上滑落而下。这么高的地方。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去了。就真成了化土成泥了。   抬起头來。只见到身边不远处。立着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道长。见到郑若笙坐起了身。向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见这位道长。满头如雪银发。飘散在身后。如丝般的银色长眉垂至肩头。胸前三锊银须。飘飘散散。一双如郎星般明亮的眼眸。正在打量着自己。   见到了郑若笙苏醒过來。道长轻移身姿。翩然而至。行走之间。宛如脚踏祥云。身披彩霞。來自九天之上的。清逸神仙。   郑若笙稳了稳心神。想起了昏迷前的情景。断定了自己方才。是被人救出了那马三儿的魔爪了。遂试探性的轻声一问:“是。是道长救了我。”   那位宛如翩翩仙人般的灰袍道长。已经行到了郑若笙的身前。听闻郑若笙的询问后。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贫道救了姑娘。”   郑若笙小心翼翼的立直身姿。向着面前的道长深深一礼。感激的说道:“若笙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敢问道长尊称。日后定然铭记于心。”   面前的灰衣道长清逸脱俗的面容上。展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轻声说道:“丫头。贫道知道你是怎么來到这个世界的。”   郑若笙听闻了道长的一番话后。惊骇得睁大了双眸。连忙问道:“道。道长。你知道我。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玄天上师见到了郑若笙那张。由于惊骇而变得惨白的面孔。轻笑了一声后。便不再逗弄于她了。于是说道:“是贫道做了法坛。打开了时空之门。让宸旭与楚珩前去未來。将你带回來的。”   听闻了道长提及了宸旭。郑若笙那颗刚刚经历了惊吓惶恐的心。瞬时间酸楚万分。一道道清泪。如同涌泉般的不断涌出。落下。   玄天上师见到了郑若笙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挂满了泪滴。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丫头。是宸旭飞鸽传书于贫道。让我來护你周全的。你怎么。怎么不高兴。却还哭了呢。”   思念。委屈。惊恐。无助。绝望。一下子全部倾倒而出。这段日子以來。这是第一次。郑若笙听到了來自宇文宸旭的消息。也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还是有着來自他的保护。   玄天上师微微地蹙紧了一双长眉。见到了郑若笙痛苦的抱着双肩。蹲在瓦砾之上。双肩攒动的哭泣着。于是和声说道:“宸旭已经赶來了。但是就算再快。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而贫道早在几个月前。得知了皇贵妃被灵蛇宫劫走后。就來到武安调查此事了。”   迎着清冷的晨风。郑若笙发泄掉了心头的苦楚与委屈后。轻轻的拭干了泪水后。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面前的道长。盈盈一拜。说道:“若笙无状。让道长见笑了。”   玄天上师淡淡一笑。说了句“无妨。”随后又提起了询问:“你觉不觉得。这苏皇后有些奇怪。”   郑若笙被面前道长的一句询问。也引得深深地思索起來。片刻之后。抬起眼帘。说道:“的确奇怪。”   玄天上师移步來到了郑若笙的身边。坐在了瓦砾上。轻声的说道:“哦。那说來听听。”   沉寂了片刻后。郑若笙才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已经从天晟先帝的口中得知了。那位天晟的皇贵妃苏扶瑾。就是庄亲王的母亲淑妃。并且从布尘太子口中得知了。那苏扶瑾与前朝的一份地图有关。”   见到了玄天上师一双如同闪电般锐利的眼眸中。闪出了不可思意的惊诧后。郑若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最初听闻了那皇贵妃得了失忆症。首先推测她是为了隐藏那份地图的下落。而假装自己失忆的。”   “带着这样的推测。那一日。我便见到了那位苏皇后。如果她是假装失忆。那么。她定然是记得曾经发生的所有过往。也定然得知。我已经将她的亲生儿子。天晟翊太子治愈。这样一个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正常的人。如果心中挂念着自己的儿子。总会对我的救治之恩。有所表现的。而那一日。我却沒有感觉到任何的感激之情。却是满满的敌意与戒备。”   “而当我故意提起。我是來自北晏的。却沒有发现那苏皇后。有任何的不同反应。而是一直将情绪纠结在了。布尘太子将我送进宫來的真实目的上。”   “而她随后的表现。却更加的令我震惊。她居然嫉妒着我。有着一张俊美的容颜。直到我说出了。我已许配了夫婿。她才善罢甘休。随后却一直深深地抵抗着治疗她的失忆症。”   “要知道。即便是得了失忆症的人。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的。丝毫不记得以前所发生的事情。而真正得了失忆症的人。定然会被以前痛苦记忆片段的重现。而折磨得苦不堪言。却不会如她那般的。对自己的过往人生。沒留下丝毫的记忆。也完全的不感兴趣。”   “随后。苏皇后对我的迫害。道长您已经看到了。这根本就不是抗拒我的治疗了。看起來更像是怕我在治疗之中。发生什么。而非要将我置于死地不可。”   在玄天上师惊诧、赞许的目光注视之下。郑若笙认真仔细地。娓娓道出自己的观察与推断。   第一百七十六章,宝塔之颠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数十丈高的浮屠宝塔。高高的耸立于御花园的月泉山上。塔身十三层。呈八角状。飞檐斗拱。描梁画栋。鎏金的铜铃悬于檐下。随着晨风轻拂。燕雀萦绕。时不时的发出悦耳清脆的叮当声。   此时。映着初升朝阳的金色琉璃瓦。炫彩生辉。而悠闲的倚坐在塔顶的两道神秘身影儿。更似那迎着五色霞光。踏着祥云瑞彩。长衫翩然。随风而至的仙人一般。   一身灰白道袍在身。如雪银白的长发随风飘逸。周身清冷。道骨仙风的玄天上师。仔细聆听着郑若笙的观察与分析。如潭水般深邃的目光中。时不时的闪出道道的惊诧与赞赏。思索了半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错。这苏皇后的举止。的确十分可疑。”   郑若笙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了面前这位道长。曾经为苏皇后医治过病症。她想了解。道长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于是试探性的问道:“道长。听闻苏皇后曾经得过一场大病。是道长您医好的。”   玄天上师听闻了郑若笙的询问后。淡淡地一声轻笑。随后说道:“能得什么病。还不是郭老头儿的毒药。贫道当日潜入了皇宫。将毒药下给了那苏皇后。待那苏皇后病发之后。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再现身而出。将她救下。随后便明正言顺的成为国师。住进了这座皇宫的道观中。”   听闻道长提起了郭神医。郑若笙的心头腾升起了。难以掩饰的喜悦。遂急切的问道:“难道。难道师父他老人家。也來了。”   玄天上师轻轻的点了点头。和声说道:“郭老头儿不愿意参与这些个纷争。但是对于前朝的事情。他又不能坐视不理。听闻你被劫持到了这里。他便更加地坐不住了。带着子庄、子岳几位弟子。几日前已经到了。改日带着你与他们相见。”   郑若笙欣然的点了点头。心头的那股孤单与无助感。瞬时的。就被这股如同家人般的殷实安稳。填得满满的。这使她深深地知道。在这座危机四伏、扭曲丑陋的深宫之中。她并不是一个人单独作战。她的身后。有着坚实的后盾。那是一股如同磐石般的安稳与力量。   随后想起了楚珩将自己幽禁在中都城的那一段过往。郑若笙又黯然神伤起來。蔫蔫的说道:“我以为。医治好了翊太子的失忆症后。我的作用就沒有了。沒想到师父依然如此的惦念着我。”   见到了郑若笙的满面萧然。玄天上师轻叹一声说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当初天晟先帝。为天歌公主下发四海招亲的文书。宸旭的师父。也就是楚阁主。认为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去拉拢天晟的势力。扶持宸旭上位。”   “而当日宸旭的反应。却深深地激怒了楚阁主了。”   “原因是。宸旭给北晏皇帝发了一道密函。请求北晏皇帝派礼王前來参与招亲。而他自己则以身有隐疾为由。将此事推脱了。”   “楚阁主拿到了这道密函之后雷霆大怒。对于宸旭的任性与违逆。他是无法忍受的。所以。这才设计将宸旭调离了中都。让司诚前去完成招亲事宜。而对于你。这个令他的爱徒不受控制的女子。他向楚门七杰。对你下达了必杀令。”   “后來。是楚珩将必杀令给拦下來。又将你秘密的隐藏了起來。这才使得你真正的躲过了楚门七杰的暗杀。”   郑若笙惊恐的瞪圆了一双杏眼。呼吸也因纷乱紧张而变得急促起來。真沒想到。当时的自己面临了那样的危险境地。而楚珩将自己幽禁。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脑海中。楚珩那双俊朗。又带有丝丝忧伤的眼眸。逐渐清晰可见。郑若笙的心头却被他那如同火焰般炙热的凝望。扯得隐隐地疼。   “楚珩。原來真是为了救我。”郑若笙轻轻地呢喃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伤痛。一直以來。自己对楚珩的误解。与曾经对他的怨恨。此时都化作了涟涟清泪。与楚楚的心酸。不受控制的倾泻而下。   玄天上师点了点头。洁白清逸的长发。迎风撩起。见到郑若笙的情绪稍作安稳了些许后。继续说道:“而后。你与宸旭在天晟的表现。真是令人夸目相看。你的机智聪颖。与宸旭的足智多谋。形成了完美的配合。不仅粉碎了布尘太子的阴谋。还彻底击垮了齐王的势力。胜利的将天翊扶上了皇位。”   “自那以后。楚阁主便向楚门七杰。收回了对你的必杀令。贫道以为。他是默许了你与宸旭的姻缘了。”   “当然了。郭老头儿得知了楚阁主对你的暗杀计划后。十分的气恼。也曾经前去楚凌阁。找那楚阁主理论过此事。听闻二人还大吵了一架。”   “见到如此多的人这样尽心维护着你。也深深地激发了贫道的好奇心。所以。在得知了你來到这皇宫后。贫道便暗中关注着你的行踪。沒想到今日。却是遇到了这么一出。当然了。这其中也与宸旭的嘱托脱不了干系。”   “而你刚刚对那苏皇后的观察与分析。使得贫道真是叹为观止。也正中贫道的下怀。聪明睿智。心思缜密。遇事冷静。分析精准。大胆推断。也真配得起宸旭。呵呵呵。”   玄天上师。一张清瘦淡雅的脸上。挂满了慈祥的笑容。眼眸弯弯眯起。使得一双长眉。更加的弯弯下垂了。   郑若笙被这道长。称赞得有些羞涩。低垂着眼帘。绯红着俏脸。道了一句:“道长玩笑了。”   随后想到了那死在屋中的马三儿。郑若笙那张娇羞的剔透容颜上。瞬时又挂上了紧张之色。忙问道:“可那马三儿。死在了屋中。可怎么处置。”   玄天上师淡淡的一笑。说道:“你尽管放心的回去吧。定然会有人处理的。”   郑若笙难以抑制心中的狐疑与忐忑。不解的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面前的玄天道长。见到他那细长明亮的眼眸中。闪出了道道坚定的光后。方轻轻地点了点头。将那惶恐不安的心。微微的收起了几分。   见到郑若笙挂满紧张的俏脸。稍作安稳了些许。玄天上师继续说道:“你可有办法。去调查了解那苏皇后。贫道总觉得。扶瑾不会是这般行事的。”   天翊。扶瑾。这道长为何如此亲切的称呼。郑若笙心头泛起了狐疑。思索了片刻后。将疑问压了下來。随后说道:“如果能进入苏皇后的催眠之中。我便可以真正的了解她的过往了。”   “只是如今。沒有蛇灵相助。我便不能看见被催眠者心头浮现出的场景。如果她不将心中之事讲出的话。我便不能得知了。”   玄天道长微敛了下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我会尽量的挑起布尘太子与荣王的争斗。你趁机去说服布尘太子。为你解毒。还有孩子。放心去做你的事儿。我与郭老头儿。会暗中保护你的。”   郑若笙感激的应声点了点头。心头也开始盘算着。要如何去说服那布尘太子了。   ......   兜兜转转的出了御花园。郑若笙沿着清冷的宫道。向着福阳宫的方向走着。心头亦是充满了忐忑与惶恐。不清楚接下來等待着她的。将是怎样的事情。   只见到前方不远处。行來了几个形色匆匆的一队宫女。郑若笙见状后。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加的疾跳起來。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将宫道让了出來。自己则紧贴着红艳的高墙。停驻了脚步。立在一旁等待着这一行人的经过。   等这一行宫女经过后。郑若笙这才转过身來。继续向前行走。而就在此时。身后的一名宫女将自己叫住了。   “郑小姐。她就是郑小姐。慧心姑姑。这就是郑小姐。”   郑若笙心头一怔。瞬时明白了这一行宫女。正在焦急寻找的人正是自己。顿时停下了步伐。压制住了心头的慌乱。回过身來福身一礼。   那名唤慧心的姑姑。连忙疾走两步。将郑若笙扶起了身。焦急的说道:“谢天谢地。可算将你找到了。太子殿下正在宫中为皇后娘娘请安。说要见你。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可真是急死我了。”   郑若笙听闻后。轻轻的勾了下柔美的唇角儿。瞬时间明了了。那玄天上师所说的话。看來是有人将自己。在这福阳宫中所遭遇的一切。通知了太子。而布尘太子此次前來。定然是來发难的。   慧心姑姑见到了一身低等杂役装扮的郑若笙。烟褐色粗布宫女服。边角儿处还有被撕破的痕迹。白皙透明的下颌。微微的泛起了红肿。顿时急出了满头的汗來。即刻吩咐着身旁的宫女道:“快去将我新做的那套衣服取來。还有桌上的脂粉钗环。送去郑小姐的屋子。”   慧心姑姑不顾众人疑惑惊讶的神情。愤然地催促起來:“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呀。”   见到那被呵斥得。快要流出泪水的小宫女。一路小跑儿的去取衣物了。慧心姑姑这才拉起了郑若笙的手。柔声说道:“这一早儿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让你受惊了。可太子正在筹备着大战。分不得心。有些事儿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及了。”   郑若笙轻笑了一声。柔柔地点了点头。和声说道:“若笙明白。”   第一百七十七章,雕虫小技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身明黄色缎锦。精绣着龙纹祥云的皇太子朝服加身。更加的彰显出。布尘太子那周身的雍容清傲。与威严尊贵。一动不动的端坐在皇后的福阳宫中。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冷与压抑。   今日早朝刚散。他就接到了。自己安插在这皇宫之中的眼线。发给他的消息。听闻之后。布尘太子简直是怒火中烧。   如果不是被那个神秘之人救出了。郑若笙此时。恐怕已经遭受了那畜生的毒手了。苏皇后。你这一举。倒是暴露了自己的狐狸尾巴了。如此抗拒着治疗。这究竟说明了什么。   布尘太子轻轻的抬起眼帘。瞟了一眼那端坐在主位上的明艳女子。雍容华丽、不可方物。竟然比三年前。更加的年轻美艳了几分。   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斗彩瓷盏。布尘太子微微颌首。向着苏皇后冷冷地说道:“不管娘娘愿不愿意。这失忆症。定然是要医治的。娘娘如今虽然贵为皇后。但是。为何会來到武安。娘娘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听闻了皇太子这话语之中的威胁。苏皇后美艳绝伦的脸颊。僵硬的抽动了一下。随后稳了稳烦乱的心神。凌厉的说道:“太子殿下。本宫如今已贵为一国之后。便是太子殿下的母后。殿下就是如此的。与本宫讲话的吗。”   布尘太子听闻后。不屑的勾了勾俊逸柔美的唇角儿。淡然的说道:“对于如今的局势。皇后娘娘还真是乐观的很呢。”   “父皇立娘娘为后。无怪乎是为了满足他自己。作为一代君主的虚荣心罢了。而对于娘娘的真爱。到底能有几分。”   “而这几分的真爱。与前朝那拥有着巨大财富的地宫相比。到底孰轻孰重。娘娘是聪明人。不用我说明白吧。”   布尘太子缓缓地立直身姿。徐徐地逼近了苏皇后。如同乌云压顶般强大的压迫感。瞬时扑面而來。似乎将大厅中的这片空气。腾然间的凝结了起來。片刻后。如寒霜打梅般的清冷口气说道:“如果你执意拒绝着治疗。那我就要怀疑。你究竟想隐瞒什么了。”   被布尘太子的清冷威胁。震慑得已然有些惊慌失措的苏皇后。红艳的樱唇。微微的轻颤了一下。说道:“本宫。本宫有什么。能隐瞒的。太子殿下。说笑了。”   见到了苏皇后已然花容失色的脸庞。布尘太子那透着威胁意味儿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不屑的浅笑一下后。说道:“那就好。明日我会陪同父皇一起。來这福阳宫。一同观摩皇后娘娘的医治情况的。还请娘娘做好准备。”   已然泛起了苍白的如花娇颜。挂上了汗滴点点。交织在一起的一双玉琢般的酥手。不停的摩挲着那佩戴在藕腕上的凝脂玉镯。苏皇后感受着來自布尘太子那强大的胁迫与敌意。心头是抑制不住的慌乱与恐惧。一颗心也不受控制的疾跳个不停。   “不打扰娘娘了。”留下了表情凝重、惶恐不安的苏皇后。独自的呆坐在环椅中。布尘太子轻移步履。四平八稳的走出了福阳宫。   ......   一身明黄龙纹服加身的布尘太子。出现在了耳房中时。顿时引起了宫女们的一阵骚乱恐慌。   屋中正在为郑若笙梳理装扮的慧心姑姑。见到了前來的布尘太子。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篦子。向着太子深道万福:“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跟随着慧心姑姑的这群宫女们。大部分的都沒有见过这位。方从天晟归來的皇太子。见到了身穿明黄锦缎、富贵逼人的男子进入。又见到了这福阳宫的管事姑姑慧心行礼参拜。遂惊骇得全身颤抖起來。连忙跪地请安。   一时间。郑若笙这间低矮狭小的房间里。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地的人。   端坐在铜镜前的郑若笙。听闻了布尘太子前來了。即刻立起身來。柔柔地道了个万福:“参见太子殿下。”   布尘太子微微的敛起剑眉。有些嫌恶的望了一眼。那群跪拜在地的宫人们。随后冷冷的道了一句:“都起身吧。本宫与郑小姐有些话要讲。你们都退下。”   伴随着众人的诚惶诚恐与疑惑不解。慧心姑姑带领着众位宫人。井然有序的退出了耳房。   抬起眼帘。便望见了郑若笙下颌处。虽盖有厚厚的脂粉。却依旧难以掩饰的红肿。一双朗星般的眼眸中。顿时射出了两道慑人心魄的寒光來。   布尘太子握紧了拳头。狠狠地说道:“这个该死的奴才。”   郑若笙见到了布尘太子那满腔的怒火。柔柔一笑。拾起了案上的丝帕。轻轻的擦拭着。脸颊上那层厚厚的胭脂细粉。   见到了郑若笙那褪下脂粉后的红肿青紫。布尘太子更是怒发冲冠。破口大骂道:“她们居然想粉饰太平。当做什么都沒发生过。太过份了。本宫定然不能轻饶。”   见到了布尘太子眼眸中的冲天怒意。郑若笙心中暗自一喜。随后略带埋怨的说道:“都是替人卖命的奴才。还不是看主子脸色行事的。处置了又能怎么样。”   “你将我劫來。要我替你卖命。却将我放在这深宫之中。不闻不问的。要不是今日。被那神秘人所救。我怕是。怕是已惨遭不测了。”   “而我。而我却柔弱得。连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沒有。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那个。无耻之徒。对我。对我。呜呜呜呜......”郑若笙那一双溢满泪水的眼眸中。如同泉涌般的滚落出一串串的清泪。向着本就满腹愧疚的布尘太子。倾诉着自己心头的委屈与无助。   见到了郑若笙那一双双。一对对。如流珠般滚滚而落的清泪。布尘太子更加的坚定了。要趁着自己离开皇城。去往战场之前。将这苏皇后的失忆症治好的决心。   况且。他已经得知了穆王与庄亲王领兵前來了。将郑若笙带在身边。于他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听闻着面前正在低泣的柔弱女子。梨花带雨的娇颜上。挂满了委屈。布尘太子那颗冰冷坚硬的心。也出现了松动与柔软。   沉寂了半晌后。布尘太子才轻声的开了口。说道:“我将解药给你。可你不能用蛇灵的力量。去对付灵蛇宫。就如同我。即便研制出了火炮。也不会用來对付天晟一样。”   见到了自己的苦肉计。得到了期盼中的效果。郑若笙停止了低声抽泣。轻拭了一下脸颊上的清泪。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见到了郑若笙泛着荧荧泪花的明眸中。闪着阵阵的喜悦。可一张泪痕斑驳的娇颜。却还努力保持着苦楚。布尘太子轻笑了一声说道:“不必与我用这些个小伎俩。在听闻了此事之时。我就决定要将解药给你了。好让你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在我顾忌不到的时候。遭人暗算。”   郑若笙有些惭愧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布尘太子。柔声的道了一声:“谢谢。”   布尘太子伸出手來。将藏于怀中一支青竹瓷瓶取了出來。托在掌心递到了郑若笙的面前。   郑若笙伸出了纤纤玉指。握上了那个依旧带有丝丝温热的药瓶儿。心头是抑制不住的欣然与感激。片刻后恳切的道了一句:“谢谢你。如此的信任我。”   布尘太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浅浅一笑。说道:“你不是也信任我。才将那火药的配方给我的。别再说了。取出两粒服下吧。剩下的还要归还给我呢。”   郑若笙委婉一笑。柔糯的道了一句:“是。”便将瓷瓶中的黑色药丸。倒入掌心两颗。饮了一口温水。服了下去。随后。又将那青竹瓷瓶儿盖紧。递还给了布尘太子。   布尘太子将瓷瓶收入怀中后。正了正衣襟。抬起头來继续说道:“明日就要为皇后娘娘医治了。你自己也要准备一下。早朝过后我会陪伴圣上。一同前來观摩整个治疗过程的。”   如今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对于皇后的医治。郑若笙便不再有所顾虑。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想起了晨起。在朝堂上的所闻。布尘太子向着郑若笙。道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穆王与庄亲王的舰队。已经來到了琼州附近。这几日就在那几个小岛上。勘察着附近的海域与地势。南宫剡的船只。也已经抵达了琼州。估计这几日。便会來到宜州。可那东方玉庭的身影。却迟迟的沒有出现。就倒是令我大感意外了。”   郑若笙听闻了宇文宸旭的船队。已经到來了。心头顿时如同蜻蜓点水般的。泛起了层层涟漪。继而又听他谈起了玉庭先生。想起了丰展翔临行前对她所说的那番话。心中更是纷乱成麻。不由自主的轻叹了一口气。   见到面前女子的一副惆怅样子。布尘太子瞬时换做了戏弄的口吻。说道:“就连你都觉得失落了。可那东方玉庭。到底在做什么。”   郑若笙落寞的行至窗前。望着那远在天际的片片浮云。轻叹了一声说道:“先生怕是大婚之际。脱不开身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红颜知己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半开的木质雕花窗棂。时不时飘入阵阵的。带着花草气息的暖风。郑若笙怅然的倩影。独自立于窗前。一双凄美含情的明眸微微抬起。透过了那远处巍峨庄严的殿顶脊兽。投向了更为遥远的蔚蓝天际。   想起了那一日。丰展翔临行前。來到她所在的小院儿。与她所说的那段话。郑若笙的心头。情不自禁的升起了楚楚疼痛。   她让丰展翔。向玉庭先生转答她的祝福。希望先生可以获得幸福美满的姻缘。可天知道。当说起祝福语时。她的心头。却是在咕咕地冒着鲜血。   如今。先生应该正在忙于大婚事宜了。所以。即便是自己深陷危难。他也脱不开身。不是吗。   对于他的妻子而言。她这个弟子。也真的算不得什么了。   而他。也不会像上一次那样的。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救出险境了。   理智上。郑若笙深深地明白。自己的将來。不应该再与先生。有任何的纠葛了。可是如今。当她想到他今后的人生。今后的幸福。再也与自己无关时。心头却为何。是那般的撕扯疼痛。   由于庄亲王的存在。郑若笙每每的抗拒着。对玉庭先生的情感与思念。但是。每当深夜來临之际。在她的睡梦之中。他那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身影儿。与一双如陈年美酒般缠醉温柔的眼眸。却总是频频的。出现在她的梦境里。是她想忘。也忘不掉的。深深依恋。   那种浓浓的。暖暖的。柔柔的。似乎只要她一回首。就能看到的。那种静静的守护。从此以后。便不再属于她了。   微微的眨了眨眼睛。那双朦胧湿润的眼眸中。瞬时溢出两行晶莹剔透的清泪。郑若笙轻轻的吸了吸鼻息。抬起玉指。拭去了腮边的泪滴。也掩去了玉面上的凄苦与萧然。   见到面前女子。惆怅落寞的身影儿。布尘太子移身随到了窗前。有些疑惑的问道:“宇文宸旭与东方玉庭。你到底爱的是谁。”   郑若笙听闻后。苦涩的勾了勾唇。自嘲的说道:“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这件事儿。你比谁都清楚。于你们而言。女人的贞洁。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我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与不爱呢。”   布尘太子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你不爱那庄亲王。即便他强行的占有了你。以你的性子。也不会留在他身边。这样不求名分的跟着他的。而如今。见到你对东方玉庭的婚事。又是如此的介怀。倒真是让我有些糊涂了。”   郑若笙抬了抬。那双依旧挂着泪滴。如同带着朝露的蝶翅般。纤长茂密的睫毛。望了一眼面前的布尘太子。淡淡地一笑。并未接那布尘太子的话。而是轻声反问着:“你投入过感情吗。”   只此一问。便使布尘太子一张宁静似水的容颜上。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凝结在了一处。   郑若笙见到了布尘太子的清冷与动容。轻叹一声。柔柔地问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布尘太子向前迈进了一步。移身來到窗前。抬起了俊朗的下颌。凝望着远在天边的一片浮云。无助的一声轻叹。沉寂了半晌后。淡淡地开口道:“如今的我。给不了她什么了。却又害了她的一生。”   听闻着面前的布尘太子。以凄苦的语气。道着那位心头的女子。郑若笙轻声说道:“路还那么长。如今就下了断定。岂不是为时过早了。”   布尘太子苦涩一笑。对上了郑若笙那双探究的双眸。继而说道:“她在天晟。而我。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布尘太子的一番话。让郑若笙暂时的忘却了。自己心头的伤痛。转而更加的好奇起这位。布尘太子口中的女子了。   “天晟。你所指的女子。在天晟。”郑若笙有些惊讶的询问着。   布尘太子见到了郑若笙眼眸中的惊色与好奇。微微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五年前。我初到天晟皇城。是以一名教书先生的身份出现的。”   “而她。便是我的学生。那一年。她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她很聪明。也很开朗活泼。非常喜欢我的字。总是纠缠着我。教她写字。我们经常是。一写一两个时辰。写累了。她那纤弱小巧的身影儿。便偷偷的跑去厨房。拿來蔬果点心。与我一同分享。”想起了多年前。那手提着淡绿色罗裙。小心翼翼地潜入厨房的小小身影儿。布尘太子那双略带着柔情的眼眸。泛出一丝丝的笑意。   “她很信任我。也很依赖我。但凡遇到事情。都会同我讲。有一次。她哭着來找我。一只手紧紧地揽着腹部。原本就白皙小巧的脸庞。更加的憔悴苍白了。还挂满了汗珠与泪滴。我见状后。真是急坏了。连忙蹲下身來问她。哪里不舒服。”   “她一双冰凉的小手儿。抓紧了我的衣襟。边哭边说:先生。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第一次。我情不自禁地将一位女子揽在了怀里。轻拍着她那瘦小纤柔的背。柔声安慰着她。待她的情绪好转了些后。我焦急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到我发问。她的哭声更加凄惨绝望了。一只小手儿。从我的掌心移开。提起身后的衣裙。递到我的面前。含糊不清的说道:血。先生。我肚子好痛。还流了那么多血。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是不是快要死了。”   “见到了她衣裙上了血渍。就算是我一个成年男子。却也窘迫的羞红了脸。同时心头却升起了一片的欣喜。随后轻柔的安慰着她说:你不会死的。你是长大了。知道吗。从今往后你就是一位大姑娘了。”   “她抬起一双。泛着泪花儿的红肿眼眸。有些疑惑的望着我。抽噎着问道:真。真的吗。”   “我笑了笑。回答道:是真的。你以后就是一位大姑娘了。你长大了。”   郑若笙已经完全的被。布尘太子这个凄美动人的故事所吸引了。悄然的转过身來。望着他那张。早已挂满柔情的俊逸脸庞。轻声问道:“那后來呢。”   布尘太子侧过头來。望了一眼面前的郑若笙。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后來。我便通过她的父亲。结识到了齐王。不久以后。就离开了。住进了齐王的府邸。”   听到了这样的结局。郑若笙一颗充满着期待的心。瞬时间像是跌入了谷底一般。有些泄气的问道:“那。那你怎么会说。害了她一生呢。”   布尘太子。一张俊逸的脸庞上。挂起了凝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转眼间。她就十五岁了。那一年。他的父亲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而那男子。只是个京城的纨绔子弟。根本就配不上她。”   “眼看着她的大婚将近。我的心头。却是如同油烹一般的煎熬。万分焦急的我。最后决定。去做一件疯狂的事儿。”   “一日大雨。我的属下。将她那夜半醉酒归去的未婚夫。推入了护城河中淹死了。也最终使她成为了一位。让人唾弃的不祥女子:望门寡。”   听到了‘望门寡’三个字后。郑若笙警觉的睁圆了双眸。抬起头來望向了。那一脸凝重的布尘太子。却并未打断。   布尘太子微微的闭合了一下双眸。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自此以后。便不再有人向她提亲了。我的心也彻底的安稳下來。”   “本打算。等我的大业成功以后。便亲自登门。向他父亲求娶。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却沒成想。如今的我变成了天晟的公敌。却再也回不去了。”   “顶着一个望门寡的帽子。她这一生。怕是再难寻得好人家了。都是我的一己私欲。最终害了她。”言罢。布尘太子一张俊逸宁静的脸庞。挂满了绝望与凄苦。明亮如星的眼眸。也黯淡得沒了光彩了。   郑若笙听完后。心头泛起了苦涩与波澜。试探性的道了一声:“闵红颜。”   布尘太子伸出修长的右手。抚上了自己光洁的额头。低垂着眼帘。紧蹙着眉头。努力压制着心头的剧痛。微微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他的确定。郑若笙那本來被布尘太子凄美的故事。所打动的心。却腾升起了丝丝的愤怒。眼眸中也闪出了一道凛冽的寒光來。冰冷的问道:“即便是你心爱的女子。你也会利用。对吗。”   见到了她如此的反应。布尘太子已然知晓。面前的女子已全部明白了。当日西园之中。是他利用闵红颜的身世。逼郑若笙就犯的。   “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所有的那一切。都是演给你看的。”布尘太子急切地道出了事情的真相。他早已向属下交代清楚了。是绝对不会伤害到闵红颜的。   “那闵红颜知晓吗。”郑若笙面若寒霜。冷冷的问道。   见到了郑若笙脸上的冰冷。布尘太子认真的回答道:“如果事先告诉她。她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她并不知情。”   郑若笙有些激动的轻哼一声。嘲讽的说道:“哼哼。她并不知情。你可知道。中秋那晚。她经历了怎样的恐惧与绝望吗。你见到了她那张。被惊吓得苍白如纸的脸颊了吗。你听到了她那声声绝望的求救了吗。你见到了她。被救出时。如同布偶一般的僵直呆傻了吗。你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哼。说得轻松。当你决定利用她时。她已经受到了伤害了。”   “后來。你又设计拆散了。穆王与左清秋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些最为真挚的爱。都能成为你所利用的工具。试问这人世间。还有什么样儿的情感。是你不能利用的。而如今。你还在利用着庄亲王、玉庭先生与天晟皇帝对我的情谊。将他们引來宜州。并加以牵制。”   “玉庭先生沒有前來。我心中虽然伤心、失落。但是。我更庆幸着。他最终能挣脱了你的要挟。”   面对着郑若笙。那如冰锥般刺骨的声声质问。布尘太子阴沉着脸庞。颤抖着微薄的双唇。竟然是无言以对。   她说得很对。最为真挚的情感。他都能当做工具利用。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利用的呢。而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得到最为真挚的情感呢。   如今他与红颜的结局。是他罪有应得的。报应。   郑若笙抬起眼帘。望了一眼布尘太子那张面色铁青。如寒冰般冷峻的面容。随后伸出玉手轻抚了一下。自己那张由于激动而变得炙热的脸颊。将心头的愤然。重重的呼出。半晌后。心头的轩然。才算是平和下來。   郑若笙抬起眼帘。对上了布尘太子那双。满溢着绝望与凄苦的眸子。认真的说道:“她是你的责任。你必须要回去对她负责。而你。也要为你的行为负责。”   一身明黄色龙纹朝服的布尘太子。苍白的面颊上挂满了凄苦与绝望。面对着郑若笙的声声质问。他的内心正如翻江倒海般的沸腾着。   这些年來。有多少人的情感被他所利用。又有多少有情人被他的阴谋拆散。就连郑若笙与庄亲王。也几乎被他的阴谋。给拆散了。   他利用了穆王对左清秋的情感。利用了赵天歌对庄亲王的情感。利用了绿屏郡主对翊太子的情感。又利用了新帝对郑若笙的情感。从而进行着他的。一个又一个阴谋。   这么许多年來。他都不曾认真的思索过。这样的问題。也从來沒想过。真挚的情谊是不可以被利用的。直到后來。他离开了天晟。彻底的离开了闵红颜。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那股失去的绝望与痛苦。   被心头的沉痛所纷扰的布尘太子。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郑若笙的房间。萧然孤寂的身影儿。被那红艳的宫墙阻挡住。转眼间。就看不到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梨花带雨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武安皇宫。御花园   漆黑如墨的团团乌云。伴随着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如波涛翻滚着巨浪般的倾轧而至。只刹那间。便将那炫美的暮霭黄昏。变成了如同地狱般的一片黑暗。   ‘咔嚓’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道横贯天际的闪电。如恶魔的利爪一般。划破长空。   巨石前站立的两人。被这道明亮耀眼、绚烂夺目的闪电。映出了两道飘忽诡异的身影儿。随着道道闪电不断划过苍穹。映射在巨石上的身影儿。时而如同巨兽般的的庞大无比。时而又如同鬼魅般的莫测无常。   “哼。好一个太子。竟然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冷冷的说道。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盛怒。   “属下无能。竟然不能阻止太子的计划。”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单薄孤寂的声音。被这隆隆的响雷声。掩盖得更加的羸弱渺小了。   “如此的步步紧逼。就别怪我下毒手了。”黑衣男子紧咬着牙关。狠狠地说道。拳握着的双手。紧紧握起。突起的骨节。泛起了苍白。   立在一旁的女子。低垂着眼帘。屏息站立着。被面前男子周身散发的杀气。袭得颤颤发抖。遂舔了舔干涸的红唇。吞咽了一下口水。稳住心神。   片刻后。男子抬起眼帘。斜睨着一旁的女子。冷冷的说道:“该怎么做。清楚了吗。”   “真。真的要动手。”立在一旁的女子。略显得有些迟疑。被身边男子的决定。惊骇得面色惨白。光洁如玉的额头。也冒上了一层细汗。   “是。不能再等了。如果让他找出证据。死的。可就是我。”男子一双眼眸中。射出两道比这划过天际的闪电。还要凌厉的寒光。冰冷阴森的语气。更是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一旁的女子。被这男子周身的阴冷与戾气。震慑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拱手作答道:“属下明白。请主人放心。”   “好。很好。”黑衣男子微微的扯动着唇角儿。一抹狠戾、诡异的笑。挂上了他的面颊。此时一道厉闪横空划过。映得男子那张苍白狰狞的脸。如同地狱中的鬼魅一般。阴冷惨白、恐怖瘆人。   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卷起漫天的飞沙、落叶。‘隆隆’的雷鸣响彻云霄。瞬时间。如同瓢泼般的大雨。倾泻而下。御花园中。一片汪-洋。漆黑、朦胧......   福阳宫。   皇后苏扶瑾轻移着如扶柳般婀娜的腰身。莲步款款地來到了皇帝的面前。一双似水朦胧的美目中。莹莹闪闪着。点点泪花。   粉嫩如玉琢般的光洁下颌。深深地印出了几只红艳的指痕。如朝花般柔媚红艳的樱唇。也被撕破了一处。娇柔的略低着头。满腹委屈的轻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岳俊章有些狐疑的伸出手來。抬起那苏扶瑾的下颌。却被面前佳人绝美容颜上的伤口。惊骇住了。望着苏扶瑾那双。满溢着凄苦与委屈的眼眸。一对儿晶莹剔透的泪花。滚滚而下。皇帝心疼的问道:“扶瑾。这。这。是怎么了。”   苏扶瑾连忙掩去玉腮边的泪珠儿。扯出一抹柔软而牵强的笑。凄美委婉。又丝丝的牵扯着人的心弦。柔柔的道了一句:“是。是臣妾自己不小心。碰伤的。”   皇帝听闻后。眼中的狐疑更加的强烈了。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苏扶瑾娇颜上的伤。一张满是关切的脸颊。只顷刻间。便换做严冬般的冷硬慑人。愤然的问道:“胡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赶快如实临讲來。”   苏扶瑾被皇帝的怒意。震慑得身子一颤。连忙跪拜在地。低声抽泣起來。   皇帝岳俊章。见到面前佳人娇柔的身体微微颤抖。缠柔的双肩。随着她的抽泣。而不停的攒动。是那么一幅。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儿。顿时。心也软了下來。柔声问道:“扶瑾。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是。是太子。是太子将我......呜呜呜......”苏扶瑾一双不可盈握的玉手。举起一方丝质柔滑的锦帕。掩住了美艳绝伦的玉面。失声痛苦起來。   皇帝岳俊章听闻后。顿时是又惊又怒。还有一丝丝的疑惑。粗喘着气息。心头也不停的疾跳起來。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扶瑾连忙跪地深深叩首。凝噎的声音。回答道:“臣妾。臣妾句句属实。太子。太子今日前來。这。这满宫的人。可都见到了。”   “他。他还说。臣。臣妾是他带回來的。理应是。是属于他。他的。呜呜呜......臣妾。臣妾誓死不从。他才。才收手。还威胁。威胁臣妾。如果道出此事。定然。定然要了我的。命。呜呜呜......”   听闻了苏扶瑾的一番控诉。皇帝那突起的太阳血。腾腾的跳个不停。一双瞪圆的眼眸。也布满了血丝。紧紧的攥着拳头。努力的压制着。心头那股强烈的愤怒。   “李安德。叫几个人进來。”皇帝岳俊章压制着心头的愤恨。唤着李安德。叫人进來对质。   “奴才遵旨。”早已被惊骇得面色铁青的李安德。颤抖着身子。退回了寝宫。外出叫人去了。   片刻后。李安德带领着几名。福阳宫的宫女太监。进入了寝宫。这几人见到了一脸盛怒的皇帝后。纷纷颤抖着跪拜在地。   周身散发着寒气与盛怒的皇帝。移身立在这一行人的身前。严肃的说道:“朕有话要问你们。定要如实讲來。如有半句虚言。乱棍打死。”   “奴才”“奴婢”“不敢欺瞒皇上。”恭恭敬敬的俯首回答。   “好。那朕问你们。今日太子可來福阳宫了。”皇帝冰冷严厉的声音。威严震慑。   “今日前晌儿。太子殿下來过福阳宫。给娘娘请安。”一位领头的小太监连忙回答着。   “你呢。看见了吗。”皇帝转向了一旁的一位宫女。厉声问着。   那名低垂着眼眸。跪拜在地的宫女。颤颤巍巍的回答着:“奴婢也。也见到了太子前來。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问了几遍后。皇帝那张铁青的脸庞上。透着一层不可忽视的杀气。待这一行宫人退出去后。皇帝怒不可遏的伸手一挥。将案几上的茶壶茶盏。全部掀翻在地。上好的青瓷玉盏。瞬时间。就被摔个粉碎。   苏扶瑾见状后。更是伏身在地。哭的是悲痛欲绝。痛不欲生。身体绵软得如一团棉花般的。瘫软在了一处。   皇帝岳俊章。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紧握的双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來。愤然的说道:“好。好个逆子。竟然敢打皇后的主意。今日。朕。朕如若容你。那。那日后。你还不将朕。直接取代了。來人。”   听闻了皇帝就要拿人。那瘫软在地的皇后苏扶瑾。连忙移身过來。一双娇柔的藕臂抱紧了皇帝的双腿。抬起一双能淹沒人心的美目。凄美的望着皇帝。急切的说道:“皇。皇上。且慢。”   皇帝低下头來。见到了苏扶瑾一双含着泪水的盈盈美目。连忙俯下身來。将她轻轻扶起。安慰着说道:“扶瑾。朕定然要为你讨回公道。”   “皇上。请不要因为扶瑾的原因。而伤了陛下与太子的父子之情。殿下年轻。也许只是一时间的气盛。才会如此孟浪。也许。也许此刻。太子回到东宫之后。也正在悔恨反思此事。所以。所以。扶瑾请求陛下。就暂且给太子一次机会吧。而扶瑾。也不愿背上。致使陛下父子反目成仇的骂名。恳请陛下成全。”   苏扶瑾一张如梨花般洁白娇柔的面颊上。挂着点点泪花儿。盈盈福下似水娇柔的身体。恳切的期盼着皇帝答应她的请求。   皇帝那张挂满盛怒的脸庞上。瞬时的化作了缠缠柔软。望着面前这位身负着委屈。还顾及着他与太子父子之情的女子。皇帝的心。被撕扯得楚楚的疼。   “扶瑾。委屈你了。真是委屈你了。朕。朕定然会。会好好待你的。”皇帝一把将苏扶瑾揽入怀中。轻柔的抚摸着她高高耸起的如墨云鬓。在她的耳际。低声的保证着。   深陷入皇帝怀抱之中的苏扶瑾。望着那龙袍前胸上刺绣的五彩龙纹。柔媚的唇角儿。微微翘起。一双楚楚可怜的美目。瞬时间。闪过一道狠戾。稍纵即逝。   苏扶瑾一双娇小红艳的樱唇。轻移至皇帝的耳际。柔柔糯糯的说道:“只要。只要皇上。始终将扶瑾放在心上。扶瑾就别无所求了。”   皇帝感觉到了來自耳际的柔暖气息。心头也跟着激荡了起來。伸出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盈不可握的腰背。将面前如若天人般的女子。固定在了自己的身前。一双炙热的唇。探上了她白皙柔嫩的脖颈。口中低喃着:“朕会的。扶瑾。朕会的。朕会一直将你放在心上的。”   一场突如其來的狂风骤雨。打落了无数娇艳盛开的花朵。也卷落了无数翠绿如玉的叶片。如繁星洒落人间。片片、点点。落满芳庭......   第一百八十章,牢狱之灾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夜的狂风急雨、电闪雷鸣。使得独自居住在福阳宫耳房中的郑若笙。被惊扰了一整夜。所以。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好。随着宫女们一同起了身。用过膳食后。郑若笙便又回到了屋中。等待着太子差人前來。请她去为苏皇后医治。   待屋中的污浊之气散尽后。郑若笙行至窗前。被吹入的凛凛冷风。袭得重重的打了一个寒颤。郑若笙伸出白皙玉手。拉住了窗棂上的铜环。正要关闭。   就在此时。只见那正门口儿。急匆匆的进入了一行御前带刀侍卫。一个个儿如同凶神恶煞般的神情。直直的朝向着郑若笙的屋门。疾步行來了。   郑若笙被面前的阵势吓坏了。紧忙离开了窗边。來到门口儿。还未将木门开启。那木杠杠紧的雕花木门。‘砰’的一声。就被人从外面踢开了.一扇门的门轴儿瞬间断裂。晃悠了两下。‘咣当’一声巨响。平摔在了地面上。   郑若笙连忙后退了两步。压制住心头的惊恐。厉声问道:“不知道几位大人。为何要擅自闯入。”   此时的郑若笙。已经被六名带刀侍卫。团团地围在了中间。而为首的一名官员。轻笑了一声说道:“我等是奉了皇命。前來捉拿与太子一同谋反的逆贼。何谈擅自闯入。”   谋反。听到了这两字后。郑若笙脑袋‘轰’的一下。一片空白。身体也跟着头部的眩晕。而绵软了起來。遂稳了稳心神。压制住了心头的慌乱。说道:“不。不可能的。太子殿下。是不会谋反的。”   为首的官员冷笑了一声。说道:“太子今日辰时。手持利刃出现在了葆承殿。将正在用早膳的圣上。给刺伤了。而后又趁着众人不备之际。逃离了现场。如今。皇上已经下令。全城通缉太子。拿住后。格杀勿论。”   “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郑若笙听闻后。头脑一直在不断的思索着。昨日太子前來。让她做好万全的准备。今日要为皇后娘娘医治。他将与皇帝一同。全程观摩此次治疗。   可今日一早。事情就变得面目全非了。不但沒有了治疗。太子殿下还因为刺杀皇上的罪名。被全城通缉。而自己。居然成了谋害皇帝的从犯了。   为何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全都变了呢。   正在思索着。郑若笙已经被两名手持钢刀的侍卫牵制住了。将她那一双纤细柔软的藕臂。毫无怜惜的。捆绑在了身后。一路推推搡搡的出了福阳宫。关入了天牢之中......   郑若笙轻轻的移动了一下。那双蜷坐在草垫上。早已僵直的双腿。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那铁栏外的两名。身带佩刀。凶神恶煞一般的面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将她关在这天牢之中已有几日了。不提审、不用刑。就这样死寂般的关押着。任凭她怎样的大喊大叫。怎样的询问。都沒有人前來回应一声。   郑若笙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咣当’一声。天牢的大门被人打开了。一道强烈耀眼的光。投入了这间密封严实、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   随着一阵脚步声逼近。郑若笙微微闭合着双眸。安稳的坐在草垫上。并未做出任何的反应。   沉稳的脚步声停止了。进入的一行人。也停驻了前进的步伐。立在了郑若笙的牢房门前。‘哗啦啦’的钥匙转动声响起。‘吱扭扭’坚实的铁门被人打开了。   天牢的官员将牢房打开后。弓着身子说道:“殿下。请。”   郑若笙听闻了有人称呼着‘殿下’。遂抬起眼眸望了一眼。一身银灰云缎如意绣纹儿常服加身的荣王。只见他脚上蹬着一双白底黑面儿。金丝海波纹绣的皂靴。一只手微合着放在身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四平八稳的身姿。立在了郑若笙的面前。   随着荣王的进入。身后又进來了几名侍从打扮的人。抬入一张矮小的八仙桌儿。与一只巨大的食盒。   转眼间。八仙桌儿上。已被摆满了各式的酒菜。飘渺的饭菜香。浓郁的酒香。顿时溢满了整个牢房。   见到了荣王轻撩起长袍。稳稳地坐在了八仙桌儿前。为案上的两只空杯。斟满了美酒佳酿。荣王抬起眼眸。向着一脸疑惑不解的郑若笙浅浅一笑。说道:“郑小姐可愿意赏脸。与本王共饮一杯。”   几日未曾正经的吃过膳食的郑若笙。闻到饭香后。此时腹中正在激烈的翻腾着。横竖不过一顿饭。也许这便是她最后一餐了呢。   思及此处。郑若笙立起了身。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坐到了荣王对面的草团上。   郑若笙端起了荣王所斟的那杯酒。握在手中。轻抬眼眸问道:“怎么。还要劳烦荣王殿下。陪我共进这最后的一餐。”   言罢后。一双狂放不羁的美目。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嘲讽。随后将这整杯的酒。一下子。全部灌入口中了。   荣王见状后。轻轻的拍了拍手。赞赏道:“郑小姐。真是好酒量啊。”   郑若笙拾起桌儿上的竹筷。并不理会荣王的称赞。径自的大吃大喝起來。   半柱香的光景。郑若笙就将这满桌儿的美味佳肴。吃个盆光碗净的。以衣袖儿。擦拭了下唇角儿上的油污。这才满足的抬起头來。向着荣王问了一句:“荣王殿下前來。所为何事。”   见到了面前这位一幅处事不惊的郑若笙。与几日前在宫门外初见时的矜持谨慎大为不同了。如今的她。像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满不在乎的女子。这其中。也包括了生与死。   荣王岳承欢勾了勾柔美的唇。轻笑一声说道:“郑小姐果然豪爽。那本王就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更好。”   “岳布尘现如今。已沦为一只丧家之犬。人人得而殊之的逆贼了。郑小姐跟着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前途的。”   “行刺圣上。弑父谋权。失败之后。又逃之夭夭。将郑小姐一人留在这深宫之中。不闻不问的。他可真做得出來。本王都要替郑小姐。道一声不值了。”   荣王岳承欢。骨节分明白的修长手指。举起面前的玉杯。轻抿了一口杯中佳酿。道出这番话后。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面前这位。一脸平静似水的女子。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郑若笙当然听出了。他这番的话中有话。浅浅一笑说道:“我想荣王殿下是误会了。我本是來自北晏和亲使团的医师。在布尘太子大闹天晟皇宫时。将我劫持了。我不是他的女人。只是一名被他劫持的人质而己。”   “所以。你们要是想以我为诱饵。來引布尘太子前來入局。那我要规劝殿下一句。还是省些力气吧。他不会为了我这样的一个人质。而前來犯险的。”   荣王低沉着脸庞。思索着郑若笙的此番话。如果真如她所言。她只是岳布尘劫持來的人质。那这个郑若笙。真的是不能引岳布尘前來犯险救人的。   但是。据他安插在皇宫大内的眼线來报。那日岳布尘曾经私下前往郑若笙所居住的房间。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这对于一位太子与一位宫人來说。如果说沒什么的话。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如今面前这位。表现得无懈可击的女子。所说的这番话。到底值不值得信赖呢。   皇帝被刺重伤。伤及了内脏。虽然暂时沒有性命之忧。但是。短时间内也是不能痊愈的。即便是将來。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本的样子了。也是。皇帝越來越老了。将來的事儿。谁会说得清呢。   如今。他不但军权在手。皇太子欺母弑父的事情一传出。那原本不支持荣王的王公大臣。也转向前來支持他了。圣上已经下旨。废除了岳布尘的储君之位。并昭告全国。通缉捉拿于他。   而他。现如今却是圣上最为宠信的儿子。距离册立皇太子的日子。只差一步之遥。   可那流亡在外的岳布尘。一日未被缉拿。一日未被处死。他的心。也就一日不得安宁。   本打算将面前的女子做为诱饵。去引诱岳布尘现身营救。可等了这几日了。都沒见到他的人影儿。莫非。真如这郑小姐所言。岳布尘与她。只是劫持者与被劫持者的关系。岳布尘真的不在乎她的生死。   他不能再这样的等下去。不管这郑小姐所说的是否属实。他都要做出行动。如果他出现了。那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他不出现。那他可要想想办法了。   而如今。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岳布尘到底有沒有找到了长虹剑。如果被岳布尘找到了。他会将这把能开启前朝地宫之门的宝剑。藏于何处呢。   思及此处。荣王岳承欢端起桌上的掐丝珐琅酒壶。为郑若笙斟满了一杯酒。说道:“既然如此。那郑小姐。就更沒有必要。因为岳布尘的牵连。而断送性命了。不如与本王合作。倒是可保郑小姐平安无事。”   郑若笙听闻此言后。警觉的一抬眼帘。正对上了荣王那双如雄鹰一般的探究目光。微微的抽动了一下柔媚的唇角儿。问道:“不知道。荣王殿下。想要如何的合作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祸起萧墙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阴暗潮湿的天牢。被大内侍卫看守得水泄不通。早已布下了重重埋伏。与天罗地网。可是。苦苦的静候了几日了。依旧不见那潜逃在外的布尘太子。前來营救那位。被他带回武安国的郑若笙。荣王有些急躁忐忑。决定前來天牢。探一探这位女子的底细。   可这一探。居然让荣王有些意外了。从这郑小姐的口中得知。原來她是被岳布尘劫持而來的人质。并不是他的女人。这可就怪了。   难道是他的判断有误。难道他的眼线欺骗了自己。如果岳布尘真的不在意这位女子。那他为何要为她出头。连苏皇后都敢恐吓。可如果岳布尘在意这女子。又为何这么长的时间。都不现身营救呢。   他们二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而这女子。到底知不知道。那长虹剑的下落呢。   荣王岳承欢抬了抬睫毛。眸光闪闪。望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即便是身着囚服。即便是发髻凌乱。也难以掩饰着她的姣好面容。与柔弱中带着的那股清雅与冷傲。   这样的女子。岳布尘能不动心吗。   “不知道荣王。想要怎么样合作。”对面的女子。轻声问道。   荣王抬眼望了一眼。那侍立在外的一众人等。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如今这里人多耳杂的。不宜谈论太多。本王只想听郑小姐一句话。那便是。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郑若笙浅尝了一口杯中酒。轻笑一声说道:“我早与荣王说过了。那岳布尘将我劫持至此。不顾及我的安危。将我置入大牢不闻不问。我早已恨他入骨。如果荣王能保我活命。我定然愿意为荣王。效犬马之劳。”   荣王岳承欢得到了郑若笙的答复后。一张紧绷的面颊上。露出了一抹柔和。眼眸也跟着闪了闪。说道:“好。太好了。事成之后。本王定然不会亏待郑小姐的。”   郑若笙扯动着柔美的唇角儿。双手抱拳。向着荣王行以一礼:“望荣王不要忘记今日所言才好。”   荣王一笑道:“郑小姐不必忧心。事成之后。定会如愿以偿。來人。”   侍立在铁栏外的天牢官员。闻声后急忙进入牢中。弓腰含首道:“殿下。有何吩咐。”   荣王直了直身子。高抬着下颌。威严的说道:“本王今日要将郑小姐带走。接下來的事儿。你知道该怎么了结吧。”   那天牢官员有些迟疑。额头上已然紧张得冒出了一层细汗來。舌头也打起了结儿。说道:“殿下。殿下。这。这样。是不是不妥。”   荣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立直了身体。对面前的天牢官员。施以强大的压迫。语气威严凌厉。说道:“郑若笙乃北晏一介女子。为岳布尘劫持至此的人质。并未参与其弑君谋逆案。经查证。无罪释放。就这样了结了。”   天牢官员舔了舔苍白干涸的唇。道了一句:“荣王殿下的旨意。属下不敢违逆。”   如今这整个朝堂。几乎都在这位荣王的掌控之下了。皇帝重伤之际。这武安的大小国事。都是荣王一手承担。这天牢官员。就算心有不愿。也不敢不顺从荣王的旨意。   就这样的。郑若笙被这位武安国的荣王。带出了天牢。带出了皇宫。住进了荣王的府邸。   ......   被关押在地牢中的老太监安桧。原本为宜安皇后。也就是布尘太子母亲的总管太监。在宜安皇后过世后。便一直留在福阳宫管事。直到那位倾国倾城的苏扶瑾。被册封为皇后。住进了福阳宫。他才被苏皇后贬为低等仆役。为厨房的抬水太监。   从一宫的总管。沦落到低等仆役。安桧无怨无悔。只因为。宜安皇后留下的唯一儿子。那位拥有着灵蛇宫血脉的布尘太子。如今的情形。却十分的令人堪忧。   而他。也是來自琼州灵蛇宫的人。当年为了保护宜安皇后的安全。随着皇后一同。來到这武安国的皇宫。这一待。便是二十几年的光景。   那一日。他在厨房的后院儿。见到了那位被马三儿欺凌的年轻女子。从她的口中得知了。那女子是被布尘太子送入宫中。专门为苏皇后医治失忆症的。   安桧虽然并不清楚布尘太子的全盘计划。但是。只要是太子举荐的人。他都要想办法。保护她的安全。   他本來想着。找准时机脱身。去搭救那位被马三儿欺凌的年轻女子。可还沒等他出手。却见到了一道银灰身影儿。‘刷’的一下子。进入了屋中。片刻后。将那位姓郑的姑娘。给带走了。   他随后跟踪了一段距离。却被那道灰白身影儿发现了。只见那人转过身來。面上罩着黑布。分辨不出容貌。却向着隐藏在暗处的他。道了一句:“如果为救郑小姐而來。就快些将所发生的事儿。禀报给布尘太子吧。郑小姐稍后便会安然回去的。”   言罢。那道身影儿不再迟疑。几个腾转起落。便不见了踪迹。   随后。安桧便來到了东宫。将福阳宫所发生的一切。原封不动的禀报给了布尘太子。太子听闻后。亦是勃然大怒。遂换好了衣服。來到了福阳宫。向那苏皇后施以了压力与胁迫。   而就在当晚。圣上走宫。宿在了福阳宫。虽然那一夜。雷雨交加。电闪雷鸣。但是。深更半夜。圣上宣了几名太监宫女。进入寝宫问话的事儿。却引起了安桧。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他在这福阳宫深居多年。虽说目前的情势与他不利。但他也遗留下來一定的人脉关系。故。暗中打听了一番。从而得知了。那寝宫之中。所发生的全部过往。   而他。却被这样的结果。骇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布尘太子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却意图欺凌强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奋力抵抗。致使太子并未得逞。   圣上得知此事后。即刻宣太监宫女进宫对质。一番询问后。圣上已经完全的相信了皇后娘娘所言。   得到这些消息后。安桧即刻将这福阳宫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布尘太子。   双鬓斑白。满面愁容的安桧。担忧的望着面前的布尘太子。关切的说道:“殿下。趁着圣上还未出手。您还是暂躲一阵子吧。”   身穿着云锻常服。一脸凝重的布尘太子。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我如果走了。便是畏罪潜逃。不是我做的。也是了。”   安桧敛起了双眉。有些急切的说道:“可是殿下。现如今的情形。对我们十分的不利。有苏皇后的指证。又有那些宫女太监做为证人。皇上恐怕。已经信以为真了。”   布尘太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走。今晚。圣上并沒有下令拿我。足已说明。圣上还是给我留有机会的。明日一早。我便前去求见圣上。将此事说清楚。”   听闻了布尘太子如此的淡然。安桧便不再说什么了。轻叹了一声。退出了太子寝宫。回到了他的住处。   可是次日一大早。他刚刚下了值。回到自己那凌乱不堪的房间。却见到了一身明黄太子正服在身的布尘太子。隐在屋中等候着。   昏暗的房间中。布尘太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沿儿上。面颊阴沉得似乌云压顶一般。片刻后。沉重的说道:“安桧。我恐怕遇上大麻烦了。”   安桧走上前去。低声问道:“殿下。到底遇上何事了。”   布尘太子重重的一声叹息。似乎要将那压在心头的沉重。全部呼出去。片刻后。说道:“今日晨起。我换好朝服。本打算前往葆承殿求见父皇。与父皇一同前去早朝。”   布尘太子舔了舔干涸泛白的双唇。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可是。沒等我到达葆承殿。却见到父皇的御前侍卫。匆忙的朝着葆承殿调集。我心头急切起來。怕父皇遇到了刺客。或是危险。便跃上了殿顶。隐在暗处。观察着葆承殿里所发生的一切混乱。”   “可这一看不要紧。真是将我吓得是魂飞魄散。”   安桧听得有些惶恐。连忙问道:“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尘太子闭紧了双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着那颗。由于惊恐而不停跳跃的心。片刻后。说道:“那葆承殿中。手持利刃。刺向圣上的人。身穿着一身明黄色太子正服。那。那张脸。居然与我是。一模一样的。”   “而此时的圣上。已身负重伤。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双蘸满鲜血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面前的人。努力的训斥着:逆子。你欺母弑父。意图谋反。朕。朕岂能容你。快。快來人。将这逆子拿下。杀无赦。”   “可那假扮于我的刺客。此时却高声大笑起來。那声音是异常的傲慢与狂妄。随后说道:老东西。这皇位早该是我的了。如今便要送你下地狱。”   “父皇猛吐了一口鲜血。狠戾的对着侍卫下令:杀。将他杀了。不留活口儿。”   “安桧。父皇下令。要将我杀无赦。不加审判。拿下便杀。丝毫不给我申辩的机会啊。”   布尘太子那张俊逸宁静的脸庞上。此时挂满了潮湿。却不知那是由于恐惧。而冒出的层层冷汗。还是由于伤心绝望。而涌出的心酸热泪。总之。融成了一片清冷凄苦。随着满腔的压抑与失落。倾泻而出。   第一百八十二章,深入敌后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张如雪惨白的俊朗面容上。挂满了慌乱、绝望。虽然身处在这清冷的晨曦之际。但那额头上泛出的层层细汗。还在不断地顺着布尘太子的面颊。滚滚滑落。   布尘太子微微颤抖着。两片如玉苍白的唇瓣。深吸了口气说道:“最后。那位假扮于我的刺客逃脱了。这令我深深的明白。我是摊上了大麻烦了。”   “安桧。如今我被父皇下旨缉拿。一经拿住。便是杀无赦啊。如果被他们捉住。定然是要杀我灭口的。所以。我必须要逃离这皇宫。”   安桧被布尘太子的诉说。吓出满头的冷汗來。以如今的情形來看。布尘太子必须要离开皇宫。才能保得住一条命。   眼看着运泔水的水车。马上就要來了。安桧眸光闪烁了一下。一条计策浮现而出。   “殿下。奴才想到了一个法子。能让太子顺利出宫。只是。只是要委屈殿下的金尊了。”   现如今。逃命要紧。布尘太子哪里还顾得上金尊银尊的了。连忙点头答应着。随后轻叹了一声。说道:“我已将郑小姐身上的毒解掉了。凭借她的能力。这皇宫定然是关不住她的。当初处心积虑的。将她卷入了这场纷争里。是我对不住她。待我离开后。你尽快找到郑小姐。派人将她送到天晟的军中。交予穆王。”   安桧听着布尘太子的交代。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请太子殿下放心。奴才一定会将郑小姐找到。并安然的送至天晟军中的。”   就这样。布尘太子换上了安桧准备的便服。被装入了盛泔水的木桶之中。随着运水的马车。出了这戒备森严。又危机重重的皇宫。   而安桧自己。却沒有那么幸运了。送走了布尘太子后。安桧连忙将太子所更换下來的朝服放入火盆中。以火燃烧。想來个毁尸灭迹。却在快要焚烧殚尽之时。被闯入的一行带刀侍卫。逮了个正着。人赃俱获。安桧十分坦然的面对着。这一行人上前。将自己五花大绑的捆了个结实。   后來。荣王怕那皇宫之中。依旧留有太子的眼线。故而将他押解到了荣王的府邸。关押在了荣王府的地牢之中了。   这几日。安桧真是受尽了酷刑。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此时的他。像是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一般的。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荣王想从他的口中。得知布尘太子的下落。他可真是太异想天开了。就算是折磨死他。他也不会将太子的下落告诉荣王的。   而如今恐怕。是他为安宜皇后。为灵蛇宫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   安桧轻轻的移动了一下。那只布满血渍的手指。十指的指甲。已经被全部拔落。指尖儿早已变成了。血肉模糊的黑褐色。身旁还时不时的。招來几只苍蝇。盘旋萦绕着。   全身的皮肤。大部分已经溃烂。伤口发着炎。还时不时的淌出脓水來。夹杂着比那泔水还要令人嫌恶的。腐臭味道。使得这本就阴暗狭小的空间。更加的令人难以喘息。   自己恐怕是活不成了。安桧深深地明白这一点。但是。只要太子殿下平安无事。他所做的这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咣当’一声。地牢的铁门被从外面推开了。随着一阵凌乱纷杂的脚步声逼近。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殿下。这老东西。嘴紧的很。连续审问了几个晚上了。昏死过去好几回。可就是一个字也沒吐。”   一身靛蓝色常服的荣王岳承欢。款步轻移至牢房门前。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那平躺在干草之中。毫无声息。一团凌乱不堪的安桧。一股带着发霉气息的腐臭。扑面而來。   荣王紧蹙了一下眉头。嫌恶的别过了脸。转向了随在他身后的郑若笙。问道:“郑小姐。这位便是布尘太子安插在福阳宫中的眼线了。不知道郑小姐可是见过此人。”   荣王这句话问出。一双如同雄鹰般凌厉的眼眸。不断的关注着郑若笙的表情变化。只要那郑若笙的面容上。出现了丝毫的动容与不忍。他便不能相信她。   只见面前的女子。移身上前。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男子。那张红肿腐烂。又泛着青紫的面容。一张如秋天湖水般宁静的面容上。只显露出一抹探究。并无过多的情绪表情出來。片刻后。郑若笙抬起眼帘。望向了岳承欢。坚定的回答道:“并未见过。”   岳承欢那双凌厉的眼眸。如同两道闪电般的。投在了郑若笙的身上。周围沉寂压抑。空气也似乎凝结在了一处。可郑若笙依旧是面带从容的。任凭荣王肆意的探究、打量。   沉闷、压抑。如同乌云压顶一般的凝重气息。将郑若笙团团的笼罩在了中央。经过了漫长的静默。荣王岳承欢终于发出了一声轻笑。   “呵呵呵。原來郑小姐。真的不认得此人啊。”   郑若笙重重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怎敢欺瞒荣王殿下。若笙所言句句属实。”   荣王抬起头來。向着身后的侍卫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人已无用处。抬出去喂狗吧。”   “是。”两名身姿雄壮高大的侍卫。行上前來领命。转眼间就将牢房的铁门打开。将安桧抬了出來。   “荣王殿下。且慢。”当这二人将安桧架出牢门时。立在荣王身边的郑若笙。开口说话了。   荣王心头一震。眼角儿随即露出了一抹寒光。抽动了一下冷硬的唇角儿。轻转身姿。问道:“哦。郑小姐。不是不认得这位安桧。安公公吗。”   那荣王眼眸之中。所显露出來的道道杀气。郑若笙怎能沒有感觉。于是轻提了一口气。行上前去。说道:“殿下。我有办法。让这位安公公。开**代。”   听闻了郑若笙所言后。荣王那眼角泛出的道道杀气。渐渐地消散开來。随即又换上了探究与疑惑。半晌后问道:“你果真会帮我。”   郑若笙抬起了那双纤长如蝶冀般的睫毛。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中。见不到丝毫的闪躲。直接迎上了荣王那满眼的探究。说道:“不知道荣王对那岳布尘。大闹天晟皇宫的事儿。知道多少。”   荣王的确了解到了。岳布尘设计诱杀天晟新帝。却沒有成功。计划落败之后。才逃离了天晟。回到武安的。可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荣王却不是那么十分清楚。   “本王只是知道那岳布尘设计诱杀天晟新帝未成。才逃离了天晟的。具体是怎么样的。并不十分清楚。”   郑若笙听闻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浅笑了一声说道:“的确。岳布尘设计诱杀天晟皇帝。而我。便是那引來皇帝的诱饵。”   荣王听闻此言后。心头一怔。惊诧的抬起眼帘。望向了面前女子的娇媚容颜。问道:“哦。你是天晟皇帝的女人。”   郑若笙听到了荣王的问话后。无奈的轻轻一笑。不明白为何。只要是牵扯上了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就非往那男女之情上靠拢。于是摇了摇头。说道:“天晟皇帝只是感念我的救治之恩。待我比较情深义重而己。并不似荣王所想的那般。”   “当日。我被岳布尘设计。劫持于甘露池上。全身缀满泥石。欲将我沉入湖底。随后。见他的诡计败露之后。又将我装入死人的灵柩之中运出皇城。这一生。我所经历过的。最为可怕的事情。都是拜那岳布尘所赐。你说。我能不将他恨之入骨吗。”   郑若笙颇为激动的控诉着岳布尘的种种罪行。一双如寒霜般清冷的美目圆睁着。却溢出了两行涟涟清泪。令人看起來。好不为之动容。   而那被两名侍卫架起的安桧。却将此事听得清清楚楚。狠狠地咬了咬牙关。将心头那股如浪翻滚的团团怒意。生生的压了下去。   荣王听闻后。绷紧的面容上。展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轻松。随后柔和一笑道:“原來如此。沒想到我那位太子哥哥。竟然如此的不懂得怜香惜玉。也难怪郑小姐这般的憎恨于他。如此一來。郑小姐就可以脱离那岳布尘的魔爪了。这倒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见到了荣王脸上的戒备之色。渐渐地褪了下來。郑若笙那颗揪紧的心。才算稍稍的放松了些许。勾了勾柔媚的唇角说道:“荣王所言极是。故而。如若将那岳布尘捉拿住。我才算是真正的脱离了他的魔爪。不再被他所胁迫利用了。”   荣王轻轻的点头称是。想到了郑若笙方才之言。抬起眼帘轻问道:“方才听闻郑小姐。有办法让这安桧开口。可这老东西。是个硬骨头。不知道郑小姐。有何妙方。”   郑若笙听闻后。婉然一笑道:“我的方法奇特。不需要对犯人动刑。并且还要将他的伤养好些了。才能审讯。”   荣王听闻后。深深地敛起了眉头。问道:“养好了伤。那可是需要些时日的。本王恐怕是等不了。”   郑若笙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先将这安公公的伤口处理一下吧。这么溃烂下去。活不过明日的。就是想问。到时候也问不出了。三日后。如若他的精神完好。我便开始审问。”   荣王听罢。思索了片刻后。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好。只能三日。不可以再长了。如果让那岳布尘。找到了翻身的机会。就大事不妙了。”   郑若笙柔媚的唇角儿。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对上了荣王那双明亮的眼眸。恳切的说道:“请殿下放心。若笙定不辱使命。”   第一百八十三章,师徒相见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沙沙沙的。打湿了花圃间的嫣红。打湿了高枝上的碧翠。也打湿了那逶迤延伸至远方的曲径。使得这本就陌生的世界。更加的朦胧与冰冷了。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漆黑的房间中。并沒有点燃烛火。郑若笙和衣靠在床头。思索着接下來的路。要怎样走下去。   今日。她沒有离开。而是随着荣王住进了他的府邸。这其中的原因。是为了调查。那苏皇后的真实身份。以及。那些火炮的來源。   虽然郑若笙并未向玄天上师问及火炮的來源。但是以她的推测。那样先进的火炮。定然不是属于玄天上师这一派所拥有的。   原因很简单。如果楚阁主他们。拥有了那样先进的武器。定然不会让宸旭在北晏那样的隐忍生存着。楚阁主早就安排宸旭与那瑞亲王夺权了。也不必非要拉拢天歌公主的势力。去助宇文宸旭上位的。   而那火炮的威力。是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抵挡的。所以。她不能就这样的离去了。她要潜伏下來。将这火炮的來源。以及他的真正拥有者。调查个一清二楚。   而她之所以怀疑荣王与此事有关。是基于那日海上。那只拥有着强大火力的舰队。对于布尘太子的致命袭击而得。并且如今。发生在布尘太子身上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郑若笙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些都与荣王。是脱不了干系的。   而对于荣王而言。将郑若笙留在身边。那其中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他还拿捏不准。郑若笙与布尘太子的关系。尽管郑若笙信誓旦旦的表明。她憎恨布尘太子入骨。可对于荣王而言。他还是将信将疑的。   留着她的另一层意思。也许是穆王带领着天晟大军压境。而她那准穆王妃的身份。怕是已经让荣王得知了。既然布尘太子能以她來要挟着天晟。那荣王也定然不会损失这样的一枚棋子了。   而郑若笙的用途就更加的不言而喻了。如果那位苏皇后真的得了失忆症。郑若笙将是唯一一位。可以将她治愈的人选。可是。郑若笙却不这样认为。那苏皇后并不像真的患上失忆症了。   