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我又不能把你吃了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缓过劲后,季善随手撩了一件外套罩在身上,单手撑着脑袋,侧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景川整理衣服。 周景川二十八,不仅是临城第一豪门周家的掌权人,也是临大金融系副教授。不说事业有成,单看身材,完全不输男模。更不用说,禁欲的脸,老和尚似的教条性格,完全戳中季善的萌点,令她非常想逗逗他。 莞尔,季善绕着头发玩,“周老师,外头好大的雨,开车不安全。留一晚吧,我又不能吃了你。” 周景川眉心紧蹙,加速整理好着装,撕下一张支票放在床头。尔后他睨着季善,表情肃穆到仿佛之前两个人完全不认识,“合约到此为止,我满足你的要求,也希望你遵守合约,以后别纠缠。” 话音落毕,他利落转身,屋内只余下摆钟摇晃的声音。 季善一愣,直到楼下响起发动车子引擎的声音,她才回过神。从柜子里找出那份合约,季善瞧了瞧,截止日期的确是今天。 一年前,她用一颗肾换周景川一纸合约,强行霸占他一整年。 而现在,竟然已经到了合约自动解除的时间了。 季善的心扎了一下,还来不及感慨时间过得快,有人便来宣誓主权了。 “季善,明天我跟景川订婚,希望你能来。” 发件人是季温。季善同父异母的姐姐,周景川的……准未婚妻。 在勾搭上周景川之前,季善就知道周景川未来是要成为她姐夫的人。可那又怎样,偏偏因为如此,她才坚定地跟周景川签合同。不然的话,季温母女欠她跟她妈妈的,怎么偿还?季善讥讽地嗤了一声。 “去,一定去,不仅去,到时候还会给姐姐送个大礼。”季善回得飞快,她猜测季温看了这条消息后,一定惶恐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之前心伤的情绪荡然无存,想到季温狰狞又担忧的嘴脸,季善乐得想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乐极生悲,她忽然发觉身下有股热流源源不断往外流,随意抹了一把,竟是血。低头一看,双腿内侧有血缓缓往下滴。 紧随着,腹部传来一股无法言说的刺痛。 季善脸色骤然一变,扔下手机,连忙撑住墙壁,眉头微蹙,看了眼日期。 再次确定今天不是她的生理期。 唔,还有,她上个月似乎是没来大姨妈。 脑子嗡嗡作响,会不会是……但又思及周景川谨慎的避孕,季善自我安慰似的摇摇头。 …… 季善折腾了半宿,检查好确定情况已经是凌晨三点。 医生看两眼检查结果,又扫了眼脸色苍白年纪轻轻的季善,眼中晃过一抹了然。 季善眉头微颦,看向医生的目光有些紧张,“医生,怎么回事啊?” 医生语气里带了鄙夷,“四周了。现在预约流产,估计是上午第一台手术。” 季善脸色微微泛白,她呼吸发紧,一把扯过医生手中的化验单,就见上头清楚写着—— 怀孕四周。 …… 第002章 替宝宝抢个爹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完全愣住了,她捏着化验单一动不动。 周景川避孕避到周密,她怎么中的? 季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孩子来得太快,她很慌乱。而且,这个孩子的存在,将她的计划缴得乱七八糟。可她……却根本不想打掉他。她孤身一人很累,想有一个至亲至爱的人。 浑浑噩噩回了家,季善坐在沙发上静思。许久,她握着手机,咬了咬牙,给闺蜜发了一条消息。 …… “狗善,开门!”大早晨,门被敲得震天响。对门的老大爷不是个好惹的,季善急忙去开了门。 “打你八百遍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宋佳琪松了口气,进门后,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将两个红色的小本扔到季善面前,“给你搞好了,不过我可提醒你,结婚证是我拿命给你偷办下来的,以后出事,你记得保我。” 季善静静翻看着结婚证,PS过的照片看起来还真有点夫妻相。 “周景川的脸帅归帅,但太死板了。我本来是给他P出了个笑脸的,结果太违和,只好采用原版的。”宋佳琪咔嚓咔嚓吃着苹果,“周景川这个人的性格吧,老气横秋,跟你一点也不合适,你真决定跟他过啊?” 照片上,季善嘴角勾着甜甜的笑,歪着头靠在周景川的肩膀上,周景川表情虽然严肃,却出奇的般配。 季善嘴角上扬,明明是她偷了周景川身份证偷办的结婚证,可偏偏令她有种落地归根的安稳感。她默默摸了摸小腹,眼中闪过一抹柔色。 将结婚证放在宋佳琪面前晃了两下,季善道,“清醒一点,合法夫妻,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将结婚证妥善收好,季善起身,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你干嘛呢?” “抢人。”原来她只是打算在季温的订婚宴上小闹一下,现在她要在这个基础上,再替宝宝抢个爹。 行至玄关处,季善迅速提上高跟鞋。向前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下来,低头看了眼小腹,躬身换上双平底鞋。 宋佳琪一脸懵,摸不清季善的套路。 …… 时间还早,季善没有直接去季温和周景川的订婚现场。 她去临城北山,在母亲墓碑前放了一束花。对墓碑上温柔婉约的女子轻轻一笑,季善目光坚定,转身离开。 周季两家订婚宴,商政名流、名媛千金,络绎不绝。 整个酒店被玫瑰、气球,以及香槟装扮,充满喜庆气息。舞池中,年轻的男男女女被这气氛感染,尽情舞动。 季善踏入酒店,自动屏蔽这些‘障碍物’,一眼便瞄到周景川。 他西装革履,表情虽然依旧冷然,但鬼斧神工的脸部线条、喉结、锁骨、以及藏起来的好身材,每个部位都会难言的苏点。 季善嘴角一挑,提步上前。 只是,很可惜,在她逐渐靠近时,周景川接了一通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表情不虞,薄唇拉成一条线,眉头一拧,上楼了。 第003章 我是你妻子,哪是外人能比的?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紧跟着上去。 二楼安静,走廊里没人。周景川站在落地窗前听电话,茕茕孑立,孤傲冷清。 季善放缓脚步走到他身后,瞧着他冷冽的侧脸,眼中飞快地划过一道戏谑。在周景川发现她的那一刻,她飞快来到他身前,箍住他的腰,仰着头,踮着脚尖咬住他的下巴,凶巴巴瞪着他。 周景川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窄边的金丝眼镜,遮住眸中的厉色。 他视季善为无物,“嗯,知道了。”他沉声,几个字后,挂断电话。 与此同时,季善摘下他的眼镜。 没了眼镜,季善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的冷漠。 在他发怒前,季善向后退了一步。她倚在墙壁上,手中把玩着周景川的眼镜,轻飘飘地笑着,“周老师,合约才解除,你就跟人订婚。我觉得,你很有在合约期间偷吃的可能。怎么办?当初说好的,你要管住下半身的。” 周景川定定睨着微昂下巴在面前放肆的她。 她的头发又黑又亮,细细的像丝线;颈部线条曼妙,逐渐滑向发丝中,形成很漂亮的线条。耳垂莹白,皮肤白皙,浓密的睫毛卷翘,映衬着那双杏眼澄澈有神。而今天她穿的这件旗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彰显无疑。 活了这么多年,看过各色的女人,周景川依旧不能否认,季善的容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只不过,明明先天条件独厚,却不走正路。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表情淡淡,丝毫没有订婚当天情人找上门的惊慌。 撂下这句话,他甚至不再言语,瞥了一眼季善手中捏着的眼镜,抬脚走人。 季善站得笔挺,她笑得跟个偷了腥的小猫儿似的,“周老师,重婚罪影响很恶劣,你考虑清楚。” 无疑,这句话成功阻止周景川向前的脚步。 他侧身,瞳眸漆黑,幽深不见底。 季善取出结婚证,“热乎乎,刚出炉。周老师,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就是要受到惩罚。” 周景川活了小半辈子,第一次被女人算计,还是个刚过二十岁生日的小女孩。 季善上前,将属于周景川的结婚证交到他手中,“但凡你晚两天订婚,就没今天这事儿了。谁让你着急?毕竟合同是我豁了命签下的。” “季善!”周景川咬着牙,捏起她的下巴,“送上门的不值钱。” 季善倒是很满意,连去年她用肾逼他签合约时他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这次,她挺成功,能把他惹怒。 “周太太这三个字已经够值钱了。”她笑得跟小狐狸一样,“周季两家订婚,没规定娶季家哪个女儿。你跟我订婚,损失不了什么。但如果你跟季温,我保证,明天临城媒体就会发布周总重婚的新闻。”她眼睛很亮,语气很坚定,“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资本挡不住的。” 周景川曾查过季善的身份,却不曾知晓她竟是季家的女儿。 眯了眯眼,手上的力度加重几分,语气愈发冷冽,“你觉得你能威胁到我?” 季善嘴角勾了勾,她道,“这个答案在周老师心中,我自然不知道。但,如果我怀孕了呢?周老师妥协吗?” 周景川瞳眸紧缩,目光如箭,刺向季善的小腹。最终,落在她的平底鞋上。 “没人敢这么算计我。”他的声音沉得压抑,季善不禁后怕,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 她笑得纯粹,圈住周景川的手臂,“我是你妻子,那事外头那些妖艳贱货可以比的?再说,夫妻情趣,夫妻情趣~。” 第004章 周爸爸,你好哇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挽着周景川的手臂,言笑晏晏。当两人缓缓下楼时,一楼的气氛刹那僵硬到冰点。 季善听到好几个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周家这边虽然摸不准情况,但并没有人表现出什么,仿佛一切如常。 相反,季家这边有些炸锅。 “老季,周家这孩子什么意思啊,不是周季两家订婚吗?那个女孩子是谁啊?”跟季远航关系好的人,偷偷凑到他面前问。 季远航在看到季善后,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他悄悄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松了口气,哈哈一笑,“这是我小女儿,在外头上学刚回来不久,你不认识。不过啊,今天小女儿才是准新娘。” 豪门密辛,那人眼底浮现了然,恭维着,“福气啊老季。” 顾敏,也就是季远航的现任,跟季善四目相对,季善眼中的讽刺跟挑衅深深刺激到她,她怒目圆瞪,却又不敢放肆,等周围无人,她用力抓住季远航的手臂,灼灼逼问,“我的温温下落不明,为什么周家不取消订婚宴,偏偏要让季善这个死丫头替代!” 眼看着周景川跟季善相携走过红毯,季远航扫开顾敏,他反手抓住顾敏的胳膊,压低声音警告道,“我告诉你,别搞事。你要知道,要不是季善忽然出现,周季两家的联姻可能就泡汤了!今天来得人这么多,周家下不了台,我们就完了!” 顾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我的温温怎么办?她那么喜欢景川,如果回来,发现景川被人抢了,你让她怎么活啊,你究竟是不是她的父亲了!” 季远航瞪着她,“我当然是她的父亲!可她做了什么事,订婚当天留了个纸条就消失不见,扔给我这么大个烂摊子,你让我怎么办!”季远航也是刚知道季温不见的消息,焦头烂额之际季善的出现给他解决了难题,他逐渐笑起来,心情也好了些,连连拍着顾敏的手,“男人有得是,我们再给温温找,你闭嘴,别乱说话了。” 顾敏是依靠男人生存的菟丝花,她不敢惹恼季远航,只能抹去眼泪。 季善站在红毯尽头,眉眼弯弯,眸中含笑,挽着周景川的胳膊,头则靠在他的肩头,面带羞色。 司仪打趣准新娘娇羞,但周景川却清晰见到季善看向季家夫妇时,眼底所浮现出的报复快感。 他拧拧眉。 季善仰头看着他,冲他挑眉。随之,纤细的五指扣着他的手掌,踮着脚附在她耳畔,“老公,你就不能笑一笑吗?”说完,她趁人不注意,贝齿偷偷轻咬他的耳垂。 周景川浑身一僵,完全没想到季善会如此放肆,他喉头滚动,发紧地反握住她的手,警告她不要为非作歹。 周景川保守的性子逗笑了季善,季善噗嗤一笑,眸子里盈满亮色。 众人都道小夫妻感情好,周父周母笑笑,没多言。季远航也满意得不得了,唯独沈敏,恨得切齿。 订婚宴结束,季善见周母朝她走来,正欲迎上去,却被周景川箍住手腕。 季善狐疑地抬起头,不解地望向他。 周景川没搭理她,只攥着她走向周母。 “妈,今天的事情晚上回去我会解释。剩下的交给您跟爸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换了未婚妻,周母本就一头雾水,如今更是不解。她愣住了,若非周父走来应了声好,都要在准媳妇面前失态了。 …… 季善被周景川带出酒店,她同样摸不着头脑。 碍于周景川脸色难看,只能安安分分地跟着他。 不一会儿,面前停下一辆车,有人为周景川打开车门,“抱歉先生,我来晚了。” 这人季善认识,周景川的一名生活助理,赵凡。 季善视线刚从赵凡脸上挪开,便被塞进车厢。 季善看着周景川两指夹着香烟,却不点燃的架势,大致明白周景川此行的目的地。 当车停在中心医院前,季善心道果然。 “你最好别骗我。”踏进医院前,周景川终于开口。 季善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总之她觉得她的老公非常逗,总能勾得她打趣他,“周老师,骗你我也成了周太太啊,你还能拿我怎么样嘛。” 季善眼尾很长,略一上挑,会让人觉得很魅气。 周景川理想的妻子类型与之完全相反,他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只说了一句,“跟上来。” 下午两点左右,阳光明媚,细碎的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杈树叶,洒在脸上,温柔怡人。季善浑身舒展,甜甜地跟上周景川,跨上他的胳膊,“周老师,我不撒谎的。你真的升级当爸爸了,你开心吗?” 季善问这话时,周景川不言不语,跟根木头棍似的没有反应。但等他看到B超图,心里倒真有些隐隐的愉悦。 二十八,是个渴望孩子的年纪。周景川抬手,粗粝的指腹在B超图上似有若无地摩挲着。 身旁季善双手捧着下巴,雾气蒙蒙的眸子里闪着光,观察到周景川这个小动作,她心里发软。眼球灵动一转,她换单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抓住周景川的手,放在小腹上,声音软娇娇的,“周爸爸,你好哇。” 第005章 别乱叫,我不是你爸爸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手心即刻传来一股温热,可谓是猝不及防。 她只穿了一件旗袍,手掌几乎能透过布料触碰肌肤。若非别的女人,周景川定不会多想,但对面是季善。她撑着下巴唇红齿白,眼睛里闪着一簇簇晶亮挑逗的光,周景川眉梢上挑,收回手,缓缓皱起眉头,“注意影响。” 顿了顿,他又道,“称呼别乱加,我不是你爸爸。” 这是哪门子代沟啊?季善眼睛眨巴眨巴着,定定地盯着周景川,见他表情肃穆,她再也忍不下去,噗嗤笑出声,连忙拍拍小肚子,嘱咐着,“宝宝乖,妈妈争取在你出生之前把爸爸改造成个正常人。” 周景川虽说对季善所说的话并不赞同,却也没再说什么,收好B超照片,他觑了她一眼,“回去了。” 季善跟周景川一整年,去周家的路她也调查过。 赵凡开着车徐徐行驶,不知怎地,越靠近,季善觉得自己的心跳越不对劲。 她双手缴在一起,看看外头的风景,又歪着头打量着周景川。 周景川闭目假寐,表情万年不变的冷漠着。 “知道紧张,就不该算计。” 季善嘴硬辩解,理直气壮道,“我才没紧张。” 只是话虽这么说,但等车停下后,她却有些发怯,不大敢下去。 她听说周母温澜太太跟季温关系亲近,对季温很满意。季善咬咬唇,心头微梗,她是要跟周景川过下去的,想给宝宝一个健康的家庭。所以,她很担心,担心温雅太太排斥她。 “等了你们好久,可算回来了。” 揣摩怎么跟长辈打交道,季善低着头跟在周景川身后。哪知,一道含笑的女声忽然传入耳畔。 抬头一看,竟是温澜太太。 温澜太太嘴角含笑,走上前亲昵地握住季善的手进屋,“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伯母准备得不充分,善善你见谅。” 本就紧张,这下一点准备也没有,季善表现得有些僵硬,笑得也有点憨,“妈妈,不用这么麻烦的。” 温澜太太并不知道两人领证的消息,季善一声“妈妈”喊得她愣愣的,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她笑着对一旁的周老先生道,“听到没,我以后也是可以出去炫耀儿媳妇的人了。” 季善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周家长辈并不知她跟周景川领证的消息,登时脸颊便烧了起来。 她咬了咬唇,余光偷偷看向周景川,冲他眨眼,求助。 周景川这次很好商量,他同身旁的佣人道,“带少夫人去主卧。” 又同季善说,“去收拾收拾,一会儿下来吃饭。” 如此,季善才从尴尬的境地中逃出来。 楼下,温澜太太目送季善离开,缓了一会儿,黛眉一挑,她不解地问,“景川,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周景川沉声道,寡淡地开腔,“季温逃了订婚。” 温澜太太不可思议地捂住嘴,“怎么……怎么可能……” 周景川声线低沉,情绪淡漠,“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那……那善善是怎么回事?”温澜太太又问。 “都是季家的女儿,娶哪个都一样。她更年轻讨喜,不是吗?”周景川淡淡道,“另外,刚才我跟季善领证了。” 季善洗了把脸,缓过劲儿便出了门,站在楼梯口,她恰好听到周景川跟温澜太太的对话。 她愣了好一会儿,始终不敢相信,季温竟然逃婚了? 第006章 我是不是第一个进你房间的人?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在季善记忆里,自从跟周景川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季温一门心思只想订婚、登记结婚,怎么会逃了呢? 思来想去,季善始终得不出答案。 不过,她也不打算想出这个答案。 既然现在是季温逃婚,错处便不在她身上。周家的人,应该不会对她很排斥。 整理好着装,季善扬起唇畔,下楼。 楼下周父周炳坤,温澜太太以及周景川都落座。跟方才相比,温澜太太热情同时,眼中多了几许的愧疚跟怜惜。 周家家教森严,饭桌上很安静。吃过饭,温澜太太便拉着季善的手唠家常,气氛出奇的和谐。 “你年纪小,如果景川欺负你,告诉妈妈,妈妈帮你教训他。”温澜太太是个极其典雅的人,一颦一笑都很温柔。 季善最无法招架这样的长辈,她软着声道了谢,顺便傲娇地冲谈论过公事刚下楼的周景川扬了扬下巴。 周景川脸色不变,淡漠地吩咐佣人,“太晚了,照顾太太休息。” 温澜太太眸光流转,嘴角绽露满意的笑容,“你们也早点休息。” 等温澜太太进入房间后,季善便跟着周景川上了楼。 周景川的房间统一黑白色调,跟他的人一样,僵硬又冰冷。 季善不甚在意。 她在意的是衣柜里大半边的女装。 趁周景川脱外套的空档,季善挤入橱柜与周景川胸膛之间的空隙,玩着他的领带,声音中带了些许的委屈,“周老师,你老实说,我是不是第一个进你卧室的女人?” 周景川跟季善的距离靠得太近,她胸口的起伏似有若无的顶在胸口,身上独特的清香更是不安分地溢入鼻腔,周景川眉头越拧越紧,睨着她,冷淡回答,“不是,我妈、周嫂也来过。”答完后,他又道,“松开。” 季善仰着头,愣了愣,笑出声。白玉般柔和莹润的脸颊上隐隐染上点点红润,她拉着周景川的领带,更加靠近他,“明明帮我在爸妈面前树立好形象,还为我准备这么多的衣服,都对我这么好了,干嘛还这么冷淡嘛?” “季善。”周景川眼底闪过烦躁,他把人推开。 季善犹疑地望着他。 周景川道,“这场婚姻本质不纯,我可以给你周太太的头衔,孩子你若想留下我也没意见,想打掉也没人会怪你。作为周太太,该给你的尊重,我会给你。但我对你没有感情,你跟我,保持距离。” 心头迅速晃过一抹酸涩,季善拢了拢手。隔了一会儿,她说,“好啊。” 她站定,跟以往死皮赖脸的模样不一样,眼眶红红的,眼底氤氲出一层水雾,娇弱动人,就像初春刚抽条的柳,风一吹便要断了。 周景川眉头拧得更紧,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烦躁更甚,“随你。” 季善怯怯的,小声“哦”了一声。 …… 入夜,周景川把杂志阖上。 余光扫了身侧,季善背对他,抱着胳膊,蜷缩成一团,呼吸虽轻,但却不规律,听起来不像睡着。 周景川收回目光,关掉床头灯。 但刚躺下,腹部忽然环上一双纤细的柔荑。 随而,怀里钻进来一具柔软的身躯。 周景川再冷清,却也是个成熟的男人。更何况,身后的人是什么滋味,没人比他更懂。 喉结滚动,他箍住季善的手腕,当即便要将人推开。 岂料,季善竟顺着他的动作,像个树袋熊一样攀在他身上,闭着眼睛,一副熟睡的模样,嘴里喃喃不休着,“冷……” 只是,睫毛轻颤,哪里是真的睡着? 周景川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过了十来分钟,等周景川呼吸平稳,季善偷偷睁开眼。确定周景川睡着,嘴角勾起小狐狸般的笑容,更加亲昵地凑到周景川怀里。 第007章 她们懂什么, 比脸更出色的是他的身材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翌日清晨,明媚的日光穿过窗户外的枝杈照入房间内。 季善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清醒过来。四处扫了两眼,屋内早已没人,甚至周遭都弥漫着清冷的气息。 周家不比自己的小公寓,季善不敢赖床,去衣帽间换好衣服,匆匆洗漱完,便下了楼。 周炳坤虽然从高位上退下来,但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季善一下楼,便跟他碰上,难免有些拘谨,“早安,爸。” 周炳坤点点头,看向季善时目光里夹杂几分探寻。 季善被看得头皮发麻,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爸,我上午有课,先走了。” 季善正处在大三下学期,她学医,平日里一般都泡在解剖室里。 中午时,宋佳琪喊她去餐厅吃饭。 “狗善,你跟我说,你是怎么做到不吃肉的?”宋佳琪扫了一眼季善餐盘里青青绿绿的蔬菜便觉得没食欲,翻了个白眼,她狠狠咬了口肉,“已婚妇女季善同学,多吃点肉,补补胸前那两坨肉能死吗?” 季善吃得慢条斯理,她的目光落在宋佳琪盘子里油腻腻的红烧排骨上,又嫌弃地盯着她圆乎乎的脸,呵道,“加工过的动物尸体罢了,劝你一句别吃了,你已经140斤了。另外,跟你纠正一点,我C,够用了。” 宋佳琪面色一僵,嘴里的东西怎么也咽不下去,脸色讳莫难辨。 季善淡淡一笑,吃完最后一口,她端盘起身,“宋同学,走吗?” 宋佳琪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东西,她咬牙切齿,“狗善,你就这么残忍对待你的红娘吗?你的结婚证可是老子千辛万苦弄出来的!” 季善莞尔,转身捏捏宋佳琪的脸,“知道。”她眼睛里闪着亮光,胳膊顶了顶宋佳琪的腰部,小声问,“周景川今天下午是不是给你们上课?” 宋佳琪拍开季善的手,双手插兜,走在前头,大爷似的,“现在想起我了?告诉你,别想!” …… 周景川是临城大学金融系的副教授,每周周二下午给大三讲证券投资学。 他的课上座率极高,原因显而易见,周氏集团掌权人,就是去面前多刷刷脸,也是极好的。 以至于季善明明来得挺早,却也只有倒数第二排可以座。 “周教授上课很严格,一会儿你小心一点,一定别拍照,别睡觉,别玩手机。”临上课前,宋佳琪小声警告她。 季善瞄了一眼时间,点头道,“知道知道。我就是来看看周老师上课是什么样的,不会让他注意到我的。” 周景川上课一向准时,下午两点,他踩点进入教室。 “哇,感觉周教授又帅了一点。怎么办,让我怎么能安心上课?” 季善偏头扫过最后一排花痴的女生,嘴角撩了抹笑,她们懂什么,比脸更出色的是他的身材跟尺寸,只不过那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了。 骄傲的目光收回,扭过头重新聚焦在周景川身上。哪知,偏偏跟周景川视线对在一起。 周景川瞳眸漆黑,眉心瞬间拧紧。 季善连忙低下头,从宋佳琪那里抽了一本书,开始装模作样地瞅。 许久,等周景川开始陆陆续续讲解知识点以及商业实例,她才长吁了口气。下巴抵在桌子上,悄悄悄悄掀起眼皮,看向讲课中的周景川。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他沉稳地站在前方,吐字清晰,讲解条理,窗外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暗影,衬得他成熟稳重。 季善咬住唇畔,她偷偷摸着小腹,在心里道,宝宝这是你爸爸。 “喂喂喂!”就在季善自认为在进行胎教时,身旁宋佳琪一脚踢在她的小腿肚上。她疼得倒抽了一口气,狐疑地看向宋佳琪。就见宋佳琪挤眉弄眼,不断跟她使眼色。 季善后知后觉,僵硬地挑了挑眉,随之缓缓看向前方。 “刚才我讲过的,复述一遍。”讲台上,周景川面色冷硬,沉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第008章 是我另有所图,还是你贼喊捉贼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凝视着前方周景川,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不过是个蹭课的嘛。 周遭探寻的目光落在身上,季善隐隐有点头疼。双手撑在课桌上,她挣扎着,只是正要站起来,身边宋佳琪按住她的手,站定,侃侃而谈,“周教授,以上,是我的答案。” 周景川轻飘飘扫了宋佳琪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平静道,“坐下。” 之后,教室里更加安静。空旷的屋子里,只能听到周景川清冷的讲解声以及唰唰的翻书声。 宋佳琪坐下后,抽出一张纸,迅速写下几个字,推到季善面前。 季善扫了一眼,白纸黑字写着:这个人跟你一点也不合适,刚才摆明为难你。 短短几个字,却像一双手,忽然扯住季善的心。 她深呼吸,压下那点不断往外冒出的刺痛。努力扬了扬嘴角,低着头,尽力去理解周景川所讲的内容。 …… 一节课时间,过得很快。 “下课。”周景川准点结课,不作停留,拎着西装,阔步离开教室。 季善望着他决绝的背影,那点酸楚感又冒了出来。 宋佳琪叹了口气,戳戳季善的胳膊,“走吧,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去孤儿院做义工吗?” 每周二下午四点,季善都会去孤儿院照顾小朋友。 “今天院长带小朋友们去郊游了,不用去。”季善解释道,她把书阖上,还给宋佳琪。说罢,拢了拢头发,离开座位。 正要出门时,却听一道清丽女声,“等等,同学。”一双手,攥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前行。 季善秀眉蹙起,她偏头,目光冷淡地落在对方的手上,“有事?”她不喜别人的触碰,语气偏冷。 “你不是我们金融系的吧?” 季善吝啬地吐出两个字:“怎么?” 女生逼灼的盯着她,“是这样的,我是周教授的学委。我想说,如果你真心实意过来听课,我们欢迎。但如果你另有所图,我不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课堂。” 瞧瞧,多么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女的是周景川的老婆呢。 季善笑出声,她抽出手腕,唇畔笑意讥诮,“是我另有所图,还是你贼喊捉贼呢?” “我看到你拍周教授的照片了!” 因为宋佳琪提前警告过,她还真没拍过。不仅被污蔑,而且面前这个女人还摆出一副周太太的姿态,着实惹怒了她。 仗着身高上的优势,她抱着胳膊俯下身,眼线上扬,一字一顿道,“关你屁事。” 说完,她把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人拨开,骄傲地出了教室。 宋佳琪的脾气不比季善,爆得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把人骂了一通,她小跑着追上季善。 体重原因,跑得她呼哧呼哧地喘,“我帮你骂了,别生气了。” 季善从来不会让火气持续超过五分钟,抽了张纸巾,递给宋佳琪,“哪有那么多气可生。” 宋佳琪手架在季善的肩膀上,“行,你厉害。走吧,姐们请你吃饭,咱们开怀畅饮。” 季善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碍于马上要到班车时间,她没答应,“不了,改天吧。” 跟宋佳琪分开后,季善赶往候车点,来得早了点,车没到。 她坐在椅子上,盯着湖边垂柳发呆,脑海里又浮现出周景川冰冷的样子。 “季学姐。” 身后传来呼唤声,季善回过神,应声回头,登时一捧鲜艳的玫瑰便送到她面前。 “学姐,我喜欢你,当我女朋友吧。”年轻的男孩脸色涨红,不好意思地将往季善怀里塞。 而此时,校车候车点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豪车。 坐在后位的周景川目视前方年轻人的浪漫,薄唇紧抿,眼底漆黑,脸上的表情冷淡到几乎没有。 第009章 我已经有了要去喜欢的人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赵凡透过后视镜看了周景川一眼,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周景川嗤了一声,视线重新落在腿上的电脑屏幕上,凉飕飕道,“开车。” …… “学姐,我真的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吧。”小学弟耳根有点红,脸上也隐隐带了绯色。 季善看了一眼男生怀里的花,眼底有一道一闪而过的亮色。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拍拍小学弟的肩膀,“我有要去喜欢的人了,你把花拿回去吧,希望你能找到心仪的她。” 恰巧车来了,季善巧笑倩兮,跟小学弟挥手再见,便没入乘客中。 一场小插曲,季善未曾放在心上。但是那束花,勾得她心痒痒。念及周景川课堂上不悦的脸,她当下立断,在市中心一家花店前下了车。 “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一进门,导购便迎了上来。 花店各种各样的花样琳琅满目,季善不懂花,她跟导购描述,“有那种表示道歉的花吗?”她考虑了一番,大概周景川不喜她去他的课堂,也怪自己想一出是一出,的确做得不够好,既然这样,她便主动给周景川道歉。 她抚摸着小腹,眼中泛着柔和的光。她在心里跟宝宝说,妈妈一定可以在你出生前,给你一个幸福的家。 在导购的指引下,季善利落地买下一束黄玫瑰。 回了周家,刚好,门前停着周景川的车。 踏进大厅,赵姨热情地冲季善笑道,“少夫人来得真是时候,晚饭刚准备好,您收拾一下,一会儿跟少爷下来就好。” 季善应道,“好。” 确定周景川在楼上,季善立即上了楼。 她把花捧在怀里,紧张地推开门。门开了一条缝,脑袋率先探进去,四下搜寻。 周景川也是刚回来,他背对着门,正在换衣服。 宽腰窄背,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道。季善莞尔,猜不透造物主怎么如此偏好,竟然把所有的优点都放在一个人身上。 悄声进入房间,走到周景川身后时,季善开口,“我回来啦。” 周景川警戒心很强,季善推门时他便听到了声音,不过不想搭理。 扫过季善笑容灿烂的小脸,顺着往下,自然看到季善捧在他胸口的一束花。 一束别的男人送给她的花。 “送给你,跟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季善还是头一次给人送花,她紧张不已,恍惚间能听到自己凌乱的心跳声。 “季善。”周景川黑眸内晃过一抹讥诮,他打断季善的话。 季善闭上嘴,狐疑地仰头望着周景川,“嗯?” 周景川声音再次响起,不同以往,虽然清冷却带了几分刻薄,“周太太这个名头既然你占着不放,就做好周太太的本分。我不希望周太太会是一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又放浪形骸的女人。” 季善的脸憋得通红,她想说点什么,却被周景川冷峻的模样逼了回去,最终只能苍白地说,“我不是!” 周景川睨了一眼梗着脖子反击的人,只觉得年龄的确是问题,季善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女孩。 “赶紧收拾,下来吃饭。”撂下一句话,周景川便抬脚离开。 第010章 谁家丈夫大晚上让妻子背书?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脑子里始终盘旋着周景川冰冷的脸,耳畔也嗡嗡地响,那些难听的话怎么都忘不了。 她对着镜子努力勾起嘴角,但都不太自然。 心头像是盘踞了蚂蚁被不断叮咬,季善笑不出来,索性收起僵硬的笑脸,去冲了把脸。 之后,她便下了楼。 楼下,只有周景川一个人在饭桌上。 周景川带着金丝眼镜,一丝不苟地翻看手中的书籍。 季善问过赵姨,才知道温岚太太夫妻俩都出差了,家里只有她跟周景川两个人。刚才在卧室闹得不愉快,季善尴尬,不知道该跟周景川说什么。 周景川收起书,淡淡地扫了季善一眼,尔后便吩咐赵姨,“上菜。” 这顿饭,季善吃得一点也不好。 放下碗筷,她说,“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周景川同样放下碗筷,他开口,“等会。”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他再次拿起饭前所看的那本书,推到季善面前,“上头有重点,收拾好了就去书房好好看。” 季善一看,竟是下午周景川教授那门课的教材,《现代投资学原理》。 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季善眉头微皱,瞬间便被逗笑了,不正经地撑着下巴,“我的周老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你们金……”融系的学生吧。 但还没等说完,周景川手机响了。周景川看了眼屏幕,接通电话。 越听,他脸色越不好看,只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季善见周景川要走,她跟着站起身,“你还没吃完呢。” 季善没化妆,脸上充满胶原蛋白,眸子里干净纯粹,眨巴眨巴地望着他,写满关切。 周景川语气和缓了些,出门前他沉声同季善道,“课本里做过笔记的地方是今天的目标,你抓紧掌握,晚上回来我检查。”言罢,他接过赵姨递过来的西装,阔步离开。 季善觉得手里的书跟烙铁似的,烫得她手心都烧了起来。 她全然是懵了的状态。 周景川不知道她的专业也就算了,现在还打算揠苗助长,晚上还要检查作业?谁家的丈夫会给妻子一本书背诵,晚上不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竟然要检查记忆结果? 眼睛眨了眨,好久,她才勉强接受这件事。 赵姨看着季善难以接受的模样,在一旁轻笑,“少夫人,少爷这是关心您呢。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少爷对什么事这么上心。” “上心?”季善眉梢扬起,对赵姨的话,不敢苟同。 赵姨解释说,“是啊,少爷的书连夫人都不能动的。除了上课,也从未辅导过其他人。” 季善翻着书看了两页,上头笔记很通俗易懂,红笔黑笔分开标记,完全是为没有基础的学生准备。再往后翻了几页,发现笔记在第五页便停了。之后的课本,空白一片。也就是说,这本书上的内容是周景川专门给她准备的? 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季善胸口飞快地跳了一下。之前的烦躁跟受伤一扫而空,她嘴角绽放笑意,觉得自己像是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周身舒畅温暖。 他是关心她的吧。 季善嘴角上扬,她想,她也是有人管有人关心的人了呢。 第011章 一看就想睡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脑瓜子聪明,五年学分硬是被她提前在大三修够,她的能力跟韧性是毋庸置疑的。 虽说她对金融专业不感兴趣,身边两个好友却都是金融出身,特别是顾之衡,就这学期,她便已经给顾之衡替了十多节课。所以说,金融方面她也不是一窍不通的小白。 季善沉下心,认真地浏览书页上的内容。但还是有很多专业性的名词不好理解,按住鼻梁,她不禁心里憋屈,想她医学院小骄傲竟然被刚入门的金融知识弄得颠三倒四。 季善非常想撂挑子不干,却又不甘心。她……想得到周景川的表情。 咬咬牙,她揉揉鼻骨,继续一点点地啃。 周景川去了警局,把人捞出来后,他也始终冷着脸。车行至季家门口,他才吝啬地启唇,“下车吧。” 坐在周景川身旁的女人头发凌乱,一路上都不停地抽泣,“景川,谢谢你肯把我保释出来。我真的,真的没有去卖淫,我是被诬陷的,你相信我。” 周景川“嗯”了一声,并不热络,“我知道了。” 季温向来会哭,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却不出声,咬着牙,她抓着周景川的胳膊问,“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景川,你听我解释,我……” “行了。”周景川抽出手,拧眉睨着她,“这件事你用不着跟我解释。” 季温如遭雷劈,哭得梨花带雨,“景川,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了。” 周景川递给她一张卡,“我结婚了,以后有事找赵凡。这张卡你留着,还想要什么跟我说。” “结婚?”季温瞳孔锁紧,她甚至忘了哭。反应过来后,她用力环住周景川的腰,不断摇头,“不要,不要,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周景川眉心拧得发紧,再次抽出手,他睨着驾驶座的赵凡,“季小姐身体不好,送季小姐回去。” 说着,他从后座下来,坐在副驾上。 季温脸色惨白,被赵凡请下车后,她唇瓣不住地颤抖。目视车子绝尘而去的背影,她浑身无力,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 顾敏跑出来,她哭着抱住季温,哭着喊着,“我的温温,你去哪儿了啊,要吓死妈妈了。” “景川、景川跟谁结婚了,他骗我的对不对?”季温眼睛瞪得大,逼灼地凝视着顾敏,那神态,仿佛顾敏说出什么不对劲的答案,她就要崩溃似的。 顾敏被吓坏了,顾左右而言他,“温温,好男人多得是,妈妈再给你找,你别哭。” 季温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柔弱的神态荡然无存,她表情狰狞,箍住沈敏的胳膊,“又是季善那个贱人,对不对!” …… 周景川很快回了周家。 周家门禁在十点,现在都已经到十二点了,佣人也都去睡了。 周景川倒了杯水,意外发现水温还烫。 他定睛一看,季善躺在对面的沙发上,怀里捧着那本书。 “你、回来了?”季善睡得浅,隐约察觉身前蒙了一道黑影,她即刻睁开眼。只不过刚睡醒,还有点迷糊。 周景川挑眉,“不然呢?你是见鬼了?” 周景川还会开这么冷的笑话?季善站定,嘴角撩起笑意,伸手捏住周景川的下巴,“有下巴,是我孩子爹。”说话时,她眸内晶亮,灿若繁星,放肆地以鉴定之名,行揩油之事。 季善靠得近,身上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淡香便溢入鼻腔。 周景川眉心蹙起,压过微晃的心神。打开她的手,很快定了神,严肃问她,“学完了?” “没。”周景川一本正经的模样太搞笑,季善忽然想起网上的段子,眼睛一动,她抱着书,仰头一脸娇羞地看着周景川,“这本书封面精美,字体排版整齐,内容丰富涉及又广泛,就像周老师一样,我看了就想睡。” 第012章 我必须要盖个章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一怔,起初没反应过来,而等他明白这句话浅显易懂的意思后,当即厉声,“荒唐,谁教给你一个女孩子能这么说话?” 季善站起身,眼底亮得跟小狐狸似的,她踮着脚尖,轻碰周景川的耳朵,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软绵绵道,“耳根都红了。” 顿时,菱角分明的五官,布满肃穆。周景川薄唇紧抿,眼底泛着冷意。 季善知道这人不能逗弄得过分,她嘴角含笑,“嗨呀,逗你的。” 说完,她献宝似的打开书页,在周景川面前炫耀,“周老师请检查,百分百掌握,童叟无欺。” 季善仰着头,巴掌大的脸颊上带着笑意。眸更似秋水,盈盈润润,仿佛会说话。 年轻的小姑娘青春洋溢,看向周景川时,周景川便觉得像是有一片羽毛,在他心尖瘙痒。 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周景川冷脸,接过教材。翻看两页,上头写满新的笔记,整整齐齐。他揪了一个问题出来,简单问过,便放了她。 季善答题条理清晰,有一说一,倒是让周景川有些刮目相看。 “周老师,我回答得是不是很棒?要不要给我点奖励?”季善捏着下巴,定定地凝视着周景川,模样骄傲。 周景川刚舒展开的眉头再次拧起,他答,“没有。” 季善叹了口气,“周老师,你这种教学方式有问题。有奖有罚才能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周景川无暇跟她纠缠,正要转身离开。 谁知,季善竟然忽然间纵身一跳,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笔挺的长腿夹住他的腰,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 周景川这辈子没经历过这种事!他咬牙,“下去!” 季善挑起眉梢,笑得精明,对上周景川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一口。 确定留下痕迹后,她才跳下来,将那本教材从周景川手里接过,冲他吐吐舌头,小跑着上楼。到楼梯口处,她扭头,“周老师,你长得太招摇了,我必须要给你盖个章。”顿了顿,她继续说,“厨房我给你了爱心宵夜。”说完之后,她举起手,隔空比心,“孩子爸,晚安。” 周景川眉头拧得几乎要夹死苍蝇,季善如此不矜持的女人,他简直从未遇到!还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动作,都是什么意思。 季善上了楼,嘴角仍旧挂着笑,但想到一件事,脸色有些变。 取出刚才在周景川手臂处捡到的头发,季善对着光观察。 这根头发是屎黄色的,必定不是她的。 哼了一声,季善把那根头发扔进垃圾桶。 不过也没多想,毕竟周景川性格古板,季善相信,他绝对不会胡来,唯一可能就是外头有不安分的女鬼不怀好心。 躺在床上,季善思考如何提高魅力,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 周景川进来时,季善睡得极不安分,睡裙被她撩到小腹,细长的腿则勾着薄被,将薄被压在身下。 目光从她白皙的小腿处挪开,周景川黑沉着脸,又找了条被子,盖在她身上。 …… 一夜安眠。 第二天,季善一天没课。又因为温澜太太夫妻俩不在,季善睡了个懒觉。 下午时,她一身运动装搭配平底鞋,如约去了喜乐孤儿院。 第013章 听话,离婚,别作践自己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喜乐孤儿院在城东,季善坐了一个小时公交才到。 踏入孤儿院,便有小胖子欢喜地跑来抱着她的腿,甜滋滋地撒娇,“善善姐姐,昨天没见到你,我难过得中午都没吃饭。” 季善喜欢跟这群孩子在一起,她会很轻松。听着小胖子张嘴说胡话,季善一笑,蹲下身子,她抽出一张纸巾细细擦拭小家伙嘴边的油渍,“贪吃鬼,信你才怪。” 小胖子咯咯地笑。 季善揉揉他的头,“跟小伙伴去玩吧,待会姐姐陪你们做游戏。” 小胖子虽然肯撒手,却也一步三回头,“说话算数哦。” 季善含笑点头,站起来望着一群孩子叽叽喳喳打闹,她低头轻抚小腹。阳光适时地倾泻在她身上,使得她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柔性。 “善善来了啊。”厨房做饭的刘阿姨拐着买菜的篓子出来,见季善来,热络地打着招呼,“院长刚才还念叨说你要来呢。” 季善从10岁开始便在孤儿院长大,相较于季家那群人,孤儿院的叔叔阿姨更像她的亲人。 她跟刘阿姨说了会儿话,便提步去找付院长。 付院长六十多了,守着这家孤儿院一守就是四十年。季善进屋时,付院长戴着老花镜正一丝不苟地改作业。可能是孩子们效率不高,老人皱紧眉头,连连叹气。 “院长。”老人叹气的时候很有意思,季善没忍住笑出声。 付院长抬起头,把老花镜往上推了推,“善善回来啦。” 季善见付院长要起来,她连忙走过去,搀扶着他,等院长坐稳后,她坐在院长对面的椅子上,将一沓作业取过来,说了句我来,便低头认真修改作业。 付院长瞧着季善仔细的动作,心里说不出的熨帖。想当年孤僻的小女孩长成令人惊羡的模样,他如今也算是不辜负季善妈妈的嘱托,“二十了,可以交个男朋友了,早点领回来给我看看。” 听这话,季善一顿。 思忖片刻,她抬起头,“院长,我结婚了。” 院长顿时愣住了,许久,才皱起眉头问,“什么时候,跟谁?” 季善放下笔,拢住手,淡淡道,“前几天吧,跟周景川。您认识吧,周氏集团的……” “季温的那个男朋友,是吧。”付院长打断季善的话,突兀地插进来,“季家那群败类怎么配让你把一辈子的幸福都算计进去!听我的话,咱们把这个婚离了,别作践自己!”付院长胸口起起伏伏,剧烈咳嗽,瞬间,如同又老了好几岁。 季善站起身,安静地站在后面帮院长顺气,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言不语,唯有那双清眸水雾迷蒙。 “院长爷爷,小胖子……小胖子要死了,呜呜,爷爷救救小胖子……” 外头小姑娘的哭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剑拔弩张,季善瞳眸一紧,当即跑了出去。 大院里,好几个孩子围成一团,不断地哭。躺在中间的小胖子脸色煞白,嘴唇发青,手捂住胸口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圆鼓鼓的身子不停地颤抖。 季善表情肃穆,三步并两步上前。她掐住小家伙人中,等他皱起眉头,右手握空拳,左手叠合其上,迅速按压孩子胸口,“胖胖不怕,跟着姐姐呼吸。” 小家伙聪明乖巧,按照季善的节奏呼吸。慢慢地,两肩能动,脸色也趋于好转。 东城没有医院,等急救车往返需要一个半小时,季善片刻不敢耽误,她按照专业技能抱起小家伙,稳重地朝门外停放的车子去。打开车门,将孩子放在后座平躺。 车上钥匙没拔,季善快速上车,岂料,这时一双手忽然扯住门把手把车门打开。 季善眉头一锁,眯眼看去。 季温身穿白色连衣裙宛若小公主,只是眼底密布的恨意导致她表情狰狞,暴露了她老巫婆的真实属性。 季善现在不想跟季温纠缠,她呵斥,“放手!” 季家有负责拆迁的业务,季温这次是被季父逼迫前来考察。本就烈日烘烤心情烦闷,跟季善对上,更是心情激愤,她咬牙切齿,眼睛里布满血丝,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小三!跟你妈一样,恶心人的下三滥!景川是我的,你这个婊、子怎么配!” “不放手是吧?”季善眸内风起云涌,瞳眸一凛,她讥诮冷笑,抬脚一脚踢在季温胸口处,沉着声,“给我滚。” 第014章 别惹我,我真弄你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温连连向后踉跄好几步,最终还是没控制好重心,一屁股坐在泥湾里。 身后是公司跟来的考察队,前方是孤儿院看热闹的小屁孩,彼时的白裙子此时沾满黏腻的黄土。当着这么多人丢脸,季温恨得咬紧牙根,脸色沉如猪肝色。她从小被娇养长大,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也是被激发出斗志,她不服输,站起身远远地挡在季善的车前。 并转身咬牙切齿地招呼后面的考察队,“你们是死人吗?过来给我把这个贱人拦住!” 季善把外套一脱,撸起衬衫的袖子,利落地将披肩长发绾成一个发髻。目光灼灼,凌厉地操作着方向盘,冷眼睨着前方无理取闹的人,一脚踩下油门。 车子发动得猝不及防,直直向季温开去。 季温瞳眸锁紧,她脚下发软,呼吸也堵得慌。这么多人看着,她告诉自己别露怯,偏偏季善就是个疯子,根本没有减速。 季善打起的车灯刺得季温脑里一片空白,动作早于思绪,等车子蹭过来时,她已然躲开。 季善降下车窗,操纵方向盘,偏头讥诮地睨着季善,视线如冰冷的剑,不屑道,“别惹我,我真弄你,不唬你。别让你贱人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季温脸色白如纸,眼圈红透,恨到颤如筛糠,唇瓣抖着,“你、你等着!” 季善早已开车而去,浓浓的车烟喷在季温的身上。 …… 季善车技了得,母亲去世后,她被季温母女设计赶出季家,为了生存,就跟顾之衡在地下场玩车。 她开得又快又稳,很快,便带着小胖来到市中心医院。 提前联系过医院,医院外有医生带着担架过来接。 季善目睹小胖进入手术室,她才稍稍缓了口气。 手术不会有什么危险,但预计这场手术怎么也要四五个小时,季善瞅了瞅外头昏黄的天,便给周景川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她今晚不回去了。 料想中,周景川没回消息。季善也累了,便没去纠缠他。手护在小腹上,她缓缓闭眼。 直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静谧,季善方睁眼。 接通电话,周景川低哑的声音徐徐浅浅传入她耳畔,他问,“在医院?” “嗯。”入秋后,昼夜温差偏大。季善不抗冻,蜷着身子,缩在椅子上。很奇怪,听着周景川不急不缓的声音,她竟觉得有股暖流在身上流窜。她不自觉勾起嘴角,说出的话也带了点撒娇的软绵滋味,“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在四楼,下来一趟。” 沉浸在蜜罐里,季善不过脑子,也不去想周景川怎么知道她在四楼以上的手术室,她软声答应,“遵命,长官。” 携笑下楼,虽然隔得远,但她精准地捕捉到周景川精瘦却宽厚的背影。 捏手捏脚走过去,趁周景川不注意,季善跳在他的后背上,“是不是我不在家,周老师孤单寂寞了?” “下来。”周景川皱眉,声音泛凉。 季善察觉出周景川不对劲,她轻咬下唇,乖巧地跳下来,晃着周景川的手,求饶,“我错了嘛,我以后老实点,你干嘛这么凶。” 周景川绷着脸,眉头锁得发紧,望着季善,看她依旧精得跟个狐狸似的,他胸口火气更盛,偏偏又发不出来。 黛眉上挑,季善问,“怎么了?” 周景川没回,季善倒从隔壁病房听到那道熟悉的,很委屈的啼哭—— 她已经抢了温温的姻缘,还想怎样?我的温温不是人吗被她这么欺负?她必须道歉,我们要的不多,季善必须道歉! 季善收敛笑容,轻呵一声,仰着头,白皙的天鹅颈在灯光的照射下纤细修长,她双手交握于腿侧,淡淡问,“周老师是想让我来道歉?” 周景川薄唇紧抿,一言未发,季善抢先,坚定道,“想都别想!” 音落,病房门被打开,顾敏泪眼婆娑,踉踉跄跄朝季善扑来…… 第015章 剩下部分,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跟周老师表演吧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淡然地闪到一旁,冷眼睨着顾敏,目光像刀子一样,“别碰我。” 顾敏胸口剧烈起伏,她眼眶通红,柔柔弱弱地抹着眼泪,“季善,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恨我。你误会我抢走了你的家庭,我解释你不听,既然如此,我让你恨,可我们之间的恩怨跟温温有什么关系!你抢走了她的婚姻,毁了她一辈子的爱情,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季善撩起嘴角,莹白精致的容颜布满讥讽,她红着眼,咬着牙,“为什么?看她不爽,这个理由够吗?” 顾敏用力握住手掌,她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扭头投入季远航的怀抱,哭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怎么……怎么能有这么坏的孩子……” 季远航浓眉皱起,脸色难看,面带不愉,他拍拍顾敏的肩膀,严肃地瞪着季善,“怎么说话!跟你阿姨道歉,跟温温道歉!” 这时候摆出一张为人父亲的脸,谁认? 季善嗤声,缓缓撩起眼皮,轻笑,“老大爷,您哪位啊。看您面像,超像三十年前白家的凤凰男耶。” 这话无疑被反复打脸,戳痛了季远航最不堪回首的过去。他面如黑炭,一把推开顾敏,走到季善面前,高高扬起手掌。 站在一旁的周景川眸色一凛,抓住季远航的手腕。 尚未说话,季温撑着墙壁柔弱地走出病房。她脆弱得宛若一朵白莲,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眼眶里盈满眼泪,却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虚弱地开口,“爸,算了吧。”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景川,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强忍着别过头,慌慌张张擦去眼泪,“善善从小娇惯,这件事就算了吧。” 季善心里骂娘,每次每次每次看到季温都摆出这副娇弱小白花的模样,她都恨不得撕烂那张叭叭叭的嘴。 这样想着,季善也这么做了,她捏着季温的下巴,“当着我的面,跟谁撒娇,跟谁抛媚眼博可怜,当我死了吗!” 周景川这时松开季远航的手,漆黑的眸内划过深色,他沉沉开口,“季善。” 他也指责她?季善偏头凉凉地看向周景川,漆黑的眼睛顿时便浮现水光。 与季善相比,季家三口的表情都抹上了欢喜。 特别是季温,她的心控制不住地跳,含情脉脉地看着周景川。 顾敏则趁季善走神,将她一把推开,护犊似的挡在季温身前,手指尖锐地指向季善,“你有没有一点教养,温温是你的姐姐!” 季远航沉着脸,亦开口,“你妈当年怎么教你的,一点恭敬之心都没有,白活这么大。” 季温说,“善善,以前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给你道歉,你把景川还给我,他不应该成为你报复我的工具。” 顾敏推得狠,季善的手磕在墙壁上,疼痛无处可藏。可季善却死死地咬住唇瓣内侧的嫩肉,她强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 “陈毅然的家属,手术结束了,赶紧过去吧。”这时,小护士在走廊那头喊。 “谢谢,马上。”声音依旧清脆,听不出情绪。 等护士离开,季善昂着头,抱着胳膊,冷笑,“抱歉,这场好戏我没时间看了。剩下部分,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跟周老师表演吧。” 第016章 我结婚了,你没必要跟一个有妇之夫哭哭啼啼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撂下这句话,季善挺直了腰,骄傲如长青的松柏,目不斜视,置这些人于惘闻,利落地离开。 周景川目视季善离开,眉心凸起。 “景川……”季温攥着手,虚弱地走向周景川,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周景川神色淡漠,眯起眼,瞧见季温泪眼朦胧的样子,他眼底闪过一抹不喜。 偏偏,没人看出来。 顾敏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她笑着说,“景川,你跟温温两个人好好谈谈,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 季远航也笑着,“景川啊,季善那孩子脾气不好,配不上你。你就当是妹妹替姐姐走了个过场,如果你想跟温温结婚,也可以的。” 季温脸颊烧得通红,她娇嗔,“爸妈。” 顾敏笑着,“好好,我们走。”说着,她拉着季远航,两个人回了病房。 顷刻间,宽阔的走廊只剩下季温跟周景川两人。 周景川穿了白色的衬衫,外头是一件黑色的中长款大衣,禁欲严肃。只看一眼,季温胸口便砰砰跳动,她抿抿唇,扯住周景川的手腕,“景川,我逃婚是个意外,我是有难言之隐的。”她仰着脸,眼眶又蒙了雾气,楚楚可怜地哀求,“你的未婚妻本该是我,季善都是为了报复我才贴上你的,你不要被她骗了,可以吗?” 周景川手腕转了转,抽出手,他一脸正经,“季温,自重。” 季温如遭雷劈,她怔住,骤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周景川,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景川,你说什么……”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结婚了,所以你没必要跟一个有妇之夫哭哭啼啼。”周景川言辞犀锐,“另外,希望你告诉令尊,周太太不是他能说打就打的,当初如果季善不出现,季家跟周家的联姻早就破了,希望季老先生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季温脚下发软,她望着周景川离去的修长身姿,脚下一软,倒在地上匍匐大哭。 顾敏被季温的哭声吓了一跳,匆匆跑出去。 季温抱住顾敏,伏在顾敏的肩头,痛哭,“为什么啊,他怎么能这么狠?逃婚不是出于我本意的,他怎么就不信呢?” 顾敏拍拍季温的后背,“季善这个小狐狸精,说不定都是她策划让你逃婚的。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妈妈帮你查。” 季善策划?四个字如一颗石头,砸在季温的心湖中。她缓缓咬住牙,下一刻,眼神里布满恨意。 …… 季善的坚强都是伪装的,当上了五楼,她眼底逐渐浮现出受伤的神色。 停下脚步,她狠狠吐了口气。 回忆起周景川脸上露出的指责,她撩起嘴角嗤笑。他都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凭什么指责现在的她? “善善?”不远处传来一道慈祥的喊声,季善连忙眨眨眼,收敛面上的不对劲,笑着走过去,搀扶住付院长,软声说,“不是让您不要来了吗。” 付院长摇摇头,“你明天有课,回去睡觉,这里有我,还有你刘阿姨,用不着你操心。” 刘阿姨从病房出来,笑说,“对啊善善,快回去吧,明天上完课再来,一样的。” 季善不想两位老人在这里陪床,偏偏付院长表情严肃,“回去,听话。” 季善没辙,“好好好。” 付院长紧拧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只不过下一刻,他又重新拧紧眉头,“下午我跟你说的话,往心里去。” 季善知晓付院长是真心爱护她,顺着他的话连声说好。 付院长这才满意,“赶紧回去吧,到家跟我发条短信。” 季善其实根本没打算回周家,饶是她心理再强大,也做不到笑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去乘电梯的路上,她摸了摸小腹,柔声说,“带你去老妈的闺房,咱们今天睡小窝。”但很可惜,电梯门一打开,季善便撞入到一双漆黑幽深的重眸中。 第017章 周景川,不是人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双手抄在裤袋里,眉眼间淡淡的。但见季善不动弹,他眉头一拧,“过来。” 要过去就过去,她才没那么奴颜媚骨。季善低着头努嘴,默默心道。 只是,行动早于心理,周景川这话落下,她便抬脚进入电梯。等她回了神,电梯的铁壁上晃着她跟周景川并排而立的模糊身影。 晚间,电梯的灯泛黄,光芒投落在肩头,宁静中藏着点温馨。 周景川偏头扫了季善一眼,前所未有的,她安静地站在一旁,低着头玩手机,不言不语的。 这倒令周景川有些不适应,他抽出季善的手机,冷声道,“别玩了,辐射对孩子不好。” 季善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哦。” 周景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她穿了件贴身的半袖针织毛衫,下身围着格子衬衫,不过膝,白皙的大腿在灯光下明晃晃的。眉头锁得发紧,周景川脱下外套,扔到季善怀里,“穿上。” 季善从未想过会有这种待遇,她仰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的。 两个人有身高差,季善向上看,除了能看到周景川修长的脖子和凸起的喉结以外,再就是他下巴处蔓延到耳根的利落线条。 明明生闷气呢,偏偏季善由此想起曾经在床上,她咬着周景川喉结时他耳根通红的模样,季善的心砰得跳了下,在周景川看她之前,立即把大衣套上,裹得紧紧的,只剩一个小脑袋。 周景川隐隐觉得季善不对劲,但他想了想,终究没有纵容她。回了周家,他率先吃完饭,去了趟书房。 季善本来不饿,考虑到肚子里揣了个球,她强忍着吃了一碗饭。 一天下来,她早已困倦。朝着卧室去,只想倒头就睡。 可惜,总有人不知情趣火上浇油。 周景川拉开书房的门,“慢着。” 季善无辜地看向他,打了个瞌睡,“啊?” 周景川面色如旧,镇定自若地朝季善走来。他身材好,在季善面前一站,便投下一道宽厚的暗影。被季善注视着,他不慌不忙,神色自若,将一本书递到季善面前。 季善也不打瞌睡了,怔怔地接过来,看到上头明晃晃的‘女子举止行为修养’几个字,恨不得自戳双目。 “一个女孩子,举止要端庄,不要学着泼妇骂街。这是妈经常看的一本书,你在外头学半个小时。等我洗完澡,你告诉我,你今天错在哪里。”周景川如是说。 季善觉得自己要石化了,她这辈子都没遇到周景川这种人!如花似玉小娇妻,不怜香惜玉也就罢了,整晚整晚看书是什么意思? 正欲开口反驳,偏在这时赵姨笑眯眯上楼,她一脸笑意,跟周景川说,“少爷,袅袅小姐回来了。” 袅袅小姐?季善搜肠刮肚,确定不认识这人。她默默观察周景川的表情,倒也没什么变化。 周景川嗯了一声,淡淡点了点头,对赵姨说,“你下去吧。”等赵姨身影远去,他眯眼看向季善,“可以开始了。”说罢,抬脚进了卧室,并反锁了门。 季善整个人都无语了,她烦躁地敲了两下门,但也不知今天究竟犯了什么机会,她的头发不知被什么缴着勾住。 季善抬起手,朝头顶砸过去,可除了把头皮砸到酥麻,什么也没有。 “笨蛋,笨蛋!”循声望去,就见一只鹦鹉踩在花瓶上,声音尖锐,反复重复这句话。 “袅袅小姐!”赵姨呵斥一声,抓着鹦鹉的翅膀,将它塞到笼子里。跟季善简单介绍说,“少夫人,这是少爷养得鹦鹉,袅袅小姐。” 季善闻声,噗嗤一声笑出声,周景川是什么奇葩,给鹦鹉取这么个名字? 她笑对赵姨,脆声说,“赵姨,您把袅袅给我玩玩吧。” 赵姨知道年纪小的小姑娘都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便将袅袅留给季善。 登时,走廊里只剩下一人一鸟。 季善自然不忘刚才的恩怨,一改方才和煦,冷冷地望着袅袅,阴阴地勾了勾嘴角提着鸟笼,跟袅袅大眼瞪小眼,她冷哼,“周景川不是什么好人,他的鸟,也不是什么好鸟,坏东西。” 袅袅踩在横杆上,毛茸茸地脑袋昂起来,尖嘴朝天,一脸倨傲。 季善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一只鸟计较,玩够了,拎着笼子送下去。 …… 周景川洗完澡,瞅了瞅时间,走过去打开房门。 季善跟他四目相对,见他又将睡衣的扣子系到顶端,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她以前太过如狼似虎吓着他了。 “看得怎么样了?”周景川被季善灼灼的目光盯得怪异,眉心一拧,他问。 季善很困了,也想早点睡,便道,“周老师,我的聪明才智您前几天也领略到了,问这种话,有点多余了。” 她挑着嘴角,下巴上挑几分,眉眼微弯,带了星点的痞气。 言语间自信又骄傲,仿佛又回到之前。很奇怪,周景川倒觉得,比她死气沉沉的样子好。 这个想法一出,周景川眸内闪过一抹诧异。 “周老师,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问我。” 与此同时,就在季善说出这话的同一刻,从楼下飞来一只鸟,忽地踩在她的头顶,爪子勾住她的头发,尖着声音叫唤,“周景川,不是好人!周景川的鸟,不是好鸟!” “周景川,不是好人!周景川的鸟,不是好鸟!” “……” 如同复读机一样,重复了好几遍后停下。之后,展翅扑棱翅膀,飞到季善面前,尖尖的嘴儿对着季善,报复似的又叫,“都不是好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季善:“……” 她咬着牙,怒瞪着袅袅,挥手打鸟。只可惜袅袅一边叫着,一边迅速飞走了。 走廊里逐渐静了下来,周景川的目光也逐渐逼灼。 季善小心翼翼地抬头,就见周景川脸色黑沉,薄唇紧抿。 知晓周景川想多了,也觉得想多后的周景川一定觉得男性自尊受辱,她咬了咬唇,连连摆手,“不……不是……那只鸟在胡说八道……” 周景川眯起眼睛,许久,他淡漠启唇,“我的鸟不行,有你肚子里的小鬼什么事。” 话毕,他抬脚,离开去了书房。 第018章 偷亲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觉得周景川大概是气糊涂了,不然怎么可能从一本正经的他嘴里听到‘他的鸟’这种让人脸红的话呢? 愣过后,她莞尔一笑,吊儿郎当地靠在墙壁上,双手张开围在嘴巴四周作小喇叭状,对周景川的背影轻声喊,“周老师,你想多了哦,此鸟非彼鸟,不一样的。” 周景川脚下微顿,眉心蹙起,拧得紧紧的,随而,打开书房的门,“啪”得一声甩上了门。 季善站直身体,嘴角轻轻扬起,一手抱着书,一手勾着周景川的大衣,回了卧室。 周景川去了书房,坐着看了会儿报表,却怎么都看不舒心。季善那丫头的胡言乱语扰得他心烦气躁。 前来找他开视频会议的温褚扬见他眉头微皱,不禁开口,“怎么,心情不好?” 周景川起初说了句没事,半晌,他按住鼻梁,言语间染上几许无奈,“怎么让一个女孩子改掉身上的坏毛病,比如随随便便动手、爆粗、言语……”顿了两秒,周景川眉头拧得更紧,声音沉沉,“言语挑逗,开黄腔。” “你其实适合这种妹子,改变什么改变,天然无公害,你不要给我啊。”温褚扬懒散地扯了扯领带,桃花眼向上一挑,手指摩挲着茶杯边沿,“订婚那天我虽然没去,不过看朋友圈有人发了咱们小嫂子的照片,又嫩又靓,一颦一笑都是风情,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闻言,周景川心头晃过一丝反感。面带冷色,他眯起黑眸,冷漠地直接切断视频。 季善回了屋,简单冲了澡,啥也不想,倒头便睡。但这晚季善睡得不怎么好,总觉得少点什么,空落落的。 第二天清晨,她迷迷糊糊醒过来,瞧着身旁整体的床褥,这才意识到少了的那点东西是什么。 是周景川啊。他昨晚都没回来睡觉。 波光粼粼的水眸无辜地眨了眨,季善一边刷牙一边对着镜子做鬼脸,自言自语道,“宝宝可别学你爸爸,小心眼,老古板,夫妻间开个玩笑都不行。” “叮——” 耳畔传来手机闹钟的振铃声,因为早晨第一节课要去实验室,季善不敢迟到。一改之前慢悠悠懒洋洋的状态,季善严阵以待,匆匆收拾好自己,下了楼。 楼下,赵姨已准备好早餐。季善跟赵姨打了声招呼,拿了个鸡蛋,便跟赵姨挥手再见。 周景川有晨跑的习惯,跑完回来,恰好看到季善挎着包大大咧咧往外跑的模样。 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定睛睨着她。 季善低头走路,将将撞到周景川身上。周景川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鼻尖撞到周景川胸口,竟撞得酸疼,她对痛敏感,眼眶里当即蒙上一层生理性的眼泪。 仰起头,季善鼻尖发红,眼眶亦红了一圈,她抬手,发泄似的戳弄周景川一块腹肌,软声娇气地道,“疼。” 柔软的指腹与胸口皮肤只隔着一件单薄的衬衫,以至于触感异常清晰,周景川忽略掉那抹一闪而过的电流,抓住季善的手指,冷眼道,“我送你。” 低沉沙哑的嗓音如高高低低的音调,又如高山上倾泻而下的清泉与岩石撞击发出的脆声,季善听到耳中,心跳倏地加快。 以至于,前往学校的路途中,笑容始终挂在她的脸颊上。 车子停下后,季善没有立刻下车,她脸颊微红,浅浅的吻偷偷落在周景川的脸颊上,“第一次有人送我上学,谢谢你周老师。” 周景川尚未反应过来,季善却已下车,她跑了两步,蓦然回首,笑如朝阳,“晚上我回去做大餐请你,再见啦。” 周景川摸了摸脸颊,心里有一抹抓不着的陌生情绪一闪而过。他皱了皱眉,薄唇紧抿,发紧地握住方向盘,调转车头。 …… 临大校门前的一颗梧桐后,此时有人急忙将拍下的照片保存好。尔后,咬唇用力握住手机,眼底闪过浓浓的嫉妒跟怨恨。 第019章 妊娠反应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学分早已修完,在明年实习前,她最注重的便是去实验室做解剖。 她做事认真,每次解剖时眼睛里泛着光,唇瓣紧抿,表情严肃,旁人的言谈笑容都与她无关。而今天,实验室的同学见她一整天都嘴角带笑,脸色红润,纷纷表示惊奇。 “善姐,满脸春色啊。”跟季善关系不错的男同学终于忍不住打趣道。 季善抬头,抱着胳膊,黛眉一挑,莞尔轻笑,落落大方道,“很明显?” 男同学本来还想打趣季善,却被反撩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粗略笑道,“善姐早点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啊。” 季善没再说话,笑了一下,便收起刀具,整理好东西出了实验室。 而实验室内,站在男同学身旁一位女生弯着手臂,抵了下男同学的臂肘。待男同学看她时,八卦地将手机递到男同学面前,“快看,今天上午有人往学校论坛发了一张照片,说是临大女大学生被包养,你瞧瞧这人是不是季善?” …… 心里有所期待,一整天的时间便过得尤其地慢。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倾泻在季善的肩头,投下的橘黄色暗影衬得季善面容温婉。 早已心间构思好菜单,去等校车的路上,季善默默将需要的食材理了理。 但忽然间,胸口一股浓烈的恶心向上涌起。 她捂住嘴,折了个方向,急忙去了附近的卫生间。 身后,一名女生趁着季善不注意,步步紧逼。 季善没料到妊娠反应来得如此快,她趴在洗手池上,双手紧抓住水池边缘,忍不住干呕。 门外,女生悄悄推了推门,顺着细小的缝隙,看过去。盯着季善干呕的动作,女生瞳孔收缩,死死咬住嘴唇。怀孕了?这个女人竟然怀了周教授的孩子!女生瞳孔中布满血丝,剧烈的嫉妒转化成恨意,她颤抖着手,猛然间关上门,并在外头将门锁住。 季善听到声音,立即转过头。意识到不对,她白着脸,阔步上前使劲拉门。只是,门被锁得紧紧的,如何也打不开。 季善目光四处逡巡,最终落在头顶大开的天窗。然而,就在她打算通过天窗跳出去时,从天窗处,往里倒了一盆冷水。 如柱的水浇在季善头顶,顿时,季善身上便没有干的地方。头发上不断往下淌着乌黑的水渍,纯色的衣服被污水浸染,泛着酸腐味儿。更令人受不了的是,卫生间的空调源源不断地吹着冷风,冷风吹在季善身上,冻得她牙齿打颤。 她强忍着,颤抖地掏出手机,但手机黑屏,根本打不开机。后知后觉,季善才想起,昨天匆忙入睡,忘记给手机充电。 季善手握成拳,奋力拍打门窗,“开门!” 门外女声凉凉地透出几颗牙齿,她讪讪一笑,关掉卫生间里的灯,并将门上挂着的牌子翻过去,将写着“维修中”的一面亮出来。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之后,她拢了拢头发,表面无常地离开。 甚至遇上班级里的一群人,她主动笑说,“这个厕所正在维修呢,别去了。” “谢了啊学委。”因为这里的卫生间常年出故障,也没人会怀疑。 …… 傍晚,周景川从公司回去,看到赵姨忙前忙后,他想起早晨季善的豪言壮志,问道,“少夫人呢?” 赵姨一愣,“不知道啊,说是回来做饭呢。”叹了口气,又说,“少夫人还是孩子心性啊,那今晚的饭……” 周景川眉宇拧住,神色冷凉,“您做吧。” 第020章 周景川硬了这么多年的心,倏地疼了一下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临大校园最偏僻的一处卫生间里,漆黑一片,空调冷凉的风不断向外内扩散。 季善咬着牙,尝试数次,但不管是门,还是窗户,亦或是门顶的小天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临近公交站点的卫生间只是为乘坐校车的人设计的,随着夜幕降临,校车已停,根本不会再有人过来,更别逞门上挂着的‘维修中’三个大字的牌子。 季善被空调冷风吹得瑟瑟发抖,她将外套脱下来,围在腰间,护住小腹。但紧随着,冷风穿透湿漉漉的单薄衬衫,如一根根针刺入肌肤。 “沙沙——”外头的风吹着外头的树叶,发出响声。漆黑的环境里,这种声音令人心里发毛。 季善心口发紧,她蹲在角落,双手堵住耳朵,洁白的牙齿用力咬住唇瓣。她努力瞪大眼睛,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怕,没事。 可意识翩飞,曾经恐怖的记忆如开闸的猛兽,向她涌来。 “你这个小贱人,怎么不跟你那个婊子妈一起去死!哭什么哭!给我滚进去,滚进去!”彼时,顾敏用恶劣的语言羞辱她,把她关紧漆黑的地下室。 “善善宝贝,让叔叔摸一摸。小宝贝,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嫩,这么光滑……”还有那个恶心的男人…… 季善眼睛无神,只愣愣地盯着前方,瑟缩着往角落里躲。 天越来越黑,渐渐地,校园里归于沉静,连不远处那盏路灯也灭了。这间卫生间,彻底变成季善记忆里最恐怖的地下室。 意志力在黑暗中彻底坍塌,她慌乱地用衣服蒙住头,死死闭上眼睛、堵着耳朵,时而大声喊,“别过来!”又时而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 周景川一直在客厅等着季善,只不过半个小时后,温褚扬来电,说有一场会议需要他亲自操持。 撂下一句,“少夫人回来,让她先吃饭。”便离开了。 等他再次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他将外套脱下来递给赵姨,尔后疲惫地捏了捏鼻骨。 “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赵姨一愣,诧异地瞪大眼睛,“少夫人,没回来啊。” 周景川动作一顿,他眉头紧皱,声音冷得如同冬日里化不开的积雪,“没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说罢,他便给季善打电话,听到的则是冰冷的客服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周景川了解临大的作息,一天内最晚的课程在九点也应该结束了,十点半都没回来,手机也关机,联系早晨季善信誓旦旦的模样,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她出事了。 登时,脸色冷了下来。 他拎起外套,阔步折回车库,提了车,朝临大方向去。 路上,他调出临大一天的监控,发现监控视频在季善去了趟卫生间之后便丢失了。 …… 周景川赶往那间卫生间,在寂静的走廊里,呜咽的求救显得格外扎耳。 他眯起眸子,危险地睨着‘维修中’的牌子,冷脸一脚将门踹开。待门打开,周景川开灯。 只消一眼,他便看到角落里,蒙着头瑟缩成一团的人。 周景川提步上前,取下那件湿冷的外衣,迅速脱下外套,将季善包起来。尔后,躬下腰,打横抱起季善。 季善的身子还在抖,冷汗顺着发丝往下滴,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恐慌畏惧,唇瓣更是被咬得泛着点点血珠。 仰起头,那双无神的眼睛落在周景川脸上,软着声,糯糯道,“善善不是坏孩子,会做好多活,不要打我,不要赶走我,好不好?” 周景川硬了这么多年的心,倏地疼了一下。 第021章 季善清晰地听到心跳的声音,砰砰地,很快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湛黑的深眸色泽幽暗,他缓缓将目光从季善脸上挪开,只沉着声道一句,没事了,便抱着她离开。 季善意识薄弱,冰冷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周景川灼热的胸口,她像一只餍足的猫儿,不断往周景川怀里缩。 …… 季善睡了一宿,梦里,全部都是曾经遭遇的黑暗。 她快速地跑,想要逃离,却怎么也跑不掉,直到一道低哑的声音出传入耳畔,才恍若一道明媚的光,冲破黑暗,带领她走出噩梦。 睫毛轻颤,季善的手抓紧身下的床单,大口地呼了口气,骤然睁开眼。 目光所及,是洁白的天花板。逐渐清醒过来,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支起胳膊缓缓坐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视线四下游走,季善不放过病房里每一个角落,只是怎么瞅,也没瞅到其他人。 寂静冰冷的病房,除了滴答的输液声,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季善坐在病床上,凝视初晨泛白的天,眼眶突然有些涩。 又是她自己啊。 苦涩一笑,季善自嘲地扯了扯唇,她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丑八怪,笨蛋,大笨蛋!”病房的窗户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红黄绿颜色相间的鹦鹉冲了进来,红色的嘴儿尖尖的,啄了口季善的肩膀,等季善反应过来,便在季善脑袋四周飞,发出尖锐的叫声。 季善岂能不认识这是谁?只是她现在没心情跟袅袅胡闹,看了它一眼,又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袅袅小姐见季善不理它,索性踩在季善的头顶。等季善抬手去赶它,它飞下来,在季善面前飞来飞去,聒噪不已,反复重复,“笨蛋,大笨蛋。” 季善也不是懦弱的人,偏偏今天早晨情绪忽然低落,如今还被这只臭鸟欺负,顿时,胸腔里流窜着一股委屈。眼眶泛红,她瞥了袅袅一眼,又重新低下了头。 袅袅小姐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便没了声。季善知道这只鹦鹉很有灵性,没听到声儿,以为它生气了,抬头一看,屋内连鸟影儿都没了。 季善心道一声小心眼。 却不料,‘臭鸟’再次通过窗缝飞了进来,红嘴里衔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花瓣新鲜,上头还滚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紧随着,季善便感觉到耳畔有些凉。 袅袅将玫瑰花别在季善耳旁,完成后,它飞到季善面前,摇头晃脑,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季善心头蓦然一软,噗嗤笑出声,抬手轻轻蹭了两下她毛茸茸的头顶,“你要成精了。” 一人一鸟,倒有些和谐。 周景川从小厨房出来,便见到季善眉眼弯弯,笑意盎然的模样。 袅袅小姐比季善提前感受到周景川的存在,它如脱了缰似的,蹭地飞到周景川面前,安安静静地踩在他的肩膀上。 季善循着袅袅的飞行轨迹看过去,撞上了周景川沉着的视线。 他依旧白衬衫黑西裤,表情冷冷淡淡,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撸起衣袖,露出小麦色的肌肤。 “看够了没?” 季善闻声,连忙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周景川站在了她的床边,咫尺的距离,他身上清新的沐浴乳香气伴随着独属于他的荷尔蒙味道,沁入季善鼻腔,莫名地让人安心。 季善心一跳,仰起头,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昨天,是你带我来医院的吗?” 季善笑起来,露出一拍洁白的牙,眼睛里噙着水雾,比外头的朝阳还有活力。周景川拧了拧眉头,挪开目光,冷硬说,“女孩子要笑不露齿。” 言罢,他再没搭理季善,将柜台简单收拾了一番,又回了小厨房。等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墨蓝色的小瓷碗,站在季善面前,递到季善手里,“姜汤,驱寒的,孕妇可以喝的。” 简单一句话,算是解释。 温热的瓷杯有序不紊地散着热,季善手心热乎乎的,可能十指连心,她的心也热热的。 掀起小瓷盖,一股雾气氤氲在季善眼前。等水汽逐渐散去,瓷杯里的东西一目了然。暗红的汤汁上,漂浮着两粒红枣,杯底隐约能瞧见姜丝。 季善的眼泪,吧嗒一声掉在碗里。 从小到大,除了去世的妈妈,没有人给她做过姜汁喝,也没人在她遇到困难时,陪着她。 怕周景川觉得她矫情,季善仓促地抹去眼泪,仰着头喝了口姜汁。等情绪恢复得差不多,她偷偷看了一眼周景川,他很认真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面色沉静,散发散在额前,头顶昏黄的小灯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温柔无比。 季善清晰地听到心跳的声音,砰砰地,很快。 第022章 搞得你一个正牌太太里外不是人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嗡——”周景川的手机震动声打乱季善的心跳节奏,她连忙收回目光。 周景川看了眼屏幕,眉头微皱,站起身出了病房。 差一点便被看到偷看,季善想想就觉得丢人。她端着瓷杯,脸颊绯红。 周景川出去了,袅袅又在季善周围打转,这次它目标明确,瞅准机会便去啜瓷杯里的姜汁。 季善就知道这鸟,心是黑的!给她送花不过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本质还是为了争宠! 呵呵冷笑,季善正打算挥手打鸟,她的手机也响了。偏头一看,床头柜上放着她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显示剩余电量100%。 季善望向门外,透过狭窄的门窗,隐约能瞧见周景川卓绰的背影。季善眉眼一弯,接起电话时,声线晕着浅浅的温柔。 “我的天呐狗善,你还有闲心笑?你知不知道现在学校论坛都炸锅了。”宋佳琪语气急躁,气到恼火,她吐了几句脏话,“妈的,赵雯这个女人,分明是她在心怡周教授,搞得现在你一个正牌周太太里外不是人。” 季善嘴角笑容逐渐敛住,她问,“赵雯是谁?” 宋佳琪回说,“哦,我没告诉你是吧,就上次拦你的白莲,我们班学委。” “你怎么能确定是她?” “你傻?顾之衡那损货查个ip不是随手的事儿吗?我跟你说,顾之衡要被气死了,他也不旅游了,这几天就回来帮你算账……” 电话那边宋佳琪喋喋不休,电话这边季善目光沉沉,发现周景川要进来,她说,“我挂了,有空去找你。” 周景川挂断电话回到房间,看到季善跟袅袅闹得欢,他皱眉。走过去,将季善别在耳畔的花摘下来,一本正经指责道,“不卫生。” 哪里来得钢铁老直男?季善大方地将余下的姜汁留给袅袅,挺直腰板,灼灼地盯着周景川,“人配花,不好看吗?” 周景川瞥了她一眼,“不好看。” “口是心非。”季善扁嘴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一会儿赵姨过来陪你,我有事,出去一趟。”周景川套上外套,平静地开口。 季善本想问一句去哪,但似乎管得太多,而且她接下来,也有事要做,便乖巧地举起手,坚定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你去忙。” 只是,当周景川离开病房,季善便将答应好的话抛之脑后。 她离开医院,先回结婚前的小屋找了件衣服换上,之后,拦了辆车去临大。 学校路上,四面八方的目光看向她,灼灼的,火辣辣的,他们斜视着她,又歪着头与同伴窃窃私语。 季善面色平静,黑眸无波,她视周围的人为无物,平稳地走自己的路。 快要到教学楼时,她给宋佳琪打了个电话。 宋佳琪很快接通了,她压低声音,“祖宗,我上课呢。” 季善言简意赅,“你悄悄跟你们学委透露,就说临大校车附近的卫生间出人命了。” 宋佳琪正想问她真的假的,季善已经挂了电话。 季善去了那间卫生巾,她抿着嘴,静静地走进去。此时,门是开着的,空调吹着适度的凉风,窗户外树叶随风沙沙作响,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柔软的阳光透过枝杈,丝丝缕缕地溢入卫生间内,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一缕柔和的暖色。 这一切,与昨晚截然不同。 一步步走着,尽管季善沐浴在阳光下,昨晚遭遇的黑暗却也无法在记忆里抹去。如今想来,仍旧心有戚戚。 她从来不想主动招惹人,可别人欺负她,她做不到熟视无睹。欺负她的人给她一个巴掌,她便要还给那人十个巴掌外加一个过肩摔。 赵雯小跑着赶到这间卫生间,她肩膀发抖,唇瓣瑟缩,脸上也没多少颜色。 阳光下,季善向着窗户,背对门而站,她扬起修长的脖颈,一头秀发如一块漆黑的布,平铺在身后。 赵雯捂住嘴,惊呼出声,“你是人,是鬼!” 季善闻声,缓缓转过身,冰冷如箭的眸光定定地落在赵雯的身上。她睨着她,走向她,语气极淡,“你说呢?” 赵雯被季善逼得步步后退,直到身后是坚硬的墙壁,她再也走无可走,最后双腿一软,沿着墙壁滑倒在角落里。 季善半蹲下身子,一手横在大腿上,另一手捏着赵雯的下巴,“这张嘴爱胡说八道,撕烂,好不好?” “你……你敢!”赵雯被季善眼睛里沉沉的暗芒吓得咽了口唾沫,“我爸是临大的校长,你敢动我一下,我让我爸开除你!” 季善冷笑,“你这话如果传到网上,你觉得赵校长还能坐得稳临大校长的位置吗?” 赵雯瞳孔一缩,“你……你……” 季善把玩着手机,一脸闲适。她站起身,将卫生间一侧放着的脏水提过来,“砰”得一声放在赵雯身侧,“我这个人,不爱惹事,但别人惹到我了,我就要双倍报复回去。你觉得,这脏水怎么处理?” 第023章 帮你洗洗嘴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水都是清扫阿姨用来涮拖把的,黑乎乎的,还有一股酸腐味儿。 赵雯胸口泛起一股恶心,“你拿开,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有娘生没娘养,品性不断,只会勾引男人,周老师那么好的人,凭什么要被你糟蹋!你仗着怀了周老师的孩子便威胁他,你无耻!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周老师的爱,也不配生下孩子!” 从小,季家一家三口诅咒她不得好死,后来,初入小学,一群小学鸡骂她没有娘是个野种,现如今,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骂她最尊敬的母亲,诅咒她满怀期待的孩子。 季善表情渐冷,听完赵雯的痛骂,她问,“说够了没有?” 季善的眼光太冷,赵雯心跳加速,她手肘抵在墙壁上,试图站起来。却瞧季善抢先一步抓住脏水通的提手。朝她头上,奋力泼去。 脏水毫无预警地倾倒而出,顿时,赵雯浑身便湿透了。脏水漫过她的脸,与浓妆相互‘糅合’,一副水墨画便在赵雯脸上勾画而出。赵雯娇生惯养长大,家里长辈无不将她放在手心里宠着。而此时,脏水在渗透衣料,与肌肤紧密贴合,她从没遭受过这等狼狈事,双手攥住,呼吸急促,浑身都在发颤,厉声,“你这个贱……” “哗——”赵雯的话都没说完,季善拎起拎着剩余的脏水,朝她大张的嘴里倒。 赵雯躲都没地方躲,一口脏水呛在嗓子里,她捂住胸口,拼命地咳嗽,试图将脏东西吐出来。 季善将脏水桶放回原处,抽出手纸,把手擦了擦,这才看了赵雯一眼。瞧见赵雯苍白的脸色,勾唇一笑,“不好意思喽,谁让你刚才张嘴说话。就当给你洗洗嘴了,省得你到处胡说八道。” 赵雯眼泪不断往下掉,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季善。但季善稍稍一眯眼,赵雯便立即低下头,屁股不断向后挪。 “对了,昨天你做的龌龊事早被监控记录下来了,你要是识趣,就去论坛道歉。”临走前,季善凉凉说了一句。 离开卫生间,季善便看到宋佳琪在外头等着她。 “你可吓死我了,里头没事吧。” “没事。” “那货呢?” “里头。” 两人并排,一句接着一句。 宋佳琪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几分。 “对了,之衡调出那段监控视频了吗?”季善忽然想起,偏头问宋佳琪。 在赶往学校的路上,她便在三人群里拜托顾之衡帮忙调出监控。 宋佳琪说,“正在恢复,他说一会儿就给你发过去。” 季善的心放了下来,她眉眼弯弯,伸了个懒腰,朝宋佳琪小胖脸上亲了一口,“你俩就是我的宝!” “啧。”宋佳琪从包里抽出一包薯片,撕开包装纸,咔嚓咔嚓地吃,“油腻。”虽是这么说,嘴角却幽幽上翘。 季善管不住这家伙,无奈叹了口气,“不是减肥吗?” “世界上有两个我,一个吃货的我,一个真心想减肥的我。”宋佳琪理直气壮,一昂头,双下巴跟着颤两颤。 季善说不过她,只好连连告败,“行,我知道了,我现在遇上了吃货宋佳琪。”说罢,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到时间了,我先走了。” 宋佳琪咔嚓咔嚓的声音停下来,正要问季善去哪儿,季善手机响了。 季善眉心一皱,接通电话,淡淡道,“导员。” 第024章 烂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没有好下场的,没人教你?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来到导员办公室,导员梁辉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事,始终晾着季善。 五分钟过去后,他才幽幽抬头,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季善。 梁辉的目光令人不喜,季善开口,“导员?” 梁辉站起身,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吱嘎地响声。他缓缓坐在沙发上,拍拍身旁的位置,“坐吧。” 距离太近,总归不好。季善没应,梁辉倒一笑,“怎么,是我长得太猥琐了吗?还是你第一天认识我,我的名声怎么样,你不知道?” 季善退而求其次,坐在梁辉对面的沙发。对此,梁辉无所谓笑了笑。 “季善,我不跟你墨迹,就开门见山跟你说。”等季善坐下后,梁辉解开袖口纽扣的袖子,从牛皮袋里抽出一张A4纸,推到季善面前,“针对论坛上的传言,学院对此进行调查,这是学院对你的处决结果。” 季善掀眸瞅了梁辉一眼,随之,她接过纸,低头细细阅读。 “留校察看?”看完后,季善抬起头,眸色凉凉,不禁一笑,“学院查过吗?还是说临大狼虎一窝,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别生气。”梁辉三十多,却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模样。他站起身,走到季善身旁,手贴在季善的肩膀,意味不明地躬身,在季善耳畔道,“季善,我知道你把五年本科用三年学完,目的就是为了提前毕业。也知道背着留校察看的档案,你这一辈子都毁了。所以,你也一定不想要被一粒苍蝇屎毁了一锅粥吧?” 那双手贴在肩膀上,季善只觉得身上起满鸡皮疙瘩。她隐忍着,目视前方,放慢语调,“导员什么意思?” 梁辉眼底铺满污浊,大拇指细细摩挲着季善的肩头,他侧过脸,入迷地盯着季善姣好的容颜,舔舔嘴唇,喉头一滚,开口道,“反正你已经不干净了,陪睡那么多人,不如跟我睡一次,我保证你的档案漂漂亮亮,还能保研。” 季善把人推开,站起身,一杯水泼在梁辉脸上,“梁辉,烂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没好下场的,没人教过你?”说完,季善迅速走到门前,但门怎么也打不开。 梁辉脸上顿显阴冷,他咬着牙,擦干净脸,靠近季善后,他哑着嗓子笑出声,“试试吧,你会爽,还能有个好前途,不是吗?” 话音落下,他如狼似虎,从后抱住季善。 季善反应更快,腿部微弯,向后踢,直抵梁辉的‘软弱’处。 梁辉当即捂住下半身,他的脸色煞白,额头上不断冒着细汗。咬着牙,他怒视季善,对着季善扬起巴掌。 饶是季善闪得再快,脑袋也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她今天拢了个丸子头,顿时,发丝凌乱,丝丝缕缕的头发散落在额旁。 梁辉身下疼得尖锐,他倒抽了一口气,心里恶气发泄不出来,他憋得难受。三两步上前,他双手贴合,不断摩挲。 季善条件反射一般,向旁边闪了一步。 而就在这时,办公室内响起一道铃声,接着,就见梁辉半勾着嘴角,森然冷笑,伸出食指,对着季善,无声开口,你完了。 下一刻,他迅速开了门,慌慌张张跑出去,面容严肃,对着办公室内严正指责,“季善,你在做什么,我是你的老师!请你穿好衣服!” 而这时赵雯亲昵地抱着赵校长的胳膊缓缓朝这边走来,赵校长对身侧的人叹了口气,“老来女,都要被我宠坏了。景川啊,还是得要你好好指教。” 走在赵校长身侧的人,赫然是周景川无疑。 第025章 她宛若看到童话故事里的盖世英雄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面色沉静,始终没什么变化,淡淡道,“行事在个人。” 虽然周景川在临大任教,却是出于还上一任校长的恩情,因而,赵校长在他面前,根本不敢拿出校长的架势,生怕这人辞职。别人不清楚,他心里明明白白,周景川在临大工作一年,学校拉拢周氏集团的投资便容易得多。 就算周景川说得再没有温度,他也能调动起气氛,哈哈一笑,偏头对赵雯说,“听到没,牢记在心啊。” 赵雯乖巧地勾起嘴角说了声好。 赵校长满意地勾勾嘴角,正要再说点什么,便看到梁辉脸色黑红,僵硬地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赵校长皱紧眉头,厉声质问。 “校……校长……”梁辉整理好衣服,抬起头,肩膀不住地颤抖着,手握成拳,一脸地恼怒,“是,是个女学生。” 女学生这三个字在男老师这里格外的敏感,赵校长浸淫高位多年,又哪会不懂梁辉的意思。今天碰上这事儿,他势必要出手管理,睨着梁辉,他道,“进去,今天我倒要看看临大究竟是哪些女学生不知羞耻!” 梁辉一脸受了极大侵犯的模样,他粗粗叹气,一边带路,一边解释,“是一个挺优秀的女生,医学院重点培养对象。但现在看来,品德败坏。前阵子,学校论坛扒皮她在校外做不正常的交易,医学院调查后,发现情况属实,就给予她留校察看的处分,谁知,今天她竟来办公室……”说着,他痛心疾首,“真是一个好学生,怎么就!” 赵校长严肃道,“这种学生再优秀也是社会的蛀虫!” 季善听着外头梁辉小丑般的表演,怒极反笑,特别是看到随着赵校长进来的赵雯时,她讥讽地撩起嘴角,眼底浮现出一抹了然,但这抹了然在看到最后进来的周景川后,尽数化作冰冷。甚至,手脚冰凉。 呵,这些人,是打算搞死她啊。 周景川淡漠的表情终于产生了一抹细微的裂痕,黑沉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季善,显然晕着不快。 赵校长余光扫过周景川的情绪,当他是因为不忿女学生的作为。 “季善。是吧?”赵校长抬眸看着她,将档案袋掷在光滑的桌面上,他恼怒道,“这件事影响恶劣,让你家长来。” 季善平静地站在桌前,余光从周景川那处收回,声音冷然,“我想问校长,影响恶劣是指什么?” 梁辉抢先斥责,“与校外人员性.交.易,勾引师长,这些还不够影响恶劣吗!” 季善眯起眼,锋利地剜向他。 梁辉被她瞪得心里一咯噔,但想到一切安排都妥当,他叹息,一脸受伤地对赵校长说,“校长,是我不够好,没有培养出真正的好学生。” 季善轻笑,她扭头看向赵校长,“临大不是表演院校,真是浪费社会资源了。” 这句话,讽刺意味十足,不仅梁辉变了脸,赵校长的脸色也红一阵白一阵,“道德沦丧!胡搅蛮缠!” 季善一笑,“看来校长是被戳中痛点,恼羞成怒了。” “喂!对待师长,你能不能尊敬一点!”赵雯上前帮赵校长顺气,一脸正气地瞪向季善。 季善似笑非笑地问赵雯,“呦,换衣服换得真快。” 这话,也就季善与赵雯懂其中的意思。赵雯咬着牙,“你说什么,我不懂。” 季善道,“不懂?说明赵小姐没长记性,我还需要使把劲儿。”她表情从容,眼底清澈无波,但又隐约掺杂了一丝似有若无的亢奋,这令赵雯心头发紧,连忙在心头安慰自己没事。 赵校长对赵雯打心底里宠爱,听季善这话,就知道女儿被欺负了,特别是看到女儿眼眶里闪闪的泪光,他怒上心头,“多说无益,你这学生临大教不了。” “想把我赶出去?”季善睨着赵校长,下巴微昂,一字一顿,“别想。” “你你你!”赵校长竖起手指,指向季善。 季善将赵校长的手指打到一边,轻笑道,“赵校长,你会求着我,把我包装成最优秀的医学院学生送出临大,推向更高学府的。” 说完,季善掏出手机,放出录音,步步走向梁辉。 “季善,我知道你把五年本科用三年学完,目的就是为了提前毕业。也知道背着留校察看的档案,你这一辈子都毁了。所以,你也一定不想要被一粒苍蝇屎毁了一锅粥吧?” “导员什么意思?” “反正你已经不干净了,陪睡那么多人,不如跟我睡一次,我保证你的档案漂漂亮亮,还能保研。” “梁辉,烂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没有好下场,没人教过你吗?” “试试吧,你会爽,还能有个好前途,不是吗?” “……” 在这间办公室内,之前发生的一幕幕都以录音的形式重现。 随着音频播放完毕,季善走到梁辉面前,她两指捏着手机,对着梁辉惨白的脸拍了两下,冷笑说,“想吃天鹅肉的烂蛤蟆没有好下场,没人教你,我教你,记住了吗?” 在季善来之前,梁辉关闭了监控,暂时性屏蔽了房间里的信号,却忘记了,录音根本不需要信号。此刻,他脸色煞白无色,眼珠子不断地转动,肥厚的嘴唇颤颤着,却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到最后,连双腿都在打颤。 屋内,赵校长跟赵雯也同时变了脸色。 季善收回手机,抽出一张手纸,嫌弃地将手机壳擦了擦,尔后利落地转身,走向赵校长跟赵雯。 她抱着胳膊,歪着头睨着赵雯,“赵小姐,我想你肯定记得,刚才在卫生间我提的意见。我说过,只要你去论坛道歉,这事儿就过了。可惜啊,你走错路了。现在,你要不要对咱们敬爱的赵校长,好好将真相说一说呢?” “你……你胡说……胡说什么……”赵雯几乎不敢直视季善,只能紧紧抓住赵校长的手臂,娇柔地哭出声,“爸爸,爸爸……” 赵校长心头堵了一口气,大概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他清咳一声,“季同学,这事儿算学校误解你,我听说你想出国深造,对吗?” 季善这时才偏头看向周景川,不似在别人面前那么尖锐,她弯起嘴角,“周老师,你看,咱们校长是不是可笑极了,什么为师者,为人再生父母,人家心里只有自己的女儿呢。” 周景川神色寡淡,一双黑眸深不见底,让人无法看出他的情绪。 “滴答——”季善的手机响了一下。 收回目光,她掏出手机,果真看到三人群里顾之衡发来的视频,她笑出声。 凝视赵校长,她道,“可能校长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给您疏导一下。您的乖女儿对我有意见,在论坛大肆发布损害我名誉权的消息,不仅如此,昨晚,她尾随我,将我关在校车附近的厕所将近一宿,差点发生人命。更可恶的是,她伙同这位‘梁影帝’作戏,试图继续往我身上泼脏水。”微微低头,播放视频,“而这便是证据。” 赵雯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她肩膀颤抖大声道,“你胡说!根本没有,没有!”她咬着唇,抢过季善的手机,加倍速度播放,哭着向赵校长展示,“爸爸,你看,根本没有,你看,我根本没出现在监控里,这个女人在陷害我!我没做过,你相信我。” 的确整个视频里都没有出现赵雯,为什么? 季善微微一拧眉,紧紧握住拳头,胸腔星星之火,顿有燎原之势。她知道,监控中最重要的部分必定是被赵雯动了手脚了。而没有了监控证明,赵校长铁定是要嘴硬的。 果真。 “季同学,我知道这件事学校处理得有失公允,但你再生气,也不能陷害别人,这是不对的。”赵校长轻拍赵雯的肩膀,柔声,“好了,没事。都是校友,季同学也是受了刺激。你大方一点,体谅一下。” 赵雯哭着说,“我知道的爸爸,我……我不会怪季同学的。” 季善看向赵雯,清晰的在她眼里看到了放肆跟嘲笑。 “季同学,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放心,学校会彻查此事,还给你一个真相……”赵校长虽在笑,眼睛里却一片冰冷,似在警告。 季善咬着牙,眼睑微阖,心间凄凉。她再怎么谨慎,还是做不到保护自己,欺负她的人,依旧可以利用权势,颠倒黑白,把她的自尊踩在脚底。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黑!咬肌颤动,她脸部紧绷,或许牵动了眼部神经,季善觉得眼眶里发涩。 “慢着。” 屋内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季善立即别过头循声望去,与周景川沉着的目光对在一起。 瞬间,她宛若看到童话故事里的盖世英雄,身上带着光,冲破黑暗,徐徐走来。 第026章 周太太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插手这件事,令赵校长略感意外。 “景川?” 周景川脸色微沉,他走向季善,将U盘递给季善,凉凉道,“去放。” 季善轻一咬牙,狠吸了口气,紧紧抓住U盘,利用梁辉的电脑,插入接口。 不消一会儿,U盘里的内容便被播放。 恰好是季善那份视频里缺少的那部分。 赵雯鬼鬼祟祟跟在季善身后,插门、倒水、关窗、翻牌、关灯,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以及她对引导学生离开,乃至这个过程中眼角的心机与狠戾,都被清晰记录播放。 周景川眯起眼,睨着赵校长,将那份始终捏在手里的牛皮袋扔进赵校长怀里,“这是赵小姐在论坛进行言语攻击的证据。” 这无疑一巴掌接连一巴掌甩在赵校长脸上,赵校长的手发抖。赵雯眼泪如断了线,她脚下虚浮,若非身后抵在办公桌上,必定瘫软在地。 “周……周教授,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赵雯妆容尽花,如遭重击。 赵校长也道,“景川,这事……算……” “想怎么算了?”周景川并非咄咄逼人的人,但这次,这事,算不了。他余光扫了一眼季善,那人之前眼眶发红,隐忍着仿佛绝望的表情,犹在眼前。眸色暗了几分,他问赵校长,“周氏集团每年对临大进行大额投资,我倒不知,连个像样的监控都没有。” 这话,足够意有所指。 赵校长额头上布匝冷汗,事已至此,他拽了一把赵雯的手臂,“给季同学道歉!” 赵雯咬着唇,她对赵校长决绝地摇头,“不要!” 赵雯无视赵校长,她扑向周景川,“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这个女人跟你睡,你就护着她吗?如果这样,我也可以!什么狗屁师生恋是禁忌,我也不在乎的!” 赵校长见周景川脸色阴沉,心下大骇,忙道,“赵雯!” “赵凡。”周景川骤然侧身,对外头喊了一声。 立即,赵凡便进来了。 “川哥。” 周景川大抵是真的动了怒,眸色冷得如寒冰,他眯起眸,斜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季善,“不走?” 季善心头砰砰跳动,她连连点头,迅速赶上周景川的步伐。 刚走出办公室,就听里头赵安在说,“赵校长,这是川哥的辞职信。” “为什么?” “周太太在临大上学,川哥不方便再担任任课教师。”全然不顾一声‘周太太’在众人心中落下怎样的轩然大波,沉稳道,“赵校长,周太太在贵校受到不公平对待,周氏集团的律师团已经在来的路上。最后,希望这事儿完美解决。” 一声周太太,亦在季善心湖里荡起波澜,她知道,若非周景川授意,赵凡必定不敢承认。上了车,季善看向敛眉,目视前方的人,心头泛起丝缕的……甜。 “周老师,你从医院出去,就是为了帮我去学校解决事情的吧?你怎么这么好哇。”季善靠在车座上,偏头盯着周景川喋喋不休。见周景川不搭理她,她咧着嘴笑,一脸邀功的媚相,“周老师,我今天是不是特棒?” 不提倒好,这一提,周景川踩住油门,冲了出去。惯性使然,季善猛地向后倚。坐稳后,她揉揉后脑勺,完全搞不明白周景川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她想问问,只是这一路,周景川全程“别跟我说话”的表情。 车子在周家门前停下,季善随着周景川下车,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他。偏在这时,赵姨跑出来,“少爷,少夫人,你们可回来,老爷太太正等你们吃饭呢。” 第027章 你干嘛这么变态!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炳坤跟温澜太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季善看了一眼脸色冷静的周景川。 周景川面色疏冷,对她求助的眼神熟视无睹,走在前方。 一旁赵姨道,“少夫人,家里来了客人,您走快一点。”一顿,她说,“不好意思啊少夫人,下午家里有客人来,实在走不开,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照顾您。” 季善的注意力都放在周景川身上,没注意听赵姨的语气跟措辞,“没事,不用放在心上的。”说完,便追随周景川的脚步。 赶上他,她扬起娇媚张扬的脸,挎住周景川的手臂。任周景川怎么皱眉,她都岿然不动。 周景川的情绪向来浮动不大,表情也严肃冰冷。没人能看出他的真实情绪,就连作为周母的温澜太太都没大看出他的不对劲。 见两人进来,她眼底闪过一抹轻微的异样,不过她表情管理很娴熟。站起身,笑着对两人说,“回来了?正好,一起吃饭。” 季善笑着喊了一声爸妈。在看到温澜太太身边的人时,微微一怔。 温澜太太亲和地握住那人的手,脸上挂满喜爱,跟季善介绍道,“这是临城西郊白家白老爷子的孙女,小瑜。也是你大嫂的妹妹。” 季善知道,周家大房有两个儿子,周景川是二儿子,似乎是八九年前,周家大哥出车祸去世,只留下一个大嫂和侄子。 理顺其中的人物关系,季善礼貌地笑着打招呼,“白小姐,你好。” 白瑜站起身,浅浅勾了勾嘴角,疏离地叫了一声季小姐后,便看向周景川,眼里带笑,“景川哥。” 温澜太太跟赵姨使了个眼色,“再去添两个菜。”之后,拍拍身旁的位置,“善善过来坐。” 这样一来,饭桌上的座位顺序变成了周炳坤在首位,温澜太太跟白瑜相对而坐,白瑜与周景川并排。 季善生来敏感,隐约察觉到端倪。 饭桌上,周炳坤不大说话,周景川更是一字不发。虽说季善坐在温澜太太身旁,但温澜太太的关注点还是在白瑜身上,两个人相谈甚欢。期间,温澜太太说,“小愉帮你景川哥夹块排骨,这次做得很好吃。” 季善眼睁睁看到白瑜含笑为周景川夹菜,“景川哥,你要多吃点啊。” “谢谢。”而周景川表情虽然冷了些,却能看出他并不排斥白瑜。 季善的心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说不清什么滋味,从来没有过,类似小时候喜爱的玩具被孤儿院小朋友抢走后,心头余下的浓浓不适感。 “季小姐,你也吃。”白瑜用公筷,又为季善挑了一块放在碗里,声调温柔,“季小姐别嫌弃我。” 女人的眼天生有鉴婊功能,白瑜的心思司马昭之心,她能看得一清二楚,偏偏这个人温婉柔和,气质典雅,笑不露齿,暗戳戳地恶心人,不像季温赵雯这种张嘴脏话。 这一块排骨,季善吃得极其艰难,堪比吞了只苍蝇。 饭后,赵姨安排人收拾碗筷。温澜太太拉着季善陪着白瑜,其实说是作陪,实际上是温澜太太跟白瑜相互之间聊天,季善不过是一个人坐在温澜太太身旁,时不时点个头。 “对了,季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季善无聊地打瞌睡,哪能想到白瑜会突然点到她?她应和道,“还在上学。” “学什么专业的啊?” “心外。” 白瑜笑眯眯,语气关切,像个无害的大姐姐。季善从她身上找不出半点缺陷,胸口堵得那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这样看来,跟小瑜未来可能还是同事呢。小瑜是学心理学的,在国外进修回来,仅仅二十三岁便被市立医院选中,单独开了一家专门的心理咨询室,很出名的。” 温澜夫人眼底泛着欣赏的光,在季善看来,温澜太太这目光分明是在看未来儿媳妇,她心里咯噔一跳。 如果说起初季善尚且保持观望的态度,但等赵姨下楼说房间已经收拾好,确定下白瑜要在周家久住,这个事实,季善算是彻底确定了。 回到房间,她泡在浴缸里,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明白温澜太太忽然对她态度变化的原因。 想事情想得投入,季善这个澡泡完,竟然已经半夜十点多了。她围着浴袍出去,周景川仍旧未归。 周景川生活习惯规律到变态的程度,一般情况下,晚上十点会准时回来洗澡。 疑惑地拧了拧眉,季善披了件外套出去,碰到赵姨,她随口问了一句,“少爷呢?” 赵姨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后了,只不过看到季善,又迅速收敛起来,一本正经地道,“少爷跟白小姐正在书房处理公事,少夫人困了就赶紧睡吧。” …… 周氏集团跟白家有商业上的合作,跟白瑜商讨了点公事,又略带几句私事,周景川便离了书房。 推门进入卧室,只余下一盏床头小灯。 季善则窝在床上,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周景川觑了她一眼,思及今天发生的事情,怒气又起。他打开灯,居高临下地站在季善面前,沉声说,“别装了,知道你没睡,起来,今天的事情给我一个交代。” 医学院学生、私自出院、以暴制暴、实力不足却锋芒毕露,他倒想知道,她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季善的鼻子特好使,她闻到了周景川的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嗓子里发紧,像是含了什么东西似的,火烧火燎的,心尖也抽抽着,跟被针头扎过似的。 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身子缩成虾米状含糊不清地怼了一句,“没什么好交代的,就是被人欺负了,所以欺负回去。” 以暴制暴哪有个头,教育她多少次了?下一次是不是要真枪实弹地动手?周景川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极少动怒,今天一天内,倒觉得自己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爆。 喉结向下沉了好几次,却压不下这股火。他拽住季善身上的薄毯,一把掀开,“起……”只是,刚说了一个字,之后的话都被眼前旖旎的景色给逼了回去。 “你干嘛这么变态!”季善穿了一件开衫的蕾丝睡裙,刚才周景川撩被子,抓住了睡裙系在腰侧的丝带,连被带裙都给扯了下去。 第028章 麻烦您不要用老男人的思维要求年轻人,行吗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手臂连忙抱住胸口,抢过薄被后,季善重新裹在身上,背对周景川缩成一团。 此时,周景川手里只余下一件单薄的睡袍。明明本质上就是一块布,却如一把火,烧得滚烫。 垂眸瞅了一眼手里捏着的东西,周景川眼底闪过似有若无的冷凉。 他记得他吩咐过赵凡,不准买暴露的衣服,这些衣服究竟是怎么回事? 转身去衣帽间找了件长袖的睡衣,他回来,僵住一张俊脸,硬声说,“你把衣服、换上。” 季善扭头看了一眼,无语地上下打量周景川,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伪造了年纪,把38岁编造成28岁,“周叔叔,麻烦您不要用老男人的思维要求年轻人,行吗?再说,您就不怕潜移默化中,咱们宝宝也变成您这种没情调的性子吗?” 说完,季善便又扭过头,闭上眼。 周景川薄唇拉成一条细线,重眸一凛,撂下一句胡闹,去了浴室。 出来时,扣子系到顶,一点肉也不漏。躺在床上,甚至又盖了一层被。 关了灯,闭眼。 只不过,这一觉却并不好睡。 大概一两个小时过去,周景川的手臂被抓住,细腻的手掌穿透他的衣衫,触碰他腹部的皮肤。顿时,周景川便睁开了眼。 漆黑的环境里,他神色寡凉冷漠,一双黑眸如鹰隼,逼灼又摄人。 好一会儿,他僵硬的身体才舒缓过来,挪开季善无意中搭过来的手臂,他起身离开卧室,到公共阳台抽了根烟。 白瑜一身棉麻的长袖睡衣,她掐灭周景川的烟,心疼地道,“景川哥。” 周景川拧了拧眉头,“怎么过来了?” “刚才跟姐姐通了个电话,有点饿了,跟赵姨找了点宵夜吃,上来就看到你在这里。” “去睡吧。”周景川嗓音沙哑。 白瑜咬了咬嘴唇,“景川哥,我其实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结婚。你的心理情况,还没有好彻底,现在虽然好点了,能跟女性正常接触,但并不代表能揠苗助长,同床共枕。。” 周景川闭了闭眼睛,脑海里浮现过去一年被迫与季善的接触,他额头血管跳了跳,随而胸口便发紧。但又晃过前几天,季善假装睡过去手放在他的睡衣上,他就不会有多么排斥,她穿戴整齐时,就算跳在他身上,他也没什么异样。她的那些亲近,他甚至心里有丝缕的喜欢。只是今天,可能是看到白瑜,勾起压制住的记忆,亦或是季善的手碰了他,那种挑逗的手法,很像…… 那个人的名字在脑海里晃了一圈,周景川胸口登时涌起一股恶心感。 他又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圈圈烟雾,他的情绪才缓缓平静下来。 白瑜心疼,她正要去抓周景川的手腕,但想到他对女性的排斥,克制地收回。凝视周景川的眼睛,想起睡觉之前她跟周景川在书房谈话时,周景川所言的不排斥季善,她轻轻拢了拢手,引导他,“景川哥,这些年我们的治疗都很成功,你建议你,不要再为难自己,夫妻生活现在你最好不要接触,否则触及了过去的痛点,可能会前功尽弃。” 周景川一脸淡漠,“我知道。” 屋里,周景川醒来离开后,季善睁开了眼。其实刚才,她一直没睡着,身旁的人发出浅浅的鼾声,她又有点冷,便偷偷把手放在他腹部取暖,但刚放上去,她便感觉到周景川身体僵硬,之后他便离开了。 套上衣服,赤脚下床,她推开门,迎上公共阳台上一双相得益彰的身影,她觉得心里很难受很疼。 回到床上,她蒙上被子,死死地闭上眼。 周景川一宿未归,也一夜未眠。 他去了书房,将辞职的事情详尽地处理了一遍。又跟周氏跨国分公司的CEO开了个视频会议,之后,等外头天色破晓,他便出去晨跑了。 季善这一夜睡得也不好,早晨起来,看到空落落的床边,她的心跟针刺过似的。 洗了把脸,她特意在化妆台呆了很久,自从嫁入周家,第一次画了个小妖精似的妆。 白瑜从客房出来,恰恰跟季善碰上,看到季善脸上的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走上前,她利落地同季善打招呼,“早,季小姐。” “白小姐,早。” 季善跟白瑜没有任何共同话题,打过招呼后,便下了楼。 周景川晨跑完在一楼侧卧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季善看到他从侧卧出来,心里不禁去想,他是不是喜欢白瑜,所以白瑜在,他根本不想跟她睡一个房间。 “景川哥,早上好。”身旁白瑜声音娇俏。 声音语调与刚才截然不同,季善暗戳戳地看向白瑜,又瞄了眼周景川。顿时,一颗心像是被刺中,放在架子上烘烤。 “你脸上涂得什么东西,洗了去。”周景川跟白瑜打了招呼,目光落在季善的脸上。浓妆掩盖了她本身的模样,跟某些心怀不轨的女人重合。 周景川猛然攥住手,脸颊表情冷硬。 “少爷、少夫人、白小姐,你们醒了?我马上准备早餐。”赵姨笑着从厨房出来。 “不用了。”周景川临走前,又扫了眼季善,重复一遍,“洗了。”便提足离开。 季善心头,泛起浓浓的委屈。 如果不喜欢,那也不用在白瑜面前这么严肃吧。 待周景川离开,白瑜嘴角勾起一抹类似胜利的弧度,不过很快,这抹笑便消失了,她走向赵姨,挽着赵姨的手臂,“赵姨,我帮您吧。” “你这孩子,永远这么懂事,谁娶了你啊那才是真正的服气。” 季善不想让不愉快的心情影响马上要下来吃饭的周炳坤和温澜太太,又恰好手机反复震动,三人群里顾之衡锲而不舍地刷屏,“老子回来了,胖妞二善出来接驾!”故此,季善便跟赵姨简单说了句,便离开了周家。 好友外出数月终于归来,这倒是个好消息,季善坐公交前往约定好的目的地,心情好了很多。 第029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鱼香肉丝配鸡腿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赶往约定地点,已经临近正午。 推开酒店包厢的门,便听到顾之衡又在吐槽宋佳琪的体重,“胖妞,你现在能有150斤了吧?咱能不能少吃点。” 宋佳琪嘴里塞了一块鸡腿肉,特无语地睨了顾之衡一眼,“曾经沧海难为水,鱼香肉丝配鸡腿!你再多嘴,一个屁股蹲坐死你。” 顾之衡余光扫了眼宋佳琪渐趋丰满的臀瓣,喉头滚了滚,安静如鸡。 季善听着两人吵吵闹闹,之前在周家受得气倒是暂时被抛之脑后。 走到顾之衡面前,她一拳怼在他的胸口,“再敢走这么长时间,弄死你。” 顾之衡假装很疼,嗷嗷叫,“姐姐饶命!” “狗货。”宋佳琪赏了他一眼白眼,冲季善招手,“善善快过来,我给你留了个鸡腿,这鸡腿特别好吃。” 季善盯着满心满眼都是食物的宋佳琪,在脑海里翻了一通,竟然已经记不起曾经她纤瘦苗条的模样了。宋佳琪大概是什么时候胖的呢?是顾之衡弯路超车,一个个女朋友不停地换,还是他心有所属,开始一心一意挂念着一个人的时候? “六个鸡腿,你吃五个,二善一个,你顾爹不是人吗?” “你是狗。” 宋佳琪跟顾之衡的‘战火’,大概赢得人永远是宋佳琪。旗开得胜,宋佳琪将餐盘推到季善面前,“吃吃吃。” 顾之衡表面上咬牙切齿,眼底却带了几分宠溺,等季善坐下后,他问,“赵家那朵黑心花我帮你对付了,最近赵校长应该脱不了身。不过我就纳闷了,你跟她无冤无仇,她吃了屎了吗敢惹你,顾大爷罩着的人,她也敢动。” 从小到大,顾之衡虽然闹了些,不着调了点,但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总是站在她跟宋佳琪身前,若他知道她种种原因下威胁了一个男人结婚,八成会炸。故此,季善低头吃饭,搪塞了一句,“不知道,我也纳闷。” 季善跟宋佳琪何等默契,季善起个头,宋佳琪便知该如何往下演,“行了,你负责收拾就成了,怎么那么多废话。女性疯狂的嫉妒心,来得神出鬼没,你个直男懂屁啊。” 顾之衡想想,大概也是这么个理儿。越过这个话题,“我不在这几个月,你们俩还发生什么事儿吗?” 季善跟宋佳琪异口同声,“没。” 顾之衡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你们别骗我,我不放心。” “你还真当你是我爹啊。”宋佳琪将剩下的半块鸡腿塞在他嘴里,堵住他喋喋不休的话。 三个人从小玩到大,聚一起有得是话可以说。听顾之衡讲述这几个月旅行的趣事,季善跟宋佳琪也跟着开心。太开心,以至于都忘记他这次出去是为了排解失恋的痛楚。 直到,包厢里响起他突兀的手机铃声。 顾之衡倏地停下来。 这铃声,不管是季善,还是宋佳琪,都明白,是为谁专门设置的。 屋子里顿时便静了下来,宋佳琪脸上的笑容褪得干净,低下头,一筷子接着一筷子,不断往嘴里塞。 “我接个电话。”顾之衡站起身,走出包厢。 门没关紧,季善依稀能听到外头顾之衡低哑的声音—— “怎么?” 许久,他又说,“一会儿过去。等着。” 撂下一句话,顾之衡便回来了,他将外套搭在肩头,笑着对屋内两个人说,“两位姑奶奶,改天再请你们,我有点事,先走。你们大胆吃,都算在我账上。” 季善隐约在宋佳琪眼角看到一抹湿润,她心里堵得慌,“你路上注意安全。” 顾之衡:“ojbk。” 顾之衡离开后,季善一把抓住宋佳琪的筷子,“别吃了。” 宋佳琪使劲啃一块猪蹄,却败给一条猪筋,怎么都咬不下来,她把猪蹄扔进垃圾桶,用手不停地扇风,“咬着舌头了,好疼啊,好疼。” 季善低着头,又挑了块骨头,认真地帮她将肉削下来,推到她面前。 宋佳琪先是一愣,下一秒,所有浮夸的动作都作罢,眼眶里布满泪花,静静地掉眼泪,“那个女人就是把他当备胎,他却总是上赶着凑上去,他怎么能这么蠢!” 顾之衡心里有个白月光,很多年攻克不下,也是偶然一次,季善才知道,白月光有心上人,只不过那人不正经,正牌女友下头还有无数个小情人,白月光受了一次次伤,每次受伤,便想起备胎,而伤好了,甩掉备胎,再贴上真正的心上人。 而怀里这个傻丫头,顾之衡爱别人爱了多少年,她便爱顾之衡多少年,孜孜不倦,锲而不舍,若说哪个更傻,季善一时之间还真评判不出。 “别哭了,总有一天他会看清的。”季善轻揉宋佳琪的脑袋,柔声安慰。 “是吗?”宋佳琪笑了笑,不知是自嘲还是笑顾之衡。 “嗡——” 宋佳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过季善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眼泪,带着浅浅的鼻音,“说。”来电的是宋佳琪的弟弟,本以为臭小子又闯祸了,宋佳琪没给好气,直到对方说—— “姐,我正在‘在人间’呢,你哪儿呢?我看之衡哥过来这里,跟那个女人的马子吵起来了,那马子骂之衡哥是个王八,自己没女朋友,就爱钻别人女朋友的裙子。” 宋佳琪一股火顶了上来,她挂断电话,咬着牙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开口骂了句脏话。尔后,她一把扯住季善的手,“走,不是说没有吗?去碾压!还真当那个女人是什么盛世美女啊,妈的。” …… 吃饭的地方距离‘在人间’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在人间门口,季善抽出手,她拧紧眉头,“我已婚,你想干嘛?” “演戏,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宋佳琪满脸怨气,显然被气到了。她强拉着季善,将人推到酒吧里。 季善余光扫见一辆很熟悉的类似周景川的车,但宋佳琪推搡着她,她没来得及看,便被推入酒吧。在人间是近几年刚火起来的酒吧,二十四小时营业,深得年轻人喜爱。下午一两点,里头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宋佳琪来到‘在人间’,宋小弟便跑下来,小声比划着,“喏,就在那儿。” 季善随宋佳琪看过去,倒是一眼便瞅见了顾之衡。他脸色淡漠,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生气。 “顾之衡,你怎么这么贱,怎么我女朋友一叫你,你就来啊,要不要脸啊?”他笑得大声又放肆,对围坐一旁的小弟说,“我上了不知道几千次的破鞋,这个人还当成宝贝呢。” 顾之衡的手攥了起来,他凉凉地睨着坐在男人身旁的女人,冷声问,“不是说你朋友喝醉了,你自己弄不回去吗?” “哈哈哈,你们说,怎么有这种大蠢货,什么喝醉什么朋友,老子玩真心话大冒险呢。”一群人鸡鸭狗兽抱成一团,笑声里震耳欲聋。 宋佳琪胸口起起伏伏,她咬着牙,“我弄死他们!败类!。” 季善目光落在远处,她的手不经意间攥成拳,一双水眸布满寒冰。顾之衡对她而言,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此刻她的恼火不比宋佳琪少,她抓住宋佳琪,道了一声别冲动,便抬脚走过去。 第030章 女朋友?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为了讨我一笑,我女朋友煞费苦心。不过,我女朋友魅力可真大,轻飘飘一句话,顾少便能主动前来送嘲。”那男人跟痞子似的,甚至当着顾之衡的面,把手伸进白月光内衣里,重重捏了一下。 白月光脸颊绯红,耳根灼热,低浅吟声。 顾之衡紧抓住手,拳头骨节凸起,手背上暴起青筋。 “之衡,你回去吧,我们就是玩个游戏。”白月光脸色红红的,下巴尖尖的,眼眶里水润润的,看起来像只无害的小白兔,实则是朵恶毒的食人花。 季善走上前,挽住顾之衡的胳膊,嘴角上扬,娇纵地挑了挑眉,“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见到季善,顾之衡一愣,他眉头微皱,有些不悦她来掺和这摊破事,但不能否认,当看到她,以及身后不远处的宋佳琪,心头的刺痛浅了很多。 尚未从温暖中晃过神,就听季善嗤声一笑,不屑道,“你就是我达令的前女友?” 白月光磕磕巴巴,“不……不是……” 季善抱着胳膊,眼线上挑,本就魅惑的脸,更添几分攻击性。她嫌弃地上上下下扫过白月光,噗嗤一笑,“倒也对,我达令的眼光应该不会这么差,你太丑了,太没气质了。” 季善为了讨好周景川化了妆,虽说周景川不喜,但她出来得急,就没卸妆。这个妆容下,她又妖又媚,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白月光的男朋友目光笔直,眼神定定地落在季善的脸上,不住地咽口水。 白月光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轻咬着嘴唇,娇柔地望向顾之衡,“之衡,我知道我让你受伤了,可你不要就这样自暴自弃,找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顾之衡在听过这人否定那段短暂的感情后,便彻底看清楚他与她畸形的感情,眼神冷冰冰的,他厉声,“够了莫瑶!” “之衡……你……” 顾之衡揽着季善的腰,一字一顿道,“你还没有重要到能污蔑她!”他冷傲地抿唇,过了会儿,他又说,“你的确又丑又没气质,以后别找我,以前算我瞎了眼。”撂下一句话,他眯眼,危险地目光射向男人,“再敢看她一眼,我抠了你的眼珠子。” 说完,他带着季善转过身。 一转身,走了几步后,季善低声,“差不多行了,松开我,戏都演完了。” “二善,好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 “不好意思,不想。” 吐出一句话,季善便要推开他。但顾之衡这次是铁了心跟过去一刀两断,来了个演戏的,他铁定不能放手,“二善,你这么狠吗?我绅士手。”走着路,顾衡偏头看着季善,眼睛里都是哀求,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而余光所及之处,宋佳琪双手合一,不断摆手。 季善以为,是后头有人盯着,不能松,她咬了咬牙,“我真被你们整败了,你们俩都给我等着。” 殊不知,宋佳琪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让季善赶紧跟顾之衡分开,因为她看到周景川了!那雷公脸,妈妈咪啊,好吓人。 “胖妞也来了吧,我开个包间,你们去玩玩,散散心,别为我这事儿烦,不值得。” 来到柜台前,他松开季善,拿出身份证,“开间房。” “几人。” “情侣,你觉得呢?” 季善心不在焉,而那道低沉的‘几人’落入耳畔,她只觉得有股冷汗在后背逡巡。 猛然抬起头,果真! 周景川眉头紧锁,神色冰冷,他冷森森地睨着她。瞳眸幽深,季善摸不透他的情绪,只觉得冷。 这都是什么事儿? 她立即张嘴,然而,解释的话尚未说出口,就听顾之衡震惊道,“小叔?” 周景川将顾之衡的身份证扣下,他问,“女朋友?” 顾之衡考虑到家里催交女友的老妈,随口应下,笑道,“嗯啊,漂亮吧。” “是吗?”周景川面无表情,只不过薄唇拉成一条长线,绷着脸,显得他的轮廓更加深邃,那双幽暗的眸子在看向季善时,隐藏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期间没有停顿,季善插不进去嘴。而等她能说话时,周景川甩下顾之衡的身份证,撂下一句好好玩,又重新上了楼。 季善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第31章 我没心大到让你给我戴绿帽子的程度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很难展露笑容,周景川临走前那句‘好好玩’像一根刺堵在她的嗓子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季善在包厢里没呆下去,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她站在二楼楼梯口,等着周景川。 倒也巧,她出来没多久,周景川也出来了。 他攥着西装外套,白色衬衫扎在黑色西裤里,锃亮的皮鞋,浑身上下都写着矜贵。 越过季善,他连停都没停。 季善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他走得快,季善便小跑着追上。 在周景川上车前,她抓住他的手臂,“周老师,我跟顾之衡是好朋友,他遇到点麻烦,我帮了他一下。” 周景川抽出手,熟视无睹,充耳不闻。他看了一眼身侧的赵凡,“把人弄走。” 赵凡为难地瞅了眼季善,“季小姐,您还是……” 季善咬着牙,胸口有股不安在乱窜。从来没见过周景川这么生气,她有些怕。 她虽松开手,却厚着脸皮迅速跟上周景川,上了后座。 赵凡开车,自觉降下中控。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安静到甚至能听到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等周景川脸色好上些,季善勾了勾周景川的手指。她咧着嘴,讨好似的笑着,软声细语,“别生气了嘛,我就是帮朋友一个忙,以后真的不会再这样了,原谅我好不好?” 但这句话刚落音,周景川即刻便拧眉甩开她。 季善的手碰到车顶,周景川用力大,她的手很疼。 “季善,我眼不瞎,也不聋。就算我再不满意这场婚姻,也没有心大到让你戴绿帽子的程度。”周景川略过季善泛红的手背,眸内掠过一抹深色。挪开目光,他拧眉,视线重新落在窗户外。 不满意。 季善一直都知道,从开始到如今,从来都是她逼着他。她是个坏孩子,但坏孩子也会沉溺感情。 这么多年来,没人在生病中照顾她,他是第一个人,如浮木,如阳光,是救赎。所以,她昨晚才懦弱地不敢出去,今天也不敢问他跟白瑜之间的关系。 她眼眶泛红,急着一个劲地解释,“你不让我以暴制暴,我没有。他握着拳头是绅士手,也没有碰到我,我真的没有不要脸的事情,也不是顾之衡的女朋友。” 见周景川依旧不搭理她,她拢了拢手,也没招了,死皮赖脸地抱着他的胳膊,“以后,我好好学习,不逃课不去酒吧,做事三思后行,与人为善,跟男性保持好几米的安全距离,这次原谅我吧,好不好?” 周景川刚才看到季善跟侄子亲密无间的样子,的确一股恶火上来。但身旁的人,软着声道歉,他的确没必要跟一个小姑娘较真。 只是偏头,近距离看她,本就妖气的脸,化妆后,更是带着股邪气。眼线上扬,嘴角挑起,像极了那人。 季善见周景川回头,嘴角笑容更盛,愉悦如她,忽略了周景川紧绷的身体。 她的下巴抵在周景川的肩膀上,眼神发亮,认真地望着他的侧脸,“周老师,你原谅我了,是吗!” 周景川的手渐渐握紧,季善在他耳畔呼出的热气,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笼罩在他胸口,不断地缩,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隐忍着,却忍不下,厉声,“停车!” 声音沉厚又严厉,前头的赵凡听得一清二楚,后面季善更是脸色骤变。 等车停下,周景川将季善推开,吩咐赵凡一句送她回去,立即下了车。 季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下车,去追周景川,但周景川直接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胸口微浮,季善喘着粗气,昏黄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头顶树叶随风落在她的头顶,令她看起来孤寂无比。 赵凡把车开到她身旁,冷静道,“季小姐,上车吧。” 季善安静地坐回车内,她躬身,抱着胳膊,眼神空洞。 透过后视镜,赵凡看着有些可怜。 抵达周家,赵凡停车提醒季善,“季小姐,已经到了。” 季善这才回神。 外头下了雨,一出去,便有点冷。季善敲敲赵凡的车窗,“赵哥,麻烦你等我一下,谢谢。” 赵凡摸不透季善的心思,等了一会儿,见她用衣服遮在头顶,臂弯下搁了一件大衣和一把雨伞,放在后座上后,她道,“赵哥,谢谢你了。” 赵凡有些意外,过了会儿,他喊,“嫂子。” 季善狐疑,因为他忽然喊她,也因为这个称呼。顶着雨,她拧眉回过头,“嗯?” 赵凡说,“嫂子,川哥不喜欢你化妆,你这张脸,用不着化妆的。”一顿,赵凡神色有些沉重,沉吟片刻,又说,“他其实很在乎你,他只是不善于表达,有些事儿他也不会说,麻烦您多担待点。” …… 季善回了卧室,认真想过赵凡所说的话。他的话很明显,带有浓浓的提示,但究竟是什么意思,季善便摸不透了。但不管怎样,周景川这个人,她不会轻易放弃。思及此,季善一脸坚定。 淋了雨,身上湿漉漉的,季善率先去卸了妆,之后洗了个澡。来回四十多分钟,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学校那边的糟心事过去了,季善如预料中得到了报送国内一流医科大学的资格。只是,她想出国,想去母亲的母校走一遭。 距离吃饭时间还差会儿,季善拿出专业书,认真地啃。 “叩叩叩——”门被敲响,紧接着,便听到赵姨说,“少夫人在吗?吃饭了。” “好,马上。” 季善立即去换了套衣服,匆匆忙忙下去了。下去之后才知道,周炳坤夫妇都不在,周景川也没回来,只有白瑜。 白瑜脸色不好,她站在落地窗前,擎着手机,于窗户前来回踱步,“怎么会?你确定吗?在哪条路?”隐约地,几乎能听出哭腔。 季善眼皮微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白瑜转过身,看到她满脸泪痕,季善僵硬地问,“你怎么了?” 白瑜将近站不稳,若非赵姨搀扶着她,她大概就跪倒在地上了,“景川哥,在通阳大桥出事儿了。” 第032章 这个更爽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脚下一软,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还没等细想,行动已经快过思维,抓住手机冲了出去。 临城雨多,今天这场雨格外大。季善车证没拿出来,只能去路旁拦车。 雨水顺着打湿头发,顺着发丝聚集在下巴处,不断往下淌。 可能是因为下雨,今天路旁的车特少,季善心里火急火燎,她提步,冒雨往下走了几米,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她使劲摆手。 司机是位憨厚的大叔,非但没有怪罪她将车座打湿,还给她递了张纸,“刚才是报道了通阳大桥一起车祸,听说是两个人,有你的……” 季善一遍遍给周景川打电话,却打不通。双手缴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掌心里是雨水还是冷汗,她的声音发颤,接了司机的话,“丈夫。”自从跟周景川结婚,季善知道他应该挺排斥被人威胁,习惯性称呼他‘周老师’,如今这两个字从嘴里吐出,竟是难言的缱绻,有种紧密相连的感觉。 “现在,隔着医院挺近,不然送你去医院吧小姑娘。” 季善摇头,“不用了师傅,您还是送我去通阳大桥吧。”她联系不上周景川,无法确定他在哪个医院,白瑜的号码她也不知,最好的办法便是去案发现场,有警察在,能探听出些什么的。 …… 下车后,季善仓促地跟司机道了谢,立即冲向雨幕之中。 大桥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到脚底,季善脑子里轰鸣作响,此刻此景与记忆中母亲跳楼身亡时稳稳地重合,那时,她也是踩着母亲的血去找母亲,得到的却是冰冷的躯体。 “季善,你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你外公,接着克死你妈。你天生命硬,专克至亲至爱,季家容不下你!”当年,季远航扫她出门时的言论不断在脑海里回放,季善头皮发麻,胸口一团被揉捏,翻腾着痛意。 她怕极了,却来不及多想,硬着头皮冲进包围圈里。 她拽了名女警问情况,那人眼底晃过同情,“车祸一死一伤,都送去市立医院了。” 季善脚下疲软,调头就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辆车,快点去医院。 通阳大桥被封锁,也没车,季善必须跑到对面去找。 但抵达,迎面两三名混混,坐在摩托上,手里提着木棍,吹着口哨,冷笑看她。季善脸色骤冷,领头的人她认得,是梁辉的弟弟。曾经她去梁辉办公室递交材料,见过几次。 这个天气,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及内心的焦灼,种种因素下,季善调头。 但后面几个人想追上她,实在太容易了。 他们从三个方向包抄她,把她围在中间。 “你这个婊子,仗势欺人,害我哥走投无路整日买醉,以泪洗面,我今天,也让你尝尝绝望的滋味!”说着,他冲剩下两人招手,“把人抓着,你们不是想玩少妇吗?这个学生妹少妇,更爽!” …… 第033章 景川哥你可真够疼人的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 周家,赵姨被吓得够呛,眼泪簌簌掉下。 白瑜拍拍赵姨的肩膀,安慰说,“景川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我去换件衣服,马上过去,赵姨您别太操心。” 赵姨哭着不断点头。 白瑜回到客房,她立即擦去眼泪。掏出手机,她拨通一个电话,“通阳大桥附近,你带着人去堵,肯定能看到。到时候,你就去希尔顿酒店5481房。一会儿我发个梗概过去,你们就按照我说得玩。”她压低声音,声线沉沉,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咬着牙似的。 交代后,白瑜用力握了握手掌,眼神里布满恶意。许是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她勾起嘴角,笑得满心愉悦。 不过她只笑了几秒,便收起笑意。深吸了口气,她拿起手机,跑下楼,抱着赵姨哭得梨花带雨,“赵姨,没事了没事了,是他们看错了车牌号,车祸的不是景川哥。” 赵姨眼眶更红了,等白瑜松开她后,她双手合一,嘴里喃喃着谢天谢地。 …… 周氏集团顶楼。 周景川开完会出来,赵凡迎上来,将风衣和雨伞递到他手里。 微微拧眉,周景川抬眸睨着赵凡。 赵凡解释说,“是嫂子让我带过来的。” 周景川心里倏地一暖,这感觉来得猝不及防,他眉心拧得更紧。 “那丫头招数倒多,这么轻易就把你收买了。” 赵凡见他情绪稳定很多,下意识地帮季善说话,“川哥,你不也很开心吗?”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快穿上衣服。 周景川冷脸,睨着他,“工作不够多?” 赵凡笑,“多,特多。” “那就闭嘴。” 雨势不见小,周景川又在公司呆了会儿。站在窗户前,窗外雨滴吹拂在他的脸上,想起下午的发生的事情,他脸色沉了几分。 “让人把前阵子拍下来的贵妃镯送过来。” 周景川没送过人礼物,一路上,表情别扭。 车在门口停了会儿,他才开进去。 进入房间后,佣人接过他淋湿的大衣。 “少夫人呢?” 佣人没回,端着姜茶过来的赵姨开口道,“刚才得了个错误消息,以为少爷您在通阳大桥出了事,少夫人匆忙跑出去了。不过白小姐刚才联系了少夫人,应该快回来了。这是白小姐专门为您熬制的姜茶,您趁热喝,别着凉。” “家里司机送过去的?”周景川没接,淡淡地问,但指腹却细腻地摩挲了一下贵妃镯的盒子。 赵姨:“没……吧。” “这么大的雨,家里司机都是死人吗!”周景川视线逐渐冰冷,凝视赵姨,如寒冰。 赵姨肩膀颤了一颤。 “景川哥。”白瑜这时从厨房出来,她走到赵姨面前,连忙为赵姨辩解,“刚才大家都吓了一跳,很混乱,也不能完全怪赵姨。我刚才给季小姐打电话了,雨大,她说不回来了,要跟同学在希尔顿住一宿。你就别操心了。” 周景川黑沉的瞳眸一瞬不瞬地望着白瑜,薄唇张合两下,“是吗?” 白瑜明明是学心理学的,而且还是周景川的心理医师,偏偏这次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甚至被他这么逼灼地盯着,她后背泛凉,有种想挪开视线的冲动。但她也知道,这样会显得心虚,笑着打趣道,“都说大丈夫小媳妇,这样是标配。果真啊,景川哥你可真够疼人的。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多数爱玩爱闹,不喜欢被拘着的。” 只是话未说完,周景川已经提步出去了。 白瑜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几乎僵在脸上。 跟赵姨随便说了两句,她立即进入房间,咬牙切齿地拨通电话,“人你们弄到手没有?那个药,下了没?赶紧的,人要去了。” 那边阴测测地笑,“都搞定了,我现在就进去看看,八成是要发.骚了。” 白瑜满意地勾起唇畔,却忽的听到对面震惊道,“不好了!那个娘们在窗户拉了绳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第034章 不想残废就闭嘴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浑身像着了火,绳子不够长,她只能跳进下面的阳台。 “谁!”季善跳下的瞬间,便有一道冷厉的男声传来。 用力抓了把大腿,她艰难地站起身,撑住墙壁,拉开阳台的门,走出去,哽声道,“不好意思,我遇到了点麻烦,请问我能从你这里出去吗?” 此时,药效已发作,面前的人不断晃着,层层叠叠的影子令她根本看不清。而她身上像是着了火,热得她口干舌燥。而那个地方,热浪聚集,不断往外涌流着。 “善善?”温峥嵘眸色一凛,身上裹挟厉色,他一把抓住季善的手臂,“温小小!” 季善从未经过这种折磨,人攒在一股热流中,她热得掉眼泪,热到浑身发颤,她迫切想要点凉凉的东西给她解渴。 温峥嵘贴过来的手,凉意沿着手臂渗入四肢百骸,季善舒服得发出一声呢喃,身子控制不住靠近他。 温峥嵘额头上蹦出青筋,他咬着牙,怒骂,“妈的,你就是个讨债的。”他一把将睡袍扯去,将季善抱起时,他手臂上肌肉凸起,扔在床上后,他红着眼,身子便盖上去。 “你来招惹我的。”他咬住她红得刺眼的唇,粗粝的手指顺着她的侧腰往下滑。 偏生这时,她暴露出曾经小狼狗的本质,咬他,打他。在他面前哭得跟个鬼似的,等他烦躁不已起了身,她一边撕扯衣服,一边踉跄着下了床,躲在角落里呜咽。 温峥嵘被撩拨得浑身都是火,厉声咒骂一句狗东西,他烦躁地掏出手机,“派个规矩老实的女人上来,赶紧的。” 打完后,他躬身把人抱起来,直接将人扔进浴缸里,打开水,往她身上撒。之后,冷着脸出了浴室。 等喊来的女人进来后,温峥嵘扔了件他的衬衫,“给里头的鬼换上。” …… 周景川赶来希尔顿大概是在十一点。 这家酒店是周氏投资过的,所以,他想查住户信息,倒是容易。 只是过了一遍,并未有季善的消息。 周景川脸色微变。 而这是,楼上走下一名女服务员,抱怨说,“我以为叫客房服务,谁知道人家里头有个巨漂亮巨骚气的女人,真是……” 周景川掀起眸子,冷声问,“哪个房间?” “你是便衣警察吗?” “哪个房间。”周景川沉声重复。 女人吓了一跳,报上门牌号。周景川在登记入住表上查了一遍,发现出端倪,那间屋子只有一个人登记…… …… 温峥嵘忙完,把季善抱回床上。 数年不见,曾经扁平的四季豆变成了能勾引人的小妖精。温峥嵘抚平她的眉头,却意外发现,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难受,周老师我好难受……”季善脸色绯红,闭着眼,眼泪往下掉。 温峥嵘忽略掉那个称呼,无语地换上外套,“买药,给你买,买。老子这辈子欠你的。” 他出门,周景川恰好迎面过来。 只是温峥嵘在打电话,并未看到。 周景川的手攥了攥,他的脚步慢了几分,就听—— “买什么?我去药房买什么,避孕套!” 周景川眼底一片阴郁,他阔步走去,用备用房卡开了门。 入目,明晃晃的灯光下,他找了半宿的人躺在床上。 那人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黑色的衬衫松松垮垮地罩在她身上,极致的黑与牛脂般的乳白相互碰撞,刺得周景川眼眶猩红。 他呼吸沉重,心里的怒火前所未有,到了顶峰。 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想要撕碎一个人的冲动。 攥住季善的手腕,他不住地用力,特别是看到她红肿的唇瓣,周景川黑眸里翻滚的风雨,身体在膨胀,心也在不断地缩。 把人弄出这间房间,电梯直抵在这里的专属套房。进入房间后,他把人压在门板上。 季善这时已经清醒得差不多,被如此折腾,她艰难地睁开眼,当她看到周景川深邃的面庞,她眼底顿时浮现浓浓的喜色,“周……” 但周景川却忽然捂住她的嘴,随而紧紧闭上眼。 季善不知所以,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人都有趋利避害的心理,察觉到危险,季善脸色煞白,咬着唇挣扎,但,晚了…… 他说,“不是欠吗?我满足你!” 第035章 递给他一份离婚协议书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他短短几个字,恍若一块石头,砸在心底。 季善眼睛放空,不敢置信这种话会从他嘴里吐出来。 曾经,她用肾换合约,强行把人弄到身边一年。这一年,十二个月,周景川完全没有过留恋,按照约定,一月一次。十分冷静的每一次,并不是现在这样…… 那个男人所言的‘避.孕.套’三个字,像是一根针,扎入周景川的心,他烦躁暴戾,那股火燃得越来越旺。 “这么爱欲擒故纵,是吗?”面对她的推搡,他讥诮地呵了一声。 一直以来的角色忽然转换,当一向严肃冷持的周景川在她耳畔说这种话,季善觉得冷,明明身体很热,可她就是觉得冷,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周景川躬身,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季善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想,一定充满了讥讽,她猜测他大概是误会什么,可有什么好误会的,问一句就行,给她个机会解释也好。若非担心他,她何苦冒着大雨抛出来,不然又怎么会遇上梁辉的弟弟?委屈的眼泪接连不断地往下掉,季善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孩子,孩子,她想提醒他,可他的手掌堵住她的嘴……脑子里只剩下孩子,季善身子发颤,浑身上下像是泡在冷水之中。 季善害怕,她前几天有了妊娠反应,那种距离孩子很近的感觉,她异常珍惜。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如果强行房事,一定会伤害到孩子的。 季善的眼泪落在周景川的手臂上,形成一朵朵散开的水花。 周景川忽略掉心尖一晃而过的疼惜,他要惩罚她,这么多次,暧昧不清,他必须要给她点教训。她费劲心思霸占周太太的名头,就不准给他戴绿帽子! 折腾了一次,他去了浴室。 跟以前每次做后一样,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缘,他把头埋在水里,冷水冲在他脸上,漫到头顶后,他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冷静下来后,他简单洗了个澡。 穿戴整齐,才推门出去。 屋子里,季善还躺在床上,她似乎睡着了,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周景川眉头紧了紧,将地上那件黑色衬衫扔进垃圾桶,接着,便打了电话让人来送衣服。 他则抱起季善,重回浴室。 洗去她身上的细汗才作罢。 把人抱回去后,恰好有人来送了衣服。 给季善换了,他把人掖在薄被下。 窗外,大雨依旧不断,一道闪电劈过来,随之而来是轰鸣的雷声。床上的人瑟缩了一下,开始呓语。 周景川偏头看了她一眼,拉上窗帘,走过去。她的脸色惨白,摸了摸额头,滚烫的。 周景川这才隐隐回忆起下楼那个男人的话。 其中还有一个关键词,是去药店。他过于愤怒,抓住避孕套三个字,而忽视了药店。 “冷……”季善咬着牙,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汗,一排整齐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许是因为太过难受,她的眼角滑下一道生理性的眼泪,“好冷,好冷。” 周景川抹去她眼角的濡湿,泪渍的温度退却,有点凉。周景川闭了闭眼,起身离开。 …… 温峥嵘冒雨去买了药,回来后,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豪放地衬衫脱下来,他裸着上半身,常年在军队,他的身材比一般男人都要好,额头上的雨顺着下颌线下滑,又沿着人鱼线滚入腹下。 扔掉擦头的毛巾,大概驱除了身上的寒气,他这才进入房间。 但床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人。 温峥嵘脸色骤然一变,他肃声,“温小小。” 没听到音儿,他去拉开浴室门,里头也没个人影。 那丫头中了药,乱跑,如果被有心人盯上,还不知道吃什么亏。他面容严肃,全然忘却之前是谁上下其手,不安分。 他立即找出电脑,开机,选中固定的磁盘,打开视频文件。 是了,他在这个房间里暂时性安装了监控。 文件开得快,温峥嵘选中时间段,一瞬不眨地看过去。 当他看到周景川冷着脸进入房间,将季善抱走,他眯起眼,遮住墨色的眸,也敛住了他的情绪,随而,他嗤了一声。 还是第一个,敢从他胯下抢人的,只可惜,不过抢这一时罢了,他最不差的便是耐心。 …… 周景川去服务台借了温度计,测量了温度,这才意识到季善烧得有多么厉害。 他脱了身上的外套,罩在季善身上,把人抱起来,离开希尔顿。上了车,他发现车子手闸有些问题,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弟,他伸手拦了一辆车。 也巧,车租车司机正是之前季善搭乘的那一辆。 司机大叔无意中瞥了季善一眼,一愣,见姑娘苍白的脸色,他叹气,“哎,你是这姑娘的叔吧。” 周景川眉心一拧,表情似有几分不悦。不过,他的喜怒哀乐除了他自己,别人也鲜少能看出。 司机大叔:“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前吧,我拉着这个姑娘去通阳大桥。我开了这么多年的车,都没见过这么伤心的表情,眼睛里的光像是被灭了一样,很可怜。” 心头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周景川别过脸,看向季善惨白憔悴的脸,重眸内晃过动容。 说到激动之处,司机大叔自顾自地又说,“看这样子,他丈夫是出事了吧,哎,可怜了小姑娘了。不过你这个当长辈的,多劝劝,其实没什么的,提早走出来,再找一个,小姑娘这么年轻,还有更好的。” 周景川太阳穴跳了两跳,被当成叔叔辈还不够,还要当着他的面儿给季善支招再找一个? 周景川暗沉着脸,不言不语。 司机大叔是个自来熟,也不把周景川的脸色当回事,说了一路。 周景川以为这已经够了,去了医院,值班女医生为季善开了药,她批评周景川,“你怎么当长辈的,这孩子都烧到多少度了?” 一边给季善扎针,一边抱怨,“这年头的男人,不自爱,那么早生了孩子,也不知道疼,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儿。” 周景川的脸色,沉得跟墨水似的。 忙了将近一宿,季善的烧退下来后,周景川走出病房,他脸上带着肃色,给赵凡打了电话,“查查通阳大桥的监控,看看季善究竟发生了什么。”停顿数秒,又添加一句,“希尔顿酒店的视频,也去查查,明天把结果交给我。” …… 翌日清晨,阳光破晓,清除一整晚的阴云,向大地洒下明媚的光。 季善睁开眼,金黄色的阳光射入眼睛里,刺得她的眼骤然一疼。伸手遮住光,季善缓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 入目,是冷凉的白。 鼻腔里,充溢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季善下意识地捂住小腹,摸到圆鼓鼓的一团,她长长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 季善坐起来,手放在小腹上,感受到从腹部传来的滚滚热流,她眼眶发热。 真好,她还有宝宝,这才是她的亲人,现在剩下的唯一的亲人。 门外,传来一阵交谈声,声线很特殊,独属于周景川的声音。以往,听在耳中,季善往往觉得周景川这种低沉的声音特迷人,用网上那种俗套的形容来说,听起来,耳朵都能怀孕似的。只不过现在,季善重新躺下,在周景川进来前,她闭上了眼。 周景川进了屋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说了句一会儿过去,又给周家那边打了个电话,冷声吩咐,“派个安分的人来市立医院,赶紧的,尽快。” 吩咐完,他替季善将被子向上扯了扯。之后,没什么动作,便离开了。 等门关上后,季善睁开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过了会儿,她深深吸了口气,将胸口郁结的气又重重地吐出去。 周炳坤夫妇这次回来,显然发生了挺大的变化。特别是温澜太太,对她的态度几乎是天差地别。赵姨以前会跟她说说笑笑,而这几天,言语之间都是疏离。 之前在乎周景川,所以她才会笑脸相迎。现在,她看明白了,她之于周景川,只是一个开心时逗弄逗弄的宠物,他不爽时,她则是他发泄的出口,他根本不尊重她,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爱。他不是她的阳光,也并非救赎,他本质上跟那些人没有多大的区别。而她,早过了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年纪了。 轻柔地抚摸着小腹,她默默地在心里对宝宝说,宝宝,妈妈会保护你,妈妈一个人也可以把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给你。 脑子里思绪万千,季善不想讨好周家的人,用笑脸迎人家的冷屁股。她给宋佳琪打了个电话,“阿琪,你能帮我预约一下中医院的妇产科的赵华敏医生吗?”赵华敏医生是临市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是宋佳琪的小姨,通过宋佳琪,会好预约一点。 那头起初还在睡,季善这话传入耳朵后,那头发出超高分贝的质疑,“怎么?什么玩意?” 季善顿时意识到,孩子的事情,她未曾告诉宋佳琪。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了。 宋佳琪整个人都炸了,来了病房,她炮仗似的,“怎么个回事?你什么时候怀上孩子的,你就把我当个死人瞒着,可以啊季善,你真是棒极了。” 虽说宋佳琪叽叽喳喳的,但每个字都如外头的阳光一般,照得季善心里暖阳阳的。 她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冲宋佳琪扯了扯嘴角,“如果什么能安慰你的话,那大概是,顾之衡不知道。” 宋佳琪拽着季善的耳朵,“你怎么跟顾之衡一样啊,都是狗东西。你的佳琪大爷正在训话,你老老实实听着,别狡辩。” 季善嘴角一勾,拉长声音,“喏。” 佳琪大爷脾气这才好了点。 开了车,宋佳琪异常仔细。 期间红绿灯时,她偷看了季善两眼。 季善双手交合,贴在小腹上,“有什么事儿你就问,双下巴都出来了。” 宋佳琪白眼,“滚吧,我这是富贵肉。”一顿,她吐了口气,目视前方,开始质问,“孩子多长时间了?” 季善:“六个周左右。” 宋佳琪:“周景川的?” 季善不否认,“是。” 宋佳琪又问,“所以,你让我偷偷给你办结婚证,因为这个孩子。” 季善点头,“是。” 宋佳琪踩住油门,声音有几分尖锐,“你怎么想的?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儿,这个孩子其实不过是个累赘。” 季善嗓子里发涩,“不是累赘,是我的宝贝。” 宋佳琪不理她,独自生闷气。不过生气归生气,宋佳琪也大概能参透季善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季善太孤单了,突然抓住一个至亲,只会死死拉着不松手。 下了车,宋佳琪陪伴着季善去找预约好的医生。季善进去检查之前,宋佳琪攥住季善的手腕,眼泪汪汪的,“别怕,我在,顾二狗也在,你有什么一定跟我说,别憋着。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不管什么事儿,你都跟我说。” 整天喊顾之衡二狗,她不也跟条哈巴狗似的,轻摸宋佳琪的脑袋,季善郑重地点点头,“好。” 落下这个字,季善便进去做检查了。季善虽然学的是心外,妇产科这一套好歹也懂点。进去之后什么流程,她摸得清楚。 一系列检查过后,她沉下心等结果。 事关这个孩子,她一点也不能马虎。 赵华敏医生是位业内德高望重的老医生,眼镜向上推了推,她将片子放在白炽灯下,仔细检查。 “从片子上看,孩子没事。” 这几个字,如一颗安神丸,季善彻底松了口气。 “但是——” 季善喉头一紧,心又提起来了,她紧张地问,“医生,您有话直说就行。” 老医生朝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既然来了,说明你之前进行过激烈的房事。刚才我给你检查的时候也发现,穴/口处有撕/裂的痕迹。才六个周,孩子还很脆弱,哪下不小心,就成一摊血水了。” 季善心尖陡然一颤,胸口一阵后怕。 她坐立难安,小心翼翼地护住小腹,紧张地问,“那现在呢?宝宝有事吗?” 老医生觑了她一眼,“没事,现在知道心疼了?一时爽的时候怎么不怕?” 季善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昨晚一点也不爽,但被这么打趣床事,她耳根渐渐有些红,“知道了,谢谢您。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检查完,季善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算是落下了。 感冒的事儿,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而季善从赵医生那里出去后,赵医生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老师。” 赵华敏医生抬起头,“怎么了,你表情不对。” 坐在赵医生对面的人着一身旗袍,她拢了拢肩头的披肩,眉头一挑,“老师,能把刚才那姑娘的资料给我看看吗?” 赵医生意外这种话从得意门生嘴里说出来,“病人的隐私,我们是要保护的。” “老师,刚才那姑娘,是我儿媳妇,她肚子里的是我孙子。” 赵医生诧异地望着陈温澜,“你确定?可景川那孩子不是冲动的人,那孩子都怀孕了,他不可能碰的。” 温澜太太眸色有些深,她淡淡笑了下,说,“年轻人。” 赵医生这才将季善的资料交给她。 温澜太太拿了资料后,即刻去了周氏集团。 路上,她脑海里反反复复闪过回来那天季温同她讲得话。 季温告诉她,季善嫁到周家皆是一手算计,一年前她便用一颗肾威胁景川做她的男朋友。合约期满,又是另一番算计,成功嫁入周家。而她嫁入周家,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季家。 女孩子的心思太深,不适合做妻子。故此,她才冷着季善,生出让白瑜嫁到周家的心思。 偏在这时,季善怀孕了。 而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周家的,昨晚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又是谁? 这些问题交织在心头,她必须要好好问问儿子去。 只可惜,周景川不在公司。 周景川去调查了昨晚通阳大桥发生的事情,正有点头绪,期间来了电话,是周家派去的佣人,着急忙慌地告诉他,“少爷,少夫人不在医院啊,医院的人说少夫人自己办了出院。” 周景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怒意旺盛,却冷着张脸去找,这一找,便找了一上午。 中午,他才得知季善的下落。 季善跟宋佳琪分开后,回了结婚之前在中海买的小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将买好的蔬菜水果摆放在冰箱中,季善浅浅一笑,伸了个懒腰。她暂时不饿,不想吃饭,从书橱抽出一本专业书,她躺在窗前的躺椅上,晃晃悠悠地看。 在家就是爽,想怎样就怎样,爱摆什么动作就摆什么动作,也用不上讨好这个巴结那个,心情好了,知识吸收得就更快了。 周景川有中海的钥匙,一年前季善给了他一把,可惜当时中海公寓于他来说是个羞辱,这把钥匙他就从来没用过。第一次用这把钥匙开门,他竟有种下班回家的错觉。 打开门,他站在玄关,躬身瞅了两眼鞋柜,里边没有他穿的鞋,清一色的女鞋。他记得,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是有几双拖鞋的。 季善听到门口有动静,有些意外,放下书,她汲着拖鞋,走过去。 看到周景川的身影,她怔了片刻。 周景川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拖鞋呢?” “没有。”季善回神,淡淡道。 “……”发什么脾气?该发脾气的不应该是他?周景川的脸冷了几分。 季善看够他的冷脸,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看清楚他那些“好”的本质后,她就不想再受这种气。去鞋柜找了一双稍大点的女士拖鞋,她扔在周景川面前。 周景川额头上划过几条黑线。 “爱穿不穿。”季善懒得搭理他了。 周景川真觉得自己像个炸药包,季善就是导致炸药包炸掉的火星。他踢掉面前的女士拖鞋,径直走进去。 季善觑了他一眼,静默着回了躺椅处,关掉音乐。 当周景川是个摆设,她熟视无睹,越过他,去厨房准备午餐。她不饿,不想吃饭,孩子却不行,她要补充好多的营养给宝宝,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宝宝。 以往哪次不是季善软绵绵地缠上来?说到底,周景川也不能免俗,这种落差,令他不悦。 大掌箍住季善的手臂,他冷声,“闹什么?” 闹? 季善本以为会像对待其他对他不好的那些人一样,她只要冷着不搭理,那些人再说什么她也会不在意。周景川这里,她碰了个壁。周景川这个字吐出来后,她心头缠绕缕缕丝线,一圈一圈地绕着,最终用力一扯,她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就这样,周先生如果不爽,你就离开这里。这里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您老人家作威作福。” 阴阳怪气,说话跟带刺似的。周景川手下力气重了几分,“你的地盘,你这个人都是我的了,什么东西不是我的。” 嗤,这话说得跟言情霸道总裁似的。 不过若非周景川这话,季善倒忘了件事。 她使劲甩开周景川的手,然后去了小书房,立刻,又出来,手里多了几张纸。 随而,她将纸拍在周景川胸口,“周先生今天来得正好,也省得我跑一趟。” 周景川被白纸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大黑字刺得眼疼。 他的手缓缓地攥成拳,下一瞬,几张完好的纸,便化成碎屑。纸屑扔进垃圾桶,他捏住季善的下巴,语气阴沉沉的,“季善,我什么时候让你产生了可以随便揉捏的误解?” 许是觉得不够发泄胸口的怒意,他又道,“想结婚你让你那个能在民政局翻天的闺蜜偷偷办,想离婚便打份离婚协议书给我,你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任由你跟你朋友胡来是吗?” 当初订婚宴上逼迫他,他表情都没现在这么冷。下颌线紧绷着,衬得他的脸庞深邃冷漠,那双幽深的眸内,黑漆漆的,蕴着强烈的怒意。 第036章 孩子呢,怎么办?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抿了抿唇,没说话。 “说话!”周景川手下的力度重了几分。 季善这才聚了神看向他,她语气挺淡的,“办证的事情,对不起,是我太幼稚了。”随而,她同周景川对视,“而且,当时季温逃了你的订婚,我如果不出面,周家的面子,你的面子都挂不住。更何况,外界传得本就是你跟季家的女儿订了婚,结婚的消息也没传出去,我们现在把婚离了,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 周景川脸色暗沉,听她这些话,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你打得一手好算盘。” 季善:“我都能暗箱操作拿下结婚证,你想把这段婚姻销毁,一点问题也没有。我帮你解决了困难,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结婚证的事情。” 周景川一拳打在季善旁的墙壁上,他笑,“季善,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把我放在手心里玩弄。” 玩弄吗?分明她才是被玩弄的,她记得昨晚昏过去之前,眼前仍旧浮现着周景川伏在她身上滴汗的脸。 季善昂起头,下颌微抬,“周总,从一开始都是你受我胁迫,现在你彻底自由了。” 她这个表情,周景川看过数次,面对季家三口,以及欺负过她的人,她都是这么一副倨傲的模样。 挺直的腰板,平静的脸庞,微微眯起的眸子,跟之前在他面前展露的模样,完全不同。 周景川收回手,拧眉压住胸口涌起的不悦,沉声问,“孩子呢?怎么处理。” 原本镇定的脸庞上终于晃过裂痕,季善胸口一紧,嘴角不禁勾起一分嘲讽,原来他还记得她怀着孩子,可明明知道,还为非作歹,冒着一尸两命的风险去满足私欲。而现在,又要拿孩子威胁她,他怎么这么坏,怎么能这么坏。 心尖刺痛,清澈的水眸内波光晃动,季善用力握住手掌,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你生病需要肾,我的肾救了你的命,周总不会天真的以为陪睡几次就够了吧。再买你一颗精子,够了吧。” 一句句话,一个个字,都踩着周景川的雷点去。 周景川的脸色黑到大概能跟石炭相媲美,他说不清楚怎么这么恼,简直比昨天看到她躺在别人床上还愤怒,只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算了。 “行。”他咬着牙,沉沉道,“希望季小姐记住今天说得话,别后悔。” 撂下这句话,他摔门离开。 耳畔响起砰得一声摔门声,季善肩膀颤了两颤,忽然间,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似的,整个人沿着墙壁,瘫坐在地板上。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周景川不是她的光,也不会当成好爸爸,不要为他难过。 “唔……” 胸口忽然泛起恶心,季善从思绪中抽出来,捂住嘴,连忙起身,跑到浴室,好一阵吐。 吐得昏天暗地,差不多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这下子,季善完全没心思去考虑其他事情了,倒是成功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抛到脑后。 …… 重新变成一个人住,季善的生活节奏没有被打乱。 只是,吐得厉害,她根本吃不下饭。而小宝宝没有营养摄入又不行,季善只好约了一位专门做孕期营养工作的学姐。 周末两天季善都窝在家里,突然间出来,和煦的阳光照得她浑身都如同泡在棉花里似的,软绵绵的。 伸了个懒腰,季善抚摸小腹,温柔道,“晒晒阳光舒服吧,以后妈妈多带你出来走走。” 跟学姐约在十二点,季善正是因为想带宝宝走走,提前出来了两个小时。她悠闲自得,踏在阴凉里,她小声唱着歌。 这两天没出来,她一边学专业书,一边看关于胎教方面的书,学了好多东西,比如多跟宝宝说话,再比如多陶冶情操像唱唱歌、画个画之类的,都能促进宝宝发育。 远处,一辆黑色奢华的豪车紧跟着。 赵凡透过后视镜瞥了周景川一眼,“川哥,要停下来吗?前面那好像是嫂子。” 周景川目光灼灼,目光定定地落在季善的后背上,她扎了个丸子头,穿着简单的T恤长裙,伸懒腰打哈欠玩手机唱歌,好不清闲。好不容易被压下的火,被挑得旺盛,他眸色深了几许,冷然道,“开车。” 赵凡听这语气,算是彻底明白出差这两天这位爷反复折腾手下的根源在何处了。 …… 季善准时来到约定的餐馆。 学姐赖茜茜冲她招手,“善善。” 季善勾起嘴角,笑着走过去。坐在赖茜茜对面,她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学姐,浪费你时间了。” 赖茜茜抬手,顶了下季善的脑袋,“跟我说这种话,你想酸死谁啊。” 赖茜茜也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季善当时进孤儿院时赖茜茜就在了,刚去的时候两个人完全是死对头,打得你死我活,抓头发扯衣服,大人们拦都拦不住。也可能是不打不相识,她们之间打着打着,关系还就好了。 “啧,这你还不知道,酸死你啊。”季善回击。 赖茜茜哼声,“不跟你计较。”一顿,她问,“在微信你说得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啊。你是怀孕了吗?” 季善点头,嗯了一声。 见季善兴致不高,不想针对这个话题谈,赖茜茜也不问。 给季善倒了杯牛奶,她说,“饮食这里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肯定把宝宝给你养得白白胖胖。” 季善冲她举杯,“提前谢谢谢姐了。” 赖茜茜笑,“别介,谢谢多不值钱,我收费的。” 季善:“大红包,行吗?” 赖茜茜觑了她一眼,“行了,别跟我贫。咱说点正事。” 季善细细品着牛奶的香醇,听这话,她挑眉,“嗯?” 赖茜茜脸色严肃起来,“你这几天应该没回喜乐吧,我刚从那边回来,途经你外公家的四合院,发现有人在往外搬东西。看起来挺像顾敏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一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季善的表情逐渐变冷,眼底的平静尽数化作浮云,已然被恼火跟恨意充斥。 …… 那栋四合院是外公温良成留下的唯一遗产,季善视若珍宝。 每个月,她都会过去清扫,给外公和母亲上柱香。 而这次回来,一切都变了。通往主屋的草丛被踩得乱七八糟,外公曾经养过的月季如被霜打过似的,叶子颓然,花瓣落了一地。 而屋子里,被糟蹋得更不像样子。 几个屋子里名贵的字画以及古董,都被搬了个空!甚至连一些雕花的檀木椅都被人弄走了。 季善胸口燃着火,她大口大口喘息着。而有些人,这样刺激她还不够,居然还有更恶心的。 “你是谁啊?谁允许你进来的,哪里来得小偷!”从门口走来一位穿着高跟鞋的妇人,她叉着腰,愤愤地瞪着季善。 季善艰难地问,“你是谁?” “我是这四合院的主人!” “胡说八道!”季善咬着牙,“谁告诉你的,谁准了吗!” “合同都签了,还耍赖皮啊。”妇人昂着头,也不让,从包里抽出合同,亮在季善面前。 季善沉着脸,一把夺过来。 签名处季远航三个字,将季善全部恨意都激了出来,她攥住合同,阔步走了出去。 后头女声着急,“喂,你干嘛啊!” …… “喂,季善!谁让你来的!” 从老房子到季家,季善只用了十五六分钟的时间。 一脚踢开趾高气昂的季温,季善三两步上了楼。 顾敏在楼上,刚好睹见这一幕。 她恨得咬牙切齿,“季善!你欺负人欺负到家了!你简直没教养!” 季善眼睛里漆黑一片,她一把抓住顾敏的衣领,“谁让你动我外公的东西的!” 顾敏刚睡过午觉,还穿了一件睡衣,领子被季善扯着,露出半个胸脯,她脸色一变,“你干嘛!”她捂住胸口,“我告诉你哈小.婊.子,我就是动了,你能拿我怎么办!你外公的?我呸,现在温家的公司都是季家的了,动个破房子怎么了!” 季善的血液在膨胀,她一把蓐住顾敏的头发,红着眼,将她的头往墙壁上撞,“你再给我说一遍!季家季家,季家算什么狗屁东西,全是抢了我温家的!给一个凤凰男当小三,谁给你作威作福的勇气!” 顾敏被撞得额头上泛着红色血丝,她痛苦地尖叫,“救命啊,杀人啊。” 季善松开她,她把人甩开,径直冲着书房去。 而书房这时,门恰好被打开。季远航脸色阴沉沉地,他抬起手,一巴掌甩在季善脸上,“这些年我不打你了,你是不是想上天!你老实点,季家最近资金周转不过来,等手里这个跟周家的这个项目做完了,我定然把你那个破房子里的东西还回去。但是,如果你敢乱搅和,信不信我把那栋四合院给你拆了!” 季远航这巴掌极重,季善的脸颊上登时红肿起来。不过,她一声疼也不好,舌尖动了动脸腮,她用力握住拳头,“都等着,你特么给我等着!” 季远航眸色一冷,“你想干嘛!” 而季善,已经凌厉地下了楼,离开了。 …… 周景川出差两日,把分公司各大高管折磨得不成样子,这个消息早已在周氏集团总群里炸开了,总部个个部门经理谨慎谨慎再谨慎,还是难逃魔爪。 会议桌上,周景川淡漠地扫过市场部交上来的市场调查报告。 “周总,您觉得……” 周景川手指蜷缩,骨节叩击桌面,只默默地睨着他,不说话。 空气里,气氛冷硬又紧张,在坐的人,都恨不得能屏住呼吸,尽量降低存在感。 “嗡——”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在做的高管们,都吓得绷直了腰,偷偷拿出手机瞧瞧是不是自己忘记关机了。 而就在他们紧张时,有眼尖的人发现他们冰冷的周总眸色似乎微微柔和了那么点,但又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因为周景川站起了身,一边对着电话凉着声,“有事吗,我很忙。”一边很诚实地拎着外套往外走。 第037章 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在周氏集团门口被拦住,胸口又像是烧起了火,便只能给周景川打了电话。 大概五分钟左右,赵凡下来,领她去了总裁办公室。 这是她第一次来周氏,公司跟医院不同,差别甚大,虽然都是紧张又忙碌的状态,却又不大相似。 “嫂子,你稍等会儿,川哥跟温副总正在谈论公事,可能一会儿才到。” 季善点点头,“好。赵哥你快去忙吧,我没事的。” 赵凡有意无意地又觑了一眼季善脸上的巴掌印,眼底闪过动容,却毕竟男女有别,跟季善的关系并不亲近,也就没说什么。 周景川的办公室特别大,季善坐在沙发上,有种很孤单的感觉。 她咬着牙,手放在小腹上,拼命地从宝宝身上汲取温暖。 影子映衬在玻璃上,季善瞅了两眼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好笑,别的宝宝都是拼命的从母胎汲取营养,她跟她的宝宝恰恰相反,宝宝很安静,反而是她,太过依赖宝宝了。 …… 副总办公室。 温褚扬把电脑屏幕转向周景川,他说,“这是全部的8月10日在通阳大桥和希尔顿的视频,两份视频都很正常,没有被剪切,但是大桥这边因为下雨,监控不算清晰。而宾馆,房间里肯定是没监控的,只能看到走廊里的情况。不过这些够了,你看过之后,大概情节就理顺了。” 周景川敛眉,下颌线绷紧,随着屏幕内场景的转换,他眯眼。 “带头这个混混叫梁毅,我查了查,他跟你那小妻子的纠纷产生于一个叫梁辉的人。”温褚扬挽起衣袖,勾住周景川的肩膀,笑得贱兮兮的,“反正是你出差前让我查的,我也是一不小心看到你从别的男人的房间抱走你的小娇妻,看你当时的脸色,多少年没发那种脾气了,是不是觉得头顶绿油油特生气?” 周景川身上气质冷疏,没说话,不否定,也不承认。 温褚扬跟他从小玩到大,这点心思再看不出来,简直白活了,“行,我不打你的脸,但是吧,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人姑娘了,根本没有的事儿,本来梁毅一群人把她弄晕去的是五楼,而你们出来的恰好是四楼的同一排屋子,再联系五楼那间房间外头的绳子,应该就是逃跑去四楼的。街头小混混的肮脏手段,不过于下药之类,在药物的折腾下还能有脑子自己逃跑,小姑娘才智双全啊。” 周景川凉飕飕地睨着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温褚扬笑,“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我以前从没见你那么狂躁,特不冷静,跟吃了多少斤醋似的。”一顿,他又道,“对了,刚才我用小号上了周氏员工总群,怎么地,你开着开着会接到一个电话,非但不骂人,还柔情似水地接通电话,口是心非告诉人家你很忙,却老老实实地往外走?” 周景川猛地攥住手掌,身体紧绷,把电脑阖上,他站起身,“胡说八道,你是不是太闲了。” 温褚扬:“口是心非不好,人姑娘又好看又年轻还蛮有能力的,配你不绰绰有余啊,你捡宝了。” 周景川拎着外套往外走。 而这些动作落在温褚扬的眼里,无怪乎是落荒而逃。 朝他背影,温褚扬又道,“不过我跟你说,该有点危机感了你。温峥嵘你认识不?” 周景川顿足。 “你姑娘不小心逃到的就是温峥嵘的房间,这个人是季善外公温良成领养的干儿子,现在应该有二十七了,小时候虽然不跟我们玩,但我当时就听说,这货是临城南区的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宠的就是一个叫温小小的外甥女,温小小这个名字查不出人来,大概就是季善了。现在这个人回来了,你瞧着吧,他绝对会对你小娇妻下手的。” 周景川道,“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提步离开。 独留温褚扬在办公室里笑得花枝烂颤。 …… 回总经办的路上,周景川始终拧紧眉头。途中碰到他的人,异常小心地跟他打招呼。 赵凡迎上他,说了句,“川哥,嫂子在里头呢。我看嫂子挺无聊的,就把袅袅小姐送进去了。”温澜太太不喜长毛的动物,她回来之后,周景川便将袅袅放在公司养。 周景川嗯了一声,推门进去。 季善正在跟袅袅玩,一人一鸟呆在角落,以往趾高气昂的袅袅如今特别乖巧地蹲在季善面前戳食,季善一手抓了把小米,一手戳弄袅袅毛茸茸的头顶,语气里充满鄙夷,“你怎么这么能吃?你们鸟界难道以肥为美不成?” 鸟哪能听得懂人话,不过袅袅算是有灵性的鸟,可能是觉得季善说的话不像好话,咬着季善的指腹。 季善将手抽出来,嗤地一笑,“还恼羞成怒不成?真是幼稚极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带你去见见你的同类。”袅袅此时,像极了她不让宋佳琪吃饭时,宋佳琪鼓着脸扁嘴不开心的模样。想到宋佳琪,季善嘴角没由来泛起一抹笑意。 周景川恰好能看到她的侧脸,温暖的笑意冲淡了她脸上的魅气,看起来倒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姑娘。思及调查出的结果,想到她是为了找他而误入梁毅一行人手里,他心尖,有什么撩过。而又想起那晚他的对待,周景川眉头锁紧。 “咳。” 身后忽地响起一道咳嗽声,季善嘴角笑意一僵,她将小米放在袅袅的碗里,便站起身。 她脸上没有多少的情绪,笑容也收了起来。 走到周景川面前,她眼神中带有执拗的光,“季家资金周转不过来,周氏为什么还要跟季家合作,就不怕赔得叮当响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没发泄够怨气,故意这样做,故意让季家抵押老房子,变卖老房子里的东西!” 一句‘那晚是我不对’尚未说出口,便胎死腹中。周景川睨着季善,“什么意思?” “你还装!”季善委屈得眼泪都要滚下来了,她想不明白,周家一向看不上季家的产业,她也调查过,现在季家跟周家合作的这个项目,周家本来一直拖着在另觅人选,根本就没打算跟季家合作,为什么才两三天的工夫,就搭上线了?两三天,这个时间又是多么敏感,周景川从她那儿摔门离开,不正是三天前吗? 他怎么这么坏!坏到骨子里,坏死了! 周景川本来是想来道歉的,措辞都准备好了。如今,被人怒气冲冲地指责,简直就像当头遭了闷棍。火气蹭得涨上来,他冷声,“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季善抓住周景川的手臂,急得一口咬在上头。 周景川措手不及,疼得倒抽一口气,“季善!” 季善:“你们把我外公的东西还给我!你们这群强盗,万恶的资本家!” 周景川完全不知季善在说些什么,如今不断往他头顶扣屎盆子,他怒从心来,扼住她的下巴,“既然资本家,还什么?你不一向擅长利益交换吗?现在说出这种空手吊白狼的话,是在跟我开玩笑?” 季善快被这个人气死了,以前那副人模狗样都是装的,现在暴露了吧。利益利益,脑子里无限循环这两个字,季善吸了口气,“你想要什么利益,我又有什么让您老人家惦记的,行了,别藏着掖着的了,别跟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利落点。” 周景川太阳穴突突跳动,一股邪火在胸腔里撞来撞去,上蹿下跳,胸口起伏,他绷着脸,脸色暗沉,反问,“你觉得呢?你觉得你有什么能被我算计的。” 本意是她根本没什么能被他算计的,熟料,生气的女人脑回路堪比山路十八弯。 季善眼底逐渐浮现出讥诮嘲讽之色,她呵地笑出声,鄙夷地望着周景川,“你是不是有受.虐.癖,是不是犯贱,名正言顺的时候穿得整整齐齐装出老学究的模样,现在关系崩了,你还偏要凑上来睡,我真的就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 “唔……” 周景川胸口的火炸开了,季善那张绯红色的唇.瓣张张合合,吐出的字一个比一个尖锐,周景川恼得实在是忍不了,他完全不知道,季善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打破他底线的话,一股怒气冲到头顶,他直接堵住季善的嘴,以吻封缄。 季善被堵得喘不过气,周景川哪里是亲吻,他根本没有技巧,纯属咬着她的嘴发泄。 她攥着拳头拍打周景川的胸膛,“放……” 办公室里气氛火热,两个人都跟吃了炸药似的。 屋外,赵凡额头上划过几抹黑线,他偏头看了看敲了好几次门没人搭理的温澜太太,尝试着开口,“夫人,不然您去休息室等等,川哥可能是不在。” 温澜太太前几天来问孩子的事儿,周景川不在,之后两天去外地出差了,得知他回来,她马不停蹄赶来了。也没多想,说道,“你有备用钥匙吧,开门。” 赵凡心里默道了一句川哥、小嫂子对不起,硬着头皮开了门。 温澜太太推门进去,又迅速退了出去,她耳根发红,使劲敲门,“你们大白天在干什么!” 第038章 做好周太太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赵凡也无意中瞧了一眼,同样急切地别过头。 他看到了什么?他家高冷矜贵死板的大老板居然这么放肆,堂而皇之地在办公室打……炮? 温澜太太敲得极重,砰砰地声音把屋内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季善缓过神,猛地将周景川推开,而这时候推得快有什么用?季善已然看到门外背对着他们站着的温澜太太。 胸口堵了口气,她抬头,凶狠地睨着周景川。 周景川倒没看她,他眉目冷然,一本正经地打好领带,整理好着装。 咳了一声,他喊,“妈,进来吧。” 温澜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一向循规蹈矩,都没做过任何放肆的事儿。周家家风严谨,周炳坤性子也沉闷,年轻感情浓烈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关了灯,蒙上被子,在被子里头捣鼓,哪想到这个冷冷清清的儿子,大下午就这么在办公室里…… 转过头,她脸色依旧有些红,皱起眉,对一旁的赵凡说,“小赵,帮我倒杯水去。” 赵凡早就想走了,得了赦令,当即去了茶水间。 “到底有多急,能让你们在公司乱搞。”温澜太太走进来,紧皱眉心,目光似有若无地略过季善红肿的嘴唇,眉目间夹杂几分不喜。 季善恰好抬头,她本来也敏感,清楚地明白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若说之前,她心里一定会难受,然后想办法怎么变得更加乖巧讨喜,可现在,她跟周景川之间的关系闹成这样,她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岂料,此时周景川觑了她一眼,“吓哑巴了?叫人。” 季善怔了几秒,同周景川四目相对。他瞳眸沉沉,唇瓣紧抿,表情严肃,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反而多了几分威逼。 季善拢了拢手,低下头,低低喊了一句,“妈。” 温澜太太批评她,“我本来以为你年纪小,却足够稳重,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你。这里是周氏集团总裁办公室,象征着威严,是工作的地方,你们倒好。” 季善:“对不起妈,我会注意的。” “妈。”周景川余光扫过季善低眉顺眼的模样,胸口有股说不出的不舒服。他上前,手臂横在季善的腰侧,同她一起坐在温澜太太对面,沉声问,“您来是,有事吗?” 温澜太太这才意识到关键,质询的目光游离在季善和周景川脸上,她问,“善善是不是怀孕了?” 周景川表情并无变化,他点头,“是。” 温澜太太:“你们才结婚几天?” 言下之意便是在质疑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周景川的。 温澜太太的目光令季善有种被当众剥了衣服的感觉,她胸口发紧,手掌缓缓拢了起来。 周景川说,“妈,行了,孩子是我的,剩下的事儿用不着您操心了。不是说有个论坛要去参加吗?我让赵凡送您过去。” 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秉性,温澜太太一清二楚。能看出周景川似有不喜,她要没再问下去,“行。”她站起身,临走前对季善说,“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了,性格沉稳点,好好养胎。我等给你请一个专门的月嫂。” 季善平静了些,她嘴角上挑,点点头,“好的,我会的,谢谢妈。” 等门被关上,季善挑起眉头,迎上周景川冷然的目光,勾住周景的领带,在指尖缠绕着。眉眼上挑,带着浅浅的邪气,“周总,陪你演过戏了,怎么样,能把我外公的东西还给我吗?” 季善虽然只穿了一件简单宽松T恤,但挨不住她身材好,依旧能看到鼓鼓囊囊的痕迹。周景川眉头微皱,挪开视线,把领带抽出来,“可以。” 季善没料到周景川这么好说话,瞳眸顿时便亮了。因为喜悦,她眼中弯弯的,嘴角也挑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那真是谢谢你了周老师,您真是一位宅心仁厚的资本家。” 周景川觉得她这副模样顺眼多了,从书橱抽出一本书,递到她面前,“先看着,一会儿带你吃饭,再回周家。” 季善脸上的笑容褪得干干净净,“回周家?您这是什么意思?” 周景川道,“这婚不是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 季善锁得紧,当初明明是他表现出一副不喜的模样,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初跟我结婚,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了孩子,而你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想报复季家。不然得话,你也用不着割个肾给我,每个月跟我上.床去恶心季温。既然如此,就保持现状吧,你好好表现,不过火的忙,我都会帮你。”周景川低头浏览的合同,说出的话轻飘飘的。 季善想了想,问,“你有什么要求吗?” 听到这话,周景川签字的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他迅速将余下的姓名签上,但明显,之后的字迹比之前重得多。 冷凉撂下一句,“做好周太太。” 说完,他拨通内线,“让温总去会议室等我。” 屋子里留下季善一人,季善有些懵,他这又是在发什么脾气。 明明是他提出这场交易的,他如果觉得不公平,大可以不说的。 季善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气。但心底的酸涩太沉重,她无法纾解压抑的情绪。 她这次是真的,把婚姻抵押出去了。但她没有别的选择,两天前她忤逆了周景川,他便给了她这次的警告。她惹不起。既然这样,索性借了周景川的势,弄死季家。但现在,她不会那么蠢,心是她的,她会守好。 …… 周景川到了会议室,温褚扬已经在了。 “你的嘴,不疼吗?”周景川一坐下,温褚扬便发现了他薄唇上的伤口。啧了一声,“你们真激烈。” 周景川这才意识到嘴唇泛疼,只微微拧了拧眉,他往温褚扬面前扔了一份合同,“这是怎么回事?” 温褚扬瞅了两眼,这是周氏跟季家的一项开发案,“前几天我带团队去做的,综合考察过了,季家这次可以,靠谱。” 这两天周景川忙分公司的一个案子,总部大部分事情都由温褚扬办理,跟季家签约的这个合同,他尚未看到,便被季善找上门了。 按了按鼻梁,他说,“废了吧,不签了。” “为什么不签?这对我没有益无害。这个度假村的项目,我们拖得挺久的了,现在必须要开工了。而且,施工团队里,季家算可以的,重要的是,这次给我们让利了。”温褚扬说完,又反问,“季家不是你岳父家吗?” 周景川起身,“季家资金周转不过来,变卖了白老爷子生前的资产。所以,你觉得他们可能在给我们让利的前提下,把度假村建好。”季善都不承认季家,他犯不着上赶着认亲戚。 “这?” “季家做了假账糊弄你。” 温褚扬脸色一变,咒骂一声,“他们倒是敢。” “你现在该想想,你的团队怎么这么菜。” 温褚扬哑口无言。 …… 处理了公事后,周景川拎着外套回了办公室。 屋里,季善倒是蛮乖的。她斜靠在书橱上,背对着门,正在翻看书页。 书架上头,放了一盆绿萝,绿萝蔓延下来,刚好在季善头顶停住,像是编了个头圈戴在头顶,青春的气息尤为浓厚。 “你这里怎么这么多心理学的书啊?”季善忽地扭头,狐疑地问道。 周景川目光有几分闪躲,“闲着没事随便看看。” “那我能借你几本书吗?我一直有在修心理学,你这些书,我借了好久,一直借不到。”季善把书捧在胸口,眼睛里发亮,写满渴望。 周景川点头,“拿吧。” 季善隐隐觉得周景川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的表情向来很僵,季善再定眼望去时,他便恢复如常了。 “我订了食来居的晚餐,你收拾一下。” 季善一怔,他真的订了位置?她都没敢想,有朝一日周景川会请她吃饭。 食来居是临城最大的餐馆,季善第一次来,顿下决心要跟宋佳琪一起过来。 “想吃什么?”周景川翻着菜单,抬头问季善。 季善不挑食,“都行,你选吧,我去趟卫生间。” …… 中午没大吃饭,的确是饿了。季善洗了手,出了卫生间。 但转身时,依稀觉得有人在看她。 经历了梁辉弟弟的事儿,季善异常小心,她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心下稍安,急匆匆折返回去。 暗处,温峥嵘解开衣扣,狠狠吸了口烟。 “嵘哥你在外头干嘛呢?卫生间有妞啊,快回来,四缺一,就等你了。” 温峥嵘收回目光,粗着嗓子,“有你妹啊有,不赌能死啊。”说着,他捻灭烟头,走了进去。 季善上楼,隐约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很像印象里的某个人,她不甘心,小跑着回去,却没见到什么人。 自嘲地笑了笑,她在期盼什么,温家一家死的死没的没,她在想什么? 回到包间,菜上得差不多了。 周景川站在窗户打电话,时不时“嗯”两声,最终落电话前,说了一句,“下个月去看你。” 季善眸子转了转,实在猜不透能让周景川说出这几个字的人能是谁。一阵思考,脑仁都疼,季善也不想了,平静地等着周景川挂电话,然后吃饭。 周景川挂了电话,走过来,看季善在桌子前等着,“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如果我动了筷,周老师岂不是要说我不礼貌,不懂规矩?”季善勾起嘴角,话里带刺。 周景川瞧了她一眼,挑了块鱼肉给她,放在她碗里,“吃吧,堵住你的嘴。”这阵子,她只要开口说话,他都觉得不爽。 季善问,“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周景川,居然给她夹菜?不可思议。 周景川:“吃你的。” 季善瞧着周景川不自在的脸色,呵呵干笑,“我有点怕你下毒,毒死我。” 难得,周景川看她绷着脸,紧张兮兮,吃瘪的样子,心情好了些,“吃吧,死不了。” 季善真饿了,也不矜持了,可劲地享受,不得不说,大厨的水平就是高。 季善吃得快,刚上的一份汤很热,熏得她额头上布匝着细汗,她把头发挽起,露出白净绯红的脸颊。 她把头发绑起来,周景川这才想起,中午碰到她的时候,她扎了个丸子头,而来周氏,头发被她散开,单梳在一边。现在都扎着,利落多了。 只是当看到季善露出的左脸时,周景川眸内怒气难掩,“你的脸怎么回事?” 季善这才意识到把印着五个巴掌印的脸露出来了,她咽了口汤,淡淡道,“没事。” 联系今天她火急火燎的动作,周景川也猜得出这个巴掌是出自谁之手。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胸口浮起一股浓浓的不悦。 …… 这顿饭,吃得很不错。 季善很饱,但吃多了,也有弊端,比如孕吐。 回去的路上,尽管周景川已经尽力开得慢一点,可她还是受不了,一股股酸涩往上涌。 车厢里一股难闻的味道,季善有些脸红,“你停一下吧,反正隔着不远了,我走回去。” “坐好。” 这一路,简直备受煎熬。吐到最后,季善一阵虚弱,一晚上吃得东西,尚未等到消化,就被吐干净了。 下了车,若非周景川及时搀扶住她,她铁定直接跪倒在地上了。 “呕——”污浊之物恰好吐在周景川的胸口,黏腻的东西透过周景川的衬衫,不断往里渗…… 第039章 我和她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关系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连忙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她抽出纸巾,不断帮他擦拭。擦着,更凶狠的恶心感冲上来,季善连忙推开周景川,但还未等转身,酸水再次吐到了周景川的身上…… 周景川脸色有些一言难尽,并非他嫌弃,而是洁癖太厉害,根本忍不了。 季善看得出他的表情,别说他,她自己都嫌弃得不得了,之前还觉得宝宝乖,现在这是要做什么,恨不得翻天倒海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景川睨了她一眼,扣住她的手腕,冷声问,“能站得住吗?” 季善觉得她应该没那么弱,便道,“能的。” 但提步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竟然虚浮无力。 周景川皱了皱眉,打横将人抱了起来,阔步进了屋,朝着卧室去。 白瑜的卧室在二楼刚好能看到楼下的场景,匆忙跑下来,看到周景川将季善打横抱了起来,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向排斥女人的周景川,居然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将季善抱了起来,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景川哥,季小姐这是怎么了?”她紧握着手,连忙问。 周景川答,“没什么,去休息吧。”敷衍地说了一句,便上了楼。 白瑜在后头,紧紧地咬住了牙,眼神里涌现恶毒。本以为那天能将她碾死,谁知梁毅就是个废物,到手的人居然还能跑了。明明能将这个敌人铲除,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白瑜深呼了口气,闭了闭眼,敛住眼中的戾色,立即跟了上去。 赵姨只看到周景川抱着季善急匆匆上楼的模样,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她疑惑的问白瑜,“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白瑜说,“季小姐身体不舒服,赵姨,您帮着煮一碗热汤吧。但您小点声,伯母还在睡觉呢。” 温澜太太眠浅,神经有些衰弱,一点声音都受不了,外头吵吵闹闹,她怎么可能睡得下?披了件披肩,她出来,“怎么了?” 白瑜搀着她,“季小姐可能是病了,一直吐。” 温澜太太皱着眉头,“孕吐而已,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白瑜被孕吐二字吓得脸色都僵了,她不敢置信,“孕吐?” “是啊,大概六个周了。”温澜太太不大清醒,没注意白瑜的脸色变化,她打了个瞌睡,“早点睡吧小瑜,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白瑜的心被揪着,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行为举止都有点僵硬。 温澜太太意味深长地拍拍她的肩膀,“一个孩子而已,闹不起什么风波。”说完,她招呼了赵姨上前搀扶着,又回了卧室。 但是这对白瑜而言,简直是轩然大波,惊涛骇浪。 她是周景川的心理咨询师,负责开导他,他什么情况,她一向知道,他受过刺激,排斥女人,讨厌一切穿着艳丽或者长相明丽的女人,起初甚至不跟女人接触,现在就算好一点了,也需要跟女人保持距离,若非姐姐介绍,她也当不了他的心理咨询师。但是,现在为什么季善会怀孕?她以为,他跟季善顶多只是同处一室,居于一床,原来他们早就……是他已经不排斥了,还是说,季善是其中一个例外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就算他能跟女人上/床了,难道不应该是她吗?而且,他的情况,居然老早便已经不再跟她真切地交流了。 白瑜心里一阵阵绝望,透着湿润的水渍,她恨恨地望向二楼周景川跟季善的卧室,用力握住拳头。 …… 周景川把季善放在床上,倒了杯水,递给她,“漱漱口。” 季善嘴里都是味儿,她自己都嫌弃,漱口后还能清爽点。 瞅了眼周景川胸口泛黄的一块,她忙说,“你快去收拾收拾吧。” 目光所及,正是季善一张苍白虚弱的小脸,他心头闪过一抹疼惜,虽然很淡,却已经能清晰地捕捉到了,“有事喊我,我去侧卧冲冲,你在这里收拾一下。”季善的衣襟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找了件衣服,周景川便离开了。 一出门,他碰上了白瑜,白瑜手里端着碗热汤,面带喜色,“景川哥,你跟季小姐有宝宝了是吗?” 她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景川哥,我真的很开心,你的病,现在已经彻底康复了,真好。” 周景川身上黏腻,情绪便很淡,“她现在喝不下去东西,拿下去吧,你早点休息。” 白瑜目睹他离去的背影,脸色沉得几欲滴水,她咬了咬牙,哼了一声,心里暗道,她绝对不会让周景川恢复如常去跟季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 她深呼了口气,敲敲门,推门进去。 季善刚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她洗了把脸,白嫩的面颊上滚着几滴水珠,显得她青春靓丽。白瑜被嫉妒疯狂支配,她就算努力笑着,却依旧面色冷硬难看。 “白小姐有事吗?”季善用擦脸巾拭去脸上的水珠,拧了拧眉。 白瑜笑说,“看你吐得厉害,让赵姨帮你煮了碗热汤。” 季善没那么蠢,那日这人伪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信誓旦旦告诉她周景川在通阳大桥出车祸了,但等她去了,结果是什么?等着她的是梁毅那群混混。时间节点抓得刚刚好,如果没人暗中指挥,怎么可能那么巧,季善不相信。她不想她算账,这女人还敢找上门? 白瑜说,“看来季小姐并不接受我这番好心了。” 季善问没心情跟她掰扯,“放桌子上吧。”一顿,她笑,“对了,听说怀孕喝牛奶好,你去倒杯牛奶给我吧。” 白瑜脸色一沉,她这是什么意思?母凭子贵,把她当佣人不成? “谢谢你了白小姐。”她笑起来,唇红齿白,眉目弯弯,眼睛里清澈明亮像个单纯的小姑娘,偏偏白瑜却在这双单纯的眉眼中看到了算计。 “季小姐,该不会当真以为自己就是周太太了吧。”白瑜面带讥讽,“这个孩子对周家来说,没那么重要,所以,也别趾高气昂。” 这么容易便撕破脸,季善觉得没意思,太沉不住气了。 她如变脸一般,沉沉地,倨傲地凝视着白瑜,虽然压住声音,却咬字清晰,“白小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再敢对我做什么,那件事你别想这么算了。” 白瑜脸色微僵,被一个还在校园里的小姑娘威胁,她面上挂不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善说,“你跟你心爱的景川哥有什么我不在乎,但你要是打我孩子的心思,你等着。另外,拿走你的东西,吃不起。” 白瑜用力咬住嘴唇,想再说点什么,余光刚好瞥到门旁静立的周景川。她缓缓松开手,深舒了一口气,接着,眼眶湿漉漉的,“季小姐,你如果不喜欢我,我走便好,用不着你如此污蔑。”她脸色涨得通红,端着热汤,利落地转过身,低着头往门外跑。 撞在周景川身上,她向后踉跄了两步,热汤洒在棉白色的裙摆上,瓷碗也摔在地上,她吧嗒掉眼泪,连忙同周景川说了句对不起,便急匆匆躬下身子去捡瓷碗碎片。 周景川攥住她的手腕,“不用收拾了,你回去吧。” 白瑜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景川哥,给你们添麻烦了。”她低着头,抹去泪痕,匆匆跑开。 季善侧身睡着,闭上眼,无暇去看白瑜演戏。女人演戏,她从小看到大,什么套路都懂,无非都是为了男人。她现在只需要守着宝宝,别的与她无关。 周景川眸色暗沉,脸上情绪比之前冷了很多。他让佣人上来清理过后,关上门。 站在床边,他对季善说,“起来。” 季善闭着眼,“我睡了。” “睡了还能说话。” “梦话。”季善闭上眼,一点也不想跟周景川沟通交涉。 周景川脸色冷了冷,又重复了一遍,“起来。” 缩在被窝里,季善紧紧攥住床单,周景川这个人像是一个钩子,勾着她的心口肉,她拒绝把他当成倚靠,不再渴望幸福家庭后拼命地把这个钩子往外拔,但拔得这个过程,心里还会刺痛。 “起来,我不重复第四遍。” 季善猛地坐起来,“你究竟想干什么!我是不对,不该跟你的白瑜妹妹嘴贱,明天就给她道歉,行不行?我好累好困,你能不能让我睡觉。” 周景川顿了顿,说,“我跟白瑜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以后别乱说话。”说完,他忽然坐在床边,大掌捏住她的后脖颈,箍住她不让她乱动。 季善被吓了一跳,“家暴犯法的!” 周景川嗤了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这话落下,季善便觉得脸腮处有凉凉的感觉。 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周景川在给她上药。 他脸色沉沉,目光锁在她的左脸上,擦药的过程非常细致。 “消肿的。”擦过后,他沉声对季善说,“睡觉别侧卧,压着不容易药物吸收。” 季善愣了愣,“哦。” 周景川:“睡吧。不困了?” “困。” 季善缩回被子里,闭上眼。 今天太累,她很快便进入了梦想。梦里,却都是周景川给她上药时细致的脸,她又开心又激动,怀揣着小鹿心脏砰砰跳。但画面一转,她被压在墙壁上,被捂着嘴,任由她哭闹,他依旧不放过她,大片鲜红的血从腿.心.里溢出来。她求助,却被告知,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价值,不值得救。 噩梦连连,季善被吓得睁开眼。 她慌乱地捂住小腹,触摸到鼓起的一团,心里依旧一阵后怕。 身旁,周景川睡得熟,发出轻微的鼾声。 季善重新闭上眼,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如今,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勾搭上周景川,这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她算不清楚了。 可如今,没办法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会尽快搜罗到季远航害死外公,夺权篡位的证据,然后尽快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快睡。”想得入神,季善却被捞入一具火热的怀抱里,她想推开,偏偏周景川箍得紧。以为他醒了,谁知,抬头一看,他睡得依旧沉。 早晨时,周景川醒来,看到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 这一个周,季善吐得厉害,什么心思也没了,学校那边周景川的操作下,她提前毕业。暂时什么事儿都没有,她只能安安分分地在卧室呆着。 温澜太太这段时间忙一个医学论坛的事情,只偶尔回来一次。 周炳坤更是神出鬼没了,至于白瑜,听说是出国看姐姐了。 周景川最近大发慈悲,或许是觉得她吐得厉害,两个人处着,虽然平淡但最起码不糟心。 这天晚上,季善吐够了,心情舒爽了,却接了电话,对方说是周景川的秘书。 周氏集团内部,季善只认识一个赵凡。 经历的事情多了,季善尤为谨慎,“嗯,请问有事吗?” “少夫人,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有一场晚宴,周总的意思是让您参加,衣服已经送到家里去了,您换一下吧,一会儿会有车过去接您。” 恰好这时,赵姨来敲门,“少夫人,您在吗?刚才来人给您送了一套礼服,说是少爷送来的。” 季善这才打消疑虑。 …… 衣服是一件黛色的旗袍,季善喜欢穿旗袍,记忆里她妈妈就是个旗袍迷,穿着旗袍,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季善仿佛能透过自己,看到妈妈和蔼温善的脸。 旗袍针脚细密,做工精良,能勾勒起腰线,却又不会显出微凸的肚子。 女人都是爱美的,季善再怎么成熟,也不过就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对于这件衣服,她有些爱不释手,眼睛里也弥漫着笑意。 她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赵姨便来催她了。 派来的车是一辆好车,看起来就很奢华,但车牌号不是周景川的,只是司机很和善,并且成功将她送到了华泰酒店下。 华泰酒店一般用于各大权贵,对于这里的记忆,还是好多年前,外公在世时产生的。而等外公去世,季远航霸占温家的产业后,这种奢华的地方,季善便未曾踏入了。 过往的记忆被掀起,一股股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夫人,您来了。”过来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穿着职业装,小西装包臀裙,头发利落地梳在后面,一副精英的模样。 季善问,“你是?” “我就是给您打电话的秘书啊。”女人说,她从包里抽出一张请柬,递到季善手里,“夫人,您进去吧,周总已经进去了。” 季善:“这里今天……” “市长夫人今天50岁寿辰,市长爱妻,专门给市长夫人祝寿呢。” 季善哦了一声,收过请柬,同秘书说了声谢谢,便走了进去。 殊不知,身后的秘书嘴角似有若无地向上挑了一下,转而掏出手机,迅速发个短信。 …… 宴会大厅里,白瑜手机叮铃响了一声,她没看,晃了晃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品位过红酒的香醇,她换了个杯子,又倒了杯酒,袅娜地走向正在跟商业伙伴交谈的周景川。 把红酒递给他,白瑜挽住他的手臂,同那些合作伙伴大方地一笑。 “周总,也不带未婚妻出来让我们见见。” “看来周总跟白小姐这才是标配了。” 跟周景川还算是熟的几个人打趣着。 周景川薄唇紧抿,没说什么。这次他的确准备带着季善过来的,但考虑到她最近孕吐得厉害,不适合出来,恰好白瑜回国,他便作罢了。 白瑜笑着同几个人扯了两句。 季善进入大厅,闪闪的灯光照射下来,将整个宴会照得异常光鲜。被各种鲜花铺满。宴会在二楼,而一楼不过是迎宾的地方,仅仅一个一楼便如此奢华,不难看出这位市长对市长夫人的宠爱。 这一幕,令她想起了以前外公替她办生日的场景,大概也是这么豪华。 而现在…… 幸福都是别人的,外公妈妈还有小舅舅,都不要她了,她也只能欣赏欣赏别的幸福了。 抬脚上了二楼,目光四处游走,寻找周景川的影子。 周景川身姿出众,气质卓越,季善想找他,很容易。 看到他,她提步走过去。 然而,当她看到亲昵地挽着周景川手臂的白瑜,她身上宛若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快过来!” 季善僵在原地,直到有人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去了暗处。 宋佳琪是陪着宋父过来参加宴会的,她一直在吃东西,谁知一抬头,看到呆傻的季善。她大口喘息,上上下下瞪着季善,“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给你的?” 季善这时候如果再不知道是被人坑了,那就是大傻子了。 “我跟你说,你这件衣服,今天市长夫人要穿同款。这位夫人被宠坏了,向来最讨厌别人跟她撞衫。我记得一年前参加一个晚宴,有个女明星跟这位夫人撞衫,从那以后便被雪藏了。今天算计你的这个人,铁定是想要你去死啊。而且,我听说周氏现在正在抢一块地,这块地究竟能不能拿到手,就看市长的了。” 季善手臂冰冷,她眨着眼睛,深呼了口气,问,“这里有后门可以走吗?” 宋佳琪说,“有。” 季善眼睛一亮:“在哪儿,我现在就离开。” “在一楼。” 然而,此时,她们的身后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欢迎大家能来参加婉夫人的生日晚宴,下面有请婉夫人。” 宋佳琪拉着季善快走,终于抵达楼梯口。她手比划着,指明后门的位置,“就那儿,你先走。我跟我爸打声招呼去追你。” “走?你们往哪儿走啊?”此时,季温嘴角扬着笑,眼神讥诮,一步步走上来。 季善使劲握住手掌,宋佳琪护着季善,“我们走。” 两个人完全不搭理季温,季温被刺激到,她最讨厌的便是季善高高在上的嘴脸,现在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季家大小姐,凭什么呢!当季善和宋佳琪跟她站在同一个台阶时,季温咬着牙阴冷道,“季善,你抢我婚姻,你去死吧。” 季温眼中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她伸出手,朝着季善便要推。 季善脸色骤变,连忙向后退了两步,猛地护住自己的小腹,而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季温竟然向后一倒,三两下跟球似的往下滚,滚下去的同时,痛声道,“季善,我处处忍让,你怎么就不放过我!” 第040章 孩子是不想要了,是吗!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宋佳琪简直被这一幕唬住了,她看向季善,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她家庭和和美美,父母恩爱,弟弟虽然调皮但是足够听话,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诬陷。 咬着嘴唇,她气得肩膀都在抖。 “善……善善……” 这一幕多像当年顾敏在季远航面前假装被母亲推倒的一幕,这对母女,一个秉性,都喜欢这么一个招数。 攥住宋佳琪冰冷的手,季善说,“先回去,遇到人就说你崴脚了。” 但是来不及了。 楼下有人把季温搀扶起来,目光灼灼,怒视着季善,“你干嘛啊,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儿!” “诶,我记得这是我女儿说得那个在学校勾引老师,在校外不干正事的女大学生啊。” “被推下去的是季家的大小姐吧,推人的应该是二小姐,听说这个二小姐很恶毒,专门抢姐姐的东西。我看网上有传闻,这位二小姐抢了本该当姐夫的人当未婚夫呢。” “……” 华泰酒楼的服务人员叽叽喳喳,每个字每句话都充斥着指责。 宋佳琪根本不是能沉得住气的性子,她三两步下去,“你们究竟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们看清楚了吗啊!” 季善皱紧眉头迅速跟着,扣住她的手,“佳琪,我们先走。” 而就在这时,大厅外响起警车鸣笛的声音。 接着,好几名身穿藏青色警服的警察鱼贯而入。 “接到报警,说是这里有人故意伤害。”领头的警察拿出证件,亮在季善面前,“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宋佳琪挡在季善面前,“我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 季善拍了拍宋佳琪的肩膀,“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先回去,我没事。” 落下几个字,季善凝视着面前的警察,“发生纠纷的是两个人,只带走一个人是不是不大好。” …… 警局中,季善跟季温两个人都被拘留在观察室等人来赎人。 季温本意是想要将事情闹大,然后让季善在所有人面前颜面扫地,变成最恶毒的女人,继而让周家厌弃她的。 但是,谁能想到,明明一切情节都按照她算计的去演,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警察? 尽管控制好了力度,但是眉骨处还是磕伤了。 季温咬着牙,不断瞅着外头,可依旧没人来赎她。 季善闭着眼,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季善,你就不怕吗。”季温讨厌极了季善这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她动动嘴唇,嗤声问了一句。 季善:“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季温瞪大眼睛,“你把我推下去,你还有理是吧!” “这么爱演戏,说真的,你没进娱乐圈真是亏大了。” 季温咬着牙,但很快,她又笑了起来,靠近季善几分,说,“你是觉得监控能看出问题吧?跟你说,那是监控盲区。而且,你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季善并没有兴趣听她继续说,她闭上眼睛,头靠在墙壁上。 季温压低声音,她凑到季善耳朵旁,笑着说,“古人云,入土为安。但是呢,我听爸爸说,好像是温阿姨的墓被雷劈了呢。” 季善猛地瞪大眼睛,她的心被人攥住,怎么都呼吸不上来,抬手扼住季温的脖子,她不断用力,“你们把我妈妈怎么了!” “没怎么,我们还将温阿姨的骨灰特意找了个地方供起来呢。”季温脸色涨得通红,却一点也不害怕,她觉得爽,季善越是愤怒,越是不冷静,她就越爽。 季善勒住季温的脖子,将人抓起来,直接按在墙壁上,“你们还是不是人了!”她红着眼,脸色惨白。一想到曾经温柔典雅名震临城的母亲现在连骨灰都被人取出来了,季善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她弱,她弱到跟个蝼蚁一样,母亲生前是个拖油瓶什么都帮不了母亲,母亲死后同样是个废物,连让母亲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想……想要你妈的……骨灰吗?求我……求我啊,然后认下你把我推下去这事儿啊,我……我让爸爸……手下留情啊……” 季善一巴掌扇在季温脸上,“如你所愿啊!”一手掐着季温的脖子,另一手或捏或掐或打脸,总而言之就没闲着。季善红着眼圈,就像是一个被逼绝路的小兽。 “啊——救命啊,救命啊!要……杀人……救命……”季温没料到季善居然动了杀心,在警局,她竟然还这么放肆。胸口的呼吸越来越紧绷,她逐渐开始害怕。 “砰!”此时,门被从外头踢开,女警上前拉住季善的手臂,把人拉开。 季善像是不知道累,被女警拉开,她便又要凑上去,朝着季温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 “要造反是吗!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季温趴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厉声对着季善喊,“我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季善身体的力气如同被抽走,她望着站在门口的周景川,又扫了眼季温,嗤笑出声。 周景川得知季善的事情,立即赶来了警局。途中,了解了来龙去脉,眉心紧皱。 而如今,看着季善跟发了疯似的毒打季温,他眉头皱得更紧。 …… 周景川交了保释金,将季善季温两人都带了出来。 季温想在周景川面前卖卖惨,可嘴被季善打肿了,牵一下嘴角都疼。走了一路,她吧嗒吧嗒不断掉眼泪。只是,周景川脸色暗沉,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出了警局,周景川对赵凡说,“送季小姐去医院,医药费算我的。” 这句话一落,季温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而周景川抓住季善的手臂,将她拉上了另外一辆车。 周景川有哥们在警局,这辆车便是他哥们的。 车厢里,特别静。 “为什么打人?”周景川问。 季善身体冰冷,她脑子转得很慢,许久,才扭头看向周景川,“该打。” 周景川在临大任教大概有一年半时间,从未见过像季善这样的冥顽不灵,执迷不悟的学生。 教育过她多次,不准以暴制暴,却一次次改不了。 他发紧地抓住方向盘,踩住油门,加速冲了出去。 周景川没回周家,开车带季善来到他在外面的住所。 这处他虽然不常住,但有阿姨经常来打扫,依旧很干净。 扔了双拖鞋在季善面前,“没有女款,先凑合穿。” 季善脚小,周景川的鞋她穿着特别大。她踩着鞋,走两步就要停一停。 跟着周景川上了二楼,进入卧室,她坐在床上。 安静地抬起头看他,“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周景川没给她好气,语气冷硬,“都做完了,现在后悔了?” 季善笑笑,“也是。” 周景川被她这两个字堵得说不出话,他压了压胸口的火气,捏着她的下巴,“今天的事情,跟我说清楚。” “你不都有答案了吗?我把季温推下楼了呗。”季善歪了歪头,把下巴挪出来,不让他碰。顿了几秒,她淡淡开口,“还是说,你是不悦我去了华泰,出来给你丢脸了,打扰你的二人世界。” 季善像个刺猬,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讥诮,充满浓浓的自我保护感。 “无理取闹!” 听着摔门的震响,季善自嘲地笑了笑,她倒是猜得准,周景川这个人相信证据,背地里算计她的人,‘证据’完备,他怎么可能信她是冤枉的。去洗了把脸,扎起头发,又补了个淡淡的妆,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她赤着脚出了卧室,穿上鞋,推门出去了。 周景川去了侧卧,赵凡来了电话,说是季温那边已经送去医院了。 “情况怎么样?”周景川沉声问。 “皮外伤挺重的。”赵凡回答。 周景川嗯了一声,“有情况再告诉我。”顿了几秒,他吩咐,“查查是谁让季善去的华泰,她身上的衣服又是从哪儿来的。华泰的监控,再查一遍。”季善做错事不会是方才的态度,刚才她的眼睛里,波光颤动,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按了按鼻梁,周景川无奈叹了口气,真是被季善气糊涂了,这么大的岁数跟个小姑娘动气。 他在侧卧洗了个澡,之后,回了主卧。但推门,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只剩下床下一双男式拖鞋。 周景川厉声,“季善!” …… 季善网约了一辆车,去了墓园。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她快步去往母亲的墓地。 而当她看到被掀翻的墓碑,她身体的力气骤然间被抽走,身形虚晃两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大哭,“妈妈!” 她跪着,掀起碎成几块的墓碑,找到母亲那张黑白照,如视珍宝一般,轻轻擦拭掉上头的灰尘,把照片捧在手心里。 豆大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指尖,季善大叫,“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她将照片收好,跪伏在地上,搬走一块块石头,小心谨慎地去找母亲的骨灰盒,可没有,到处都没有。 去哪里了呢? 妈妈你在哪儿? 妈妈,善善很乖很听话,你出来好不好? 周景川查了季善行走过程的监控,找到她时,便看到她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阔步上前,他躬身,攥住季善的手腕,声音冷沉沉的,“别搬了。”可能是长时间搬动石头,她的指尖泛红,破了皮,染了血迹。 季善把周景川推开,一股脑地又扑了回去,她哭得像个孩子,“妈妈,不要跟善善玩捉迷藏,出来好不好?” 周景川的心跟被什么捏住一般,刺痛不已。嗓子也跟堵了点什么东西,说不出话。 他强硬地将季善拽起来,“孩子不想要了,是吗!” 季善眼神空洞,被凶这么一声,她的波光才晃了两晃。缓慢对上周景川的眸,她想嘲讽一句,却见周景川根本没再看她,凶过她后,站过身,搬起最大的一块墓碑,半跪在地上,去重复她刚才的行为。 季善震惊得说不出话。 周景川冷着脸找了一遍,确定里边没有骨灰盒,他才站起来,“你确定没人拿走?” “季温说,在季家。” “那你找这么久,有意义?”周景川蹙眉,冷脸觑着她。 季善闭着嘴,没再说话。 “回去吧,既然在季家,就跟季家要。”周景川撂下一句,转身给季善妈妈残败的墓碑鞠了一躬,之后,看向季善,“回去了。” 这一晚,折腾到两人回去,已经接近早晨。车窗外,天色从黑到深蓝,再逐渐翻白。季善摇下车窗,看向车窗外。窗外,麻雀叽叽喳喳,麻雀妈妈衔来虫子或者谷穗交递到麻雀宝宝的嘴里,一窝麻雀又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季善想,他们可真幸福。 如此,眼眶顿时红了。 她低头,拿出母亲那张黑白照看。 眼泪根本无法控制。 照片里,母亲眉眼温和,像是画里的仙女一般,特别好看。 季善把眼泪擦去,她努力跟照片里的人勾起嘴角笑,将比较光鲜的一面露出来,尔后她才将照片收起来。而等她收好照片,笑容又再次消失了。 偏头,她看向周景川,“你能在这里停一下吗?我有点饿了。” 周景川踩下刹车,“想吃什么,我去买。” 季善咬了咬嘴唇,“什么都可以吗?” 周景川望着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圈红红的,因为憔悴,下巴更尖了,感觉像是一宿瘦了一圈。他抬手,粗粝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湿润,声音带了几分低哑,他说,“都可以。” 季善停顿了一会儿,考虑过这句话的真实性后,她一件件地说出来,“我想吃豆花、甜水面、红糖冰粉、鸡汤饭。” 她嘟嘟囔囔说了一串,周景川的眉头则越皱越紧,这些东西里,除了豆花他听说过,剩下的,根本没听过。 季善指向远处,她说,“就在这个巷子的里头。” 这巷子最里头,好些人,大部分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大家要么穿着T恤、要么是汗衫,他衣冠笔挺一身西装,瞧着便觉得违和。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能去,“等着。” 第041章 周总你这个做老公的是不是要安慰下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买东西的速度挺快,几样东西也就花了十来分钟。 上了车,他脸色还有些僵硬,把买来的小吃放在后座上,他便回到驾驶座。 季善摸不透他是什么意思,扭头扑在椅座上,伸长手去勾,却被人扣住了手臂。 撩起眼皮,季善哑着声音,“我真的很饿。” 周景川一本正经道,“都是冷的或者偏刺激的,回去再吃。”说完,他扔了个包子在她面前,“吃这个。” 季善:“……” 虽然搞不懂这人,不过一宿没吃东西,直接吃冷凉酸辣的东西,对孩子不好,季善也就作罢。 周景川目视前方开着车,余光扫过季善的脸颊,因为太瘦,吃着东西时脸颊一鼓一鼓的,纤细白皙的手捧着一个包子,活像只仓鼠。 眼底不经意间,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柔软。 周景川私人住所在棠廊,赶回去时,朝阳初起,驱散昨日阴霾。小区内逐渐开始热闹起来。有人在跑步,也有一身正装匆匆赶去上班的。 季善被感染,昨日那股伤心绝望,有所消减。 周景川带着季善进入房间,把新拖鞋和睡衣交给她,“去洗漱,一会儿去书房找我。” 季善仰起头观察他,真心觉得这个人情绪浮动几乎没有。她也是真心摸不透一个月前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思,居然觉得他这种老古板的性格很有趣。 “谢谢。” 周景川眉间有几分舒展,他肃声说,“嗯,不客气。”告诉他书房在哪里后,他接了一句,“女孩子就是要懂礼貌,再接再厉。” 季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到主卧,季善去了浴室。 水流淅淅沥沥,跟眼泪交织在一起,不断往下蔓延。 季善抿着嘴,咬着牙,用力握紧拳头。 她胸口燃烧着一股火,想要强大想要报复。相较于这些,对于自由便没有那么渴望。洗完澡,她擦干净头发,坐在床上,抚摸小腹。 她暗暗心道,宝宝,等妈妈让恶毒的人受到惩罚,就带着你去过简单快乐自由自在的生活。 …… 书房门口,季善敲门。 听到里头一声‘进来’后,她推门而入。 周景川的书房跟在周家的不太一样,这里的风格更适合于他。很简单的冷色调。 他身穿白衬衫,戴了一副金框眼镜,沉着地看着报表。季善以前总觉得这个样子的人都是衣冠禽兽,但周景川这个人就神奇了,说他是衣冠禽兽吧,感觉又不像。说不是呢,他也有眼珠子发红,敛眉冲/撞的时刻。 “先坐着,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不落地说。”周景川没抬头,疏冷地张合嘴唇,吐出一句话。 季善问,“我说,你就信吗?” 周景川这才吝啬地将视线挪到季善脸上,他道,“你不说,我想信都不能。” 季善心头梗了一下。 过了会儿,她咬了咬牙,徐徐浅浅地开口,“昨天傍晚,一个号称是你秘书的女人联系了我,说是你要带我去参加一个晚宴。我当时不太信,但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之后,赵姨说有人送了礼服来,我才信。不过等我去了华泰,看到你身边有了女伴。我有些懵,刚巧佳琪在,她跟我说,这件礼服跟市长夫人今晚的服装撞了,她便带我离开,想从一楼后门走,但走出楼梯口时,碰上季温,她做出推我的架势,就在我护住肚子的空档,她滚下去了。” 季善说完,仔细观察周景川的表情。看他皱眉,季善的心凉了好几度。 “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信不信由你。”她转身,汲着拖鞋往外走。 周景川算是见识了季善的暴脾气,她根本不知道隐忍究竟是什么意思。站起身,攥住她的手腕。 “我没说不信你。” 季善怔了一下,这样的话,她怎么也没料到会从周景川的嘴里说出来。心中说没有触动,自然是假的,此时的她,嗓子发紧,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都二十了,都当妈了,整天哭哭哭,很没出息。 “真的?” 周景川回答,“你是我妻子,我没必要不相信你的话。” ‘妻子’这两个字,如一块小石子被抛进季善的心湖。 她拢了拢手,努力将这份悸动压下去,转而抬头,眼眶里泛着晶莹的光,“既然如此,我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了,周总你这个做老公的是不是要安慰我一下。” 周景川向来不大喜欢跟季善对视,她的眼睛里像是有钩子,勾着人不放,令他有种很陌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眉头皱了皱,他问,“你想要什么?” 嘴角展露笑意,季善大胆地环住周景川的脖子,有些委屈地望着他,“那你能不能帮我把我妈妈的骨灰从季家拿出来,还有我外公的房子,我去看了,还有好几幅明朝的字画没还回来。” 季善刚洗完澡,头发上萦绕着洗发水的淡香。香气与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掺杂在一起,窜入鼻息,如一股电流,直冲在周景川的下腹。 他头一次,不排斥,反而产生了浓烈的欲/望。 周景川对这个认知感到惊讶。 “行吗?”季善取下周景川的眼镜,软着声又问了一遍。 没了那片镜片,周景川的眸色更暗了。他眉心蹙起,把季善推开,淡漠地说,“别动手动脚。” 装吧。 季善没应他这句话,她清脆地笑了声,讪讪地收回手,说道,“好的,我老老实实的,周总你一定要补偿我哦。你可不要忘记了,昨天的事情可是有人打着你的旗号去做的,不然,我肯定不会去华泰。你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说完,她拉开门,往外走。关门之前,她回头,提醒周景川,“拜托了周老师,谢谢你。” 她格外多加了句谢谢,但是周景川听在耳朵里,却并没有感觉到舒畅,反而觉得季善在嘲讽他。 但究竟是不是在嘲讽,他弄不清楚,索性也不去探究。 压下体内乱窜的邪火,他告诉赵凡,“一会儿我发一个号码给你,帮我查一下这个人是谁,曾经跟谁联系过。”一个敢冒充周氏集团总裁秘书的人,他倒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有胆量。 吩咐下去后,他起身,去了主卧。 季善正在看书,他敲敲季善的桌子,“去趟医院。” …… 医院。 一宿过去了,季温的脸彻底肿了,本来还勉强算是个瓜子脸,现在彻底成了大饼。 碰一下就疼,眼一眼便哭,导致眼睛也红肿着,整张脸,用猪头形容也不过分。 “呜呜呜,妈妈,你帮我报仇!季善这个小贱人,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敏心疼得也跟着掉眼泪,她小心翼翼地抓住季温的手,哭着说,“温温你别哭,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季温咬着牙,不断哭诉着,“我要她跪在我面前道歉,我要她道歉!” 季温情绪狰狞,眼睛里弥漫着浓浓的恨意,嗓音提得很高,癫狂不已。 “好好好,你放心,只要她妈妈的骨灰还在我们这里,就容不得她不道歉。不要冲动,你乖乖的,别扯到伤口。” 季善坐在副驾上,没搞明白周景川要带她去医院干嘛。 车子在车库停下,季善下了车,她跟着周景川,拧眉问他,“来这干嘛?” “道歉。” 季善眼睛顿时瞪大,她顿足,声音冷得跟冰块似的,“别想,不可能。” “在警局打人,本就是你不对,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不能动手。” 周景川扣住季善的手腕,把人拉到季温病房门口。门没关紧,所以能听到里头传出的声音。 季善听闻,讥诮地撩起嘴角,她抬头望向周景川,一脸讽刺,“她们想用我妈妈的骨灰威胁我跪下来道歉,你听到了没?我做错了什么,你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她就是该打,她敢说我妈妈一个字,敢动我妈妈的骨灰,敢用我妈妈骨灰威胁我,我就是要打她!” 谈到这里,她的情绪激烈,胸口起起伏伏,眼睛瞪大,怒视着周景川。 周景川眉头拧了拧,耐着性子解释,“打人就是错,她动动嘴皮子,没动你,而你打她,这就算你的错。”当初赵雯那件事,她以暴制暴他是生气过,却没让她道歉,原因就在于两方都动了手,谁也说不出理来。而这次,警局里,季温全程是挨打的,警局里有监控,季家若是去调了监控出来,不管昨天的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视频放出去,坏了名声的只会是季善。 “要道歉,你去道歉。”季善衡声。 周景川按了按鼻梁,“那些字画还要不要了?” “你也威胁我?” 周景川不置可否。 季善咬着牙,“讨厌死你了!” “要不要随你。” 季善吸了口气,“要!” …… 周景川敲门,里边的人喊了声请进,周景川才踏进去。 季温看到周景川,眼睛顿时亮了,她委屈巴巴地喊,“景川~” 顾敏嘴角也勾起了笑,立即搬来了凳子,“景川,你坐。伯母给你削个苹果。” 周景川神色寡淡,“不用麻烦了。”他说完,朝门外招招手,冷了冷声,“进来。” 季善这才吞吞慢慢地进来。 季温和顾敏脸色大变,季温眼泪登时掉了下来,“景川,为什么要带这个人来!我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季善显然没料到季温的脸肿成这等恶心人的样子,特别是她疯癫地叫骂,简直不能再好笑,像是一头猪在叫。她没忍住,低着头,噗嗤一声笑出声。 顾敏攥住手掌,她把苹果放在果盘里,不敢置信地望着周景川,“景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季家是小门小户,但也绝不允许你们这么欺负。” 周景川觑了季善一眼。 季善被人威胁,赶紧闭上嘴。 周景川说,“伯母,季温,我带季善过来道歉。季善无心之过,希望你们原谅。”顿了顿,他抽出一张卡,交代顾敏手里,“这是一百万,希望伯母为季温买点吃的,好好养养身体。” 说完,他看向季善。 季善突然间一点也不排斥道歉了,她觉得周景川是真厉害啊,周景川的心是黑的啊,什么来道歉,这分明是来恶心季温顾敏的。 阖着头,季善清了清嗓子,‘真心实意’道歉,“姐姐对不起,顾阿姨对不起,我当时失心疯了,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说完,她抬起头,挑衅地扯了扯嘴角。 顾敏被气得胸口起伏,季温更是使劲抓住床单。 顾敏把周景川的卡扔在地上,她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周景川眸色冷淡,不言不语,只余光微不可见地瞥了眼门窗处。 而这时,一直藏在门口的季远航忽然进来了,他眼底带笑,上前将那张卡捡起来,递到季善手里,笑呵呵地说,“你们姐妹两个,从小闹到大,这钱不能要,你留着吧,听说你怀孕了,就当爸爸给你点钱,你补充点营养。” 季温咬牙,“爸!” 季远航冷眼剜了她一眼,抓而笑涔涔地望着周景川,“景川啊,前阵子我们两家打算签的合同,怎么突然停了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周景川依旧冷着脸,他说,“停下来审核,但是因为昨天在婉夫人生日宴上发生的事情,这个项目停了,所以,跟季家的合约也签不了了。” 季远航顿时一愣,“怎么……怎么可能?” “我看了监控,季温小姐应该是与我妻子有矛盾,我妻子并未碰她,她自己从楼梯上倒了下去,我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要污蔑做什么事儿,总之,这件事给管市的观感不好,周家想拿下的地,没拿下来。”周景川声线低沉,说起话来有条不紊。 季远航则眉头紧锁,季温更是脸色苍白,“不可能,不可能!那是死角,怎么可能有……”她急了,说出的话口不遮拦,而这话说出口后,病房里几个人都望向她。 周景川掏出一个U盘,“虽然是死角,但是有专门针对死角记录的监控,这是视频。” 季远航被季温气得脑仁都要炸了,本来到手的好项目,就因为她的善妒,飞了! “道歉!”季远航厉声。 顾敏急忙抱住季温,“你……你这么凶孩子干嘛……”她哭着,“你看看季善把我们温温打的。” 季善简直在心里为周景川疯狂点赞,妈呀,这个人这么坏的吗?这么多心眼吗?? 她立即低下头,嗓子里带着哭腔,“姐姐,对不起,昨天我可能是失心疯了,你不要生气,我给你道歉,你原谅我吧。” 季温分明看到季善嘴角的笑了,她咬着牙,“不可能!你别想,我永远也不会给你道歉!” 季远航一巴掌打在季温脸上,“做错事,还不道歉,还嘴硬!” 季温瞳孔骤缩,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 季善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季远航打完后,转过身,同周景川赔笑,他笑眯眯地,“景川啊,实在是抱歉,是我管教不严。” 周景川说,“算了,本来看在季善的面子上,有几个小合同要跟季家签,现在就算了吧。” 季远航心抽抽地疼,他连忙走到季善面前,“善善,对不起,爸爸替你姐姐道歉。” 季善现在真觉得,打人不对啊,打人有什么用,周景川才牛。她看看周景川,一脸不知该怎么办的模样,实则是想看看周景川接下来想做什么。 “景川,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跟善善就原谅季温这次吧。” 周景川道,“那就算了吧,对了,我听季善说岳母的骨灰还在季家,外公生前的字画也有几幅在季家,等会我派人去季家签合同,顺带把东西也都带回去吧。” 季远航斩钉截铁,“行,我马上回去拿。”说完,他笑着对季善说,“善善啊,你好好休息,一定养好胎。” 季善甜甜笑着,挽住周景川的手臂,亲昵无比,说了声好,临走前,傲慢地挑衅了季温一眼。 …… 从医院出来,季善的血液还在澎湃着。 坐在副驾座上,她问周景川,“周老师,你跟季家签合同,不会对周氏不好吧,季家都快亏空了。” 周景川嗤了一声,“我是商人,商人无利不图。” “那U盘呢?监控真记录下来了吗?” 周景川哑着声,“监控死角,怎么可能记录下来?” 季善笑出声,不禁为周景川点赞,“空手套白狼,牛批。”季温不仅白挨了一身伤,还又挨了一巴掌,身上还背着弄丢大合同的罪名,凭她对季远航的了解,估计季温在季家的日子不好过了。 “诶,对了。”季善把那张卡拿出来,“这个还你。” 周景川觑了一眼,没收,“你留着吧,不是要安慰吗?去买点喜欢的东西吧。” 季善心里卧槽卧槽的,大佬就是大佬。 周景川能感觉到季善的喜悦,莫名地,他心里也舒坦了好多,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虽然别人可能看不出这抹弧度。但这抹弧度没持续多久,周景川眉头一拧,他冷着声对季善说,“以后不准利用我挑衅别人。” 第042章 到底是何方妖孽把我们川儿迷得神魂颠倒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心情愉快,应和着,“好啊。”差不多摸透周景川的性子,她软着性子道,“对不起哦周老师,我以后一定注意。” 周景川满意地“嗯”了一声,停下车后,他没直接下车,叮嘱季善一句,“我辞职了,不当老师了,这个称呼改一改。” 季善调戏他,葱白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靠近他,嘴角一勾,笑说,“好啊,周总。”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周景川身体产生一抹怪异,带有警告意味地吐出两个字,“季善。” 季善非但没离远,反而凑近他,松开他,侧身而坐,双手按在他的肩膀,脸颊正对他深邃的脸庞,无限贴近他的耳廓,柔柔道,“不过,你现在是我一个人的周老师,所以是爱称。” 察觉周景川脸色变化,她咯咯一笑,推开车门,挥挥手,“周总再见。” 昨天的事情,大概给宋佳琪吓坏了,手机上全部都是宋佳琪发来的消息。季善没办法,跟她约在棠廊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宋佳琪早就到了,见到季善,连忙招手。 “给你点了杯牛奶。” 等季善坐下后,宋佳琪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确定她没什么事儿,松了口气,“之后怎么样了?有事吗?” 季善抿了口牛奶,温温润润的液体顺过咽喉,滑入嗓子里,吃起来很舒服。 “你看我这像有事吗?” 宋佳琪冲季善挑挑眉,“周教授把你捞出来的?” 季善点头。 宋佳琪笑了下,“本来我觉得你跟他不合适,但是现在看,他人不错,最起码能护得住你,也省得外头的猪牛狗兽都来欺负你。你们好好培养感情啊,给肚子里小宝宝一个幸福的家啊。” 若是之前,季善拼劲全身力气,也会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只是她有阴影,那天周景川的残暴就像是瓷器上一道裂痕,经久不散。 宋佳琪见季善在情绪有些低落,她不再纠结这个,问,“你觉得给你送衣服的人,是鸡瘟那败类吗?” 季善就喜欢听宋佳琪叫季温是鸡瘟,她笑,“她啊,脑子没那么灵光,还算计不到那么远,昨天的事情显然是一环扣一环,是个连环扣,我怀疑她背后另有其人。” 宋佳琪被季善说得头皮发麻,“谁啊,这么恶毒。你招惹谁了?” 招惹谁?她能招惹谁?周景川招惹的烂桃花呗。季善嗤笑,“白瑜,前阵子跟你说,现在寄居在周家。” 宋佳琪说,“啊?这么可怕。” 季善不再多言。 两个人自觉跳过这个话题,当上了菜后,宋佳琪把叉子往桌子上一放,“我决定减肥了!” 季善掀起眼皮,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嗯,我知道。” 宋佳琪一拍桌子,“这次是真的!” “哪次不是真的?” “这次千真万确。”宋佳琪再次强调,说完,她叹了口气,眼底浮现受伤的神色,“顾之衡又交新女朋友了,高高瘦瘦的。我不想逃避了,与其这么耗着,不如在毕业之前豁出去试一把,不行得话,那我就遵从我老爸的安排,去相亲。” 两个都是朋友,很多话季善都不方便说,只道了一句,“别辜负了自己,也别让自己受委屈。” 宋佳琪使劲点了下头。 “诶,对了。”季善想起一件事,她问,“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住过的龚家庄吗?”小时候,季善曾跟着外公外婆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恰好便住在外婆的老家龚家庄。宋佳琪那时候叛逆,跟家里人吵架,跟着她们一起过去的。 宋佳琪眼睛顿时亮了,“当然记得啊,特别美好。我后来还带着顾狗子一起过去浪了一个暑假呢。” 季善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提及这个话题,她问,“那里现在怎么样啊?” “比很多名胜古迹都美,村民们和善,村风淳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个自由自在又能让人安心的好地方。”说到这里,宋佳琪眼里晃过向往,“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里了?” 季善偏头看向窗外,远眺着外头川流不息的车辆,声音带了几许空灵,“我妈妈墓碑出了点问题,我想送她去一个她真正会喜欢的地方。” “那挺好的,烟姨一定会喜欢的。” 季善嘴角不自觉地挑起来,眉头弯了弯,“一定会的。” 宋佳琪望着季善姣好的侧脸,忽生几分心疼,握住季善的手,她冲她笑。 …… 季善一直很庆幸身边能有三两挚友,每次跟宋佳琪分开,她都尤为不舍。但宋佳琪最近要去实习,还要准备很多事情,季善便主动跟她分开了。 跟宋佳琪分开,季善回了棠廊。 屋子里没人,她没带钥匙,也不知道进屋的密码,站在外头,有点凉。 将要入秋,秋高气爽的同时,天气也逐渐转凉。 “滴答。”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季善一看,居然周景川发来的微信。 一年前她便跟周景川互换了微信,可都一年多了,这还是周景川第一次用微信联系她。 季善打开消息,就见一个纯黑色的头像。 【周】:5698033。 季善没明白这串数字的意思,拧了拧眉头,手指灵动,发了个问号过去。 周景川正在听赵凡汇报跟季家签署的两个合约进程,听到手机振动,他拿起来瞅了一眼。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啊】:? 周景川回复:屋子密码。 那头回得很快,发了个表情给他。 赵凡觉得他川哥最近很不正常,以往,他工作时间从来只有工作,再重要的消息也会等到工作结束才去管理。可如今呢?居然勾勾手让他过去,问他一个比心的表情包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吗?”周景川拧拧眉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下去吧,年轻人的东西,多学学。” 赵凡一脸地一言难尽。 周景川在赵凡那里并没有得到答案,他总不能去问季善这是个什么意思,他只能百度。 百度词条给出的解释是,比心是用拇指和食指相交成爱心的形状来表达爱意。 周景川看过后,眉头拧了拧。 季善进了屋子后,她把自己抛在床上,手机滴答一响,她又看到周景川那个黑色的头像。 【周】:女孩子矜持点。 季善:“……”她到底做了什么又不矜持了?神经病吗? 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季善闭上了眼。 周景川一下午工作状态都不够集中,脑子里时不时会本蹦出那条解释。签好名字,他按住鼻梁,发现温褚扬还在他这里,他皱起眉头,“不走?” 温褚扬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他笑得有点贱兮兮,“拜托你把小嫂子带出来吧,让我们哥几个见识见识,到底何方妖孽把我们川儿迷得这么神魂颠倒。” “你不闭嘴没人当你是死人。”周景川站起身,拎着外套往外走。 温褚扬走到他身侧,哥俩好似的勾着周景川的肩膀,“承认吧,你对人家真的很有好感。” 