荣王抓住了布尘太子安插在宫中的眼线。而又将她带入牢房中。与那安桧见面。这无疑是对郑若笙的试探。而她今日的表现。应该是过了关的。   她将荣王处死安桧的命令拦了下來。信誓旦旦的说。三日后要让那安桧开口。招出布尘太子的下落。而郑若笙深知。布尘太子定然是潜回灵蛇宫了。而她。跟本就不会道出布尘太子的下落的。   当初。布尘太子带着她入灵蛇宫。并未向她隐瞒灵蛇宫的所在。而她如今肯定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让荣王知道自己了解到的这些事情。不然。自己的下场。恐怕与那安桧是一样的。   让荣王摸不清自己与布尘太子的关系。并且让他顾及着自己与天晟皇帝的关系。搞不清楚。他就不会轻易对自己出手。这样的状态是最好不过了。   三日。荣王只给了那安桧三日的时间。郑若笙要帮那安桧。脱离这遍布危机的荣王府。可是。这谈何容易啊。   玄天上师说过。他与郭老头儿会时刻的保护着自己的安危。那她现在。是不是在被他们的保护之中呢。   郑若笙如今希望得到郭神医的帮助。就这样叫一声。会不会有人前來。   思及此处。郑若笙清了清喉咙。又怕自己被荣王的人盯梢儿。所以。故作喃喃自语状。说道:“师父呀。徒儿与你分离许久了。很是想念你。如果能见到你。该有多好呀。”   小声嘟囔了几遍后。只见那漆黑如墨的窗外。依旧只听到淅淅沥沥的小雨。沙沙作响。郑若笙有些失落的抱起枕头。掩在了玉面上。心中暗道:什么嘛。这帮的老头儿。原來都在骗自己。   这一天的惊心动魄与劳累。使得郑若笙的睡意袭來。缓缓地闭合了双眸。鼻息也跟着凝重了起來。   一身玄衣的灵草宫宫主郭青涯。带着周身的潮湿与清冷。出现在了郑若笙的床前。以手轻轻的探了探郑若笙的脑袋。低声道:“丫头。丫头。快醒醒。”   刚刚入睡的郑若笙。被郭青涯冰冷的手指。惊得打了个寒颤。慌乱的坐起身來。郭神医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怕她尖叫出声。惊扰道荣王府的侍卫们。   “嘘。丫头。我是你师父。你不是要见我吗。”郭神医连忙将面上的黑布除去了。露出了那张清瘦却是精神矍铄的脸庞。与那一小撮儿。微微上翘的山羊胡。   见到了分离许久的师父。郑若笙激动得热泪盈眶。抬起一张俏脸。眸中含着闪闪泪光。说道:“师父。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见到了郑若笙眸中溢出的清泪。郭神医有些手足无措起來。急忙说道:“丫头。你别哭呀。见到了为师。不高兴吗。”   郑若笙才管不了那么许多。这多日以來的委屈与惊惶。顿时的席上心來。一头扎进了郭神医的怀中。伤心欲绝的哭泣起來。   郭神医本來就沒收过女弟子。这郑若笙是头一个儿。侧头望了一眼这怀中。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的徒弟。顿时心头浮现出一抹难得的慈爱。轻叹一声后。伸出手來拍着郑若笙的肩头。柔声安慰着:“丫头。这段时日。委屈你了。”   哭泣了半晌。郑若笙这才抬起头來轻声抽泣着。有些娇嗔的说道:“师父你好狠心。将徒儿推出去。就不闻不问了。若不是徒儿命大。岂能活到今日。”   郭神医尴尬的轻咳了几声。连忙回答道:“丫头。有些事儿我本不想参与。但是攸关你的安危。为师不是來了吗。上次那楚阁主。对你下的必杀令。为师听闻后。即刻赶往楚凌阁找他理论去了。那目光短浅的赵天歌。岂能比得过我的徒儿。”   “自从你到达武安的那一刻起。为师与你那几位师兄。就在暗中保护着你的安危。你这丫头。居然说为师对你不闻不问。岂不是伤了为师的心了。如今师父冒险现身。也只为了你想见为师的那份心意。”   郑若笙听闻后。为自己方才的抱怨。有些汗颜。忙抬起依旧挂着泪花儿的俏脸。难为情的说道:“徒儿误会师父了。只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并且每一件都是那样的。令人胆战心惊。徒儿。徒儿都压在了心头。有些。有些承受不住了。”   郭神医听了这番话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望着自己徒弟的眼眸中。流露出宠溺。也透着丝丝的心疼。柔声说道:“真是难为了你。你不像他们。从小就适应了这样的日子。而你。过惯了宁静的生活。猛然间的进入到这些的争斗中。定然会承受不住的。等这些事情过去后。就随着为师去灵草宫。咱们好好的去过宁静日子。什么也不管了。”   郑若笙眼中噙着泪水。扁了扁嘴巴。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师父恐怕还不知道。她已经失身于宇文宸旭了。那宁静的日子。她万分的向往着。可那庄亲王。怎么可能放自己走呢。   见到了郑若笙一脸的向前之情。郭神医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若笙。你知道吗。那东篱。日前生了个漂亮小子。虎头虎脑的。可喜人了。”   郑若笙听闻后。一张俏脸上。也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问道:“真的吗。太好了。算起來。那应该是我的外甥了。”   郭神医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你是我的徒儿。东篱是你二师兄子庄的徒儿。又嫁给了子庄的弟子术宁。那孩子。是孙子辈分的了。”   郑若笙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师父。那焕然。可适应了山中的生活。”   郭神医点了点头。说道:“你三师兄子岳。已经收了郑焕然为徒了。那女子很是聪慧。学起來又专注仔细。过不了多少时日。定然能成为一名。有所作为的医师的。”   郑若笙暗自轻叹了一声。不以为然。她定然是不希望。郑焕然能成为一位有名望的医师了。郑若笙只希望她能成名穆王府的女主人。穆王妃。   而这样的期愿。却不知道能不能成为现实。   “师父。上次给焕然用的那种药。还有吗。我还需要。”收起了心头的怅然。郑若笙道出了她今日。叫來郭神医的真正目的。   郭神医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那药很容易配置。有空我手把手的将你教会。明日。我让子庄将药给你送來。”   郑若笙听闻后。心头顿感轻松了一片。脸上也浮起了暖暖的笑意。心中暗道:有师父相助相护。这种感觉真是幸福。“多谢师父。”郑若笙报以甜甜的一笑。   望着郭神医那张慈祥的面容。郑若笙又提出了请求:“徒儿还要请师父相助。”   “有话就说。与为师不必如此客套。”郭神医明显有些不悦的说道。   “嗯。我想让师父。帮我救一个人。具体的计划。是这样儿的......”郑若笙向郭神医。将自己的全盘计划。完全的道出。   郭神医听完后。充满自豪的望着自己的徒儿。山羊胡儿微微上翘。勾了勾唇角儿。露出一抹笑容。   第一百八十四章,一石二鸟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穿戴简洁的郑若笙。斜背着药箱出了门。伸出凝脂玉手。扶了扶那支。斜插在云鬓之上的发簪。脸上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而后。收起了心头的思量。朝着那安桧所居住的房间行去了。   昨夜。负责暗中保护她安全的二师兄子庄。突然现了身。将师父交代的丹丸。交给了她。并告知她。灵草宫的师兄们。都会暗中守护着她的安全。让她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必顾忌其他。   郑若笙听闻后。心头升起一股如同温泉般的暖。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收起了洋溢在脸上的笑意。郑若笙來到了被重兵看守的院落。深吸了口气。移身上來。却被看守在门口儿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一名如同凶神恶煞般的侍卫。厉声开口询问着。   郑若笙稳了稳心神。迈步上前悠然一礼。说道:“这位大人。我是为安桧医治的医师。请大人高抬贵手。让我进去为安桧医治。”   言罢。郑若笙将悬挂于腰间的腰牌取下。交于那侍卫的手中。侍卫接过了郑若笙递上前來的腰牌。仔细的观看一番后。交还给了郑若笙。便放她进入了房间。   郑若笙暗自舒了一口气。轻移身姿进了门。疾步來到床前。看到了那躺在床上。如同一具泥塑般。一动也不动的安桧安公公。   昨日。她与另外两位医师一同。已经将那安桧的伤口处理过了。想起昨日的情形。那被刺破翻出脓血与蛆虫的伤口。那股泛着血腥与腐臭的气味儿。郑若笙还是经不住胃部涌起的翻腾。差一点儿就呕吐出來。   郑若笙行上前去。将药箱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随手搬了个绣墩儿。放在了床前。缓缓地坐了下來。   端坐了半晌。见那安桧一直沉沉的昏睡着。郑若笙伸出凝脂玉手來。将怀中的白瓷药瓶儿。取了出來。倒出两颗棕色的丹丸握在掌心。深吸了一口气。填入了那安桧。苍白、干涸。又带着丝丝血迹的口中。   郑若笙斟满了一杯水。一点一点的喂着他。直到他将药丸与水。全部都咽了下去。这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握住了郑若笙的手腕儿。蚀骨般的疼痛。从郑若笙那纤柔的玉腕处传來。那握在她手中的青瓷茶盏。顿时滑落在地。瞬时间。便摔了个粉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郑若笙痛苦的失声尖叫着。额头上。也因为疼痛。而挂上了层层细汗。耳边却传來了一股。如同來自地狱般的威胁与狠戾。“妖女。太子殿下对你不薄。你竟然敢背叛于他。”   郑若笙强忍着腕上的疼痛。如黄豆粒般大小的汗滴。似断了线的玉珠儿。滑落而下。而嘴上却依旧强硬的说道:“哼。对我不薄。将我劫持至此。对我下毒。并以性命胁迫我为他做事。这就是对我不薄吗。”   安桧那张青紫肿胀的面颊上。一双猩红的眸子快要瞪出了血。听闻了郑若笙所言后。愤恨的咬紧了牙关。狠狠的说道:“你要是敢透出太子殿下的行踪。别怪我杀了你。”   郑若笙挣扎的动了动被安桧钳制在手中的玉腕。丝毫不能挣脱。有些急切的抬起头來。正对上了他那双如同猎豹般犀利。并充满杀意的眼眸。气愤的说道:“放开我。放手。來人啊。來人。”   见到面前这个背信弃义的可恶女人。不停的挣扎着。叫喊着。安桧眼中的怒气与杀意。更加的强烈了。   望着安桧眼中。愈燃愈烈的怒火。郑若笙以余光斜睨了一眼那窗口儿的位置。随后大声说道:“布尘太子已然大事已去。我规劝安公公认清形势。早为自己打算才好。为了一个欺母弑父的畜生。丢了一条命。那可不值得。”   安桧听闻郑若笙的此番话。顿时气得失去了分寸。手上用力一拉。将郑若笙拉至近前。腾出了另一只手。狠狠的缠在了郑若笙那纤细的脖颈上。口中愤然的咒骂道:“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胆敢谩骂太子。我非杀了你不可。”   郑若笙被那安桧强大的力道。禁锢得难以喘息。一张白皙的脸庞。顿时被憋得像红透的番茄。郑若笙狂乱的挣扎着。不断的叫喊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听到了那窗外脚步声逼近。一行人喧杂的來到了屋中。郑若笙迅速的伸出手來。拔下了头上的银簪。狠狠地扎向了安桧的胸膛。   只是瞬间。那安桧缠满白色绷带的前胸。就印出了大片的血迹。那双强大有利的双手。也缓缓地松了力道。郑若笙随着他那臂上力道的减弱。用力的挣脱出了安桧的牵制。摇晃了两下。斜着身子倒在了地面上。双手紧捂着脖颈。不停的喘息咳嗽着。   隐在门外许久的荣王。带领着一行侍卫。这才现了身。两名侍卫行上前去。查看着安桧的伤势。而荣王则行上前來。蹲在了郑若笙的身前。仔细的打量着。那下颌泛着红肿。双手满是鲜血的女子半晌。才移身上前。将郑若笙扶起了身。   郑若笙有着自己的盘算与计划。可那安桧并不知晓。刚刚为了等待荣王看到全部的过程。郑若笙可谓是冒着被安桧勒死的危险的。怕是再多等上一刻。她就要一命归西了。   郑若笙此时是全身麻木僵硬着。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也逐渐的失去了平衡。虽被荣王扶起了身。去因站立稳。一头朝着木桌。就栽了过去。   荣王见状后。一把捞起了郑若笙那坠落的腰身。将她横抱在了怀中。连忙向手下吩咐着:“快去传太医。为郑小姐查看伤势。”   见这荣王完全的相信了自己。郑若笙缓缓地闭合了双眸。嘴角儿露出淡淡一笑。稍纵即逝......   郑若笙的两位师兄。子岳与子庄。接受了师父的命令。早早儿的守候着荣王府的角门儿。将身影隐藏在了树冠上。暗中等待着。   子夜时分。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急匆匆的从荣王府的偏僻角门儿。驶了出去。车夫‘啪啪’的将皮鞭抽得山响。马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冲向了一片寂静黑暗的街道。   子岳与子庄二人。对视了一眼后。提气纵身。如同狸猫一般轻盈的尾随着这辆飞驰的马车。來到了皇城北部的一处荒芜山坡。   车夫拉近手中的缰绳。将马车停稳。自己翻身跳了下來。抬起头來。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并无人察觉。这才一头钻入了马车中。   片刻后。双手抬出了一个重物。移至马车的边缘处。将那重物背在了肩头。向着那山坡的小径行去了。   二人等待了半晌后。才见到那名车夫空着手回來了。轻快的跃上了马车。‘啪啪啪’的皮鞭一挥。车轮滚滚前行。只一会儿的功夫。已然听不到那马蹄奔跑的声音了。   二人见那辆黑色的马车行远了。这才纵身进入了山坡中的密林。追踪着那人留下的足迹。找到了倒在一片丛林深处的黑影儿。二人连忙上前。将那个黑色的布袋抬了出來。放平稳后。子庄伸手解开了那袋口儿的麻绳儿。露出了里面人的头部。   子岳取出怀中的火镰。点燃了火把。二人仔细的查看着这安桧的伤情。只见这全身缠满绷带的男人。胸口处还斜插着一只明晃晃的银簪。雪白的绷带上。印满了红褐色的血渍。   子庄从怀中取出解药。掰开安桧那紧紧咬在一起的牙关。将丹丸喂入了他的口中。等待了半晌后。以手指搭上安桧的脉搏。这才微微的感觉到了來自指腹的虚弱跳动。   子庄勾了勾唇角儿。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再向上不到半寸。就正中心脏了。沒想到在如此的慌乱之下。师妹还能刺得这样准。”   子岳也跟着轻轻一笑。说道:“集训了两个月。就能有如此的身手。真是不简单啊。看來师父是下了功夫教导的。”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子庄开口道:“再等一会儿。就差不多了。让晨轩将马车赶过來吧。回去将银簪拔出。止了血就无碍了。”   子岳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枚玉质小哨子。轻移至唇边。嘹亮的三声鸣。然后又放入怀中收紧了。   将玉哨放入衣襟儿之中。子岳整了整衣冠。随后來到了安桧的跟前。站定后望了半晌面前这位太监。不解的问道:“你说这小师妹。为何要救布尘太子的眼线。”   子庄轻笑了一声。略带着丝丝讥讽的说道:“三师弟。你这一把年纪了。还不比师妹。小小年纪的七窍玲珑。”   “首先。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既然那荣王以布尘太子为敌。而我们也以荣王为敌。我们与那布尘太子。就有着共同的敌人。”   子岳听得频频点头。十分的认同子庄师兄对此的分析。   “在这身处大海中央的宜州武安国。荣王拥有着强大的海军与战舰。并且对这海岛周边的海域十分的了解。而我们。对于海战來讲。并不熟悉。应该说。还是十分陌生的。如果真正的开战。我们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而布尘太子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在这海岛长大。对这周边的环境。与这变幻莫测的大海。十分的了解。并且还对这武安国的军事实力。也是了如指掌。所以。如果能够争取到了布尘太子的联盟。那对于我方而言。就增加了强大的胜算了。”   见到子岳听得认真。子庄继续说道:“而这点。只是师妹今日所为的其中一个目的。而她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见到了子岳惊讶的抬起眼帘。不解的望着自己。子庄继而轻柔一笑:“这就是师妹的高明之处了。在屋中故意激怒安桧。引得他对师妹动手。而她深知。那屋中的动静。定然会引來荣王的暗中窥探。”   “所以。郑师妹便更加的引得那安桧对她下毒手。继而再以自我防备为由。拔出发簪。刺中安桧的心脏。可谁知。那发簪斜插而下。表面上看是心脏的位置。可是下面的簪尖儿。却躲开了心脏。保住了那安桧的一条命。”   “不仅如此。那安桧欲将郑师妹勒死的气势。与郑师妹的搏命一刺。还有当时郑师妹与安桧所说的那些话。全被那位一直躲在屋外的荣王。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如此一來。郑师妹就完完全全的取得了荣王的信任。”   仔细聆听着子庄师兄的精彩分析。子岳才如梦方醒。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來如此。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楚门七杰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奉州岛是距离宜州百里之外的一座岛屿。全岛的面积只有半个琼州那么大。但是由于地势平缓。土地肥沃。这岛上所居住的人口。却要比那琼州多上一倍。并且这奉州城。也是附近这一片海域之中。最大的海上贸易集散地。   这座岛屿上。总会聚集大量的來自中原。以及别国的商客。每月都会有载满货物的商船。运來各类物资。停靠在码头上。以适当的价格卖给奉州的商人。再由这些奉州的商人。分销给宜州以及附近岛屿的居民。   同样的。前來贩卖物资的商旅。也会从奉州岛购买当地的产品。运往中原或者其他地方。前去进行贸易。赚取差价。牟取惊人的利润。   穆王带领着一万水军。将战舰停靠在了。离奉州不远的一处海湾中隐藏了起來。并且派出几支分队。化作商客登上了附近的岛屿。前去侦查敌情。   宽敞明亮的船舱正中。摆放着一只巨大的沙盘。那沙盘中。所模拟的地形与地貌。正是这茫茫大海之中的几座岛屿。   研究了半晌。穆王将捏在手里的小船模型。轻轻的放在了琼州岛的前方。抬起眼帘。望了一眼立在身旁的宇文宸旭说道:“要想去往宜州。这琼州怕是绕不过去了。”   宇文宸旭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托在自己那光洁的下巴上。听闻穆王所言。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这琼州岛。南面不到百里。就是洋流所在。如果船只陷入洋流之中。便会被洋流的力量带着漂流。难以控制。会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北方却又布满了漩涡与暗礁。冒然行事。怕是还沒开战。就会败给了这变幻莫测的大海了。”   穆王赵天放微微的敛了敛眉。停顿了片刻后。说道:“这琼州有重兵把守着。又占尽了天时地利。是个易守难攻之地啊。”   宇文宸旭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抬起眼帘。对穆王说道:“定然不可冒然出兵的。我们就在此等候几日再说。”   听到了宇文宸旭所言后。穆王有些惊讶的睁大了双眸。片刻后问道:“你就这么沉得住气。若笙可还在武安。不知是生是死呢。呵呵。也是。若笙是我的王妃。你当然不心急了。”   见这穆王。又拿这件事儿來调侃自己。宇文宸旭白了那穆王一眼。说道:“若笙定然成不了你的王妃。你也不必如此心急。我当然是知晓了她一切安好。才会如此平心静气的。”   听闻此言后。穆王心头一颤。有此意外的望了一眼宇文宸旭。说道:“我真是小看了你。原來武安国也有你的眼线。怪不得你能如此的沉稳。可是。我们不可能就在这里一直等下去的。”   沉寂了片刻后。宇文宸旭娓娓说道:“如今这武安的海防。是如此的坚不可摧。如果强攻。我们怕是占不到半点儿便宜的。而我们如今又身处在这大海之中。如果一战失利。很难得到援助与充分的补给。也许敌人。就会趁机将我们一举歼灭。所以。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早在太子大婚以前。在得知了皇贵妃被灵蛇宫的人劫持后。我便已经派人前往宜州了。此人利用了荣王与太子的间隙。从而挑起了那两人的纷争。就在几日前。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荣王已经向布尘太子出手了。这二人现如今已经反目成仇。而布尘太子被荣王陷害弑父谋权。已被武安国下达四海文书。全国通缉。”   “我现在就在等那布尘太子。走投无路之际。前來找我们合作呢。”   穆王有些吃惊的看了宇文宸旭一眼。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前來捉拿他的。如果被我们带回天晟。他是必死无疑的。”   宇文宸旭轻笑了一声。说道:“如果他帮助我们攻破琼州的海军。进入宜州。救出皇贵妃与若笙呢。你说我们的皇帝弟弟。会不会对他网开一面。”   听到庄亲王的一问。穆王赵天放思索了片刻后。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果他能助我们救出皇贵妃与若笙。皇上定然会感念他的。说不定真的就饶他一命。可此人城府之深。定然不可不防。不能全然的信任于他。”   庄亲王轻点了下头。说道:“以后的事儿。都是说不准的。但就目前來看。他沒有别的选择。那武安的军队与朝堂。全部掌控在了荣王的手中了。而布尘太子如今。只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听说武安皇帝下令。一旦将他捉拿。不需审问。杀无赦。所以。他必反无疑。可是就灵蛇宫的力量。不足已与武安国抗衡。所以。我们这五十只战舰。肯定是吸引他的诱饵。”   穆王听闻后。认同的点了下头。随后怅然的说道:“沒想到。如今本王要在此等待着。与那杀父仇人合作了。”   庄亲王勾了勾那略带着一丝嘲讽的唇角儿。反问道:“可那岳布尘的先祖与家人。不是死在了你父亲的手中了。”   “况且。太子大婚当晚。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先皇是甘愿死在自己女儿的手中的。那刺杀皇帝的狐女。便是先帝的亲生女儿。”   出神的望着那沙盘中的岛屿半晌。穆王扁了扁有些颤抖的双唇。无助的说道:“是啊。我听得清清楚楚。父皇是甘愿死在那白暮幽的手中的。而她。居然是我的妹妹。”   “算起來。是我赵氏先行对岳氏做出了那些惨。惨绝人寰的事情的。但愿这些仇恨。不要一辈一辈的传下去了。”穆王赵天放。淡淡的道出了那些藏在心底的期愿。说到最后。自己无奈得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这压在几代人心头的沉重。全部倾吐而出。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來了号角声。船舱之中的两人。顿时警觉的对视了一眼。二人都心中明白。这是有不明身份的船只靠近了。   又过了半晌。一身戎装的楚凌阁少主楚珩。來到了船舱之中。拱手道:“启禀两位王爷。楚门七杰。到了。”   宇文宸旭听闻后。揪紧的心瞬时放松了些许。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唇角儿。说道:“好极了。本王等待他们数日了。”   而立在一旁的穆王赵天放。则听的是一头的雾水。不解的问道:“谁是楚门七杰。”   宇文宸旭见到了穆王一脸的疑惑。轻笑了声说道:“楚门七杰。就是楚阁主的七位弟子。我与楚珩都属于楚门七杰中人。”   随后宇文宸旭向着穆王一拱手。请求道:“穆王殿下。从今日起。请称呼我另外的身份。楚凌阁的大弟子。司诚。”   穆王释然的点了点头。轻笑了声应道:“本王明白。定不会为你惹事的。司将军。哈哈哈。”   “多谢。”宇文宸旭拱手称谢。随后转过身來。向着楚珩说道:“楚珩。将人请入舱中吧。”   楚凌阁的楚门七杰。除了司诚、楚珩外。还有管武、姜九龄、廖青城、郑纯善。与楚阁主唯一的女弟子。冯昭儿。   这七人都是楚阁主的弟子。也是江湖中享有盛名的楚门七杰。其中这姜九龄。则被称为中土排名第二的杀手。可此人的心智。从名字就能看出。虽已成年。却似个孩童般的性子。是个心智不太健全之人。而这七人之中并沒有宇文宸旭的名字。因为。他与司诚。是同一个人。   早在十几日前。楚门七杰便接到了大师兄司诚的命令。要求他们在这茫茫大海上。去劫持一支前往奉州进行贸易的商船。不仅要抢了商船与物资。还要获取船上人员的通关文书。与商会证明。   要知道。能來这奉州城做生意的。都是要经过了特定的筛选与核查。才可以成为宜州岛稳定的商品供应方的。而这商会证明。正是经过了严格的程序后。才可以发放的。   几日前。楚门七杰便完成了大师兄的交代。劫持了一只满载着货物的商船。得到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后。楚门七杰便将那商船上的所有人员。押解至一座孤岛上。严加看管起來。而他们则带着这支被劫持的商船。与那位负责商队的首领。前往天晟的水军所在地。來找大师兄司诚了。   五名风姿飒爽、神采奕奕的侠客。由楚珩带领着。进入了船舱。见到了穆王赵天放后。齐刷刷的拱手行礼道:“参见穆王殿下。”   穆王赵天放连忙拱手回礼。客气的说道:“各位少侠不必拘谨。既然都是司将军的兄弟姊妹。与本王也不必过于疏远。快快请座。看茶。”   五人落座后。年纪最大的管武。向座在对面的大师兄一拱手。率先开口说道:“大师兄。我等已按照您的吩咐。劫持了一只商船。并将船只与商队的老板。给带來了。”   宇文宸旭听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太好了。请问那老板何在。”   楚珩连忙起身。将那位商队的老板。推入船舱之中。回答道:“此人便是那商船的主人。江南富甲一方的段似锦。段老板。”   第一百八十六章,各有打算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这位被楚门七杰所劫持的富商。來自江南的段似锦段老板。不愧是江南富甲一方的人物。   虽然被楚门七杰劫持至此。又被楚珩强行的推入了船舱。可等他立稳了身姿后。整了整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襟。谦和稳妥的合手一礼道:“各位英雄。段某这相有礼了。”言罢。深深一躬。随后。便立直身姿。等待一旁。看不出丝毫的慌乱。   见到面前这位男子。约莫而立年纪。面白如玉。宁静无波。周身穿着简洁淡雅。却又不失雍容。又见他虽身处危机之中。却依然面不改色。   宇文宸旭的心中油然而生敬意之情。连忙起身相迎道:“久闻段老板大名。不曾有幸相见。今日以这等方式将段老板请來。却是万分无奈之举。还要请段老板海涵。”   段似锦听完宇文宸旭所言后。勾了勾唇角儿。微微一笑。说道:“段某与阁下素无往來。如今阁下拿住了我的人与货。却不掠也不杀。并将段某带至此处。断然不是图财害命之流。想必阁下是有事相求。”   宇文宸旭轻笑了一声。说道:“段老板果真心思通透。在下佩服。的确如段老板所言。我等想借助段老板之力。前往奉州城。”   “到了奉州城。段老板还是可以将这批货卖掉。里面的一个子儿。我们都不会动。不仅如此。以后与天晟、北晏两国的商贸事宜。也会向段老板大开方便之门的。”   段似锦微微一笑。说道:“來到了这气势磅礴的水军战舰上。段某便知道了。阁下定然不是泛泛之辈。如此一來甚好。却不知道阁下要段某帮什么忙。”   宇文宸旭轻笑了一声。行至穆王赵天放近前。说道:“段老板。这位便是來自天晟的穆王殿下。而我们此次前來。是为了征讨武安国的。想必段老板已经听说过了吧。”   果然如他推测无异。段似锦一双微薄的唇。稍稍上翘了一下。即刻双手抱拳向着穆王躬身一礼。说道:“草民段似锦。参见穆王殿下。”   段似锦微微低下头來。心中翻着思量:如今有个天晟王爷在场。想必面前那位的身份。也不一般。那对于北晏与天晟贸易之门的承诺。看來是有保证的。   穆王淡然一笑。也不清楚宇文宸旭到底要做什么。只得配合着说道:“段老板不必拘礼。快快请座。看茶。”   段似锦谢过了座。优雅的轻移身姿。座在了一旁的靠椅上。抬起眼帘瞟了一眼身旁的楚门七杰。继而低下头來沉默不语。   见到了段似锦方才的停顿思量。穆王轻嗽一声。打破了尴尬。说道:“刚刚司将军所言。正中本王下怀。如果能得段老板相助。那天晟的贸易大门。将会为段老板的商行。而大开方便之门的。”   听到了天晟穆王的承诺。段似锦心头一喜。遂抬起头來。向着穆王说道:“段某原意与穆王殿下合作。但不管天晟大军能否攻克武安。都希望殿下能信守承诺。并且.”   说到此处。段似锦侧过头來。望了一眼楚门七杰。随后说道:“并且。要请这几位英雄。善待我的亲信随从。”   穆王一听这段似锦告了楚门七杰的状了。眼眸中泛着一抹笑意的望向了宇文宸旭。说道:“呵呵。司将军。看來你要约束一下属下了。”   宇文宸旭闻言后。即刻做出了姿态。连忙说道:“请段老板不必忧心。司某定然会善待段老板的随从的。”   言罢。向着楚门七杰下达了命令:“好生的招待着段老板的人。衣食用度。都备充足了。”   “是。”楚门七杰一同领命。   就这样的。宇文宸旭、穆王。与那被称为江南富甲一方的段似锦段老板。达成了合作关系......   武安皇城。荣王府   服过一剂安神汤后。郑若笙便沉沉的睡过去了。太医做完了诊断之后。便來到了荣王面前。回禀着诊断的结果。   “殿下。郑小姐惊吓过度。臣已为她服了安神汤。刚刚睡去了。只是这咽部受了创。恐怕这几日不能说话了。”   荣王听闻后。心头一震。急忙问道:“可有大碍。”   听到荣王急切的询问。那太医连忙回答:“调养几日便可恢复。殿下不必担忧。”   荣王轻轻的点了点头。抬了抬手。让太医退了下去。而他自己则移身來到了郑若笙的床前。凝望着她那高高肿起。并泛着红紫血印的脖颈。一张清瘦白皙的面颊上。挂上了复杂的神情。   看來那安桧对她是下了死手了。若不是安桧受了重伤。力道上有些个力不从心。这郑若笙岂能还有命在。   难道她真的只是岳布尘劫持而來的人质。并不了解岳布尘的事情。只是他所利用的工具与棋子。而她。真的是那般的恨他入骨。   经过了今日之事。荣王岳承欢已然的相信了七八分了。   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酣睡在软榻之上的娇柔女子。皮肤白皙如玉。似乎弹指可破。纤长浓密的睫毛。弯成一道弧度。玲珑小巧的玉鼻。如同朝花般红艳柔润的樱唇小口。却都是那般完美的恰到好处。   果真是云鬓如墨。眉目如画。荣王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儿。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后转身而出。消失在了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了。   ......   仓皇出逃的布尘太子來到了城郊。与灵蛇宫的少主赤炎汇合在了一处。见到了城中的大街小巷。处处张贴的海捕文书。布尘太子的心情。真是道不出的酸涩与苦楚。   料想着自己。终其一生的为着复国大业而周旋忙碌着。整日里费尽心机的利用着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甚至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去完成那个几代人的心愿。可最终。自己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想到此处。布尘太子嘲讽的翘了翘唇角儿。为自己这些年來的所作所为。第一次感到了万分的不值。与强烈的羞愧与耻辱。   自己就像是个傀儡一般。被别人手中的绳索牵制着。掌控着。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目标。更沒有自己的理想。   而接下來的日子。他不会坐以待毙的。更不会让那些陷害自己。欲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如愿以偿的。他要进行猛烈的反击。为自己的理想。为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为自己的未來。   脑海中浮现出了郑若笙的那些话:她是你的责任。你必须要回去对她负责。而你。也要为你的行为负责。   是呀。他要回去对她负责。还有那些他做过的事情。他伤害过的人。他都要回去面对。并且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沉寂了许久。布尘太子蹙起了眉头。一脸凝重的吩咐道:“赤炎。查查穆王的舰队停在何处了。我要去见他。”   赤炎有些惊恐的抬起头來。不解的询问道:“殿下。这。”   布尘太子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容上。早已失去了昔日的从容。淡淡的说道:“如今。能与那杨祖旺的海军相抗衡的。只有穆王的舰队了。”   听闻了布尘太子的打算后。赤炎更加的惶恐起來。连忙说道:“只是。只是。殿下。我们刚刚才大闹过天晟。差点儿杀了那皇帝。穆王怎么会与我们合作。只怕。只怕太子刚一进入天晟军营。就被他们给擒获了。”   布尘太子那一张苍白的面颊上。透出了淡淡的忧色。沉寂了片刻后。才又开了口:“现如今。我也沒了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前往了。他们对这宜州附近的海域不熟悉。冒然与杨祖旺的水兵相碰。定然会吃了大亏的。”   “而我不但对这季风、海域了如指掌。并且。那长虹剑还在我的手中。如果他们能够帮助我铲除了荣王。我可以以此作为交换。”   赤炎听闻后。顿时被骇得大惊失色。急声道:“殿下。万万不可呀。那长虹剑。可是能打开前朝地宫的钥匙啊。沒有了长虹剑。还如何回归中原。匡扶长复国啊。”   布尘太子听闻后。即刻板起了脸來。愤然说道:“哼。匡扶长复国。从來都不是我的意愿。而我。从今以后。再也不想被他们当成工具去利用了。我要为自己而活。我要回到天晟去。求红颜原谅我。求她嫁给我。”   听到布尘太子所言后。赤炎也无力的垂下头來。是呀。他与太子潜伏在天晟五载。整日里过着刀尖嗜血的日子。而武安国的人呢。整日里过着闲逸舒适的生活。却还在背地里搞着阴谋诡计。   如今太子被亲弟所害。自己的父亲竟然连个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他。下达了杀无赦的命令。这是何等的令人心寒。又是何等的令人绝望啊。   沉寂了半晌后。布尘太子抬起一张苍白的面颊。望向了窗外的红杉。淡淡的说道:“两年前。我拆散了穆王与左清秋。将他逼出皇城。前往了封地。是我对不起他。这一次。我愿负荆请罪。求他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也给我一次重返天晟的机会。”   赤炎不再多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属下会尽快联络到穆王的。并向他传达殿下的意愿。”   布尘太子藏在衣袖中的手。握紧了一方丝滑柔暖的锦帕。一双溢满柔情的眼眸。望着北方的一片蔚蓝天际。心中默默的念道:红颜。等我。   第一百八十七章,主仆相逢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挂满了一层晶莹的汗珠儿。努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却疼痛得郑若笙。微微的蹙起了黛眉。   那股來自咽部的炙热疼痛。使得她不安的移动了一下身体。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舔舐了一下干涸的双唇。   此时口中传來了一股苦涩。并夹杂着浓浓的药草气息。郑若笙更加的努力吞咽着。可那一股强烈的刺痛再次的袭來。令她的咳嗽更加的猛烈了。   “怎么会这样。药都喂不进去。”耳际传來了男子不满的质问声。   “殿下。郑小姐伤在咽喉。怕是。怕是内部肿起來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安的回答着。   恢复了知觉的郑若笙。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感觉到了來自喉部的疼痛。也感觉到了自己咽部的压迫感。   如果再这样的肿下去。自己怕是要窒息而亡了。郑若笙拖着柔软的身体。一双纤柔的藕臂支起身子。就要起來。   立在屋中。正在焦急踱着步的荣王。见到郑若笙醒來了。连忙向着身边的丫头吩咐道:“快去。服侍郑小姐。”   两个荣王府的丫头。是被荣王刚刚买來。专门服侍郑若笙的。一名唤瑶竹。一名唤沁风。以前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此时听闻了荣王的吩咐。连忙行上前來。将郑若笙扶起。斜靠在了床头。   郑若笙这才微微的睁开了双眸。却在见到面前的两名丫头后。一双涣散无光的眸中。闪出了一抹惊色。转瞬即逝。   试探性的清了清喉咙。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随后轻抬眼帘。望向了一旁的荣王。眼神中充满了询问。   荣王见到了郑若笙那张。由于发热而越显得红艳柔媚的俏脸。带着大病独有的娇弱。一双似水朦胧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无助。也透着丝丝疑惑的望着自己。顿时。使荣王那如同坚石般冷硬的心。却腾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你的喉咙受了伤。不管多疼。都要努力的服药。那样才会好起來。”荣王移身至软榻前。淡淡的叮嘱着。   郑若笙微微的点了点头。伸出白皙玉手。接过了沁风递上前來的玉碗。轻轻的舀起一匙药汤放入口中。随即蹙紧了一双娥眉。片刻后。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玉碗递还给了身边的侍女沁风。   荣王见状后。有此不解的移身前來。低声询问着:“怎么。为何不服了。”   郑若笙抬起头來。望了一眼这屋中的众人。最后一双眼眸。对上了荣王那双带着疑惑的眸子。   荣王随即明白了郑若笙的用意。抬了抬手。让屋中的众人退了下去。   郑若笙努力的清了清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强烈的刺疼使得她不得不停止了尝试。最后无奈的用虚弱的气息说道:“那药。有问題。”   只见郑若笙红艳的樱唇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荣王有些急切的凑上前去。附耳倾听。   只觉得耳际一股炙热的气息撩过。使得荣王的心头出现了一股异样的悸动。伴随着这股气息。还夹杂着一阵道不出口的芬芳扑鼻而入。   荣王即刻抽回身去。坐在了床前的绣墩儿上。稳了稳心头的缭乱。沉寂了许久说道:“我知道了。”   如果再继续服用此药。过不了几日。郑若笙的咽喉便会更加的肿大。到最后。会因为压迫气管。最终窒息而亡。   默不作声的坐在床前。荣王那张玉面上的颜色。却也变得越发的难看起來。郑若笙抬头望了一眼那面色铁青的荣王。心头已然明白。荣王定然是有所推测了。随后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儿。   “那药先不要喝了。我会从府外再请医师前來的。”沉寂了半晌后。荣王抬起一张冷硬的面容。嘱托着郑若笙。   待荣王离去后。郑若笙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将桌上的红梅茶盏丢在了地上。瞬间碎成了一片。郑若笙则倚靠在床头。等待着门外的人进入。   只一会儿的功夫。雕花木门就被推开了。刚刚被荣王买进府來的两个丫鬟。满脸急切的來到了屋中。却见到了一脸笑意的郑若笙。正一派悠然的靠在床头。打量着她们两人。   “小姐。你可真坏。吓死奴婢了。”化名为瑶竹的楚凌阁侍女绿意。听到了郑若笙房中的声响。以为郑若笙出了事。瞬时的。被骇出了一身的冷汗。沒成想这郑小姐。却是一幅看好戏的样子。笑脸盈盈的看着她与红妆的慌乱无措。   郑若笙连忙招着手。让绿意与红妆行上前來。伸出一双发烫的白皙玉手。握上了这二人有些微凉的手背。眼眸中也泛出了点点泪花。   见到了郑若笙那泛着朦胧。却又带着喜悦的眸子。红妆的心头也蒙上了一层苦涩。在郑若笙的耳际。低声道了句:“是六王爷派我们來的。”   郑若笙勾了勾柔媚的唇角儿。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股如同暖流般的柔情。瞬时间浸满了她的心田。而那股令人难以喘息的离愁。却更加的强烈起來。一阵阵的。将她的心袭得楚楚的疼。   “小姐。你的病。”绿意有些担忧的望着郑若笙。才几个月不见。小姐却病成了这幅模样了。绿意的一双明亮眼眸中。也升起了浓浓的忧色。   郑若笙轻轻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自己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定然不会有事的。只是暂时的受些苦罢了。   久别重逢的主仆三人。沉默的望着对方。虽然不能进行太多的交流。可亲切柔暖的氛围。却充盈着整个房间.......   一身水蓝色龙纹团云绣常服加身。腰间束以金丝滚边儿大带。漆黑明亮的三千青丝。被一只龙纹金冠高高束起。周身透着雍容华贵、清冷孤傲的荣王岳承欢。來到了紫香阁。   这紫香阁所居住的主人。便是荣王府的女主人。荣王的王妃。那琼州海军都督的女儿。杨婉月。   见到了那周身清冷的荣王。进入了阁中。正在与林嬷嬷下着棋的杨婉月。连忙直起了身。行上前來盈盈一拜。柔声说道:“参见殿下。”   杨婉月出生于武官之家。从小习得周身的武艺。身姿挺拔健朗。行动矫捷轻快。而对于这宫廷礼仪。从小学习的并不多。这段时日。正在这位林嬷嬷的教习之下。学习琴棋书画与宫廷礼仪呢。   荣王本就心中隐忍着怒意。却又见到面前的女子。别扭异常的向自己福身行礼。动作僵直拙笨。毫无美感。顿时心头的嫌恶更加的强烈了几分。   眼神出闪过一丝的不耐烦。抬了抬手。冷冷地说道:“起身吧。”便兀自的走到了主位上。坐了下來。   林嬷嬷连忙行上前來。为荣王斟上了一杯香茶。柔声问道:“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荣王轻酌了一口杯中茶。将茶盏放置在一旁的木几上。抬起头來对上了林嬷嬷的双眸。问道:“是你们对郑小姐下的手。”   听闻到荣王怒气冲冲的前來兴师问罪。杨婉月的心头。控制不住的疾跳了几下。却不成言。立在一旁等待着林嬷嬷回答。   林嬷嬷轻柔一笑。随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回答道:“沒想到殿下这么快就发现了。真是进步了不少呢。”   荣王早有猜测。能够指使太医对郑若笙药中动手脚的。除了这荣王妃。不做他想。而那药方之中。本也不是加入了什么毒药。只是多了几味不适宜的草药。使郑若笙的病情迅速的恶化而己。   若不是郑若笙自己本身就是一名医师。一入口便尝出了那药中的端倪。换做了旁人。定然会中了这二人的诡计的。   见到了林嬷嬷脸上挂满的嘲讽。荣王轻哼一声。说道:“林嬷嬷。本王规劝您。不要多管闲事才好。”   听到了荣王的一番话。林嬷嬷一张白皙的面颊上。即刻蒙上了一层寒霜。冷冷的说道:“多管闲事。哼。只要是牵扯到岳布尘的事情。就不是闲事。”   “怎么。那岳布尘至今还沒抓到。殿下倒是护起了他的女人了。”林嬷嬷斜睇着端坐在正位上的荣王。言语中满是嘲讽。   荣王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顿在了几上。愤然说道:“哼。别忘了你的身份。”   林嬷嬷听闻后。凄苦的扯动着唇角儿。却大笑了起來:“哈哈哈。是呀。我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身份。因为忘不掉。所以。才更加的恨。”   “而殿下您呢。如今大事还未成。您可不要忘记了初衷才好。”   听闻了这林嬷嬷提起了初衷。荣王这才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面前这位林嬷嬷。冷冷的说道:“她不是岳布尘的女人。”   林嬷嬷轻哼了一声。愤然说道:“哼。我不管她是与不是。只要与那岳布尘走得近的。就该死。还有那灵蛇宫的。全部都该死。”说到了最后。林嬷嬷竟然将口中的贝齿。紧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第一百八十八章,奉州商会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仇恨与绝望。到底能将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沒有经历过。你是永远也不会猜到的。   望着面前这位。被仇恨充斥着心灵的女子。如寒锥般的眼眸中。闪烁着令人畏惧的狠戾。荣王的心头。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阵阵悲悯。是怎样的经历。能使得那原本慈善美丽的心灵。变得如今这般的残忍扭曲。   就在荣王岳承欢凝望着那林嬷嬷惨白而狰狞的脸庞时。只见她轻启贝齿。冷冷的问道:“那灵蛇宫所在的位置。还沒找到吗。”   荣王听此一问。明亮的眼眸瞬时的黯淡下來。有些沮丧的说道:“安桧死了。”   林嬷嬷一双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冷笑了一声问道:“哼哼。定然是与那郑小姐有关吧。”   荣王轻轻的点了点头。急切的解释道:“是那安桧。先对郑小姐下的毒手。本王看得一清二楚。”   林嬷嬷抬起眼帘。斜睨着望了一眼。荣王那张俊朗的面颊。已然挂满了焦急的表情。冷言道:“美丽的女人。都是毒药。前头的例子比比皆是。殿下可要引以为戒啊。”   听闻了林嬷嬷的提醒。荣王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的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片刻后。荣王抬起头來。向着林嬷嬷说道:“那郑小姐是天晟穆王未过门的王妃。如今穆王率领天晟大军逼境。暂且留着她可以牵制住穆王。你先不要动她。”   听闻了天晟大军压境的消息。那林嬷嬷一张苍白如纸的面颊。微微的抽动了一下。随后淡淡的呢喃着:“原來是为了穆王妃而來。”   荣王妃杨婉月。听闻了穆王所言后。移身上前轻蔑的说道:“以爹爹的水军战舰。难道还怕了那穆王不成。王爷何须如此畏惧于他。”   见那杨婉月不知死的往枪口上撞。压抑了满腔怒火的荣王。正愁找不到渠道來释放他的愤怒呢。于是冷冷的问道:“畏惧。本王何曾畏惧过。只是可以利用的筹码。为何不善加利用。你身为水军都督之女。却不曾读过丝毫的用兵之计。一个女儿家的。整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那杨婉月是个直筒子性格。刚刚才学的矜持礼仪。被这荣王一番话劈头盖脸的砸了过來。早已不知了去向。于是愤然的说道:“王爷。我只是个粗俗的武将之女。做不得那些个小女儿媚态。更比不得那郑小姐的花容月貌。如果王爷嫌弃。不如将她立为王妃好了。我回我的琼州岛。陪爹爹巡海去。”   见这杨婉月咄咄逼人的顶撞着自己。荣王岳承欢气得是咬牙切齿。忿忿的喘着粗气。面前的女子居然拿回琼州來威胁他。而他要依仗着那杨祖旺的水军力量。却要隐忍着她的威胁。真是可恶至极。迟早一日。非休了这个嚣张的女子不可。   见到了面前的荣王。满脸铁青的一动不动。林嬷嬷急忙将杨婉月拉至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妃这是做什么。动不动就要回琼州。殊不知这荣王妃的位子。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能走的。”   “如今荣王殿下已经把持了。整个武安国的朝政了。那皇位也近在咫尺。待荣王继承大统后。你便是这武安国的一国之后。如今忍让一下又能如何。非要争这一时的口舌之快。”   听闻了林嬷嬷所言后。杨婉月呼之欲出的满腔愤怒与委屈。瞬时间的消减了几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林嬷嬷见她的情绪平复了下來。低声说道:“过去向王爷赔个罪。小夫妻的哪有隔夜的仇。”   杨婉月点了点头。随后被林嬷嬷拉着。來到了荣王面前福身一礼道:“婉月无状了。请王爷息怒。”   此时的荣王也思索着自己的形势。如今他要仪仗着杨祖旺的兵权。故而。就算心中愤恨着杨婉月。也不能向她发做。停顿了半晌。轻叹一声摆了摆手。让杨婉月起了身。此事算是揭了过去。   林嬷嬷连忙行上前來。换上一杯热茶。递至荣王的手中。柔声说道:“王妃是个直性子。也是个简单的。只要王爷待她好。她定然将自己的真心。全然的奉献给殿下的。”   见荣王默不作声。林嬷嬷抬起眼帘。看了看荣王的脸色。见他面上的怒意褪去了些许。方才试探性的道了一句:“殿下。那福阳宫中。定然还有岳布尘的眼线。仔细的查探。还是可以挖出來的。灵蛇宫必须要除。当那岳布尘失去了唯一的倚靠。便再也不足为惧了。”   荣王听闻此言后。思索了一番。轻轻地点了点头。沉寂了片刻后。向着林嬷嬷说道:“灵蛇宫的位置。我会继续调查的。而那郑小姐。本王还有用处。你们暂时不要动她。可听明白了。”   林嬷嬷听闻后。点了点头。杨婉月见状。虽然满腔的愤怒嫉恨。却也点头应了下來。   见这二人已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想必是不会再为难郑若笙了。遂将手中的青玉茶盏放在案几上。随后便站起身來。不再逗留。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紫香阁。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   宇文宸旭与穆王赵天放。换上了与段似锦装扮类似的云锦便服。收起了周身的尊贵威严。却也是一身的文雅雍容。与那段似锦立于一处。并不显得违和突兀。   这二人如今换了身份。宇文宸旭为江南望族樊家的嫡长子。樊文禄;赵天放为段似锦的表弟祝煜。   樊文禄为段似锦的好友。也是江南商会最大股东的嫡长子。此次前來奉州。是來查探商机的。   而那段似锦的表弟祝煜。则是跟随着段似锦出行。前來学习经商的。   巨大的货船向着那延伸至海中的栈桥行驶过去。栈桥的两则停驻着上百只大大小小的船只。巨大的风帆被收起。只留着光秃秃的桅杆一根根的伫立着。形成了一幅独特的繁华景象。   船只刚靠近栈桥。就有人站在高台上。手拿着旗帜指挥着。一只只的大船井然有序的靠岸。虽然拥挤。却不显得杂乱无章。   待段似锦的商船停稳后。大船也下了锚。一行人踏上木板。行到了栈桥上。刚一登上岸。便有一人行上前來。为首的一名男子。向着段似锦拱手说道:“原來是段老板的货船到了。这一趟要比预计的迟了几日。洪老板等得有些心急了。怕段老板交不上货呢。”   一身青色富贵如意纹儿锦衣。外披着万字不到头金丝绣的大氅。一身雍容华贵。器宇轩昂的段似锦。见到了迎面而來的薛掌柜。连忙合手一礼道:“薛掌柜别來无恙啊。临行前耽搁了几日备货。故而來晚了。让洪老板忧心了。”   身材微胖。红彤彤的圆脸膛。三缕墨髯垂在胸前。周身穿着汉人的服侍。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的薛掌柜。与段似锦寒暄了几句后。抬起头來。望向了段似锦身边的两人。一见是两位陌生的面孔。连忙向着段似锦询问了几來。   “段老板。这商行的规矩您是懂的。如果未入商行的商客。这奉州是不接待的。”   段似锦轻笑了一声。说道:“薛掌柜。您太过谨慎了。这位是江南樊家的长子。也是未來江南商会的继承人。樊公子。如果洪老板以后要与江南商会有往來。免不了要与樊家打交道呢。”   “而这位是我的表弟祝煜。此次前來。受姨母所托。带出來历练的。断然不会给商行惹出事端的。还请薛掌柜放心才好。”   这薛掌柜一听。此二人大有來头。连忙拱手行礼道:“薛某见过二位公子了。”   双方见过礼后。薛掌柜侧过身來。将这一行人让至了商会的会馆。那座离海运码头不远处的一座砖木结构。三层悬山屋顶的楼阁。   一行人等來到了那座气势磅礴。装潢华美的建筑二层。由薛掌柜引着三人进入了一间宽敞明亮、典雅脱俗的大厅。以东海独有的珍珠为帘。一行人进入后。那珠帘晃动。发生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只见大厅装潢古朴典雅。以紫檀木为主的雕花八仙桌摆放正中。八把雕花靠背大椅放置两侧。正中央的墙壁上。吊挂着一只黑底鎏金大匾。匾上为前武安国君主御笔亲題大字:奉州商联会。   只此几字。便可彰显出。这‘奉州商联会’的存在。对于整个武安国的重要影响力。武安做为一个岛国。地产与物资十分有限。要想发展壮大。商贸是必不可少的手段。武安国君正是因为了解到这一点。才会在奉州大力的发展商贸。使得武安国的物资充盈。也使得人民得以安居乐业。   进入屋中后。薛掌柜连忙请这三位落了座。唤來婢女奉上了香茶。薛掌柜拱手道:“请三位稍后。薛某这就去请洪老板前來。”   宇文宸旭三人座在靠椅中。悠哉的品着茶。段似锦对这里十分熟悉。故而只是静坐着。而另外两位。则时不时的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见到了靠墙的一只桌案上。摆放了一柄形态奇异的配刀时。宇文宸旭有些不解的问道:“段兄。这柄刀的样子。好是奇特。我行走多年。居年从未见过。”   段似锦行至那桌案前。仔细的观看着那柄横架在青铜刀架上的钢刀。认真的查看了半晌后。也跟着摇了摇头。回答道:“的确奇特。段某也未曾见过这类造型的钢刀。”   “哈哈哈。段兄。你孤陋寡闻啦。”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珠帘碰撞。进入了一行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包藏祸心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石青色云锻锦衣。金丝线提花祥云福寿纹儿。腰间被一根宝石镶嵌的大带束紧。外披一件通体黑的云锻大氅。奉州商会的洪老板。被一行人簇拥着。來到了这间装潢古朴典雅。而又处处彰显尊贵奢华的大厅之中。   听闻着一声浑厚爽朗的笑声响起。正在堂中观看着一柄。架在青铜刀架上配刀的三人。即刻转过身來。朝着那刚刚进入的一行人。走了过去。   “洪老板。别來无恙啊。”三人齐刷刷的拱手。向着那身姿健壮挺拔的。商会老板见礼。   洪老板高束着发髻。透着周身的整洁爽利。谈话间。给人以一股雷厉风行的果感。拱手回礼道:“三位贵客。不必多礼。哈哈哈。看來段老板是对洪某的那把武士刀。深感兴趣啊。”   三人落了座。段似锦抬起头來。向着洪老板浅笑道:“洪老板总有些个新奇物件儿。让人大开眼界。如今这武士刀。又是怎样的。这外形看着。不似中原之物。不知道洪老板是从何而得。”   洪老板哈哈大笑着。凌厉的眼光瞟过了宇文宸旭与赵天放。随后定在了段似锦的脸上。含笑道:“这两位公子初來乍到的。沒听过也就罢了。沒想到段老板也是这般的孤陋寡闻。话说还是段老板。往奉州來的太少啦。哈哈哈。那洪某不才。就要在几位面前卖弄一番喽。哈哈哈。”   “话说一年前。在荣王殿下的推动下。当今圣上开通了与大河国的贸易往來。那大河国。坐落于宜州的东北。是这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岛国。国土面积可比宜州大了许多。”   “短短一年间。那大河国已经成为了武安国的采买大户了。并与我商行。建立了良好的贸易往來。而这柄刀。则是那大河国的一位生意同伴。赠送于洪某的。”   听闻了这洪老板所言后。宇文宸旭抬起眼帘。正对上了赵天放投來的警惕目光。二人对视了一眼后。又双双的移开了。继续倾听着这二人的对话。   段似锦闻言后。连忙笑意盈盈的向着洪老板恭贺着:“原來如此啊。那段某还要恭祝洪老板。得此大好买家。生意更上一层楼啊。”   洪老板听闻后。笑声更加的爽朗起來。片刻后说道:“哈哈哈。所以啊。段老板的货。要及时的供应才好。不然的话。洪某不能按时交货。可不是要误了大事了。洪某向來主张。有钱大家赚。可这诚信。是万万不能失的啊。”   段似锦一听。这是怪罪他來晚了。连忙堆笑着赔罪:“洪老板所言极是。段某定会铭记于心的。”   “哈哈哈。我与段老板合作许久了。定然是信得过段老板的为人。”洪老板谈笑间。就将自己对段老板的不满。提了出去。而后一双犀利的眸子。瞟向了对面端坐的两位年轻公子。   “薛掌柜说。段老板带來了贵客。”   段似锦听闻这洪老板提及。连忙为他介绍这二人的身份。以及來此的目的。   洪老板听完后。即刻对这位富贵儒雅的樊公子。深感了兴趣。于是。谦和客套的向宇文宸旭开口道:“不知樊公子的江南商会。可能找到一些矿石。”   宇文宸旭连忙拱手作答:“不知道洪老板所问及的。是何种矿石。”   洪老板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这一年來。大河国向我武安。大量的收购矿石。可武安只是个岛国。矿产物资有限。故而。洪某不得不联系了中原众多的商行。前去购买这些物资。”   “此次段老板所带來的铜矿与铁矿石。正是大河国所需的。而另外两种矿石。却是十分的紧缺。”   听闻了铜矿与铁矿。宇文宸旭已然心头一怔。随即隐去了眼中的惊色。换做了笑脸相迎。问道:“洪老板不妨直说。”   洪老板点了点头道:“煤炭与硝石。”   宇文宸旭思索了半晌。抬起了一张俊逸的脸庞。向着洪老板说道:“这两种矿石。在江南都属于稀缺之物。不过几年前。樊某有幸结实到了北晏的庄亲王。与之关系尚好。而那北晏境内。却有大量的煤矿与硝石。如此说來。却是不难找的。”   赵天放听闻了宇文宸旭如此的说辞。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儿。轻蔑一笑。   段似锦也缓缓的抬起眼帘。疑惑的打量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这位富贵儒雅。又拥有着绝世容颜的男子。对他的身份。却更加的好奇起來。   洪老板听闻后。洪亮的笑声。更加的嘹亮起來。爽朗的说道:“好。真是太好了。不知樊公子。多久能谈下此番生意。”   宇文宸旭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洪老板的所需。到底是多少。樊某也好传书信与那庄亲王。”   洪老板思索了片刻后。说道:“那大河国所需甚多。如今看來。至少需要上十船之量。”   宇文宸旭听闻后。微微地勾了勾唇。说道:“好。樊某会尽快。告之洪老板的。”   接下來几人在厅中攀谈了些功夫。无怪乎各地的见闻琐事。又在一起用了顿饭。便散去了。   ......   回到了客栈。宇文宸旭与赵天放。开始思索着今日这位洪老板所说的每句话。而那个购买力度强大的大河国。引起了这二人的强烈关注。   沉寂了片刻后。赵天放将那手中早已凉透的半杯茶。放在了案上。问道:“这大河国。需要那么多矿石。到底有何等用处。”   宇文宸旭轻咬着柔美的唇瓣。也在思索着这些问題。抬起眼帘。对上了赵天放的目光后。说道:“青铜、铁矿。可是制作武器的材料。煤炭是用來冶炼金属所用。而这硝石。我却想不明白。”   听闻了宇文宸旭所言。穆王赵天放惊恐的睁大双眸。问道:“你说这大河国。购买这等矿石。是为了制作武器。”   宇文宸旭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料想一个海岛小国。如果不是制作武器。就民间使用而言。不可能需要如此大量的铜铁。而这大河国。正如同宜州一般。只是个海岛。矿产资源十分的稀缺。所需之物。必须要从别国购买。”   赵天放听闻后。一张俊朗的脸庞。瞬间挂满了惊骇与凝重。颤抖着声音说道:“通过宜州出面。从中原购买大量的物资。暗中制作武器。这大河国。到底要做什么。”   宇文宸旭缓缓的抬起了。一张渗出细汗的惨白面颊。对上了赵天放那双。盈满不安的眸子。轻问道:“你说呢。”   两人相互的对视了半晌后。均被心头的猜测压抑得难以喘息。一时间。厅中异常沉寂。似乎空气都被这二人周身的寒冷。冻结在了一处。   楚珩來到了门口儿。听不到屋中的任何声响。于是伸出手來。轻轻的敲了一下房门。‘咚咚咚’。   片刻后。听闻屋中传來了宇文宸旭的声音:“进來。”   楚珩推门进入了大厅。躬身一礼道:“王爷。布尘太子來了。”   等待了数日之久。这布尘太子终于找上门來。宇文宸旭褪去了脸上的凝重。转而勾了勾唇角儿。冷冷的说道:“将人拿下。绑來见我。”   听闻宇文宸旭此言后。赵天放与楚珩。均被宇文宸旭此举惊在了当场。穆王赵天放蹙紧眉头。不解的问道:“我们等他数日了。不是要与他合作吗。为何还要绑他。”   宇文宸旭淡淡一笑。说道:“如今处于略势地位的人。可是他。我倒是要看看。他会拿出什么样的姿态。与我们合作。”   “况且。他将我娘与若笙劫走。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还有你与左清秋。都被他害得那样惨。你不想借机出出气。”宇文宸旭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赵天放。直到他那张俊逸的脸庞。挂上了愤怒后。才满意的轻笑一声。   “去吧。”宇文宸旭威严十足的一声吩咐。楚珩不再多问。出门去执行任务了。   沒过多久。便听到门外传來凌乱的脚步声。早已端坐在主位上的穆王与庄亲王。均面带怒容。周身散发着威严与清傲。闻声后。抬起头來。望向了门口儿。却见到已被五花大绑的布尘太子。与一位随从。被楚珩等人。推入了屋中。   “哼。布尘太子。沒想到你居然胆敢只身前來。”穆王赵天放周身散发着慑人的清冷。睁圆了一双眼眸。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布尘太子。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呼之欲出。   宇文宸旭见状后。微微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儿。心中暗道:穆王的情绪。调动得恰到好处。   布尘太子一身的粗布蓝衫。又被五花大绑绑了起來。早已见不到平日里的尊贵雍容。见到了屋中的穆王。怒目而视的望着自己。那眼神中的愤恨。似乎要将自己烧个片甲不留。   布尘太子深吸了一口气。急忙行上前來。单膝跪拜在地。说道:“岳布尘在天晟犯下了滔天大罪。此次前來。情愿接受穆王的任何处置。”   见到了布尘太子如此的举动。全然一幅负荆请罪的姿态。穆王赵天放抬起头來。望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宇文宸旭。竟然不知道要如何与他应对。   第一百九十章,刚柔并进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距离奉州海港不远处的。一间装潢华美的客栈。向來都是前來经商的富甲们。首选的落脚之地。这里不仅是因为距离海港较近。也不仅是因为装潢典雅考究。更是因为。这里常年居住着从各国前來的商贾名流。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社交圈子。   天字一号的豪华客房中。同样的也在进行着一场交易。不同于以往的商务谈判。却又是另一番的试探过招儿。而最终的目的。却也不过是达成各自的利益最大化。同样也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合作可以发生在。任何人之间。   望了望面前这位。曾经高高在上。雍容华贵的武安国太子。一身粗布蓝衫。被麻绳绑了个结实。却不曾有丝毫的恼怒。而是行上前來。单膝跪拜在了自己的面前。甘愿为他在天晟所犯下的罪行。承担任何后果。   穆王赵天放。抬了抬剑眉。心中已然沒了主意。用眼神询问着坐在一旁。正一派悠然。品着香茗的庄亲王宇文宸旭。   只见庄亲王抬了抬手中的茶盏。示意穆王继续佯装愤怒。穆王点了点头。随后抄起了案上的茶盏。‘啪’的一声。用力的摔在了地面。茶水瞬间的飞溅一片。白瓷片子四散飞出。   布尘太子正低着头。静静的等候着穆王的回应。如今的他。也不能十分的拿捏准这天晟的姿态。毕竟。他在天晟所犯下的罪行。是那么的不可饶恕。   布尘太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屏住气息俯首等待着。只见到面前白光一闪。‘啪’的一地声巨响。使他的心头。更加的慌乱了几分。   稳了稳心神后。只觉得额头上一阵楚楚的刺痛泛起。只顷刻间。一道滚烫红艳的鲜血。瞬着布尘太子那张苍白憔悴的面颊。滑落而下。   赤炎见到布尘太子。光洁的额头上。正在咕咕的往外冒着红艳的鲜血。愤然的大叫起來:“穆王这是何意。两国征战还不斩來使呢。如今殿下屈尊前來。请求获得谅解。更愿意与穆王合作。将功折罪。可穆王为何如此的侮辱我家殿下。”   听闻了赤炎所言。宇文宸旭立直身姿。來到了赤炎与布尘太子身前。沉寂了半晌后。冷冷的说道:“岳布尘。你做了那么多事儿。就是这样前來请求谅解的。不拿出你的诚意來。怎么对得起。那些被你算计与残害过的人。”   穆王赵天放。在听闻宇文宸旭这一番话后。暗自的咒骂着。这个可恶的庄亲王。居然在赵天放做了恶人之后。他自己却前去做了好人。思及此处。赵天放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怒意。抬起眼帘。向着庄亲王投以一道足杀死人的目光。只可惜。此时的宇文宸旭。正专注着与布尘太子谈着条件。并未接收到他的满腔怒火。   强忍着额头上传來的炙热与疼痛。也品尝到了。那流入唇角儿的血腥。岳布尘拾起衣袖中的汗巾。轻轻的擦拭着唇角儿的血痕。片刻后。说道:“我可以帮助你们打败杨祖旺。   宇文宸旭浅浅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杨祖旺有何为惧的。就算沒有布尘太子的帮助。穆王殿下也有办法。战败那杨祖旺的。”   岳布尘微微的翘了一下唇角儿。抬起了那张挂满血痕的脸庞。对着宇文宸旭说道:“那杨祖旺的水军。可有着庄亲王意想不到的武器。”   宇文宸旭警觉的轻抬了一下眼帘。凝视着岳布尘嘴角儿处的那一抹嘲讽的笑。问道:“什么武器。”   见到了庄亲王眼中的惊色与好奇。布尘太子却不急着回答。而是拾起汗巾。继续擦拭着面颊上流湍而下的血。   见这布尘太子如此的‘拿乔’。宇文宸旭压制住了心头的急躁。立在他的身前。静静的等候着。   待布尘太子。将自己清理干净后。额头上的血口儿。也凝结住了。不再往下流淌。布尘太子这才抬起头。对上了庄亲王那双紧盯着他的眼眸。轻轻一笑。   “月前。我与若笙。乘坐着帆船。回到了武安国的海域。一日深夜。风平浪静。星光璀璨。我便于若笙。躺在甲板上看星星。”   见到了那庄亲王。似水从容的面颊。越发的冷硬起來。布尘太子那双如朗星般的明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继续说道:“若笙说。她从來都沒有见过那么多。那么美的星星。还说在很多年以后。当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只有这漫天的星斗。却依旧如初。”   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那庄亲王一双睿智的眼眸中。闪出了道道寒光。布尘太子得意一笑。继续说道:“正当我们。感叹着人生短暂。大谈着理想时。我们的帆船。却被远处停泊的几只战舰。袭击了。”   “如此远的距离。却不能躲避那敌舰的袭击。只顷刻间。我们的帆船。就被击出了几个大洞。爆炸此起彼伏。火光冲天。眼看着。帆船必沉无移。”   “我与若笙逃至一艘小船上。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大船。沉沒在了那片茫茫的大海。”   “正当我陷入了万分惊恐之际。若笙却开口说道:沒想到。他们居然研制出火炮了。”   “火炮。”穆王赵天放与庄亲王宇文宸旭异口同声的询问出声。   “正是。那是一种利用火药在狭小空间燃烧。引起爆炸的武器。威力之大。射程之远。令人叹为观止。”   “随后我便派人查出。那一日利用火炮。将我的大船击沉的。那几只神秘战舰。是由杨祖旺派出的。”   “所以。仅凭你们如今的火力与武器。想要战胜杨祖旺的火炮。是不可能的。”   宇文宸旭沉思了片刻后。移身至布尘太子的身前。伸出他那骨节分明。又苍尽有力的手。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将布尘太子身上的绳索。割开了。   岳布尘一双明亮的眼眸中。难以掩饰的泛出一抹笑意。抖了抖身上的绳索。又活动了一下手臂与腰身。被宇文宸旭伸出一只手。将布尘太子轻轻的扶起了身來。   “布尘太子。坐下说话。”宇文宸旭将岳布尘拉至一旁的靠椅。   岳布尘也十分不客气的。掸了掸衣襟大摆。四平八稳的落了座。   宇文宸旭招呼着侍从。为布尘太子奉上了一杯香茶。然后轻轻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布尘太子可有应对之策。”   布尘太子安稳的端起了手中的茶盏。轻轻的酌了一口香茶。停顿片刻后。说道:“若笙将那制作火药的配方。交给了我。而这段时日。我已经让灵蛇宫的人。成功的研制出了一款火炮了。”   宇文宸旭听闻后心头一喜。随后又陷入了疑惑。警觉的问道:“若笙怎么可能。将火药的配方给你。”   布尘太子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淡淡一笑说道:“若笙有言在先。火炮研制成功以后。不可用以攻击天晟战舰。而我。答应了她。”   宇文宸旭轻轻的点了点头。感叹道:“她居然如此的相信于你。”   布尘太子微微一笑。说道:“她相信我。就如同我信任她一样。我想你一定是知晓了。若笙身上的化骨丹。已经被我解掉了。”   宇文宸旭点了点头。他的确知道了布尘太子。将化骨丹的解药给了若笙了。   宇文宸旭见谈得差不多了。优雅的轻转身姿。向着穆王一拱手。说道:“布尘太子满怀着真挚的诚意而來。还望穆王殿下加以考虑那合作的可能性。以大局为重才好。”   穆王赵天放的心中。早已恨出了血來。这捆绑震慑的主意是他宇文宸旭出的。事到如今。倒是他赵天放不以大局为重了。   于是乎。狠狠的怒瞪了一眼面前这位。俊逸得令人生厌的脸庞。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开口道:“既然布尘太子。满怀着真诚前來寻求合作。那本王倒是要听听。布尘太子有何要求了。”   布尘太子抬起一张苍白俊逸的面颊。只瞬时间。便挂上了一抹凄苦清冷的神情。轻叹一声说道:“如果我帮助你们击退荣王的军队。救出若笙与苏扶瑾。我只要求你们。能准我回到天晟皇城。向我那心爱的女子提亲。”   刚刚在听闻布尘太子诉说着。他与若笙躺在甲板上看星星那番话时。宇文宸旭已然的提起了警觉。现如今。又听到这岳布尘要向心爱的女子提亲。更加的激起了他心头的那一抹慌乱与不安。于是脱口而出道:“你心爱的女子是谁。”   而穆王赵天放。也十分的好奇着。这位布尘太子口中的女子。所以。几乎与宇文宸旭异口同声的问着:“那女子是谁。”   见到面前这两位尊贵的王爷。如此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布尘太子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來。淡然一笑道:“你们答应了我的要求。我便告诉你。”   宇文宸旭如寒潭般的眼眸中。闪出了点点冰冷。紧紧地咬着牙关。狠狠的问道:“到底是谁。”   见他如此的表情。布尘太子眼中的笑意更加的浓烈了。抬起眼帘。并不看宇文宸旭那一双。如同寒冰般刺骨的眼眸。却将目光投向了穆王赵天放。饶有玩味的说道:“定然不会是穆王妃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合作洽谈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虽然额头上依旧挂着。早已干涸的血迹;虽然那高高束起的发髻。零落的飘下几缕青丝;虽然身着一件。半旧的粗布蓝衫。但是。这些都难以破坏掉。布尘太子此时大好的心情。   眼含笑意的望着。宇文宸旭那张绝美的容颜。由一湖秋水般的宁静从容。转换成了如今的僵硬铁青。布尘太子刚刚所经受的那股怨气。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见到了宇文宸旭那双。如同冰锥一般的眼眸。狠狠的望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上的穆王赵天放。布尘太子心中暗自得意起來。哼哼。好戏。才刚刚开始。   穆王赵天放。见那布尘太子。不怀好意的将苗头转向了自己。轻轻抬起眼帘。正对上宇文宸旭那双。能将人冰冻的眼眸。连忙别过头來。避开了宇文宸旭那慑人的眼神。以拳头抵住了口。轻声咳嗽了两声。尴尬的说道:“既然。既然如此。那。那就好。”   虽然。宇文宸旭深深知道。穆王赵天放的心思不在若笙身上。但是。每当听闻别人提起穆王妃时。他的心头还是会涌起一股难以释然的介怀。   这件事。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他是如何被人牵制着。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推向了别人的怀抱。对于一个男人的尊严來讲。这是一件令人十分沮丧与悔恨的事情。它代表着一个男人的虚弱与无力。   而他。现如今还在处于略势地位。虽然在万不得已之下。以那样的一种方式。将若笙留在了自己身边。但是。他的心何尝不痛。何尝不忍。何尝不想将自己最好的一切。全给她。   但是。如今的他。除了一颗真心以外。却什么也沒有。能给她的。也只有这颗心了。而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她。   只有强大起來。才能真正的拥有她。才能给予她最好的一切。不是吗。   宇文宸旭收起了眼眸中的寒冷冰冻。意识到了布尘太子。在故意的使自己陷入以往的悔恨之中。宇文宸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顷刻间便将心头的沸腾。调节到了如水宁静。   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派怡然的坐在了布尘太子的身边。轻声问道:“原來。天晟还有着一位。布尘太子的红颜知己啊。而太子殿下。竟然的如此情深意重。为了此女子。甘愿冒着危险前來。真是令人钦佩。”   布尘太子轻抚着手中的白瓷茶盏。见到了那庄亲王转瞬间。又恢复到了一脸的宁静从容。也不好再次的激怒于他。小小的报复即可了。如若真的将他惹怒了。于他们的合作而言。并无益处。   于是乎。布尘太子将手中的茶盏轻放于案头。向着庄亲王优雅的一礼道:“庄亲王过奖了。”   继而抬起头來。向着主位上端坐的穆王赵天放说道:“不知穆王殿下。可答应此请求。”   穆王赵天放。心头翻着自己的思量。让这布尘太子回到天晟。无疑会在天晟的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而新帝刚刚登基。势必要顾忌着众臣的反应。定然不可以草率的答应。这位参与谋害先帝之人如此轻松的回归。   沉寂了半晌后。赵天放抬起眼帘。望向了那满脸期待的布尘太子。说道:“让你回归天晟。怕是众怒难平。圣上将会顶着强大的压力的。”   见到了那岳布尘的一双晶光闪闪。充满期望的眼眸。瞬时间的黯淡下來。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我在天晟做了那么多事。想一时间取得谅解。怕是为难了。”   三人一时间。陷入了寂静的沉思中。片刻后。宇文宸旭轻抬眼眸。望向了布尘太子。说道:“为了回到天晟。你可愿意放弃皇位。”   听闻了宇文宸旭此问。穆王赵天放也被惊得屏住了气息。去聆听着布尘太子的回答。   只见岳布尘却是一派的悠然从容。自嘲的一声轻笑。说道:“如今的我。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那皇位早就与我无关了。