回去的路上,周景川脑子里回荡起温褚扬这句话。 他扪心自问是这样的吗? 不骗自己地回答是,有好感。但他想,与其说是好感,不如说是怜惜,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本该是天之骄女享受万千宠爱,却被家族驱逐,被人夺走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的小姑娘,他是心疼的。再有的,大概就是愧疚,那天他没调查清楚状况,强迫了她。至于其他感情……周景川敛眉,踩住油门,车子便冲了出去。 季善下午睡了挺久,晚上便格外清醒。 她收拾好自己,把头发盘起来,画了个特别简单的淡妆提神。坐在沙发上,她局促不安,等外头有刹车声,她立即站起来,打开门迎了过去。 看到周景川手里拿着的骨灰盒和字画,她强忍着泪水,仰起头,“谢谢。” 周景川递给她,“下午我让人收拾出一间小佛堂,在阁楼,可以先将岳母安置过去。” 季善抱着母亲的骨灰,她隔着濡湿的水渍,朝周景川轻轻扯了下嘴角,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周景川心扯了一下,他抬手,不自觉地放在季善的头顶,“去忙吧。” 季善说了声好,转身便上了楼。 而刚才那个亲昵的动作,周景川没意识到有多么突兀,季善也没产生什么排斥,一个动作,像是一片叶子落入平静的湖面,虽然叶子很轻,还是会荡起一丝丝的波痕。 季善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去了阁楼,阁楼里,她将母亲的骨灰放在台子上,然后自己半跪在地,趴在柜台上,她静静地,声音很轻柔,“妈妈,女儿不孝,没能保护好你。”一滴滴眼泪落在骨灰盒上,泛起一朵朵水花,“妈妈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出这种事儿了,您还记得龚家庄吗?我送您到外公外婆身边,而且那个地方很静,你可以好好休息。等我为您报了仇,我会经常去陪着您。” 周景川洗完澡,换好衣服。去了趟厨房,煮了两碗面。 季善从阁楼出来,下楼时,同周景川对视了一眼,便听他说,“下来吃饭。” 季善本想拒绝,但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又想到宝宝,她抬脚下了楼。 “你下面给我吃啊。”季善向来不愿意将弱处给别人看,她嘴角带笑,试图用挑/逗遮住了她眼底的难受。 只是周景川没听过这个荤段子,他看不到其中的挑/逗,只看出她在佯装愉悦,故作开心。 他点头,一本正经道,“我做得应该还可以。” 季善噗嗤一声笑出来,都没遇到这么难撩拨的人,她顿了几秒,将刚才的话断了句,特别是“下面”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缱绻着道,“明白了吗?这是个网上的荤段子。下面,不是下面条,是你的……”她挑了挑眉。 若到这种地步,周景川再明白不过来,估计就是一个白痴了。耳根发红,手抓住筷子,他厉声,“季善!” 季善假装没听到,“面条真好吃。” 周景川喉头滚动,压下被挑起的灼热。过来好一会儿,他语气平缓些才开口,“你学医,是因为岳母学医吗?” 季善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下,抬起头跟周景川解释,“不是,我喜欢学医,我妈妈学得是心理学,很厉害的。我选修心理学,是因为我妈妈。” 心理学三个字,令周景川眸光有所波动,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两门,学得过来吗?” 说到专业,季善语气里带有自豪,“当然了,不仅心外,我心理学也很好的。我帮好几个心理患者疏导好了。” “是吗?”周景川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季善昂起下巴,很正式地说,“周老师,我都能学会没大接触的投资学知识,你还在怀疑什么?” 周景川凝视着她,“我有个朋友,从小遇到点事,一直有心理阴影,能好吗?” 季善呲溜吃了根面条,咽下后,她开口,“心理疾病其实不是看医生如何,是患者想不想好,想不想将曾经遭遇的事情说出来。如果你信我,让你朋友加我微信吧,我可以帮帮忙的。工作上的事情,我从来不开玩笑的。”见周景川一脸谨慎的模样,季善耸耸肩,“就当多一个人说说话,也不一定是帮着治疗。当然,如果已经有专门的心理医生了或者你信不过我,那就当我随便说说。”季善没想其他的,只是觉得周景川最近帮她挺多,她想还点什么而已。 周景川拢了拢手,手握成拳,好久过去了,他才开口,“我问问他,如果他想,让他直接加你微信。” 季善比了个‘OK’的手势,“大佬的朋友肯定是大佬,男大佬一小时一万,女大佬一小时五千。怎么样?” 周景川不想暴露“这位朋友”的“身份”,咳了咳,“女的。” 季善嗤了声,“呵,周总心真大,居然在妻子面前这么关切女性朋友。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位女士咨询价位,一小时一万五吧。” 第043章 你可以靠过来,我会抱住你的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难得解释一句,“没关系,只是朋友。” 季善其实没怎么在意,不过是开玩笑。但周景川脸色有些异常的僵硬,季善本还想打趣两句,胸口涌上一股酸涩,她放下筷子,直接冲进了洗手间。 舒服些后她从回了主卧。 周景川给她准备了一杯牛奶放在桌上,季善吃得东西都吐干净了,的确需要补充营养。每次孕吐都跟打了一架似的,季善喝完,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周景川在书房呆了一个多小时,起初是因为有紧急事务要处理,而接下来,他站在窗户前,捏住鼻梁,反复按压两下,吐出一股浊气。 最终,他还是吩咐了赵凡,“帮我新购置一款手机,另外用一个女性的身份证办一张卡。” 回到卧室,季善已经睡下了。她留了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照射在她的脸颊,衬得她面容柔软。她嘴边有一根细长的头发,压在脸颊下,白皙娇嫩的皮肤上出现一道划痕。 周景川下意识地帮她将那根头发捡走。 “唔,热……”而这时,季善忽然翻了个身,踢掉被子。 周景川被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 上了床,关掉床头灯,某个说热的人,却滚到他怀里,像个树袋熊似的,攀在他身上。周景川身体微僵,好在季善裹得严实,他也就没多少排斥,由着她在他怀里。 翌日清晨,季善睁开眼,面前便是一堵坚实的胸膛。微怔,她眨了两下眼,发觉自己四肢都缠在周景川身上。不想再听周景川说什么女孩子要矜持这类指教的话,她即刻抽身。猫着身子,小声去了浴室。 …… 等她出去,屋子里静默无声,床上也没了周景川的身影。眸子转了转,发现周景川正在阳台打电话,而她看过去时,两个人四目相对,恰好周景川收起手机。 “早。”季善打了声招呼。 周景川嗯了一声,“今晚要回老宅那边,晚上我回来接你。” 提及老宅,季善心里有些排斥,随便应承了句,“好啊。” 发觉季善兴致不高,餐桌上,周景川皱眉,“怎么了?” 季善抬头,勾起灿烂的笑容,“没事啊。” “今天上午有什么安排?”周景川淡淡问了句。 季善开口说,“没什么安排,看看书,准备考雅思。” “想出国?” 季善话没过脑子,随口一说。熟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被周景川听出端倪,季善连忙否认,“不啊,雅思成绩高对保研有帮助,去参加夏令营,也容易拿到优秀营员。”季善的确是准备出国去母亲的母校,但是她不想让周景川知道,那个时候估计宝宝就出生了,她想带着宝宝走,所以害怕纠纷,害怕有人跟她抢抚养权。故此,出国这件事,她会捂得严严实实的。 周景川眸色深深,思考后,他点点头,“好好学。” 季善笑靥如花,“是的!” 周景川一站起来,她立刻去拿了外套,递给他,“路上注意安全哦,周老师。” 自从上次误会她,季善显少这么热络,周景川总觉得她瞒了点什么,眉眼他眯得狭长,“你今天,有点谄媚。” 季善干笑,“哈哈,这叫什么谄媚,你是家里挑大梁挣大钱的,我当然要好好讨好啦。而且,妻子送丈夫出门,很正常啊。” 周景川皱紧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心里莫名舒坦,他低头抽出一张黑卡,交到季善手里,“这是我的副卡,你可以随便花。” 女人喜欢什么花? 随便花! 季善也不能免俗,不过大额的卡,她不想拿,摇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钱的。” “拿着吧。”周景川看了眼手表,“我要上班了。”说完,赵凡开车来接了他,他便抬脚上了车。 季善觉得,周景川这人很像情场高手,撩人于不自觉中。手里的黑卡跟火似的,滚烫滚烫的。 周景川上了车,赵凡将新购置的手机和手机卡递给周景川。今天周景川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赵凡多了句嘴,“手机是给嫂子的吗?” 周景川安装好手机卡,开机,下载了微信,正要添加季善为好友时,他顿了顿,犹豫了下,又退出微信。撩起眼皮,他凉凉地嗯了一声,随而,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嗡——” 周景川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顿了几秒,才接通。 “大嫂。” “……” “好,我知道了。” 挂断后,周景川对赵凡说,“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 “可是下午有个挺重要的会……”到最后赵凡声音渐渐变小,最后说了声是。 …… 季善一上午时间都在跟一个专门负责迁墓的大师沟通。大致了解了流程和注意事项,她伸了个懒腰。 中午,她给自己煮了碗米饭,吃了一半,恶心感又来了。 站在体重秤上,她量了量,又掉了两斤,凑了个整,九十斤。别人有宝宝,长肉多简单啊,偏到她这里,不增反减,她觉得生活都无望了。 想着赖茜茜怎么还没将她的营养菜单发来,季善掏出手机,联系了她。 那头好久没回。季善联系不上她,给她打了个电话,但却打不通。 赖茜茜的工作电话,向来是一打一个准。曾经有次开玩笑,记得赖茜茜说过,如果工作日她的电话打不通,八成是想不开了。 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季善套上外套,急匆匆跑了出去。 去了赖茜茜的工作室,她的秘书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们老板呢?” “今天上午还在的,中午说是去吃饭,就再也没回来。”秘书着急,抓了两把头发,“客户马上来了。” 赖茜茜的工作室向来是她最在意的东西,现在把工作室的事儿都被她抛之脑后了,可见她是真的遇到难事了。 “她说去哪里吃饭了吗?”季善拧眉问。 秘书说,“没,不过老板早晨的状态就不好,身上一股酒味。我第一次打电话过去,听到里头乱糟糟的,也像是酒吧。” 季善追问,“哪个酒吧,她最经常去的是哪个酒吧?” “在人间。” 季善点点头,“我去找人,你按照你们本来的计划招待客户吧。” 秘书连连道谢,季善莞尔,说了句客气。 有什么客气的呢?她跟赖茜茜的关系达不到跟宋佳琪顾之衡的关系,但毕竟从十岁开始,便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之后又都去了临大,赖茜茜这些年帮了她不少。 上次到在人间,季善跟周景川闹了个不愉快,再往后,顾之衡她们喊她来酒吧玩,她都拒绝了。 下午,在人间的场子里早已活络开。在一楼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她提步上了二楼。二楼是一个个包厢,什么也看不出来。 站在楼梯口,季善再次尝试着给赖茜茜打了一通电话。 “接电话啊!”季善着急,黛眉紧皱,脸都隐隐发白。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细微的歌声传来,季善身体一僵,顿足。这首歌是赖茜茜的手机铃声! 季善始终不挂断,她循声小跑过去。 她人刚跑到,包间的门忽然被从里头打开,就见到一个头发凌乱,浑身上下只剩下内衣的人撑着墙壁踉跄地往外出。 季善几乎不敢看这一幕,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了。 “学姐!”季善连忙上前搀扶着赖茜茜。 赖茜茜显然没料到会看到季善,她的脸更白了,“走,走……” 季善脱下外套,披在赖茜茜肩膀上, 赖茜茜猛地抓住季善的手,仰着头,艰难地重复说,“走,走……” 赖茜茜身上哪里还有个好地方,脸是肿的,嘴唇也破了皮,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各种掐痕、吻痕。季善胸口起起伏伏,眼泪都被逼了出来,“我带你走。” 赖茜茜身子摇摇欲坠,一道热/流从腿/心顺着腿侧往下滴,她望着季善,眼睛里空洞无神,像是走到了人生最绝望的时刻,眼泪无声地掉,声音带了些凌厉,“走!走!别管我!” “我带你一起走。”季善咬着牙,语气也重了几分,箍住赖茜茜的手臂,半弓着身,弯起腿,“上来。” “走啊别管我,善善你别管我。”赖茜茜趴在季善的肩头,她哭,“别管我,你快走。” “走,往哪儿走啊?你们今天一个也不准走!小爷没玩够,想走哪儿啊。”包厢里,传出粗嘎的男声。 季善抬起头,便发现前头有四个膀大腰粗的保镖在前头挡路,她背着赖茜茜,向后退了两步,又很快转过身,而转过身,也有保镖在围着。 去路都被挡住,季善这才侧身朝说话的男人看去。 男人显然是个纨绔,他吸了口烟,往季善的脸上吐,“妞儿,放下你身上的婊/子,我放你走。” 背上,赖茜茜气若游丝,她在季善的耳畔,低语,“这个人咱们斗不了的,你放下我吧,我不在乎的。你走,别沾上这趟脏水。” 季善多怀念曾经跟她干仗的赖茜茜啊,那时候的她,充满活力,对生活有无穷的希望。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化的呢?季善后悔,曾经她说过那么多轻生的话,偏偏她都没有注意到。胸口被人用力扯了一把,眼眶的眼泪只怕是眨眨眼,就要掉下来。 而那个纨绔看到季善咬着牙,怒意澎湃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他把香烟扔进门旁的垃圾桶,对着他的保镖们使了个眼色,顿时,那群保镖便围了上来,强硬地将赖茜茜从季善的后背撸下去。 保镖有八人,有两个钳制住季善。 剩下的几个人,抓着赖茜茜的四肢,将人男人面前。 “这个小奴隶不听话,哎,把她剩下的衣服也扒了,她能从这爬出去,那就放她走。” 赖茜茜像是护住最后一道尊严,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整个人颤颤发抖,“别动我!你们都别动我!” “你们都是死人吗?妈的,扒干净,扔出去喂狗。天胜集团是怎么回事,给我弄了个这么不听话的女人!” “白永钊,你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 一个人绝望时是什么模样的?季善曾看过母亲绝望时的眼,冰冷、无神、空洞,此时,赖茜茜的眼神便是这样的。季善看着她艰难地站起来,身形踉跄地搬起一旁的大花瓶,朝着白永钊的头上狠狠地打。 白永钊没来得及躲,被打中了脸,瓷器碎片划破了他的左脸,他疼得“嗷”得一声叫出来。 他捂住脸,眯起眼睛,手指着赖茜茜,“你这个贱人,想死!” 赖茜茜眼中没有一丁点的光,她哈哈大笑,“是啊,被你们这群败类玩弄,我早想死了!”她眼睛里发红,像是人回光返照,拽住破碎的花瓶,再次往白永钊头上打。 “茜茜!”季善目睹这一幕,瞳孔锁紧,一口咬在箍住她手腕的保镖胳膊上,等人放开她后,她朝赖茜茜冲了过去,大喊,“不值得!”一命还一命,根本不值得啊! 赖茜茜举起利器后,偏头看了季善一眼,她冲季善笑,笑得像是小时候两个人打完架相视一笑泯恩仇的样子。 但这抹笑,很快就消失了。 她迅速别过头,咬着牙,狠狠地朝白永钊头上砸。 “砰!”木仓/声刺耳,季善忽然停住脚,朝前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在朝赖茜茜开完木仓/后,优雅地收起。 那个神秘的男人打中的是赖茜茜的手腕,虽不致命,却能疼得人昏厥。赖茜茜再也举不动花瓶,花瓶从手里滑落,碎在地上。而她也像破布一般,倒在地上。 季善狠狠一颤,强行回神,她跑过去,将赖茜茜抱住,豆大的眼泪一滴滴滚下来,“茜茜!” 赖茜茜在季善怀里,艰难地笑了笑,她眼中渐渐有了光,像是一个重获新生的孩子,她颤颤巍巍地跟季善说,“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善善,你该……为我庆幸,我……解……放……了……”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 白永钊得救后,他恨得咬牙切齿,一脚踢在赖茜茜的腿上,“什么野鸡玩意。” 季善的身心都是冰冷的,她回望白永钊一眼,眼神里冰冷刺骨,“你是白家的人?”追溯到一百年前,临城只有一家大户,那便是温家。往后这些年,家族繁衍,导致临城姓温的人比较多,而白姓,在季善的记忆里,上游社会只有一家。而且,这个男人的脸跟白瑜的脸太相似了。 白永钊呵了一声,“你最好祈祷你这个朋友小命over,不然,她就等着吧。”顿了两秒,他又说,“还有你,看什么看!” 季善快被白家姐弟恶心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恶心的一家子。 但现在,也不是跟人斗的时候,赖茜茜这里根本撑不住。季善把人搀扶起来,艰难地背着人。 白永钊被人无视,怒气中烧,“打了我还想跑,没门!”断眉皱起来,他指着保镖,“你们都是死人吗!”他这话一落,季善前行的路便被围了起来。 “阿钊。” 而这时,刚才开/木仓的男人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步步走来。 “荆南哥?”白永钊捂着脸扭头,算得上恭敬地喊了一句,“刚才谢谢你了啊,不然我小命都被那这小贱人搞掉了。” 被称作荆南哥的男人笑,“行了,这里我处理,赶紧去医院瞧瞧你的脸,这要是拖延久了,留疤。” 这一说,白永钊脸色顿时变了,他连忙道,“好,我先去医院。这里就拜托荆南哥了。” 白永钊的人离开后,季善背起赖茜茜,也要走。 “我的店都要被你们砸了,想这么算了?”楚荆南冷声,他对一旁的助理说,“送受伤的那位小姐去医院,等警察来了,亲自把这位小姐送去警局。” 赖茜茜被强行带走,季善怎么可能放心,说是医院,但是这群人都是些黑心肠,谁知道带赖茜茜去了哪里? 她甩甩手,“放开我!”瞪着已经转身的楚荆南,季善心里骂了句娘,讥诮地撩起嘴角,她说,“国内不允许持/木仓,你就不怕?你想要钱,直说,别磨磨唧唧。” 楚荆南顿足,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季善。他眯起眼睛,看季善的穿着,根本不像是有钱的模样的。 嗤嘲,“赔得起吗?” 季善担心赖茜茜,直接掏出周景川早晨给她那张黑卡,“赶紧的。” 楚荆南接过卡,瞳眸一收,惊了惊,“卡主跟你是什么关系?” 季善:“这跟你有关系吗?” 楚荆南:“那不好意思,卡我收了。”说完,又吩咐保镖,“把这个小偷送警局。” 这感情好,直接被人当小偷了。季善急,却不代表她脑子卡顿不转了,她能猜得出来,这人大概是猜出这张卡是周景川的。而前几天,她亲眼看到周景川在这里收放自如,周景川跟面前这人百分之百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应该不错。但是既然是这样,这人却并不认识她,只能说明周景川并没有向外透露结婚的事情,他既然不愿意说,季善也不愿意开口舔人家冷屁股,她拧着眉头,“干爹,卡主是我干爹!” 楚荆南被吓坏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他再次转身,快走两步走到季善面前,谨慎地打量着她。 “你多大?” 季善乖乖地勾起嘴角,将声音压得很细,“18了,叔叔。” 楚荆南剧烈咳嗽一声,随而爆了句粗口,“卧槽。”默了一会儿,他皱紧眉头问,“你干爹是谁?” “周景川啊。”季善笑嘻嘻地答着。 楚荆南跟吃了屎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甚至想立刻打电话给周景川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听季善说—— “叔叔,您跟我干爹关系很好吧,您就别为难我了。你如果不信,就拿着卡找我干爹问问,顺着他找我,很容易的。我朋友受了欺负,我不能不陪在她身边,先走一步了。叔叔改天见。” 楚荆南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季善已经匆匆跑开了。 他拿着卡,按住太阳穴。 一旁的助理看向他,“南哥,就把人这么放走了?” 楚荆南道,“老周的副卡除了他主动给,不可能被偷。刚才那丫头身份特殊,你开辆车,送她去医院,别出事,好好保护着。” 说完,他安排人将走廊清扫,然后去了办公室。 坐在老板椅上,他转了两圈,往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老周什么时候认干女儿了,漂亮啊。” ‘深夜180迈’这个群里人不多,也就五个人,周景川、温褚扬、楚荆南还有崔阁和盛远。 楚荆南这话爆出来,群里炸锅了。 【崔阁】:卧槽?老周时髦啊。 【盛远】:不敢惹,我哥牛批。 【温褚扬】:? 【周景川】:滚。 楚荆南一怔,周景川连‘滚’这个字都发出来了,难不成他被骗了? 这时他的助理回来了,楚荆南问,“不是让你送人吗?” 助理一言难尽地开口,“那位小姐问了我是哪家医院,然后说让我去开车,她等着我。等我提了车回来,那位小姐已经走了。” 楚荆南皱皱眉,“废物。” 撂下两个字,楚荆南在群里又发,“妈的,我刚才被个小丫头骗了,说自己18岁,认老周做干爹,把我这搅和得一团糟,现在跑了。” 【崔阁】:你蠢。老周洁身自好半辈子,怎么可能有干女儿。 楚荆南按了按太阳穴,发了串语音,“主要是刚才那丫头有老周的副卡,你说我敢不信吗?老周副卡是随随便便让人拿的吗?不过算了,老周你卡在我这儿,赶明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周景川】:人多高? 楚荆南回复:168吧,又瘦又高,长得妖里妖气的。 【温褚扬】:行了,盖章了,是干女儿无疑了。 温褚扬发完这句话,又回复:老周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群里更炸了,都嚷嚷着求照片。 周景川没搭理,直接给楚荆南打了电话,“人现在在哪儿?” 周景川声音泛凉,楚荆南没打趣,先告诉他,“去中医院了。” “嗯。”周景川再没问,他挂了电话。 周家。 周景川将坐在他膝盖上的小男孩抱下来。 “小叔叔,您不等我吹蜡烛吗?” 白瑜洗了手回来,见周景川正在穿外套,颇具几分意外。 温澜太太刚把蜡烛插在蛋糕上,她皱皱眉头,“去哪儿啊这么晚了,昊昊好不容易回来过一次生日,你不陪着吗?” 周景川摸摸昊昊的头,“生日礼物放在床头了,昊昊等会去瞧瞧。” 温澜太太眉头拧得发紧,“景川!” 周景川神色寡淡,“季善那边出了点事,我过去接他。” “不是派车过去接了吗?能有什么事儿,她又不是个孩子,哪用得着你操那么多的心?”温澜太太语气发冲,前阵子季善在婉夫人生日宴闹出事,直接导致周家失了一桩生意,本来温澜太太对季善就有点意见,现在心爱的孙子过生日,她又有事,“今天你哪儿也不准去,好好呆着。” 周景川无奈地蹙了蹙眉头,“妈。” 温澜太太望着周景川离开的背影,她眼里顿时蒙了层泪光。 白瑜攥住手掌,走过去,她拍拍温澜太太的后背,帮着顺气,“伯母,您别生气。” 温澜太太被气得掉眼泪,“我真是被他气死了。” “景川哥那么优秀您还生气,那我妈估计要被我哥气坏了。”白瑜落落大方地笑着。 温澜太太拍了下白瑜的肩膀,“你这丫头,就会讨我开心。” 见温澜太太破涕为笑,白瑜朝周昊招招手,“昊昊,过来,小姨和奶奶陪你过生日。” 周昊是周景川故去大哥的孩子,今年四岁了,因为长相酷似他的父亲,在周家是个小霸王的存在。现在,他最喜欢的小叔叔没陪着自己过生日,顿时,哭得超大声,“为什么叔叔不陪昊昊,是不是叔叔不喜欢昊昊了?叔叔有小宝宝了,就不喜欢昊昊了吗?” 孩子一哭,温澜太太的心都要碎了,连忙把人拢在怀里,温声说,“我的乖乖,不会的哈,昊昊是周家的长孙,永远是最重要的宝贝,谁也超不过去的。不哭了不哭了。” 孩子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温澜太太把周昊哄好后,坐在沙发上,和善地看着他笑。 白瑜在温澜太太身后帮她揉着肩膀,柔声细语道,“伯母,景川哥的孩子也是您的孙子,您以后别说刚才那种话了。” 温澜太太一愣,沉了一会儿,拉着白瑜的手,下巴昂了昂,示意她坐在身边。等白瑜坐下后,温澜太太握着白瑜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我哪里是不喜欢景川的孩子,是对季善肚子里那个怀疑。而且,就算真的是景川的,有一个心思深沉的妈,能长成什么好苗子?哎,我是心疼你啊,景川现在被那丫头迷了魂魄,你这孩子嘴上不说,心里多难受啊。” 白瑜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她仓促地抹去眼泪,“伯母,我没事的,景川哥喜欢季小姐,我不会插足进去的。如果您觉得为难,我可以搬出去的。” 温澜太太眼底掠过一抹心疼,抹去白瑜眼角的眼泪,深深叹了口气,“别哭了,伯母会帮你的,你什么也不要想,在这里好好住着。” “嗡——”白瑜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屏幕显示是白母的电话。 温澜太太拍拍白瑜的手,“快去接电话吧,估计你妈妈太想念你了。”她笑,“一回国便被我抢来,你妈妈八成要记恨我了。” 白瑜娇嗔,“伯母~” 温澜太太慈祥地笑了笑。 白瑜有些意外,明明下午昊昊回国,她先带着昊昊回了趟白家的,怎么忽然又来了电话? “妈,怎么了吗?” 那边女声犀利,歇斯底里地哭着,“小瑜啊,你在周家吗?你哥哥在酒吧被人打了,你快让景川帮忙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瑜脸色一变,“我哥现在怎么样了?” 对方说,“不知道啊,我在医院抓药,意外碰到了他,满脸都是血,好严重的。” 挂断电话,白瑜脸色苍白。 温澜太太小声问,“怎么了?” 白瑜柔柔弱弱地掉了眼泪,“伯母,您能找人帮忙查查吗?我哥在酒吧跟人打了架,现在肇事者找不到了。” …… 手术室外,季善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小衫,她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手指插在头发里,烦躁地不断抓着头发。 等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季善立即站起身,迎了上去,“医生,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病人身上的伤太多,下/体几乎被撕裂,情况不是很乐观。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病人的求生欲不高。” 季善脚下发软,胸口涌起一阵阵的难受。 “不过用不着太担心,手术是成功的,接下来好好养一养,身体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怕病人心理上出了问题。”医生叹了口气,“是谁那么狠,对姑娘下了这么重的手啊。” 季善的心抽抽地疼。 赖茜茜的秘书海棠匆匆赶来,恰好听到医生说的话。她脚下一软,倒在长椅上。 季善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但这时,护士将赖茜茜从手术室推出来,转移到普通病房,季善暂时没问什么,急忙跟上护士。 等护士将赖茜茜安排好,又挂上了水,季善高高悬起的心,才勉强算松了松。 “季小姐,这里有我,您先回去休息吧。”护士走后,海棠小声对季善说。 季善眉头紧锁,她拉着海棠出了病房,“海小姐,麻烦你将知道的,全部告诉我。白永钊、赖茜茜、天盛集团,这三者是什么关系?” 提起这个话题,海棠便开始掉眼泪,她咬着牙,不断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季善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冷沉,居高临下地觑着海棠,她说,“包庇便是犯罪,而且,海小姐敢肯定,下一个被折磨成赖茜茜这副模样的,不是你?” 海棠痛苦地掉下眼泪,她颓唐地坐在椅子上,抱着头,哭着说,“茜茜姐虽然是做营养餐的,但也在网上养着一批大V。半年前,我们工作室经营得红红火火,谁知道,忽然间遭受天盛集团打压,强行吞并。天盛集团这个公司在娱乐圈是个臭名昭著的大臭虫,里头有的经纪人暗地里做着老鸨的工作。茜茜姐有一次去应酬,被一名经纪人灌醉,下了药,送到了白永钊的床上。白永钊就是个变态,他……” 海棠哭得绝望,“茜茜姐这半年来,偷偷来了医院好几次,还流过产,她想放弃的,可天盛集团那边威胁她,如果她敢走,就对她从小呆到大的孤儿院下手。” 海棠还说,“这段期间,茜茜姐还得了抑郁症,我有时候觉得,茜茜姐其实死了比活着幸福多了,她太痛苦了。” 季善被人捏住喉咙,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季小姐,我求求你,你一定多陪陪茜茜姐,她没有朋友的,她最看重的就是你,她把你当她的妹妹,一周前她跟您约了午餐回来,还去婴儿超市买了好多婴儿用的小东西。她还做了好多食谱,工作之余,就在试,试着想把最好的搭配给你。”海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匆忙抽出一份A4纸,“这就是食谱了。” 季善的心被人捏得很紧很紧,海棠的话,像是一把刀,凌迟她的心。 她痛恨,恨自己的疏忽。 海棠抹着眼泪,“季小姐,您今晚回去休息吧,我陪着茜茜姐。明天白天我要上班,守着茜茜姐的工作室,你可以白天替我一下吗?” 季善想说她留在这里就好,但想到白永钊这个人,考虑到她背后的背景。想要推倒他,让这个人受到法律的惩罚,单靠她一人之力还不够,还需要有人帮扶。 而周景川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必须要在白瑜胡说八道、搬弄是非之前,让周景川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 周景川赶到医院,来到病房前,是海棠开得门。 海棠眼睛都哭肿了,她声音沙哑,“请问,你有事吗?” “季善呢?”周景川沉着脸,开门见山。 海棠怔了怔,回答说,“季小姐已经回去了。” 周景川:“谢谢。” 撂下两个字,他利落地转了身。 周景川开往棠廊,回去的路上,他给崔阁打了电话,跟他要了几个人去医院保护着。 回到家,二楼卧室的灯果真是亮的。 脸色阴沉,周景川进了屋子后,一把扯去领带,烦躁地将外套脱下来扔在沙发上,三两步上了楼。 推开卧室的门,溢出一股小米酒的清香。 周景川放眼望去,就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米酒,米酒度数不高,孕妇少喝也合宜,只是季善酒量极差,仅仅只抿了两三口,脑子便昏昏沉沉。 姣好的脸颊红红地,漆黑的眼珠子外头也裹了层盈盈润润的湿气。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又被她胡乱扯弄,肩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 她醉了。 见周景川进来,她踉跄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赤着脚跑过去,整个人扑在周景川的怀里。 周景川生气她总会将自己搅在危险中,跟白永钊这种垃圾硬碰硬,她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金刚?若非楚荆南提及,她是打算自己跟白家硬碰硬? 胸口,烦躁不已。说不清的烦。 但当她抵在他胸口,睁大水润的眼睛,无辜地掉眼泪时,周景川那股乱窜的火便少了些。 “别动我,离我远点。”周景川好多年都未曾受情绪的操控,对女人也鲜少有过像此刻这种怜爱感,这种感觉太神秘,又太陌生,这令他有种危机感。为了掩盖刚才的情绪与感情,他厉声呵斥,试图让季善离开。 季善哪里会离开,她抱紧周景川。她虽然168,但在周景川面前,还是像个小矮子,圈住他的腰,她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又有人遭受性/侵了周老师,又在我身边,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啊。善善要疼死了。”豆大的眼泪透过衬衫,渗透到周景川的肌肤表层,温温的液体,却灼得周景川身体炽热。 “性/侵”二字,更是一把刀,扎到了周景川的心。 季善醉醺醺的,根本察觉不出周景川的异样,她仰起头,眼眶红肿,眼泪断了线似的,滚落下来。 “我好冷,你怎么不抱抱我?” 她穿了一身露肉的睡裙,黑色的,吊带式的,还有蕾丝边。而她的脸,也是周景川最厌恶的,妍媚妖邪的类型,偏偏,周景川第一次不排斥一个女人,他喉头滚动,张开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可以进来,我会抱住你的。” 第044章 你在吃什么!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醉醺醺的,明明一句很撩拨人的话,但她脑子转啊转啊,忽然间,哭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手臂,头埋在膝盖之间,“好冷,没人抱抱我。” 周景川太阳穴跳了两跳,他无奈地半弓下身,大掌箍在她的腰侧,猛地一使力,将人揽了起来。 而这时,季善抬起脸,眼睛迷蒙,冲他咯咯一笑。 “笑什么?”周景川冷脸。 季善艰难地撩起胳膊,葱白的手指指向嘴畔,慢吞吞地说,“有点……想……”吐。 “呕——” 待周景川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之后,已经晚了。 他一件干净的白衬衫,上头跟画了画似的,一块一块的脏东西。 周景川洁癖蛮厉害的,他的头皮顿时麻了。而吐他一身的女人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把他的衣摆从裤子里抽出来,擦了擦嘴。然后,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脑袋磕在他胸口,睡着了。 “季善!”周景川面如黑炭,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尔后,把人捞起来,阔步进了浴室,将人扔在蓬蓬头下。 “下雨了,下雨了。”水流很急,季善被淋了一会儿,睡不着了,双手抱着头,嘴里不断喊着‘下雨’,赤着脚上上下下乱窜。 周景川一手护在她腰侧,支撑她的体重避免她摔倒,另一手则解开衬衫的纽扣。 偏偏,某些人根本不给他清闲,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 周景川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闹腾折磨人的女人,他烦得额头发紧,咬着牙,咬肌凸显,本就分明的轮廓更加立体而深邃。默了一会儿,索性松开她,任由她闹腾。 季善虽然醒了,却不代表清醒。她跳了两下,没了支撑,身体便没有了重心。张开双臂,她试图稳一点,还是直直地往地板上扑。 周景川抬手,试图抓住她,岂料浴室里积了水,他也脚滑,没把人扶起来,自己也倒了。索性的是他反应够快,在季善摔倒之前,抱住了她。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此时两人男/下/女/上的姿势。 折腾这么久,季善也清醒了。 发觉此时两人怪异的姿势,她一怔,又迅速反应过来,“原来周老师你喜欢这么玩。” 从周景川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季善胸口鼓起的一团,白皙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映衬得迷离又神秘。 周景川喉头滚了滚,别过脸,压下体内灼热,他哑着嗓子,僵硬道,“起来。” 季善膝盖顶了顶某处胀/大的物件,咬了咬唇,脸颊微红,凑近周景川,在他耳畔,小声说,“是起来了。” 周景川的脸,顿时沉得宛若黑云压城。 在确保不会伤及她肚子的前提下,他把人推开,“洗不干净别上我的床。”撂下一句,推开阔步离开。 在季善看来,他的行为可以归结于落荒而逃,而他那句话嘛?娇嗔得跟个娘们似的。 周景川去了侧卧,他脸色暗沉,洗过澡后,躺在侧卧的床上,冷冰冰一张脸,关上灯。 季善把自己清理干净,毛巾擦着头,发现周景川不在,她吹了个口哨,说了句口嫌体正。 抓起抽屉里的钥匙,她径直走往侧卧。 咔擦一声打开门,她蹑手蹑脚地进入房间。 周景川躺在床上,被季善之前所言的话勾起了最黑暗的记忆。 他手攥成拳,骨节凸起,青筋暴起。一股极致的愤怒和恨意在胸膛里乱窜,胸口起起伏伏,周景川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逐渐变得不受控制。 打开床头的灯,他迅速从抽屉里摸出一个药瓶,倒了两颗药,正要往嘴里送。他的手忽地被一双手扣住,“你在吃什么?”季善拧眉,冷声质问。 周景川有种秘密被窥探的感觉,他一把抽出手,将两粒药扔进垃圾桶,冷冰斥责,“谁让你进来的!” 季善掠过周景川的左手,大掌里攥了一个药瓶。她眯起眼睛,看过去,“安眠药?” 跟他这么长时间,季善还不知道他吃这种药,狐疑地问,“你失眠吗?” 既然被看到,周景川直接将药瓶子扔柜子上,背地着季善,沙哑着声说,“回去睡觉。” 季善悄声打开瓶盖,嗅了嗅味道,隐约觉得这药似乎跟安眠药的味道有些差池,她偷偷倒了一颗收起来,拧紧瓶盖时,周景川忽然动了动,有转过身的倾向。季善将药片藏在床垫下头,尔后爬上床,从后头抱着周景川。 “失眠是因为欲/望纾解不了吗?”她凑到他耳边,吐着湿气。 周景川身体很僵,脑子里全是恶心人的玩意,偏偏季善一凑过来,柔软抵在他的后背,尾椎处酥麻,有一股股电流在身上流窜,渐渐聚集在前面。 季善的手从他的后背,逐渐向前滑动。 周景川鲜少动情,性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但当他被季善拢住,身体的紧绷灼热都告诉他,就算曾经的记忆再可怕,他都是个男人。 等完事后,一股电流冲到他头顶。 “季善!”缓了许久,他攥住季善的手腕,“谁让你这么大胆!” 季善抽出手,眉梢上扬,把手掌在周景川面前晃了晃,“我去洗个手。” 季善的手掌上隐隐有点浊渍,周景川被刺得眼睛疼,当即别开头。 季善清理后,打开床头灯,她坐在床上,抬起他的头,搁在她的腿上。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揉着周景川的头,“不管是什么问题,单靠吃药是不可能奏效的。” 她这话,将周景川的言语逼退。而她的动作,很柔和也很舒服,周景川身体由紧绷到舒展,渐渐的,全身心都放松开,体内流窜着一股愉悦感。 …… 翌日清晨,周景川起得晚。 往日,就算白瑜怎么疏导,他嘴上说着有好转,其实不然,早晨依旧会被噩梦惊醒。 但今早…… 周景川起身,瞅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竟然已经六点半了。 这倒是前所未有的头一遭。 更令他迥异的是,他浑身上下从头到尾都充满舒爽。 他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喜悦。 站在窗户前,他望着窗外的树丛和花圃,眉头舒展。 季善在外头花圃采花,无意中看了一眼,竟然看到周景川站在窗户前,她嘴角一勾,捧着一大捧花朝他招手。 周景川想起昨晚在她手心里…… 脸色一僵,别过脸,不搭理她。 窗外,季善哼了一声。她捧着花,回了屋子,坐在沙发上,她盘着腿,用剪刀修剪。 赖茜茜喜欢花,她大概八点左右能醒,季善想在她醒来的那一刻,给她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周景川洗漱后下了楼,目光扫过季善,倒生出几分意外,“你会插花?” 季善“嘁”了一声,语气自带傲慢,“我很牛批的,你不要小瞧我。” 周景川承认当初真小瞧她了,这丫头身上跟有宝藏似的,满是他意想不到的东西。隐隐的,有种牵引力吸引着他去探究。 季善低头认真地剪花,“桌子上有我做的早饭,你要不要吃?” “嗯。” 周景川的胃又不是铁打的,本想随便吃吃,意外于季善厨艺的精善。 季善收拾好花,用专门的纸包好,放在茶几上。她去洗了手,回来后,坐在周景川对面,手里拿着手机,低头看着,“周老师,小溪是你的那位女性朋友吗?” 周景川面不改色,“嗯。” 季善抬头,“一个川,一个溪,有点暧昧啊。” 周景川手里动作一僵,他面带不悦,“不要胡说。” 季善哦了一声,“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而且这位大姐的头像跟你的有点像,你是一个黑色的背影,她是白色的。我敢保证,这位大姐绝对对你有意思。” 周景川:“……” 季善又说,“我有些不想给这位大姐治病了。” 周景川放下筷子,“我让她改头像。” 季善掀起眼皮,“你让她改她就改,周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亲昵,是婚内出轨了吗?” 周景川有点后悔随手填的资料,随便找的头像,他硬着头皮,“这是位四十来岁的朋友,长相一般,不值得我出轨。”一顿,他说,“你不是说你是个正经的医生?” 季善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主动越过这个话题,捧着脸,有些谄媚,“饭好吃吗?” 周景川已经习惯她跳跃的思维,不吝啬夸奖,“挺好。” “那你开心吗?”她挑挑眉,嘴角向上一勾,清澈漆黑的瞳眸定定地落在周景川的脸上。 她这话,不仅仅指这一顿早餐,还包括昨天晚上。 周景川以往跟不上季善的脑回路,但这次,他异常明白季善的意思。 咳嗽一声,他冷着脸,“季善!” 季善赤着脚,蹭蹭他的大腿,声音柔柔地,“我是不是特别好?是不是比外头的妖艳jian货都好?”在周景川变脸前,她又迅速收回来,接着道,“是不是比白瑜好?” 周景川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问,“所以?” 季善认真地答:“所以,白永钊的事情,你不许帮白瑜。” “所以,你从昨晚到现在的所作所为,算是交易?”周景川脸色变得有些僵沉,漆黑深邃的瞳眸一望不见底。 季善没说话。 周景川不明白这股火气从何而来,不爽至极。 他嗤笑,“我倒是忘了,你脑子灵活,天生是商人的料儿,万事都能成为你交换的砝码。” 季善也不明白周景川如此一样怪气的原因,是他说他是商人,无利不图的。 正想开口,她手机忽地响了。 是海棠。 昨晚离开前,她跟海棠交换了号码。 连忙接通,她一声‘怎么了’还没问出口,那头传来海棠的哭声,“季小姐,你能来一趟吗?白永钊家人来医院闹事,强行让茜茜姐出院,不让医院给她治。” 第045章 你御妻得有两招才行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脸色越来越差,等她挂了电话,周景川问,“发生什么了?” 季善咬着牙,眼底一片冷硬,清澈的眉眼里也不再那么纯粹,夹杂着恼怒、恨意。 她说,“白永钊家人闹事,不让茜茜住院。”她猛地把手中筷子掷在地上,用力握着手掌,抬头冷冷地看着周景川,凉声问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是有钱人的天地,有钱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做错了事,非但不会遭受惩罚,反而还会将人碾压在脚下。而无辜的普通人,只能像一只蝼蚁一般承受着。” 周景川默了两秒,坚定地告诉她,“不是。” 季善眸光波动,许久才冷静下来。也知道刚才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她吐了口气,同周景川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说罢,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我要去医院了。” 周景川扣住她的手,拦住她,“我送你。” …… 医院走廊里,白母趾高气昂,“只要人不走,就给我砸,什么玩意,敢伤害我的儿子!” 赖茜茜所住的病房里,药瓶以及各种补品都被白母的人打碎在地上。 见到房间里凌乱的画面,白母胸口吐出一股恶气。 海棠眼泪不断地掉,她直接跪在白母面前,“求求你,别打了,你们放茜茜姐一条生路吧。茜茜姐真的没有做错什么的。” 白母一脚将海棠踢开,“给我滚开!”妆容精致的脸上裹着讥诮,她哼了一声,“没做错什么?我儿子稀罕玩她,那是她的福气,是她的荣幸,她倒好,还敢打我的儿子!” 海棠本就瘦弱,白母的高跟鞋恰好踢在她的胸口,疼得她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但眼睁睁看着白母要走过去拔掉赖茜茜手上的针头,她整个人护了上去,“你要做什么!” 白母身形能破海棠两个了,对打一个海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扯住海棠的头发,一巴掌打在海棠的脸上,“哪里来的野丫头,知不知道我是谁!” 海棠一个小姑娘,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鲜艳的巴掌印。 她阻止无能,抱着头蹲在一旁哭。 季善匆匆忙忙赶到这里,便看到这一幕。她三两步上前,死死地抓住白母的手。 白母拧眉,侧过身,上上下下打量着季善。记起她是谁,白母面带嘲讽,“怎么?以为自己是周家的二儿媳妇就敢作威作福了?还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呢?” 季善眼中布满冰霜,下巴尖尖,下颌线又被她绷紧,妍媚的脸颊增添了几分英气。 白母被她这气势蛊了一下,心里倒有几分害怕,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大女儿是周家的大少夫人,二女儿是温澜太太选好的二儿媳人选,小外孙又是周家长孙,她有何畏惧? “你放开我!” 季善笑,她抓住白母的头发,一巴掌打在白母的脖子上。 打在脸上太过张扬,脖子上就好多了,也容易辩解。 白母“啊”得一声叫出来,眼珠子瞪得跟弹珠一般,她咬着牙,字句都从牙缝里溢出来,“你这个死丫头,你敢打我!你竟然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景川跟我的子颜是什么关系!” 季善目光灼灼,“什么关系?呵。我打你跟周景川有什么关系。我季善打人,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看你不爽,就想揍你,你有意见?”她说着这话,下巴抬高,手下力度加重。 白母疼得不断尖叫。 季善拔着她的头发,跟拔萝卜似的,“我告诉你,你没意见最好,有意见也给我忍着憋着!你们这群垃圾,别以为赖茜茜无权无势没什么亲人便任由你们欺负,我这个人花招多,心思广,你再敢来闹事,看我不玩死你们。” 白母这辈子都没被人欺辱,她额头上遍布青筋,胸脯起起伏伏着,嘴也完全合不上,不断吐气,“你这个小贱人!”她也不管季善是否扯着她的头发,什么疼也顾不上,跟疯了一样,双手冲着季善重重一推。 周景川去停了车,朝赖茜茜病房去,期间碰到了白瑜。 白瑜眼眶含泪,看到周景川,她的眼泪顿时掉了出来,哭着扑到周景川的怀里,“景川哥……” 她一靠近,周景川眉头便拧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人推开。 而周景川这个动作,就像是一根针,刺在白瑜的心尖上。她默默地拢了拢手,但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景川哥,今天我哥的病房里来了一群警察,现在已经将我哥带去监狱了,你能不能救救他。” 周景川面色无异,“你知不知道你哥哥犯得什么错误?” 白瑜被堵得哑口无言,她今日来得急,病房里母亲不在,只有一个被毁了容的哥哥,尚且未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警方却突然出现,将哥哥带走了,所以她也根本不知道哥哥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 周景川沉声继续道,“有钱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他把人玩弄差点至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脸色逐渐冷了许多,声音压低几分,带了几分狠厉,“你知道性/侵的危害性,受害人现在尚未清醒,而清醒后,有什么心理阴影,你一个做心理医生的也应该明白。” 白瑜瞳孔骤缩,她不断摇头,“不,不是的景川哥。我……我不知道。” 周景川却没再搭理她,阔步朝赖茜茜的病房去。 一打开门,恰好看到白母推搡季善这一幕! 白母看到脸色冷凉的周景川忽然出现在病房门口,她被吓了一跳。而更令她不可置信地是,季善忽然冲她勾了勾嘴角。 季善在算计好后,也在保证不会伤害到孩子的前提下,松开白母,向后踉跄。 周景川瞳眸一紧,三两步上前,牢牢将季善圈在怀里,黑沉沉的眸子如大军压境,漆黑沉沉,冷脸望着季善,他语气冷厉,“你在胡闹什么!你把怀孕当儿戏吗!” 季善同他四目相对,心头忽然生出慌乱。她有些不敢跟周景川对视,连忙别开了脸。 白瑜紧追在其后,恰好听到周景川这句话,他这句话虽然冷了些严格了些,但白瑜却能从中听到浓浓的担忧。 登时,白瑜的后背涌起冷汗。 她不敢置信,周景川竟然对季善上心到了这种地步。 事到如今,她没了办法,唯一能做的便是—— 哭着跑到白母面前,白瑜语气里都是责怪,她攥住拳头,一下下打在白母的肩膀上,“妈!你怎么这么糊涂!既然是哥哥做了错事,你怎么可以闹上门!还过来欺负受害者!从小到大,您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要亲和要善良吗?” 白母气得浑身颤颤,她指着季善,“你……你这丫头年纪小小,竟然……竟然这么会算计……你……你!” 季善站得笔直,同白母对视时,目光不躲不闪。 白母大口喘息着,她扫开白瑜,上前抓住周景川的手臂,“景川,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伯母,伯母是被陷害的啊。” 周景川把手抽出来,“伯母,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今天来砸病房这件事是有什么误会得话,警方会还给您一个清白。” 这一句话,周景川偏颇何处,天平又倾斜于何处,显而易见。白瑜心头大撼,默默地抓住了手掌,“景川哥……我妈妈……” “砰砰砰——”此时,一身警服的崔阁站在门口敲着门,便也打断了白瑜的话,他严肃着,“有人报警有人在医院闹事,相关人员,走一趟吧。” …… 警察局里。 面对警务人员的询问,季善字字清晰,“这位老夫人的儿子性/侵,导致我朋友住院。而这位老夫人,非但没有反省自己的育儿方法,反而来医院砸了病房。心思歹毒到何种地步,可见一斑。另外。”微微一顿,季善指着坐在一旁海棠脸上的巴掌,她说,“可以鉴定,海棠小姐脸上的巴掌便是这位老夫人造成的。而且,刚才周先生和白小姐进来的时候也应该看到了,这位老夫人推搡孕妇,完全是丧心病狂。” 白母脸色涨得通红,又变得煞白,她把头发扎起来,露出脖子,“这里,我这里也被打了!而且!”她指着季善,“你这个小贱人,根本就是在算计我,都是你逼迫我去推你的!” 季善嗤声,“你脖子上的巴掌印?那可能是你推我时,我下意识的自卫行为吧。至于你说的故意刺激你,让你推我,呵呵,荒唐。” 说罢,季善站起身,“这就是所有的经过,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以走了吧。” 赖茜茜那里只留下了两名女警在,季善放心不下。 崔阁最后又瞅了季善一眼,说道,“可以了。” 季善:“希望警方可以给我以及我朋友一个交代,不要让我们寻常老百姓失望。” 崔阁看看她,又看看站在一旁脸色不佳的周景川,他官方地道,“请季小姐放心,我们不会让受害者平白遭受欺负的。” 季善莞尔,勾唇浅笑,“谢谢。” 说完,她搀扶起海棠,“走吧。” 当季善与周景川擦肩时,周景川攥住季善的手腕,“去外头等我,我送你过去。” 他语气冷硬,季善想了想,“好。” 这样一来,季善跟海棠离开,另有一名女警接着问话白瑜和白母,而周景川则跟崔阁出去了。 白瑜目视着周景川决绝的背影,一股不甘心在胸口蹿动,她恨得用力咬住嘴唇。 周景川跟崔阁出去后,崔阁给周景川递了根烟。 周景川拒绝。 “戒了?”崔阁问。 周景川道,“二手烟对孕妇不好。” 崔阁有些意外周景川对季善的态度,他曾以为,周景川在经历了某些事情后,再不会对女人有什么好感。 “刚才那姑娘就是荆子所说的干女儿?”崔阁调侃。 周景川觑了他一眼。 崔阁见周景川吃瘪,哈哈一笑,“小嫂子真不是个好惹的,凶巴巴的,你御妻得有两招才行啊。” 周景川懒得跟他废话,只道,“白永钊这件事,你顺着往下查,什么也用不着顾忌。白家夫人,也走刑事流程,该拘留多少天,便多少天。” 崔阁知道,周景川如此果决或许有季善的原因,但更多的是白永钊犯下的事儿触及了周景川的逆鳞,不然,就凭往日里周景川对白家的照拂,白永钊做错事,周景川肯定会在暗地里帮忙,“好,我知道。” …… 警局外,海棠直接去上班了,季善嫌弃车内憋闷,便在车外等着周景川。 但是,等到的不是周景川,而是白瑜。 白瑜站在她身前,“季小姐好手段。” 季善耸肩,“白小姐,说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呢。” 见白瑜气得脸色暗沉,季善懒得跟她废话,打开车门,坐在副驾上。 第046章 你有什么资格怪我对孩子不好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白瑜胸口一股郁结之气怎么都舒缓不过来。 而此时,季善则一脸闲适,头靠在椅座上,闭着眼睛假寐。这令白瑜怎么能舒心?又如何能甘心! “季善!”白瑜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恨不得抽她筋剥她骨,再挫骨扬灰! “怎么在这儿?”周景川跟崔阁交代好便出来了,他淡淡地瞥了白瑜一眼,冷声问了一句。 白瑜根本不知道周景川是何时过来的,她收起脸上狰狞的表情,侧过身,投入周景川的怀抱,“景川哥,我妈妈不是那么坏的人,她只是为母心切。而且,我妈妈没有故意推季小姐,都是季小姐在……” “白瑜。”周景川脸色漠然,打断白瑜的话。 白瑜眼眶蒙了一层秋雾,本就清纯楚楚的脸上,更多了一层心酸,“你不相信我吗景川哥?我从小跟在你跟姐姐身后长大,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她声音哽塞,“景川哥,我妈妈还没有恶毒到那种地步,你怎么就不信!”她抹去眼泪,转过身跑开了。 季善始终闭着眼,外头的话,外人的人,她都熟视无睹。 等周景川上了车,她才吐出一句,“中医院,谢谢。” 周景川的脸色却没有像刚才对待白瑜那么冷淡平静,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裹着一曾怒意。胸口微伏,他握了握方向盘,下一瞬,踩住油门,冲了出去。 季善始终在想该如何将天盛集团的丑恶行为公之于众,但是如果这么做,势必会牵扯出赖茜茜,赖茜茜现在没醒,这件事究竟如何做,还要听她的意见。 想得多,便也没有注意到明明本该十五六分钟的车程,如今都将近半个小时了,车子还未停。 等车子停下后,季善缓缓睁开眼。 看到面前的场景,又瞥了眼周景川,季善面带不愉,“为什么回来了,怎么不去医院?茜茜那里走不开的。” 周景川道,“医院我安排了专人,你下来。” 他看向她时,眼底带有几分警告。季善吐了口浊气,推门下车,跟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房间,季善前脚刚踏进去,便被周景川攥住手臂,抵在门板上。 季善惊呼出声,“你干嘛呢?” 周景川比季善高得多,他低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季善,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季善的下巴,继而发狠地捏住。 季善的皮肤娇嫩,被轻轻一捏,便起了红印子。她皱起眉头,挣扎着,“你放开我,有事说事,别动手。” 见周景川仍旧没有放松的倾向,季善这才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里布满冷霜,眼中的光像一把把利剑泛着刀光。季善被盯得后背发凉,头发泛麻。他这种目光,跟在医院时,很像。没由来地,令季善心有戚戚,僵硬地挪开视线。 这么久的相处,季善是什么性子,周景川大概摸得差不多。她的确是个闯祸精,但每次他教训时,她都昂着头,像只小豹子,天不怕地不怕,目光根本不会躲闪,并不像现在,根本不敢对视。 声音里夹杂了几分讽刺,周景川冷笑,“你把孩子当砝码,在我面前演戏,以此去陷害白家夫人时,不是很理直气壮吗?” 季善心头一震,她悄然握住手,猛然抬起头,“没……” “你敢说一句没有!”周景川手下力气加重几分,脸上再无半点笑意,连冷笑都不见了。 季善被他捏疼了,她咬住唇瓣,推搡着周景川,“你放开我!”随着周景川手下力度加大,季善眼眶里蒙了一层雾气。抬起手,她一巴掌打在周景川的手臂上,趁着周景川皱眉之际,一把将周景川推开。 她说,“那个老妖婆推我的!” 周景川:“你若言语不刺激她,她会推你?我在门外时,你扯着她的头发,如果不是看到我进来,以你的性子,你会褥住她的头发,拔干净她的头发也不会放手!季善,我说过,不准拿我当刺激别人的工具,我的孩子也不是你勾心斗角的工具!” 季善双唇紧抿,但尽管如此,两片唇瓣依旧在颤抖。纤长紧密的睫毛也随之抖动着,许久,她稍稍平静了些,开口说,“我没你想得那么肮脏,也不会拿孩子开玩笑。是,是你进来了,我才松开手。但我算计好,你会揽住我,就算你反应不够快,我也会踉跄着碰到墙壁上,孩子一分一毫也不会伤害到。” 周景川的脸色黑沉,喉头滚动,身上怒气不难看出。 季善狠狠地抹去眼泪,“我是不对,为人母亲,一分一毫都不能伤害孩子,更不能用孩子去算计。这件事,我可以自责,孩子也可以怪我,老天也能惩罚我。但唯独你,不行!”季善语气抬高,“白家那个老巫婆说什么,你知道吗?她说,她们白家背后是你们大周家,她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对我们这些小平民动辄打骂!我怎么办?医院躺着的赖茜茜只有我一个朋友,她当我是亲妹妹啊,你让我怎么办!在家里的时候,你说,你不开心我跟你利益交换,在医院里听那个娘们说那些话,我害怕!害怕天道不公,害怕你给他们撑腰,让赖茜茜白受这遭苦!所以,我必须把你拉拢过来,就算拉拢不过来,你也不准插手这件事!别说你不会,那天在婉夫人宴席上,送我礼服骗我过去,在季温背后暗戳戳使坏的人,是白瑜。别说你不知道,你不照样放纵着?” 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砸下来,季善眼圈通红,眼白也布匝着一条条血丝。 她吸了口气,嗤笑过后,一字一顿地告诉周景川,“赖茜茜不是一个人,我是渺小,但她我护着,她遭受这种事,我会尽最大的力气给她出气!” 一句句话,一个个字,通通砸在周景川的心湖里。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手越攥越紧。 心尖爬满了叫做羡慕或者可以说是嫉妒的情绪。 是,他在疯狂的嫉妒赖茜茜这个人,嫉妒她还有一个人在帮她,有个人挺直了腰板,光明磊落地算计帮衬,不像他…… 季善把眼泪抹去,最后,轻飘飘地笑了笑,“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怪我对孩子不好。”季善低着头,语气里掺杂着委屈,“你那天不分青红皂白婚内强/暴,你还记得我怀孕吗?”这些话,藏在心里那么久,可都吐出去后,季善真切地发现,非但不爽,心头还刺痛,她的丈夫,终究是算计来的,不疼她,不爱她,亦不曾真切地爱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周景川被季善这句话堵得彻底说不出话了,在季善要离开时,他抓住季善的手臂,沉沉道,“对不起。” 季善:“那么多对不起,要警察干啥。” 周景川没放开她,沉默片刻,又说,“我跟你说过,世间会有公道的,也并非都是有钱人操纵。你以后没必要因为别人的错误,去沾染那些坏习惯……” 本意是不想让这个世道改变了她纯良的心,偏偏这时季善跟个炸药包似的,她推开周景川,“您真是适合当老师,但我求求您,别说教了吧,听得很烦。”说完,利落地出了门。 周景川:“……” 愣在原地,周景川眉心皱成一团,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偏偏季善就是生气了。 这也导致了他这一天的工作时间都沉着脸,搞得周氏集团上上下下都心有余悸,分外认真。 傍晚,周景川回到棠廊,屋子还锁着门。他坐在沙发等了两个小时,也纠结了两个小时,给季善打电话,对方一直不接说是在通话中,这么明显,周景川大概明白过来,这是季善把他拉入黑名单了。 一股火蹭得上来,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楚荆南】:兄弟们,出来泡妞。 ‘深夜180迈’的群里,一到晚上格外亢奋。 楚荆南跟温褚扬是情场高手,一般也就这两个人去酒吧玩。这次,楚荆南跟温褚扬讨论得正热络,周景川插进来。 【周景川】:找个干净的包厢,喝酒。 【崔阁】:良心劝诫,别带川哥闹,小嫂子火爆吓人,报复心贼重。 【楚荆南】:怎么办?我开、木仓、打了小嫂子的朋友。我能去道个歉吗?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啊,一个没地位被白永钊折磨得那么惨的人,再用花瓶开了白永钊的脑袋,这辈子不就毁了? 周景川换另个手机也就是那个女号给季善发了条消息,但对方也没回。 他按住太阳穴,眼底划过担忧。 看到楚荆南发得消息,他打电话联系了楚荆南,“你在哪儿呢?我带你过去道歉。” 楚荆南:“???”黑人问号脸,“哥,别了吧,我害怕,听崔阁说,小嫂子好凶的。” 周景川挂了电话。 …… 去往医院的一路上,楚荆南喋喋不休。 周景川不搭理他。 “我真怕很凶的女人,哥,你也知道我妈就是那样的人,从小到大看着我爸遭受的折磨,我心有余悸。哥你行行好,改天我自己单独道歉,行吗?” 周景川偏头觑了他一眼,“小姑娘能有多凶,脾气挺好的。” 楚荆南有点不信。 他正想说点什么,忽然间坐直了身子,臂肘碰了周景川一下,“卧槽老周,你看那是不是小嫂子。” 楚荆南小心翼翼,指了指路旁扯着陌生男人手臂,不断哭的人。 周景川顿时眯眸,目光凛冽,布满危险。 “咦,那个男人好像当年一走了之,失踪的温峥嵘啊。”楚荆南补充了一句。 第047章 小舅你好,我是善善的丈夫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楚荆南拧眉头,“我记得小嫂子的外公是温老先生吧,那这温峥嵘,是小嫂子的舅舅啊。”他偏头,凝视着周景川,“这人当年不知怎么忽然消失,现在又这么出现,就凭这人的性格,临市上层社会格局八成要被重新洗牌。” 周景川默了默,当就楚荆南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停下车,“你去给赖小姐道个歉吧。” 楚荆南:“你呢?” 周景川道,“季善亲戚,哪有不见的道理。” 这话倒是很正常,但周景川的脸色却颇具几分怪异,下颌线绷得紧,深邃的瞳眸里闪着强烈的占有欲。 …… 季善从棠廊离开后,直奔医院。 周景川派了专人过去,但季善害怕赖茜茜醒过来后可能排斥太多人在场,便让人都离开了。 也巧,人走后,赖茜茜便醒了。 但很显然,她情绪不高,眼神也空洞,看不出任何对生活的希翼。季善知道她现在很脆弱,一下午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她。 直到将近九点,她忽然开口,“善善,我有些饿了,你帮我买点晚餐吧。” 季善心头大喜,连连点头,“好,我马上去。”她阖上书,拎起外套便往外去。 季善担心赖茜茜太饿,就在附近一家餐馆买了粥跟小菜。匆忙回去,却意外撞上一堵宽厚的胸膛。 整碗粥都洒在别人身上,季善连忙道歉,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抽出纸巾。 “瞎了吗?” 短短三个字,无异于平地惊雷。 微微沙哑却吊儿郎当的嗓音,这些年老早便刻入季善的骨血里。 她猛地抬起头,直直地对上温峥嵘的眼。 当确定面前这人就是消失了四五年的人后,季善咬着嘴唇,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温峥嵘最后一次夜值,跟几个朋友吃过散伙饭,醉醺醺地离开,岂料跟季善撞了个正着。 他头大,事情尚未处理好,本来一直躲着这丫头,谁能想到,说碰上就碰上。 “哭什么?你哥我又没死。”粗粝布着老茧的手大大咧咧地糊在季善脸上,一把抹去季善眼角的眼泪,“别特么哭了,从小哭到大,烦不烦。” 季善哭着,“小舅舅。” 温峥嵘在听到这个称呼后,眸色倏地变了,他收回手,语气凉了些,“都不是亲生的,老头子也死了,长姐也没了,都告诉你,不让你喊了。” 说完,许是察觉这话偏重,他低头,果真看到季善一脸难过的模样。 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他叹了口气,粗声爆了脏话,“再哭我弄你,信不信。” 季善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面前这个人,她特别怕。温峥嵘一凶她,她保证特别乖,什么也不敢说,当即,抹去眼泪,但与此同时,另一手则死死地抓住温峥嵘的手臂,“你不准走。” 温峥嵘捏了捏她的鼻尖,“涨脾气了,还会命令你哥。” 季善执着地又重复了一遍,“小舅舅。” 温峥嵘哼声,“朽木不可雕。” 周景川阔步走来,看两人之间亲昵无间,他胸口漫出一股极度的不舒服。他是个男人,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温峥嵘虽说语气里充斥着嫌弃,但一双桃花眼柔得将近要滴下水来。 胸腔蹿着一股火,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侵占了。 “季善。”他沉声喊了一句。 率先抬起头的是温峥嵘,他眯起眸,拧着眉。凝视着面前的周景川,他轻飘飘地将手臂搁在季善肩膀上,“谁啊?”他虽在跟季善说话,却一副痞子样儿直勾勾看着周景川,“为了报复季温抢的未婚夫?” 季善出来之前刚跟周景川吵了架,虽说看到他依旧有些气恼,但她跟他的夫妻关系不是因为生气就能抹去的。她推开温峥嵘,清咳一声,介绍道,“小舅舅,这是周景川,是我的……” “小舅你好,初次见面,礼数不周还请见谅。”周景川打断季善的话,上前圈住季善的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沉声道,“我是善善的丈夫。” 痞笑僵在温峥嵘的脸上,僵了许久,他看向季善,“温小小,你真能!” 季善真的怕被温峥嵘凶,她顿时身体就僵硬了,试图上前抓住温峥嵘的手臂,谁曾想周景川率先抓住温峥嵘,他徐徐浅浅地开口,“小舅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温峥嵘甩开他的手,直接站在季善面前,弓着身,跟季善平视,“你哥要出差一个月,回来你不离婚,你就当哥死在外头。” “温先生。”周景川不动声色地眯起眸子,眼神冷冽。 温峥嵘这才开口同周景川说今天的第一句话,“周景川,我外甥女不是那么容易娶的,更何况你这种劣迹斑斑的人。” 撂下这话,温峥嵘调头就走,走了大概十几步,回头手指着季善,“刚才的话,给老子记好了。” …… 温峥嵘离开后,季善当即便要去追。周景川扣住她的手腕,“去哪?” 季善有些急,大概能有五年前,季善跟温峥嵘吵了一次大架,从那以后,温峥嵘便离开了。一走数年,如今他终于回来了,季善不可能让他这么离开。 “我去问问我小舅舅他住哪儿。” 周景川眯起眼睛,“你把我当死人?”那个男人眼底浓烈的占有欲强到就怕别人看不到,而季善却当着他的面儿,不,完全是枉顾他的存在,全身心都是那个对她另有所图的小舅舅。 季善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胸口怒火升腾,但周景川说出口的却是,“我带你过去。” 季善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 最近倒是鲜少看到季善眼眸明亮的模样,周景川嘴角不经意间勾了起来,然而,一旦想到她的明眸皓齿是为别的男人展露的,周景川心里别提多别扭,他冷凉道,“嗯。” 季善还提着为赖茜茜准备的晚餐,她抿了抿唇,思忖片刻,仰头看向周景川,笑得有些谄媚,不像在棠廊时据理力争的模样。 周景川几乎把季善摸透了,他问,“有什么事,直说。” 季善莞尔,有几分亲昵地搂住周景川的胳膊,“周老师,你刚才也说了,你是我丈夫。是吧?” ‘丈夫’这两个字,周景川觉得还蛮好听,挺顺耳的。他“嗯”了一声。 “那我小舅舅就是你小舅舅,对不对?” 周景川反驳不了,“是。” 季善露出洁白的一排小米牙,“那就拜托周老师帮我去跟一下小舅舅吧,他这人脾气不好,而且还喝酒了,我不是很放心。” 周景川点点头,“可以。”他倒是爽快地应下,却在季善开心之前,来了个转折,“但是……” “嗯?”季善挑眉。 周景川脸部表情略带几分不自在,“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去。” 季善一脸意外,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啊,我没把你拉黑。下午茜茜情绪不高,我怕打扰她,手机静音了。电话消息什么的,都没及时看。”看到好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季善低头解释着,但也没多想,她收起手机,“周老师,小舅舅的事情拜托你了。茜茜等我的晚餐,我先过去了。” 周景川凝着季善渐行渐远的背影,方才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阴霾渐渐消散,他上了车,驱车跟上温峥嵘的车,途中习惯性抽出一根烟,正欲点火,他又突然将火灭掉。两指摩挲着香烟,他按了按鼻梁。 “温峥嵘的资料,你那里有吗?”他给温褚扬打了通电话。 温褚扬那头先传来一声女人的娇喘,随之,就听温褚扬骂了声娘,“干事呢我的哥,你别搞我行不行!你奇不奇怪啊,不是不喜欢人姑娘吗?查温峥嵘干嘛!” 周景川烦地脑仁疼,他把那根没点燃的烟夹在嘴角,深吸了口,又狠狠吐出一股浊气,他凉声说,“你赶紧的,马上发给我,不然你去非洲开发新项目。” 温褚扬一脚把床上的女人踢下去,他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打开电脑,迅速操作着,手机夹在头跟肩膀之间,“你等着老周,你等着啊,等你哪天办事,看我不整死你。”他也是随口胡说,但意识到对方是周景川,不是楚荆南那败类,他顿时有些后悔,干笑两声。 周景川不在意,他问,“性生活很必要?”态度虔诚,很认真地求教了。 温褚扬那头忽然安静,好一会儿又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哥们,行啊,你那小姑娘不仅是个小妖精,还是个小医女呢,竟然能让你问出这种话。可以可以。”他边说边笑,“这男人吧,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性自然重要。女人吧,不是有句话,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可见,这性生活对男男女女都异常重要。总是饿着渴着,容易出轨的。” 周景川听了他这些话,不舒服之感异常清晰。他脸色渐渐冷下来,“行了,赶紧查。”确定好温峥嵘的住所,他倒转车头,折返回医院。 在医院下,周景川将温峥嵘的资料大概浏览一遍后,才上楼。 楼上赖茜茜病房里,楚荆南只是个背景板,床上淡雅的女人很脆弱,季善也很严肃,以至于他从上来,都没说什么话。 又过了五分钟,等赖茜茜吃过晚餐,他上前,将一张卡放在桌子上,“赖小姐,这是我的赔偿,开/木仓/打你,实属无奈。” 赖茜茜缓缓抬头,她很艰难地冲楚荆南扯了扯干涩的嘴角,“不了,该我谢谢你。我的命没那么贱,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禽兽的命。” 听到这话,楚荆南眸内闪过一抹动容。 “赖小姐拿着吧,不管怎么样,我伤了你。” 季善在听及赖茜茜刚才的话后,眼泪都掉了出来。她又是掉着眼泪,又是勾着咧着嘴笑,活生生像个傻子。 赖茜茜摸摸她的头,“傻吗?” 季善反唇相讥,“滚吧。” 说罢,她抓起桌子上的卡,扔到楚荆南怀里,“这位叔叔有这钱不如找地方治治自己身体。” 这不是变着法骂自己有病吗?楚荆南清咳,“小嫂子果真记仇。不过,你那张黑卡,我已经还给老周了。” 季善观察他的脸色,正儿八经地问,“不是我记仇,而是你有心肌梗塞的前兆。” 楚荆南吓得一抖,“什么?” 季善问,“前几天在酒吧那次,你开完/木仓/,下意识捂了捂胸口,而刚才你在门旁站立,我同样发现这个问题。” 楚荆南被季善说得毛骨悚然。 季善尽量说得通俗易懂,“胸部闷痛,在持续短短几分钟之后闷痛就迅速消失,如此反复,一天出现1到2次或两三天才出现1次,你可以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有这种情况。” “我平日里喝酒较多。”楚荆南试图解释一下,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简单的胃疼。 季善耸肩,“我建议你今早去医院检查。当然,信不信由你。” 楚荆南脸色有些变化,逐渐严肃,“我这就去查查。” 一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周景川,周景川对他说,“我联系了盛远。” 盛远便是心外的医生,也恰好今天是他值班,楚荆南过来说了句检查身体,盛远便安排好了。 结果出得很快,盛远检查过片子,说道,“有心梗的前兆,好在发现得早。” 楚荆南腿都软了,抓住周景川,他道,“你哪里弄得宝?” 周景川推开他,“困了,我走了。” 盛远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至关重要的是为兄弟调理身体,也就没多问。 …… 季善在病房陪着赖茜茜待到十一点周景川回来。 赖茜茜朝她挥挥手,“回去吧,我这里没事。” 季善有点不放心,但肚子里还揣了个球,她的确得休息了。 “我为赖小姐安排了专门的护工,望赖小姐早日康复。”周景川冷冷凉凉地开口。 周氏集团掌门人,临市谁不知道这号人。没料到他会管自己的事情,赖茜茜还当真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她也知道,周景川是为了季善,所以,她也明事理,“善善,你快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季善困得睁不开眼,连温峥嵘的地址都没未等问,便闭上了眼。 周景川停下车,在车厢里坐了会儿,凝视季善绯红的面庞,湿润的唇瓣,他的心砰地跳了一下。这种跳动有些像犯病,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去查查心脏,说不准也有什么心脏上的病。 下了车,他放轻声音,悄声将季善抱下了车。 季善朦朦胧胧地瞅到周景川的脸,她哑着嗓子小声问,“小舅舅地址你查到了吗?” 周景川一顿,“没有。”他头一次撒谎,不过他向来沉着脸,季善又迷糊,也没人看得出来。但撒谎这事儿,自己是知道的,周景川稍稍有点心虚,他又添了一句,“看到他车子进了一个陌生的小区,我要追进去,开门的保安不让我进。” 季善没回答,已经睡过去了。 周景川把人掖在被子里,转身去了书房,他联系了赵凡,“婉夫人生日宴季善穿得衣服是白瑜送过去的,重新再去查。” 第048章 我老公不大OK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赵凡听了这话,颇具几分意外,“白小姐?” 没听到那头的回话,他便继续说,“可是之前查过了,那名女秘书是被季温收买了,我拦截了女秘的手机通讯,全部都是跟季温的交流。” 周景川立在窗前,脑子里思索着季善的话。白瑜是白子颜的妹妹,从小到大跟在白子颜身后,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看来,她秉性不坏,所以,若非季善提及,他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深入跟进一下。” 赵凡说了声好,过了一会儿,说,“对了川哥,梁毅因为不管十八周岁,现在被放出来了。我查了他的行踪,他哥哥带着他移居了,好像是去了栾城,现在住在栾城最高档的小区。” 周景川坐在椅子上,手指微弯,叩击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之后,他徐徐开口,“找个人专门去盯着。” 印象里,梁辉早被他弄下来了,而梁辉的资产有多少,他也有数,尚且还不足以住进最高档的小区,更何况,梁辉现在的工作还是个问题。 第二天清晨,季善醒来后,头还有点疼。 她按住鼻梁,伸了个懒腰,拾掇还自己,下楼去厨房要准备点小菜。 拉开厨房的门,竟看到了周景川。 周景川正在撤下围裙,见季善过来,他昂了昂下巴,示意她说,“保温箱里有早餐。” 季善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听到没有?” 季善这才回神,忽略掉心头涌起的暖意,她点点头,“哦哦。” 周景川望向她,“我要出国一趟,赵凡我留给你了,有事找他。别到处乱窜。”默了几秒钟,他加了一句,“岳母迁墓之前我会赶回来的。” 季善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周景川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临走前,他摸了摸季善的脑袋,语气里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不放心,“有事找赵凡。” “周老师不觉得自己很唠叨吗?”季善歪着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周景川嗤了一声。 …… 周景川离开后,季善照常吃吃喝喝,白天去医院陪着赖茜茜,晚上学会专业课,日子过得还算逍遥。 偶尔,午夜梦回被噩梦惊醒,她偏头摸到一阵冰凉时,心里会有一种很淡的想念。 这天,季善参加完雅思考试之后回到棠廊,头昏脑涨,只想赶紧倒头便睡。 但发现房门是开着的。 她本以为是周景川提前回来了,等进去之后才发现,竟然是温澜太太。 温澜太太不喜她,她知道,所以周景川没逼着她过去,她也就没再回去。 “妈。”她勾起一抹淡笑,小声喊了一句。 温澜太太拍拍身旁的位置,露出优雅的笑容,“来,坐这儿。” 季善有些受宠若惊。 温澜太太亲昵地握住她的手,她笑着问,“最近怎么样了?我听景川说你吐得厉害,不方便出门,我不放心,过来瞧瞧你。” 她说话时,语气柔和,手掌温热,放在季善的手背上,给季善的感觉,就像是母亲当年握着她的手轻柔抚摸时的触感。 “前阵子是我误会了你,哎,是我昏聩,听了季温胡说八道。不过善善啊,你也谅解一下我,我一个做母亲的,满心都在儿孙身上。”温澜太太说得情真意切,“是妈对不起你。你如果觉得回老宅那里束缚,我也不强求你,我派两个人过来照顾着你,你好好养胎,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跟我说。” 温澜太太把事情说得很有条理,也讲明白了这些天态度转变的原因,季善也都能理解。可能是太早失去母亲的缘故,她对长辈,向来容易宽恕,她嘴角上挑,一改之前的疏离,“妈,这事儿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拍拍季善的手,温澜太太温温地笑着,“人我都带来了,平日里帮你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你别跟我客气了,不然你自己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温澜太太面上充满关切,季善再拒绝就不应该了,“谢谢妈了。” “谢什么,你这孩子。”温澜太太站起身,“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季善连忙站起来,送送她。 温澜太太上了车后,朝她摆手,“回去吧。” 随而,车子缓缓开启。 之后,温澜太太脸上的笑迅速收了起来,眉头几乎要皱到一起,她面色颓然,想到伤心事,她抹了把眼泪。 赵姨在一旁递给她一张纸巾,她问,“太太您也别太忧心,可能二少夫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跟昊昊小少爷的骨髓配型是能成功的。” 温澜太太眼中闪过一抹希翼,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昊昊是我的命,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让他有事的。”她目光异常坚定,灼热得让人看了会有些不舒服。 赵姨忽然有些心疼季善,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都被人算计,真不知她知道真相以后能否承受得住。 季善的肚子已经显怀,她的心思大半部分都在孩子身上。有温澜太太派来的两个人,她也比较轻松,只负责吃吃喝喝,让肚子里的小宝宝茁壮成长。 当然,除了这件事,她经常会跟周景川那位朋友聊聊天,开导她。 比如现在—— 【刘溪】:你们女人都必须要性生活? 季善有些无语,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的道理了,周景川的朋友也跟周景川似的,是个典型的直男。哦,也不是,这位是个女士。 季善回复,“你们女人?” 对方过了会儿回:你们正常女人。 季善不知该如何回她这个问题,她跟她解释,“性生活是婚姻的调味剂,看各人而言。” 对方问:你呢? 好几次了,这位女士问来问去最终落脚点都在她身上,季善愈发坚定这个人爱慕周景川,想来场包养老狗的姐弟恋。 她噼里啪啦打了一串。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啊】:刘姐,是这样的。从你讲述的情况来看,你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你说,你排斥男人,但是你丈夫靠近时,你越来越不排斥,这说明你跟你丈夫有爱啊。你的丈夫不是别人,也不会伤害你,你可以试着迈出去一步,可能就会海阔天空了。对别的男人是否排斥根本不重要不是?你只需要跟那些男人面子上过得去,又不用身体接触。 通过这将近半个月的治疗,季善觉得刘溪的心里病算不上多么严重,当然,这也不能排除对方故意隐瞒。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刘姐,你不是跟姐夫有过性/生活吗?下次的时候,你尝试着去享受,不要有心理压力,试着沉入进去。你可能会到达一个焕然一新的世界。当然,如果你不能接受你丈夫的主动,或许可以你主动一点,换个姿势,享受新生活。” 周景川坐在后座上,盯着季善发过来的文字,他眉头紧锁。 问了一句,“那你享受吗?” 微信滴答响了一声,季善一口水喷出来,她都这么认真地想让这位女士回归她自己的婚姻了,怎么还是打听她?周景川身上也没有什么小狼狗小奶狗的气息啊。 她绷着脸,手指灵动,利落地回复,“没,我老公技巧不行,不大行。”这够了吧,刘女士这样会全身而退吧。 季善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杯牛奶喝进去,果真没看到刘女士的消息。嘴角不经意一勾,她嗤声,跟她斗? 收起手机,她伸了个懒腰,上了楼。眉头舒展,面色愉悦。 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霸道。 赵凡开车去机场接了周景川,途中,他家大老板眉目带着点点浅笑,挺愉悦的。怎么到家门口了,脸色沉得跟要滴水似的。 “川哥,到了。” 周景川冷着脸,“回去快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本来,飞机是下午落地,但误机了,推到现在才到,赵凡在机场等了他许久,他也有些过意不去。 赵凡恨不得赶紧跑,“没,川哥客气。” 周景川下了车,提着公文包,一身霜气。 温澜太太派来的阿姨连忙过来帮周景川接下包。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周景川知道,他也乐于看到他的家庭和睦,温澜太太送来之后,他便表示了感谢。 “不用了,你们休息吧。” 说完,周景川便上了楼。 他将工作用的东西送到书房,去衣帽间取了一套睡衣,便去了浴室。 洗完澡,他才推开主卧的门。 季善已经睡下了。 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周景川出差的这些日子,每晚十点会准时发来消息,让她早点睡,她习惯了。今天她跟刘女士聊完,不自觉地等周景川的消息,但谁知,今天周景川的信息一直没来,她躺着躺着睡着了。 周景川躺在季善身后,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那句‘他技巧不好,不大行’。 一股火充斥在胸口,他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去。 他躺着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季善有趋热性,不知不觉间,她越发凑近周景川,最终缩在周景川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因为周景川不在家,她放飞自我,穿了件特别没有束缚的睡裙,胸口白皙的耸/起挤压在周景川坚硬的胸口。 周景川连忙挪开视线,深呼了口气后,他眸色一深,泛着热意的手掌箍在季善的腰侧。 闭了闭眼睛,他回想起前阵子面对赖茜茜性侵时,季善英勇无畏的模样,紧绷的脸色稍有和缓,手掌随而向上挪。 细腻的手感充盈在掌心,周景川喉头滚动,眼中顿时滚着浓浓的热浪。 但熟料,他努力渐入佳境,被一脚从地上踢翻到地上。 “谁!”季善睡得不深,胸口一股莫名的肿胀令她恐慌,迷迷糊糊间,一脚踢下身侧的人。打开床头灯,连忙掏出手机想要报警。 但当看到站起身,脸若黑炭,眸似深海,咬牙切齿的周景川时,她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周……周周……” 第049章 不离婚我就办了你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脸色暗沉,冰冰冷冷说,“一个月的时间,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结巴了。” 季善的瞌睡虫当即便跑干净了,她咽了口唾沫,“没没……没,不……不是,你怎么回……” 周景川现在怒火跟欲/望并行,若季善再说出点做出点他接受不了的事情,他恐怕要当场暴毙。“啪”得一声关上床头灯,他躺在床边,拉了床薄被盖在身上,背对着季善,“这是我家。” 季善被吓这么一下,半宿都没睡着。她把高冷矜贵的周景川从床上踢下去了,季善一想到这件事,便觉得违和,但又隐隐觉得有点小爽。 相较于季善,周景川更是没睡好,等身旁的人传出平稳的呼吸声,他撩开被子,去了浴室。 第二日,便是季善母亲迁墓的日子。 季善起了个早,而周景川醒得比她还要早。 她换了身黑色肃穆的衣服,将头发挽在后头梳了个发髻。 下楼后,周景川正在楼下沙发看早报。 “早。”季善跟他打招呼,他才抬头。顷刻,他有片刻的恍惚。面前的人穿了一身黑色的冰丝套装,长衣长裤,松松垮垮,衬得她身形纤瘦高挑。一头秀发挽起来,露出纤细的天鹅颈,之前那股年纪轻轻的魅惑劲儿散去,倒令人觉得有几分冷漠疏离。 身处周景川的位置,而周氏旗下也有娱乐公司,各类名媛、影星,都不少见。似乎没有哪个人能像面前这人这般,换套衣服,便换一种风格。 “早。”他状若平静地挪开目光,将早报阖上,站起身,“我安排了人,一会儿过来接,快吃早饭吧,待会我们就要走了。” 季善这才想起,大概二十来天前,周景川出国前,跟她说,是要回来给母亲迁墓的。 面前的人犹如一堵墙,遮住外头照射进来的晨光,将她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不知是不是这个场景太过令人迷离,季善有种被人护住的感觉。 “不用了,佳琪说跟我一起去,你工作忙,就不用了。”季善向旁边侧了侧,从周景川的影子中退出去。自作多情的事情之前做得多了,她有些不敢了。 周景川隐约觉得不舒服,但不舒服的原因是什么,他暂时还摸不透。 …… 赵凡家里有点事,便由周景川担任司机。 季善和宋佳琪坐在后座上,虽然周景川不在临大任教了,但是她看到周景川还是有一种敬畏感,仅仅在上车时跟周景川打了个招呼,之后再没敢说话。一路上,她只能用微信跟季善沟通。 【一段小假期】:我觉得好尴尬,怎么办?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啊】:你就当前头是给我们开车的司机不就得了? 【一段小假期】:对不起,周教授存在感太强,我怕。而且,他是不是知道当初是我办得结婚证啊,总觉得好害怕。我爆哭。 周景川是挺严肃的,季善知道。而且,宋佳琪是周景川的学生,现在这个搭配也的确非常尴尬。但能怎么办?他已经屈尊降贵来给她当司机了,她再有怨言,有点不仁道。 但谁知,她还在考虑着该如何说点什么化解尴尬,周景川操纵中控,将隔板降了下来。 等隔板彻底降下来,宋佳琪长长吁了口气,她跟重获心生一般,伸了个懒腰,“妈耶,我终于解放了。” 季善朝周景川的方向忘了一眼,虽然看不到他的人了,但她还是蛮感谢他的。 临城跟龚家庄的距离比较远,周景川的车速比较平稳,上午六点半出发,中午十一点才到。为了避免耽误了时间,季善没吃饭,直接去了曾经外公外婆的墓地。 墓碑坐落地有山有水,空气清新,环境优美。 穿过九曲回环的小路,季善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外公外婆的墓碑。曾经,外公去世后,禁止她去看他,季善知道,外公是不想她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而她也不敢来。就如现在,一靠近,心痛如被刀割,痛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 温老先生去世时,周景川将近二十来岁,虽然并不了解这位曾经的商业巨擘,但也略耳闻。高风亮节,气质卓然。 他站在季善身旁,随着她,一起鞠了一躬。 季善躬身将准备好的菊花放在外公外婆的墓碑前,又倒了杯酒,目不转睛地盯着墓碑上的两个人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她起身,用力地抱了抱母亲的骨灰盒,努力地扯起嘴角,仰着头深深吸了口气。接着,才开始迁墓的正式仪式。 墓碑重新立好,周景川的目光从季善身上挪到墓碑之上,打量着墓碑上的照片,他眯了眯眼睛,总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熟悉,但明明他跟季善的母亲这只能算得上是第一次见面。搜肠刮肚,确定以前没见过这号人,周景川作罢,只当是岳母跟季善长相相似。 “嘶——” 刚走完所有的流程,寂静的一片山地间,传来一道刹车声。 随着声音锐减,一辆越野车停在路旁。车门被推开,一双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而上,是一条修长的长腿。温峥嵘手里抱着捧花,信步走来。 他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面带冷意,给温老爷子跟温老夫人敬了酒后,鞠了一躬。 季善有些意外温峥嵘的到来,她哑着声音,“小舅舅。” 温峥嵘在季母面前放了花,鞠躬后,才凉凉地瞥向季善,没应声,他直接对着墓碑上的人开口,“姐,我管不了你这闺女,为了报复一群垃圾,嫁了个大他八九岁的老男人。您觉得,我该不该当个拆迁队,把这场玩笑给拆了。” 季善脸色一变,她一点也不想在长辈面前谈论这件事。 “小舅舅!” 温峥嵘逼灼地睨着她,“长辈说话,你闭嘴!” 季善是害怕这个人,但这次她有点恼,“你不都说不是我小舅舅吗?” 温峥嵘气得抿紧了唇,他说,“行啊,那你给我记好了。”他又在面前三个墓碑前鞠了一躬,转身凌厉地离开。 经过周景川时,桃花眼微眯,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擦肩而过时,他在周景川耳边低语,“要我是你,被人当成砝码,就该离婚。”他一笑,“毕竟,这是男人的自尊问题。” 周景川神色淡淡,面上并无异常,他只是凉凉地开口,“温先生不想当舅舅,那你跟季善,只能桥归桥路归路,殊途陌路,当陌生人了。”他的声音压得亦很低,“毕竟,现在一夫一妻。” 温峥嵘垂在腿侧的手缓缓攥成拳状,眼神倏地变得冷厉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他性感地嗤了声,“是啊,那拭目以待吧。” 季善试图去听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压得很低。 莫名地,季善有些烦躁。今天给母亲迁墓,她本是想安安静静的。 腰侧忽然横了一只手臂,季善这才回了神。就见周景川驱使着她给母亲鞠躬,然后,季善便听到周景川道,“望岳母安泰,我会照顾好善善的,您用不着操心。” 认识这么久,他一共喊了她两次小名。这算一次,一个月前碰上小舅舅那次是第一次。 季善偏头望向他。 轮廓深邃的脸上,镌刻着认真的神态。 等结束下山时,季善低声跟周景川道了谢,“谢谢你肯对我妈妈这样说。”季善知道,天地一瞬,人不过微末,人死后,形体消散,没有什么灵魂之说。但她就是天真的认为,母亲还在,特别是在母亲的墓碑前,她只想让母亲觉得自己是幸幸福福的。 周景川与她对视,眉头微皱着。 季善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便挪开了视线。 “这是我该做的。”撂下这句话后,周景川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开始倒车。 季善心跳了两跳,她咬了咬唇,低下头。 宋佳琪在一旁观察周景川的神色,又看看季善,眼中闪过一抹旁观者清的了然。 …… 本来打算在龚家庄呆一晚上,但周景川接到一通紧急来电。故此,一行人踏上了返程。 途中,周景川薄唇紧抿,可见事情严重性。 等来到临城市中心,季善喊住周景川,“停一下吧,你去忙你的吧。我跟佳琪去吃个饭。” 周景川在路旁停下车,嘱托她注意安全,“结束后给赵凡打电话,让他送你们回去。” 季善:“好,你也注意安全。” 在吃得方面,宋佳琪堪比百科大全,她带着季善来到一家鲁菜馆,“特好吃,贼好吃,姐们今儿个请你。” 季善扬起唇角,“好啊,我先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将近一整天的车程,季善眉宇间染了几分疲惫。鞠了捧清水,她扑在脸上。 清水在脸上蔓延,舒爽多了。 但从卫生间出来,一双灼热宽大的手掌忽地抓住她的手臂,强行将她扯入一个包间。 季善尚未反应过来,被人压在门上,被人擒住了唇。季善鼻息间皆是酒气,瞳眸锁紧,而看清楚面前的人脸,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唔……”季善用力推搡着,但面前这人在部队熬了这么多年,身上皆是硬邦邦的肌肉,无论如何也推不开。 季善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她的手奋力地拍在温峥嵘的胸口。 温峥嵘品尝到季善咸涩的眼泪后,这才才松开她。 躬身,与她目光相对,他道,“不离婚我就办了你,反正我不是你长辈了。没层束缚绑着我,你可以看我敢不敢。” 第050章 我跟他真心相爱,希望小舅舅也能找到心爱的人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干什么这么惊讶?我走那年是不是跟你表白过。你是不是也答应我,我不回来,你不谈恋爱!”温峥嵘捏着季善的下巴,灼热的目光如火一般,几乎能将人烫伤。 季善瞳孔一点点缩,五年前,那时候她才十五岁!她懂得了什么!而且,那次温峥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她以为,他是喝醉了酒,把她当成了别人!谁曾想…… 季善脑子里只剩下乱七八糟,这让她怎么能接受!甚至她胸口涌起一股恶寒,这是她当亲人尊重的小舅舅啊! 她推搡温峥嵘,并未有什么效果。膝盖屈起来,她朝着他下腹定顶。 温峥嵘下腹一阵刺痛,他痛唔一声,眉头皱紧,松开季善。 季善当即便要跑开,奈何温峥嵘在部队操练出来了,反应速度远非季善能比的。他一把抓住季善的手臂,肃着脸,“我不跟你废话,跟周景川的婚事我不同意,要么你自己主动离婚,要么我插手。你随便选一个。”季善刚才那一下不轻,温峥嵘额头上溢出细密的汗珠,说起这话时,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季善脑子里装了一盆浆糊,她奋力收回手,冷凉开腔,“小舅舅,你喝醉了。婚姻不是儿戏,我也不是会亏待自己的性子,既然选择周景川,肯定是喜欢他的。你别插手我的感情了,我长大了,可以为自己做主。而且,我现在很幸福。”顿了顿,季善忽然转过身,直视温峥嵘漆黑的瞳眸,“小舅舅,我怀孕了,我的孩子需要一个幸福的家。我不想我的孩子跟我一样,半生流离,无所依靠。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但我的婚事,你就别插手了。” 一盆一盆的冷水倒在温峥嵘头顶,他的酒也逐渐醒了。他一脸肃穆,眸光似刀光剑影,凌厉地落在季善小腹处。 “小舅舅,我朋友还在下面等我,我先走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温峥嵘再次抓住季善的手腕,“最后一句。” 季善顿足。 “刚才说得那一串,是真的假的。别胡说八道唬我。”温峥嵘嗓音趋于沙哑。 季善片刻不敢迟钝,直接道,“真的,我跟周景川互相相爱,希望小舅舅以后也能找到喜欢的人。” 温峥嵘看不到季善的脸,他也不从窥探她的内心,放开她的手,“走吧。” 季善连忙出了门。 等从包间里出来后,她双腿还发软。 她觉得自己要炸掉了,怎么会? 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刚才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演,有记忆以来,季善从未在温峥嵘脸上看到那么清晰的疼痛。可这件事,长痛不如短痛,她必须那么夸张地说,温峥嵘有大好的未来,不该卷入一段有悖伦理的感情。外公曾对他投注太多心血,她不能毁了他。 下楼过程中,她给顾之衡打了一通电话。 顾之衡跟温峥嵘的关系很好,相较于顾之衡与周景川之间的疏离,季善反而觉得顾之衡和温峥嵘像一家人。 “嗯,对。我小舅舅回来了,但他心情不太好,在酗酒。你能过来陪陪他,待会送他回去吗?” …… 季善回到一楼,菜都上齐了。宋佳琪挨个拍了照,见季善回来,掀起眼皮,抱怨着,“你再不回来,我都要饿脱水了。” 她埋怨,“哎,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季善:“你这是什么形容?”她也一天没吃饭了,也很饿,但现在突然就没胃口了。 宋佳琪塞了口鸡腿在嘴里,她看出季善的疲惫,“怎么了?” 季善摇摇头,“可能是肚子里踹了个孩子太累了吧。” 宋佳琪有点同情地望着她,“诶,没事,已经快三个月了。我听说,三个月之后就稳定了。” 季善回神,“嗯,希望这样吧。” “你跟周教授什么情况啊,我觉得你们关系挺好啊。怎么还考起雅思了,他能放你出国吗?”宋佳琪嚼着嘴里的肉,又问。 季善跟宋佳琪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拧了拧眉,“不知道。但我不想在这里呆了,有点累。”婚姻是场儿戏,季家又依旧猖狂,周家有白瑜一直虎视眈眈,现在温峥嵘的出现又像是横空劈下来的雷,季善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佳琪开门见山,“你舍得吗?” 舍得吗?季善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懵懂地抬起头,“嗯?” 宋佳琪逼近她,“你舍得周景川吗?” 季善闻声,怔了怔。 “你看,回答不上来了。”宋佳琪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根据我今天的发现,你看起来,不像是对周景川没有感觉。而他,也不像是对你没感情,你们两个人性子是不是都太闷了,都没开口过啊。” 季善心砰地跳了一下,但思及之前的自作多情还被伤害,她抿着嘴不说话。 宋佳琪缓声,“你也别一朝被蛇咬,你学学我嘛,我在顾狗子身边缠了多少年了,非但没怎么地,反而炼成了一颗铁石心。”顿了几秒,她又道,“其实吧,我觉得你那天的事情有蹊跷,你说你是跳下了一个男人的房间里,没做什么。可是我觉得能让周教授那种性子做出冲动的事儿,是不是那个男人趁着你昏迷,对你做了什么,周教授看到吃醋了?毕竟,如果真如我说得那样,那是捉奸在床。” 季善被这个人的脑洞吓着了,她瑟缩一下,敲宋佳琪的脑袋,“你胡说什么啊。” 宋佳琪呲牙,“我建议你问问。成年人嘛,不兴误会那一套,俗气。” “呦,小叔好久不见。” 宋佳琪正在尽心尽力的为季善纾解,听到顾之衡的声音,她顿时停下来。 猛地看过去,确定是顾之衡,她问季善,“狗子怎么来了?” 季善低头喝了碗汤,解释说,“我小舅在楼上,喝醉了,我不方便送他回去,就让之衡过来了。” 宋佳琪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顾之衡的方向,虽然隔得远,但抵不过宋佳琪眼神好。桌子下,宋佳琪提了季善小腿肚子一下,“我刚才看到你家周教授了,不过他对面有个挺漂亮的女人,他腿上还抱着个小孩。” 季善偏头,瞅了过去,果真,如宋佳琪所言,远处的一个桌子上,周景川、白瑜、还有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小男孩跟周景川有八九分相似,趴在周景川的腿上,周景川认真地给他夹菜。 “那孩子谁啊?怎么跟周教授长得这么像。不会是私生子吧。” 季善回过头,拢了拢手,淡淡说,“应该是他大哥的儿子吧。” “可拉倒。”顾之衡跟周景川打了声招呼,又下了楼,来到季善和宋佳琪的桌子。 宋佳琪抬起头,瞅了眼季善,又问顾之衡,“什么意思?” 顾之衡把宋佳琪手里的鸡腿抢过去,塞嘴里便吃。等周景川那桌人离开后,他压低声音,“豪门密辛。虽然我是周家二房的,我爸也老早脱离了周家,但是吧,毕竟是我小叔,我还是了解点的。我小叔这人吧,受过情伤,心有所属,守身如玉多年。那个孩子,虽是他的侄子,但实际上早被他当儿子看待了。” 宋佳琪合不上嘴,“你你你……你的意思是,你小叔喜欢……” 顾之衡捂住宋佳琪的嘴,“我可没说。”他把鸡骨头扔进垃圾桶,“我都跟我妈姓了,说明跟周家没啥大关系了。你别给我胡说,我可不想被我爸批评。”他伸了个懒腰,“这年头啊,衣冠禽兽多得很,我小叔那人绝非良配,别看有钱有颜的,没用。我这种踏踏实实的,少见。” 宋佳琪一个鸡腿捅他嘴里,“闭嘴吧你。你还踏实,我真怕哪天你得性病。” 顾之衡一口咬住,嘟嘟囔囔道,“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现在可开心了。”他站起身,又顺了个鸡腿走,“我拿给楼上小舅了,你们慢慢吃。” 顾之衡刚才那句话,割在宋佳琪心口,她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自嘲地笑了笑。 季善把手放在她的手上,按了两下,表示安慰。 宋佳琪哼声,“行啊,你厉害,你才是真正的钻石心,刀枪不入。” …… 回家的途中,季善坐在公交车上,对于宋佳琪那句‘刀枪不入’,她不禁轻笑。 哪有什么刀枪不入,她只是想得明白。 怪不得白瑜以及白母都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没什么,怪不得赵凡曾说周景川受过伤害,也怪不得周景川始终对白家对白瑜那么宽容。 原来…… “嗡——” 季善接起电话,她说,“好,明天中午吧,你找个地点,我过去找你。” 收起手机后,季善目光凌锐,等了将近一年,她终于等到季氏新一轮洗牌的机会了。 …… 周景川隐约听到季善的声音,但他放眼望去却没看到人。怀里侄子一个劲喊着要去游乐场,考虑到孩子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不能不依,便抱着周昊离开了餐馆。 白瑜在周景川跟周昊身后,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还是温澜太太有主意,昊昊果真是个好的杀手锏,而患病的昊昊更是好用。她打了电话,听闻昊昊病重的消息,周景川果真回来了。 凝视着前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白瑜勾起一抹幸福的笑。 她迅速定格下这幅画面,并发了朋友圈,“惟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接下来,手机嗡嗡作响,都是好友点赞评论的提示音。 白瑜没看,迅速追上。 却听周景川在给赵凡打电话,“一会儿你联系下季善,问问她什么时候结束,送她和她朋友回去。到家告诉我一声。”声音低又沉,白瑜最喜欢他的声音了,然而这一刻,她却希望周景川闭嘴。 羡慕嫉妒在她心尖环绕,她用力握住手机,暗夜中,使劲咬着牙。 “滴答——” 白瑜实在是不想听下去,索性拿起手机看评论,哪想,这次的并不是评论,而是好友发来的几张照片,以及一行字—— 这女人是不是你景川哥的未婚妻啊。 第051章 她真是过够了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白瑜心跳急速,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朋友给她发了这么一张好东西。 她调整了呼吸,笑着又重新追上周景川。 “伯母说得对,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像父子俩了。”白瑜说着,揉着周昊的脑袋。周昊扬起头,大眼睛眨着,一脸嫌弃,“小姨,这话不用你说。” 白瑜戳弄周昊的鼻尖,“臭小子,你找事吧。” 周昊哼了一声。 周景川把周昊抱起来,他同白瑜说,“你回去吧,我带他去游乐场。”自从发生了赖茜茜那件事,周景川对白瑜的态度相较于之前更冷了。 但白瑜并不怕,知道周景川秘密的人并不多,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她不怕他情绪的变化。她是心理医生,对待一个心理有问题的病患,她总有办法让他改观,变成她想要的模样。一开始,她做得都很好,却出现了一个季善。 “这臭小子可能鬼得很,我一起吧,反正也没事,看着他,也省得一会儿去了游乐场,他不听话,到处乱跑。” 周景川并没有看管孩子的经验,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世界各国的游乐场其实都是一样的套路,不过白子颜向来忙碌,没时间陪周昊出来而已。以至于,周昊进了游乐场之后,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除了特别刺激性的项目,比如过山车、跳楼机这种,剩下稍微缓和点的项目,他都玩了个遍。 因为游乐场在搞活动,夜场人多,不比白天冷清。但再热闹,毕竟也是夜晚,天气转凉,不适合小孩子再继续玩下去。 周景川阻止周昊继续玩闹,“该回去了。” 周昊眼眶里蒙了层湿润,抓着周景川的衣服,“小叔叔……” 周景川拍拍他的脑袋,“走了。” 周景川是周昊最信任,也最依赖的人,撒娇既然没有用,他倒是乖巧地点点头。但似乎有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跟周景川讨价还价,“回去可以,但是小叔叔我要跟你走。你不能因为有了新孩子,就不要我了。” “谁交给你这些说辞的?”周景川拧眉斥责。 周昊眼睛里泛着亮光,“那就是没有了!小叔叔,你带我去你那儿吧。” 白瑜知道周昊对季善印象不好,而只要能给季善添堵的事情,她都乐于去促成。 她抬头,“景川哥,过阵子这小家伙就要遭罪了,不然你就带他几天吧,他这么喜欢你。” 周昊立即点头,眼巴巴地望着周景川。 周景川并非不想带周昊回去,季善现在将近三个月,显怀了,家里有个孕妇,并不适合再放个闹腾的孩子。 考虑片刻,“走吧。”周昊毕竟是他带大的,一晚倒是可以。 周昊立刻跳了起来,“小叔叔,你真是太好了!” 上了车,眼见要到周家,白瑜嘴角勾起,她抓住周昊的小手,“你小婶婶肚子里有小宝宝,是你的小弟弟,过去之后,一定要小心,不能惹事,知道吗?” “哦。”周昊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小姨,你烦不烦,别说了。” 白瑜知道,周昊被周家宠坏了,小小年纪,但嫉妒心特别强。 笑笑没再说话。 而等车子在周家老宅门前停下,白瑜敛了敛眉,调整好情绪。她佯装安静地看手机,下车前,她惊呼出声。 “景川哥!” 周景川眯了眯眼睛,皱眉问她,“怎么?” “你看!” 白瑜推开车门,下了车。 周景川摇下车窗。 白瑜将那张照片放大,摊开放在周景川面前,她道,“景川哥,你看看,这是不是季小姐,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周景川望去,照片里,季善低着头,被男人扣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包厢里去。 很不巧,照片里的男人今天下午他刚看到。 温峥嵘。 但他不像下午时冷静,他的手由于过于用力地箍住季善,导致手背上暴起青筋。 “景川哥,这是我朋友拍下的,她认识季小姐,就发给了我。你要不要查查看,季小姐是不是……” “白瑜。”周景川掀起眼皮,凉薄地看了她一眼,“早点休息。” 周景川的眸子特别深邃,一望不见底。白瑜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她不禁有些心虚。将手机收回来,她抿了抿唇瓣,有些委屈,“景川哥,我知道,我哥哥做错了事。可那次我给我哥求情,是因为我不知道情况,如果我知道他做了那么恶心人的坏事,我肯定不会帮着他的。景川哥,我从小就被你教育,做人要善良。我没那么多坏心思的,只是,季小姐是你的妻子,她虽然小,但那也是……也是我的嫂子的。” 她说着,豆大的眼泪掉下来。 周景川平淡道,“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重新启动车子,调转了车头。 白瑜目视车子消失在视线中,她咬着牙,眸内的恨意毫不遮掩。 季善,季善!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讨人厌的女人! 不过没过多久,她又笑开了。 她就不信,周昊过去治不了她! …… 季善回了家,赵凡联系了她。知道赵凡要接她,她道,“谢谢了赵哥,我已经回来了。”停顿数秒,她又开口,“就不用告诉他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挂断电话,季善把电子产品关机。 找了件睡衣,她去浴室洗澡。 周景川回来棠廊,他朝二楼觑了一眼,看到二楼亮起的一盏小灯,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周昊下了车,抓住他的小腿,“小叔叔,我身上黏糊糊的,你能帮我洗澡吗?” “周昊,你今年四岁了。”周景川拒绝。 周昊眼眶里雾蒙蒙的,“小叔叔,我妈妈从来没帮我洗过澡,都是佣人洗的。爷爷奶奶也没有帮我洗过,你也不帮我吗?” 周景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人抱了起来。 “小叔叔,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周昊紧紧地搂住周景川,脑袋在他胸膛处拱来拱去。 柔软的头发触及周景川的下巴,有那么一刻,周景川产生怀里抱着的是季善这种荒唐的错觉。 …… 季善抱着衣服去了浴室,但用了没多久,水温特别低,冰凉冰凉的。季善能受得了热,偏偏受不住这么冷的水温。 当即向后弹。 围了件浴袍在身上,季善伸手探了探水温。但放了好一会儿了,居然还是冷水。 下午回来,她便将温澜太太送来的几名保姆打发走了,如今,这里只有她自己,她也懒得穿睡衣。围着浴袍,她直奔侧卧的卫生间。 脑子里想着季氏换届的事情,季善并没有意识到,侧卧的灯是打开的。 推开门,她走向卫生间。直接旋动门把手,她抬脚踏入。 一进屋,她便意识到不对劲了。浴室里水汽蒸腾,隔着层层雾气,季善看到周景川精瘦的后背。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健硕的身躯异常性感。 “小叔叔,我……憋不住了,我想撒……撒尿……”一道稚嫩的声音穿过水流声,缓缓穿透耳膜。 季善尚未缓过神,就见面前忽然跳出一个小男孩,他踩在浴缸上,浑身光不溜秋,跟个滑嫩嫩的蚯蚓。双手叉腰,挺着肚子,连带着未发育的小物件,直挺挺地对准她。 下一刻,一股热流扑了过来。 妈的!妈的!这是什么小鬼! 就算季善躲得再快,浴袍上还是沾染了液体。她就算洁癖没有周景川那么厉害,但也是个爱干净的姑娘。她脸色异常的白,撂下一句,“再敢胡乱撒尿,我剁了你的小鸟!” 周昊真的没有使坏,他是想跳下去撒尿的,可没忍住。 被季善凶,他的眼泪跟不要脸似的,“白雪公主的后妈想剁掉我的小鸟!小叔叔,我好害怕啊,奶奶说没有小鸟就不是男子汉了。” 周景川嘴角隐隐浮起一抹笑意,他咳了一声,很快严肃起来,“以后不准对着人,听到没有。” 周昊扁了扁嘴,水蒙蒙的大眼睛里还带了点害怕,“那刚才那个坏姐姐,会不会……” 周景川眉心微蹙,“那是小婶婶。” “可她好年轻,比小叔叔年轻,是姐姐。” 周景川坚持:“是小婶婶。” 周昊张了张嘴,还要继续坚持,周景川已经开始把他放在浴缸里了。洗好后,他帮周昊擦干净身子,抱出卫生间,把人塞进被褥里,周景川说,“睡吧。” 周昊:“小叔叔不陪着我睡吗?” “你已经长大了。” 周昊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是啊,我是男子汉了。” …… 挂掉侧卧的灯,周景川前往主卧。 主卧里,灯已经关掉了。 月光下,周景川隐约看到季善在床上蜷缩一团。 起起伏伏的一团,显然没睡着。 他开灯,居高临下地望着季善,“跟个孩子计较,你是一岁还是两岁。” 季善腾地坐起来,“他朝我撒尿!” 现在一冷静下来,脑子里都是那臭小子光溜溜的模样。季善生怕自己长针眼。 “小孩子,控制系统还不成熟。”周景川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初中生物应该学过相关知识。” 季善不跟他争辩,背对周景川,直接躺下。 周景川刚才在侧卧洗过澡了,他躺在季善身旁。打算关灯时,余光粗略地扫过季善红肿的嘴唇。 他的手倏地一顿,眸子缓缓眯成一条细缝。 回想起方才白瑜给他看过的照片。 一股怒意直冲头顶。 周景川当即扣住季善的手腕,“分开后,去哪儿了?” 声音冷凉,带有几分质问。 季善随口道,“跟佳琪吃饭了。” “遇到谁了?” “明天再问吧,我好困。”一天下来,季善身心俱疲,说话有气无力。 挣了两下手,可也没有挣脱。 季善坐起来,澄澈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周景川,“你能放开我吗?好疼。” 她这副无辜的模样,周景川胸口的火到处冲撞,撞得他心烦气躁。 他突然间用力,将季善抱在他的长腿上。 季善被吓了一跳,“你……” 周景川一手捏着季善的下巴,另一手护在季善的脑后,把人压在床头。 季善被他低劣的wen技咬得生疼,她推他,“你……干嘛……” 季善拼命地推搡,奈何男女之间力气悬殊。 周景川胸口的怒火逐渐被季善胸口一起一伏的柔软缓解为眼眸沉沉的欲。他逐渐将人压在身下,抓住她乱动的手,松开她的下巴,解开她的睡袍,手探入。 怀孕的身体本就敏、感,在周景川拙劣的技巧下,引得季善身体颤、栗。 特别是敏感的耸/起被周景川啃噬,季善一把抓住身下的床单。 “唔……” 浅浅的声音如导火索,激起周景川体内封闭多年的欲/望。 长臂一挥,他关掉床头灯。 哑着声,“很舒服?”她说他技巧不好的事情,他一直牢记于心,并且耿耿于怀。 季善被他问得脸颊通红通红的,眸内泛着水光,抬头望着他,可他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景川一向死板,他问出如此荒唐的话,反倒令季善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你要想,就赶紧的。我很困。” …… 周景川本就能跟季善上/床,况且,他现在对季善,并不排斥。 在她身上,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只是,仅仅摸摸碰碰,实在不爽。但他依旧记得上次季善说他不在乎孩子的指责,所以,他碰了季善全身,等难受时,就捞起她的手。 纾解后,他舒坦地躺在床上。 抽了张纸给季善擦擦手,他说,“跟你那个小舅舅远点,早就跟你说过,这婚不是你想离就离的,趁早死了这条心。”顿了两秒,他又道,“我以后也会让你像今晚这么快乐的。早点睡吧。” 季善望着天花板,因为刺激,眼眶濡湿。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周景川这样的人。 她浑身跟爬了蚂蚁似的,特别难受。她想,如果再来几次所谓的‘舒服’,她怕自己迟早会出轨。 背对着周景川,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一把拉过被子披在身上。 周景川觑了她一眼,“以后不准跟温峥嵘私自见面。” 季善被他折磨得快疯了,闷闷道,“知道了。” 周景川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诚恳,他眉目清冷,“知道什么?” 季善:“……”当身心俱疲,被小男孩撒了尿身上,好不容易缓过劲准备睡觉,又被撩拨一番,却不给满足。只想睡觉,却被人反反复复警告,一遍遍逼问,这是什么体验? 季善不知道别人,她感觉,如果周景川再问一句,她八成要炸掉了。她脾气本就不好,不过是在周景川面前乖了点,但骨子里是什么性格,怎么也掩盖不了。况且,她今天本就很烦。 温峥嵘那里,还有顾之衡说得那些话。 周景川刚才的舒畅散了大半,那股不知名的火又涌了上来。 他抓住季善的手腕,“你再敢跟别的男人暧昧,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跟男人暧昧?跟人暧昧的是他吧?从开始到现在,一个个女人接连不断,爱他的,他爱的,真的假的,数都数不清。 季善一把将手抽出来,她把被子掀开,下了床,“我去一楼睡。”就在她用冷水澡洗完,从浴室出来,微博还在爆料周氏集团大佬跟业内著名心理咨询师的绯闻。一家三口和和美美逛游乐场,下面网友都在评论说很般配。 季善长吁了口气,不想跟周景川吵,她现在真的要困死了,真的好想睡觉。 周景川坐直,他冷声,“季善!” 季善回望他。 周景川胸口起伏,“我说了,不准跟别的男人暧昧,听到没有。” 季善真被惹怒了,她跟谁暧昧了?温峥嵘那里,她根本不知道。知道后,她果断回绝他了,他还想怎么样?她还跟哪个男人暧昧了。 反唇相讥道,“哦,知道了。不过周老师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不是您说,我们是契约婚姻吗?我负责满足你就好,你负责给我点好处。我都不管你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周老师是不是也别管我那么多。” 周景川眯起眼睛,眸里蹿着火,怒气滚滚地瞪着季善。 最近需要周景川的地方多得很,季善还不想得罪这尊大佛,她拢了拢手,静下来后,重新坐回床上,嘴角勾了抹笑,挽住周景川的手臂,“别气了嘛周老师,我实在是太困了,口出狂言罢了。我很听话的,我真的没跟别人暧昧,你这么好,我也用不着是吧。” 周景川闭着嘴不说话。 季善在心里骂自己自作自受,她这个婚姻本就不是对等的,周景川相当于是她的金主,她去招惹他干嘛。 蹭了蹭他的胳膊,“天地良心,我真没跟别人暧昧,我就是有点起床气。” 周景川渐渐平静,“嗯。”过了几秒,他说,“睡吧。” 等灯关掉,季善烦躁地咬着牙。 当初,她究竟是犯了什么神经病,把自己埋进婚姻这种深坑。 这种日子,她过得真是累。 月光下,她柔和地摸了摸小腹。 她暗暗想,她要尽快把该做的事情昨晚,趁早离开这里。 第052章 我都当场捉奸了,你还说没有!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人到了晚上,往往思绪比之前活跃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都会跑出来。季善向来不喜悲天悯人,自然也不喜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来纠结去。 平心静气,她终于缓缓入睡。 第二天早晨,季善醒来后,身旁没了人。 她洗漱好,下了楼。因为昨天将家里的阿姨都带走了,而周景川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去锻炼了。季善肚子有点饿,撸起袖子,去了厨房。 从小到大,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自信的。参考赖茜茜给她的食物搭配,季善简单做了个面条。 鸡蛋配着几样蔬菜,季善开火。 面条容易煮,很快便做好了。 她向窗外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周景川,她留了一份在锅里,自己端了一碗到餐桌。 “我也好饿!我也要吃饭!”季善吹凉面条,刚往嘴里塞了一口,瞧见楼梯处下来一个小男孩。 明明穿着衣服,但季善想,一定是昨天的画面冲击性太强,她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这个小男孩浑身光溜溜的,挺着小东西的场景。 季善连忙挪开视线。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下巴昂了昂。 