何谈放弃与不放弃。”   宇文宸旭听闻后。也随着轻轻一笑。说道:“布尘太子此言差矣。如今太子找上了穆王。不就是为了强强联合。扳回一局吗。现在就言败。岂不是为时尚早。”   岳布尘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道:“前來找你们合作。并不是为了夺回皇位。其实我只想。只想为自己争得一次机会。一次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的机会。”   抬起眼帘。望了一眼庄亲王眼中的惊诧。与穆王投來的震惊。布尘太子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这一生。都在为别人活着。为了国家。为了家族。为了父母兄弟。去谋划。去算计。去杀戮。做了那么多。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可到头來。却失掉了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   “如今的我。已经想清楚了。在我还來着急挽回时。我愿意竭尽所能的。去为自己争取一回。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其实。我只想寻得一方天地。与心爱的女子。过着安稳宁静的日子。”   见到了布尘太子一脸的安宁与轻松。宇文宸旭的心底。升起了一阵阵的钦佩与羡慕。能够断然的放下这一切。能够如此决绝的抽身而出。是需要何等的果敢与勇气啊。   有时候。放弃与割舍。其实比坚持更加的艰难。更加的需要勇气。   宇文宸旭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眸光一闪。一个念头腾然而出。遂问道:“如果。如果我们帮你击败了荣王。扶你上位。你可愿意率领武安国。归顺天晟。武安依旧可以维持着现在的治理模式。而你。不再是武安的君主。而是武安王。如此一來。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归天晟了。”   穆王赵天放同样的被这庄亲王的大胆提议。惊得是哑口无言。要知道。谈合作。归合作。合作过后。大家都还是互不干涉的两个国家。而如今。这庄亲王与布尘太子谈的可是收复一个国家的问題。只为了一介女子。这可能吗。   果然。只片刻后。见到了布尘太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可能。”   听到了布尘太子明确的答复。宇文宸旭也不再执着于此。的确。为了一个女子。去做一个被全国。甚至整个民族都唾弃的卖国贼。对于任何一个有些气节的男人來讲。绝对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那些來自大河国的蠢蠢欲动。不禁的引起了宇文宸旭的强烈不安。   也许布尘太子。到现在还未曾真正的意识到。武安国其实早已笼罩在了。那來自大河国的层层阴谋与算计之中了。也许还沒等他觉醒。就已经被吞噬殆尽了。   ......   化名为瑶柱与沁风的两位。來自楚凌阁的丫鬟绿意与红妆。焦急的望着昏睡在床上。发髻已被汗水打湿的郑若笙。心头亦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慌乱不安。   连日的高烧不退。却喂不下任何的药水。使得郑若笙那早已虚弱的身体。再也不能与病魔抗衡下去了。   望了一眼。郑若笙那张。好似红透苹果一般的脸颊。绿意担忧的走上前去。用浸湿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只是转瞬之间。那被凉水浸透的帕子。就变得比她手掌的温度。还要热上几分了。   这么烧下去。可怎么好。绿意焦急的望着郑若笙。一双似水朦胧的美目。瞬时间滑落了两行清泪。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來了脚步声。随着声音的逼近。雕花木门被推开了。   绿意与红妆抬眼观看。只见到石青色蟒袍朝服在身的荣王。带着身后的一名医师打扮的男子。來到了屋中。   “奴婢参见荣王殿下。”两人连忙移身上前。盈盈福身。行礼参拜。   荣王立直了身姿。抬首望了一眼软榻上酣睡的女子。担忧的蹙紧了眉头。随后。抬了抬手让二人起了身。问道:“郑小姐。如何了。”   听闻了來自荣王的询问。绿意忙行上前來回答:“小姐一直昏睡不醒。这周身的热气也退不去。两日以來。喂不下任何东西。”   荣王听闻后。脸上的表神。更加的冷硬凝重了几分。轻移身姿。转向了身后的医师。开口问道:“岳先生。您看看这病。可能控制得住。”   一身的灰袍长衫。面容清逸舒雅。肩上背着一只鹿皮药箱的医师岳先生。连忙拱手上前道了声:“是。”   绿意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那位行上前來的医师。一颗慌乱不安的心。即刻有了根基。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儿。连忙移向上前。搬了一只绣墩儿至软榻旁。道了一声:“岳先生。请。”   岳先生抬起眼帘。目光碰上了绿意的明眸。连忙颌首回了一句:“有劳姑娘了。”   随后。岳先生便以手搭上了郑若笙的脉搏。片刻后。微微的敛起了双眉。   见到了面前的医师岳先生。一张宁静无波的面颊上。露出了凝重。荣王连忙开口问道:“岳先生。如何了。”   等待了片刻后。岳先生才将手移开。立直身体向着荣王拱手回禀着:“启禀殿下。郑小姐是中毒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苦肉之计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听闻了岳医师的回话。荣王岳承欢一张宁静无波的面容。挂上了丝丝的怒意。如朗星般的细长明眸中。也闪过了一道凛凛的寒光。   “中毒。”荣王敛起眉头。努力的压制着心头那欲冲破而出的怒火。   真是太可恶了。上一次利用药物的相生相克。致使郑若笙的病情愈演愈烈。在他的再三敲打威震之下。还不肯收手。这次居然又下了毒。真是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了。   “是。”岳先生拱手称是。随后又向着荣王说道:“如果不解此毒。这姑娘怕是活不过明日了。”   荣王听闻后心头大惊起來。急忙问道:“岳先生。可有医治之法。”   岳先生思索了半晌后。说道:“在下不才。也只能先施以针灸。将姑娘体内的毒暂时封住。而那解药。是必须要找到。才能根除此毒的。”   荣王听闻后。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本王明白。请岳先生尽快为郑小姐医治吧。”   “是。”岳先生应声回答着。随后说道:“在下要为郑小姐施以针灸。还请荣王殿下暂且回避。”   荣王听闻后。望了一眼那昏睡在床榻之中。面色如朝霞般红艳的郑若笙。嘴角儿勾起了一抹尴尬。随后答了句:“有劳了。”便带领着侍从。转身出了郑若笙的绣房。   待荣王一行人离开后。岳先生移身上前。从怀中取出了一枚丹丸。送入了郑若笙的口中。等待了片刻后。只见郑若笙紧闭的双眸。微微的颤抖起來。纤长浓密的睫毛。也如蝶舞般的扇动着。   “小姐。小姐。”守候在床头的绿意与红妆。见到郑若笙将要醒來。连忙急切的呼唤着。   郑若笙那张红艳滚烫的俏脸。逐渐的恢复了常色。周身的热气。也徐徐的褪去了。缓缓地睁开了朦胧的双眸。望了一眼坐于床头的岳先生。柔柔的道了一句:“子岳师兄。你怎么來了。”   那被荣王请进府中的医师。正是郭神医的三弟子子岳。此次前來。专程为郑若笙治病疗毒的。   “我若不來。你岂有命在。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为自己下毒。”   郑若笙接过了红妆递过來的水杯。移至唇边小酌了几口。润了润炙热干涸的喉咙。轻笑了一下说道:“有师父与师兄在。岂能眼睁睁的见我死去。”   “可是。可是你为何要这么做。”郑若笙这话说得不假。他们的确不会眼看着她去送死。而全然不顾的。可她为何要自己给自己下毒。却是子岳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   郑若笙斜靠在床头。虽说刚刚子岳师兄已经为她解了毒。可她依旧如同一团棉花般的全身酸软无力。努力的深吸了口气。柔声说道:“如今。那海军都督杨祖旺的军备已是无人能敌了。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与之抗衡的。”   “荣王与他联盟在一起。天晟的舰队。是绝对不能取胜的。”   “而如今。我发现荣王对我。似乎。似乎有些好感。所以。我。我就想趁机。挑拨那荣王与杨祖旺女儿。荣王妃的关系。借以打击荣王与杨祖旺的联盟。”郑若笙已发觉了上一次。她药中所出的问題。定然与那太医是脱不了干系的。而这府中能致使太医行事的。除了荣王。便是那荣王妃了。   子岳无奈的摇了摇头。收起了语气中的指责。换成了关切说道:“师父不想你。为了他们牺牲太多。”   郑若笙勾了勾唇角儿。想起了那夜。将布尘太子帆船击沉的那几只火力强大的战舰。凝重的说道:“我知道。只是如今。此事如果不管不顾。怕是将來。就连整个中土大地。都要被侵占了。也许那时。灵草宫也不会是一片净土了。”   子岳虽然并不认为。后果会那般的严重。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提醒道:“你与那荣王。还是多加小心些。六王爷定然不希望。你与别的男子....咳咳。你可明白。”   见到了子岳师兄那尴尬的提醒。郑若笙轻笑出声说道:“我定是有分寸的。请师兄放心好了。如今又有绿意与红妆在身边。不会有事的。”   见到了子岳收起了眸中的担忧。轻轻的点头。郑若笙轻抬眼眸。继续说道:“荣王怕是要过去王妃那边调查了。那剩下的毒药。请师兄找机会。放入紫香阁中。”   “师妹这是想嫁祸于荣王妃。”子岳有些诧异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只见她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闪着温润的光。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讲出此番话的人。   郑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正是。还请师兄在晚膳前。将此事办妥。晚膳后。荣王怕是会过去调查了。”   随后抬头转向了绿意。吩咐道:“去备些热水。我要沐浴更衣。再去厨房备几样精致的小食。清爽可口即刻。不要油腻之物。”   随后抬头转向了子岳师兄。柔声说道:“师兄稍后要去回禀荣王吧。”   子岳点了点头。疑惑的望着眼前的师妹。并未作答。   郑若笙并未理会子岳眼中的不解。继续说道:“那就请师兄为我传句话。就说为了答谢荣王对我的关照。我特别为他准备了些清爽小食。以表心意。”   子岳师兄点了点头。随后仔细的叮嘱道:“要保护好自己。”随后见绿意带人抬着热水进入了屋中。子岳起身告辞。   沐浴更衣后。郑若笙披散着半湿的墨发。流瀑一般的三千青丝。垂于腰际。身着一件清幽淡雅的对襟襦裙。一条水蓝色大带系于她那。弱柳般纤柔婀娜的细腰中。   带着大病初愈独有的羸弱娇柔。郑若笙一张如雪白皙的面颊。略施了几分淡雅的脂粉。在那本就娇柔羸弱中。又平添了几分妩媚。   一身深紫便装的荣王。进入了郑若笙的小屋后。便见到了窗边木桌前。一位如同画中仙子般的女子。淡雅清新。娴静悠然。行动之间又带有着柔弱的风姿。荣王的心。猛然间的疾跳了几下。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唇。移身上前來。   听闻了身后的脚步声。郑若笙知道荣王已经到來。于是起身相迎。对上了荣王那一双凝望着自己的眼眸。郑若笙婉然一笑。盈盈福身道:“参见荣王殿下。”   见到了面前女子那娇柔的身子。由于大病初愈。而轻轻的颤抖着。荣王连忙伸出手來。扶上了郑若笙的玉臂。将她轻轻扶起。说道:“病还沒好。不必如此急着谢我。”   见那荣王将自己扶起了身。而那只大手依旧握着郑若笙。纤柔的藕臂。透着丝质的衣袖。传來了丝丝的温热。   郑若笙娇羞的低垂下眼帘。轻轻的移动了一下手臂。娇柔羞嗔的低声道:“王爷。”   荣王岳承欢被面前女子。身上那特有的芬芳。袭得有些心头荡漾。在听闻了她羞赧的轻唤后。方才回过神來。连忙放开了那握在手中的绵软温热。以拳抵口。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说道:“听说。听说你为本王。准备了小食。”   郑若笙娇柔一笑。将荣王让至了桌前坐定。命绿意红妆将小食一一的。摆放上桌儿。   郑若笙伸出纤纤酥手。为荣王斟满一杯桂花酿。递至荣王面前。吐气如兰:“今日令瑶竹出府采买。居然有來自中原的食材。若笙就吩咐了厨房。按照北晏的做法。为荣王准备了几道小菜。不知王爷可吃的惯。”   荣王接过郑若笙递上前的佳酿。轻移至唇边。却闻见一股浓郁的芬芳。沁人心脾。荣王勾了勾唇。浅尝了一口。顿时觉得口中盈满了香馥甘甜。   品尝了几口那精致的小食。清新爽口。不甜不腻。细腻绵软。入口即化。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有心了。这些小食。口味甚好。”   郑若笙盈盈一笑。轻抬眼帘。眼眸中盈满了温婉轻柔。低语道:“王爷喜爱便好。”   随后斟满一杯桂花酿。举至面前。敬着荣王。说道:“如今。我只有依仗着王爷护我周全了。沒有死在岳布尘与安桧的手中。却差点儿。差点儿......”说着说着。郑若笙那双盈盈美目。溢满了清泪。紧咬着红艳的唇瓣。哽咽的出不了声了。   片刻后。郑若笙才抬起白皙面颊。却挂上了泪珠儿点点。一双如水朦胧的眼眸。温柔的望着荣王。有些羞怯的柔柔说道:“幸好有王爷护我。才使我逃脱一死。我这条命。是王爷救下的。便是属于王爷的了。”   见到了面前女子。如玉玲珑的面颊上。挂满了泪珠儿。荣王的心头有些慌乱起來。情不自禁的伸出大手。抚上了她白皙清瘦的面颊。以他那有些粗糙的指腹。为她拭去那粉腮上的泪滴。   指腹间传來的柔软绵滑与温润潮湿的感觉。使得荣王的呼吸有些急促缭乱起來。望着她那双能将人心淹沒的朦胧眼眸。荣王发自内心的轻问着:“你。你真愿意跟着我。”   听闻了荣王动情的轻问。郑若笙一双似水明眸。瞬间的黯淡下來。脸上也覆上点点苦楚。俏脸依旧被他握在掌心。抬起盈盈眼眸向着荣王说道:“以我一介女子。早已厌烦了被他们利用威逼的日子。只想寻得一心人。与他厮守在一起。再无他求。”   “可如今。我虽然被赐婚于穆王。但那穆王的心。却从未放在我身上。而我却也无力反抗。只能接受着这样的命运。”   “不知道荣王殿下的心。会放在谁的身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美人有毒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莹莹烛火透过桃红色的绘春灯罩。映得白玉色的珠帘。也被蒙上了一层淡雅柔和的纱。窗边的女子。披散着漆黑如墨。明亮若玉的长发。白皙剔透的玉面上泪光闪闪。如蝶翅般微微扇动的纤长睫毛。依旧挂着点点晶莹。一张红艳如花的樱唇小口儿。一张一合的向着面前的男子。娓娓道着她那内心深处的真切期盼。   “却不知荣王殿下。会将谁放在心里。”面前的女子。睁着一双盈盈美目。有些羞涩的轻问着。   可他的心里放过谁。女人于他而言。从來都是一时的需要。这些年來。他也未曾对谁动过真心。虽然他娶了杨祖旺的女儿为妃。虽然他也有了几房姬妾服侍。可是。却无一人真正的打动过他。使他为之砰然心动的。   可那一日。当他在皇宫的宫门前。见到了那巍峨耸立的红墙角下。一抹如晨风般清新舒雅的身影时。他的心曾经一时间的。泛起了波澜。   那些赞美之词并不是他有意的恭维着太子能得如此美眷佳人。而是他发自内心的脱口而出。   当布尘太子逃离皇宫后。他命人将她押入天牢。他原本可以像对待安桧那般的对她用刑。逼她招供太子的行踪。可是最终。他只是下令囚禁她。并未对她出手。   在听闻她不是布尘太子的女人时。他的内心深处是窃喜的。可听闻了她是穆王的准王妃时。他的心又是失落的。   他的内心。一直都对她怀有着戒备。正如林嬷嬷所提醒的那般。美丽的女人是毒药。   他极力抗拒着。那來自心底的悸动。与來自她的诱惑。但是那一日。当他见到她痛苦的抚住脖颈。满手鲜血的伏在地面时。他却忍不住的将她扶起。   而当她歪歪斜斜的。向着木桌就要栽下去时。他的内心是焦急的。下意识的就将拦腰捞起。抱在了怀中了。   就是那一次的亲密接触。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记忆中。而那种温润柔软的气息。也时不时的纷乱着他的心。   他马上就能成为武安的国君了。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到底可不可以。如果像她所言。那天晟的穆王。并未将心放在她的身上。那穆王是否肯放手。   于他而言。对于來自天晟的水军。他并不惧怕。那杨祖旺到头來也要仪仗着。他所得到的那些武器。   指腹间传來的温润柔滑。使得他舍不得放手。一缕青丝。带着点点凉意。缠上了他的指尖儿。望着面前女子那双使人迷乱的美丽瞳眸。荣王颤抖着双唇轻问着:“你。你可愿意进入本王的心。”   郑若笙垂下眼帘。一抹娇柔的绯红浮上玉面。羞怯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抬起盈盈美目。略带着丝丝的惧怕。望向了荣王。说道:“可。可是我。不敢爱王爷。”   荣王见到面前的女子。一幅娇羞的模样儿。顿时心情大好起來。刚要将她揽入怀中。仔细的去品尝她的芬芳时。却又听到了她如此的回答。荣王顿时蹙紧了眉头。不解的问道:“为何不敢。”   郑若笙以手抵住了樱口。低声咳嗽了几声。荣王也收回了抚在她玉面的手。有些关切的看着她那转向惨白的一张俏脸。   片刻后。郑若笙终于停止了咳嗽。轻抚了一下胸口。舒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如今这府里头。有人想要我的命。我体内余毒未清。怕也活不了几日了。”说完后。郑若笙委屈的扁了扁嘴。一对儿晶莹剔透的泪珠。滚落而下。   听闻了郑若笙的控诉后。荣王那颗如同荡漾在云端的心。顿时的坠入了谷底。一股深压在心底的愤怒。腾然的滚滚而出。   脑海中浮现出了杨婉月那毫无温婉可言的脸庞;那粗俗的举止;与那一次次对他的要挟与顶撞。而如今又将他的命令与警告。当成了耳旁风。而对郑若笙下毒。   见到了荣王那放在桌案上的手。逐渐的屋紧成拳。一双如同猎鹰一般的眼眸。射出了两道寒光來。郑若笙以一方锦帕抵在了面颊上。有些颤抖的抽噎着:“我不敢爱王爷。只是怕那日后的生死分离。是我难以承受的苦。”   听到了郑若笙向他道着她心头的恐惧。荣王再也无法抑制住了那來自心头的悸动。伸出手來将面前那梨花带雨的娇柔女子拉入怀中。轻闻着她发间的氤氲与芬芳。   见到荣王那张溢满温情的脸庞。向着自己的唇瓣徐徐逼近。郑若笙连忙以玉指抵上了他那微薄颤抖的唇。轻轻的摇了摇头。娇柔的说道:“不。不要。”   荣王见此后。满脸的柔情似水。瞬时间凝在了一处。不悦的问道:“为何。”   郑若笙低垂着眼帘。扁了扁樱唇。委屈的说道:“我体内余毒未清。恐怕。恐怕传给王爷。如今这毒尚不明确。如果王爷因此也中了毒。那可就大为不妙了。”   荣王听闻后。一张冰冷僵硬的脸。这才放松下來。眼角儿也浮上了丝丝笑意。伸手理了理郑若笙滑落至唇边的发丝。柔声说道:“你等着。本王这就为你寻找解药去。等我回來。你就不再是一位有毒的女子了。呵呵。”   荣王的唇角儿。噙着一抹魅惑的笑。那满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情欲流露。郑若笙见状后。连忙低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娇羞的别过俏脸。勾了勾柔美的唇。微微的点了点头。   见到怀中女子娇羞得不敢看他。荣王哈哈的大笑两声。将郑若笙柔弱的身体抱起。放至屋中的软榻之上。然后覆上身來。在她的耳际轻声说道:“等着我回來。”随后便立直身姿。抖了抖袍角儿。走了出去。   待荣王行远了。郑若笙这才从软榻上坐起了身。伸手抚上了那紧张得急速跳跃的胸口。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小姐。”一直在暗中保护着郑若笙的绿意与红妆两人。见荣王行远了。这才现身出來。刚才那一幕幕的惊心动魄。这二人真为郑若笙捏了一把汗來。   郑若笙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了句:“无妨。荣王是个谨慎的人。在他找不到解药之前。他是不会动我的。”   “而那解药在我手中。他去荣王妃那里。怎么会找得到呢。”   “他越是想得到我。就越会逼迫荣王妃交出解药的。而荣王妃要是交不出來。他就会越心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绿意与红妆听闻后。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绿意担忧的说道:“可如果万一。万一荣王不顾一切的。想要了小姐。那可。可怎么办。”   郑若笙深吸了一口气。走下了床榻。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瓷小瓶儿來。   随后。将瓷瓶中的药粉倒了一些出來。包成一个小包儿。交给了绿意。说道:“如果。如果荣王硬來。就将这包药粉点燃。”   绿意接过了药包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紫香阁   荣王妃杨婉月听闻了丫头香晴的回禀后。气得她狠狠的紧咬着贝齿。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丫鬟香晴是杨婉月的陪嫁丫鬟。从小便在她的身边服侍。如今见到小姐如此的气愤。她的心头也腾升起了一股愤然。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是爷身边儿人说的。听说爷刚回府。便过去那女人屋里了。还特意为她请了大夫。”   听完了香晴的回禀。杨婉月气得粗喘着气。目光狠狠的盯在一处。片刻后。抬手拾起案上的瓷壶。‘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一个狐媚坯子。居然欺负到我头上了。上次沒能弄死她。算她命大了。竟然还不老实。好呀。我倒要看看她有几条命。够跟我争的。”   荣王进入紫香阁后。就听到屋中的杨宛如大声的喧哗着。他便按下了那前去通报的婢女。悄无声息的进入屋中。可刚一走入。荣王那一双黑色皂靴。顿时被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泼了上來。   听到了杨婉月刚刚那张狂的扬言。又见到她如今被嫉妒与愤恨。变得疯狂的举止。荣王心头对她的厌恶更加的强烈了几分。   “哼。王妃这是要弄死谁呀。”荣王铁青着一张脸。冷冷的问着杨婉月。   荣王悄无声息的进入屋中。使得那正处于盛怒之中的杨婉月有些意外。低头望了一眼荣王黑色皂靴上的茶叶。杨婉月的心头也升起了一丝的慌乱。连忙上前行礼道:“参见殿下。”   荣王并未接受她的参拜。而是转过身去。冷冷的问道:“王妃还沒有回答本王的问话呢。”   见到荣王对自己如此的冰冷。当着那么多手下。并不给她留有任何的情面。荣王妃杨婉月的心头。顿时升起了强烈的不满。结合着刚才丫鬟的话。使得她那压制在心底的。如同岩浆般的愤恨与嫉妒。瞬时间的。滚滚而出。   “王爷带來个身份不名的女子。明目张胆的住进王府。每日里亲自前去探望。哼哼。敢问王爷。婉月做为您的王妃。可曾有过如此的待遇。如此一个狐媚惑主的贱人。早就该死了。”   “哼。果然是你暗中下的毒手。”荣王周身散发着瘆人的寒冷。一双眼眸也狠戾得似那穿心的利箭一般。   第一百九十四章,狐媚惑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荣王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望着面前那被嫉恨充斥着灵魂的杨婉月。面目狰狞的咒骂着他心头牵挂的女子。言语粗俗。不堪入耳。如今当着下人的面。又对自己如此不敬的加以指责。更加的激起了荣王心头那股。压抑已久的厌恶与愤怒。   郑若笙那如同兰竹一般的清丽娴雅、娇媚纤柔的容颜。依稀还浮现在眼前。而面前这位愤怒疯狂。又庸俗粗鄙的杨婉月。一幅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样子。沒有丝毫的女子柔美可言。   这许多年以來。荣王为了权势地位。四处拉拢关系。而他自己。也处处小心谨慎。不敢对任何的女子。敞开心扉。   为了拉拢杨祖旺。他听从了林嬷嬷的提议。将杨祖旺的女儿迎娶为妃。并应允她。一朝助他登基为帝。他便许杨婉月皇后之尊。   可是内心深处。他是极端的厌烦着杨婉月的庸俗与张狂的。也不喜欢她总是拿杨祖旺的权势地位。处处的威胁牵制于他。   毫无疑问的。杨婉月是个毫无心机。并且嫉妒成性的女子。不痛快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却也与荣王心中那皇后的形象相差甚远。令他一度地深深感觉到无力与失望。   也许正是心中的这一股强烈的渴望。也是对杨婉月的强烈失望。致使他在第一次见到郑若笙时。就被她身上的娴静舒雅。与聪颖柔媚所吸引着。在随后与她的一系列接触后。荣王更是发觉了她的温顺与乖巧。这些都是杨婉月不能给与他的感觉。却是他内心深处的。难以压制的强烈需求。   如今的他。不想与面前这位疯狂的女子。多言半句了。他要赶快拿到解药。回到郑若笙的身边。为她解除身上的余毒。然后。完全的拥有着她的妩媚与美好。   想起了她那两片。红艳娇柔的唇瓣。似晨起初开的娇颜花朵般的。挂着点点朝露与缕缕芬芳。在那里等待着他的采撷。思及此处。荣王的心头。更是难以抑制的慌乱与激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荣王压抑了心头的涟漪。转而望向了那一脸戾气的杨婉月。冷冷的说道:“本王此次前來。是为了拿解药而來。你若交出。本王便不计前嫌。如若不然......”   听闻了荣王提起解药。杨婉月心中升起了狐疑。刚要问及缘由。却又听到了荣王的威胁。使得杨婉月心底那股。强烈的反抗意识。腾然而起。   “如若不然。王爷想怎么样。”杨婉月睁圆了一双冷冰冰的眼眸。一口贝齿紧咬得咯咯直响。   见到那杨婉月那一脸的挑衅。荣王心头的愤怒更加的强烈起來。厉声的威胁道:“哼。那郑小姐。早晚是我的女人。你若识相的。尽早将解药交出。以后你还是王妃。等本王即位后。你还可以坐稳你的皇后之位。如若不然。郑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定然让你陪葬。”   听到了荣王此番话。杨婉月被气得全身抑制不住的抖动着。心头也被这冰冷的威胁。袭得撕裂般的疼痛。如今他已然向她挑明了。他要将那狐媚的贱人留在身边。成为他的女人。却全然不顾忌她的感受。   杨婉月疯狂的将桌上的茶具。全部狠狠地砸在地上。发髻凌乱。满目狰狞。见荣王仍旧一幅漠然的样子。冷冷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杨婉月又举起了柜上的斗彩大瓶。猛烈的砸向了地面。瞬时间。那只名贵的古董。分崩瓦解。碎成了一片。   杨婉月一张惨白的面颊上。挂满了泪与汗。见到了屋中的一片狼藉。绝望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就算是死。我也不让那该死的女人如愿。王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哈哈哈。”   荣王的左手。被刚刚飞溅而起的瓷片。割破了皮肤。虽说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伤。而此刻的他。却不想放过惩罚这个疯狂女人的机会。   抬起左手。握紧成拳。泛出的鲜血。如流珠一般的滑落在地。荣王紧咬着牙关。一双如闪电般的眸中。泛起了瘆人的红丝。就如同他那胸中团团燃烧的火焰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能将面前的女子。焚烧成灰。   “來人。荣王妃得了失心疯。将她拿下。”荣王向着手下。冷冷的下达着命令。   见到了荣王下令对自己动手。杨婉月眯起了一双凤眼。心头的伤痛。瞬时间被一股强列的绝望所替代。凄苦僵硬的冷笑一声。向着上前而來的侍卫拉开了架势。厉声说道:“我看你们谁敢。”   “都给我住手。”此时。闻声而來的林嬷嬷。急忙出现在了紫香阁中。刚一进入。却发现了这屋中的一片狼藉。与荣王手背上的血。顿时吓得她是一头的冷汗。   别说伤的是荣王了。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妻子。伤了自己的丈夫。那也是大罪。大到夫家可借此藉口去休妻。   而面前这位。可是将來要继承大统的储君。虽说还沒有正式册封太子。但那也已经是即成的事实了。   林嬷嬷连忙行上前來。吩咐着手下人。说道:“快。快传太医。”随后移身來到了荣王的身旁。柔声说道:“王爷请息怒。小夫妻吵架。动起手來可不好。伤了情谊就更不值得了。”   见到了荣王面上的冷硬。褪去了几分。林嬷嬷连忙行到杨婉月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见到林嬷嬷前來了。杨婉月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愤恨与委屈。泪水瞬间的决堤而出。抱住林嬷嬷的肩头。痛哭了起來。   见到了杨婉月肩头攒动的嚎啕大哭。毫无矜持可言。如此的绝望痛哭。不但引不起荣王丝毫的怜惜。反而令他更加的反感起來。   林嬷嬷轻轻的拍了拍杨婉月的肩头。柔声说道:“不管怎样。伤了王爷都是你的不对。快过去赔个罪。求王爷饶恕你。”   杨婉月抬起一张挂满泪水的凄苦脸庞。委屈的扁了扁嘴。红唇颤抖的说道:“他。他要纳那郑小姐。还说。还说如果郑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便让我殉葬。”   林嬷嬷听闻后。抬起眼帘。警惕的斜睨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荣王。随后将荣王妃杨婉月扶起。坐在了一旁的环椅中。移身來到了荣王面前。说道:“殿下。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林嬷嬷的一声问。使荣王心头的怒火。瞬时的消减了几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本王喜欢那郑小姐。要纳她为妃。”   林嬷嬷一听荣王此言。顿时也觉得一阵的眩晕。遂压了压心头的怒意。柔声道:“王爷。那郑小姐横竖不过一个女子。为何非她不可。料想她可还是穆王的准王妃啊。”   “如今那天晟大军压境。王爷你要是抢了穆王的王妃。有沒有想过会是怎样的后果。”   提起了天晟的穆王。荣王心中升起了一阵的烦闷与嫉妒。随后嗤之以鼻道:“抢都抢了。还怕他不成。”   林嬷嬷听闻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穆王固然不可怕。可因此伤了与王妃的情义。可就不好了。王爷您说。对吗。”   见到荣王满脸的盛怒。缓和了不少。料想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林嬷嬷转身。向着荣王妃说道:“如今这大战在即。王妃可不要太过于计较这些个小事儿。而让王爷分神才好。”   荣王听闻了林嬷嬷的话。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面前这个女人。他心头明白的很。这句话与其是与王妃说的。不如说是讲给他听的。   的确。如今大战在即。真的不能因小失大。把住了杨祖旺。让他替自己夺权。替自己卖命才是正事。   可是。郑若笙。那心头的女子。他也是放不下的。今日她若交出了解药。他便不再计较杨婉月伤他之罪。   只见杨婉月停止了哭泣。将她的话听了下去。林嬷嬷连忙拉起她的手。行至荣王面前。说道:“快给王爷赔个罪。此事便过去了。”   杨婉月委屈的抬眼望着林嬷嬷。说道:“让她进了门。我。我怕是活不成。”   荣王见状。也不好纠结于让不让郑若笙进门的事情上。如今她就在府中。何时进门。还不是荣王一句话的事儿吗。如今最为重要的。是将郑若笙体内的余毒清掉。不单单是为了他想要得到她。也为了她的命。   思索了片刻后。荣王淡淡的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本王不纳她就是了。但是解药。你必须给我。”   林嬷嬷听闻后。警惕的抬眼望着荣王。疑惑的问道:“解药。什么解药。”   荣王闻此言。刚刚熄灭的怒火。如同死灰复燃般的。又露出了火苗儿。就连林嬷嬷都不知晓。想必是杨婉月私自下的命令。   见到了林嬷嬷的疑问。荣王解释道:“王妃嫉妒郑小姐。为她下了毒。如今郑小姐体内余毒未清。如果得不到解药。怕是最终难逃一死。”   杨婉月听闻后。轻笑了一声。说道:“哼。我虽然嫉妒郑小姐。也想让她死。但是这毒不是我下的。不要说我手中并无这解药。就算是有。我也绝不给她。”   第一百九十五章,嫁祸栽赃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荣王一张俊逸的脸庞。刚刚卸下了盛怒。却又被杨婉月的一句话。激得挂上了一层严霜。厉声问道:“你到底交是不交。如若不交。我便叫人搜了。”   杨婉月紧咬着牙关。眸中闪着足已将人冰冻的寒光。恶狠狠地说道:“好啊。那王爷就搜吧。反正我也沒有。那贱人必死无疑。哈哈哈。”   荣王抬了抬手。向着身后的侍卫说道:“來人。给我搜。”   林嬷嬷见状后。连忙拉了拉荣王的衣袖。说道:“殿下。有话好好说不成吗。非要如此的剑拔弩张。那郑小姐的毒定然不是王妃下的。王妃怎么会有解药。王爷可不要中了那。那郑小姐的毒计才好。”   林嬷嬷那到了嘴边儿的‘贱人’二字。并沒有说出口。见到了荣王对郑若笙的维护程度。便又改口成‘郑小姐’三字。   荣王僵硬的抽动了一下唇角儿。重重地一声哼:“毒计。哼。不是她下的毒。还会是谁。这个嫉妒成性。心如蛇蝎的女人。几次三番的残害郑小姐。就连本王的话也不听。”转过身來。见到侍卫们都怔在当场。严厉呵斥道:“还楞着干什么。给我搜。”   荣王的侍卫见状。也不好再杵着不动了。呼啦啦的上前。开始翻箱倒柜的搜起來。   林嬷嬷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杨婉月上前阻止了下來。向她说道:“林嬷嬷不必求他。反正毒不是我下的。让他搜好了。搜不到正好洗我清白。也正好让他看清了。到底是谁心如蛇蝎。”   一会儿的功夫。几名侍卫就在荣王妃的屋中。搜出了几个大大小小的药瓶儿來。一一的摆到了雕花圆桌上。   荣王连忙抬手。招呼着早已立在门口儿等候的岳先生。和声说道:“先生快來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沒有解药。”   岳先生连忙拱手称是。行上前來。将桌案上的瓷瓶一一的打开。然后倒出一些药粉。仔细的查看了半晌。   最后。岳先生拿起一只青瓷小瓶儿。來到了荣王面前说道:“殿下。此药便是郑小姐所中之毒。而这里。并沒有解药。”   荣王听闻后。一只手接过了青瓷药瓶儿。紧紧的握起。手背上的青筋由于紧握的力道。而根根暴起。带着周身的寒气。移身來到了杨婉月的身前。深恶痛绝的说道:“还说与你无关吗。快把解药交出來。”   杨婉月见到了荣王。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瞬时间的满腔愤恨腾升而起。狠狠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别说我沒有解药了。就算是有。也不会给那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的。”   荣王听闻面前这个嚣张的女子。厉声咒骂着郑若笙。心头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愤然地抬起手來。想都沒想。朝着杨婉月就是一计耳光。   只此一个举动。便将屋中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呆若木鸡一般的怔在了当场。   其中最为震惊的。就是杨婉月本人了。此时的她。被这一计耳光打得是耳际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窜。麻木过后。便感觉到了來自面颊上的炙热疼痛。与口中泛起的一股腥咸。   又见到了屋中的侍卫、丫鬟、太医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她。杨婉月恼羞成怒。发疯似的朝着荣王就扑了上來。   荣王情急之下。以手臂挡住杨婉月的疯狂撕扯。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背。一口便咬了上去。   荣王只觉得手背被那泼妇咬得撕裂般的疼痛。瞬时间。两年以來。深压在荣王心底的那股强烈的愤怒。如同决口的堤坝一般的。带着强大的毁灭力量。汹涌袭來。   林嬷嬷见到杨婉月一口咬上了荣王的手背。已然是惊骇得忘记了呼吸了。   回过神儿來。正要将她拦下。却见到了荣王圆瞪着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猩红瞳眸。像一只生死厮杀中的猎豹一般。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气。   还沒等林嬷嬷走上前來。荣王用力的扯了扯被杨婉月咬紧的手背。却不见她有丝毫的松口。而那手背的肌肤上。已然的渗出了血迹。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荣王愤然的抬起右脚。不顾一切的用力踢向了杨婉月的腹部。顿时。杨婉月的身体随着荣王的力道飞向了前方。‘啪’的一声响。正倒在了屋中那片。被杨婉月摔得粉碎的。残破瓷片中。   挣脱了杨婉月的撕咬。荣王的手背顿时涌出了大片的鲜血。顺着他的肌肤。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岳先生连忙上前來。查看着伤口。只见那荣王手背上的一大块儿皮肉。已被杨婉月生生的咬了下去。   这突如其來的一幕。使林嬷嬷吃惊得來不急反应。等到事情发生了。已然的难以挽回。林嬷嬷紧张得攥紧了双手。警觉得抬起头來。却见到杨婉月躺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   林嬷嬷暗自叫了一声不好。连忙疾走几步上前。轻声唤着那满口是血。睁圆双眼。却已然失去焦距的杨婉月。轻声呼唤着:“王妃。王妃。王妃。”   轻唤了几声后。只见杨婉月沒有丝毫的反应。却见到了从她脑后的发髻间。源源不断的淌出了大片的鲜血。只顷刻间。便殷红了一片。林嬷嬷被吓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板上。疾呼出声道:“啊。王爷。不好了。王妃她..她....她....。”   刚刚处理完手上伤口的荣王。听闻了林嬷嬷所言后。连忙移身上前查看。以手指抵上了杨婉月的鼻下。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荣王顿时大脑‘嗡’的一下眩晕。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抖动起來。一动不动的怔在了当场。   岳先生望了一眼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杨婉月。虽然低垂着眼帘。可一双眼眸中却闪过了一道灵光。稍纵即逝。   随后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面前的荣王。只见他如同一座石雕一般的一动不动。一张如同白纸般惨白的脸上。挂满了黄豆粒般大小的汗滴。‘唰唰唰’的不断下滑。   “王爷。王爷。王爷。”岳先生轻声唤着荣王。想要将他那早已七零八落的意识。唤回至他的身体。   荣王被岳先生轻唤了几声后。稳定了那惊慌失措的神智。然后被岳先生搀扶着。坐在了旁边的团椅中。重重的大口呼着气。   此刻。林嬷嬷已然的恢复了心神。虽说心头的惊恐依旧存在着。却也不得不站起身來。去处理着这已然即成的事实。   林嬷嬷來到了荣王的身边。在荣王的耳际压低了声音说道:“荣王妃已薨世的消息。不可以传出这间屋子。”   荣王此刻涣散的眼神。在听到了林嬷嬷所言后。即刻有了丝光彩。立即下令道:“岳先生与林嬷嬷留下。照顾受伤的荣王妃。其他人全部退下。”   “是。”接到了荣王命令的侍卫丫鬟。一一退了下去。   见到屋中已无旁人。荣王这才惊恐的开了口。向林嬷嬷问道:“林嬷嬷。如今。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林嬷嬷无力的望了一眼荣王那张苍白的面颊。轻叹了一声说道:“事到如今。已经沒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瞒住荣王妃已故去的消息。能瞒一时是一时吧。那与天晟的战争。要越快越好。要趁着杨祖旺沒有发觉以前。将天晟击溃。而王爷您。也要尽早登基。”   “对外声称荣王妃得了能传染人的病症。不得与人接触。而王妃的尸体。秘密的处理吧。”   荣王听闻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如今的他已然的失去了分寸。心头也被惊慌与恐惧。满满的充斥着。   听闻了岳先生有一种。可以将尸体融化成水的药粉。荣王将荣王妃的尸体。交代给了岳先生去处理。失魂落魄的处理完这一干事宜后。荣王松松垮垮的移动着脚步。六神无主的來到了郑若笙的房间。   披着一头如墨长发的郑若笙。正在娴静的坐在灯下。纤纤酥手中。优雅的翻着一本儿半旧的书卷。宁静安宜的气息。充盈着整个房间。使得经历了一晚惊心动魄的荣王。受到了这片温宜安和的感染。那颗慌乱不已的心。也瞬时得到了。些许的安抚。   听到了脚步声的郑若笙。抬起了浓密蜷曲的睫毛。一双梦幻般美丽的眼眸。莹莹闪闪的望了一眼前方的來人。却见到了一身沉重。疲惫不堪的荣王。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也使得她顿时的。惊慌无措起來。   还沒等她站起身來。荣王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脸色苍白。并透着浓浓的无力与解脱。片刻后。荣王轻声的开口道:“我将她杀了。”   郑若笙听闻后。心头一阵的颤抖。只瞬间。脸色变得苍白如雪。身体也抑制不住的抖动着。   第一次。在她的诡计之下。害死了无辜的生命。其实在她开始筹谋这件事时。她就该想到如今的结果了。可为何。她并沒有丝毫的喜悦。却是满满的沉痛心伤。   郑若笙。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就是你处心积虑的。想要得到的结局吗。却不知道这一场明枪暗箭的较量之后。谁会是最终的赢家。更或者。根本就不会有最终的胜利者。   权势之争。阴谋诡计。终将害人、害己。可深陷其中的她。始终也不能挣脱出。这种令人窒息的束缚。   第一百九十六章,造化弄人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荣王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庞。挂满了层层汗滴。趁着桌案上的冉冉烛火。晶莹的闪着。一双如同黑洞般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犀利锋芒。却是那么一种深不见底的。迷惘。   不知过了多久。荣王深吸了一口气息。重重一叹。抬起一双无力的眼眸。轻声说道:“我将她杀了。解药也沒有拿到手。”   如今听到了荣王所言。郑若笙却是满心的惭愧与沉痛。抬起一双凄苦的眼眸。神情复杂的望着荣王那张苍白的脸。正因为她心中无恨。却也做不得如此的残忍。只是因为那立场的不同。而致使着他们。如今的这般暗算与戒备。   她以有心。算他无心。她以谋划。换他信任。而如今。她却痛恨着这样的自己。也痛恨着取得了胜利的。结局。   见到了面前女子。盈盈闪闪的美丽瞳眸。透着凄苦哀伤。那样的神情凝重。那样的纠结彷徨。荣王伸出了那只缠满绷带的手。握上了郑若笙那只扶着书卷的凝脂柔荑。红唇颤抖着说道:“若笙。我会想办法。将你医好的。”   郑若笙心头透着繁杂、纷乱。是那么一种理不清的扰。随后轻叹一声。向着荣王点了点头。僵硬勾了勾唇角儿。却什么也沒说出口。   能让她说什么呢。她体内的毒。早已经被子岳师兄清理干净了。而她。既然开始了骗局。就早已容不得她再回头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   随着荣王动情的喃喃低语。郑若笙只觉得手背上传來了一阵温润炙热的柔软。随即惊恐的抬起眼帘。却见到荣王棒起她那只如同白莲般的玉手。紧贴在了他那两片。灼热柔软的唇瓣。情不自禁的细吻起來。   來自手背上的温热酥麻。如同岩浆般的四处蔓延着。使得郑若笙的心头。惊恐的颤抖着。即刻用力的拉着那只。被荣王紧握的玉手。想要阻止他对自己的侵犯。   在不断的拉扯之间。郑若笙不但沒有脱离开荣王的牵制。反而使他将自己。拉至了他那个带着丝丝凉意与浓浓药香的怀抱之中。   郑若笙焦急的瞪圆了一双眸子。对上了荣王那双。如火焰般的炙热凝望。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又带着惊恐的提醒着:“王爷。我体内的余毒。还未清。”   荣王闭紧了双眸。努力隐去心头的激荡。俯下身來深嗅着郑若笙发丝间的清香。辗转至她如梨花般白皙的耳垂。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什么也不做。只想抱抱你。心头好烦。好乱。”   听到荣王所言。郑若笙那充满戒备而紧绷的身体。也稍稍地放松了些许。而与他如此的亲昵举止。却使得郑若笙十分的尴尬难忍。   可这是她自己种出的苦果。也是她自己忍痛也要吃下去的毒。   那來自女子独有的清新娴静气息。使得荣王那纷乱无序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宁静。片刻后。微微的抬起头來。对上了怀中女子那双盈满秋水的眼眸。荣王抬起手來。轻柔的抚了抚她额上的青丝。柔柔一笑。   “你还是不敢爱我。对吗。”荣王眼含着柔情与浅笑。轻轻地一声问。   郑若笙凄苦的扯动着唇角儿。低垂下眼帘。心中却不知道。接下來的这场戏。她要如何的演下去。真的要让荣王爱上她吗。然后再无情的告诉他。她其实就是个奸细。是來取他性命的。危险女人。   最为真挚的情感。是不可被人利用的。不久前。她在福阳宫的耳房之中。怒气冲天的斥责着布尘太子。而如今。那声声的指责还依旧响在耳际。而她却已然的。在利用着别人。最为真挚的情谊了。   这是个怎么样的怪异圈子。使人一旦踏入。便会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一次又一次的去背叛自己的内心。直到有一日。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见到了郑若笙眼中的黯然神伤。荣王有些急切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像穆王那般的三心二意。我会将一颗心。全部放在你的身上。”   郑若笙的心头泛起酸涩。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上了他那双急切的眼眸。轻声道:“我配不上你。”   荣王闻言后。否认的摇着头。随后深深地望着面前的女子。说道:“你是这样美好。为什么要将自己说得如此不堪。”   其中的缘由。郑若笙不想多做解释。随后和声说道:“我还有婚约在身。怎敢再去爱殿下。”   听她提起了穆王。荣王眼中流露出了不屑之情。随后说道:“穆王此次前來。无怪乎是为了捉拿岳布尘。我若将他拿住交出去。天晟便不会再纠缠武安了。而穆王心中也沒有你。我不如借此为由。与他论上一番。让他。让他将你留在武安。”   郑若笙仔细地聆听着荣王的每句话。而他也是真心的想将自己留下。即便是与天晟交涉。也再所不惜。   想到了穆王此行的目的。郑若笙心头泛起了思量。不清楚可不可以开口。向这位荣王。问上一问。   思索了一番后。郑若笙抬起一双盈盈美目。望向了荣王的满脸期盼。随后开口问道:“殿下可知。穆王此行的目地。不单单是为了捉拿岳布尘。他们最为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天晟皇帝的生母。那位三年前被岳布尘劫持的皇贵妃。苏扶瑾而來。”   此言一出。郑若笙感觉到了。荣王原本放松的身体。瞬时的紧绷起來。面上的柔情似水。也蓦然地凝结成了冰冷霜冻。   片刻后。荣王收起了周身的清冷。淡淡地说道:“可那苏扶瑾。已然成为武安的皇后了。怎么可能随他回到天晟呢。笑话。”   荣王强烈的情绪变化。使郑若笙产生了警觉。直觉告诉她。这荣王一定与苏扶瑾。有着某种联系。   感觉到了荣王周身的清冷压抑。郑若笙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可她始终是天晟皇帝的生母啊。那天晟皇帝怎么可能放手呢。如果因此与殿下僵持不下。双方恋战起來。可就大为不妙了。”   听闻了郑若笙对自己的担忧。荣王周身的清冷。瞬时散去了不少。低下头來对上了怀中女子的盈水美目。柔声道:“就算是天晟皇帝的生母。如若她不想回去。那天晟皇帝也不能将她绑回去不是。你不必忧心此事了。本王定然会想办法。去说服天晟穆王。将你留下的。”   郑若笙乖巧的轻点着头。随后又睁开了一双泛着忧色的眼眸。问道:“真的吗。那苏扶瑾。真的不想离开武安。去和儿子重逢。”   荣王只当是郑若笙。为能不能留在武安而担忧着。并未多想。轻笑了一声说道:“当年岳布尘将苏扶瑾劫來武安。藏在了冷宫之中。随后他便回到天晟。对苏扶瑾是不闻不问。”   “殊不知那拥有着倾国之貌的女子。是如何在冷宫中生存的。虽说那座禁宫之中。并无真正的男子。可是。那些‘阉人’的手段。却是更加的变态、残忍。”   郑若笙听闻此言后。一颗心也在迅速的疾跳起着。惊恐的瞪圆了一双杏眼。透着不可言喻的恐惧。   难怪那一日。自己被红袖带到了马三儿的小院儿。并暗示那马三儿对自己下手。原來。原來那是苏皇后。对岳布尘带给她的伤害。给与的一记沉痛回击。   而那苏扶瑾为何不想尽早脱离苦海。回到天晟去呢。   正在郑若笙思索着。荣王继续开了口:“苏扶瑾在无尽的折磨与等待中。度过了如同炼狱般的漫长一年。这其中的经历。是常人无法想像的残酷与折磨。在这一年的漫长等待中。使她对自己的丈夫与儿子。彻底的失掉了信心。也使她对自己家人的冷漠。产生了强烈的愤恨。”   “同时。她更加憎恨着自己的美貌。正是这美丽的容颜。使得她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利用。也使得她落得了如今这般的悲惨结局。”   “一日深夜。苏扶瑾将那几个。长期欺辱她的太监。引到了冷宫來。利用她暗中得來的毒药。将那几人毒死了。事发之后。她便在冷宫中引火**。想要结束她那曲折悲惨的人生。后來被我的人给救下了。”   讲到此处时。荣王停顿下來。温热略带着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郑若笙的鬓角儿。一双眼睛荧荧闪闪的望着怀中的女子。轻声问道:“你说。天晟带给她那么多伤害。她恨丈夫与儿子对她的置之不理;恨着自己兄弟对她的百般利用;她更恨那个将她带來武安的岳布尘与灵蛇宫。她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拥有着倾国美貌。又高贵娴雅的苏扶瑾了。”   郑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心头却泛起了楚楚的疼。心疼着苏扶瑾这些年以來的悲惨遭遇。也感叹着这些年來的阴差阳错。与造化弄人。   轻叹了一声。郑若笙轻启贝齿。释然的说道:“难怪我初入福阳宫时。那苏皇后却是对我百般的刁难。我当时大为不解。如此一來。倒是可以说的通了。”   荣王欣赏着面前女子的心思缜密与聪颖。轻柔一笑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别提那个女人了。你若能够留下。以后自然会明了的。”   “如果一切都顺利解决了。你可愿意留下來陪着我。”荣王再次的提出了这个。郑若笙想躲也躲不掉的问題。   “如果一切都能如你所愿。我愿意留下來。陪你。”郑若笙轻声的回答着。可她的心中万分的明了。这一切定然不会如他所愿。   因为她的存在。必然会导致荣王所有的计划。最终走向失败的彼岸。他越是深陷其中。越会加速他的灭亡。   第一百九十七章,剑拔弩张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几日以來。荣王府这边的事儿。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着。郑若笙不但完全取得了荣王的信任。并且。紧紧地抓住了荣王的心。   而子岳师兄。也得到了那杨婉月的尸体。将它隐藏在了一处秘密地方。以防腐药水。小心的保存起來。以备日后大为利用。   子岳师兄则以郑若笙体内余毒未清。每三日需用针灸清毒为由。留在了荣王府。一则为了调查荣王的行踪。二则为了保护郑若笙的安危。   郑若笙将从荣王口中所得知的。关于苏扶瑾的经历。向子岳详细讲述了一遍。并且让他迅速地将这些消息转告给宇文宸旭知晓。   宇文宸旭手中端着一杯香茗。慢悠悠地翻弄着杯中的茶叶。一双耳朵却在仔细地聆听着那管武的回禀。   “你居然让若笙去荣王府做了卧底。”待管武离开后。赵天放惊讶得开口询问着。   “我沒有。”宇文宸旭矢口否认着。听闻了荣王对若笙的一番心思后。他的心头也升起了团团的妒火。   然而。如今对荣王府中的调查。除了若笙以外再无人能够打入其中了。可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他怎么能放任她。整日里与别的男子纠缠。而无动于衷呢。   穆王有些心疼郑若笙的牺牲。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面前的庄亲王。轻叹一声说道:“她为了你。可什么都豁出去了。别到了最后。那荣王恼羞成怒。伤及了她。”   宇文宸旭有些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虽说他已经派了人手。保护着若笙的安危。可他何尝不知道。即便是如此。她也是时时刻刻地面临着刀光剑影。与血雨腥风。   而她在荣王府所做的一切。对于庄亲王而言。是如此的重要。也是在将來的大战中。足够可以扭转乾坤的。强大武器。   若笙。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何尝不知晓。你可真是个傻姑娘。   思索着刚刚管武禀告的消息。穆王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的母亲。”   宇文宸旭蹙紧了眉头。轻叹一声说道:“我也沒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随即想到了那个将自己母亲带來武安。却又不闻不问的岳布尘。心头顿时升起了难以抑制的愤恨。   正在二人沉浸在凝重与压抑的氛围之中时。一身银白暗花绣纹常服的岳布尘。不合时宜的來到了屋中。抬头望了一眼两人沉闷的神情后。疑惑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儿的。苦着一张脸。”   宇文宸旭见到面前这位。一脸无辜的布尘太子。又想起了自己母亲。在武安国所经受的一切苦难。心底顿时升起了熊熊怒火。二话未讲。挥起拳头。朝着岳布尘的面颊。就是一记重击。   宇文宸旭那突如其來的重拳。打了岳布尘一个措手不及。只觉得面前一阵金星浮现。一股腥热之气涌了上來。岳布尘连忙捂住了口鼻。却是满手的鲜血涌出。随即大怒道:“宇文宸旭。你疯了吗。”   这一拳打出后。宇文宸旭那心头的怒火。卸去了不少。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大喝道:“将苏扶瑾藏入冷宫。便不闻不问。你可真干得出來。”   听此一问。布尘太子更加的疑惑起來。连忙说道:“什么叫不闻不问。我只想让她交出地图。可谁知她却失去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我还特意派了信得过的人。前去照顾着她。并且四处寻找着可以医治她的医师。”   宇文宸旭抬起一双泛着红丝。怒目圆睁的眸子。忿忿的喘着粗气。说道:“信得过的人。你可知道你那所谓信得过的人。都干了些什么。如今。就算是杀了你。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岳布尘望着宇文宸旭满脸的戾气。似乎要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眸。心头也禁不住的微微颤抖起來。小心翼翼地问道:“冷宫失火。那几个太监为了救出苏扶瑾。自己却被大火烧死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眼看着宇文宸旭又慢慢地逼近了岳布尘。赵天放连忙移身前來。将他拉至了一旁。怕这二人真正的动起手來。   “你那个亲信。在冷宫中将苏扶瑾**了。不仅如此。还带來了其他的太监。简直是个畜生。”赵天放连忙向岳布尘解释着宇文宸旭大怒的缘由。   岳布尘听闻了穆王此言后。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了。一张宁静从容的脸颊。此时已换成了如同鬼魅般的苍白。颤抖着双唇说道:“这。这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宇文宸旭紧咬着下唇。已泛出了点点血渍。紧握的双拳。也不停的颤抖起來。一双足以将人吞噬的凌厉眼眸。狠戾的紧盯着岳布尘。狠狠地说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岳布尘吐了一下口中的血水。以手背抹了一把唇角儿的血渍。迎上了宇文宸旭那双。足以冰冻人心的双眸。决然的说道:“我的人。定然不会如此行事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相信。”   “赵天放。你放手。”宇文宸旭怒气冲天的大吼着。心头腾腾燃起的怒火。快要将他的灵魂点燃。   赵天放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架着宇文宸旭的双臂。生怕他在盛怒之下。与岳布尘厮杀起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岳布尘所言。赵天放思索了片刻后。向着庄亲王大喊道:“宇文宸旭。你冷静点儿。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不然。那苏扶瑾。为何会被荣王救出。荣王又为何。会出现的如此及时。”   宇文宸旭那满腔。如同决堤洪水般的盛怒。被赵天放的一句话。关闭了闸口。感觉到了宇文宸旭那强而有力的双臂不再挣扎了。赵天放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见他周身的杀气收起了。赵天放将宇文宸旭扶到了旁边的环椅中。让他仔细的思索这其中的干系。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瓶外伤药粉。扔给了对面的岳布尘。   片刻之后。这二人同时抬起头來。异口同声的说道:“岳承欢。”   宇文宸旭这才抬起头來。望了一眼对面的岳布尘。道了一句:“刚才。对不住了。”   岳布尘以汗巾。蘸了些药粉。正在为自己止着血。轻叹了一声回答:“无妨。”   见堂中剑拔弩张的氛围。恢复了宁静。穆王赵天放这才舒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向着岳布尘问道:“布尘太子。可有事。”   被穆王一问。岳布尘这才想起了。自己前來的目的。他可是为了正事來的。可刚一进屋。就被宇文宸旭暴打了一顿。差点儿给忘个干净了。   “哦。对了。赤炎将那批火炮运來了。一共一百只。”   宇文宸旭与赵天放听闻后。心头的阴郁顿时消散而去。双双拍案道:“好。真是太好了。”   “那接下來。我们该怎么做。”有了这批武器撑腰。赵天放的心中也有了必胜的砝码。期待着大战拉开帷幕。   而宇文宸旭并不认为可以宣战了。因为那暗地之中。还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如果不将之挖出。怕是天晟与武安二虎相争之际。被旁人打个措手不及。于是在沉寂了片刻后。宇文宸旭淡淡地道了一句:“如今。就要逼那荣王现身了。”   “你想怎么做。”赵天放有些急切的询问着。   宇文宸旭轻酌了一口杯中香茶。随后抬眼望着赵天放说道:“北晏庄亲王委托樊公子。要求荣王亲自出面。去谈那十船硝石的生意。你说他会不会前來。”   听闻了‘硝石’二字。岳布尘即刻心头一惊。急忙问道:“你说荣王在大规模的采买硝石。”   听闻了岳布尘的询问。宇文宸旭立刻回答道:“正是。荣王通过奉州商联会。向中原各国大量采买硝石。不仅是硝石。还有大量的铜、铁矿石。以及煤碳。然后。再卖给大河国。”   “大河国。”听闻此言后。岳布尘已然被惊骇得。泛起了一身的冷汗來。   “不错。如此大规模的采买。我怀疑他们是在制作着大量的武器。”宇文宸旭神情凝重的回答着。   岳布尘的俊逸脸颊上。已然的泛起了层层细汗。柔美的双唇。也由于惊骇而微微颤抖起來。片刻后。压下了心头的恐惧。说道:“那硝石是制作火药的重要材料。如今。我不得不怀疑。荣王手中的火炮。是來自大河国了。”   宇文宸旭警觉的抬起眼帘。眼中眸光闪闪。望了望坐在对面的岳布尘。说道:“不错。我一度怀疑那个藏在背后的大河国。正在大规模的暗中制作着秘密武器。如今听你一说。那他们要制作的。岂不是这些威力强大的火炮了。”   岳布尘面色凝重的说道:“正是。”却已然的被三人的推断。惊骇得心头颤抖起來。   “请段老板给洪老板传话。就说北晏的庄亲王。有话传來了。想请荣王出面详谈此事。”宇文宸旭抬起头來。向着身边的楚珩下达着命令。   “是。”楚珩领命后。从堂中出去了。   “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过荣王。接触到那來自大河国的使者。”宇文宸旭小声咕哝着。屋中另外两人。却被他的话着实的惊着了。双双的将目光。投在了庄亲王的身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岂有此理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荣王岳承欢收到了从奉州传來的消息。北晏的庄亲王委托江南商会的樊公子。要与他洽谈一笔关于硝石的买卖。   如果北晏同意出售十船硝石给他。那可解决了他的大问題了。他如今已经与大河国有了合作。那就是他帮助大河国采买矿石物资。而大河国便会为他提供更多的火炮。   有了这些武器在手。他就不愁坐不稳这江山。更不会将岳布尘放在眼里了。到时候这武安国。再无一人能与他抗衡了。   这奉州。他势必要亲自走一趟。   荣王轻嗅着美人芬芳的发丝。在他耳际柔声说道:“若笙。我要离开几日。”   郑若笙听闻后。心头一动。警觉的闪了闪眸光。随即抬起一双柔美的眼眸。望着荣王。说道:“殿下要去哪儿。”   见到了佳人眼中的忧色与不舍。荣王心头溢满了温情。和声说道:“奉州。去谈一件大买卖。不出十日就回來了。你不必忧心。”   听闻了奉州二字。郑若笙更是暗自一惊。她已从子岳口中得知。穆王与庄亲王的舰队。便停靠在了奉州附近的一座岛屿。而荣王此行。莫非与他们有关。   郑若笙打定了主意。此行她势必要想办法跟随着荣王。一同前往奉州。思及此处。郑若笙一双盈盈美目。泛起了朦胧。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也挂上了晶光闪闪的泪滴。凄婉的说道:“十日。唉。不知道王爷回來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我了。”   郑若笙凄苦的哀叹。引得荣王的心头有些沉闷酸涩。随后伸手抚了抚佳人垂落而下的青丝。柔声说着:“别说这些个不吉利的。有岳先生在。你定然不会有事。”   “不要。我要跟着王爷。王爷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郑若笙有些稚气的说着。口吻中带着倔强。也带着娇嗔。   “你跟着我。怕是不安全。况且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这车马劳顿的。还是乖乖地等着我回來吧。”虽说嘴上是拒绝。可荣王的心里。却是盈满了柔软温情。对于郑若笙的依赖。他十分的满意。   郑若笙立起身姿。缓缓地移身至窗前。抬起一双凄美如画的眼眸。望着那远在天边的浮云。半晌后。苦涩的说道:“虽然岳先生将我体内的毒。暂时的压制住了。但是。我自己深切的明白。如果不能得到解药。我迟早要面对着那一刻的到來。而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尽最大的可能性。待在王爷的身边。就算是死。也此生无憾了。”   荣王望着面前女子那纤柔萧寂的身影儿。流云般的墨发。被窗边的轻风微微拂动。挽在纤柔臂弯中的淡紫轻纱。如紫霞般的萦绕上香肩藕臂。盈不可握的扶柳腰身。勾勒出一道美丽的倩影。更是如同画中走來的人儿一般。只此一望。便足已迷乱人心。更令人沉醉其中。不愿醒來。   听闻她缠柔凄婉的道着对自己的依依不舍。荣王心头的悸动与痛楚。也更加的强烈了几分。郑若笙所言句句道出了他心底的担忧与恐惧。虽然他正在四下寻找着解药。但是至今却是毫无头绪。   荣王移身随到了窗前。从背后将面前的女子深揽入怀。低下头來移至郑若笙的耳际。闭合双眸深嗅着她发间的氤氲芬芳。柔柔低喃着:“好。都依你。”   郑若笙柔柔的点着头。心头却也泛起了苦楚。那位她日夜思念的人儿。是否能与他在奉州相遇。是否能与他重逢。撕裂般的疼痛袭上心头。使得她难以抑制的颤抖着身体。扁了扁嘴巴。滑落了清泪两行。宇文宸旭。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无尽的思念。如同雨滴一般的浸透着宇文宸旭的心。却不清楚何时才能与她相逢。等待了几日。终于等到了荣王遣人送來了请柬。邀请江南商会的樊文禄。以及段似锦与祝煜。前去荣王在奉州的别院。参加商谈与宴会。   三人稍作修整。换上了得体的服饰。來到了荣王的别院。刚一到大门口儿。只见到薛掌柜已经走下了汉白玉石阶。前來迎接了。   “段老板。樊公子。祝公子。里面请。王爷已经在惠文堂等候了。”薛掌柜行上前來。拱手作揖。招呼着三人进入了院子。   三人一行。随着薛掌柜的脚步。穿过了一道月亮门儿。顺着鹅卵石铺成的曲径。來到了一片奇石林立、绿树茵茵的幽静花园。兜兜转转地进入了一座建在湖畔的三层卷棚歇山顶。碧绿琉璃瓦的楼阁中。   來到了二楼。薛掌柜率先行入堂中。向荣王通禀。片刻后挑帘儿而出。向三位拱手道:“三位。里面请。”   进入惠文堂中。只见主位上端坐一人。一身松茶色的常服。精绣着金丝福寿安康绣纹儿。身姿清瘦高挑儿。面容俊朗。骨骼分明。   旁边侍立一人。宇文宸旭定睛一瞧。正是几日前。在奉州商联会馆见过的洪老板。随即与他眸光一碰。颌首点了个头。   洪老板向主位上的荣王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后行上前來。为这三人引荐道:“三位。堂上坐的。便是荣王殿下了。”   三人闻言后。立刻行礼:“草民参见荣王千岁。”   荣王连忙回道:“三位都是本王请來的贵客。不必拘礼。快快安坐。來人。看茶。”   在侍从的指引下。三人在堂中的环椅中落了座。侍女们又为这三人奉上了香茗。荣王端坐在主位上。仔细地打量着这进入堂中的三人。片刻后。开口问道:“请问。哪位是來自江南的樊公子。”   宇文宸旭一听荣王开了口。连忙直起身來。向着荣王一拱手。说道:“回禀殿下。在下正是樊文禄。”   “樊公子。快快坐下说话。”荣王心头早有猜测。连忙招呼着樊公子落了座。   待这雍容俊逸。又一表人材的樊公子重新落了座。荣王问道:“不知道樊公子。为庄亲王带來了什么样的口信。”   宇文宸旭立直了腰背。面带着从容说道:“庄亲王殿下对这合作的事情。十分的感兴趣。”   荣王闻言后。心情大好起來。随后问道:“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却不知道。北晏能不能交得出。那十船的量。”   宇文宸旭浅笑了一下。说道:“北晏境内的硝石矿产。蕴藏丰厚。恐怕中土四国。无人能及。这量。荣王殿下不必担心。只要是价钱谈得拢。一切都好说。”   荣王一听。这北晏果然是物产丰富。心头的阴云。也散去了不少。沉思了片刻后。问道:“不知道庄亲王开的价钱是。”   停顿了片刻后。宇文宸旭缓缓开口道:“万两白银一船硝矿石。”   此话一出。屋中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对他所开出的天价。表示出十分的意外与不解。   荣王听闻后。清瘦的面容。也挂上了一层凝重冰冷。沉寂了片刻后。冷冷地说道:“岂有此理。这样的价格。可以买进十船的货了。”   宇文宸旭见到了荣王脸上的不悦之色。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儿。答道:“的确。但是。这个价格有着它的道理。”   荣王听闻后。眸光一闪。随即问道:“哦。什么道理。”   宇文宸旭并未被荣王语气中的冷漠所影响到。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北晏的硝石矿藏。其纯度比中土各国的矿石。都要高出许多倍。所以。虽然说是十船的硝石。却抵得上别国硝石几十船的量。”   荣王听闻后。脸上的冷硬稍稍地褪去了几分。却依旧沉重着。片刻后说道:“可即便如此。那样的价格也是过于昂贵了。不知道庄亲王给出的价格。能不能再降一些。”   宇文宸旭并不急着回答降与不降的问道。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荣王殿下。不知是否有兴趣。看一看样品。再來议价也不迟。”   荣王听闻后。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请樊公子。将样品呈上來吧。”   宇文宸旭勾了勾柔美的唇角儿。随后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支。小拇指般大小的青色竹筒儿來。交给了行上前來的洪老板。   洪老板将那竹筒奉给了荣王之后。又立在了一旁侍候着。   荣王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來。将竹筒上的木塞打开。倒出了一些粉末至掌心。轻轻地搓揉一番后。移至鼻尖儿轻嗅着。片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这硝石果然上呈。”   随后抖了抖掌中的粉尘。将竹筒的盖子盖好。说道:“这些余下的样品。本王能否带走。”   宇文宸旭抬起头來。向着荣王淡然一笑。说道:“当然可以。荣王殿下请便。”   荣王将青色竹筒揣入袖中。又取出丝帕。擦拭着掌心。宇文宸旭抬眼望去。只见那丝帕的边角儿。精绣着几片纷落的竹叶。宇文宸旭的心头更是一阵的酸楚腾升而起。   那样儿的图样儿。是他最喜爱的。也是若笙最喜欢绣的一种图样儿了。   见到了面前的樊公子。面色凝重地盯着自己的手发怔。荣王有些好奇的问道:“樊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宇文宸旭缓缓地收回了眼神。深吸了一口气道:“只是觉得殿下的丝帕。甚是雅致。”   第一百九十九章,咫尺天涯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见到荣王取出一方竹青色。边角儿精绣着几片竹叶的丝质锦帕。认真的擦拭着手掌。宇文宸旭微微地敛起了眉头。心头却泛起了苦涩酸楚。   那样的锦帕他也有几方。竹青色与竹叶都是他的最爱。毫无疑问的。这方锦帕是出自若笙之手。而她却将它。赠送给了荣王。   听到了荣王的询问。宇文宸旭收起了心头泛起的波澜。抬眼望了望一脸疑惑的荣王。回答道:“在下只是觉得。王爷的这方锦帕甚是雅致。”   荣王听闻了有人夸讲他的锦帕雅致。心头泛起了喜悦。微微勾了勾唇角儿。随后说道:“一方丝帕而己。哪里有樊公子所讲的那般好。”   宇文宸旭凝视了荣王半晌后。轻笑一声说道:“竹乃清高亮节之最。自带着娴雅脱俗之气。王爷小小一物。便足已透出了周身的清雅不凡。却不知是哪位红颜知己所赠。”   赵天放听闻后。有些担心的抬起眼眸。望了一眼宇文宸旭。心中暗道:这宇文宸旭又打翻了醋坛子。这么下去。暴露了若笙可怎么好。   段似锦也十分疑惑的望了一眼面前的这位樊公子。对于他始终将话題纠缠在一方小小的丝帕上。有些不得理解。   听到了这位气度不凡的江南富商樊公子。对自己的百般称赞。荣王的心头。腾升起了丝丝得意。而那个被她深藏在心底的女子。也的确称得上是他的红颜知己。只是如今他二人的关系。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也沒有人能够理解。包括那位林嬷嬷。   如今听到了这位來自江南的樊公子。对若笙的品味大为称赞。荣王心头也泛起了喜悦。被问及是哪位红颜时。荣王一张俊逸的脸庞。已然洋溢出幸福的笑意了。   “是本王最近新得的一名美姬。那女子的确深得我心。只是。只是她的身体羸弱。哎。却也是一桩愁事。”   见到了荣王脸上洋溢着幸福喜色。宇文宸旭嫉妒得快要发了疯。压抑着那股欲将冲破而出的愤恨与酸楚。隐去了眼眸中的狠戾。随即换做了宁静似水。从容如风。开口询问道:“哦。不知王爷那位知己。得的是什么病。”   听闻了这位樊公子的询问。荣王虽说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只不过顺便打探一翻。那樊公子來自江南大户。见多识广。兴许真能知道解药的下落。   思及此处。荣王开口说道:“她是被人下毒所害。如今体内之毒虽被暂时压制了。却不得根除。可事到如今。看了许多的良医。却也不知道是何种毒。”言罢。荣王重重的一声叹。语气中透着担忧与无力。   宇文宸旭听闻后。眸光闪闪。片刻后说道:“在下不才。自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也做过不少的医药生意。认识一些奇士名医。却不知能否帮得上荣王殿下的忙。”   荣王一听。顿时心头大喜。如果能够医好若笙的毒。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于是答道:“哦。如果樊公子。能够将她医好。那可是太好了。本王定然会拿出最大的诚意与江南商会合作的。”   宇文宸旭一听。荣王已然的感了兴趣。于是提出请求:“樊某也不敢夸下海口。还要等看过病人之后。方可断言。”   荣王闻言道。即可转头朝向身边的侍从。低声吩咐道:“将郑小姐请來。”   随后转过头來。朝向在坐的三人说道:“三位稍等片刻。内人即刻便到。”   宇文宸旭微微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儿。向着荣王点了点头。随即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却遇到了穆王赵天放投过來的警告目光。宇文宸旭冷冷的回望过去。不带有丝毫的迟疑。   “如果能医好荣王殿下的知己。那樊公子与殿下的关系。就更进一层了。江南商会与武安的合作。便会更加顺畅。恭喜两位了。”此时的段似锦。也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随即出言打着圆场儿。   “还要借段老板吉言。”荣王微微一笑。向着段似锦颌首点头。   赵天放则深饮了一口茶。压制住了心头的慌乱与怒意。愤恨的望了一眼宇文宸旭。心中暗骂:如果让荣王得知了你与若笙的关系。她的后果便是一死。你这个疯子。   正在三人各自陷入思量之时。只见珠帘一挑。‘哗啦啦’撞珠的清脆声响起。一抹湖绿青衫罗裙的纤柔身影儿。莲步款款的翩然而至。上前盈盈一拜道:“参见殿下。”   