没说话,她起身,去厨房挑了一碗面条。 周昊爬在凳子上,双手拍着桌面,“快点快点。” 季善疏冷地放在他面前,之后,坐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吃。 周昊这种小霸王式的存在,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冷遇?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我不喜欢吃胡萝卜,你给我挑出来!” 季善觑了他一眼,“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季善长相艳丽,冷着脸时,特别的不和善。成年人看了会觉得她高冷,像周昊这种小孩子看在眼里,便觉得害怕。 周昊哭出了声,“我不要!在家里,爷爷奶奶都是哄着我的!你这个坏女人,我要告诉小叔叔,让他收拾你。” 季善真不适合跟小孩子相处,跟孤儿院的小朋友们相处得好,那也是因为孤儿院小朋友讨喜乖巧,而面前这位…… 季善吃着饭,没什么反应。 周昊哭得更大声,这次,他抓起瓷碗,直接摔在地上。 “啪”得一声碎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季善被吓了一跳,她简直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小孩子。 她把筷子也重重地掷在桌面上。 冷冷地盯着周昊,“别哭了!” 周昊其实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季善厉声斥责后,他倒是逐渐停下了哭声,小胖手擦着眼泪,弱小可怜又无助。 季善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跟一个小孩子闹什么? 她弓下身,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确定地面没有会伤到身体的尖锐碎片后,她取来扫帚,站在周昊面前。 “你过来。” 周昊眼睛里布满了眼泪,仿佛一眨巴就要掉下来,但又一直忍着不敢哭,季善语气稍微平和点,“你过来,把这些面条清理了。” “你这个坏女人!你好坏,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季善特意找了个比较小一点的扫帚,周昊使用完全没有问题,眯了眯眼睛,“快点。” 等周昊颤颤巍巍地接过后,季善再次回了厨房。 她又为周昊盛了一碗饭,这次,里头的胡萝卜比上次更多。 饭放在身旁,季善坐回位置,吃得差不多了,余光扫过一旁的周昊,他清理得也差不多了。 “去洗洗手,回来吃饭。” 周昊昂起下巴,使劲地瞪着季善,“哼!” 季善熟视无睹。 周昊洗完手回来,季善坐在沙发上看书。周昊从来没被人这么忽视,他委屈得眼泪冒泡,金豆子一颗颗地往下滚,“我要找小叔叔,我要回去。” 季善讨厌孩子哭,但毕竟是个孩子,她忍了忍,“是不是男孩子了?” 周昊:“不用你管,坏女人!” 季善根本不想管,“不是男孩子,那你就继续哭,我就当你是个漂亮的小妞儿。如果是,乖乖吃饭,别给我挑三拣四地挑食。” 周昊一边哭,一边往桌子挪。爬上椅子后,趴在桌子上,看到很多的胡萝卜和青菜,他哭得更厉害了。 “十分钟后我收碗筷,不吃你就饿着吧。反正这里就我跟你,我不会给你做饭。”季善凉飕飕吐出一句话。 周昊使劲瞪着季善,可季善不理他,他又很饿,气鼓鼓地扭过头,笨拙地使用筷子吃饭。 季善嘴角一挑,嗤笑,小屁孩。 周景川晨练后回来,一推开门,刚踏进客厅,他的腿便被抱住。 低头一看,周昊哭得眼圈都红肿着。 “小叔叔,小叔叔,你……呜……你回来了……” 周昊哭得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周景川拧了拧眉头,朝季善看去。 季善认真地看书,头都没抬。 从季善这里得不到消息,周景川低下头,把周昊抱起来,放在季善对面的沙发上,“怎么回事?”他目视季善,询问道。 季善将目光从书本中抽离。 就听周昊大哭,“小叔叔,昊昊被欺负了,这个坏姐姐欺负昊昊。让昊昊扫地,还让昊昊饿肚子。坏死了,好坏。” 周昊扑在周景川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季善无语,“臭小子,你能不能先把你嘴上的菜叶子抹去再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周昊不管,他只记得奶奶说过,委屈了就哭便好了。 他嗷嗷大哭,“坏人,你是坏人。” 周景川眉头锁紧,他看着季善,“究竟怎么回事?” 季善放下书,她吸了口气,登时,眼眶也红了,抬手抹去眼角的眼泪,她带着哭腔说,“哪有怎么回事?我还觉得委屈呢。他挑事,不吃胡萝卜,摔了碗筷。这么纨绔,我就让他扫了个地,还把碎片给他捡了。之后,重新给他做了一碗,他吃着我的饭,现在又怪着我。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季善哭起来,可比一个小兔崽子可怜多了,眼眶红红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泪光盈盈,惹人怜惜。 周景川眉头锁得更紧,抽了张纸递给她,无奈道,“我看你也就四岁,跟个孩子也能哭起来。”虽这么说,语气平和,控制不住的轻缓。 说完,周景川盯着周昊,“是不是这样?”他语气严肃几分,“说话。” 周昊想哭。 “不准哭。” 周昊不敢哭了,他磕磕巴巴,在周景川的逼视下,缓慢地点头。 周景川知道这孩子从小没受过应该有的教育,回到周家后,家里长辈又极尽溺爱,脾气固执,坏毛病不少。这么想来,他也有失职的地方。 “跟婶婶道歉。” 周昊哼哼唧唧的,好一会儿才吐出对不起三个字。 “称呼。”周景川加重了语气。 周昊低着头,“小婶婶,对不起。” 周景川眉心稍稍舒展,“也别跟小孩子计较。”他站起身,“我回屋换衣服。” 周景川走后,客厅里又只剩下季善和周昊两个人。 季善重新拿起书看,周昊扁着嘴,可能觉得无聊,他问,“喂,你在看什么。” 季善就当没听到。 周昊跳下沙发,走到季善面前,不情不愿地开口,“小婶婶,你在看什么。” 季善回复他,“一点你看不懂的书。” “我怎么可能看不懂!” 季善把书摊放在他面前,“喏。” 周昊小眉头皱着,“小婶婶,我的书是彩色的,是卡通人物的。” 季善:“那是动画书。你该不会看白雪公主吧?” 周昊摇头,“我看花木兰。” 季善“哦”了一声,“可我没有。” 周昊忽然亲昵地抱着季善的手腕,“小婶婶,那你能陪我看花木兰的动画片吗?” 季善觉得,小孩子果真是很单纯的。 她捏捏周昊的婴儿肥,“行啊,但你以后得听我的。” 周昊使劲点头,“小婶婶,我好喜欢你啊。” 季善:“……” 这个傻孩子就是白瑜塞过来恶心她的? 是白瑜的智商出问题了吗? 周景川下楼,看到周昊兴冲冲地跟季善讲解故事梗概的欢脱模样,他怔了怔。 “小婶婶,花木兰好厉害哦。” 季善回他,“是啊,巾帼不让须眉。” 周昊懵懂地抬起头,“是什么意思啊?” 季善解释说,“就是女孩子也可以很厉害。” 周昊缓慢地理解着,“那我是不是要更厉害,才能是男子汉。” 季善耸肩,“是啊,所以你加油。” “那怎么做呢?” “不挑食,好运动。讲文明,懂礼貌。” 周昊一副弄不清楚的模样,稍过了一会儿,他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小婶婶,你可以教我吗?” 季善蛮意外周昊能说出这话。 许久没等到季善的回答,周昊扁了扁嘴,“小婶婶,你是不是有小弟弟要教,就不想理我。”他哼了一声,“你如果没有小弟弟,是不是就会……” 季善没料到周家的教育竟然如此荒唐,从面前这孩子身上,她根本看不出是钟鸣鼎食之家所教育出来的。 冷了冷脸,她指正,“没有不理你,也不是不教你。没回答是因为我不是你妈妈,我做不了主。跟其他的没关系。” 小孩子哪能听懂,周昊只知道他听了季善的话很开心,跳起来,“我妈妈不管我的,我告诉奶奶,我要跟小婶婶住。” 睹见下面的场景,听着季善条理清晰三观端正的言论,周景川心尖竟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愉悦。 他下了楼,把周昊抱起来,“到时间了,我送你回去。” 周昊不断摇头,“我不要!小婶婶……” 季善望向周景川。 周景川:“他生病了,要送去医院。” 季善抱着胳膊,“先治病,我又飞不了。” 周昊闷闷不乐地被周景川抱着离开了,眼巴巴地望着季善,这令季善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个孩子似乎非常没有安全感,也很缺母爱。 不过介于这孩子的身世被顾之衡说得很迷,季善没有继续深究。今天她跟赖茜茜约好了要去看她,上楼简单换了件衣服,她便出了门。 自从怀孕,她安分了不少。 出门一般都是公交。 在医院门口停下,季善去了赖茜茜病房。 还没进门,听到里头传出一道熟悉的女声。 是白瑜。 季善在门前顿足。 白瑜:“赖小姐,我听说你已经上诉了。” 赖茜茜:“有事吗?” 白瑜趾高气昂,“赖小姐,我希望你能认清形势。我哥哥手里,有不少你的照片。” 季善胸口狠狠地起伏着,她咬着牙,咬肌绷起,下一刻,掏出手机,打开摄像。 屋内,赖茜茜用力抓住床单,脸色煞白无色,眼眶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你想……做什么!” 白瑜坐在沙发上,她翘着二郎腿,浅笑,“我自然不想做什么,我今天诚意十足,特意代替我哥哥给赖小姐道歉。” 赖茜茜把桌子上的营养品尽数扫在地上,她手指着门,“滚!” 白瑜把营养品捡起来,重新放在桌子上,“赖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想的明白,白家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而你那个好闺蜜,虽然嫁入了周家,却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别指望她帮你伸冤,没用的。知道吗?” 赖茜茜本来还算红润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来。 门外,季善眉目清冷,她保存了视频,收起手机。 推开门进入病房。 白瑜一愣,脸色怪异,“你怎么来了?” 季善凌厉地拎起桌子上的营养品,走到白瑜面前,她一把拽住白瑜的手臂,把人推到门处,一脚踢在她的腹部,把人踢出去。 白瑜身体重心不稳,踉跄两下,好不容易站稳,几个营养品的盒子尽数扔在她的头上,盒子尖锐的刺角划了她的脸。 白瑜大口呼吸着,她三两步上前,敲打病房窗户,“季善!” 季善反手插上了门,之后,迅速关上了窗户。 病房里隔间效果挺好,关了门窗,外头惹人厌恶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冷着脸,她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病床前。 “别听她哔哔,那些混蛋,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赖茜茜颓然的靠在病床上,她抓住季善的手,缓慢地看着季善,声音沙哑,“善善,别为了我去找不痛快。不然,算了吧。” 季善的心刺痛不已,她甩开赖茜茜的手,“算什么!怎么算!凭什么这么算了!”她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喷涌而出的火气,“如果这么算了,你怎么办?” 赖茜茜双手捂住脸,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顺着指缝溢出来,“我该怎么办?善善,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这么脏,为什么还要活着。” 季善狠狠地抹去眼泪,她扑在床边,头一次嚎啕大哭。 赖茜茜被季善吓到了,她放下手,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季善,心口亦是疼得要命。 手放在季善的头上,“对孩子不好的,不哭了,乖,我不会做傻事的。” 季善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 赖茜茜眼底浮过一抹浅浅的柔意,她说,“都当妈了,还是小孩子。” “砰砰砰——”房门忽地被敲响。 赖茜茜拍了下季善的头,“来人了。” 季善当即站起身,说了句你才是小孩子,便去了卫生间。 赖茜茜笑了下,把眼泪抹去,整了整衣服,“请进。” 楚荆南在医院观察了好一阵子,逐渐好转。幸而发现得早,并没有什么大碍。他也就没有告诉家里人,哪知盛远那个乌鸦嘴,跟人说漏了嘴,楚父楚母强行命令,几乎把他困在医院里。实在是无聊,一次遛弯中,楚荆南意外地跟赖茜茜走了一圈。自此,他也算是跟赖茜茜熟了,闲着无事,会到赖茜茜的病房里逛一逛。 “你的眼,怎么了?”丹凤眼吊着,楚荆南伸手,欲图抹去赖茜茜眼角的泪痕。 赖茜茜侧了侧脸,躲开楚荆南的手。 楚荆南下意识的行为,做完后,他也是一愣。 咳嗽一声,缓解了尴尬,“没事吧?” 赖茜茜摇摇头,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刚才风吹傻子进眼睛了。我刚把窗户关上,没事了。” 楚荆南点头,“你的手……” 赖茜茜尝试着转了转,“也快好了。”顿了几秒,她道,“楚先生,这件事你用不着放在心上。当初道谢,的确是出自我真心实意。” 她笑了笑,目光挪向从洗手间洗了脸出来的季善,“我还有个长不大的妹妹,还要好好活着。” 赖茜茜是个十分淡雅的人,楚荆南在医院这段期间,从未见过她笑。如今,她轻轻扯动嘴角,竟令他有种春暖花开,冰雪消融的错觉。 挪开视线,楚荆南心想,一定是被关在医院这座和尚庙里太久,他身体寂寞了。 回神后,他顺着赖茜茜的目光看过去,“小嫂子?” 季善有些意外,“楚先生。” 楚荆南站起身,“小嫂子你客气了,我真得谢谢你啊。你跟老周一样,喊我荆子就好。” 精/子? 季善干笑,“客气客气。”她喊不出口,太奇怪了。 楚荆南:“小嫂子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等人走了,季善黛眉上挑,“你跟这个精/子是怎么认识的……??” 赖茜茜白了她一眼,“他可能是因为朝我开了一枪,觉得愧疚吧。另外,刚才那人叫楚荆南,荆轲的荆。” 季善:“我知道,可是你不觉得很有歧义吗?为什么这么叫。” 赖茜茜耸耸肩。 …… 季善今天的行程略忙,除了来医院,晌午,她还通过经理人约了位母亲曾经的老朋友。 一家普通的餐馆里,季善进去后,便有人抬手跟她打招呼。 “云伯。” 季善坐在中年男子对面,她热络地打着招呼,“不好意思啊云伯,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被季善称作是云伯的男人慈祥地笑了笑,“没事。” 云伯从前是季善母亲的秘书,季善母亲去世后,云伯一直帮着季善管理温家留下的一些基金。 “当初你离开的时候,还那么小。这转眼的工夫,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云伯眼波晃动,他叹了口气,“岁月匆匆啊。” 季善点了餐后,给云伯倒了杯水,“您还照样年轻。” 云伯笑,“你这孩子,一直这么会哄人开心。” 从小,云伯对季善一直很照顾。这些年来,始终兢兢业业地为季善打理一些财产。季善对他很恭敬,故此,言谈举止中也添了几分俏皮,“都是真的。” 云伯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 笑过后,云伯进入正题,“对了,我听你聘请的经理人说,你是想……” 季善点头,“嗯,这么多年了,属于温家的东西,季远航给偿还了。” 提起季远航,云伯脸色顿时冷凉,默了一会儿,“是该偿还了。我这里有一部分流动资金,足够你买入一些季氏散户手里的股票。但是,季远航这只老狐狸老奸巨猾,大部分股份还是操纵在他自己手里,如果硬碰硬,很危险。你学得专业跟公司的事情也不对口,实际操作下来,很费劲。” “好,谢谢云伯,我知道的。”处于什么情况,季善知道。但这次机会千载难逢,错失这次,还要再等四年。季善不甘心再等了,她完全忍不了。 但专业不对口,季善听起来异常费劲。听了云伯讲了些思路,季善只能勉强算得上听得懂。将近下午五点,季善回了家。在书房里,她把记忆里云伯所说的点都记录下来,拧眉思索。 这一想,时间便悄然过去了。 七点左右,季善肚子犯嘀咕。 她推开书房的门,下楼。 意外的是,本来被她打发走的两名阿姨又回来了。 “少夫人,是太太让我们回来的。小少爷一会儿可能要过来,怕您一个人弄不来。”其中一名阿姨解释道。 季善:“哦。”顿了顿,“晚饭准备好,你们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名阿姨家里都有刚出生的孙子孙女,自然想提前回去。季善这么说了,她们准备好晚餐,端到餐桌,就都离开了。 两位阿姨前脚刚走,房门便被咔嚓一声打开了。 周景川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牵着周昊的白瑜,白瑜一身小白裙,她似乎做了个造型,黑长直改成了齐肩的卷发,比上午在医院,好看了点。 季善胸口微浮,昨天产生的疲惫感再次升起。 白瑜白瑜,怎么整天全是她! “嫂子,你不会介意我来蹭顿饭吃吧。”白瑜嘴上这么说,却无比娴熟地打开鞋柜,取出一双女鞋。 季善表情愈加冷了。 “小婶婶!”周昊忽然扑过来,把季善的目光吸引住。 季善拍拍他的头,“饿了吗?” 周昊使劲点头。 季善伸出手,“带你去洗手,” 周昊立即把肉呼呼的小手塞入季善的手中,跟撒了欢似的,在前面牵引着季善,往洗手间跑。 季善宁愿陪这恼人的小鬼,也不想看白瑜那张恶心人的莲花脸。 在洗手间中,季善让周昊踩在凳子上,“洗吧。” “小婶婶,你不帮我吗?”周昊哀求地望着季善。 “没长手吗?” “可是,都是佣人帮我洗的。” 季善无奈叹了口气,明明这个孩子是白家的外甥,她本该连个眼神都不能给的。但是,每当看着这个孩子,季善竟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当周昊在她面前撒娇时,她忍不住会心软。 季善想,或许是因为她肚子里揣了个娃娃,母性光辉大增。也或许是,这个小男孩的眉眼跟母亲有点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竟然会相似,季善想不明白。 手掌抱住周昊的手,季善帮他打上香皂,细细地清洗着。 …… 客厅里,白瑜见周景川脱下外套,她立即凑上去,想要替他接过来,却不料,周景川冷了冷脸,向后退了一步,提着外套上了楼。 白瑜苦涩地拉直唇瓣。 一直以来,她都深爱着周景川,这么多年,始终不变心。如今,季善的出现,令她有种强烈的恐慌感,她不敢再拖延了。 本来,她是最排斥用姐姐的模样去勾引周景川的,可如今,她走投无路了。 但现在,她明明减短了头发,换掉了发型,穿衣风格也无限接近姐姐,周景川还是对他熟视无睹,甚至排斥。 白瑜心头针扎一样,她深深呼了口气,暗暗握了握拳头。 季善带着周昊出来,从白瑜身旁擦肩,她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白瑜一把抓住季善的手腕,她在季善耳边,压低声音,“季善,守着一段不爱的婚姻,不累吗?” 季善莞尔一笑,“累或者不累,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瑜手握成拳,“景川哥是我的,你说有什么关系。” 季善一脸无辜,“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没听说啊。” 白瑜就算咬牙切齿,也仍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些年,所有重大的宴会,都是我陪着景川哥出席的。而且,你不知道,不代表事情不存在。” 季善扬起眉头挑衅,“可到现在来看,你的景川哥似乎还没对你表露出什么感情来。” 白瑜:“会有的!” 季善:“拭目以待。” …… 季善能预感到,今晚一定会演出一场大戏。 她还蛮期待白瑜今天的手段。 这场晚餐,白瑜舔着脸留下来。 等周景川坐下后,她立即坐在周景川的对面。 季善将玩具从周昊手里抽出,走到周景川旁边,跟周景川并排而坐,而周昊,则在季善对面,白瑜身旁。 周昊有些不开心,他扯了扯白瑜的衣袖,“小姨,我想跟小婶婶坐一起,你让一下。” 白瑜恨得握住手,她根本看不出,季善究竟哪里的魅力,不仅迷住了周景川,而且在短短一晚上的时间里,竟然将周昊这个小霸王给收服了。 现在,白瑜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该死的臭小子,弄得她都下不了台了。 季善夹了一块软糯的土豆放在周昊的盘子里,“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周昊委屈地扁了扁嘴,倒也挺听话。乖乖巧巧地低着头吃东西。 季善也夹了块,跟周昊同样姿势,低着头,吃自己的。 周景川眯起眼,觉得季善有些不对劲。他喉头滚了两下,拿起筷子。 正要给季善夹菜,白瑜的手臂倏地横在面前。白瑜笑得矜持,“景川哥,你尝尝这个,我吃着很好吃。” 周景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吃你的。” 白瑜甜甜道,“没事的,又不会累着。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季善吃完后,她又给周昊夹了点青菜放在他碗里。 放完后,就自己吃。 全程,将周景川跟白瑜当空气。 周景川眉头紧皱,他咳嗽,手臂顶了顶季善,“那个土豆,给我。” 季善凉凉地看着周景川,“你又不是小孩子。” 周景川眸色幽深,辨不清情绪。 白瑜立即夹了块,“景川哥。” 季善讥讽地看了周景川一眼。 她这是什么目光? 周景川略带不悦,他冷声对白瑜说,“吃你的,不用管我。” 白瑜的眼泪,差一点就掉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季善踩在脚下。 这顿饭,她几乎不知道吃进去的都是些什么,又都是什么味道。 但是,谁曾想,这根本没完。 安静的餐桌,季善忽然开口问周昊,“吃完了吗?” 周昊点点头,“小婶婶你吃饱了吗?我们一起去看别的动画片吧。” 季善说,“好啊,你上去找找看什么,十分钟后我上去。” 周昊顿时跳下凳子,蹬蹬蹬跑上了楼。 此时,餐桌上只剩下周景川、季善和白瑜。 待客房的门砰得一声关上,季善抬起头,啪得一声将碗掷在桌子上。 周景川偏头,狐疑地望着她,“怎么了?” 季善跟周景川相处这么长时间,她了解周景川的性格。他并不是搞暧昧的人,而白瑜,能一次次挑衅,甚至现在登堂入室,最大的可能大概便是周景川不知白瑜的心思。 而今天,她就要扒掉白瑜的美人皮!白瑜想恶心她,那她便让白瑜哑巴吃黄连! 白瑜也被季善吓了一跳,“季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对我过来吃顿饭有意见,我走便好。” 季善呵笑,“走?你舍得吗你!” 她站起身,目光在白瑜和周景川面前逡巡,“你们在恶心谁呢?奸夫淫妇!” 季善这骂声,宛若当头一棒。周景川脸色绷得发沉,“季善!” 季善:“呵呵,恼羞成怒了吗?” 白瑜在颤颤发抖,“季善,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善把手里的筷子扔在地上,她开口,“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你用脚蹭我的腿干什么?” 白瑜完全不知道季善在说什么,她白着脸,“你……你……你……” 季善:“呸!你什么你,你不就是想蹭周景川,一不小心蹭到了我吗?” 周景川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沉来形容了。 季善抓起饮料,朝着白瑜头上便倒,“白瑜,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勾引有妇之夫算什么意思?我呸!不要脸的小三。” 白瑜头顶黄色的橘子汁,黏腻的液体顺着头发流到脸上,白瑜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站起身,匆忙抓住周景川的手臂,“景川哥,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 季善抱着胳膊,“没有?我都当场捉奸了,你还说没有?你们在恶心谁。”季善骂够后,目光转向周景川,“周老师,您可真是为人师表啊。怪不得啊,怪不得白瑜小姐敢去赖茜茜病房威胁她撤诉,原来是背后有您这尊发佛撑着呢。” 周景川喉头滚动,浑身都是僵硬的,灼灼目光定在季善身上,他胸口剧烈的浮动。 季善耸肩,掏出手机,打开中午的视频,直接播放,“您真让人失望,如果您对这场婚姻不满意,可以离婚的,何必呢,我又不是非赖着您不走。” 第053章 我们分居吧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视频播放完,白瑜的腿都软了。 如同一巴掌被人打在脸上,也如同被人生生扯下一层皮。 冰冷的手抓住周景川的手腕不放,她不断地摇头,“景川哥,你听我解释,不是我。是我妈妈,她威胁我,我家只有我哥哥一个继承人,他不能有事的,一旦他有事,我妈妈肯定活不下去的。” 季善把手机收起来,她昂着下巴,“怎么?你们家有皇位要继承啊,还男人。重男轻女到这种地步,你是挺悲哀的,但这并不代表你能为所欲为,让赖茜茜承担你那个败类哥哥犯下的罪恶!同样,这也不是你当小三,破坏别人婚姻的原因!” 白瑜狼狈不堪,而季善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白瑜胸口的恨意像是漫天疯长的藤蔓,如何也无法消停。 “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当小三!”她冲着周景川哭,眼眶通红,“景川哥,我没有,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的!” 季善淡淡地睨着她,“你敢说,你不喜欢你的景川哥哥?都被我抓到把柄了,承认吧。或许,我会主动离婚呢。而且,退一步讲,就算我不离婚,如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动给你们打掩护呢。” 周景川将手抽回,眼神如冬日寒冰,冷凉无比。 “季善!” 季善回,“反正您都将小三领过来了,在周家恶心我不够,还要继续恶心。我本来怀孕就想吐,所以也不想折磨我自己了。您说吧,您想怎么样。想让我给您打掩护还是怎么滴,都行。” 周景川瞳眸漆黑幽深,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季善眼睛上。仿佛要通过这双眼睛,窥探她的内心。但,她表情冷硬,说出得话一句比一句还要过分,周景川胸口闪现怒意,脸色也越发冷硬。 “干嘛这么看我?我做错了什么吗?”季善无辜地冲周景川眨眨眼,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周景川性子沉稳,波澜不惊。却唯独在季善面前,他总能轻而易举地被勾起怒火,“我跟你说过,不会离婚。” 季善嗤声,“不好意思,你们这场戏我看够了,上去了。” 季善毫不停留,直接上了楼。 周景川站起身,对白瑜说了一句,“我会让白家的司机来接你。”便朝楼上去。 白瑜回国后,一直住在周家,就算是司机来接,也理应是周家的司机。而现在,周景川说得是‘白家’的司机。 白瑜的心如同坠落在万丈深渊之中,顿时,所有的理智跟狡辩,化为乌有。 她恐慌焦虑,特别是看到周景川对季善的在乎,她更是不知所措。 人一旦慌了乱了,就容易脑子发热。 她三两步追上周景川,死死地抱住周景川的腰部,脸贴在周景川的后背,她哭着,歇斯底里地喊着,“景川哥,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周景川瞳眸一紧,身体顿时僵硬。一股陌生的香气溢入鼻腔,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白瑜!”眼中划过厉色,周景川发狠地分开白瑜的手,一把将人推开,“你在做什么!” 白瑜被推倒在地,此时,她完全没有形象。头上滴着橙汁,跟眼泪黏糊在一起,这诡异的液体又把她的化妆品冲刷掉,原本精致的妆容,如今活像鬼画符。 “我做什么?”她笑得凄凉诡异,“景川哥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爱你啊,我爱了你十多年,你就看不清我的心吗?季善说得没错,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做你的太太,可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才是心灵相通,心有灵犀的一对!只有我才是真实真意,丝毫不要回报地爱着你的,季善根本不是!她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工具,她根本不爱你!” 情情爱爱之事对于周景川而言早已是过眼云烟,他不会主动爱人,别人的感情如何他也从未去管。白瑜在眼前闹这么一桩,是他从未想过的。 他烦躁地皱起眉头,“我只当你是一个妹妹,或者说是一名医生。”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结婚了,有孩子了,类似婚内出轨之类的恶心名词,他不屑于沾。 掏出手机,他给赵凡打了通电话,“来棠廊,把白小姐接回白家。” 白瑜的心碎成好几瓣,她无神地望着周景川,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你怎么这么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她艰难地站起身,踉跄两步走到周景川面前,扯住他的袖口,带着哭腔,“景川哥,我跟姐姐长得这么像,你就算不爱我,可是我姐姐呢?”她神色癫狂,瞪大眼睛,灼灼地盯着周景川,“我不要名分,我给你当情/妇、当情人,我不要你的爱,也不会再来打扰季小姐,你留下我,好不好?好不好?” 周景川从未经历过这种荒唐的事情,他反手将白瑜推开,“你病的不轻!” 赵凡本来就开车赶往棠廊给周景川送资料,周景川的电话打通后,他加了速。如今,已经到了。 进了屋,他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周景川脸色冰冷无情,“把白小姐带走。” 赵凡得了命令,立即上前。 …… 周景川头疼欲裂,太阳穴里绷得发紧。 而等上了二楼,看到楼梯口处抱着胳膊,面带讥讽的季善时,情绪更加不够平稳。 “真感人。”季善眉梢上扬,眼角弯了弯,嘴角虽然在勾着笑,眼睛里却冰冷冷的。 周景川压了压胸口的火气,平和点后,开口,“我跟白瑜没关系。” “啧啧啧,都不要地位,主动送b上门了,这还没关系呢?周老师您当我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呢。”季善摇摇头,“不信不信。您干脆跟我实话实说了吧,您一直不同意离婚,是不是就为了掩饰点什么啊。” 季善唇红齿白,周景川看不出她有什么伤心或者是难过的情绪。意识到这一点,他胸口处忽然一紧,相较于刚才在楼下时,他的火气更旺了。 “周老师,你对我是不是不大公平啊。前阵子,我都同意跟您离婚了。您又说不准离婚。行啊,不离就不离呗,反正就是场交易。你偶尔给我点小好处,给我当个靠山,我给您解决解决生理问题。可您呢?倒是把我利用得好惨啊。在白瑜跟我之间,你给白瑜当靠山,好处给我得真是少到几乎看不到呢,我还要让你发泄,给你生孩子,为你当挡箭牌,您可真是个顶顶好的商人,这是要把我最后一滴血榨干啊,我不服不行了。哎,您说我是不是该为自己谋取点福利,比如我也在外头养个年轻活力技巧好的小男人。” 季善语气慢吞吞的,边说便摇头,时不时叹口气。 这女人,怎么敢这么说! 周景川眼珠子上头泛着血丝,像是要吃人似的。他的手拢成拳状,一拳砸在季善后面的墙壁上。 季善被他的暴躁吓了一跳,她瞪着眼,“你干嘛?” 周景川一把擒住她的下巴,冰冷地嗤了声,躬身堵住她的嘴,以吻封缄。 季善瞪大眼睛,她的手拍打周景川的胸口,甚至反客为主,占了上风,去咬住周景川的薄唇。 周景川也没闭眼,他单手制住季善两双手,霸道/蛮/横地顶/开她的牙/关。 前一刻明明还是季善占领风头,现在,却已然被周景川操纵。 好一会儿,直到季善以为自己差点被憋死,周景川才松开她。 “你敢给我戴绿帽子,可以等着瞧瞧我怎么收拾你。”他吐了口浊气,眯起狭长的眼睛,危险地凝视季善,“季善,我比你大八岁,并不是没用的。刚才那出戏,我给你打满分,但不代表你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 周景川都不曾知晓,自己的脾气能爆成这副模样。抽出一根烟在两指之间揉捻着,想抽,面前这人微凸的小腹就在面前,周景川烦躁地将抽出的烟扔进垃圾桶。 他无奈地捏了捏鼻梁,缓了缓语气,对季善道,“回去好好想想今天你说错了什么,我洗了澡后,一个字一个字给我检讨!” …… 季善早已不是当初的季善,听任打压。她现在就是占了先锋,周景川不道歉,或者说不达到最终的目的,想她做检讨,现在就这么算了,门儿都没有。 周景川洗了澡回了主卧,一推门,便见季善和周昊两个人躺在床上。 周昊一边帮季善捶着小腿,一边跟季善喋喋不休地讲解着故事情节。 季善无比享受,看到乐处时,跟周昊一起哈哈哈笑起来。 周景川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床上两个人却像没看到他似的。 周景川的火气,又升上来了。 “咦?小叔叔你来啦?”周昊看到周景川,小家伙还有些惊讶。但马上,这抹惊讶散去,他脸上挂着点恐慌,往季善身侧贴了贴,他道,“小叔叔,小婶婶说今晚陪我睡。” 季善慢悠悠地掀起眸子,“周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凭空吃亏的人,咱们分居吧。” 周昊眼中带着疑惑,“小婶婶,分居是什么?” 季善轻笑,“跟你叔叔分居,就是陪着你睡觉的意思。” 周昊哇得叫了一声,在床上可劲地跳,“小叔叔,你快跟小婶婶分居吧。” 周景川脸色黑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季善没看他,关了电视,接着关了床头灯,被周昊塞进被窝里,“睡觉。” 第054章 纵容一个男人,代表什么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面前是一片漆黑,周景川关了门出了卧室,还有些恍惚。 按了按鼻梁,他无奈地去了书房。 赵凡这时来了电话,“川哥,已经将白小姐送回白家了。”赵凡欲言又止,一会儿后,开口道,“不过白小姐的情绪,有些崩溃。” 周景川:“嗯,知道了。” 再没多问,他挂了电话。 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周景川头靠在椅背,闭上眼睛。 因为白瑜今天歇斯底里的表白,他于脑海中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进行串联,从通阳大桥到之后婉夫人的宴会,逐渐地,很多思路清晰起来。 之后,大概将近十一点,他方才从书房离开。 推开主卧的房门,里头很安静,依稀能听到两道浅浅的呼吸声。 下意识放缓脚步,周景川走到床边,躬身将躺得歪七扭八的周昊抱回侧卧。 而他,又折返回主卧。 …… 翌日,季善尚未清醒,小腿开始抽筋。起来揉了揉,瞌睡虫也跑干净了。 如此,她也睡不下。 偏头一看,意外发现从衣帽间换完衣服的周景川。 她又侧身四处扫了扫,没见到周昊的身影,她问周景川,“欸,周昊呢?” 瞧见周景川皱眉,季善这才意识到,周景川在主卧更诡异。 昨晚,她记得他是离开了啊。 周景川打上领带,系上腕表,“周昊被老宅那边的人接走了。” 季善:“哦。” 她的态度这么快冷淡,周景川有些不爽。 他套上西装外套,低头盯着季善露在外头的小腿。 “腿,怎么了?” 季善咽下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腿?没事。” 周景川坐在床边,略带薄茧的手抓住季善修长笔直的小腿。 “你……干什么……”周景川的手心里有薄茧,蹭在小腿上略带几分麻痒,顿时,季善的头皮都麻了。 试图把腿抽出来,却感受到一阵舒服。点头看着,便见周景川正在给她按摩。 他的手很大,完全能将她的小腿抓在手心。他按摩的力度跟手法也挺好的,季善被按了两下,甚至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但唯一怪异的便是周景川一身笔挺正装,做着给她按摩的行为,似乎有些违和。 “下午去产检,中午我回来。”按了十分钟,一直沉默的周景川突然开口。 季善摇摇头,玩着脸旁的几缕头发,“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周景川手下的力度稍稍重了重,但他觉得只是稍微有些重,对季善而言,就不是这样了。她猛地抬起头,“嘶……”委屈巴巴地回望周景川,意外发现周景川也在盯着她。 周景川一向冷漠,季善几乎没见过他笑。但一般而言,也不会让她感觉到很冷。这次,便意外让她觉得不舒服,能清晰看出他的不悦。 “别整天想东想西,离婚这件事别想了。中午我回来,你老老实实等着。”他收回手,整理衣服后,站起身。 撂下这句话,他便离开了卧室。 知道周景川根本不会道歉,但真这样后,季善又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忽略掉心头的怪异,季善下了床,去洗手间洗漱。 意外地,等她出来,发现周景川坐在沙发看杂志。 他戴了一架金框眼镜,腿上摊放了一本报刊,修长分明的手指一页页翻看,矜贵又优雅。 他没走? 季善怔了怔。 周景川掀起眸子凝视季善,手指向他对面的沙发,“过来。” 季善慢吞吞地过去,坐在沙发上,她问,“嗯?” 周景川表情略略掺和点僵硬,“试试。” “啊?”季善摸不着头脑,试什么? 周景川清咳,“手边。” 季善狐疑,她看了眼手边,是一个黑色的盒子。 冲周景川眨眨眼,“这个?” 周景川冷着脸,“嗯。你打开。” 周景川如此严肃,季善心里打鼓,摸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打开盒子后,盒子里放置着一个成色很棒的玉镯。 季善后知后觉,周景川这是在送她礼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季善拿起来,仔细打量。 “很棒,适合当礼物,不管送给哪个年龄段的女士,都合适。”季善装模作样,脸上写满了‘我很专业’。 周景川表情更加别扭,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送你的。”之前跟季善有些争吵,他便准备了这个玉镯道歉,谁知在希尔顿发生了不愉快,便被他作罢。 季善莞尔,“这就不用了,我有的。”她撩起衣袖,亮出一个玉镯,“喏。”这个玉镯成色外观自然都赶不上周景川的,不过是季善出国旅游时随手淘的。 周景川眉心皱起,“戴我的。” 这人沉着脸不笑时,瞧着很霸道。而久久没见季善戴上,他眯起眼睛,扣住季善的手腕,将手镯套上去。 周景川购进这个玉镯后,曾想象过季善戴上去的模样。如今‘得偿所愿’,玉镯温润的颜色与季善纤细细腻的手腕的确相得益彰。 周景川满意地收回目光。 女孩子都有爱美之心,季善更甚。 晶莹剔透的暖玉与肌肤相贴,温温凉凉的,又好看,又舒服。 季善伸开手,晃了两圈,“好看,谢谢了周老师。” 她有点饿了,想要下去吃饭,却摸不透周景川的心思,他一直坐在沙发上盯着她看是什么意思? 硬着头皮,季善问,“还有事?” 周景川咳了一声,食指蜷缩,骨节叩击桌面。 季善被这种清脆的声音吵得心里很闷。 就在她忍不下去时,周景川终于开口,“白瑜的事情,是我不对。” 季善被吓了一跳,周景川这是在道歉? 她这是什么表情?周景川喉头向下压了压,沉着声,“以后,我会格外注意。你受过的委屈,近期我就会给你一个交代。” 季善以为,她需要再耍点花招,或者是再找点关于白瑜心思不纯的证据,周景川才能相信,继而给她补偿,哪想,周景川竟然会主动道歉。 这超乎了季善的想象,而更令她想象不到的是,周景川接下来的话。 他说,“我查了查,你在暗地里收购季家的股份?” 季善不置可否,点点头,说了声是。 周景川将腿边的文件夹拿到茶几上,推到季善面前,“这是前阵子跟季家签下的两个合同后,得到的。本来想过阵子给你,现在你自己收着吧。” 季善打开翻动文件夹,这才发现,刚才周景川并不是在看杂志或者报刊,而是这份股份转让合同。 她不敢置信,“你……就这么给我了?” 季善仰头,睁大眼睛,眼睛里很亮,周景川从中解读出了崇拜,心里舒坦多了。 沉了沉脸,继续道,“你上午反省,想想昨天你说出的话,等中午我回来,告诉我你说错的地方。态度诚恳,季氏一些老油条的股份我也能给你弄到手。” 季善眼睛都亮了。 立即站起身,去了对面,坐在周景川的身旁,她吸了口气,“真的?” 周景川:“嗯。” 季善挽住他的胳膊,嘴角上挑,“你放心周老师,我一定好好反省,把昨晚言语上对你的不尊敬通通都找出来,绝对不会有半点包庇自己。” 周景川很满意。 季善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细腻的柔荑摩挲着周景川的手背,温凉的暖玉也时不时蹭着周景川。 周景川被她蹭得喉头发紧,他又想起了前天晚上被这双手包裹住的触感。 他推开季善,站起身,“我要去上班了,楼下阿姨们准备了早点,你收拾好下去。” “好啊。”季善也跟着站起来,她扣住周景川的手臂,冲周景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周老师,我建议你一会再走,你的兄弟要冲出门了。” 周景川向来摸不透季善这些换七八糟的语言。 季善昂了昂下巴,“下面、鼓起来了。” 周景川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更夸张的是,他的耳根微微泛着红。 季善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周景川低头,分明并未有任何异样,脸色低沉,“季善!” 季善向后弹了两步,据理力争,“分明是你怀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就是套路一下而已,如果你没有那种心思,脸红什么,往下看什么?” 说着,她抢先一步,朝周景川挥手,“我吃饭去了,周老师再见。” 外头阳光照射到屋内,和煦的光如一张金色的大网,罩在季善身上,显得她俏皮又活力。周景川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不经意间,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清浅弧度。 意识到嘴角上扬,周景川一愣,眼底晦暗难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 这一上午,季善的心情都挺不错。 懒洋洋地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她沐浴着阳光,轻拍了拍小腹,思考着接下里要完成的一系列任务。 “滴答——” 手机忽然震动。 季善勾过手机,解锁后,屏幕上显示是【刘溪】,那位暗戳戳对周景川存了心思的刘女士。 刘女士这次开门见山,问她,“总是纵容一个男人,代表什么?” 季善还未来得及回答。 刘女士痛快地转给她两万块钱。 第055章 你是我妻子,保护你是应该的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被吓了一跳。 她问,“纵容?怎么个纵容方式?如果是做了错事,那叫包庇。” 季善等了好一会儿,对方也没有回复。 她摸不透刘女士的脾气,给周景川发了条消息,询问这位刘女士的相关情况。 【周】:脾气挺好。 季善头顶一串问好,可从这几次的聊天看,刘女士的脾气一般般,倒是跟周景川的性格很像。 季善尝试着问了一句,“那你觉得你的脾气好吗?” 【周】:你觉得不好? 季善啧啧两声,回了‘非常好’三个字后,重新打开刘女士的对话框。 周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中,温褚扬手臂顶了周景川一下,“什么让你笑得这么荡漾?恋爱了?” 周景川冷淡地瞅了他一眼,“你最近挺闲的。” 温褚扬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头,“迟早有你承认的那一天。”见周景川沉着脸,温褚扬也没再过分打趣他,严肃了些,开始说正事,“荆子最近好像也在查白家的事儿,一开始我觉得挺奇怪。但你猜我前阵子去医院看到什么了?人家跟小嫂子的朋友在医院花园赏花呢。咦,身上那酸臭的求偶气息,简直不敢直视。” 周景川略微打起点精神,却也只是嘲讽两句,“就他那秉性,跟你不一样吗?见到雌性就能硬。” 温褚扬一口水喷了出来,“我的世界怎么了?咱们老周会说骚话了。” 周景川把签好的合同摔在他胸口,“别在这儿碍眼。” 温褚扬挑了挑眉,逼近周景川几分,“老周,哥们给你个小建议,这女人心堪比海底针,你这个人情商又这么迷,我劝你还是搞清楚对方心里究竟有没有你再行动,不然得话,你当年在哪儿摔倒,现在还会在哪儿摔。” 周景川眸色冷淡了些,凉凉道,“再不走,新项目你自己去开发。” 温褚扬双手作求饶状,“走走走,我走。” 温褚扬离开后,周景川站在从窗户前。周氏集团高楼耸立,居高临下望下去,街道上的人和车,都变成缓慢挪动的黑点。而他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逐渐产生一种孤寂感。 “嗡——嗡嗡——”抽屉里,让赵凡单独新买的手机在震动。 周景川挪步过去,打开便看到季善发来一串—— “刘姐,是这样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一旦产生纵容这种情绪,都是一段感情的开端。我可以冒昧问一句,令你纵容的这位男士的身份吗?” 方才温褚扬的话迟迟在脑海中回荡,周景川按了按太阳穴,迟疑片刻,简单回复季善,“是我的丈夫。”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在床事上,现在还会排斥,产生恐慌或者厌恶的感觉吗? 周景川如实回,“没。”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平日里,对他会有占有欲吗?就如同不想他跟别的女人说话,也不想别的女人勾搭他? 周景川:“会。”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别的男人的接触你也不排斥了吗? 周景川想到昨天白瑜的碰触,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浑身都不得劲,“不是。”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刘姐,很明显了,你动了感情。爱情令你克服了性事上的阴影。 周景川愣了好一会儿,‘爱’这个字令他久久回不过神。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相较于一见钟情,日久生情有时往往被人忽略。可能这段感情很朦胧,但从刚才的叙述上看,的确是心理学上所说的动了感情。 接着,周景川接到季善的转账。刚才季善手下的钱,都被季善重新转出。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刘姐,你的心理阴影,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你现在需要的可能并不是一个心理医生,而是一段幸福的感情,一个爱你将你放在心上的人。 周景川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幽深漆黑的瞳眸里此刻并不平静,而他一向算得上平静的心湖也如同被人扔下了一块小石子,荡起涟漪,久久难平。 这种言论,彼时白瑜从未告诉过他。她一向说,要规避感情,如此才能不再重见曾经的阴暗。 此时,季善告诉他,要走出去,直面感情。 周景川脑子里特别乱,有对两种治疗方式的疑虑,而更多的则是他对季善的感情所产生的怀疑,他从未有过现在这种感受,有几分患得患失,这真的如季善所说,是他动了情? 棠廊。 季善聊完后,开始研究周景川给她的股份合同。 一字一字啃下来,季善发现季远航给周景川转了将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秀眉一拧,季善仔细回忆。 她记得,季远航手里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份额。现在因为两个合同,转给周景川高达百分之三十的份额。 季家现在,究竟落魄到什么程度?竟然能让一毛不拔视股份为命的季远航如此大出血? 季善笑了笑,眼底泛着几分精光。 跟她的专业经理人商量了半个小时左右,季善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 公司要拿回来,而当初害死母亲的季远航和顾敏…… 季善眯起眼睛,冷冰冰地勾了勾嘴角。 思路足够清晰,季善目光炯炯有神。只要想到季远航和顾敏这对奸夫淫妇马上就会遭受到惩罚,季善的血液都在沸腾。 周景川回了棠廊,将外套交给阿姨后,他便上了楼。 推开门,季善懒洋洋地躺在阳台的躺椅上,闲适地摇晃着享受阳光。而她身旁,放了个小桌子,桌子上摆着果盘、手机还有几本专业书。 手机上插着耳机,靠近之后,周景川才意识到季善带着耳机在听歌。她闭着眼,晃晃悠悠,嘴里哼着轻轻浅浅的江南小调。 吴侬软语,像是一根羽毛,在心头骚动。 周景川拢了拢手,咳嗽一声。 季善眉梢上扬,睁开眼,面前笼罩一道黑影,阳光被切割成两段,周景川赫然站在她面前。 她坐起,把耳机扯到。 看了眼时间,疑惑问,“这么早?” 周景川嗯了一声,“吃饭吧,医院那边我约好了。” “哦,好。”季善立即行动,她从躺椅上下来,四处找了找,却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拖鞋。 季善曾经一个人住的时候无拘无束习惯了,现在也不喜欢被束缚着,加上周景川不在,她在卧室里一向是光着脚走来走去。 周景川眉头皱起,低头凝视着她白嫩的脚,脸色越发不好。 “等着。”撂下一句话后,他便转了身。 当他将拖鞋扔在面前时,季善愣了几秒。 “赶紧的。” 季善:“哦哦。”她穿上鞋,跟在周景川身后。 饭桌上,周景川向来不喜欢说话。 他不说话,季善也不会主动说。今天上午她其实过得挺无聊的,也没什么可说。 如此一来,一顿饭很快便解决了。 “可以先睡一会儿。” 季善觉得周景川有些怪,“不用了,我们先去医院吧,你下午没事吗?” 周景川:“没事。”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略微有点僵硬,他加了一句,“到时间我叫你。” 自从怀孕,季善早就养成了要午休的习惯,周景川这么说,她没推辞。 周景川跟了上去,不过他去得是书房。处理完上午残留下的最后一点工作,他回了主卧。扯下领带,余光扫到季善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上面显示着‘小舅舅’三个字。 周景川眯了眯眼,在手机震动之前,按了挂断。 …… 季善睡到自然醒,这一觉过后,她感到神清气爽。 路上,季善坐在副驾驶座上,她闲着没事,跟宋佳琪组队吃鸡。 周景川望着她眉梢上扬,一脸振奋地样子,无奈地收回目光。 “诶,周老师,你玩过这款游戏吗?” 季善将胜利的页面给周景川看。 周景川否定,“没。” “吃鸡啊,最近挺火的。我前阵子还看到你朋友在玩呢。”季善上次去医院,无意中瞥了一眼,楚荆南是玩的。她还以为,他们那群人会一起玩呢。看来,的确是她想多了,像周景川如此高冷持重的男人,生活中除了事业,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吃鸡?”周景川对这个名字不敢苟同。 既然不玩,季善就没有深入下去,她嗯了一声,重新进入游戏,打算跟宋佳琪再来一局。 周景川没管她,她爱玩,就玩,总比她到处怼天怼地,招惹是非要好得多。 两个人虽然不说话,气氛却挺融洽的,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这份和谐并未持续多久,周景川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发难看。双手用力握住方向盘,骨节上凸起青筋,皮鞋则用力踩住刹车,但始终没用。 空气中的气氛忽然冷凝,季善察觉出不对劲。 她放下手机,绷着脸,扭头看向周景川,“怎么了?” 周景川声音冰冷,冷冽如冰,“车子被动手脚了。” 季善脸色顿时白了,她忙问,“停不下来了吗?” 季善咬着唇瓣,她目视着前方,前方,有一辆大型的卡车正在往下开。 车子刹不住,如果撞上去,一尸三命。 季善后背发凉,双手双脚都冷冰冰的。 她脑子迅速地转动着,但她发现,如果旁右侧方开,是安全护栏,会撞入别的车道,那边的车子来来往往,撞上去,造成的损失更大。 “会开车吗?”周景川眉眼冷漠,削薄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额头上也带了一层冷汗。 季善立即挪动身子,直接坐在周景川的大腿上。 接过方向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住在一起,她跟周景川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眼见着跟前头的大卡车越来越近,握住方向盘的手里布满了汗渍。季善曾经跟着顾之衡玩过地下赛车,却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么恐慌的时候。 一切都没有准备,忽然间发生这种事,季善有些慌。 “往左边护栏上撞。”周景川的手箍在季善的腰侧,把人牢牢地护在怀里,磁性沉稳的嗓音在季善耳畔徐徐升起,“信我。” 季善知道,这是唯一的自救方法。也是唯一一种,能将损伤降到最低的方法。但她控制不住眼泪,一边驱动着车子往左边护栏上撞,眼泪一边跟断了线似的不断地往下落。 撞上去,她的孩子怎么办?三个月,虽然比头两个月稳定多了,但是这么剧烈,孩子根本受不住。季善的心,如同被人剖开,疼得她喘不过气。 越来越近,就在季善以为,她们的车子连同她跟周景川要一起掉下去时,周景川忽然一把揽住她,接着,他推开车门,抱着她跳车。 车速降不下来,跳下去时,凛冽的风吹在脸上,跟一把把锐利的刀子,刮得脸生疼。 然而,这些疼都没持续多久。 她忽然被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从车子上往下跳,由于身体的惯性,两个人被往后抛了好远。 季善的重量完全依托在周景川身上,周景川扑在路上之前,悬空翻了一下,他先着地,季善则稳稳地摔在他的怀里。 季善清晰地听到了布料摩擦地面的声响。 “周老师!”季善连忙爬起来,匆匆将周景川拉起来,“你没事……” “砰……”季善的话还没说完,耳畔传来一声巨响。 季善身子一颤,僵硬地朝刚才车子开去的地方看,哪里还有车影,车冲开了护栏,掉到下面的海里了。 脑子里嗡地一声,季善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周景川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路旁安全点的区域。 “你……没事吧……”季善回神后,依旧后怕,她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在车子上动了手脚,背后的黑手想要的完全是人命。艰涩地吞了口唾沫,季善目光落在周景川身上,周景川此时略带狼狈,他的西裤上布满尘埃。白色的衬衫上灰蒙蒙的,手肘的位置已经被地面摩擦掉了布料,臂肘一大片肌肤都破了皮,翻出红肉。 周景川面色没什么变化,唯独两道眉毛挑起。他立即给崔阁打了电话,“通阳大桥,你过来一趟,出了点事故。” 季善心惊肉跳,刚才的场景过于可怕,她捂住胸口,大口地喘息着。 周景川挂断电话,偏头凝视着季善,“怎么了?” 季善捂住心口,“有点疼。”她咬着唇,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周景川:“哪里?” 季善:“心。心脏。” 周景川想都没想,立即上前,正要将季善抱起来,季善咬着牙忍痛开口,“不,打给医院,心脏出问题,不能随便……随便动。” “怎么流血了?”周景川面色僵硬,一向冷静的他,说出这话时倒是显得慌乱。 季善艰难地低了低头,她穿了条白色的裤子,裤子上确实沾了血。 季善的手缓慢地往下挪,嘴唇不断地发颤,“不,不是……是……”季善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是肚子疼。” 周景川脸色倏地一变,比刚才慌乱多了。打横将季善抱起来,他冲到路旁,拦了一辆出租车。 “医院!” 周景川抱着季善冲入医院,温澜太太提前知道了消息,立即赶了出来。 见到季善腿上的血迹,她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这个孩子对于周家,对于周昊格外重要,温澜太太的脸色苍白,她忙道,“老师已经在病房等着了,赶紧送过去!” 手术室里,赵华敏医生早已准备好。 等周景川将人送进去后,手术室的门便被缓缓地拉上。 温澜太太盯着周景川,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发生什么了!怎么弄的?”她一脸紧张,“先让护士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温澜自然发现,周景川手臂处的伤口。她心疼得掉着眼泪,“你们怎么搞得?” 周景川面容冷峻,凉声对温澜太太道,“妈,没事。” 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盯着手术室,目光一瞬不眨地望着手术室。 温澜太太了解周景川的脾气,知道他现在不会说,也不会离开,重重叹了口气。 “不用担心,我看出血量不大,而且老师亲自处理,不会有事的。”好一会儿,温岚太太上前安慰了周景川一句。 周景川嗯了一声,“您去照看着周昊吧,这里有我。” 温澜太太叹了口气,“我在这呆着吧,昊昊那里还有赵姨。” …… 季善特别怕,闭上眼之前,裤子上的血迹逐渐扩大,变成母亲当时跳楼时铺了一地的模样。 她的心不断缩着。 紧紧抓住床单,她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 周景川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床边。 季善不断眨着眼,她抓住周景川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孩子……” 她脸色苍白,嘴唇也发白。一排整齐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周景川的心像是被人抓了一把,轻柔地抚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发,缓声说,“没事,没事了。” 季善胸口缓慢地起伏,“没事了吗?”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景川,澄澈的眸子,蓄满了泪水,仿佛一眨眼,就能掉下眼泪。 周景川的语气更加轻缓,“没事了。孩子在,没问题。” 季善扑在周景川的怀里,抱住周景川的腰,眼泪都沾在了周景川的衬衫上,渗透到他的肌肤,灼伤了周景川的心。 “谢谢,谢谢你。”季善哭着,一遍遍重复着感谢周景川的话。她无法想象,如果不是周景川护着她,孩子是不是就真的不在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季善的心跟被捏碎了似的,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周景川喉头滚动,沉了沉声,“你是我妻子,保护你是应该的。” 季善的心,砰地跳了一下。 温澜太太拗不过周昊,被周昊拉着手来了季善的病房。 她在门口咳嗽两声。 季善闻声,跟周景川分开。 她低着头,抹去眼泪。 周昊蹦蹦跳跳来到季善床前,他抓住季善的手,“小婶婶,小弟弟没事的哦。不过好小,好丑。”他声情并茂,舞动手掌,在季善面前比划着,“小弟弟被装在一个黑色的箱子里,看起来好丑哦,跟昊昊长得一点也不一样。不过小婶婶,昊昊会对他好的。”他扭着屁股,在季善面前耍宝,摇着季善的手,“小婶婶,笑一笑,笑一笑嘛。” 季善噗嗤笑出声,她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如你所愿。” 周昊顿时看向周景川,他说,“小叔叔,我厉害吧。” 周景川:“给你买变形金刚。” 周昊:“一言为定哦。” 温澜太太也被孙子逗笑,她宠溺地开口说,“这么小的年纪,倒是会讨价还价了。”她冲周昊招招手,“过来吧,跟奶奶回病房,让你婶好好休养。” 周昊扁着嘴,“不。” 他昂着头,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地板,“我不,我要跟小婶婶在一起。” 季善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这么依赖自己,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妈,让他呆在这里吧。挺乖的,也不闹。等他玩够了,我送他回去。” 温澜太太点点头,“行。”她则起身,“我还有场手术,你好好养着身子。” 周景川送温澜太太出去。 温澜太太出了病房后,她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昊昊去你那住了两天,跟善善关系这么好,而且,怎么我觉得这两个人越看越像呢?” 周景川淡淡地问,“像吗?” 温澜太太回望了一眼,这次换了个角度,又觉得不像了,她摇摇头,“现在看,不像了。” …… 周景川回了屋子,周昊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玩季善的手机。 季善躺在床上,她情绪不高,但还是有一腔没一腔的跟周昊搭声。 听到推门的声音,她看向周景川。 “怎么?” 季善问,“他怎么穿着病号服,感冒了吗?” 周景川答,“白血病。” 季善被吓了一跳,瞳孔骤缩,“怎么……可能?” 周昊这时脆声开口,“小婶婶,我没赢。好难过!” 季善的心,往下沉了沉,心情异常沉重,默了一会儿,她说,“一会儿我陪你打。” 周昊乐得在沙发上跳来跳去。 “有找合适的骨髓吗?”季善仰着头。 周景川点头,“这件事不用你操心,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嗯。”季善揉了揉小腹,“车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第056章 周老师,你是不是吃醋了?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仰着头,眸子里暗潮涌动。 周景川把她的头按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好好休息。” 宽大的手掌贴在头顶,他掌心灼热的温度如热流,源源不断地卷来,季善一愣,好一会儿,等周景川收了手,才说了声,“哦。” 周昊这时跑过来,跳到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小婶婶,你快跟我一起玩。” 季善回了神,她拍拍身侧的位置,“坐过来。” 或许是知道了这臭小子的病情,相较于之间,季善的语气柔和了很多。周昊也能感受到季善的温和,玩够游戏后,扑在季善的怀里,仰着头,巴巴地望着季善,“小婶婶,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一双眼睛,漆黑澄澈,盈盈润润,就如同一颗大葡萄。 季善心蓦地一软,搂着他,“睡吧、” 周昊嘴角上挑,嘿嘿地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不断往季善的怀里蹭。 “小婶婶,那我就不客气了,要睡觉了。” 季善心里柔软,说不清道不明的软,“赶紧睡。”照理说,这个孩子虽然是周景川的侄子,但是也是白瑜的外甥,她本不该圣母心。而她也不是圣母心的性子,偏偏这个孩子,让她拒绝不了。可能是他并不是真正的那种跋扈的性子,也可能是他眼中偶尔表露出的哀求令她心疼。 周景川坐在沙发上,凝视着季善跟周昊的互动,眸底的光不自觉地软和。 季善也困了,缓缓的,她也跟着睡着了。 直到,始终缩在她怀里的人被人抱走,季善才缓缓睁开眼。 睁开眼,她懵懂地看着躬身抱起周昊的周景川。 “要输液了,我先送他回去。”周景川解释。 季善“哦”了一声,转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沉浸在睡梦中。 周景川回来后,季善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团,而被子则被她踢开。 上前给她盖上被子。 “砰——”外头有人敲了下门,周景川皱了皱眉头,转身走了过去。 是温澜太太安排过来的护士,“周先生,这是陈医生让我送给您的。”护士递给周景川一瓶药酒,外加一包棉签、一包纱布。 周景川疏离道:“谢谢。” …… 季善睡得不深,刚才那声敲门声,她听在耳中。翻了个身后,她便醒了。 瞄到周景川别着手,很不方便地给臂肘处上药,她下了床。 伸出手,“给我吧,我帮你。” 周景川上下扫了她一眼,最终视线落在季善白皙的双脚上,不悦地拧了拧眉头,“去穿鞋。” 季善不爱穿鞋,这些小习惯是这些年来养成的,刚醒,脑子还不够清醒,她也没顾忌这一点,老老实实去穿上鞋,她又折返回来。 周景川将药酒交给季善。 周景川伤在臂肘,不是很容易上药。季善蹲在沙发下,手中拿着棉签,一点点地擦拭着。 之前也处理过,可能是沾了水,导致伤口有些感染。烟酒触碰到伤口,周景川“嘶”了一声。 “疼吗?”季善顿时不敢动了,仰头眨着眼睛,柔声问。 刚睡醒的季善嗓子微微沙哑,但却是往日不曾有的宁静婉约,声音温温柔柔,就如同冬日下雪天,突然被人撑起的伞。 周景川喉头滚了滚,说,“不疼。” 季善这才低下头,谨慎地为周景川擦药。 两个人距离很近,周景川闻到了季善淡淡的体香,很温和,像是一双手,抚摸着他,熨帖又舒畅。 季善擦完药,把药酒放在茶几上,她站起身,“我还是好困。” 她这个状态,懵懂无比,目光有些发直,仿佛推一下,就要躺在地上睡着似的,但无端,也有种呆萌感。季善的脸具有攻击性,如今,换了个表情,攻击性散去不少,倒像个邻家女孩。 周景川将目光挪开,故作一本正经,评判道,“除了睡,还能做什么?” 季善吃了安胎的药物,药中可能带有一点嗜睡成分,季善冲周景川眨眨眼,“我要,睡觉了。”她就站在床前,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地,唯独一排细密的睫毛一下下地颤动着。 眨动的睫毛,如一根羽毛,搔得周景川心头发痒。 “饿了吗?”周景川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善,沉声问。 季善躺上床,简单地开口说,“想吃菠萝咕老肉。” 这如今,倒是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周景川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就像是一个跟自己并不热络的女儿,突然跟他撒娇,心里很畅快。 “我去买。” 说完,他拎起外套,套在身上,转身离开了病房。 季善根本不敢想居然能享受到周景川如此热络的‘招待’。 回神后,她闭上眼。但是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通阳大桥出事时,周景川把她牢牢护在怀里,在她耳边坚定地说不会有事的语气和模样,心突突跳动着。 真烦人啊。 季善想要将周景川从自己的脑海中敢走,偏偏越来越清晰。 “刺啦——”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季善一愣。 “这么快?”季善还没等睁开眼,直接开口问了一句。但没听到回应,她才睁开眼。 目光所及,是温峥嵘。 “小舅舅?”季善爬起来,坐在床上,眼底掠过一抹惊讶。 她没想到,前阵子跟小舅舅闹得那么不愉快,他竟然还会主动过来。在季善的记忆里,温峥嵘从未服软过,“您怎么来了?” 温峥嵘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气场高达两米八。他嗤了一声,“以为你死了,来给你收尸。” 季善不跟他计较,“暂时还不用。” “哼。”温峥嵘把一份文件扔在季善面前,“这是我手里,季家的合同。” 季善愣了愣,对付季家,她自以为捂得很严,“您怎么知道?” 温峥嵘表情淡漠,面带讥诮,“你是我养大的,我不知道你的性格才怪了。” 他能说出‘养大’这两个字,意味着承认了‘小舅舅’这个身份,也意味着主动求和。季善的心情顿时舒畅,她嘴角一扬,“你这么好的嘛,小舅舅。” 温峥嵘:“白眼狼。”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前,“唯利是图。” 季善吐了吐舌头,她扒拉看着这份资料,意外发现,温峥嵘手里的股份居然高达百分之二十。 震惊地望着温峥嵘,季善眸子转了转,匆忙问,“小舅舅,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为了报复?” 温峥嵘觑了她一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吊儿郎当痞气十足。 季善清了清嗓子,凭借她对温峥嵘的了解,温峥嵘回来绝对是要搞点事情的,“你是不是不当警察了?我听顾之衡说,你辞职了。” 温峥嵘蹙起眉头,“小兔崽子,挨cao了。” 从小到大,季善从温峥嵘嘴里听得骚话不少,早已自我免疫了,她将合同推到温峥嵘面前,“小舅舅,我那里还有一部分合同,都转给你吧。” 温峥嵘把那根被揉捏得不成样子的香烟扔进垃圾桶,斩钉截铁,“不要。” 相较于自己劳心劳力,一个外行的人去守着一个公司,季善更热衷于将属于外公的东西还给小舅舅。 她扯了扯温峥嵘的衣袖,“小舅舅,我是个医学生啊,我还想去妈妈的母校深造,以后还想做个杰出的无国界医生呢。你从小到大就是学金融的,你就收下嘛。” 温峥嵘起初皱着眉头,从进来病房就没有给季善好脸。但季善这话说完后,他侧了侧身,拧着眉头,“你想出国?” 出国这件事,既然不想让周景川知道,更加不想让温峥嵘知道。好不容易打消了温峥嵘的念头,她可不想再增添麻烦。 清咳,季善清了清嗓子,“没啊,但人还是需要有梦想的啊。不过,你也知道,外公妈妈都在这里,我怎么可能出国。我准备找工作了,尽快工作。咱们联手,很容易的。” 温峥嵘眸内闪过一抹深色,但很快,便恢复正常了。 他把那份股份转让合同收起来,“行啊,既然我小外甥女这么有志气,我这个做长辈的,还是要好好鼓励。商场也的确不适合你,舅舅就不为难你。”他身体肌肉显然松了松,眉头也渐渐舒展,手臂抵在床边,“我这个舅舅,是不是很好?” 季善心里松了口气,这个小舅舅,终于恢复正常了。她露出一排牙齿,“是啊,是啊。特别好。” “谄媚。”温峥嵘站起身,“你住院无聊吗?” 的确挺无聊的,季善不置可否。 温峥嵘走出病房,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笼子,里头是一只呆萌的小仓鼠。 “送你的,闲着没事,逗逗它,蛮有意思的。” 季善一愣,她迅速穿鞋下了床,上前逗弄两下,惊喜地抬头看向温峥嵘,“这是家里的老幺?” 温峥嵘:“你还没瞎,值得庆幸。” 季善没再搭理他,“老幺,老幺,好久不见啊。” 温峥嵘四五年前彻底离开后,便带走了这只仓鼠,有那么一段时间,季善特别难受,脑子里都是这只调皮捣蛋的仓鼠。 温峥嵘宠溺地望着她,无奈摇摇头。本想在这儿再待会儿,奈何手机一个接一个,也只能先去处理公事。 临走前,他一改之前的不在乎,目光灼灼地盯着季善的小腹。 尔后,冷厉地望着季善,“我不管你的私事,但如果再有这么一次,你赶紧给我离婚。我就你一个亲人,还没心大到你出事,我还熟视无睹。” 是啊,这世界上,除了未出世的孩子,季善也仅仅只有温峥嵘一个亲人。 咧嘴笑了笑,她将温峥嵘推出房间,“行了,你才二十七,又不是七老八十,唠唠叨叨,赶紧回去忙你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温峥嵘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一点。 周景川买了菠萝咕老肉回来,恰好撞上这一幕。季善脸上漾起的笑容,明媚又依赖,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单单是出于真心,简简单单的一个笑容。 不像是在自己面前,就算笑,也是讨好的笑。带着些谄媚,又有点疏离。 一瞬间,周景川心头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 温峥嵘余光扫到了周景川,他目光凉了凉,一抹算计在眸内闪现。 他嘴角一勾,将季善额旁的散发理到耳后,尔后,他拍了下季善的脑袋,“行了,回去跟小幺玩吧。” 季善点头,“小舅舅再见。” …… 等季善关上门后,温峥嵘才离开。 经过周景川时,他扫了眼周景川手里拎着的餐盒,讽刺地勾起嘴角,压低声音道,“季善不吃姜,你不知道?” 周景川表情并无大的起伏,他“嗯”了一声,“谢谢舅舅,我会亲手挑出去的。” 温峥嵘比周景川小一岁,被一个比自己大的老男人喊舅舅,温峥嵘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倒出了口气,他冷着脸,“会不会说话,谁是你舅舅。” 周景川扯了扯嘴角,“小舅舅?” 温峥嵘气得脸色发涨,甩了袖子,阔步离开。 同时,周景川抬脚,朝病房去。 推开病房的门,就听季善说,“还有事儿吗小舅……” 季善扭过头,发现是周景川,她闭了嘴,“这么快回来了?” 季善最喜欢的食物就是菠萝咕老肉,周景川一进门,她鼻腔里便充斥着饭菜的芳香。站起身,她看向周景川,“好饿啊。” 周景川把上头几片姜剔除出去,推到季善面前。 周景川不喜欢酸甜口,季善吃得时候,他就在一旁处理一些文件合同。 听到房间里细小的‘吱吱’声,周景川朝着声源处看,看到角落里一只仓鼠,他拧了拧眉头,“医院里怎么有宠物?” 季善咽下嘴里的食物,“是小舅舅刚才送过来的。” 周景川点点头,没再说话。 季善吃完饭,彻底清醒了,恢复了精力,医院又着实无趣,却不能出院,季善感觉到深深的无聊。 好在有一只小仓鼠陪着,季善蹲在笼子前,用小木棍戳弄小东西肥胖的身子。 这么多年过去,小幺长肥了不少,不过轻轻一触碰,他就踉跄了两下。像是在玩一个毛线球,还蛮有意思的。 周景川推了一天的工作过来陪着季善,如今完全像个摆设。更何况,令季善忽略他的那只仓鼠,是温峥嵘送过来的。 周景川表情不愉。 他站起身,出去一趟,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又进来。 二十来分钟后,季善玩得也累了。 虽然没碰仓鼠,但她不敢含糊,立即去洗了手。 从卫生间出来,周景川还在沙发上看合同。 他做得很端正,不过季善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的肢体似乎比之前更加僵硬了。 “周老师,你不舒服?”季善当即看了看周景川的手臂,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她松了口气,狐疑开口,“是不是别的地方还有伤口啊?” 周景川咳嗽,“没。” 他说得这么言简意赅,季善也就没再问下去。 坐在床边,季善抽了一本杂志,打算看看,忽然间,角落里传来鸟叫,和仓鼠的叫声。 季善一皱眉,匆忙扭头看过去。 登时,就见到袅袅小姐踩在小幺笼子上,红嘴儿戳弄着小幺的笼子,“笨蛋,笨蛋。” 小幺被吓得在笼子里乱窜,肥胖的身子跟个球似的,滚来滚去。 季善还记得,曾经温峥嵘养了只老鹰,有一次小幺偷偷跑出来,被老鹰折磨得不成样子。自从,小幺对天上飞的,充满了恐惧。 “袅袅!”季善连忙扑过去,赶鸟。奈何袅袅从来都是只心机雌鸟,而且一只跟季善过不去。季善敢走它,没过几秒钟,又飞回来,踩在小幺的笼子上,耀武扬威地昂着头,“笨蛋,大笨蛋。” 季善被气得胸口发涨。 周景川表面在看合同,实则一直注意着季善的动向。 默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扣住季善的手臂。 季善:“嗯?” 周景川开口,一本正经道,“别抓了,把这只仓鼠先送回家吧。也省得袅袅捉弄它。” 季善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而周景川,却已经走到笼子前,拎着笼子,出了病房。 屋子里,季善跟袅袅大眼瞪鸟眼。 袅袅叫着,踩在季善的头上,“笨蛋,大笨蛋。” 季善一把将鸟扫开,袅袅也不恋战,扑棱翅膀,穿过窗缝,飞了出去。 季善站在原地,拧了拧眉头,眼底一片若有所思。 周景川回来后,表情冷冷淡淡,“我让赵凡将那只仓鼠送到棠廊了。” 季善转过头,一瞬不瞬地望着周景川,“嗯……周老师,你是不是对小幺不满?” 周景川重新坐在沙发上,低头处理文件,一边签字,一边说,“一只仓鼠而已,我能有什么不满?” 季善脑子里有一个天马行空的猜测,她坐在周景川的旁边,打趣调侃道,“周老师,你该不会跟一只仓鼠,吃醋了吧?” 周景川把签字笔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凉飕飕道,“荒唐。”撂下这两个字,他拿着手机出了病房。 季善心里暗道死板。 后背贴在沙发上,季善伸了个懒腰。 等她再次站起来,目光无意中落在合同的签字处,顿时,季善表情有点僵硬。 是昨天的车祸,导致周景川的脑子出了问题吗? 为什么在合同最后签字的地方,会签着‘周仓鼠’三个字? 季善简直觉得一言难尽。 她仔细看过这三个字,确定无疑后,立即掏出手机,拍下这三个字。 喜滋滋拍完后,季善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 她握住手机,脸色忽然有些泛红,周景川该不会是,真的在吃醋吧? 可吃醋什么? 跟一只仓鼠玩,没跟他说话?还是说,因为这只仓鼠是小舅舅送的? 季善嘴里有些发干,心跳有些快。 乱想什么呢? 季善拍了两下脑袋,这两种猜想,不管哪一种,都很不符合逻辑的。 …… 周景川离开后,他去了周昊的病房。 周昊输了液,睡着了。他推门进去时,温澜太太跟白瑜正在说笑。 “过来了?”温澜太太嘴角带笑,她拍拍身旁的沙发,“过来坐。” 白瑜脸颊泛红,她喊了声景川哥,然后便低下了头。 周景川没坐,他凉声开口,“过来看看,没事我去公司了。” 温澜太太如今一心一意撮合儿子跟白瑜,奈何儿子根本不动心,她有些恼。 “什么去公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休班。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年头啊,儿子就是给别人养的,有了媳妇忘了娘,老辈流传下来的话,准没错了。” 周景川无奈拧眉,“妈!” 白瑜瞅瞅温澜太太,又看了看周景川,她笑着站起身,“伯母,我先回去了,您跟景川哥慢慢聊。” 温澜太太不好意思,她抓住白瑜的手腕,“小瑜,在我这儿,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客气了?” 白瑜表现得落落大方,“伯母,我家里还有事,等我改天再来看您。” 说到这种程度,温澜太太也不便多说,“路上注意安全。” 白瑜笑盈盈,“好。” 白瑜离开后,温澜太太瞪了周景川一眼,“你啊,小瑜多好的一个人,真是没有眼光。而且,你这次到底怎么回事,白家做了什么,你这么不留情面?” 周景川表情不愉,他说,“妈,白家我已经够护着了,您用不着多说。另外,我已经结婚了,也有了孩子,希望您以后不要说这种话。我自认人品良好,所以,这辈子都不会做婚内出轨的事情。” 温澜太太被他气得胸口发堵,“可你知不知道季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季温说,当初季温没出现在订婚宴,都是季善算计的。她找了人绑架了季温!这样的人品,根本不配做周家的儿媳妇。” 周景川:“季善不是那样的人。”顿了几秒,“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门外,白瑜迅速跑开。 在电梯里,她咬着牙,攥住拳头,一拳打在电梯的铁壁上。 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温澜太太的话,她再次想到了之前利用过的季温。 随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这次,她有一个很好的计划。 打开手机,白瑜嘴角含笑,分别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给季温的,约她出来喝下午茶。 另一条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上头写着:“那个药,记得送到我家。” 第057章 这年头怎么这么多狐狸精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家。 季温上次住院后,一直在家里养着。 但季远航和顾敏整日的争吵,着实令她烦心。 “爸妈,你们别吵了,行不行!”大厅里,她将手里的玻璃杯用力掷在桌子上,冷着声,不悦开口。 季温是顾敏的心头宝,季温不让她吵,她便闭了嘴。不过依旧哭哭啼啼,她默默地擦着眼泪,“我有什么办法啊,温温,你觉得妈妈做错了吗?季家现在内忧外患,季善那个小贱人非但不帮着季家度过难关,反而有了周景川的撑腰,要来分一杯羹,霸占继承权了。你觉得,如果季善把季家拿到手,我们母女俩还有出路吗?” 季远航头疼欲裂,“可那你也不能在周家的车子上动了手脚,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就查到你了,你还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顾敏不断抹着眼泪,她不断地哭着,“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你这哪里是为了这个家好,我看你是想要毁了这个家!”季远航气得胸口起伏,重重一拳砸在茶几上,背对着顾敏生闷气。 季温扣住顾敏的手腕,她眯了眯眼,“究竟怎么回事?” 顾敏哭哭啼啼道,“还能怎么回事?我怕季善把整个季家抢走,就偷偷安排了人在周家的车子上动了手脚,谁知道,季善非但没事,反而差点被人查到。” “妈!周家的车?如果开车的人是景川怎么办!”季温气得推开顾敏,“你怎么这么糊涂,那么多办法,干嘛选这么一种?而且,季善的目的是谁告诉你的?” 顾敏吸着鼻子,抹去眼泪,“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忽然有人发给我一张照片,说是季善那里有季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说是周景川将他手里关于季家的股份,都给季善了。”越到最后,顾敏哭得越是歇斯底里。 季温咬着牙,“不会有人查到我们吧?” 顾敏猛然抬头,坚定道,“不会的,绝对不会。” 季温松了口气,“既然这样,你们别吵了。” 季远航按住太阳穴,“你妈觉得没事,可你觉得,是真的没事吗?周家的财力能力,不是我们能比的。” 季温拢住拳头。 “现在看来,季善那丫头的确是个白眼狼了,但只靠她,根本掀不起浪,归根到底,还是……”季远航欲言又止,脸色有些难看,“你啊,当初为什么要逃婚?”这句话,语气里带有几分指责。 一提起这个话题,季温的心就像是被人凭空砍了一刀,闷得喘不过气来。 “爸!” 季远航拍了拍季温的手背,“我知道你还在责怪爸爸上次打你,可当时那个情况,我只能那么做啊。终究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季善有了景川的孩子,那就是母凭子贵,能说得上话的。”瞄到季温眸内闪烁,季远航添油加醋,“哎,算了算了,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了。” 说完,季远航站起身,他叹了口气,抬脚上楼。 季温反反复复琢磨着季远航的话,越琢磨,便越是懊恼。 顾敏心疼地咬着咬嘴唇,“温温,你放心,属于你的东西,妈妈肯定不会让季善那个小贱人抢走的。” 季温眼睛里充斥着嫉妒,她咬着牙,眼泪婆娑,“可景川已经被季善抢走了!”季温推开顾敏,直接跑了出去。 顾敏在身后喊她,“温温!” 季温却已上了车,只留给顾敏一个车屁股。 …… 白瑜坐在咖啡馆里,点了杯咖啡后,她靠在椅背上。 当看到季温推门进入咖啡馆,她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季温坐在白瑜的面前,“找我有事?” 白瑜把提前准备好的咖啡提到她面前,“共同当敌人,足以支撑我们成为朋友,朋友之间,一起喝个下午茶,有什么问题吗?” “白小姐,明人不说暗话。”季温犹记上次,明明是白瑜跟她一起策划了婉夫人生日宴那件事,但最后白瑜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丝毫没留下痕迹,所有的苦果全被她承担了。是以,季温这次谨慎了很多。 白瑜用汤匙搅动咖啡,抿了一口,她放下杯子。嘴角勾笑,四处扫了扫,确定没人后,她压低了声音,“你不后悔吗?” 季温哼声,“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白瑜一副将她看透的表情,笑着说,“不后悔吗?当初跟景川哥订婚的明明是你,可却被你妹妹抢占了先机。现在,提到季家的女儿,外头想到的可是周太太,哪里有你什么事儿呢?我的朋友。” 季温用力抓着杯子,手指骨节凸显。 “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瑜淡定从容,“我现在才知道,你逃了订婚,全身因为季善在后面操作。” “证据呢?”季温咬着牙。 这又用得着什么证据呢?白瑜知道,季温心里早已认定了这件事,所以,她也用不着去纠结季温逃婚的原因,诈她一下即可,“证据?如果不是季善,谁会对你动手呢?你是多傻、多天真还跟我要证据。” 季温胸口起起伏伏。 “你想要景川哥,而我想要的是我的小外甥周昊在周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们合作一把吧。”白瑜适时抛出橄榄枝。 季温拧着眉头,思考了会儿,“我怎么能确定你是不是在坑我?” 白瑜一脸温柔,“温温,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相互怀疑有意思吗?”她将提前拿到手的药瓶往季温面前一推,“季善现在能在周家有点优待,原因在于他肚子里的孩子。” 季温拿起白瑜递过来的药,看过后,她问,“这是什么?” “你找个说法,跟景川哥约一下,然后把这个放进他的杯子里。相信我,绝对可以一举……”有些话,全说完,就没意思了。白瑜拍拍季温的手背,“我等着喊你一声小嫂子。” 季温的脸色顿时红透了,她舔了舔嘴唇,“你乱说什么呢。” 白瑜也笑,“我是乱说吗?”她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壁,“总之,我们现在是一艘船上的。你做好这件事,剩下其他的,我去办。不过咱们也提前说好了,你的孩子,不能阻了我小外甥的路。” 季温被白瑜挑拨得浑身发烫,血液翻滚。一想到能将季善挤压下去,坐上周太太的宝座,她便忍不住心跳加速,应了句,“知道。”只不过她说得这话,并不实诚。 “那我们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话音落下,季温便站起身,“我就先走了,到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白瑜笑得温婉,“好。”但等季温转过身,白瑜脸上的笑彻彻底底消失了。她冰冷地嗤笑着,张嘴吐出两个字,“蠢货。” …… 季善其实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周景川不同意她出院,她也拗不过他,便只能在医院呆着。 好在医院有好几个孕妈妈,季善平日里下去逛小花园时,还能跟她们取经。 取了好几天经,季善长了很多经验。而今天下午,马上就能出院了,季善伸了个懒腰,心情还蛮愉悦的。 趴在床上看书,渐渐,就睡着了。 直到门外传来嘈杂的响声。 “砰砰砰——”病房的门被用力敲响。 季善喊了声进来,但门还是在被敲着。 季善把头发绑好,穿上鞋,下了床。打开门的那一刻,就有一个巴掌,凌厉地朝着她打。 季善反应得再快,却也还是被打中了后脑勺。 “季善,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上辈子的恩怨,你为什么牵扯到我身上!”季温眼眶赤红,眼白上布满了一道道的血丝,她不顾及形象,季善尚未反应过来,她竟然已经跪在了地上,双手抓住季善的小腿,哭着哀求,“我为曾经我爸妈做出的事情向你道歉,你求求你,别再针对我们了好不好?” 季善面颊清冷,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带,“松开,滚出去。”她眯起眼睛,眸色凌厉,“放手!别怪我没提醒你。” 季温哭得梨花带雨,“订婚那天,你找人绑架了我,找人强暴了我,这还不够吗?我一直隐忍着不说,你为什么就不放过我呢?我现在,什么也不跟你争抢了,你为什么还要处处与季家为敌?” “说这种话,讲证据。”季善抽出腿,躬身捏着季温的下巴,“如今,你又是承了谁的势,说出这种神经病的话。” 季温颓然地瘫坐在地上,“我的婚姻没有了,清白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难道不能说吗?”她的脸上淌着两行清泪,“季善,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 季善冷冰冰抓住季温的胳膊,将人扔了出去,“别过来碍我的眼,说话讲证据,别给我扣屎盆子。” 经由季温这么一闹,季善大好的心情被破坏,但也没有多差,就当她过来放了个屁。 周景川过来接她,看到她紧皱眉心,他也皱了皱眉,“怎么了?” 季善:“没啊。” 周景川也不逼着她,“走吧,我已经办好出院了。” 季善眼睛顿时亮了。 医院这个地方,就算能增长经验,但终究是太束缚了,她一点也不想多呆。 迅速收拾好,季善在医院门口长长吐了口气。 “知道医院不是个好地方,以后老实点。” 周景川向来唠叨,但季善现在出院了,呼吸着外头新鲜的空气,她心情贼好,表情自然也活跃了,打了个军礼,她说,“遵命!” 季善本就长得好看,如今打着军礼,引得周边有人看过来。周景川拍下她的手,清咳,“没个正形。” 季善吐了吐舌头。 周景川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我去开车,在这里等着。” 季善点点头,但周景川没走多久。 忽然间,就听有人喊—— “喂喂喂,你们看楼顶上,是不是有人要跳楼!” “天呐,好像真的是,怎么回事?” “……” “怎么还不跳啊,我手机都准备好了,耽误时间。” “哈哈哈,这年头,估计是草热度。” 周围各种议论的声音,季善下意识地朝上头看过去。 这一抬眼,她震惊了片刻。 季温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季善,当看到季善在看她时,她猛地抓住手,哭着说,“季善,我只要你一个道歉,你给我一个道歉。” 楼顶的人声嘶力竭,季善皱紧眉头,摸不透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有完没完了,这群人是苍蝇吗?一个个的,季善胸口起伏,偏过头,就当不看她。 季温更大声,“季善,你为了抢走我爱的人,让人在订婚前绑架了我,强/暴/我,我就要一个道歉,就要一个道歉!你为什么要这么狠?” “放他娘的狗屁。” 季善根本不想听季温哔哔,她清者自清,既然季温那么爱演戏,随便她怎么演。 谁料,季温大声说,“季善,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你是觉得我不敢跳吗?当年你的妈妈受到了委屈跳楼自杀,你觉得我就不是人吗?我就不敢吗?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我这辈子都不会受这种屈辱!” 起初,季善还算比较平稳,但等季温这句话说出口,她的手脚冰冷,浑身上下都在发颤。 有人注意到季温是朝着季善的方向,对季善说,“这位小姐,人本为善,人家只要你一句道歉。” “不可能!”季善脑子里很乱,不过虽然如此,她还是看到了不远处掩藏在人群中的摄像头,如果她现在道了歉,网上立刻会发出通稿。被人平白无故到了脏水,季善没道理这么受着。 只可惜,她忽略了这个世道有种说法叫做‘道德绑架’。 “就算不是你,你道个歉,先让上头的姑娘下来啊。” “哎,这年头怎么了?为什么人血都这么凉?” “如果上头的姑娘真跳下来,你这辈子都要活在噩梦里,受良心的谴责。” 季善脑子里特别混乱,她甚至觉得呼吸起来都是疼痛的。 眼前模糊,她咬了咬牙,紧紧地握住手掌,片刻也不想停留,抬腿便走。 “天呐,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过了几秒—— “不好了,上头的人真的往下跳了!看样子是真的受了委屈。哎,这年头怎么那么多狐狸精,抢人婚姻,还把人逼入死路。怎么这么不要脸!” 第058章 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季小姐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耳朵里轰鸣,怔了许久,她还是转过身,季温从高楼上落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而仔细看,季善发现,季温穿了一件旗袍,竟然跟母亲当年跳楼时的衣服很相似很相似。 她眼前一片慌乱,什么都看不清。最深恶痛绝,也是最不能回忆的记忆铺天盖地向她涌来,连带着多年来的冰冷,季善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她不知道站着看了多久,她看到季温最终落在安全气囊上,被抬进医院,看到顾敏神色匆匆跑上来,直到头发被扯住,针扎似的疼,她才回过神。 “你怎么这么恶毒,你这是要逼死我的女儿!”顾敏头发凌乱,像个疯婆子,撕扯辱骂。 季善的瞳孔逐渐聚焦,她一把将顾敏推开,“滚!” 走出人群后,季善静静地站在马路边,她等着周景川回来,可怎么也没等到。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逐渐转入冬季。季善怕冷,如今更加冷。 她咬住唇瓣,睫毛一颤一颤的,差不多又过了十来分钟,确定等不到周景川,她自己拦了辆车,回了她自己的家。 …… 周景川去取车,刚从地下车库开出车,迎面遇上了白瑜。 白瑜神色紧张,拦住他,“景川哥,季温是季小姐的姐姐吧?我看她好像是因为当初被抢了订婚的事情要跳楼。这件事跟季小姐有点关系,你还是去阻止一下吧,不然可能对周家的名声不好。” 周景川知道,季善秉性不坏,但当初季温逃了订婚这件事着实诡异,而且,现在季温放出的言论,对季善很不利,如果季温出事,媒体势必会对季善发难。故此,他联系了救援人员。 之后,这件事他便没管。 开车去找季善时,发现她不在。 周景川皱紧眉头,他找了一圈,又给季善打了个电话,依旧联系不上她。 回了棠廊,门也是关的。 周景川调转车头,去了季善之前住的地方。 推开门,人果真在。 季善躺在沙发上,盖了个被子,缩成一团,乖巧地闭上眼睛。 周景川皱了皱眉头,他忽然想起,似乎季善的母亲当年便是跳楼自杀。 心尖忽的涌起一阵怜惜,他上前,躬身将季善抱起来。 季善睡得不沉,忽地睁开眼,目光里皆是警惕。 周景川沉声,“以后自己别乱跑。” 季善不作声。 周景川:“我还没到听人几句话,便相信的地步。” 季善眼睛一亮,心跳漏了一拍,她咬住嘴唇,紧紧地抓住周景川的衣袖,有些渴望地问了一句,“真的?” 周景川把季善放在床上,“嗯。”顿了两秒,他开口,“之前答应明天要给周昊补一个生日,早点睡。季温那件事既然不是你做的,我会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周景川难得说得这么轻缓,可能是之前在医院门口受了太多来自于陌生人的委屈,此时,季善眼眶发热,她嗓音里有点沙哑,“谢谢你。” 周景川的眉头皱了皱,“我们是夫妻。” …… 季温虽说是跳楼,但一切都是她提前安排好的,自然不会有伤害。 不过从高楼往下跳,内心却还是会恐慌。 她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正午,联系了周景川。 ——景川,中午能见一面吗?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那头回得很慢,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才回:“可以。” 季温的心顿时飘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周景川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答应了。她想,她跳这个楼,周景川一定能看出她的决绝,势必会相信她所说的言论。 殊不知,在赶往周家给周昊补办生日的路上,季善给周景川看了一组图。 “什么?”周景川脸色微变,他把季善的手机锁屏,不悦道,“我告诉你多少次,不准看些随随便便乱七八糟的东西。”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在宾馆做活/塞/运动,周景川怎么可能不恼。 季善凝视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笑出声,“周老师,我还没那么没脸没皮。你又不是让你看小黄图,刚才的图片,女主角是季温啊。这是之前我偷拍她的,她在跟你有绯闻期间,跟别的男人上床,并且说你是个老古板,满足不了她。” 满足不了。 这四个字显而易见,是周景川的逆鳞。 他冷着声,“胡说八道。” 季善勾了勾嘴角,“没啊,这就是事实。另外,虽然她为何逃婚我不知道,但是我在季家安排的人跟我说,季温在跟你订婚当天检查出了怀孕。我想,凭借季温的性子,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的,她不会逃婚。而既然逃婚了,只能说明,她给你戴绿帽子了周老师。你被人当成绿头王八了。” 季善字字句句,向来喜欢戳弄周景川胸口。 周景川停下车,“周昊在等着你,我傍晚回来。” 季善下了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周老师,恼羞成怒了吗?” 周景川将生日蛋糕塞到季善胸口,挡住她的脸,他调车,开离周家。 周景川的性格,季善其实一直都是喜欢的。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恶趣味,总喜欢逗弄像周景川这种口嫌体正的男人。 “小婶婶,你来啦!”身后传来周昊喜悦的声音,季善收回视线,拎着蛋糕,转身朝周昊走去。 …… 周景川驱车去了趟公司,开了场会议,这才去赴季温的约。 季温特意将自己弄得很可怜,一身白裙子,头发散在身后,脸颊发白,嘴唇也干燥,看起来的确楚楚可怜。 不过周景川看不见罢了。 “景川……”季温局促地喊了一声。 恰逢此时,服务员走过来问周景川需要什么。 周景川淡淡道:“白水,谢谢。” 季温的嘴角在似有若无地挑了下。 “景川,我其实找你,是因为……”恢复正常后,季温柔声开口。 周景川打断她的话,将一份合同交代季温面前,“这是两百万,你收好,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另外,我希望你在网上开帖子澄清,澄清你当初逃婚并非因为季善的原因,不然等我爆出来消息,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季温被周景川的话镇住了,她张了张嘴,完全没想到周景川会这么说。 周景川抿了口水,眉头微皱,见季温仍旧一副委屈的模样,略带几分不悦,“我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季小姐。” 第059章 我们知道,你跟小姨玩游戏玩得太累了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温完全愣住了,她根本没想到,周景川竟然会如此决绝。 她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景川,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你不相信我可以,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明明是季善做错了事情,凭什么要我去承担后果!”季温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微信里,季善已经在催了,周景川不欲逗留,“你好好想想。” 撂下这几个字,周景川站起身。 季温拧了拧眉头,这个时间,根本不够药效发挥,最起码,她还需要再拖延五分钟的。 心头发紧,她一冲动,直接抓住周景川的手臂,胸口死死地贴在上头,她说,“景川,你就安慰我一下,好不好?就一句。”水汽蒙蒙的眼,很深,但却不够清澈,跟季善完全是两种类型。周景川胸口烦躁,使劲一抽手,不带片刻停留。 季温是真的没有别的手段了,现在唯一的做法,那就是不要脸去勾引。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季温的脸颊顿时红透了,嘴里也很干。她深深呼了口气,什么也不想,抬脚立即冲了出去。 在周景川上车之后,她即刻抓住了门把手,迅速坐在后座周景川旁边。 “景川。”季温既然决定不要脸了,她就会贯彻到底。 等赵凡降下中控后,她如一条蛇一般,靠在周景川的手臂,身子不断蠕动着,在周景川的耳畔吐着热气,“景川,你是不是不舒服了,我可以满足你的。” 周景川胸口里的确像是着火,口干舌燥。眯了眯眼睛,他大概知道是何原因导致这般。本就冷漠的眉眼,如今眯成一条缝隙,透着冰冷危险的光。 他厉声,“赵凡,停车!” 季温这是第一次看到周景川情动的模样,从脸到耳根,都透着浅淡的粉。下颌线紧绷,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得如同一剂春药。 季温胸口剧烈起伏,她觉得,此时此刻中了药的那个人,分明是她。 “景川,我爱你,我愿意将自己交给你。要了我,好不好?”她咬着唇瓣,嘴唇发颤。试图去解周景川衬衫的手也抖着。 “滚!”周景川眸内暗潮汹涌,浑身上下都渗透着浓烈的戾气。 “景川,我真的好爱你!你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夫,现在该物归原主了!你不要被季善迷惑,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我给你的,远远比季善能给你的还吸引眼球!”季温像是疯了一般,只要一将周景川对季善和她的两种态度对比起来,季温便承受不住。 疯狂地解开她的外套,着急忙慌地将吊带扯下去,露出波澜,不要命似的往周景川的身上贴。见周景川没有反应,她甚至抓住周景川的手,往胸口上放。 “我会让你舒服的,景川。” 她的动作疯狂又狰狞,声音尖锐又刺耳,全然没看到周景川此时的额头上开始溢出细汗,手背上暴起了青筋。 “景川~”季温感受到周景川手掌上的温度,心里如同踹了一只兔子,砰砰跳个不停,娇羞地抬起头望向周景川。 也恰是这一望,季温发现了端倪。 周景川脸颊冷硬,身上裹了一层肃杀之气,眼睛里也漆黑沉沉,不见半点旖旎。 不可能啊,这个药她给人试过的,那个人分明能玩一整个晚上的。 季温不禁有些诧异,却又过分相信这个药,她更加大胆地勾引着。 哪知,下一刻,一双如同烙铁般的大手忽然钳住她的脖子。 季温顿时感觉到窒息,她如失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手拍着周景川的胳膊,“放……放……开我。” 周景川眸色深不见底,他冷然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一字一顿,仿佛从地狱而来。 “我跟你说过,过火了,你承受不了的。” 季温想,她大概要断气了。 就算不断气,脖子也被人拗断了。 胸口的呼吸越发薄弱,仿佛下一刻,便要晕厥。 赵凡这才听到后头传出不对劲的声音,立即降下中控。从后视镜看到后面的场景,他吓了一跳。 自从跟在周景川身边,他几乎没看过周景川如此暴戾的模样。眼睛里黑云漆漆,大有压城之势。 “停车!” 厉声过后,赵凡立即踩住刹车。 周景川打开门,毫不留情地将季温踢下去,之后,又迅速地将门关上。 赵凡压低声音,“川哥,我们现在……” 周景川的情绪非常沉,闭上眼,他强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回去。” …… 回周家时,季善正在为周昊准备生日餐。周昊趴着头,认认真真地盯着看。 “小婶婶,肚子叫个不停,你什么时候能好啊。” 季善:“快了。” 周昊匝么匝么嘴,“太棒了。”他兴奋地扭着屁股,“小婶婶,一会儿能不能我去你的房间跟你吃饭,我不想跟我小姨一起。” 白瑜也在? 季善的好心情消了一半。 “小婶婶行不行?我不喜欢小姨,她坏坏的。” 季善本质上还是颗孩子心,听周昊这么说,她还是觉得蛮开心的。 毕竟,拥有相同敌人的人,那都是一个阵营的! 季善勾了下他的鼻尖,“你今天嘴里涂蜂蜜了吧。” 周昊不大懂这意思,勾着嘴角嘿嘿笑着。 …… 周景川以前经历了些事情,对一些脏药有一定的抵抗性。 体内的灼热还算能扛得住。 趁着季善正在厨房,他去了卧室卫生间,但水是凉的,他拧眉,去了周昊所住的客房浴室。 但他还没等打开门,就见白瑜从浴室出来。 她只围了一件浴巾,胸口大片肌肤裸露着。当看到周景川,她一脸震惊,“景川哥?” 尴尬地咬住唇瓣,她脸色通红通红,“景川哥,你的脸色不好,是怎么了吗?” 周景川眉头紧皱,转身调头便走。 白瑜捂住胸口,立刻披了件衣服,上前抓住周景川的手臂,解释说,“景川哥,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隔壁的水放出的都是冷水,我看昊昊不在这里,就过来了。” 白瑜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香气,闻起来刺鼻。 周景川抽出手,“别靠近我。” 白瑜眼睁睁看着周景川离开,她咬着唇瓣,一拳砸在墙壁上。 她算计了好几种可能,唯独没料到,周景川居然这么冷淡。仅仅只是冷着脸,却似乎并没有一点中药的痕迹。 白瑜皱紧眉头,而且,就算他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季温做得事情绝对是他曾经遭遇过的,曾经的阴影为什么没有被拉出来? 白瑜越想越生气,她苦心筹谋这么久,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 …… 季善带着周昊上了二楼,看到周景川从周昊的屋子里出来,她还觉得有些怪异。 “小婶婶,是小叔叔欸。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哦,我怎么没看到?”周昊语气里充满了喜悦,拽着季善的手,“小婶婶,快去找小叔叔,我们三个人一起。” 季善没多想,毕竟今天下午她在厨房的时间很长。 她说了声好,便拉着周昊的手前往主卧找周景川。 刚经过周昊的房间,恰逢此时,白瑜从周昊的房间出来。她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套了一件宽松的睡袍,脸颊泛着红润。 “季……季小姐?”白瑜看了季善一眼,又迅速心虚地挪开视线。但过了几秒,她又重新抬起头,凝视着季善,“季小姐好久不见了。” 周景川前脚才从这个屋子离开,白瑜后脚便穿成这副模样出来,季善的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似的,忽然的疼痛,一股脑席卷而来。 周昊并不喜欢白瑜,“小姨,你有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怎么小叔叔也从我的房间出去啊,是我这里有什么宝藏吗?” 小孩子单纯,想到什么说什么,他扯了扯季善的手,“小婶婶,快,我们一起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白瑜余光瞄了季善一眼,看到季善变了脸,她嘴角微微一挑,但笑容转瞬即逝,她拍了拍周昊的头,‘胡说什么呢?” “别打我头,长不高!”周昊大声叫嚷,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白瑜叹了口气,“你啊,白疼你了。”说完,她笑得挑衅,“季小姐,我有点累了,先下楼了。” 等白瑜走后,周昊疑惑地问季善,“小婶婶,洗澡还会累吗?” 季善曾经明确告诉过自己,不会再将周景川放在心上,可现在,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疼。 “小婶婶?”周昊扯了扯季善的手,“你在发什么呆呢?” 季善僵硬地回过神,她说,“走吧,带你过生日去。” …… 周景川收拾好,去了楼下,被告知季善和周昊在楼上过。 他去主卧看了眼,没看到人。折返回客房,便看到季善和周昊坐在茶几前吹蜡烛。 坐在季善对面,他拧眉,“怎么没叫我?” 季善勾了个笑,“你太累了,不是吗?” 周景川微怔,“吃炸药了?” 季善没说话,倒是周昊插话进来,“小叔叔,我们都知道哦,你跟小姨在这里找宝藏,玩得太累了。不过,我跟小婶婶很生气哦,为什么玩游戏不叫着我们。” 第060章 看了还吐槽,你要不要这么不讲理?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起先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逐渐地,他回过神。 脸色逐渐黑沉,越来越难看。 “周昊!” 周昊被周景川忽然的变脸吓了一跳,他猛地站起身,缩到季善身后,“小婶婶救我。” 季善抬头,“你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也不至于把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吧。”说完,低下头,将最后一口蛋糕喂到周昊嘴里。 周景川气得胸口起伏。 只是季善压根没给他眼神,等周昊吃完后,她扣住周昊的手腕,“行了,带你去洗漱,早点睡觉。” 周昊很开心,所以也特别乖巧。按照季善的步骤,老老实实地刷牙洗脸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周景川就在一旁冷着脸站着,季善觉得贼压抑。这个人本来长得就凶巴巴的,现在又沉着脸,绷着下颌,没有情绪,看着人心里发堵。 一个整日跟女人暧昧不清的人,凭什么让她心里发堵?她坐在床上,拖了拖鞋,上了床。但是谁能料到,周景川突然上前,拎着她的衬衫领子,把她撩了起来。 季善自认体重最起码有九十五以上,但为什么周景川如此轻而易举就…… 她想喊,但忽然间,天旋地转,她被人打横抱了起来,身体骤然悬空,季善吓得一颤,条件反射一般,手环住了周景川的脖子。 周景川面色沉沉,紧紧揽住季善,阔步离开了周昊的房间,奔着他们的卧室去。 “放开我!”季善双手拍打着周景川的肩膀,试图让他放开她。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反而差点掉下去。季善的腿迅速夹住周景川精壮的腰身,她怒视周景川,然而,周景川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那张脸,跟雕像似的,老僧若定。 “你干嘛!抱过别的女人脏兮兮的手,别碰我!”进入房间后,季善一点也不隐忍。 周景川本就沉的脸色,更加冷沉。他气得下颌紧绷,抬手,一巴掌打在季善的臀瓣。 这一下,无疑是打在季善的逆鳞上。 “周景川,你是不是变态!”这一巴掌过后,季善的脸红透了,从耳根到脸颊,继而蔓延到全身,像是一股电流,身体上下酥酥麻麻。这种感觉,根本不是季善想要的,羞耻无比,“你是不是变态!你……啊……” 季善的话都没说完,被人压在床上。 季善倒抽了口气,“你……你……” 周景川从容不迫地牵住季善的手,放在凸起的部位。 薄唇贴在季善的耳畔,声音沙哑低沉,“很难受,帮帮我?” 季善脸颊红透,她的耳垂酥麻无比。她艰涩地吞了口唾沫,“你……你在胡说……什……什么?你是……是是周……周景川吗?” 周景川将季善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忽然之间,方才的烦躁闲散而去。 “我是不是,你试试看?” 周围都围绕着周景川的气息,季善被笼罩其中,她眨着眼,脸颊烫得仿佛要烧起来。 “下午去处理了季温的事情,她给我下药了。回来处理,遇上白瑜穿着裸露的衣服,特意守在侧卧。你不是最擅长撕人吗?这件事,帮我解决解决?”周景川有条不紊地陈述这件事,沉沉的目光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季善,观察着她的表情,甚至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季善闻声,拧了拧眉头,“什么?” 周景川倒没说话。 季善一脸惊奇,她脸上的旖旎逐渐消散。一把将周景川推开,她面色严肃,“你说什么?” 周景川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喜,但面上,依旧冷硬,开口说,“被两个女人算计了。” 季善张嘴骂了句娘。 周景川清咳,“别说脏话。” 季善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周景川,“被女人算计欺负的人,没资格说话。” 她穿了件裙子,如今站起来,光滑白皙的腿便暴露在周景川面前。 周景川眸光深了深,迅速挪开目光,淡淡道,“别折腾了,小心孩子。” 季善盘腿坐在周景川面前,“周老师,你好怂啊。” 周景川倚靠在床头,看着季善,挑眉问道,“家里有一个强势的,就够了。不是吗?” 短短几个字,季善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抓住了。特别是跟和周景川四目相对时,季善的心砰砰跳动着。那漆黑幽深如古井般的重眸,蕴含着曾经看不到的情绪,令季善为之心颤。 不敢再看,季善吞了口唾沫。 “我才不沾手,吃力不讨好。”季善吸了口气,躺在床上,侧身背对着周景川。 周景川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逐渐被收敛起来,听闻季善这么说,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示弱。只可惜…… 周景川再次回想起季善为赖茜茜出气时张扬放肆的模样,心头如同被针尖刺过。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倒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去了浴室。 听到浴室的门被关上,季善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浴室的方向。浴室的门玻璃隐约能瞧见里头的景色,朦朦胧胧能瞧见周景川洗澡的模样,季善心跳又快了些。 她坐起来,低头思考着周景川刚才所说的话。 他的话虽然少,却能从中参透意思。 大概意思便是,季温和白瑜联系起来了,季温给周景川下了药勾引他,周景川没有就范,回了周家。因为主卧浴室出了问题,周景川去了侧卧,而侧卧中,白瑜衣着暴露,欲行勾引。 季善眼睛眨着,心里已经了然。 就凭季温的性格和智商,但凡跟白瑜合作,势必会被白瑜当成棋子。 季善握着手机,眯了眯眼,下一刻,她给季温打了电话—— “佳琪,怎么办?周景川跟白瑜上床了,他出轨了。” 季善声情并茂,压低声音,哭着道,“佳琪?佳琪?” 季温回到家,被今天下午遭遇的事情气得喘不过气,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拿着针头往木偶娃娃上扎,本来看到季善的电话她不想接,一不小心按错了,听到季善这些话,季温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 “什么!你说什么!” 电话这边,季善嘴角含笑,声音却充满震惊,“季温?佳琪呢?” 季温:“你刚才说什么?白瑜,白瑜做了什么!” 季善嗤笑,“你该开心吧,勾引了周景川,正在周家,跟他上床了。我终于要从周家滚蛋了,你开心了吧!” 说完,季善“啪”得一声挂断了电话。 周景川从浴室出来,恰好听到季善打电话的内容。 眉头微皱,“胡说八道什么?” 季善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她嘴角上翘,眼睛里泛着一抹自信的光,“我在帮你报仇啊。” 周景川被这几个字戳得有点说不出话。 季善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只道,“等好了吧,一会儿可有好戏要上演了。”季善圈住周景川的胳膊,语气张扬,“不过,你提前吩咐楼下的人,一会儿季温过来,放她进来。” “嗯。”周景川的语气,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季善眨眨眼,“周老师,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周景川承认,“嗯。” 他话又这么少,季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索性也不说话。 …… 季家。 顾敏看着季温匆匆忙忙下楼,拧眉,“怎么了这是,神色匆匆的。” 季温说了句没事,便急匆匆出去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那一句白瑜跟周景川上床了。 白瑜不是仅仅只是为了替她的外甥谋算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跟周景川上床了。 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 事到如今,季温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都是白瑜在搞鬼,从婉夫人的生日宴到今天下药,全部都是白瑜在把她当一个白痴耍着玩。 季温额头上暴起青筋,车速飚的很快,朝着周家迅速地开着。 在周家门口,季温降下车门,“我妹妹是你们周家的少夫人,她让我过去陪她。” 因为守门的人早被提前交代了,季温毫不费劲便进了周家。 赵姨正在收拾屋子,看到季温,有些愣,“季小姐?” 季温知道,给周景川下药,已经被周景川彻底厌弃了,周景川根本不可能再同意她嫁进周家。与她而言,嫁到周家,无疑是天方夜谭。 而白瑜!踩着她的尸体,往上爬,她怎么可能同意! 僵硬地笑了笑,“赵姨,请问白小姐住在哪里啊,我找她有点事。” 赵姨手指了指一楼一间屋子,“白小姐住在那里了,季小姐有什么事吗?” 季温一把推开她,三两步走过去,奋力敲着白瑜的房门,“白瑜!你给我出来!” 赵姨被这架势吓了一跳,连忙上了楼,将这件事告诉了温澜太太。 相较于楼下的剑拔弩张,卧室里,季善按照教程,学习孕期瑜伽。 弯腰、勾腿,一系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好看又……魅惑。 周景川喉头滚了滚,将一件外套扔在季善身上,“穿上。” 季善此时正在压腿,弓着身,里头迷蒙的春色若隐若现。 她看了看手里抓着的衣服,又瞅了瞅周景川,直接将衣服扔在床上,“你嫌碍眼就别看啊,看了咽口水还吐槽,你要不要这么不讲理。” 第061章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外头的妖精吃唐僧肉的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别过脸,吐了一句“胡说八道”。 季善才不管他,该怎么做怎么做。 等视频终于放完,她做好最后一个动作,才缓缓站起身。 披上那件外套,走到沙发处,扯了扯正在看报表的周景川,“走吧,我们该下去看戏了。” …… 楼下。 白瑜听到砰砰的敲门声被吓了一跳。 在周家,唯一能这么放肆的人,也只有周昊了。 她披了件衬衫,骂了句小鬼,这才去开门。 谁曾想,站在门口的居然是季温。 白瑜:“是你?” 季温额头上横了两道青筋,她一把攥住白瑜的领口,“你怎么敢!” 因为愤怒,季温的力气很大,直接将白瑜披在肩头的衬衫给扯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白瑜被季温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季温跟疯了一样,疯狂地扒掉白瑜的睡衣,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怒火中烧。 她眼睛里浓浓的恨,狠狠地将白瑜推开,手指着白瑜的脖子,咬着牙,歇斯底里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敢利用我,你这个恶心的女人!” 白瑜被季温这么一推,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直接瘫坐在床上。 季温趁机上前,把人扯在地上,坐在她的身上,扯住她的衣领,狠狠的一巴掌箍在她的脸上。 “你真是好手段啊!你喜欢景川,你光明正大去争取啊,凭什么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利用我,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到头来,我被景川视如毒蝎!而你,利用药物,堂而皇之地上了他的床!你倒是一石二鸟,不仅让我彻底没有了争取景川的机会,而且还将季善弄出局,好本事啊!” 此时此刻,季温将对季善的恨意也都转移到了白瑜身上,她打红了眼,一巴掌一巴掌打在白瑜脸上。白瑜楚楚可怜的小脸儿上顿时出现了好几个巴掌印儿。 白瑜从小接受贵族教育,她何曾被人这么粗鲁地按在地上打骂。更何况,季温说了些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什么上床?那是什么东西! “季温!”她扯着嗓子,“这是周家,你是不想活了吗?” 季温放肆地大笑,“我管是哪里,反正景川已经厌恶我了,我在乎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只需要让景川看清你的真面目,让他明白,他今天被下得药,都是你给我的,这一连串的诡计,包括的婉夫人的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你主导的,这就够了!” 季温这么大的声音,白瑜真切地感到了恐慌。她不能让季温再如此肆无忌惮地说下去,声音软了些,她说,“季温,你冷静一点。我没有,我没有跟景川哥上床,我没有的。” 季温胸口起起伏伏,“你脖子上的痕迹都还在,你骗谁呢!” 白瑜忙道,“这不是吻痕,我刚才被蚊子咬了,这是我挠出来的痕迹。真的,季温,你相信我!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会骗你的,也不会背弃跟你的约定的。” “所以,白小姐就能暗地里算计一向将你当成妹妹的人,联合外人,给他下不知名的药,是吗?” 忽然之间,一道清丽的声音忽然从门外溢入。 屋内的季温和白瑜同时愣住了。 季温眼睛瞪大,瞳孔骤缩。站起来,不敢置信地扭头盯着季善,“你……是你……” 白瑜爬起来,连忙收拾好自己凌乱的衣着。看到季善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了季温究竟是为何过来,无非是季善在暗地里耍了花招,引诱季温这个蠢货过来的。 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咽。 白瑜胸口堵了口气,她质问,“季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好在如今门口只有季善,白瑜倒也不怕,索性死不承认。 季温的脾气完全不敌白瑜,她根本做不到忍气吞声。 一想到今天是季善将她耍得团团转,季温便控制不住心里的怨恨。 三两步上前,她冲到季善面前,抬起手便要往季善的脸上打。 谁料,尚未近季善的身,她的手腕便被人紧紧扣住。 就像是被獠牙咬住,季温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掉了。 “疼……疼……放手……”边说,季温便抬头,当看清楚面前的人,季温瞳孔收缩,“景……景川……” 周景川眸色阴凉,甩开她的手腕,“在周家想要动周太太,季小姐是不是觉得季家存活的时间太久了点。”周景川虽然只穿了一件家居服,偏偏此时气场十足,压得季温额头上开始冒汗。 “这都是在做什么!”赵姨请来了温澜太太。温澜太太是个信佛之人,恰好今日就是她的斋戒日,连给周昊补生日,她都没出现。若非赵姨把事情描述得严重,她肯定不会出面。 面色不愉,她走到门口,将几个人打量了一圈。 最终,目光落在了白瑜脸上,看到白瑜脸颊的巴掌,温澜太太顿时怒了。 连忙走到白瑜面前,面带心疼,“我的乖乖,这是怎么了?” 白瑜低着头,抽抽涕涕,并不说话。 温澜太太气得胸口起伏,她拧眉问周景川,“景川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景川眯了眯眼,扫过季温,“这个应该由季小姐好好说说了。” 温澜太太这才将目光放在同样狼狈的季温身上,她问,“季温,怎么回事!周家什么时候是你可以随随便便进入,随随便便过来打客人的地方!季家的教育究竟糟糕到何种地步,居然养出你这种不知礼节的孩子!”骂够季温,温澜太太将矛头指向季善,“季善,季温是你的姐姐,小瑜是景川的妹妹,理应也是你的妹妹,你就仗着你姐姐去欺负人吗?你究竟有没有将周家当成你的家。” 季善觉得自己真是好无辜了,不过这件事,她掺和到这里,已经算是大功告成了。她已经给和周景川起好头了,而剩下的,自然该周景川主导了。 周景川也上道,他沉着脸,“妈,季家什么时候将季善当女儿?她既然是我的妻子,便是我的人,是周家的人。以后,我不希望您再说出这种话。” 温澜太太不敢置信自己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对自己说出这种话,“你……你……做错了事,哪能像你这么包庇。” 周景川冷笑,“妈,您说得对。做错了事,的确不能包庇。那么,您就应该问问白小姐和季小姐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又是因为什么导致两个人在周家大打出手。” 表情僵在脸上,白瑜根本不曾想过,周景川居然会如此冷漠。 温澜太太看着白瑜,“小瑜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瑜手脚冰冷,她知道,在温澜太太心里,永远是儿子最重要。如果她知道自己伙同外人算计周景川,周家,她再也呆不下去了。 跑到周景川面前,她抓住周景川的手臂,哭得楚楚可怜,“景川哥,我没有,你相信我,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季温,都是她在陷害我。” 季温简直被白瑜这无耻的言论给气懵了,“白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你联系了我,想要跟我合作。你给我药,让我下到景川的杯子里,让我跟景川上床,从而怀上周家的孩子,把季善赶走。而你,则让你的外甥永远是周家最尊贵的孩子,这一切的算计都是因为你,你现在究竟在说什么!” 白瑜在心里一遍遍骂着季温是个蠢货,特别是看到站在周景川身旁,嘴角勾着笑容的季善,她简直要被季温气死了,同样是一个爹生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季温怎么能蠢成这样! 温澜太太听着季温的叙述,眼睛瞪大,睨着白瑜,“是不是这样!” 白瑜抓着温澜太太的手,“不,不是的伯母,你相信我,这些都是季家姐妹的套路。我什么都不知道。”白瑜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得跟朵白莲花似的。 季善很无语,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不要脸的人,这么会说,叭叭叭叭的,简直能将自己洗成一朵盛世白莲花。 周景川脸色黑沉,他开口,“够了!”他掏出手机,将刚才季温和白瑜交谈的视频放给温澜太太听。 温澜太太情绪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脸色越发难看。 “妈,我再次告诉您,我对白小姐并没有超过妹妹以外的感情,您以后,不要再操心我的事儿了。”顿了顿,他接着道,语气冷厉了不少,“下药这种肮脏的事儿,我深恶痛绝,本该交给警局。但因为妈,您跟这两位关系不错,我不会打您的脸,您想要怎么处理,看您。” 说完,他收起手机,抓住季善的手腕,牵着她上了楼。 季善简直爽爆了。 一石三鸟啊。 解决了季温,解决了白瑜,而且还让温澜太太彻底对这两个人失望,季善觉得妙极了。 进了屋子,她热络地抓住周景川的手腕,笑嘻嘻道,“周老师,您怎么记得录视频啊。简直太爽了,看她们两个人的脸色那个难看劲儿啊,我真是出了口恶气。” 她笑得时候,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眉眼弯弯,如同天上悬挂的弯月。 周景川心情也如同她的眉眼,好了不少。 “跟你学的。” 季善笑着,“那周同学真是一个做好学生的料子,季老师表示满意。以后继续加油,善爸爸会护着你的。” 周景川蹙眉,“别乱了辈分,不准乱叫。” 季善懒得跟他计较,说,“好好好,总而言之,跟着我混,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外头那群妖艳jian货吃唐僧肉的。” 保护。 这两个字,周景川从小到大都没听人说过。如今突兀地闯入他的耳畔,他的心一紧。 深深的瞳眸定定地凝视着季善。 季善觉得,就像是一个漩涡,吸引着她,她心跳有点快。 干笑一声,她想说早点休息吧,哪想,忽然间她被抓住手臂,被抵在门板上。 一个绵长霸道的吻,夺走了她的呼吸。 面前是周景川放大的俊脸,在周景川飞快进步的吻技下,季善同周景川四目相对,仿佛走入了一个深山,面前是迷迷蒙蒙的雾气,她走不出去。 第062章 只有真正被认定的人才……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眼睛里蒙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她被圈/禁在周景川的一汪深眸中。 “唔……” 眼前迷迷蒙蒙,胸口更是堵了口气,季善心跳如捣鼓,她觉得,自己再任由周景川这样,大概要憋气身亡。 手抵在周景川的胸口,她推他,倒也的确被推开,熟料,下一刻,她竟然直接被抱起来,不,不是抱,直接扛在肩膀。 忽然悬空,季善被吓得瞪大了眼睛,“放我下来!” 但下一刻,竟然直接被压在床上。 深邃立挺的脸无限逼近,季善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尚未反应,身上的衣服便被撩走。 周景川目光前所未有的柔,薄唇压在耳垂,喑哑道,“我听盛远说,孕妇也是有生理需求的。而且,过了三个月,可以进行房事。” 季善如同被火烧掉,额头上顿时涌起一层薄汗,甚至感觉到口干舌燥。 “你们整天,都在说些什么。”季善干巴巴开口,“我没……” 周景川嘴角挑起一抹弧度,并不将季善的话放在心上,只当耳旁风。 而接着,季善便感受到电流在身体流窜的异样感。 季善曾记得顾之衡说过,女人在床上的快乐也分为三六九等。 季善在一次次被抛弃又坠落后,感受到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同一块面团,被揉捏地不成样子,到最后结束,季善完全成了一条死鱼。 她一动不想动,只想摊着。 周景川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他给季善披了件薄被在身上,然后把人抱起来,进了浴室。 洗澡时,水流淅淅沥沥,季善半睡半醒。 隐约听到周景川说,“现在的技术,还满意吗?” 周景川的声音较低沉,跟水流声掺杂在一起,听得并不清朗。季善缓慢地睁开眼,问了一句,“嗯?你说什么?” 周景川清咳一声,“没。” 季善本来就没听清楚是什么,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周景川抱着季善出来时,季善已经睡着了。 周景川把人放在床上,自己也随之上了床。手撑着脑袋,侧身敛眉凝视着季善。小姑娘睡着了,闭上眼时眉目分明,脸袋干干净净,仅仅只是个小姑娘。 “冷……”饱满的唇瓣上下张合,周景川喉头竟又突然干燥,他皱紧眉头,心中暗怒自己的不正经。 又给季善盖了一床被子,周景川这才揽着季善入睡。 一整晚,周景川睡得格外好,往日缠身的噩梦都不曾过来纠缠。 …… 翌日清晨,天气正好。 季善被一股强光照得缓缓睁开眼。 四肢跟被拆卸似的,季善撩个手指头都觉得累。索性又摊在床上。 周景川晨练回来,直接去了衣帽间,给季善取了衣服,扔在床上,他说,“要吃饭了。” 季善懒洋洋的,“不想吃。” “周昊一会儿要进来了。” 季善本来想再睡一会儿,如今,也不敢再睡了。 迅速穿好,洗漱过后,果真看到周昊匆匆跑了进来,上来就抱住了季善的腿,“小婶婶,早安!” 季善揉揉他的头,弓下身,“这么早就醒了?” 周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啊是啊。想小婶婶了,就赶紧起来了。” “这么小就会撩妹,油嘴滑舌,长大了可了不得。” “撩妹儿,这是什么意思?” 季善觉得,跟小孩子说话,果真很麻烦啊。想到肚子里揣着个,而且还是古板周老师的种,季善就觉得心慌慌,她觉得自己现在就要好好锻炼耐性,以防以后孩子出来,是个比周昊还傻得,那她岂不是要被气坏了。 “长大就明白了,话这么多,不想吃饭了?”季善起身,握住周昊的手,牵着周昊,“走了。” 周昊一张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下了楼后,趁着季善去厨房帮忙,他走到周景川身旁,小声问,“小叔叔,撩妹儿是什么意思?” 周景川拧眉看了他一眼,转而继续投入报刊中。 赵姨听到,跟周昊解释说,“就是很有魅力,讨好小姑娘。” 周昊眼睛瞪得大大的,消化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等季善出来,他从沙发跳下来,奔到季善面前,“小婶婶,我撩妹这么厉害,让你开心了吗?” 季善懵了几秒。 默了一会儿,凝视着周昊水汪汪的眼睛,季善心头蓦然一软,“是是是,特开心,满意了吗?”她捏了把周昊的小脸儿,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此时,周景川的目光终于从腿上的报刊挪开,他眉头拧得更紧。心里,有点说不出的不舒服。这股不舒服甚至都带到了饭桌,周景川隐隐有点不爽季善对周昊细致的照顾。 而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吃过饭两个人上楼,季善一脸‘春意’,笑嘻嘻地说,“周昊简直了,这长大了绝对会是个多情的小公子。” 几秒后,还说,“也不知道我们宝宝是个什么性格。” 周景川以为,自己不说话已经足够表明态度,哪知季善接着道,“我觉得,我的确应该跟昊昊多呆几天,就当胎教了。你太闷了,跟你说好几句话,都没一句应和的。我真的害怕以后宝宝出来后,是跟你一个性格,那我是不是太惨了?”季善在脑海里假想了一下,只要一想到以后家里两个人都板着脸不说话,她便觉得恐慌。 “真的应该考虑到这个因素。”季善顿足,“我再去找周昊玩一会儿。” 周景川沉着脸,他冷声,“不准去。” 季善有些震惊,缓缓抬起头,“啊?” 周景川也觉得自己的强调有点冷硬,脸色稍微柔和了点,“他生病了,一会儿还要去医院。” “哦,对哈。”季善点点头,收起嬉皮笑脸,严肃地问,“合适的配型找到了吗?” 周景川也拧了拧眉头,“还没。” 季善胸口一紧,一股心疼在胸口蔓延,她说,“会找到的。” “嗯。”周景川笃定地点点头。 两个人回了卧室,周景川拎着西装外套,“走吧,我送你回棠廊。今天你好好休息,晚上带你出去玩。” 季善眼睛一亮,“去哪儿?” 周景川:“在人间。” 季善心里简直卧槽卧槽的,一副不敢置信地表情,“真的?” 周景川回答,“假的。” 季善的心情顿时便畅通了,她是真的很想去酒吧玩玩啊,但是上次在酒吧被周景川误会后,她便没去了,她完全没想到周景川居然会主动提及这件事。 她抱着周景川的胳膊,踮着脚,用力在周景川的脸上亲了一口。 能猜到周景川一定会皱起眉头,开始说教,季善飞快地松开他,向后退了两步,伸出手,“给你比心哦周老师。” 周景川手臂长,季善虽然退了两步,但他仍旧能摸到季善的头,揉揉她的脑袋,沉声道,“知道了。”说完后,嘴角微不可见地挑起了一点点弧度。 季善缓了一会儿,意外于周景川的腔调。 她想尽力压下胸口升起的那股欢悦,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走了,愣着干嘛?” 季善抽回游离的神思,紧跟上周景川。 …… 棠廊气氛一切如旧。 但季善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周景川走后,她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发现,地上铺了毛绒地毯,很厚,脚踩在上头,很舒坦。 季善胸腔如同被什么撞了一下。 往上走,季善发现一处侧卧的门换了刻花,拧拧眉,她推门进去。 忽然间,感觉眼眶发热。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而再次睁眼,发现面前仍旧是一个婴儿卧室,整个房间充满柔和,被粉色包裹着,到处都是小公主的少女感。 季善再次走进去,反复看着,不放过每一个小物件,顿时,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棉花糖包裹着,嘴里很甜。 然而,令她感动的却并不仅仅与此,季善从侧卧出来,发现另一间屋子也同样被重新装饰,不过跟刚才的房间不一样,这里充满男孩子的气息,架子上摆着各种机甲。 昨天晚上那种心跳如麻的感觉,又来了。 …… 周景川来了公司,情绪很好。 周围有人打招呼,他甚至还会回一个,“早。” 总群又炸了,“周总今天桃花满面,是恋爱了吗?” “是上次那位吗?” “好奇啊好奇。” “此处应该@隐姓埋名的温副总小号。” 此时此刻,温褚扬的确在窥屏,他就是个八卦的性子,顿时就想去看看周景川现在是何等春情烂漫。 一进屋,温褚扬发现周景川居然在笑。 他悄声凑过去,发现屏幕上只有六个字,“周老师,谢谢你。” “卧槽,你疯魔了?小姑娘究竟有什么魔力,把你迷成这副吊样。” 周景川锁屏,猛地抬起头,目光冷凉,“再多说,就出去。” 温褚扬举起手,“行行行,我不说。” 周景川仍旧冷淡,“今晚我带季善去‘在人间’,你让他们都老实点,都带着女伴。” 温褚扬嘴角的笑逐渐收起来,“你玩真的?”当年,他们哥们几个有个约定,只有真正认定的人,才会带到兄弟几个面前。当年,白子颜都没这待遇…… …… 季善在朋友圈发完后,依旧感觉甜滋滋的。 看到周景川回复的‘不客气’三个字,季善啧啧两声。 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查雅思成绩,发现手机震动。 来了条短信。 季善下意识打开,就见上头—— 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周景川的爱。 第063章 还是说你根本忘不掉她?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原本的好心情完全被糟蹋干净了。 她皱紧眉头,正要退出去看看这个发消息的号码是谁,对方迅速又发了一张照片。 季善被吓了一跳,立即将手机扔了出去。 转身直冲卫生间,双手按在盥洗池上,剧烈呕吐。 而被季善扔出去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大图。图片上,是被剁烂到的小孩。 卫生间内,季善胸口起起伏伏,吐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大口呼吸着。终于平静后,她对着镜子一遍遍说没事。 转身回到卧室,她闭着眼退出页面,随而,睁开眼,冷脸看着号码。 她将这个号码复制下来,发给私家侦探,“麻烦帮忙查一下,这个号码主人的所有消息。”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之后,季善坐在床头,许久,她的心情都没有平复下来。甚至,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只剩下那个照片里呈现出血肉模糊的样子。 季善双手按在床上,由于用力,骨节上凸起青筋。她可以允许别人对她不友善,但孩子是她的逆鳞,她不允许别人动,更不允许暗地里有人用最恶心人的心思来诅咒她的孩子! 季善咬着牙,眼底闪过凛冽的光。 季善联系的私家侦探社是季善一直用的,信誉良好,速度也快。没过多久,对方就打开了电话。 季善立即接通,“怎么样,查到了吗?”季善急切地问。 “季小姐,是这样的。实在不好意思,这次我们并没有查到背后是谁。”对方歉意地开口道,语气里带着愧疚。 季善一愣,居然查不到? “没事,谢谢你们了。” 挂断电话,季善站在窗户前,她望着外头人来人往,异常烦躁。 …… 傍晚,季善这股火依旧没有下去。 明明今天心情特别好,但是却因为这么一个老鼠屎,破坏了好的心情。 前往‘在人间’的路上,周景川发现季善的异常,他问,“怎么了?” 季善回了神,嘴角撩起弯弯的弧度,“没事啊,可能是中午没睡着,有点困,发了会儿呆。”季善暂时不想告诉周景川这件事,她心里在猜测白瑜,她想将这件事彻查清楚,直接将证据摆在周景川面前。毕竟,她总是觉得,周景川是会包容白瑜的人,除非证据周全。 而置于不猜季温,季善搜肠刮肚,现如今,从小到大,季温都是一个冲动型选手,她的阴狠程度,远远不敌白瑜。而这次,用孩子来作恶,已经超过了季温能做出的事情范围。 季善说没事,但是周景川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他深深地望着季善,试图从她的脸上或者是眼睛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却见季善笑盈盈着,“我好久没到网吧玩了,周老师你看路开车,快点快点。” 周景川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你可以信任我。” 信任? 季善捕捉到这两个字,忽然一愣。 是啊,说到底,她没将这件事告诉周景川,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不信任。可…… 趁着周景川正在开车,季善偏头悄悄看了他一眼。 将他分明的轮廓印在脑海里。 收回目光后,她拢了拢手,不禁在心里问,她能信任周景川吗? 这个问题,季善思考了一路。 直到抵达‘在人间’,季善也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下车吧。”周景川停下车,甚至去给季善打开车门,却仍然见到她正在出神发呆。周景川眉头越拧越紧,他知道,季善心里势必是藏着事,不过是不告诉他而已。心里涌起一股不悦,还有藏在这股不悦之下的失落。不过,季善既然现在不说,他也不会逼迫她开口。 季善回了神,“哦哦。”她推开车门,连忙下了车,跟在周景川身后。 …… 酒吧里,此时人声鼎沸,整个环境中,充满了狂魔乱舞。 季善一时之间还有点接受不来。 曾经,她跟顾之衡宋佳琪,时不时就会来一次,虽然算不上夜店小公主小王子,可来玩的次数,也不算特别少。 季善不禁笑了笑。 她现在,可真是被周景川给管束成了一个乖孩子。 周景川啊见她眉眼带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笑什么?” 季善努努嘴,“在笑我现在特别乖,是个乖孩子,来酒吧都不适应了。” 周景川嗤了一声,“乖孩子?” 季善点头,“当然,难道不是吗?” 如今,她的肚子已经显怀,她也穿了宽宽松松,完全不显身形的衣服,可周景川却觉得,她这身衣服,格外惹火。特别是她昂着头,佯装凶巴巴的模样,更是惹得他胸口发软。 无奈地揉揉她的头,“是是是。” 语气里的宠溺,连他自己都能听得出。 他清咳,“快上去吧。” 季善:“好。”只是,冷静都是表面上的,季善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周景川,刚才语气里的宠溺,根本藏不起来。 在人间是楚荆南的资产,周景川带人来,而且还是季善,他自然空出了一间最好的包厢。干净、舒坦、安静。 周景川先推开的门,季善紧跟其后。 起初,季善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放松发泄,但当推开门,看到屋子里坐着的人,她愣住了,甚至有点慌。 昂头看了一眼周景川,“怎么这么多人?” 可不是多嘛。 温褚扬、楚荆南、盛远、崔阁都在,而且按照周景川的说法,为了避免季善尴尬,每个人都带了乖巧的女伴。所以,加上周景川河季善两人,屋子里一共有十人。 周景川握住季善的手,“没事,自己人。” “对啊,小嫂子,都是自己人啦。”楚荆南跟季善算是认识,而且季善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的语气难免会有亲近的因素。 季善倒也不会怯场,她嘴角带笑,站在周景川面前,同周景川的几个兄弟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季善。” 温褚扬把手里的红酒放下,冲周景川啧啧两声,随而站起身,走到季善面前,“小嫂子啊,我可算见到你的真容了。吹爆颜值。” 这么说,季善倒觉得有点夸张了。 周景川将温褚扬拂开,偏头凝视着季善,温声一个个介绍。 “知道了?” 季善笑着点头。 周景川默了几秒钟,接着开口,这次是对哥几个开口的,“这是季善,我妻子。” 楚荆南跟温褚扬一起拍手。 一晚上,气氛倒挺不错的。 季善不能喝酒,只能喝白水。而且因为跟屋子里的女伴聊不到一起,季善就多喝了几口。以至于,她想去卫生间了。 便跟周景川道,“我出去一下。” 周景川点头,“注意安全。” 楚荆南:“够了哈老周,我这里特别安全,而且你觉得谁敢在我的地盘动小嫂子,你这是在嘲笑我的能力。” 周景川:“嗯,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这样跟朋友斗嘴的周景川是以前季善从未见过的,周景川在季善心里的形象又立体饱满了几分。 也不插嘴他们之间的“争吵”,季善笑着出了包间。 等季善离开后,原本勉强还能装装样子的温褚扬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哈哈大笑,“卧槽,简直百年难遇啊,老周你的眼珠子都特么要挂在人身上了,你能不能出息点。” 楚荆南附和,“天理难容啊,专虐我单身狗。” 温褚扬白了他一眼,“你最近,不是在追人吗?我听说,就是小嫂子的一个朋友是吧……” 周景川望着楚荆南,楚荆南眉头微拧,他说,“哪里,就是普通朋友,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她,毕竟我开枪,打了她一下。” 就连崔阁都不信,不过崔阁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看向周景川,同周景川举杯,“老周,恭喜你。” “谢谢。” “哎呦,这么肉麻。简直了。”温褚扬抱着胳膊,一副身上都是鸡皮疙瘩的模样,他顿了几秒,“什么时候婚礼啊,到时候我们都是伴郎啊,觉得最帅最轰动伴郎团。” 几个人,一向喜欢闹,气氛被炒得很热。 直到一直沉默的盛远开口—— “老周,子颜你就这么放弃了吗?” 这个话题一出,几个人顿时安静了。 他们几个人安静,屋子里的那些女伴也都不敢开口了,整个屋子,沉浸在无声中。 周景川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尔后,他淡淡开口,“过去了。” 盛远咄咄逼人,“真的能过去吗?” 楚荆南最烦的人就是白子颜,他烦躁不已,“盛远,你干嘛啊,别总提这个女人行不行。你要是喜欢,你自己去追。” “老周,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觉得,你现在将季善领到我们跟前,太着急了吗?”盛远目不转睛地望着周景川,“还是说,因为子颜要回国,你特意找一个人,用来刺激她。如果真是这样,你不觉得很幼稚吗?” 周景川把酒杯掷在桌子上,他同样一瞬不瞬地望着盛远,“过去的,都是过去。这种话,我希望你只说这一次。季善是我认定的人,你也不能随便说。” 说完,他站起身,拎着西装出去了。 第064章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可以跟我说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出去透气,因为里头有点闹,她总有种心慌慌的感觉。 她想,大概是因为怀孕了,所以遇上嘈杂的环境,便会觉得很不安。 走廊里倒是很安静,季善站在走廊尽头窗户处,感觉还挺舒坦的。 “行,晚上我过去接你,你上课吧胖妞。”耳畔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季善微怔,扭头循声望去,就看到顾之衡倚靠在门框上,叼了根烟,吊儿郎当地抖落烟灰。 “我知道,顾家和宋家是想要联姻,不过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解决的。咱们是哥们嘛,我不会让你踏入婚姻的牢笼的,而且我这个人,你也懂,根本管不了下半身。” 季善将这些话都听在耳中,心忽然就被提了起来。 她自己都觉得心疼,更不用说对面的宋佳琪。记忆力,只要顾之衡说话,无论说什么,宋佳琪都会用百分之百的心思去听。 “放心哈,乖,我挂了。”顾之衡挂断电话,一抬头,发现季善。 “二善?”顾之衡把烟蒂扔进垃圾桶,走到季善面前,笑嘻嘻道,“你怎么来了?” 只是,他还没等季善回答,忽然蹙起眉头,眯着眼睛,审视地盯着季善微凸的小腹,好长时间,才终于缓过神,“怎么回事?” “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顿了顿,他表情严肃,“你最好老实交代,别给我说什么是长胖了,我不是瞎子。” 季善白了他一眼,尔后,淡淡道,“怀孕了。” 顾之衡冷着脸,双手握住季善的胳膊,“怎么就怀孕了?是谁的?” 季善把人拂开,她冷静开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也没在这个话题是停留,她深呼了口气,终于开口,“你对佳琪是什么感情?” 这把顾之衡问住了,他一愣,逐渐张大嘴,一脸的一言难尽,甚至抬起手摸了摸季善的脑门,“没发烧啊,一孕傻三年?” 季善把人打开,始终淡漠地望着他。 顾之衡被季善盯得头皮发麻,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跟胖妞能是什么关系?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哥们或者姐们啊。”说出这话,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双手举起,“姑奶奶你别误会啊,我就算泡妞泡得再厉害,也不会对你们两个人下手。我真是冤枉啊,你跟胖妞就是我的两个妹妹,我动一个念头,天打雷劈。” 说到最后,他表情肃穆,半点不带开玩笑的意味。 季善想说点什么,但这个情况下,却根本无法说。 “行了,别整天操心我们了,你老实交代,肚子里的究竟是谁的种?”顾之衡皱着眉头,他很担忧,季善从小到大过得都很惨,如今这个孩子,他担忧。 季善头疼,她该怎么说?说是周景川的?那顾之衡八成要炸掉。 “嗯……”季善支吾一声,稍过片刻,开口说,“你认识。” 顾之衡脑子转得飞快,但是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谁。攥住季善的胳膊,他加重了语气,“你别给我支支吾吾,有事说事。” “顾之衡。”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顾之衡皱了皱眉头,他从声音辨别出是谁。 瞪了季善一眼,他小声警告,“今天不说出那个人是谁,别想走。” 季善耸耸肩。 顾之衡气得脑仁疼。 他转身,望着周景川,沉声道,“小叔,好巧。” 周景川脸色不愉,表情冷然,“不巧。”撂下这两个字,他走到季善身旁,单手揽住她的腰,“上个卫生间这么久?” 顾之衡的嘴,很久都没阖上。 好一会儿,他皱紧眉头,“小叔,我记得你已经订婚了。” 周景川这才将目光挪到顾之衡脸上,他点点头,“嗯,不仅如此,也领证了。” 顾之衡的脸抽了抽,又是生气,又是恨铁不成钢。 “小叔,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虽然跟季善宋佳琪的年纪相当,却是真心实意把这两人当妹妹,如今,顾之衡根本接受不了。 “季善,你过来!你知不知道这个人结婚了,你想当小三还是怎么地!你是想成为第二个顾敏吗?” 季善的腰被周景川钳住,捏得很疼。 她抬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听闻顾之衡的言论,她身体微微有点僵硬。 跟周景川结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过是觉得周景川是顾之衡的小叔,她现在成了顾之衡的小婶婶,有些别扭罢了。 “不是,我们……” 谁料,周景川直接插话进来,“有时间到处晃荡,不如早点回周家。你是周家的孩子,周家发生的事情,你应该要了解,别把周家当豺狼猛兽。” 顾之衡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小叔,我们就事论事,你别忽然转换话题。” 周景川松开季善,把手中拎着的西装外套搭在季善肩膀。尔后,从容不迫地对顾之衡道,“季善是你的小婶,以后注意点。” 说完,他的手又如烙铁般扣住季善的腰肢,带着季善离开。 只留下顾之衡呆呆地站在原地。 顾之衡完全没办法接受这个消息,他跟随母性,早年他们一家三口就从周家出来了,除了母亲偶尔提及,他跟父亲从来不曾参与周家的事情,所以周景川的订婚宴他根本没去。哪曾想…… 顾之衡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不过他也没愣多久,直接给宋佳琪打电话,“胖妞,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这个小叔叔顾之衡并不看好,他想跟宋佳琪商量商量,怎么能让季善早日摆脱苦海。 …… 季善被周景川带出‘在人间’。 出了门后,她挣扎着,可怎么都弄不开周景川,她哑着声,“你弄疼我了。” 周景川稍微松了松,却嘴硬,“疼也受着。” 这年头还有这么霸道的人?言情霸总也不带这样的。 季善气得瞪大眼睛,最后挣脱不开,一口咬在周景川的手臂上。 周景川倒抽了口气,冷脸睨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其他动作。 松开季善,打开车门。 回去的途中,一个字都不跟季善说,完全将季善当成是空气。 季善也很生气,周景川不跟她说话,她也不主动认怂。 不说就不说。 她掏出手机,戴上耳机听歌。 周景川不爽极了。 …… 在人间距离棠廊不算太远,没一会儿,便回了家。 季善听了歌,心情好多了。下了车,她伸了个懒腰,长长呼出一口气。 周景川跟在她身后。 周景川的脾气性格让人摸不透,现在更如同是提前进入男性更年期,季善本着不招惹他的原则,去了房间。 但是,有时候你不招惹别人,别人是会过来招惹你的。 季善前手刚触碰到门把手,后脚直接被人追上。 她还没等反应,就被人按在墙壁上。 季善被吓了一跳,无辜地眨着眼,“你干嘛?” 周景川胸口有气,他努力压了压,沉着声,“不能跟我说的事情,就能跟顾之衡说。是吗?” 季善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周景川:“听不懂?” 季善:“你现在是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是在藐视我的人品。或者说,你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在质疑我跟顾之衡的关系,是觉得我跟顾之衡之间的关系不单纯。你如果怀疑,直接问,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周景川简直想将这张嘴糊上,讥讽道,“你倒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季善也笑,“不敢当,只是你的意思太显而易见罢了。” 周景川眉头紧皱,他捏着季善的下巴,直接覆在上面。 等季善终于老实了,他才离开她。 季善脸颊泛红,耳根也红彤彤的。 她呼气,抬头怒巴巴地瞪着周景川。 只可惜,因为刚才的亲吻,此时季善周身都笼罩着一股小女生的娇俏,所以,就算是她瞪眼,也只能看出娇嗔。 周景川心情好多了,不过,依旧没放开她,开口沉沉说,“今天白天怎么了,现在可以说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但听在耳中却不压抑,像是一双手,柔和地抚慰着。 “我是你的丈夫,你该跟我说,该学着信任我。” ‘丈夫’二字,季善鲜少从周景川嘴里听到。 拢了拢手,尖笼罩的酥麻却遮不下。 她轻轻咬了下唇瓣,低头神思片刻。 周景川给足她时间。 季善倒也没让他多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睛里泛着星点的亮光,她问,“真的?” 季善的声音很低,听在周景川耳中,他的心口笼罩着疼惜,表情柔和,他说,“嗯。” 季善拿出手机,恢复那条被她删除的短信,看都没看一眼,递给周景川。 “今天上午有人发的,我查了查,查不到背后的人。” 周景川越看,眉头拧得越紧,眼睛里泛着寒光,周身的气场也变得凛冽。 “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拿孩子作梗。”季善说。 周景川同她四目相对,“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季善忽然便觉得心安,她说,“谢谢。”顿了几秒,她低着头,“我没想绑着你,所以,你如果有真正喜欢的人,可以跟我说,我可以走。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我只是想保护孩子。”季善最后添了一句。 周景川视线从季善的手机上挪开,盯着季善的头顶,缓缓地,他脸色越来越臭,胸口升起一腔怒火。 “随便你。” 撂下这句话,他摔门离开。 第065章 神秘人物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没弄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刚才一不小心被感动,所以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了,怎么就又生气了呢? 季善觉得自己完全猜不透周景川的心思,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猜。出去一趟,终归是心情不错,季善伸了个懒腰,去了浴室。 冲完澡,季善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周景川处理了公事,回来后就看到季善抱着被子,睡得平静,却不安稳地踢掉被子。 周景川拧了拧眉头,把被子给她盖上。 躺在她身边,周景川也闭上了眼。 夜,凉如水。 月光透过窗户,洒下白光。衬得屋内两个人无比和谐。 …… 翌日清晨,季善下楼吃饭时,周景川已经晨练回来了,并且准备了早餐。 季善特意笑得灿烂了点,“真好吃。” 周景川压根没理她。 季善热脸贴了冷屁股,不禁扁了扁嘴,自己吃自己的。 早饭时间很快过去,周景川吃过后,“上班了。” 季善露出假笑,“周老师路上注意安全哦。” 周景川嗤了一声。 男人心,海底针。 等人走后,季善冲他背影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滚吧。” 周景川离开后,季善也不是无所事事。 她一心一意准备出国深造的资料。 等到十点左右,季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电脑桌面上整理的材料,会心一笑。 “嗡——” 季善拿起手机,“怎么了佳琪?” 对方一直在哭,虽然在隐忍,可季善跟她多少年的关系,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异常? “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 季善匆匆忙忙来到跟宋佳琪约定好的地方。 一进门,就看到窗户前,宋佳琪目光空洞,呆呆地搅拌着咖啡的模样。 心里一沉,季善连忙过去。 坐在宋佳琪对面,季善心疼地皱起眉头,“怎么了?” 宋佳琪缓缓抬起头,看着季善眼睛里的关切,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善善,我好疼啊。”她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我这里像是被人开了一个口子,疼,疼死了。” 季善看她这样子,心里也跟着她疼。 想开口安慰她两句,可偏偏这是感情的事情。宋佳琪这些年对顾之衡太执着,若想渡河,唯有自救。 静静地坐在宋佳琪对面,季善柔声开口,“慢慢说,我在,别哭。”她抽出一张纸巾,给宋佳琪擦擦眼泪。 “善善,他拒绝我了。连假装订婚都不肯了,我该怎么办?”宋佳琪一把抓住季善的手,像是看到最后一刻救命稻草,执着地盯着季善,眼睛无论如何也不肯挪开,只为了要一个答案,“这么多年,将近十年,如果不爱他,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我增肥,减肥,甚至学业、兴趣,所有的一切出发点都出自他,如果没有他,我的人生目标又在哪里呢?” 宋佳琪的眼睛很大,她睁着眼睛,水润的眸子仿佛会说话,诉说着她的无助。 季善的心像是被一双手用力捏住,“佳琪,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宋佳琪苦涩地笑了笑,“是啊,勉强、不来。”水光流转,一向大大咧咧的宋佳琪流露出无所适从的表情,像是一个没有了方向的小鹿,可怜又无助。 季善握住她的手,一下下轻拍着,“我陪着你,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宋佳琪定定地望着季善,看着她皱紧眉头,满脸担忧的模样,眼泪掉得更狠了。 “善善,你怎么这么好。” 季善弹了下她的脑门,“我不好,谁好啊?而且,你是我宝贝的干妈,我要替宝宝照顾好你啊。” 宋佳琪艰涩地扯了扯嘴角,仓促地抹去眼泪。 但低下头喝咖啡时,眼泪落在杯子里。 昨天,顾之衡找她时,她正在家里喝酒。 因为听了顾之衡将她当兄弟哥们的话,她忍不住,喝醉了。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顾之衡,以为是在做梦,便表白了。 说出口之后,顾之衡的酒杯便掉在了地上,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不是梦。两个人尴尬地相视着,她没办法,头一横,趁着酒劲儿,彻底表白了。 结果显而易见,顾之衡是把她当兄弟啊,当然是拒绝了。 她便告诉他,就算拒绝,她也会一直追下去,直到他同意。 谁知,顾之衡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斩钉截铁地说只是将她当成妹妹。 季善望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宋佳琪吸了口气,抹去眼泪,抬头凝视着季善,她扁嘴,笑了一下,“其实想想,也该早点结束了。我家里最近其实一直不景气,上头有风声,罩着我爸的人可能犯了事,势必会牵扯到我爸。我弟弟又没能力,继承不了我妈的事业,我早就该顶起来了。” 季善越听越不对劲,黛眉拧紧,她逼问,“你想做什么?” 宋佳琪使劲擦着眼泪,可依旧眼泪汪汪,“我爸让我联姻,是北城温天雄的孙子。” 季善:“不行,我不同意。”温天雄这个人,跟温家算是远亲。但是南北两城的温家,已经好久没走动了,关系也就是普普通通。尽管如此,季善却了解点温家的形势,家里内斗特别厉害。闻天雄宠妾灭妻,导致正妻生下的孩子都被外头小三的儿子压着,甚至嫡孙都被压迫到周景川公司当副总。这样的家庭,季善怎么能让宋佳琪往里头跳? “你别冲动。”季善压低声音,“你现在就好好专攻你的工作,不是说实习公司很看好你吗?你尽快成长起来,今早掌控你妈妈的公司。剩下的,我帮你。” 宋佳琪:“你怎么帮我?你不想让我进火坑,你以为你跟周景川讨价还价我就不心疼了吗?” 季善:“总之,你敢嫁到温家,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季善没办法,只能这么威胁她。站起身,季善招呼来服务员,“结账。” 付了钱,季善看着宋佳琪,“走吧,我送你回去。” 宋佳琪咬着下唇,“善善,你没必要背负这么多,我也要学着长大的。我的事你要管,赖茜茜的事情你也管,你妈妈你外公的命还压在你身上,你现在肚子里还揣了个孩子,你是想把自己压垮吗?” 季善一愣,好一会儿,她嘴角勾起笑,捏了捏宋佳琪的小胖脸,“怎么会?我这不是好好的?” 宋佳琪哽咽地吸了吸鼻子,“我说不过你。” 季善笑,“行了,说不过就不说。走吧,送你回家。” …… 季善先宋佳琪一步去提车。 地下车库,季善直奔车位便过去了。 正打算打开车门,忽然有人喊,“嘉烟。” 温嘉烟,这是母亲的名字,季善条件反射一般扭过头。 就见一个身穿精致定制秋装的女人朝这边快步走来。 “你是嘉烟的女儿?”女人眼神尖锐,上上下下打量着季善。 季善被盯得头皮发麻,向后退了一步,“嗯。您是……” 女人一笑,“我是嘉烟最好的朋友,你可以叫我一声姨妈。” 季善向来不容易相信别人,听这人说这么几句,她根本不相信。 “你好。” 女人涂着艳红的嘴唇,脸上的妆容精致无比,笑起来,一点也不容易亲近。 “这是我的名片,一定要找我,知道吗?姨妈现在有事,就不跟你聊了。” 凝视着对方袅娜的背影,以及水蛇般灵动的腰肢,季善不禁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低头看着接过来的名片,看着上头周蕊两个字,季善打了个寒噤。 …… 季善送宋佳琪回了宋家,她便折返回棠廊。 屋里很安静,周景川自然还没有回来。 季善肚子有点饿,定了外卖。 定外卖的工夫,季善接到温澜太太的电话。 白瑜季温撕破脸的那一天,温澜太太说的话,始终都在季善心里。她只能维持表面的亲切,“妈,是我,您有事儿吗?” 对方说,“景川的姑姑回来了,你过来一趟,见见长辈。” 季善忙说好。 估计也等不到外卖了,季善退了午餐,套上外套,直接去了老宅。 还没等进门,季善就看到赵姨在门外迎她。 赵姨是个精明的人,往日里一向是温澜太太肚子里的蛔虫,向来喜欢白瑜。自从白瑜进了周家,赵姨几乎没给她好脸色看,更不用说是来接了。 季善有点意外,愈发觉得这个姑姑是个很有地位实力的人。 “少夫人,大小姐现在正在客厅呢。大小姐脾气不好,你说话一定仔细点,看着大小姐脸色,别乱说。” 季善最烦这种察言观色的活儿,可身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 “好。我知道了。”顿了顿,季善问,“那姑姑有什么不能碰的话题吗?” 赵姨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大小姐喜欢谈化妆,你顺着这个话题说就行。少夫人,我偷偷告诉您吧,这位大小姐是先老太爷最宠爱的孩子,拥有周氏集团百分之四十的控股权,比所有人都多,你可千万别掉链子。” 闻声,季善惊呆了。 不过,她很快收敛好情绪。但进入客厅,看到沙发上慵懒躺着的人,季善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玄幻。 这个人,不就是刚才在地下车库的周蕊吗? 第066章 你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小公主爸爸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蕊看到季善也愣了一下,修剪精致的眉头上扬几分,审视的目光在季善身上游走。 季善被这种目光打量,头皮发麻,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赵姨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少夫人果真是年纪小,不经事,之前都那么嘱咐了,却还是这么呆呆傻傻的,也不懂得讨好这位大小姐。 “大小姐,这位就是少夫人了。”赵姨将水果放在周蕊面前的茶几上,笑着说,“您喜欢的车厘子。” 周蕊眉梢上挑,懒散地直起身,“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赵姨虽然不放心,但也不敢违背周蕊的命令,只能下去了。下去之前,跟季善挑了个眼色。 “姑姑。”季善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忙叫了一声。 周蕊脸上挂了笑容,之前的打量荡然无存,她拍拍身旁的沙发,“过来,陪我坐会儿。” 起初,季善跟周蕊没什么好聊的,但后来,周蕊说了好多关于母亲曾经大学时的事情,季善听起来觉得津津有味。 “我们现在是亲上加亲了,有什么事情你跟姑姑讲,姑姑会帮你的。”说到最后,周蕊笑着跟季善说。 季善点点头,“好,谢谢姑姑。” 周蕊满意地笑了笑,“你婆婆没回来,我又不吃晚饭,我就不留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她看了看季善的肚子,“孩子几个月了?” 季善面色柔和,“将近五个月了。” 周蕊笑了笑,“好好休息吧。” 如此,季善便跟周蕊告别了。而当季善转过身,周蕊的表情顿时变了,她拧紧眉头,眼底浮现一抹嘲讽。 …… 季善没直接回棠廊,她实在是太饿了,找了个餐馆,赶紧填满了肚子。 吃饱喝足,季善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如今,她就等着回去睡一觉了。 推开门,周景川已经在了。 “去哪了?” 季善被吓了一跳,“你回来了?”看了眼挂钟,现在不过才四点半。周景川平时不都是靠近七点才回来的吗? 周景川沉着脸,“嗯。” 季善觉得男人也是有生理周期的,不然周景川干嘛忽然间摆出这种死人脸?不过,因为宋佳琪那边的事情,季善还想求着周景川帮帮忙,如今,她还是要摆出谦卑乖巧的模样。 换了拖鞋,季善坐在周景川身旁,主动圈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周老师吃饭了吗?饿了吗?我去给你煮面。” 周景川脸色缓和了很多,他将文件阖上,“这很不像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当然打着讨好你,拿好处的主意啊。 季善心道。 只可惜,周景川眸色深邃,一瞬不眨地盯着她,她有点不敢开口。勾起嘴角干笑两下,她不自然地摇头,“没,我能有什么主意?不就是怕你饿了吗?” 周景川眉头彻底舒展开,“有阿姨做,你用不着动。” 季善仰着头,“我听说,经常做办公室的人可能有职业病,颈椎也可能不好,我帮你按一按吧。”季善说做就做,抽出手,站起来,迅速跑到周景川身后,给他揉肩。 细腻柔软的小手按压着脖颈,紧随着,脖子处传来细密的舒坦感。 周景川闭上眼睛,神经放松。 季善在后头扁了扁嘴。 得,现在她成专业按摩小妹了。 一个大老爷们,让孕妇按摩,不害臊! 大概持续了十来分钟,周景川终于开了贵口,“行了,休息会。” 季善又折返回沙发上坐着,她冲周景川眨眨眼,“舒服吗?” 周景川点头,“嗯。” 季善笑出声,一双澄澈的水眸眨巴眨巴的,“既然舒服,要不要给我点小好处啊?”终于能说到正题上,季善眼睛里都在发光。 周景川想到今天温褚扬所说的话,“二十岁的女孩子性格多变,还很单纯,要哄着,经常送个礼物,这样感情才能稳步提高。’ 而如今,凝视着季善渴望的模样,他似乎有点能理解温褚扬这句话了。 偏头,他将一个礼盒交给季善,“给你。” 季善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扬了扬眉头,她疑惑,“这是什么?” “送你的……”本想说礼物,却觉得很别扭,周景川拧了拧眉,改口说,“好处。” 季善内心咆哮,她不想要啊,她想要的不是这个好处,是能让她开口提的好处! “不喜欢?”周景川嗓音沉了沉。 季善:“还没看,当然不知道喜不喜欢。”人要学会满足,这次既然他送了她东西,她也不能再得寸进尺。季善暂时没说宋佳琪的事儿,她拆开周景川给她的袋子,仔细看着里头的东西。 ——竟然是一套衣服。 季善冲周景川眨眨眼,“嗯?”周景川给她送衣服?这么玄乎? “是有宴会吗?” 周景川站起身,“没有。” 季善此时的目光完全在衣服上,若她注意周景川,必定能看到他微红的耳根。 “上去了,吃饭喊我。” 季善还在拆衣服包装,“好。” 周景川上了楼后,季善也已经拆完包装了,当她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件什么衣服时,脸颊骤然变得通红。 周景川的人设是崩了吗? 为什么送睡衣给她! 还是露胳膊露腿儿,跟周景川之前扔给她的那些‘老古板’完全不一样! …… 因为睡衣的缘故,晚饭时,季善虽然不吃饭,但也坐在周景川对面。 她往嘴里送了几个米粒,之后便悄悄打量着周景川。 周景川咳嗽两声,“吃饭。” 季善巴巴地凝视着他,“您是周老师吗?” 周景川掀起眼皮,“为什么这么说?” 季善有点一言难尽,支支吾吾说,“性感睡衣啊,你送我的那个小东西。” 周景川倒是冷静,“你现在肚子大了,之前的衣服太挤了。我怕压着女儿。” 季善:“咦,你怎么知道是女儿?感觉你对小男孩的好感不强耶,对周昊也就是一般般。”季善自言自语,“哎,算了算了,女儿还是算了吧,小公主都是留着宠爱的,就你这种严肃冷脸的爸爸,我都为孩子感到害怕。” 周景川眉头紧锁,他放下筷子,定定地盯着季善。 季善被他看得狐疑,“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不然你笑一个给我看啊。”季善勾起嘴角,唇畔扬起弧度,手指着自己的嘴唇,“就是这个样子,你学学看。” 周景川:“无聊。” 季善耸肩,“那没办法啊,你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小公主爸爸,就该有个跟你对着干的男孩子。”越说,季善越是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咽了一口粥,她说,“我觉得我整天都被你欺负,有个男孩子保护我,跟我同一阵营,智斗你这个大魔头,这很棒啊。” 许是季善说得太有画面感,也可能是被周昊烦着了,周景川眉头越锁越紧。 季善被逗笑了,觉得周景川真是一个宝藏男孩。这么有梗,这么好笑。 她佯装严肃,一本正经地告诉周景川,“心诚则灵,我觉得你还是笑一笑吧,脸色好看了,女儿就不怕了,可能还真来了呢。” 发觉周景川略有动容,季善乘胜追击,“很简单的,挑挑嘴角,就大吉大利了。” 说完,季善索性动手,两个食指挑起周景川的嘴角,摆出微笑的模样。 “就这样。”固定好,季善收回手,坐回位置上。 正脸看着周景川嘴角上扬的模样,她忽然心头一动。原来,周景川笑起来时,嘴角有模模糊糊的酒窝,不深,很淡,却能看得到。一个笑容,虽然浅淡,却中和了他脸上的冷硬,多出几分柔和,如春光洒下,冰雪消融。 再配以他深不见底的重眸,季善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 周景川被季善盯得微赧,他表情恢复如常,“胡闹。”两个字虽然严肃,却又并不严肃,反而有种宠溺的包容在里头。 季善拢了拢手,告诫自己冷静下来。 她假装正常,笑嘻嘻的,“周老师,到底是我在胡闹,还是你在胡闹啊。”她光着脚,摩擦周景川的腿侧,见周景川变了脸,她大胆到,“周老师,你现在很是口是心非啊。不过我懂你的,你送我那种睡衣,是想跟我肚子里的宝宝,近距离接触吧?” “季善!”周景川撂下筷子,迅速站起身,“一个女人,整天乱说,平日里让你看的书,都喂了狗吗?” 他胸口起伏,“无药可救!” 利落地甩下这么四个字,他上楼了。 季善没忍住,登时爆笑。 这么好玩? 明明就是那种意思,偏偏还不让说。 口嫌体正的男人啊。 …… 周景川在书房呆了很长时间。 等回了主卧,季善已经收拾好,在看睡前胎教书了。 看得入迷,季善还注意到周景川进来。 周景川声音也小,没打扰他。换了睡袍,正要去床上,发现地面上有一张明信片。 想到今天季善出去,他躬身捡起。 不捡不要脸,这一捡,他的脸色骤变。整个人身上的气场都在无形中改变了。 季善注意到他,看到他紧皱眉头,薄唇紧抿的模样,拧眉问,“怎么了?” 周景川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怎么有周蕊的名片?” 他的目光如一把刀子,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感情。其中夹杂的恨意,清晰可见。 第067章 别怕,我在呢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她放下书,坐直了身子,眉头微皱,“名片?” 周景川没说话,但那张名片已经被他捏烂,扔进了垃圾桶里。 季善想起赵姨所说的,周蕊占有周氏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在她的印象里,好像还没有哪个世家大族在儿子孙子众多的情况下,将这么多的股份交给女儿。 季善想,这大概就是周景川反感周蕊的原因了。 她解释说,“今天下午,妈让我回了趟老宅,说是陪一下客人。去了知道,我才知道是周女士,我不了解情况,既然妈让我陪一会儿,我就陪着说了会儿话。临走之前,她给了我一张名片。”如今这个样子的周景川,眉头紧锁,脸颊紧绷,额头上甚至隐隐暴起青筋,连垂落在腿侧的手都攥握成拳状。 季善不想招惹她,言语之间,也加工了一番。 但季善的解释之于周景川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如今,他唯一能清楚认知到的便是周蕊回来了。 再掀起眼帘时,漆深的眸子里充满了血丝。 “去把衣服换了。” 他极尽隐忍,试图缓和点说话,但一看到季善身上的衣服,胸口的怒意便再也无法控制。 季善舒了口气,她沉静地下了床,直接去了衣帽间。 衣帽间里,季善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眼眶下氤氲的雾气,她赶紧吸了口气,匆匆忙忙仰着头,把眼泪倒回去。 明明他给的,他让穿的,现在命令换下的,也是他。她之前又不知道他跟周蕊关系不好,而且是温澜太太要求她过去的,现在倒好,怨气撒在她身上? 季善咬了咬下唇,拍了拍脸颊,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快了,坚持到孩子出生,她就能通过参加考试,出国深造了。 出去后,周景川没在了,季善打心底里希望他不在。 她无所顾忌,躺床上就睡。 周景川出去查了周蕊的行程,站在书房窗户前,他狠吸了一口烟。吐出后的烟雾丝丝缕缕,缓缓绕绕,模糊了他的脸。 好了一会儿,他又吩咐了下面的人,“查查少夫人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赶紧查。” 交代过后,他挂断电话。 坐在老板椅上,周景川后背贴着椅子,闭上眼睛。 大概持续了十来分钟,他接到手下消息。 “川哥,少夫人最近没什么事儿,不过我发现,好像是少夫人的朋友,宋家大小姐有点事儿。” 周景川凉声,“继续。” “宋威上头的人犯了事,因为牵扯到了宋威,宋家最近过得并不舒坦。而且我发现,宋威最近的身体不大好,经常去医院,宋家的女儿可能是知道了其中内情,想要帮宋家一把,就同意了跟温少的联姻。”能在周景川面前称温少,要只有温褚扬一个人了。 周景川大概了解了其中内容,也明白了季善今天支支吾吾的含义。从她的角度看,温褚扬的确不是良配,她性格虽然寡淡,但内心里对朋友甚是火热,想要插手宋家大小姐的事儿,也是应该。 周景川眯了眯眼,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季善受伤的模样,他心里倏地疼了一下。磁声开口道,“官/场上,尽量照拂着。” …… 周景川回了卧室,季善睡得并不安生,精致的眉头蹙成一团。 周景川伸手,试图给她将眉头理平。 但是,手稍稍一靠近,周景川便又收了回来。 给她盖了盖被子,抬脚走出了主卧,去了侧卧。 季善中途口渴,醒了过来。 打开灯,身旁时冰冷的被褥。季善用力抓了抓被子,心里像是针扎似的。 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很难受。 季善现在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去,现在这样是不是抽疼的感觉,太难捱了。 狠狠吸了口气,季善低头凝视着隆起的小腹,抚摸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真能折腾啊,大半夜还要我去找水给你喝。” 小腹里很平静。 但季善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就算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她,宝宝也不会离开。 离开卧室,季善去了楼下烧水。 喝过水,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外头漆黑,只能看到几盏路灯,灯光明明灭灭,在这个沉寂的夜晚,给人方向。 季善仿佛也被指引,不再像刚才那么难受。 她坐起来,折返回去。 但路过侧卧时,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杂乱声。 季善带了几分震惊,顿足。 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都两点了,屋子里怎么还那么乱? 周景川死板又严肃,虽然经常犯神经,情绪也阴晴不定,但季善就是相信,他肯定不会乱搞男女关系。所以,里头的声音…… 季善抿了抿唇,打算抬脚离开。只是,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 她回到侧卧门口,打开侧卧的门。 但是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但是依旧有杂乱声。 季善天生耳力好,她循声,在一处墙壁前定下,手指蜷缩着,用骨节处叩击着墙壁,果真听到悬空声。季善捏住下巴,短暂思考片刻,紧随着,用力推动这片墙壁,果真,这是一处门。 里头,很黑。 而且,很冷。 “砰砰砰——”的声音听在耳中,很诡异。 季善害怕黑暗,小时候的阴影,再加上亲阵子在学校遭人暗算,她对黑暗,更加恐惧。 她的心跳悄然间加速,额头上也开始渗出丝缕的汗珠。 季善搀扶着墙壁,她呼吸发紧,她尝试着喊一声,但是耳畔传来击打的声音,特别像……特别像曾经顾敏派到地下室折磨她的人。 季善寸步难行,沿着墙壁,滑坐在地板。 “谁!”一旦牵扯上周蕊,周景川势必要好好发泄。而今天,胸口郁结更甚,很久都没出那口恶气。他打完沙袋,隐约看到面前有一道暗影。 问过之后,周景川没听到回复,他目视前方,看不到季善,便以为是多心,就没有再问,一拳打在沙袋上。 季善蹲了一会儿,做好足够的心理建树,这才缓缓地爬起来。 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照亮屋子。 顿时,便看到周景川激烈地击打沙袋的模样。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个沙袋就是他的敌人,每一下都充满力量,往死里打。轮廓分明的脸庞越发刚毅,一滴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沿着脸部的线条,聚集在下颌,凝聚成大滴的汗珠,滚落在地上。 季善:“周景川!”季善学心理学,也用心理学,这个样子的周景川,非常不正常,她抹去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大声喊了一声。 周景川一拳落下,侧过脸,看到季善苍白的小脸,他忽然心头一紧,“出去。” 周景川偏头,季善刚好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充斥着血红色的血丝。 看在眼里,季善忽然有些心疼。 她皱着眉头,“你……” 周景川不想季善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狰狞又丑陋。 “出去。” 季善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周景川的手臂,“你这样,对身体不好。”触碰到周景川手臂的那一刻,季善发现了端倪。因为她的手掌刚碰到周景川的皮肤,就感觉到周景川身体一僵。 季善声音泛着柔和,“你如果不开心,或者有什么不爽,可以用别的办法。你现在这么剧烈地运动,还是大晚上,容易猝死。” 周景川没说话。 季善继续,“我们出去吧,这里,太黑了,我有点怕。” 周景川胳膊处的肌肉放松了一点,“你出去吧,早点休息,我没事。” 见季善并未动容,他低沉道,“松手。” 季善摇头,“我不。” 季善感觉自己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确定要出国深造,迟早要离开周景川。可看着他这么痛苦,季善却做不到就这么离开。 “我真的好害怕,我十岁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顾敏小三上门,侵占了属于我的东西,还把我关在地下室。关了很久,还派了一个男人去盯着我,那个男人……”季善说得很急,“那个男人想对我做不好的事情,我反抗中踢坏了他做男人的东西。之后,他就一直打我。” 季善带了哭腔,“我不是故意来这里的,你可不可以送我出去。我不想呆在这里,我好害怕。” 虽然为了在套路周景川,让他离开这里。但季善所说的句句属实,揭开自己的伤疤,疼得人喘不过气,季善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越往后说,季善越觉得此时黑暗的环境,就是曾经的场所。 她发紧地抓住周景川的胳膊,“我害怕,你能不能送送我。”渐渐的,她完全沉浸在自己所说的情境中。 湿热的眼泪落在手臂上,然后,又渐渐变得冰凉。 “好害怕,你帮帮……啊……” 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出口,季善便被人抱了起来。 周景川的手臂健硕有力,源源不断的热气环绕在身体四处。 “不怕,我在呢。” 季善有点想掉眼泪。 第068章 胎动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好像是自从母亲去世,外公离开,小舅舅也走了,到如今,还没人跟季善说这样的话。 不怕,我在。 季善的眼泪像是开了闸,无法控制。她抓住周景川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景川抱着季善去了主卧,把人放在床上,然后他便去了浴室。简单洗了把脸,尽量让脸色正常一点。之后,他将一块毛巾浸湿,拧干水,到处浴室。 季善刚才太过真情实感,她坐在床边,手垂在下面,双手按在床上,两眼目光有点空洞。 周景川毛巾递给她,哑着声,“擦擦。” 季善接过来,“谢谢。” 两个人相对无言。 直到周景川想要转身,季善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回去吗?”她拧着眉头,眼眶里带着细碎的心疼,“太晚了,你再健康,也是肉做的。” 周景川拍拍她的手,“我去换衣服。” 季善:“哦。” …… 周景川洗澡时间很快,虽然长时间耗费体力,却并不感觉疲惫。 他出来,季善躺在床上,弯着身子,用一种不具有安全感的姿势环住自己。 周景川心头,漫起心疼。 他躺在季善身侧,给她盖上薄被。 “当年欺负你的人,撑不住多久的。属于你的东西,我给你拿回来。” 季善记忆里,周景川鲜少说这么多字,她的心,砰地跳了一下。 侧过身,季善面向周景川,“其实没事的,已经过去了。就是里头太黑了。” 周景川深深凝视着季善,巴掌大的小脸上刻着坚定和无畏,周景川忽然之间像是被人注入了一股力量。 “别这样看着我啦,我觉得,是真的过去了。欺负我的人,我一步步慢慢来,一点点分解掉大问题,最后蚕食掉强大的对手。我年经,总有一天能对付得了。不是有句话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刚才哭过,季善的声音里虽然夹杂着一点低哑,却依旧是清脆的,足以如同一湾涓涓细流,涌入周景川的心。 周景川得知周蕊回来后的烦躁与暴戾,逐渐被抚平。 他嘴角撩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轻嗤一声,“心理学上有个方法,面对一个有心理疾病的患者,就用一个比之更惨的经历去渗透,以此拉近与病患的距离,从而击破病症。” 跟聪明人交涉,很烦了。 季善抽出手,把他半撩不撩的嘴角压下去,“你心里明明应该开心,却摆出嘲讽的表情来。这才是我得到的结论。至于你刚才说的,我不否认,但也不认可。我没把你当心理疾病患者,你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们之间应该是平和的交流,而不是医生和病患。” 这几句话,像是烟花,忽然在脑子里炸开,绽放。 周景川喉头滚动,双眸更加深邃。 “你的事,我不会过问。但如果你想跟我说了,我会好好听。”周景川身上藏着大秘密,季善知道跟周蕊有关,但是不能妄自揣测。 顿了数秒,季善开口,“好困,我要睡了。” 但周景川的目光,似乎有些灼热。 季善眨眨眼,“嗯?” 周景川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撑在床上,悬空在她身上。 季善胸口又开始砰砰跳。 “你要干嘛?” 周景川凝视着她,“招惹我,就想睡觉?” 季善胸口憋闷,心跳得太快,以至于她喘不过气。 “我……没……”季善当即否定。 周景川堵住她的嘴,如数吞下她的呼吸和言语。 季善本来就困,起来后又折腾太久,周景川松开她,没多久便入梦了。 周景川薄唇上残存着酥麻感,他摩挲着嘴唇,手指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嘴角上扬后的弧度。 侧身凝视着季善,他把玩着季善纤细柔软的手,最终摸了摸她空荡荡的食指,眼底浮现出一抹深色。 决定了一件事,他眉头舒展。收回手,手掌无意中触碰到了季善的小腹。 周景川顿了顿。 正要抽手,忽然间,感受到来自小腹的力量。 周景川一怔,许久没反应过来。 刚才是胎动? 周景川胸口浮现出一股微妙感。 第一次有一种很强烈的做爸爸的感觉。 …… 第二天,季善醒得很晚。 她四肢酸痛,心里痛骂了一声周景川。 简单洗漱,季善下了楼。 楼下,季善一愣,“早。”虽然周景川现在都没去上班,但季善觉得,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 周景川抬头,“不早了,再有一个小时,可以吃晚饭了。” 这么冷幽默?季善干笑,“这么晚了,你不用上班吗?” 周景川:“不用。休假。” 季善看了看日历,“今天周三啊。” 周景川睨着她,“一个领导者,如果整日上班,还需要员工?” 季善扯了扯嘴角,“还挺有道理的。” 周景川没再跟她说话,拧眉看向站在一旁的阿姨,“早饭。” 阿姨立即回神,去厨房将早端过来。 季善坐在位置上,舀了一碗小米粥,随而,便看到周景川也坐在她的对面,“给我一碗。” “你没吃早饭?” 周景川:“嗯。” 季善:“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周景川居然点了点头,“是不错。” 季善有些无语,她甚至想问问周景川,他的‘生理期’是在哪个时间段。 “分享一下呗,周老师。”季善心里就算再有一件意见,现在也不能说,她笑着,开口调侃道。 本来以为周景川不会说,谁料,他放下瓷碗,凝视着季善,嘴角还勾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季善揉了揉眼,再次确定周景川是在笑,不禁有些狐疑,“周老师,你受什么打击了?你如果真的自己调解不了,可以跟我说说。” 周景川清咳一声,收回笑意,他沉沉开腔,“昨晚,胎动了。” 季善愣了好一会儿,她无辜地眨眨眼,“胎动?” “嗯。” 季善没说话,她有点委屈,“为什么我不知道?第一次胎动,为什么我这个当妈的感受不到?”季善委屈极了,她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咬着嘴唇,“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季善抚摸着小腹,可小腹依旧很平静。 她放在心上的宝贝胎动,她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初生婴儿第一句喊的是爸爸,而不是妈妈一样,很窝火,也很吃醋。 “我饱了,你慢慢吃。” 周景川:“你这个醋吃得很没理。” 季善昂着头,本来就觉得委屈,现在周景川还这么说,她接受不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谁说我吃醋了,分明是你做事太过分,送人一个睡衣,让人穿了,又命令人脱下来,宝宝看不过去,才踢你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周老师,你都二十八了,过了生日二十九了,马上奔三十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季善嗤声,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气冲冲朝楼上走。 周景川眉头拧了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沉着脸,一本正经说,“不是你说得这样。” 季善扭过头,凶巴巴地冲着周景川掉眼泪,“你怎么样啊,你怎么这么欺负人?” 周景川站起身,走过去,却有点手足无措,只能蹙眉。 “哭什么?” 季善一把将周景川推开,“不用你管。” 说完,她调头上楼,但刚走没两步,忽然之间,小腹处传来一下有力的踢动。 季善忽然顿足,她甚至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恍惚劲儿过去后,她嘴角绽放灿烂的弧度,转过身,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容几近咧到耳朵后面,整个人开心地跳到周景川身上,笑意洋洋,“动了,动了诶。” 季善双腿夹住周景川的腰,双手勾着周景川的脖子,如此,两个人之见距离很近,两张嘴,几乎要贴在一起。 周景川喉结上下一滑,“知道,下去。” 季善也发觉了自己的激动,尴尬地咧了咧嘴,立即下来。 周景川神色也不自然,当身上轻松,他却觉得并没有刚才季善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来得愉悦。 稍作平静,“待会去产检,上去把衣服换了。” 季善上了楼,刚换好衣服,接到宋佳琪的电话。 “善善,谢谢你。” 季善:“嗯?” 宋佳琪:“你们家周总帮我爸把事情解决了。” 季善微怔。 她好久,没说出话。 “伯父没事就好。” 前往医院的路上,季善时不时偏头看周景川一眼。 周景川意识到她在看自己,“有话就说。” “佳琪的事情,谢谢你。”回道。 周景川淡淡道,“没事。” 季善明明知道,不该心软,可还是控制不住心软。 医院很安静,季善产检结束,出来等待结果。 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周景川正在跟温澜太太交谈。 周景川眉头紧锁,“家里那么多司机。” 温澜太太脸色也不悦,“子颜这么多年没回来,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去接一下怎么了?我知道,你以前是跟子颜暧昧过,你大哥去世,你单独见子颜也不好。但子颜毕竟是你大嫂,你大哥去世这么多年,一直守着,甚至接受体外受精,给你大哥留后,是值得我们周家尊敬的。” 第069章 白子颜小姐是你的初心白月光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神色淡淡,“知道了。” 温澜太太叹了口气,“哎,当年……你也别怪妈妈,你哥的身体一直不好,他从小也没跟你争任何东西,甚至属于他的东西都给了你,他难得喜欢一个女人,我……” “行了。”周景川打断温澜太太的话,眉目间清冷凉薄,“以前的事情,不用提了。” 温澜太太张张嘴,明显还想说点什么。 却听季善,“妈,您也在?” 温澜太太收回视线,跟季善点点头,“孕检结果怎么样?” 季善浅笑,“还没出来呢。” 温澜太太虽然还有话要说,但季善在这里,她也说不出口。 看看周景川,她说,“你们去看看结果吧,我还有场手术,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周景川颔首。 …… 孕检结果很好,季善心情愉悦。 闲适地靠在椅座上,她笑着拍拍肚皮,调侃肚子里的宝宝,“动一下,再动一下给我瞅瞅。” 奈何小家伙不想搭理她,异常安静。 季善嗔声,“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景川时不时瞥她一眼,见她自言自语,眼底浮现无奈的宠溺。 “后天有假期,带你出去一趟。” 季善偏头,“去哪儿?” 周景川说,“港市。” 季善记得港市好像有最大的摩天轮,以及最富盛名的海洋极地世界。剩下的旅游景点也很舒缓,是个五光十色,非常适合孕妇的好地方。 “好啊。” …… 季善一直等待着后天的来临,这么多天,她已经太久没出去了,实在是憋得慌。如今听闻可以出去,季善心情激动,整个人比之前还要活跃。 出行前一天,季善哼着小曲整理衣服,忽然接到温峥嵘的电话。 “小舅舅?”季善将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之间,“明天吗?” 周景川回来后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出来后,听到季善说话,略微顿了顿。 等季善挂了电话,一双黑眸定定地望着季善。 季善被周景川看得有点头疼,她放下手里的衣服,抿了抿唇,“嗯……”接下来的话,季善有点不好意思说。但小舅舅那里逼得紧,说得很急,季善没办法熟视无睹。 周景川:“说吧。” 季善抓了两把头发,“我明天……可能不能去了。”说完后,季善向后退了两步。 周景川眉头渐渐锁住,“为什么?” 季善解释说,“小舅舅说有急事,让我明天去找他。” 提及温峥嵘,周景川胸口便不舒坦。 但要他发泄出来,他也做不到。 “随便你。”冷冰冰吐出这两个字,他调头就走。 季善心里也别扭,特别是听到门外周景川跟助理交涉退掉机票,她就尤其难受。这两天,她能感受到,周景川是明显想要带她出去玩的。 可是,温峥嵘是她割舍不下的亲人。他说得那么急,季善做不到拒绝他。不能拒绝他,便只能拒绝周景川,季善又觉得对不起周景川这几天的筹谋。 使劲抓了抓头发,季善觉得自己好心累。 夜晚。 季善特意讨好周景川,她主动给周景川做了饭,还给他准备了睡觉穿的衣服。 奈何周景川不理她,简直把她当成了空气。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背对着她睡,像是受了气的小孩。 季善恨不得抱着脑袋大叫,这个人,是两岁还是三岁啊? “周老师,能往后推一天吗?我们也不必要明天去啊,后天去也可以的。”季善性格如此,她虽然有时候冲动了点,但一旦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儿,或者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当,就会一直记在心里,行动不止,直到对方接受她的道歉为止。 季善轻轻扯了扯周景川的睡衣,“后天去嘛,我也好想出去玩。” 周景川依旧不说话。 直到季善的手都有点僵硬,打算放弃时,周景川沉沉地“嗯”了一声。 季善觉得,周景川说“嗯”时的嗓音特别迷人。低沉又有质感,令人心旷神怡。 “周老师,你真好啊。” 周景川哼了一声。 季善美滋滋,脸上重新绽放了笑意。 解决了纠结来纠结去,非常令人难受的事情,季善身心舒爽。很快,瞌睡虫便来了,她抱着被子,睡着了。 周景川听到身侧平稳的呼吸声,缓缓转过身。瞧着她抱着被子,放肆的睡姿,眉头微蹙。 “不成体统。”说完,把被子从她怀里抽出,给她盖上。 翌日,季善照常起床。因为跟温峥嵘下午,她也用不着着急。 “你来接我?你不忙吗,顺路吗?”季善洗漱完,接到温峥嵘的电话,听说他要过来接她,季善还愣了愣。 周景川翻动书页,他微微抬头,沉着脸对季善说,“我送你过去,顺路。” 季善说了声好,接着便对温峥嵘说,“不用了小舅舅,我有人送的。” 对面温峥嵘讥诮地嗤了一声,“行啊,既然有人送,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对方挂断电话,只留季善在这边发懵。 这是什么人啊?季善将手机收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刚在房间里坐下,就听到周景川嗤声,“司马昭之心。” 季善起初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周景川的意思。 她的心,抽疼了一下。 拢了拢手,她淡淡说,“他是我的小舅舅,你不用阴阳怪气,我们没关系。” 周景川气得胸口发堵,男人看男人,一看一个准,温峥嵘那样子,表明了是在吃醋。小舅舅?周景川讥讽地笑了笑,“呵,你当人家小舅舅,人家当年小妹妹。” 季善见过周景川人设崩塌的数个现场,他偶尔说出点什么,季善也见怪不怪了。 但这次,季善觉得他太过分了。很久之前,她就跟温峥嵘撇清关系了,她甚至几乎不联系温峥嵘。而且,温峥嵘自从那次醉酒之后,也将她当成外甥女,怎么就成了周景川嘴里不清不楚的样子了? “你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季善瞳孔收缩,愤怒地吐出几个字。 周景川:“这算是无理取闹?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周太太。” 季善:“那我就不能有男性朋友,男性亲人了是吗?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还是我季善的丈夫呢。你倒是洁身自好啊,一个接一个女人,你以为自己多干净,你未来哪一天,不是还要去接你初恋嫂子吗?你能保证,在我跟你嫂子一起出事,你能选择我吗?” 周景川眉头紧锁,脸色难看。 季善赶在他之前开口,“不会的。就如同我,小舅舅是我的亲人,是我必须退步的人。白子颜小姐是你的初心白月光,你也势必放在第一位。所以,管我之前,请你也考虑一下自己成吗?省得以后被打脸。” 第070章 傻丫头,对你不好,对谁好啊?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的脸色越来越差,沉沉的,像是要滴下水一般。 季善脸色也不好,“不用你送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抬脚便离开。 周景川沉着脸,上前一步,拧着眉头,抓住了季善的手腕。 季善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你干嘛?” 周景川沉声,“送你过去。” 季善:“不用。” 周景川:“跟着。” 季善被扣住了手腕,她只能被迫跟上。好在周景川的速度不快,她还能追上。 下了楼,周景川停下脚步。 季善没控制住力度,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周景川常年锻炼,后背厚实,一不小心直接碰到上头。她闷哼出声,捂住鼻尖。 阿姨见两个人终于下来,立即将早饭端上来。 周景川看了季善一眼,“先吃饭吧。” 季善望了他一眼,心里有点琢磨不透,她刚才说的话,应该是很严重了,他这么冷静? 季善点点头,挪步走过去。 孩子的原因,她不能任性。 周景川吃饭时,悄无声息地抬起头,扫了一眼季善宁静的模样,眉目舒展了点。 季善吃完饭,也冷静下来了。 两个人谁也没提要离开的事情,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中午。午觉过后,周景川主动开口,“我送你。” 路上,季善安静地坐着,双手放在大腿,视线平静地凝视着前方。 周景川停了车后,她才动。 说了句谢谢,她推门下车。 季善下了车后,便给温峥嵘打了电话。 “小舅舅,我来了。你家门牌号是多少啊?” 季善尚未走远,他能清晰地听到季善的声音。相比之前,明显轻快了很多。 周景川拧了拧眉头,心头并不舒坦。 季善确定了门牌号,便上了楼。 温峥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拖拖拉拉。” “啊?”季善有点懵,“不慢啊。” 温峥嵘侧了侧身让她进来,一边走一边说,“季家那里解决得差不多了,一个月后的董事会你可以放心了。” 季善眼睛一亮,“真的?” 温峥嵘给季善倒了一杯水,“老子出手,什么时候败过?”温峥嵘嗤笑,毫无形象地将脚踩在沙发上。 季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睛里越来越亮。 “还有,这个。”季善急匆匆将从侦探社查出的内情交给温峥嵘,“这个是当年顾敏季远航逼迫我妈妈跳楼的视频。虽然很模糊,但是绝对能用。” 温峥嵘眼底浮现狠戾,他将手里的苹果猛地扔进垃圾桶里。端坐身子,将U盘插入电脑,开始播放。 画面里,女人披头散发,完全没有之前高贵的姿态。眼睛里空洞无比,像是一个木头人,听着顾敏和季远航的指责,最后,像是回光返照,眼睛里忽然亮了,转身直接从二楼往下跳。。 电脑背对着季善,但是什么时间,温峥嵘看到的是哪一幕,季善都知道。她使劲咬着嘴唇,却抵不过共情,心痛得要死,眼泪也噼里啪啦往下掉。但为了不让温峥嵘担心,她急忙擦去眼泪。 看到最后,温峥嵘拳头紧攥,一拳砸在桌面上。 “什么时候知道的?”许久,温峥嵘问了一句。 季善怔了片刻,她声音微微沙哑,“很久之前了。好像是十六岁。” 温峥嵘心头一扎,“对不起,当时我不该离开。” 季善摆摆手,连忙摇头,“不怪你的小舅舅。” 温峥嵘眼底泛着心疼,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给她又加了点水,“欠我们的,我们会一点点讨回来。” 季善笃定地点头。 “对了,我前阵子去了趟你们学校,听佳琪说,你打算出国?” 季善生怕温峥嵘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摇头说,“没。” 温峥嵘审视得盯着季善,嗤了一声,“行了,不跟你计较。”他起身,离开沙发。 季善中午吃得饭有点咸,她喝了挺久的水。哪知灯忽然灭了。 季善怕黑,手顿时一紧。 “小舅舅?” “小舅舅你们家停电了吗?” 四周没有声音,一片安静,季善心头有些慌乱。她使劲抿了抿唇,大口地呼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异常恐慌害怕时,房间里忽然间亮了。 不是灯亮。 是蜡烛燃起的微光。 季善僵硬地扭过头,就见温峥嵘推着一个小车,上头摆放着一个很大的蛋糕,生日快乐四个字异常清晰。 “生日快乐,小公主。”温峥嵘笑着,在记忆里,季善似乎没见过他笑得这么正经温和,他向来暴躁的。微晃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令他显得很慈祥。就像是曾经的外公。 “不管怎样,我是你的舅舅。以后生日,我陪着你过。我会代替爸妈和长姐,做你做牢固的倚靠。” 季善想不起多少年没敢过生日,她甚至都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忘记了这个被她改掉的生日,最真实的生日。 “还有我们,都是你的依靠!”宋佳琪忽然从温峥嵘后头跳出来,头上戴着兔子灯,脸上是最诚挚的笑容。 接着,就听—— “砰——” 季善循声望去,看到顾之衡手握着礼炮,放出各种颜色的彩纸,“二善,生日快乐。” “善善,生日快乐。”赖茜茜则从季善的身后出来,将一顶生日礼帽放在季善的头上。 季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她捂住脸,哭得不能自已。 这辈子,何等何能。 “你们,怎么这么好?” 赖茜茜递给她一张手纸,“傻丫头,对你不好,对谁好啊。”不然得话,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呢? 后面的话,赖茜茜没说出口,但眼睛里的光越来越温柔。 宋佳琪上前抱住季善的胳膊,“别哭了,狗善。我们都会好好陪着你的,也都会变成最好的自己,会保护你的。乖,不哭了。” 顾之衡啧啧两声,“别哭了,好不好?你们不安好心啊,我告诉你们,想让我一个大男人哭,别想哈。快来吹蜡烛。” …… 周景川在楼下一直没走,季善离开的时间越长,他心中便越是烦躁。 好几根烟都抽完了,非但没等到季善下来,反而看到楼顶的灯灭了。 周景川立即推开车门,阔步上楼。 刚走到门口,手还未等触碰到门把手,就听到里头一阵阵欢歌笑语。 尤其是季善的笑声,特别清脆。 “宋佳琪,你敢往我脸上抹奶油,你就死定了!” 笑声清脆,就像是风吹起的风铃声。 这是周景川从来没听过的。 这一刻,他胸口忽然间,抽疼了一下。 紧随着,产生浓浓的…… 嫉妒。 周景川呼吸发紧,喉头上下滑动,他拢住手。 第071章 别再装聋作哑,装疯卖傻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跟朋友们疯够了,心情舒畅。 “这里够你们睡得。”温峥嵘收拾战场,抬头看了季善一眼。 季善跟宋佳琪肩搂着肩,哼着歌,她拒绝,“不了小舅舅,你收拾好,早点休息。” “我送你们回去。”温峥嵘将手里的笤帚扔给顾之衡,“扫了。” 顾之衡仰天长啸,“喂,小舅舅你要不要这样对我。我也是个孩子啊。我难道不是你的宝宝吗?” 温峥嵘被他恶心得要死,“滚。” 季善很久没有这么单纯的快乐了,她噗嗤一笑,“小舅舅,真的不用了。” 赖茜茜安静,看着季善现在一脸放松的模样,她打心眼里开心,便对温峥嵘说,“温先生,有我。你放心吧。我会将这两个丫头送回去的。” 温峥嵘虽然拧眉,但想了想,还是点头,“注意安全。” …… 季善三个人下了楼,赖茜茜开口说,“你们两个等我一会儿,我去车库提车。” 季善点点头。 但还没等开口说话,面前忽然开了一辆车。 周景川摇下车窗,同赖茜茜和宋佳琪说,“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宋佳琪一向对周景川有一颗敬畏之心,她其实很害怕,毕竟这是曾经的老师。 挠挠头,她说,“不用了周教授,我让茜茜姐送我回去就行,你快带季善回去吧。她还怀着孕,得赶紧回家睡觉了。” 她在暗处,偷偷掐了季善一下。 季善心领神会,她转过身,对两个人说,“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跟我发消息。” 赖茜茜:“好。快上车吧。” 季善上了车,跟两个人招招手,周景川便发动车子,调转车头,离开了。 两个人在车上相对无言。 “你喝酒了?”车行至一半,季善拧眉,偏头看着周景川。 酒味儿不大,可挨不住季善嗅觉好。 季善有些生气,“你喝酒怎么能开车?!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现在距离棠廊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马上就会途径市中心,车来车往的。 季善皱紧眉头,她瞪着周景川,“停车。” 周景川的确喝酒了。 那种心脏抽疼的嫉妒感他之前也有,但这次更甚。 为了压下胸口的怪异,酒水就成了最好的方法。 但喝多了,反而越来越不清醒。 在家里季善的冷静嘲讽,和跟温峥嵘他们在一起时的愉悦欢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一处小路的阴暗处停下车,幽深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季善,他望着她,“开心吗?” 他一点点逼近,直到她的头压在车窗玻璃上,再也没有退路。 鼻腔里充溢着他身上的味道,酒气,还有烟味。 季善艰涩地张开嘴,“开……” “唔……” 以吻封缄,没有逃脱的可能。 被松开后,季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排整齐的睫毛眨巴眨巴的。 周景川眸子里染了欲色,捏着季善的下巴,他开口,“撩我,耍我,刺激我,年纪轻轻,手段了得。” “你……胡说什么??” 周景川的拇指摩挲着季善绯红的唇瓣,他凑近季善,几乎与季善呼吸缠绕,“你说过,我们是夫妻。现在,有了亲人,有了朋友,完成了想要做的事情,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吗?” “别想。” 他眯起眼睛,危险地凝视着季善,“招惹我,就别想轻而易举地离开。”过了几秒,他语气柔了很多,“你究竟想装聋作哑到什么时候。” 他一把抓住季善的手,坚定的东西直接套在季善的中指上。之后,目光里带着几许凶光,“我只送给你一个人。” 之后,趁着季善晃神,将季善抱在,放在大腿上。 跟季善调换了位置,哑着声,“开车吧。” 他则疲惫的靠在椅座上。 通过车里昏黄的灯光,季善咬着牙,拼命控制住不断跳动的心脏,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忽然间踩住了刹车。 戒指,周景川竟然送给她戒指。 震惊地盯着周景川。 周景川神色坦然。 季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周景川,“我只打算结这一次婚,这本就是我欠你的。” 季善摇头,她是害怕的,这个戒指的分量太沉重。她害怕,这会成为捆绑她一辈子的东西。 心跳如麻,七上八下,她想将这个戒指摘下来,内心深处却又不舍得。 “嗡……” 既然,周景川的手机响了。 这倒也缓解了一下气氛。 周景川虽然没有醉得多么彻底,但是酒劲现在也上来了。他拧着眉头接通电话。 “景川。” 是一道女声,声音干脆利落。 手机自带一点外放功能,季善也听到了声音。这道声音,以前没听过。季善猜想,这大概便是神秘的白子颜的声音。 “怎么?”周景川声音冷凉,虽然听不出什么,可季善就是觉得,周景川的声音很刻意,像是故意摆出了这种语调。 心里,酸酸楚楚的,不是滋味。 季善,不准多想。 不准。 你要守着自己的心。 季善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我今天没时间,赵凡会过去接你。周昊在周家老宅,直接过去就行。”周景川淡淡道,仿佛只是简单的交代一下任务。 之后,便挂了电话。 等挂了电话后,周景川凝视季善,坦然道,“我曾经,是喜欢过。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不会背叛我的婚姻,不会背叛家庭和妻子。” * 白子颜带着大墨镜,一身笔挺的女士西装。目光冷凉,浑身上下都透着强势。 周景川的回答,并没有改变她的情绪。眸底甚至隐藏着一抹笃定。 但等果真看到是赵凡过来,凌厉的眉头向上一挑。 “子颜姐。”赵凡连忙上前,亲热地替白子颜提着行李,“子颜姐,好久不见。” 白子颜严肃地点头,“好久不见。” 她跟在赵凡身后,上车后,她问,“景川呢?” 赵凡如实回答,“川哥应该是喝醉了。” 白子颜点点头。 “他住在哪儿?” “棠廊吧。” 白子颜说了声好,顿了几秒,继续开口说,“送我去棠廊。” 第072章 我肯定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赵凡顿了顿,默了几秒,对白子颜开口说,“子颜姐,川哥的意思是让我送你去周家。” 白子颜神色凉薄,“送我去棠廊。” 见赵凡没动静,她沉了沉声,“你该知道的,我决定的事情,没办法改变。”白子颜娱乐圈成长多年,最会的便是软硬兼施,尔后,声音稍微软和点,“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让景川牵扯到你的。” 赵凡再没有其他的话能说了。 …… 季善起比较尴尬,不过后来开了车,她便聚精会神了。 等终于到了棠廊,把车开进车库,她停了下来。 如今外头露重,周景川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季善的肩头。 下了车,周景川不说话,季善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直到,周景川忽然开口,“生日快乐。” 季善有点恍惚。 周景川微微侧身,从车窗处取出了购置的小款生日蛋糕。 递给季善,“糖分很低,适合你吃。” 蛋糕外头包装纸是透明的,通过外头的路灯,季善能看清楚蛋糕的形状。 其实也不能算是蛋糕,是一只小狗的形状,里边应该填充奶油那种。 季善的心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她也是个女孩子,喜欢这种软萌萌的东西。 “好可爱。”季善嘴角绽放出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弯弯的,眸子里也发亮。 周景川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眸色逐渐柔软,“你喜欢就好。” 季善提着小狗,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后知后觉,季善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顿足,扭过头,疑惑不已,“嗯?你怎么知道我过生日?” 周景川三缄其口。 “你该不会是……”季善脑子里有个想法,她想问周景川,是不是去过小舅舅那里,但话才说了一半,就听—— “景川。”不远处传来的女声清冽又冷淡,就算不见人,季善也能猜测出,对方一定是个高冷的人。 季善闭上嘴,没再说话,看了一眼周景川,她发现周景川眉头似乎拧了拧,情绪也不对劲。 狐疑地回过头,就看到家门口的橘红灯光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女款西服的人。 季善隐隐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点熟悉。 她思考了稍许,想起在娱乐圈大放异彩的人——唐蕴。 这个人,跟周景川有什么关系吗? “大嫂。”周景川淡淡吐出两个字,回答了季善的疑惑。 这是白子颜? 白子颜神色淡淡,走到周景川面前,她说,“给你跟弟媳带了礼物,一直没等到你们。” 周景川:“谢谢。” 白子颜同款冷漠,“不客气。” 季善站在周景川身旁,无比尴尬。 白子颜目光挪到季善身上,“你好,我是白子颜。”语气比同周景川讲话柔和了一点。 季善点头示意,“初次见面,让大嫂破费了。” 白子颜摇头,“客气。”顿了几秒,她向季善手里拎着的蛋糕,“这个小狗,很可爱。” 季善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去讨厌一个人,虽然之前还因为白子颜跟周景川吵过架,但是看两个人现在的相处状态,似乎没有什么。 季善伸出手,将拎着的小狗蛋糕递给白子颜,“既然大嫂喜欢,那就送给大嫂吧。 谁知,周景川的手骤然横了过来,阻拦季善的动作,“不用了,送你的,就自己拿着。” 白子颜表情依旧冷静,似乎这并没有什么似的,“我要维持身材,不能吃。” 季善明白了,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白子颜也给季善眼神,跟周景川道别,“景川,我先回老宅了。” 周景川点头,“注意安全。” 说完,圈住季善的腰,“回去吧。” 白子颜插在裤袋里的手倏地一握,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黑的天,她要怎么自己回周家? 季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进门之前侧身时,她总觉得白子颜的目光很阴沉。 季善心想,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进了家门,季善换下拖鞋,将小狗蛋糕放在茶几上,下巴则磕在茶几上,目不转睛看着。 “这个其实挺适合周昊的。”盯着小狗蛋糕,季善脑海里浮现出周昊的模样。她觉得,如果那个臭小子一起吃,一定会很开心。 周景川将盒子拿掉,“眼睛都要凑上去了,你舍得?” 季善扬眉,“当然。” 周景川哼声,“给你的,就好好留着。别的人,用不着你操心。” 季善点头,“知道了。”季善现在最怕空气忽然安静,安静下来后,季善便会觉得自己中指上的戒指异常灼热。 她抿抿唇,沉默几秒后,将戒指摘下来。 “嗯……我知道你喜欢白子颜小姐,你给我这个戒指,是为了刺激她吧?毕竟,我看她好像对你,一般般,不是很热情。”季善吞吞吐吐道,“你如果需要我配合你刺激白小姐,我也能做得到。不过我有个要求。” 凝视着季善,周景川脸色沉了下来,“你想要什么要求。” 听到这几个字,季善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站起立,将心中的情绪敛住,她笑了笑,“其实很简单啊,我帮你追人,再加上之前我还给你捐了肾,所以,你把孩子给我吧。”为了防止周景川误会,季善补充一句,“就是你追上白小姐,我们离婚后,孩子抚养权归我。但,我不会阻拦你探望孩子,你永远是孩子的爸爸。不管以后我嫁不嫁人,这个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周景川一步步逼近她,“心思这么深?离婚、改嫁、抚养权?” 周景川眸色深深,季善心跳如捣鼓,吞了口唾沫,她点点头,“毕竟……你如果追白小姐,我肯定也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周景川步步将季善逼到墙壁,健硕的手臂横在季善的脸侧,他眯起眼睛,“茅坑?” 季善心跳如麻,“不,我不是说你是茅坑。” 周景川讥诮地哼了一声,下一刻,打横将季善抱了起来,阔步上楼的过程中,他嗤笑,“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第073章 归根到底,不过是第一眼便想要一个人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被放在床上,软硬兼施一顿后,她整个人都瘫痪了。 手指无力,软绵绵地趴在床上。 周景川抱她去洗了澡,之后用浴袍裹住她。季善全程跟个面团似的,她真的好累啊。周景川现在的技术突飞猛进,跟匹饿狼似的,让人招架不住。 季善好想睡觉啊。 奈何周景川使坏,根本不让她睡。 他沉着声,“我的东西既然送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今天这番话,再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没今天这么轻松。”说完,他略带几分粗暴,抓起季善的手,将戒指重新套在季善的中指上。 微凉的戒指重新贴着皮肤,季善的心也跟着一颤。 她咬着唇,困意忽地就消散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却依旧有点呆呆地望着周景川。 周景川沉沉地盯着季善澄澈的眸子,他说,“我没有乱、lun的癖好,以后不准胡说。” 季善的心,跳到了胸口,“啊,是……是吗?” 周景川沉声,“是。” 季善说话断断续续,“我知道……知道了。” 周景川步步逼近,“你知道什么了?” 季善觉得周景川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季善不想再来一次,她连忙顺着周景川的话,“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周景川重复了一遍。接着,重眸漆黑幽深,逼近季善,薄唇几乎就压在季善的嘴唇上,“我在追你。” 四个字,如同忽然炸开的烟火,绽放出各种颜色。 “现在,知道了吗?” 季善觉得自己要窒息死掉了,她喘不过气,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阻碍她呼吸。 只有眼睛在眨巴眨巴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周景川嘴角撩起一抹极其浅淡的弧度,他伸手,覆盖在季善的眼前,沉沉说,“睡觉吧。机票定在明天下午,早晨起来收拾收拾,带你去港市。” 季善慌乱地连忙说好。 其实,虽然说了好,但季善根本睡不着。 周景川刚才的话像是复读机一样,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 “我在追你。” “我在追你。” “我在追你。” 季善闭上眼睛,甚至眼前都是周景川说出这四个字时,眉目间严肃又宠溺的表情。 季善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命令心脏不准跳。偏偏,心跳得跟敲小鼓似的,季善完全控制不住。 &…… 不出意外,季善被周景川搞得失眠了。 本来身体就累,脑子里还不断地运动,心脏更是不安分地乱跳。 季善大半夜才睡着。 不出意外,第二天她起得很晚。 起床后,周景川已经不在了。 季善坐在床头,依稀还有点恍惚。 “嗡——” 季善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手机在响,连忙取过来,接通电话。 “佳琪?” 宋佳琪听出季善的声音不对,“怎么了?周教授欺负你了?” 季善:“没。” 宋佳琪作罢:“现在在哪儿呢?出来陪陪我。” 季善看了眼时间,距离出发的时间还很久,便应了下来。 下了楼,阿姨对季善说,“少夫人,少爷去公司了,早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季善简单吃了点,便离开了。 宋佳琪现在正在宋家,季善赶过去时,宋家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压抑。 季善连忙上了楼,敲响宋佳琪的门。 宋佳琪拉开门,奋力抱住季善,顷刻间,季善肩膀处的衣服就被宋佳琪给打湿了。 季善心疼,立即拍拍宋佳琪的肩膀,“怎么了?别哭,进屋跟我说说。” 坐在床边,宋佳琪双手放在大腿上,她使劲攥住宋爸爸的照片,豆大的眼泪洒在宋爸爸的照片上,“我爸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之前,我以为良性的,现在确诊了,恶性。” 季善脑子里一空,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自己的胳膊都在瞬间变得冰冷,季善无法想象宋佳琪是多么的绝望。望着宋佳琪逐渐瘦削的脸,季善眉头紧皱,眼眶里蒙了一层雾水。 宋爸爸为官清廉,是个好官。在家里,又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不公平? 宋佳琪把眼泪擦干净,她抓住季善的手,哀求说,“善善,我知道温家现在是想给温褚扬相亲,当初我们家是跟温家已经定下来了,但是现在我爸爸这个顶梁柱倒了,我妈妈的经营理念又总是跟不上,公司越来越差劲,温家早把我踢出这个选择了。” 季善反过来攥住宋佳琪的手,她的心越来越沉,一点点往下坠。 前阵子,她刚让宋佳琪打消这个想法的。 如今…… 季善想劝阻,偏偏这一次开不了口。 “善善,别忙着阻拦我。”宋佳琪冷静地跟季善分析,“温褚扬,温家的嫡孙,家族企业在小三的孙子手里,他不可能不恨的。他需要一个妻子,需要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平台。而我,有平台,需要人才,我们会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你放心,我只想跟温褚扬签下一个契约婚姻,相互帮助而已。” 这种契约婚姻…… 季善想起之前跟周景川,大概也是这种模式,其中的痛和难过,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佳琪……” 宋佳琪定定地望着季善,“善善,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没事,但是如果没有温褚扬,我们家就彻底垮了,我需要一个能为我提供帮助的人啊。我爸爸的病,我妈妈的精神,还有我弟弟的学业,我没办法了善善。你帮帮我、帮帮我……” 季善痛苦地咬住下唇,她闭了闭眼睛,艰涩地说,“好。” 宋佳琪用力握住季善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善,“善善,有时候真的不能拖延。当你爱上一个人时,就奋不顾身,疼了伤了,最起码不后悔。不像我,爱了顾之衡这么多年,仅仅表白一次,被拒绝后,尚且来不及再追,就没了机会。” 季善像是被戳中什么,她拢了拢手,表情微变。 宋佳琪看到季善手上的戒指,倒是扯了扯嘴角,她说,“戒指很好看。” 季善下意识想将戒指藏起来,潜意识里,她有点害怕周景川的感情。 宋佳琪叹了口气,“善善,我能看出,周教授对你有感情,你可能当局者迷,看不透自己对他的感情。但我这个旁观者可以告诉你,在周景川面前,你完完全全是个会撒娇的小女人。”停顿数秒,宋佳琪继续道,“所以,别把自己缩在龟壳里,也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尝试着走出去。我希望,我们几个人里,最起码是有人能够收获爱情的。” 季善拧了拧眉头,忽然间,不再说话。 宋佳琪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都是明白的,不过是装疯卖傻。” 季善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嘴边。 …… 回去的过程中,季善想了好多。 从最开始得知周景川得了病,需要她的肾。再到她用肾逼着周景川做交易,让他跟她交往,在季温面前炫耀,刺激季温。再到之后怀孕,抢了订婚,抢了男人。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扮演着一个恶毒的角色。 她生性嫉恶如仇,偏偏做了周景川人生中的恶毒女人。 周景川这个人打破了她的底线。 说什么报复季温,其实不过是借口。 再深仇大恨,也不值得她用自己一颗肾,和女人的贞洁去换。 可偏偏,她换了。 还留下周景川的孩子。 季善咬着下唇,她想,她不承认也不行。 她直面自己的心,最清楚的一点便是,她从第一眼看到周景川,便想要这个人。 “去哪了?”推开大厅的门,周景川坐在沙发上,皱紧眉头,面带不悦。许是敢去面对自己的心,季善透过周景川的冷漠,看到了他眼底的着急。 季善挑了挑嘴角,“出去浪啊。” 周景川冷着脸,低着头,继续看合同。 不过一会儿,抬起头,面带不悦,“男的女的?” 若是在今天之前,季善一定会像以往一样,觉得周景川在质疑她的人品,是对她极大的不尊重。 但今日不同以往,季善看到了他的生日,但也看到了本质,这个人……是在吃醋。 心口砰的一跳,但接着,她感受到沉稳,特别是瞧着周景川漆黑的眸子,她忽然生出几分安全感。 也不逗他了,她说,“佳琪。” 周景川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 “她怎么了?”周景川还记得,宋家似乎是出事了。 季善坐到周景川对面,她严肃下来,“宋伯父肝癌晚期。”她叹了口气,眸内一片动容。 但是,季善也知道,周景川跟宋伯父没有感情,她跟周景川是没办法共情的。 便将宋佳琪拜托她的事情跟周景川交代了。 周景川思索了片刻,“这件事我会跟他说。” 季善说了声谢谢,尔后有些垂头丧气,“佳琪是个好姑娘,她也不想贩卖自己的婚姻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别人没资格评论。”撂下一句话,周景川站起身,“要到时间了,上楼收拾收拾。” 季善也站起身,跟着周景川上楼。 …… 季善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其实,她的记忆里,坐飞机的印象,似乎都是跟妈妈外公一起的。 等她孤身一人以后,便没有出去过。 靠在飞机椅座上,季善胸口酸涩。 记忆里的和睦场景,如今像一把刀,戳弄她,疼得她想掉眼泪。 为了避免被人看到,季善蒙了个眼罩,假装睡觉。 周景川坐在她身旁,虽然看不到她的眼泪,却也能看到她肩膀的微颤。 给她盖了个毯子,“睡吧。” 低沉的嗓音缓缓入耳,如一股清流,注入季善的心田。也像是有一道光,刺破黑暗,让季善感觉到温暖。 而被周景川握在手中的手掌,更是源源不断地传递热量,让季善觉得不再是一个人。 就这样,季善逐渐睡着了。 听到季善平稳的呼吸,周景川的眉头舒展开。 他把玩着季善的手。 季善的手纤细修长,很好看。像是一段段葱白。 如果说有什么瑕疵,大概是她的掌心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周景川拧了拧眉头,总觉得这样的疤痕有点熟悉。他皱紧眉头,搜肠刮肚想了一遍,却没有记起这样的疤痕究竟在哪里看到。 …… 临市。 盛远把接下来的一场手术推了。 他换下了白大褂,特意收拾好自己,去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咖啡厅二楼是为富人设定的,保密系统很健全。 所以,盛远跟白子颜见面,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尽管如此,白子颜还是捂得严严实实。 来到盛远包下的包厢,她才取下口罩。 “阿远,好久不见。”白子颜淡淡开腔。 盛远满心欢喜,他笑,“跟我还这么客气。”顿了几秒,他说,“我可不跟你说好久不见,前几天还看到直播,看到你去领奖。” “阿远,在你们面前,我是白子颜,并不是唐蕴。”白子颜小弧度扯了扯嘴角。 盛远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爱意,“在这里呆多久,这次。” 白子颜喝了口咖啡,“打算呆一阵子吧。”她神色,明显有些恍惚。冷清的眉眼,沾染几分受伤。 盛远一直知道白子颜爱的人是谁,可尽管如此,他宁愿受虐,也不想离开。 他阻止白子颜喝咖啡,给她倒了一杯白水,“别喝咖啡了,刺激神经。你本来就失眠,我不想你再因为这杯咖啡,大半宿不睡。” 白子摇头,“没事。” 盛远清晰地看到了白子颜眼睛里的伤痕累累,这么多年,每次看她温凉的眼睛,他就疼得不能自已。 他想,如果能让她快乐,他去死都可以。 “子颜。”盛远控制不住自己,他攥住白子颜的手。 白子颜抽出手,坚决道,“别这样。” 盛远用力攥住拳头,“是我逾越了。” 白子颜轻轻扯动嘴角,“没事。” 在白子颜低头时,盛远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暴戾。 他在心里说—— 子颜,我会趁着她们外出,帮你把你的对手除掉。 第074章 确定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一厢情愿的事情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盛远眼底一片炽烈。 但在白子颜抬头后,他便完好地掩饰了自己。 “我听我大哥说,最近有一个大IP要改编电视剧,跟你以前的银幕形象都不一样,倒是跟你现实生活中的性格很像,要不要试一试?” 白子颜眼底泛着明显的亮光,虽然语气平淡了点,却依旧能从中听到她的喜悦,“什么剧?” 盛远:“《光》。” 停顿数秒,盛远说,“我知道,你从未涉及电视圈,第一个项目尤为重要。我私心想要你参与这个项目。第一,你以前的形象只能说是女神,但现在这年头,要吸死忠,这个剧播完后,我让那吸一批喊你老公的死忠粉。第二……” 盛远喝了口水,终究还是开了口,“这个剧,女主有过被性侵经历。” 白子颜瞳孔微收。 盛远:“景川那里,我虽然并不了解,但事情究竟如何,你是一清二楚的。想要把他抢回来……”盛远压低了声音,而且越往后,声音越低沉。 白子颜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心思活络,玲珑剔透,没用盛远说完,她打断他的话,“谢谢你阿远。” 盛远嘴角上扬,无法抑制地握住白子颜的手,“跟我,客气什么?” 这次,白子颜没有抽出手。 …… 季善再次清醒过来,恰好飞机正在降落。 飞机降落时,会产生一种失重感。 直到有一双宽大的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她心头涌起的惶恐被逐渐抚平。 等飞机终于落地,季善抽回手,把眼罩摘下来。 下了飞机后,季善完全沉浸在港市的美景之中。 港市靠海,坐落在一个小岛上。 一望看不到头的浩瀚大海,与之相接的蔚蓝天空,天空中漂浮的大片白云。白云之下,更是鲜花绿树交织在一起。 “扑棱扑棱——”季善沉浸在这等美景之中,头顶忽的飞过一排海鸥,季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海鸥,她惊喜得不得了。瞬间,她转过身,抓住周景川的手臂,喜悦道,“哇,你看你看。” 周景川并不能从一排鸟身上找出什么能让他愉悦的点,淡漠地撩起眼皮,“不就是一排鸟?” 季善觉得被人倒了一盆冷水,她松开手,啧啧两声,“好吧好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季善也不为难他。 周景川却拧了拧眉头,“不开心吗?” 季善摇头,“没有啊。” 周景川盯着她,“你在撒谎。” 季善:“???”这个年头,不应该给个台阶就赶紧下吗?难道还想让她说,她就是很不开心吗? 周景川拖着行李箱,握住季善的手,跟季善并排。 季善仰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周景川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她等了好一会儿,周景川也没说。 直到进入宾馆,周景川扯住季善,不让她走。 “怎么了?”季善被吓了一跳。 周景川薄唇紧抿,脸色带了点不自然,“鸟虽然不好看,但你不一样。” 说完,他又迅速冷了脸,“等着。” 之后,他迈开大长腿,去前台了。 季善站在原地,呼吸发紧,胸口跳得控制不住,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 她完全想不到,周景川竟然这么骚气。他……是怎么把刚才那种话说出口的? 等周景川拿了房卡,季善跟着他,还有点恍惚。 跟周景川说话时,季善会控制不住脸红,说话也磕磕巴巴。 季善心里吐槽自己没出息,她连忙低下头。 “一会儿就出去吗?”季善问。 周景川眼睛尖得很,看到季善绯红的脸颊,他心情不错。 “嗯。” …… 季善好久没好好玩玩了。 恰好周景川带她来的海洋馆是她一直很感兴趣的。 她嘴角的笑意几乎要咧到耳后了。 “海豚表演时好萌啊。” “哇,这个鱼为什么是绿色的?” “水母的种类也这么多?” “诶,周老师你快看,企鹅耶。” 季善全程都像个好奇宝宝,看到最后一项时,她还学着企鹅,双手放在腿侧,跟企鹅似的走路。 “像吗?” 她仰着头,眼睛里散发着光,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孩子。看着她眼睛里慢慢变得只有自己,周景川眼底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一抹宠溺,不过表情还是依旧那副僵硬的老模样,“嗯,挺像的。” 怕季善不相信,他下巴昂了昂,多加了一句,“肚子都大,挺像的。” 季善恨不得翻个白眼,她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也对,如果狗嘴里能吐出象牙,还值钱了呢。 季善继续观赏,不管周景川了。她现在不跟周景川交流,开始抚摸着小腹,跟肚子里的宝宝沟通。 “是不是很漂亮?等你出来,我会经常带你出来玩,带你欣赏好看的风景的。” 季善笑得温柔,被浓浓的母性光辉包裹着。 周景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没有挪开。 直到手机响了,他收回目光。 看了眼上头的温褚扬的备注,周景川找了处安静却又能看到季善的地方接了电话。 季善看过后,转身去找周景川的身影。 但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季善眉头拧了拧,四处找了找,还是没找到。 只听到—— “是吗?天呐,那太可怕了。”身旁说话的人神色慌张,“听说刚才北极熊冲出来,弄伤了人。” 季善心里咯噔一下。 她看了一圈,发现北极熊所在的地方似乎就在周围。 季善立即抓住一个行人的手臂,“请问,撞伤的人长什么样子?他现在在哪里?”季善的脸不自觉地变得紧绷,她咬着嘴唇,澄澈的眸子里蒙了一层雾气。 “是个穿了西装的男人,哎,你认识吗?挺惨的,被北极熊撞了,脑袋磕在了坚硬的石头尖上,出血了。” 季善脚下一软,差一点就倒下。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甚至随着那人的描述,脑海里浮现出周景川受伤的样子。 “在哪儿?”季善的眼睛眨巴着,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人,现在在哪儿啊?” 季善眼泪下落,松开行人的手臂后,她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一个人无法给她答案,那她就去找下一个人。 可问了好几个人,季善都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季善眼前蒙了一层水雾。 她站在原地,身旁的人来来往往,可她觉得好孤单。 明明四处的环境美如画,季善却身体冰冷,宛若置身冰窖。 有刚才问过的好心人过来问她,“你可以打电话问问,说不定能接通呢。你打电话了吗?” 季善缓缓抬起头,下一刻,慌乱地掏出手机。 可嗡嗡的声音,却在身后。 季善被踉跄着转过身。 看到脸颊深邃的周景川,她泪如雨下。 收起手机,她抬腿,飞快地跑到周景川面前。 在周景川面前看了一圈,确定他没有事儿,季善手忙脚乱地抹去眼泪,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她的手掌攥成拳状,一下下敲打着周景川的胸口,“你去哪儿了?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过分。你怎么能把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刚才的后怕还弥漫在胸口,季善甚至觉得自己的心也还在嗓子处。 一下下,季善的哭声也越来越大,“你就是在胡说八道,你就是在耍着我玩!你把我自己留在这里,你说得那些话都是假的,你就是在骗我!” 周景川刚才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 其实当看到季善在找他时,他就发现了。但之后的事情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像是被下了降头,很想看看季善接下来的反应。 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取悦了他,他看着季善哭,看着季善慌乱地找人,看着她像是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他整个心都被填充满了。 心被重新,怀里却是空荡荡的。 周景川不喜欢空荡荡的感觉,下一瞬,便将季善抱在怀里。 “这么没出息,多大了还哭。”他喉头滚动,说出口的沙哑低沉。 季善推开他,眼睛红通通。她狠狠地瞪着周景川,“你刚才,是不是在看着我哭?” 周景川收获了满足,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实诚地点点头。 季善把手里的包砸在周景川的脸上,“你就是个混蛋。” 反正也逛完了,周景川也没阻拦她。 跟在季善身后。 车子停在车库,周景川跟了一会儿,跟季善分开,率先去提了车,在海洋馆外头等着她。 季善看到周景川的车,翻了个白眼,越过车,就走。 周景川下车,攥住季善的手腕,又快又稳地将季善抱起来 不管季善怎么挣扎,直接打开车门,将季善放在副驾驶座上。 季善扁着嘴,“你怎么这么过分?!”季善打不开车门,扭头狠狠瞪着周景川。 周景川驱动车子,偏头看了季善一眼,用严肃的语调说出一句不正经的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季善吸了口气,重新低下头。可就算低着头,不看周景川,季善还是觉得很委屈。这个人,怎么能开这么过分的玩笑? 周景川察觉到不对劲,他逐渐停下车。 哑声,“怎么了?”撩起季善的头发,他将季善眼角下的眼泪抹去。 季善擦去眼泪,“你过分。” 周景川顺着她的话,“嗯。” 季善:“你难道不应该改正吗?嗯是什么意思?” 瞧着季善凶巴巴的模样,周景川却不觉得恼火,偏过身子,摸了摸季善的头,声音沉沉,“改。” 季善同周景川四目相对,凝视他的脸,将他脸上的线条都记在心里。 季善的心跳又变得很快。 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头,触碰周景川刚硬又舒畅的线条,她说,“我刚才,很害怕。” 