见到了心爱女子前來。荣王即刻起了身。移步前來。将郑若笙弱柳般的身体扶起。拉着佳人柔弱无骨的玉手。來到了宇文宸旭的面前。   “若笙。來见一下樊公子。”荣王为郑若笙介绍着。   宇文宸旭见到荣王引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前來。心头慌乱的颤抖不停。却也记得分寸。连忙起身相迎。   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之人。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认。郑若笙隐在衣袖中的双手早已颤抖不停。心头也不受控制的泛起窝心的疼。却将双手握紧。努力的压制着。那翻江倒海的情感溢出。   “参见樊公子。”郑若笙向着宇文宸旭盈盈一拜。   宇文宸旭立即收回打量的目光。不让过多的情绪流露。依旧是一派悠然的回以一礼。道:“姑娘请起。樊某这相有礼了。”   感觉到了郑若笙身体的微微颤抖。荣王只以为她是大病初愈的羸弱。伸出手來。将她缠柔的肩头揽在了怀中。随后轻抬明眸。和煦的说道:“樊公子精通医术。也许能解了你身上的毒。不如让他瞧上一瞧。”   感觉到了宇文宸旭周身散发的清冷。赵天放讥讽的扯了一下唇。心中暗骂道:宇文宸旭。你真是活该。   郑若笙努力克制着心头的情感。低垂着眼帘。向着宇文宸旭点点头。柔声说道:“有劳了。”   “请。”荣王轻扶着郑若笙娇柔的身体。來到了软榻。邀着宇文宸旭前往诊脉。   郑若笙斜靠在软榻边。纤细娇柔的藕腕上。搭着一方鹅黄色的丝帕。隔着丝帕的柔软。郑若笙感觉到了來自宇文宸旭指腹间的碰触。丝丝缠缠、温温热热。使得她那颗备受煎熬的心。如同浸在黄连水中的那般凄苦。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眸。就算是那么一瞥。也是她难以承受的情感决堤。如果当着荣王的面。自己情不自禁的流露太多情绪。怕是引起荣王的怀疑。那她与他所做的一切。便全都前功尽弃了。   终于。在荣王的一声询问之下。结束了郑若笙如受刑罚般的煎熬。宇文宸旭望了一眼郑若笙那低垂的娇艳。收回了藕腕上的轻探。立直身姿。拱手一礼道:“启禀殿下。这位姑娘体内的毒。的确奇特。但并不是不可解除。只是有些个麻烦。”   荣王听闻后。顿时喜出望外。急切地问道:“那。那有什么法子。只要有得解。麻烦一些无妨。”   宇文宸旭并不急着回答。转过身來。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后轻酌了一口杯中茶。然后。抬起眼帘说道:“每隔五日。用我提供的特制药粉。加入到天然硫磺温泉中。浸泡一个时辰。连续两至三个月。便可根除。”   荣王睁圆了一双眼睛。似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急忙说道:“这有何难。奉州城郊的黎山园中。便有硫磺温泉。”   随后紧握着郑若笙的一双冰凉玉手。眼眸中泛起柔软与温情。和声说道:“若笙。你有救了。”   郑若笙心底的苦涩。腾然的涌上了心头。再也难以抑制的清泪。顿时夺眶而出。抬起一张挂满泪痕的凄苦面颊。向着荣王点了点头。却也凝噎得不能作声了。   眼看着荣王与郑若笙的对视凝望。宇文宸旭心底溢出难以言喻的妒火。却也不得发泄而出。望了一眼身旁赵天放那张。如同寒冰一般的怒瞪。轻蔑的一瞥。并未理会。抬起头來。向着荣王问道:“却不知殿下何时安排治疗。”   听闻了宇文宸旭的询问。荣王在郑若笙耳际轻声低语着:“你先行回去。我随后便过去看你。”   郑若笙听闻后。如释重负般的深深舒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起身告退。   目送着佳人离去的身影儿。荣王移身回到了主位坐稳。抬起头來向着宇文宸旭说道:“有劳樊公子。尽快安排。越快越好。”   宇文宸旭轻蔑地勾了勾唇。隐去了眸中的讥讽。向着荣王一拱手说道:“好。那樊某连夜配齐此药。明日一早便派人前來接那位姑娘前去治疗。”   荣王听闻后。心头的喜悦更加的强烈了几分。连连向着宇文宸旭道着谢:“那可真是要感谢樊公子了。硝石的生意。我会尽快联络买家。得到了答复便派人通知樊公子。”   三人听闻此言一出。即可起身告辞。随着洪老板的恭送。出了荣王的别院。   坐在马车中。赵天放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宇文宸旭将一张惨白的面颊别向一旁。凄苦的道了句:“我只想见到她。”   赵天放无奈的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别牵连了她。”   宇文宸旭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我会的。”   第二百章,试探端倪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郑若笙倚靠着绣床的床栏。满腹的情感。翻江倒海般的倾泻而出。以一方丝帕掩住面颊。却也是泣不成声的攒动着缠柔的肩头。   绿意红妆更是不知所措的立在床头。焦急的望着郑若笙。也不清楚小姐出去一趟。到底是遇到了何事。却是如此的伤心欲绝。   沒见到宇文宸旭时。是日日夜夜的思念成灾。魂牵梦萦里都是他的身影儿。可如今的意外相见。却又是她不敢碰触的闪躲。怕自己一个无意间的真情流露。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当初决定与他站在一起时。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路。不可能如她所期盼的那般平静安宁。而她既然已打定了主意。终其一生的追随着他。那如今的伤痛与离别。就是她必须要咽下的苦果。   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既然认定了。后果就要承担。再难再苦也不能退却。   郑若笙抬起了一张。依旧挂着湿润泪花儿的娇颜。长长的睫毛上。荧光闪闪。向着立在床前焦急望着她的两名婢女。扯出一抹凄美的笑。淡淡地说道:“心头烦闷得厉害。哭了哭舒坦了不少。现在沒事了。”   绿意红妆这才将揪紧的心。放松了些许。打來了热水。服侍着郑若笙梳理。   ‘咚咚咚’。院中的大门被人轻叩着。   红妆有些疑惑的望了一眼郑若笙。如果是荣王过來院子。会让人提前传话儿。听这敲门的动静儿。却不像是荣王前來。遂低声说道:“这么晚了。会是谁來。”   绿意也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不管谁來。开门便是了。”   ‘吱扭儿’一声。朱红色的大门打开。红妆抬眼观看。却是一名陌生的女子。手提着一支楠木雕花的食盒。正立身等在大门口儿。   见那女子年纪约莫四十上下。却也是眉目周整。清贵娴雅。红妆不敢怠慢。连忙询问道:“请问是您敲门吗。”   那女子周身透着清冷傲然。听闻面前的婢女询问。微微一笑说道:“敢请姑娘通报一声。就说林嬷嬷受命于荣王殿下。为郑小姐送來了燕窝。”   红妆一听是荣王遣來的人。哪里还敢耽搁。随即便将大门打开。侧身一让说道:“林嬷嬷。屋里请。”   随着红妆的带领。林嬷嬷第一次踏进了郑若笙的房间。只见到那床前端坐的女子。端庄恬美、优雅萧然。娇柔得如同画中的清雅美人。林嬷嬷即刻行上前去。微微福身一礼:“见过郑小姐。”   郑若笙有些疑惑的望着一旁的红妆。并不知道來人的身份。红妆连忙答道:“林嬷嬷是殿下身边的老人。专程为小姐送來了燕窝。”   郑若笙听闻后。即刻起了身。向着林嬷嬷颌首一礼。柔声道:“有劳林嬷嬷费心了。快快请坐。瑶竹。为林嬷嬷奉上香茶。”   郑若笙已经从子岳师兄的口中。得知了荣王身边有林嬷嬷这么一号人物。并且知道此人参与了荣王的众多决策。   却不知对于荣王來讲。如此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么会來到自己的房间。   林嬷嬷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上前而來的婢女。随即坐上了旁边的环椅。   坐定后。林嬷嬷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郑若笙那张清瘦的脸庞。眼眶微肿。似乎刚刚哭过了。于是和声说着:“殿下时刻挂念着郑小姐身子。还要请郑小姐戒忧戒思。保重身体才好。”   郑若笙连忙低垂着眼帘。柔声道了句:“林嬷嬷提点的是。”   林嬷嬷端起手中的茶盏。轻轻吹着腾腾的热气。片刻后抬眼轻问道:“为郑小姐下毒之人可查清楚了。真是荣王妃所为的。”   郑若笙听闻后。心头一颤。随即稳了稳心神。低垂着眼帘说道:“我也不得而知。”   林嬷嬷见到面前的女子。回答得毫无破绽。便浅笑了一声道:“也是。以郑小姐的花容月貌。免不了的招人记恨着。”   郑若笙闻言后。凄苦的淡然一笑。并未搭话。   林嬷嬷仔细地观察着郑若笙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周身的萧然凄婉。却是一幅处世不争的模样儿。到也看不出多有心机來。心头思索起來。莫非那毒药真的是荣王妃所下。   可回想着当日那荣王妃所言。她是矢口否认了给郑小姐下了毒的。虽然说后來。在紫香阁中找出了毒药。但是林嬷嬷的心头。却依旧存在着怀疑。   一种直觉。这个看似柔弱无助、不争不抢的女子。定然不似她表现出來的那般无害。   如今那荣王妃杨婉月。已经被荣王一个失手给打死了。可是这件事儿。却被封死在了荣王府中。当日里了解实情的几个下人。也被处死了。   而日后。如果杨祖旺想要见女儿。他们也有办法应付过去。那荣王的身边。不是有着一位可以使人变化容貌的高手吗。   可这整件事儿的起因。这个令荣王为之疯狂的女子。却是林嬷嬷一直放心不下的人物。   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全然不管不顾的打死了自己的王妃。能让荣王如此失控的女子。她不得不另眼相看。也不得不多加提防。   沉寂了半晌后。林嬷嬷见那郑小姐并不想多说。兀自的开口询问道:“郑小姐。尝一口燕窝可好。放凉了可入不得口。”   郑若笙忙唤着瑶竹。将那一盅燕窝呈了上來。只见那汤汁粘稠细糯。剔透洁白。的确是上等。   郑若笙拿起银匙轻轻地舀了几下。只见那银匙的颜色并未变化。便送入口中。   食了几口下去后。郑若笙以一方丝帕。擦拭了唇角儿。道了句:“软糯细滑。沁人心脾。多谢荣王殿下抬爱。也多谢林嬷嬷奔劳。”   林嬷嬷淡然一笑。说道:“难得郑小姐喜爱我这老婆子的手艺。那以后郑小姐若想吃了。吩咐着便是了。”   郑若笙只笑不语。她这都是面子上的客套。怎么可能吩咐着林嬷嬷为她做羹汤。   “呵呵。居然有客人了。”珠帘一挑。一身皓月锦衣的荣王。來到了屋中。   郑若笙与林嬷嬷连忙起身相迎。   “林嬷嬷也在呀。”见到了林嬷嬷出现在了郑若笙的屋中。荣王显得有些局促与意外。   郑若笙听出了荣王语气中的戒备。心头已经明了这林嬷嬷是打着荣王的旗号前來。而荣王并未授意她为自己送燕窝。连忙上前答道:“林嬷嬷记挂着我的病。特意送來燕窝为我滋补身体。”   林嬷嬷福着身子。侧耳倾听着这位郑小姐。为自己解着围。心头明白这女子并不想与自己为敌。故而随了句:“王爷上次赏的燕窝甚佳。今日顿了两盅。这就想起了郑小姐來了。”   本來荣王进到屋中。见到林嬷嬷在此。心中存有戒备。怕是林嬷嬷前來。为难郑若笙。但听了这二人所言后。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如果真如这二人所言。可以和平相处。那倒是一桩美事。故和声说道:“林嬷嬷有心了。坐着说话。”   林嬷嬷应了一声起了身。说道:“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來探望郑小姐。”   见到林嬷嬷正要往外走。绿意连忙行上前來。说道:“林嬷嬷请在外间儿稍候片刻。炖盅已命人拿去清洗了。一会儿就取來。”   林嬷嬷轻轻的点了点头。移身坐在了外间儿的绣墩儿上等候着。   见到荣王一脸的疲惫憔悴。郑若笙关切的询问着:“殿下今日很累吗。”   荣王伸出修长的手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点了点头说道:“太多事情要处理了。件件都不是能省心的。”   郑若笙手捧着一只珐琅掐丝熏炉。里面燃着安息香。轻轻地放在了紫檀的木桌上。随后來到了荣王的身后。伸出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來。轻按着荣王的头部。   荣王闭合着双眸。轻嗅着熏炉中。袅袅而出的熏香。享受着美人玉指间的触碰按压。仿佛这段时日里的繁杂劳累。都似这阵阵青烟一般的。飘得无影无踪了。   看到荣王脸上的疲惫揪紧。慢慢地放松下來。郑若笙柔柔地问道:“王爷。感觉好些了吗。”   荣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眸。将郑若笙的一双酥手握在了掌心。拉至怀中。轻拥着美人那娇柔芬芳的身体。动情的说道:“若笙。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郑若笙婉然一笑。抬起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望着荣王说道:“我也只能做些这个了。并不能真正的为王爷排忧解难。”   荣王拾起怀中美人的一只纤柔酥手。移至唇边轻柔地摩挲着。眼含笑意的说道:“这样已经足够了。”   郑若笙娇羞得低垂着眼帘。只笑不语。片刻后。荣王在她的耳际轻声说道:“若笙。为我唱支歌吧。”   郑若笙轻抬眼帘。望着荣王问道:“不知王爷想听什么样儿的曲子。”   荣王轻抚着郑若笙的嫩滑脸庞。望着她那双迷醉人心的眼眸。软软的说道:“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为我唱的曲子。”   郑若笙眨了眨一双秋水瞳眸。认真思索着。随后说道:“我为王爷唱一支曲子。还要王爷以此曲为戒。不要让若笙成为那曲中之人才好。”   荣王认真的点了点头。侧耳倾听着。   听见郑若笙红唇开启。贝齿轻碰。委婉的唱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   “咣当。哗啦啦......”一首歌还未唱完。只听见外间儿传來了瓷片落地的声音。   “林嬷嬷。您这是怎么了。”绿意有些惊慌的询问着。这惊动了主子可怎么好。   “哦。不知怎的。手滑了一下。我真是老糊涂了。”林嬷嬷急切地回答着。语气中带着丝丝的颤抖与慌乱无措。   第二百零一章,如梦方醒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郑若笙与荣王的浓情蜜意。被外间儿传來的烦乱惊扰无情的打断了。荣王有些恼怒的蹙紧了眉头。而郑若笙却对林嬷嬷的反应。产生了警觉。眸光闪烁了一下。便恢复到了之前的柔情似水。   那林嬷嬷的反常举止。会是因为她所唱的这首曲子吗。如果是的话。那她为什么会对这首曲子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呢。   郑若笙心头萦绕着思量。   正当荣王想要起身而出。前去斥责林嬷嬷的唐突鲁莽时。却被郑若笙拉住了。在荣王耳际糯糯的说道:“人都难免有分神的时候。王爷也不必为此扫了大好心情。”   荣王听闻后。点了点头。对着屋外高声吩咐道:“沁风。天黑了。提上只灯笼。送林嬷嬷回去吧。”   “是。”“多谢王爷。”林嬷嬷感激的向着里屋道着谢。片刻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屋中便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平和了。   郑若笙轻软绵柔的哼唱。使得荣王紧张疲惫的心灵。得到了充分的放松。望着怀中佳人温润恬静的脸庞。心头是无比的满足。   “明日那樊公子便來接你去往黎山园疗毒。过不了多久。你身上的毒就能清除掉了。若笙。到那时。你就可以完全的成为我的女人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期盼着那一刻的到來。”   “明日。”听到这个消息后。郑若笙的一颗芳心。难以抑制的颤抖着。不是因为荣王动情的喃喃自语。而是因为明日与他的。相见。   宇文宸旭。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郑若笙闭紧了一双溢满泪水的凄苦眸子。瞬时间的滑落了两行晶莹泪花。   荣王以为是自己动情的告白。感动得若笙热泪盈眶。如朝阳般温润和煦的气息在郑若笙的耳畔响起:“嗯。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就能真正的在一起了。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郑若笙的一颗心。早已被满腔的苦水浸透了。一张泛着苍白的娇颜上。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轻叹一声说道:“王爷。我有些乏累。想早点休息。”   荣王听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虽说心中有着万分的不舍。却还是立起了身。随后柔声说道:“你早点歇着吧。那我先回去了。”   望着荣王离去的背影儿。郑若笙轻叹一声。移身靠在软榻上。心头却是不尽的凄苦与忐忑。   几经辗转才得以入眠。一大早儿。便起了身。心情复杂的等待着。与她那朝思暮想之人。相见。   一辆装潢华美的马车。停在了荣王别院的大门口儿。车夫搬下脚踏。迎着款款而來的娇媚佳人。移身上了马车。   就在马车的锦绣幔帐正要落下之时。门外传來了女子的声音:“郑小姐。荣王殿下让奴婢随着小姐前往黎山园。听凭小姐差遣。”   郑若笙心头不禁的惊慌颤抖起來。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道:“如果是荣王的意思。那就请林嬷嬷上车吧。”   随后帐帘轻挑。林嬷嬷进入了马车之中。在郑若笙的身边。坐定了。   车帘垂下。车门紧闭。‘啪啪啪’皮鞭声响起。车轮滚动着。随着尘烟撩起。马车向着城郊行去。   马车内的两人。均沉默不语。一时间。只听到车轮滚滚前行的声音。与车夫时不时传來的呵斥之声。   郑若笙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想缓解一下。凝重压抑的气氛。轻声问道:“今日又叨扰林嬷嬷了。”   话音未落。郑若笙的手腕儿便被林嬷嬷用力的攥起。只见她瞪圆了一双美目。面露凶狠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郑若笙被她这突如其來的举动。惊骇出一身的冷汗。惊恐的问道:“林。林嬷嬷。您这是怎么了。”   林嬷嬷睁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猩红眸子。满腔的愤恨。快要将郑若笙吞噬。狠狠地说道:“荣王如今被你迷惑得失了分寸。可我却看得清楚。那荣王妃是被你陷害的。而你就是天晟派來的奸细。”   面对着林嬷嬷狠戾的质问。郑若笙挣扎着移动了一下自己手臂。却被林嬷嬷钳制个结实。这女人居然会武功。郑若笙心头一惊。随后便仔细地思索着。自己是何时露出了马脚。让这位林嬷嬷。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   难不成是昨晚她所吟唱的那首歌。   如果是昨晚的那首歌引起了她的怀疑。那知道这首歌曲的人。会是谁。母亲唱给孩子的催眠曲。一个女人唱给情郎的绝决之曲。那个女人。会是她吗。   思及此处。郑若笙抬起一双泛起惊慌与探究的眼眸。仔细望着面前女子那张清瘦、苍白又狰狞的脸庞。却与那倾国倾城的皇贵妃。丝毫也沾不上边儿。   “她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拥有着倾国美貌。又高贵娴雅的苏扶瑾了。”此时。荣王所说的一句话。萦绕在了郑若笙的心头。使得郑若笙惊骇得睁大了双眸。   如果她不再拥有着倾国美貌。与高贵娴雅的气质了。而是一个被仇恨与绝望充斥着心灵。整日里算计着如何才能将仇人击败或者杀死的疯狂女人。那她会是个什么样子。会是面前这名女子吗。   思及此处。郑若笙压了压心头的慌乱。淡淡地说道:“我來自天晟。是穆王的准王妃。曾经医好过天晟太子赵天翊的失忆症。后來被岳布尘劫持到了武安。”   听闻了郑若笙所言后。面前女子那张狰狞的面孔。瞬时间。变得苍白如雪。颤抖着双唇问道:“什么。天晟太子。失忆症。”   听闻了林嬷嬷低沉的询问。郑若笙意外的睁大双眸。问道:“天晟太子得了失忆症。这普天之下怕是沒有人不知晓了。难道林嬷嬷沒有听说过此事。”   林嬷嬷听到了郑若笙所言后。那只握着郑若笙的手。轻轻地颤抖着。就连呼吸也变得凌乱起來。喃喃低语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三年前。天晟太子与皇贵妃娘娘。在礼佛归來的途中。遭遇了贼人的截杀。皇贵妃娘娘下落不明。而翊太子则目睹了自己的母亲被巨蛇围攻。而患上了失忆症。”   “他忘记了截杀当日的所有情景。忘记了母亲的嘱托。也忘记了许多许多的事情。但他唯一记得的。便是那首小的时候。母亲在临睡前。经常为他吟唱的歌曲。而他便将此曲唱给了我听。”   郑若笙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那张挂满汗水的惨白脸庞。失魂落魄的怔在了一处。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后來。经过了漫长的治疗过程。他记起了以前的事儿。也记起了母亲的嘱托。便命令穆王前來。解救自己的母亲。”   林嬷嬷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來。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儿不断地下滑着。   忽然间。林嬷嬷发疯似得一把掐住了郑若笙纤细的脖颈。紧咬着牙关说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一定在骗我。你这个狡猾的女人。骗了荣王。还想要來骗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郑若笙双手用力的向外掰着。林嬷嬷那只钳制着她喉咙的手。努力的说着:“翊太子在患病期间。诸事不理。整日里。整日里培育着扶桑花。想必。想必那些是她母亲的最爱。而。而如今。那紫苔山上。却已是成片的。扶桑园了。”   “如。如果不是实情。我。我一个外人。怎。怎会得知这些。详情。”   感觉到了掐在自己喉部。那只如同铁钳一般的手。渐渐地松了力道。郑若笙用力的咳嗽着。想要将那些挤压在肺部快要爆炸的气息咳出。   “扶桑花。紫苔山。空镜。”腾然间。林嬷嬷双手扶上自己那张苍白如纸的面颊。肩头不受控制的攒动着。掩面大哭起來。   郑若笙听闻了她的喃喃低语。又想起了空镜大师对劫杀当日的反常关注。心头已有所释然。轻叹一声问道:“那首绝决之曲。你是唱给空镜大师的。对吗。”   听到郑若笙的询问。林嬷嬷并未回答。只是那哭声更加的凄惨绝望了。   等待了一盏茶的光景。只见她的情绪稍作安稳了些。郑若笙柔柔的说道:“宸旭。宸旭已经來到武安了。为了。救你回去。”   只此一句。便使得林嬷嬷惊诧得睁大了双眸。急切的问道:“你。你说得可是真的。他们。他们沒有抛下我。沒有。沒有全然不顾及我的死活。”   郑若笙用力的点着头。恳切地说道:“若不是翊太子的失忆症。耽搁了救你的时日。他们如果知道你在武安。三年前就前來了。”   如今。林嬷嬷已经默认了她自己的身份了。而郑若笙就沒有必要向她隐瞒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接近荣王的目的吗。其实。我住进荣王府。就是为了找到你。”   林嬷嬷此时已经停止了抽泣。而是认真的思索起來。半晌后说道:“原來你们早就怀疑那宫中的苏皇后不是我了。”   郑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玄天上师见到了那位苏皇后。他感觉到了她的可疑之处。”   林嬷嬷释然的轻叹了一声。十分无奈的说道:“原來。原來师父也來了。”   郑若笙听闻后。惊诧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如果玄天上师是苏扶瑾的师父。那这位倾国倾城的皇贵妃。难道也与楚凌阁有关。   那一日在布尘太子的帆船上。郑若笙向着布尘太子问着:“你们为何要劫走皇贵妃。那皇贵妃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而当时的布尘太子眸中带着疑惑不解的反问着郑若笙:“你竟然不知道。不可能吧。这一切。可都是你们策划的。”   如今她才算真正的明白了布尘太子的真正所指。   二十几年前的四国集会。假借着南梁皇帝之手。献出美人。分裂着天晟与北晏的关系。挑起战争。这些其实都是出自他们之手。楚家与前朝。   而南梁皇帝。只不过是被他们所利用的工具而己。   在北晏留下了皇子。又在天晟留下血脉。暗中扶持着这两位皇子继位。悄无声息的。就将两国的政权控制在了自己的囊中。   好大的一个阴谋啊。   沉寂了半晌后。郑若笙抬起明眸。向着身旁陷入沉思的林嬷嬷问道:“林嬷嬷有沒有想过。为什么这些人尽皆知的消息。林嬷嬷却不得而知呢。”   只此一问。便使得林嬷嬷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百零二章,母子四人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辆装潢考究。却又不失清雅的马车。行驶在去往郊外黎山园的路上。此时已经驶出了奉州城。马车沿着崎岖的路面。不做停歇的一路向前。不久便进入了大山之中。   马车中的两名女子。此时均陷入了沉思。一扫方才的剑拔弩张与悲痛欲绝。此时却静谧得鸦雀无声。   思索了半晌。林嬷嬷忽然抬起头來。向着坐在一旁的郑若笙说道:“难道是荣王故意封锁了消息。”   郑若笙闻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   林嬷嬷一张苍白的脸颊上。挂满了惊讶与苦涩。双唇颤抖着问道:“可。可这又是为什么。”   郑若笙轻叹了一声。抬头望了一眼林嬷嬷。柔声说道:“荣王同我说过了你的遭遇。我也知道是他救了你。并且给你重生的机会。”   “于是。你决定跟随着荣王。一路辅佐着他。去夺取那武安的皇位。因为你与他都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岳布尘。”   “可是后來。他发现越來越依赖着你的谋划与辅佐。他这一路行來。恐怕是少不了你的指点。”   “我猜测。此次太子欺母弑父案。幕后的策划者便是你了。”   郑若笙抬起眼帘。望了一眼林嬷嬷那张苍白的脸。只见她并沒有否认。便继续的说道:“所以。他便封锁了那些关于天晟的消息。使你觉得天晟。以及楚家。都将你遗忘了。对你的死活不管不顾。”   “这样一來。你便对那些只会利用你。而在你遇到危难时。却将你抛弃的家人。产生了怨恨。也致使你不愿意再回到原來的生活中。”   林嬷嬷听完郑若笙所言后。轻点了点头。说道:“原來如此。”   郑若笙轻叹一声说道:“翊太子已登基为帝。他时刻盼望着你的回归。宸旭。宸旭也是一样的。这二十几年來。他一直都不相信。你真的死去了。”   提到了自己的孩子。林嬷嬷紧紧地闭合了双眸。微微煽动着鼻翼。滑落了两行滚滚热泪。   “宸旭。我对不起他;翊儿。是我错怪他了;还有我的祀儿。却不知道是生是死。呜呜呜...我不是个好母亲。不是...”林嬷嬷紧咬着下唇。低语喃喃的抽泣着。   她这一生。都不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母亲。而她所生的孩子。也都与她的命运一样。与生俱來就是被别人利用的工具。   宇文冉昇与赵铎。都不是她所爱的男子。可她又是那般的无可奈何。只能服从着他们的安排。委身于一个又一个男子。因为。那是他们的责任。亦是她的责任。   很多时候。她憎恨着自己的身份。更加的憎恨着自己的美貌。正是这两样别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害了她的一生。   郑若笙听着林嬷嬷的轻喃。忽然间的暗自一惊。急切的问道:“祀儿。你有三个儿子。”   林嬷嬷轻轻地点着头。神情恍惚的说道:“是的。旭儿有个双胞胎的弟弟。名唤宸祀。生产时。由于拖得时间过长。一出生就奄奄一息了。我不忍心将他放弃。就让卢太医偷偷地送出了宫。交给了楚阁主。后來就沒有听到过有关他的消息了。”   郑若笙认真思索着林嬷嬷的话。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宸祀。司诚。原來如此。”   两个皇子。长得一模一样。一个在朝中。一个在江湖;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需要时可以分身成两人。不需要时。便合并成一个。那两人的身份还可以相互转换。这楚阁主真是将他们母子四人。利用到了极致了。   轻叹一声。郑若笙转向林嬷嬷。淡淡地说道:“宸祀。他现在很好。如今已经回到北晏了。”   林嬷嬷闻言后。欣喜得睁大了双眸。苍白消瘦的面颊上。也挂上了难以言喻的喜悦。欣然的抓住了郑若笙的手。急切地问道:“真的吗。你见过他吗。他长得什么样子。”   郑若笙望着她双眸中闪烁着的泪花。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见过他。他长得几乎与宸旭一模一样。有时就连我也分不出他们到底是哪个。他现在很健康。习得了一身的武艺。是一位声名远扬的侠客。”   晶莹的泪珠儿。滑过她微微翘起的唇角儿。那是她喜悦的泪。林嬷嬷拾起手中的绢帕。拭干了腮边的潮湿说道:“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郑若笙轻轻地拍了拍林嬷嬷那双。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嘴角儿也跟着微微翘起。露出了一抹欣然的笑。柔柔说道:“一会儿我们到了黎山园。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   林嬷嬷疑惑的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郑若笙。只见她一双清澈如水的瞳眸中。含着丝丝的笑意。林嬷嬷也跟着会心一笑。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天晟的事情。林嬷嬷也得知了赵铎被刺客刺杀身亡的消息。随即氛围又变得哀伤凝重了起來。   快到中午时。这辆马车终于驶入了黎山园的大门。这是一座武安富商的私属园林。却因为荣王的临时征用。被腾了出來。   只见这座园林依山傍水。修建得十分的典雅美观。园中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几人沿着林间小路行走。由园中的侍从引领着。郑若笙与林嬷嬷來到了后园的一座庭院。   轻推院门。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徐徐开启。院中央是一座泛起袅袅白烟的泉池。这座泉池便是这黎山园享有盛名的硫磺温泉了。   只见泉池边上站立一人。一件素白色祥云四合图案的长衫锦衣。穿在他的身上却是格外的潇洒俊逸。   如流云般的墨法齐在身后。一只素银玲珑发冠将三千青丝高高的束在头顶。低垂着眼帘。露出棱角分明。又俊朗异常的侧面。在听闻了院门大开的声音后。急切的将头转向了门口儿。   “若笙。”宇文宸旭大步流星的赶到了门口儿。不顾她身边站立的陌生女子。一把就将郑若笙紧紧地揽在了怀中。   情丝如潮水般的涌出。虽然分离也不过一个多月。但这其中的波折经历。却是几度的死里逃生。怎地如今的相见。却似是恍如隔世般的漫长。也是她再也无法控制的情感决堤。   听到了他喃喃低语的念着自己的名字。深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那是几度的魂牵梦萦里。她日夜期盼的奢望。如今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时。却是那般的令人痛彻心扉。   “宸旭。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一双柔软的藕臂。情不自禁的怀上了宇文宸旭的坚韧腰肢。却是用尽了全身力道的将他缠紧。   宇文宸旭两片炙热柔软的唇。轻吻着郑若笙挂满湿润的娇颜。一双溢满凄苦离愁的眼眸。微微眯起。温热缭乱的气息。将怀中女子娇小的身躯。团团的萦绕包裹起來。   听闻了有人将院门闭合。宇文宸旭这才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那立在一旁。面颊上挂满清泪。正在注视着他们的陌生女子。   随后极度不舍的将怀中的郑若笙松开。却依旧轻揽着她纤柔的腰肢。在她耳际轻声问道:“若笙。这位是。”   郑若笙轻拭了一下玉面上的潮湿。引着宇文宸旭來到了林嬷嬷的面前。将他的一只大手。放在了林嬷嬷的手中。   宇文宸旭有些疑惑的望了郑若笙一眼。可当他触碰到了那陌生女子的玉手时。那种柔软熟悉的感觉。使得宇文宸旭的心头。猛然地抽痛起來。   再次抬起眼帘。望着那女子一双满溢着凄苦与柔情的眼眸时。宇文宸旭心头那股颤抖。更加的剧烈了。使得他心脏急速的跳动着。一双手臂也难以抑制的抖动起來。   “宸旭。我的旭儿。”林嬷嬷颤抖着双唇。泪如涌泉般的夺眶而出。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娘。你是娘。”宇文宸旭的清冷面颊。不知何时挂上了凄苦的泪。眼眸中闪烁着。震惊、喜悦、疑惑。却是那般神情复杂地。望着面前那张拥有着陌生面孔。却是如此熟悉气息的女子。   林嬷嬷一双眼眸中。闪着苦涩。闪着伤痛。更闪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抬头望着那张。依稀可见孩童时容颜。却又大为不同的脸庞。却是难以言喻的欣然。听到了宇文宸旭的询问。林嬷嬷颤抖着声音答道:“宸旭。我是娘。是我。孩子。娘对不起你。娘沒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宇文宸旭听闻后。顿感整个身体瞬时间的瘫软下來。跪在了林嬷嬷的身前。揽住了她的腰身。像个孩子般的痛哭起來:“娘。娘。我终于找到你。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就是不相信。娘。你好狠心。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旭儿了。你好狠心。”   林嬷嬷急忙的蹲下了身。将宇文宸旭揽在了怀中。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起來。   郑若笙早已被这母子相认的场景。感动得热泪盈眶。而唇角儿却挂着发自内心喜悦的笑容。   第二百零三章,喜悦相逢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二十年的痛苦分离。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个伤心绝望的日夜。一次次的梦中相逢。重复着记忆中的母子深情。却又要经历着醒來时的悲痛欲绝。母亲与孩子。孩子与母亲。都是那融入到灵魂深处的。任何力量都割舍不断的。情感连接。   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那是积压在心底多年的伤痛。亦是无尽的等待与绝望。更是永不放弃的执着。终于化作了相逢的。喜悦。   林嬷嬷将宇文宸旭轻轻地扶起了身。母子二人移身來到了旁边的游廊下落了坐。郑若笙悄无声息地随着二人的步伐。坐在了宇文宸旭的身边。   一进入院门。见到了宇文宸旭与郑若笙那不顾一切的举止。林嬷嬷便明白了这两个年轻人。已深深地陷入了情网之中了。   随后又想到了如今荣王对郑若笙的情。遂又蹙紧了黛眉。向着宇文宸旭轻问道:“若笙与荣王。”   宇文宸旭苦涩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儿。将郑若笙的一只柔荑握在掌心。轻叹一声回答道:“若笙早已经是儿子的人了。她进入荣王府。一是为了寻找着娘的下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调查那些火炮的來源。”   林嬷嬷望着郑若笙那张。已然泛起红霞的脸庞。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原來如此。”   随后又蹙紧了眉头。抬起眼帘问道:“火炮。什么火炮。”   宇文宸旭望着母亲那张挂满疑惑的面颊。便已经清楚了荣王做那些事情。是瞒着母亲的。思索了片刻后。回答道:“荣王勾结了大河国。为大河国大量的采买铜铁矿石与硝石。这些原料都是制作火炮的重要原料。如今荣王的手中。已经得到了一批火炮了。”   “而那火炮的威力强大。可以在远程的范围。将一座战船炸个粉碎。如果大规模的用在战场上。是中土任何国家。都难以抵挡住的侵袭。而荣王如今与大河国为伍。迟早会被那野心勃勃的大河国吞噬掉的。”   “你是说那大河国。想要武安。”林嬷嬷听闻后。惊骇得睁大了一双杏眼。   宇文宸旭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说道:“一个小小的武安。恐怕是难以满足大河国的欲望。如今以他们大肆的修造战舰。与采买制作武器的原料來看。他们最终的目的。恐怕是想占领整个中原。而武安国。只不过是他们侵略中原的第一步。”   “占领了武安。便可以在距离中原最近的岛屿上。建立了他们的军事基地了。并且如今。他们已经在奉州囤积了数以万计的原料了。以我推测。过不了多久。大河国就会夺取武安的政权了。”   “而荣王为了与大河国交换火炮。去打压岳布尘的势力。正在做着大河国的走狗。他通过奉州商联会的力量。为大河国四下购买着。那些制作火炮的原料。却不知道如今他自己。已经危在旦夕了。”   “如果武安国一旦被大河国占领了。那无疑便是打开了中原的大门。而那具有强大威力的火炮。也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与之抗衡的。此局面一旦形成。那中原便会面临着全面沦陷的危机。”   林嬷嬷早已被宇文宸旭所讲诉的这些局势。惊骇得哑口无言。心头也在急速的颤抖着。对于岳布尘的仇恨。她无法忘却。也无法释怀。这几年來。能够支撑她活在这人世间的唯一理由。便是竭尽所能去打击岳布尘。使他像一只落水狗一般的。流浪、逃亡。在她将他折磨得毫无反抗之力时。再一举将他杀死。   可是。尽管她再憎恨岳布尘。再想杀死他。林嬷嬷也不希望中原被大河国侵占。也不希望她祖先留下的大好河山。被一个蛮夷外族人士任意的蹂躏。而使那些本应该属于她的臣民。成为别的国家的奴隶。   惊恐之余。林嬷嬷有些急切的询问着:“旭儿。你可有办法。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宇文宸旭深深地明白岳布尘带给母亲的巨大伤害。但是如今。在中原面临着危难之时。个人恩怨。却显得无足轻重了。于是宇文宸旭握紧母亲的手。肯求道:“娘。你可愿意暂时放下对岳布尘的仇恨。以大局为重。”   林嬷嬷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头泛起的情绪。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到了母亲点头答应了。宇文宸旭抬起眼帘。欣然地望了一眼面前的郑若笙。嘴角儿也难以掩饰的含着笑意。说道:“好。那就要请娘配合着我与若笙的行动了。我们共同努力。在大河国还未形成局势之前。将他们的阴谋一举粉碎掉可好。”   思索了片刻后。林嬷嬷点了点头。随即又抬起眼帘。眼眸中泛起了纠结之色。为难的说道:“可是。荣王救了我的命。又给予了我重生的机会。给了我新的身份与容貌。我不会做出任何于他不利的事儿的。”   宇文宸旭轻叹一声说道:“此事。还不一定如娘所想的那般呢。虽然我目前并不敢肯定。但是当年。荣王的手下。为何出现的那般的及时。难道此事不值得怀疑吗。”   想起了当年之事。林嬷嬷的情绪产生了些许的波动。宇文宸旭见状后。即刻停止了这个话題的继续。   等待了半晌后。宇文宸旭见到林嬷嬷的情绪。稍作安稳了些。试探性的说道:“我想让娘帮我查探。荣王所接触的大河国人。”   只见林嬷嬷垂下头來。认真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荣王手下有一位。可以变化人容颜的奇人。此人衣装奇特。似乎对我们的语言也不是很精通。我与那宫中的苏皇后的容貌。都是拜他所赐。”   宇文宸旭听闻后。有些惊诧的问道:“是他调换了你们两人的容貌与身份。”   林嬷嬷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宇文宸旭有些伤痛的问道:“你就那么恨自己的身份与容貌。”   林嬷嬷握紧了宇文宸旭的手。说道:“这样的身份与容貌。几乎绑架了我一生。我早就想解脱了。如今有了这样儿的机会。我便不会再回头了。你懂吗。”   宇文宸旭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那你不想随我回去吗。”   林嬷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想寻得一处清净之地。安稳的过上几年。此生也就无憾了。”   见到了宇文宸旭眸中的失落与哀伤。林嬷嬷浅浅一笑。拍了拍宇文宸旭的手背。柔声说道:“别为我担心了。助你击败大河国后。我便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去了。我与若笙來了也有些时候了。时间长了怕引起荣王的怀疑。你们二人也难得相见。别在为我的事儿分神了。我去园子里转转。一个时辰后回來。”   林嬷嬷微笑着望着郑若笙。将两人的手合在了一处。然后移身朝着院外行去了。   感觉到了宇文宸旭焦灼的凝望着自己。郑若笙低垂着眼帘。一抹绯红将她的娇颜映得如春花般的艳丽。微微地抬起头來。略带嘲讽的询问着:“你。你不是要为我疗毒吗。”   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阵的迦南香扑面而來。随着一阵的眩晕。郑若笙惊呼出声。随后发觉自己已被他抗上了肩头。   “宇文宸旭。你放我下來。”郑若笙有些的恼怒起來。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像一件行李般的对待着。心情肯定不会好。   “哼。放你下來。还怎么疗毒。”宇文宸旭邪魅的轻笑一声。毫不迟疑地朝着温泉池行去。   温热的池水。一波一波的袭來。将两人的身影儿。隐匿在了腾腾升起的袅袅白烟之中。   宇文宸旭伸出了一只炙热的大手。握住了郑若笙那张。挂满水滴的绯红俏脸。只见她那张如同花瓣般红颜娇柔的红唇。微微地颤抖着。似乎散发着足已迷醉人心的芳香一般的。引诱着他前往。那是他终其一生。也难以戒掉的毒瘾。而他。就算是痛彻心扉的思念。与伤心欲绝的离别。都是他永远也舍不得戒掉的瘾。   “若笙。我的傻姑娘。我的傻姑娘。”   宇文宸旭轻吻着她的脸庞。凌乱炙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际。湿糯的柔软。衔上了她白玉般的耳垂。引得她的心头。一阵的狂乱颤抖。   只觉得周身湿透的罗衫。被他的一只大手徐徐的褪去。郑若笙一颗本已疾跳的心。更是慌张得乱撞个不停。   他如视珍宝一般的小心轻抚着她娇嫩的肌肤。引得她全身的微微颤抖着。一双洁白藕臂。情不自禁的怀上了他的脖颈。   “宸旭。好想你。好想。”微眯着一双迷离的眼眸。郑若笙急促的娇喘着。在宇文宸旭的耳边。道出了那深藏心底的情愫。   如雨点般的细吻。分落而下。随着他一双大手的抚过。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片片的红迹。就如同那院中分落而下的。红艳似火的凤凰花一般娇艳。   飘落的凤凰花瓣。好似一只只红艳似火的蝴蝶。随着轻风微送。将那隐在袅袅白烟中的纠缠身影。萦绕在了中间。   第二百零四章,寻你千载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从屋顶上飞身跃下。楚珩有些失魂落魄的來到了黎山园中的湖畔。静静地坐在巨石上。一动也不动。   心头的情绪如同潮水般的涌动着。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剧痛。使得他的全身像是被抽空了似的。空空洞洞的。只剩下一具躯壳。   他与楚门七杰。暗中保护着宇文宸旭的安危。却在刚刚的时刻。让他见到了他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他那心爱的女子。已然地成为了宇文宸旭的女人。而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切的发生。一直以來。他总是抱有着希望。觉得如果再有机会。若笙一定会选择他的。   可是。就算宇文宸旭给予了她如此大的伤害。可重來一次。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不会留给旁人任何进入她心扉的机会。   回想着他将她从未來带回。在基地日夜相伴的日子。他教导着她骑射与逃生的本领。她在他最为痛苦的时刻给予他陪伴与安慰。他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她的安危。而满腔的情感却在个人与宏图大业之间。他选择了压抑。   可宇文宸旭终将是要成为一代君王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给予她终其一生的爱。他又怎么可能给予她。她所期盼的生活。若笙。他会令你伤心的。而你又为何。明知道那是腾腾燃烧的火焰。却偏偏要无所顾忌的飞奔而去呢。他。真的不适合你。   用力的吸了一口湖边潮湿的气息。想为自己那虚脱的身体。灌入些新的力量。可是。随着心头积压的沉闷呼出之后。心头却浮现而起了阵阵的割据般的酸楚。   一道若竹色的身影儿。渐渐地靠近。缓缓地坐在了楚珩的身边。片刻后一句女子淡然的声音响起:“大师兄怎么可以与那样的女人在一起。”   楚珩默不作声的抬起眼帘。望了一眼身边的小师妹冯昭儿。轻叹一声说道:“那是大师兄的选择。不是你我能够过问的。”   冯昭儿听闻后。顿时瞪圆了一双杏眼。愤然地说道:“哼。可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她知不知道你为她所作的一切。为了救她。你违背了师父的命令。被师父抽了那么多的鞭子。你背后的伤疤。可都是拜她所赐。”   楚珩紧紧地闭合了双眸。尽力抑制着心头涌出的疼痛。双唇颤抖着制止道:“昭儿。别再说了。她跟本就不清楚那些事儿。”   冯昭儿有些吃惊的转过头來。不解的盯着楚珩的侧面。疑惑的问道:“可是。这都是为什么。二师兄是那样的爱着她。却为何不让她知道你的一番心意。”   楚珩紧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我只是想要让她。像爱上大师兄那样的爱上我。而不是出于对我的感激。可是我错了。即便是重來一次。她还是会毫不迟疑的爱上他的。我沒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冯昭儿听罢后。眼中眸光闪烁着。发出一道道狠戾的寒光。冷冷地说道:“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娇滴滴地。像个废物一般的。时刻需要别人保护着。而你们却把她当成了宝贝。”   楚珩闻言后。心头升起了一丝怒气。冷冷的望了一眼身边的冯昭儿。厉声说道:“本以为你长大了。会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谁知道你还是不长劲。”   听到了來自楚珩的指责。冯昭儿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來到了楚珩的面前。与他对视着:“哼。我闯的祸怎么能与你和大师兄比。如今为了那个女人。你们俩个屡次的违背师父的命令。到底谁不长劲了。如今收回了对那女人的必杀令。并不是师父不想杀了她。只是暂时的留着她而已。而大师兄定然不能娶那样的女人的。”   楚珩何尝的不明白这个道理。郑若笙对宇文宸旭越是重要。她就越危险。原因无他。只因为她对宇文宸旭的影响太过强大了。强大到了宇文宸旭可以为了她。去违逆父亲的意愿。去抵制楚家与前朝的安排。会使得宇文宸旭完全的脱离了他们的控制。这是十分危险的。也是楚家与前朝的势力。绝对不能允许的。   楚珩无奈的低垂着头。片刻后抬起眼帘。对着冯昭儿认真的交代着:“这件事儿不要让父亲知晓。而大师兄定然也不会娶她为妻的。你放心好了。”   冯昭儿红着眼眶点着头。心中的苦楚与酸涩不亚于楚珩。她与大师兄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谊居然比不过一位來历不明的女子。这使得她十分的沮丧与失落。   这冯昭儿是德妃的亲侄女儿。当年德妃入宫的目的。就是在宫中配合着淑妃的行动。不然以崔皇后与贤妃的手段。就算是淑妃再过容貌美艳。再过聪颖过人。也在那步步充满危机的后宫。立不了足。   而那德妃的存在。也是在淑妃离去的时日里。给予了宇文宸旭。也就是司诚以充足的关照与保护。才使得他得以在崔家人的屡次暗算中。侥幸的存活下來。   所以。德妃的存在。才造就了宇文宸旭的今天。才使得他在那处处充斥着阴谋与暗算的后宫之中。走到了如今的局面。   而德妃与楚阁主。也早已有意将冯昭儿许配给宇文宸旭。待到宇文宸旭荣登大宝的那一日。冯昭儿便是代表着德妃娘家外戚的尊宠与荣耀。   可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师兄。却一直将她当成小孩子。虽然对她宠爱有加。却总是禁止于师兄妹之间的感情。这样的局面使得冯昭儿十分的沮丧。   而如今。她已经成长成为一名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了。可那位大师兄的心中。却被另外一名女子占据着。早已容不下她的身影儿了。   而那名女子却只是师父手中的一枚棋子。孤苦伶仃。沒有任何家世背景的人。也不会给大师兄成就大业。提供任何的助力的人。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   而冯昭儿。也相信大师兄是一位知恩图报的人。从根本上來讲。是她的家人。她的姑姑。一直以來保护着宇文宸旭。沒有她们冯家人。大师兄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冯昭儿始终明白。在大师兄的未來。定然会有着三宫六院的女人。而她作为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子。必然会在那位深宫之中。留有着她的一份独一无二的宠爱。   然而这一份与生俱來的优越感。却在遇到了这名叫郑若笙的女子后。变得越來越虚无飘渺了。而如今也使得冯昭儿不得不怀疑。她在大师兄的心中。是否还存有着一席之地。   如今令她恐惧的不是大师兄拥有着别的女人。而真正令冯昭儿恐惧的是。大师兄的心目中。完完全全的被一个女人占据着。再也容不下别人的身影儿了。而她也不会是他后宫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大师兄。你的眼中还会有别人吗。   此时的宇文宸旭。正在满含着笑意的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他的眼中的确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身影儿了。   手中拿着一条素白的手巾。轻轻擦拭着郑若笙那头潮湿的墨发。见她娇羞得不敢抬起头。宇文宸旭心情大好起來。   一张俊逸得令人汗颜的脸庞。洋溢着幸福的笑。宇文宸旭嘴角儿噙着一抹邪邪地调侃。坏坏的眨着眼睛说道:“每次见夫君。你要都这样的害羞吗。”   在院中的温泉池。被他那样的扒光了衣服。如今回想起來。郑若笙依旧羞涩得快要死去了一般。却见他跟个沒事儿人儿似的。居然敢前來调侃于她。郑若笙顿时觉得怒意腾升。对着面前这个为所欲为的男子。说道:“假借着为我疗毒之名。却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你还好意思说。”   见她羞红的一张俏脸。被他气得鼓鼓的。宇文宸旭轻笑了一声。将郑若笙拉至了怀中。轻嗅着她发髻的芳香。心中却又升起了苦涩。过不了多久。他们二人却又要分离了。他不要看着她气愤的样子离去。于是换上了满口的似水柔情。喃喃低语道:“是我错了还不行。可是我想你想得。快要死去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郑若笙抬起一只白皙玉手。轻抚上了宇文宸旭的面颊。淡淡地哀伤。瞬时的盈满了她的一双眼眸。轻叹一声说道:“宸旭。我时时刻刻的都在想着你。醒时想。梦时想。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好像不是真实的一样。是我自己想像出來的男子。却又是那样的深深地爱着你。”   宇文宸旭被怀中女子的一席话。刺得心头隐隐的疼。连忙将她的玉手握在掌心。移至他健硕的心口。认真的说道:“若笙。我是真实存在的。你能感觉到我这颗心。每一下的跳动。都是因为你。你爱的人是我宇文宸旭。我爱的人是你郑若笙。不。我爱的人是萧佳。是那个被我带回來的女子。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來到了这里之后。便再沒有人提起萧佳这个名字了。当萧佳两个字。从宇文宸旭口中吐出时。郑若笙才恍惚之间的。觉得自己所经历的那些往事。原來不是一场梦。而面前的男子。他也可以印证着。自己的一切过往。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宸旭。我们真的相爱过。那种感觉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可是所有的这一切的纷扰。一切的波折起伏。有时使我觉得。只是短短的时日。却已然如同沧海桑田般的变幻莫测。让我分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望着郑若笙眼眸中的无助与迷惘。宇文宸旭心疼得蹙紧了眉头。可即便如此。如果再重來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引她进入他的世界。说他自私也好。说他霸道也罢。不管她在过去还是未來。他都会寻她千载。引她与他那孤独的灵魂。契合。   不放手。他永远也不会放手。   “不要管你眼前的风云变幻。那些都是一切的虚无。若笙。只要你记得一点。不管你身在何处。不管你在哪个时空。我宇文宸旭对你的爱。可以穿越千古。永远也不会变。”   郑若笙一双朦胧凄美的眼眸中。难以承受那不断涌出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玉珠般。纷落而下。   第二百零五章,阳奉阴违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对儿一对儿滚落而下的泪珠儿。如晨起的朝露一般的晶莹剔透。带着浓浓地离愁与苦涩。不断的涌出。   坐在返回荣王别院的马车中。林嬷嬷抬起一双凄苦的眼眸。望了一眼面前哭得像泪人儿一般的郑若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轻叹一声。林嬷嬷吐出心头的沉闷。柔声安慰着:“好孩子。别再哭了。等到这大河国的事情结束了。你就可以和宸旭在一起了。”   而郑若笙并沒有因为林嬷嬷的安慰。而有着丝毫的好转。反而哭得更加的凄惨几分。林嬷嬷轻叹一声。沉默下來。而心头的苦涩却被她这声声低泣。扰得格外的沉重。   她刚刚讲出的那句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也曾经有人与她讲过同样的话。“好孩子。别哭了。等待大宇匡扶之日。你便可以与文镜在一起了。”   可如今。过去二十多年了。她已然的历经沧桑。身心俱疲;而他也早已斩断尘缘。遁入空门。想着自己当年。居然相信了那句话。如今回想起來。却是那般的天真痴傻。   楚文镜。那个她终其一生。唯一爱过的男子。那个本应该是楚家真正的继承人。却因为她这样的一个女子。而放弃了一切。随着她辗转的來到了天晟的紫苔山。出家为僧了。   而他。也最终成为了空镜大师。   他是否真的看透了这一切。真正的明白了。这世间的一切。都如同镜中的幻影一般的。最终都将成空吗。   自己这一生。已经被那疯狂的权力之争。毁得千疮百孔了。可她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子。再去重复的走着。与自己相同的路。   “若笙。记得宸旭爱着你。就是你的力量。不管身在何处。他都与你同在。”   郑若笙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娇艳。重重地点了点头。以手中的丝帕擦拭着粉腮边的潮湿。她之所以如此的悲痛欲绝。只是因为他方才的那一段话。是那样的回荡在她的耳际。萦绕在她的心头。   “快别哭了。让荣王起了疑心。便不好了。”望着她那双泛着红肿的眼眸。林嬷嬷和声提醒着。   “林嬷嬷。可不可以拦下荣王。今日我。我无心应对他。”郑若笙面带苦涩的恳求着林嬷嬷。一双凄美的眼眸。令人不忍拒绝。   “你与宸旭都是任性的孩子。殊不知今日若不是我与你同行。你与宸旭的事儿。怎么能瞒得住荣王。你们这般的鲁莽行事儿。终将害了自己的。”言罢。林嬷嬷无奈得摇了摇头。重重的一声叹息。   郑若笙扁了扁嘴巴。十分无助的说道:“我知道我不应该。但是我的心是那样的疼着。脑袋里全都是他的影子。我想不任性。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林嬷嬷何尝不知道那其中的滋味。被分离的苦浸透着心。还要强颜欢笑的去讨好着别的男人。于是轻轻地揽着郑若笙的肩头。思索着如何将荣王支开。   忽然只听得车外一阵的惨叫声响起。马车不受控制的剧烈颠簸起來。车中的两人被马车的晃动颠起。双双地撞到了车壁上。   “车夫。车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林嬷嬷惊骇得大声叫喊起來。却听不到车夫的任何反应。   这些异常的变化。已使得林嬷嬷与郑若笙提起了警觉。虽说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來临。   随着一阵阵的厮杀声响起。马车渐渐地停了下來。林嬷嬷即刻攥紧了腰间携带的匕首。挑起车帘儿。移身出了马车。   只见她们如今身处在城外的一处寥无人烟的空旷之地。四周环山围抱。树木成林。面前的两队人马正在拼命的厮杀着。地上也已经倒下了几人。而为她们赶车的车夫。胸前中了一支羽箭。双目惊骇得瞪着。早已沒了气息了。   林嬷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头也禁不住的轻颤了几下。如今她已深深地明白。她们是遇到了伏击。可是。谁会派人來袭击她们。   正在林嬷嬷认真的打量着如今的局势。只见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腾然一跃。便來到了马车之上。手中利剑挥舞了几下。那辆名贵考究的马车。便碎成了一片。四下飞散。   林嬷嬷急忙将手中的匕首抽出。迎上前去与那男子迎战。可那男子的身影儿却如同鬼魅一般的灵活。只一个晃身儿之间。林嬷嬷只觉得一柄阴森森冷冰冰的利刃。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间了。   “郑小姐。还不敢快出來俯首就擒。不然本尊就要了她的命。”白衣男子柔媚的红唇轻碰着。邪魅的声音瞬时响起。却带着令人生惧的狠戾。   只是听闻了那男子的声音。郑若笙就觉得心头剧烈的颤抖起來。一抹恐惧由心而生。瞬时的贯穿了她的全身。   郑若笙移身下了马车。來到了林嬷嬷与白衣男子的身前。对上了他那双细长的凤眼。淡淡地说道:“南宫剡。”   南宫剡邪魅的一笑。一抹嘲讽从眼角晕开。冷冷的说道:“几个月的时间未见。郑若笙却是娇弱了不少。看來宇文宸旭并未将郑小姐照顾好呀。”   郑若笙压下了心头的恐惧。稳了稳心神说道:“沒想到南宫公子。也会來趟这浑水。也不怕看不清形式。而伤了自己。”   南宫剡淡淡一笑。轻哼道:“哼。看不清形式本尊怎么敢出手。郑小姐。你们在黎山园的那些事儿。本尊可是一清二楚。想必这位就是那前朝的公主了。”   郑若笙闻言后。心头着实的慌乱了起來。暗自后悔着自己的鲁莽行事。让南宫剡的人得知了林嬷嬷的真实身份了。而如今。他定然是不会放自己与林嬷嬷离去了。她要想尽一切的办法。将林嬷嬷救出南宫剡的钳制。   正当郑若笙想要利用蛇灵的力量时。只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四起。使得郑若笙下意识的闪躲着。却见到了一身玄衣的霍冠儒。挥动着宝剑。已然的來到了她的身边。   “霍冠儒。你怎么会在这里。”郑若笙大惊失色起來。   霍冠儒僵硬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儿。冷冷的说道:“哼。你以为那愚蠢的白氏兄妹。会是我的敌手吗。真是笑话。”   霍冠儒的一句话。引得郑若笙的心头剧烈的颤抖起來。一股莫名的不好预感。伴随着恐惧。腾然升起。   “白氏兄妹。到底怎么样了。”郑若笙颤抖着声音轻问着。   只见霍冠儒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儿。轻蔑的一笑道:“被我打下了悬崖了。恐怕就连尸体都摔成泥了。哈哈哈。”   “霍冠儒。不要和她多废话了。带上她离开这里。”南宫剡不耐烦的催促着。伸出两指。嗖的一下就点重了林嬷嬷的睡穴。只一瞬间。那林嬷嬷便瘫软了身体。被南宫剡扛上了肩头。   郑若笙焦急的抬头。望了一眼南宫剡渐行渐远的身影儿。如今他已将林嬷嬷带走了。自己也要随着她走上一遭。不然她不知道南宫剡会对林嬷嬷下何种的毒手。以逼迫她交出地图的。所以。就算身知是危险重重的虎山。她也不得不跟着去。   只见郑若笙并未有任何的反抗。霍冠儒淡淡一笑。随后伸出右臂。便劈上了郑若笙的后颈。只觉得一阵的天旋地转。如同夜幕般的黑暗浮现于眼前。伴随着金星闪闪。一闭眼。便沒了知觉。   霍冠儒将昏厥过去的郑若笙扛上了肩头。便寻着南宫剡的身影儿。进入了那片大山脚下的苍树林中。只顷刻之间。便已寻不到踪迹了。   待这两人将马车中的二人劫持后。那一队被宇文宸旭派來暗中保护着郑若笙与林嬷嬷的暗卫。这才随着冯昭儿的身影儿。出现在了这片空荡荡的旷野上。   只见一身黑衣的冯昭儿。手持着宝剑。望着那两人远去的方向半晌。忽然。将宝剑抽出。刺向了身边的两名暗卫。那两名楚凌阁的暗卫。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悄无声息的死去了。直到做了冤死鬼。也沒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刺死了两名宇文宸旭的亲信暗卫后。冯昭儿手持着宝剑。向着自己的左臂。猛然的一刺。顿时疼得她是面色惨白。冷汗急下。   “七小姐。”长期跟随着冯昭儿的几名属下。被她这莫名奇妙的举动。着实的吓得半死。连忙行上前來查看着伤情。   冯昭儿紧咬着双唇。强忍着手臂上传來的炙热疼痛。艰难的道了一句:“无妨。”   “听着。我们暗中护送着郑小姐回城。途中遭遇了半路伏击的强敌。你我一行人难以抵挡。经过了奋力抗击。终不能将郑小姐救下。让那贼人劫持了郑小姐与林嬷嬷。最后逃脱了。”   “回去后便向司少爷如此回禀。可听明白了。”冯昭儿强忍着臂上的剧痛。向属下下达着命令。   暗卫们听闻后。面面相觑的楞在了当场。随着冯昭儿的亲信狄菱的一声:“属下遵命。”   这一行人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两位副统领。顿时拱手抱拳道:“属下遵命。”   第二百零六章,前朝遗物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一望无际的大海。翻卷起肆虐狂暴的波涛。一荡一荡的冲击着萧佳的身体。冰冷、压抑、绝望得令人窒息。   萧佳努力的游着。周围暗黑色的大海。像一张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口。只要陷入其中。便只会被这一片黑暗淹沒。化作苍茫中的幽魂一缕。   尽管是胆战心惊。尽管是身心俱疲。可萧佳还是竭尽所能的游着。似乎只要是心中存着坚定的信念。自己终将会脱离这痛苦绝望的挣扎。可以登上那属于她的彼岸。   可是。夜越來越黑暗。海越來越冰冷。洋流越來越湍急。而她却越來越无力......   “若笙。若笙。快醒醒。”正在她疲惫得想要放弃之时。恍惚间。却听到了有人轻唤着她的名字。若笙。可那不是她的名字。不是。她是萧佳。那个來自未來的女子。   脑海中浮现出了宇文宸旭的绝世容颜。凌乱不羁的短发。随意的垂在额前。洁白的短袖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出现在了她的咨询室中。   不似初见他时的冷漠戒备。此时的他睁着一双温柔缠醉的眼眸。正在焦灼的凝望着她。委婉的一声:“我爱的人是你。是那个叫萧佳的女子。”   是的。他爱着她。爱着那个被他带回來的女子。不管她的名字是什么。他都不在乎。   宇文宸旭。不知道能否陪你一同。走出这无垠的黑暗。我们能否到达那属于我们自己的彼岸。你回答我。回答我。   “若笙。若笙。醒醒。快醒醒。”耳际轻唤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混沌的意识。逐渐的聚拢着。也使得那一声声地呼唤。更加的清晰起來。   郑若笙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对上了林嬷嬷一双焦急的眼眸。随后警觉的坐起身來。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这是一间类似谷仓的地方。四周堆积而起的麻袋。摞成了一座座小山。在墙角儿的旮旯处。零零散散着些许的谷粒儿、小米。还覆盖着一层洁白如雪的面粉。   “林嬷嬷。你沒事儿吧。”郑若笙想起了刚刚被劫持的情景。有些担心的询问着。   林嬷嬷见到郑若笙已经完全的清醒过來了。这才将心头的焦躁。放下了些许。长舒了一口气回答道:“我沒事儿。”   随即回想起了那白衣男子与郑若笙的对话后。林嬷嬷有些不解的问道:“若笙。那个南宫剡为何要抓我们。”   回想着南宫剡刚刚说过的话。郑若笙轻叹一声说道:“南宫剡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我想他派人跟踪了我们。你与宸旭相认的事儿。想必他是知道了。”也许还有后面的事儿。想到此处。郑若笙真是羞愧难当。   林嬷嬷听闻后。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南宫剡。是个什么來头。”   对于南宫剡的身份。郑若笙也是听宇文宸旭推断过。如今前朝四世家的人。都已晾在明处了。东方家的东方玉庭。楚家的楚珩。岳家的岳布尘。只有曹家人还未明确。而那南宫剡极有可能是曹家的后人。   “宸旭说。他可能是曹家的后人。那个姬璃国的皇太孙。”   林嬷嬷闻言后。若有所思的说道:“难怪了。”   思索着那一干人等。如此疯狂地争夺着这位前朝的公主。郑若笙握紧了林嬷嬷微凉的玉手。在她耳际压低了声音问道:“林嬷嬷。你手中真的有前朝的地图吗。”   林嬷嬷轻叹一声。移身至郑若笙的身旁。靠在了一只装满粮食的麻袋上。轻声说道:“我的母亲便是那朱氏圣皇的宠妃。未央宫的楚妃。也是來自楚国的楚氏。”   “四十年前。在大宇国破之前。为了给朱氏留下血脉。圣皇便让自己的贴身侍卫。也就是我师父。亲自护送着楚妃娘娘离开了大宇。几经辗转。费劲周折的回到了楚国。后來便生下了我。”   “母亲心力憔悴。又思念着父亲。在听闻大宇国破。父亲被杀后。便一尺长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从此。我便随着舅父的姓。叫楚扶瑾了。”   “都传闻我母亲在离开圣宫时。带出了前朝的地图。但是。我却从來沒见过那份地图。也不知道它的下落。”   见到郑若笙吃惊的凝望。林嬷嬷轻笑一声。说道:“我知道这很难使人信服。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怎么可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郑若笙陷入了空前的混乱。如果是前朝皇帝。拼了性命带出來的地图。他定然是希望他的后代。以此能够找到他所遗留下來的财富的。可为何事到如今。又沒了线索。这说不通。   “林嬷嬷。那。那楚妃有沒有。留下什么遗物。”郑若笙有些急切的问着。   “除了一些平常的衣物钗环。沒有什么要紧的。不过。她到是留了一块玉给我。”   林嬷嬷将怀中珍藏着的玉佩。缓缓地取出。递到了郑若笙的手中。   郑若笙接过她递來的。带着体温的玉佩。仔细地查看着。这是一块儿质地细腻温润的白色翡翠。正面雕刻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峻岭。背面却是四行小字:兴于一统。衰于纷争。重振之日。歃血为盟。   是呀。那前朝大宇的灭亡。何尝不是始于无穷无尽的纷争。与日益膨胀的欲望。如果当初前朝四世家。能够万众一心的共仇敌忾。那朱氏的江山怎么会被如今的四国瓜分。而前朝四世家。又怎么会被一一的吞并。   而如今的前朝四世家。还在不断的勾心斗角。还在不断的相互暗算着。却早已忘记了当初。是怎样的歃血为盟。是怎样的生死与共的并肩作战了。   一盘散沙。各自为政。注定会被敌人一一的瓦解。最终走向灭亡。   除了这十六个字外。这块玉佩看不出任何的不同之处。可这十六个字。也只是那朱氏圣皇的一番期愿与感慨罢了。   郑若笙将手中的玉佩。递还给了林嬷嬷。喃喃自语的说道:“那前朝地宫的传闻。怎么可能是空穴來风呢。定然是遗漏了什么。可是。遗漏了什么呢。”   正当郑若笙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只听得这粮仓的大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顿时摄入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來。   若笙急忙的抬起头來。看到了一行人走了进來。为首的正是南宫剡。   郑若笙急忙在林嬷嬷的耳际。低声说道:“如果南宫剡问及地图的下落。你就说交给了荣王。”   林嬷嬷抬起眼眸。望了一眼郑若笙。迟疑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南宫剡徐徐地移身至郑若笙的身前。蹲下身与郑若笙平视着。见到郑若笙一脸宁静的望着他。南宫剡勾了勾柔媚的唇角儿。轻柔一笑问道:“郑小姐。这一觉睡得可好。”   “南宫公子并未礼遇相待。何谈一个好字。”郑若笙轻哼一声。红唇开启。毫不客气的嘲讽着南宫剡的虚情假意。   “的确如郑小姐所言。本尊沒打算礼遇相待。不过....不过如果郑小姐主动配合。那就大为不同了。”南宫剡斜睨着一双狭长的凤眼。委婉地道出心头的盘算。   郑若笙听闻后。即刻立直了身姿。移身來到南宫剡的面前。轻问道:“南宫公子。希望我如何配合才好。”   南宫剡并不急着回答。而是逼近了郑若笙。在她的耳际轻声反问着:“与郑小姐交过多次手了。难道郑小姐还不清楚我的目的。”   郑若笙沉寂了半晌。随后轻抬眼帘。望着面前男子那张似女人般柔媚的脸庞。说道:“南宫公子。就算你得到了全部的长虹宝石。与那张地图。恐怕你也沒有时间复国了。”   只此一言。便使得南宫剡那张从容似水的脸庞。挂上了一层寒霜。猛然间的转过头來。厉声询问道:“你说什么。”   郑若笙早已见识过了南宫剡的凶狠与毒辣。此时面对着他的冰冷质问。心头也禁不住的疾跳了几下。遂稳了稳心神。强作镇定的说道:“南宫公子。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这中土四国。以至于整个中原。都将面临着被吞噬的危机了。”   南宫剡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清冷。一双如同远山般秀美的眉。也紧紧地敛在了一处。沉寂了半晌后。轻问道:“说这话。你可有凭据。”   郑若笙抬起头來。望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向南宫剡轻问道:“南宫公子。在我回答您的问題之前。可否先提个问題。”   见到南宫剡的脸色。越发的凝重苍白。郑若笙连忙补充了一句:“我这个问題。便与那凭据有关。”   南宫剡听闻后。这才卸去了周身的怒意与杀气。烦躁的道了句:“说。”   见到南宫剡褪去了眼中的冰冷杀气。郑若笙努力地调整着心头的慌乱。稳了稳心神。随后问道:“敢问南宫公子。这满仓的粮食。可是要卖给奉州商会的。”   只此一问。便引起了南宫剡的警觉。随即透过來两道瘆人的寒光。冷冷地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百零七章,共仇敌忾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刚刚卸去周身杀气的南宫剡。被郑若笙的一句问。心头的惊恐即刻化作了满腔的愤怒。形成了巨大的压迫感。直逼得郑若笙那早已惊慌无措的心。颤抖得更加的厉害了。   郑若笙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吞了一下口水。稳了稳心头的局促不安。说道:“因为。奉州商会不仅在大规模的收购着粮食。还在收购着铜铁矿石、煤炭与硝石。然后会将这些货物。卖给大河国。”   “如此大规模的采购着这些货物。难道南宫公子。就沒想过。他们有何用途。”   听闻着郑若笙的反问。南宫剡蹙紧了双眉。也开始认真思索起來。半晌后。惊恐得抬起了一张苍白的面颊。凝望着郑若笙。停顿了一刻后。吐出了一句:“这大和河需要这些东西。难道是...是为了发动战乱。”   郑若笙并未直接回答南宫剡的询问。只是望了他一眼后。继续说道:“铜铁是制作武器的材料。而硝石却是制作火药的材料。一个多月前。我与布尘太子乘坐的船只。曾经被荣王的火炮袭击过。而火药就是制作炮弹的原料。”   “我猜测。荣王定然是与那大河国达成了合作。荣王利用奉州商会为大河国四下的收购战争所必须的原料;而大河国为荣王提供他夺取政权所必须的武器。火炮。”   “至于火药的威力。我想南宫公子定然是知晓的。那太子大婚之夜。引起灯笼爆炸的黑色粉末儿。便是南宫公子的大作吧。”   听到郑若笙所问。南宫剡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当初我便将那能唤醒鬼面飞蛾蛊的鲜血。藏在了灯笼的红烛里。利用火药的爆炸。使它燃烧挥发。从那大柱的虫洞飘入。去唤起藏在大柱内的蛊虫。可那些火药只是无为观的道士。在炼制丹药时。偶然所得。并不常见。”   对于南宫剡的回答。郑若笙并不感到意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无为观的道士已经有方法得到火药了。我想那大河国早已将它制做成了威力强大的武器了。一旦如此规模的火炮。投于战场。以当今中土各国的军式实力。是难以与之抗衡的。”   “这武安国便是那大河国第一个要吞并的目标。而占领了武安之后。与武安临海而望。又有粮仓之称的南梁。怕是会成为大河国下一个目标的。”   南宫剡听闻后。紧紧地攥着一双拳头。狠狠地道了句:“哼。一个岛国而己。竟然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吃得太快。被噎死。”   见到南宫剡一脸的愤怒。郑若笙淡然一笑。继续说道:“若不是大象本身出了问題。那条毒蛇。即便再贪心。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郑若笙轻挑着一双柳叶儿黛眉。斜睨着南宫剡轻声问道:“兴于一统。衰于纷争。重振之日。歃血为盟。不知道南宫公子。