周景川眼底划过暗芒,他一把抓住季善的手腕。 季善被吓了一跳。 接着,便被周景川夺走了呼吸。 两人都睁着眼,季善分明在周景川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欲色和情意。 季善的心跳,完全乱了章法。 周景川从未被人如此放在心上,那句‘害怕’,完全戳中了他胸口最柔软的地方。 松开季善后,他捏了捏季善的脸,语气前所未有地柔和,“该确定的,我也确定了。以后,不会。” “确定什么?”说出口后,季善变觉得自己傻了,干嘛要问这个? 周景川却深深凝视着她,不容许她挪开视线。 一字一顿地说,“确定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一厢情愿的事情。” 季善的脸,骤然间,红透了。 季善的心,刹那间,不受控制了。 周景川别过脸,重新启动车子。他凝视着前方,看似一丝不苟地开车,但脸上却藏着模糊的确傲娇,“我给你买了戒指,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准备了。这种事,不要我提醒你。” 第075章 从此以后,是两情相悦的夫妻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的脸红透了。 强迫自己冷着声,“你以为的以为,只是你以为。” 周景川淡淡道,“说话之前,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脸。” 季善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嘴里了。 …… 回到宾馆,季善脸颊的绯红还没有消退。 分明她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现在被周景川弄成这个样子?以前逗弄一下就羞红了脸的,难道不是周景川吗?洗澡时,季善愤愤不平。 擦好之后,她套上衣服。 周景川另开了一间房洗了澡,现在已经穿好睡衣在躺在床上看财经杂志了。 听到脚步声,周景川缓缓抬起头。 季善穿了一件很短的睡衣,露着胳膊,露着大腿,甚至暴露出精致的锁骨。 周景川喉头滚了滚。 他清咳,“不是不准你穿这种衣服。” 季善坐在床上擦头发,扭头冲周景川恶劣地笑着,“别装了,行吗?你分明就是很喜欢我穿成这个样子。” 周景川:“没有。” 季善:“狡辩有意思吗?不然你咽口水干嘛?” 周景川冷着脸,他下了床,去给季善拿了吹风机,接上电源后,撩起季善的头发给她吹头。 季善心里控制不住的温暖。 周景川的手法很地道,每一下,都很轻柔。这样的待遇,完全是一种享受。 季善甚至控制不住地闭上眼,到最后,竟然真的睡着了,脑袋向后一倚,最后倒在周景川的肩膀。 周景川关掉吹风机,他从高处望着季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将季善抱起来,他躬身,将季善放在床上。 谁知,就在这时,季善睁开眼。 她的眼睛很好看,很干净很澄澈。如今刚醒,更是不然纤尘。让人想要摧毁,想要去占有。 “醒了?”周景川哑声,目光不自觉的挪到别的地方。 季善不过是打了个盹,并没有真的睡死过去。 瞧着周景川这副清纯的模样,季善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双手环住周景川的脖子,她无辜地眨眼,“周老师,我觉得你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我这么好。” 季善微微一用力,整个人便挂在了周景川的身上。 周景川立即拖住她,没注意手的姿势,放在了季善的臀部。 周景川愣了愣,季善也愣住了。 季善嘴角含笑,笑时,她弯起眉眼,眉目间有清纯逐渐转变成妩媚。无限逼近周景川,季善巧笑倩兮,“咦,周老师好色/情。” 周景川拧紧眉头。 季善接着道,“你拿开我可能就要掉下去了。”季善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我肚子里可还有宝宝,马上六个月了,不能疏忽的。” 周景川停下了之前的动作,手依旧放在那处。 季善就想这么逗他,“你可以换个地方啊,又不是一直让你放在这里,色。真是,原来周老师之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演技真是太好了。” 周景川哑口无言。 季善觉得差不多了,也不再逗他了,她踩着周景川的脚,下来。 上了床,用薄被包住自己,她露出一排小白牙,“所以啊周老师,你别藏着掖着了,你的本质,早就暴露了。以后,我不仅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而且还要求你,不准穿得这么古板,一点美感都没有。” 周景川脸上充满了不自然。 季善觉得自己已经赢回了一句,到处为止,很完美。 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开始睡觉。 周景川脸色沉沉,躺下之后,也很不自然。 回想季善刚才所说的什么古板,没有美感。眉头锁得越发紧了。 身旁的呼吸越来越平稳,听着是睡得香甜。 周景川翻了两下,依旧没睡着。 季善的话,反反复复在脑子里回播。 周景川按了按鼻梁,下一瞬,偏头看了季善两眼,确定她已经彻底睡觉,周景川下了床。 而他走后,季善的眼睛顿时睁开了。 …… 周景川去了浴室,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回来后,重新躺在床上。这次,他眉头舒展很多。 季善假装翻了个身,悄无声息地撩起眼皮,悄悄看着周景川。 这一看,季善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 面前,周景川竟然真的换了一件衣服。 关了灯,看得不真切。虽然看不到颜色,但季善能确定的是,这一件睡衣,比之前那件开放很多,最起码胸口袒露着大片健硕的蜜色皮肤。 季善忽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所有的行为动作,都不再受自己控制。 她翻身,直接将周景川压在身下。 周景川虽然没睡,但季善的动作太过突如其来没有章法,周景川被吓了一跳。 睁开眼,对上季善沉静的眸子,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嗯?” 季善捏住他的下巴,在他的下巴上重重咬了一口。 周景川“嘶”了一声。 季善松开嘴,重新盯着周景川,“这是我给你盖得章,我的男人,就是要有个标记。” 周景川瞳眸一紧。 他竟然觉得‘我的男人’这四个字有点好听。 季善沉声继续说,“周老师,我就说一遍,你不要这么懵,好好听着。” 周景川倒还真的打起了精神。 季善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软得不成样子。 她翻下身,缩成一团躺在周景川的怀里,戳弄他的腹肌,开口说,“我喜欢你,你也说喜欢我,我们就是两情相悦的。而我们又有结婚证,虽然是我耍手段办的,但你也承认了,所以就是存在的。那我们就是两情相悦的夫妻。我不管你以前跟谁怎么样,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会好好去喜欢你,你也要好好来喜欢我。” 说完,季善盯着周景川的眼睛,“好吗?” 周景川拢住季善的手,他亲吻季善的眼睛,“好。” 尔后,圈住季善,将季善裹在怀里。 在季善的耳边,他轻轻开口,“我会。” 他顺着季善的耳垂,细密的吻便在四处扩散,一遍遍重复,“我会。” 最后,亲吻过季善曾经捐肾处的刀口,他将季善死死地抱在怀里。 “谢谢你。” 季善从未听过这么柔软的话,她默默地掉了眼泪,回抱住周景川,“我会陪着你。” 周景川活了二十八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被人抱着,被人包容着,被告诉会一直陪着他。 之前那些黑暗,被这抹穿透进来的阳光驱散。 可怕的碎片记忆也通通被赶走。 周景川从胸口起伏,到逐渐平静。 很久很久,直到季善在他怀里真的睡着了,周景川低头盯着季善的脸,他轻声说,“你真好。” 说完后,又觉得矫情,拧了拧眉。但不一会儿,眉头又舒展开,他偷偷,扯了扯嘴角。 将下巴抵在季善的头顶,他暗暗想,从此以后,他也是有人喜欢的人。 他跟怀里的小姑娘,两情相悦,是夫妻。 外头月亮高高挂起,洒下光华,落在宾馆的两人身上。衬得两人如一道美丽的画卷。 …… 翌日清晨,季善正常时间起来。但睁开眼睛后,发现周景川还在睡。 他睡得很安稳,眉头舒展,嘴角也有点含笑的弧度。 像个孩子,一点也不像往日高高在上的周氏集团掌权人。 季善望着他,嘴角带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她想,原来再严肃的人,脸也是软软的。 季善收回手,没再打扰他休息。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打开想看看有什么未读消息。 却想不到,她刚开锁,手机屏幕上竟然炸出一个血淋淋的头。能看出来,是个小孩的脑袋。 季善猛地将手机扔掉,发出尖锐的叫声。 第076章 有你在,我就不怕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根本没有准备,忽然间在眼前炸开的小孩脑袋于她来说,完全是一场噩梦。 季善的声音大,周景川顿时睁开眼,他下了床,抓住季善的手臂,让她坐在床上。 季善额头上布着冷汗,她凝视着前方,眼中无神。双手虽然放在大腿上,却依旧不断地颤抖着。 周景川眸色暗沉,他向前走,打算去捡起被季善扔在地板上的手机,却被季善拉住了手。 季善唇瓣微颤,眼睛里一条条红色的血丝,声音极其沙哑,“别看了。” 周景川想起拍拍季善的手,“没事,我在。”他脸色冷硬,眼睛里泛着危险的光芒。 季善没再拦着他。 周景川躬身拿起手机,解锁。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小孩子的血肉模糊的脑袋。 周景川用力握住手掌,骨节处暴起青筋。 上一次,他已经给过警告了,如今,却依旧不长记性。 季善大口吐着气,她站起身,走到周景川面前,“上次那个号码,你查到是谁,是吗?”季善眼睛里黑沉沉的,不带一点的柔软,她现在,就是要知道背后这个人是谁,三番两次拿的孩子耍阴招,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周景川开口,“上次的号码是白瑜的。” 季善烦躁,抬头瞪了周景川一眼,“看你招惹的烂桃花。” 周景川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沉声说,“上次我让她付出了代价。这次这个,我再查一查。” 季善点点头。 但尽管如此,好好的假期也被这个入侵到手机的病毒给毁掉了。季善再没有玩乐的心思,她总是觉得在外面很不安全。 孩子现在六个月了,又到了令人紧张的时候,季善一点要不敢马虎。 周景川同样不敢疏忽,提前订了机票,给季善重新买了手机,两个人便一同折返临城。 …… 回到临城,是下午三点。 季善被那个植入手机的病毒刺激得神经有点脆弱,周景川特意给她找来了按摩师。 按摩师主给季善按摩头部的穴位,季善倒是逐渐有了困意,缓缓闭上眼睛。 周景川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小时之后,赵凡那里查出了植入病毒对方的ip地址,周景川站在阳台,拧眉听着赵凡的汇报。 最后,他说,“我记得白家现在正在找给白永钊打官司的律师。” “这个律师业界很出名,挖给赖茜茜。” 交代完,周景川转过身。 看到面带怒色的季善。 “还是白瑜,是吗?” 周景川不置可否。 季善眼中布满坚定,“我会告她。” 停顿片刻,季善组织好语言,“她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雇了专门的小混混对我下药,之后诬陷我,损害我的名誉权。现如今,应该属于互联网犯罪。所以,我一定会告她,让她直接承受责任。而不是用你那种方法,或许,像她那种蛇蝎心肠的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哥哥,所以,必须让她本人为此付出代价。另外,白永钊欺辱赖茜茜,罪责确立,任何人都不能翻案,跟是否给他多么好的律师,没有关系。” 全程,季善说得有头有理,条理异常清晰。 自从得知季善并非商学院学生,而是医学院的人后,周景川便详细地调查了季善的资料。 他知道,季善是一个优秀的医学生。 但是,因为她的年纪,周景川始终将季善当成一个小姑娘。 如今,听她侃侃而谈,目光笃定,周景川心头更升惊喜。 周景川眉目清淡,“律师的联系方式,等会发你。” 季善明显一愣。 她抿抿唇,愣怔过后,立即回神,“你支持我?” 周景川解开袖口的扣子,尔后凝视着季善,“做错事,本就该付出代价,收回白永钊的律师,并不代表这件事到此为止。而且,我们是夫妻,我用不着为了外人,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再者,你肚子里是我的孩子,我从未允许有人拿这个孩子开玩笑。” 周景川吐字清晰,一个字一句话,都听在季善耳中。季善与他四目相对,心跳快得有点令她承受不住。 他的眼睛很好看很深邃,就像是一个漩涡,吸引着人往下掉。 季善眨眨眼,嘴角顿时绽放出笑意,她抱住周景川的胳膊,嘿嘿一笑,“哇,周老师,你这么明事理,这么好的吗?” 周景川用手指支开季善的脑袋,哼了一声。 傲娇。 季善抱紧他,一边随着他的步伐往外走,一边抬着头看他,“周老师,以后也要这么保持哦,很帅的。” 听着季善喋喋不休的欢愉声音,周景川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接下来的日子,季善便一心一意跟王律师搜罗证据,只要一想到白瑜诅咒孩子,季善便充满了干劲。 功夫不负有心人,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季善将所有的资料都准备好了,一并交给了王律师。 王律师便是周景川给她安排的,是位干练的女士,她做事条理,逻辑缜密,季善相信,这场官司,绝对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王姐,辛苦你了。” 王律师虽然在法院是个严肃冷漠的人,私下里却很谦卑柔和,“这是我应该的,放心吧,我把资料证据整合一番,之后,法院就会传票送到白瑜手里了。” 季善热血沸腾,“好,谢谢你王姐。” 挂断电话,季善冲着外头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之后,她低头摸了摸小腹,柔声说,“宝宝,妈妈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周景川推开门,便见季善嘴角上挑。 脱下外套,他凝视着季善,“很开心?” 这段时间,季善跟周景川的关系更加融洽。 季善扬起头,“你给我的视频,还有我自己找到的证据,已经很完美了。” 周景川:“别太累。” “没事,这算得上是这一年的一个完美结局。新的一年,会越来越好。”季善笑着,眼波流转。可能是因为怀了孩子的原因,她的容颜比以前成熟了些。 周景川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季善拧了拧眉头,“去哪儿?” 周景川把一件羽绒服披在季善身上,“去阁楼。” 季善裹得跟个雪球似的,她跟在周景川身后,一步步去了阁楼。 抵达阁楼后,周景川松开季善的手,通过阁楼的楼梯,打开阁楼顶部的天窗,率先上了楼顶。在楼顶,他伸出手,招呼季善,“上来。” 入冬后,季善好久没出去了。楼顶这种危险的地方,更是被周景川明令禁止。 季善的眼睛都亮了。 立即踩着楼梯上去。抵达楼梯顶部,她将手交给周景川,接着,便被周景川一把抓住,拉上了楼。 棠廊这里的小洋房虽然不高,加上阁楼,也仅仅只有三层。 但,周围也都是这种高度的楼,所以,外头的场景,她都能看得见。 冷风飒飒,吹得季善小脸泛红,季善不觉得冷,她趴在围栏上,深吸一口气,望着楼下的场景。 十二月底,马上就是元旦,棠廊这里早就布置好了灯笼,红通通一片,宛若万里红妆。 季善愉悦地扭过头,歪着脑袋瞧着周景川,笑容盎然,“周老师,你过来,好漂亮……”季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笑意,一颦一笑,都带着柔软的温度。 周景川目光深深,抬脚走过去。 “下雪了,下雪了耶。”季善一直等着周景川过来,忽然间感受到鼻梁上冰凉的湿度,季善微微一愣,她抬起头,便见浩的夜空中,往下飘落着雪花。 季善张开手,在雪幕中转了一圈。 美景之下,人的心情控制不住地跟着美丽。 季善开心地转圈圈。 将近七个月,季善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而且,她很瘦,怀孕这么久,肉都长在肚子上,其他地方依旧没见胖,这就导致季善的肚子看起来格外大,周景川总有种季善的身板无法支撑住她身体感觉。 见季善这么放肆地动着,周景川眉头紧锁,“季善!” 季善笑着,才不管他。 但现实告诉季善,人还是沉稳点后,太过嘚瑟,是要遭罪的。 骤然间,季善脚下一滑。肚子重,重心不稳,季善无法控制,直直地往后倒。 季善被吓得,脸上立马没了颜色。 周景川瞳眸一紧,脸色比季善还难看,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季善的手。 幸而,在季善摔倒之前,把季善捞起来。 季善缓了好久,脸色才逐渐恢复血色。 周景川却没缓过劲,脸色沉沉,板着脸,教训道,“闹什么?” 恋爱时,这种教训其实不过是变相的秀恩爱,季善深谙其道。 她不怕周景川生气。 嘴角勾起来,眼睛弯弯的,她抓住周景川的大衣,躲到周景川的怀里。 下巴抵在周景川的胸膛,季善仰头凝视他,语气温柔缱绻,“没闹啊,不是有你吗?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就像有人欺负你,我也会挡在你面前,保护你,一样。”停了几秒,季善补充一句,“虽然说,你可能不用我保护。” 周景川心跳加快,嘴角勾笑,却轻声冷哼,“便转移话题。”说完,大衣完全笼罩住季善,将人牢牢地藏在怀里。 季善耳朵贴在周景川的心口,那么快的心跳,令她的心跳也随之快速跳动。 伸手,环住周景川的腰身,季善蹭了蹭他的胸口。 …… 楼下。 白子颜的车就停在前头。 她望着楼顶相拥而抱的两个人,攥住方向盘的手缓缓用了力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光有些狰狞,咬着嘴唇,她不断凸起,好一会儿,才调转方向盘,开车离开。 第077章 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人很可怕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感情在逐步升温,而时间也一分一秒地溜走。 十二月转瞬即逝,旧年的最后一天也很快便到来了。 周家有规矩,最后一天是要一起过的,要一起迎新年。 周景川这天下午便回来了,他先陪着季善睡一会儿,才准备去周家的行程。 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临盆的日期,季善越来越嗜睡,就算是下午睡了一会儿了,在车上还是困得打瞌睡。 周景川特意把车子开得慢了许多。 季善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还在车厢里,她按了按眉心,立即掏出手机,发现居然已经七点了。 “这么晚了吗?”季善侧身盯着周景川,“怎么不叫醒我啊。这么晚了,是不是不好。”既然要跟周景川好好过,季善就不能用之前那么敷衍的态度。这可是新年宴会啊。 季善抓了抓头发,“啊,怎么办?” 周景川给她递了一个山楂糕,“没事,你可以往我身上推。” 怀孕后,季善最爱吃山楂糕这种酸口的东西。嚼碎后咽下,酸酸的味道在味蕾发散,季善的心情也平静多了。 “你这么好。” 周景川哼了一声,“又不是刚知道。” 季善嗤声,“不要脸。” 周景川不善于跟季善争辩,没再多说,他下了车,去那边给季善开了门,让季善按住他的手臂下了车。 去往正厅的路上,周景川告诉季善,“没事做就去卧室睡一会儿,看到不喜欢的人,可以当做没看到。” 季善听了这话,很快便反应过来。 “你是说,白家的人,可能过来?” 周景川点头。 季善这倒也能理解,毕竟有白子颜这层关系在,白家的人不可能不来。 季善浅浅道,“没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 大厅里,佣人在不断忙碌着。 温澜太太和白夫人坐在沙发上唠嗑,周昊坐在沙发上玩积木,白瑜和白子颜坐在一起聊天,周炳坤不在楼下。一楼大厅,显得格外的和谐。 季善进来后,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尴尬。 好在周景川抓住了她的手,抚平了季善心里的不舒服。 不过一个晚上而已,演戏罢了,季善想,她可以。 过了今天,有仇报仇,有怨抱怨,那也不晚。 但有些人,偏偏不想这么安分的过了今晚。 白夫人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季善,她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温澜太太了解一点情况,她也觉得很尴尬。 但人的心都是偏着长的,在温澜太太心里,最重要的是去世的大儿子,而这个大厅里现在有大儿子留下的唯一骨血周昊,以及大儿子的老婆,温澜太太做不到公正。 她纵容了白夫人。 白夫人见温澜太太没什么反应,越发放肆起来,她眨了眨眼,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捏着手帕擦着眼睛里的眼泪,她哽咽道,“我的永钊,大过年的还在监狱里,哎,我这个做娘的心疼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穿暖,有没有受欺负。” 温澜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会好的。” 白夫人哭着,眼泪完全止不住了,“可再怎么好,那也是监狱啊。我的孩子冤枉啊,明明是不安好心的女人勾搭他,可到头来啊,受委屈的还是我的孩子啊。这个世道,很多人仇富。” 季善的手,顿时就攥了起来。她眯起眼睛,凉凉地剜着白夫人。 白夫人看到季善的表情变化,打算再继续打击她。客厅里忽然传来一道手机铃声。 白瑜刚才在看戏,看得好好的,打算看季善在温澜太太和周景川面前暴露泼妇性格,手机却响了。 她拧了拧眉头,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显示,她站起身,不好意思地跟温澜太太道,“伯母,我先去接个电话。” 白瑜找了处比较僻静的角落接通,“怎么了小兰?” 随着那头的话音落下,白瑜脸色变得煞白,她不敢置信地皱起眉头,“你说得……都是真的?” 白瑜挂断电话,僵在了远处。 缓了一会儿,她转身,冲着季善便过去,指着季善,她咬着牙,“我知道你恨我,可明天便是元旦了,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过个元旦吗?二号就不可以吗?为什么偏要在今天!” 白瑜的眼泪簌簌往下掉,“我不过是嫉妒你,我现在已经改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 白夫人听出不对劲来,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白瑜面前,抓住白瑜的手,忙问,“怎么了?” 白瑜哭哭啼啼,白夫人着急,“究竟怎么了!” 白瑜扑进白夫人的怀里,“妈妈,季善想要逼死我。我朋友刚才告诉我,法院马上要给我发传票了,季善不仅要让我哥哥去坐牢,不仅仅让你在警局呆了那么多天,而且还想要我也进去!” 白夫人本来就恨季善,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咬着牙,嘴唇颤颤发抖,手指着季善,“你……你……我们白家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对付……” 周景川拂开白夫人的手指,“白夫人,这里还是周家。”他沉着脸,眼神冰冷,不带情绪。 白夫人被周景川这个模样吓到了,她心知周景川爱的是大女儿,可如今,他这么冰冷,是什么意思? 余光扫了大女儿一眼,奈何白子颜正在跟周昊说话,根本没看她。 白夫人又气又急,最后,她直接跪在周景川面前,“景川啊,你就原谅小瑜吧,你是看着她长大的,她那么单纯,就是一时之间做了错事,她一定会改正的。” 大过节的,闹成这样。温澜太太是信佛的,她觉得很晦气。 皱紧眉头,立即走过去,将白夫人搀扶起来,“你这个闹什么啊,你是长辈,怎么能给晚辈下跪呢。” 白夫人哭道,“我没办法啊。永钊已经进了监狱了,我不能看着小瑜也进去啊。子颜整天飞来飞去,不能陪在我身边,我身边不能一个孩子也没有啊。” 温澜太太为人父母,懂这种感情。 她叹了口气,同白夫人说,“放心吧,小瑜不会有事的。” 季善拢了拢手,她胸口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特别难受。 特别是余光扫到白瑜嘴角小幅度扬起的笑意,季善用力咬着牙根。 她沉声说,“不行。” “不行。” 季善和周景川,几乎一起开了口。 两个人异口同声,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子颜都震惊地凝视着周景川。她的眼睛里,清晰地晃过受伤和疼痛。 白瑜眼睛睁大,嘴唇发颤,“景川哥……” 白夫人不断地掉着眼泪。 温澜太太则是被挑衅了权威。她跟所有的婆婆一样,当儿子在她和老婆之间选择了老婆之后,心里短促的失落后,对季善的讨厌更深了几分。 空气里,一片寂静。 周景川率先开口,他一如既往地稳重,虚长一岁,身上气度更是不凡。 “做错事,就要受惩罚。”逼视着白瑜,周景川凉声说,“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依旧不知悔改。本来今天不想提这件事,不过既然你主动说了,那也不用藏着掖着。”顿了几秒,又说,“这件事是我一手操作,有什么疑问,找我。” 白瑜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她不断摇头,“不是,不是我!我之后什么也没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善学心理的,她眯着眼睛盯着白瑜。发觉白瑜的小动作和小眼神,都并不是撒谎的样子。 那些恶心人的诅咒照片不是她发的? 季善张嘴,正要继续问下去。 就听—— “行了小瑜。”白子颜从沙发站起来,她一身利落的黑色长裙,面颊冷凉,语气严肃,“做错事就承认,不管是谁,都不能为自己的错处狡辩。你不能,永钊也不行。” 白瑜讪讪地望着白子颜,“姐!” 白夫人也不敢相信,“子颜,你究竟是不是白家的女儿!”说出这句话,其实白夫人就后悔了,她太生气了,以至于嘴上没有把门的。 白子颜走上前,坚定说,“妈,我不仅是白家的女儿,更是周家的长媳。” 她言语利落干脆,如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妈,现在你也没心情吃饭了,带着小瑜回去好好反思吧。”之后,她看向季善,“善善,我代替我的妈妈以及弟弟妹妹向你道歉。”说完,她郑重鞠了一躬,“善善,对不起。” 季善听着她的话,又听到她在给温澜太太道歉,亲眼看到温澜太太和周景川眉头逐渐舒展开,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后怕。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人,很可怕。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遭受的诋毁和陷害太多,季善并不相信她会这么单纯。如果真的足够单纯,不会三言两语便收拢了温澜太太的心,也不会在几句话之间,得到周景川的认可。季善相信周景川,他既然说了过去的已经过去,肯定不会跟一个做嫂子的有关系,可这不能代表,周景川不会欣赏白子颜。 季善甚至有一瞬间怀疑给她发那些诅咒照片的人就是面前的白子颜。 心头登时咯噔一跳。 第078章 景川,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握了握季善的手,“先上去休息一会儿,吃饭我喊你。” 季善在这里,气氛肯定会一直僵持,温澜太太也道,“上去吧。” 季善回神,点点头。 现在心情繁杂,季善也想找个地方冷静思考一番。 镇静地同温澜太太说,“妈,我上去了。” 温澜太太心里再不满,也不可能在周景川面前表露出情绪,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季善上了楼,她躺在床上,脑子里千头万绪,却都是一些猜测。从心理学角度看,白瑜刚才的反应的确像是被冤枉。季善想,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白子颜就成了很危险的人物。 可最近这些天的接触,季善看不出她对周景川有什么感情,这个人一直很淡很淡。而且,如果她对周景川有感情,可能两个人早就好上了。 难道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与周昊产生了利益纠纷? 季善思前想后,落脚点只能落在周昊身上。 而这时,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季善抬头望过去,就见周昊探出小脑袋,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进来啊,站门口干嘛?”季善坐在床边,朝周昊招手。 周昊低着头,委屈巴巴地进来,用屁股将门关上。 汲着拖鞋,慢吞吞走到季善面前。 季善发现,周昊似乎瘦了。她记得周景川提起过,周昊的病情一个月前便得到了抑制,吃饭吃得也比之前多了。 “小婶婶,你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看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季善的神思被周昊拉回来,她看着周昊,凝视着他晕了一层水雾的大眼睛,心里不是个滋味。 季善捏住他的鼻尖,“这么大了,还哭。丢不丢人?” 周昊往季善怀里缩,“我明天才够五岁,就是小孩子。” 季善哪能跟个孩子斗嘴?揉揉他的脑袋,季善笑,“行行行。” 周昊扁嘴,“小婶婶,你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我好疼,好疼。” 周昊只是个孩子,季善声音柔软,身体温热,缩在季善怀里,他顿时就哭出声。 季善起初只以为周昊只是闹点小脾气,但‘好疼’两个字,被她精准捕捉到。 季善将小东西推出怀抱,直视他的眼睛,“疼?是打针挂水,所以疼吗?” 周昊娇嫩的小脸上都是眼泪,他摇头,呜呜地哭。 季善的心猛地提起来,“那是怎么疼?” 周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撸起衣袖,他将胳膊亮给季善看。 嫩生生的手臂上竟然有好几个被烟头碾过的伤口! 季善瞳孔一缩,一把抓住周昊的胳膊。她再三确认,的确是烟头烫过无疑!她瞳孔一缩,眯起眼睛,再抬头时,目光灼灼,“谁做的?” 而这时,赵姨推门进来,她看着周昊,“小少爷,您真在这里啊?你可真把你奶奶你妈妈给急坏了。” 季善观察着周昊,发现周昊立即将袖口的衣服拽了下来。之后,他瞪着赵姨,“好烦啊。”虽是这么说,却还是跟着赵姨走。在门口时,他扭头,目光深深,带着哀求,“小婶婶,你要守住我们的小秘密哦。” 尾音落下,门也被关了。 季善坐在床边,好久好久没缓过劲来。 是谁。 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 季善思绪特别乱。 如果是白子颜…… 季善当即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果是她,那么发诅咒照片的人,便不可能是她啊。 季善心头很乱,但周昊胳膊上的烟头伤口,却令她揪心。 …… 楼下,白太太和白瑜跟季善闹得这么不愉快,在周家呆不下去了。 白太太连笑容都扯不出来,她脸色僵硬,跟温澜太太道别,“亲家母,我先走了,实在不好意思给你带来困扰了。”说着,她眼泪便往下掉,“我知道小瑜平日里做得事有不对的,可她的心真的不坏,你就放了她这一次吧,算我求求你。” 温澜太太哪能真让白瑜去打官司,好好的姑娘如果身上背上官司,这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她忙说,“不会的不会的,小瑜是我看着长大的,知道她的本性。有错改之,没必要闹大。”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在周景川变脸之前,同白子颜说,“阿颜,送你妈妈和小瑜回去吧。”之后,又对周景川开口,“替妈妈送送客人。” 周景川皱了皱眉头,眼底的排斥不言而喻。 ,看着周景川温澜太太心里越来越凉,曾经,她的儿子虽然性格冷淡,却很孝顺。如今,自从季善嫁进来,温澜太太数不清儿子为了季善给他多少次脸色看了。 白子颜取来外套,换上后,她将头发扎起来,“妈,不用。我自己可以,小事而已。” 温澜太太叹了口气,宠溺道,“你啊。” 温澜太太向来满意的白子颜,又懂事又有能力,深得她心,“阿颜最近又大火了一把,很多人跟她的行程,你们去玩,尽早回来。”她依旧不肯松口,这次语气里有些不容置喙的意思。 周景川按了按鼻梁,冷淡地开口,“行了,知道了。” 白子颜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唯有攥着钥匙的手,暗中用了力。 周景川开的车,期间他都没主动说过话。 抵达目的地,他也刚好进来了一通电话。 白子颜把白太太送进去,只说了一句,“不要再给我惹事。”,便出去了。 她出去后,周景川也刚结束通话。 见周景川神色严肃,她问,“怎么了?” 周景川目视前方,调转了方向,“没事。” 白子颜将额旁的散发理到耳后,精致的眉头微微一拧,“景川,我们不该这么疏离的。” 周景川只会比白子颜更冷淡,“大嫂,这样的话,以后希望你不要再说。” 白子颜戴上墨镜,“对不起。”之后,便不再作声。 车厢里,寂静无声。 …… 周景川跟白子颜一前一后进了大厅,温澜太太展露笑容,吩咐赵姨,“可以准备晚餐了。” 白子颜坐到温澜太太身旁,将周昊抱在腿上。她又喊住赵姨,“赵姨,去把善善也喊下来吃饭吧。” 赵姨:“好。” 温澜太太满意地拍了拍白子颜的手。 周景川把外套脱下来,交给佣人,跟赵姨说了声不用,便上了楼。 温澜太太眉头又皱了起来,白子颜浅浅地笑了一下,“妈,您这是在吃醋吗?” 温澜太太哼了一声,拍了下白子颜的头,“你这个臭丫头。” 白子颜眉眼微微一弯。 温澜太太越看越觉得顺眼,越看越觉得舒服。 “老大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娶了你这么好的媳妇啊。”提及大儿子,温澜太太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受伤,“阿颜啊,你还这么年轻,有喜欢的,就答应吧。周家不会怪你的,就算你不是周家的儿媳妇,那也永远都是周家的人。” 白子颜表情逐渐肃穆,她坚定地说,“妈,我不会离开的。我答应过他,会陪着他的。” 温澜太太感动得眼眶里湿漉漉的。 季善随着周景川下楼,自然将白子颜这句深情坚定的话听在耳朵里。 她倒是蛮惊讶,原来白子颜跟已故的大哥关系这么好。仔细看了看白子颜怀抱周昊的姿势,季善亦只能看到白子颜对周昊的疼爱。 季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未曾注意周景川的神色。 周景川眉头一拧,眼神明显有点不自然甚至是排斥。 赵姨准备好晚餐,喜气洋洋地道,“太太,可以了。” 温澜太太笑着起来,她牵着周昊的手,“走喽,跟奶奶吃饭去。” 白子颜随之起身,侧身时看到季善下楼,她朝季善笑了一下。 季善回了一个笑容。 白子颜收回目光前,意味深长地瞥了周景川一眼。 …… 所有的人都坐下后,周炳坤从书房下来。 他坐在主位上,饭桌上的气氛,更加冷沉。 季善觉得,如果长时间在这种气氛下吃饭,她迟早得生病。 太沉闷了。 好在,周家的人不爱在饭桌讲话,吃饭的时间自然不会太久。 饭后,季善陪着温澜太太坐了一会儿,终于解脱后,季善正好回卧室,这时周炳坤又下来了。 他喝了水,喊住季善。 不仅季善微愣,温澜太太和白子颜也抬起头。 季善转过身,“怎么了,爸?” 周炳坤盯着季善,“你妈妈是洛烟?” 季善被周炳坤盯得头皮发麻,她依旧记得当初刚被周景川带到周家的那些日子,周炳坤就是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睨着她。 “不是的。”季善摇头。 周炳坤抓着拐杖,似乎在考虑季善这句话的真实性。 季善呼吸发紧,她也没说假话,但是被周炳坤这么盯着,她很不舒服,“我不认识您说的这个人。” 周炳坤嗯了一声,“上去吧。” …… 季善好不容易离开,回到屋子,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屋子里很静,季善回忆起方才周炳坤冷漠僵硬的脸,不仅打了个寒噤。 手握成拳,支着脑袋,另一手手指微弯,骨节叩击着桌面。 等周景川推门进来,季善迅速看向他。 周景川扬眉,“怎么?” 季善转过身,坐在小椅子上,她一脸疑惑,“你知道洛烟这个人吗?” 周景川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戾色,不过很快便消散了,他说,“不认识。”说完,取了睡袍,带着去了浴室。 季善恰好捕捉到周景川表情的不对劲,愈发觉得洛烟这个人神秘。而且,周炳坤为什么会问洛烟是不是她的妈妈?季善想不透母亲会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短短一个晚上,季善心里郁结了好多困扰。 不过暂时季善不打算深究。 有些口渴,她下楼。 楼下已经没人了,季善心里轻松极了。喝了水,她重新折返回去。 恰好碰到刚从周昊房间出来的白子颜。 季善:“大嫂。” 白子颜换了家居服,倒不显得她多么的冷。她努力勾起一抹弧度,“不好意思啊善善,我替刚才爸爸的唐突替你道歉。” “??”季善摇头,“大嫂太客气了,不用的,而且就是普通问一句而已。” 白子颜眺望远方,“不是普通一问的。”她语气空灵,似乎有些伤感。 季善跟白子颜不熟悉,自然不会深问,不过如果白子颜主动说,季善自然会听下去。毕竟这件事,有点牵扯到母亲。 白子颜叹了口气,“我的丈夫,其实生前出轨过,出轨的人叫洛烟。而他的死亡,也跟洛烟有直接的关联。” 季善收紧手,眉头紧锁。 白子颜:“你也别怪爸爸,爸爸太恨洛烟了,这些年,看到一个跟洛烟相似的人都会怀疑,并不是故意唐突伯母的。对不起,善善。” 季善厌恶别人往母亲头上扣屎盆子,但也能理解周炳坤。她淡淡说,“没事。” 停顿几秒,季善重新开口,她问,“既然大哥生前对大嫂并不友好,那为什么大嫂不离开?大嫂的经济状况和在娱乐圈的威望,足够挑个更好的,不是吗?”季善这句话说过后,同样审视地看着白子颜。 白子颜从容,“你还小,善善。” “咔嚓——”此时,主卧房门被旋开,周景川一身黑色的睡袍,他同季善说,“回来洗澡,困。” 季善哦了一声,跟白子颜道别,季善去往主卧。 在门口,周景川将她嘴角的碎发顺到耳后,“我去书房取个文件。” 季善点头,嘴角一勾,“我很快的,你也快回来。” 周景川大掌抵住季善的脑袋,把人推入房间。 白子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裤口袋的手,攥得几乎暴起青筋。 周景川关了门,他拧眉凝视白子颜,凉凉开口,“大嫂年纪正好,还是别在周家蹉跎了。” 白子颜不像之前跟季善那么柔和,周景川冷淡,她也冷淡,“我答应了一个人,会陪他,就不会不遵守。就算他结婚了,有了爱人,马上要有孩子,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 周景川眉头紧皱,“够了。” 白子颜眼眶微湿,她攥住周景川的手腕,“景川,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周景川的声音不带半点柔软,“过去的,早就过去了。希望大嫂向前看。” 第079章 她被爆恋情了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白子颜眼眶湿润,她仰着头,把眼泪逼回去,可怎么也憋不回去,她没放开周景川,“真的回不去了吗?” 周景川将手腕从白子颜手里扯出来,薄唇轻启,他说,“早在你嫁给大哥我们就没可能了。我的话,从来不会因为时间改变。况且,我不做别人的接盘侠。” 白子颜脚下虚浮,“我只走错了一步,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周景川开口,“你永远是我的大嫂。” 话音落下,不再停留。 白子颜瞪着眼睛,眼神从清冷受伤,慢慢变得无比的狰狞。回到她的卧室,她打开手机,打开微博私信,找到一些黑粉给她发来的诅咒图,点击保存,用查不到真实姓名地址的手机给季善又发了一张血淋淋的小孩照片。 又觉得依旧不足以泄愤,她又找了黑粉发给她的一些尸解图,通通都发给季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洗完澡,季善手机响了两声,发现是陌生号码,季善点都不曾点开,直接删除。 这种事儿,见多了其实也就那样了,不会害怕,反而会觉得可笑。季善把玩着手机,心道反弹两个字,完全不受影响,之后便上了床。 周景川处理了公务后便回了主卧。 季善已经睡着了,但他上了床后,季善还是缩着身子,钻进他的胸膛。 周景川心中产生了一种被依赖的安全感。 …… 翌日。 季善起得比较早。 她去阳台看了会儿雪,外头银装素裹,像是美妙的童话世界。 吁了口气,季善伸了个懒腰。每一天,她都努力保持一个积极向上的心情。 以前起得晚,周炳坤跟温澜太太都不大满意。 季善回去洗漱,之后便下了楼。 周昊被赵姨伺候着吃早餐,看到季善,周昊眼睛顿时亮了,他冲季善眨着眼睛,眼神里又带了那种哀求,季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所以,等周景川晨练回来,季善悄悄跟周景川说,“周老师,我在家挺无聊的,能不能让周昊陪我几天。” 周景川皱了皱眉头,又扫了周昊一眼,“太皮了。” 谁知,周昊猛地推开赵姨,跑到周景川面前,举着手,“小叔叔,我不会的。” 季善见周昊乐冲冲的模样,又联想到他手臂的烟头痕迹,眉心蹙起,“周老师……” 周景川启唇,“不准胡闹,按时去医院。” 周昊不断点头,“好好好。” 一旁赵姨眉头紧锁,她说,“少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少夫人现在还怀着孕,家里有个小孩子是不是对孕妇不好。” 季善同样眯起眼,“赵姨是在害怕什么?” 季善想要继续问下去,这时白子颜忽然下了楼。她跟季善周景川道了早安,随而,将周昊抱起来,又对周景川说,“这几天我难得有个假期,带昊昊出去玩几天。” 季善张了张嘴。 白子颜笑说,“等过几天我可能要进剧组了,我还得拜托你们帮我照看着这个臭小子。” 既然说到这里,季善也不能再继续说了。她想将周昊手臂上被烟头烫伤的痕迹亮给白子颜看,但白子颜行色匆匆,没给她机会。 回棠廊的路上,季善同周景川说,“昨天晚上吃饭前,昊昊去找我了。他说,他很疼。之后亮了胳膊给我看,上头有被烟头烫伤的痕迹。” 周景川没有多少震惊。 “??”季善摸不透周景川的心思,这不应该是周景川的反应啊。 周景川解释,“大嫂工作忙,不能长时间陪着他。他从小娇纵着长大,每次大嫂要去剧组,他都爱搞自残这一套。以此威胁大嫂。” 季善脑子里乱糟糟的。 “你这次是烟头,上次我出国带他回来,他在我和大嫂面前用小刀戳手心。” 季善被吓了一跳,“怎么……怎么可能?”一个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周景川道,“从小教育便被疏忽,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 季善心有疑虑,但既然周景川说得这么明白,而且周昊也已经被白子颜带走,季善便不再多问。 …… 日子一天天过,季善肚子越来越大,她也不方便再出门到处走。 周景川知道她在周家很束缚,元旦过后,便带着她离开回了棠廊。 马上八个月了,不仅季善更加注重,周景川也很在乎。 他将工作时间压缩,留下更多的时间陪着季善。 季善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蜜罐里,舒坦极了。 这天下午四点左右,季善准备了爱心晚餐,正在准备迎接周景川回来,却接到周景川的电话,他告诉她,他要去出差。 季善听他声音,感觉他应该很着急,没多问,就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早点休息,我很快回来。” 季善:“等你。” 挂断电话,季善就没有心思做晚餐了。 她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看着一系列胎教书。 “叮铃——”门铃,忽然响了。 季善扶着沙发手柄,缓缓站起身,透过猫眼,看清楚外头的人,她打开门。 这段时间,宋佳琪在忙宋家的事情,季善又不能经常出去,两个人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只能通过微信联系。 如今,看着站在面前的宋佳琪,季善惊了数秒。 她上下打量,简直不敢置信,“你真减下肥了?” 宋佳琪戳着手,往手心里哈气,“我的哥,你能先让我进去吗?好冷。” 季善赶紧让她进来。 宋佳琪暖和过来,她先逗了会儿季善肚子里的宝宝。 之后,正襟危坐,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跟季善说,“我跟温褚扬结婚了。” 季善的手颤了两颤,杯子里的水跟着晃着。 “契约婚姻,各取所需,没什么。”宋佳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季善气得想要揍她。 宋佳琪双手举起投降,“行了,不说我这糟心事儿了。”宋佳琪认真地盯着季善,“你最近没看手机,是吧?” 季善点点头。 宋佳琪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给季善看了几幅图。 “白子颜,艺名是什么我给忘了,总之特别火。而现在,她被爆恋情了。是周景川。” 第080章 她辛辛苦苦为我生孩子,娇贵一点有何不可?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皱了皱眉头。 “营销号夺人眼球的招数罢了。” 宋佳琪啧啧两声,“你现在这么相信周景川了?” 季善后背倚靠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躺着,双手护在腹部,“对啊,早就决定要好好在一起,那必须要相互信任啊。” “可是……”宋佳琪心有所思,过了几秒,她才开口说,“我主要是觉得白子颜这个人影响力太大了,任由营销号这么炒作下去,最后肯定会伤害到你。你也知道,有些粉丝太疯狂了。我是害怕粉丝做出什么事情,伤害到你或者是孩子。” 这话,倒是让季善一愣。她忽然坐直,侧身正对着宋佳琪,“在这之前,有没有营销号炒作白子颜和周景川的绯闻?” 宋佳琪严肃脸,“我也是通过顾之衡才了解到白子颜,最近几天才知道白子颜是周景川的大嫂。之前,谁知道这位大明星真名是白子颜啊。所以,当初我还小的时候,我可是站过她跟周景川cp的。” 有条线,倒是越来越清晰,季善目光清澈,一瞬不瞬地盯着宋佳琪,追问道,“那是不是说明,很久之前就有人暗地里拉郎配?” 宋佳琪点头,“从白子颜出道就开始有了。” 季善:“cp粉多吗?” 宋佳琪:“主要是双方都没有人否定,所以挺多人粉的。最近营销号搞这么一出,估计粉丝都以为她们追的cp要成真了,都很躁动。” 季善逐渐明白过来,“好,我知道了。” “我劝你跟周教授讲清楚,如果不掐灭这种火苗,有些人深扒,肯定会扒到你身上。疯狂的粉丝太多太多了,给你发个恐怖照片啥的算是轻的,还有邮寄死老鼠啊,更甚现实生活中谋害,很多形式呢。”见季善的脸色越来越僵硬,宋佳琪又安慰她,“我说得可能比较玄乎。总而言之,你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季善其实想告诉宋佳琪,已经有人给她发诅咒照片了,但担心宋佳琪多想担忧,季善没再说下去,郑重其事地向宋佳琪点头,“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宋佳琪摸摸季善的头,“乖一点哦。” 季善打开她的手,“恶心。” 宋佳琪嘿嘿一笑,她抱住季善的胳膊,头靠在季善的肩膀,“善善,有你真好。” 季善从上头望着她瘦削的脸庞,心里针扎似的抽疼,帮她理了理头发,柔声说,“我会一直在。” …… 宋佳琪走后,季善一个人躺着休息。 周景川不在家,她习惯开着灯。 外头飘着雪,时间一长,积累成厚厚的一层。 望着对面楼层上的银装,季善心情平稳又安详。 不过一旦想到刚才宋佳琪提及的事情,她又觉得毛骨悚然。 好在这时周景川来了电话。 季善把自己圈在被子里,糯着声回周景川,“吃饱了,你别担心。” 周景川正在美国,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他主持。本来打算推掉,或者让温褚扬出席,偏偏温褚扬最近忙结婚的事情,走不开。 独自一人的时候以前经常有,但这次格外难捱。 “我很快就回去。”他徐徐浅浅地开口,“最近天气凉,老实在家里呆着,别到处跑。我派了阿姨过去,饭菜也不要自己动手了。” 季善嘴角扬了起来,之前那点恐慌荡然无存,她软软地开口,“好。” “记在心里。” “你好唠叨哦周老师。”季善脸颊粉扑扑的,“知道知道。” 那边,周景川眼底浮现无奈的宠溺,“早点睡。” 季善说了声好,又开口,“老公,你想我吗?” 季善叫周景川老公的次数屈指可数,不仅周景川喉头发紧,季善也红了脸。 时差关系,周景川那边是白天,他正在处理公务,被季善这么一叫,下身紧得很,喑哑着声,“欠收拾了,去睡觉。” 季善噗嗤一笑,“周老师还会害羞。”季善不用看就知道,周景川现在耳根已经是红的。知晓他那边在工作,没有再胡闹下去,“晚安啦。” 周景川嘴角似有若无地向上挑了几分,“早点睡,没事看看书,别上网。” 季善随口一句,“想瞒着我跟大明星搞暧昧吗?” 周景川冷声,“胡说八道。”不过很快,又软了软声,说,“网上的东西该删的都已经删了,别胡思乱想。” 季善甜甜地朝手机上亲了一口,刻意发出清脆的响声,“周老师真棒,奖励你一个小仙女的吻。” 说完,就挂了电话。 留下周景川擎着手机,目光渐柔。 …… 白子颜半夜出工拍一场大雪的戏,完成后大概是凌晨两点。 在助理的安排下,她回到宾馆。 宾馆里,周昊已经睡着了。 白子颜没管他,打开手机,用小号刷新微博热搜,发现她买的热搜被人撤了。 白子颜向来用周景川炒作,但是这么多年来,周景川从未插手,如今被撤掉,白子颜想不到会是除了周景川以外的人。 用力攥着手机,白子颜胸口发堵。特别是看到周氏集团公关部发出的公告,她眯起眼睛,眼中的愤怒越来越深。 周景川竟然为了季善,公布了婚约。可是,他可否考虑过她?他发布这则澄清,网上的人会怎么看她?会觉得她在倒贴! “嗡嗡——” 手机忽然响了。 白子颜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经纪人。 “子颜啊,以后我们别买炒cp的热搜了。” 白子颜咬着牙,“是他不让了,是吗?” 那边好久才回,“好好工作,好好拍戏,过几天我去片场看你。” 白子颜用力将手机摔在地上。 为什么不肯等她!她不过是想站得再高一点,与他匹敌。可他呢?娶妻生子完全不把她当回事! 周昊被手机摔在地上的声音吓得腾身而起。 他的眼睛里布满恐惧,扁着嘴,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颤抖地捡起被白子颜扔在地上的手机,谨慎地交给白子颜。 白子颜在外人面前的良母形象,高跟鞋抵在周昊的小肚子上,一脚把人踢开,“滚,小孽种。” 周昊被踢到角落里,他害怕得颤颤发抖,却又不敢动,不断地往墙角里钻。 白子颜一根一根烟抽着,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恶劣地眯起眼睛瞪着周昊,“有笔账我还没跟你这个小孽种算呢。” 周昊眼睛里写满害怕,身体发抖,“妈妈,不要,疼……” 白子颜撸起周昊的衣袖,烟头按在周昊的胳膊上,她冰冷地笑着,“不是敢找季善那个贱人告状吗?我看你是皮痒了!” 周昊疼得尖叫,他哭着,“妈妈,昊昊再也不敢了。” 白子颜将烟头抽离,“小孽种,再有一次,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她站起身,将烟头扔进垃圾桶。 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后,她深吸了口气,给周景川打了电话。 那头接通后,她哭着说,“景川,你在哪里?你能过来帮帮我吗?我刚才去拍戏,留昊昊自己一个人在家,他又自残了。怎么办啊景川。” “你在美国?好,没事,让赵凡来也一样的,谢谢你了景川。” 挂了电话,白子颜低头睨了周昊一眼,“别给我掉链子,知道吗?” 周昊依旧缩在墙角,立即点头。 白子颜满意地笑了笑,接着,给媒体发了消息。 布置完一切后,白子颜心满意足地哼了哼。她眯起眼睛,视线冰冷又带着浓浓的算计。 …… 季善睡醒后,她打开微博瞅了一眼,惊讶地发现第一条竟然爆了。 点击进去一看,竟然是一片欢天地喜,一个个都在庆祝周景川和白子颜不仅结了婚,而且有了孩子。 季善皱起眉头。 周景川不是说会处理掉吗? 季善一条条翻看着,竟然是两个人一系列恋爱时间线,以及曾经恩爱的照片。 盯着周景川几年前的脸,季善才发觉自己心里竟然酸酸的。她不得不承认,以前的周景川跟现在是不一样的,十七八的周景川比现在温柔,凝视着白子颜时,眼睛里溢着光,满脸都是爱意。 季善抿唇,她握着手机。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她感觉自己有点疑神疑鬼,明明一段过去的感情,况且从现在看来,周景川跟白子颜互相都没啥感情的。 季善深呼了一口气,而当她打算退出来时,微博给她推送了一条消息。 ‘影后澄清与周氏掌权人关系’。 季善下意识点进去看。 就见白子颜干脆利落地回了几个字—— 假,请关注作品。 季善扫过后,关了手机。 她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但没过一会儿,竟然有好多条消息一起涌来。 有微博私信,也有短信。 各种各样的辱骂,骂小三算是轻的,更甚者各种脏话。 季善一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她放下手机,闭了闭眼。 手里捧着一个热水杯,感受温暖的同时,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通通收住。 忽然间,很多事情她清晰了。 睁开眼睛,季善眸内漆黑冰冷。 她勾起嘴角,冷嗤。 是她傻了。 白子颜哪里是澄清。 在如今全网营销她跟周景川过去的感情时,她的澄清分明是委屈,引导cp粉下场,让她来承担那些粉丝的怒火,进而心伤疲惫,跟周景川关系破裂。 想通这一点,所有的疑惑点都清楚了。 她想,之前给她发诅咒照片的不是白子颜,那也是她的粉丝。 白子颜,哪里是不喜欢周景川,看这情形,分明爱得很。 季善眉眼逐渐舒展,她轻笑,将手机放在手心里把玩。 身正不怕影子斜,季善的并不惧怕。 她让宋佳琪给她送张卡过来,等宋佳琪送过来后,她便将手里安装的卡给扔进垃圾桶。 宋佳琪也看了热搜,“我觉得吧,那些青春年少的恋爱照片,除了周教授,也只有白子颜有了,她这是自爆了啊,看样子她是真着急了。不过从另一方面说,周教授对你也是真的。” 解决了横亘在心里的大石头,季善心情舒爽。她挑眉,“你才知道?” 宋佳琪翻了个白眼。 季善将新号码发给周景川,没说别的,就说换了个号。但她知道,凭借周景川的智商,他肯定能猜到是为什么。 …… 周景川的确知道季善为何换号,看着办公桌上季善明媚的笑脸,他心头涌起一阵心疼。 攥住手掌,他眯了眯眼,问身侧的秘书,“最早什么时候能回国?” “周总,最起码还要明天中午。” 周景川凉声,“预约今晚的航班。” 秘书:“周总,还有一场会议需要您主持。” 周景川冷冷淡淡,“让人提前开始。” 秘书按只能按照周景川的要求去做。 …… 周景川不在的日子,季善一般都是九点左右就睡了。 今天照常是这样。 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乱于心,季善睡了个好觉。 但,睡得好好的,季善感觉唇瓣上覆了一层湿热的东西。 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竟然是周景川放大的脸。 季善被吓了一跳。 可周景川漆黑的重眸依旧深深地凝视着自己,季善刚才那阵微微恐慌之感逐渐消散,余下的是不断加速的心跳。 撬开牙关,攻城略地,季善在与周景川的亲吻中,唤醒内心多日集聚的想念。 她的手搭在周景川的脖颈,闭上眼睛,热情地回应他。 季善很快就要到预产期了,不能剧烈运动,周景川也不敢再深入下去。 他适时离开季善,红着眸,哑着声,“胡闹。” 季善单手撑着脑袋,含笑凝视着周景川,“贼喊捉贼了周总。” 周景川横了她一眼,起身去了浴室。 季善知道周景川的行程,照理说应该明天回来的。而他今天回来,是为了她的。季善心里暖洋洋的。她藏不住情绪,嘴角勾起笑意。 汲着拖鞋下了床,季善悄悄走到浴室前。 等周景川开了门,她直接跳到他身上。 周景川被季善的动作吓了一跳,心头咯噔一下,牢牢将季善箍在怀里。他眉头紧锁,目光灼灼,“又胡闹什么。” 季善身心柔软,她眉目带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无限跟周景川贴近,甚至鼻尖靠着鼻尖,“没胡闹,有你啊。” 周景川心里欢愉,表面冷然,依旧教训着,“那也不能胡闹。” 季善笑着,“是不是为了我这么早回来的?” 周景川一时之间有点脸红,清咳,“下去。” 季善不依不饶,“是不是特别爱我?” 周景川耳根泛红,也不说话了,抱着季善,将季善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赶紧睡。” 季善乖乖巧巧地闭上了眼,“我超级听话的。” 周景川凝视她带笑的眉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 时间越过越快,到八月份临近九月份时,季善晚上小腿抽筋。有时候就算是睡着了,也会被难受到醒过来。 周景川已经将工作往后推了,不能说时时刻刻,最起码也有一半的时间都陪伴在季善身边。 季善小腿抽筋,他便给她按腿。 有时季善醒过来,发现周景川还在一丝不苟地给她按摩。 心里经常如同有暖流在流淌。 而令季善更加甜滋滋的是,除夕夜这天,周景川拒绝了周家那边,选择陪伴在她身边。 但除夕这天向来是灯火连天,阖家欢乐的时刻,季善不想周景川缺席周家阖家团聚的时刻,她拖着笨重的身子,给周景川选了西装,“我一个人在家真的没事,你去玩玩吧。” 周景川已经换了居家服,拒绝说,“不去。” 他很坚决,季善也没招。更何况,除夕夜,她也想周景川陪着她。 但想法是好的,周家现任掌权人不去参加整个周家人都会出现的除夕夜宴,显然是不符合实际的。 很快,温澜太太的电话便来了。 她催促周景川,“季善不来,你得过来的。赶紧的,你那些叔叔都来了,你再不过来,指不定被那些人怎么嘀咕。”温澜太太带了哭腔,“你现在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吗?我就你一个儿子了,你再不出现,那些婶婶怎么内涵数落我,你想象不到吗?” 手机有外放功能,温澜太太所说的话,季善能听个七七八八。 她冲周景川使了个眼色,“去吧。” 周景川揉了揉季善的头,好了会儿才开口,“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周景川将季善额旁的散发理到耳畔,他揉揉她的脸,“我很快回来,有事打电话。” 离预产期还要段时间,还早着,季善不担心,反而安慰周景川,“没事,别操心了,再操心你就老了。” 周景川以往不在意年纪,但自从跟季善在一起,他对年纪格外在意。 顿时黑了脸。 季善噗嗤一笑,“没没没,周总最帅!” 周景川嘴角弯了弯,“饶了你。” 季善能感受到周景川的情谊,但看他主动笑一下,此时却少得可怜。如今,他主动展露笑容,季善心里的不舍越来越浓,为了避免说出不让他离开的话,季善朝他挥挥手,“赶紧走吧,不然爸妈要等急了。” 周景川颔首,“我安排一位阿姨陪着你,饿了让阿姨给你做。” 季善嗯了一声。 站在门口,季善送周景川离开。凝视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季善生出几分后悔。 但人都走了,季善也没有后悔药,只能安安静静回去躺着。 …… 周景川去了周家,表情并不像之前对待季善那么柔和。他一身周正笔挺的西装,眉目清朗冷淡,脸上并无表情。 温澜太太看他来了,舒了口气,象征性问了一句,“季善呢?” 周景川凉凉道,“她肚子大,不方便出来。” 温澜太太回想她怀孕时,再大的肚子碰上除夕也要挺着肚子出来,吃醋似的嗔了一声,“现在的女孩子,娇贵。” 周景川淡漠地凝视着温澜太太,“她在为我生孩子,娇贵一点又有什么?” 温澜太太一口气憋在胸口,简直喘不上来。 叹了口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只道,“你姑姑在楼上,上去见见面。” 听到‘姑姑’两个字,周景川眼神浮着凛冽之色,他拢了拢手,一双重眸堪堪落在温澜太太眼睛上。 温澜太太被周景川看得头皮发麻,“怎么了?我现在是指使不动你了是吗?让你去看看姑姑,你就这种眼神看我。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你姑姑手里的股份那么多,如果她不支持你,周氏立马易主。” 周景川脸色寡淡,“嗯。” 温澜太太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你大哥没死该多好啊,你大哥比你听话比你乖比你孝顺,我哪里用得着费这么的心思?” 周景川抬脚便进入了大厅。 留下温澜太太越想越气,越想,越将罪过都加在季善身上。 周景川进入大厅,因为他面容冷漠,同辈小辈都不敢来招惹他。 他乐得清闲,直接上了楼。 除夕家庭宴在周景川这里是最无聊的事情,赶不上陪着季善睡觉,甚至连看【深夜180迈】群里几个哥们撩骚都赶不上。 周景川上了楼,想要去卧室躺会。 人还没进去。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景川。” 周景川顿足。 白子颜立马追了上来。 她站在周景川面前,用力抓住周景川的手腕,眼眶里发红,“景川,你原谅我好不好?当年我嫁给你大哥,不是真心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你大哥,我只是想找个人在背后搀扶我一把,让我爬得高一点,赶上你的高度,真正跟你并肩。我爱你,这么多年我始终爱你一个人,你原谅我,你重新看看我,好不好?” 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周景川抽出手,“大嫂,你喝醉了。” 自从在网上操纵一番后,白子颜越来越恐慌。她一直等着周景川来找她,可周景川迟迟不来,几乎可以用忘掉她这个人来形容。 越来越怕,越来越怕他是真的放弃她。 她重新攥住周景川的胳膊,“没有,我没醉。景川,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第081章 你喜欢就去追,别给我阴阳怪气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白子颜的心随着周景川的动作,抽搐酸疼。 她脚下发软,向后踉跄,若非后面是墙壁,她势必会摔倒在地。 眼前迷蒙,泪水氤氲,“一次机会都不给,那你这些年为什么还任由我炒你的绯闻?” 白子颜吸了口气,将眼泪逼回去。她的酒醒得差不多,表情也渐渐冷静。 “景川,别再骗自己了,你是爱我的。你要承认,跟季善不过是因为我要回来了,你需要一个人来刺激我。我们别闹了。” 周景川顿时讥讽地嗤声一笑,“大嫂何必自作多情,我什么时候需要拿一个女人做工具?今天这些话,希望是我最后一次听,也希望大嫂不要让大哥在地下不得安生。” 白子颜用力地握住手掌,“不要提他!”她声音略显尖锐,“他婚内出轨,爱上了比他大那么多岁的老女人,可曾把我当成妻子?” 周景川这时才转身睨着她,“大嫂既然始终心中别扭,那何必在周家呆着。我还是那句话,你年轻事业有为,尽早找个爱你的人,好好过。就算你离开周家,我也保证你是周家的人。资源保证你是娱乐圈女星头一份。” “在你心里,死皮赖脸呆在周家只是为了资源是吗?”白子颜眼泪缓缓地往下掉,一双桃花眼泛着红色血丝。 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周景川皱了皱眉头,语气缓和一点,“没有。” 白子颜嗤笑,“说出这话你相信吗?在你心里,自从当年我跟你分手选择嫁给你大哥,你就在我身上贴上了爱慕虚荣的标签吧。周景川,你怎么这么狠心?爱的时候不顾一切,不爱的时候转身便将人置于死地。你怎么这么狠!”她的声音艰涩沙哑,“可当时的情况你不明白吗?你个老巫婆对你做了那些事,周家就算有人知道这件事,也没人会站在你身边,而且当时你没告诉过我你的真实身份,当时我该怎么办?我只想站得高一点,帮你而已。” “够了。”周景川眯起眼,声音嘶哑。 白子颜泪如雨下,“不够。”她抓住周景川的手,站在周景川面前,“我为何呆在周家,不过为了一个你而已。这些年,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离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始终允许我炒cp是在暗示我换个身份跟你在一起吗?我都懂啊,可我有什么办法,那么老巫婆手里那么多股份,如果我们在一起,她肯定会扶持新的人的,我不敢啊。” 周景川把手抽出来,面部线条紧绷,他与白子颜对视,面容冷淡,“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白子颜的手狠狠地垂落下来,“我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得到你这么一句,你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心!” 周景川眯起眸子,危险地凝视着白子颜,薄唇轻启,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做得多?我出事之后,你陪了我几天?跟大哥结婚之后,是不是你警告我不准我说认识过你?利用周家的势力谈资源,一步步往上爬,不知满足的人是不是你?如今我心有所属,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用大嫂的身份过来勾搭小叔子的人,又是谁?” 白子颜鲜少见过周景川如此剑拔弩张的模样,他身上带刺,让人不敢靠近。她心里七上八下,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里,唯有不断地摇头,“不是,不是的。” 周景川嗤笑一声,逐渐恢复冷淡的模样,“过去的事情,今天一刀两断。别再提这件事,你就永远是周家的大少夫人。” 白子颜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就算背后有周家,却也是看着人眼色走过来的,周景川现在这样子,完全是要跟她一刀两断。曾经一转身便能看到的人,现在彻底把她剔除他的世界,这之于白子颜来说,无疑是天上和地下,满心皆是失落和不忿。 对着周景川转身的背影,她开口,“你分明还爱着我,分明是这样。不然,为什么我回来你才跟季善好上!不然你为什么之前不打压我。” 周景川没再回应,抬腿进了卧室。 白子颜撑着墙壁,再也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周蕊从侧卧出来,她打开门,身上搭了一件松松垮垮的衣服,斜靠在门框上,啧啧两声,“我们大影后屈尊降贵,满嘴谎言也挽不回一个男人,真是凄惨。” 看到周蕊的那一刻,白子颜立即变了脸,她抹去眼泪,挺直了腰,“姑姑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是什么脏水都要往我身上倒了吗?” 周蕊放肆地捂住嘴笑,她压低声音,眼睛斜视着白子颜,“刚才我可听你告诉周景川,我用了他之后,你看不过去才嫁给老大的?” 白子颜眸光晃动,不敢看周蕊的眼。 周蕊魅惑地笑着,她上前,拍了拍白子颜的肩膀,“这种话呢,我听一遍就够了。望你知道,我当初对周景川下手,不过是你这个女人,动了我心尖上的人。” 白子颜额头上附着一层细汗,她的牙齿在口腔里打颤,“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周蕊眼睛阴凉,如毒蛇的蛇信子,“当年你看上周家的势力,在跟周景川恋爱期间,就勾搭上了老大。嫁给老大后,发现他爱着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女人温洛烟,你就伺机对这个人下手,却不知温家其实有一对双胞胎,你不仅没害死温洛烟,反而散播谣言,让我的嘉烟承受了所有的恶果,最后被季家那群败类算计跳楼身亡。对不对?” 周蕊凉森的呼吸凑到白子颜的耳畔,继续说,“嘉烟替老大和温洛烟背负着罪名,被你们这群便利当成替罪羊,死在她亲生女儿面前,这种噩梦,我会一个个让你们偿还。” 白子颜瞳孔锁紧,“所以,你就对景川……” 周蕊不屑地笑着,“那年周景川十七八吧,技术太差,啧啧。也怪他可怜,你在乎他,老大在乎他,他是个好工具呢。”周蕊耸耸肩,完全无所谓,“对了,还不够呢,你会慢慢发现很多好玩的事情。” 白子颜脚下虚软,“你……你……所以周昊……他……他是你搞得鬼。” 周蕊柔和地拍拍她的头,“好好查查周昊,你知道得太少,哈哈。” 撂下这句话,周蕊恢复往常风姿绰约的模样,哼着小调下了楼。 白子颜胸口一窒,她剧烈地咳嗽着,紧随着,口腔里便弥漫着血腥味。 双手撑在墙壁上,她被刚才周蕊的话吓得一哆嗦。 当年,她是恨温洛烟,可找来找去根本没找到这个人。只以为温洛烟换了个身份变成温嘉烟,所以,之后温嘉烟的死亡都是她造成的。 思及此,白子颜不断摇头。 她想,不仅仅是她,还有温洛烟本人和她那位丈夫,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去对付温嘉烟,让温洛烟成功脱离。 白子颜越想越害怕。 如今温洛烟和她那位丈夫都已经死了,周蕊对付的人只剩下她了。 如果连周景川都不帮她,她该怎么办…… 一阵战栗,白子颜心生恐惧。 回到卧室,她喝了口水压了压心头的繁乱。 随之,她按住鼻梁,拧眉思考。 逐渐地,她有了点头绪。 既然周景川这里暂时行不通,那还可以从季善那里下手。 …… 家宴的时间在晚上八点。 到时间后,周家的人便聚集在餐桌前。 周家的家宴等级分明,长辈或者是掌权的自然是在一桌,小辈都在次桌打打闹闹。 白子颜本是要在小辈一桌,但温澜太太执意拉着她一起,这也恰好符合了白子颜的心思,白子颜自然过去了。她很有心机地提前坐在周景川的旁边。 周景川好一会儿才下来,他下来后,只有周炳坤下手第一个位置处是空着的。 但这个位置,旁边是白子颜,对面是周蕊。 周蕊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她挑着杯子喝茶,懒懒地道,“阿川是对我们有意见吗?这么晚才下来。” 周蕊虽然没坐在主位上,却是周家话语权最重的一个人。 没人敢反驳他的话,就连周炳坤也没有说话。 周景川握住手掌,面部虽淡薄,漆深的黑眸中却能看出嘲讽。 白子颜忙笑说,“姑姑,您可真会开玩笑。” 周蕊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允许你说话了吗?” 白子颜脸色骤变。 温澜太太坐在周蕊身旁,她的脸色不好看,却只能压住胸口的火气,赔笑说,“别气了。”随而冲周景川招招手,“快过来。” 每次跟周蕊碰面对于周景川而言都是一次打击,这次,亦然。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排斥的程度比以往浅得多。 垂眸之际,脑海里缓缓出现季善含笑撒娇的模样。印象里,她嘴角撩起的弧度像是穿透黑暗,照射进来的阳光。 坐在位置上,周景川倒了杯酒水,举到周蕊面前,“那侄子给姑姑,道歉可好?” 周蕊眸色一变。 周景川一饮而尽,“姑姑拿着周氏大额分红,有时间可以去公司看看,掌控一个集团是不是如姑姑想象中那么清闲。”话音落下,周景川向其他长辈敬酒,“各位叔叔婶婶,实在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迟到了。” 在周家,虽然周蕊手里的股权重要,但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也很重要。特别是周景川是周家这一代里唯一能支撑起硕大的周氏集团的人。每个人都是利益向,周景川带着他们挣钱,年前大量分红。在做的老狐狸自然而然要给周景川一个台阶下。 “景川说这话就客气了。不过,你也不要太累了,过年也要好好玩玩。”一名叔叔说完后,看了一眼周蕊,“小蕊啊,你这脾气也得改改了。” 周蕊晃着酒杯里的酒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 她倒是蛮惊奇,这个看到他就会变脸的侄子,居然会主动反击了。 这游戏,好玩了。 她倒想看看,她与这虚伪的周家大房,究竟鹿死谁手。 周蕊后背靠在椅子上,笑了笑,“这到来头成了我的错,行了行了,我认。也省得被人说欺负小辈。”她执起酒杯,抿了一口,尔后开口,“吃饭吧。” 周景川斜视了她一眼,眼底冰冷。 但这段晚宴最起码是开始了。 白子颜咬着嘴唇,余光恨恨地盯着周蕊,手紧紧地握着。 忽然间,她发现周蕊嘴角勾起了一抹阴辣的笑。 白子颜心里咯噔一跳。 随而,就听周蕊说,“善善呢?怎么没来?” 温澜太太笑着说,“怀着孕,快到临产期了,不方便出来。景川爱惜她,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着,你也知道,咱们这晚宴,太吵了。” 周蕊若有其事地点点头,“是啊。”停顿几秒,她捂着嘴笑,“不过景川也厉害,刚结婚多久,善善就怀孕了,这精子存活率一如既往地高。” 她这话一落,白子颜脸色骤变,连忙看向周景川,果不其然,就见他脸色发白,面部线条绷得发紧。 放在大腿上的手,逐渐握成了拳状,骨节上有一道道暴起的青筋,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心头微动,用手心覆住周景川的手背,用力地握住。而另一手,悄无声息间拿出手机,掉出拍照页面,迅速拍下这一幕。 周景川眸内暗潮涌起,对周蕊的恨意抵达了顶峰。 他抽出手,甩开白子颜,冷冽地笑出声,“姑姑这么多年在国外是不是学得太开放了,做长辈的,不应该有点长辈的样子吗?这种话,不适合在家宴上说,更不适合你一个长辈对晚辈说。我倒是有点怀疑,姑姑的品行能不能给小辈做榜样。” 周蕊向来没受过这种气,脸色沉得难看。 周景川也并未相让,比周蕊强大的气场导致餐桌上没人敢出来给周蕊说话。 最后还是周炳坤冷着声,“行了,吵吵吵吵,长辈不像长辈,晚辈不像晚辈,都闹够了没有。大过年的,赶紧吃饭。” 白子颜的目光始终落在周景川的脸上,见他脸上已经没多少曾经阴影导致的畏惧,反而更加的硬挺,心里涌起浓浓的爱慕。但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在疯狂地嫉妒,她怨恨,那个能让周景川彻底走出阴影,甚至跟周蕊针锋相对的人不是她,而是季善。 收回目光后,周蕊呼吸发紧,她悄悄摸了摸手机,眼睛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 周景川走后,季善便觉得困,索性上了床便睡。 但外头的鞭炮声太吵,季善没睡多长时间便被吵醒了。 她披了件外套,站在窗户前。 窗外一束束烟火窜入天空,美得让人心醉。 季善去取来手机,拍摄小视频,发送给周景川。 棠廊这里算得上是郊区,对烟花的束缚比较松,但周家那边就不一样了,估计连放烟花的声音都听得不够真切。 虽然不能呆在一起过除夕,但季善想让周景川感受一下烟火气。 那边一直没回复,季善只当他在忙,也没有多想。她跟赖茜茜开了会儿视频,讨论初三那天去孤儿院的注意事项。 讨论过后,季善提前跟赖茜茜说了声新年快乐,便挂断了视频。 退出页面后,季善看到白子颜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对不起。 季善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有一道光飞快的闪过。但想到周景川平日里对她的好,季善觉得那些猜忌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怎么了,大嫂?” 季善回了一句,对方没有回复。 季善知道白子颜藏得很深,事到如今,也知道她对周景川还有想法,不过周景川这人向来洁身自好,季善摒弃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她觉得自己没道理怀疑周景川。 “滴答——” 手机响了一声。 季善拿起手机,发现是微博推送。 关于白子颜的。 季善的心头一紧。 她不想被影响心情,便没打开。 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翻来覆去,季善还是打开了消息,进入白子颜的微博主页。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两手交握。 细看过后,又不像是交握,而是一双女人的手覆盖在男人的大掌上。 透过两双手,季善往下看,地面显然是周家的地板纹路。 季善心口产生一抹不适。 她立即给周景川打电话。 对方却始终没有接通。 饶是季善再冷静,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慌神。 …… 周家这边,晚宴结束后,周景川本想直接离开,却被周炳坤喊去书房。 前往书房的路上,他再次碰上周蕊。 周蕊跟之前相比,更加盛气凌人,她抱着胳膊,倨傲地昂起下巴,一双妖媚的眼睛向上勾着,站在周景川面前,充满粗鄙的打量。 “我倒是想不到,一个脏到骨子里的人,居然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不仅有脸结婚,还能让大影后你的大嫂不顾身败名裂的危险,主动在微博上示爱,精彩。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人。”周蕊伸手拢了拢衣服,轻声一笑。 周景川身上夹杂寒气,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又快又准地抬起来,扼住周蕊的脖子,“你找死!” 周蕊一脸无所谓,“你掐死我啊,我还挺想你陪葬呢,然后继续做我的……” “闭嘴!”周景川越发用力,瞳孔锁得发紧,手上越发聚集了力气。 周蕊脸色逐渐泛白,眼中却带着疯狂。 白子颜看到周蕊上来,急忙脱身,她匆匆跑上来,看到这一幕,心顿时悬了起来。如果周景川在除夕夜对周蕊动了手,这辈子都毁了!周蕊这个老巫婆,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阔步上前,她连忙分开周景川,“景川,别冲动。” 周蕊按了按脖子,扫了眼周景川,又看了看白子颜,啧啧两声,最终对着周景川说,“奸夫淫妇,是可以这么用吧。” 周景川脸色越来越沉。 而白子颜也变了脸,“姑姑!” 周蕊说到这里已经够了,懒得再跟这两个人墨迹,推门进了卧室。 走廊里。 白子颜攥住周景川的手腕,“景川……” 被白子颜一碰,周景川的胳膊顿时僵硬,他立即抽挥手,反应极大,“别碰我。” 白子颜的心狠狠地一抽,不敢置信地望着周景川,她无法想象,周景川竟然也排斥她了。当年周景川出事后,分明只会亲近她一个人。 “景川……你……” 周景川目光凛冽,逼灼地凝视白子颜,“我不管你在网上做了什么手脚,尽快解释清楚,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出面。” 白子颜再也看不到周景川眼中的情谊,只有冷冰冰的一片。 当年他的温柔缱绻,化作如今凛冽如冰,换作谁也接受不了。 “我不!”白子颜不断摇头,“我爱你,我爱你啊,这个世界上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她再次攥住周景川的手腕,“你看看我,这些年来,我爱的始终是你一个人。” 周景川一把将白子颜推开,“你爱的,是你自己的。” 见白子颜试图再次过来,周景川凌冽道,“滚。” 落下这一个字,周景川便转身,朝书房走去。 白子颜站在原地,仰起头,她恶狠狠地盯着周景川离开的方向,扭头离开。 楼下,宾客陆陆续续散了。 温澜太太哄着周昊,看到白子颜匆匆离开,她喊了一声,“阿颜。” 却不见白子颜回头。 周景川去书房跟周炳坤讨论了一系列来年公司的相关事宜,便出来了。 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外套,思及马上要回去见季善,他胸口的冷意逐渐消散。 “你怎么也要走,今晚不住了吗?”温澜太太见到儿子也要离开,眉头锁得越来越紧。 周景川看到季善微信发来的小视频,万千灯火,美好温暖,他嘴角微微一扯,听到温澜太太的话,他笑容收起,淡漠道,“季善还在家,没人照顾。” 温澜太太凝视儿子渐行渐远的身影,烦躁地皱起眉头。 周景川去往车库,而这时,一辆飞驰而来的车子挡在他的面前。 盛远推门下车,一把扯住周景川的手腕,“你对子颜说了什么!” 周景川冷淡道,“你想追就追,别整天找我阴阳怪气。” 盛远惊讶于周景川说出这种话,一双清眸顿时充满恨意,“子颜对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而且,你知不知道子颜被绑架了!她的黑粉本就多,大晚上的你怎么能刺激她,让她跑出去。她做错了什么,不就是勇敢做了自己,在晚上对你表白吗?”他脸色坚硬,“你跟我走,绑架她的人要你去。” 第082章 恭喜,母子平安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眉头微皱,他抽出手,凉声问,“怎么回事?” 盛远着急,“我刚才给子颜打电话,不是她接的,是一个男人,说要钱,而且要你过去送钱。” 周景川眯了眯眼,他打开车门,上了车。盛远跟着坐在副驾驶座上。 周景川拨通白子颜的电话,响了好几声,直接被挂断了。 盛远的心被提了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景川,“没人接吗?”紧握住手掌,他朝前方用力打了一拳。 周景川神色淡淡,他给崔阁打了一通电话,简单将事情叙述一番,“帮我给白子颜的手机定个位。” 盛远余光瞄了周景川一眼,眸色微微有点怪异,但很快散去,周景川没注意到。 “在东郊?”周景川正在跟盛远交谈,得知大致地点后,他反问一声,“具体位置能确定吗?” 崔阁回答说,“暂时查不到,很奇怪。” 周景川:“好,我知道了。” 盛远见周景川挂断电话,开口问,“怎么回事?老崔那里能确定地点吗?” 周景川摇头,他调转车头,朝东郊的方向去,“暂时没有,不过能确定在东郊。不急,赶往东郊之前,一定会有人联系我的。” 盛远凝视着周景川沉着冷静的模样,心里有佩服,但也有嫉妒,更多的还有愤怒。 “子颜现在下落不明,我怎么可能不急?” 周景川再未回话,目视前方,认真开车。盛远窝了一肚子的火,却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嗡——” 车子行走了一半,周景川的手机果真响了。 微信视频,来自白子颜。 周景川接通。 就见一处昏暗的房间里,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背对着摄像头,他将白子颜箍在怀里,冷声对白子颜说,“告诉那个人,赶紧过来,不然我就把你这个大明星爆了,让你身败名裂。” 白子颜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冷静,她高声呼喊,“救命,景川救我。” 周景川眉头越锁越紧。 盛远直接凑过去,他对着手机屏幕里的人大声说,“你究竟想要什么!” 背对着摄像头的人明显进行了变声,声音尖细难听,他笑,“我要什么,这要问周总是否还记得我,是否还记得两年前被你从周氏赶走的人。” 说完这句话,屏幕便被关闭了。 盛远试图再打过去,已经没有人接了。 他着急,眉心拧成了川字,盯着周景川,“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景川也在思考,倒是逐渐思考出端倪,两年前,他的确将一名叛变了公司的人开除,但那个人似乎没有这么魁梧。 盛远语气尖锐,“老周,你惹出的事情要子颜给你承受,可你呢?你可曾心疼她一点?我真搞不明白,你跟季善才认识多久,怎么一颗心就被勾引去了。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周景川:“我的私生活,还不是别人能插手的。”话音落下,周景川便加了速。 盛远的手放在车座上,用力抓紧,以此发泄内心的憎恶。 …… 季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她脑子里特别乱,乱七八糟,就像是一个毛球,被扯乱,再也缠绕不回原来的模样。 一闭上眼,就是白子颜发在微博的那双手,以及上边写的文案——新年快乐,会一直陪着你。 季善咬了咬牙,她腾身而起。 她不是能忍住疑惑的人,也不是那种能平白无故遭受欺负的。白子颜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在向她说明,她跟周景川复合了,她白子颜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事到如今,季善没有理由隐忍。 但她也不是那种只听信一人之言的人。 白子颜是一套说辞,那周景川究竟是如何呢?季善没忍住,给周景川打了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要睡了吗?” 对方语气虽沉,却能听出其中的温和。 季善抱着被子,靠在床头,她胸口一紧,眼眶里有些模糊的雾气。 她想,一定是怀孕太矫情的原因。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想问你。” 对方说,“回去跟你解释,我有事,先挂了。” 季善尚未反应过来,周景川已经挂断了电话,耳畔只余下嘟嘟的忙音。 季善刚刚温暖的心,又像是被附了一层冰。她轻轻咬了咬牙,四肢有点凉。 下了床,季善出了卧室,她去客厅给自己煮了一杯热汤,握在手中,她感受着热汤冒出来的热气,但依旧感觉很冷。 想到今天是除夕夜,这种冷逐渐转为悲凉。 自从母亲去世,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重大节日,好像总是她自己。 这个想法一出,季善忽然笑出声。 明明是她让周景川去周家的,现在又在后悔什么呢?这个世界上,后悔药是最没用的东西。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寂静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道鹦鹉的清脆叫声。 季善眼睛里一亮,循声望去,就看到袅袅从一楼的房间飞出来。 绿身体,红嘴巴。 季善噗嗤一笑,刚才的那些情绪,有所消散。 她伸出手,冲袅袅开口,“过来。” 袅袅挺听话的,乖乖巧巧的站在季善的手心上。 “新年快乐。” 季善莞尔,“你也是,新年快乐。” 袅袅嘎嘎叫了两声,便又飞走了。 季善望着袅袅远去的身影,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刚才那种凄冷感觉散了不少。 但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灯见,灭了。 季善怕黑,瞬间瞳孔就锁紧了。 究竟怎么回事? 季善站起身,她拿起手机,正要按开手机屏幕照亮,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见手机屏幕又突然炸开,这次不是什么小孩的头,也不是关于孩子的东西,是一个连续的视频,女人从高楼上跳下来,落在地上,血浆四裂。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 当年母亲就是这样在她面前跳楼身亡的! 季善脸色煞白,她的牙齿在得得地打颤,心跳也砰砰地跳个不停,她甚至觉得血管里的血都在澎湃着。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些事情。 季善白着脸,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但尽管如此,这次她没有扔掉手机,而是将手机死死的握紧在手里。 稍微平静了一点,季善坐在沙发,重新打开手机,她试图从手机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但蛛丝马迹没找到,反而接到了一通电话。 季善沉着脸,直接接通,厉声质问,“你是谁!” 对方没有声音,季善继续追问,“你究竟是谁!” 好一会儿,当季善以为对方不会说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季善是吧。” 声音很稚嫩,季善粗略推测,大概只有十五六或者十七八。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要记住的是,不准抢我女神的男人,我告诉你,你如果不从我女神跟男神之间退出去,我就公布你的秘密。不仅会把你妈跳楼的视频放出去,而且还会告诉网上的人,你小时候差点被猥亵哦。我找到了当初想猥亵你的人,你要不要见一面呢。就在门外哦。” 季善的心跳从未这么快过,又从未这么慢过,时而快时而慢,怎么都的控制不住。她的额头上现在挤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随着电话那头的人所说的话,季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当年的场景,母亲死后,顾敏小三上位,她把她关在地下室,还派了个意图不轨的恶心男人守着她。 “别不信,因为你家的电线就是我给剪掉的。你一个孕妇,应该斗不过膀大腰粗的男人吧,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被你踢到不能人道的男人,你说,你是不是会很惨。” 季善额头的汗珠一点点聚集成下巴,落在茶几上。 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滚!滚!滚开!”屋里太黑了,黑到看不到五指,季善恐慌,仿佛重新回到当年可怕的境地。 季善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挂断电话,立即给周景川打电话。 接电话,接电话。 可一句冰冷的‘对方暂时不方便接听电话’直接将季善打入地狱。 “砰砰砰——”门在响。 季善的头皮发麻,她甚至觉得头发乃至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滚!” 门外,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跑开,在角落里,她迅速给一个号码发送了短信—— 盛先生,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完了。 …… 周景川这边,自从刚才那通视频发过来之后,崔阁便精准捕捉到了白子颜现在所处的位置。 确定位置后,周景川的车速更快。 抵达目的地后,周景川将车子停靠在隐蔽处。 下了车,他直接靠近那栋房子。 东郊这处是郊区,比较偏远,四处都是树林,人烟稀少。就算是除夕夜,附近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也早早睡着了。 周景川在墙角,身体贴在墙壁上,屏住呼吸,一点点靠近窗户。 确定窗户没关,他悄声拉开窗,直接从窗户处跳入房间。 盛远在周景川后面,他的手机忽然一响,四处瞅了瞅,确定没人,盛远打开手机,看到安排那人发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景川!” 屋子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 盛远回神,将手机收好,也按照周景川刚才的路线进入房间。 周景川进入房间后,脚步压得很轻。他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最终在一个老旧的衣柜里找到了白子颜。 白子颜四肢被绑,嘴里也塞了一块纱布。 周景川沉着脸,将白子颜嘴里的纱布扯下来。 白子颜看到周景川,顿时掉下了眼泪,她控制不住,大声喊着周景川的名字。 周景川迅速给她解绑,“别说话。” 将白子颜扯出来,周景川观察周围的环境,而白子颜长时间在柜子里,脚下发软,整个人扑在周景川的胸口。 盛远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被这一幕刺伤了眼睛,心口也扯得发疼。 但他想,大概是疼得次数太多了,他已经能够承受这种刺痛。而且,今天这场戏分明是他导演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周景川跟白子颜重归于好,让季善知难而退,从两个人之间退出去。 贪婪地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白子颜娇羞的笑脸,盛远产生了一种变态的愉悦。 他在心里暗暗道,只要能让白子颜时时刻刻保持这种笑容,他做什么事儿都可以。 将白子颜摔到周景川怀里这一幕用手机拍摄定格下来,下一刻,他发送给季善。 白子颜扑到怀里后,周景川身体僵硬,他将人推开,压低声音冷冷说,“赶紧出去。” “出去,打算往哪走啊。今天你既然赶来,就把命给我留下!” 这时,漆黑房间的灯骤然被打开。 周景川眯起双眸,冷冽地看过去。 从正门,走入一个男人。他左脸有一道刀疤,刀疤从额头处蔓延到下巴,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人,的确是当年背叛了周家,贩卖周家私密的叛徒。不过当年并非他处置的,倒没想到,当年一时仁慈,落下今天的祸端。 男人手中握了一把枪,朝向周景川的方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白子颜演过这样的情节,但是现实里,从未遭遇。她吓得脸色都白了。 周景川将人一把推开,“走,去找盛远。盛远在外面。” 白子颜抓住周景川的手腕,“不,景川我不走,我不能把你自己留在这里。” 刀疤男已经开枪了,周景川就算反应再快,也不可能比枪快,更何况,白子颜完全是个累赘,手臂被子弹蹭伤。 “子颜!快走。”盛远从后头拉住白子颜,与此同时,他望着周景川,“我先带子颜出去,你自己注意安全。” 周景川沉声。 盛远带着白子颜出来,白子颜疯狂地拉扯着,“你放开我,我不能让景川自己承受危险。” 盛远脸色发黑,“你冷静点!你别忘了,这是你让我陪你演的戏。景川不会有事的,而且,现在不是你再进去的时刻。” 白子颜脸上充满了着急,“可是我也没让你真枪实弹地来。” 盛远眯起眼,“不这样,你以为景川会信?”盛远抬起手腕,看着腕表,确定时间差不多后,他松开白子颜,“你现在可以进去‘保护’他了。放心,不用怕,人是我安排的,只会打中你的手臂,你忍着点。” 白子颜面容坚定,哪有什么害怕,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同盛远说,“只要能让景川回心转意,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家每一任继承人都曾进行过专门的训练,没有白子颜在场,他对付对面的废物,还算OK。 三两步上前,他便钳制住刀疤男。周景川的手如烙铁,况且他用了力,刀疤男疼得尖叫出声。 “啊……” 周景川直接拗断了他的手,听到脆响,周景川放开他的手,将人一脚踢开。躬身将掉在地上的枪支捡起来,扣掉其中的子弹,将枪扔在刀疤男胸口。 一边出门,他一边给崔阁打电话,“过来了吗?就在你说的地点,有人持枪行凶。” 白子颜冲过来,看到神色自若,仍旧不失稳重的周景川,她忽然顿足。 她痴迷地望着周景川,一颗心随着他跳动。 他现在,已经恢复出事之前的神采,高高在上,清冷矜贵又举世无双的强硬,令她爱得痴迷。 “景川!”白子颜飞奔向他,眼泪满脸都是,“你没受伤吧。” 周景川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没事。” 白子颜不放过他,步步紧跟,看到他手臂的血迹,她瞳孔一缩,“你的手臂怎么了!” …… 季善很怕。 她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外头明明没有敲门声,她却觉得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就像曾经一样! 不要怕。 季善你冷静一点。 进不来的。 没人会进来的。 季善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一把撩开薄被,赤着脚飞快地往楼上跑。 可能是心里仍旧恐慌,上了几层台阶后,她脚下忽然有些不稳,踩空了一阶台阶。如此,整个重心不稳,直直地向后倒。 季善护住肚子,然而,摔下楼的那一刻,腹部依旧传来一股刺痛。 季善撑着地面,缓缓蹲起来,又慢慢站起来。 而当她站起后,那种痛更加强烈。 季善脸上惨白,她强行撑住楼梯栏杆,撑住自己的身体。凭借着外头忽然间的烟花绽放,她摸了下腿心,黏糊糊的。 季善低头,洁白的地板上顷刻间落下好几滴血珠。 怎么会这样! 季善忍着疼,踉跄着回到沙发,她的手颤抖着拨通周景川的号码,可对方不接。 季善眼泪不知不觉间落下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周景川为什么不接电话。 除夕夜,季善知道朋友都很忙,她忍疼,给周家老宅那边打了一通电话。 倒是很快接通。 “善善?” 声音很陌生,季善疼得身上冒冷汗,疼到思绪中断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她凭借着意识哭着说,“救我,救我的孩子……” …… 周家。 周蕊挂断电话,她眼睛顿时眯成一条凛冽的线。 赵姨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大小姐,你怎么了?” 周蕊将人一把推开,连外套都没穿,穿着拖鞋阔步跑了出去。 周蕊车速很快,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路灯。 途中,她脑海里都是温嘉烟临死时,年幼的季善痛苦的模样。 那时候季善也是如此泣不成声地哀求她,救救她的妈妈。 人死不能复生,当年温嘉烟死在她面前,她怎么能救得活? 温嘉烟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带她走了一关又一关的艰难险阻,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是她变态地放在心尖上,不敢动,不敢碰,不敢诉说感情的人,如果她能救活嘉烟,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周蕊眼眶发热,她又提了速。 目光盯着前方,她坚定地说,“嘉烟,我不会让善善出事的。我保证。”顿了几秒,她继续开口,“我也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我们干净乖巧的善善跟周景川在一起,周景川不配,把你逼死的人,我一个个收拾。” 全程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周蕊缩短到十分钟。 在棠廊门口停下来,周蕊迅速下了车。 她一脚将门踢开,看到漆黑的房间,她猛地攥住手掌。 凭借手机的光,她将季善扶起来,“忍一会儿。” 季善身下也是血,跟温嘉烟当年的模样很像,这一幕并不仅仅是季善的噩梦,也是周蕊一辈子都不敢面对的画面。 …… 周蕊忙活大半宿,凌晨三点左右才落脚,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着。 看着亮起的‘手术中’三个字,周蕊心中依旧不宁,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她又重新站起来,在病房外走来走去。 直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拉下口罩,笑着恭喜,“母子平安。” 周蕊笑得单纯又纯粹,攥住医生的手不断道谢。 医生能理解她的喜悦心情,又重新说了一句恭喜。 当医生重新进入手术室,周蕊脚下无力,彻底坐在椅子上。 她捂住脸,时而笑时而哭,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嘉烟,我保护住了善善。”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太激动,周蕊连忙拍拍脸,清咳一声,恢复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样。 …… 周景川并未接受白子颜的示好,对她的碰触,他不悦地斥声,“大嫂请自重。” 撂下这句话,他阔步上了车,“赵凡一会儿会来接你们。” 说完,他自己驱车离开。 周景川上了车,这才意识到手臂伤口刺痛不已。 拧眉强忍着,他朝棠廊去。 回到家,他停下车,未等推门,便已发现异常。 门怎么是开着的? 周景川心口一紧,阔步进入房间,他按下灯,屋里依旧漆黑。 周景川的心一寸寸往下沉。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静音了。在静音这顿时间,好几通季善打来的电话。 周景川左眼跳动,他三两步进入房间。 未曾上楼,就被大厅里一滩血迹刺红了眼。 “季善!”周景川匆匆上楼,卧室里空荡荡,虚无一人。 第083章 我不想跟你过了,好聚好散吧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胸口发紧,他站在门口,强行冷静,给季善回电话,发现铃声从楼下传过来。 下楼,周景川拿起季善的手机,手机壳上有一道道血迹。明显是手上沾了血,强忍着痛意,去打电话求救。 周景川的心像是被什么戳弄了一下,酥麻又尖锐的疼席卷而来,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感。 周景川捞起季善的手机,阔步离开了房间。 他虽然不知道季善的手机密码,但家里凌乱的血迹,很明显地告诉她,季善现在应该在医院。 但是他找遍临市的医院,压根没发现季善过来登记。 从中心医院出来,周景川面容无法保持镇定,他把医院能联系上的关系都用上了,根本没得到季善的消息。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他着急又烦躁,狠狠吸了口烟,他闭眼吐出一口烟雾。青烟缥缈,模糊了他的脸。 大年初一的凌晨三点,爆竹声此起彼伏,空中绽放烟花。周景川却不感觉到温暖,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如此后悔没能接到季善的电话。 …… 季善醒在早晨六点。 她睁开眼睛,慌乱地触碰小腹。小腹平坦,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气息。 季善的手僵在小腹上,她睁着眼睛,无神地凝视着天花板,眼泪默默地往下掉。 周蕊陪了她一晚上,刚去给她买了点小米粥,回来后,就看到季善手扶着床板,艰难地想要坐起来。但显然,她刚生完孩子,身体素质不行,撑起来,就又倒下去。如此循环往复,看得周蕊心里酸涩。 “老实躺着。”她把小米粥往桌子上一放,眉头皱起,“孩子什么时候不能看,少看一眼能少了你什么?”她靠在桌子角,拢了拢衣服,嗤声冷哼。 季善看到周蕊的确惊讶,但现在不是她惊讶的时候。她直勾勾地盯着周蕊,心跳像是停了一般,“孩子……什么孩子……”她说着,嘴角逐渐展露笑意,一把攥住周蕊的胳膊,欢悦道,“我的宝宝,还在?他出生了?” 季善自言自语,松开周蕊的手臂,她身上忽然有了力量,撑着身子,她坐起来,腿垂下来,作出往下跳的姿势,就想要下床。 周蕊抓住她的手臂,“一会儿医生会抱过来,待会看一样。” 季善将手抽出,不断地摇头,“不。”笑容咧到耳后,她手撑着床边,脚尖勾着拖鞋,好不容易套在脚上,转身笑意满脸,“我就去看看。”怕周蕊拒绝,她眼睛里抹了一层柔色,格外加了一句,“在外头,就看看。”最后,伸出食指,“就一眼。” 周蕊凝视季善的模样,脑子里会回想温嘉烟的脸。所有的脾气都没有了,“走吧。”她脱下肩膀的毛绒披肩,搭在季善的肩头,“带你过去。” 季善眸色顿时亮了。 “谢谢您,姑姑。” 周蕊闻声,脚下一僵,转身,表情微凛,“姨妈。” 季善扬眉。 周蕊:“我见你第一面就跟你说过,你妈妈是我闺蜜。你本就该叫我一声姨妈。” 季善知道是这样的,不过,她现在不是嫁到周家了吗?所以说,应该随着周景川喊姑姑吧。 周蕊走在前头,她依旧是那副妖媚的模样,走起路来腰部跨部妖娆地扭动着。似乎觉得走得有些快,她停下来,等了等季善,并继续说,“以后喊我姨妈,姑姑这个就算了。第一,周景川并不认我这个姑姑。第二,如果昨晚我不出现,你觉得自己这个孩子能生出来?想必不仅孩子出不来,你自己也没命了。那时候周景川在哪里?”嗤声一笑,“一个女人生产时最人生中的大事件之一,这个时候丈夫都不陪在身边,要这种丈夫有何用?你又何必随着他喊我姑姑?” 季善猛然间攥住手掌。 强忍内心的刺痛,偏偏痛苦如一个被扯乱的毛球,一被牵扯,会变得更加混乱,更加无法克制。 “姑姑,孩子在哪里啊?”季善低头咬了咬嘴唇,旋即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什么事儿也没有。 周蕊一脸恨铁不成钢,往前走了两步,转了个弯,冲玻璃窗里头指了一下,“里头呢。” 季善脚步明显变大了,她趴在窗台处,双手垫着下巴,渴望地凝视保温箱里的小家伙。 “宝宝,宝宝。”季善控制不住绽放笑容,之前那些刺痛在此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周蕊从后头望着季善,她小幅度踮着脚尖,又似乎觉得看得不够真切,使劲踮起脚。周蕊想起她小时候,那时候她大概只有四五岁,跟着温嘉烟去参加圣诞晚宴,在橱窗前看到一个喜欢的洋娃娃,却又碍于家里有太多娃娃,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趴在橱窗上看。 周蕊眸内温和,嘴角上挑,凝视着季善的目光似散发着母性的光。 “时间差不多,可以走了。”她考虑到季善的身体状况,及时开口。 季善依旧盯着宝宝看,虽然在点头,压根没有想走的念头。 周蕊冷了冷脸,“你是想糟蹋完自己的身体,然后让周景川给你儿子找个后妈是吗?” 这句话威力无穷,话音落下,季善便转过身了,连忙跟上周蕊。 周蕊哼了一声,“治不了你。” 季善之前因为周景川的缘故,而且之前在周家,周蕊看她的目光太令人不舒服,她对周蕊的印象并不好。但现在,季善却觉得周蕊这个人挺好的,最重要的是,昨晚是她救了她,况且,现在看来,周蕊的确是母亲的闺蜜。 “谢谢你,姨妈。”站在周蕊身旁,季善挑起嘴角,诚心道谢。 周蕊看着她,“不喊姑姑了?” 季善回道,“您不是不喜欢吗?” 周蕊笑,“并非朽木。” 季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这句话。 回到病房,季善见周蕊给她收拾早餐,微微变了变脸,“姨妈,不用的,我自己就行。” 周蕊:“你?算了吧。就当我欠你的。” 季善心不安理不得,却又无法拒绝,只能默默接受。 “谢谢姨妈。”等早饭收拾好,季善连忙道谢。 周蕊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用。” 季善解释说,“不仅仅是早饭,还有昨天晚上,谢谢您。”季善语气微僵,她抿抿唇,想到昨晚,她依旧感觉到后怕。 血从腿心往下淌,黏腻的触觉,绝望的感觉,只要一想,就会回忆起。 季善眼睛里蒙了一层湿润,她用力抓住身下的床单,以此发泄内心残存的恐惧。 周蕊余光扫过她的手,放下筷子,覆盖在季善的手背上。 一双桃花眼凝视着季善,认真地告诉她,“不用谢我,我答应过你妈妈,好好照顾你。这些年,我被一些国外的事情束缚住手脚,回来晚了,让你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不开心,是我的错。” 季善思来想去,母亲去世后,似乎真没有哪位女性对她这么好,好到她不敢相信。不断摇头,“您太客气了。” 周蕊笑笑,收回手,替季善将额旁的散发理顺到耳后,“你要习惯接受姨妈的好,我这个人喜欢就是喜欢,不会拐弯抹角。你不用怕我,我这个人虽然真不咋地,但你绝对是个例外。” 季善摸不透其中的含义,“为什么?” 周蕊看着季善,仿佛在看另外一个人,“命。” 季善同样看着周蕊,周蕊此时的眸光波动,有心痛,有不舍,有绝望,看得让人难过。 迅速收起外露的表情,周蕊恢复冷静妖娆的模样。 气氛略有僵硬沉闷,季善便活跃了下气氛,举起手边的水杯,诚挚道,“姨妈,我以水代酒,最后谢谢你一次。谢谢你帮我保住了宝宝,让我……”季善停顿几秒,话音中有点失落,“让我真正有了亲人。” 周蕊接过她手中的水杯,轻抿一口,在心里默默说,你其实很久之前就有真正的亲人。 …… 周景川查了半宿,终于发现是周蕊在暗地里搞得鬼。 来到医院,匆忙赶往季善所在的病房。只是,人刚抵达,就见周蕊从季善的病房出来,而季善,身上披着外套,出来送周蕊。 两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愉快。 周景川僵在原地,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聚集在心口,招惹心脏跳动频率加快。 周蕊早就发现了周景川,等季善关了门,她双眸凛冽,嘴角上挑。 走到周景川面前,她嗤嘲一笑,“呦,这不是咱们周总吗?” 周景川脖颈处、手臂上,都暴起青筋。大手箍住周蕊的脖子,他就像是从地狱爬出的厉鬼,“你究竟想做什么!” 周蕊眼神冰冷,红唇翕动,“我想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周景川手下加重了力度,“不准动季善!” 周蕊将人推开,仰着头,一字一顿,“不巧,我正在想办法让善善离开你。” 周景川重眸晃过杀意,“周蕊,你可以试试。” 周蕊讪笑,“我已经在做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轻飘飘的眼神充满讥诮与嘲讽。 周景川向来最厌恶周蕊这种表情,就仿佛要把他的自尊都踩在脚底下。 而周蕊,最擅长就是将周景川的心里防线摧毁,她抬手,摸了摸红唇,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周景川,“这么多年了,倒是比十七八的时候成熟不少,也不知道技术是不是好点。”她哈哈一笑,按住太阳穴,一脸思索的模样,“我现在都记得我的小姊妹跟我吐槽你很差劲呢。” 周景川周身寒气凛冽,他抽出消音枪,抵在周蕊的太阳穴,“你找死!” 害怕季善被人绑架,或者是出什么事,周景川随身携带了枪,却没料到,这把枪会用在周蕊身上。 周蕊无所谓,“开枪,你最好一枪打死我。” “咔擦——”周景川已经扣动扳机。 病房里,季善约计周蕊已经离开,打算悄悄去看看宝宝。岂料,一打开病房的门,看到的竟是这副场景。 她的心被提到嗓子眼,眯起眼睛,“周景川!” 熟悉的声音将周景川的思绪拉回来,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一点神采,目光略过周蕊,直直落在季善身上,见她脸色虽白却有点红润,他的心往下放了放。 周蕊看了这一幕,冷声一哼。 季善忍住身体不适,走到周景川和周蕊面前,她拧眉看向周景川,“有什么矛盾需要动枪,你放下。” 周景川没放。 季善扯住他的手臂,硬拽下来。 周景川眼睛里闪过一抹极其不易察觉到失望,他反手扣住季善的手,拉着季善回了病房。期间不曾看周蕊一眼。 “你干嘛!”季善身体虚弱,被这么硬扯着,难免会牵扯到豁口。她皱着眉头,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沙哑开口,“你弄疼我了。” 周景川这才松开手。 黑眸漆漆,他望着季善,冷然开口说,“以后不准跟周蕊接触,她不是什么好人。”落下这句话,周景川接着就想问问季善的身体状况,却被季善讽刺地看了一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周景川蹙眉,“有什么话就说,不准这样看我。” 季善眼睛有失望,她咬了下嘴唇,坐在床上,平稳了呼吸后,她才抬头,同周景川对视,“你可曾,有一点关心过孩子,有一点点关心。” 眼眶里,一层水雾。 她使劲吸了口气,试图压下眼睛里的眼泪,偏偏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你有没有,一点点,关心他。”季善不喜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的自己,将眼泪使劲蹭去,她说,“我的肚子从那么大,变成现在平坦的样子,你就没有一点担心吗?这个孩子究竟是生下来了,还是流产了,你怎么可以一句话不问!” 周景川薄唇紧抿,站在原地,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重眸虽然依旧漆黑,却夹杂了点不知所措。 季善嗤笑,“都是假的,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为什么要骗我!”季善情绪激动,只要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她心神难安。用力攥住手掌,季善努力稳住情绪,“我知道,白小姐全网跟你表白了,我不做你们之间的绊脚石。我退出。”说完,她偏头,凝视窗外。 周景川闭了闭眼,“周蕊跟你说了什么。” 季善猛然转过头,她瞪着周景川,“为什么事事都要牵扯到别人,我自己有脑子,也不会让人洗脑,我会独立思考!” 周景川抓住季善的手臂,解释说,“不是你想得那样。”他不善于解释,只能将想说的粗略说给季善听,“周蕊性格古怪,你靠近她,没有好处。” 季善平静说,“可昨天,我早产时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是她帮了我,救回孩子一条命。” 周景川声线不自觉地发颤,“对不起。” 他的瞳眸依旧很黑很深,还是宛若一潭深井,看一眼,出不来。不过季善却能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了,她的心跳,没以前那么快。 她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性格,她把一颗心捧在手里交给别人,可那人没有珍惜,季善就再也不想这样了。感情的世界里,最忌讳的就是卑微。 季善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以前我们说好的,如果离婚,孩子是不是归我?” 周景川眸色冰冷,“季善,好好说话!” 季善半分不让,仰头,“我只想离婚。” “砰砰砰——”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 是护士,来告诉季善可以将保温箱里的宝宝抱出来了。 季善灰蒙的眸色顷刻变亮了。 周景川及时拦住他,“我去抱,在这里等着。”出了门,他又害怕季善无聊,转身将她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无聊可以玩一会儿。” 季善不想碰手机,但大年初一,宋佳琪她们一定会找她聊天,害怕她们担心,季善拿过手机,挨个恢复了她们的微信消息,季善又转战短信,打开一条条回复。 她一条条往下滑,都回了‘新年快乐’四个字,具体内容都没有细致看。 滑到低端最后一条,季善被信息里的照片吸引了目光。 她的手发软,看清楚照片里的男女主角,手机从季善手里滑落。 照片里,白子颜扑在周景川的怀里。 周景川没有推开她。 季善看了眼照片左下角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她一遍遍给周景川打电话却打不通的时间。 心,沉到谷底。 季善周身发凉,四肢冰冷。 她很冷。 缩在被窝里,季善闭着眼,捂住耳朵,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周景川抱着儿子进入病房,看到季善这副模样,眉头锁得发紧。 他一手揽住儿子,另一手去扯季善的被子,“季善?”他去触碰季善的额头,“不舒服吗?” 季善却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她打开周景川的手,眼睛里水光闪闪,“别碰我。” 季善坐起身,瞪大眼睛,向床角里躲,“别靠近我!”季善捂住耳朵,闭着眼摇头,“你好脏。” 周景川眼中有一抹清晰的刺痛闪过。 他拧眉,哑着声,“你说什么?” 季善:“你把宝宝给我。”她又睁开眼,哀求着周景川,“你把宝宝还给我。” 周景川抱着孩子,喉头滚动,他说,“你先冷静冷静。” 季善伸出手,跪坐在床上,“你别动我的孩子!还给我!”她情绪不稳定,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你给我。” 周景川听说过产后抑郁症,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将孩子给季善。但季善面部表情痛苦,他的心被揪紧,内心纠结后,鲜少一次,感性占了上风。 他将宝宝放在季善的手臂上。 季善的情绪冷静不少,她甜甜地勾笑盯着宝宝,然后用专门的婴儿用纸,给宝宝擦拭手脚,但凡周景川碰过的地方,他都擦了。 周景川僵在原地。 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砸了一拳。 “你嫌我脏。”声音听似平稳,然则内含轩然大波惊涛骇浪。 季善将宝宝牢牢地抱在怀里,轻柔地摇晃,好一会儿,抬起头,“是,所以我们赶紧离婚吧。别互相妨碍,耽误彼此。” 周景川心酥麻酸胀,他拢住手,一步步上前。松开手,捏住季善的下巴,“嫌弃也给我受着,想离婚,可以做梦去离。”当初的甜言蜜语,信誓旦旦,所有的维护,都是一把尖锐的刀,刺入周景川的胸口。 情之一物,向来凶悍。 而且一次狠过一次。 周景川后知后觉,方才意识到季善在他这里的重要性。 默了一会儿,他哑着声音,笨拙又隐隐带着哀求,“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今天见面,也是我不对,你原谅我,我以后会对你好,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季善眼泪往下掉,她挪开视线,不再跟周景川对视。她害怕吓着宝宝,声音压得很低,“昨天晚上,白子颜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她对不起我。然后,她在微博爆出你们两个人手握着手的照片。再往后,白子颜的粉丝人肉到我,上门切断了家里的电线,在门口给我打电话威胁我,我跑到楼上,从楼梯滚下去大出血。那个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你是不是跟白子颜在一起。” 周景川沉默,他心纠在一起。明明季善的话很低,却远比歇斯底里的叙述令人心痛。 季善笑了笑,她对上周景川的眼睛,“你说过好几次对我好的,狼来了的故事听太多次,听多了就不信了。”她长长舒了口气,“我刚才看了手机,有人发给我一张照片,你跟白子颜拥抱在一起。时间在我给你打电话的同一时间段。” 周景川扣住季善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事情不是你想像那样。” “我这个人,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你对白子颜一直有感情,我都忍了。你自己都不曾洁身自好,却一遍遍要求我不准我做好多事情,我也忍了。可我容不得你这么作践我,我在给你生孩子,你在抱着别的女人。你踩到我底线了,所以我不想跟你过了。好聚好散吧。” 第084章 我不心疼你,我没有那么没用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拢住手,沉了片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季善咬了咬唇,“听多了,不想听了。” 周景川眸色微变,没再说话。 空气陷入沉寂。 “嗷……”季善怀里的宝宝忽然发出哭声。 季善被吓了一跳,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宝宝身上。她抱着宝宝,轻轻晃动着,软着声,温柔着,“不哭不哭哈,乖。” 但是小宝宝像是跟季善闹上似的,一股脑地哭,季善怎么安慰都不行。季善急得都要哭了,她现在可后悔了,就不该当着宝宝的面说那么凶的话,“别哭了,妈妈错了。”季善想伸手给小宝宝擦擦眼泪,奈何又怕自己的手不够干净沾染细菌。 周景川站在床边,深深凝视着季善,看她着急,眉头蹙起。 沉默几许,他伸出手,看向季善,“给我吧。” 季善手下顿了顿,却没什么回应,她低着头,小声安慰小宝宝。 “季善。”周景川沉声,跟她解释,“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抱孩子。” 季善抬头,“相较于我,你更不适合。” 周景川站立的位置对面就是玻璃,玻璃锃亮,刚好能看到自己模糊的身影。头发有些乱,表情僵硬,下巴处还有青葱胡茬,倒是狼狈,的确不适合抱孩子。他站定几秒,进了病房自带的洗手间。 没过几分钟,周景川从洗手间出来。 他又站在季善的床头,“给我抱吧。” 季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应该是洗了澡,身上气息清爽,比之前略显狼狈的模样看起来舒服多了。不过可能是医院没有剃须刀,他下巴还有点青色。 “没剃须刀。”他跟季善解释,“我洗过了。”他眸色偏深,认真地看着季善。 季善看到他眼白的血丝,一道道红,她的心,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酸酸的,疼疼的。 强压下心里错乱的情绪,季善将孩子递给他,“你小心点。” 周景川稳重地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宝宝,视线逐渐从季善的脸上落在宝宝脸上。 “嗷——”小宝宝还在哭,哭得眼角发红。 初为人父,怀里的家伙又如此小,仿佛轻轻触碰一下,就要折断。固然周景川面容沉静,动作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明明之前看了不少相关资料,但将孩子抱在怀里后,理论上的东西都成了泡影,甚至连抱孩子的姿势都不够标准。 “嗷嗷嗷……” 季善眉头蹙成川字,听着宝宝越来越犀利的哭声,她忍不住开口,“你把孩子给我吧。” 周景川在哄孩子,只不过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儿,还有点迈不出去。余光扫到季善冷然讥诮的目光,他喉头滚动,沉沉道,“不用。” 季善根本放心不下,孩子哭一声,就像是一双手掐一下她的心。 她是想自己哄,可是周景川一心一意都放在孩子身上,手法也逐渐上了道。 季善盯着父子俩看,两个人越来越和。小宝宝吧唧了下嘴,紧紧握着拳头,戳弄周景川的胸口,然后开始咿呀咿呀地支吾着,眼睛虽然闭着,嘴里却不断流着口水,从季善的角度看,小家伙似乎扯起了嘴角。但看得不真切,季善也确定不了。 周景川正对着儿子,自然看得清楚,他脸上明显带有欢愉,抱着孩子阔步走到季善面前,微微躬了躬身,将小家伙皱巴巴的脸给季善看,“看,我让他笑了。” 他声音磁性,向来低沉,但这并不阻挡他的愉悦,还有小小的炫耀。 顿时,季善眼眶就开始发酸发涩。不敢看,她立即别过脸,“哦。” 周景川怔怔地直起身,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倒也没觉得怎么样。他坐在沙发上用自己的方法沉默地逗弄着小家伙。 季善从窗户上看到玻璃上倒映的父子俩,气氛和谐,像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画面太美好,与现实形成鲜明的对比,心,酸疼不已,如同被一刀刀凌迟。 她使劲攥住床下的床单,连忙眨了眨眼,把眼泪逼回去。 敛去眼睛里失落,又重新变成之前冷然的样子。 初生婴儿,更不用说早产儿,不能离开保温箱多久。没一会儿,就有护士来提醒了。 季善笑着跟小宝宝告别,可是很明显,小宝宝可能跟周景川关系更亲近,闭着眼缩在周景川怀里。 季善心里酸酸的,哼了一声,暗道一句小白眼狼。 …… 周景川送小家伙去了保温箱,回来后,他发现季善已经睡着了。 缩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 周景川拧了拧眉头,他记得,刚开始在一起时,季善就喜欢这种没安全感的姿势,之后好几个月时间,她睡姿才逐渐舒坦。可如今,一切好像是又回到了起点。 抬手,抚平季善蹙起的眉头。尔后,深深凝视着季善,他的眼神漆黑幽深,一望不见底,此时充满清晰可见的占有欲。 “救……救我……” 睡梦中的人又皱起眉,脸上爬上恐惧,小声呢喃出的字眼也充满恐慌。周景川喉头发紧,他任由季善抓住他的手,就算季善的指甲陷入他的手背,他都没皱一下眉头。 “我在呢。”声音愈发低哑。季善在睡觉时,周景川的情绪外显很多。 睡梦中的季善无比脆弱,昨晚发生的事情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卷在里面,她出不来。太黑暗,起初还有一点光,可后来她喊周景川,看到他跟别的女人抱在一起,那道光不见了,目光所及都是黑漆漆的。 周景川用另一手抹去季善眼角的眼泪。 他将学会的应付小孩的招数放在季善身上,轻轻拍着季善的头顶,缓声说,“睡吧,我在呢,不会让人欺负你。” 季善彻底睡过去,是一个半小时以后。 周景川收回手,起身后,目光冷然。 窗户前,他长身而立。 沉静地思考季善所说的那一番话,从头开始捋。 几分钟后,眼睛眯成一条凛冽的细缝,他重回季善床头,拿起季善的手机,用季善的指纹开锁,翻开短信,果真看到季善所说的那张他跟白子颜抱在一起的照片。 甚至不仅仅这张,还有季善根本没提及的,一个女人倒在血泊里,后脑勺朝上的死亡惨状。 周景川依稀记得,季善的母亲好像就是跳楼身亡的。 眼睛里登时泛起危险的光。 放下手机后,周景川出了病房。刚好他雇来的月嫂已经来了,又格外安排了两名保镖护在门外,周景川离开病房。 他去了盛远的办公室。 盛远正在跟人讨论病人的情况,见到周景川过来,他一愣,“老周?” 跟盛远讨论病情的几名同事见盛远这里来了人,便主动离开了。 盛远将记录本阖上,扬了扬眉头,“怎么了老……” “砰!”一拳,狠狠砸在盛远的下巴处。 盛远:“操!你犯什么病!”周景川这一拳非常用力,盛远吐出一口血水,目视周景川。 盛远一个医生,手无缚鸡之力,周景川轻而易举扯住他的衣服,将人拎了起来,用力甩在桌面上,一拳又打在他的左脸上。 “周景川!”盛远厉声,但说话时牵扯到嘴上的伤口,他倒抽了口气,显得整个人都没有气势。 盛远一向将周景川看作是对手,虽然他知道自己跟周景川的差距很大,可他不能承认被人如此没有尊严地打败,脸色难看,他强行撑着桌面站起来,“你作什么!” 周景川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我跟你说过,你想去追,就去追。别特么畏畏缩缩在背后使绊子,我不是你的情敌!” 盛远眸子一动,“你说什么?” 周景川眼中冰冷,目光似利剑,泛着寒光,“说什么你应该知道,看心爱的人抱别人男人,你不去分开,还拍下照片,我倒是不知道,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是个乌龟性子。” “周景川!”盛远胸口起伏,唇瓣拉成一条细长的线,直勾勾盯着周景川,“子颜的感情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 周景川冷笑,“我的感情就是让她糟蹋的吗!” 盛远:“她糟蹋了你什么!她现在已经改了,她那么好,怎么不值得原谅!” 周景川不禁笑出声,“你之蜜糖,不代表是别人的。你觉得好,你可以去追。你要再敢对季善动手脚,别怪我不顾兄弟情分。”他将人甩开,“另外,最好昨天的事情发生的事情都跟你没关系,盛远。” 盛远捂住胸口干咳,他愤怒地凝视周景川,“你对子颜就这么狠心?她为你做得不够多吗?而季善,她为了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一个贪图你财富,把你当对付季家的手段而已,你倒将她放在心里当个宝,你是瞎了眼了失了智了,还是季善床上功夫太好太淫荡,把你迷糊涂了?” 周景川凛冽回头,“我操你妈盛远!”周景川从小受的是专门的精英教育,不说脏话,遇事冷静不动手,可今天,他胸口肆虐一股火气,脏话骂了,手动了,把盛远一拳打在地上。 盛远艰难站起来,试图还手,压根还不了手。周景川现在才像是失了智,盛远刚想还手,就被他牢牢反击。 楚荆南跟盛远约好回来复查,大老远就听到盛远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的声音。站在门口啧啧一声,他推开门,“阿远你厉害了啊,把妞带……卧槽,你们闹什么!”本来想要打趣盛远一声,而当看到办公室里的场景,楚荆南脸色一变,严肃着,匆忙上前将周景川分开,搀扶住盛远,楚荆南瞪着周景川,“自家兄弟,你们在做什么!” 眯了眯眼睛,楚荆南盯着周景川渗血的手臂,“你的胳膊,怎么了?” 周景川没当回事,他冷冰冰睨着盛远,“你给我听好了。当年放弃感情的是白子颜,嫁给我大哥也是白子颜,结婚那天才知道自己被抛弃是我,别搞得全天下都欠她的。她多年拿我炒作,我看在她是我大嫂的面子上没有过计较,不代表我一直不计较,任由她踩着我往上爬。另外,别用那些上不了层面的手段给季善发没有真情实感的照片,有本事你带着她把我捉奸在床。” 楚荆南站在两人之间,知晓两个人打架的大致原因,他有点尴尬,打着哈哈,“老周,算了吧,都是自家兄弟。” 周景川凉凉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在追赖茜茜,想成,就闭嘴。” 楚荆南怂了,默默向旁边挪了一步,乖乖站在周景川身旁。 盛远笑,“因为一个女人,你不要我这个兄弟,呵,我算是看透了你。” 周景川冷脸,“昨晚所有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你想对季善做什么,目的是为何,是想要她去死,还想要孩子去死。你觉得,你这种兄弟,我要的起吗?” 盛远脸色难看。 周景川:“有本事,就把所有证据都藏好。” 说完,他便出了门。 楚荆南留在屋子里,他叹了口气,“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白子颜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为了她又做了什么!” “楚荆南,别在我面前说她不好。”盛远浑身上下都疼,撂下一句话,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楚荆南叹了口气,“你无药可救。” 白永钊对赖茜茜做得事儿是楚荆南心里的刺,刺得他想起来就心如刀割,自然而谈对白家的人都没好感,没再说话,出了屋子。 出去之后,他便看到周景川。 周景川站在窗前,冷声对电话那边吩咐,“公司公关号,与白子颜拉开关系,澄清所有绯闻,再听不懂,你就给我从公关部经理位置上滚下来。” 楚荆南很多年没听过周景川如此动怒,也好久没见过这么鲜活的他。 “小嫂子没事吧。”等周景川挂断电话,楚荆南开口问。 周景川瞥了他一眼,“没事。” 楚荆南笑,“那就好,小嫂子应该快生了吧?” 周景川:“生了,男孩。” 楚荆南长大嘴,好久没缓过劲来。 周景川像看白痴一眼看了他一眼,凉森森地离开了。 …… 季善醒来后,天已经黑了。 肚子里有点饿,她撑起身,揉了揉眼。 她一动,周景川也从沙发起来。 “饿了?” 他站在季善面前,“想吃什么?” 季善将目光挪到别的地方,“你不累吗?” 周景川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季善坐在床上,她其实想让宋佳琪给她送点饭过来,或者是订个外卖,可看着厨房里周景川宽厚的背影,她手上动作停下来,嘴里泛着苦味。 “啪——” 厨房里,传出一声脆响。 季善猛然抬头看过去,就见周景川拧着眉头,躬身捡起碎掉的玻璃渣。 起初季善以为只是简单的掉了东西,细看,发现周景川躬身时,只用了右手。而左手,不自然地垂落。 季善眯了眯眼,看到周景川左手下地板上,有血迹。 脚像不受控制,下了床,她走过去,抓住周景川的手臂,“你的手怎么了!” 周景川敛眉,将手收回来,“没事。” 季善强势地撸起他的衣袖,看到上头的伤口。她学医,能认出这种伤口是子弹伤过的痕迹。子弹取出来了,却没做好处理,伤口有感染的趋势。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裂开,往外淌血,健硕的蜜色手臂上,血缓缓往下淌,聚集在指尖,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季善的心抽疼一下,连忙用力攥住手,她抬头狠狠瞪着周景川,“你这是做什么?苦肉计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我不用你管!”她眼眶发热,声音带了哽咽。 季善烦死自己了,她烦躁地抹去眼泪,站在周景川的身后,奋力推搡着他,“你走!” 周景川没将手臂的伤口当回事,他转身,深深地凝视着季善,眼中有一抹细碎的愉悦。拍拍她的肩膀,嘴角小幅度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回去等着,马上好。” 季善所有的所有的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崩塌了,她眼泪决堤,无措地擦眼泪,“走!你走!” 周景川心里柔软,“真的没事。” 季善仰起头,巴掌大的精致脸颊上泪眼婆娑,“你饶了我,可以吗!周景川我求求你饶了我,我受不了你这样!你能不能放了我。我求你从这里离开!” 周景川喉头上下滑动,轻声,“你在乎我的。” 季善沿着墙壁缓缓滑下去,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你别说了,不要说了。”她捂住耳朵,自顾自地说,“你的伤口是为别的女人受的,我为什么要心疼,没有的,一点也不心疼,我没有那么没用。” 周景川怔在原地。 季善呜咽:“你走好不好?你走啊。” 周景川拢了拢手,他原来想摸一摸季善的头,却生生停在原处。 脸,依旧是一张冷漠的脸。 眸内,藏着暗涌的情绪。 好一会儿,他说了一声好,向后退了一步。 季善听到脚步离开的声音,她以为周景川离开了,痛苦地哭出声,大声地哭出声。 第085章 被这样的人爱着,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止住了眼泪。 她抬起头,恰好对上周景川的眼睛。 季善心里一梗。 周景川跟季善四目相对,直到季善挪开视线,躬身将季善抱起来。 放在床上,他双手握住季善的手,将季善的手放在掌心之中,合十置于眼前,闭着眼,轻轻吻在季善的手指上。 这个吻抽离得很快,之后,他去了厨房。 速度太快,季善不知道刚才感觉到的恐慌是不是真切的。 没多长时间,他带了晚餐出来,给季善舀了一碗汤。 香气四溢,有骨头的香气,也夹杂着小蔬菜的味道,还有玉米甜滋滋的雾气。 “不油腻,适合你这个时候喝。” 这个汤的原材料,季善在家里的冰箱看过。也在周景川的办公桌上看到过食谱,她没料到,他在这个时候做。 季善眼眶红了一圈,她低下头,眼泪掉在碗里。 周景川站在季善的床边,极其缓慢地呼吸,以此将胸口的刺痛压制住。 “不烫了。”他哑声说了一句。 季善捧着碗,喝了一口。 仅仅一口,满嘴都是香醇的滋味。美食的魅力是无法比拟的,季善身体里像是在冒泡泡。 周景川做的饭,季善吃过,水平时高时低,只能勉强保持在能吃的水平。这个汤,他该是做了好多次。 季善放下碗,看了周景川一眼,“你去处理伤口吧。” 周景川摇摇头,淡淡说,“吃吧。” 季善别开脸,侧了侧身,身子侧向窗户那边,没再看周景川,自己一个人在吃。 周景川薄唇拉成一条细线,他心里酸疼。记忆里,季善活泼快乐,敢爱敢恨,不是现在沉闷闷,抱着自己畏缩地哭。可他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眉头锁紧,沉默了会儿,才说,“我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跟白子颜划分界限,以后再不会接触。我没脏。” 最后一个字,有点委屈,有点难过,还有点想要季善认可的顽固。 季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 她将瓷碗放在桌面上,单手支起身子,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给护士站那里打了电话,“麻烦给我送一下酒精和棉签。” 周景川眼睛里泛着亮光,没人看他,他自如地笑了下。 护士动作很快,送过来后,就出去了。 季善同周景川说,“手。” 周景川撸起衣袖,把胳膊伸给季善。 季善沉默不语,抽了一根棉棒,蘸了酒精,细细地给周景川处理伤口。 处理完,她又躺下了,背对着周景川,“我想看宝宝。” …… 周景川去接了儿子过来,发现病房里很热闹。 赖茜茜、宋佳琪围着季善,特别是宋佳琪,噼里啪啦一大堆,病房里的气氛便被调动起来。 楚荆南和温褚扬站在手术室外,看到周景川抱着娃过来了,两个人跟村头二狗子似的凑过去,“儿子,叫爸爸。”温褚扬吊儿郎当地咂咂嘴。 楚荆南嘿嘿一笑,“儿子,爸爸在这儿。叫声爸爸,爸爸给你好东西。” 周景川拧紧眉头,“滚远点。” 他拨开两个人,把儿子送进去,交到季善怀里,又出去。 出去后,温褚扬靠在墙壁上,“可怜我儿子成了你讨好老婆的小玩意。” 楚荆南笑,“可怜。” 周景川望了病房里头一眼,目光无意中就带了柔和。 之后,他凝视着温褚扬,压低声音,“去查一查赵凡。” 温褚扬站直身子,“赵凡?” “我怀疑,我身边有内鬼。关于白家的事儿,就没给我调查清楚过。”周景川沉声说。 温褚扬点点头,“我现在去查。” “诶。”楚荆南抓住他的胳膊,“不等你老婆?” 温褚扬扯着嘴角干笑,转身走到楚荆南身后,一脚踢在楚荆南屁股上,“给老子滚,跟你说了多少遍,假的。” 楚荆南笑出声。 等温褚扬离开后,楚荆南站在周景川身旁,循着他的眸光一起看到病房里。 “你爱了。” 周景川不置可否。 楚荆南接着说,“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你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不了解,但我了解你,你太看重一个人,占有欲可能让人承受不住。” 周景川偏头看着他。 楚荆南耸耸肩,“真的。” 周景川嗯了一声。 楚荆南只从温褚扬那里隐约知道周景川十八岁那年可能遭遇了不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他不清楚,但知道他受伤很重。身体上、心理上,也很排斥别人提及,而现在他竟然有主动看心理医生的念头,不禁震惊。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担忧季善,他无法确定,被周景川这么放在心上,究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三个女人一场戏,屋子里,宋佳琪带动了气氛后,季善也跟着活泼起来。 季善靠在病床上,看宋佳琪跟赖茜茜逗着宝宝,心里开心不少。 …… 周家。 白子颜躺在床上,她翻看微博,看到周氏集团下发的澄清,只觉得一巴掌打在脸上,生疼。 她咬着嘴唇,胸口浮动厉害,用力将手机扔在地上。 季善!季善! 白子颜咬牙切齿,恨意汹涌蔓延。 周昊被白子颜扔手机的动作吓坏了,蹭得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他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妈……妈妈……” 白子颜一瞬不眨地盯着周昊,眼睛里闪过癫狂。 她嘴角勾笑,朝周昊招招手,“过来,昊昊。” 周昊吓得发抖,没控制住,尿了床。 空气里散发着尿骚味,白子颜恶心得变了脸,她笑脸维持不下去,“小杂种!”她低声咒骂,抬手抓住周昊的胳膊,手又快又准,捂住周昊的嘴鼻。 周昊的脸色煞白煞白,眼睛瞪得老大,胸腹不断起伏。随着时间流失,起伏的频率变低,逐渐的,闭上眼睛。 白子颜控制好力度,及时抽手。 她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下了床,闭上眼,长长吁了口气。 再睁开眼,俨然变成一副担忧的好母亲模样。 她连鞋都没穿,匆匆跑下楼。 温澜太太在按摩,看到白子颜狼狈的模样,担忧关切道,“怎么了,阿颜?” 白子颜掉着眼泪,“妈,昊昊又犯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温澜太太脸色一白,赶紧起身,跑上楼,看到宝贝孙子白着脸,奄奄一息的模样,身形一踉跄。 她瞪着赵姨,“快去安排车,去医院!景川呢,让他快过来!” 赵姨支支吾吾,“少爷应该在医院了。” 温澜太太皱眉,“医院?” 赵姨说,“我听大小姐说,二少夫人昨晚应该是生下孩子了。” 温澜太太眼前一亮,“生了?” 第086章 你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光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赵姨又点头,“嗯,应该是。” 温澜太太眼睛有惊喜,也有不悦,“怎么没人告诉我。” 赵姨低着头,“可能是太忙了吧。” 温澜太太脸色变了又变,“让人安排车,送我的昊昊赶紧去医院,愣着做什么!” …… 医院里。 宋佳琪赖茜茜两个人离开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季善侧身躺在床上,小宝宝就在她身侧酣睡,一张小嘴吐着泡泡,娇嫩嫩的脸颊一鼓一鼓的,又好看又软萌,牵动季善心头最柔软的位置。 将小家伙紧握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季善眉眼带笑,“你怎么这么好看,嗯?臭小子。” 周景川把季善和他的朋友送走后,回了病房。 耳中回荡着季善柔软的嗓音,他身上的气场也不自觉的软了不少。 “季善。”他压低声音,沉声喊了一句。 季善好一会儿,才辗转翻身。理了理衣服,坐起来,清丽的眸子看向周景川,凉凉淡淡地扬眉,“怎么了?” 周景川:“该给孩子起个名字了。” 周景川嗓音低沉,音色有点哑。季善瞄了他一眼,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他的手臂。 差点流产,之后周景川来了医院又带着质问,季善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勾起了,以至于她将周景川对孩子的期盼尽数看作零。如今,内心平静不少,季善从理性出发,她其实心里清楚,周景川对孩子也有付出。比如他看过育儿的书、专门去学做孕妇和孩子的营养餐。除夕前一天,她还看到周景川在书房里查字典,给宝宝取名字。 季善扯了扯身下的床单,“你不是已经选好了吗?” 周景川显然一愣,过了一会儿,眼睛里黑沉不少,还依稀夹杂着季善看不懂的深邃。 “嗯?”没听到周景川的回复,季善扬了扬眉头,狐疑地凝视着周景川。 周景川将视线挪开,却忽然坐在病床上,攥住了季善的手。 宽厚的手掌带着热气,将季善的手背包裹其中。 季善下意识便想要抽离,却被周景川紧紧裹住。 周景川低着头,目光落在季善瓷白的手心上。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拇指,在季善手心上写字。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季善听宋佳琪说过好多次,这还是她头一次感受到。 视线从周景川笔挺的鼻梁向下落在他削薄的唇瓣上,又落在他的微微滚动的喉结,最终才看向自己的手心。 认真感受,感受到周景川所写的这几个字是什么。 周子谦。 写完后,周景川抬头,认真地解释,“我只希望他生而自由,一生逍遥。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季善歪着头,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手臂,“你爸给你取得名字,听到没有。” 床上,两个人分外和谐。 周景川周身笼罩在一团暖气中,心底里最黑暗最压抑的东西因为这两个人的存在,有消解的趋势。 “小名呢?”季善逗弄完小家伙,眼睛亮亮的,看着周景川。 周景川欢喜季善的亲近,她眼睛里亮起的光,就似乎是他黑暗中的烛火。扯动嘴角,他启唇,“你起就行。” 季善一排整齐的睫毛眨动着,她嘴角一勾,“那就叫小宝吧。”说完,又皱了皱眉头,抬手按住眉心,“是不是太幼稚了,你小时候有什么小名吗?” 周景川摇头,他反问,“你呢?” 自从周景川给儿子取了名字后,季善开心不少,也不再像之那么僵硬的与周景川对话,她回道,“我妈妈我外公还有小舅舅,他们喊我小小。” “他们希望家里最小的我,拥有小小的野心,小小的目标,小小的快乐,在一天天小小的碎片时间里,小小地努力,成就理想中的季善。”季善补充了一句,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隐藏着失落和难过。 周景川认真地听着她说话,他能从季善短促的一句话中感受到温家一家人对她的爱。她合该是活在幸福自由自在的氛围中。在季善看着儿子时,他一丝不苟地盯着季善,眼中充满宠溺和承诺。 听出季善话中对故去家人的想念,周景川握住她的手,哑声开口,“小宝吗?” 季善目光从儿子脸上挪开,“要不要让爸妈起一个?” 周景川表情冷淡,“周子谦是我们的儿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季善:“真的?” “嗯。” 季善嘴角明显勾起一抹弧度。 周景川守着季善和小宝,等两个人都睡着后,他起身,出了病房。 温褚扬的电话恰好在这个时候打来。 周景川站在窗户前,凝视着夜晚的车水马龙。他手握着手机,严肃地听着温褚扬的汇报。 “赵凡有问题,是吗?” 温褚扬回复他,“赵凡跟了你这么多年,公司没发生任何文件泄露,这说明他并不是谁派过来当内鬼的。但,赵凡的确刻意隐藏了不少事。” 周景川接着他的话,“比如从一开始通阳大桥,他帮着白瑜做了假。接着,温澜太太的事情,也是他帮了白瑜。不,与其说是白瑜,不如说是白家,或者是白子颜。” 温褚扬在那头打了个响指,“是,我派人查了查,发现他是白子颜的粉丝。” 周景川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周景川立在窗户前。 他的手缓缓攥成拳状,胸口针扎似的,发涨刺痛。 他的眼神越发凌冽,如同刚出炉的利剑,泛着寒光。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指插在头发里,脑海里回想从开始到现在季善所遭受的委屈,越是想,他眉头拧得就越是紧。 季善在周景川起身后便睁开眼。 许久没见周景川回来,她下了床,悄声推开门,发现周景川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他臂肘抵在大腿上,手插在短发中,低着头。 季善将周景川刚才的话听得差不多,见他这副样子,像是一把小锤子,不断地在她心口敲打。 退身回到房间,季善倚靠在门板上,她仰着头,眼睛里带着莹润的光。 感情究竟是什么呢?怎么能让人这么难过。 闭上眼,季善眼前依旧是周景川失落的模样,季善一咬嘴唇,心一横,手握住门把手,正打算出去,偏偏这时候周小宝哭了。 季善的注意力被儿子夺走,她赶紧将小宝抱起来,护在怀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乖哦,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 周景川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立即站起身,推门进入房间。 “怎么了?” 季善皱皱眉,“哭了。忽然就哭了。” 周景川将周小宝从季善怀里接过来,旋而抬起头,凝视着季善,“你先睡,我守着他。” 季善摇头。 周景川知道她担心孩子,也没逼着她去睡。 他将儿子放在床上,解开他身上的小衣服,果真发现小东西拉裤子了。 季善第一次当妈妈,第一次见到小孩……这个样子…… “我要怎么做?”季善皱巴着脸,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周景川:“去沙发坐着。” “哦。”季善乖乖地过去了。 坐在沙发上,季善就瞧着周景川还算比较熟练地给给小宝清洗了小屁屁,又给他重新盖上小薄毯。 季善凝望着周景川宽厚的脊背,那种踏实感,又重新归于心间。 “嗷嗷嗷——” 季善猛地站起身,连忙凑过去,“怎么又哭了?”低头打开薄毯,她看了一眼,“没拉没尿啊。”季善弓着身,跟小宝距离很近,歪头看着周景川,不解地拧紧眉头,“怎么回……” “事”字还未等说出口,季善感觉到有一股水流从下而上,冲击上来,呲到脸上。 季善怔了。 眼睛无辜地瞪得大大的,眸内水滋滋的,仿佛眨巴一下,就能掉眼泪,可怜巴巴又无辜。 周景川抽纸张给季善擦,安慰说,“童子尿,不脏。”见季善脸色越来越差,他皱了皱眉,声音软了点,“是我们的儿子,从你肚子里跑出来的。你可以理解成是你自己的……” “周景川你好恶心!”季善一把扯过纸巾,恶狠狠瞪了周景川一眼,三两步去了卫生间。 周景川这就有点无辜了。 他觉得自己说得蛮有道理的。 躬身给儿子搞好卫生,他把小玩意抱起来。季善不在,他懒得费心思了,“老实点。” 只不过刚出生的小孩子懂什么,照哭不误,周景川语气不好,哭得更厉害。 周景川被哭得头疼,实在无奈,压低阴凉,软着声音说,“行了,不哭了。” 抱着小宝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小宝才停止哭声。 等周景川觉得可以了,他忽然觉得胸口有点凉,接着变得黏糊糊的,像是有东西在啃咬着他的…… 周景川脸色大变,低头一看。果真! 季善从洗手间出来,入目便看到儿子咬着周景川的那个啥在…… “你有奶吗?”季善清咳,小声问了一句。 周景川脸色沉得要滴水了,“过来把这小鬼弄走!” 季善顿时就将儿子刚才呲她一脸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甚至把这几天胸口郁结的气也都排出去了,她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 周景川满脸一言难尽,“周子谦!” 小孩懂什么,凭借本性去找奶喝,喝不到就使劲吸,吸得周景川脸色黑得跟修罗似的。 “季善!” 季善依稀看到周景川额头的冷汗,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又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感受感受呗。” 周景川硬着头皮,“我只想感受你。不想感受这个小鬼!” “……”这句话后,屋子里一片安静。季善凝视着周景川,脸色轰隆一下就红透了。 周景川重点在后半句,前半句他也不知怎么就说出口,干咳道,“赶紧过来弄走。” “哦哦。”季善直起身,走过去拍拍儿子的后背,笑说,“快吐出来,这是不出水的。” “乱说什么?”周景川回来后换了一件衬衫,衬衫的扣子被儿子拱开,如今亮在季善面前,他耳根泛红。 季善仰头瞥了他一眼,“本就如此,我又没说谎话。不然你以后喂他好了。” 周景川被堵得说不出话。 季善将儿子松开嘴后,抱着儿子上了床。知晓这家伙是饿了,背对着周景川,撩开外套,给小家伙喂奶。 周景川将季善背对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眉头一锁。他重新拢住手,定定地望着季善的背影。 …… 翌日,大年初三,一大早,天空中便飘落下洋洋洒洒的雪片。 季善还没睡醒,隐约听到周景川出了病房去打电话。 迷迷糊糊她撩开点眼缝,“怎么了吗?” 周景川帮她把被子向上扯了扯,“没事,再睡会。” 季善没多想,接着睡了。 周景川这才出了门,他拧紧眉头,去了医院五楼。 温澜太太见他过来,立即站起身。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拍打周景川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昊昊差点死了,联系了你一晚上,怎么联系不上,你去哪儿了!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把你大哥的孩子当回事了吗!” 温澜太太歇斯底里,眼泪不断往下掉。周景川眉目冰冷,他抓住温澜太太的手,“够了。这是医院,要闹回去闹。” 温澜太太被周景川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继而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周景川,“你……你……” 周景川目光落在站在一旁默默掉眼泪的白子颜身上,他眯起双眸,审视地打量着她。 白子颜心里咯噔一跳,她将眼泪抹去,“怎么了景川?” 周景川开口,“周昊怎么回事,怎么忽然犯病了。” “我也不知道。”白子颜默默掉着眼泪,她吸了口气,“晚上我跟妈聊了天上楼,就发现昊昊不对劲,等我洗完澡,他就……躺在病床没有呼吸了。” “刺啦——”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 周景川转身看向出来的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要尽快找到合适匹配的骨髓。” 周景川点点头。 等温澜太太去问情况时,周景川背对着他们,给国外一位挚友打了电话,“有消息吗?前阵子让你帮我留意的那件事。” 白子颜表面上在问医生情况,实则余光始终落在周景川身上。 暗处,她缓缓握住拳头,眼中飞快闪过计谋。 等周景川挂断电话,温澜太太也大致了解完情况。她连忙问周景川,“有合适的骨髓吗?” 周景川沉声说,“有消息,但对方不同意捐献,我这几天出国。”撂下这句话,他抬脚离开。 白子颜同温澜太太笑,笑出眼泪,“妈,您听到了吗?太好了。” 温澜太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她闭上眼睛,眼泪默默地往下掉。 白子颜见温澜太太闭着眼,她即刻凌厉地看向出来的主治医生,同医生使了个眼色。 那名医生会意到,忙说,“太太,有句话我想,我有必要提醒您。” 温澜太太睁开眼,眉头皱起,“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小少爷情况不容乐观。他还有什么亲属吗?都试试看吧,我怕孩子挨不过周总出国再回来的时间。” 温澜太太:“你说什么?” 白子颜也装出一副恐慌的模样,“医生,您在开什么玩笑。” …… 季善迷迷糊糊睁开眼,她下意识去摸床边。 发现床边空荡荡的。 儿子呢? 季善的瞌睡虫都消散了,她腾身而起,坐在床头,“小宝!” 四处张望,目光最终聚集在沙发上抱着小宝的温峥嵘身上。 季善把衣服拢好,“小舅舅?” 温峥嵘睨了她一眼,“大惊小怪。” 季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温峥嵘把小宝哄睡,放回季善身旁。 他拖了把椅子,放在季善的床边,翘着二郎腿,懒散地倚靠在椅背上,“我接下来说的话,不是玩笑,很认真,你仔细听着。” 季善的目光从儿子身上转移到温峥嵘身上,“您说。” 温峥嵘盯着季善的眼,“转过年,季家就会全部转移到我手里。我也知道,你暗中考了研,成绩虽然没出,但我知道你的能力,可以出国去你想去的学校。” 季善脸色微变,考研的事情她谁都不曾说过。 “您调查我。”季善笃定道,话中带有不悦。 温峥嵘:“周景川跟戏子炒成这副模样,让你早产,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留在他身边,温家的孩子没这么贱。” 季善:“您查我。” 温峥嵘被季善这副脾气,气得胸口发堵,“季善,你别给我牵扯别的话题。”他站起身,扣住季善的手腕,“收拾收拾,跟我走。” 季善挣脱开,低着头,“小舅舅,我已经长大了,能决定自己的事情。” “季善!”温峥嵘眼眶里满是红血丝,他从顾之衡那里得知季善早产,运用身边所有的势力才知道季善早产的大致原因,他整宿没睡,就想着该如何从周景川这里带季善走,可到头来,他成了最可笑的,“你能决定?你能决定就不会是现在这副圣痕累累的模样!” 温峥嵘手指着季善的脸,“你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脸,脸色难看得像个鬼。你在坚持什么,你摸着自己的心,好好问问你自己,周景川到底爱不爱你,就算爱,你能占几分?那个戏子占几分?他的事业他的父母他整个周家又占了多少,不要等到你彻底后悔的时候再离开,那时候晚了!” 季善抓着身下的床单,将床单抓得皱皱巴巴。 她胸口发堵,憋得喘不过气。 温峥嵘放缓了语气,“小小,跟舅舅走吧,周家乱七八糟,深不可测,不仅你会受伤害,孩子过得也不会快乐。” 季善眼前晃过周景川精心照顾她和小宝的模样,她咬住嘴唇,使劲握着手。 温峥嵘红着眼,“小小,我不会让孩子没有爸爸。”他哑着声,谆谆善诱,“我会把他当成我的孩子,像当初保护你一样保护他。所有的一切都不用你担心,跟舅舅走吧。” 季善抬起头,被温峥嵘眼睛里的红刺得眼眶升起雾气。 温峥嵘抬手,宽厚的手掌放在季善的头顶,“我不求你的感情,只求你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做我快乐放肆的外甥女。你被周景川伤一次,就在我心上划一刀,算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孤寡老人,好不好?”说到最后,温峥嵘言语有点无力,嗓音沙哑。 门外。 周景川同样红着眼。 季善始终不回答,他的心便始终浮在空中,无法安放。 他如同自虐,不开门,静默地站在门外,等待季善一句回复。 屋内,温峥嵘眼睛里的感情太深,季善被他吓了一跳。她以为,那段罪孽的感情温峥嵘早就走出去了,不想…… 她连忙跟峥嵘拉开距离,方才那一丁点的浮动被她敛住,坚定地说,“小舅舅,我不走。” 温峥嵘眼中浮现细碎的刺痛,“季善,走不走?”他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善。 季善别开脸,“不走。” 温峥嵘喉头上下一滚,嘴里充溢苦涩,他自嘲地笑,“你特么就是一条白眼狼,我守了你大半辈子,赶不上周景川跟你一年。” 屋外,周景川嘴角忽生笑意,他的笑很淡,却是实实在在的愉悦,打心底里开心。轻轻扯动嘴角,嘴角有一点点几乎看不到的小酒窝。 但这抹笑很快就散去了,透过窗户玻璃,他冷冽的目光落在温峥嵘的后脑勺。下一刻,推开门。 “温先生想带我的妻子儿子去哪儿?” 温峥嵘听到这道刺耳的声音,额头上当即暴起青筋。他眯起眼,双手交握,转瞬间,凌厉地转身,抬起拳头朝周景川的脸上打。 温峥嵘部队出身,从小接受温老爷子的教育,不比周景川差,甚至可以用势均力敌来形容。 所以,在周景川没躲的情况下,他这一拳打在周景川脸上,周景川皱了皱眉,不过倒也没出声。 温峥嵘满腔恨意,他扯住周景川的衣领,“动手!” 季善脸色发白,“你们别打!” 温峥嵘没管季善,沉着脸,“别在季善面前当什么好人,是男人就给我动手。我告诉你周景川,老子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鬼才想做什么舅舅,我跟季善屁关系没有,我爱她,你不动手,就等着老子给你戴绿帽子。” 周景川额头上迸起青筋,手背上也暴起一条条青色的筋骨。一双漆黑的深眸不带情绪,他缓缓地握住拳头。 温峥嵘笑,“怎么,就允许你给季善戴绿帽子,不准季善给你戴吗?你特么不就仗着我温家全部不在临城钻了个空子吗?你算什么东西给她这些气受!” 温峥嵘抬起手,一拳打在周景川另一边脸上。 “还手!”这次,周景川依旧没有还手,温峥嵘脸色发紫,“还手!” 周景川的手逐渐松开,“舅舅教训得是。”他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眉目清隽,“这该我受着,一个丈夫让妻子遭受那晚的委屈,这两拳不够。” 温峥嵘心在刺痛,周景川舅舅二字,是在他心上扎刀子。 “你找死!” 床上,小宝在哭。床下,两个人针锋相对。周景川嘴角带血,他手臂上的伤口也被扯开,一滴滴血往地上掉。 季善抱着儿子,小心翼翼地捂住儿子的耳朵,她怒斥,“够了,够了!” 她赤着脚下来,脸上布满泪痕,哀求着,“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温峥嵘看着她,“跟我走。” 季善一边抱着孩子,轻拍他的后背,一边哽咽道,“小舅舅,我不会的。” 温峥嵘紧握的手,忽的松开,身上的力气宛若被人抽离,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你就是这样,不被伤个遍体鳞伤不放弃。” 周景川取来拖鞋,扔在季善面前。 季善没有迟疑地穿上,然后抬起头,“小舅舅,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温峥嵘并非在心痛季善的回答,他痛心的是季善跟周景川之间无声的默契。 他想啊,这么多年,他是真的错了,他不该离开她去部队,该陪她长大,让她在自己身边长大。不然,她该在他的身边,他一点点改变她的想法,缠着她,她心软,渴望阳光和温暖,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而不是现在,他拥有了被季家夺走的一切,失去了她。 颓然地拎着西服,他深深看了季善一眼,点点头,“好。” 转身,眯起眸子睨着周景川,“你敢再让她受委屈,我拼死也不放过你。她有家人,她只要认我一天做舅舅,就算我再不想当,我也是他最牢固的依靠。”笑了下,他又说,“别以为季善不走是舍不得你,你可以问问她究竟是舍不得你,还是怕我心不死,坏了我的名声。” 撂下这句话,他阔步离开病房。 当他离开后,小宝也不哭了,季善脚下发软。 周景川看似无异,将小宝从季善怀里接走,放在婴儿车里。 但下一刻,他三两步重新回到季善面前。 他凝视着季善婆娑的泪眼,一抹惊慌在心头掠过。 将季善抵在墙壁上,他将人箍在墙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间,无限拉近与季善的距离,却又捂住季善的眼睛,在她耳畔沉沉开口,“你别被他感动,他能做的,我都能。季善,我也……” 他脸上有刺痛、有难过、有害怕,眼睛里满是深情。 声音早已发颤,许久,他同样闭上眼睛,“我也爱你。” 他喉头滚动,“你不仅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光。”你若松了手,我就下地狱了。 喉头那句话,他没说。 他沉浸在黑暗中,季善的呼吸,季善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逐渐变成一道光穿透进来。他闭着眼,脑海里浮现季善的笑,季善撒娇时的娇嗔,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希望,也是这个世界给他的希望。 周景川从小到大便被教育隐藏自己的内心,同时,不能被人看到他的害怕和惊慌。 可这次,他缓缓松开季善的眼,又逐渐睁开眼。 将自己的脆弱和感情摊开给季善看,与此,也亮出自己的心,给季善看,也给他自己看,“季善,你别怕我,别后退,我可以一点点改。”周景川声音发颤,“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087章 他才出生三天!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第一次看到周景川如此外放的情绪。从他的眼睛到刚毅的脸,无论哪个部位,都能看到他潜藏其中的爱意。 心随着他的话在飞快地跳动,她不知怎么回事,心有些疼。 他的眼神中情意流淌,但季善却还从中发现点别的东西,藏得很深的东西,像是有种孤掷一注的决绝,令人心疼更甚。 其实在他给她做饭时,季善就不再决绝。不过方才小舅舅过来,那些话的的确确被她听在耳中了。以前的她,孤身一人,无所畏惧。而如今,她有了宝宝,有了盔甲的同时,也多了软肋。她由不得自己放肆地投奔在感情世界丧失理智,她是差一点失去孩子的母亲,她不能过于自私。 周景川跟季善四目相对。 季善拢了拢手。 周景川也在不经意之间攥住了拳头,看似无所谓,他揉了揉她的头,言语清隽,“我出国办点事儿,你想一想。” 季善潜意识间松了一口气,“你要出国?”换了话题,季善自然而然地接下去。 周景川眉头微蹙,脸色沉了沉,“周昊情况不好,病情恶化,需要尽快进行骨髓移植。国外有合适的配型,但对方不同意,我得赶过去一趟。” 季善眉头也皱起,“不是好很多了吗?”季善回忆之前跟周昊呆在一起的时候,她问过周昊身体情况,小孩子不知道身体是好是坏,只用疼和不疼来回答,那时候周昊始终笑嘻嘻说不疼,“你们能确定曾经周昊身上的烟头都是他自己扎进去的吗?”事到如今,季善依旧不大相信,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白子颜。 周景川起身,“别操那么多心,月子里好好休息。”他起身,在床那边,给小宝将踢掉的薄毯向上拉了拉。然后,直起腰,看了眼腕表,“我该走了。” “哦。”季善点点头,跟周景川对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周景川心头有点空落,他穿上外套,“我尽快回来,你现在医院呆两天。” 季善:“嗯。” 周景川抬脚,手触碰到把手,咔嚓一声打开房门。 外头窗户是开着的,以此用来通风。周景川打开门后,外头的雪花便吹在周景川的头上。 季善悄悄掀开眸子看了他一眼,风簌簌地吹,吹乱了他的头发,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融化掉,变成一滴小水珠。他无所谓地拂去,身姿如松柏一般挺直,季善心蓦然一软,“周老师。” 周景川回头。 季善:“注意安全。” 周景川眼神深了不少,“等我回来。” …… 周景川离开后,病房里超级安静。 季善躺在床上,小宝还在睡,她闲着没事,打开手机。 逛了一圈社交软件,回复完想要回复的,看到宋佳琪给她发的链接。 季善点开后,发现是周氏集团总部微博大V号发的澄清声明。 “因近日唐蕴工作室刻意散播与我司总裁周先生的绯闻,导致周先生生活受到严重波及,现特对唐蕴工作室追究法律责任。“ 简短的一句话,配上周氏集团的法律印章。 继续往下翻了翻,季善发现居然还有一则声明。 “针对人肉我司总裁夫人的唐蕴粉丝,法院传票现已交由涉案人员手中。往后,还请唐蕴小姐规劝粉丝,心存良善,还普通家庭安宁。” 两则声明,都是在昨天晚上发布的。 季善一怔,显然没料到周氏集团呼发这么两条声明。周景川这是跟白子颜,彻彻底底拉开距离,完全撕破脸。 【一段小假期】:好牛逼啊,周教授这是跟白子颜彻底闹掰了。你是不知道,现在网上乱套了,一波一波的节奏带到飞起,你等好吧,用我的商业常识告诉你,这里头绝对是套路。白子颜再招惹你一下,八成她就gameover了。 【一段小假期】:而且我不小心看了温褚扬一份资料,一个以前没听说过的公司好像要对白家动手了。我怀疑,这个陌生的公司,应该是周教授的。 季善将宋佳琪发来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双手紧握,之前胸口郁结的那些委屈,尽数被她吐出去。 躺在床上,季善搂着宝宝,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这个人占有欲太强,眼睛里半点沙子容不得,要的不过是周景川完完整整一颗心。 恰逢正午,季善吃过月嫂递过来的鸡汤,尔后,为宝宝喂了奶,跟宝宝一起休息了。 小宝很安静,一天下来,也就哭个一两次,其他时间都在睡觉,不调皮不捣蛋,季善也很清闲。 …… “砰砰砰——” 病房门被敲响。 月嫂洗完碗,放缓脚步拉开房门。 看到门外的温澜太太,她笑着说,“周太太,季小姐把您做的鸡汤都喝完了,她说很好喝呢。婆媳之间肯定有矛盾的,但只要一方能后退一步,婆媳之间的关系也会很好的。我跟我儿媳妇就是这样。”说到这里,月嫂摇头,小声说,“您放心,我按照您说的,没说鸡汤是您做的。” 温澜太太肩膀上披着一件披肩,她典雅地点点头,“谢谢你啊,我是怕她知道是我做的,不喝。”言罢,温澜太太抬了抬下巴,“睡着了?” 月嫂:“是啊,睡了一会儿了。” 温澜太太眼中有一道明了的光,她抬脚,走到床边,将小宝抱起来。 小宝也闭着眼睛,睡得美滋滋的,粉嫩嫩的小嘴轻轻吐气。小模样周正,软萌又讨喜,温澜太太看一眼,就深深喜欢上了。 但一想到病房里另外一个孙子,她收敛住眉眼中的喜爱。 “我就在楼上病房,这是我的号码,等善善醒了,给我打电话。”她将名片交给月嫂,然后抱着孩子离开了病房。 之前温澜太太过来送鸡汤时,月嫂为了确保安全,看过温澜太太出示的全家福。联系平日里的观察,她相信温澜太太所说的‘婆媳关系不好’的说法。 联想到自己之前跟儿媳关系不好时,她不能看孙子的苦楚,月嫂拧眉看看睡着的季善,又看了眼面容疲惫,眸光哀求的温澜太太,点点头。 陈温澜抱着小宝从季善病房出来,赵姨立即迎了上来,“太太,医生已经准备好了。” 陈温澜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宝,她小声逗弄小宝。小宝懒洋洋睁开眼睛,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温澜太太,顺便吧唧吧唧嘴。 温澜太太被他这一系列小动作搞得心都要化了,她睨了赵姨一眼,“鸡汤里的安眠药剂量足够,季善暂时醒不过来,让医生等着。” 赵姨看出她的不舍,叹了口气,“太太,不然就算了吧。二小少爷还这么小。” 温澜太太心有动容,但下一刻,又决绝摇头,“昊昊是老大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必须活下去。而且,老大这一辈子太惨了,他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景川,甚至命也是间接因为景川丧失的,我必须一碗水端平,所以一定要帮他保住他唯一的孩子。” 赵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跟在温澜太太身后叹息。 别人不知道,她跟在温澜太太身旁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温澜太太这辈子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的,从小到大,就算大少身体康健,拥有周家的一切,二少也不会得到温澜太太的真心诚意的宠爱。 毕竟,二少是温澜太太心中的耻辱啊。怀上二少,也不过是一场正妻大战外室所用的砝码。 赵姨跟在温澜太太身后,脑子里回荡三十多年前的一桩往事。 …… 季善大梦初醒,她尚未睁开眼,便伸手摸索一旁的小宝。 月嫂收拾好厨房,没想到季善这么快就醒了,连忙拿出温澜太太的明信片,给她发了消息。 季善没摸到儿子,猛地睁开眼。清澈的眸子散发冷厉的光,她四处搜寻,没找到儿子,下了床,凉飕飕睨着月嫂,“孩子呢!” 月嫂从未见过季善如此严肃冷然的模样,连忙道,“刚才温澜太太过来,抱着孩子去楼上病房……” 话没说完,季善已经阔步跑出去了。 来到楼顶病房,季善推门而入,却只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白子颜,以及躺在床上的周昊。 周昊刚醒,看到季善,眼睛里散发着亮光,嘴唇翕张,“小婶婶……” 季善直逼白子颜而去,她眯起双眸,“我的孩子呢?” 白子颜正在削苹果,凉凉地掀起眸子看了季善一眼,“弟妹问我,我问谁呢?而且,妈想做什么,我也拦不住,不是?” 季善眼睛里一层冷气,她紧攥住拳头,手指上暴起骨节,“你给我等着。”撂下这句话,她冲出病房门。期间,未曾看周昊一眼。 季善何其聪明,她直冲抽取骨髓的手术室去。 一路上,她脑子里嗡嗡地叫,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恐慌与害怕,堪比当初母亲外公去世时那种惧怕。 她越跑越快,抵达目的地,就见温澜太太坐在椅子上,赵姨站在她身旁,两个人齐齐目视手术室。 而那间手术室,大门紧闭。 季善胸口发紧,越来越疼,疼到她隐忍不住。 周景川不是已经出国去求人了吗?他们这些人在做什么! 季善胸口疼到喘不过气。 温澜太太看到季善过来,愣住了。安眠药她加得挺多,怎么就醒了? “你怎么过来了?”温澜太太不悦的蹙眉,站起身打量着季善,见季善发丝凌乱,衣服不整,脸色越发不好看,对季善也越发不喜,她想,一定要将讨喜的小孙子放在自己身边养着。 季善脚下发沉,她奋力拍打手术室的门,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哭喊,根本没招来谁的疼惜或者可怜,甚至季善哭着哀求,也不见门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心,往下不断的坠。 季善双手握成拳,她拼尽全力,使劲打在门上。 “你们都去死!去死吧!”她的宝宝,才生下来三天,才三天!他们都疯了! 转身,一步步走到温澜太太面前,红着双眼,她的手速极快,一把扼住温澜太太的脖子。 赵姨大骇,“季善!你在做什么!快放下!” 温澜太太脸色发白,“季善!你好大的胆子!” 季善眼眶发红,面无表情地睨着陈温澜,她手下用力,“让人开门,停止手术,不然我让你给我儿子陪葬。” 她语气平静,掷地有声,没见陈温澜反应,她又重了重,“快点!”她怒视赵姨,“五个数,你再没有动作,我掐死她。” 赵姨在季善眼中看到杀意,不敢停歇,连忙中断抽取手术。 季善嘴里满是铁锈味,当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她松开陈温澜,冲进手术室内。 第088章 绝地反击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冲进手术室,就看到小宝被围在手术台上。有主治医生站在中央,手中拿着专门的针管以及器材要进行脊髓抽取进行检测。 小宝外边裹着的小毛毯被取走了,他身上不着衣物,空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手术室里阴气森森,冷然无比。季善一个成年人都觉得发冷,一个刚出生三天的小宝宝,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可都这么冷了,她的小宝为什么不哭不闹? 季善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她疼,疼得要死掉了。 “这位女士,还请您出去。”不明所以的护士走上来,拦住季善,面色不善,冰冷冷命令着。 季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宝贝脸上,一步步坚韧地往前走。她拂开那名护士,阔步来到手术台前,直接将儿子抱了起来。小宝安安静静躺在季善怀里,不哭不闹,闭着眼睛。 “这位女士……”一名医生摘下口罩,淡漠地凝视着季善。 季善脱了外套裹住儿子小小嫩嫩的身子,将小家伙牢牢地箍在怀里。一张精致的脸颊,惨白无色,性感的唇瓣早已退了颜色,“妈妈来晚了,妈妈带你走,乖。”季善转身,抱着儿子朝手术室门的方向去。然而,没走两步,她脚下一软,膝盖堪堪跪在地板上。 季善一手搂住小宝,另一手则艰难地撑起身子,可站起来,腿还是软的。 她终于不再费劲心思想要站起来。 她抱着小宝,痛苦尖锐地大哭,“你看看妈妈,看妈妈一眼。你看看妈妈,求求你了。”声音断断续续,早已泣不成声。 身后有名女医生着实看不下去,将手里的刀具扔下,一把扯掉口罩,连忙上前将季善搀扶起来,“女士,您别哭,宝宝没事,打了麻醉剂,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季善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凝视面前的女医生,艰涩地扯了扯嘴角,“白衣天使?呵呵。我头一次觉得医生这么神圣的职业,也这么肮脏。” 女医生被季善眼中的嗤嘲刺得说不出话来。 …… 季善小跑着出了手术室,温澜太太依旧在捂住胸口剧烈咳嗽,方才季善掐住她的动作过于用力,她久久都缓不过劲来。 瞧见季善将小宝从手术室带出来,她冲过去,拦住季善,“谁让你带出来的,抽一下脊髓,测试一下跟昊昊的骨髓是否配型,仅仅如此,你都做不到吗?你就这么狠心?” 季善凉凉地抬起头,“滚。” 陈温澜被季善这个字堵得目视圆瞪,“你再给我说一句!” 季善:“滚,还没听清楚吗?”季善又重复一遍,“滚。” 陈温澜气得胸口起起伏伏,若非赵姨搀扶着她,她就已经被气倒了,“你一个做媳妇的,就这样对待婆婆?” 季善讥讽,“你一个做奶奶的,将出生三天的孙子送到手术室抽取脊髓,你可曾想过这个孩子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你这种丧尽天良的老妪,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婆婆!” 陈温澜:“好好好,你记着今天说得话!” 季善目光空洞,用力蹭开陈温澜,她使劲吸了口气,带着儿子离开。 …… 从带儿子出来回了病房,再到医生匆匆赶来检查情况。 季善用了很短的时间。 在病房门口,季善等待医生检查的结果。 她绷着脸,透过窗户玻璃,凝视着房间里的一幕幕。看到那群医生时而皱眉,时而相互讨论,季善用力咬住下唇,水润的眸子里充满了痛苦。 月嫂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全程在季善身侧,“季小姐,是我不对,我千不该万不该……” 季善好一会儿才看向她,冷冷凉凉,“我暂时不想牵扯到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月嫂热泪盈眶,“谢谢你季小姐,谢谢您。小少爷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说完,她不敢再在季善面前碍眼,赶紧离开了。 季善站在门前,她一动不动,目光近乎呆滞,只瞅着房间里的小宝。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医生推开房门出来。 季善顿时鲜活,她抓住医生的手腕,“医生,孩子怎么样。” 医生言语之间带了点警告,“孩子才多大,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而且,孩子麻醉剂过敏。” 季善心提到嗓子处,瞳孔锁紧,“怎么会……” “不过轻微过敏,可以治疗。但孩子现在状况不好,有发烧的迹象,一定要给孩子做好保暖。多用究竟擦擦身子。” 季善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 小宝的情况并不好,虽然没被抽取脊髓,但被打了麻醉剂,导致麻醉剂轻微过敏。又着了凉,有点感冒。 季善小心翼翼地给他用酒精擦拭身子,反反复复大概三四个小时,体温才彻底恢复如常。 季善坐在床边,将小宝的小手护在手中。 季善的视线无法从儿子身上抽离,她默默掉着眼泪,颤抖唇瓣,“小宝,睁开眼看看妈妈,妈妈好害怕。” 小家伙依旧闭着眼睛。 季善双手插在头发中,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唯有眼泪不间断往下掉。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个消瘦的小身影偷偷进入房间。 周昊悄悄地走到季善身旁,他小心翼翼地抓了一把季善的袖口。 “小婶婶。” 季善僵硬地看向周昊,眼睛里没有往日的柔和,她淡淡道,“走错房间了?” 周昊扁着嘴,哇得一声就哭了,他的小手缓缓挪到季善的掌心里,摇曳季善的手,“小婶婶,你别生气,你看看昊昊。昊昊从来不想伤害弟弟,昊昊要做弟弟的大哥哥。” 季善将手抽出来。目光所及,周昊的小脸都瘦脱相了,脸颊的骨头都凸显出来了。黑漆漆的眼珠子外裹着一层水雾,看向她时,满满的哀求。 季善的心,忽然扎了一下。一股浓烈的心疼席卷而来,她明明该恨这个孩子的,不是他,她的宝贝又怎么可能躺在床上始终不醒?强压下心头刺痛,季善别开脸,“别让你家人担心,回去吧。” 周昊把手又塞回去,哭着哀求,“小婶婶,我不治病了,你别赶我走。小婶婶,我不治病,我保护弟弟,我不走。” 季善强硬收回手,她恨透自己这副白莲花的恶心模样,厉声,“走!” “嗷——” 而此时,病房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哭声。哭声从起初极小的声音,变得尖细。 季善眼睛亮了,她猛然转过身,“小宝!” 病床上的小宝蹬着腿,双手在空中飞舞,呜呜哭个不停。 若在昨天,小家伙一哭,季善定然心焦。今晚,听到儿子的哭声,却如听天籁。 季善将小宝抱在怀里,时而哭时而笑。 周昊乖乖地站在病房外头,他眼睛里光芒暗淡,扁着嘴,想哭又不敢哭。他听奶奶说,有好消息的时候不能哭,要多笑一笑。弟弟醒了,他要使劲笑。 …… 周景川赶往温哥华,飞机落地后,他便与多年未见的老友碰了面,并未寒暄多久,周景川便去了能与周昊骨髓匹配的那人家中。 讲好条件后,周景川松了口气。约定好时间,周景川便离开。 刚到宾馆,准备与季善视频,老友那边来了消息,竟然告诉他,匹配结果出现失误。 周景川尚未从这种落差中抽离出来,季善那边发生的事情也如数汇报到他耳中。 周景川双眸眯成一条细缝,他攥住拳头,却依旧控制不住发颤的手。 他给季善打电话,那边却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周景川冲出宾馆,连行李都没带,开车直逼机场。期间,他联系了温褚扬,让他暂时先带季善出院。而他,立即订机票,但屋漏偏逢连夜雨,通过临城的最后一班航班在误机了。 “老周,我刚才去医院,小嫂子早晨就办理了出院。刚才我让宋佳琪联系了,联系不上。” 周景川站在落地窗前,外头夜幕漫天的黑,压得他喘不过气。 刀刻般立挺的脸上无比冷冽,眸子里骤然间不着了红血丝,他极力压制住胸口乱窜的担忧和恐慌,冷声说,“让人来接我,私人飞机,尽快!” …… 季善一早起来,就办理了出院。她给小宝做好保温工作,就离开了。 那家医院,太危险。季善的心还没那么大,依旧住下去。 在考察新医院之前,季善暂时带儿子去了她自己的小家。 来之前,她便让家政清理过了,一进屋,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 小家伙今天活泼不少,季善七上八下的心也算是沉了沉。她给小宝喂了奶,哄睡他之后,季善这才拿出手机。 她目光冷沉,冷静地打开微博。 私信里依旧好多消息,都是白子颜粉的污言秽语。 季善握住拳头,打开。 将所有的脏话都截了图,保存下来。 她从来不是有仇不报的人,更何况,这次他们动了她的儿子! 她在网上,直接爆料白子颜的真实身份。 一个做大嫂的,与小叔子炒作。还在微博上公然示爱小叔子,被小叔子重重打脸,她倒想看看,这是否足够将白子颜落下落下神坛,毁掉她的事业! 季善将文案编辑好,时间线理顺,确保万无一失,她发布。并买了好几家大V营销号。 唐蕴这个名字本就是流量,更何况前阵子她还被周氏集团全网打脸,她现在的流量很大。 季善简单操作一番,唐蕴白子颜的词条就成功登顶,没过多久,唐蕴白莲花,唐蕴小三的词条纷纷上榜。 季善冷笑,她想,白子颜究竟在自信什么,她凭什么以为她不会将她的真实身份爆出来? 她以为她季善也像她一样,心里一心一意想着周家的名声?将周家当护身符,当靠山?季善眯起双眼,想起那天陈温澜给她下药,抱走儿子,想要强行抽取儿子脊髓的模样,季善便觉得恶寒。 一个一个,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不急,慢慢来。 第089章 查,你们查查这个孽种究竟是不是季善的亲弟弟!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简单操作过后,给宋佳琪她们回了个,“一切安好,勿念。” 而手机上还显示有好几个周景川的未接来电。 季善抓住手机,闭了闭眼后,深呼一口气,将手机关机。 她做不到在陈温澜试图伤害她儿子后,依旧跟周景川暧昧缠绵。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季善躺在小宝身旁。儿子身上的奶香令人心思沉静,季善侧身盯着小宝看,他忽然睁开眼,与她对视,漆黑的瞳仁里漫着干净,季善感觉自己身上的戾气被洗涤一遍。 宋佳琪赶过来时,是在下午两点。 季善刚将儿子喂饱哄睡,听到敲门声,季善眉头一蹙,打开门。 宋佳琪皱紧眉头,压低声音,面带不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院了。” 究竟情况如何宋佳琪不知道,她只是从温褚扬那里得到消息,让她联系季善,剩下的,她一概不知。 以至于她从季善失联到到现在,都处于极度紧张之中。 季善侧身,给她拿了一双拖鞋。 宋佳琪跟在她身后,“你现在还在月子里,胡闹什么呢?有什么事儿不能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季善换上平底鞋,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她温声说,“你来了正好,帮我盯着点臭小子,我很快就回来。我给他备好了奶,在桌子上,他饿了,就给他吃。” 宋佳琪抓住季善的手臂,“你在月子里,现在外头风大雪寒,你……” 季善冲宋佳琪淡淡一笑,张开双臂,给她展示了一番,“你看,我穿得多厚,没事。”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出了门。 宋佳琪使劲抓了两把头发,懊恼地叹了口气。 外头,天寒地冻。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冷。连续一夜的大雪,地面上平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季善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 天气不好,外头行人不多,空气中多了几分静谧。若是以前,季善会静下来,闲适地听着歌,享受城市鲜少的安静。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曾经单纯的心思不再,她并不是为自己而活,更是为了儿子而活。她加快步伐,赶往婴幼儿医院。 …… 市中医院。 温澜太太血压升高,中午便回了老宅。 病房里,只有白子颜和周昊两人。 白子颜一页页翻看网上的评论,她心如刀割。 她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除了熟悉的人,鲜少会被查到。 她给经纪人打了一遍又一遍电话,开始始终打不通,到后来,终于接通了,往日里舔着她的经纪人竟然不耐地开口,“蕴蕴啊,这边很忙。” 白子颜脸色发白,“艾米,你给我搞清楚,你究竟是靠着谁爬到现在的地步!”停顿几秒,白子颜又道,“为什么热搜到现在都没撤掉,工作室究竟是在做什么!” 对方叹息,“蕴姐,这件事我们也想压啊,可背后有人在操纵,压不下去的。” 白子颜面容狰狞,“废物!”她摔掉手机,躬身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扫在地上。 而与她刚通完电话的艾米却气定神闲,她讥诮地挂了电话,又迅速收起脸上的不屑,双手交握于腹前,恭敬地朝懒散地靠在老板椅上的人鞠了一躬,“温总,白子颜那边已经跳脚了。” 温峥嵘背对艾米,他躺在椅子上,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他用手指上的薄茧摩擦着光滑的酒杯杯壁,继而将酒杯凑到鼻息前,嗅了嗅,醇香入鼻,他愉悦地勾了勾嘴角。 “桌子上有份文件,你隐蔽地找人放出去。事成之后,我保证你功成名就,手下的艺人再没有敢对你指手画脚。” 艾米拿过文件,拆开牛皮袋,她发现竟然是白子颜从大学到现如今的恋爱史。 上头每一张照片,每一个文字,都足以将一个居于高位,前阵子成功从电影咖走入屏幕电视圈的影后打入泥潭,人人喊打。 瞳孔不自觉的收紧,艾米血液澎湃,她抓紧了温峥嵘交给她的这份文件,“温总,谢谢您。” 温峥嵘狠吸了一口烟,转过身,“下去吧。” 艾米偷偷抬头看了温峥嵘一眼,就见他吐出一圈烟雾,隔着青烟白雾,他的脸晦暗不明,却依稀能感觉到,他对白子颜的厌恶。 难道温峥嵘也跟白子颜有过情史?艾米妄自揣摩,却不敢在温峥嵘面前暴露出端倪。她虽是娱乐圈的人,但一些商界大佬的传闻她还是听说过的。 譬如面前这位,短短半年时间,将原本属于温家的财产尽数握在手中,更是将当年原本算得上是豪门的季家逼得走投无路。 白子颜用小号又上了一遍微博,令她懊恼的是,一个热搜也没有被压下去,反而被扒出好多年前的旧事。 好一朵恶心人的白莲花:正义会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让我带大家八一八咱们“躺”影后的上位成名史。 先上图,[图片],青葱少女的唐影后出身小世家白家,十六岁与真正豪门公子周二少相遇,展开缠缠绵绵的爱情故事,只可惜,周二少低调奢华,经由唐影后的钛合金狗眼鉴定,竟然以为周二少只是一个空有一张脸的寒酸小白脸? 为辅佐刚才所言并非谬论,再上图。[图片]。图中,唐影后身上这件衣服,这副妆容,是不是跟之前放出图片完全一致?一致就对了,唐影后穿着这么一身去见了周二少,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见了周大少,人生何其美妙?花季少女竟然周家两位少爷玩弄鼓掌之中,周家两位少爷都是傻子?嗯,是的。 [图片][图片],看,多么骚气的操作,又是一样的妆容一样的服饰,不一样的男人呢?唐影后先跟周大少暧昧过后,同样操作,连衣服都不换去见了周二少,不过这次,唐影后是跟我们可怜巴巴‘穷酸’周二少分手了呢,虎摸我们二少。 [图片],成为新娘的唐影后笑容灿若桃花,不过知晓了二少身份的周家大少夫人周影后脸色看样子不咋地,可以理解,毕竟放弃真正继承人,找了个几乎要一命呜呼的周大少,赔大了好吗。 往后的事情全网都应该知道了,但为了避免求锤得锤的唐影后粉丝来洗地,博主贴心地放出两张图。 [图片][图片],众所周知,唐影后六年前死了丈夫,大家可以看看,连续六年,唐影后孜孜不倦地炒作与周二少的绯闻,甚至在前阵子全网碰瓷公开表白周二少,纵容粉丝人肉二少夫人,听说差点导致二少夫人流产,这是何等单纯不做作的恶心白莲花? 总而言之,唐影后从出道到现在,皆是踩着别人上位,踩着前男友,踩着丈夫,踩着同圈女明星上位,丑恶至极。 更深更爆炸性内容请持续关注本博主,带大家走进唐影后以及唐影后背后白家的精彩故事。下期预告,白家如何壮大,白家独苗白少爷为何在监狱里抠脚? 白子颜将爆料博主的每一个字,每一张图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胸口剧烈起伏,握着手机的手颤颤发抖。大口大口喘息着,到最后,她脸色发白,就算强行握住手,也无法阻止双手高频率颤抖。 周昊从床上下来,一双漆黑黑的眼睛里布满害怕和恐惧,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白子颜面前,“妈……妈妈,你没事……” 循声,白子颜低下头,周昊的脸与记忆里的人影重叠,她恨得咬牙切齿。对网上爆料那人的恨意通通转移到周昊的身上,她赤红着眼,缓慢蹲下身子,抓住周昊的手臂,长指甲陷入周昊稚嫩的胳膊里,“小杂种,你怎么还不死!” 周昊嗷得一声哭出来,他哀求,“妈妈,疼。昊昊再也不敢了……” 白子颜看到周昊眼睛里的眼泪,仿佛看到跟他模样酷似的季善在掉眼泪,心情舒爽极了。白子颜癫狂地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她手上力度更狠,甚至连她指甲里都氤着一层红色的血迹,“贱人,婊子,我迟早弄死你。” 季善去婴幼儿医院为小宝办理了住院,但婴幼儿医院那边需要提交小宝出生时的状况,以及之后一些病例。出院出得急,季善忘记拿了。她回了市中医院,途中恰好途径周昊所在的病房。 在病房门口,季善隐隐约约听到一道哀求的哭声。 季善当即顿足。 但想到周昊集万分宠爱在身,季善又抬脚往前走。 可走了两步,季善脑子里开始反反复复回荡着昨晚周昊来她病房道歉的样子。 季善胸口登时一扎。 使劲握了握手掌,她一咬牙,折返回去。 她推动房门,却发现门竟然是锁住的。 心头大骇。 “贱人,贱人,你去死!” 低哑阴沉的女声从门缝里溢出来,传入季善的耳中。 季善的心被提到嗓子处,她顾不得那么多,侧着身子用力去撞门。 门撞开后,她跑入房间。 看到白子颜脸色不正常的泛红,她倨傲地昂着头,手握周昊纤瘦的手掌,“呦,季小姐,有事吗?” 季善目光落在周昊身上,看到他眼眶的眼泪,她的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比儿子被强行带入手术室抽取脊髓好受。 她盯着周昊,厉声,“过来!” 周昊看到季善,使劲扁着嘴,可还是没忍住,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白子颜使劲握紧周昊的手,言语尖锐,“哭什么哭!给我闭嘴。” 季善四处张望,瞅到桌子上的花瓶,她阔步上前,一把撩起花瓶的颈部,用花瓶的底部朝着白子颜脸上打。 脸是白子颜的命门,白子颜怎么敢让季善往脸上打? 她松开周昊,连连向后退。 周昊被白子颜松开后,径直跑到季善身旁。 季善把花瓶朝白子颜的方向扔过去,她连忙蹲下身,直勾勾盯着周昊,“她打你哪了!” 周昊委屈地掉眼泪,又不断摇头,“小婶婶,我没事不疼,你不要生气。” 季善胸口憋得喘不过气,她用嘴大口喘气。使劲抓了两把头发,她使劲吸了两口气,撩开周昊的衣服,果真看到上头的掐痕捏痕。 她就知道,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自残自虐。 看着周昊娇嫩嫩的胳膊上一块又一块的伤痕,季善捂着嘴,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她将周昊牢牢攥入怀里。 周昊这才哭得像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他抓住季善的衣服,哭得如同一只野生小花猫,“小婶婶,我还可以跟你玩,当弟弟的哥哥吗?” 季善捂住嘴,她哭到发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将周昊从怀里推出去,季善撩起腿边一块花瓶碎渣,站起身朝白子颜走去。 白子颜刚刚站起来,瞧见季善癫狂的模样,眼中闪过后怕,向后退着,她厉声,“你要做什么,你这是犯罪!” 季善用碎片尖锐的地方抵在白子颜的脖子上,“你还配做一个妈妈吗?你是畜生吗!” 白子颜虽然被季善刺到,但她自己也知道,季善一个刚生下孩子没几天还没出月子的女人,完全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抓住季善抵在她脖子上的碎片,她用力扔在地上。尔后,狰狞大笑,“畜生?哈,可笑,从我肚子取出来的孽种,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你算什么东西!不仅如此,我想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比如利用他,抽你儿子的脊髓,让你儿子一命呜呼,你管我?我肚子取出去的孽种,就算我打死他,也没人敢给我定罪!” 白子颜所说每一句话,都扎在季善最柔软的地方,她的话,季善没有一句能接受得了的。 季善同样红着眼,一把扯住白子颜的头发,撩起另一手,朝着白子颜的脸上啪啪打了两巴掌。 白子颜瞪大眼,“贱人,你敢打我!你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怎么不去死!” 一桩桩一件件,季善瞳孔锁紧,向后扯住白子颜的头发,“你说什么!” 白子颜眼睛有一抹异样怪异的光闪过,她哈哈大笑,“说什么?说你那个婊子妈勾引比她小十多岁人,被拆穿后,没脸了,跳楼自杀了,活该,活该你听明白了吗?温嘉烟,骚货,该死!” 季善身子狠狠一颤。 周景川下了飞机后,定位季善的位置,匆匆赶来医院。 恰好目睹这一幕,他远远望着季善摇摇欲坠的身影,三两步上前,将季善揽入怀里。 冷厉地眸光如冬日冷冰,剜向白子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白子颜癫狂地笑着,她指着周昊,“查,你们查啊,查查看这个孽种是不是季善这个贱人的亲弟弟!” 屋外,赵姨搀扶着陈温澜,陈温澜身旁站着周炳坤,以及周蕊,周家几个人都来了。 第090章 真相大白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陈温澜脚下一软,“什……什么……” 赵姨搀扶住她,“太太,您小心点。” 周炳坤表情还算冷静,但眉宇间蹙成川字。 周蕊抱着胳膊,一双桃花眼上挑,像是个看戏的局外人,看似诸事与她无关,实则眼中冷意已显。她伸出手,朝周昊招招手,“昊昊,过来,带你出去玩。” 屋子里,季善瞳孔锁紧,巴掌大脸颊上晃过不敢置信。 她推开周景川,向白子颜靠近几分,“你说……什么……”目光笔直,定定地落在白子颜脸上。 白子颜见周蕊离开,方才提起的心缓缓落了下来。她眼中一点的顾忌也没有,逼灼地回望季善,“我说什么,还不够清楚吗?你妈妈婚内出轨,勾搭我丈夫,被舆论逼迫走投无路,自己跳楼自杀了。而她死了也不肯安生,不知早就买通了什么人,把我准备跟我丈夫受精的卵子换成了她早年存下的卵子,让我成为代孕孕母,生下周昊这个孽种!听明白了吗!” 季善脸色发白,面部肌肉绷得发紧。她发狠地攥住白子颜的衣领,“你凭什么污蔑我妈妈,你算计我,算计我儿子还不够,你还想污蔑我妈妈!” 白子颜自从上次跟周蕊针锋相对之后,就偷偷再去测试了周昊的DNA,不仅如此,盛远今天中午刚给了她,周昊和季善的DNA匹配程度结果。 反手将季善拂开,白子颜找出那份测验表,白纸黑字亮在季善面前,“看到了吗?周昊是你弟弟,你妈妈卵子跟我丈夫,你丈夫大哥结合生下来的孽种!”白子颜笑得癫狂,“季善,你妈妈勾引我丈夫,害他出车祸,你怎么好意思将一个恶毒如此的小三当圣母去尊敬?” 季善双手握拳,不断地颤抖着,“不可能!”她摇头,眼神异常坚定,“不可能!”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温柔典雅的女人,外公教育出众三观端正,如果妈妈做了这种事情,外公又怎么可能含恨而终?季善被刺激到最敏感的神经,她一遍遍否定,“不可能!” 周景川将外套披在季善肩头,声音粗粝又质感,“我知道,季善,你冷静一点。”尚在月子里的人,情绪这么激动,对身子不会好。 耳畔皆是周景川的嗓音,季善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她侧身,看向周景川,“我妈妈不可能做这种事,你相信我吗?” 季善抿了抿唇,她仰着头,眼眶里的光异常清晰。 周景川胸口蓦地一疼,曾经光鲜又肆意的季善,越走越远。 “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陈温澜冲了过来,她站在季善面前,眼眶发红,脸色也白得冷僵,“原来当初那个害我儿子的贱妇就是你妈,原来贱人生下的女儿也是贱人!你妈勾搭我大儿子,现在你又来勾引景川,你这个小贱人!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碎!” 季善脑子疼到要炸掉,心脏处有无数只蚂蚁在叮咬。母亲早已入土为安,却被人如此诬陷,无异于鞭挞尸骨,季善身形虚晃,仿佛被推一下,就会倒在地上。 “闭嘴,闭嘴!”季善冲上前,“你骂我妈妈,我撕了你的嘴!” 陈温澜经历了丈夫出轨,最爱的儿子死亡,曾经名媛的高贵模样早被时光消磨得荡然无存,此时她身上只剩下对生活的怨气,多年的拜佛生涯根本无法洗涤她早已凌乱的内心。 在季善面前,她将她最粗鄙的一面暴露无遗,等着周景川,陈温澜指着季善,厉声吼道,“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好老婆,她要撕烂我的嘴!还有周景川,你要清楚,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哥哥给你的,这个女人的母亲扰乱你大哥的人生轨迹,害你大哥出车祸,这是你的敌人!” 周景川眯起眼睛,“您够了!”他眼光极冷,“凭借白子颜一人之言,你能评判出什么!” 陈温澜被周景川吼得怔了怔,旋即,她掏出手机,像是疯了一样,飞快地找出一张照片,先是给周景川看了一眼,然后亮在季善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你妈妈!怪不得,怪不得当初我觉得你跟这个贱人很像,原来就是你妈!原来你妈竟然是季家季远航的原配,这么多年都没人知道你妈这个贱人的身份,可见她多高的手段!” 季善被陈温澜眼前照片刺痛了眼睛,照片里的女人跟妈妈一模一样,可季善觉得这不是她的妈妈,她的妈妈温婉高贵,而这个人满脸都是媚态,“不是,这不是我妈妈!这不是!” 季善看向陈温澜白子颜,最后侧身看了一眼周炳坤,他们都好冷漠,都像是在看仇人一样看着她。 像是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季善抓住周景川的手腕,她摇头,“不是,不是,你相信我一下,就一下。”季善伸出一根手指,眼神波动,夹杂一点哀求,“就一次。” 周景川反握住季善的手,他沉声,“冷静一点,你是独立的个体,我相信你。” 季善迅速抽出手,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眼泪吧嗒一下掉在地上,“你不相信我妈妈,你也不相信她!” 周景川扣住季善的肩膀,哑声说,“季善,你冷静一点。我们查,查一查这件事,好不好?岳母如果是清白的,我不会让侮辱她的人好过,你冷静一点。”季善的癫狂周景川看在眼中,现在的她,神经衰弱,像是一个走投无路又不肯放弃的玻璃娃娃,再遭受任何一点刺激,就要碎掉了。 他胸腔被什么东西用力一撞,从未有哪一刻,他如何后悔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低下头,跟季善目光对在一起,他又加了一句,“我信你,就信岳母,但我们需要证据。” “不用查了,我可以作证,照片里的人就是你妈妈,季善。” 一道粗嘎的声音插入进来。季远航跟顾敏一起走入病房。 周炳坤:“我想,没有人比季先生更能作证。” 季远航一身普通的便装,比年前憔悴不少,他说,“当年,你妈妈出轨,我才跟她关系破裂的。善善,这么多年爸爸没告诉你,实在抱歉。我知道,你妈妈在你心中地位尊重,但她婚内出轨勾引比她小十多岁的周大少,确实是真相。” 顾敏矫揉造作地抹去眼泪,附和说,“是啊,老季其实根本没想把我带回家,是因为你妈妈出轨,他伤透了心,所以才……” 万般言论,扑拥而来。 季善身形虚晃。 周景川攥住她的手腕,“季善。” 季善拂开,她强行忍着。 陈温澜哭得更厉害,“我的儿!” 季善身子摇摇晃晃,但如此重压下,她脑子里却闪过一道光。 “不是!”她骤然睁开眼,环视四周的魑魅魍魉,笃定说,“如果真的是我的母亲,你们不可能让周景川娶季家的孩子!别说你们周家差不出勾引你们儿子的人是谁,不可能!” 季善脑子里有道很清晰的线,想通什么后,她猛地攥住手掌,大口大口喘息着,“正是因为你们知道季家的夫人是谁,所以你们才选择让周景川娶季家的孩子。”季善兀自点点头,“不是我妈妈做了什么龌龊事,是你们对不起我妈妈!” 白子颜以及周炳坤,连带季远航夫妻,眼神都有一丝微不可见的闪躲。 唯独陈温澜皱紧眉头,“你又狡辩什么!” “狡辩?”此时,周蕊抱着胳膊从屋内推门而入,她眼神冰冷地环视一圈,最终走到季善面前,目视季善,一字一顿地告诉季善,“孩子,你妈妈没白疼你。” 顷刻,季善泪如雨下。 她再也站不住,脚下一软,跌在身后的沙发上。 周景川试图上前搀扶起季善,被周蕊挡开。周蕊冷然地同他说,“你们周家害死她母亲,你一个杀母仇人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再碰她?” 周景川脸色一变。 周蕊等这一天等了十年,她现在血液狂热奔腾。 她笑得妖媚,抱着胳膊又看着季善,同季善说,“姨妈一件件说给你听。” 周炳坤脸色大变,“周蕊!” 周蕊转头冷厉瞪着她,“你闭嘴!” 吼完后,她半蹲着,与季善的视线方向相同,先是指向陈温澜,“陈温澜手里拿的照片,不是你妈妈的,你妈妈有个双胎妹妹叫温洛烟,这个照片里的人是温洛烟。温洛烟从小走丢,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你妈妈身上,这就导致她的情夫周家大少也厌恶你妈妈,死前承认撇清与温洛烟的关系保护温洛烟,一准认定跟他出轨的人是嘉烟。。” 接着,周蕊指向白子颜,“白子颜跟周景川恋爱时不知道周景川的背景,看不上穷酸小子,勾搭上周家老大,跟周家老大结婚后,白子颜发现周家老大跟她结婚是为了保护温洛烟,她动了杀机。谁知道,她将温洛烟当成了嘉烟,暗地里散播嘉烟出轨的消息。” 再然后,周蕊指着季远航夫妻,“季远航跟你妈妈结婚只为温家的财产,他爱顾敏,他想让顾敏上位,顾敏本身也想上位,所以他们枉顾真相和你妈妈的解释,相信你妈妈出轨论,甚至给你妈妈下了导致精神错乱的药。” 周蕊凝视季善,一字一顿告诉季善,“这些人一起导致你妈妈的死亡。” 说着,又带着季善一起看向周炳坤。 “这个人,连带他身后的周家,将你妈妈一条生命置若罔闻,一条无辜的生命因他们而死,他们不仅不管,还纵容。你刚才说得不错,周季两家联姻,就是因为周家骨子里愧疚!可愧疚有什么用呢?事情重新被翻出来,他们还是打算牺牲你妈妈。你这位公公老早就知道真相,明明知道嘉烟无辜,却还是为了他们周家的名声,害怕周家身上背负着一个逼死无辜名媛的罪名,牺牲你妈妈,让你妈妈背锅,把出轨这么脏的脏水泼在你妈妈身上。这些年,你妈妈无辜惨死,施暴者没得到惩罚,皆是因为周家在背后庇护!” 说着,周蕊眼底血丝漫布,最后一个字时,她胸口刺痛,剧烈咳嗽一声,一口血吐出来。 周蕊每说一句话,季善便一颤。 每诉说一件真相,季善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刀凌迟一下。 她无法想象,母亲死亡的真相竟然如此残忍。 更无法想象,她主动嫁到逼死母亲的人家中,叫着逼死母亲的仇人为大哥大嫂和公公,爱上仇人的儿子,生下流淌着仇人血液的孩子! 这是何等不堪! 一夕之间,她的世界黑了。 季善艰难地撑起身子,站起身,踉跄着,歪歪斜斜地冲出房间。 陈年旧事,周景川并未涉及,他亦不知其中牵扯到的每个人背后的故事。听闻后,他只觉得四肢冰冷。季善冲出病房,他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光从他的世界里抽离,他飞快地抬跑出去。 周蕊跌坐在沙发上,舒爽地大笑。 周炳坤脸色漆黑深沉,他闭着眼,敛住眼睛里的愧疚。 陈温澜缓了好久,才缓过劲,她摇头,“不可能,不是的。昊昊是季善的亲弟弟,勾引老大的一定是季善的妈妈!”她扑到周蕊面前,“昊昊呢?我的昊昊呢?” 周蕊厌恶地将人推开,“昊昊?你问你的好儿媳啊,她虐童,虐待昊昊将近四年,昊昊扛不住了,又住院了。” 陈温澜疯狂摇头否定,“不可能!” 周蕊将方才带昊昊出去检查的报告扔在陈温澜脸上。 陈温澜双手颤抖,一个字一个字看过,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子颜脸色变得煞白,她连忙上前将温澜太太搀扶起来,“妈,您别听……” 陈温澜是将昊昊当成已故的儿子去疼爱,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也正因为这个孩子,她纵容白子颜,纵容白家,可白子颜竟然敢虐童?! 当初有多喜欢白子颜,现在就有多么厌恶。 温澜太太一巴掌打在白子颜脸上,“你怎么这么恶毒!” 白子颜脸上浮现出五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她捂住脸,“妈,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我们的,我让我朋友查了,根本不是!” 温澜太太扯住白子颜的头发,“你还敢撒谎,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小贱人!戏子!你竟然还敢拿娱乐圈演戏的一套来对付我!” 周蕊站起身,看着她们狗咬狗,她乐不可支。双手撑着大腿,笑出声,“大嫂啊,你现在可真是老糊涂了,怎么道该相信时,又不信了呢?”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温澜太太后背僵硬,下一刻,她猛地转过身,无神地盯着周蕊。 周蕊笑道,“卵子是嘉烟的,我当然不能用你儿子的脏东西了。周家旁支能力出众的年轻精子多得是,为什么要用你儿子的?”周蕊一脸无奈地叹气,“只可惜,周昊那孩子不会长,长大那么像你们这一房的,可悲可叹。” 温澜太太眼前一黑,伸手指着周蕊,“你……你……” 周蕊打开她的手,越过他,踩着高跟鞋,倨傲地走向周炳坤,她抬着下巴,骄傲恣意,“十年了,我大仇得报。而你,大儿子死了,小儿子未来只会怨恨你。大孙子不是你们的,小孙子差点被你老婆强行抽走脊髓去世,你就孤独终老吧。” 撂下这句话,周蕊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她悠闲地走出病房。 病房里,始终保持冷静的周炳坤忽地剧烈咳嗽,一声比一声悲凉。 季远航和顾敏相视看了一眼,最终,季远航走到周炳坤面前,“周老先生,您答应我的,我过来演戏,就将季家从温峥嵘那个兔崽子手里夺给我,你说话得算数啊。” 顾敏应和,“是啊是啊。” 白子颜则迅速爬起身,给盛远打电话,“阿远……阿远,你在哪儿……”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急匆匆往外走。 周炳坤失望地望着这一幕幕,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他承受不了,直直向后倒…… …… 周景川紧跟季善,可仅仅只差一步就要追上季善时,季善拦了一辆车,上了车。 “跟前边出租。”周景川立即拦了一辆,紧跟季善。 季善赶往了龚家庄,全程将近三个小时,来到母亲的墓前,已是大半夜。 踩着青石板,季善每走一步,心就沉上几分。 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季善不言不语,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周景川赶来,他凝视季善一个又一个动作,心如刀割。他凝重地来到温嘉烟的墓碑旁,跪在季善身旁,微微侧身,给季善披上外套。 季善将周景川的外套甩开,她固执地不断重复方才的动作。 “季善,不是你的错……”周景川哑着嗓音,他说,“别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天空扬起飘雪,雪花落在季善脸颊,融化成眼泪般晶莹剔透的形状。 季善熟视无睹,此时此刻,环境、身旁的人,于她而言皆是空渺。 第091章 我可以捐肾给你,但我要你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今年的雪特别多,持续时间也较长。 不过十来分钟,地上平铺薄薄一层积雪。墓碑旁的松柏树枝杈,前几天的积雪加上今天的雪,又被压弯好几分。上头松软的雪缓缓下滑,落在季善的肩头。 季善向来怕冷,生了孩子之后身体各项技能都没有恢复,更加怕。 可现在,大片的雪渗入她的衣服,她却连眨眼都不曾。 周景川看着季善憔悴坚毅的侧脸,骤然间站起身。扣住季善的手腕,强行将季善扯起来。 “你在做什么?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自己的身体。”周景川压低声音,嗓音喑哑低沉,眉头微微拧起,一双重眸中满是说不出的疼惜。 见季善始终不说话,周景川放缓语气,“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替岳母考虑,替我……” “我错了的,我做错了。”季善将手抽出来,她捂住耳朵,不断摇头,眼眶里泛着红色的血丝,“我做错了,我是罪人。”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像个走投无路的小孩子,一边哭,一边说,“我嫁给仇人的儿子,我还给他生了儿子。” 周景川的手悬在空中,他静静地凝视着季善,淡淡的目光中流转着难过和伤心。 他张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好一会儿,他将被季善拂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甩掉上头的雪。给温嘉烟鞠了一躬,随而不容季善反抗,躬身用衣服将季善包起来,打横将人抱起。 季善眼睛顿时睁开,她拍打周景川的胸口,“放开我,你放开我!” 纤细的手拍在胸口,不疼,周景川表情冷然,并不在意,阔步朝前方走。 季善:“周景川,你大哥你嫂子你大哥的小三,还有你爸爸,他们是害死我妈妈的凶手!你别碰我,你放我下来,我求求你!” 周景川箍住季善的四肢,不允许她乱动。他将季善的脸贴于胸腔,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季善的耳朵靠在周景川的胸口,她清晰地听到周景川心跳的频率。在最浓情的时候,他的心跳速度也是这般。可是,那时候他的怀抱好温暖,不像现在,被他抱着,季善感觉到浓浓的指责朝她涌来。季善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温婉的母亲站在远方,用嗔怪的眼神看着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跟一个将她逼上死路的仇人之子在一起,质问她为什么爱上这么一个人。 爱上,仇人的孩子。 爱。 季善的眼泪流入耳朵里,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失了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周景川感觉到季善的不对劲,他手下力度加重几分,牢牢地圈住季善的身子,将她使劲的箍在怀里。 “为什么是这样的?”季善死扯着周景川的衣服,她悲恸地哭着嚎啕着,“为什么要逼死她?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好,多温柔?她高贵,优雅,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擅长心理学,将其发展成职业,就必定在这个行业做到最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逼死她,她那么干净,为什么到死都要背着那么脏的骂名!” 季善的手握成拳,她一口咬在周景川的手臂上,直到嘴里有了铁锈的味道,她才松开他,“放开我!” 周景川将外套给季善穿,此时,他身上不过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季善咬住的地方出了血,染在衬衫上,看起来略显狰狞。周景川却眉头都不带眨的。 之前送周景川过来的出租没走,周景川抱着季善上了车,“去临城。” 之后,便要求出租车降下隔板。 后车厢内,季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抱着膝盖,双手插入头发里。她目光呆愣,唯有眼泪不间断地往下掉。一滴滴眼泪,如拳头,一拳拳砸在周景川的心口。 全程三个小时,两个人不曾说一句话。 期间,周景川曾试图给季善擦眼泪,但她却将他视为洪水猛兽,远远地躲开。 “嗡——” 是温褚扬的电话。 周景川接通,压低声音,“怎么了?” 温褚扬那头连骂了好几句脏话,“周蕊今天晚上小动作不断,见了好几个公司董事。起初我没在意,谁知道,刚才我接到消息,明天要召开董事会,我听到的消息是,他想撤掉你。” “嗯。”通过在病房里周蕊的言论,周景川知道,周蕊如今的所作所为,出发点是为季善的母亲报仇,她对周家大房的怨恨抵达了顶峰,今天都摊开说,周氏那里,她势必要出手。周景川对此并不意外。 “你嗯什么嗯!周氏不是一直是现在这么大的规模,是你上位后,才发展起来的,你……” 周景川目视季善,心思没在跟温褚扬的通话上,“明天再说,我有数。” “你有什么……” “季善!” 温褚扬那头还在喋喋不休想要问个明白,就被一声低哑的嘶吼给震慑住了,他对着电话,“老周,老周!” 连线已经断掉。 周景川这边。 车子刚刚抵达棠廊,尚未完全停稳,季善便从推门跳下了车。 周景川付了钱,匆忙下车。瞧见季善往家门口相反的方向去,周景川阔步追着,岂料,季善向后看了一眼,大声:“别过来!” “我不过去。”周景川连忙顿足,开口,他带了几分的诱哄,“季善,冷静点。别跑,我不过去。” 独特的音质穿透耳膜,季善起先冷静了一点。但周景川似乎依旧有朝她走来的倾向,她迅速转身,朝马路对面跑过去。恰在这时,一辆车直直地开了过来。 周景川瞳眸骤缩,身体早于思维,冲过去,在车子撞上季善的前一秒,他攥住季善的手腕,一把将人扯入怀里。 “有病吗!大晚上的,别乱跑!”车主降下车窗,探出脑袋,烦躁地喊,“大过年的,晦气死了,自己不想活了,别扯上别人。”叽叽歪歪说了一大串,他收回头,开走了。 周景川牢牢地把季善抱在怀中,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他,此时身体在细微的颤抖。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季善,只是扯着季善的手臂,拧着眉头,“乱跑什么。” 季善被刚才那一下吓着了,她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周景川。 周景川漆黑的眸子里,一点也不冷静,里头的血丝,一条一条纵横交错。 季善在看周景川的同时,周景川也在盯着季善。季善眼睛很大,却没了神采,空洞无神,周景川喉头上下一滚,他低哑着声,声音发抖,残余方才的慌乱,“你糟蹋自己,是在给谁看?” 周景川瘦了,也憔悴了。 季善虽然眼神空洞,却看得清楚。她抬手,僵硬又缓慢地触碰周景川的下巴,沿着他面部的轮廓,一点点向上,她发现,手感也没有之前好了。 他好像…… 比前阵子,老了。 季善眼眶里水波流转,强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 这个冬天比往年凛冽,刺骨的寒风穿透周景川单薄的衬衫,刺入身体。可季善这个带泪的目光,却是带着温度。 周景川就觉得没那么冷了,“进屋。”他说。 季善摇头,她收回手,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我们……”离婚吧。 后面的三个字,没说出口,便被周景川打断,“季善,我这辈子,没有离婚这两个字。你若想离开我,可以。”他取出一个袖珍消音枪,递到季善手中,“你一枪杀了我,丧偶之后,随便你。” 季善手里拿着消音枪,不住地颤抖着。她低头看了看枪,又抬头凝望着周景川。 摇着头,“别逼我,周景川。放了我,也放了你,好聚好散,你不要再逼我了。”季善的手,像是筛糠,抖个不停。 “我字典里没有好聚好散这四个字,要怎么选择,随你。”周景川捕捉到季善的目光,定上之后便紧追不放,寸步不让。 季善脑子里分为两个世界,一边是周景川,一边是妈妈,两个人在撕扯着她,她被折磨得要疯了,向后退了两步,她双手颤抖着举起枪,对准周景川的胸口,“别说了!你别再逼我了!” 周景川一步步上前,捏着枪口,直抵他的左胸,“打死我,你的仇,就彻底报了。那些人,会活在一辈子的痛苦中,会为当年的所作所为痛恨一辈子。” 季善眼睛里布满红色的血丝,随着周景川的话,她的手渐渐勾起来…… 周景川不在乎季善手上的动作,他只是单纯的看着季善。透过现在的她,他想起曾经初初见面趾高气昂的她。 那时候,天降一场重病于他,找了许久,他都不曾找到合适的肾源。彼时,他想,世界脏得如泥淖,死了或许很痛快。 她在他最决绝的时候出现,站在他面前,自信张扬的告诉他,“我可以捐肾给你,但我要你。” 刚成年的小姑娘口气不小,那时他可能是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压在他身上的重压没有那么强烈,他第一次生出逗弄小姑娘的心思,他问她,“怎么个要法?” 她挑眉反问,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男女之间,能怎么要。” 从此以后,她带着一腔孤勇,义无反顾地冲入他的世界,给他带来光亮。 可此时,当初灿烂的人,再也不见了。 周景川盯着她,他想,若用他的命,换季善重新拥有光明,也不是什么坏事,没有季善的肾,他早就死了。 季善泪如雨下,她明明动了杀心,却在马上要扣动扳机时,猛地将枪扔在地上。 她跪在地上,抱着身子发颤,哭到身子抽/搐,“妈妈,我该怎么办,我下不了手。他没有错,他没做错啊。” 一句‘他没有错’,稳稳地打在周景川的身上,周景川胸口浮现刺痛,他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周景川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冷凉绝望,一点点变成现在带着不正常的占有欲。 季善缩成小小的一团,双手捧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一整晚接二连三的真相向她砸来,又受了凉,她一个刚生了孩子的人,如何能承受住这么大的打击?她掉着眼泪,忽然间,眼前发黑,浑身的力气如同被抽走。 周景川眉头紧皱,心尖一颤:“季善!” 将季善抱起来,周景川冲进家中。 …… 回了家,周景川给季善换了衣服,立即安排了医生过来。 “如何?” 医生出来后,周景川瞳眸湛湛,睨着医生,眼神逼灼。 医生说,“着了凉,这对夫人现在的情况来说,不是很乐观。月子不能受凉,必须好好调理,不然可能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顿了顿,医生将药方交给周景川,“这是药方,都是中药,好好调理。” 周景川收起,点头。 “另外。”医生又加了一句,“有种说法叫产后抑郁症,这个是最致命的。” 周景川眉头一锁,他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医生走后,周景川坐在季善床边,他握住季善的手。 季善的手发凉,周景川将季善的手护在手心,给她温度。 等她手中的温度增高,他放下季善的手,给她掖了掖被子。 生怕季善有什么事儿,周景川打电话都在阳台。 他联系了宋佳琪。 宋佳琪一晚上给季善、给周景川打电话都没人接,她都要担心坏了。虽说温褚扬告诉她,要她冷静,可牵扯的人是季善。 如今周景川给她打电话,她终于松下点心。 接通电话后,忙问,“周教授,季善呢?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尽管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但宋佳琪也明白,若不是大事,不可能两个人一起失联。 周景川说了句没事,问道,“子谦在你那里吗?” 宋佳琪点头,“是啊是啊,我陪着他呢,就在善善之前住的小公寓。” 周景川:“早晨七点,你方便吗,到时候我过去把子谦接过来。” 季善吃了药,药效持续五个小时,周景川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把几件事情解决掉。 宋佳琪应道,“方便的,不过你们如果有事,不用担心小宝,小宝这里有我,他很乖的。” “谢谢。”周景川道谢,之后挂了电话。 屋子里,季善脸色发白,躺了能有半个小时了,还没有恢复过来。 周景川亲吻她的额头,把屋子里空调的温度调整到适中。 “妈妈……”忽然,周景川的手臂被攥住。 周景川看向季善,季善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痛苦,眼泪一点点往下掉。 周景川细细拍着季善的肩膀,“我在呢,不哭。” 简单的几个字说出口,季善真的安稳下来。 …… 周家。 温澜太太也折腾了一晚上,她不断地望着外面,双手扣住赵姨的手腕,“人呢?怎么还没过来!他爸爸都已经昏过去了,他究竟去哪儿了!他现在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们!” 赵姨从未想过温澜太太有朝一日会变成这番模样。 她叹了口气,“太太,您冷静一点。” 温澜太太瞪大眼睛,一把推开赵姨,“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昊昊不是我的孙子,周蕊为了一个外人,竟然做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的儿子,怎么能那么惨?” 周景川推开门,“谁惨?” 温澜太太闻声,“你去哪儿了啊。” 周景川凝视温澜太太,“您觉得,谁惨?” 温澜太太被他的话逼得说不出话,缓了几秒,她眼眶有狰狞闪过,“你大哥!你大哥不够惨吗?他尚未到壮年,就因为你去世了。好不容易体外受精,现在周蕊为了一个外人,换了精子卵子,我们白给别人养了孩子!还不够惨吗!” 温澜太太哭着,她不断抹着眼泪,“你现在还在看风凉,你不觉得愧疚吗!” 周景川脸色微沉,他问,“我爸呢?” 温澜太太更觉得被刺激,“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 周景川表情淡漠,“有些话,说多了就不值钱了。” “季善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药,我们家,就是因为她妈妈彻底毁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温澜太太肩膀发颤,她紧紧握着手掌,“你大哥,是为你而死!” 周景川眯起眼睛,他周身冰冷,“够了!” 温澜太太被他吼得闭上嘴。 “既然您始终耿耿于怀,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算。”周景川解开袖口的扣子,撸起衣袖,露出手臂,将手臂上的一道刀伤露出来,“这道伤,您知道是怎么落下的吗?” 温澜太太第一次见到这个伤口,很长的一道疤痕,从手腕处向上蔓延,一直到臂肘,很深。 “您不知道。”周景川替温澜太太回答,他讥讽地撩起嘴角,“这是当年为了保护大哥受下的。” 接着,周景川将外套脱下,解开衬衫,一把扯下大半的衣服,将后背伤痕累累的伤口给温澜太太看,“这些伤口,我没细数过,大概三十道吧。您知道怎么产生的吗?” 温澜太太的手开始发颤,她尝试着想要抬手去碰触,周景川已经重新穿上衣服,他转身,对她说,“周家的继承人从小到大被严格要求,不,非人的要求,从五岁您跟爸把我扔给爷爷,我就一直在为大哥这个原本的继承人遭受这些,这些本该是大哥承受的。” 瞧见温澜太太眼睛里带着泪花,周景川讽刺地笑出声,“当年,父亲出轨,你生下大哥,因为大哥被选作继承人,父亲回归家庭。但大哥从小身体多病,体检之后被爷爷放弃,你为了继承人身份属于大房再次怀孕,却不想,怀孕期间,父亲出轨,你将所有怨恨都放在肚子里孩子身上。你觉得怀孕导致父亲出轨,却完全忘记,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大房有了继承人,你重新将你的丈夫收拢在手。” “别说了,别说了!” “这么多年,你说我抢了大哥的东西,可究竟是我抢了大哥的东西,还是你们强行生下我,为你们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周景川眼神寸寸结冰,“你说大哥因为而死,可究竟是不是这样你现在不清楚吗?抢我当年女朋友,处心积虑对付我的是你心中单纯的大儿子!当年他去机场接我,说是去接我,难道不是想要跟情妇一走了之吗?接我,呵,不过是个借口。” 周景川多年来未说这么多话,说这么多,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季善妈妈因他而死,季善何其无辜,因你们周家失去母亲。我何其无辜,因为原生家庭,只差妻离子散,您有什么资格再说大哥可怜!”眯起眼,周景川声音冷凉,森森然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作为母亲,您不配,作为奶奶您更不配。我从您肚子里出来,您怎么对待,我从未追究,但周子谦做错了什么,让您在他出生三天就抽他脊髓!” 温澜太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景……景川……”她抓住周景川的手腕,“景川,妈妈……妈妈也是爱你……” “够了!”周景川甩开温澜太太的手,上了楼。 周炳坤眼瞧着周景川要上楼,他连忙转身,匆匆忙忙想要回卧室,但他刚醒,速度不够快,没走两步,就被周景川喊住。 周炳坤驻足,好一会儿,他拄着拐杖转身。 周景川不跟他废话,“证明季善妈妈清白的证据,我知道您有。”他伸出手。 周炳坤眼眶发红,他深深凝视着周景川。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二儿子,恍然间,他长大了,眉宇间不见少儿稚色,成熟到已经能顶起一片天。 这个儿子,从出生就被选中,五六岁开始,便被接受周家继承人的专门训练。周炳坤没当过继承人,但他知道,训练的地方是炼狱。 他对不起这个儿子。 可周家……不能毁啊……温嘉烟牺牲了,就注定牺牲了。 周景川从周炳坤闪烁的眼神中得到答案,眼中布满失望。他向前靠近周炳坤几步,目光漆黑空灵,压低声音,似乎若无其事地像是在聊家常,“父亲为了周家做到这种地步,让儿子很是怀疑,当年拦住我的消息,不让我报警抓周蕊的人,是不是您?” 周炳坤眼睛瞪大,他向后踉跄两步,“说……说什么呢……” 周景川哼了一声,勾了勾嘴角,可这般模样,却压制不住他眉眼里的受伤。 “景川……你姑姑是为了给季善的妈妈报仇,归根到底是为了季善,你针对周蕊,就是在针对季善。过去的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我跟你妈妈以后会好好对待你和季善的,过去了,都过去了。”周炳坤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用力抓紧周景川的手腕,“周家不能毁啊,景川。” 第092章 财力相当的话,孩子会判给妈妈吗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炳坤将这番理论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周景川甩开他的手,“希望您一辈子记住今天说的话。” 撂下这句话,他径自离开。楼下,温澜太太见周景川起身,连忙站起来,她想上前扯一下周景川的手臂,可周景川冷漠的模样让她打了退堂鼓。 她站在客厅中央,手足无措。 赵姨默默将这些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多年来,但凡她不跟温澜太太一个战线,但凡稍稍劝诫她,太太跟二少的关系也不会闹到如今这番僵硬尴尬的境地。 周景川从周家离开,上了车后,他的脸色彻底大变。整张脸上,挂满寒霜。眼神直视前方,他猛地眯起眼睛,脚下紧跟着踩住油门,不断加速,车子如一条猎豹,冲了出去。 多年来,他严格遵守爷爷当年的教诲,始终在做一个提线木偶,不可过分暴露情绪,越是喜欢的东西就越是要克制,始终将周家的利益放在首位。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步错,步步错,将自己往黑暗里压,逼的自己走投无路。 车速逐渐变快,从周家到棠廊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短短十分钟就结束了。踩住刹车时,车子剧烈前倾,即使他扣紧安全带,身子也无法控制地向前倾。 双手置于方向盘,周景川黑着眸,他平静地坐在驾驶座上,尽力让情绪平静舒展,他才推门下车。 屋子里很安静,卧室中季善还在睡。季善睡得比较安详,脸色恢复得差不多了,呼吸也比周景川走时平稳多了,眉头虽然依旧皱着,却也没有之前那么紧绷。 周景川的心情随之变得没那么差劲。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晨六点了。按照之前七点去接儿子的计划,周景川粗略估算,他还有休息的时间。 脱了衣服,周景川躺在季善身旁,短促地闭了会儿眼睛。 而等他再睁开眼,整个周氏就已经变了天。 温褚扬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行动吗?” 周景川正在开往季善公寓的路上,他神色淡漠,似乎无关紧要,“你那边怎么样?” 温褚扬回答说,“预料之中。” 周景川嗯了一声,“可以开始有动作了。” 挂断这个电话,周景川便一心一意开车。 宋佳琪实在不放心季善,跟了周景川的车,去了棠廊。 “我听温褚扬说你们好像挺忙的,善善这里有我,周教授你交给我就好。” 周景川:“谢谢。”顿了几秒,在离开之前,他添了一句,“你爸的事儿,我会尽力。你如果跟扬子没感情,用不着勉强自己。之衡被家里护得太好了,感情开窍太晚。” 宋佳琪胸口一紧,她咬着嘴唇,差一点眼泪就掉出来。连忙眨眨眼,她抬起头,坚定地跟周景川说,“谢谢你周教授,可我照顾善善,对她好,不是为了你的帮忙。”说完,她还是很认真地同周景川鞠了一躬,“不过,还是谢谢您。” 周景川倒是理解了物以类聚这四个字的意义。 …… 季善醒来后,就听到小孩子咿呀咿呀的声音。 眼睛一亮,她立即支撑起身子,“小宝?” 宋佳琪抱着小家伙走入季善的视线,她低头冲小宝嘿嘿一笑,“妈妈醒了,你不是想了吗?带你找妈妈喽。” 将小宝放入季善怀里,宋佳琪坐在床旁,望着季善抱着孩子眼泪汪汪的模样,她心里别提多不好受了。 季善看到小宝,浑身上下如同被重新注入了力气。她艰难地勾起干涩的嘴唇,将小家伙抱在怀中。随而闭上眼,眼角掉下一抹眼泪。 宋佳琪给她抽了一张纸,“怎么了,还哭起来了?” 季善再次睁开眼,她盯着宋佳琪,“父母离婚,财力不相上下的情况下,孩子一般是要判给女方的,对吗?” “你这是要做什么?”宋佳琪猜不透季善的心思,她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季善和周景川分明是两情相悦的,怎么突然要离婚了? 不过尚未等到季善的回答,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宋佳琪站起身,“我去开门。”她拧着眉,“有什么事好好想一想,别意气用事。” 宋佳琪走后,季善坐在床上。她的目光都落在儿子的脸上,儿子眨着眼,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讨喜又可爱。 “吧唧——” 食指被小家伙吮吸,季善被吓了一跳,嗔声说,“别咬,脏兮兮的。” 小家伙不松口,软绵绵的小手并起来箍住季善的手,不让季善抽离。 季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善善。”宋佳琪推开门,她表情有点不悦,“有人找你。” 季善抬起头,扬眉,朝宋佳琪身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周昊。周昊只道宋佳琪腿弯的位置,低着头,双手无措地交织在一起,不言不语。 宋佳琪不知道周昊的身世,以为她是白子颜的孩子,季善能理解她的不喜。也正是这样的不喜排斥的情绪,令季善的心如同被人重重捏了一把。 她冲周昊招招手,“过来啊,不是一直想看弟……小宝吗?站着干嘛?”季善适时改了口。 周昊猛地抬起头,“可以吗?” 季善点头,她坐在床上,抱着小宝,将身旁的位置让给周昊。 周昊撒腿跑过来,他跳在床上,探头望着小宝,眼睛里的光亮晶晶的,是藏都藏不住的喜爱。 他手上的衣服有点乱,露出伤痕累累又瘦弱的手臂,季善眼眶发热,哑声说,“你可以摸一摸他。” 周昊立即摇头,拒绝说,“不要。”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刚出生的小孩子很弱,不能随便碰。等小宝大一大,再碰也可以。我要保护他的,不能做伤害他的事情。” 过了年才五岁的孩子,懂事成这般模样,季善心里有的是浓浓的心酸。 季善一手抱着儿子,另一手圈住周昊。狠吸了口气,她想,她一定要变得很强大,她不再是独自一人,她以后有两个心尖宝,要好好去疼爱。 周昊看到季善掉眼泪,他的眼眶里也蒙了一层水汽。 使劲抿着嘴,他抬手给季善擦眼泪,“姐姐,你不会像爷爷奶奶他们一样不要我的,是不是?” 季善眼泪跟断了线似的,一滴滴往下掉,她摇头,“那都不是你的亲人,不用伤心。以后我会陪着你,你也不用这么懂事。” 周昊拱进季善的怀里,抱着季善的腰不撒手,“蕊姨说我真正的妈妈很温柔,是跟姐姐一样好的人,是这样吗?姐姐,我也好想有妈妈,我也想妈妈喜欢我。我也想要不打我的妈妈。” 宋佳琪站在一旁,虽然什么也不明白,可莫名的也跟着掉眼泪。 季善心里抽搐着疼,她将儿子放在一旁的婴儿床上,然后将周昊从怀里推开,替他把眼泪抹干净,字字清晰地告诉他,“妈妈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比我好很多很多,温柔大方是个了不起的人。如果她还在,你会感受到无比温馨又严厉的母爱,会成长成心中有爱坚韧顽强又善良的人。但她现在不在了,你也不会羡慕别人,我会努力变得像她那么好,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 宋佳琪别开脸,季善这副模样压得她心疼。她记得早年烟姨还活着时,季善还是万众瞩目小公主时,她曾说,“我季善才不做我妈妈,我自由自在快乐洒脱,要做自由的鸟。” 第093章 你可曾对我有一点点的真心!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宋佳琪叹了口气,等季善平静了些,她对季善说,“你饿了吗?” 季善将周昊安抚得差不多,拍拍周昊的肩膀,“躺一会儿。” 然后,季善便下了床,她跟宋佳琪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盯着宋佳琪,“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应该没问题吧。” 宋佳琪皱眉,“怎么忽然说起这个问题?你跟周教授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季善眼睛晃过一抹刺痛,她深呼一口气,简单解释,“我妈妈的死跟周家有很大关系,可以说周家是罪魁祸首。” “怎么会?”宋佳琪捂住嘴,一脸不敢置信。事到如今,她算是明白季善总是纠结于这个问题的原因,叹气说,“按照法律来看是这样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同样的事情在你这里可能就不适宜了。” 季善拧了拧眉,没再说话。 …… 周氏集团会议室,剑拔弩张。 周蕊占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她在周氏有绝对的控股权。但周景川是周氏集团的继承人,却又跟周蕊的控股权产生矛盾。 周景川上位这些年,带领周氏集团的股东大赚不少。相较于周蕊,更多人相信的是周景川。 只是,周蕊手里的股份又是绝对的优势。就算有人反对,也早已成了定局。 周炳坤坐在周蕊的下首,对于周蕊这种撕破脸皮的做法,脸色越发难看。 会议结束后,周炳坤拦住周蕊,“小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了斗死大房,宁愿毁掉周氏吗?!” 周蕊吹了吹指甲里的灰尘,她哼了一声,“我说大哥,你要知道,既然我有办法让老爷子将绝对控股权交给我,就有办法把周氏经营起来,有没有你儿子都不是问题。” 周炳坤胸口起伏,“既然如此,那你这些年为什么要让景川管理周氏!”他瞪大眼睛,眼睛里带着一道道的血丝。 周蕊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他,“第一,当年周家,周景川的确是唯一优秀的人物,我出自周家,本质商人,自然要找个帮我挣钱的。而且,老爷子指定的继承人呢,老爷子一死,我把人撸下来,太打老爷子脸了。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培养出能够顶替你儿子的人物,老爷子的面子我也给了,我为什么不能将你们讨人厌恶心人的大房踹掉!” 她起身,双手撑着桌面,俯身冷漠地盯着周炳坤,“周景川连这次会议都没出现,说明他已经主动让位了,你个老东西出来碍谁的眼?” 周炳坤胸口一喘一喘的,“你……你……” 周蕊眼睛里恨意翻滚,“我如何?慢慢来吧老东西,你们全家一个好东西都没有,亏欠嘉烟的,我会一点点讨回来的。”提及温嘉烟,周蕊整个人都带着疯狂,她使劲抓住桌子边缘,“你再敢多说一句话,当年我玩弄你儿子的视频,你立马可以在网上欣赏欣赏。”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周炳坤脸如猪肝色,他手指着周蕊,食指不停地颤抖着。 周蕊一把打开,“滚,当年这件事你可是知道的,而且是你拦下周景川的报警的。为了继承权为了拉拢我让我支持你们大房,可真是无恶不作,亲儿子都能当成……” “砰砰砰——” 周成义推门进来时,周炳坤身子虚晃。而看到周成义,周炳坤强行支撑住身子,与此同时,眉头一拧。 周成义是二房的大儿子,比周景川小两岁。因为身体不好,很多年前就出了国,逢年过节都不曾出现,几乎要被人遗忘。 他忽然出现,令周炳坤脸色越来越沉。 他剜向周蕊。 周蕊笑了笑,“怎么,大哥的记性出问题了?成义都不认识了?” 周成义先跟周蕊打了招呼,又清寡地同周炳坤一笑,“大伯,好久不见。” 周炳坤胸口起起伏伏,拂袖离开。 出了会议室,他便给周景川打电话,但周景川始终不接。 周成义在会议室,他压低声音,“姑姑,二哥这些年提拔上来的骨干,都递了辞呈。” 周蕊拧了拧眉,“辞职?” 周成义脸色也不佳,“嗯。这七八年来,二哥早就将爷爷安插在公司的老人弄走,替代上他自己的人,这些人很大一部分曾经是二哥的学生,忠诚度极高。大批量辞职,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发展。” 周蕊从未小瞧过周景川,不过也从未想过以周景川为中心的核心凝聚力如此强势。 她烦躁地阖上文件,冷厉地瞪向周成义,“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些年我们培养在国外的势力,可以用上了。”停顿数秒,她按住太阳穴,“那些人既然辞职,就说明周景川那里已经有了应对措施,去查他名下的公司,他朋友名下的公司,不要等到凭空出现,打你个措手不及。” 周成义离开后,周蕊坐在老板椅上。手指勾起,她叩击着桌面,忽地一眯眼,随而,她勾了勾嘴角。 …… 周景川这边,温褚扬将准备好的资料交予他,“都准备好了,星光总部就可以转向临城了。” 周景川点点头,“谨慎点。” “那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公司,你放心好了。”温褚扬眼神幽深,冷冰冰勾起嘴角。 周景川处理好相关事宜,西服搭在臂弯,起身离开。 当年爷爷虽然将公司交给他,却将大半股份交给周蕊,他便知道他不过是个打工的,外界传他是掌权人,实则真正掌权的是周蕊。他没那么蠢,白给别人做事,他和温褚扬合作的星河已经足够强大。 稳重地操纵方向盘,周景川目光深深的。 公司这里暂时用不着他多么操心,一些人一些事,也到时间一点点处理了。 布置之后,周景川开车回了棠廊。 大厅里很安静,周景川没多想,直接去了楼上。 一推开门,看到周蕊坐在床边,一边逗弄着周子谦,一边跟季善说话。 比如,她说,“姨妈不逼你,但你想清楚,你的丈夫是害死你妈妈的仇人之子。” 她还说,“我听说,你已经拿到了你妈妈国外母校的深造名额,你可以出国,两年的分居,婚姻关系自然而然可以解除。” 周景川垂在腿侧的手握起,眼睛眯起,狭长的眉眼溢出危险的光,“不知周董可否听过一句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场婚。” 周蕊循声望过去,她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之后站起身,临走前看了季善一眼,“你好好想想。” 话毕,周蕊起身,途径周景川时,她顿足,压低声音低笑,“早点离了吧,不然有些视频放出来,啧啧啧,你想让她看到十八岁的你伺候那么多人的……” 周景川闭上眼,额头上暴起青筋。下一刻,他掐住周蕊的脖子,“你可以试试。”虽然掐住周蕊的脖子,周景川的手却在发颤。周蕊所说的那件事,永远是他不能触碰的痛点。偏偏周蕊依旧踩着他的底线,甚至撺掇季善离婚。 理智,荡然无存。 “你找死。” 季善连忙下了床,她扣住周景川垂在腿侧的手腕,“你做什么!” 周景川看着季善,“你帮她?” 季善被周景川的眸光盯得头皮发麻,他的目光太逼灼,季善别开脸,“你把人放开,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周景川看到周蕊嘴角的嘲笑。 他胸口狠狠一起伏,把周蕊甩出门,他一脚将房门踢上。 季善被这一道刺耳的关门声吓了一跳,她向后退了一步,“你在做什么。”周昊回了医院,可屋子里还有小宝,关门声刺耳,小宝顿时哭了起来。 季善瞪了周景川一眼,连忙将小宝抱起来,细细安抚着。 周景川站在原地,他拢了拢手,闭上眼睛。压制住胸口的暴戾,他重新睁开眼。 滴答。 手机震动了一下,周景川邮箱里来了一条消息,最近事情多,周景川直接打开消息,可打开后,他的脸色便彻底变了。 大概半个小时,季善安抚完小宝,她发现周景川不见了。 她咬了咬唇,胸口忽地一紧。哄着儿子睡着后,季善将儿子放在婴儿床上,出了卧室。 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季善没找到周景川。而等她从一楼折返回二楼,二楼卧室一片混乱。 季善瞳孔收缩,连忙进入房间。 就见周景川几乎要拆掉房间,他将床上的床单、被子通通都扫在地上。 