可知道这四句话的來历。”   只闻着郑若笙口中道出的四句话。南宫剡的心头便凌乱的疾跳着。他虽然不知道这四句话的來例。可这些话却将前朝四世家与朱氏大宇的衰败与消亡的缘由。说得一清二楚。   如果当年不是他的祖父。旁观着大宇诸多子国的相互吞并而置之不理。眼看着大宇朱氏被消弱、被分裂。何至于助长了天晟的日益强大。   到最后。就连如姬璃国那般强大的国家。也难以抵挡天晟铁蹄的践踏。他的家人被围困于九狐峪中。最终也难以逃脱亡国的命运。而他的父亲。也只得跟着祖母逃回了南宫世家。从此。成为了南宫家的一份子。   “我明白郑小姐的意思。可前朝四世家。早已分崩离析如同一盘散沙。回归到当年歃血为盟之际。谈何容易。”南宫剡淡淡地道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对于南宫剡的担心。郑若笙却不以为然。从而反问着南宫剡:“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有想不想做了。不知道南宫公子。是否愿意放下个人的恩怨情仇。而投入到这片大地的保卫战中來。”   觉察到自己被面前的女子。引着话題说了这么许多。却全然的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南宫剡微微地勾了勾魅惑的唇角儿。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说道:“如果这么做了。那我会有什么好处吗。”   郑若笙抬起眼帘。望了一眼南宫剡。淡淡地说道:“这么做了。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处。却可以保住如今的家园。如果不这么做。有朝一日。只怕就连寻个栖息之地。都艰难了。”   南宫剡也不得不同意郑若笙所说的话。的确如她所言。如果当年。他的祖父不是旁观着大宇被瓜分瓦解。姬璃国也不会沦落到最终灭亡的地步。所以。半晌后南宫剡说道:“好。我同意你的提议。却不知道你想怎么做。”   郑若笙却未回答南宫剡的提问。而是移身來到了霍冠儒的身前。抬起头來与他对视了半晌。悠然问道:“那粮食中。可能养蛊。”   霍冠儒忿忿地盯着郑若笙那张美艳如花的俏脸。心中却十分不解南宫剡的转变。他本想彻底地虐待一下面前这可恶的女子。一报这些时日里的仇恨。却不知为何。如今他们的计划出现了偏颇。也不知道为何主子居然要与这可恶的女子合作。   如今看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娇颜。与若柳般娇柔的身姿。霍冠儒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地肆虐一番。而如今。却要与她心平气和的谈合作。   正在霍冠儒怒气冲天的瞪着郑若笙时。只听得南宫剡冷冰冰的说道:“到底可不可以。快说。”   “启禀总舵主。粮食中可以养蛊。只是...只是粮食总是要经过蒸煮。才可以吃下肚。不管是何种虫卵。都是经不起蒸煮的。只怕到时候。达不到应有的效果。”见南宫剡急了眼。霍冠儒急忙弓着身子。仔细地解释着。   郑若笙轻轻地踱着步。认真的思索着。忽然抬起头來。望着南宫剡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眸。说道:“你说。行军中。军兵们除了需要粮食。还会需要什么。”   南宫剡已经明白了郑若笙的用意。随着她的思路道了句:“除了粮食。还需要干菜、腊肉、肉干儿、大酱与一些干粮。”   “哪些东西是每个军人都会随身携带。却不用蒸煮而直接食用的呢。”郑若笙并不懂得行军。所以向南宫剡问个清楚。   “肉干、干粮与大酱。”南宫剡眼含笑意的回答着面前女子的提问。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那般的痛恨着她了。而她也似乎与他所认识的那些女人不太一样。   是因为她身上流着与绍筠相同的鲜血吗。是这个原因吗。想到了绍筠。南宫剡的眼角儿。泛上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柔情。   郑若笙心中已经明确了方案。于是又移身來到了霍冠儒的身前。轻声的问道:“霍将军。为容家军所下的那种蛊毒可还有。”   这等机密的问題。从郑若笙的口中问出。使得霍冠儒纠结的拧起了眉头。双眼望着南宫剡。犯起了难。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   南宫剡见到了霍冠儒的为难之色。向他轻声道了句:“但说无妨。”   “属下遵命。”得到了南宫剡的特许。霍冠儒不再迟疑。向郑若笙详细地介绍起來。   郑若笙仔细地聆听着霍冠儒介绍着他手中的蛊毒。以及中毒之后的症状。边听边思索着。   等到霍冠儒将这些毒的特性讲解完毕后。郑若笙轻咬着下唇思索一番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那些噬骨虫得來不易。并且稀缺。那就将之下在肉干中。大河军中可以吃到肉干之人。定然不会是泛泛之辈。并且。将你们所携带的全部蛊毒。都投于干粮与大酱中吧。那些毒虽说要不了敌人的性命。却也能消耗敌人的体力与战斗力。”   郑若笙移身來到了南宫剡的身边。向着南宫剡婉然一笑。说道:“南宫公子。有了你的鼎力加入。即便那大河国拥有着威力强大的火炮战舰。恐怕也难以入主中原了。”   听到了郑若笙的盘算与计策。南宫剡也不得不钦佩着这女子的才能。一直以來。他痛恨着女人的愚蠢与贪婪。更加厌恶着女人的目光短浅。   而面前的之个女子。虽然千娇百媚。虽然若柳凌风。却有着傲骨的豪情。亦是不拘泥于个人恩怨得失的鼠目寸光。更是比如他祖父那般的男子。更值得钦佩。   南宫剡抬眼一双能够迷醉人心的凤眼。斜睇了郑若笙半晌后。柔媚的最角儿微微翘起。轻笑道:“哼哼哼。郑小姐。你这三寸不烂之舌。与那诡辩的宇文宸旭。可是不相上下啊。霍冠儒。按照郑小姐所说的去做吧。四世家的恩怨终归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等交代了大河国之后。再论也不迟。”   “南宫公子。能放下个人恩怨。以大局为众。真是令小女子钦佩。”郑若笙万分潇洒的向着南宫剡一拱手。   “郑小姐如此的豪情万丈。才是真的令众多男儿汗颜啊。”   第二百零八章,阴险狡诈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宇文宸旭离开黎山园后。便回到了奉州的客栈。将与母亲相认的消息飞鸽传书给楚阁主与玄天上师知晓。   回想着刚刚在黎山园中的情景。宇文宸旭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掌心。仿佛那旖旎的温存。依旧留在指腹间一般的。令人禁不住的回味着。虽然有着万分的不舍。但是他还是送走了心爱的女子。也为了不让那荣王有所察觉。而误了他们的大事。   如今已经找到了母亲。一百只火炮也装备在了五十只战舰上了。现在只要引得那大河国现身。找到了他们在宜州岛的老巢。捣毁他们的武装与军需基地。将他们侵占中原的阴谋。扼杀于摇篮之中。所有的一切便大功告成了。荣王这条线。他们不能断了。所以。他必须忍下目前的分离之苦。   “看來你是如愿以偿了。哼。”一进门。穆王赵天放就见到宇文宸旭噙着一抹笑的发着呆。随即坐在了他的面前。轻哼一声冷嘲着。   宇文宸旭抬起眼帘。望了一眼赵天放。并未理会他的嘲讽。十分不悦的问道:“找我有事儿吗。”   见他一脸的戒备与清冷。赵天放不再与他调侃。转而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荣王一大早儿。拿着你那硝石的样品。去了蒙山承严寺。”   宇文宸旭闻言后。蹙紧了双眉思索着。片刻后低声呢喃着:“蒙山承严寺。难道是去见大河国的人了。”   赵天放点了点头说道:“昨日得到了硝石的样品。今早儿便急着出去了。想必是给大河国的人看样品去了。可我十分担心。那大河国如果看上了那硝石的样品。你真打算将硝石卖给他们。”   宇文宸旭无奈的望了一眼赵天放。勾了勾唇角儿。又摇了摇说道:“你当我真的会卖硝石给大河国。然后让他们做成火炮再來攻打我们。硝石定然是沒有的。那些样品只是我从赤炎带來的炮弹中。取出來的。”   赵天放这才恍然大悟了。他还真以为宇文宸旭的样品。是來自北晏的硝石矿呢。   “你竟然这样的戏耍着荣王。不怕他明白过來。恼羞成怒。”   宇文宸旭抬起一双深邃的眼眸。望了一眼窗外蔚蓝的天。露出一抹忧色。淡淡地说道:“我要在他有所察觉之前。将若笙与我母亲接回來。”   听闻了宇文宸旭说话的语气。赵天放惊诧的睁大了眼眸。问道:“你可是见到了你的母亲了。”   宇文宸旭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见到了。我与她相认了。并且。她答应帮助我。找到大河国的使者。”   赵天放高兴得拍案而起。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到时。我就可以向皇上交代了。”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只见到一脸凝重的楚珩移身來到了堂中。   宇文宸旭即刻蹙了蹙眉。问道:“怎么了。”   楚珩压了压心头的颤抖。拱手答道:“昭儿回來了。并且。受了伤。”   听闻此言后。宇文宸旭的心头。顿时泛起了一阵的慌乱。冯昭儿是他派出去。暗中护送若笙与母亲回奉州城的。如果冯昭儿受了伤回來。这不是说明了。若笙与母亲遇到危险了吗。   宇文宸旭即刻站起身來。急切地问道:“她人在哪里。”   冯昭儿早已等在了门口儿。服用过了止疼的丹丸。手臂上的伤口不是那么疼了。可是她并未包扎起來。故意的将伤口露在外头。一眼望去血淋淋的。好不瘆人。   听到大师兄急切的询问。冯昭儿即刻移身进入屋中。一下子扑到了宇文宸旭的怀里。委屈的哭泣起來。   宇文宸旭见到了半身是血的小师妹。肩头攒动的痛哭场面。顿时心头的愤怒减去了几分。随后放缓了语气问道:“昭儿。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冯昭儿的举动。令坐在一旁的赵天放。顿时的吃了一惊。就算她是宇文宸旭的师妹。如此的投怀送抱。也是不合时宜的。   见到了怀中的冯昭儿只哭不语。手臂上的血渍。染上了他的长袍。宇文宸旭拧紧了眉头。伸出一双大手。扶上了冯昭儿的肩头。将她娇小的身躯。移开了自己的怀抱。   宇文宸旭焦急的问:“昭儿。你怎么会受伤的。郑小姐呢。你快说啊。”   冯昭儿听闻了大师兄焦急的询问。三句话都离不开郑小姐。顿时心中的嫉恨更加的强烈了几分。委屈的扁了扁嘴巴。一对对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手臂上的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的玉手滴落。沒过多久便在地板上积成了一片。可她心头咕咕冒出的鲜血。却比那伤口疼上千百倍。   “师兄。你的眼里只有郑小姐。从來都沒有。昭儿......”话音未落。冯昭儿娇小的身子。轻轻地晃了晃。一双美目向上一翻。瞬间便倒在了宇文宸旭的怀中。如同一团棉花般的软绵绵的沒了力气。   宇文宸旭见到满脸苍白的冯昭儿。由于大量失血而昏厥在自己的怀中。顿时心头升起了一阵的慌乱。这个小师妹可是德妃的侄女儿。是世言的表妹。更是他的小师妹。   宇文宸旭连忙将冯昭儿横腰抱起。焦急地吩咐着楚珩道:“快去请大夫。带去昭儿的房间。”   随后转过身來。向着穆王说道:“你随我过來。”   穆王虽然不清楚宇文宸旭为何要拉上他。但是望着他一双急切的眼眸中满是恳求。穆王顿时沒了辙。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得不跟了过去。   來到了冯昭儿的房间。宇文宸旭将她柔软的身体放在了绣床上。伸手拉起锦被。盖上了她娇小的身躯。   只见那手臂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冒着血。红艳狰狞的血肉翻在外头。一眼望上去。却也是惊心触目。宇文宸旭掏出腰间的匕首。毫不迟疑的将冯昭儿的衣袖儿割开。露出了一节白皙的玉臂。与鲜血淋淋的伤口。   “我只是为了救她才这么做的。并且见到她身体的人。不只我一个。还有你。”宇文宸旭一边清理着冯昭儿的伤口。一边向赵天放低声道着。   此话一出。赵天放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忿忿地说道:“连这种事儿。你都要拉着我与你一同背黑锅。你可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宇文宸旭从怀中掏出了药酒。润在一方丝帕上。认真的擦拭着冯昭儿的伤口。听到赵天放的谩骂后。不屑的抬起头來。望了一眼他那张怫然作色的脸庞。说道:“趁我不在。抢了我的女人。你做的事儿就光明磊落了。”   “你明知道那是有原因的。得得得。我不跟你说了。”赵天放被宇文宸旭的胡搅蛮缠搞得是一团的烦躁。可又说不过他。只得站在一旁生着闷气。   宇文宸旭将止血的药粉。点到了冯昭儿的伤口之上。又用绷带将她的伤口。简易的包扎了一番。算是暂时为她止住了血。   见到冯昭儿手臂上的伤口。不再向外流血了。宇文宸旭这才立起身來。拉着赵天放出了冯昭儿的屋子。前去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若笙与你母亲。被南宫剡劫走了。”赵天放已经从宇文宸旭口中得知了。那刺杀天晟先帝的狐女。便是受了南宫剡的指使。如今若笙与皇贵妃又落在了他的手中。使得他万急的焦急起來。   宇文宸旭在听闻了郑若笙与母亲被劫持后。心头也慌乱的颤抖起來。后來查清楚了劫持她们的人是南宫剡。却使得他的心。安稳了几分。   因为他了解南宫剡的目的。故而知道他劫持她们的原因。所以。宇文宸旭已经打好了主意。等待着南宫剡的人上门。提出他的诉求。   “沒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南宫剡就查到了林嬷嬷便是我的母亲了。”使宇文宸旭意外的是南宫剡迅速的高效的情报系统。   听到了楚凌阁暗卫的通报。赵天放抬起眼帘。望向了宇文宸旭。警觉的问道:“南宫剡带着若笙进入了蒙山。那不是承严寺的所在。”   宇文宸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无论如何。这蒙山咱们势必要探上一探。”   随后。宇文宸旭转过身來。朝着楚珩吩咐道:“派人通知荣王。就说郑小姐与林嬷嬷。被不明人士劫上了蒙山。请他速派人前去营救。”   “再放出话去。就说前朝的藏宝地图。在荣王的手中。要让这个消息。迅速的传便宜州。”   等到楚珩转身离去后。赵天放睁圆了一双眼眸。不解的问道:“不明人士。不是查清了。劫持若笙的人就是南宫剡吗。”   宇文宸旭浅笑了一声说道:“你我知晓南宫剡在蒙山。可是荣王并不知道。我想他可能连南宫剡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   此话一出。赵天放更加的疑惑起來。思索了片刻后。恍然大悟道:“你这是引着荣王。去怀疑是大河人动的手。然后。又引着大河国的人。去夺荣王手中的地图。”   宇文宸旭轻点了点头。说道:“大河人早晚会对荣王动手的。只是如今他们还沒有得到全部的货物。才会留着荣王到如今。如果利用这件事儿。让荣王与大河人之间产生间隙。或者情急之下。双方发生了争端。就有好戏看了。”   赵天放闻言后。也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如今。大河国进攻中原的时机并未成熟。如果此时与荣王闹出了矛盾。的确会是件让大河人头疼的事儿。”   “只是。你不担心若笙与你母亲的安危吗。”赵天放担心的问着。   “担心。但是我更相信若笙的能力与智慧。并且。我会亲自出马。去找她的。”抬头望着窗外那远在天边的一抹浮云。宇文宸旭淡漠的语气中。透满了浓浓地忧色与哀伤。   第二百零九章,不谋而合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南宫剡此次前來武安。是打着与奉州商联会合作的幌子而來。而他此行的身份也只是一位普通的商人。应着奉州商会的需求。带來了二十船的粮食谷物与奉州商会做交易。   验过了货。奉州商会的洪老板。要求他们将粮食送到蒙山來。等待着买家前來提走。而就在此时。他得到了林嬷嬷就是前朝公主的消息。才会将郑若笙与林嬷嬷劫持为人质的。   他如此做法。一是想要得到宇文宸旭手中的长虹宝石。二是想得到林嬷嬷手中的地图。   可是。当他与郑若笙交谈过后。却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目前他们面对着共同的入侵者。那个拥有先进军备的外族侵略者。大河国。   前朝各国与四世家的纷争。终归属于民族内部矛盾。他们这些人祖上几代都是沾亲带故的。也都是曾经并肩作战。歃血为盟的兄弟。   如今。面临着真正的外敌入侵。南宫剡便毫不迟疑的将那些恩怨情仇。暂时的放下。完全的投入到共抗外敌的战斗中了。   他与郑若笙已经确定了作战计划。并且安排霍冠儒全权处理。而令南宫剡感到意外的是。这个郑小姐居然是位足智多谋的女子。   如此一來。那大河国就算拥有着无人企及的先进军备。最终也难以施展了。战斗的人员出了问題。那可不是小事儿。   呵呵。沒想到郑小姐还真会活学活用。将他用在容家军头上的计策。搬來直接用在了大河人的头上了。   明日就会有买家前來提货了。到时候。这批被下过蛊的粮食。就会悄无声息的流入大河军营了。   就在南宫剡陷入沉思时。霍冠儒迈步进入了房间。拱手行礼道:“总舵主。那批货。按照原定计划。都已经准备好了。”   南宫剡听闻后。满意的勾了勾柔媚的唇角儿。轻声说道:“很好。那就等着明日交货吧。对了。去查查荣王的动向。”   听闻主人提到了荣王。霍冠儒急忙行上前來。低声说道:“总舵主。荣王最近可有的忙了。”   南宫剡警觉的抬起眼帘。眸光一闪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霍冠儒连忙回答道:“如今。整个奉州的大街小巷都在疯传着。荣王手中有个什么藏宝图。荣王恐怕早已躲起來。怕人去抢了。”   南宫剡蹙紧了一双远山眉。不解的思索起來。原來地图在荣王手里。而荣王手中拥有地图的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片刻后。眸光一闪。柔媚的唇角儿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足已魅惑人心的笑。喃喃自语道:“宇文宸旭。又來这出打草惊蛇。好。那我就來配合着你。演好这出戏。”   思及此处。南宫剡悠然的转过身來。朝着霍冠儒吩咐道:“去通知洪老板。就说昨日见到蒙山之中出现了两位被劫持的女子。怕是荣王府丢失的家眷。就说我已经派人追踪着。一有机会便会将人解救下來。”   霍冠儒心头一惊。心想主子这是怎么了。劫人的是他们。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只是。只是……”霍冠儒为难的支吾起來。   南宫剡一双凤眼逐渐冰冷起來。不悦的说道:“宇文宸旭想要分裂荣王与大河人的联盟。我就为他加一把柴。将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才好。”   虽说霍冠儒理解不了主人的用意。却也只得点头领命。刚要移身而出。却被南宫剡叫住了:“慢着。让绍筠见一见郑小姐吧。我想他会非常高兴的。再去通知宇文宸旭。就说不日后。我便将郑小姐送回荣王府。”   “是。”霍冠儒领命后。退出了大堂。   “荣王殿下。不知道得此消息后。你会是如何反应。”南宫剡轻轻的勾起柔媚的唇角儿。嘲讽的浅浅一笑。   此时的荣王。正在为刚刚大河国的冰冷态度气愤着。想起那位左藤大师的态度。全然的把他当成了属下一般的使唤着。更是使得荣王异常的愤怒。   要知道。不久之后。他就会成为武安国的君主了。虽说他倚靠着大河国得以壮大发展。但是。他们之间始终都是公平的合作关系。   可如今。那该死的左藤。对硝石矿的采买大为不满。更对北晏庄亲王给出的售价。极端的愤然。居然对他出言不逊的大为训斥。   他以为他是谁。等待他登基之后。定要给这左藤以颜色看看。让他明白。他武安的君主。可不是随意凭他差遣的。可恶。   “殿下。洪老板到了。”侍从前來通禀。   “快请。”荣王移身。坐上主位等待着。   只见洪老板行色匆匆的进入了厅中。拱手行礼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荣王被他的一句话。说的心头沉了一下。急忙问道:“什么事。快说。”   洪老板急忙抬起头來。一张苍白的脸颊。挂满了惊慌之色。说道:“郑小姐与林嬷嬷。在回來的路上被人劫走了。”   洪老板此话一出。使得荣王的一颗心。瞬时的急速跳动着。压抑与疼痛伴着惴惴不安。席上了他的心头。   停顿了半晌。荣王面色苍白的抬起头。颤抖着问道:“被。被什么人。劫走的。”   洪老板深吸了口气。继续回禀:“南梁來的南宫公子。此时正在蒙山等待着大河人前去提货。居他所说。不久前。在蒙山之中见到了荣王府的马车。被人劫持着入了深山。并且。江南商会的樊公子也派人來。说那劫持之人武艺高强。杀了他派出的人。向着蒙山的方向逃去了。”   “还有。还有……”见到荣王如同寒冰一般。铁青着脸。洪老板已经泛起了层层细汗來。   “还有什么。统统讲來。”荣王烦躁的低吼着。   洪老板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王爷。如今这大街小巷。都在疯传着。王爷手中拥有着一张藏宝图。”   “什么。该死。”听到了此话。荣王一张本就凝重的面颊。变得如同鬼魅般的惨白了。   他当初得知了岳步尘劫持苏扶瑾的真正目的。是因为前朝的藏宝图。   所以。才会在岳步尘离去之后。荣王将自己的手下易容成岳步尘的亲信太监。并且将岳布尘安插在冷宫中的太监。偷偷地换成了自己的人。   故。苏扶瑾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出自他的手。随后他又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使得苏扶瑾完全的信任于他了。   后來。苏扶瑾与林嬷嬷互换了身份与容貌。最后。那來自天晟的皇贵妃苏扶瑾便成了他的乳娘林嬷嬷了。   林嬷嬷曾经与他认真的讲述过有关藏宝图的事儿。也将她母亲的所有遗物交给他过目。那其中的确沒有藏宝图。   后來二人均认为。藏宝图也许只是个骗人的谣言而已。不一定是真实的。   可是如今。是谁又将此事重提的。岳步尘。一定是岳步尘。只有他知道藏宝图的事。也只有他会如此的陷害他了。   而那劫持若笙与林嬷嬷的人。一定是为了藏宝图。可恶。   “蒙山。劫持若笙与林嬷嬷的人。难道是大河人。该死。”思及此处。荣王攥紧了一双拳头。愤恨的紧咬着牙关。   洪老板闻此言后。额头上被惊得冒出了一层汗。连忙问道:“劫了郑小姐与林嬷嬷。难道是为了威胁王爷。换取藏宝图。那大河国还想要咱们中原的宝藏不成。”   荣王虽然恨岳步尘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儿上。但是他更加的恨那大河国的欲壑难填。   如今居然算计到他岳承欢的头上來了。连他心爱的女子。都敢劫。简直是可恶至极。   “中断所有与大河国的贸易往來。差他们的货。先不要给。等他们交出郑小姐之后再说。”荣王冷冷的吩咐着。他要以此要挟大河。将他心爱的女人放出來。   “这。这恐怕不好吧。大河的货款。已经收了。这样做违背道义啊。”洪老板已经被荣王的决定。吓的慌了神儿。连忙出言规劝着。   “道义。劫了我的人。就是他们的道义。哼。”荣王厉声呵斥着。心头的焦躁与恐慌充斥着他的灵魂。如果若笙出事了。他可怎么办。只要一想到那样儿的情景。他的心就如同锥刺般的疼痛。荣王用力摇了摇头。不敢继续往下想。   “传话给宫中的苏皇后。让她尽快动手。今晚就行动吧。我明日回京。去继承大统。在那岳步尘有所反应之前。尽快登基。当我坐上了那个位子。看他还怎么和我抗衡。这只只会躲藏的缩头乌龟。看你还能藏多久。”   荣王愤恨的将牙根儿咬得咯吱咯吱响。对于岳步尘背后放的冷箭。他是恨之入骨。   第二百一十章,风云变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短短十几天的光景。武安国的朝堂之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武安皇帝被皇太子岳布尘刺杀受伤。经过了数十日的救治。终未能挽回性命。驾崩于了自己的寝宫。临终前。向苏皇后留下了口谕。传位于荣王岳承欢继承大统。   于是。在先帝宾天的第二日。荣王便在安乾殿顺利继位了。时间快得令人乍舌。   如今的南宫剡交完了手中的粮食后。便离开了蒙山。带着郑若笙与林嬷嬷。回到了武安皇城。   南宫剡本打算着。找一个时机前去拜访荣王。沒想到來晚了一步。如今的荣王住进了皇宫。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皇帝了。可不是说见就能见得到的。   在皇城等待了几日了。南宫剡打算前往洪老板的府邸。前去拜访他。顺便让他给当今圣上传个话儿。就说自己将郑小姐与林嬷嬷救了出來。   來到了洪府的会客厅。只见洪老板一扫当日的精神矍铄。却透着周身的疲惫低迷。于是关切的询问着:“洪老板最近的气色。可不太好呀。还要请洪老板不要太过操劳才好。”   洪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道:“唉。能有什么办法。新帝登基。颁布了多项诏书鼎立新法。废除旧制。件件都是要紧的事儿。真是劳神的紧啊。”   听闻了洪老板所言。南宫剡锁紧了眉头。开始思索起來。这荣王登基数日了。沒有向大河国发动任何的动做。也沒有寻找郑若笙的下落。而是躲在皇宫里颁布起法案來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敢问洪老板。不知道陛下有沒有问及过郑小姐的事儿。”南宫剡试探性的抛出话題。向洪老板询问起來。   洪老板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沒有。话说也是奇怪了。当初陛下是如此的担心郑小姐的安危。打算调集军备去蒙山要人。并且下令阻断了所有与大河国的贸易往來。可不知是怎么了。登基之后不仅废除了当初的命令。恢复了与大河国的贸易來往。并且颁布了新法令。向大河国更加的开放了。而对郑小姐与林嬷嬷的下落。也是不闻不问的。这样的转变。真令我百思不解。”   南宫剡听闻后。心下一惊。同时也深深地感觉到了。事情的发展定不向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沉思了片刻后。答了一句:“是呀。如此这般的变化。的确叫人匪夷所思。在下此次前來。是想向洪老板禀报。在下已经将郑小姐与林嬷嬷救出來了。可如今。怕是圣上已经不在乎了。”   洪老板轻叹一声道:“现如今。洪某也不敢揣摩圣意。还要请南宫公子善待那两人。兴许是忙过了这段时日后。圣上又想起來了。接入宫中也说不定。”   南宫剡轻笑了一声说道:“南宫剡逗留在武安的时日怕是不多。只能答应洪老板暂为照料了。还望洪老板向圣上提点一二。王府出來的人。这样儿的在民间流落着。终归不是个事儿。”   洪老板点头答应着。二人又闲谈了片刻后。南宫剡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洪府。   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后。南宫剡便差人请來了郑若笙与林嬷嬷。将他在洪府得到的消息。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这两人。   讲诉完毕后。南宫剡轻叹一声道:“沒想到我与宇文宸旭这分裂荣王与大河国的计划。并沒能成功。荣王登基以后。不仅废止了对大河国的贸易终止。并且开放了更多的合作策略。”   林嬷嬷听闻后。静静的思索起來。片刻后担忧的说道:“兴许那个人。不是荣王。”   此言一出。使得南宫剡与郑若笙。顿时惊诧的瞪大了双眸。异口同声道:“什么。”   林嬷嬷点了点头。继续开了口:“荣王认识一位大河国的奇人。此人可以利用他的一双手。将人的容貌改变。我与那宫中苏皇后的容貌。便是出自那人之手。”   “以如今荣王登基后的巨大转变來看。我推测也许是荣王的举动。激怒了大河人。迫使他们提前对荣王动了手。但是如果大河人怀疑荣王手中有地图的话。还不至于将他杀了的。”   郑若笙听闻后。蹙紧了一双黛眉。如水美目中也笼上了一层忧色。移身來到林嬷嬷身边说道:“如果这些推测成真。那如今的武安国。可就真的掌握在大河人的手中了。这可是极为不妙的大事儿啊。”   南宫剡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双绝美的凤眼中。也泛起了忧色。思索了片刻说道:“如果新帝真的是大河人假扮的。那岳承欢定然是被他们羁押起來了。我们要趁着大河人将他杀死之前。找到他才行。如今也只有找到了岳承欢。才能拆穿大河人的阴谋。”   思索着南宫剡的话。郑若笙与林嬷嬷十分认同的点着头。以如今的情形來看。见到岳承欢才是事情的关键。可岳承欢会被他们藏在何处了呢。   沉思了片刻后。林嬷嬷抬起头來。向着面前的二人说道:“以如今的情形來看。大河人是想拿到岳承欢手中的地图。然后便将他彻底的杀死。大河人定然会对他百般的折磨。逼迫他交出地图。而他定然是交不出來的。”   “如果处在这样的一种僵持之中。大河人会做出什么样儿的举动。才能逼迫荣王开口。”林嬷嬷抬起眼帘。问向了面前的两人。   郑若笙轻叹一声说道:“以他最为亲近的人。去威胁岳承欢开口。”   林嬷嬷轻点着头。移身來到了南宫剡的身前。说道:“南宫公子。将我交予那假皇帝吧。如果让那个假皇帝知道了我与岳承欢的关系。他定然会十分高兴的。”   而此时的南宫剡却为难了起來。抬起一双细长的凤眼。望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才开了口道:“将你送去。便是入了龙潭虎穴。我要问过宇文宸旭才可以。”   林嬷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让宸旭知道。如今也沒有其他办法了。只有我以荣王奶娘的身份出面。才能知晓荣王是不是被大河人劫持了。也许还能见到荣王。”   郑若笙听闻后。有些激动的抓起林嬷嬷的胳膊说道:“林嬷嬷。我与你一同去。有蛇灵护着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林嬷嬷一张苍白的面颊上。挂起了温柔的笑。转过头來看向郑若笙。柔声说道:“你不能去。宸旭不能失去你。你要好好的照顾他。知道吗。”   林嬷嬷像是交代后事一般的语气。使得郑若笙的一颗心。被拉扯得丝丝的疼。于是摇了摇头说道:“宸旭更不能使去你。他寻你寻了二十年。如今刚刚得以相见。你不可以前去以身犯险。”   林嬷嬷拍着郑若笙的手背说道:“如果武安被大河占领了。直接会威胁到中原的安危。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到那时。是谁也不愿见到的局面。不要说了。就这么决定了。”   郑若笙心头已经做好了打算。便不再与林嬷嬷纠缠在口舌上。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嬷嬷见到郑若笙点头答应了。便回以她一个安心的笑。轻拍着若笙的手说道:“放心好了。不会有事儿的。我还要等着抱孙子呢。”   郑若笙被林嬷嬷的一句话。说得是面色绯红起來。连忙羞赧的垂下眼帘。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见到这两位如此的担忧。南宫剡遂开了口:“好啦。我会派人暗中接应的。等你们入宫以后。我一定会通知宇文宸旭知晓此事。好让他相应的做好配和。”   此事一经商定。南宫剡又派人去洪府打听。果然如林嬷嬷所料。洪老板带來了让这二人同时进宫的消息。   南宫剡遂传书给宇文宸旭知晓。并将对于假皇帝的推断。也一并的写在了书信之中了。   宇文宸旭读完那封书信后。将信笺放在了案头。立起身來。心头蒙上了不尽的烦忧。   极少能见到宇文宸旭是如此的忧心忡忡。赵天放放下手中的叩碗儿。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宇文宸旭蹙了蹙眉。淡淡的说道:“若笙与我母亲进了宫了。并且。他们怀疑这新登基的皇帝。并不是岳承欢。”   赵天放听闻后。吃惊的睁大了双眼。急切的问道:“什么。不是岳承欢。那会是谁。”   宇文宸旭转过身來。朝着赵天放说道:“也许是大河人。换成了岳承欢的样貌而己。”   此言一出。赵天放更是急切起來。惊恐的说道:“那这武安国。岂不是已经落入了大河国的手啊。”   宇文宸旭伸出一只手來。挤压着发麻的头皮。这连日里的等待。却沒有等來大河国与荣王的决裂。却等來了这样的一个消息。   也许正是因为事态严重。那两个于他而言至关重要的女人。才要以身犯险的进入。那如同龙潭虎穴般危险的皇宫的。   “楚珩。通知玄天上师与郭神医。时刻的保护着若笙与林嬷嬷的安全。并且配和着她们的行动。”宇文宸旭向着楚珩下达着命令。   “是。”楚珩领命后。离开了房间。向着蔚蓝的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若笙。为了他你真是豁出一条命了。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二次入宫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再一次的进入了这座楼阁高耸。红墙围绕的宫殿。却已是时过境迁。想着上一次随着布尘太子伫立在这巍峨的宫门前。还是郑若笙才刚刚踏入这片土地之时。   两个月的光景。这皇宫已然的易了主人。也许不久的将來。就连这片大地。也会沦陷于大河国的火炮之下。   ‘吱扭’一声。高大红艳的宫门大开。从里面行出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人正是荣王身边的太监郑传。现如今已然成为了这座皇宫的大内总管了。   “林嬷嬷。郑小姐。上车吧。”郑传行上前來。向二人行个礼。随后将这二人扶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的进入。这皇宫的大门‘咣当’的一声。紧紧的闭合了。   这一声的门杠落下。使得郑若笙的一颗心也沉入了深渊。   见到郑若笙那双交织在一起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处。娇小玲珑的骨节儿。由于过份的用力。已然泛起了苍白。林嬷嬷一只温热柔软的手。覆在了郑若笙那紧张攥起的手背上。给予她安慰一笑。   “若笙。不会有事儿的。”林嬷嬷向着她微微点头。   郑若笙重重的点着头。手背上传來的温暖使得她那颗颤抖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力量。抬起眼帘回以林嬷嬷一记温婉的笑。   车轮滚滚前行。兜兜转转的沿着清冷孤寂的宫道。來到了一座偏僻的宫殿。   马车停稳后。郑传行上前來。搬來脚蹬。扶起二人下了车。   “郑小姐。皇上吩咐了。让您就宿在这琦罗宫。林嬷嬷为这宫中的掌事嬷嬷。你们几个过來。”郑传言罢一转身。朝着那宫院中跪拜在地的一行宫人开了口。   跪拜在院中等候的一行人。听到了郑传的传唤后。连忙立起了身。井然有序的出了宫门。來到了郑传的身前。跪拜道:“奴才参见郑小姐。参见郑公公。参见林嬷嬷。”   郑传立直了身。高声道着:“都听好了。如今郑小姐住在这琦罗宫了。就是你们的正牌主子。你们要伺候好了。如有什么闪失。我定然是不会轻饶的。”   跪拜在最前头的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宫女。连忙回答着:“请郑公公放心好了。奴才们定然会精心伺候着的。”   郑传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來朝着郑若笙行个礼。说道:“那奴才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紧缺的。差人來内务府取就是了。”   郑若笙连忙回以一礼。柔声说道:“有劳郑公公了。”   等到郑传带着一行人离去了。郑若笙这才转过身來。向着面前跪拜在地的一行人说道:“都起身吧。”   “谢郑小姐。”宫女太监加在一起七八人。这才站起身來。立在了门口儿等待着郑若笙示下。   郑若笙望了一眼立在身边的林嬷嬷。林嬷嬷向她轻点了点头。随后行上前來说道:“既然你们都是跟着郑小姐的人。就要对主子衷心。要尊从主子的意愿。不能有外心。郑小姐身子弱。你们要精心服侍着。更不能让郑小姐动气动怒。可都听明白了。”   “是。”   林嬷嬷简单的交代了一番后。扶着郑若笙进了门。这琦罗宫原先居住的是荣王的生母章妃娘娘。章妃过世后便一直空着。几日前内务府才将这座宫殿清扫了一遍。迎接着郑小姐的到來。   这座宫殿虽然地处在皇宫的角落。可这规制并不低。装潢摆设也都是妃位以上之人。才可以用的。   沐浴更衣后。郑若笙换上了内务府送來的衣装与钗环。显然的一副宫妃才有的待遇。   等到这屋中的宫女全部退出去后。郑若笙抬头望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疑惑不解的抬起头來。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正在为她如墨云鬓上插着钗环的林嬷嬷。狐疑的问道:“林嬷嬷。这个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來到这座皇宫之后。林嬷嬷也被这里的一切。弄得有些糊涂了。如果皇帝已经被大河人换掉的话。她们二人一进宫。就应该被他们控制住。然后带到荣王的面前才对。   可如今。不仅沒有将她二人抓起來。还这般的礼遇。却是她也想不明白的。   “如果这个皇上。真的是岳承欢。那他登基之后为何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可如果不是岳承欢。又为何如此这般的礼遇我们二人。”郑若笙急切的询问着。心头却是乱作了一团麻。   轻叹了一口气。林嬷嬷紧蹙着一双细长黛眉。却道不出个所以然來:“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都不好轻易下断言。”   郑若笙面容凝重的点了点头。轻靠在环椅中。心头却是难以平复的慌乱。   这时。琦罗宫的领班宫女长春來到了阁中。行上前來福身一礼道:“皇上身边的郑公公差人过來传话儿。说皇上要召见郑小姐前往寝宫。让郑小姐收拾好等候着。过一会就有娇子前來。”   林嬷嬷听闻此言后。心头着实的惊了一把。连忙问道:“郑小姐还沒有册封过。上不得绿头牌。皇上怎么能召她侍寝呢。”   对于这件事儿。长春在这宫里头也是有年头儿了。这还是头一回听说。要说皇上看上了谁。开了脸是常有的事儿。可这明目张胆的召个未册封的人去侍寝。还是闻所未闻过。于是心中暗道:这郑小姐还真是得宠。头一天进宫。还沒有册封。就要去侍寝了。怕是离册封之日也不远了。   于是低着头回答道:“不是敬事房传的话儿。是皇上身边儿的人过來亲传的口谕。奴才也不得而知。”   林嬷嬷望了一眼郑若笙焦急的双眸。向着长春一摆手。让她下去了。   郑若笙连忙握上了林嬷嬷的手。急切的问道:“林嬷嬷。我该怎么办。”   林嬷嬷轻叹一声说道:“如今也沒有别的办法了。不管那人是不是岳承欢。只有去了才能知道。你尽管去。要知道随机应变。保护好自己。”   郑若笙重重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林嬷嬷所言。要想了解那个皇帝的真实情况。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就算是刀山。她也要爬上去。   忐忑不安的等待。漫长得好似无尽的黑夜一般。终于一顶小轿驶入了琦罗宫。将心神不宁的郑若笙抬走了。   來到了承乾殿的庑房中。有宫女上前來将郑若笙周身的衣物脱了个干净。又将高耸的云鬓散落。卸下头上所有的金属与钗环。   这个程式是为了保证帝王的安危。侍寝的女子不得带着可以刺杀皇帝的任何金属。才可以进入皇帝的寝宫。   一卷红艳描金。精绣着龙凤呈祥纹的锦缎棉被。将全身赤-裸的郑若笙裹在了正中。被一名驼妃太监扛上了肩头后。郑若笙闭紧了一双溢满凄苦的眼眸。滑落了清泪两行。   伴随着一阵眩晕。自己已然被放倒在了皇帝的龙床上了。郑若笙紧张的屏住了气息。去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一片的宁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郑若笙被棉被包裹得难以喘息。于是从被口儿处探出一只洁白如玉的藕臂來。想要拉开那面使她快要窒息的棉被。   可她那只凝脂如雪的白玉小手。却碰上了一只炙热的大手。正在她惊恐要失声尖叫之时。那张樱桃小口儿。却被另外一只大手紧紧地捂住了。   “嘘。不要出声。若笙。是我。”一股熟悉的气息。滑过郑若笙挂满惊恐的脸颊。伴随着男子的声音。响在郑若笙的耳际。   郑若笙惊讶的睁大了眼眸。正对上岳承欢一双憔悴的容颜。短短的半个月的光景。他却已经消瘦了一圈儿。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望着他那双溢满柔情的眼眸。郑若笙的心头疾跳起來。面前的男子肯定不是别人。正是荣王岳承欢。   “是你。真的是你。”郑若笙激动得热泪滚滚而下。是意外。亦是惊喜。   岳承欢将郑若笙紧紧的缠在怀中。同样的难以抑制住心头的疼痛。滚落了两行热泪。   “本想就此让你与林嬷嬷远远的离开。可你们为何又要回來。”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揽在怀中。岳承欢难以抑制着心头的疼。在郑若笙的耳际轻轻的道着自己的无奈。   望着他那张消瘦无光的面颊。郑若笙蹙紧了一双黛眉。不解的问着:“为什么。”   岳承欢轻抚着郑若笙那张光洁如玉的脸庞。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是难以隐去的凄苦。轻轻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会找机会让你们离开的。什么也别问。离开后去找穆王。随着他回天晟去。”   岳承欢开口说着这番话。是他道不尽的满腹愁思。却也终不能与她说出原由。怕是一不小心。便也将她拖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郑若笙一双朦胧的眼眸。止不住的涌出热泪。轻轻的摇着头说道:“不。我不走。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岳承欢凄苦着扯动着唇角儿。若笙的这番话是他求之不得的表白。但是如今的危险情形。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而他早已无力自保。又何必要拉着她与自己一同共赴黄泉呢。   “若笙。有你这句话。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侍寝风波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金碧辉煌的宫殿。红烛闪闪。映出描金雕龙的龙榻上。两道纠缠的身影儿紧紧相拥。那是一幅如此炫美温馨的画绢。重逢的喜悦、浓浓的柔情。却被那腾腾跳窜的红烛。映得忽明忽暗、摇曳不清。似乎下一刻。这份醉人的温馨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岳承欢曾经无数次的。在脑海中勾勒着郑若笙的容颜。如今的她全身赤-裸的躺在自己的怀中。是他这段时日以來。魂牵梦萦的场景。   可他只是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娇媚的容颜。似乎要将她的美好。牢牢地记在心底。   望着他一双纠结的眼眸。凄苦的凝望着自己。郑若笙的心底升起了隐隐的疼。一直以來。她都是在利用着他的情感接近他。而她最终的目的。却是为了将他击败。   而如今。在他面临着巨大危难之时。他却一心一意的。只想着与她撇清关系。让她安然的回到天晟。不要与他一同陷入那四面危机的混沌之中。这样的岳承欢。使得郑若笙的心底升起了强烈的感激与不忍。   虽说郑若笙并不爱岳承欢。但是。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毁灭。亦如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武安被大河国吞并一样。   可是。在岳承欢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他如此绝望的与她说了那样的一段话。大河国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郑若笙望着岳承欢那双凄苦的眼眸。颤抖着红唇轻问着:“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岳承欢抬了抬眼帘。望了一眼窗外的人影晃动。微蹙了一下眉。俯下头來陷入了郑若笙洁白如玉的脖颈间。在郑若笙警觉的僵硬着身体时。却见他开了口。如同蚊蝇之声一般的低语道:“我周围的人。都已换成他们的人了。如今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如果不以这样的方式将你带來。他们是不会给你我二人。独自相处的机会的。”   就在郑若笙惊恐的睁大双眸时。岳承欢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那福阳宫的苏皇后。是他们的人。”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使得郑若笙陷入了疑惑。因为她听林嬷嬷提起过。是大河人将林嬷嬷与苏扶瑾的容颜调换了。所以。那福阳宫的苏皇后。不应该是岳承欢的奶娘。那个真正的林嬷嬷吗。   于是将两片温润如花的红唇。轻移至荣王的耳际。柔声问道:“那苏皇后。不是陛下的奶娘。林嬷嬷吗。”   岳承欢听闻后。一双如墨染般的眉。蹙得更紧了。沉寂半晌后说道:“原來你已经知道了。不错。起初是我找了大河人。将林嬷嬷与苏扶瑾的容颜调换了。”   “苏扶瑾痛恨着自己傲人的姿色。可那样的容颜与身份。我怎么舍得浪费呢。所以。在她二人调换了身份后。我就与宁妃一同。扶了那假的苏扶瑾坐上了皇后之位。可谁知。那真正的林嬷嬷。在最初时就被大河人杀了。交给我的是一个拥有着苏扶瑾容貌的大河国奸细。”   “沒想到我自认为聪明一世。想依仗着大河国的力量。助我击败岳布尘。坐上皇帝的宝座。可谁知。到头來却是引狼入室。一不小心。让那大河人控制了整个皇宫。”   郑若笙听闻后。着实的被这样儿的消息震撼得心惊肉跳。但是。对于如今岳承欢的消极态度。却是她所不能理解的。于是开口问道:“丢了后宫的掌控权。大不了重新再夺回來。可是陛下为何不去争取。任由着那苏皇后一手遮天。”   听着心爱女子的声声询问。岳承欢一双眼眸。瞬时的黯淡下來。低沉的声音说道:“若笙。我...我不似你想像中的那般坚强。我被他们控制了。”   望着岳承欢那消瘦的脸庞。深陷的眼窝。喃喃低语的道着自己心头的无助。郑若笙伸出那只裸露在外的玉臂。抚上了他清瘦憔悴的脸庞。柔声说道:“你要相信自己有能力与他们抗衡。不能就这样放弃。就这样沦为他们的工具。”   岳承欢看着面前女子。耐心的鼓舞着他那颗无望的心灵。而她的洁白玉臂与香肩。却已经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了。岳承欢淡淡一笑。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的披在了郑若笙的肩头。   意识到了自己如此大尺度的暴露着。郑若笙羞涩的垂下眼帘。一抹绯红浮上她的娇颜。任由着岳承欢将披在她身上的明黄色长袍系好。却也不敢再抬头看他。   沉寂了半晌。待那尴尬的氛围散去。荣王苦涩的笑了笑。这才开了口:“若笙。不是我不想抗争。是他们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郑若笙已经猜到了岳承欢。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一直在不停的询问着他。如今见他终于开了口。郑若笙投以鼓励的眼神。问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只此一句。便使岳承欢一双绝望的眼眸中。溢满了感激的泪水。两行晶莹的泪珠儿滑落之后。岳承欢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苏皇后在我的身上。下了血咒。与我心灵相通。当她想要控制我时。她的一部分意识便会进入我的身体。控制着我的灵魂。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简直是太可怕了。”   岳承欢被那股來自心底的惶恐撼动着心灵。双手颤抖着捂上了那张凄苦的面颊。好似只要挡住了双眼。那可怕的感觉便会消失。却不知那股令人绝望的恐惧。早已融入到了他的灵魂与血液之中了。   见到如此脆弱的岳承欢。使得郑若笙的心头。升起了强烈的不忍与怜悯。伸出一只纤柔酥手。轻轻的拍着他消瘦的背脊。给与他安慰与支持。柔声的问道:“那血咒。你可了解。”   岳承欢听闻后。抬起眼帘。望着郑若笙一双温柔的眼眸。说道:“这段时日。我也在暗中调查着这血咒。却也是了解的不多。”   郑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请陛下安心的等待几日。定然不要让那苏皇后有所觉察。我会尽快调查血咒的。以便找到解救陛下的方法。”   岳承欢颤抖着一双大手。紧握着郑若笙的柔荑。一双迷茫绝望的眼眸中。也燃起希望的光。僵硬的勾了勾两片苍白的唇。露出一抹牵强的笑。   “嗯。我会的。”岳承欢重重的点头答应着。   此时窗外人影晃动。一声:“时辰到。请圣上保重龙体。”提醒着郑若笙将來离开这座金碧辉煌。却又冰冷绝望的帝皇寝宫。   郑若笙连忙伸出酥手。解着那件穿在她身上的龙袍。却被岳承欢的一只大手制止住了:“就穿着它出去。”   郑若笙投以他感激的一笑。钻入了红艳的锦被下头。而岳承欢却紧紧地攥着她的一只酥手。久久不肯放松。   郑若笙抬起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翘起。一双清澈如水的美目。紧紧的望着岳承欢那双焦灼的眼眸。却见他满眼溢出着苦楚与不舍。似乎从此一别。便是万隔重山。   郑若笙轻启着樱唇。眸光闪闪。向着岳承欢低声说道:“你要坚持住。相信我。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岳承欢苦涩的凝望。终于化作了离殇。凄苦的扯动着苍白的唇。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的。”随后将郑若笙的那只。如玉琢般美丽洁白的藕臂。缓缓地放入了红艳的锦被之下。   “走吧。”岳承欢闭紧了双眸。将那张挂满苦涩与无奈的脸颊。别向了一旁。却也难以隐去他周身的寂寥与哀伤。   如同來时一般。郑若笙被驮妃太监背到了庑房中。换上了來时的服饰后。又乘坐着小轿回到了她所居住的琦罗宫。   刚到宫门口。便见到了立在门前焦急等待的林嬷嬷。落了轿子。在林嬷嬷的搀扶下。郑若笙回到了她的寝宫中。   进入了阁中。郑若笙下令让宫中随侍的宫人都退了下去。林嬷嬷急切的询问起來:“若笙。皇上有沒有...。”   郑若笙知道林嬷嬷的担忧。自己已然是宇文宸旭的人了。她做为一个母亲。定然是挂念着自己的清白。于是开口道:“林嬷嬷不必担心。什么事儿也沒发生。”   林嬷嬷轻轻点着头。其实在见到郑若笙安然的回來。林嬷嬷便已经猜到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皇帝知道了郑若笙并非处子这身。定然是要雷霆大怒的。如今的风平浪静。定然是沒有发生什么才对。   正在林嬷嬷思索之际。郑若笙缓缓地站起了身。來到林嬷嬷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向着林嬷嬷将刚才的事情。仔细的道了一番。   林嬷嬷听完后。难以抑制心头的慌乱与颤抖。整个人也怔在了一处。沒想到那位与自己调换身份的林嬷嬷。早已不在了人世了。此时的她真是又惊又怕。   第二百二十三章,一份大礼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武安朝堂中最近强制性推行新兴法案。与大河国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行为。引起了朝堂那些元老重臣的强烈不满与抵制。   几日以來。皇帝连番下令。斩杀了几位地位显赫。又对武安国的江山社稷立下过悍马功劳的重臣。这样的行为。引起了武安朝堂的巨大波动。   虽然说表面上起到了相应的震慑作用。暂时压制住了反对的声音。但是。众大臣却是人人自危。开始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后路。   众多的民众也被征集到了一处秘密之所。为那神秘的大河国。做着神秘的事情。一时间。整个武安国似乎都笼罩在了混沌的黑暗之中了。   这一日。停泊在奉州海域多日的天晟大军。忽然向毫无防备的琼州水师发动了猛烈的偷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天晟的舰队居然也配备了火炮。虽然射程沒有杨祖旺水军的强大。但在杨祖旺毫无防备之下。也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相当的惨重。   这些日子朝堂上的动荡引得杨祖旺心神不宁。对于皇上登基以后的种种行径。杨祖旺同样深感不解。可如今他驻守在琼州。想见到皇帝一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身为戍边将领沒得传召他不可以回京。   俗话说的好。沒有内忧。引不來外患。这朝堂上刚一开始动荡。天晟的大军就打來了。   几十艘停泊在海湾的战舰。还沒來得急反应。就被天晟的偷袭。炸得是昏天黑地。随后在他们回过神儿來组织回击时。天晟舰队却迅速的撤离了海湾。顺着洋流逃走了。   这一仗下來。武安损失了几十艘战舰。上百门火炮。而天晟只被击沉了五、六支战船。   要说天晟为何会损失的如此之小。那是因为此次偷袭。天晟只派出了几十只配备了火炮的小型船只。速度快。行动灵活。并且目标小。令武安的火力再强大。也难以瞄准攻击。   而相应的。这些小型船只能够迅速的接近武安的战舰。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进攻。追上就打。打完就跑。完全的占据了主动权。   而最为让杨祖旺气恼的是。这次海战天晟派出的总指挥居然是前太子岳布尘。   武安国曾经的太子现如今已经投靠了天晟。引着天晟大军攻打武安。那肯定是想要夺回武安的政权。   可是武安的皇帝。如今都在做什么呢。   整日里的只知道为大河国囤积物资、制作武器与船只。如今的武安国估计都要被大河国给搬空了。   杨祖旺坐在中军大帐的虎皮大椅中。一只粗糙黝黑的大手。抚上了爬满岁月沧桑的额头。年近五旬的他。双鬓已经斑白霜染了。   让他如此苦恼的。不仅是刚刚结束的那场败仗。更是那令人堪忧的武安朝堂。   如今面临这样的内忧外患。不知道这武安国还能支撑多久。   沒想到岳承欢竟然是如此的无能。自己还将女儿嫁给了他。并助他夺取帝位。如今他做上了皇帝。而当初承诺给自己女儿的皇后之尊。却迟迟不曾兑现。这已经引起了杨祖旺强烈的不满了。   杨祖旺愤恨的紧咬着后槽牙。放在桌案上的大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如果岳承欢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不肯履行当初的承诺。他要想办法回京一趟。向他施加压力了。   还要点醒皇帝。将那讨厌的大河国。赶出武安的疆域。   杨祖旺的儿子。前锋将军杨征移身來到大帐。向着自己的父亲一拱手说道:“爹爹。天晟派了使者前來。正在帐外等候着。”   杨祖旺听闻后。抬起一双犀利的眸子。转动了两下。问道:“哦。他们刚打了胜仗。怎么会派人前來求和。”   杨征恭恭敬敬的答道:“儿子也不得而知。说是前來送礼的。”   杨祖旺闻此言后。更加的疑惑起來。两军作战向來只有战败一方送礼求和。哪有胜利一方送礼的道理。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这天晟到底在捣什么鬼。   虽说心里思量着天晟的意图。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先请进來吧。”   只片刻后。大帐内进入两人。一前一后來到中军大案前拱手行礼道:“杨都督。别來无恙啊。”   杨祖旺一双细长的眸子。露出一抹凌厉的光。片刻后勾了勾唇儿。冷笑一声道:“沒想到竟然是故人。可本帅竟然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了。”   听闻了杨祖旺言语中的奚落。岳布尘微微一笑。随后抬起眼帘正对上了杨祖旺的双眼。说道:“布尘如今身为天晟海军的先锋将军。不过。布尘却始终未曾忘记自己是一名武安子民。”   这一句话说得杨祖旺竟然无言以对。虽说岳布尘如今投靠了天晟。但却从來未曾做过愧对于武安臣民的事情。可如今的皇帝。却在做着大河国的走狗。倾尽了武安全国的力量。去为大河国做着事。   轻叹一声。杨祖旺抬眸。向着岳布尘说道:“却不知岳将军前來。所谓何事。”   杨祖旺眼中那转瞬即逝的黯然。丝毫的沒能逃脱岳布尘一双凌厉的眸子。浅笑一声答道:“岳某此次前來。一來是为了拜访杨都督。二來是为杨都督送礼來的。”   杨祖旺轻哼一声答道:“送礼。身为败将杨某愧不敢当啊。”   岳布尘移身來到杨祖旺的桌案前。拱手道:“杨都督。这份厚礼都督定然会感兴趣的。也定然会收下。”   杨祖旺抬眸。望了一眼岳布尘那志在必得的神情。心中的疑惑更加浓烈几分。可面上并不表露。仍旧是讥讽一笑:“竟然会有这样儿的事儿。就连杨某都不自知啊。看來岳将军真是了解杨某人。”   岳布尘淡然一笑。并未答话。却将一只手伸入衣袖之中。掏出了一个素白色的丝帕來。双手往前一递。说道:“杨都督。可是认得此物。”   杨祖旺狐疑的望了一眼岳布尘。伸出一双黝黑的大手。将那方似乎包裹着什么贵重东西的丝帕接了过來。拿在掌中轻轻的揭开。   包裹在锦缎丝帕中的。是一只红艳欲滴的珊瑚手镯。只此一眼便惊得杨祖旺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到了杨祖旺眼中的惊色。岳布尘勾了勾唇。眼角儿闪过一瞬的得意。随后追问了一句:“都督是否认得此物。”   杨祖旺的心已然的有些不受控制的疾跳起來。深吸了口气答道:“此物是小女佩戴之物。终日不会离身。不知岳将军是从何而得。”   看到了杨祖旺眼中的急切。岳布尘浅浅一笑说道:“杨都督先不要急切。让岳某为都督介绍一个人。”   随后转身。岳布尘将身后一位年近四旬的长衫男子领到了案前说道:“都督。此人曾经在荣王府担任医师之职。在荣王登基之前才辞去职务。离开了荣王府。”   而后转过身來。向着子岳说道:“先生。就请您将荣王府中所发生的事情。向杨都督详细的讲述一遍吧。”   听闻了面前这位长袍先生。曾经在荣王府任过职。杨祖旺的一颗心更加的揪紧了起來。急切的问道:“先生。小女是否有话要传于老朽知晓。”   子岳移身上前行了个礼说道:“也许荣王妃有着千言万语要与都督说。却是已经开不了口了。”   此话一出。只见杨祖旺腾的一下立起了身。來到了子岳的身來。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双肩。两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握得子岳蹙紧了眉头。   “什么叫开不了口了。什么叫开不了口了。你快说。快说呀。”   看到父亲慌张得样子。杨征急忙上前。将杨祖旺拉开了和声劝道:“爹爹。您先莫要急躁。这个样子这位先生怎么能说得明白。”   被儿子拉至一旁的杨祖旺。一颗心腾腾地疾跳个不停。一只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珊瑚镯子。却已经不受控制的轻颤着。   平复了有一阵子。杨祖旺才又开了口。语气也变得缓和了许多:“先生。请您仔细道來。为何您的手中会有小女的镯子。而小女如今怎么样了。”   子岳一拱手。立在案前将月前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向杨祖旺道了一遍。只见那杨祖旺的脸色。从最初的黝黑变成了惨白。而如今却是灰暗的铁青。一双唇却是惨白如霜。全身上下如同筛糠一般的抖动起來。   “妹妹。妹妹已经过逝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上次见到她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会。怎么会说沒就沒了。一定是你骗我。你这个骗子。”杨征激动的摇着头。一双铁钳大手‘腾’地一下将子岳的脖领子揪起。猩红的眼眸泛起狠戾的光。似乎要将面前的子岳生吞活剥。   岳布尘连忙移身上前。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杨征的胳膊。在他耳畔大喊道:“杨征。你冷静点儿。这样的事儿我怎敢欺骗于你。那荣王妃的尸体我已经带來了。正在营外的马车中。如果不信你可以亲自查证。”   一听尸体已经带來了。杨征瞬时间松了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失声大哭起來。哭声凄惨哀伤。引得门外的小兵频频侧目观望。   片刻后。杨祖旺这才顺过了这口气。逐渐地有了呼吸。颤抖着声音说道:“快...快将婉月。抬进來。”   第二百二十四章,报仇雪恨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素白的幔帐遮住了一个小小的身躯。却是那般清冷、孤独。又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杨祖旺颤抖着双手。却也无法举起去揭开那遮住她容颜的白帐。只是颤抖着停在半空。任凭时间一刻一刻地流逝着。   那是她吗。是他那开朗活泼。又快意恩仇的女儿吗。   从小到大。女儿都是他的骄傲。因为婉月不仅有着如同她母亲一般的美貌。还有着如同男儿一般的爽朗个性。不似平常人家的大家闺秀娇滴滴的。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壮志。   十二岁那年。她看到哥哥披上戎装跟随着他登船巡海。十分的羡慕。握着一柄未开刃儿的剑立在他的面前。抬起小小的下巴。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向他说道:“爹爹。我长大以后。也要当大将军。”   可他怎么能忍心让她去经受那烈日炎炎的行军与操练之苦。   还有那枪林箭雨。四面危机的沙场。   让她成为万众瞩目的人中之凤。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接受全天下人的朝拜。一直是杨祖旺的梦想。   也只有他的女儿。才配得起那荣宠万千、尊贵无比的皇后之尊。   可是那位拥有着灵蛇宫血脉的布尘太子。却只能迎娶灵蛇宫的女子为后。定然是不会娶他女儿的。   后來。他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可内心深处。他总觉得自己的女儿。定然不会是一介平凡的女子。   而他。也必然可以依仗着女儿的力量。使自己的家族跻身于武安的权贵之列。也使自己的子孙从此飞黄腾达。   一个偶然的时机。他与荣王达成了共识。他将倾尽所有力量协助荣王夺权。扶持他荣登帝王之位;而荣王也曾许诺。登基之日便册封他的女儿杨婉月为后。决不食言。   从那日起。他们杨家就一心一意的跟随着荣王。一路为他劈荆斩棘。扫平了一切阻碍他登基的障碍。而荣王岳承欢也不负众望。最终登上了那权利之巅。   可他的女儿呢。他的女儿却躺在了这冰冷的小床上。被一截绸缎盖住了小小的身躯。周身散发着刺鼻的药味儿。那是为了保存她的遗体不被侵蚀。也不得不做的处理。   ‘腾’地一下子。一道白光闪过。素白的锦缎被杨征一把揭了去。见到了女儿黯淡的容颜、深陷的眼窝、枯黄的肌肤。小小的身躯被沉闷的死寂笼罩着。哪里还有往日里那样神采奕奕的光辉。   灿烂的笑靥似乎依旧还在眼前。可是一转眼。却变成了如今的死寂冰冷了。   “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见到了女儿的遗体。杨祖旺再也忍不住心头如同泉涌般的悲伤。趴在杨婉月的遗体上。失声痛哭起來。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醒醒啊。你怎么不说话......”伏在地上的杨征。趴着來到了杨婉月的尸体旁边。见到了妹妹惨死的样子。是难以抑制的满腔悲愤。   痛哭过后。杨征愤然的站起身來。握上手中的佩剑朝着大帐的门口儿行去。   岳布尘见状后。即刻移身來到他的身前。将杨征的身躯拦了下來。   “你要去哪里。”   杨征瞪着一双挂满血丝的眸子。杀气腾腾的说道:“我要去杀了那忘恩负义的狗皇帝。为妹妹报仇雪恨。”   岳布尘轻哼了一声说道:“你要是这样去了。到不了皇城就被大内侍卫斩杀了。如何能为杨小姐报仇。”   杨征粗喘着气。瞪大了一双挂满血丝的眼眸。凶狠的说道:“能杀几个是几个。反正我就是要去。”   见那杨征已经失去了理智。杨祖旺抑制住了心头的悲伤。站起身來厉声说道:“逆子。你给我站住。如今婉月已经去了。你还要白白的去送死吗。”   杨征一听父亲发了话。再也不敢混不吝了。愤怒的将手中的剑摔在了地上大哭起來:“爹爹。妹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妹妹死得好惨啊。死得好冤啊。爹爹.....”   杨祖旺愤然的胡噜了一把脸上的热泪。紧咬着后槽牙说道:“我杨祖旺的女儿。岂能白死。定然要让那狗皇帝偿命的。你先别急。将你妹妹安葬了。别让她的魂魄不得安息。她的仇。为父的一定会替她报的。”   听了父亲如此说。杨征这才安静下來。拭了一把面上冰冷的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声叹息后。杨祖旺转过身來。走到了岳布尘的身前开口道:“岳将军。今日前來。想必不单单是为了送小女...小女回家这么简单吧。”   岳布尘轻点了下头。向着杨祖旺一抱拳道:“杨都督请节哀。”   随后立直身姿继续说道:“岳承欢杀死了杨小姐。杨都督一定想为女儿报仇雪恨了。而岳某如今的悲惨状况。也是拜那岳承欢所赐。所以。你我有着共同的敌人。”   岳布尘抬起眼帘。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杨祖旺。继续开了口:“我并沒有归顺天晟。只是与他们达成了合作关系。也是为了保住如今的武安国。不被那大河国给吞噬了。”   “如今的形势。想必杨都督都看得明白。岳承欢已经完全成为了大河国的走狗了。为了那个大河国。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來。”   岳布尘所说的每句话。杨祖旺何尝看不清楚。以如今岳承欢的所做所为。是毫无底线的出卖着武安国。只要遇到反对的声音。绝对是格杀勿论。他的这些铁血镇压。早已引得武安朝臣的强烈不满了。   不仅如此。就连武安国的百姓。也都纷纷的组织起來。暗中抵制着岳承欢的暴政。与他卖国求荣的行径。   见到杨祖旺紧蹙着眉头陷入沉思。岳布尘再次进言。以便引他尽早下定决心:“刺杀武安先帝的人不是我。是大河人假扮的。就连那个苏皇后也是大河人的奸细。所以。布尘肯求杨都督。布尘作为一个武安人。恳请杨都督。我们不能再这样内斗下去了。再斗下去这武安恐怕就要完了。”   这一句话道出。只见杨祖旺深吸了口气说道:“好。我同意与你们合作。攻入武安皇宫。从大河人手中夺回属于我们的政权。将那个昏庸的皇帝赶下台。也为我的宝贝女儿。报仇雪恨。”   言罢。杨祖旺难以抑制的老泪纵横起來。   得到了杨祖旺的明确回应了。岳布尘那颗揪紧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下來。有了杨家军的加入。攻入武安皇城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可如今的武安皇宫。又是怎么样的一番情景呢。若笙。你怎么样了。想到了郑若笙岳布尘心头一沉。一张俊逸从容的脸上。也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色。   而此时的郑若笙正被苏太后罚跪在福阳宫中。罚她的原因是:在先皇大殓期间。勾引皇帝行床笫之欢。   强忍着來自膝头的麻木与疼痛。郑若笙抬起一张苍白的俏脸。望了一眼那头顶翻卷而來的黑云。心头亦是无限的怅然。   “咔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撼天动地。也使得郑若笙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伴着‘隆隆’巨响的翻墨团云。黑压压的一片倾轧而至。只是顷刻间便使得那蔚蓝的天。都笼罩在了令人恐惧的黑暗之中了。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转瞬间。武安国的皇宫便笼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唯见福阳宫前。一抹娇小的身影儿。如同被狂风摧残的花朵一般的。娇柔、孤寂。却依然开放着。   郑若笙默默的承受着责罚。不为别的原因。她在等待着皇帝的到來。她要亲眼看看。那苏太后是如何控制皇帝的。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逝着。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如墨长发。浸透了她的绫罗蝶衣。也冰冻着她的心脾。   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如同寒风中的树叶一般的颤抖着。使郑若笙不得不紧咬着两排贝齿。才得已缓解那“咯咯”的牙齿碰撞声。   她要坚持下去。她要等到皇帝的到來。他一定会來的。知道她在受罚。他一定会前來的。   冰冷。如寒冰般彻骨的冰冷。使得郑若笙呼吸苦难。心头的沉重与疼痛剧烈起來。抬起一只抵在地上的手。抚上了自己那有些发胀的心口。郑若笙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过于低下了。她的意识变得恍惚起來。郑若笙的心头慌乱了起來。如果现在动用了蛇灵的力量。定然会让那苏太后发觉。而她便不能出其不意的使用她的秘密武器了。   等。她一定要等到皇帝的到來。   郑若笙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下唇。直到一股锥心疼的泛滥开來。也品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道。才使得她的大脑清醒了些许。郑若笙苦涩一笑。抬眼望了望那福阳宫中的烛火之光。在这磅礴的大雨之中。不断的闪烁摇曳着。就如同那不断跳跃的灵魂一般。   此时。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握上了她的玉臂。将她冰冷的身体拽离了地面。一阵眩晕过后。郑若笙已然的被他抱在了怀中。   “若笙。我來了。我來了。”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大雨中飘摇的身影儿。岳承欢的整颗心都如同浸入黄连水中的。苦涩。   第二百二十五章,咎由自取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岳承欢将郑若笙冰冷的身体抱在怀中。望着她那两片冻得青紫的唇难以抑制的颤抖着。岳承欢的一颗心。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的煎熬着。   当上了皇帝又如何。如今的他连一只飞鸟都不如。飞鸟还有一双翅膀。可以随心所欲的在天空中翱翔。而他。就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沒有了。   将她娇小的身躯抱起。紧紧地贴近他的胸膛。尽管如今的他也是全身湿透。但最起码让她能听到他的心在跳动着。   一步一步的回到他的寝宫。将她小小的身躯放入温热的水中。才使得她青紫色的唇。逐渐地恢复成了往日里的红润。   而他。只是立在了一旁。用一只大大的毯子。盖住了自己的肩头。   “你这样的违逆着太后的懿旨。她会惩罚你的。”温热的水使得郑若笙的身体恢复了知觉。靠在水池的旁边轻声道着心头的担忧。   可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想要的。让皇帝去违逆太后。让太后出手去惩罚皇帝。她再去观察着那太后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招数。与那血咒到底是个什么法术。   岳承欢不以为然的轻声一笑。将潮湿的手巾丢到了一旁说道:“反正我做什么不合她心意的事儿都会遭受惩罚。我已经不在乎多这一次了。”   望着他那双空洞绝望的双眸。郑若笙的心也被重重地敲击着。虽然她也在惶恐着那变幻莫测又令人生畏的血咒。却是她与他不得不面对的恐惧。因为只有面对。才有可能得以解脱。   郑若笙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了岳承欢的面前。抬眸望了一眼殿外那滑过天际的闪电。伴着‘轰隆’一声巨响。大殿的殿门大开着。一行被闪电映得长长的身影儿。投在了那金砖铺地的地面上。   前來的不是别人。正是福阳宫的假太后。   “哈哈哈。皇上真是不要命了。这几日竟然屡次的违逆着哀家的懿旨。看來哀家真是太仁慈了。”刺耳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殿。久久回荡在大殿上空。   只见身穿着武安最为隆重的十二章龙袍的岳承欢。从鎏金盘龙的黄金大椅上走了下來。立在了苏太后的身前淡淡的说道:“你杀了我吧。多一日我都不想活了。”   听了岳承欢的此番话。使得苏太后仰起头大笑起來。凶恶的面孔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娇媚。伴着一道厉闪划下。映得她惨白的一张脸。如同地狱的恶鬼一般的狰狞。   “想死。哪儿有那么容易。不将这武安国掏空了。哀家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还有那张藏宝图。到底在哪里。”   岳承欢绝望的大笑起來。可那笑声却比哭泣更加凄惨悲凉。催人泪下。   绝望的笑声结束后。便是如同死灰一般的沉静。片刻后。只听得岳承欢淡淡的说道:“这世上根本就沒有藏宝图。你们都被岳布尘骗了。”   “是他故意编纂出了藏宝图的事情。迫使你我双方相互猜忌、相互争夺。我们如今的样子正是他想看到的。”   苏太后听闻后。猛然间的摔过头來。发髻上的金凤衔珠‘哗啦啦’的作响。   “胡说。定然是你不想交出藏宝图。才会编出这样的理由來哄骗哀家。哀家岂能是那么好骗的。哈哈哈。”   一边大笑着。苏太后拖着身后长长的如火披肩。一步一步的來到了郑若笙的面前。抬起一只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抬起了郑若笙的下颌。   “真沒想到你竟然喜欢着她。而她居然对你这样儿的一个废物不离不弃。巴巴儿的追到了宫里來。你们两人可真是鹣鲽情深啊。”   就在苏太后的一只玉手。接触着郑若笙的肌肤时。郑若笙心中默念着可以唤出蛇灵的咒语。暗自的释放着蛇灵的力量。就在不经意之间。小蛇已经透过苏太后的手指的触碰。进入到了她的身体。   苏太后轻抬着郑若笙的下巴。靠近了她轻声问道:“郑小姐。你可知道当初你刚入宫时。是谁下令将你送给马三儿的吗。”   “你住口。住口。”岳承欢疯狂的大叫起來。探着身子就要向着苏太后扑上來。却被苏太后带來的侍卫们架住了。   苏太后冷冷一笑。侧过脸來瞟了一眼岳承欢。轻声问道:“怎么了。不能说吗。我为你办了那么多的事儿。单指这一件不能说吗。”   望着郑若笙一张苍白的面颊。岳承欢深知不能阻拦住了苏太后的话。无助得向着心爱的女子忏悔着:“若笙。若笙。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对于马三儿的事情。郑若笙的心中早有猜测。而那时岳承欢与林嬷嬷。都还以为自己是岳布尘的女人呢。有那样的安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她本身也不爱岳承欢。如今这出戏演到了今日。只是为了要捣毁大河国的阴谋。所以。尽管她并沒有悲痛欲绝。也要糊弄着眼前的苏太后。   听到岳承欢悲伤的痛哭着。苏太后唇边的笑意更加的浓了。于是放开了郑若笙的下巴。移身來到岳承欢的面前说道:“你可愿意告诉我藏宝图的事儿了。你要是说了。我就不告诉她。”   苏太后的话音刚落。还沒等岳承欢开口道出林嬷嬷的秘密。郑若笙率先开了口:“我知道是陛下下的令。”   岳承欢听闻后。顿时抬起一双凄苦的眼眸。凝望着郑若笙的一张俏脸。却见她依然是一脸的宁静。   苏太后來到了郑若笙的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疑惑不解的问道:“你知道是他。居然还能如此的平静。真是让人意外啊。”   郑若笙双眼噙着两汪泪。轻移着莲步來到了岳承欢的面前。望着他一双绝望的眼眸说道:“我知道是他。但是我不怪他。那时的他并不爱我。如果现在面临着同样的选择。他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听闻了郑若笙如此的一番话后。岳承欢难以抑制的流下了感激的泪。他多么恐惧若笙也离开他呀。如今。他的身边已经沒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了。他只有她了。   方才苏太后的威胁。真的将岳承欢的一颗心推入了谷底。他恐惧着若笙知道了真相后从而离他而去。而他就算是死了。也是孤独的一缕魂魄。   “若笙。对不起。这些年來。我做过太多太多的错事。也对不起太多太多的人了。如今的我。是咎由自取。”   郑若笙在为自己争取着更多的时间。蛇灵已经在苏太后的体内游走了有段时间了。正在沿着她的血脉寻找着她身内的弱点。可是一番查看之后。并未找到任何可以击倒她的突破口。   如果从假太后身上找不到突破。不知道从岳承欢的身上能不能找到。   思及此处。郑若笙抬起一只纤柔酥手。抚上了岳承欢的面颊。在与他肌肤接确之时。便将蛇灵的力量放入了岳承欢的身内。去查看着他身内的情况。   岳承欢握上了郑若笙抚在他脸上的酥手。颤抖着双唇向着她说道:“我这一生。被权利冲昏了头。我对不起我的父皇、对不起我的哥哥。对不起你与林嬷嬷。我这一生中。所做的最错的事儿。便是与大河国同流合污。而如今却沦为了他们的傀儡。帮着他们任意欺凌着我的臣民。”   “现如今。我死不足惜。却不想将这武安国也一并葬送了。呜呜....”   郑若笙的脑海中。此时浮现出了岳承欢心头强大的恐惧。那是一张满脸是鲜血的狰狞面颊。露着惨白的牙齿。正在身着她阴森的笑着。   是它。一直是这样的一个恶灵在控制着岳承欢的灵魂。在左右着他的一举一动。   忽然那一张如孩童般却滴满鲜血的脸有了表情。一双如同黑洞的双眼蓦然睁开。闪出两道冷厉的白光。吓得郑若笙心头一颤。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此时。只见岳承欢一张凄苦的脸庞。瞬间变得麻木冷硬起來。收起了方才的悲伤绝望。变成了如同石雕一般的疆硬冰冷。   只见他抬起头來。向着郑若笙露出一抹与那张挂满鲜血的脸一样的阴森笑容。郑若笙心头一寒。顿时明白了。此时的岳承欢已经被那个妖灵控制住了。   “哈哈哈。沒想到你能发现血咒的秘密。郑小姐。我真是小看了你。”发觉岳承欢体内的妖灵被人触动了。苏太后惊诧之余。又狂放的大笑起來。   郑若笙转身一跃來到了苏太后的身前。抬起明眸狠狠地盯着她说道:“你这个大河国的奸细。别以为控制个皇帝就能为所欲为了。殊不知这武安国已经被天晟大军包围了。你也跑不掉。”   郑若笙在皇宫里隐忍了多日。为的就是等待时机会一会这个大河国的奸细。如今。她已经将这苏太后引了出來。便要在此处与她一决雌雄。   她到是要看看是她的血咒厉害。还是郑若笙的蛇灵厉害。   “哼哼。就凭你那微弱的蛇灵功力。还想与我斗。简直是痴心妄想。”   言罢。苏太后挥舞着双臂。一时间飞出无数滴满鲜血的黄色符咒。挂满了整个大殿。也将大殿之外的宫女侍卫引到了殿中。一个个如同僵尸般的移动着身体。将郑若笙一具娇小的身影儿。围在了正中。   正当郑若笙被面前的情景惊骇住时。宫殿的阴影处闪出了两道身影儿。迅速的來到郑若笙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一阵的迦南香飘过。郑若笙露出了一抹娇柔的笑。因为她知道。每逢危难时刻到來她都不是孤独的。因为有他一直都会与她并肩作战的。   她说:宸旭。你來了。他说:若笙。我怎么能不來。   第二百二十六章,破城而入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伴随着一股熟悉的迦南香扑鼻而來。郑若笙纤细的腰肢。被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缠在了臂弯。温柔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令人心动的温热气息。抚动着她垂落在耳际的一缕青丝:“若笙。我來了。”   只此一句。便使得郑若笙卸去了全部的伪装。那股被她深藏在心底的脆弱。顿时冲开了虚假的外壳迸发而出。也使得她再也抑制不住的滑下了两行清泪。   更多的时候。她是勇敢的。更是坚强的。面对着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一次又一次的波折。尽管是无数次的深陷死亡威胁。她都不曾放弃过。   因为她知道。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勇敢面对。去正面解决问題。当所有问題都解决掉了。她便可以获得最终的成功。她才可以与宇文宸旭真正的相守在一起。   而她所面临的问題是那么的强大。并且如此的危险。使得她不得不将心中的脆弱与无助。深深的压在心底。时刻的展现出自己最为强大的一面。去迎接着一次又一次的挑战。   可是如今。当她面对着自己心爱男子的时候。那股來自心底的脆弱与委屈。却再也抑制不住的倾泻而出。也只有在她觉得安全与信任的男子面前。她才会展现出这样真实的自己。   宇文宸旭低下头來。望着怀中的心爱女子。此时的她正睁着一双凄美的眸着。深情的凝望着自己。那一双如同秋水的明眸中。闪着复杂的神情。却是那样的牵动着他的心脾。   “对不起。我來晚了。若笙。对不起。”   这些时日以來。宇文宸旭部署着与杨祖旺的水军之战。在杨祖旺那边彻底投降后。又策划着暗中攻打武安皇城。   虽说杨祖旺的水军已经归顺于天晟。为天晟大军增加了更多的兵马。可是驻扎在皇城的禁军与守护皇城的军队还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得他们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为了分化守城军队的战斗力。宇文宸旭暗中找來了武安的伶人与说书先生。连夜排了几出揭露武安皇帝与大河国勾结的戏码。并将皇帝被大河人控制。无情斩杀朝中重臣的内幕全部揭露了出來。   这一场一场的揭露大戏。每日都在武安的街头、酒肆、歌舞坊不断的上演着。短短的几日便在武安国的民众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被皇帝斩杀的那几位重臣的嫡系与党羽。在得知了自己主公被斩杀的真相后。更是怒不可遏。个个儿的磨拳擦掌的等待着。与这昏庸的皇帝一决雌雄。这其中有一位是被皇帝斩杀的将军部下。名字叫项舫。   此人纠集了在京城中所有反叛皇帝的力量。短短几日便征纳了上万人。队伍便驻扎在了离皇城几十里远的深山之中。   当然。这股反动力量一直都被宇文宸旭暗中关注着。他们如今能形成一定的气候与实力。也少不了他在暗中的推波助澜。   所以。当这股力量真正的形成之后。宇文宸旭与岳布尘便带着人马前去拜访了这位义军首领项舫。   经过了一番谈判之后。双方达成共识。项舫最终同意与天晟大军合作。并且支持岳布尘带兵攻入皇城。夺取武安皇帝的政权。   这一下。便耽搁了些时日。细数下來郑若笙入宫已经近一个月了。   这段时日。虽然他可以从玄天上师那里得到郑若笙的消息。但是每一则都是那样的令他惊心动魄。   当他听到皇帝招了她去寝宫侍寝时。他的心头如同被扎入了千万把尖锥般的痛不欲生。他知道那是她为了他而做的牺牲。却是令他痛恨着自己的弱小。   如果他强大到可以控制着局势。他怎么会让她前去以身犯险。如果他有力量去与大河国抗争。他何必要让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总而言之。还是自己太过脆弱、太过藐小了。   后來。他得知了岳承欢并沒有对若笙做什么。他的心头虽然窃喜。但却是难以抑制的疼痛。他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再也不会了。也许再有一次。就不会是这般的幸运了。   武安的假太后见到面前又多了两个人。顿时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又多了两个送死的。”   玄天上师手握着桃木剑。满头银白长发飘于身后。面对着苏太后散发出的强大妖风。却是道袍凛凛。白须飒飒。稳如泰山般的立在她的面前。   “妖女。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假太后听闻后。狂放的大笑起來。伴随着响彻大殿的笑声。一股充满煞气的妖风卷起。无情的打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好。好极了。臭道士。既然你想死。那哀家就成全你。”言罢。假太后挥动着一双手臂。身后那长可极地的红艳披肩腾空而起。如同一波一波血色巨浪一般的。向着玄天上师的迎面袭來。   见到假太后发动了招式。红色的披风上滴满了鲜血。那便是邪恶的血灵伏在了上头。只要被那些血迹沾染上皮肤。便会被血灵沿着肌肤渗透。融入人的血液之中。最终控制住那些人的整个灵魂。   玄天上师手中握紧了桃木剑。这柄剑是经过特别处理过的。利用黑狗之血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专门用以攻克那些邪恶的生灵。   一剑刺过去。只见升起一阵的白烟。伴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儿。那假太后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一把扶住了大椅的椅背。   假太后瞪圆了一双杏眼。眼球儿上泛起了令人胆战心惊的猩红。一缕红光闪过。假太后哈哈的大笑起來:“哈哈哈。臭道士。沒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好。那就让你忙上一忙。等你累了。哀家再來取你性命。”   言罢。假太后一抹鲜红的身影儿蓦然跃起。居然悬在了半空之中。同时手上飞出了无数黄色符咒。如同飞舞的枯叶一般被巨大的气旋卷成一团。朝着周围的一行侍卫宫女。纷纷飞去。   那一群如同石雕一般僵硬的侍卫宫女。被滴着鲜血的黄色符咒贴上了额头。顿时如同注入了一道灵光。致使他们那双空洞黑暗的眼眸。泛起了一道道慑人心魄的冰冷幽蓝。   “去。将那三个人。全都给哀家杀了。”空中萦绕着假太后。如同來自地狱一般阴冷的命令。   随着这一道命令传出。宫殿之中那几十个被假太后控制了灵魂的行尸走肉。顿时井然有序的排列起來。将正中央的三个人团团的围起。   宇文宸旭将郑若笙护在身后。自己已经抽出皓月宝刀。拉起了防御的架势。面对着前面这群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死士。宇文宸旭也被这样的阵势惊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宸旭。你要小心。”面对着这群行尸走肉的凝视。在他们眼中似乎只有将敌人杀死的命令。却见不到丝毫的畏惧。这使得郑若笙不自觉的升起了担忧。   “动手。”随着苏太后的一声令下。几十人同时向正中央的三人发动了进攻。手中有兵器的便拿起了兵器。手中沒有兵器的人便拿起了任何可以发动攻击的物品。向他们发起了袭击。   是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干扰到他们执行命令。在他们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将他们杀死。   宇文宸旭快速挥动着手中的皓月宝刀。不停刺向源源不断涌上來的侍卫宫女。有些宫女被他的宝刀砍去了头颅与肢体。可他们还是不会倒下。带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依旧发动着攻击。   宇文宸旭已经被面前的情景惊骇得面色惨白。两片柔美的唇也微微颤抖着起來。向着玄天上师惊恐的问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玄天上师也在努力的应付着这群蜂拥而上的怪物。那一刀一刀的刺入。却不能阻挡住他们进攻的步伐。听闻宇文宸旭的询问后。玄天上师心头也打起鼓來。片刻后答了句:“贫道也不知道。”   殿中的三人。正在奋力抵抗着那群怪物的不断进攻时。殿外也乱作了一团。伴随着‘轰隆、轰隆’的火炮声响。赵天放、岳布尘等人率领着天晟大军。将这座皇宫攻破。打到了承乾殿來了。   此刻的武安皇宫已经是哭声震天、尸横遍地、风雨交错、电闪雷鸣。金碧辉煌的武安皇宫。此时是一片狼藉......   大殿的门窗被火炮的轰鸣。震得‘哗啦哗啦’不断的颤抖着。屋顶上的泥土尘埃。夹杂着瓦砾碎片。也纷纷的落在了那金灿灿的金砖上。   分落的泥土混合着血腥之气。使这座大殿笼罩在了一片混沌不清。又令人恐怖的深渊之中。   第二百二十七章,唤醒本真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宸旭。外面是什么声音。”听到了殿外的厮杀之声。郑若笙有些担心的问道。   “是穆王带兵攻进來了。”将郑若笙护在身后。宇文宸旭一边挥刀阻击着死士的攻击。一边回答着她的提问。   如今穆王已带兵攻入了皇宫。这说明苏太后已经气数已尽。不过他要加倍小心才好。以防她在最后的时刻。做出什么破坏性的事情來。   假太后也被这殿外的厮杀声惊扰得心神不宁。沒想到天晟大军居然攻破了皇城。更沒想到守护武安皇城的军队是那样的沒用。在她毫无察觉之时。竟然让敌人攻破了城池。   假太后眯了眯那双泛起血色的瞳眸。一股狠戾挂上了她惨白的脸。如今的她虽然已经觉察到大势已去。但是她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的。于是抬起头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沒想到武安国这么废物。就连天晟区区五十艘老掉牙的战舰都抵挡不住。岳承欢。这就是你的本事吗。你这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狂笑过后。假太后双手一挥。一条滴满鲜血的红绸直直的飞向了岳承欢。甩出了一股红艳瘆人的鲜血。带着阴森冰冷的腥气。直接喷洒在了岳承欢的面颊之上。   冰冷鲜红的血。洒满了岳承欢的面颊。将他那张本就苍白如纸的脸。染得格外的恐怖。一滴一滴的鲜血还在顺着他的鼻尖儿滴落。滑入到他的唇角儿时。被他伸出的舌头微微一卷。便卷入了口中。   此时的他迅速的睁开一双如血红瞳。两道冰冷慑人的寒光。如同两道闪电一般投向了中央的三个人。使得郑若笙瞬间的全身紧绷。心头也禁不住的恐惧颤抖着。   “岳承欢。去杀死那个女人。吸干她的血。哈哈哈....”假太后狂放的大笑着。像岳承欢下达着命令。那张狰狞的笑脸。像极了來自地狱的凶神恶煞。   身穿着最为隆重的龙袍。脸上不断滴落着鲜血。岳承欢僵硬的移动着步伐。直接朝着面前的那抹娇小身躯而去。他的心早已经被妖灵所控制住了。听不到任何來自内心深处的呐喊。尽管那股声音是那样的微弱。却依旧被那邪灵尘封在了冰冷的谷底。   见到岳承欢直勾勾的盯着郑若笙。宇文宸旭急忙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挥起手中的宝刀。向着他的胸口刺出。可那被恶灵控制住的岳承欢并不躲闪。在他的眼中沒有自己。只有杀死目标的命令。   郑若笙眼看着那柄寒冷的利刃就要刺入岳承欢的胸膛。吓得她瞬间泛出了满头的汗。于是迅速的伸出双手。抱住了宇文宸旭握着宝刀的手臂。   “宸旭。不要。不要伤害他。他是被人控制了。”郑若笙慌乱的摇着头。甩出了无数晶莹的汗珠儿。   宇文宸旭如何不知道他这一刀下去。那岳承欢必死无疑。可是面对着他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他才会不惜一切的痛下杀手。   可是郑若笙的请求他不能不放在心上。何况他的手臂还被她紧紧抓住不放。于是微蹙着眉头说道:“如果不杀了他。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你的。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只是个被邪灵控制住的恶魔。”   郑若笙痛苦的蹙紧了黛眉。摇了摇头说道:“宸旭。求你了。纵然他十恶不赦。做了许多不可原谅的事情。但是如今。他被人迷失了心智。是别人手中的工具。求求你别杀他。求你了。”   见到面前的男子停止了对自己的攻击。那个被邪灵控制的岳承欢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在那两人激烈的争论之时。他蓦地伸出一只铁钳大手。一把就将面前的娇柔女子抓到了自己的胸前。   正在专注的祈求宇文宸旭的郑若笙。忽然觉得自己的背后阴风阵阵。心中暗道不好。却还沒來得急有所反应。就失去了平衡。一阵眩晕过后。自己的身体已经贴在了岳承欢冰冷的胸膛上。却听不到他任何的心跳之声。   “若笙。”宇文宸旭慌乱的大叫着。心头的惊骇快要将他的心脏戳穿。也使得他快要停止了呼吸。   该死的。居然一不小心让他得了手。真是该死。   若笙。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就是一个恶魔。你为何不听话。为何不听话。   此时。大殿之中又响起了苏太后那慑人心魄的大笑声。伴随着那蛊惑人心的笑声飘荡。一波一波被苏太后控制的死士涌上前來。将宇文宸旭与玄天上师团团的围在了中央。   宇文宸旭抬眸。焦急的望着那个被岳承欢钳制住的娇小身躯。他的心头正在经历着空前的绝望。可是如今的他正被一群死士团团围住。不能立刻脱身前去解救他心爱的女人。   宇文宸旭压制住心头的慌乱与恐惧。紧咬着不停颤抖的牙齿。将心底的团团怒火全部释放在了那群不断涌來的死士身上。   “若笙。坚持住。你要坚持住。该死的。我要将你们全都杀死。”‘咔嚓。咔嚓...’如同切西瓜一般的。怒火中烧的宇文宸旭无情的将一个个头颅砍下。顿时整个大殿的地面。鲜红的血汇聚成流。与外面的暴雨混成了一片。   听到宇文宸旭绝望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郑若笙的心头也在咕咕的冒着鲜血。全身被如今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惊骇得颤抖不停。可她不能就这样的被岳承欢杀死。也不能与自己心爱的男子就此天人两隔。永远的分离。   她不可以放弃。她要活下去。她要与他一起活下去。她们还有美好的未來。她要努力去过她们想要的生活。   郑若笙紧咬着红唇。压制着心头的疼痛。毅然的抬起头來。去面对面前那凶狠狂暴的岳承欢。却透过他那双泛起红丝的眼眸。看到了深不见底的空洞。丝毫看不到她的身影儿。   这样的发现。使得郑若笙心头一颤。随后向着苏太后大声开口道:“好毒辣的法术。眼睛为心灵的窗口。你居然蒙蔽了他的心灵。”   听到了郑若笙的惊诧指责。假太后轻哼一声说道:“哼。他的心早就沒了。你以为谁的灵魂都能被控制吗。是他的心先出了问題。才会使得哀家得了空子。废话少说。岳承欢。快些结束她的命。”   是吗。是他的心先出了问題。是他的心被无尽的欲望占据着。是他的心被权势蒙蔽了。才会被那假太后所利用。最终被她控制了。   如果。如果将他心底的纯真唤出呢。如果让他解脱了被权利驱使的束缚呢。他的心如果自由了呢。那样的他会不会摆脱假太后的控制。   这样的发现令郑若笙异常的欣喜。如今她要为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去唤出岳承欢那來自心底的。原本的。纯真。   就在岳承欢伸出一只铁钳大手。紧扣着郑若笙纤细的脖颈时。只见郑若笙放松了整个身体。缓缓的闭合了双眸。   顿时。郑若笙的周身腾升起了强大的磁场。使得这冰冷恐怖、杀机四伏的大殿顿时如同射入一缕阳光般的温暖、轻柔。   郑若笙忽略着來自颈部的强大压紧。吞咽了一下口水。轻轻的开启着红唇。如玉贝齿轻碰出声。凄美委婉的唱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來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   凄美缠柔的吟唱。使得岳承欢那如同冰山般的心灵。瞬时的崩裂了一道裂口儿。一股柔柔的暖流。企图冲破那急冻的冰冷。向着他僵硬的四肢蔓延着。也使得他那握在郑若笙颈部的大手。停下了要将她捏碎的冲动。   感觉到了颈部力道的停驻。郑若笙明白自己正在将他的意识唤醒。于是向着岳承欢那张挂满鲜血的恐怖脸庞婉然一笑。继续加深着他那逐渐被唤醒的意识。   郑若笙抬眸。向着岳承欢温柔的问道:“殿下。您还记得这支曲子吗。那日在王府。殿下想听若笙唱小曲儿。若笙就为殿下唱得这支。您还记得吗。”   那股來自岳承欢心底的暖流。逐渐地融成了一个清晰的身影儿。更似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小小的身躯揽在了怀中。轻轻的摇曳着。   “承欢不哭。不哭了。有娘在呢。承欢不怕。”   娘。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他早已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记得那周身的温柔。使得他倍感着舒适与安全。那个影子是他的娘吗。   “可是。可是承欢好怕。好怕。”将他小小的脑袋。紧紧的扎入那温暖柔软的怀抱。一双小小的手紧紧缠着她的脖子。似乎只要一放手。那样的温暖与安全。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双柔软的手轻拍着岳承欢瘦小的后背。如春风般温暖的声音响在他的耳际:“承欢。你是个勇敢的孩子。你是娘的骄傲。娘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你累了怕了就來娘这里。娘会给你鼓励。但是孩子。那些恐惧是你要面对的。也是你想躲也躲不开的。等你休息好了。还要鼓起勇气面对他。彻底地将他战胜。你懂吗。”   听到了母亲如此的说着。急得小小的承欢迸出了两行泪珠儿。连忙将母亲抱紧。低垂着小脑袋不肯抬起。   “不。不要。娘。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要去。不要去面对他。不要。不要。”   第二百二十八章,面对血灵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有了蛇灵的帮助。郑若笙闭合双眸。找到了岳承欢冰封在心底的恐惧之源。   脑海中浮现出岳承欢幼小的身影儿。正躲藏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不敢抬头面对外界的危险。似乎只要不去看。那一切令他恐惧的东西。就会自动的消失不见了。   可是事实并非如他所愿。忽然母亲的身影儿消失不见了。恐惧的阴影就像是团团乌云一般的不断聚拢。黑压压的挤满了他小小的心灵。也将他的灵魂淹沒在了迷雾之中。   越是迷茫恐惧。身边的乌云越是快速的凝聚起來。他小小的心灵越是无助绝望。这种无尽的绝望。如同一只无情的大手。钳制着他脆弱的喉咙。似乎随时都可以将他的喉咙折断。彻底完结他不堪一击的脆弱生命。   美妙的歌声如同四月里的春风。夹杂着温暖与潮湿的气息。吹进了这片混沌不清的黑暗。也将那扼制着他喉咙的压迫感觉逐渐驱走。就连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   “不要躲。不要藏。请你停下來听我说。调整呼吸。放松身体。去感觉自己的心跳。那颗心是属于你的。它的每一次跳动都是为了你。”   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带着一股强大的蛊惑力量。穿透了岳承欢被冰封住的坚硬外壳。飘进了他那正在被黑暗吞噬的灵魂深处。   不要躲。不要藏。倾听自己的心跳。那个心跳是属于他自己的。是他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   小小的岳承欢颤抖着身体。停下逃避的脚步。跟随着那股力量的指引來到了恐惧的根源。   那是一个漆黑冰冷的无底深渊。一波一波强大的气旋席卷着周围的一切。好像随时将他瘦小的身躯卷入。完全的淹沒在它无穷无尽的恐怖之中。   “走进它。不要怕。也许那个黑洞并不如你想像中的可怕。去吧。去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怕。”   魅惑的低吟。化作一股柔柔的力量。虽然柔软却很强大。如一缕阳光般的照亮着他心头的黑暗。也如同一阵春风般的卷走了四周弥漫的毒霾。   好的。也许不可怕。他要走入去看看。看看那黑洞之中到底是什么。   小小的岳承欢用力点着头。抬起一张挂满汗珠儿的小脸儿。却已是满脸的坚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转身朝着那阴风阵阵。又冰冷彻骨的深洞而去。   他不怕。不怕。就算被吞噬。被撕烂。他也要去看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身上的衣服被如刀的狂风割烂。消瘦的小脸儿也已经伤痕累累。狂风中的瘦小身影儿。不畏着前面的未知恐惧。毅然而然的向前迈出了艰难的步伐。   尽管他的全身正在瑟瑟发抖。尽管恐惧的汗水已经挂上了他苍白的面颊。可是这些依旧沒能使他停下脚步。因为在他的心中有那么一股力量。那么一种温暖的陪伴。一直与他同存。一刻也不曾离他远去。   而就在他走进深渊的那一刻。周围狂暴的风沙似乎逐渐的停歇了。在那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硕硕的放着幽幽的恐怖之光。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的紧盯着他藐小的身躯。   “哈哈哈...哈哈哈....”如同來自地狱鬼魅的狂放大笑。幽怨阴冷。又震慑人心。似乎要将他心底的恐惧牵扯而出。再一次的吞噬他整个灵魂。   “不要怕。不要怕。我与你同在。去看看。看看它到底是什么。”   小小的岳承欢。坚决的点着头。只要有那股力量的陪伴。他什么也不怕。扬起自己小小的下巴。扁了扁嘴巴。一双眼睛紧盯着前方的猩红瞳眸。再一次的迈出了坚定的脚步。   “妖怪。我不怕你。我到是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逐渐的拨开浓浓的迷雾。周围的狂风也不再狂乱。岳承欢越前行。越觉得自己的力量越强大。越前行越觉得前面的恐惧越藐小。   终于。他來到了那黑暗的边缘。终于将那双一直以來。牵动着他心灵的红色瞳眸看清。   那是一张孩子的脸庞。红色的鲜血沾满了他的肌肤。衣衫褴褛、残破不堪。小小的身躯立在冰冷的石壁前。   “你是谁。”小小的岳承欢向着面前的孩子开口询问着。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惧怕他那滴满身体的鲜血了。因为他发现面前的孩子。比他还要害怕。全身甚至开始发起抖來。   红色的小孩抬起那张红色的小脸儿。蹙了蹙眉头向岳承欢问道:“你...你居然不怕我。”   见到面前的小孩儿。光着一双小脚丫。颤颤巍巍的同他说着话。岳承欢心中的恐惧感顿时的消失了许多。瞥了一眼面前的小孩。回答道:“你一个小孩儿。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流了一身的血吗。不就是被人剥了皮吗。话说你的皮呢。”   浑身是血的小孩儿。被岳承欢的一句问。顿时悲伤得痛哭起來。小小的肩头不断的攒动着。样子看起來好不可怜。   “我的皮....呜呜...我的皮....我想要我的皮。我想要我的皮...呜呜呜....”   凄惨悲伤的哭声。令岳承欢的心头也升出一股怜悯來。低声的问了一句:“你的皮是被谁剥去的。”   只见那红艳的藐小身影儿屈身蹲在了墙角儿。一双红色的小手儿紧紧的捂着双眼。惊恐的摇着脑袋。拒绝回答着岳承欢的问话。   看他的样子。是十分惧怕着那个剥掉他皮的人。岳承欢轻叹一声等在了一旁。不再向他逼问了。   红色小孩痛哭了半晌后。抬起一张血色小脸儿。圆睁着一双红色瞳眸。凄苦的望着面前的小岳承欢。不解的问道:“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何我对你的控制。不起作用了。”   岳承欢得意的大笑起來。大笑过后向着面前的小孩儿一挥手。说道:“哼。就你那些吓人的小伎俩。只能吓一些胆小鬼罢了。”   红色小孩儿一听不干了。顿时气鼓鼓的站起了身。向着岳承欢大声问道:“哼。也不知道是谁。被我控制着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儿。其实你与我一样的坏。我们都是大坏蛋。”   岳承欢可不承认自己是大坏蛋。气鼓鼓的扁了扁嘴巴。一只小手插起了腰。另一只小手指着面前的红小子说道:“听着。那些坏事儿都是你让我做的。不是我真心想做的。所以。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你若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看着面前的岳承欢狠狠地威胁着自己。红色小孩儿愤怒的瞪圆了一双眼睛。大大的眼珠儿沒有眼皮的包裹。似乎要从眼眶中滚落下來。   “哼。我可沒控制着你去陷害你的哥哥。也沒控制着你去杀死你的父皇。也沒控制着你派人去玷污天晟的皇贵妃。那些都是你自己做的。都是你。是你。”   小岳承欢的小胸脯不停的起伏着。一波一波的喘着粗气。真恨不得一拳打上去。让这个红色的坏小子闭上嘴。可是他所说的每句话。为何是那样的纷扰着他的心。那些事儿是他做的吗。他长大以后真的杀了自己的父皇。陷害了自己的哥哥。还派人玷污了天晟的皇贵妃。   “不是。不是。我沒有做过那样的事儿。我沒有。沒有。”岳承欢将头别向一旁。矢口否认着红色小孩儿所说的一切。可是他的心为何慌乱的跳个不停。似乎还在心虚着什么。   “你心里都明白自己做过了什么。却还在这里装清白。你手上沾的血。比我身上流的血还要多。我只是个夭折的孩子。被他们剥掉了皮。做成了血灵。我的命运我不能选择。可是你呢。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那样的坏事儿都是你自己选择去做的。说起來。你比我坏多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你这个红色的臭小子。”小岳承欢挥起一双小拳头。就要朝着红色小孩儿的脑袋砸过去。   红色小孩儿一边躲藏着一边向着岳承欢大叫着:“你不能打我。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我们俩个是融在一起的两个灵魂。只有我活着。你才能活。”   “什么。你说什么。”听闻了红色小孩所言后。岳承欢的一颗心惊恐得砰砰砰的疾跳着。   “哼。怕了吧。这就是血咒的厉害。中了血咒的人就要与血灵共生存。永远也不能脱离血灵的灵魂。直到共同灭亡的一天。”   岳承欢被红色小孩儿的一番话彻底的震撼住了。他历尽千辛的找到了他。最终也不能将他摆脱。他要永远的背负着他的罪恶。因为他的灵魂已经被他打上了永恒的烙印。   不要。不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错了。真的错了....岳承欢痛不欲生的伏在冰冷潮湿的地面。绝望的哀嚎着。   被岳承欢掐住喉咙的郑若笙。逐渐地感觉到他手上力道的松弛。于是睁开双眸。从他的内心回到现实中。抬眸望着面前那张挂满鲜血的脸庞。沒有恐惧与敌意。只有柔柔的凝望。   逐渐地。郑若笙从岳承欢那双如同黑洞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儿。自己的一张俏脸正在他的双眸中温柔的笑着。郑若笙的心瞬时如同注入了一股清泉般的甘甜。柔柔的道了一句:“你回來了。”   被郑若笙唤醒意识的岳承欢。发觉自己一只大手。正紧扼着郑若笙纤柔的脖颈。只觉得心头迅速升起一股疼痛。使得他急忙松开了手。   看到郑若笙白皙的玉脖上。印上了青紫色的指印儿。使得岳承欢痛苦的自责着:“若笙。我做了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百二十九章,爱不爱我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若笙。我做了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郑若笙脸颊上的青紫指印儿。岳承欢痛苦的蹙紧了一双眉。自责着自己对郑若笙做出的恶行。   见到岳承欢眼眸中闪出了灵光。郑若笙知道自己唤醒了他的意识。这才将一颗悬起的心放回了腹中。   回过神來。才意识到自己周身的肌肉。已经紧张的紧绷在一起。如果再不能将他唤回。她恐怕也要坚持不住了。   “你终于战胜了它。”郑若笙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向着岳承欢温婉一笑。   她一直陪着他。进入他潜意识的最深层。与他共同去面对心底的恐惧。而最终他直面了它。并且战胜了它。   听到郑若笙所言。岳承欢凝望着她眼中的欣喜。却引得他蹙紧了眉头。   他是战胜了它。不再惧怕那个血灵了。可是他却沒能彻底的摆脱它。也许这一生一世。都无法再摆脱它了。   此时的宇文宸旭。听到了郑若笙与岳承欢对着话。心中也腾升起了希望。这说明郑若笙唤醒了他被恶灵控制的意识。也说明若笙暂时的安全了。   宇文宸旭不断斩杀着身边那些。被假太后控制住的侍卫。大殿之中早已血流成河。随处可见被砍落的肢体与头颅。   而那些被假太后控制的侍卫与宫女。也被斩杀得所剩无几。只有几具无头无手的残破躯体。还在做着无畏的挣扎。   将面前的躯体斩成几段后。那些尸体碎片再也不能发动攻击了。如同被斩断的壁虎尾巴似的。在地上不断的痉挛颤抖着。   宇文宸旭惧怕着岳承欢再度被恶灵控制。尽管他现在清醒了。可他还是要尽早将若笙从他的魔爪中救出。护在自己身后才安心。   将身边的尸体一脚踢飞。宇文宸旭纵身一跃來到了郑若笙与岳承欢的身边。低声说道:“若笙。你过來。过來。”   陷入哀伤之中的岳承欢。面对着郑若笙娇媚的容颜。却不能与她长相厮守。心头如同刺入钢刀一般的疼痛着。   此时听到身边有男子的声音。呼唤着自己心爱女子的名字。并且是那样的亲密与急切。于是愤然的抬眸。令他万分震惊的是。却让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这个男子。不是江南商会的樊公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樊公子脸上挂满了担忧。是那样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怀中的女子。岳承欢的一颗心抑制不住的‘砰砰砰’跳着。   低下头來。又看到怀中佳人娇媚的脸庞上挂满了惊色。向着那位樊公子不断的摇着头。眼神中却是不尽的凄苦与深情。顿时惹着岳承欢心头的妒火。如同火山一般的迸发开來。   刚刚放松的大手。腾的一下又将郑若笙拉紧。紧紧地禁锢在了自己的胸前。抬头向着面前的男子警觉的问道:“樊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岳承欢一扫方才的神情。此时却是格外的戒备。又见他瞪着一双似要冒出火的眼眸。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宇文宸旭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引起了他的疑心。怕是他已经怀疑他与若笙的关系了。   该死的。自己居然一个不小心。将若笙陷入危险之中。   可如今这场戏。他还要继续演下去。不然若笙在他手中。就真的危险了。   想到此处。宇文宸旭收起脸上的忧色。向着岳承欢诚恳的说道:“陛下。草民是前來救驾的。刚刚陛下差点伤了郑小姐。草民料想陛下定不是出自本意。特前來阻止。”   岳承欢听闻后敛了敛眉头。认真的思索起來。垂眸望了一眼怀中佳人。只见她正在担忧的望着他。岳承欢心头的警惕。也慢慢地放松下來。   正当岳承欢放下心头的戒备。选择相信这位樊公子时。只听到大殿之中传來了假太后的大笑声:“哈哈哈。樊公子。只有你这个蠢货相信他。他就是北晏的庄亲王。他在骗你。一直都将你当成猴子來戏耍。而你小心呵护的女人。却是他的女人。那小贱人的心里。从來就沒有你。哈哈哈...”   在岳承欢深陷血灵控制中时。郑若笙与宇文宸旭的对话他并沒有听到。却让那个假太后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完全。   假太后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甚至一言一行。   随后的发现。真是令她大吃一惊。   她不但发现面前这位风姿卓越的男子。就是北晏的庄亲王宇文宸旭。并且发现了这个男子。对岳承欢所衷情的女子。那个同样來自北晏的郑若笙情感很是不一般。   这样的发现。使得假太后如获至宝一般的欣喜着。   当郑若笙将岳承欢的意识唤回后。他就知道大事已去了。可如果这件事儿。能够挑起这三个人的内讧。也不失是个毒辣的反击。   她也不至于输得。像如今这般的悲惨。   “哈哈哈...”假太后狂乱的大笑着。那笑声如同魔鬼一般的张狂放肆。血红色的披风被殿外卷入的狂风高高扬起。伴随着一道闪电落下。假太后的狂笑声终于停止在了几十柄明晃晃的刚刀之下。   赵天放、岳布尘、杨祖旺、项舫等人。带领着万千的人马冲入大殿。几十名侍卫高手。将手中的利剑一同刺入了假太后的胸腔。   只觉得自己的前胸。如同被冰锥刺透一般的寒冷。这种彻骨的冷。从胸口蔓延至四肢。一点一点的。将她的躯体封冻着。   “岳承欢。你这个傻子。他们在骗你。都在骗你....傻子...”一股血腥涌了上來。假太后颤抖着僵硬的身体。猛然的喷出一口猩红的血。晃晃悠悠的摔向了地面。抽搐了几下后。再也沒了动静了。   早已杀红了眼的杨祖旺。此时手提着大环宝刀來到岳承欢面前。以沾满鲜血的刀尖儿指着那忘恩负义的男子。心头是控制不住的怒火中烧。   “昏君。我杨家对你忠心耿耿。而你...而你却害死了我的女儿。今日老朽定然要取你的命。”   岳承欢静静地观看着面前的一切发生。将目光投在了闯入大殿的一行人身上。当然看到赵天放时。心中的疑团更加的浓烈了。   那个祝公子不是樊公子的朋友吗。。他怎么会与岳布尘在一起。而杨祖旺怎么会知道是他害死杨婉月的。而他为什么也与岳布尘在一起。   岳承欢低下头。望着被他拥在怀中的女子。这个他全心全意去爱的女人。这个被岳布尘带回來的女人。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她了。   她接近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杨祖旺会得知是他害死了他的女儿。为什么他们都跟随着岳布尘。郑若笙与那庄亲王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祝公子又是谁。   他是个傻子。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而将他彻底变成傻瓜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怀中这个女人。这个他真心爱着的女人。   岳承欢颤抖着一只大手。扣紧了郑若笙的细脖。一张挂满鲜血的恐怖脸颊。渐渐地逼近着郑若笙。手上的力道慢慢的加重着。使得郑若笙的面色越发的红紫。也使得她的额头冷汗急下。   “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快说。”   岳承欢凶狠的在她的耳边低吼着。被他钳制的难以喘息。郑若笙痛苦得全身颤抖着。可这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也是她必须要面对的结果。   看到郑若笙痛苦的样子。宇文宸旭的心都快揉碎了。难以压制心头恐惧。向着岳承欢狠狠的威胁道:“岳承欢。你若伤害了她。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如今的岳承欢早已众叛亲离。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怀中的女子。总以为不管自己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只要有她相伴。只要有她谅解。他就不会自暴自弃。因为她从來都不放弃他。   本以为就算被血灵控制住灵魂。她都会陪他共同面对。时刻的与他站在一起。就算是血灵怒骂他是个大坏蛋。他也觉得她会谅解他。   而他也不想再做坏事了。如果有机会。他会从头开始。不为别的。只为她对他的永不放弃。   可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骗局吗。一直以來。他所信任的女人。他将自己的整个真心都交付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在欺骗他吗。   难道。就连她都要弃他而去吗。还是她。从來都沒有同他在一起过。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骗局。   你...你...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到底爱沒爱过我。到底爱沒爱过我。   岳承欢手上的力道。与周身的盛怒。引得郑若笙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來。但是她深深的明白。这一切都是她必须要偿还的债。她利用了他。欺骗了他。并且将他引入了如今的惨败之中。   “我叫郑若笙...來自北晏。接近你是为了...找到天晟皇贵妃的下落。也为了...捣毁大河国的阴谋。”   随着郑若笙轻描淡写的道出这么一段话后。只见岳承欢那张挂满鲜血的脸庞上。顿时浮现出狰狞的扭曲。满头的青丝也腾然间的变成血色。握住郑若笙咽喉的那只大手。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滴满鲜红的血。将郑若笙娇小的身躯高高的举在半空中。   “若笙......”   宇文宸旭、赵天放、岳布尘、玄天上师等人。都被面前的情景震惊得大声叫喊出声。   第二百三十章,天大笑话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岳承欢的心底像是一座被烈火燃烧的鬼城。熊熊的火焰。不仅燃尽了他仅存的意识。也将他所剩无几的人性。也烧得片甲不留。   “你到底爱沒爱过我。到底爱沒爱过我。”   如同野兽般的怒吼。响彻整个大殿。同样震撼着大殿中每个人的心灵。   被岳承欢一只血色的大手举在了半空中。如同一具沒有生机的残破娃娃低垂着头。郑若笙的心底涌上了无尽的悲伤。那是她无法忽略的惭愧与自责。   她不爱他。从來都沒有爱过。但是她一直都沒有放弃过他。一直都沒有。   整个大殿。挤满了前來营救她的人。却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点儿动静。将面前那被心魔控制住的男子激怒。使得他一个冲动将他手中的那个女子。捏得粉身碎骨。   躲不过去他的质问。郑若笙缓缓地抬起头來。透过他双眼中的熊熊烈火。看到了他心底无尽的悲伤。那是他心底的绝望。被她欺骗、被他愚弄、被她抛弃的绝望与愤恨。   “我沒有爱过你。但是我从來都沒有放弃你。也请你不要放弃自己。好吗。”   郑若笙颤抖着双唇。道出了她心底最真实的言语。如今。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她都要将最真实的自己呈现给他。她不能再欺骗他了。就算他一怒之下杀了自己。他也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贱人。骗子。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该死的。”   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涌上了岳承欢的心头。强大的痛苦使得他全身如筛糠般的颤抖不停。紧握着郑若笙身体的一双大手。深深地嵌入了她娇嫩的身体。似乎下一刻。他手中的娇柔女子。便会被他的一双大手撕碎。   來自身体上的疼痛。使得郑若笙痛苦得紧咬着牙关。混合着泪水与汗水的水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岳承欢那张。布满血迹又狰狞恐怖的面颊上。   炙热、湿润、缠柔的泪珠儿打在了岳承欢的面颊上。将他脸上的血混成了一滴儿血红的水珠儿。顺着他的鼻翼滑上了他的唇。   苦涩、腥咸。还有着道不尽的缠柔。是那么的令人心痛。却为何是这般的苦涩。为何是这般令人心痛的苦。他要带着她一同毁灭。让她永远也不能与他分开。   可是。为何他的双手在不停颤抖着。为何品尝到了她心中的苦涩后。他却是这般的犹豫了。   就在岳承欢停下手上的动作时。宇文宸旭看到了他脸上的纠结与挣扎。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那颗紧张的心。向着岳承欢开口说道:   “就在方才。你被那假皇后控制住灵魂时。我本來有机会刺穿你的胸膛的。是若笙拦下了我。是她救了你。”   “正如若笙所说的。她沒爱过你。但是她从來都沒有放弃过你。自从她接近你的第一天开始。也许开始于欺骗。也许开始于隐瞒。但是她从來都沒有陷害过你。”   “如今。你走到了这等地步。不是她造成的。也不是岳布尘造成的。你所有的失败。都是源于你自己的选择。是你自己引狼入室。引來了那个野心勃勃的大河国。是你将武安国。乃至整个中原。都陷入大河国的阴谋之中了。”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阻止你继续错下去。只是阻止你成为武安国。乃至整个中原人的罪人。岳承欢。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不要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罪于别人。将自己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宇文宸旭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一般的敲击着岳承欢的心。那样的声声质问。是他难以承受的恐惧。   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不是的。他也是皇子。他想要这天下有什么错吗。为何同样身为皇子。岳布尘一出生便拥有了一切。   他是万众瞩目的储君。而他却是个陪衬。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为何父皇是那样的偏心。不仅将所有的爱与关注全都给了岳布尘。还给了他至高无上的尊宠。   而他却什么也沒有。什么也不如他。到最后。就连母亲的性命。也被父皇无情的夺走了。   他恨。好恨。从小到大。他都想击败他。最终将他取代。是他这一生最为快乐的事情。   “哈哈哈。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你。岳布尘。为何一出生。你便拥有着一切。你该死。父皇那个偏心的老顽固。更加的该死。我沒错。沒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对我的不公。”   岳承欢发疯似的朝着岳布尘大吼着。晃动着满头红色的长发。如同炼狱中的魔鬼一般。   听到岳承欢的声声指责。岳布尘跃身來到他的身前。一双愤恨的眼眸怒瞪着他。   听到他样说。岳承欢的心头何尝不在滴着血。从小到大。虽说他与他不是同一个娘所生。但他却视他如同一奶同胞。   他是父皇的长子。肩头所担负的责任重大。所以。得到的关注更多。但是同样的。父皇对他的要求更加的严格。更加的苛刻。他所受的苦也更多。   为了匡扶长复国。实现回归中原的大业。他长年潜伏在敌国。这其中所遇到的危险与波折。是他想象不到的。而那对自己民族与国家的责任。时常压得他难以喘息。   可是这些都是他这个弟弟所看不到的。在他眼中只看到了他得不到的那些。而他。自己的亲弟弟。为了想要取代他。不惜杀害了自己的父亲來陷害着他。   紧闭了一下双眼。岳布尘强压着心头的疼痛。努力平复着心绪。片刻后说道:“承欢。你将若笙放下來。我们兄弟二人的事。我们谈。不要伤及无辜。”   只见岳布尘來到了身旁。岳承欢眼中的愤恨更加的强烈了几分。双唇颤抖着说道:“兄弟。你将我当成兄弟了吗。当你接受朝臣跪拜时。你有沒有想过我的感受。当父皇拍着你的肩膀。当众嘉奖你时。你有沒有想到我的存在。为何同为皇子。我就要活在阴影里。而你。却要独享那份尊荣。”   听了岳承欢的一番话。岳布尘凄苦的轻笑了一下。沒想到在他心目中。那不值得一提的尊荣。却是令他最终疯狂、以至于迷失的根源。   “你以为那份荣光。是我想要的吗。你知不知道很多时候。我都在羡慕着你。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你还可以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一生一世的和她在一起。”   “而我。被这样的尊荣紧紧地套着。像一匹拉车的马儿一般的。只能按照车夫的指引赶路。即便是我心头有着自己的方向。却也不能去走。因为那样会受到车夫严厉的鞭策。”   “你只看到了那万丈荣光下的我。却沒有看到那个被缰绳紧勒得快要窒息的我。如果有一线的可能。我都想脱下那紧套在身上的缰绳。做一匹像你一样自由奔放的马。”   听了岳布尘所说的话。岳承欢忽然‘哈哈哈’的大笑起來。那声音如同鹤唳一般的凄惨无比。颤抖着每个人的心。   “原來。原來我一直所追求的。都是你不想要的。哈哈哈....”一边大笑着。一边将双手放下。低下头來看着郑若笙那张凄苦苍白的脸。岳承欢的笑声更加的肆虐起來。   笑声过后。岳承欢神情恍惚的望着郑若笙。痛苦的说道:“若笙。原來我费尽心机。终其一生的追求。到头來都是他不想要的。你说。我争來又有何用。你说呀。”   被他强大的力量禁锢在铁臂中。郑若笙丝毫不能动弹。望着他凄苦的双眸无声的暗叹。扯了扯干涸的双唇。柔声问道:   “你这一生的追求。就是要夺走他的一切。可是。你有沒有想过。他所拥有的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如今得到了他所拥有的一切了。你快乐吗。你感觉到满足了吗。”   被怀中女子的声声问。扰得岳承欢的一双铁臂。不受控制的颤抖起來。就在不久前。他得到了他所向往的一切了。也彻底的将岳布尘打入谷底。可是。他却时刻的想从这座禁宫中逃离。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也许是因为这后宫。已经被大河国所控制住了。也许是因为整个朝堂都充斥着对他的反对之声。总之。他所感觉到的。并不是胜利的喜悦。居然是如同岳布尘所说的那般。是令人窒息的束缚与压抑。   难道这一切。真的不是他想要的。而他这一生所做的。却是为了抢夺他的东西。尽管那东西他并不喜欢。但是只要是岳布尘的。他就要抢。   到底有多嫉妒着他。嫉妒到令他如此的疯狂。   而怀中的这个女子。如果不是与岳布尘一同出现在皇宫的宫门前。他是否会多看她一眼呢。   如果不是误会了她是岳布尘的女人。他到底会不会对她心动。会不会想尽一切的办法。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他可真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因为。岳布尘的一切。他都想要抢过來。   可是。到头來。她的心中装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不是他岳承欢。也不是岳布尘。却是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切都是个笑话。而他自己。更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第二百三十一章,最好结局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狂放的大笑过后。岳承欢低垂着头。样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只被霜打的茄子。   一双禁锢着郑若笙的铁臂。也渐渐地松了力道。将怀中女子柔软的身躯向前一推。冷冷地说道:“你走吧。走吧。走吧。”   被岳承欢强大的力量推出。郑若笙晃动了几下身体。踉踉跄跄的就要跌到那满是血迹的地面。却在最后一刻。撞入了宇文宸旭温暖的怀抱。   就在岳承欢松开郑若笙的那一刻。宇文宸旭急速的來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她颤颤巍巍的身体接住。一个转身便跃到了安全的地方。   心头强烈的恐惧决堤而出。郑若笙紧紧地闭合着双眼。再也不想离开他温暖安全的怀抱了。   宸旭。我好怕。好怕。差一点儿。就与你分离了。   若笙。我也好怕。好怕。再也不让你面临这样的危险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岳承欢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眸。望着面前那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儿。一张挂满血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笑容依旧挂在他的唇边。岳承欢却感觉到來自胸膛的冰冷刺痛。低头看到自己的龙袍已经染满了鲜血。胸前也出现了一柄锋利的尖刀。   就在他惊诧之际。杨祖旺那挂满凶狠的脸庞凑近了他。在他耳畔愤怒的大吼着:“昏君。今日就要送你见阎王。”   言罢。那柄已经刺穿岳承欢胸膛的利剑。又在他的体内翻卷一番。疼得他如同寒风中的树叶一般的颤抖着。   全身的冰冷席卷而來。似乎将他的血液冰冻。岳承欢颤抖着苍白干涸的唇。扯出一抹释然的笑。   带着这抹笑。他闭合了双眸。向着冰冷的地面。一头栽倒下去。   “承欢。承欢....”那黑暗的尽头。是谁在轻唤着他。那抹熟悉的身影儿。到底是谁。娘。是你吗。娘。   再次回眸。却见到了岳承欢已经倒在血泊之中。郑若笙紧咬着牙关。抑制着心头的疼痛。任凭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滑落....   *****   武安的新皇帝岳承欢。在位短短两个月。就被其兄长。武安国的前任太子岳布尘杀死在了自己的寝宫。彻底结束了他短暂的卖国统治。   十日后。岳布尘登基继位。成为武安国新一代君主。   新皇帝继位后。颁布一系列针对大河国的抵抗政策。由于大河国的军兵。都已经中了霍冠儒的蛊毒。对于武安国的猛烈进攻毫无抵抗之力。   因此。短短一个月的时光。就将大河国藏在蒙山中的基地捣毁。佐藤大师在抵挡武安官兵进攻时被项舫杀死。并且缴获了大河国藏在蒙山中的大量武器与原料。   可是。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武器与原料。被他们偷偷装上船只。趁人不备时运往大河国了。   捣毁了大河国在武安的势力后。武安国暂时恢复了安宁。但是大河国的入侵使得武安国库空虚、军备损失惨重。   一场战争下來可是大伤元气。早已不是原來那个。能够令百姓安居乐业。并且有一定实力抵御外敌的武安国了。   如果大河国卷土重來。而天晟的舰队撤出。仅凭着武安国剩余的那些战舰与军队。定然是不能与大河国抗衡的。   虽说武安国与天晟联手。将大河国在武安的势力瓦解掉了。可是大河国国内的军事力量。至今都沒有真正动用过。   如果那蓄势待发的力量。前來攻打武安。是倾尽整个武安国的国力。也难以与之抗衡的。   这样的形势岳布尘当然看得明白。如果想保住武安国不被大河国吞并。他就要依附于天晟的力量。   天晟的战舰不但不能撤出。还要让天晟派來军队驻扎在武安。帮助他共同镇守宜州。   当日。宇文宸旭提出。让他率领武安国归属于天晟。他沒有同意。原因是他不想做那个亡国的罪人。   可如今的形势。他不得不考虑归顺于天晟了。因为宜州只有成为天晟的疆域。天晟才会派來军队镇守着。   端坐在御书房的龙案前。身穿龙袍的岳布尘。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任何人來说。都是极其艰难的事情。   “启禀皇上。天晟的穆王。前來求见。”贴身太监上前通报。   岳布尘抬起头來。正了正身说道:“快请。”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赵天放与宇文宸旭移身进入殿中。向着他正身行礼。   “二位王爷不必多礼了。赐坐看茶。”   如今岳布尘已经登基为帝了。这面上的礼节定然不能少。但是私下里头。三个人却并不讲究那么许多。   坐定后。赵天放率先开了口:“如今武安国内已大定。那大河国短时间。也不敢再有所行动。这一行出來半年之久。也该回去了。天放今日前來。是向皇上辞行的。”   岳布尘一听赵天放要离去。心头的慌乱又增加了几分。对于如今武安的局势。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于是蹙紧了眉头开口道:“穆王这么急着就回去了吗。那大河国。还运走了不少物资。谁知道哪一天还会打回來。”   岳布尘的担忧。宇文宸旭与赵天放都看得明白。   但是。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他们不可能将军队一直驻扎在这里。替他守护着家园。   如果大河国再來侵犯。他们为了中原的安危也不会袖手旁观。顶多到时派军队前來支援。   想起那一日岳布尘拒绝了他归顺天晟的提议。宇文宸旭垂眸冥思了一番。觉得此时正是说服他的好时机。于是开口道:   “陛下想必明白。一个国家的捍卫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如今武安的国情。不用明说也猜得出來。那国库与物资怕是被大河国搬空了。如今这样的情形。怕是大河国不來侵犯。那大海彼岸的南梁。也定会虎视眈眈的。”   “宜州这么大的一个岛屿。也算得上是一块儿肥肉了。以前这块肥肉。还有着强大的海军捍卫着。使人想吃也不敢轻易下嘴。可如今。能支撑海军军备的支出。都快拿不出來了。这样儿的海军谁还会当成一回事儿。而这样一块儿戳手可得的肥肉。谁会不想吃呢。”   听闻宇文宸旭的一番分析。岳布尘心头的烦躁更加的强烈起來。重重地一拍龙案。说道:“你所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晓。可是。就这样的归顺天晟。我怎么像武安的臣民交代。唉。”   宇文宸旭轻笑一声说道:“就算你不归顺天晟。这武安国你就保得住吗。再经历一场战争。让你的臣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后。再被他国占领沦为奴隶吗。那样的结果。你就可以向你的臣民有所交代了吗。”   宇文宸旭的声声质问。使得岳布尘的心头异常的烦躁。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何尝不明白。可是。这亡国君的帽子。他可真不想扣在自己头上。即便是为了武安国的将來着想。他也沒有这个勇气。   看着岳布尘低垂着头。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儿去了。宇文宸旭斜睨了一眼赵天放。递过一个眼神。让他好趁热打铁。   赵天放接收到了他的讯息。轻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天放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岳布尘此时是急火攻着心。只要能解决他的问題。他都愿意洗耳恭听。并且感恩戴德。   “穆王殿下。请讲。”   临行前。他与宇文宸旭便将说服岳布尘归顺天晟的方案敲定了。此时见宇文宸旭引出了话。让他接下來出场。   赵天放正了正身。向岳布尘说道:“陛下。我们三人讲话也不用彼此试探了。如今武安国的形势大家心知肚明。想要保得住独立的政权。怕是难事了。”   “不过。如果武安以天晟的子国存在。并且保留着武安自己的立法与统治。只是定期向天晟朝贡。却不知道这样的话。陛下同不同意。”   如果既能得到天晟的庇护与扶持。又可以保留着武安国自己的统治。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抬起一双憔悴的容颜。双眼也泛出光來。欣喜的说道:“穆王此话当真。”   看到岳布尘脸上闪出的光泽。赵天放便知道他对此提议很感兴趣。于是微微一笑说道:“定然当真。只要陛下同意。不出一个月。天放便将皇帝的招安圣旨请來。并且。将此次带來的这批战舰留在武安。”   岳布尘即刻起身。來到赵天放面前拱手说道:“天放兄。请你务必奏明皇帝陛下。布尘愿意率领武安民众归顺天晟。”   赵天放连忙起身回礼:“请陛下放心。不出一个月。圣旨定然会送到武安的。”   成为天晟的子国。最终却保住了武安的统治。这笔交易十分合算。   即便原本的长复国。不也是大宇的一个子国吗。天晟的子国。与大宇的子国有何不同。   就这样。流亡海外多年的岳氏。终于归顺了天晟。并且成功的回归了中原。   这样的结果。虽然沒能匡扶长复国。但也算是成功的回归中原了。是否能够了却那些流落海外的臣子们。一颗热切的归心呢。   而岳布尘与天晟的敌对关系。最终以这样的方式化解掉了。他也可以明目张胆的前往天晟。向他那心爱的女子提亲了。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第二百三十二章,临行赠礼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武安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此次出行足足大半年。前來的各路人马也纷纷的离开了。   昨日拜别了天晟的皇贵妃娘娘。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原名:楚扶瑾。   她不愿跟随赵天放返回天晟。原因是那里并不是她的家。而她也厌倦了宫廷的生活。只想跟随着她的恩师-玄天上师回到天山。去过着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   她交给了赵天放一封亲笔信。要让他转交给皇帝赵天翊。信中承载着一位母亲对儿子的嘱托与惦念。也是她对他。身为一国之君的衷心期愿。   对于楚扶瑾的决定。虽然宇文宸旭万分的不舍。这一别二十载。刚刚得以重逢却又要分离。可是母亲的意愿他又不能违背。而母亲对世俗的厌倦他也能够体会。这些年來母亲的确牺牲太多了。如今也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临行前。楚扶瑾将随身的玉佩给了郑若笙。那是一位母亲给与宇文宸旭与郑若笙姻缘的最大认可。她这一生沒能与自己心爱的男子在一起。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同样的抱憾终身。   “儿子。走到最后你就会明白。追求了一生的目标。也许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而你真正想要的那些。从最开始。就已经在你身边了。终其一生的找寻。到了最后。却是错过了自己真正想要的。而得到了的却又根本不在乎。”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楚扶瑾跟随着玄天上师乘坐小船离开了....   穆王赵天放。清点好了船只。早早的立于船头。等待着起航的时辰。今日。他们就要班师回朝了。与武安国的这场仗。他们算是大获全胜了。   救出了皇上的母妃。救回了自己的...咳咳...准王妃。如今还算是自己的吧。望着船舷边那两个相拥的身影儿。穆王尴尬一笑。   宇文宸旭。这么快就想抱得美人归。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穆王赵天放正想移身上前。打断那情意绵绵的两人时。只听到甲板上脚步声响起。一身便服的武安皇帝岳布尘。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穆王连忙移身上前调侃道:“昨日不是已经恭送过了。陛下今日又來了。就这么舍不得我。”   抬眸望了一眼赵天放那副自作多情的样子。岳布尘轻笑一声说道:“我是來找若笙的。关穆王殿下什么事儿。”   赵天放一听。顿时挫了火。敢情自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了。他哪里肯这样儿吃瘪。于是咬了咬牙说道:“若笙是我的王妃。你找她当然关我的事儿了。”   岳布尘抬眸。看了一眼被宇文宸旭揽住细腰的郑若笙。两个正倚在船舷边。观看着那大海上的风景。   宇文宸旭时而抬头轻笑。时而附耳低语。郑若笙时而抬眸凝视。时而娇羞垂眸。两人不顾船上來往的众人。深深地陷入二人的浓情蜜意中了。   岳布尘无奈的摇了摇头。向赵天放投以一记怜悯的目光。揶揄着问道:“你的王妃。你怎么还说得口出。”   顺着岳布尘的目光。赵天放也望了一眼那两人纠缠的身影儿。不以为然的说道:“先皇的赐婚还在。我怎么就不能说了。”   岳布尘无心与他闲扯。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的给与他建议。低声说道:“你若是喜欢她。就想办法得到她的芳心。懂吗。你若是不喜欢她。就放她自由。让她嫁给宇文宸旭。你这样儿的楞是插上一杠子。有意思吗。”   有意思吗。很是有意思。他还沒得到幸福呢。凭什么宇文宸旭可以。   赵天放轻笑一声。将放在他肩头的那只手。嫌恶的巴拉下來。之后又伸手掸了掸被岳布尘拍过的地方。紧盯着他说道:“我乐意。”   一见沒办法与他沟通。岳布尘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行。你乐意。你乐意是吧。那你就整天看着他们俩个在你面前缠绵吧。哼哼。这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赵天放男人的自尊。被面前那两个早已践踏在足底了。如今还被这岳布尘又补上一刀。他哪里肯罢休。   随后想起了他那红颜知己还在天晟呢。穆王赵天放顿时心头乐开了花。   岳布尘眼看着他一脸的怒火。瞬间的消散而去。一眨眼的功夫。他又笑得令人发毛。于是担忧的问道:“赵天放。你不是被那两人给折磨疯了吧。”   赵天放向岳布尘投以一记白眼。冷冷的说道:“你才疯了呢。”随后又笑眯眯的凑近了岳布尘一张迷茫的脸。压低声音说道:“岳布尘。你说本王回去后。求一道圣旨。让皇上把闵红颜赐给我。如何。”   看着面前那张俊脸。笑得如同一只狐狸似得。岳布尘压下了出拳揍他的冲动。谁叫上回自己挨揍。他帮着解围了呢。这次就算饶了他了。可是他这幅欠揍的样子。也真是可恶至极。   岳布尘喘着粗气。尽量平复着想要揍他的冲动。揪起了赵天放的衣领子紧咬着牙关威胁道:“你要是敢打红颜的主意。别怪我追杀你到穆城去。捣毁你的老窝。”   一见他真心的动了怒。赵天放的心头别提有多敞亮了。这段日子在这两位面前。他明里暗里吃的亏也不少。可论智谋他比不过这两位。如果能将他们的女人揽在自己手中也不错。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就这么定了。回去就去请旨。看你们还敢不敢偷偷地利用我了。赵天放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迷人了。   岳布尘一见他的威胁沒起成效。于是抬高了声音狠狠地说道:“赵天放。你到底听到沒有。小心我带兵捣毁你老窝。”   被岳布尘的一声吼。惊扰到了船舷边上的一对儿鸳鸯。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观望。只见岳布尘揪着赵天放的脖领子。两人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开仗。这对儿鸳鸯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于是双双移身走了过來。   “呵呵。皇帝陛下來了。竟然是这般的消无声息。这是怎么了。还要捣老窝。”宇文宸旭一边轻笑着。一边迈着方步走了过來。一张俊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看起來要多英俊有多英俊。   郑若笙被宇文宸旭轻揽着腰肢。感觉很是别扭。可是來到人前也不见他放手。轻推了他一下。只见他手上的力道更强硬了些。于是只好作罢。   抬眸向着面前剑拨弩张的两个男子颌首一礼。同样不解的问道:“陛下怎么亲自來了。可是有事儿。”   被郑若笙一问。岳布尘这才想起來他前來目的。被穆王一搅和。差点把正经事儿给忘了。   于是向着赵天放重重一哼。松开了他的脖领子。将他推到一边去了。   “你要是敢打红颜的主意。我绝对不会轻饶你。听到沒有。”   重重的威胁了一句后。岳布尘转身向身后的随从招了招手。那随从行上前來。将一只名贵的楠木大盒呈上前來。   岳布尘微眯了一下眼眸。向郑若笙说道:“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备下了些薄礼。就当是为我对你的伤害。赔个罪。”   郑若笙轻笑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陛下还真是客气。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会太计较....”   可话还沒说完。就被身边的宇文宸旭生生打断了。只见他伸出双手。直接去接那支木盒。向郑若笙说道:“他赔罪是应该。谁让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儿。这个礼。怕是还不够呢。”   岳布尘一见宇文宸旭伸过手來。连忙出手一挡。板起脸來阻止着:“这礼物是给若笙的。你不能动。”   若笙是他媳妇。给了她还不是归了自己。宇文宸旭勾了勾唇。将双手收了回來。不再执着于些。于是道了声:“好。若笙。既然陛下那么客气。你也不要驳了他的面子。还不快收下。”   男人已经发了话。郑若笙柔柔一笑。向岳布尘福身谢礼:“那我就收下了。多谢陛下赠礼。”   岳布尘微微一笑说道:“先别急着谢。我还有事相求于你。”   这礼。可不是那么好收的。   岳布尘微微一笑。将手伸入衣襟儿。小心翼翼的掏出來一封信。与一块儿羊脂白的玉佩來。   将两样儿东西轻轻的交到郑若笙手上。稍带羞涩的说道:“请你帮我将这封信与这块玉佩交给红颜。最多不过一年。我便去天晟求娶。让她...让她无论如何也要等我。”   看到岳布尘一脸紧张的样子。郑若笙禁不住的掩口而笑。随后半打趣的说道:“话我可以帮你带到。但是我可不敢保证。闵红颜会不会等你。”   岳布尘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眼。侧过头來怒瞪了一眼赵天放。又转过脸來向郑若笙说道:“还要请你帮我看好了他。别让他胡來。”   郑若笙听得一头雾水。这事儿怎么还与赵天放扯上了干系。于是不解的问道:“他。他怎么胡來。”   岳布尘垂头丧气的将他二人刚才的一來一往。向郑若笙与宇文宸旭道了一遍。又将自己心头的担忧向她说个明白。   郑若笙听得心头怒火腾升。斜睨了一眼对面的赵天放。十分不客气的问道:“殿下。您还嫌自己的生活不够乱吗。那左清秋的事儿还沒搞明白呢。又要來添乱不成。”   赵天放听到郑若笙提起了左清秋。一扫方才洋洋得意的模样儿。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球。低垂着脑袋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岳布尘看了一眼赵天放。居然像只霜打的茄子。也觉得这事儿有意思。于是好奇的问道:“若笙。谁是左清秋。”   赵天放一见岳布尘感了兴趣。连忙将他往外推。边推边说道:“陛下。您该回宫了。我们也要启程了。时辰已经到了。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岳布尘哪里肯放过这等好事儿。一边闪躲着赵天放。一边向若笙问道:“若笙。你快说呀。快说呀。”   还沒等郑若笙回答。宇文宸旭便开了口。他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定然让赵天放开窍不可。   “左清秋是赵天放的女人。如今...哼哼哼...如今在本王的手中。”   岳布尘听闻后。暗中竖起了大拇指。他不得不佩服着宇文宸旭。将这么大的把柄拿捏在自己手中。还怕赵天放不放过郑若笙吗。   “高明啊高明。还是你棋高一招。”   宇文宸旭不以为然的轻轻一笑。朝着赵天放继续说道:“你要是再不去灵草宫求娶。我便将她嫁给子岳了。我看那子岳对她很是照顾啊。哈哈哈。”   敢动他赵天放的女人。宇文宸旭我定然不让你好过。   赵天放恨得牙根儿直痒痒。狠狠地说道:“你敢。你要是敢嫁了她。我就要和若笙完婚。”   “你敢。” “我当然敢。”   “我就嫁。” “我就娶。”   “你们忙。我先走了哈...”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岳布尘挂念着繁忙的公务。只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待岳布尘离开后。几十只天晟战舰。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号角声。井然有条的始出海港。向着大海深处驶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私有物品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见到宇文宸旭一直紧盯着楠木盒子瞧。郑若笙在他耳畔轻声问道:“宸旭。你猜那木盒中会是什么。”   宇文宸旭的一颗心。‘腾腾腾’的跳个不停。他当然想知道那个礼物到底是什么了。也不清楚是否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岳布尘到底会送给若笙什么呢。   见他一脸的紧张急切。郑若笙柔柔一笑移身來到桌前。伸出一双纤柔酥手。按下盒上的机关将木盒打开。   随着盒盖开启。两道绚烂的光从盒中射出。将小小的船舱映出一道道缤纷的彩虹。宇文宸旭移身前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木盒。只见一柄雕刻着金龙的宝剑躺在其中。金龙的身体镶嵌着无数颗五光十色的明珠瑰宝。正中间两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最为瞩目。一颗绿色。一颗黄色。颗颗都是璀璨绚丽、光彩逼人。   不仅如此。在这条金龙的身上。还有五个凹下去的地方。似乎原本也镶嵌着宝石。而此时此刻。那五颗宝石却并不在原本的地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长虹剑吗。   郑若笙一张美艳的俏脸。被瑰宝的光泽映得异常绚丽。难以抑制的露出了惊喜。侧过头來向着身边的男子问道:“宸旭。难道这就是长虹剑吗。”   毫无疑问。这柄剑就是他煞费苦心也沒能找到的长虹剑。此时却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而那剑鞘上面居然还镶嵌着两颗长虹宝石。   这样大的收获。使得宇文宸旭格外的惊喜。   压制着快要冲破而出的喜悦。宇文宸旭将宝剑握在手中。仔细地观察起來。握紧剑鞘用力一抽。那柄宝剑被机关卡得死死的。不能将宝剑拔出。   真的是长虹剑。真的是长虹剑。这真是太好了。   只有将七颗长虹宝石全部镶嵌其中。才能将这柄举世名剑拔出剑鞘。   这里有两颗。若笙母亲的那颗红色长虹。外加宇文宸旭母亲那颗。他们已经找到四颗了。   将长虹剑放回盒中。宇文宸旭蓦然的一转身。将郑若笙横腰抱起。郑若笙被这突如其來的举动。着实得吓了一跳。一双玉臂缠上了他的脖颈惊呼出声。   “真沒想到。这长虹剑会在岳布尘手里。而他居然将长虹剑与长虹宝石都赠给了你。若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抬眸见他脸上挂满喜悦。郑若笙心头也跟着雀跃起來。虽然她并不觉得这长虹剑有什么重要的。但是体会到他的喜悦。也会令她感到快乐。   “宸旭。你想要它吗。如果你听话。我就将它送给你。如果你不乖。我就永远也不给你。”郑若笙轻挑细眉。娇嗔的逗弄着他。见他一脸的气恼。逗得郑若笙咯咯轻笑出声。   宇文宸旭将怀中的柔软身体。轻轻的放在床头。自己也屈身逼近了那娇媚的小女人。但是她刚才那句话他并不满意。于是轻挑了挑唇说道:“送给我。连你都是我的。你的东西当然也是我的了。还用你送吗。”   自己都是他的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还敢明目张胆的霸占她的东西了。她就不给又能怎么样。   宇文宸旭的一句话。惹得郑若笙心头不满起來。这一次次的为他牺牲着。到头來却让他觉得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了。   郑若笙伸手将他的俊脸推开。努力坐直身体。挑眉问道:“哦。敢问王爷。我什么时候变成您的了。而我的东西也成了您的了。”   一双手支撑在床上。宇文宸旭正想上前一亲芳泽。却被她柔软的小手推着不放。听到她娇嗔的轻问着。宇文宸旭邪魅的笑着:“何时成为本王的所有嘛。那让我好好想想啊。好像是在天晟的皇宫。不过。如果你忘了也沒关系。我可以再來一次。让你记忆犹新可好。”   见他眯着眼睛坏坏的笑。一副狡猾的狐狸样儿。一张俊脸还在试图往上凑。盯着她心里直发毛。   即便是自己失身于他又怎么样。如果不是爱着他。即便被他强占了身子。她也不会承认是他的女人。因为她跟本不在乎这些。   做为一个追求身心独立的女性而言。如果被一个男人打上了私有物品的标签。那将是莫大的耻辱。而她也决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的。   “王爷您是不是搞错了。男欢女爱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如果因为我们有了夫妻之实。那我就变成您的所有物了。那您真是大错特错了。”   “别说我还沒真正的嫁给您呢。就算嫁了。我始终还是我自己。定然成不了王爷您的东西。而我的东西。也只属于我。”   什么意思。身子都给了他了。还不能成为他的。难道她还想跑掉吗。   紧盯着面前小女子的一张俏脸。宇文宸旭心头的惶恐更加强烈几分。天晟皇宫的那一晚。正是因为惧怕她跑掉。他才急切的在她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儿。向所有人声明着。这个女人归自己所有。   可到头來。他所做这一切难道都是徒劳的。她依然不承认归属于他。这怎么行。   是不是该让她为自己生个娃娃了。有了娃娃看她还怎么跑。这个主意不错。就这办了。   想到此处。宇文宸旭脸上的邪笑。更加的浓烈了。   他周身的温热缭乱气息。是她再为熟悉不过的了。他绝美的眼眸微微眯起。美得是那样的动人心魄。   被面前的美男蛊惑着。郑若笙那只抵在他俊脸上的小手。慢慢地滑了下來。被他炙热的大手握在掌心。轻移至唇畔。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着。   他的轻吻如同潺潺溪水一般的轻柔。还有些麻麻的。痒痒的。感觉到她的藕臂轻轻颤抖起來。他微抬明眸。眼中含着一抹邪邪地坏笑。   “女人。你是我的。听到沒有。”他嘶哑的声音低语着。带着浓浓的魅惑飘入她的耳际。   炙热的气息撩上了她柔嫩的面颊。如同暖风拂过水面。将郑若笙的心湖撩拨出层层涟漪。柔软的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可即便如此。她仅存的意识还在提醒着她的自主权。她是属于她自己的。从來都不依附于任何人。   于是微微张开樱花小口。轻喘着气息道着:“我...只属于...我自己...”   还敢嘴硬。看來他要使出杀手锏了。   宇文宸旭壮硕的身体。带着周身的热气。将郑若笙环在了床头。一双苍劲有力的臂膀将她娇柔的小身子牢牢的固定在了胸前。   正当她红唇微启。还想捍卫她那可怜的自主权时。却被他一双滚烫的唇瓣。覆上了她的小口。将她还未道出的女权主张。生生的吞入了他的口中。   正当她睁大眼睛怒瞪他时。一双小手儿不停的在他胸前推搡着。他眼中的笑意更加的浓上几分。以舌尖儿顶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的溜进了她香甜的小嘴儿中。   灵活的舌尖儿。在她口中不断探索。终于捕获到了娇柔的丁香小舌。那股带着湿糯的柔软。正在与他不停纠缠着。使得他在不知不觉中。气息粗喘、心跳凌乱。   “唔...”   郑若笙努力的推搡着他逼近的身体。她可不要就这样的缴械投降。她要让他明白。她永远都是独立的。与他的关系也是平等的。   可不知为何。自己的那双小手。却是那么不争气的软绵绵。为何还有点儿欲拒还迎的味道。   当他的长舌侵入自己口中时。她的小舌却迎上去与他纠缠。当他一双炙热的大手。在自己后背躁动的乱抚时。她的身体绵软得如同一团棉花。如今不得不完全的溺在他温热的气息中。任凭着他炙热的唇。吻着她白皙透明的耳垂儿。   “说...你是我的!”耳际传來他邪魅的声音。嘶哑缠柔。蛊惑人心。   他的吻迷乱着她。他的抚摸颤抖着她。他的声音催眠着她。使她不知不觉中跟随着他的指引。吐口而出:“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不是这句。他想要的是这个女人是他的。而不是他是这个女人的。   宇文宸旭伸出舌尖儿。探入她玉琢般的耳朵。沿着她细嫩的耳廓仔细描绘着。引得怀中女子娇小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微扬着红润娇媚的俏脸。气息粗喘。   “笨女人。说错了。这就是惩罚。”宇文宸旭在她的耳边轻吹着气息。低沉沙哑。魅惑十足。   “嗯。”说错了吗。她刚才说什么了。   郑若笙大脑一片混沌。胸前起伏不定。气息炙热缭乱。身体内部似乎有一团火焰。被他撩拨得快要燃烧起來。   “说你是我的。再说错。我要狠狠的罚你。”虽说是威胁。却是迷醉人心的柔魅。   被他这一问。郑若笙恢复了一丝丝的神智。开始思索着他的话。他是要让她承认是他的私属物品。不惜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面对着这个霸道男子。郑若笙需要万分努力的维护着自己的所有权。因为一个不小心。连同自己一起。都要被他霸占了。   尽力的平复着心神。避免被他美男计所迷惑。郑若笙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努力调制着凌乱的喘息。使自己尽量保持清醒。   微微勾了勾唇。向着宇文宸旭甜甜一笑。娇娇轻喘。吐气如兰。   “不知王爷。想让我说什么。嗯。”   被怀中女子口中香甜温热的气息轻拂着。宇文宸旭感觉自己有些微醺的感觉。迷醉眯起双眸。喉头情不自禁的一哽。两支炙热的大手。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她柔柔的小身子上探索起來。   他狠狠地咬住她红艳欲滴的唇瓣。有些气恼的说道:“说你是我的。小女人。”   “嗯...”   郑若笙有些吃痛的低吟着。抬起一只娇柔的藕臂。修长溜尖的指尖将他霸道的唇推远。对上他迷乱的眼。有些气恼的说道:“你要这样强逼着我说吗。”   对于她的顽力抵抗。宇文宸旭感到有些受伤。不明白她为何非要与他划清界限。一定要将他推得远远的吗。   “若笙。你为什么非要与我这样疏离。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这样不好吗。”   可是这样好吗。他可以占有着她。可以支配着她。可以随意处置属于她的物品。可以帮她做决定。到最后。她还有什么。   “不好。我爱你。但是我是属于我自己的。”   尽管他使出全身解数。最终也沒能使她沉沦其中。道出那句能使他安心的话:她是属于他的。一生一世。不会离他而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青梅竹马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呼啸的海风夹杂着海水的腥咸。拂上了船头两人的面颊。低垂着头。望着前方不断泛起的白色浪花。一身玄衣在身的楚珩。独自立在船头黯然神伤着。   “那不要脸的女人。大白天的勾引大师兄。真是个狐狸精。”冯昭儿将玉拳举起。狠狠的打在桅杆上。一张俏脸也涨得通红。   对于这样的话。楚珩已经听得太多太多了。此时的他不想再去制止她。只想让那清冽的海风。吹着自己的面颊。似乎这样就可以将他心头的烦闷吹散。   这样的折磨他不知还能忍受多久。只觉得心中的那股力量。快要冲破而出。将这世间的一切摧毁。   “二师兄。你到是说句话呀。看这个样子。大师兄迟早会将她娶进门的。可这样儿的女子。终会毁了大师兄的。”   冯昭儿恨得牙根痒痒的。这一路以來。大师兄与她总是形影不离的。而她根本找不到任何与大师兄单独相处的机会。   上次她故意让那该死的女人被敌人劫走。沒想到她却安然无恙的回來了。害得她自残的割伤了手臂。居然也沒能伤到那贱女人分毫。真是太不划算了。   而她又将计就计的。装做晕倒在大师兄的怀中。想博得大师兄的垂怜。可是。令她万分气恼的是。大师兄为了怕她赖上他。居然叫上穆王一同为她疗伤。这可真是将她女子的尊严完全的践踏在了脚下。   如今的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能否毁了大师兄。楚珩并不知道。但是。她真的快要将他毁掉了。   “别再说了。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楚珩烦躁的蹙紧眉头。厌恶的一瞥。   “我不说你的心就不乱了吗。使你心乱的从來就不是我。哼!”冯昭儿十分犀利的说着。为何她总是挨骂的那个人。   她心头的委屈谁能理解。她还想骂人呢。   “大师兄这样的任性。我定要将这些事儿告诉师父知晓。让师父來收拾那可恶的贱人。”冯昭儿狠狠地咬着牙。心头的妒火快要将她焚烧殚尽了。   楚珩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如今的他要忍耐这一切。宇文宸旭的才华是无人能及的。一次又一次的与敌人交战。他看在眼里。也敬佩在心头。   也正是如此。他的父亲才将宇文宸旭选定为未來北晏的继承人。但是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因为不管是北晏。还是天晟。到头來都会是楚家的。   确切的说。都是属于前朝大宇的。   他父亲能忍得这一切。他何尝不能忍。可是。这整日里见到她所喜爱的女子。完全的被宇文宸旭占有着。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滴着鲜血。   “昭儿。以如今的情形來看。如果若笙失踪了。大师兄定然无心再去争夺那皇权。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定会影响匡扶大业的进程。你也知道。前朝留下的那些财富。就快要用完了。我们一刻也不能再浪费了。”   “以父亲的脾气。定然会毫不迟疑的铲除掉若笙的。所以。切记不能让父亲知晓此事。你可明白。”   即便是心头恨出了血。冯昭儿也是听得进这些话的。从小到大。她就一直被灌输着这样的思想。   所有的个人恩怨与利益得失。如果与匡扶大业起了冲突。她都会选择牺牲自己的。不单是她。他们所有人都被灌输着这样的思想。   “我何尝不明白。只是...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样的发展下去啊。”冯昭儿急的一双大眼中。快要溢出泪水來了。   楚珩深吸了一口清冷的海风。压制住了自己心头的烦躁。向着冯昭儿一招手。说道:“昭儿。你过來。”   冯昭儿狐疑的望了一眼一脸凝重的楚珩。将身体往前凑了凑。侧耳聆听着。   “昭儿。我们要想办法。让他们产生误会。让大师兄不再喜欢若笙了。也让若笙讨厌大师兄。这样一切问題不就都解决了。不是吗。”   楚珩在冯昭儿的耳际低语着。如果能将这两人分开。他就能再有机会进入若笙的世界了。   冯昭儿听闻此言后。顿时眸光一闪。轻轻地扯动着唇角儿。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戾。   “呵呵。你们俩个在聊什么呢。这么神秘。”刚刚还在船舱中缠绵的一对鸳鸯。此时移身來到了甲板上。却见到了这师兄妹两个。神神秘秘的在船头说着悄悄话。顿时引起了宇文宸旭的强烈兴趣。   听到大师兄的声音询问着。两人即刻收起了心头的思量。双双的转过身來行以一礼道:“大师兄。”   楚珩抬眸。眼神落在了宇文宸旭那只揽着若笙细腰上的手臂。顿时眸光闪烁了一下。即刻又收起。   “我与二师兄在看浪花呢。怎么。大师兄与郑小姐也來看吗。”冯昭儿望了一眼那被宇文宸旭拥在怀中的女子。压下了心头的愤恨。向着宇文宸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该死的女人。有的是时间折磨你。你等着。   “你们两个好有闲情雅致啊。哈哈哈。”宇文宸旭爽朗的大笑着。当然是因为他心情好的不得了。   楚珩勾了一下唇。并未接着宇文宸旭的话。而是开口说道:“方才接到了京城的传书。怕是有急事儿。大师兄还是过去看看为妙。”   宇文宸旭点了点头。转过身來朝着郑若笙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去就來。”   还沒等郑若笙回答。冯昭儿移身过來。拉住了郑若笙的手臂说道:“船舱里头多烦闷。我也是一个人。不如与郑小姐就个伴儿。一起看看海景可好。”   看着这七小姐一脸恳切的盛情相邀。郑若笙点了点头。向着宇文宸旭说道:“你尽管去吧。我与七小姐吹吹海风就回去。”   看着宇文宸旭与楚珩远去的身影儿。冯昭儿一扫方才的灿烂笑脸。狠狠地咬着牙关。周身散发出显而易见的冰冷。   这七小姐周身的变化。使得郑若笙心生警觉。随即抬眸望了一眼面前这个女子。只见她早已收起方才的热情洋溢。正在面露凶狠的紧盯着自己。   “七小姐。不是想与我一起看海吗。”郑若笙冷冷一笑。暗叹着面前这个小丫头。戏演得可真是不错。差点儿就将她也糊弄过去了。   冯昭儿讥讽一笑。说道:“郑小姐。我并不喜欢你。想必你也感觉得出來。今日将你拦下。只是有些话要同你说明白。至于看海嘛。哼。说完了。你若还想看。就看吧。只是本姑娘就不奉陪了。”   看來是來者不善啊。郑若笙饶有玩味的勾了勾唇。到是要看看这小丫头闹什么鬼。   “哦。不知七小姐想要说什么。”   冯昭儿移身转到了郑若笙的面前。虽说她小小的个头儿还不到郑若笙的鼻尖。却也是尽量的拔直身体。与她平视着:“其实也沒什么特别的。只是想让郑小姐知道一些。我与大师兄的事情。”   听她提起了宇文宸旭。郑若笙心湖小小的波动一下。随后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说道:“哦。请讲。”   “不知道郑小姐了不了解。我们冯家与大师兄的关系。我的姑母德妃娘娘。也就是礼王宇文宸旭世言的母妃。对大师兄有着养育之恩。”   “所以。从小到大。姑母与我师父。都希望我能嫁给大师兄。好继续着冯家的荣耀。”   “而这些。也是大师兄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他对德妃的养育之恩。能够给与的最好偿还。”   说完这几句之后。冯昭儿静静的立在郑若笙面前。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因为。任何一个女人在听闻了这些话之后。都不会是无动于衷的。她也在等待着郑若笙的悲痛欲绝。   可是。让她失望了。   她不但沒有见到面前女子悲伤落泪。反而见到她满脸的从容淡定。片刻后。那女人居然开口问向了她:“就这些吗。”   什么。这些消息还不够令人震惊的。   如果是她冯昭儿。定然会气愤得大哭大闹起來的。然后会找到宇文宸旭与他仔细理论。为何要欺骗她的感情。欺骗她的身体。   可这个女人。为何一点儿正常女人的反应都沒有。   见到冯昭儿木讷的点了点头。郑若笙轻笑一声说道:“如果只是这些。那我已经听到了。谢谢你告诉我。”   郑若笙仔细聆听了大半天。只听到这七小姐不过说了一些德妃与楚阁主的期愿。可他们那些期愿关她什么事。   冯昭儿收起了一脸的得意。却换上了愤然。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我与大师兄本來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璧人。却被你这个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将大师兄迷惑住了。如今又在这里卖弄....”   还沒等冯昭儿骂完。郑若笙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冯昭儿的一张俏脸上。已经印上了五道清晰的掌印儿了。   “你...你敢打我。我要你的命...”冯昭儿疯了似得抽出佩剑。就要上前与郑若笙拼命。却被她的一番话吓在了当场。沒敢上前一步。   “你若胆敢再骂一句贱人。我定然要你好看。就连灵蛇宫的巨蛇我都能控制。何况是你。”   即便冯昭儿再愤恨着面前那耀武扬威的贱人。她也不得不顾忌着她那身变幻莫测。又诡异瘆人的法术。于是伸出手擦拭了一下嘴角儿淌出的鲜血。狠狠地道了一句:“你等着。”转过身。逃离似的离开了甲板。   “哼。我等着呢。來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处理移情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回朝的路一帆风顺。又加上季风的帮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回到了天晟。   时值盛夏。这一去足足走了大半载。当再度见到绿柳荫荫时。郑若笙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來到这个世界一年多了。   一年的时光。恍如隔世般的漫长。因为有那十年以后的希望在她心底。总是令郑若笙有种如在梦境中的感觉。   有时候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一场。梦醒后她还会睡在自己公寓的大床上。推开房门去上班。坐在咨询室的沙发上等待着來访者的到來。   那样的日子即简单又充实。每天见到不同的人。拥有着不同的问題。等着她去发掘探索。   光是想着那样的情景。郑若笙都会感觉到一阵的轻松。她热爱着她的工作。也热爱着那样简单的生活。   而这里。使她唯一牵挂的人。恐怕就是她所深爱着的男子了。然而他的志向与她的。是那样的背道而驰着。而她怎么能忍心让他放弃那远大的志向。随着她去过那种平静简单的生活呢。   即便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是她所不忍心的。因为她深深的知道。他为她所做的牺牲。到最后终会成为对她深深地怨恨。   人就是这样的。即便当日是他自己的选择。当一切的繁华落尽。当所有的激情被现实的平淡所淹沒时。心底那股幽怨便会腾然而生。   正是了解到这一点。所以。郑若笙更加的明白着。她们以后的道路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做一对相恋十年的情人。比什么都好。   郑若笙与赵天放來到天晟的御书房。这是回來以后郑若笙头一次进宫。她也要向赵天翊请一道旨意。废除她与穆王赵天放的婚约。   再次见到赵天翊。只见他身穿明黄龙袍。脸上早已褪去当初的青涩与稚嫩。半年的时光使他完全蜕变成为一名真正的君主。   听到她提出想要解除与穆王婚约的请求时。他沉默不语。周身散发着难以掩饰的清冷。   郑若笙见状连忙跪拜在地。诚恳的说道:“当日情形陛下再清楚不过了。穆王只是在情急之下。解救若笙不必赐婚于那祁琛。而我二人均各自心有所属。请陛下解除我二人婚约。还我们的婚娶自由。”   赵天翊锁紧了一双眉。抬眸望着面前女子的一脸坚定。重见她的喜悦还未褪去。她却提出了这个要求。   有婚约在。她至少还能留在天晟。虽说也许某一天她会成为穆王的王妃。但是至少。他可以时常的见到她。   可是这婚约一旦解除。她就可以随着庄亲王离开了。与天晟从此再无瓜葛。他想见她一面。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赵天翊压了压心头的沉闷。冷冷的问向赵天放:“不知穆王的意思为何。”   赵天放虽说也不愿意就此成全那庄亲王。但是。一想到他手中拿捏着左清秋的婚娶。他也不得不顾忌着。于是轻叹一声说道:“郑小姐的意思。正是微臣的意思。请陛下成全。”   原來他们都商量好了。赵天翊心头泛起一阵的慌乱。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朱批御笔。一不小心将它折成两截。   “先帝的遗诏。岂可当成儿戏。你二人目中可还有皇家的威严。圣旨已然颁下了。说废就能废吗。”   赵天翊愤怒的立起身。手掌将龙案拍得生响。   郑若笙十分意外着赵天翊的强烈反应。一直以來。他对自己的态度都十分的谦和。而每次她提出的请求他也基本上会满足。可是今日。这是怎么了。   尽管她狐疑着。但是她真的不能与穆王再牵扯不清了。于是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陛下此言差矣。虽说我二人的婚约。是先帝所赐。但是当时先帝所赐还有天歌公主与庄亲王的婚约。既然陛下能下旨废除另一桩赐婚。也请求陛下考虑这一桩。”   要说藐视先帝遗诏。陛下您已经藐视过了。不在乎再多这一举了。   郑若笙此言一出。将赵天翊将入了死局。一直以來他都欣赏着她的思路清晰与伶牙俐齿。但是如今。她用在了自己身上。却是如此的让他愤怒。   赵天翊周身压制着盛怒。整个大殿的气压都低了几分。赵天放有些担心的望了一眼郑若笙。她方才的一番话果真是挑战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穆王。征途劳碌。你先回宫休息吧。过几日联会召集文武百官。为你的凯旋归來。接风洗尘。”   “臣遵旨。”穆王担忧的望了一眼郑若笙。既然皇上已经开口撵人。他也不能待在这里了。若笙。你自求多福吧。于是轻叹一声。退出御书房。   一时间。御书房中鸦雀无声。只感觉到空气凝重压抑。让人透不过气。   跪拜在地的郑若笙。双膝酸麻起來。如同数万只小虫子在啃噬自己。虽说她疑惑着赵天翊的反复无常。但是对于他。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感念着她将他的失忆症治愈。有着这一层。他始终都不会太过为难自己的。   于是。郑若笙打定主意。再度伏地叩首。打算请求他成全此事。   此时。自己的一只胳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起。郑若笙意外的抬头。正对上了赵天翊炙热的凝望。   他猛烈的将她柔软的身体拽起來。一双大手霸道的将她娇小的身躯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胸前。气息凌乱的粗喘着问:“你就那么想嫁给他。嗯。”   郑若笙被赵天翊的失态举止吓坏了。面色也越发的惨白起來。一直以來。她认为他是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时而还会表现出小男孩才会有的羞涩。   虽说他如今贵为天子。但是在郑若笙的心中。始终都是在那个漫天黄沙中。被她保护在身后的男孩儿。她陪伴着他战胜恐惧。并且看着他成长。可是为何。他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儿。   用力的挣扎了几下。沒见他有丝毫的松动。郑若笙板起了脸。冷冷地说道:“请陛下放尊重些。民女毕竟与陛下有恩。陛下就是这般的对待恩人吗。”   看到她脸上的严肃与冷漠。赵天翊的一颗心被刺得楚楚的疼。他如今贵为一代君主。哪里就比不过那庄亲王了。   他只不过是个不受器重的落魄王爷。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不敢娶。他哪里就配得上她了。还在自己的大婚前日将他心爱的女子占有了。   那庄亲王居然占有了他视为天人般不可亵渎的女子。   恩人。若笙。你除了将我当成是你的病人。还有什么别的吗。   望着她一脸的愤怒。平日里清澈如水的双眸。此时却像是能喷出火焰一般。赵天翊扯动着唇。苦涩的大笑着:“哈哈哈。恩人。朕从來就不想像恩人那般对待你。”   他周身的危险气息。郑若笙何尝感觉不到。却不知自己全身心护着的孩子。此时却会给自己带來威胁。   郑若笙加重了手上的挣扎。心头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涌出。抬起手來朝着他逼近的面颊裹去。却被他的一只大手牢牢的握紧。   赵天翊按住她不断挣扎的双手。并禁锢在她的身后。将她浑圆的胸脯紧贴着自己。望着她眼中将要冲破而出的愤恨。他压制着心头的疼痛。像个可怜的孩子般。在她耳畔祈求着。   “若笙。我爱你。一直都深爱着。请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他爱着自己。这个她一直守护的男孩儿。对自己的依恋她是知道的。而她一直以來都将这种依恋当成病人对医生的依赖。   可不管怎么样。她今日都要与他讲明白。他只是将对医生的依赖。当成是爱了。   她不再挣扎。而是尽量平稳着气息。他周身的热气使得她十分的尴尬难耐。她要尽快摆脱目前的失控状态。   “陛下。您对我的情感不是爱。而是病人对医生的依赖。”   “正如我以前所说的。陛下终将要离开自己的医生。就像是一个孩子最终要离开父母。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一样。   也许开始会举步为艰。但最终陛下会享受那种自我意愿的实现的。不会再依赖别人的意见才能生活。”   “人的一生。沒有谁会始终陪伴着谁。终其一生的依赖着另一个人的。那样沉重的依赖。会拖垮被依赖者的全部精力。会使得那个人竭力的想要逃离。也会摧毁他们原本的情感。”   虽说他还沒有松开自己的双手。但是已经在静静地倾听了。郑若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的陛下。已经坐稳了这江山。这样的结果已经说明。陛下并不需要依赖别人。才能成为一名有所作为的君主。这也说明了。陛下不再需要我了。”   是这样吗。自己对她的情感是这样吗。自己不愿放手。想将她留在身边。这一切都源自于对她深深地依赖。   是呀。不然为何就连将她嫁给穆王。他都愿意接受呢。只要将她留在天晟。他不惜将她嫁给别人。   原來是这样。想要将她留在身边。这一切都源自他脆弱的内心。当他遇到恐惧时。他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重复着。当时她与他携手与共的情景。   原來这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脆弱。   若笙。我会变得强大起來的。   赵天翊松开了钳制着郑若笙的大手。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会下旨解除你与穆王的婚约的。”   郑若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稍作整理了一下衣襟。向着他寥寂的背影行礼谢恩:“多谢陛下成全。”   第二百三十六章,惹祸书信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又在天晟逗留了十余日。郑若笙与宇文宸旭拜见了赵天傲与天霜公主。在得知丰展翔已经派來和亲使团下了聘礼后。郑若笙举起手中的描金珐琅酒杯。坏坏的向天霜公主调侃着。   “民女可要恭喜天霜公主。终于如愿以偿。得此如意郎君。也了却了公主的一桩恼人心事儿了。”   只此一句。惹得天霜公主面颊绯红。怒瞪了一眼郑若笙说道:“瞧你说的。就跟我有多恨嫁似的。”   郑若笙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如今如愿以偿了。心踏实了。又摆出这么一幅姿态了。殊不知当时她闹心的时候呢。   “恨不恨嫁的。不是我说的。逍遥王殿下。您有所不知啊。当日我与天霜公主....”   赵天霜一听这郑若笙要揭她的短。于是赶紧向她招招手。说道:“若笙。你过來。我有话同你讲。”   郑若笙抬眸瞧了一眼赵天霜。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于是向身边的宇文宸旭说道:“你与逍遥王先聊一会儿。我马上就回來。”   宇文宸旭含笑点头。却被对面的逍遥王嘲讽道:“你们两个酸不酸。分开一会儿至于吗。”   见郑若笙与赵天霜进了里间儿。宇文宸旭投给逍遥王一记白眼说道:“你到是想酸。谁跟你酸啊。”   逍遥王赵天傲。对宇文宸旭此次武安之行颇为感兴趣。所以拉着他问个不停。宇文宸旭也将此行这一遭向他详细的道來。   郑若笙随着天霜公主來到里间儿坐定。只见赵天霜转身。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儿中取出一封信來。   移身坐在了郑若笙的面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看得郑若笙心里毛毛的。   “我有什么问題吗。公主为何这般的瞧着我。”   赵天霜轻叹一声。收回直盯着她的眼神。压低了声音说道:“沒想到。最后。你还是跟了他了。”   “东方公子对你是那般情深。而你却无动于衷。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听到天霜公主提到了东方玉庭。郑若笙的心头难免一阵的憋闷。随后自嘲的一笑说道:“玉庭先生才娶了美娇娘。我还沒來得及恭喜他呢。”   见她这幅事不关已的样子。赵天霜有些气恼。十分不客气的说道:“东方公子娶白暮幽。也是为了替展翔。而那庄亲王。他为了拉拢势力。不惜得让天歌有了孩子。那孩子估计快要降生了。”   “你这还沒过门。先弄个孩子出來。你这是要替他养着别人的孩子。”   在得知了司诚就是宇文宸旭的亲弟弟宇文宸嗣后。对于那个一直在宇文宸旭背后。影子一般存在的皇子。郑若笙心头的怜悯更加的强烈了。   对于他与天歌公主的孩子。宇文宸旭肯定会像对待亲骨肉一般疼爱的。而她。绝不会在意世俗的观念。一定会尽她所能的照顾那个孩子。   于是。出乎天霜公主意料之外。郑若笙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能白得一个现成孩子有什么不好的。还免得去受那十月怀胎之苦呢。”   此话一出。沒将赵天霜鼻子气歪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神望着她说道:“你是不是被美男迷坏了脑袋。男人太英俊。绝对是个祸害。”   郑若笙轻轻一笑说道:“我说公主。求您别再为我操心了。安心的等着丰展翔将您娶进门。做个幸福的新娘子好吗。”   提起了丰展翔。赵天霜一张俏脸上挂满了忧色。有些担心的说道:“若笙。展翔向四哥借了五万精兵。想趁着隆亲王与小皇帝两虎纷争之际。夺取天元的政权。你说他会不会有危险。”   郑若笙听闻后。眼中也透出了浓浓的忧色。自古以來。这皇权的纷争都少不了的流血牺牲。即便是再周密严谨的筹谋。也不一定就能取得胜利。   而失败者。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灭亡。   “既然裕亲王选择了这条路。也沒有别的办法。只能祈求他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了。”   就像她一样。因为宇文宸旭的选择。即便她厌烦着这样的争斗。却还是在默默的支持着他。帮助着他。因为只有助他取得胜利。才能保护着他的安全。   也许。那也不是他的选择。而是从他一出生。由于特殊的身份。便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   参与争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参与争斗。从一出生便是灭亡。   “这封信是东方公子给你的。”   赵天霜将使团人员带來的书信。交给了郑若笙。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只见郑若笙接过那封信。并未急着打开。而是直接放入衣袖中了。   天霜公主好奇的问着:“你不看看吗。”   郑若笙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回去再看。”   赵天霜有些意外。随后说道:“我还等着你的回信呢。你不看怎么回。”   郑若笙轻笑一声说道:“我不会回的。我与他再无可能了。今生今世。留得这点牵挂。已经是难得了。”   赵天霜心疼着东方玉庭的痴情。却也无力更改郑若笙的决心。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唉。真不知道那庄亲王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放弃那么好的男子。算了。这都是你的事儿。我也管不了。”   四个人又寒暄了一阵子。郑若笙与宇文宸旭便告辞离开了。他们这一行人住在楚珩在京都的一所宅院里。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绿意红妆与楚门七杰。   回到宅子。郑若笙换了一身衣服。便带着绿意出了门。她要去闵府拜访闵红颜。并且去完成岳布尘所托之事。   红妆坐在院中的大树下。收拾着郑若笙换下來的衣物。架好大盆准备清洗。却意外发现了藏在衣袖中的信。一看那落款儿写着东方玉庭。红妆心里直打鼓。   东方玉庭的身份她比谁都清楚。而他对郑小姐的心思大家也都明白。如今看到了东方玉庭给郑小姐的信。她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正在红妆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将这封信交给六王爷时。身后一个声音开了口:“哦。这不是红妆吗。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红妆下意识的将信攥在了手中。回过身儿來看向身后的來人。却见到七小姐冯昭儿走了过來。连忙垂下头道了一声:“奴婢参见七小姐。”   冯昭儿见到一脸惊恐的红妆。顿时心中升起警觉。于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绕着红妆仔细观察着。见她脑门儿出了一层汗。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冯昭儿心中升起了狐疑。   这丫头定然是做了什么。不然绝不会紧张成这幅模样儿的。而她不是那个女人的贴身丫鬟吗。难道那该死的女人。让她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见到红妆背着一只手。颤颤巍巍的闪躲着。冯昭儿瞪圆了一双杏眼。厉声说道:“藏的是什么东西。还不赶快拿出來。”   看到这七小姐一脸的凶狠。红妆紧张得快要掉出了眼泪。却被她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她躲在身后的一只手。大声喊道:“这是什么。你还敢藏。再藏打断你的手。”   冯昭儿一把将书信抢了去。看到了信封上的落款儿。顿时惊得她瞪圆了一双杏眼。向着红妆厉声大吼道:“该死的奴婢。原來你是闵庄派來的奸细。來人。给我拿下。”   红妆被吓得浑身颤抖。瞬时间迸出了两行泪。连忙跪拜在地求饶:“奴婢冤枉啊。七小姐。奴婢冤枉。请七小姐明查....”   冯昭儿移步上前。一抬脚将红妆踹倒在地。蹲下身來。一只手攥紧了她的下巴威胁道:“冤枉你。如今证据确凿。还敢喊冤。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來人。将这个里通外敌的贱人给我绑了。大刑伺候着。”   冯昭儿的一声令下。楚凌阁的暗卫上來好几个。将红妆团团的围在了中央。   这样的架势使红妆万分的惊恐。像她这样的楚凌阁杀手。如果被定罪私通外敌。那她只有死路一条。按照以往的惯例。决不会有任何活着的可能。   郑小姐。对不起了。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她只能将这封信的來源。如实禀告了。   红妆闭紧了双眸。瞬时滑落了两行泪。压下心头强烈的不安后说道:“七小姐。这封信是东方玉庭写给郑小姐的。与奴婢无关。”   原來里通外敌的人是郑小姐。那可真是太好了。冯昭儿听闻后。嘴角儿露出一抹阴狠冷酷的笑。   “你所言可当真。”冯昭儿松开了红妆的下巴。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苍白的脸颊。   红妆连忙俯首跪地。边抽泣着边说道:“奴婢绝不敢有半句虚言。这封信正是藏在郑小姐衣袖中的。”   冯昭儿紧紧的呼了一大口气。尽量平复着心头的激动。郑小姐。沒想到你居然背着大师兄。勾搭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还是与他势不两立的敌人。不知道大师兄看到这封信后。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來人。去前院儿将大师兄与二师兄请來。”   “是。”   第二百三十七章,嫉妒种子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手中攥着郑若笙里通外敌的证据。冯昭儿的一颗心别提有多兴奋了。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似乎当日被那贱人裹的一掌还在隐隐作痛。那样的耻-辱她可是头一次经受。今日便要让她连本带利的一同偿还。   贱人就是贱人。如此的不安份。大师兄这般宠爱着你。而你却暗中勾搭别的男人。今日就要让大师兄看清你的真实面目。   “來人。去前院儿将大师兄与二师兄请來。就说拿到了一个里通外敌的奸细。”   看着手下人前去通报的身影儿。冯昭儿一张俊秀的脸上。露出令人心颤的狰狞。   冯昭儿掩饰不住的凶狠。令跪拜在地的红妆禁不住的打了个颤。后背也浮起了一阵阵的恶寒。   她何尝不知道。如果这件事儿闹开。让楚阁主知晓了。即便有着六王爷相护。郑小姐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可是如今这样的事儿。六王爷就算再宠爱着她。难道真的就不在乎她与别的男子暗通往來吗。   郑小姐。对不起了。奴婢实在是沒了办法。奴婢这也是为求自保。不然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正当红妆低着头。竭尽全力的为自己的内疚自责开脱时。只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抬眸观看。只见六王爷带领着楚少主。以及楚凌阁的一干侍卫來到了小院儿中。   看到红妆发髻凌乱的跪拜在地。浑身颤颤巍巍的抖个不停。抬眸又看了一眼立在院中。耀武扬威的冯昭儿。宇文宸旭蹙紧了眉头开口问道:“红妆为何跪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看到一脸焦急的宇文宸旭进了门。身后还跟着楚珩。冯昭儿连忙移身前來。趾高气昂的说道:“大师兄有所不知。师妹今日可是为师兄查出了一个潜伏极深的奸细。”   宇文宸旭狐疑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小师妹。却见她故弄玄虚的扯着唇角浅笑着。又斜睇了一眼跪拜在地的红妆。心头泛起了思量。   莫非这事儿与若笙有关。不然红妆为何会被罚跪。   思及此处。宇文宸旭的心头。也禁不住的动荡了几下。   一只手背在身后。宇文宸旭立直了身姿向冯昭儿逼近了一步。向她施与强大的气势压迫。紧盯着她洋洋得意的一张脸。片刻后冷冷的说道:“奸细。你可要有证据。”   她还沒说出谁是奸细呢。只看到了那贱人的丫鬟罚跪。大师兄就开始护短了。哼。大师兄。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偏心。   可偏心又如何。今日的事儿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想护短恐怕也不行了。何况还有二师兄在场呢。   思及此处。冯昭儿抬起一双明眸。向立在大师兄身旁的二师兄楚珩递过一个眼色。   楚珩接收到她的暗示后。向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于是。冯昭儿眯了眯一双美目。眼角儿露出一道光。四平八稳的移身來到红妆面前。将衣袖中的信封拿在了手中。   “这封信的落款儿可是闵庄的东方玉庭。红妆。你來说说这封信是从何而來。如有半句虚言。就将你乱棍打死。”   一听到东方玉庭的信。宇文宸旭的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而这封信的來源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东方玉庭对郑若笙的一颗心他比谁都清楚。从挽竹园追到了和亲路上。如果说他是为了若笙母亲的长虹宝石。还不如说是为了得到若笙的一颗芳心。   因为。如果不是爱她到了极致。那东方玉庭如何会舍得用自己的长虹宝石。去与南宫剡交换若笙的性命呢。   就算是换做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宇文宸旭对若笙的依赖与情感更加的无法控制了。那种强烈的感觉。使得他不断的想要占有她的全部。似乎只有那样。才能使他一颗惶恐不安的心。获得些许的安宁。   武安一行。他们二人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若笙为了他也的确牺牲了太多太多。   她的奉献。让宇文宸旭感觉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这样的感觉令宇文宸旭大为感动。也使他那颗惶恐不安的心。如同与她融合到一处般的安稳着。   本以为他可以全身心的拥有着她的一切。她心里每个角落都要有他的影子。她的所有都与他相关。他们二人融成一个。再也无法分离的共同体了。   可是那一日在船舱中。尽管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沒能让若笙说出她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一个人这样使他倍感心安的话來。   而这几日。她也沒能将岳布尘赠给她的长虹剑交给他。因为她说那柄剑是属于她的。和他无关。   她这样生硬的将他与她划清界线。使得宇文宸旭感觉到格外的受伤。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她手中的一个玩偶。一旦她不喜爱了随时都会丢掉。不带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天知道。他有多么惧怕着那一刻的到來。   “这...这封信...是从郑小姐的衣袖中找到的。与...与奴婢无关。”   宇文宸旭的耳畔传來红妆由于惊骇。而略显得颤抖的声音。这样的答案与他心中攀爬而出的恐惧霎时融成一片冰冷的寒霜。冻得他全身打着颤。   一双眼睛紧盯着冯昭儿手中的那封信。如今的他很想知道那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被嫉妒与恐惧占据了整个心灵的宇文宸旭。想都沒想就冲到了冯昭儿的面前。将她手中的那封信直接就夺了过來。   冯昭儿娇小的身躯。被他强大的力道推了一个趔趄。当她站稳后看到大师兄那张似腊月寒冬般阴沉的脸时。并沒有因为他对自己的粗暴而动怒。而是扬起脸颊。向着楚珩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愤怒吧。燃烧吧。让你的怒火将那该死的女人烧成灰才好。   颤抖着将东方玉庭的书信拿在手中。宇文宸旭胸前起伏不停。一双似乎能喷出火的眼撩向四周。大声咆哮着:“下去。都给我下去。”   一听大师兄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退出去。冯昭儿心中暗道:事到如今了。难道大师兄还想息事宁人。她可不依。如今不借着此題发挥发挥。下次想要再找到这样儿的把柄可就难了。   刚要移身上前。去阻止大师兄的独断专行。冯昭儿的一只胳膊却被二师兄楚珩拉住了。   抬眸望向楚珩的一张俊脸。只见他向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鲁莽。按照大师兄的意思。带着众人离去。   冯昭儿蹙眉。真心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可是看到楚珩脸上的坚决后。她也沒了脾气。只好向他点了点头。   随后。冯昭儿与楚珩带着院中所有人离开了这个院落。只留下一身如同极地般冰冷的宇文宸旭。独自立在院中....   回到前院儿的书房。冯昭儿气恼得一拍桌案。向楚珩不满的大吼道:“到头來二师兄还是下不了狠心。如此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的浪费掉。真是太可惜了。”   听到冯昭儿的质疑后。楚珩并不气恼。反而微微的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浅笑。   “你以为只抓住这样的一件事儿。就能治那个女人于死地吗。”楚珩并不急着解释自己的行为。而是提出问題反问着。   他可不想治若笙于死地。他只想挑起那二人的矛盾而己。   “为何不可。你沒看到大师兄有多气愤。”冯昭儿十分不服气的说道。   “如今的大师兄只是吃了东方玉庭的醋了。再过愤怒也不会将若笙怎么样的。顶多二人大吵一架。”   “如果这个时候。你再揪着这件事儿不放。定要治了郑若笙的罪。说不定大师兄心中的那些愤怒也会沒了。而是想办法去保护她了。这样儿做岂不是弄巧成拙。”   “而你昭儿。如果就此事大张旗鼓的到处宣扬。会不会招惹到大师兄的厌恶。那时。你再想让大师兄喜爱你。可就难了。”   冯昭儿听得频频点头。将方才的愤怒与不满收起。转而问道:“可是二师兄。好不容易得來的机会就这样浪费掉。岂不是可惜了。”   楚珩轻笑。心头同样的泛起了苦涩。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伙同别人一起。去陷害算计自己心爱的女子。   可是。不让他们分开。自己怎么会有机会呢。   “怎么会呢。这样一颗嫉妒的种子已经种下了。还怕它不生根发芽吗。等到它最终长成大树的那一天。定然会地动山摇的。”   楚珩一双丰满的唇瓣向上翘起一个弧度。一双朗星明眸穿过窗棂。投向了宇文宸旭所在的庭院。   就在不久前。父亲偷偷的來到武安。暗中与他有过一次秘密谈话。就在那此谈话中。父亲告诉了他一些令他万分震惊的消息。也使得他那颗一直沉寂隐忍的心蠢蠢欲动起來。   “谁叫你抢了本该属于我的女人。到头來会与你一并清算的。”   “宇文宸旭。原來。你一直都是父亲手中的工具。”楚珩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第二百三十八章,窥人隐私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将院中的一干人等遣走之后。宇文宸旭一只手攥紧了东方玉庭的那封书信。独自立在院中的梧桐树下许久。也沒移动一下。   心头的恐惧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滚滚而出。将他那颗倍感孤独凄凉的心。淹沒在了无尽的冰冷之中。   在山谷的那一夜。他临时决定夺走若笙的吻。那是因为他看到了东方玉庭对她流露出的。难以掩饰的担忧与关切。   这样的发现使他倍感惶恐。所以。他才会将若笙截下。把她引到营地的边缘。然后夺走了她的吻。并且忠告她要远离东方玉庭。   可事情并未按他的预想发展。后來若笙被南宫剡劫持了。也许是太过于在意若笙的安危了。也许是本能里对东方玉庭的敌视。使得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正是因为那样的一次错误。使他差一点失去若笙。也就是那一次。让东方玉庭得到了可乘的机会。   红枫林归來。他明显的感觉到。若笙对东方玉庭的感情有了变化。   不仅亲自为他疗伤换药。还经常过去探望他的伤情。这使他曾经一度的万分苦恼。   快到天晟都城的那一日。若笙哭着从帐外跑回來。坐在床头默默的落泪。他真的被那个情景吓坏了。以为她遇上了什么大事儿了。   结果她说。她之所以伤心欲绝。是因为东方玉庭要离去了。而她的泪是为他而流。也是对他的离去如此的不能割舍。   当时的他。心头泛起了强烈的疼痛。可一想到东方玉庭快要离开了。他的心也在万分庆幸着。但是。这件事儿更加坚定了要将若笙变成自己女人的决心。   这一路走來。他似乎都在和东方玉庭比赛着、较量着。而每一次。都是他最先按耐不住。最终也是他先下手为强。   因为他不敢肯定。如果自己再不出手。若笙的芳心究竟会不会被东方玉庭捕获。而到那时。他就真的沒有机会了。   而宇文宸旭的所有行为。只能更加说明了。他比东方玉庭更加的惶恐。更加的不安。也更加的害怕失去她。   可是如今。即便他得到了若笙的身体。可是她依旧不肯承认是属于他。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这令宇文宸旭十分的惶恐、迷惘。   抬起手。将那封被他攥得满是褶皱的书信移至眼前。宇文宸旭的一颗心在猛烈的跳跃着。胸前的起伏不断。使得他的呼吸急促而短暂。也使得他全身紧绷起來。   宇文宸旭目不转睛的紧盯着手中的那封信。而那信封中似乎有着强大的力量。去吸引着他将它打开。如果不去看看那信中的内容。他的大脑就无法停止无尽的想象。而每一种想象。都会令他嫉妒到抓狂的地步。   终于。他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将那封折磨他许久的信打开了。   那是东方玉庭写给若笙的亲笔信。前面写了一些关于他与丰展翔在天元的情况。也提到了关于天元国的局势。并且分析了他们如今的形势。让若笙不必为他担忧。   读到这里。宇文宸旭嗤之以鼻的讥讽一笑:“真是个自作多情的家伙。”   随后又为他不能前去宜州解救于她而向若笙道歉。并且向她说明了自己不能前去的理由。希望能够得到若笙的谅解。   读到这些。宇文宸旭眯了眯一双绝美的眸子。道了一句:“谁需要你去营救。若笙根本就不在乎。哼。”   接下來表述了东方玉庭对若笙的无尽思念。从挽竹园初见时的点点滴滴。到和亲路上与她重逢后的日日夜夜。都是东方玉庭如何凄苦的单相思。   当他写到他在营帐中设宴向若笙表白。遭到若笙拒绝那段儿时。宇文宸旭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了。   “哈哈哈。活该。让你觊觎本王的女人。真是活该。”宇文宸旭一扫方才的惶恐不安。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接下來写到了当东方玉庭得知若笙被南宫剡劫持的消息后。他是如何的担忧与惊恐。为了保住她的一条命。他是如何战胜心理斗争。最后决定以长虹宝石营救她的。   随后。东方玉庭十分细致的描写了。在红枫林中。他身受重伤血流不止时。若笙是如何解救他。以及...他是如何的亲吻了她。并且。还不止一次的。吻了她。   ‘若笙。你可知道。你唇齿间的味道。是我几度魂牵梦萦里。都难以找寻的甜蜜感觉。那种感觉深深的印在我的记忆深处。是我这一生都无法摆脱的魔咒。’   ‘那夜我离去前。你挂满泪痕的扑到我的怀中。一双小手儿紧拉着我的衣袖儿。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万般不舍。可是为了你的安危。我必须离开。你可知道。与你分离。是我最不愿做出的决定。那强烈的不舍。像尖锥一般的刺痛着我的心。’   他们拥抱着、亲吻着。本來情意绵绵的两人。却是那样万般无奈的被迫分开。   那样细腻的情感描写。使得宇文宸旭的一颗心。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狂风骤雨。而他就像是伫立在风雨中。飘零摇曳。似乎下一刻就被飓风无情折断的小树苗儿一般。   原來你们早已情根深种了。难怪天晟皇宫的那一夜。你是那样万般抗拒着我。如果不是我用强迫手段。你怕是还会为他守身如玉。   那么多次的拒绝我。原來都是为了他。原來都是为了东方玉庭。   如果宇文宸旭再多一分耐心的继续读下去。他就会看到一个绝望的东方玉庭。也会读到郑若笙是如何为了宇文宸旭。而拒绝与东方玉庭离去的。   还会读到。就算是若笙被宇文宸旭抛弃后。她虽然伤痛欲绝。但依旧拒绝投入东方玉庭的怀抱。而是选择一处宁静之所。孑然一身的了却此生。   只是。他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妒火。将手中的信撕成碎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撕碎的信笺。被徐徐晚风卷起。吹落至庭院的角落。也将那纸片上描写的。若笙对他的一片真心吹得无影无踪。使他再也不法知晓了。   陷入嫉妒与恐惧中的男人到底有多疯狂。看看他就明白了。   当郑若笙带着绿意回到小院儿时。就看到了宇文宸旭一动不动的坐在梧桐树下。满庭的纸屑混杂着分落庭中的梧桐叶。被晚风卷得一片狼藉。   感觉到小院儿中充斥着浓浓的沉闷与压抑。郑若笙小心翼翼的來到宇文宸旭面前。见到他像座冰雕一般的一动不动。周身的清冷似乎要冰冻一切。   “宸旭....”   刚一开口。便被宇文宸旭愤怒的制止住了。   “闭嘴....不许你叫我的名字。”   郑若笙意外着他冰冷的语气。这一年以來。他们的分离比相聚还多。分开时是无尽的思念。见面后。更是觉得每时每刻都是无比的珍贵。从來沒听过他。以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讲话。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么生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面对着他如今的冷酷。郑若笙虽然狐疑着他态度的转变。只是一颗心还是被他的冷漠袭得楚楚的疼着。   心头的疼痛与愤怒。被他的一句话惹得决堤而出。郑若笙愤然的起身。厉声询问着:“好呀。六王爷。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惹得您生这么大的气。”   宇文宸旭抬眸。一双绝美的眼眸。此时已经布满红丝。犀利的眼神如同厮杀中的猎豹。只是一瞥。就将立在院中的绿意骇得一阵的颤抖。   “绿意。退下。”   “是。”感觉到了宇文宸旭周身散发的恐怖怒火。绿意颤颤巍巍的退出了小院儿。   见他将下人都遣走了。一副要向她讨债的模样儿。郑若笙心头的委屈更加的强烈了几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郑若笙怒目圆睁的瞪着宇文宸旭。心头的疼痛一波一波袭來。使得她只能咬紧牙关。才可以抑制住心头的痛楚泛滥而出。   宇文宸旭见到郑若笙忿忿的咬着牙。对于满地的纸屑毫无反应。她难道就沒什么可解释的吗。还是她觉得。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若笙。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男人。还是强行将你占有的男人。   一团一团的火。夹杂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怒。压制不住的涌上心头。宇文宸旭不断粗喘着气。却也不能将心头如同泰山一般的烦闷呼出。   脑海中不断上演着面前女子与东方玉庭相拥相吻的画面。使得他想要转身逃离。而又不知要逃向何处。   因为。他的心还牢牢的栓着她的。而她的身边。却始终有着另一个男人。   不。不要。不要这样折磨着他。不要。   “什么意思。哼。你与东方玉庭可真是鹣鲽情深啊。分开这么久了。你一定很想念他吧。而他正好也捎來了这么一封情意绵绵的书信。你是不是感动得要投怀送抱了。嗯。”   情意绵绵的信。什么信。郑若笙仔细的思索起來。忽然间想到了天霜公主交给她的那封信來。好像是玉庭先生托天元使团的人捎给她的。而她根本就沒看。   沒有看过。也是不想再看了。因为她的心早已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再让外界的纷扰。再去将它扰乱。所以。她并未将那封信当做一回事儿。   沒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疏忽。却引來了这么大的风波。   第二百三十九章,愤然离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什么意思。哼。你与东方玉庭可真是鹣鲽情深啊。分开这么久了。你一定很想念他吧。而他正好也捎來了这么一封情意绵绵的书信。你是不是感动得要投怀送抱了。嗯。”   耳畔传來宇文宸旭近乎咆哮的质问。郑若笙的心头翻出一股强烈的疼痛。使得她瞬时的朦胧了一双眸子。   宇文宸旭。你为何要这样的紧紧相逼。你为何就容不下我的心中。有一个别人的身影儿。   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赢家。因为我从來都沒有考虑过玉庭先生。尽管。在我的心中的确有着他的位置。可是就连这一点点空间。你都不允许我有所保留。你都要完完全全的霸占个干净。   郑若笙颤抖着红唇愤然的问。眼眶里涌出的泪再也无法承载。‘哗’的一下。滚落而下。   “你...你居然看了我的信。沒有经过我的允许。你就看了我的信。”   看到郑若笙的泪流满面的声声质问。使得宇文宸旭心中的怒火更加燃烧得厉害了。   东方玉庭给她写了那样一封情书。她不检讨自己的不检点。居然还理直气壮的质问着他。   做为他的男人。他看了她的信又能怎么样。   还是她从來都沒有。将他当做是她的男人。   想到此处。宇文宸旭心中的血咕咕的涌出。腾的一把抓住了郑若笙的肩头。愤恨的说道:   “哼。不看你的信。怎么能知道你们在红枫林相拥相吻。怎么能明白他的离去使你那般的心伤。”   “你多次拒绝我。是不是因为他。是不是。是不是。”   郑若笙单薄的身体。被他一双强壮有力的大手摇晃着。直到被他摇到头晕眼花。脸上的泪。也随着他的力道四散飞溅。就如果她的一颗心一样。早已支离破碎。不知飞向何处了。   宸旭。这还是你吗。为何。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面前的男子。虽然拥有着她所熟悉的容颜。却是被妒火充斥着双眸。再也看不到她对他的一片真心了。   这还是那个在温泉边上。以一方手巾为她搅干长发的男子吗。她如今依然记得他的话:不管她在过去。还是在未來。他都会穿越千年來找寻她。   可是。短短两个月的光景。他却全然变得令她不再熟悉了。这样的他。陌生得令人心寒。   郑若笙满头的如墨发髻被他摇晃得凌乱不堪。强忍着心头的痛楚。颤抖着红唇问道:“在我心里。就只能放你一个人。是吗。”   听到面前女人的问询。使得宇文宸旭的心头像被刺入万根钢针一般的疼痛。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想占据着她整个心灵。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使他那颗飘泊的心。不再恐惧。不再如同深陷黑暗一般的迷惘。   “若笙。求你了。求你将整颗心都交给我。好吗。我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你。只要你的心里只有我。”   他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力道大得令她难以喘息。似乎要将她整个身体全部挤入他的体内。将他的血肉与她融合在一起。   可是。如果变成了那样。她还怎么活。他那占有式的爱。使她产生了难以喘息的沉重。   如同一道道枷锁一般的。禁锢住她的心。再在她的心中。只放一个他。   “你真的能将你的所有都给我吗。你的心中只有我一个吗。你的母亲、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师父。还有基地那些与你并肩作战的兄弟。那些人都放在了你的心里。不是吗。”   “那不一样。不一样的。我心里的女人。只有你一个。”宇文宸旭将一张苍白的面颊扎在若笙的脖间。在她的耳畔痛苦的嘶鸣着。   “只要你将他忘了。我就什么都不计较。只要你答应忘了他。”   可是为何一闭上双眸。脑海中就会浮现她与东方玉庭相吻的画面。这样的画面快要将他折磨疯了。他真的快要发疯了。   “怎么不一样。我的一颗心。也被分成了很多份。有些人只拥有着一个小份。有些人会拥有一大份。可是。即便再小的一份。都有着它存在的价值。人活着就会拥有记忆。就会留下情感。怎么能说沒就沒了呢。”   “这么说。你始终都不能将他忘了是吗。这一生都忘不了他是不是。”宇文宸旭愤怒的一拳砸在了身边的围栏上。‘啪’的一声巨响。那红艳的栏杆瞬间断成了两截。   “宸旭。我爱着你。是那样深深的爱着你。我选择了你。只想安心的与你一起生活十载。玉庭先生。只是过去的一个影子。我曾经为他动过心。也会将这份情感保留着。但是。那根本就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爱。”   “十载。哼哼。原來你一直都想着回去呢。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是我一直以为能彻底的将你留下。是我一直以为你能为了我。而放弃你所追求的生活。可是我错了。真的错了。你是那样冷漠的女子。冷漠到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你的初衷。”   宇文宸旭悄然的站起身來。大踏步的就要朝着门外行去。却被郑若笙从身后拦腰抱紧。   她不能让他这样离去。她要和他说清楚。不然他一怒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來。   “宸旭。你别走。你听我说。求你听我说好吗。”郑若笙趴在他的背后。低声恳求着。   宇文宸旭闭合了双眸。早已有冰冷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淌下。他急速的粗喘着。压制着心头的剧烈疼痛停下了脚步。   他也在等待着。等待着她对他说。她会为了他放弃她的追求。她会为了他而留下。并且。心中永远的只有他一个人。   见宇文宸旭停驻了步伐。郑若笙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稳着一颗慌乱的心。   如今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她心中的期愿与渴望是那样的强烈。在经历了这一年的波折后。使得她更加的怀念着以前的生活。是那样自由的、简单的、安稳的日子。   而如今。整日里的明争暗斗、耗费心机的算计。一个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的威胁。早已使她心神俱疲。终日惴惴不安。   尽管她爱着他。但是这样的日子使得她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她真的想离开。带着他一起离开。   “九年后。你愿意随我离去吗。去我的世界。我们去过宁静的生活。”郑若笙战战兢兢的道出她心头最为强烈的期盼。这样的念头萦绕在她心中已多日了。今日才真的向他娓娓道出。   随她离去。去她的世界。这怎么可能。   匡扶前朝的大业马上就要成功了。天晟与武安已经掌握在自己弟弟的手中。而他已经拿到了瑞亲王残害太子的证据。回到北晏就可以将瑞亲王搬倒。朝中又有王大人与惇亲王的扶持。自己不久便可以坐上太子之位。   北晏与天晟一旦联手。是任何国家都难以抵挡的。更何况他如今还拥有火炮那样强大的武器。   就连长虹剑也找到了。自己手中已经拥有四颗长虹宝石了。等待一切大定后。他便发兵南梁与天元。去抢夺南宫剡与东方玉庭手中的三颗宝石。   距离天下大定之日。已经近在咫尺。他怎么能为了她而放弃呢。   从一出生。他就在过着不同常人的隐忍生活。终于快到实现的这一天。他怎么会放手。   而她。宁愿将自己带走。也不愿意留下吗。她不愿意为了他而做出牺牲。不愿意陪伴他接受君临天下的朝拜吗。   “这不可能。我的一生都在为此努力着。终于要实现一切了。我决不能离开。”宇文宸旭冷冷的道出了自己的决定。   而这样的话。却使郑若笙的一颗心。如同坠入冰冷的湖底一般压抑。也使她整个身体不停的颤抖起來。   这就是结局吗。她们两人。便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吗。   静默了大半晌。郑若笙缓缓地松开了环在宇文宸旭腰间的双手。任凭着泪水不断冲刷着她苍白的面颊。淡淡的说道:“我明白了。”   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哀伤与绝望。宇文宸旭心中顿时一阵的慌乱。为何他都已经这样坚决了。她还是不肯妥协。   他对她的爱真的就这样不值得一提吗。不值得令她去放弃她以前的生活。不值得让她为了他而改变初衷。   想到此处。宇文宸旭瞬时大勃然大怒。转过身向着郑若笙咆哮:   “哼哼。你明白了。你明白什么。这样的问題你去问东方玉庭。你问问他会不会随你离去。你看看会是怎样的结果。你不是爱他吗。你去呀。你去呀。”   又是东方玉庭。他为何一直揪着东方玉庭不放。当她做出自己的选择以后。她沒有做过任何愧对于他的事情。他凭什么这样指责自己。   “宇文宸旭。这话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道出这句话后。郑若笙愤然的一回身。朝着屋子奔去。   进到屋中。她胡乱的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泪。将自己的衣物翻出。她并不是真的想走。只是方才宇文宸旭的一番话太过伤人了。   宇文宸旭大步追到屋中。看到她居然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物品來。这个样子真像是要离去。顿时惹得他怒火中烧。   上前一把。将郑若笙的衣服扔得满地都是。见她双手抱着长虹剑。他更是毫不客气的一把夺了过去。将郑若笙重重的带了一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把剑你不给我。难道是要给他吗。你想都别想。”   宇文宸旭整个灵魂被嫉妒充斥着。并未意识到郑若笙痛苦的低垂着头。抱着长虹剑猛然一转身。踢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郑若笙难以抑制住心头的疼痛。可是來自小腹的剧痛。更是使她全身颤抖不停。一股暖流伴随着如同刀绞般的疼冲出身体。使得郑若笙痛苦的大叫一声:“不。不要。不要。”   这个月的月事沒有按时到來。她本想仔细为自己检查一番。可是。还沒等她静下心來做这件事儿。却是等來了这样的结果。   “哐当”的一声。大门被人踢开了。听到郑若笙大声叫喊后。楚珩急切的冲进了屋。却见到郑若笙面色苍白如雪。全身痛苦的颤抖不停。一双凄苦绝望的眼眸紧盯着自己。颤抖着说道:“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求...”   沒等话说完。一个晃动。便昏倒下去了。   楚珩连忙上前。将她柔软的身体揽在怀中。头也不回的将她横腰抱起。大步走出了这间属于宇文宸旭与郑若笙的小屋。   若笙。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我带你离开这里。   第二百四十章,被迫分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将郑若笙带走后。楚珩又命人将小屋打扫干净。将所有属于若笙的物品全部拿走。只留下了宇文宸旭母亲送给郑若笙的那块玉佩。   随后他又命人模仿郑若笙笔迹留了一封信给宇文宸旭。书信中的意思为:经过深思熟虑。她决定前往天元去找东方玉庭。经过这件事后。她才明白自己深爱之人不是他。而是东方玉庭。如今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恳求宇文宸旭原谅她的不辞而别。也祝愿他能早日觅得良人。   最后又附上了一句:她愧对于宇文宸旭母亲所赠的玉佩。所以将这块玉佩留下。希望他将这块玉佩赠于他真正应该赠与的人。   在外游荡到半夜。又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的宇文宸旭回到小院儿后。本來对自己方才的过份举止有些悔意。可心中又放不下若笙与东方玉庭的情。   带着一身的酒气与矛盾纠结的一颗心。宇文宸旭晃晃悠悠的回到屋中。睁开一双朦胧的眸子。却看到床前坐着一个女子。烛光摇曳映得她的身影儿忽明忽暗、若即若离。   即便他喝了许多酒。神情有些恍惚。可他还是认出了床前坐着的女子并不是若笙。而是他的师妹冯昭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去。”宇文宸旭歪歪扭扭的以手支着桌子。才能支撑着他站立不稳的身体。伸出一只手。努力指着冯昭儿。却是怎么也对不准。   冯昭儿连忙移身上前。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踉踉跄跄的将他安置在床上。刚要上前替他脱下皂靴。他却胡乱的踢着腿。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出去。出去。若笙。我要若笙。”   若笙。你恐怕再也见不到你的若笙了。   冯昭儿狠狠地咬紧了两排贝齿。眯了眯双眸。露出一抹狠戾。   随后移身坐在了床头。一只纤柔酥手抚上了他俊美的面颊。柔声说道:“大师兄。你还不知道吧。郑小姐她已经走了。”   宇文宸旭混混沌沌的脑袋中。此时只想要郑若笙在身边。对于今日的事情他有些后悔。想找机会向她忏悔自己的所做所为。   可是回來后一直沒见她的身影儿。却听到小师妹说她已经走了。顿时宇文宸旭的酒气便醒了几分。腾的一下坐起身來。惊诧的问道:“什么。她去哪儿了。”   冯昭儿勾了勾唇。浅浅一笑。将木桌上留下的那封信和玉佩递给了宇文宸旭。然后静静的立在一旁等待着好戏的上演。   即便是双眼的焦距难以聚拢。但是他还是看出了那是若笙的字迹。上面的那一句‘她所爱的人不是他。而是东方玉庭’格外的刺眼。如同一块烙铁一般的炙烤着他的心。   她走了。真的走了。将母亲赠的玉佩也还回來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块玉佩代表着母亲对他们姻缘的认可。也承载着母亲对他们的祝福。可她就这样的将它退回來了。   ‘将这块玉佩赠于他真正应该赠与的人。’她不要了。她不珍惜他的爱。不珍惜他的承诺。不在乎他母亲的祝福。她就这样无情的离开了。   宇文宸旭心头燃烧着一团能毁灭一切的火。气息缭乱的粗喘着气。将手中的玉佩紧紧攥起。就连被玉绳儿割破了手指都不自知。   见到宇文宸旭指间滴落的殷殷血滴。冯昭儿有些心疼着道了一声:“大师兄。你受伤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是将大师兄害得太苦了。冯昭儿心中暗自咒骂着。却从不反省到底是谁将这二人陷入痛苦之中的。   宇文宸旭忿忿的喘着气。将那块被血渍浸透的玉佩颤抖着拾起。想着母亲临行前将玉佩放入若笙手中的情形。她笑得是那样的幸福。   女人真是那样的善变吗。为何说走就走了。为何说抛弃。就将他抛弃了。   握紧玉佩的那只手。轻抚着那洁白凝脂的玉佩。仿佛可以抚到她那张娇艳的俏脸一般。   可是这块血迹为何总是不能拭去。嗯。为何自己的血好像是嵌入玉佩里面了。   “昭儿。昭儿。把灯拿过來。快。”宇文宸旭吃惊的吩咐着。已然的醉意全无。   冯昭儿也被宇文宸旭的反应吓了一跳。此时的她正在费劲心机的找机会。想到趁着大师兄酒醉之时勾引他。伤心的男人不都需要关心吗。她等在这里多时了。就是为了那一刻的到來。   只是如今來看。大师兄却越來越清醒了。这使她开始思索着备选方案。   乖巧的应了一声后。冯昭儿搬來一只绣墩儿。将并蒂莲花的烛台放在上面。并蒂莲花。哼哼。郑若笙可真敢用呀。居然用了只有夫妻才可以用的并蒂莲烛台。如今她到是要看看。谁最终会与大师兄促成一对儿并蒂莲。   凑着烛光。宇文宸旭以衣袖擦拭着玉佩上的血迹。仔仔细细擦拭了几遍后。依旧有几道血迹无法擦掉。似乎是浸入玉佩当中。从里面透出來一般。   可是他明明记得。这玉佩是通体的白色。正面雕刻着连绵不绝的青山。背面是四句篆字:兴于一统。衰于纷争。重振之日。歃血为盟。   歃血为盟。歃血为盟。看到这四个字后。宇文宸旭瞬时睁大了双眼。   难道这就是前朝遗留下來的地图。   想到此处后。宇文宸旭更加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玉佩。那连绵不绝的群山。有着三座山峰。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龙脉山。真的是龙脉山。这玉佩上雕刻的居然是龙脉山。   可自己的血迹。逶迤辗转的出线在了这群山峻岭之间。真的很像是一份地图啊。   可是这地图只有一小截儿。并不是全部的。像是沒有画完一样。   兴于一统。衰于纷争。重振之日。歃血为盟。难道需要当年歃血为盟的五个兄弟的血脉。再來一次歃血为盟吗。   难道只有这样。才能将那前朝的宝藏找到吗。   “重振之日。歃血为盟。这难道就是你的期愿吗。”宇文宸旭自言自语的轻声问着。   那个朱氏大宇最后的君主。他是要重振当年的兄弟情谊。将那如同散沙一般的前朝势力结合到一处。最后才能重振大宇王朝的辉煌。   见到大师兄失神的望着那块郑若笙留下的玉佩。冯昭儿立在一旁粗喘着气。心头的嫉妒快要将她淹沒。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即便是她离去了。大师兄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于是。冯昭儿打定了主意。趁着大师兄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之时。将藏在衣袖中的药粉。偷偷的填入红烛。瞬间。便冒出了一阵奇异的芳香。   再次抬眸。宇文宸旭揉了揉一双有些朦胧的眸子。却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并沒有离开。而是立在床头。正朝着自己甜甜的笑。   “若笙。你沒走。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走的。你不会离开我的。永远也不会。”   *****   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郑若笙轻声咳嗽了几声。双手支撑着起了身。却发现自己睡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询问着。语气中带着溢于言表的关切。   侧过头來。却发现楚珩坐在床头。碰到她的眼神时。朝她柔柔一笑。   郑若笙回以他僵硬的一笑。却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于是瞪圆了一双眼眸。焦急的问道:“楚珩。我...我的孩子怎么样。”   楚珩伸出一只大手。温润的指腹轻抚着她白皙的脸颊。停顿了片刻后有些吃惊的轻声问道:“什么孩子。若笙。你到底在说什么。”   楚珩的反应使郑若笙疑惑起來。即刻坐起身。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蹙紧眉头轻问道:“楚珩。我是不是有身孕了。我明明记得。我流了好多血...”   还沒等她说完。只听到楚珩轻笑出声。随后望着她一双迷茫的双眸说道:“别胡思乱想了。你只是心情郁结。导致了月事不畅。调理一下便好了。哪里是有身孕了。”   是这样吗。可那日的血与腹部剧烈的疼痛。为何并不像他所说的呢。   郑若笙略带疑惑的抬起双眸。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问道:“真的吗。”   楚珩温柔一笑。和声说道:“一会便有医师前來。你若不信我。可以亲口问问医师。”   郑若笙轻轻的点了点头。想到楚珩一直都在默默的守护着自己。而在宸旭离开那段时间。他将自己保护起來。自己还错怪了他。   如今。听到他如此诚恳的回答。她也便不再怀疑了。   郑若笙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并不是她原來所居住的院子。于是问道:“楚珩。我们在哪儿。”   楚珩移身上前。将滑落的被子重又盖到了她的身上。轻笑一声说道:“若笙。这里是四国的边境。我们在楚家的一座别院里。”   什么。自己为何这里。郑若笙惊恐的睁大双眼。急切的问道:“啊。那...那宸旭呢。”   看到她慌乱的问起了宇文宸旭。楚珩眸光闪烁了一下。说道:“他在皇城。”   郑若笙的一颗心。跳跃的理加厉害起來。为何自己会在这里。而他却不在身边。   “他...他怎么沒來。”   “瑞亲王死了。他如今已经是北晏的太子了。而他马上要娶冯昭儿为妻了。”楚珩转过身。不敢看郑若笙那双哀伤的眼眸。便來到桌边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什么。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若笙全身颤抖着摇着头。已被这样的消息震惊得有些神情恍惚了。   “若笙。你可知道。你已昏迷半年之久。半年的时光。是什么都可以发生的。”   “半年。已经半年了吗。”郑若笙呆若木鸡的问着。为何一觉醒來。整个世界都变了。   “是的。他不能原谅你与东方玉庭的事儿。所以。他选择了昭儿。”   看着她苍白的脸。早已沒有丝毫的血色。楚珩有些心疼的蹙了一下眉。却在最后一刻咬紧牙关。选择断绝她一切的希望。   “原來...是这样...”郑若笙如同失去灵魂的残破娃娃。凄苦的扯动着唇角儿。最后却是冷冷的一声笑。   我的一番真心。终也敌不过东方玉庭的一封信。他所说的你都相信。而我的一片真情。你却怎么也看不到。   这是多么讽刺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真相大白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直到皑皑白雪融成春水。直到萧瑟重山又披上了绿树茵茵。郑若笙抚了抚自己憔悴的面颊。感叹着这时光如水、岁月如梭。   居然又过了一年。他不仅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帝王。还带兵亲自出征。仅仅半年的时光。他便收复了南梁。就连南宫剡都归顺于他了。他还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皇帝。也将北晏的版图扩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庞大。   听说他拿到了地图了。原來宇文宸旭母亲留下來的玉佩就是地图。只要将前朝四世家。以及大宇朱氏后人的鲜血滴到玉佩上。地图就可以显现了。   原本是沒有东方玉庭的配合。他们谁也得不到地图的。可是不知为何。在南宫剡手中居然拥有着东方玉庭的血液。这南宫剡还真不是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东西他居然都得到了。   如今。只差拿到东方玉庭手中的长虹宝石。他便可以打开地宫之门。拿到那批被世人垂涎已久的宝藏了。   在东方玉庭的帮助之下。丰展翔于今年年初。终于登上了帝位。也顺利的迎娶了天霜公主为后。   而穆王赵天放。也将化名为郑焕然的左清秋带回了穆城。过起了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   得到这样的消息后。郑若笙发自内心的喜悦着。她也衷心的祝福着这些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人世间。并不是只要有感情就可以在一起的。这中间夹杂着太多的东西了。   “入春了。别总闷在屋子里了。我带你去镇子上逛逛如何。”今日的楚珩穿着格外的精神俊朗。也许因为春日的到來。就连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这几年來。多亏有他的陪伴照顾。才使得她能活着度过那段最为黑暗的日子。   逐渐地。她也认清了事实。她与宇文宸旭的身份。相差得过于悬殊。而他所向往的权利顶峰。也注定是一条孤独的路。   而她。一个小人物而己。沒有大的志向。只追求着一些平静而自由的生活。不想被权利与地位禁锢着自己的心。   所以。他们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等待吧。她在等待着。过不了几年了。她便可以离开这时。回到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世界了。   “好啊。好久沒见到人了。我都快变成怪物了呢。”转过头來。郑若笙轻笑一声打趣着自己。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二人坐上马车。郑若笙倚靠着车壁闭幕养神。忽然觉得膝头一暖。睁开双眼观看。只见楚珩将一块儿围毯盖上了她的双膝。   “沒事儿。我不冷。”郑若笙回以他婉然一笑。   楚珩对她的情意。她怎能不清楚。这些年來他从來都不逼迫她什么。只是这样陪伴着、关照着。似乎在等待着有一天能够打动她的芳心。   可是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却不想再与他有所纠葛了。   他的情。她无法接受。就如同玉庭先生一样。都是她无法偿还的债。这样的债还是不要再多了。   “自从上次小...咳咳...你晕倒后。身子就一直很弱。还是要当心才好。”楚珩说完后。脸上露出几许紧张。慌乱的将头侧到一旁轻咳了几声。   楚珩的神情引起了郑若笙的警觉。他周身的紧张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方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能令他如此的慌乱不堪。   自从上次小...小什么。难道是小产。不然他为何会如此。而自己的身体确实比以前更加虚弱了。   楚珩。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你刚才说小什么。”郑若笙警觉的询问起來。   “我只想说。让你还是小心为妙。快点将毯子围好。”楚珩和煦一笑。一扫方才的紧张神情。又恢复到了原來的似水柔情。   只见他不想说。她也不再逼问。但是这件事儿却是像一颗钉子般的。钉入了她的心。让她下定决心非要调查一番才好。   來到了镇上。简单的买了些绸缎布匹。又來到珠宝行挑选了几样首饰。來到街头。看到前头乌压压的挤了一片人。人头攒动的看着告示。   郑若笙好奇的上前观看。却是一张征兵的告示。但凡自愿入伍者。赏银十两。   这可真是不小的一笔收入呢。宇文宸旭的手笔还是不小的。   “这是又要打仗了。”郑若笙轻笑一声。问向了身边的楚珩。   “是啊。听说要去征讨天元了。天元一旦拿下。就可以一统中原了。”   郑若笙轻叹。他终于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了。也只有他。才能完成一统中原的霸业。   “走吧。咱们回去。”想到宇文宸旭。使得郑若笙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疼着。蔫蔫的再沒有心情逛下去了。   可刚刚转过胡同口儿。郑若笙看到一名衣衫褴褛的乞儿。低头跪拜在冰冷的地面。样子看起來好不可怜。   于是。郑若笙转过身朝着楚珩说道:“你先将车赶到街口儿等我。我见这乞儿可怜。施舍他几个大钱便过去寻你。”   楚珩点了点头。说道:“你也小心些。这兵荒之年的。什么样儿的人都有。”   郑若笙点头称是。便移身朝向乞儿行去。立在身边。掏出了一定银锭。放在了那乞儿的碗中。   郑若笙刚要转身离去。却见那乞儿频频叩首道谢:“多谢小姐赏赐。小姐真是菩萨下凡。”   一听到这个声音。郑若笙顿时一怔。这个声音为何这般的耳熟。   于是停驻了离去的脚步。俯下身來紧紧的盯着那乞儿。乞儿也觉得奇怪。为何这好心人施舍了银子却不走了。于是抬起头來好奇的观看。这一看可好。乞儿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银子也不要了拔腿就跑。   虽说乞儿满脸黑黝黝的。那容貌郑若笙也只看了个大概。可见她如此反应。郑若笙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即刻朝着她逃跑的方向追赶下去。   虽说郑若笙身体还未恢复如初。但那乞儿也许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体力更加不好。沒过多久便被她逼到了一个死胡同里。一只手支着墙壁大口的喘着气。   还沒等郑若笙开口。只见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恐惧的全得颤抖起來:“小姐。请小姐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郑若笙更加的不解了。却不知道这丫头为何如今破落成这个样子。又为何一见她就跪地求饶。于是问道:“红妆。你为何变成了这幅模样。沒有随着庄亲王回京城吗。”   只见红妆并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磕着头。沒过多久额头就印出了血渍。口中只是不停念叨着:“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她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丫头为何这样的惧怕她。   郑若笙心中升起了狐疑。于是蹲下身來将她扶起。利用蛇灵的力量。将她的情绪稍作安慰了下。见她恢复了平静。这才开口问道:“红妆。在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这刚刚一开口。红妆即刻又全身颤抖起來。结结巴巴的不能成言。郑若笙心下一横。罢了。直接将她催眠。深入她的内心自己了解吧。   于是轻念咒语。唤出蛇灵进入了红妆的身体。片刻后。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当年的情景.....   这一看。真是惊得她花容失色。   那一日。红妆将东方玉庭的书信拿在手中。被冯昭儿撞见。叫來了宇文宸旭与楚珩。那封信引得宇文宸旭妒火中烧、雷霆震怒。   后來。便是她与宇文宸旭的争吵过程。沒想到这红妆一直躲在门口儿观看着。   再后來。是楚珩抱着昏迷不醒的自己。向她交代着收拾自己的所有物品。随后又命令一个男人按照自己的笔迹写了一封信。   从楚珩口中说出的一字一句。都令郑若笙万分震惊着。沒想到楚珩居然让那男人留给宇文宸旭那样的一封信。   ‘经过了这些事情才使得她明白。她所爱的人不是宇文宸旭。而是东方玉庭。而她决定前去天元找他。并且与宇文宸旭断绝所有的关系。   她将宇文宸旭母亲赠与她的玉佩留下。并且希望宇文宸旭能将这玉佩赠给那个真心爱他的人。而不是自己。’   正当郑若笙惊诧不已时。却又看到了更加令她想像不到的事情。   自己昏迷以后。楚珩请來了医师为自己医治。片刻后。医师向楚珩禀报着自己的病情。   “楚少爷。这位姑娘有了身孕。这胎坐得尚且不稳。并出现了小产的征兆。不过。幸好发现的及时。吃上两剂药便会无碍的。”   只见楚珩烦躁得一转身。语气中透着她从未见过的冰冷与狠戾说道:“那胎儿不必留了。喂她吃上一剂药。将胎儿打下來。”   轻叹一口气。楚珩眯了眯眼继续说道:“每日的药里。加上些安神的。让她沉睡几个月。”言罢。一抖长袍便出了门。   看到了这些情景。郑若笙只觉得全身绵软得不能站立。一只手捂着心口。那冲破而出的疼痛迫使她弯了腰。   孩子。她的孩子。她与宸旭的孩子。就这样的沒了......   只觉得再也沒有力气支撑了。绵软的身体晃了两晃。最终栽倒在墙根儿底下。瘫软成团。   红妆见状后。知道自己闯了祸。抬头看了一眼郑若笙恍惚的神情后。道了一句:“小姐。对不起了。如果被人发现我还活着。定然会要了我的命。您自己保重吧。”   言罢。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胡同的尽头......   第二百四十二章,诱杀楚珩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楚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郑若笙抬眸望了一眼身边的楚珩。心头亦是不尽的恨意。   半个月前。她已经得知当年他是怎么迫害她与宸旭分离的。并且。知道了他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这些天來。她暂时将这些仇恨压在心底。只为了能找到适当的时机。为自己的孩子报仇雪恨。   她的心。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的宁静无波了。如今的她。心中充满仇恨。   “今日怎么有心情约我出來。”见她精心的装扮了一番。也穿上了他为她新添的襦裙。楚珩心情十分不错。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今日。趁着春光大好。她约他來到山谷中的桃林。不为别的。只为了将他身边的侍卫支开。好为她寻得下手的机会。   楚珩。一直以來我都以真心待你。可是沒想到最后。却是你害我最深。   “许久未曾出门了。心里憋闷得厉害。昨日又将去年酿的桃花酒。从窖里起了出來。做了些时令小食。就想着约你边饮酒边赏花了。难道你还不乐意。”   经过精心打扮的郑若笙。淡淡的胭脂有效的遮住了她面上的苍白。红艳的樱唇一张一合的。糯糯的语气娇嗔的轻问。引得楚珩的心一阵的酥软。   他怎么能不乐意呢。他早就求之不得了。这些年來的精心呵护着。就是盼望着有朝一日她能被他的真心打动。全身全意的爱上他。   终于。他的付出要有收获了。   望着她一双秋水眼眸。侧头斜睨着他。俏皮的嘴角儿还噙着一抹笑。楚珩的心头禁不住的疾跳着。   “我哪能不乐意呢。见你开心。我高兴还來不及呢。”   谈话之间。两人來到了桃花林。选择一处平坦之地。将带來的厚毡铺在地面。郑若笙伸出纤柔酥手。将食盒中带來的精致小食。一碟一碟的摆在上面。   斟满了一杯桃花酒。移身坐在楚珩的身旁。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他的手中。柔柔的说道:“今日刚开的封。你尝尝。香的很呢。”   楚珩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杯子。下意识的碰到了她冰冷的手指。不禁的微蹙着眉。连同她的酥手一同握在了掌心。   “手怎么这么凉。感觉冷吗。”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担忧。   酒中被她下了毒药。只要他将这酒喝下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毒发身亡。   而此时他却将酒杯放在了一旁。一双炙热的大手握着自己的一双手。不停的搓揉着。脸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郑若笙的心头升起了阵阵的不忍。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这步田地。也不知为何。与他的关系居然发展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他不断搓着她的一双冰凉的手。阵阵的暖意由郑若笙的手背蔓延开來。也使得她那颗充满仇恨的心不停的颤抖着。   郑若笙轻轻的摇了摇头。想要挣脱出他的温情笼罩。却又不敢让他发觉自己内心的冲突。于是努力稳了稳心神。和声说道:“我不冷了。你不必管我了。”   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楚珩并未多想。只以为她身体虚弱。于是移身上前。一只大手将她揽在怀中。见到她抗拒的想要推开。他关切的开了口:“靠着我会暖和些。不然。咱们回去吧。我怕你在这里吹风。身体会吃不消。”   回去。怎么可能呢。如果就这样回去了。她的计划就全白费了。   于是乖乖的任由他将她揽在怀中。楚珩两手在她的肩头交织着。两人相拥的样子。就像在山谷那一晚。   那天。他的祖母去逝了。他万分悲痛。她一直陪伴着他。直到东方泛白。   等待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再一次被他揽在怀中。静静地看着桃花雨阵阵飘落。将他们的身影儿。模糊在这片花海之中。   “若笙。嫁给我好吗。我等了你好多年。不想再等了。”他俯下头。温热的鼻息轻拂着她的发丝。语气虽轻柔。却也带出了丝丝的紧张。   嫁给你。你还问得出口吗。你对我做了那么许多事儿。心里就沒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郑若笙气息略显紊乱、胸前起伏喘息。楚珩觉察到了她的变化。只当是她还不能接受他。于是有些恼火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忘了他吗。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他如今三宫六院、姬妾成群。早就想不起你是谁了。”   楚珩手上的力道明显加重。勃然的将郑若笙的双肩握在手中。在她的耳边大吼着。   是呀。他早已三宫六院、姬妾成群了。可是。这些都是谁造成的。   还有他们的孩子。刚刚到來。就离去了。   心头的血咕咕冒出。对于楚珩的恨终于战胜了对他的不忍。于是郑若笙强压下心头的矛盾。抬头对上了他一双充满怒火的双眼。   “我答应你。”她睁着一双盈盈大眼。出乎意料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楚珩意外的睁大双眼。眸光灼灼的紧盯着她问道:“你说什么。”   郑若笙微微垂眸。手里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青丝。故作含羞低语道:“楚珩。我说我答应嫁给你。”   “你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吗。”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使得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转变。总觉得幸福來得太快。让他一时间恍惚起來。   郑若笙垂眸一笑。娇柔的道了一句:“你若再问。我就反悔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意外的惊喜使得楚珩蓦地一下将郑若笙横腰抱起。移身至花海深处。不停的转着圈儿。   郑若笙惊恐之余。一双藕臂环上了他的脖颈。紧闭着双眸靠在他的胸前。   这样的情景本应该发生的相恋多年的情人身上。不应该是她与他。这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两人。   为何你会这般的高兴。你是真的想娶我吗。却为何又要那般的伤害着我。   强忍着冲破欲出的疼痛。郑若笙咬紧牙关。将那酸楚的泪水狠狠咽下。   也许是过于激动了。不知转了多少圈儿。楚珩抱着郑若笙柔软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回到毛毡毯。却是一个不小心。两人双双的跌倒在了毯子上。   他高大沉重的身体。将她死死的压在底下。郑若笙被压得有些难以喘息。奋力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出他的压制。   她暖暖的身子。柔软得如同一团棉花。这样近的距离。使得楚珩能够闻到她脖间散发而出的氤氲芬芳。   那种味道。是來自成熟女子的体香。就如同那一年。他将她带到山谷。一开车门。扑鼻而來的那股馨香一样。   就算她已不再是处子之身。可是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如同那一刻那般的美好。   她柔弱无骨的身体。不断在他身-下扭动着。使得一股强烈的渴望在他的心底叫嚣起來。   她涨红的双腮如同蜜桃一般诱人。她嘟起的双唇更是他多年以來。只能在魂牵梦萦之中。才能得以品尝的诱惑。   对她的爱。就是从那时起。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就算再小心翼翼的爱。都难免产生对她的渴望。何况他。隐忍了这么许多年。   在她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楚珩俯下头來。一双丰满有型的唇。带着他独有的炙热气息。覆上了面前女子红艳欲滴的樱唇上。   “楚...楚珩...不...”她的抗拒被他吞入口中。品尝到她口中香甜的津液。更加令他难以停歇。双手用力。按下她挣扎的藕腕。气息缭乱的将她压在身-下。   感觉到他周身的热气腾升。一双炙热的大手。不断地在她身上游走。郑若笙的一颗心急速跳跃。   她何尝不知接下來会发生什么。但是只有那一刻。才是他戒备最为薄弱的时候。她才能找到机会将他杀死。   楚珩。我恨你。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牺牲之后。又让我了解到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是你害得我与宸旭劳燕分飞。是你害得我变成了复仇的恶魔。   浅蓝色的上襦被他的一只大手扯了下來。露出郑若笙圆润洁白的肩头。一阵轻风拂过。夹杂着潮湿与桃花的芳香。使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更加的娇艳。却也被这样的凉。袭得微微颤抖着。   他炽热的唇紧紧贴着她冰冷的肌肤。这样冰与火的温度落差。使得楚珩的一颗心不停颤抖。也使得他唇齿间的探索更加的猛烈。   炙热潮湿的舌尖儿。舔舐着她白玉般细腻的脖颈。所到之处都留下了他的痕迹。忽然脑海中出现她与宇文宸旭在温泉池中的情景。使得他一张涨满情-欲的脸出现了可怕的狰狞。   “怎么。和他在一起时。你才会主动配合。”   她身体的抗拒他怎能感觉不到。即便是如今委身于他。怕也是她最为无可奈何的选择。   宇文宸旭真的就那么好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最爱的还是他。   压在心底的愤怒瞬间席卷而出。也使得他不加思索的宣泄着。积压多年的妒与恨。   第二百四十三章,楚珩之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怎么。和他在一起时。你才会主动配合。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想着他。”楚珩一张俊逸的脸庞略显狰狞。微眯着双眸。紧咬着牙齿。从齿缝间挤出了一句狠戾的问。   她怎么会不想着他呢。她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一刻也未曾停歇过。   看到身下女子一脸的落寞淡然。引得楚珩心底那股毁灭般的邪恶腾升而出。   即便是他娶到了她。而她的身体和她的一颗心。却还是不属于他。   这样的感觉使得楚珩倍感凄凉。恨不得就此毁了这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女子。   ‘刺啦’帛锦破裂之声响起。郑若笙身上的衣裙被他撕成碎片。伴着满地坠落的桃花。飘飘扬扬的四处散落。   “将我留下。就是为了折磨我。对吗。”尽管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郑若笙还是努力咽下心头的惊恐。故作镇定的问着。   这样一股乱作一团的纷扰。使得楚珩也分不清该何去何从。自己梦寐以求的想要得到她。却在她答应嫁给自己后。又是这么一番痛苦的纠葛。   他爱着她。却也恨着她。恨她带给自己的耻-辱。更恨她对自己曾经的冷漠。   而如今。那些积压的怒火只想将她燃烧。将她烧的片甲不留。化土成灰。才能使他那颗愤怒的心。稍作舒服些。   “是。我得不到的。宇文宸旭也休想得到。即便是我亲手毁了。也不会让他得逞。”   他如同恶魔一般在她耳际低吼。一双冷煞的双眸不见一丝一毫的温情。   郑若笙凄苦的扯动着唇角儿。眼中的泪还是沒能忍住。滚落而下。   这些年來他的细微周到。却是为了将她芳心捕获之后。对她的百般折磨。   她对他的情感很深。虽然不关风月。却胜似挚友。是她來到这个世界以來。第一个全身心信任的人。   可如今。他却成了这个样子。一个被嫉恨驱使的恶魔。   他的双手沿着她凹-凸有致的躯体不断游走。发泄似的搓-揉着她每一寸肌肤。撕裂般的疼痛不断袭來。使她咽下对他的所有感激。偷偷拔下头上的发簪。寻找机会。蓄势待发。   毒酒被他推洒在一旁。染污了地上的点点桃花。头上的发簪也是浸过毒药的。瞬间便会夺取一个人的性命。   目前。她已经沒了别的办法。要在他将自己的身体撕碎前。阻止这一切。   郑若笙打定主意。将发簪隐在手中。望着他满脸的暴虐。瑟瑟发着抖。   沒想到自己会动手杀人。更想不到杀的人会是楚珩。   他利索的将自己的衣衫褪下。裸-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胸前的肌肉坚实凸-起。可周身却带着可怕的伤疤。   看到她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身体。楚珩以为是被他周身的伤疤吓住了。于是向她邪笑着说道:“可怕吗。你可知道。这都是拜谁所赐。”   “为了躲避父亲对你的追杀。我将你从紫苔山接走后便藏了起來。可是。你居然不领我的情。还勾结逍遥王跑掉了。”   “父亲为此勃然大怒。用皮鞭抽了我整整一夜。惩罚我对他命令的藐视。更是对我失望至极。”   “可是。为了你我甘愿承受那样的鞭策。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   说到最后。楚珩伸出一只如钳大手。将郑若笙娇嫩的下巴攥紧。滚烫的身体覆上了她冰冷的身体。气息炙热凌乱。带给郑若笙强大的压迫感。   “可是。你居然...居然失贞于他。你就这么笃定他会迎娶你吗。哈哈哈。如今怎么样。他做上了皇帝。而你呢。一个被他抛弃的可怜女人。”   看到郑若笙眼中燃起的火焰。楚珩嘴角儿的笑意更加的浓烈。紧握着她的下巴使她不能成言。却在笑声最后将头伏在她的胸前低声抽泣起來。   “若笙。你是我的。你收了我的玉佩。就代表是我的人了。是你想赖也赖不掉的。你收了。是你收的...”   郑若笙挣脱了他的手。将头扭向一侧狠狠怒吼:“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听到这一句。楚珩猛然抬头。双眸中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凶光。恶狠狠地盯着郑若笙的双眼。片刻后。只见他狂放大笑起來。那笑声震撼天地、惑乱人心、凄惨绝伦。   “哈哈哈。沒想到你居然知道了。是的。你不可以为他生孩子。因为我不允许。”   他霸道十足的在她耳边低吼。强大的声音震得郑若笙别过了头。   “他如今可是君王。你就不怕他知道真相后追杀你吗。”郑若笙在他耳际狠狠地威胁着。   “君王。不要用君王來威胁我。他算哪门子君王。还不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替我朱氏大宇夺回天下的棋子。”   什么。朱氏大宇。难道楚珩不姓楚。   这句话一出口。郑若笙顿感全身的肌肉紧绷起來。双眸圆睁。惊讶的望着楚珩那张狰狞扭曲的脸。   郑若笙脸上的惊色也使楚珩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想回收。   伸出两根长指。以指背轻柔的抚着她娇嫩的面颊。混合着泪水与胭脂。早已抹成了一片模糊不清。唇上的胭脂也被他吃得所剩无几。下巴上显现出青紫指痕。   如今的她。可真是狼狈不堪啊。却也是娇柔的令人心疼。   “你...你是朱氏的后人。”终于。她红唇颤抖着问出了口。   事到如今。江山马上就要到手了。他也不必顾忌那么许多。就连他的父亲也让他早作准备。随时取代宇文宸旭登基称帝。   “不错。当初楚妃逃回楚国。大家都认为她最终诞下了一位公主。殊不知。楚妃当时怀的是龙凤胎。”   原來楚阁主并不姓楚。而姓朱。难怪他会如此热衷于匡扶前朝势力。   比任何人都要热衷。也比任何人都要疯狂。   “原來如此。”郑若笙恍然大悟。却也嗤笑出声。   “哼。你如今总算明白了。我父亲才是真正朱氏的皇太子。而我才是大宇的继承人。宇文宸旭。只是一个拥有着朱氏血脉的杂种。宇文家的杂种。”   “等到他沒有用处后。他与赵天翊都得死。这就是他们悲惨的结局。早已注定的结局。如今。父亲已经掌控了北晏的朝堂。用不了多久。宇文宸旭就要死了。就要死了。哈哈哈...”   楚珩狂放的大笑声响彻整个桃花林。震得枝头娇艳的桃花颤抖着。几点落樱翩然而下。落在郑若笙凝脂玉肌上。显得格外娇艳。   “为了帝位。你宁愿杀害与你一同长大的兄弟。这样做值得吗。”   望着他一双被欲-望淹沒的双眸。早已不见了往日的温柔。他脸上的狰狞让她感到陌生。也让她的一颗心恐惧的打着颤。   人为何会变成这样。得到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就真的满足了吗。   “兄弟吗。他若当我是兄弟。怎么会看不出我对你的一往情深。怎么还要一意孤行的霸占你。嗯。他只将我当成了一个。可以任他随意使唤的奴才。”   楚珩越说越激动。一怒之下将身边的食盒砸个粉碎。飞溅而出的瓷片木屑。将郑若笙稚嫩的肌肤划破。瞬间冒出一道道血流。   他剧烈的反应。吓着郑若笙胸前起伏不止。剧烈的心跳使她呼吸急促短暂。强忍着胸前被割伤的疼痛。郑若笙怒骂着:“你是个疯子。你彻底疯了。”   她胸前的一片血红。惹起了他心底嗜血的本性。楚珩微微扯动着唇角儿。伸出长舌。舔舐着她胸前红艳的鲜血。更是无情啃咬着她娇嫩的两点红樱。   楚珩。再见了。如有來生。我不想再遇到你。也请你忘了我。   因为。我不能让你们得逞。宇文宸旭与赵天翊都不能死。   所以。你必须死。   郑若笙紧紧闭合双眸。一串晶莹的泪珠儿滑落。她伸出一只玉手。轻抚上楚珩那滚烫又布满伤疤的背。轻轻的拍打着。就像山谷那一晚。他伤心欲绝。她给与他无尽的陪伴与安慰一样。   一股冰冷的刺痛刺入他的后心。不偏不倚。正中心脏。楚珩惊恐的抬头。望着满脸泪痕的郑若笙。那双似水朦胧的眼眸。曾经是他这一生唯一的眷恋。   而此时。却是他今生今世。在这冰冷人世间的最后一瞥。也是他所认为最为美好的事物。   “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你。自从在那间屋子见到你。在你的...诊所...萧佳...”   楚珩那张挂满情欲的脸。逐渐变得苍白如纸。趁着他嘴角儿淌出鲜红的血。却是那般的狰狞恐怖。可他双眸中的神情。却是恢复了往昔的和煦温柔。努力的诉说着他深藏在心底的缕缕情丝。   因为。再不说出口。他就沒机会了。   再也无法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楚珩一头栽倒在郑若笙的胸前。后背的银簪早已拔出。‘咕咕’的血不断涌出。趁得天边的红艳朝霞。黯然失色。   诊所。原來你也去过我的世界。可是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楚珩。再见了。不。永远不再相见。   第二百四十四章,后继有人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郑若笙乔装改扮成一名男子。收了十两银子应征入伍。随着北晏讨伐天元的大军缓缓西行。又是一个和风送暖的春日。虽然地处西北边陲。却也随处可见原上如同利剑一般钻出的小草。   楚珩死了。整个前朝势力都在追杀她。她无处可藏。只好化作男子应征入伍。前往天元边境去找宇文宸旭。希望在有生之年。还可以见他一面。   是的。有生之年。   她已经做了决定。见到他以后就了却此生。因为她自感罪孽深重。深陷权利斗争的深渊无法自拔。最后。自己的双手也染满了鲜血。   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的原因。杨婉月、岳承欢以及楚珩的死都与她相关。而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也是因自己而死。   在死之前。她要见到宇文宸旭。将楚阁主的阴谋与野心向他全盘托出。而他一直征战在前线。朝中的消息又被封锁个严实。直到现在他还以为自己将会是中原的一代霸主。   殊不知在宇文宸旭出征天元这一年中。楚阁主已经纠结了各方力量霸占着北晏朝堂。虽然他的儿子楚珩死了。但是他自己还年轻。并且坚信自己还会生出儿子來。   人的执念就是这样可怕。非要将一切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可以心安。殊不知最后是越陷越深。那颗动荡不已的心。却是越來越动荡。越來越惶恐。   历经百般隐忍与千难万阻。她随着征讨的队伍來到了天元的边境。与驻扎在此处的军队汇合在一处。   在北晏与天元的边境。有一座天然的屏障。那就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鄂川山。   天元的军队驻扎在深山之中。驻守着一道连绵数十里的峡口-石破口。   这道峡口逶迤狭长。两侧群山险峰林立易守难攻。向來都是各国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攻破了石破口。进入天元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了。   明日将会是一场恶战。   几年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放下了我与玉庭先生的过往了。还是你依旧憎恨着他。也怨恨着我。以为是他将我隐藏了这么多年。   郑若笙抬起头。望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主帅营帐。满腹的离愁苦痛如同泉涌。真想化做一只小鸟。振翅飞过他的窗。去看一眼那令她朝思暮想的男子。   如今的他贵为天子。天子御驾亲征。那是何等的阵势浩大。如今虽然只有咫尺之距。可她与他却远得像隔着天。   他与她。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儿从远方奔來。郑若笙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义兄容超凡。一股喜悦油心而生。郑若笙疾走两步正要上前与容超凡相认。却见那主帅大帐帐帘儿一挑。走出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领着一个尊贵逼人的男孩儿。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容超凡立身向着那美艳的女子行了个军礼。   “容将军快进去吧。皇上正等着将军呢。”女子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自带着一股子威仪。   听到这二人的对话。郑若笙心头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皇后。原來是宇文宸旭的皇后。她也來了。   说话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虽然并未看清她的脸。郑若笙已经知道了。她就是宇文宸旭的小师妹。那个德妃的侄女儿。冯昭儿。   而那个男孩儿。衣着精美考究。虽然看不出身份。却是不可言喻的尊贵。抬头朝着郑若笙这边望了一眼后。向着那冯昭儿说道:“母后。儿臣想找九叔打把子去。”   九叔便是宇文宸旭最小的弟弟宇文鸿榷。如今已经十四岁了。一直跟着宇文世言在军中历练。   母后。原來这个孩子是宇文宸旭的儿子。如今已经这么大了。   又回想起自己胎死腹中的孩子。却不知是男是女。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沒了。郑若笙的一颗心如同被置入热油中似的凄苦煎熬。   抬眸。只见冯昭儿与容超凡已经入了营帐。而那个孩子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來。郑若笙连忙转身。以袖掩面拭去了脸上的泪滴。   “站住。”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年纪不大。一开口却是命令的口吻。   郑若笙心头‘砰砰砰’的疾跳着。垂着头减慢了速度。却并未停歇。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的孩子。   心头亦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儿掺杂在一起。形成一团理不清的烦闷。   “我叫你站住听到沒有。再走就打断你的腿。”见面前这个无名小卒并不将他的话当作一回事儿。宇文殇璃憋了一肚子怒火。朝着前头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卒大声威胁起來。   郑若笙一听这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可真不小。张口闭口还真有点儿宇文宸旭的味道。不停下來。怕是会惹來事端。如果让冯昭儿知道自己來到这里。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缓缓地转过身來。颔首垂眸。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这个小大人儿。只得道了句:“不知殿下有何事。”   宇文殇璃迈着小方步儿。四平八稳的走上前來。一双小手儿背在身后。高高扬起粉嘟嘟的下巴。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郑若笙。   郑若笙静静的观看着面前这个孩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居然与宇文宸旭是那样的相像。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他。   不知为何。她竟然无法厌恶这个孩子。尽管这个孩子是他与别人的孩子。她也做不到厌恶他。   因为是那样深深的爱着他。他的一切她都无法憎恨。包括他的孩子。   真像。宸旭。他与你真的好像。好像。   宇文殇璃转着郑若笙转了好几圈儿。只觉得这个小兵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复杂。对于一个陌生人來讲。不应该会有这样的神情。他年纪虽小。却是从小阅人无数。   他是三岁以后才來到北晏的。在这之前。他被穆王赵天放与穆王妃抚养。直到自己的父皇登基后。才将他接回北晏。   并且。他也知道。他的生母天晟的天歌公主。由于参与齐王谋逆案被终身禁足。   而那个被他称作母后的人。在父皇不在的时候。对他的态度其实并不好。她之所以表现出对处己的疼爱。都是演给父皇看的。   所以。他虽然小小的年纪。却早已明白如何看人脸色了。   微蹙着小眉头。宇文殇璃板着一张小脸儿。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郑若笙一听这小鬼头问了话。心中暗叹道:这小子果然是个人精。小小的年纪就这样的心思通透。长大后定然比宇文宸旭还要诡计多端。   轻叹一声。稳了稳心神道了句:“小人并未见过殿下。只是觉得殿下面善得紧。与小人的一位故友颇为相像。所以才会倍感亲切。”   宇文殇璃抬了抬纤长的睫毛。小小的唇抿成一条线。思索着郑若笙话中的意思。   他已经第三次看到这个小卒出现在父皇的营帐前了。今日找个机会将他拦下。想仔细盘问盘问他。   他之所以并未下令将他拿住。也沒有告知他的父皇母后。就是因为宇文殇璃发现。这个小卒每次望着父皇的营帐总是心神悲沮、黯然伤怀。   今日听到他的回答。更加印证了宇文殇璃的判断。这个小卒说他像极了他的故友。而大家都说他长得像父皇。那他的故友会不会是父皇。   宇文殇璃忽然小脸儿一抬。凌厉的一双眸子望着郑若笙问道:“你认识我父皇。”虽说是询问。可那语气中却有一半儿的肯定。   此话一出。郑若笙心头一阵的怔愣。气息也急促凌乱了。   这个孩子。好可怕的孩子。比他的父皇更加令人生畏。   “不。小人不认识。”深吸了一口气。郑若笙低下头。怕眼中流露出的伤感被这心思敏锐的孩子捕捉到。   “你撒谎。要不是见你对我父皇并无敌意。我早就禀告父皇将你拿下了。以为你鬼鬼祟祟的在我父皇营帐周围徘徊。别人都不知道吗。”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调过于高了。引來了侍卫的警觉。郑若笙连忙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恳求道:“殿下。正如您所言。小人并无恶意。请殿下不要为难小人。”   不知为何。此时的郑若笙却怕见到宇文宸旭。也许因为见到他的孩子、见到他的家人。又令她望而却步了。   也许这些年。他过得很好。而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了。并不想让他为自己扰乱了原本的生活。   她此次前來。只是为了提醒他潜在的危机。也许。见他一面并不重要。也许。偷偷地看他一眼就好。   思及此次。心头的疼痛翻江倒海般的涌现。牵扯着她蹙紧了一双眉。   “你究竟是谁。”此时的宇文殇璃已经十分肯定面前这个小卒。一定与父皇有着莫大的联系。   因为。她眼中纠结的伤痛。瞒不过任何人。   深吸一口气。郑若笙脸上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映着天边的一抹朝阳。更显得灿烂无比。却透着缕缕淡然。使人心头暖暖的。又疼疼的。   “殿下。能否帮小人一个忙。”既然他已经确定自己为故人了。她就不必遮掩了。   宇文殇璃上前一步。无比俊秀的小脸儿高抬。紧盯着郑若笙的双眸。片刻后警觉的问道:“什么忙。”   “京韵含风楚。都门嵌寒氏。有信战來犯。变中藏诸乱。殿下。请将这四句诗。讲与皇上听。事关紧急。不可耽搁。小人告退。”   道完这几句后。在宇文殇璃沉寂的冥思中。郑若笙告退了。看到他的孩子如此的卓越。也使她的心浮起一阵的欣然。   直到郑若笙的身影儿。完全消失不见了。宇文殇璃这才回过神儿來。瞪大了双眼惊恐的喃喃自语道:“京都有变。楚氏犯乱。”   这首诗的首尾八个字中。却隐藏了这样一个惊天消息。   这个消息将他小小的心灵。霎时带入冰冷的恐惧之中。   “啊。”的一声尖叫。宇文殇璃一溜烟儿的跑回主帅大帐。他要尽快将这个惊天的消息转告给他的父皇得知。   第二百四十五章,司诚之死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安排好最后的事情。她也就沒什么未了的心愿了。怕自己的行为招來冯昭儿的迫害。她连营地都沒回。趁着换岗之际郑若笙逃出军营。來到天元与北晏边境的一片白桦林。   也许是她即将离去了。所以对这世上的一花一草、一枝一叶都格外的珍惜。就这样静静地立在冷风萧萧的白桦林许久。   西风卷卷、夜幕來袭。不知不觉天已大黑。俯身拾起一片落叶。拿在手中仔细观看着。   那是去年秋日坠落的旧叶子。干黄枯萎。边缘处已经干碎折断了。抬头仰望。那树上的新枝更在悄无声息的生长。仔细观看。已有嫩绿从枝条的凸-起处钻出。   冬去春來。往复轮回。该逝去的总要逝去。该新生的定会新生。这样的规律是谁也无法阻止的。   就如她一样。该走了。   选了一枝高大的白桦树。巍峨参天。树干强健有力。肯定能承受得住她的身躯。   废了些力气。攀上高枝。坐在枝丫上。将怀中准备好的白绫取出。牢牢的栓在了那粗壮的树干上。   一会儿。将它缠住自己的脖子。闭眼一跃。就此了断一切尘缘。了断一切纷扰。彻底结束这罪恶的一生。   不是她不想回去。是她回不去。这种痛苦的煎熬。终日折磨着她那颗破碎的心。终于。她要从这令人窒息的桎梏中解脱出去了。彻底结束这一切。   宸旭。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明日你与东方玉庭的决战。我不想听。不想看。更不想过多了解。   因为。你与他。谁被谁杀死了。都是我无法承受的结果。   心头喟叹。打定主意后。便不再拖延时间。将那白绫搭上脖颈。闭紧双眸就要往下跳。却在这关键时刻。听到一阵缭乱的脚步声。   ‘哗啦。哗啦。’那是脚踩枯叶的声音。这证明有人來到白桦林。   一见有人前來。郑若笙即刻解下白绫。将整个身躯都隐在了树干后头。趁着夜幕的掩盖。却也不易被人察觉。   沒过多久。树下的空地上就聚集了十几个人。这群人个个身穿黑衣。手持利剑。聚到一处开始小声交谈起來。   “师父交代的事儿。都完成了吗。”其中一名貌似首领的人开了口。   一听这个声音。使得郑若笙心头一惊。这人不是楚门七杰中的老三管武吗。   难道楚门七杰也來到这边境了。楚阁主已经有所行动了吗。   “启禀三师兄。查遍整个大营。也沒有查到那姓郑女子的下落。”楚门七杰中的老四廖青城回答。   郑若笙心头一惊。还好自己跑得快。不然定让他们给拿住了。到那时自己恐怕就要身首异处。或者饱受折磨。她虽然不怕死。但楚阁主是绝对不会让她死的痛快的。   “不管了。师父交代。马上放出风去。就说将那女子拿住了。绑在登鹿峰顶。子夜一到点天灯。祭拜二师兄的在天之灵。”管武开**代着楚阁主的命令。   “可是。沒抓到那女子啊。怎么绑。”姜九龄一脸愁容的问着。不能理解师父的意图。   “随便找一个女子绑了。目的是将皇上引到登鹿峰。也为了引东方玉庭上勾。”管武十分无奈的瞥了一眼姜九龄。这个师弟虽然武功高强。脑袋却是不灵活。   “是。”接到命令后。廖青城与姜九龄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等这群人离开后。从暗影处走出一个人來。管武连忙拱手行礼道:“师父。都安排好了。”   “哈哈哈。”男子浑厚的声音大笑着。阴恻恻的笑声趁得这寂静的夜格外恐怖。   郑若笙黛眉微蹙。怒目圆睁。一直利用自己与宸旭的仇人近在眼前。顿时恨得她双拳紧握。一口贝齿咬得‘咯咯’响。沒想到楚阁主这个老贼也來到这边疆的战场了。   “好。好极了。司诚死了吗。”楚阁主淡淡的问着。似乎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按师父的吩咐下了麻醉散。浑身麻痹之后换上了皇上的衣服。然后乱剑刺死了。”管武回答。   只此一句。便惊得郑若笙倒吸了一口凉气。司...司诚死了。换上了皇上的衣服。难道是....   还沒等郑若笙往下想。楚阁主随即又开了口。吩咐道:“八百里加急传书。就说皇帝御驾亲征。与东方玉庭决战于石破口。中了东方玉庭的埋伏。身中数剑。当场毙命。”   “将司诚的尸体押运回京。昭告天下。就说皇帝驾崩。举国哀吊。”   什么。这样一來。即便宇文宸旭还活着。却已经不再是皇上了。这个命令一下。就意味着皇上已经驾崩。而那个活着的。不管是谁。都是假的。   楚阁主。宇文宸旭与司诚可都是被你养大的孩子。亦是你的亲外甥啊。   为了那皇位。你真的一丝情感都沒有吗。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强忍着心头的哀伤。郑若笙默默流着泪。直到白桦林中恢复了寂静。她才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來。   登鹿峰。对登鹿峰。她要赶往登鹿峰。   因为今晚。宇文宸旭与东方玉庭。都会被楚阁主的假消息引到登鹿峰的。而那里早已布满了天罗地网。   *****   熊熊的烈火不断的燃烧着。将那昏暗的山影儿。映得忽明忽暗。   登鹿峰的顶峰。有一块儿二里见方的平顶。正中央堆满了木枝干柴。将一根粗大的旗杆围在正中。   旗杆上五花大绑着一名女子。衣衫褴褛、发髻凌乱。低垂着头。任凭满头长发遮住了容颜。只隐隐约约的看到苍白如纸的脸颊。与红艳如血的唇。   死气沉沉、毫无声息。如同一具尸体一般的。一动不动....   宇文殇璃惊恐的跑回主帅大帐。一只小手捂着心口。气喘吁吁的将方才所发生的事儿向宇文宸旭讲述了一遍。   并将那小卒的可疑之处也道了出來。随后又将那首诗与诗中隐藏的惊天秘密讲了个完全。   宇文宸旭静静聆听着。可他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若笙。那一定是若笙。若笙來找他了。一定是她。   腾的一下冲到帐外。发疯一般的四下找寻。却沒见到她的身影儿。   立刻下令全营搜查。这次他再也不放手了。他一定要找到她。再也不放手了。   这么多年。他伤心欲绝。本以为她前往天元去找东方玉庭了。他倾尽全国军备。想要讨伐天元。将若笙抢回來。   不管她心里爱的是谁。是谁都不重要了。不管怎样他都要将她抢回來。沒有她的日子。他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后悔着自己当年拒绝与她回到她的世界。本以为得到了天下。便是他终其一生的梦想。结果。当他拥有一切时。却独独失去了她。   原來一切都不重要。原來沒有你。我即便是九五之尊。也沒有一丝一毫的幸福与满足。   可是。当他倾尽全国国力來到天元时。他才知道若笙从來沒有來过。而东方玉庭也从來沒有见过若笙。   自己是多么可笑。她那样笃定的对自己说。她对玉庭先生的情感。于她对他的爱而言。沒有丝毫的影响。可他就是不信。   他固执的以为只要她的心中有着东方玉庭。终将有一天。他会失去她。他居然对自己那样的沒有信心。那样的卑微恐惧着。   如果能够重新來过。若笙。我会随你离去的。真的。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启禀皇上。整个大营都仔细找寻过了。并沒有义妹的身影儿。”容超凡满腹愁思的回禀着调查的结果。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再一次被残酷的事实熄灭了。   宇文宸旭‘哐当’一下跌座在帅椅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死寂的悲伤之中。   “她不想见朕。还是不肯见朕吗。超凡。这么多年了。她还不肯原谅朕。是不是。”宇文宸旭激动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不断向容超凡问询着答案。   “皇上。这个....”容超凡一脸纠结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对宇文宸旭也产生着深深的埋怨。   义妹为他做了那么多牺牲。而他却立了别人为后。如今。义妹不肯见他也是他活该。   可这样的话。容超凡始终是不敢说出口。   “启禀皇上。楚门七杰传來消息。说抓住了残杀楚少主的凶手。绑于登鹿峰顶。子夜时分点天灯祭拜少楚亡灵。而那...那杀害楚少主的凶手。居然...居然是郑小姐。”容超凡手下副将前來通报最新消息。   这样的消息顿时吓得宇文宸旭魂飞魄散。   宇文宸旭尽力平稳着心头的焦灼。如今的时间紧急。他要尽力保持清醒。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他就去救若笙。   从若笙留下的那四句诗中。他已经得知了楚阁主的野心了。如今楚门七杰将若笙劫持的举动。无疑是将他引上登鹿峰后将他除掉。   楚珩的死真是若笙所为吗。如果是的话。若笙一定是得知了什么。也许与楚阁主的野心有关。   无论如何。他这一去。定然是凶多吉少。也许。就再也回不來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登鹿峰顶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宇文宸旭尽力平稳着心头的焦灼。如今的时间紧急。他要尽力保持清醒。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他就去救若笙。   从若笙留下的那四句诗中。他已经得知了楚阁主的野心了。如今楚门七杰将若笙劫持的举动。无疑是将他引上登鹿峰后将他除掉。   楚珩的死真是若笙所为吗。如果是的话。若笙一定是得知了什么。也许与楚阁主的野心有关。   无论如何。他这一去。定然是凶多吉少。也许。就再也回不來了。   “快将殇璃叫來。还有世言。”宇文宸旭吩咐着手下叫人。   “皇上。楚家定是布下天罗地网。只身前往怕是太危险了。请皇上三思而行。”容超凡十分担忧的进言。虽说他也挂念着义妹的安危。但是楚家提出让皇上只身前去。这的居心可见叵测。   宇文宸旭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此去的危险。但是攸关若笙的性命。就算明知是死路一条。但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超凡。朕有一个请求。你要答应朕。”   容超凡一听此言。吓得心头一颤。立刻移身上前跪拜在地说道:“容家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功。肝脑涂地。义不容辞。皇上何需出此言啊。”   宇文宸旭重重的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超凡。朕已经决定将皇位传给殇璃。晋封世言与你为摄政亲王。等殇璃长大成人后。再将这皇权交还与他。你要答应朕。听见了吗。”   此时宇文世言与宇文殇璃也來到了中军大帐。将宇文宸旭的话听个清楚明白。二个即刻跪拜在地。痛哭起來。   “恳请皇上(父皇)收回成命。”   宇文殇璃小小的身体伏在地面不断颤抖着。他活了这么大。自小便离开了母亲。如今。就连父亲也要离他而去了。   “父皇。父皇。你不要去。不要去。儿臣不要皇位。只要父皇。只要父皇留在儿臣身边...呜呜...”   宇文宸旭移身前來。将伏身在地的宇文殇璃抱在怀中。这个孩子都不清楚自己的亲自父亲是谁。一直以來只当他是自己的父亲。   他疼着他。爱着他。一是因为他可怜的身世。更是对司诚的亏欠给与的补偿。   “好孩子。你听着。你是我宇文宸旭唯一的儿子。也是我这一生的骄傲。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北晏的君主。要担负起这沉重的责任。”   “父皇这一世被权势驱使着。错过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希望还有机会可以重新选择。而父皇定然不会再错失这个机会了。”   望着宇文殇璃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儿。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宇文宸旭将他的小脑袋揽入怀中轻抚着。   “你要做一名任君。对自己的臣民施以仁政。不要再发动连年的征战了。”   言罢。将他小小的身躯推开。回到帅案前。恢复到了一派君临天下的威严。   “朕命你二人。秘密护送小皇子回京继承大统。即刻起身。”   “墨砚。拟旨.....”   交代完一切后。宇文宸旭带上楚阁主索要的长虹剑与地图。只身一人直奔登鹿峰而去。   *****   废了一番周折。终于登上了登鹿峰顶。郑若笙寻着那片火光悄悄的移动着身体。   伏下身隐在一块巨石后头。郑若笙不能再往前行走了。前面已经再无遮挡。她只要一过去。便会被周围的黑衣死士发现。   而那立在正中的黑衣男子。正在抬头望着竹竿上垂死的女子。一张俊逸的脸上。透着不尽的悲伤。   “若笙。若笙。我來了。我來了。”   伴着西风卷卷。宇文宸旭颤抖的声音传入郑若笙的耳际。也模糊了她一双凄苦的眼眸。   宸旭。那不是我。不是我。我在这里。在这里。   郑若笙在心头低语着。却是咬紧了下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因为。这四周埋伏的人都是來自基地的高手。这也是她不敢再前行的原因。   此时。从远处走來一个人。黑色的长披风被风卷上半空。远远望去。气势逼人、威风凛凛。   “宸旭來了。有一年沒见了。你可还好。”楚阁主行至近前。唇角儿含笑。热络的打着招呼。看上去师徒的关系十分密切。   宇文宸旭勾了勾唇。冷冷一笑。回道:“原來楚阁主亲自前來了。看來朕这条命。于你而言真是很重要啊。还要劳驾您亲自出马。”   原來他已经知道了。楚阁主心头一惊。随即又冷冷一笑。事到如今。知道了又如何。皇上驾崩的密函已传回京城了。估计明日一早就会昭告天下。不管他是死是活。都已经不重要了。   “徒儿。就这样同师父讲话的吗。”伸手抚了一下胸前的墨髯。楚阁主四平八稳的立在宇文宸旭身前。隐去心中的不安。指责着宇文宸旭对他的不敬。   “哼。师父。原來楚阁主沒有忘记。您还是宸旭的师父。却不知。封锁京中消息。霸占朝堂政权。将朝中的人都换成楚阁主的亲信了。这是何等用意。”   事到如今。还敢在他面前佯装一服慈爱的面孔。背地里却一直都将他当成工具一般的利用。师父。你还要将我欺骗到何时。   宇文宸旭毫不留情的揭露着他伪善的嘴脸。   楚阁主本想再表演一下师徒情深的戏码。让他顺利的将手上的长虹剑交给自己。却沒成想他已经得知了朝中的事情。   就连最起码的伪装都不需要了。楚阁主仰起头來。狂放的大笑着。   “何等用意。这天下本应该是我的。是我朱氏大宇的。却被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犯上篡夺了。还敢问我这是何意。”笑罢。楚阁主面露狰狞的朝着宇文宸旭咆哮着。   宇文宸旭被他的话震撼得向身倒退了一步。心头‘砰砰’的疾跳个不停。   “原來...原來你不姓楚。原來你姓朱。那...那我母亲..我母亲...”宇文宸旭惊恐得瞪大双眸。难以置信的询问。   “既然你要死了。就让你死个明白。你母亲是我的孪生妹妹。我与她都是那未央宫的楚妃所生。”   “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拥有朱氏血脉的男子吗。你以为你夺取这江山都是为你自己吗。那些都是我骗你的。因为。楚珩的血统比你更纯正。更有资格继承大宇的江山。而不是你。这个拥有着宇文老贼血脉的杂种。”   讲到最后。楚阁主竟然愤恨的开口怒骂起來。怒骂过后。楚阁主出人意料的掩面而泣。哭得是悲痛欲绝。老泪纵横。   “楚珩。我的儿啊。我唯一的儿。却被你那该死的女人给杀了。呜呜呜...”   原來如此。原來这一切都是假的。师徒情深、兄弟情谊。最终抵不过权势与野心。   年幼时循循善诱的教导。每次受伤时他细致精心的照料。难道只为了使他相信。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扶持着他。欺骗着他成为他夺取天下的工具吗。   楚珩。司诚。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不是兄弟却也胜似兄弟。这些感情难道都不是真的。   “为了这江山。真的什么都可以出卖吗。我的母亲。你的妹妹。我与天翊。可都是你的亲人。”宇文宸旭颤抖着轻声问着。眼神恍惚着。透着不尽的苦楚。   郑若笙侧耳倾听着那两人的一问一答。忽然觉得自己身后一阵凉风飘起。警觉一转头。却见一道身影儿來到身边。一把揽住了她的细腰。   “嘘。是我。”淡淡的芸香夹杂着凉气。使得郑若笙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霎时放了回去。   深吸一口气。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却感觉到他高大的身体逼近。将他整个前胸都贴在她的后背上。   “若笙。担心死我了。你沒事。真好。”东方玉庭用着几不可闻的气息。在她耳际呢喃着。溢于言表的情感与激动。使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的气息岂不是她所思念的。可是如今。却也成为埋在她心底的秘密了。   郑若笙伸手拍了拍他抵在她肩头的发冠。抬起头來继续关注着前面的两个人。   此时此地实在不适宜互诉衷情。也不适宜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因为。也许他们每个人都不能活着离去。   顺着两人的目光投去。只见楚阁主嘲讽的嗤笑着:“亲人。生有皇家就沒有亲人可言。只有有用与无用一说。宇文恒瑞不是你的亲哥哥吗。你怎么也将他给杀了呢。”   宇文宸旭木讷的笑着。一阵阵悲凉从心底浮出。楚阁主这句话说得有错吗。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利用。谁也都能杀。   从何时起。自己变成这样了。或者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从一出生就早已注定。   “这江山你拿去吧。把若笙还给我。我带着她离去。”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宇文宸旭。神情恍惚的道着自己的诉求。   看到宇文宸旭上了圈套了。楚阁主勾了勾唇。冷冷一笑。   “好。我要的东西你带來了吗。”   宇文宸旭虽然心急。却不愚蠢。事到如今他还沒听若笙说过一句话。也沒有看到她的脸。谁知道那旗杆上绑得是什么人。   “楚阁主。东西我带來了。只是还不能交给你。我要先确定若笙安然无恙。才能与你交换。”   第二百四十七章,大结局 - 同心谋 - 蓝雪霏霏 ..om 言情首发 看到宇宸旭落入了圈套  楚阁主冷冷一笑问道:“我要的东西你带來了吗  ” 宇宸旭虽然心急  却不愚蠢  事到如今他还沒听若笙说过一句话  也沒有看到她的脸  谁知道那旗杆上绑得是什么人 “楚阁主  东西我带來了  只是还不能交给你  我要先确定若笙安然无恙  才能与你交换  ” 果真是自己教出來的孩子  尽管被他的话刺激得神情恍惚了  却始终不会方寸大乱 楚阁主眯了眯眼  心中暗道:幸好自己留了一手儿  不然想拿到长虹剑和地图还真是不易了 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  楚阁主向身后的死士一挥手  两名面无表情、身穿黑衣的男子  手持利刃押上來一个人  來到近前将头上的布袋一掀开  顿时骇得宇宸旭浑身颤抖 “娘  娘  你怎么在这里  ” 被两柄大刀架在脖间的女子  不是旁人  正是自己的母亲 楚扶瑾一见到自己的儿子立在眼前  顿时失声痛苦起來:“宸旭  不要管我  他疯了  他完全疯了  他杀了祀儿  他杀死了我的祀儿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你快走  快走...” 被楚扶瑾的话惊得怔在一处  宇宸旭不解的问道:“娘  谁是祀儿  谁死了  ” 楚扶瑾痛苦的扭动着身体  想要挣脱两人的钳制  脖子上已被大刀压出了血痕 “他这个骗子  他骗我说祀儿要见我  将我从天山骗來这里  给了我一壶酒让我与祀儿对饮  谁知...谁知他在酒里下了药  我与祀儿都被麻醉得动弹不得  他..他这个冷血无情的畜生  当着我的面将我的祀儿杀害了  祀儿  我的儿  我的儿  他是你的弟弟  你孪生的弟弟啊...呜呜..” 听到这样的消息后  宇宸旭顿时感觉大脑‘嗡’的一下胀大  停顿了许久忘记呼吸  片刻后才浑身一抖  一个踉跄瘫软坐在了地上 “司诚...司诚...我的弟弟  我的亲弟弟...”宇宸旭以手撑着地面  浑身颤抖  已是泣不成声 见到这样脆弱的宇宸旭  郑若笙的心被扯得隐隐地疼着  可是她不能前去给他安慰  只能这样看着他伤心欲绝  忽然觉得腰上的手臂将她缠得更紧了  郑若笙侧头靠着东方玉庭健硕的胸膛  滑落了两行泪 东方玉庭冰冷的面颊  移到郑若笙的耳际  低声的呢喃了一句:“这个给你  ” 郑若笙只觉得手中一凉  抬手观看  却是一颗闪闪发亮的宝石 她知道  这便是东方玉庭手中的那颗紫色长虹宝石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低声说道:“这个宝石我不要  还记得你当年曾经答应过我一件事情吗  如今  我要向你讨回  ” 东方玉庭有些紧张的看着郑若笙  双唇颤抖一下轻问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 郑若笙转过身來与他对视着  神色凝重认真  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帮我照顾那个孩子  宇宸旭唯一的儿子  帮助他、教导他、扶持他成为一位真正的君主  ” 东方玉庭霎时脸色惨白  郑若笙的一字一句何尝不像在交代着后事  她想干什么  她想和宇宸旭干什么 “不  我不要  若笙  你去哪里  你要干什么  ”东方玉庭有些激动的询问着  全身都在被她话中隐含的意思惊骇着 “我的名字叫萧佳  本不属于这里  我來自未來的世界  是宇宸旭通过时空之门将我带來的  先生  我只是想回家了  ” 东方玉庭完全被她所说的话震惊住了  一时间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望着她一双纯净的眼眸  却又引得他不知不觉的相信 “你要与他一起走吗  ”东方玉庭无助的轻问着 郑若笙轻轻的点着头  就在方才她听到了宇宸旭的承诺  他愿意抛下这里的一切随她离去 于她而言  所有的言语都不及这一句來得重要 “答应我  这是你欠我的  ”郑若笙有些急切逼着他  她的时间有限  楚阁主快要向宇宸旭出手了 晶莹的泪珠儿滑落东方玉庭俊美的面颊  黏在他的唇角儿晶光闪闪  他全身颤抖的点了点头  又蹙紧眉头摇着头 郑若笙一下扑进他的怀中  双手缠紧他坚韧的腰  泪水湿了他的衣襟  片刻后抬起头來  在他面颊轻轻一吻:“答应我  保重自己  为自己活着  ” 东方玉庭将她娇小的身躯拥紧  久久不肯放手  他十分明白  今日一别  便是今生今世的永别  自此再无重逢之日 “我会的  我会的  你放心好了  ” 郑若笙含笑的望着他  尽管脸上依旧挂着泪  却已是身轻如燕、自由轻松了 “我也会幸福的  你也放心  ” “嗯  ”在她的额头  印下了东方玉庭恋恋不舍的一个深吻 忽闻前方打斗声响起  两人再也无法躲在大石后面了  于是抽出手上的兵器  双双加入了战斗 “宸旭  我來了  ”郑若笙释放出了蛇灵  将威胁楚扶瑾的两名死士控制住了  将楚扶瑾解救下來  带到宇宸旭的身边 东方玉庭将手中钢鞭一横  煞气腾腾的立在正中  瞬时间与楚凌阁的死士们打斗起來 看到郑若笙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  宇宸旭的一颗心都高兴得颤抖起來  见到她  是他今晚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  也是他能够活下去的重要支撑 “若笙  我的若笙  我要和你走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永远也不和你分开  ” 听到宇宸旭深情的表白  郑若笙边打斗着  边朝向他微微一笑  可她还未开口  只听得楚阁主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  想走  沒那么容易  如今这登鹿峰上已埋上了足够将这峰顶炸平的炸药了  今日  谁也别想逃  ” “宸旭  想要带着你的心上人离开  就要将长虹剑和地图交出來  还有东方玉庭  你的那颗宝石可带來了  ” 尽管若笙沒有接受那颗长虹宝石  但是东方玉庭还是将宝石偷偷地放在了她的衣襟中  他沒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她的  这颗宝石就算是个念想吧 希望每当看到那颗宝石时  她会想起他曾经存在过 东方玉庭抬眸望了一眼楚阁主那张略显狰狞的脸  轻声道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从來都沒听说过什么宝石  ” 只此一句话便彻底激怒了楚阁主  只见他冷冷一笑  将手抬至半空  说道:“当我的威胁是放屁吗  看來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 言罢  将挥至半空中的手臂狠狠一落  只顷刻间  轰隆’几声巨响响彻云霄  随后便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几人均不能站立  一个个被巨大的冲击波推出老远  重重的摔在了布满石砾的地面 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來  几个黑衣死士上前來将东方玉庭与楚扶瑾拿住了  宇宸旭顾不上额头上流下的血迹  连忙來到郑若笙面前  将她扶起 “若笙  你怎么样  ”只见他满头灰土  脸上也是血迹斑斑  是郑若笙从未见过的狼狈 郑若笙伏在宇宸旭不断起伏的胸口  抬头朝他轻轻一笑  道了句:“我沒事儿  ” 随后感觉到自己腰间有硬物隔着她  于是偷偷地伸手去摸  这一摸可将她吓了一跳 原來  在刚才与东方玉庭相拥时  他悄悄地将长虹宝石给了她了 此时的楚阁主已将那两个人押到二人跟前  楚阁主手提着一柄尖刀对着楚扶瑾脖颈上的动脉  朝着宇宸旭大笑道:“哈哈哈  旭儿  难道你要看着你母亲死在你面前吗  ” 见到那柄尖刀已经嵌入了楚扶瑾的肌肤  刀尖儿上已渗出了血滴  宇宸旭连忙将他制止住:“慢着  长虹剑与地图  我都带來了  我与你交换我母亲的性命  ” “将它拿出來  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楚阁主狠戾的威胁着  却被楚扶瑾吐了一脸的口水 沒等楚阁主说完  宇宸旭抽身离去  前往旁边的草丛深处  寻找长虹剑去了 “妹妹  你不用着急  一会就送你上路  让你与你的儿子们彻底的大团圆  ”楚阁主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在妹妹耳畔低语着  他的声音不大  却使得楚扶瑾战栗不停 她的儿子们  所有的儿子  他都要杀掉  一个也不放过 “不  不要  你这个疯子  你这个畜生  你不是人  不是人啊  ”楚扶瑾疯狂的大喊大叫着  最后却被那柄冰冷的钢刀阻止下來 郑若笙与东方玉庭则在一旁安静的观察着  静静等候时机的到來 不久  宇宸旭回來了  手中拿着那柄金光闪闪的长虹剑  來到众人面前  将剑高高举过头顶大喊道:“楚阁主  长虹剑在此  快放了我母亲  ” 楚阁主看到宇宸旭手中的宝剑  黄金雕琢的飞龙在天  龙身上镶嵌着六颗不同颜色的宝石  的确是他一直都在找寻的长虹宝剑  只可惜还差一颗宝石 楚阁主大声冷笑  转过身來直逼东方玉庭  立在他身前询问着:“东方庄主  不知你是要命还是要宝石  ” 东方玉庭愤然抬眸  狠狠地说道:“哼  就算是杀了我  我也沒有什么宝石  ” 紫长虹就在他手上  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他还想矢口否认吗  真当他是傻子吗 楚阁主僵硬的勾了勾唇  死死盯着东方玉庭的一张俊脸  片刻后说道:“将他这张俊美的脸给我花了  看他拿不拿出來  ” 言罢  一柄明晃晃的钢刀朝着东方玉庭的俊脸而去  东方玉庭闭合眼眸  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刻的到來 “慢着  长虹宝石在此  快住手  ” 郑若笙将手中的紫色长虹宝石高高举起  厉声制止住了那柄阴涔涔的钢刀 东方玉庭缓缓地睁开双眼  蹙紧一双浓密的眉  向郑若笙微微的摇了摇头 此时  郑若笙向身边的宇宸旭递过一个眼色  见他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几乎同时移身至悬崖边缘  向身后的楚阁主厉声威胁道:“快将这两人放开  否则我将这宝石扔下悬崖  让它彻底消失  ” 见这两人双双将手中的宝贝探向深渊  楚阁主被吓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稳了稳心神说道:“宸旭  你可知道  只要沒有了宝石与长虹剑  你们谁也活不了  ” 宇宸旭冷冷一笑  讥讽的问道:“难道将长虹剑交给你了  我们就能活命吗  ” 的确  即使他们乖乖地交出了宝贝  照样是死路一条 郑若笙看出了楚阁主的疑虑  故意将手中的长虹宝石狠狠一投  投向了远处的草丛之中 楚阁主见状后  即刻下令命人前去找寻: “快去  快去给我找  你个笨蛋  快去给我找回來  ” 围在四周的众位死士纷纷前往草丛查找  就在众人慌乱之时  东方玉庭与楚扶瑾找到了机会 只见东方玉庭将自己身边的黑衣死士打倒后  挥动长鞭朝着楚阁主攻去  楚阁主奋力与他战在一处 楚扶瑾也将藏在衣袖中的飞镖攥在手中  伺机寻找着出手的机会 就算是拼上一条命  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哥哥  因为只要他活着  自己的孩子都得死 宇宸旭与郑若笙立在悬崖边缘  致使围上前來的黑衣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也将他们死死的困死在了那里  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宸旭  我的儿子  再见了 终于  让楚扶瑾找准了出手的时机  一抬手  朝向楚阁主便射出三只淬有剧毒的飞镖來 楚阁主正在全力以赴的对付着东方玉庭的攻击  霎时只听得耳畔阴风阵阵  一扭头  只见三道闪光划來  急忙闪躲  只躲过了两只  最后一只正中楚阁主的肩头 “贱人  给我杀了她  ”楚阁主气急败坏的下达着命令  刚一出口  只见刀光一闪  血溅五步 一代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  晃动了两下身躯  倒在血泊之中 “宸旭  你要活着  活着....” “不  不  不要  娘  娘...”望着楚扶瑾倒下的身影儿  宇宸旭痛苦的咆哮着 哀伤凄婉  响彻云霄 “炸  都给我炸死  一个也不留  ” 感觉到來自肩头的麻木  楚阁主知道自己身重剧毒  向黑衣死士下达着同归于尽的命令 一时间  爆炸之声撼天动地  响彻云霄  整个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