季善握住手,先是看了一眼儿子,确定儿子安慰地睡着,她压低声音,质问,“你在做什么!” 周景川后背一僵,他转身,盯着季善。漆黑的瞳眸中目光深沉,他步步紧逼,将季善逼到墙角后,抓住她的手,将人抱起,冲侧卧去。 季善在周景川的眼睛里看不到温情,她拍打他的后背,“周景川,你疯了吗!” 季善被他身上刺鼻的酒气刺得脑仁疼,“你耍什么酒疯。” 周景川踢开侧卧的门,把人压在床上,他像是疯狂的兽类,撕扯季善的衣服,从脖子一路向下。 身上凉飕飕的,季善咬着唇,她挣扎,可周景川的手如烙铁,扣住她的手腕,她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周景川!”季善屈膝,膝盖抵在周景川的那处。 周景川醉熏熏的,反应偏慢。若是以往,季善的小伎俩完全不会得逞,而这次,他根本没意识到季善想做什么,直到下腹有股刺痛,他才稍微清醒一点。 周景川停了动作,季善当即将人推开。整理好衣服,她匆匆往外跑。 她在哺乳期,本来就溢/奶,周景川刚才荒唐的动作弄得她胸口黏黏糊糊的。 季善又羞又恼内心又折磨。 周景川转身,反应极快地抓住季善的手腕。喝醉的人,比之前情绪外放,他从后面抱着季善的腰,下巴抵在季善的肩膀上,像个大型的犬类。他哑着声,“我找了人,那个名额我给你废掉了。不准想七想八,当初是你招惹我的,就没道理风轻云淡地离开。你敢离开我,儿子就不给你,周昊我也有办法留在我这里。” 季善一怔,她一根根掰开周景川的手指,转过身,脸色不善,像个将要爆炸的炸药,“你凭什么!”她攥着手,拍打在周景川的胸膛,“你怎么能这样!” 周景川大掌包住季善的手,一瞬不瞬地定着季善的视线,“你又有什么资格随随便便把我当垃圾一样丢掉?要拿到那所学校深造的机会,要从去年六月份就开始准备。季善,你把我当什么?!半年的时间,你要我从周蕊那个女人嘴里得到你要出国深造的消息,季善,我就当真是你报复季家的一个工具吗!你可曾对我有一点点的真心!” 季善被周景川眼睛里的冷光刺得心尖酸痛,连带着嗓子里也发酸,眼眶也酸涩。她掉着眼泪,不断点头,“是啊,你说的都对。我就是个混蛋,把你当工具,一点也不爱你!” 周景川瞳孔锁紧,他面带冰霜,“季善,你再说一遍。” 季善半步也不退让,“我不爱你,一点也不。我恨你,恨你们周家的人,恨到想要跟你划清关系,一点也不想沾上!够了吗?” “那你哭什么?”周景川捏着季善的下巴,冷声质问。 季善拍开周景川的手,她哭着说,“我贱,够了吗!你要逼我到什么地步,我们之间隔着我妈妈,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利用你,可你还想要我怎么跟你证明!我的肾给了你,第一次给了你,为了你把自己变成一个很陌生的人,嫉妒猜忌委屈全因为你受了,孩子也给你生了,我从十九岁就跟了你,你但凡心里有我,你怎么可能问我这种话。周景川,我季善就算再恶毒,也用不着糟蹋自己!” 周景川胸口骤然刺痛。 他捧着季善的脸,粗粝的指腹给季善抹去眼泪,嗓音沙哑,慌乱着说,“不哭了。” 季善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要跟周景川呆在一起,她就觉得自己活在水深火热中。可就算不见他,她也骗不了自己,这个人真真切切地长在她心里。 “我们离婚吧,好不好,好不好。我受不了了。”季善握住周景川的手,她异常痛苦,哀求道,“我快坚持不住了,我快疯了。你饶了我,也放过你自己,我们分开吧。” 第094章 一起下地狱吧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喝了酒,只可惜他的酒量见涨,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反握住季善的手,他喉头微微滚动。 季善没有把手抽出来,任由他握着。他的手依旧很大,能将她的手都包在其中,给予季善的安全感没有消退。 抬头,水润的眸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景川,“分开吧。” 周景川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后,他松开季善的手,“不行。”声音低了些,却坚定又沉重。 从衣架上勾起外套,搁在臂弯处,出了侧卧。紧接着,季善听到他下楼、关门、开车的声音。 脚下发软,季善沿着墙壁,一点点的滑下去,坐在地板上。 自从她怀孕,周景川就将家里重新铺了地暖,踩在地板上不凉,温度适宜又均匀。季善蜷着身子,抱着胳膊,安静地凝视着整个房间。来这里,并非是刻意,但早在潜移默化中,季善将这里当成了她的家,当成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方。离开这里,她就会再次变成一个没有家的人,可残酷的现实不允许她任性。 …… 周景川自从那日离开,就再也没回来。 季善联系了宋佳琪,让她帮忙联系出国相关的材料。 剩下时间,季善要么在家里守着儿子,要么是去医院照顾昊昊。 “我跟佳琪都不同意你现在抽脊髓。善善,你要搞清楚你自己现在的状况,你还在月子里,你自己的身体是不打算要了吗?”赖茜茜现在已经回归工作,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过来看季善,无意中发现她在看白血病相关书籍。 一起生活十来年,赖茜茜也明白季善究竟是个什么性子,更何况,宋佳琪将季善最近发生的事情讲得听清楚的,知道周昊的真实身份后,赖茜茜更加确定季善想要做什么。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可现在问题时,你能不能往后推两天。”赖茜茜自己掌管工作室,而且跟白永钊的官司打赢了,又恢复了之前女强人的模样。 季善并不反感赖茜茜插手她的事情,她分外注重感情,知道赖茜茜在心疼她,她扯了扯嘴角,“安啦,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 赖茜茜瞪了她一眼,“行了别笑了,丑死了。” 季善现在的笑容都是强挤出来的,就算笑,也是皮笑肉不笑。赖茜茜叹了口气,“你想心疼死谁啊。” 她张开怀抱,虚虚地拢住季善,轻轻地抱着她。 季善同样拍拍她的肩膀,“我真没事的,而且。”季善话中有些难过,“而且昊昊那里情况不乐观,再没有合适的配型,事情可能不乐观。” “那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健康放在心上。”赖茜茜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季善眉眼坚定,她只能闭了嘴。 季善换了身衣服,她简单将头发打理了一番,拎了一个包。出门前,她又跟赖茜茜道谢,“谢谢你了,茜茜。” 之后,她便离开了棠廊。 赖茜茜目视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 季善赶到医院,直抵目的地。 她之前已经跟医生联系好了,而且周景川离开的这几天,她每天晚上都注射了动员剂,所有采集前的准备都做好了,所以很快。 季善还在月子里,从安全角度考虑,抽取时并没有打麻药。三个小时过后才完成。结束之后,她疼得全身麻痹持续了能有十分钟。 捐献时最好是住院,但季善不放心儿子,她还是决定回去。 又去陪了昊昊一会儿,等他睡着了,季善站起身。 推开病房的门,季善出去,但是没走两步,她忽然生出眩晕感,接着,眼前漆黑。她踩住脚,却如同踩在棉花糖上,直直地往前扑。 “季善!”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温峥嵘阔步上前,攥住季善的手臂,眉头紧锁。 季善:“不住院,回家,没……没事。” 她借力,努力争取睁开眼,可眼前,依旧迷迷糊糊的,甚至连眼前的人是谁都无法准确辨认。 温峥嵘当即将季善抱了起来。 季善说不住院,温峥嵘没有强行送季善去。他刚才在处理季家,听闻好友说季善来医院捐骨髓,他当即过来了。他自然也知道,捐献骨髓之后出现眩晕的症状属于正常。 他没带季善去棠廊,直接开车去了他的住所。 将季家收了,又收了当年属于温家的东西,温峥嵘便在海港买了一套房产当礼物送给季善。 温峥嵘这次完全没想别的想法,不过是想让季善醒过来后,就看到房子而已。却不想,他抱着季善从医院出来的画面被定格成图片。 周景川并没有像三四天不回去,不过是每天晚上他回去时,季善睡着,他临走时,季善还没醒而已。 公司的事情太多需要他出面,更有一些陈年旧事需要细扒,再就是白子颜盛远忽然间下落不明,以及现阶段最重要的给周昊找合适的肾源,一切的一切都压在周景川的身上。 当然,也有另一方面原因。周景川不想再听季善提出分开的那些话。他第一次有种能逃避的心理,总觉得他不出面,季善就不会跟他分开。他现在每天晚上回去看看妻子儿子,也算是勉强的满足。 “既然不想回去,去荆子那儿喝酒。走。”温褚扬伸了个懒腰,戳了下周景川,“走吧,老崔今天也没事,咱们兄弟几个好好喝一场。”温褚扬已经跟宋佳琪领了证了,每天回家看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熟悉陌生人,他自己胸口也憋了一口气。 “不去。”周景川站起身,冷硬拒绝。 温褚扬咕咚咕咚喝了口茶水,哥俩好似的圈住周景川的肩膀,“行了,你也骗不了我。每天晚上等到十二点才回去,从七点到十二点像个痴汉似的看你们家的监控,什么时候过得这么憋屈啊。跟哥们喝酒去,我可告诉你啊老周,你再这么下去,不说能把自己憋死,哪天爆发得话,估计没人受得了。” 周景川:“别招女人。” 温褚扬哀嚎,“别跟我提女人,我想到女人两个字就想到家里供奉的举铁女战士。” 一般几个人聚起来都很容易,找个崔阁没任务的时候,温褚扬跟楚荆南打个招呼,再‘死缠烂打’带上周景川,一切就OK了。 楚荆南的‘在人间’,一日比一日红火。 晚上八点,正是天堂极乐时间。 崔阁最后到的,看到就周景川他们三个人在喝酒,一时之间有点摸不透。手臂顶了顶楚荆南,“不对啊,妞呢?老周有主了,你们两个也有情况了?”崔阁出去出了趟任务,仅仅只知道盛远为爱跟兄弟一刀两断,剩下几个人的感情他一头雾水。 “咱们扬子哥领证了,过阵子要办婚礼了,你觉得现在还能泡妞吗?有妇之夫,要保持身心纯洁。”楚荆南靠在沙发上,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越不想听什么,越是被人提及。温褚扬快被烦死了,他主要不是多反感宋佳琪,他本身就是个颜控,减肥后,宋佳琪的脸的确能打,可问题是这个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我不喜欢你,我们是合约,麻烦别跟我说话。”温褚扬颓废地靠在沙发上,将抱枕扔在楚荆南身上。 “你快给我闭上嘴,老子是暂时对女人无感,哪天来了兴致,干个昏天黑地都不是事儿。不像某个金不换的回头浪子。”温褚扬打个哆嗦,“打了人姑娘一枪,现在跟人屁股后头,又是帮打官司,又是帮人拉资源,就差上门卖屌了,可人姑娘不照样不鸟你吗?” 楚荆南踢了温褚扬一脚,“你可给老子闭嘴吧。” 崔阁算是理明白了,又瞅了瞅一直喝闷酒的周景川,“老周这是怎么了?” 温褚扬靠在沙发上,压了压声音,“倒霉,碰到一家子吸血鬼,专门拆他婚姻。现在老婆想带孩子跑路呗。” 崔阁点点头,啧啧一声,“单身狗,挺好。” 楚荆南默默叹了口气,“喝酒喝酒。”他举杯一饮而尽,嗓子里辛辣的滋味倒是能往下压一压胸口的刺痛。 “劝你迟早放弃,那姑娘虽然能力强事业有成,但跟你不合适,你家也不会同意她进门。”温褚扬又给他倒了一杯,尔后闭上眼。 楚荆南烦躁地拧起眉头,“合不合适我说了算。别提我不爽的点。”有些人越接触越觉得不能这么算了,赖茜茜对于楚荆南而言,便是这样的存在。而当初白永钊欺辱赖茜茜,都是在他这里,但凡当初他存点善意,他现在的路不会这么难走。所以,他更不能轻而易举说放弃。 “你们喝。”周景川放下酒杯,他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走了。” 哥几个也没说什么,现在他这情况,没人知道该怎么劝。如果一方没感情了,那好说,总有散的时候,问题是两个人都有感情。 “嗡——” 周景川顿足掏出手机。 温褚扬看向他,看他表情越来越差,心头一紧。 周景川握住手机,脸色沉的几乎要滴水。手背上暴起青筋,脸、脖子上都隐隐有青筋凸显出来。 温褚扬是知道周景川那些事的,周景川一旦情绪失控,原因只可能一个,有人拿那些脏东西挑衅他了。 当即站起身,他对楚荆南和崔阁道,“我送老周回去。”说罢,跟上周景川的脚步。 周景川挂断电话,已经离开包厢了。温褚扬跟上他,皱紧眉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冷静点。”当年周景川出事,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从阴影里走出半步,当年的他,跟现在一样。温褚扬额头上布满冷汗,“究竟怎么了?” 周景川强按住太阳穴,他也在极力控制情绪,压低声音,“当年的人,不是都解决了吗?” 温褚扬瞳孔一缩,“你是说……” “媒体的消息,有人开始爆料当年的事。” “我特么!”温褚扬眼中狠厉,“压下去了?” 周景川调整情绪,他点头,“我们的动作要加速了。”周景川眯起眼睛,眼睛里冷傲决绝。线条硬朗的下巴微微昂了几分,夜色都无法掩盖他脸上的暴戾。 “老周……”温褚扬不放心。 周景川抬脚往前走,“没事,回去吧。走了。” 周景川上了车,但考虑到酒后驾驶,他请了个代驾。 回棠廊的路上,周景川在外头调整了情绪。车停下来,还没等下车,他接到一张照片,脸色越来越差。 …… 季善一睁开眼,面前是陌生的环境。 揉了揉脑袋,季善支起身子,四处打量一番,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这是哪里。 门吱嘎响了一声,季善循声望去。 “小舅舅?” 温峥嵘手里端着餐点,面色不善。把吃的放在桌子上,他冷着声,“折腾什么?命不想要了,还是儿子不想养了?” 季善还没缓过来,“您怎么在这儿,小舅舅。” “这是我的地盘,我不在,你想谁在?” 行,这人不能聊天,跟吃了炸药似的。 “行行行,您是大佬。” 温峥嵘见季善下床穿鞋,本就不忿的脸色更加难看,“要做什么?” 季善解释,“小舅舅,小宝还在家里。茜茜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呵。”温峥嵘冷笑。 季善仰头,“?”冷笑是什么意思。 “周家是你的仇人,你还称那里是家,长姐是白疼你了,还是你被爱情吃了脑子。” 压迫都是无形之中的,季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沉重。她低着头,抿了抿嘴,“小舅舅,您觉得我是您说得那种人吗?”季善身心俱疲,却还是努力松开眉心,仰头对温峥嵘说,“小舅舅,您说得我都懂。” 季善的坚强如同利剑,刺痛温峥嵘的心。他将语气放柔,“行了,是我刚才脾气臭。”顿了两秒,他说,“儿子我也给你带过来了。” “在哪儿?”季善不敢置信地盯着温峥嵘。 温峥嵘回复,“隔壁房间。我联系了赖小姐。” 季善抬脚,马上就要过去。 温峥嵘扣住季善的手腕,“一会儿飞机过来,我送你走。”他表情认真严肃,“学校我给你重新联系好了,直接过去。” 季善是想走,可现在她还暂时不能走,昊昊那里还没解决,而且她答应昊昊,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放弃他。 “那个孩子……”温峥嵘开口,“如果医院允许,跟你一起走。如果暂时不能走,过阵子我送他去你那里。你要知道,你不能等,如果周景川知道,你觉得你能走得了?” 温峥嵘安排得面面俱到,这对季善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可她心里,却…… 却充斥着拒绝。 脑子里反复浮现出周景川的脸,那天晚上到最后,他的表情虽然淡漠,眼神却泄露出他的真实情绪。她单单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能参透他的心思,很简单,因为跟她的心情是一样的。 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念头。 她想就算离开,也要见周景川一面。可如果见面,那些纠结伤害仇恨又会通通向她涌来。 “嗷——”忽然间,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啼哭声。 季善听到儿子的哭声,脑子里的想法都自动清空,急忙走向侧卧。 周景川赶来时,温峥嵘的人也正好过来,输入密码后,周景川上前,狠厉地扳住那人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卸了他的手,将人一脚踢开,他进入大厅。 上了楼,他率先听到儿子的哭声。找到房间,周景川就看到季善抱着儿子低哄着,旁边站着温峥嵘,表情虽臭,却柔和地凝视着母子俩。 屋外轰鸣的飞机声,周景川用脚丫子也能猜出来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冷静自持,通通化作泡影。 “季善。” 季善听到声音后,猛地看过去。 温峥嵘也眯起眼睛,他表情不善,“周总什么时候也做私闯民宅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周景川目光灼灼,仅仅只盯着季善一人,“过来。” 温峥嵘站在季善面前,“周景川,这特么是我家、我的地盘。” 季善跟周景川的目光对在一起,她的心咯噔一跳。 “过来,我带你回家。”周景川深深凝望季善。 温峥嵘脾气本就暴躁,一个‘家’字恰好踩在他的雷点上。上前扯住周景川的衣领,他咬着牙,“你究竟有没有将人放在心上,你们现在不合适,要逼死她,你才满意吗?!” 周景川固执地盯着季善,他利落地扫开温峥嵘的手,三两步上前,扣住季善的手腕,“周昊你如果不管了,就跟着他走。” 季善眼中浮现不敢置信。 周景川被季善这个目光刺伤,可到这种地步,周景川不吝于威胁逼迫,“温家现在刚刚重新起步,经不起舅舅折腾。” 温峥嵘脸部肌肉紧绷,凌厉转身,握拳朝周景川的脸上打,“你特么威胁她!” 周景川速度极快,温峥嵘的拳头根本没能近他的身。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周景川说,“我敬你是长辈,但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为非作歹。” 撂下这句话后,周景川另一手飞快地扣住季善的手腕,将人拉入怀里。随而,松开温峥嵘,从季善怀里将儿子夺走,抱在另一手,“周景川!”季善胸口堵得喘不过气,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狰狞可怖的周景川。印象里,周景川有过冷脸的时候,也有过生气,却从未像现在这么令人心生惶惶。 季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这次跟着周景川回去了,她可能……一辈子都……走不了了。 温峥嵘吐了句脏话,再次动了手。但恰好这时,温褚扬赶来了。 温褚扬本来已经回了家了,洗完澡接到周景川的电话,要他带着人去一个地点。 周景川将温峥嵘交给温褚扬,他平安带着季善出来了。 任凭季善怎么挣扎,他始终没放开季善。 回到棠廊,周景川将儿子交给专业的看护。看护是周景川精心培训出来的,而且在婴儿房里,周景川安装了摄像头,看护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儿子安全会得到百分之百的保证。 看护团队三个人,周景川把儿子交与后,将这些人置若罔闻。直接将季善打横抱了起来。 季善紧紧地抓住周景川的衣服,她拍打周景川的肩头,“周景川,你疯了吗?放我下来!” 主卧里,早已换了一番天地。 窗帘拉得紧紧的,外头路灯的光,月亮的灯都投不过来,周景川也没看房间里的灯,漆黑不见五指,无比的压抑朝季善席卷而来。 季善心头涌起恐慌和害怕。 “周景川,你不要乱来。”说出这话时,季善的声音里早已颤得不成样子。 周景川扯掉领带,缚住季善乱动的手腕,按在床头。 下一刻,他赤着眸,堵住季善的嘴。 季善咬他的舌头,可就算嘴里都是他血液的味道,也不见周景川松开。 他像是疯了一样,没有真正进/入,却不放过她身体每一寸肌/肤。 他的技巧早已炉火纯青,季善在他的唇/舌之下,只有咬牙颤/栗的份儿。 这场折磨人的情事不管是对季善还是周景川而言,都是变态的。谁也不会得到满足,身体都处于膨胀的状态。 可向来,最难受的从来都不是那身体,是心。 到最后,季善哭到嗓子里没了声儿,挣扎无果,她昏昏然身日如被抽走力气,缓缓闭上眼之前,她听到周景川在她耳边嘶哑地说,“一起下地狱吧。” 谁比谁好受,谁又比谁好过? …… 翌日清晨,季善艰涩地睁开眼。身旁的温度早已冰冷。 身体像是被碾压一遍,她艰难地下了床。 但是,当她扯动门把手时,发现了异常。 拧紧眉头,季善又使劲拽动两下,她彻底发现,房间被锁住了。她被囚禁了。 拍打房门,“周景川,放我出去!” 屋外立即传来一道冷声,“夫人,先生已经去上班了。早餐马上好,您再稍等一会儿。” “周景川!!!”季善咬着唇,使劲拍打房门。 屋外,周景川安排的保镖抬头望着周景川,小声,“川哥。” 周景川面无表情,“有事通知我。” 第095章 她真的,会死掉的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离开后,去侧卧陪儿子坐了一会儿。 他家儿子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不哭不闹,见不到妈妈也不想,看到爸爸也不搭理,轻飘飘撩起眼皮看一眼,继续睡。 其中一名月嫂偏年轻,凝视周景川的后背,出神了好一会儿,停顿数秒,说,“先生,小少爷很听话的。” “好好照顾。”周景川给小东西拉了拉被子,尔后便出去了。 事情繁多,周景川并未在家里呆多久。 他先去了医院,昨天晚上在路上,他就已经安排了人守在医院。 进入病房,周昊安安静静的在看书。 听闻声音,周昊扭过头,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闪过错综复杂的情绪,比如喜悦比如不知所措。 “小叔叔……”他停顿了好长时间,才吐出这么三个字。蕊姨那天教育他,要喊小婶婶是姐姐,既然喊小婶婶是姐姐,那喊小叔叔是什么呢?纠结来纠结去,他还是喊了小叔叔。 周景川将早餐给他放在桌子上。 这个孩子,周景川向来是宠着的。不过起初性格很差,他又不喜在小孩身上花费多少时间,就从来没表现出喜欢多么宠溺。 如今,周昊身世复杂。他调查过,周蕊当年换掉精子卵子,卵子是季善妈妈的,精子是周家前几年过世的一个同辈旁系弟弟,两个人都已经去世,而白子颜这个孕母,虐童家暴。总而言之,周昊的童年并不美满。 “吃饭吧。”周景川声音柔和了些。 周昊喜欢的人很少,崇拜的人更少。周景川就是他唯一崇拜的那一个,立即动手打开餐盒,认认真真喝粥。 两个人之间没再说话,气氛却出奇的好。 周昊吃完后,周景川给他将早餐撤掉。随而起身,“好好休息。” 周昊:“小叔叔,你路上小心。” 周景川看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做过几次化疗,他的头发掉得厉害,本来盛气凌人的样子变成如今懂事乖巧又听话的没有安全感模样。 “改天跟她带你和周子谦出去玩。” 周昊眼睛亮亮的,“真的吗?” 点点头,周景川说,“前提是你跟周蕊拉开距离。” 周昊甜滋滋的笑着,“好的,小叔叔。”周昊没糊弄周景川,他不喜欢蕊姨,她看他的样子很怪,像是通过他看另一个人,而且总要让他摆一些固定动作,“小叔叔,那我姐姐什么时候来看我?”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搭配称呼? 周景川一本正经地开口,“当初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 周昊觉得很别扭,他还记得蕊姨说,称呼要按照亲近程度叫,他跟姐姐是一个妈妈生的,关系是最亲近的。所以,他才改口的,现在要喊…… “姐夫?” 周景川对此并未有什么不满,他不过是不想让周昊将他跟季善之间割裂。 离开病房,周景川便找到了周昊的主治医生。 之前的主治医生早被周景川换掉了,如今这个完全是周景川的人。 “周总,周昊少爷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残酷,我看过病例,之前的主治医生将情况夸张了不少。” 周景川翻看医生交给他的病例,表情逐渐冷漠。 “合适的肾源现在进展如何?” 主治医生表情舒展很多,“桐城找到可能合适的肾源,桐城市中医院正在进一步确定。” “谢谢,辛苦了。”周景川将病历本放下,紧锁的眉头舒展开。 “对了。”就在周景川准备离开时,主治医生喊住周景川,“周总,昨天夫人来医院捐献脊髓了。是我的助理全程在操作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 …… 周景川从医院离开,一路上他都不在状态。按住鼻梁,他靠在车座上,闭眼假寐。 十分钟后,他交代助理,“回棠廊。” 守在门前的保镖看到周景川又回来,连忙招呼,“先生。” 周景川沉声,“夫人吃饭了?” 保镖:“送进去了。”吃没吃,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周景川往下扯了扯领带,“先下去吧。” 说罢,周景川推门进入房间。 屋子里很黑,季善连窗帘都没拉开。空气流通缓慢,甚至无法感知季善的呼吸。 周景川心里一梗,他绷着脸,一把将窗帘拉开。顿时,外头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驱散屋内的黑暗,让冰冷的房间里增添一份温暖。 始终躺在床上的季善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眼睛疼,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睁开眼,闭着眼,将周景川当成空气。 周景川走到季善床旁,眯着眼打量着桌子上动都不曾动过的早餐,装作寡淡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痕,他拧着眉头,“起来吃饭。” 季善别过身子,保持背对他的姿态。 周景川坐在季善床旁,小米粥现在的温度有点热,他端起瓷碗后,吹凉,另一手勾住季善的脖子,将人捞起来。 季善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周景川将小米粥送到她嘴旁,她紧紧闭着嘴,不肯吃。 “季善。”周景川冷着声,“别闹脾气。” 究竟是谁在闹脾气?!从昨晚被今天早晨,胸口郁结的愤怒顿时爆发了,季善忍不了了,她扫开周景川的手,“不用你管。” 她的动作幅度偏大,周景川手中的瓷碗被她扫到地上。寂静的房间里,顿时传来一声刺响。 小米粥都洒在周景川的手上,周景川被烫了一下,没拿住,瓷碗才掉在地上。 周景川淡漠地用餐纸擦去手背上的热粥,接着,躬身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拾掇到垃圾桶里。 季善没看周景川,但刚才那道响声,却令她眉头一锁。她本意其实并不是想要闹脾气,也不想将脾气撒在无辜的瓶瓶罐罐上。听到身后窸窣的声音,季善心里不是滋味。 周景川收拾好,将碎片全部收在垃圾袋里,交给门外的佣人。又嘱咐,“让厨房重新做早餐,甜一点的。” 交代过后,周景川关上门。 季善坐起身,看到周景川手背上红肿的一片,忽然之间握紧了手。 “我不会吃的。”季善将视线挪开,冷冰冰地吐出五个字。 周景川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不回她。 季善觉得软绵绵一拳砸在空气中,非常不爽快。周景川不跟她说话,季善心里的火气郁闷烦躁通通都发布出去。 厨房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送来了重新做好的早餐。 这次的早餐偏西餐,三明治搭配牛奶。 送餐过来的正是照顾小宝的那名比较年轻的月嫂。 她低着头,“先生,厨房陈阿姨让我把早餐送上来。” “放下,出去。” 小月嫂被周景川冰冷的声音吓得一颤,但临走前,她余光扫到周景川低头看杂志的清贵模样,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我说了我不吃!带下去!”小月嫂还没出门,就听到身后季善烦躁的声音。 小月嫂停下脚步,看着周景川,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季善这才将目光放在小月嫂的身上,虽然穿的衣服并不山档次,不过一点也不正经,衣服的最顶端扣子都被解开了。只要一躬身,绝对会让人看到她胸前波涛汹涌的耸起。 眯起眼睛,季善打量着她。 女人看女人是最准的。 季善朝小月嫂招手,“你过来。” 小月嫂求救似的盯着周景川。 季善快被烦气了!这些人,究竟要做什么!放过她,不行吗?她都提出分开了,他想跟谁眉来眼去就跟谁眉来眼去,偏要在她面前吗? 把桌子上的早餐一股脑地扫在地上,她下床,像个小孩似的,赤着脚把那些东西朝着小月嫂踢,“滚!” 小月嫂颤着声,“夫……夫人,大家都是……是关心您,您不要,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周景川始终低着头,直到听到季善歇斯底里的声音后,他才抬起头。 地板上都是玻璃碎片,季善就这样踩在地板上,周景川眸光一凛。 他睨着那名月嫂,“让你滚,聋了吗?” 小月嫂双手都在抖,一刻也不敢呆,连忙跑了出去。 周景川将季善抱起来,放在床上。他扣住季善的脚踝,果真看到她脚心有被玻璃茬刺伤的痕迹。 薄唇紧抿,拉成一条削薄的细线。周景川起身,取来医药箱,给季善清理消毒。 季善本来是要挣扎的,只是周景川按得很紧,她动都动不了。 “周景川,你放了我吧。” 季善眉头蹙起,她刚才发泄了那么一下,理智有所回归。她凝视着周景川低头给他上药的模样,胸口钝痛,“你值得更好。” 周景川给季善擦了药,起身,“我下去让人准备早餐。” 季善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无力。 周景川下了楼,去了厨房。 小月嫂下楼后眼眶特红,跟要哭了似的。家里的佣人都知道气氛紧张,周景川下来后,大气不敢喘。 周景川亲自准备了早餐,一块面包,外加一杯牛奶。 端上去后,他坐在季善按身旁,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季善的下巴。在季善狐疑的目光下,他将面包塞在季善嘴里。 在季善所有反应之前,堵住她的嘴。 季善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会是周景川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么亲密又有点令人觉得羞耻的事情,季善这辈子绝对是第一次。她赶紧咽下,猛地推开周景川。 周景川顺势将牛奶递给她,淡淡开口,“喝吧。” 季善狠狠剜了周景川一眼。 “你是在暗示我,还想要刚才的方式?” 季善连忙咕咚咕咚喝下去。 …… 季善吃过之后,她脸色一直都难看。 等周景川去阳台打完电话交代完公事,她抿了抿唇,同周景川说,“你什么时候放出?” 周景川打开公文包开始处理公事,“儿子在隔壁,你要去看,不会有人拦着你。” 季善从来没发现周景川居然这么不讲道理。是,她是可以去看儿子,可能出得了这个门吗?就算出了门,会没有保镖跟着吗? 该怎么办呢? 季善无力地拧着眉头。 接下来几天,季善完全周景川禁锢在棠廊。 他像是啊变了个人,不说话,处理公务也不去公司,就在家里。 季善除了去厕所,剩下的时间周景川都跟她在一起。 季善闷在一个蒸笼里,蒸得她喘不过气。 3月7日这天,是季善与世隔绝一个周的节点。 吃过早饭,季善跟儿子玩了一会儿,等儿子睡着,季善回了卧室。 她坐在窗户前,窗户外头万物有吐新的倾向,天空大片大片洁白的云随风飘动。是春天,要来了。 可季善,感受不到春天的气息。 连续三天晚上,她都在失眠。梦里,妈妈在质问她为什么要跟周景川在一起。 还有周昊,长时间没有手机,季善了解不到周昊的情况。 她究竟可不可给周昊捐献骨髓? 小舅舅现在又怎么样了? 出国的名额是不是确定没有她了? 季善抱着头,“别想了别想了。” 空气中都充满了压抑,季善捂着脸痛哭。 屋外,有佣人听到季善的哭声,连忙掏出手机想要给周景川打电话。 心怀不轨的小月嫂拦住女佣,“先生工作很忙的,而且估计先生一会儿就到了。” “可夫人真的好可怜。” “可怜吗?可我觉得先生更可怜啊,夫人这么作,先生始终包容着呢。先生眼神里都是爱,夫人究竟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季善进门时,门没关紧,外头说了些什么,季善听得一清二楚。 她目光僵直,直勾勾盯着窗外。 “可我听说,夫人变成这个样子是有理由的。网上不是爆料,夫人的妈妈被先生家里给害死了,还污蔑夫人妈妈不干不净婚内出轨呢。欸,你没上网吗?夫人妈妈被逼死的场景实在是太……” 小月嫂嗤声,“可这跟先生有什么关系,先生又不是罪魁祸首。道德绑架真是厉害。” 季善就在这时打开房门出来。 她一把抓住小月嫂的衣领,冷着脸将人按在墙壁上。 小月嫂瞪大眼睛,“夫……夫人……” “当我是死人,是吗?”从肚子大起来到现在,季善脾气收敛很多。她逐渐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暴力能解决的,但这个小月嫂踩在她的底线上了,“想要我拔了你的舌头吗?” 季善将人甩在地上,“想当周太太就脱光了勾引周景川,别在我面前恶心我!” 小月嫂不知道季善的脾气,一直以为她就是个作天作地的软柿子,哪知她动怒时,眸内都是凄冷的寒冰,看得人头皮发麻。 “夫人,夫人我没有。” 季善一脚踢在她的胸口,“滚!” 随之,她看向身旁的女佣。 “夫……夫人。” 季善伸出手,语气稍稍平和了点,“能借你的手机吗?” 女佣打心眼里心疼季善,如今听到她软着声求助,想都没想,立即掏出手机,将手机解锁,交给季善手里。 季善说了声谢谢。 女佣连忙说不用谢,“夫人您随便用,用完喊我一声就好。” 季善:“谢谢你。” 说完,她进了屋子,拿了一个刚买的还没用过的香奈儿包,塞到女佣手里,“谢谢你了。” 之后,季善回了屋,关上门。 拿到手机,季善打开微博。她搜了关键词,页面下一条消息也没有。很显然,是被人将消息压下去了。 如今是网络时代,就算压,也不可能一条消息不剩。季善在多个搜索引擎上搜索,又逛了不少社交软件。最终,不负她一顿搜索,找到了女佣刚才所说的关于母亲的视频。 当年母亲跳楼,恰好是季善放学回家,直接就看到母亲从楼上一跃而下。 而这个视频,是以母亲的视角拍摄的。 视频里,周景川的大哥出现在视频里,他对着季远航说,“季先生,我爱烟儿,你尽快离婚成全我们吧。” 季远航拒绝,将周景川大哥弄走后,他对母亲不仅仅动了手,还有不堪入耳的言语羞辱,甚至在母亲的面前跟顾敏交合。 季善亲眼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没了光,她一步步走到二楼窗户前,纵身跳下。 然后,画面跟季善脑海里的场景重合。 季善的手颤抖到抓不住手机。 手机掉在床上,她又重新拿起来,就见画面再次出现周景川的大哥,他坐在驾驶座跟身旁的温洛烟说,“烟儿,你放心吧,我给你报仇了。” 季善捂住胸口,她瘫坐在地板上,手捂住胸口,重重地喘息着。 …… 周昊那里刚完成手术,剩下时间就剩下观察了。 周景川安排好,准备回去接季善过来。 这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途中,周景川就想,季善一定会开心。 但等他在家门口停下车,却见季善坐在楼顶。她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裙摆随风吹动,很好看,是一种空灵的美感。 然而,周景川一点欣赏的情绪也提不起来。 他下了车,强行压下胸口的恐慌颤抖,抬脚往房间里冲。 “季善!” 周景川上了楼顶,他白着脸,“你过来。” 季善坐在边缘,腿垂在下面,双手撑着身子,听到身后发颤的声音,她扭过头。 她笑了一下,“你回来啦?” 周景川急忙点头。 季善笑意盈盈,她勾着嘴角,“刚才看你在车子里笑,我好像就看你笑了两三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周景川心头一阵阵害怕,季善这个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跳下去了。 “你别过来,别靠近我。”发觉周景川越走越近,季善如受惊的小鹿,不断摇头,“别。” 周景川不敢靠近,他老老实实顿足,“我不过去。”紧跟着,他说,“昊昊手术成功了,找到了配型的脊髓,我想带你去看看。” 季善眼睛顿时亮了,她眨着眼,“真的吗?” 周景川眸色一凛,趁着她开心的劲儿,猛地一个大阔步,攥住季善的手腕。 而刚才还开心地露出牙齿的季善顿时收起笑容,她挣扎,“不要,你放了我,放了我。” 真的,逼她到这种地步了吗? 周景川心乱如麻,他试图抓住季善,就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但季善拒绝他的碰触。 她每一次的躲闪,都像是一把刀,往周景川心口上捅。 但这个时刻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周景川用力,将季善捞起来,等她的脚着了地,周景川才用力地抱紧她。 季善跟周景川的心口贴得很近,季善感觉到周景川剧烈跳动的心脏,感受到他的后怕。 季善忽然间不挣扎了。 她同样死死地抱住周景川,痛苦地嚎啕大哭。 “我知道一开始你就是生气我想跟小舅舅走,生气而已。之后你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通信设备是因为网上爆了妈妈去世的视频,你不想让我看到。我都知道,我不怪你。”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好痛苦啊,我撑不下去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周老师。” 季善的眼泪全部沾在周景川的衣服上,透过他的衣服,染在周景川的心口处。 周景川凝视着身后的夜空,今晚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很遥远的地方有一颗星星,就像是周景川现在的人生,季善便是残存的那颗星星。 没有了,就彻底暗了。 周景川喉头一滚,他瞳孔锁紧,漆黑不见底,有一种狰狞暴戾的执着在里头。闭了闭眼,下一刻,他把季善打横抱起。 季善抓住周景川的衣服,眼泪跟断了线似的。 回了房间,周景川将季善放在床上。 转身时,季善及时抓住他的手腕。 “我会死的。”眼泪不流了,她平静地叙述着,“跟你在一起,我冷着你,心在痛,不冷着你,心也痛。你让我走吧。” 周景川胸口刺痛,没回头,“不会的。” “不会死的。”他强调了一遍,“所以,不会让你走的。” …… 周景川从棠廊出来,去了在人间的地下室。 温褚扬将当年欺辱周景川,如今从监狱跑出来的一名老女人关在这里。 周景川不乐意以暴制暴,但温褚扬不一样。他本质是黑的,若非周景川当年及时拉了他一把,他现在估计是个社会蠹虫。 见到周景川过来,温褚扬一愣,“怎么过来了?” 周景川:“你上去,荆子找你。” 温褚扬没多想,便从地下室上去了。 然而,等他走了一半,又迅速折返回去。 果真,看到周景川手里握着鞭子,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打在那个老女人身上。 他眼睛里都是红色血丝,看不到光。 温褚扬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腕,“老周!” 周景川哑声,“放手!” 温褚扬:“老周,你冷静点。” 周景川将鞭子扔在地上,“我被这群败类毁了一辈子,季善要走,我这次连拦都不敢拦。什么都是借口,都是她自以为的,什么理由都没有,我就是想藏着她,我就是在绑着她,今天她以死相逼,我心里还是不打算放了她,可她眼睛里没有光了,我现在性格里的短板也都暴露了,像个变态,我该怎么办?我迟早会毁掉她,她真的,会死掉的。” 温褚扬松开他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问,“那以后,怎么办?” 周景川转身,像是被抽走了一半的力气,“怎么办?有得选吗?” 第096章 她要去赎罪,然后等他正大光明的追求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从那之后,季善又好几天没有看到周景川。 只是尽管人不在,每天晚上的噩梦也纠缠着她。 她甚至不敢跟儿子一起睡,有天晚上,她跟儿子一起,半夜时忽然听到儿子的哭声,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脸上是眼泪,她做了噩梦,把儿子吵醒了。 出不去的日子,季善就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 白天好歹有儿子在,经由那次,季善晚上不敢跟儿子一起睡。她晚上搬着躺椅到窗户前,凝视窗户外的夜空,心情会好上一点点。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季善再感受不到快乐。望着一望无际的暗夜,季善总觉得自己也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开始发呆,开始一坐就是一整天,脑子里开始不断回想曾经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困在一个小天地里,走都走不出去。 周景川深夜回来,他推开门,就见季善坐在地板上,趴在床上。她明明是注视着房门方向,可眼神太空洞,如同看不到他一样。 她像是一朵尚未彻底绽放,就已经颓败的花。 周景川上前把人抱起来,塞进被窝里。 之后,出了房间。 他站在外头的阳台上,晚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起来,吹得他的脸都发麻,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酸涩,抬手揉了揉,也没发现进沙子。 他伸出手,张开手掌,然后,又慢慢地握拳。 良久,周景川去了书房。书房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季善的单人照,照片上的人明媚无比,那是他跟她刚好时拍的。她轻松得咧着嘴笑,迎着风,头发飘逸,笑得单纯温柔又好看。 周景川将这张照片收好,夹在书页中。 接着,他抽出护照和一份季善心仪大学的邀请书,一并放在书桌上。 放好后,他起身。然而,走到一半,又折返回去,将护照之类的统统锁起来。 第二天,季善醒来后,已经是晌午。 屋外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姐姐,你快来,小宝会喊妈妈了!”周昊推开门,他嘿嘿笑着,抓住季善的手臂,眼睛里亮得堪比天上星。 季善僵硬片刻。 看到周昊她已经足够震惊,更不用说周昊给她带来的这个消息。 周昊仰着头,明亮的眼睛同季善对在一起,季善被这道眸光深深吸引,她忽然间觉得身体内被注入了一股力量,虽然不强烈,却足够她再坚持一下。 “姐姐,走吧。” 季善被周昊拉着去了婴儿房,小宝依旧懒洋洋的,有月嫂见季善过来,立即跟季善交代小宝昨晚的情况,季善摆摆手,示意所有月嫂都出去。 她则趴在小宝的身旁,握住他柔软的小手。 小宝像是有感应一般,睁开眼,软绵绵地喊,“么……么……” 季善知道,这是在喊妈妈。 她抿着嘴,却依旧控制不住嘴唇发颤。 她终于嘴角绽放出一抹弧度。 周昊悄悄拿起手机,悄悄地拍下这一幕,偷偷给周景川发过去。 跟小宝、周昊在一起,季善感受到最近几天都不曾感受到的快乐。将小宝哄睡,季善带着周昊回了卧室。 季善里里外外打量着周昊,确定周昊真的做过手术,身体在逐渐恢复,她眉头舒展开。 “姐姐,你不要担心了。我已经恢复好了。”他在季善面前转了一圈,但转得有点快,头顶的帽子掉了下来,露出化疗后的光脑袋。动作滑稽,季善倏地笑出声。 这几天都是周景川在照顾周昊,今天过来如何跟季善说话,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是周景川一点点叮嘱后的结果。 按照‘姐夫’的安排,周昊红着小脸,立即躬身将帽子捡起来。迅速将帽子戴在头上,白嫩嫩的小手捂住头,哼了一声,“姐姐你很过分。” 季善眼睛弯起来,嘴角也向上挑起。 捏住周昊的鼻尖,她浅浅地笑了下,“那你能拿我怎么样?” 周昊哼声,不过也没有继续过分计较,他拽住季善的手,扯着季善往外去。 季善挑了挑眉头,起初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挨不住周昊拼命地拖着她下去,季善也只能跟着他的脚步。 楼下,周昊将季善推到秋千面前。 “姐姐,你上来。” 季善眯起眼睛,瞧着面前这个小萝卜头,眼底闪过狐疑,“你要推我?” 周昊点头,“姐姐快上来!” 季善有点怀疑,不肯上。 周昊古灵精怪,更何况周景川教授他不少东西,知道季善最受不了他撒娇哀求,周昊当即扁了扁嘴,大眼睛里带着一层水雾,巴巴地凝视着他,“姐姐,我从来没有玩过,你就满足我一下。”他举起手,跟季善保证,“绝对不会把你弄下来,我很厉害的。” 的确,季善最受不了这小家伙这种眼神,也只能答应了。 坐在秋千上,季善双手紧抓住纤绳。 “姐姐你坐好哦。” 小男孩愉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下一瞬,季善就被推出去。 忽然间飞上去,季善有种冲破天际,将那些乱七八糟情绪都甩出去的感觉。 也是在这一刻,她胸口升起一股浓烈的,想要离开的想法。 她想说再用力一点,但考虑到周昊太小,季善将话憋回去。谁知,身后忽然用力,她又被推向另一个高峰。 这个力气显然就不是小孩子能办得到的了。 季善一扭头,看到宋佳琪。 宋佳琪冲她挑眉,“怎么样?开心吗?刺激吗?” 站在二楼窗户前的周景川看到这一幕,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站在他身上的温褚扬担忧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你真打算放她走?” 周景川:“她很快乐,不是?” 他目视前方,眼睛里都是季善的笑容。 温褚扬看着他,“其实……”他微微一顿,想了想,接着说,“如果你将当年遭遇的事情跟她说了,你们之间或许真的没事了。归根结底,周蕊的的确确是因为温伯母的原因才出手伤害了你。” 周景川眉头顿时锁住,决绝地说,“不。” 但他不知道,这个“不”这个坚持,成了他跟季善阴阳两隔的间接因素。 温褚扬无奈,为了这哥们,昨天晚上他跟宋佳琪聊了很久。他了解周景川,宋佳琪也了解季善。他们都不认为现在这样僵持着好,当然也不认为周景川真的放季善离开好。周景川这里不用说,他自己肯定不痛快,将心爱的人送出去,大概是将自己的心踩在脚底下,才下了这个决定。 季善那里,其实是面临着一个问题。 季善心里有周景川、有周子谦、有周昊、有他们这个家,现在吵吵着要离开,但真的离开了,心痛的也是她。 所以,倒真不如将当年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皆大欢喜。 可如今周景川这个样子,看来的确是讲不通了。 “小嫂子心里是有你的,如果真的离开了你,后期心痛的也是她。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题目,她待在你身边,会觉得对不起伯母,但离开了你,又会觉得对不起你。老周,有些事,你完全不用自己扛着的。” 面对温褚扬的苦口婆心,周景川始终没有回复,不仅仅是因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将遭遇的龌龊事儿说给季善听,更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他也不打算让季善处于难过自责中。 …… 从小宝会喊妈妈,到周昊带着她玩秋千,再到宋佳琪出现,季善终于能喘过气来。 “佳琪,明天这个时候,你能给我找一辆车来吗?” 结束后,季善抿着唇,压低声音小声跟宋佳琪说。 宋佳琪一扬眉,“恩?” “我想离开这里。”季善跟宋佳琪解释。 宋佳琪隐约看到楼上有一道目光射下来,她的心七上八下,“孩子怎么办啊如果你走。” 季善:“带着走。” 宋佳琪沉默几秒,“那周教授呢?” 季善握紧了手里的缰绳,“他……”季善低了低头,声音中有她自己意识不到的失落和难受,“他值得更好的。” 宋佳琪觉得这真的跟她和温褚扬讨论的一样,是个死结。或许,这两个人是真的要分开一段日子。 心终究是靠着季善的,宋佳琪也不想让季善再沉浸在如今压抑的环境中,点头,“你放心。” …… 晚上,送走宋佳琪,季善将两个孩子哄睡,她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可季善的大脑表层很活跃,她睡不着。 大概在凌晨一点,季善下床。趁着家里的佣人月嫂都已经睡着,她偷偷去了书房。 凭借她对周景川的了解,她的护照以及重要的文件,一定都会在书房。 她在书房里翻找了一圈,最终在抽屉里找打了她想要的东西。 护照、身份证以及大学的邀请书。 还有她和周景川的结婚证,那个拜托宋佳琪偷偷办出来的结婚证。 季善将东西护在怀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四周一片安静,喘匀了气息后,季善发现,她的喜悦其实并不多,只有一瞬间而已,紧接着,就是很深很深的不舍。 静谧的房间里,季善坐在沙发上,她闭上眼睛。偏偏,情绪无法压下。将结婚证摊开,季善就看到结婚证上的照片。 照片上,她跟周景川很和谐,虽然周景川不笑,她笑得像个傻子,可就是很和谐。季善将结婚证贴在胸口,咬着嘴唇,深深吸一口气,旋即将眼泪擦去。 他是无辜的,不该受她情绪的牵连,他是真的值得更好的。 季善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终于将自己安抚成功,季善将结婚证件放回抽屉里。在关闭抽屉之前,季善拿出宋佳琪偷偷给她塞过来的手机,将结婚证上PS合成的那张合照拍下来。 这是她跟周景川唯一的合照。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保存下来。 季善自以为所有的行为都是悄然无声的,殊不知,周景川早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脱他的视线,看到季善不舍的模样,周景川眸色越发幽深。 季善在书房里呆了好长的时间,她想离开,但考虑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在周景川的书房呆着,她没舍得出去。 恰好屋子里有酒。 季善就打开了一瓶。 …… 季善的酒量…… 周景川无奈揉了揉眉头。 意料之中,季善喝了一杯,就醉了。 隔着冰冷的屏幕,周景川都能撇到季善熏红的脸颊。 周景川将监控关掉,起身从客房出去,去了书房。 季善喝醉酒,就是彻彻底底的没有喝醉,倒在沙发上就睡。 周景川躬身拦住季善的腰肢,将醉鬼抱起来。 一醉解千愁,这句话是在理的。 季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周景川放大的脸,她只是懵懵地看了周景川一眼,“周老师……” 怀里的小姑娘仰着头,贝齿咬住嘴唇,眼睛一下下眨巴着,睫毛跟着扑灵扑灵地颤动,娇憨的小模样配上红扑扑的脸,再加上她软绵绵,就像曾经撒娇时的声音,对周景川来说是个美妙的折磨。 周景川嗓音低沉泛着柔软,“恩?” 季善以为是在梦里,梦里,不是现实,她全屏自己的心去行动,勾住周景川的脖子,她的脸贴着周景川的脖颈,“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 周景川眼神危险,“季善,老实点。”那双手磨蹭他的胸口,像是导火索,专门引燃他的火。 季善坐在床上,绷着脸,凶巴巴的,“你是不是被小妖精勾搭了?” 周景川一本正经地给她拖到外套换睡衣,听闻这句话,哼了一声,“乱扣帽子。” “小月嫂就喜欢你呢,你还把喜欢你的人带回家,哪里乱扣帽子?”季善被塞到被子里,委屈巴巴地盯着周景川。 周景川心软她心底最深处的吃醋,揉揉她的长发,磁声说,“快睡,明天你就看不到那个人了。” 季善浮夸地张嘴,“哇,周老师你太好了。”她红着小脸,爬起来,直接亲在周景川的脸上,然后,缩起来,抱着被子睡觉。 温温的软软的触感仍旧停留在脸颊,周景川深邃的瞳眸中闪过笑意。他坐在季善的床边,眼神宠溺,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善。 这么和谐这么软绵绵爱撒娇的季善,他真的许久未曾见过。 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季善,等她睡着,周景川将床头的暖灯关掉。刚关上,听到季善小声呓语。 周景川凑过去,就听—— “对不起。” “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在跟谁说,周景川自是知道。 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周景川撩动薄唇,小声对季善说,“不怪你。” “如果对我的愧疚,不能让你真正快乐,那就暂时不要想着我。好好出国深造,变成你想要变成的模样,回来我追你。” 他声音很小很小,说完后,径自一笑,给季善将衣服往上拉了拉,起身离开房间。 门关上那一刻,季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她缓缓睁开眼。 大概在凌晨三点,季善思考了一个小时,将所有的想法都推翻,重新换了一条路。 她闭上眼睛,眼前虚幻出妈妈的模样,她默默说,妈妈,如果我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那以后他追我,我可不可以答应他?i可不可以原谅我,让我跟他在一起? 没人会回答,但季善的决定真真切切的定下了。 …… 一晚上的时间擦肩而过。 季善吐了一口气,早晨起得比较早,她带着两个孩子在餐桌吃饭。表情肃穆,依旧是冷着脸,她强迫自己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忘掉。 女佣月嫂都是刚来的一批,而且最近季善的情绪又很不对,特别是昨天周景川为了季善对付驱赶了小月嫂之后,佣人对季善都很害怕。 季善照顾孩子吃饭,没人敢主动凑过来。 喂饱两个孩子,季善一手抱着小宝,另一手牵着周昊,直接超门口走。 一名女佣想起之前周景川严格要求的,立即上去拦着季善,“夫人……” 季善拧紧眉头,脸色低沉,“我现在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走一走,也不行了?” “让开!” 女佣面带纠结,“夫……” “怎么,你也知道我是夫人?”季善咄咄逼人,眼神冷凉,看得女佣头皮发麻,想到这里的保镖特别多,女佣只能给季善让路。等季善出了门口,她跟在身后。 春天已到,外头的光明媚动人,连呼吸都充满青嫩草丛的味道。 季善的双眸逐渐变得清澈,她嘴角含笑。 宋佳琪喊来了顾之衡,顾之衡的车技是少有的,看到顾之衡,季善的心算是彻底安稳。 车子“噌”得一声停在面前,迅速的,车门被打开。 “快,善善。”宋佳琪打开车门,将周昊牵上来,之后去抓季善的手腕,想要将季善拽上来。 季善余光扫到身后匆匆赶来的女佣和保镖,她心跳加速,立即抬脚,上车。 但仅仅只上了一双腿,接着,她的手腕就被箍住了。 手腕上的那双手很热,像是烙铁,贴在季善的肌肤上,季善感受到灼伤刺痛。 季善的心卡在嗓子眼里,经过昨晚,她知道周景川一定会放她走。她依旧匆匆离开,是因为不想听周景川说那些违心的话。 所谓‘如果我的感情让你不快乐,那就暂时不要想着我’不就是想要说些刺激人的话,让她摒弃感情,不再愧疚,一走了之吗?这种伤人伤己的脑洞,季善不知道周景川是怎么想的。但既然被他追上了,季善不打算戳穿他。她的爱不比周景川少,如果能让周景川觉得她轻轻松松离开,她不介意陪他演戏。 “去哪儿?”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季善被强行拎下车,她抱住小宝,抿着唇,“你知道的。” 季善知道周景川在演戏,可周景川却不知季善在演。昨天晚上趴在他胸口嗫嚅撒娇的人又变成如今冷冰冰的模样,周景川胸口像是被什么搅动,酸涩、无力。 他强行压制住胸口的刺痛,扣住季善的手腕,“你走可以,孩子留下。” 季善想做的事情,不适合带孩子去。不仅是小宝还是周昊,一个也不适合。 季善本来想带两个孩子一起过去,但现在,她清醒了。 不能,一个也不能带。 她忽然改变所选择的路,自己的命可能都守不住,怎么保护得了孩子? 马上要跟孩子们分离,季善眼眶里顿时蒙了一层泪。 周景川要放季善走,但要将孩子留下的决定早就决定好,可见到季善此时眼泪通红的模样,周景川抓住季善的手,又重复一遍,“你想走可以,孩子不能跟你。” 他强行从季善手里夺过孩子,漆黑的重眸内有挣扎,也有一点浅浅的渴望。 而另一方面,周景川的保镖也强行将周昊带下车。 季善咬着唇,深深地看了周景川一眼,下一刻,决绝地上了车。 周景川怔在原地,眼睛里是一片沉重跟伤痛。 他想了很多很多要让季善放弃感情无所顾忌离开的话,可现在,尽数都憋在心里。 原来,季善根本用不着那些话,她可以这么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一向安静懂事的小宝嚎啕大哭,他挥舞着手,“么……妈……” 季善身旁的车窗关上之前,小宝清楚喊着妈妈的声音恰好落入耳朵里。 季善心如刀割。 她不敢看,不敢看周景川,不敢看小宝,不敢看周昊。 “快走。” 季善声音发颤,别过脸,催促顾之衡,“快。” 许久,等离开后,季善眼眶里蓄满眼泪,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宋佳琪无法理解季善,“为什么不带小宝跟昊昊走?” 季善摇头,什么也不说。 这个答案,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不管是谁,只要有人知道她接下来究竟去往什么地方,都会阻止。 她不能让人知道的。 她要做好事,利用专业去积善行德,去乞求妈妈的原谅。然后,光明正大的坦然的回归家庭。 车子一路前行,抵达机场。 季善下了车,跟宋佳琪两个人告别,去登机。 只是没人知道,季善并没有乘坐前去来国的航班,她改了同一时间,前往非洲的机票。 而季善并不知道,众人以为,她应该乘坐的那辆去往来国的航班在飞行途中出事了。 第097章 归国,再相见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前往来国的航班在中途遭遇恶劣天气,飞机偏离本来的路线。接着,便失去了音讯。 临城那边得到消息是在中午。 “老周。”温褚扬连打数个电话却不见周景川接通,他匆匆忙忙去了棠廊。 推开门,就见周景川衣服凌乱,冲了出来。 温褚扬立即跟上他,“老周,你冷静一点。” 周景川面色铁青,薄唇紧抿,垂落在身旁的手逐渐握住,他拂开温褚扬的手,直接去了车库,提了车,超速赶往机场。 温褚扬认识周景川这么多年,都从来没见过他这种风雨欲来的姿态。 一路上,他目光紧盯着前方,却又没有耽误给机场那边打电话,以获得最新的消息。 “周总,您冷静一点,现在还在调查搜寻黑匣子。” 周景川操纵着方向盘的手在颤颤发抖,他用力抓住方向盘,强行冷静着,可内心的恐惧不断增长,他根本控制不住。因为太过担忧,周景川的手上暴起青筋。 抵达机场,周景川的腿发软。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种恐惧到不知所措的时候。 猛地推开车门,周景川踉跄了两下,随之冲进了机场。他并不在乎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也丝毫不想掩盖自己慌乱的神色,大步朝着入口的方向去,甚至最后变成小跑的姿态。 来到机场里,周景川立即找了人,他让人调出前往来国航班的乘客。 打头第一个,便是季善。 季善两个字,如一根针,扎入周景川的眼睛里,刺痛了他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耳畔是一阵轰鸣声。唯有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面前季善两个字。 “老周……”担忧周景川,紧跟而来的温褚扬连忙上前搀扶着周景川,他紧紧拧着眉头,劝慰道,“冷静点,你冷静点。不可能有事的,小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 周景川僵硬地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瞄着前方。就在温褚扬觉得情况不妙时,他的眼神忽然间亮了。 “老周,你去哪儿!”被再次拂开手的温褚扬眉头锁地更紧了。他望着周景川阔步前往的方向,就见周景川火急火燎地上前抓住了一位姑娘的手臂,语气着急又带着惊喜和渴望,“季善。” 他话音落下,就见那位姑娘缓缓转身,眼中闪过错愕,“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吧。” 周景川眼中的光逐渐消失,他僵硬地松开那位姑娘的手臂,僵直地站在原地。 …… 与此同时,温峥嵘办公室。 他按住太阳穴,食指微微蜷缩,一下下叩击着桌面。 等助理赶过来,他目光冷凝,“做好了?” 助理关上门,同温峥嵘交代,“是的,嵘哥。因为之前善小姐自己就已经将航班消息改了,在人员名单上做了手脚,所以我过去之后,很好办。现在,已经没人知道善小姐的真正去处。” 温峥嵘眉宇逐渐舒展,他坐在老板椅上,点点头,“让人时刻保护她的安全,凡是涉及危险的出行,都不允许她参加。” 助理:“是,嵘哥您放心。” 助理离开,温峥嵘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他闭了闭眼,回忆重新回到早晨。凌晨,他接到一位老友的消息,说是他的小外甥很早前就询问了关于无国界医生的相关消息,终于在昨天晚上下定决心要跟随最新一批无国界医生远赴非洲,并于今天上午出发。当时,他愣了两秒,穿着背心就冲了出去,但不巧,他赶往机场时,季善刚刚登机。 本想换一趟航班把人追回来,无意中听到宋佳琪和顾之衡在交流。 得知季善这个决定没告诉任何人,他忽然停下手里都动作。 意味不明地从顾之衡那里套话,确定季善跟周景川彻底崩了,出国是为了逃离,他暂停所有程序。也巧,没过多久,名义上季善去往来国的那架飞机出事了…… 温峥嵘按着鼻梁,平静下来,仿佛得知这个消息后内心的拒绝排斥和担忧还在胸口盘旋。 但好在,他在非洲有人,足够保护那丫头的安全。 外头阳光明媚,一丝丝阳光照射进来,落在温峥嵘的肩膀上。他伸了个懒腰,前所未有的熨帖。 他站起身,望着楼下车水马龙,薄唇向上挑起,桃花眼绽放出一抹光。 他倨傲地昂了昂下巴,哼声一笑。 从此以后,他不会让周景川知道季善还活着,短期内,他也不会让季善回来。 坐在办公桌上,温峥嵘捞起电话,“暗地里收购非洲一家药材厂,具体情况我让人整理好发给你。” …… 接连三天,周景川沉浸于黑暗中,他每一天都在等待奇迹的到来,偏偏等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失望多了,又一点点变成绝望。 在人间。 楚荆南一把夺下周景川手中的酒瓶子,他表情严肃,“你疯了吗?” 自从今天早晨确定那辆航班下落不明,公布死亡名单后,周景川一整天都在楚荆南这里。 楚荆南起初还由着他喝,后来实在是不敢让他喝了。胃本来就不好,再这么喝下去,迟早把命赔进去。 温褚扬拍拍楚荆南的肩膀,“让他喝吧。” 楚荆南皱眉。 温褚扬见证了周景川这几天情绪的起起落落,他叹了口气,“三天两夜没合过眼,喝多了估计还能睡一会儿。” 事到如今,楚荆南也拦不了,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压低声音小声跟温褚扬开口说,“不是前阵子还死活不放吗?怎么忽然就又让人走了……” “别说了。” 周景川听不到任何的话,他拿起酒瓶子,艰难地撑着桌面站起身,猛吹了一口,将酒瓶子扔到垃圾桶里,虚浮地离开。 “老周。”楚荆南起身,他连忙上前,“我让人送你回去。” 周景川声音冷漠,“不用。” 后面温褚扬除了叹气,也只剩下叹气了,能怎么办呢? “我送他回去。”温褚扬站起身。 楚荆南握拳戳了下温褚扬的肩膀,“注意安全。” 温褚扬点点头。 他起身,去追周景川。 但他还没追上,周景川那里就发生了意外。 温峥嵘阔步上前,抓住周景川的领口,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你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要让她出国?现在好了,你满意了是吗?你究竟在自以为是什么,为什么放她走!”不过一场戏,温峥嵘做得很出色。季善那边他已经安排妥当,手机包括个人资料都换了一遍,他确定周景川也不会再查到她,所以他才会见周景川。 这么久,积压在胸口的愤怒终于可以发泄出来,温峥嵘丝毫不留情,手下动作一下比一下狠。 拳头专门冲着周景川的脸打,周景川一个字一个音都没哼。 他周身充满酒气,就算被打,也如同行尸走肉。 “周景川,走着瞧,我们不共戴天。” 放下狠话,温峥嵘转身离开。 周景川嘴角溢出血迹,他目视前方,淡漠至极,根本没当回事。 往前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下脚步,有些无法控制地捂住胸口。紧接着,气血攻心,当场吐了血。 “老周!”温褚扬吓得脸色发白。 周景川语气淡淡,“我错了。” 大错特错。 那点自尊算得了什么?告诉她,死不了人,她还会温温柔柔地安慰他站在他身边,然后像个充满力量的勇士自己就能抗起枪去找周蕊对命。 再然后,一向健硕的人,身体虚晃,直直地往后倒。 而此时,遥远的非洲大草原上,警笛鸣响,季善利落地挽起头发,一把抓起医药箱,冲在最前方。炮火轰鸣声中,季善娇小的身影却如同一朵利落的铿锵玫瑰,她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勇往直前,救下一个又一个人。 这晚最后一位伤患是一位部落里的年轻姑娘,头上绑着一束脏辫,脸色黢黑,典型的非洲大草原上的妹子。 在这场忽如其来的暴乱中,她中了枪,但与其他的病患比较,她的求生欲望不强。 “不用救。” 季善意外这位年轻的姑娘会讲中文,她一边利落地给姑娘取出子弹,一边问,“你会中文?”战火来得匆忙,麻醉剂不够用,季善只能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缓解这位姑娘的痛。 “恩,我爱的人是你们国家的人。”口音残存地很严重,听起来很别扭,但最起码能听得懂。 季善回应,“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用救。我可以的,你不用怕。” 那个人停了停,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忍痛问季善,“你为什么要过来这里,你也没有亲人吗?” 季善手下动作一怔。 “不好意思,我爱的人过来这边做志愿工作是因为他孤身一人。他说,在这里能救人,能实现他的价值,能做最好的自己。” 大概是爱人所说的话,姑娘记得格外清楚。 季善大概知道这个人起初会放弃被救援的原因。她用当地的方言说了一句,“你也可以像你爱的人那样。”为医者,救人是本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姑娘的子弹终于被取出,姑娘疼得咬住牙,可还是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很快,救援队就来了。 姑娘被带走之前,坚持问季善,“你也是没有亲人了吗?” 像是在执意的找点希望,眼睛特别亮。 季善柔柔一笑,“不,我有很棒的丈夫和孩子。” “那为什么?” 季善同她挥手作别,“为了我的家。” 为了她的家,她可以努力做到最好。季善想,三年的时间不长,熬一熬就过去了。 但有时候,熬一熬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傍晚独自一人躺在异国他乡的床板上,季善的梦里都是周景川和儿子弟弟的模样,思念如一根根藤蔓,缠绕在她的胸口,时间越是推移,她越是难捱。 一年后,季善难得的一次假期,她没忍住,买了回国的票。 一下飞机,她拦了一辆车,悄悄去了棠廊。 尚未下车,她看到家门口停了一辆车,周景川抱着儿子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年未见,脑海中的人更加成熟,而在他怀里的小家伙,脸颊俊俏得让人心软。 季善轻轻咬着牙,眼泪不自觉的蒙了一脸。 她的心被狠狠地揪住,疼得都要喘不过气了。 司机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说,“姑娘,你还好吧。” 季善展露笑容,匆忙擦掉眼泪,她说,“没事没事的,我就是开……”心字都没有说出口,季善所有的话都被逼了回去。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又使劲眨了眼,可依旧看到从家里走出一名很年轻的女人,她熟络地伸出手从周景川怀里接过小宝,笑意盈盈。 季善的心漏掉一拍,她不知所措,脑子里一片空白。 “嗡——”手机响了停,停了又重新响,如此循环好几遍,季善才终于接通。 她声音低哑,“怎么了?” “善姐,上头让你尽快回来,组织赵博文教授病故了。” 赵博文教授,是国内响当当的心内专家,可以说是站得最高的人了。季善一直将这个人当成终身目标去奋斗,但是前些年他忽然辞职,就再也没有音讯。季善想不到,他竟然偷偷的做了无国界医生。这一年,赵博文教授亦师亦父,对季善非常好,教会季善很多很多的专业性知识,在生活中也帮了季善不少,甚至在一次紧急救援中救了她的命。 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季善没在季远航身上得到的,都在赵博文教授这里得到了。 如今,病故两个字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入季善的胸口。 季善没有选择,她着急开口,“师傅,回机场,尽快。” 师傅反应快,立即调转车头。 而车子逐渐远去,周景川骤然扭头,眼神尖锐,凝视着前方。 他身旁的女人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哥,怎么了?” 眼前没有人,车也渐渐走远,周景川眼中闪过自嘲。 但停顿几秒后,他又忽然上了车,迅速调转方向,沿着记忆里刚才那辆出租车的方向去。 周景川从未有如此强烈的预感,他觉得刚才那辆车里,坐着他魂牵梦绕的人。 一整年的时间,不管是他的朋友,还是季善的朋友,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他,季善是真的去世了,死在那架飞机上。可周景川不相信,如果季善真的离开了,为什么一次也没入他的梦? 他固执地找了一整年,他固执地坚信季善绝对没有离开他。 车速越来越快,甚至身后跟了交警。 “停车!”后头的交警异常执着。 周景川烦躁地皱着眉头。可,他不能停,也不敢停,他再慢一点,连那辆出租车的车尾巴都看不到。 车速快到一定的地步,当面临紧急状况时,车都不容易刹住。 饶是周景川的车技再好,面对对面一辆同样急速开来的车,他还是没有完全的闪开。 头直直地向前撞。 …… 季善动作利落,很快抵达了机场。 恰好有合适的航班,季善立即买了票,去候机了。 飞机落落起起,当季善再次坐上飞机,她亲眼看到临城一点点变成小小的米粒,最终飞机直冲云霄。 季善抓住手掌,指甲深深地陷入到掌心里。 那个女人,是谁? 这个问题,季善想了一路。而等飞机抵达目的地,这个问题暂时被她放在脑后,上头派了车来接她,她先回了宿舍换了一身黑色的正装,直接赶往了赵博文教授的葬礼现场。 说是葬礼,不过是立了碑。几位同事一起给赵博文教授鞠躬献花,陪他走最后一程。 明明她离开文叔还是精神矍铄喋喋不休的小老头,怎么一天之间,就变成墓碑上严肃的黑白照片?季善心如刀割,不知是不是因为临城看到的那一幕所残余的伤害跟此时此刻看到的冰冷墓碑产生的难过掺杂在一起,季善眼前发黑,浑身不舒服,心脏也疼到抽搐。 “善姐,你要保重自己,赵教授将我们此行剩下的两年交给了你,他说,他相信你可以完成这三年剩下的任务。” 季善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聚集在尖尖的下巴处,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然后被阳光蒸发,消散。 季善咬着嘴唇,用力地握住手,扑通一下跪在周博文教授的墓碑前。 她声音喑哑,“文叔,您放心走吧。剩下的路,我替您走下去,您当年没实现的愿望,我一定回去帮你实现。” …… 临城。 周景川被从车子里抬出去,看着面前着急的好友,他蠕动嘴唇,“就说我死了,全世界放。或者,说我要结婚了,都行。她……没死,她吃醋跑了,让她……”话都说不成句,便疲惫地闭上眼。 这一年,在温褚扬眼里,周景川表面上完美没有受季善去世的影响,他像是被注入了什么激素,不仅让公司在临城落户,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一举压下周氏,成为临城最强。 可如今看着他疲惫的眼神,温褚扬忽然明白,这哪里是忘了,是无时无刻都在想念。工作事业不过是他缓解的一个手段工具。 温褚扬按住鼻梁。 他摇摇头,感情如此伤筋动骨,真不是个好东西。 等周景川被救护车带走,温褚扬按照周景川的安排,多家媒体乱七八糟地报道,先是周景川车祸病危,没有效果之后,转而报道周景川再婚。 只是,远在战火连天的草原,这些消息跟不进去。就算放的进去,传进季善耳朵里的也只有周景川再婚这种消息。 因为这一年,温峥嵘暂缓临城事业版图的扩建,他小心翼翼地在医药行业进入非洲,并逐渐扎根。 …… 时间流逝,光阴似箭。 大草原上好不容易安稳一年,却在第三年爆发大规模的病毒入侵。 季善很忙很累,她年纪小,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到,为了避免出现差池,她将百分之百的精力都放在组织上。 有时候,她咬着牙想要回去,想回去看看儿子,质问周景川为什么忽然结婚,可看到那些浸淫在病痛折磨中的人,季善连走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等下一批无国界志愿医生前来交接,季善才终于能喘一口气。 回国的飞机上,季善终于能稍微松一口气。 “挨过去了善姐。”身旁一起在风雨中工作了三年的同事雅茹拍拍她的手,“善姐,你在这次完成得这么出色,接下来各种讲座可能会接到手软,而且赵博文教授关门弟子这个名号,也足够让你在临城火起来的。” 季善不在意这些,她淡淡地同雅茹笑了笑,“我们都很棒。” 说完,季善闭上了眼。 有一个名词叫做近乡情怯,飞机马上要落地,季善心跳加速,她双手用力握紧,眼眶里都发热。 飞机落地,季善拖着行李出来,跟雅茹告别。 而在这时,季善看到她亲爱的小舅舅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他嘴角挂着笑,见到她后,朝她走去。 温峥嵘走到季善面前,将提前准备好的满天星放到季善手里,他眼中皆是自豪的神色,“你是我的自豪。” 两年前,季善代表组织跟非洲最大的医药厂商谈一场生意,本以为是一场挑战,谁知上宾却是温峥嵘。 从那以后,温峥嵘照拂她不少。 不过温峥嵘在临城也有生意,两个人见面的频率不过两个月一次。 虽然频率偏低,但温峥嵘的的确确是季善远走非洲唯一的知晓人。 季善嘴角带笑,接过满天星,“谢谢你,小舅舅。” 温峥嵘将季善揽入怀里,虚抱着她,拍拍她的肩膀,“欢迎回家。” 季善眼眶里发酸,这些年,温峥嵘劝了她很多次,要她回来,她一次也没听,见过数次温峥嵘暴躁的模样,季善现在想来,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小舅舅,让您操心了。” 季善声音低沉,说出这么一句话,本来还想继续再说点什么,却忽然看到正前方的那个人。 周景川一身笔挺西装,面容严肃冰冷,只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第098章 我看你想换个老子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来得太过突然,季善忽然间就忘掉了反应。 将温峥嵘推开,季善当即便要去追周景川。 温峥嵘感受到季善的僵硬,被推开之后,他侧身看过去,就瞥见周景川离开的身影。 桃花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他眯了眯眸,扣住季善的手腕,“小小。”他喊。 季善回过头。 “听说他结婚了。” 季善咬住嘴唇,胸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接着,开始不断地收缩,刺痛不已。 温峥嵘表情不变,他继续说,“就算是假的,他这几年名声也不好听。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顿了顿,他观察季善的表情,“而且,他也没有跟你说话,不是?”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都要凝滞了。 “中午想在哪里吃?”温峥嵘挑眉,紧盯着季善,再次开口。就算看到季善拧着眉头,他也并没有收回手。 季善被温峥嵘手心里的灼热烫得感觉不舒服。她回了神,用了用力,把手抽出来。为了避免尴尬,季善嘴角上扬,眼睛弯弯,“小舅舅,你去忙吧。我一会儿要去趟医院,可能不能吃午饭了。” “是吗?”温峥嵘依旧保持着斜靠在墙壁上的慵懒模样。 季善被他的目光逼得头皮发麻。 “走吧,把你送回去。” 温峥嵘直起身,走在季善前面,接过季善手中的行李箱,带着季善往前走。 季善心里很乱,想着周景川方才那个眼神,想着方才温峥嵘的话,她心中憋闷。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她的心里边都是小宝和周昊,对两个孩子的想念充斥于心,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见到两个孩子。 但行李的确要先规矩好,她刚回来,也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能跟孩子们见面。 如此,季善便跟在温峥嵘身后。 季善上了温峥嵘的车,她闭上眼,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她真的挺累的。更何况,这些年来,她没记得自己睡过什么好觉,趴在后座上,季善逐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透过后视镜,温峥嵘瞄了季善一眼,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弧度,眼神也柔和起来。他将车速放慢,特意挑了一条平稳的路,以此避免将季善吵醒。 温峥嵘心情挺好,但某个人的脸色却沉得跟黑炭似的。 他不过是去提了个车,再回来后,人早已不见了。 周景川面无表情,薄唇撩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早就该知道,那个人年纪轻轻却心硬如铁,说放弃就能放弃。他现在又在希望有什么奇迹发生? 回了棠廊,周景川将外套脱下来。 八岁的周昊安安静静地写作业,等周景川进来,他笑着喊,“中午好,小叔叔。”自从周景川车祸没等到季善回来,周昊就被周围几位叔叔们勒令要重新喊回小叔叔的称呼。越大,周昊越是乖巧,既然让这样喊了,他便乖乖的。 面对跟季善越长越像的周昊,周景川向来比对待儿子温和几分,只是今天…… 脸色沉了沉,他抽过周昊的作业,翻看两页,着实找不到什么错处,他只能冷着声,“这么晚了,去午休。” 周昊心思敏感,他细细观察周景川,发觉小叔叔情绪有些低落,小声问,“小叔叔,工作很累吗?” 周景川按了按鼻梁,缓解多日来出差产生的疲惫,他拍拍周昊的头顶,“没事。” “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回答周昊的是一道低低的娃娃音,不过虽然是娃娃音,却足够冷凉,没有情绪。 周昊抬头,“弟弟醒了?” 周子谦一身笔挺的小西装,虽然小小的个子,但小手插在裤袋里,还蛮有威慑感的。 他抿着嘴,淡淡地回复周昊,“不然呢?” 顿了两秒,周子谦抽出手,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扫了周昊一眼,“哥,你的休息时间到了。” “好好好。”周昊挠挠头,将茶几上的作业收拾好,便下了沙发,跟周景川说了句午安,匆匆上了楼。 在途径周子谦时,被周子谦扣住手腕,就见周子谦微微有点胖乎乎的小手点了点自己白中透红的脸颊,冷酷地说,“哥哥该不会忘了什么?” 周昊无奈地笑了下,宠溺地亲了他一口,然后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周子谦的头发,“我的错。”起床气小少爷必备亲亲嘛。 周子谦傲娇:“知道就好。”撂下一句话,他下了楼。 周景川看到兄亲弟恭的一幕心情稍微能好点。 他起身,扯掉领带,准备上楼。 “你等会。” 周景川顿足,眉头拧了拧,低头望着小萝卜头,沉声问,“有事?” 周子谦抱着胳膊,仰着头,“老头,你对我的态度好一点,很难?” 周景川嗤声,“难。” 小萝卜头这些年来做过无数件让他头疼的事儿,年纪越大,越是管不住。开心的时候会多少两句,不爽的时候就可劲怼,要不然就好几天不说话。 周子谦哼了一声,一点不在乎周景川的回答,他直接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你究竟行不行?” 提及季善,周景川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季善跟温峥嵘拥抱在一起的场景。一男一女一高一低一个健硕一个纤柔,明明是和谐的画面,却刺痛他的眼。如今回想起来,心也跟着烦躁。 脸色沉了下来,他冷凉开口,“周子谦,上去睡觉。” 周子谦那张跟周景川如出一辙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上挂着同款严肃,“老周头,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给我找后妈的!我要自己去找妈妈!” 周景川被吵得头都大了,他按按鼻骨,“我看你是想换个老子。” 周子谦忽然露出几颗小牙,“对耶。” 女儿是前世的情人,儿子就是过来讨债的,儿子长大的这三年周景川深切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 “恩,尽快,求之不得。”周景川拎着外套,迈开被西裤包裹住的长腿,上了楼。 周子谦重重哼了一声,对着周景川的后背吐舌头。 等周景川关了门,周子谦坐在沙发上,像个小大爷。他朝一个女佣招招手,甜甜地笑着,“漂亮姐姐,能帮小宝打个电话吗?” 俊俏萌宝谁不爱? 女佣按照周子谦的要求,按下了一串号码后,把手机交给他。 周子谦接过来,嘟嘟声后,他登时转换了语气,冷冷对那边说,“舅老爷,你说话究竟算不算数?” …… 温峥嵘将季善抱去卧室,给她盖上被子,他接通周子谦的电话。 听到那头小鬼的叫嚷,他嘴角一挑,“十分钟后去接你,老老实实在门口等着。” 季善这些年养成了一个习惯,稍微有点声音,她就能从熟睡中清醒。 听到外头的声音,她下了床。 等温峥嵘转过身之后,她按了按太阳穴,带着刚醒的懵懂劲儿,“小舅舅有事,就去忙吧。” 方才在机场没有好好看,如今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温峥嵘的目光尽数落在季善的脸上,带着热烈的贪婪,他定定地凝视着季善。 温峥嵘的眼神过于逼灼,季善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低低沉沉的笑意从温峥嵘的嗓子里溢出来,他伸出手,将季善额旁的散发顺到耳后,躬着身,捏了捏季善的鼻尖,“留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跑了怎么办?” 季善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她瞪大眼睛,连忙拉开跟温峥嵘之间的距离。 温峥嵘直起身,靠在门上,他笑了下,“不能让你跑了,跑了你心心念念的小东西可就见不着了。” 季善瞳孔一缩,她的心一紧,眼睛里铺满愉悦的星光,说出的话中却充斥了点不确定和小心翼翼,“是去接小宝?” 温峥嵘耸耸肩,“不知道啊。” 季善眉开眼笑,她推着温峥嵘,将人推到门外,“小舅舅,我收拾收拾。” 温峥嵘无奈摇摇头。 季善立即打开行李箱,好一顿翻腾,可还是找不到什么好看的衣服,总觉得穿哪一件都不合适。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她真的很想去商场买了衣服,再做个全身spa再跟小宝见面。 这两年,组织看管比较严格,而且又是战争时找到信号都不容易,小宝又小,根本联系不上。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季善冲进浴室,利落地收拾好自己。 吹干头发后,季善将头发简单地烫了烫,又化了个淡妆,换了一件红色的长裙。 一切准备就绪,房门被敲响。 “小小?” 季善的心砰砰直跳,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打开房门。 跟温峥嵘四目相对,季善挑挑眉,“小宝呢?”说着,她四处打量,可没看到小家伙,她眼睛里的亮光逐渐熄灭。 温峥嵘一时之间有些没缓过神,季善一身红色长裙忽然出现在眼前,给了他极大的视觉冲击。 三年,她的确是长大了。 一件衣服,一头卷发,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和一身女人味。 温峥嵘喉头一滚,挪开视线。他轻声咳嗽一声,向旁边挪动一步。顿时,小家伙便暴露在季善面前。 三年,无数个日日夜夜的魂牵梦绕,季善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第099章 ‘刺眼’的一幕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心潮澎湃,她满眼都是小宝酷酷的模样。 嘴角勾着灿烂的笑,可眼睛却止不住掉眼泪。 她蹲下来,对上小宝的眼睛。可小宝漆黑的眼睛,眼神很清冷,季善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温峥嵘自觉离开,将空间让给母子俩。 季善咬着下唇,她试着去拉小宝的手,喑哑着声,“小宝……” 小宝把手拽出来,扁着嘴不理季善。 人都是会后悔的,季善承认当年刚刚二十一岁的自己很不成熟,将小宝和昊昊都留在这里,的确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事情做都做了,这世界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季善不能回到过去,能做的就只有挽回。 她再次拉着小宝的手,调整情绪,扬起笑容,“不理我啊?” 周子谦是个酷小孩,会说话之后更是无人能敌,身后有周景川跟温峥嵘罩着,他就是游走的小霸王。 但在季善面前,他有点凶不起来,只是扁着嘴,哼了一声。 季善将眼泪擦干净,她看着小宝红红的耳根,抬手摸摸他的耳垂,“怎么这么傲娇?” 周子谦被季善摸得更加不好意思,脸颊都变红了。不过他还是坚持做个酷小孩,“哼。” 软糯糯的小奶音快要把季善的心都融化了,她也不矜持,自己的臭小子,生疏给谁看? 站起来,季善重新弯着腰,双手按在小宝的腰侧,一用力,将小东西抱起来,“不跟我说话?” 酷小孩周子谦被吓了一跳,猛地勾住季善的脖子。 “我听说我们臭小子喜欢漂亮姐姐,看到漂亮姐姐顿时变得软绵绵的。怎么,看样子妈妈不够好看,赶不上你那些漂亮姐姐了?” 这些年,季善拜托小舅舅将儿子从小到大的生活照都发给她,她也见证了小宝的成长,生活中小宝的趣事,她也听了些。季善将小宝抱在怀中,眼睛里泛着柔和的光,打趣着。 周子谦被季善看羞了,他顿时就哭了。 季善被儿子忽然的爆哭吓坏了,她拍着小宝的后背,给小家伙顺气,软着声,“怎么了?不哭不哭了,咱们谦哥想喜欢什么小姐姐,就喜欢什么漂亮姐姐,不哭了。” 小宝并没有停止哭泣,他不断往季善怀里拱,“你好坏,你太坏了。周老头说得对,太好看的女人好可怕的。你欺负我,你好坏。” 三年的空缺,午夜梦回,季善都会惊醒,她会想,儿子会不会跟她不亲,会不会被别的女人抢走,会不会见面不认她。她在停战或者某些细小的空闲时间里,疯狂地翻看书籍,想一个又一个的相处方法。 可真的见面,季善发现理论上的东西根本不会给她提供帮助。面对儿子的哭泣和指责,季善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到。 季善心里酸涩无比。 “我要下来,我要下来。” 怀里小宝不断挣扎,季善只能将他放下来。 小宝凶巴巴瞪了她一眼,然后跑掉了。 季善心里空落落的,她阔步去追,但追上了,又不敢去碰他,只能看着他跑出去,上了一辆车。 季善失落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越走越远,她的手松开后重新握紧,然后又再次松开。 车尾巴逐渐看不到,季善身上的力气也如同被抽走。 温峥嵘凝视着季善,看着她眼泪盈满眼眶的样子,心里绞痛。 抽出一张纸递给季善。 季善仰起头,将眼泪憋回去。 然后跟温峥嵘笑了下,“没哭呢。” 温峥嵘摸摸他的头,一本正经,完全站在长辈的角度,“咱们温家究竟欠了他们周家什么?”长姐因其而死,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为了所谓的阖家美满,远走他乡,游走枪林弹雨中,背负本不该她承担的一切。到头来,儿子都不肯认她,还要佯装坚强,努力去笑。 季善为何走,为何去做无国界医生,温峥嵘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还了解季善的人。 心疼季善,他自己的心也在抽疼。 季善在听到温峥嵘这句话后,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把季善抱在怀里,他在她耳边说,“不哭了,乖。” 他将人拢在怀里,将季善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你一哭,老子心都碎了。” 季善身体一僵。 她试图从温峥嵘的怀里退出来,却被抱得更紧,“什么时候才肯看看我,恩?老子三十一了。” 季善眉头紧锁,“小舅舅,你放开我!” 这么多年,就算她跟周景川分开,就算周景川身上背着无数绯闻,报纸一遍遍报道周景川跟多个女人暧昧不清,她还是忘不了吗?不过一年,他们之间不过才一年,他不过晚了一年,怎么就来不及了? …… 棠廊。 周景川跟儿子怼了一番后,直接去了浴室。 倾斜而下的水流洒在他的身上,在窗外倾斜而下的阳光下,如一幅上好的画。 唯一算得上缺陷的是他后背从上向下蔓延的疤痕。 那是车祸留下的痕迹。 那场车祸,他九死一生,拼死活过来,睁开眼却依旧看不到那个人。 他甚至以为季善是真的在那场事故中殒身。可当他查了家门口的监控,的的确确看到出租车里季善的脸后,大悲到大喜,他仿佛觉得天都亮堂了。 但喜悦过后,浓浓的悲哀接踵而来。 既然还在,放出去那么多消息,为什么不回来? 查了两年,今年才从温峥嵘那里得到星点的消息,但希望之后永远都是失望,温峥嵘将人藏得太好了。 这次去来国出差回来之后,他遇上了一位老朋友,短暂交流过后,他朝着出站口去,谁知,耳畔忽然想起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他不敢置信,准过身,就看到季善跟温峥嵘抱在一起。 三年时间,她变了不少,身上再看不到稚气,虽然淡妆,但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但人再怎么好,也在温峥嵘的怀里。 万箭穿心不过当时那般刺痛。 周景川一把抹去脸上的水珠,他讥讽地撩起嘴角,三年,她音讯全无,一走了之,他的算计部署都成了笑话。 周景川的眼神越发冷淡,眼睛看不到任何的光芒。 “小叔叔,小叔叔。”突然,浴室的门被剧烈敲响。 周景川随手扯了一件浴袍披在身上,他打开门,淡淡启唇,“怎么了?” 周昊面带着急,“小叔叔,弟弟不见了。” 周景川眸色凛冽,阔步出了浴室,他立即让人掉了外头的监控。看清楚来接周子谦的那辆车的车牌号,周景川的眼睛里漆黑到看不到底,也没人看得清他的情绪。 “小叔叔,弟弟会不会有事?”周昊来回踱步,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周景川将周昊交给家里阿姨,“没事。” 周景川迅速换了衣服,开车前往温峥嵘的住所。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抓紧方向盘,他目视前方,眼睛里都是狠色。这么多年,她真是一成不变的狠心,刚回国,目的就很明确,直奔着孩子就来。 当年走得那么爽快,从未考虑过孩子,如今轻飘飘的回来,就要将周子谦带走?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轻巧的事情? 车速加快,周景川在温峥嵘别墅外停下车。 屋内,季善挣扎着想要推开温峥嵘,但怎么都推不开。 温峥嵘的手臂简直跟烙铁一样。 温峥嵘本来只想抱抱季善,但他耳朵太好,门外的车声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大概知道是谁来了,温峥嵘脸色一沉,眼睛里也闪过一抹算计的光。 他箍住季善的手腕,下一刻,把人直接压在沙发上。一手紧紧的控制住季善的双手,另一手护住季善的后脑勺,强势的吻便压在季善的唇瓣上。 季善的瞳孔猛地缩紧,她立即曲起腿,试图将人推开。 但是温峥嵘在部队待过,并不是季善一个女人能对付得了的。最后,非但没能推开人,反而被撬开牙关。 周景川下了车,尚未进门,隔着大厅玻璃,就看到暧昧激烈的一幕。 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心口。 胸口在急剧膨胀,胀痛着,疼到心肝脾肺都紧缩着。 这一幕,是最锐利的刀,置人于死地,毫不留情。 周景川眼眶猩红,眼珠子里头全是红色的血丝。 “先生,小少爷回来了,一直在哭,您能回来一趟吗?” 手机里,那头的人语气着急担忧,周景川这才从这一幕的刺激中抽身而出,“马上。” 他紧握住手,转过身,阔步进入车厢。 明明不远的路,周景川却觉得分外幽长。感觉怎么也走不到头,漆黑一片,不见尽头。 他脑子里时不时闪过方才那一幕。 红裙与笔挺的西装交缠在一起,白皙的小腿被压在下面。纠纠缠缠,然后变成最刺激的…… 周景川胸口紧紧的缩起,手臂上早已爆起青筋。 他猛地提速,顿时,车子便如同一条猎豹,冲了出去。 而温峥嵘的别墅里,却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第100章 周总,我找男人、很挑的。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别墅里,季善几乎使出吃奶的劲儿,最后弯了下膝盖,才让温峥嵘稍稍松开她一点。 之后,她立即把人推开,整理好衣服,直接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温峥嵘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这一巴掌,他也没当多大回事,只用舌头顶了顶脸颊,“饿了吗?” 季善觉得这个人疯了,愤怒的实现定在温峥嵘的脸上,“您太让人失望了。”一个‘您’字,清清楚楚划分界限,说罢,转身离开,分分秒秒也不停留。 温峥嵘眉宇间的风轻云淡早已荡然无存,他快走两步,抓住季善的手腕。 季善使劲往外抽,“温峥嵘,你究竟要做什么!” 季善现在脑子里连七八糟,周景川那里不用说,两年前她便知道他身边有了人,但儿子不认他,弟弟到现在还没联系上,小舅舅再次掀起往日的那些烦躁事,她觉得自己都要炸掉了,还不如在非洲呢,最起码过得稍稍比现在能安心一点。 温峥嵘不曾放手,“午饭准备好了,吃饭。” “您究竟想要做什么?”季善颓然地问了一句,这个人是她的亲人,从小到大他对她的好,甚至在非洲时给予她的帮助,这所有的一切都决定她不可能像对待别的男人那样,说甩脸子就甩脸子,说以后不见面就不见面。 温峥嵘觉得自己刚才是脑子抽了,就为了让周景川知难而退,使出这么低劣的招数,现在倒好,玩脱缰了。 “嗡——” 沉闷僵硬之际,季善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您好,季善。” 季善听着电话,双唇紧抿,好一会儿,她说,“好,我马上过去。” “医院的?”温峥嵘问。 季善点头,“要开个会。” “我送你。”一顿,温峥嵘站起身,“稍等会,我换个衣服。” 季善说了个好字。 温峥嵘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沉默几秒,他同她道歉,“刚才,是我不好。” 季善摇摇头,“您去换衣服吧,听那边语气挺急的。” 听这话,温峥嵘:“马上。”撂下两个字,他便上了楼。 但季善此时,掏出手机,网约了一辆车。 当温峥嵘下来时,他的手机准时震动,就见季善发来的消息,“小舅舅早点休息。勿念,安好。” 下午三四点,阳光尚且明媚,温峥嵘却觉得天色渐渐阴沉。他烦躁地将车钥匙扔到茶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脖颈处,喉结微微凸起,上下滚动。一饮而尽之后,他眯了眯眼,眼睛里闪过一抹锐色,不过迅速消息,他自嘲地勾起嘴角,闭上眼。 季善来到医院,大概是在下午四点。 文叔之所以能顺利从市中心医院辞职去做志愿,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这次的志愿背后有市中心医院的扶持。本来该是文叔来做总结汇报的,如今文叔去世,季善必须撑起来。 抵达医院后,便有相关的人员跟季善接洽,整备就绪后,季善便去了会议大厅。 一进来,季善愣怔片刻。 会议大厅很大,乌压压的都是人,有市中心医院的人,也有一部分学生,甚至有政、府的相关人员。 季善心跳有点快,但还好她老早就将发言稿准备好。一分钟之后,季善便恢复如常。气定神闲地坐在该坐的位置上。 汇报的内容无比顺畅,季善准备了PPT,将在非洲经历的大致情况给播放出来。她自信又骄傲地站在主讲台,声音时而温柔缱绻,时而冷静自持。讲到文叔去世,讲到过去的同胞在瘟疫中死亡,听众中开始有人在抹眼泪。 人活一世,做过无数决定,同一个事情,从不同角度来讲,有后悔,势必也会有坚决,前往非洲做志愿做无国界医生对季善而言便是如此。 整个叙述过程中,杂糅战地的战火与柔情。结束时,季善眼角已经氤氲了星星点点的湿润。 再往下的环节便是进行提问。 这个环节就不仅仅是由季善主导,与她一起的同事也会进行回答。她坐下来,喝了口水,润了润干哑的喉咙。 谁知,没过一会儿,又有人专门针对她进行提问。 比如—— “季老师,请问您为什么会选择去做这件事。” 为什么? 季善的心揪了一下。她起初并未有多么伟大,仅仅只是想赎罪罢了。单纯又幼稚地想通过这个办法,跟相亲相爱的人相守。 只不过,物是人非罢了。 想到如今周景川身旁的人,想到不想跟自己相认的儿子,季善嘴里发苦。 淡淡地撩起嘴角,季善说,“想实现一名医生的价值吧。”人很多时候,就是这么不实诚,总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季善说完后,也怪鄙夷自己的。 提问题的是名女大学生,在季善说完后,她激动站起,脸色红红的,还带了点羞涩,“我是临大的学生,也是医学院的,学姐,我一直很佩服你,你是我前进的动力,虽然我没有你优秀,但我会以你做榜样,去努力。” 这么说着,季善就太不好意思了。她的脸颊甚至都红了,耳根也发烫,嘴角上挑,她真诚地说,“学妹,一起加油。” 总结交流会是有网络直播的,瞬间,‘临大温柔学姐加油’的词条便冲上热搜。 季善跟政/府分管这次志愿活动的官员交涉了会儿,完成所有流程,拿出手机,便被雅茹轰炸,“善姐,你火了。” 季善摸不着头脑。 等看到雅茹发来的几张照片后,季善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并不是公众人物,也不想被网上的人扒身世和过往,就想找人将热搜压下去。但等她打开微博,发现词条已经不见了。 素人的热度小,季善没多想,她觉得这样就很好。 季善不在意这种事儿,就不花心思考虑这些事。殊不知,她的热度是实打实的,又有医院在后头做推手,以打响医院名声,若非有人动了手脚,执意要下掉热搜,断不可能这么快就下掉。 棠廊。 周景川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不时吐一口烟雾。 温褚扬来给他送资料,看他这样子,抱着胳膊靠在门板上,“你这个样子吧,很像脱粉回踩。” 没听到周景川的回话,他耸耸肩,“我差点以为你要爆料小嫂子抛夫弃子,所谓志愿不过是跟野男人跑了呢。” 周景川一记狠厉的眼光看过去,冷淡地道,“分居两年以上,都能上诉离婚了,别乱叫。”停了会儿,他的语气冷冰,“没事赶紧滚。” 啧啧啧,这醋味真够劲,温褚扬走上前,圈住他的肩膀,“行了,走吧,去喝酒。” “不去。” “不去行啊,今晚公司有场酒会,你去镇场子。” 周景川按了按鼻梁,恩了一声。 “恩,这次女伴……”这些年,周景川身边的女伴都是温褚扬给找的,这次,温褚扬有点摸不透周景川的心思,含糊问了一句。 周景川起身,拎着外套,淡淡开口,“随便。” 温褚扬站他身后,吊儿郎当地开口,“我找了,真的找了?” …… 季善从医院离开,出去之后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三年时间,临城变了不少。 以前经常去的小面铺已经不在了。 孤零零走在街道上,路灯拉成了她的影子,显得她格外形单影只。 季善心头酸涩不已,她使劲握了握手机,吐出一口气。 “季善!”一道尖细的嗓音冲入耳畔,季善挑起眉头,循声望去,发现面前停了一辆车。 车窗被摇下来,露出赖茜茜那张严肃的脸。 “茜茜?”季善眼前一亮。 赖茜茜将车门打开,“上车。” 赖茜茜的脸色不好,声音也冷冰冰的,季善上了车后赶紧抱住他,“我错了,错了,别生气啦。” “别动我。”赖茜茜拍了季善一下。之后,启动车子。 路上,季善试着跟她说两句,却不知该从哪里说。当初的决定,的确很不成熟很幼稚,她不该跟朋友亲人断开联系,不然也不至于后来为了安全换到手机号码,自此联系不上人。 知晓赖茜茜生气,季善笑嘻嘻地,“我的老姐姐,不生气了,我错了,大错特错。不生气好不好?以后安安稳稳呆着,再也不出去了,饶了我这一次吧。”季善拽住赖茜茜的手,轻轻晃着,眨着眼睛撒娇卖萌。 赖茜茜的眼泪倏地掉下来,她停下车,抹去脸上的眼泪,手掌拍在季善的胸口处,“你这个混蛋,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你。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你遭遇飞机失事出事了,你这个小混蛋,长没长心!” 季善不知飞机失事的事儿,她笑着抱着赖茜茜,安慰她,“我不平平安安坐在这里吗?不气了,好不好?” 好一顿,季善才赖茜茜安慰好。 “你跟我去参加一个酒会,走个过场,然后我送你回去。”赖茜茜擦掉眼泪,恢复原本小高冷的模样。 重新启动车子,她目视前方,询问季善,“见到子谦了吗?” 季善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见了。” “见了这副死人脸?怎么了?周总不让你看?” 季善看向窗外的繁星,心里说不出是何等酸涩的味道。 “没,孩子不认。” 赖茜茜:“活该。” 季善苦涩地勾起嘴角,“是啊。” 赖茜茜:“小孩子跟你没接触,肯定排斥。慢慢来吧,会好起来的。你又不是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把自己的命都投注在非洲大地了,老天都会保佑你的。” 季善澄澈的眸子里布满讥讽,“是吗?” 赖茜茜这才偏头看向季善,她不知道内情,的的确确听各大媒体纷纷爆料周景川再婚,多年来也没见周景川否定,她叹了口气,“当初你们为什么要分开,什么事解决不了?别人的错误,何必拿来惩罚自己?” 季善不想提这个问题,离开故乡远走他乡的确有让人后悔的地方,但再让她经历一次当年的压抑以及两个人的绝望,季善若是再次重新选择,还是会选择离开。 心里酸涩,季善轻声说,“过去了。” 见季善脸色略带苍白,赖茜茜不逼她,带她直接去酒会所在的酒店。 …… 禧合酒店,季善走后临城刚壮大的一家酒店。 季善下了车,看到酒店滚动屏幕上的字迹,精致的眉头微微一拧,“星河?” 赖茜茜顿了几秒,解释道,“周总跟温总合作的公司,叫星河。” 季善脸色越发紧绷。 “你别急,我的工作室已经并入到星河中,这次不过是一个小酒会,周总不会出面的,顶多温总出面。”赖茜茜抓住季善的手腕,“你陪陪我。”她皱起眉头,“你知道的,我向来排斥这种酒会,但这次是我家工作室的项目,我得出面。这三年来,独一次。” 季善自然知道,当年赖茜茜遭遇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阴影,更不用说赖茜茜本人。 抿抿唇,“你确定……” 赖茜茜坚决说,“非常确定。我看过流程单,温总讲话,跟周总没关系。而且,这个项目是温总牵头的,周总肯定不会参加。” 季善抱着胳膊,“算我赔礼道歉了。” 赖茜茜笑,“行行行。” 季善推辞不了,只能陪着赖茜茜进去。 赖茜茜一身黑色礼服,笔直的长发,气质独道。季善还是那件红色的长裙,漫过膝盖,遮住脚踝,走起路来,会导致裙摆扬起,露出白皙又纤细的叫魂,相比赖茜茜,她身上散发一股魅意。 “我是不是不该带你来,感觉目光都被你吸引了。”赖茜茜调侃着,偏头冲季善勾了勾嘴角。 季善耸肩,“你不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从来都说不过这人,赖茜茜不再多言,跟季善指明了方向,“喏,该饿了吧,你先吃点,等会我见证性说点什么,带你出去吃饭。” 季善点点头。 …… 赖茜茜短暂性离开,季善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呆着。 这么热络的氛围,她不大适应。 “不冷吗?” 低头沉思之际,头顶笼罩了一团暗影。 季善抬头。 温峥嵘将搁置在臂肘的外套拎起,递给季善,“你自己的。” 季善接过来,平静地说,“谢谢小舅舅。” “呵。”温峥嵘嗤声,“周景川连件衣服都没给你准备,就让你这么冻着?” “小舅舅,我陪茜茜来的。我的事儿自己有数,您就别操心了。”季善重新低下头。 温峥嵘紧握的拳头稍稍舒展开,脸上的表情也没方才那么别扭,他轻咳,“行行行。我过来亮个相,马上走,你跟我走,还是跟赖小姐。” 然而,未等季善回答,一道嘶哑的声音便直接插了进来。 周景川一手端着酒杯,另一手臂被女伴挽着,他风轻云淡地走向温峥嵘,徐徐浅浅地沉声,“嵘总来了就走,还让人以为星河招待多么不周。” 他这话,足够带刺。 季善身子顿时变得僵硬,她甚至觉得双手双脚都在变得冰冷。胸口的憋闷感再次袭来,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温峥嵘熟稔地取走季善手里的酒杯,尔后,他直视周景川,笑道,“周总说哪里话。” 周景川亲眼看到温峥嵘取走季善的酒杯,压在玻璃被壁上季善浅浅地口红印儿,细细地品酒。胸腔一股怒火在横冲直撞。 男人看男人,一般是准的。看着周景川酱色的脸,他越发无所谓,怕拍季善的肩膀,“怎么了?冷吗?” 温褚扬这次给周景川找来的女伴是娱乐圈有名的小花,情商一等一,瞧周景川脸色越来越差,她暗自揣摩周景川的心思,抱着周景川的胳膊,软着声,“川哥,时间快到了,您要上台了。” 季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苦的辣的咸的酸的,简直是可怕的黑暗料理了。 使劲握了握手,她心一横,抬起头。 恰好跟那名女明星的目光对在一起,女明星乖巧又落落大方地跟季善笑了下。 而周景川的手,适时勾在女明星的肩膀上,“走了。” 全程,都未曾看季善一眼。 人走后,季善嘴角僵硬的笑容终于被她收了起来。 温峥嵘将外套给季善拢了拢,“迟早忘了吧,这三年,他有数不清的情人女伴,听说背后还有一个再婚的妻子。” 季善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被人揉碎了,两年以来始终纠缠着她的痛意再次向她袭来。 “跟我没关系了,小舅舅。”季善努力保持淡漠。 温峥嵘快被折磨疯了,如果季善表现出在乎,他或许不会如此难受。可季善全都藏在心里,如今周景川表现出的是花心滥情不忠,这么一个人,她还放在心里做什么。 “一会儿过来接你。”生怕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季善做出点什么,周景川暂时离开去将该走的流程走完。 又变成季善一个人,季善深吸一口气,去了卫生间。 她心里有那个人,并不代表以后要跟这么践踏自己的心。她闭着眼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只是当她走到卫生间,发现卫生间外头挂着‘正在维修’的牌子。 季善问了服务员,去了二楼。 二楼卫生间没人,季善补了妆,便要下楼。 只是一转身,发现门旁站了个人。他脱了外套,领带也扯了,露出性感的喉结。 季善只有一瞬的怔忪。 很快,她嘴角勾起一抹适度的笑。 “周总,好久不见。” 周景川两指之间夹了一根烟,白雾一点点向上升腾。 他抖了抖烟灰,同样淡淡地撩起眼皮,“好久不见,季小姐。” 季善向前走了一步,魅意天成的眉眼直勾勾盯着周景川,“周总有事?” 周景川点头。 季善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周景川开口,“当初你既然放弃了孩子,希望季小姐有点合约精神,不要再来打扰周子谦和周昊的生活。” 本就不够平静的湖面上被扔下一块石头,荡漾起越来越大的涟漪。季善的心,像是被人凿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她袅娜地走到周景川面前,抓住他本就松垮的领带。将领带在手中把玩,她仰起头,“周总这就没意思了吧。合约精神?什么合约?口说无凭,您倒是拿出合约啊。” 面前的人比三年前成熟甚多,脸上再看不到稚气,一举一动之间都是成熟女人在撩汉的姿态。 周景川胸口起伏。 “季小姐,请自重。” 季善扬了扬眉,倒也松开手,“周总,孩子是我的,这是事实。” 撂下一句话,季善抬脚,从周景川身旁蹭过去,在他耳边说,“虽然分居两年非常有益于离婚,但不代表自动离婚。离婚协议书我应该没签,周总不想让重婚罪这个罪名闹得满城风雨、沸沸腾腾,那就请您别……” “啊——” 周景川的眼神越来越沉,季善的话说到一定程度,他终于忍无可忍。 宽大的手掌扣住季善的手臂,下一瞬,将人按在卫生间的墙壁上。 季善觉得自己的腰要被掐断了。 “季善,看孩子是要代价。” 周景川无限贴近季善,灼热的手贴在季善的腰侧,季善周边充斥荷尔蒙的气息。 季善的皮肤上出现颤栗,心跳加快,拧住眉头,她伸手抵在周景川的胸口,作势将人往外推,“不好意思啊周总,我现在找男人很挑的,最起码不要您这种没技术的打/桩/机。” 周景川眸色沉得要滴墨水,“季善!” 季善把人推开,巧笑倩兮,“不好意思啊。虽然不得不承认,您现在的眼光有点差,假脸假胸的都要。” 周景川怒极反笑,金边眼镜下,他的眼神如一条狼。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瞧瞧看,两个孩子你能见到哪一个。” 季善脚步有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她重新起步。 只不过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心疼到呼吸不过来罢了。 一个人,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 “对不起。”季善下楼时,撞上那名女明星。女明星化着细致的妆容,她不好意思地跟季善道了歉,然后袅娜地上了楼。 第101章 想玩交杯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的胸口跟被人凿了一刀似的。 “善善,你去哪儿了?” 季善下了楼,赖茜茜伸手在赖茜茜面前摆了两下,拉她回神,“怎么了,三魂丢了两魄。”似乎是想到什么,赖茜茜眼神飞快一闪,“该不会是看到……” 赖茜茜头疼,这三年来,上头那位大佬可从来都不会出席这种活动。 顶多参加一些实在不能推辞的,像自家公司的活动多是不参加的,今天不仅出现,还高调露面。看了看眼季善,赖茜茜大概明白了什么。 季善扬了扬嘴角,摇摇头,“走吧,好饿。” 赖茜茜叹了口气,将想说的话都憋回去。 感情的事儿,别人插手干涉总归是多余的。 季善跟随赖茜茜离开,途中她看到温峥嵘打来的电话,拧了拧眉头,季善将电话挂断。收起手机,目视车窗外头。 不过没持续几分钟,季善重新掏出手机,给温峥嵘发了消息,“小舅舅我先走了,您注意安全。” 发完后,季善关机。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在赖茜茜楼下一家餐馆里,两个人点了点晚餐,相对而坐,赖茜茜忍不住开口询问。 季善喝了口粥,她平淡地说,“医院有邀请入职,好好工作。” “……”赖茜茜并不想知道她的工作问题,三年前人尚且没离开,她就知道季善的发展不会差,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其他方面呢?” 季善给赖茜茜挑了一块酱小排,“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赖茜茜瞥了她一眼。 季善一笑,“没想那么多啊,先好好工作吧,找机会跟两个孩子多相处一会儿,增进感情。” …… 季善吃过晚餐后,就找借口跟赖茜茜分开了。 她先去购物广场买了点生活必备品,提着回了她自己的家。 屋子好长时间没住过人,落了灰,空荡荡的,季善亲自操手,每个角落来来回回地擦拭。短暂的忙碌过后,季善倒在沙发上,接着,便是数不清的寂寞。 她打开电视,无意中发现电视上周景川跟那个女明星相携站在一起的模样。 季善紧皱眉头,关掉电视。 躺在床上,季善翻来覆去睡不着。 烦躁地抓两把头发,季善下床,找了一件利落的卫衣,穿了一条牛仔,把头发扎起来,就这样便出了门。 去了棠廊,季善下意识屏住呼吸,她四处张望,确定周景川没回来,她长吁了一口气。 循着声音,季善走到花园后面。透过一簇簇鲜花,她看到昊昊在推着小宝玩秋千。 忽然就想起当初昊昊推着她荡秋千的场景,那时候被抛得老远,的确是很畅快了。 两个小家伙异常和谐,一大一小,就像是一幅上好的画卷。季善眉眼带笑,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她做好心理准备,拨开花束,打算露面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两年前季善偷偷回国,看到的迎接周景川回家的人。 女人头发挽起,额前散了两绺头发,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一出现,便将小宝抱在怀里,另一手牵住昊昊的手。 两个孩子都乖乖巧巧地跟着,并不排斥。 整整三年,季善最害怕的事情,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面前。 小孩子稚嫩的笑声跟女人宠溺的笑容混杂在一起,顷刻间,心如刀绞。 “刺啦——” 耳畔响起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季善的心猛地提起来,匆匆忙忙将自己缩在一处花丛里,努力把自己藏起来。 寂静的黑夜,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 她不想被人发现,所以就努力地隐藏自己。 不知道藏起自己的动作持续了多久,等屋子里的灯都关掉之后,季善才站起来。站起时,她的双腿僵硬发软。 她撑着墙壁,最后回望了小别墅一眼,艰难地离开。 三年的历练,季善早已不怕黑夜。甚至现在还蛮喜欢这么黑的夜晚,最起码她能有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也没人会看到。 回到家,推开门的那一刻,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季善浑身上下都充满疲惫。 她只想倒在床上就睡觉,但换了鞋,她发现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在。 季善一抬头,“佳琪?” 宋佳琪瘦了,看起来大概只有九十五斤左右,脸上的婴儿肥也褪去了,三年前的形象荡然无存,季善认起来,还觉得有点陌生。 “对啊,是我。”宋佳琪回答。 季善暂时收起刚才心尖的刺痛,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好看到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是啊,您能认出我,我自己都觉得惊奇了呢。”宋佳琪笑了笑,语气里的嘲讽清晰到不再分毫遮敛。 季善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血液似乎也跟着凝滞。她怔怔地望着宋佳琪,连忙伸手扣住其手腕,“佳琪,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您哪里有错?”宋佳琪甩开季善的手,她脸上充满讥讽,嘴角也撩起一抹讽刺的笑,看着季善,她凉薄地说,“应该是我谢谢您,谢谢您刺激我,我才能成功减肥啊。” 季善不断地摇头,她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不是啊,我给你发过消息的,我有……” “够了!”宋佳琪厉声打断季善的话,她再次拂开季善扯住她手腕的手,“发过,那消息在哪里?季善,你凭什么这么欺骗我?够了,都已经够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你不在乎我们这段感情,我何必牵肠挂肚放在心上。” 这一段话,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善身形虚晃,但还是隐忍着,小跑着去追宋佳琪。 “佳琪,我跟你发过的,你相信我。”她不依不饶地抓住宋佳琪的手腕,“我妈妈被周家人害死的,我没办法了。罪魁祸首死了,可周炳坤也参与了这件事,周景川是无辜,可哪有谁跟仇人的儿子在一起的,我没办法的佳琪。” 宋佳琪的眼泪缓缓往下掉,可这三年来,她提心吊胆,她做不到这么原谅一个人。 那是她去送她离开的,离开之后上了飞机,人就没了。季善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堪比亲人,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天翻地覆的毁灭。 强行收回手,宋佳琪仰起头将眼泪收回去,她说,“季善,你就是个懦夫,你把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受苦受折磨,凭什么标榜成大善人的样子重新回来?你这个人心是凉的,爱情友情你都没有真正去在乎。既然如此,索性到此为止吧。你放周景川一条生路,放我们这群朋友一条生路。” 季善眼睁睁看着宋佳琪离开,她想追上去,可脚下沉得像是挂了秤砣,她走不动了。 站了好久,目视宋佳琪离开,季善才回了屋。 一进屋,关上门后,她的懦弱便全部暴露出来。 坐在地板上,她圈着膝盖,睁着眼,无望地凝视着地面。 她什么都没有了。 季善掉不下眼泪,只觉得自己很难受。 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外公和小舅舅,如今妈妈外公都走了,小舅舅冥顽不灵,她的亲情没了。 友情爱情,也都没了。 周景川有了新人,两个孩子有了妈妈或者姐姐的替代品。宋佳琪跟她彻底决绝地断开,她在乎的东西,老天爷总有办法给她夺走。 可她做错什么了?季善想不明白,如果不是之前提前听到,周景川也会将她送走,他当时的话犹在耳畔,其中的爱虽然压抑,却听得清晰,可为什么现在他就另娶了?去了非洲,她害怕宋佳琪担心,也曾给她发过邮箱的…… 到底发没发?季善脑子里很乱,她抱着头,反复思考,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记得,小舅舅是唯一的知情人,可为什么刚才会解释说给佳琪发过邮件? “嗡——” 手机响了很久,季善好一会儿才打开手机。 是条短信。 ——还有我,华国不好,就回来,我弃恶扬善,怎么样。 季善脸色冷硬,想到那张恶心人的脸,发了个“滚”字后,将手机卡抠出来,从中间拗断,扔进垃圾桶。 …… 生活再苦,也是要照常过的。 季善早晨起来,洗漱过后,她化了淡妆。 遮住眼眶下的黑眼圈,按照之前的约定去了医院。 与季善接洽的是心外的主任。 “小善,你的能力有目共睹,老文的关门弟子这个名头也足够让人放心,你好好干,医院该给你的,通通都会给你的。”主任是位女士,大概五十来岁,面目慈善。 季善笑着点头,“陈主任,我会的。” 陈主任满意地笑着,正想说什么,她接了一个电话,表情逐渐变得肃穆,最终她说了声,“行。” 挂了电话,她跟季善说,“小善啊,医院有批器材需要重新更换,医院拉了投资,现在还要谈。但今天晚上我家里有点事,你替我去了吧。” 季善没办法,只能应下来。但如果她知道对方是周景川,她宁愿得罪上司也不会出现。 应酬一大半,马上要成了,周景川推门,从外头进来。偏偏此时,有个不要脸的肥腻男给季善添酒,“季医生,跟我喝了这一杯,这事儿就成。” 肥腻男勾着手,眼神变得浑浊,很显然,想玩交杯。 第102章 是,不然找前妻干嘛?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小姐,时间也挺晚了。你喝下这杯呢,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女人嘛,不都要睡美容觉的吗?” 油腻男嘴角挂着猥琐的笑容,贱兮兮的眼神在季善脸上游走,时不时会咽下口水,所有的意思都写在了脸上。 季善知道,这杯酒喝下去,等着她的是无比肮脏的东西。 但发作是暂时不能发作,破口大骂或者动用武力是解决问题最low的方法。 季善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听到从身后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喝一杯酒就要扔一笔钱去投资,我倒是不知道星空的投资什么时候这么廉价。” 周景川的声音独道,时而沙哑,提不起精神的时候让人觉得像是在用气音说话,但也恰恰是这种淡漠的强调,让人心生寒意。 季善听了这腔调,顿时锁紧了眉头。锁眉过后,她后背升起一股颤栗,心里充满排斥,她甚至想找个地方钻起来,不想面对这个人。 她看似表面冷静,心中早已掀起轩然大波。 相较于季善的表面冷静,油腻男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住,放下酒杯,连忙站起来,“周总。”并给周景川让了位置。 油腻男带领的团队所有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周景川坐在季善身旁的主位上,“到哪儿了?继续。”他靠在椅子上,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酒杯。清寡的眉眼扫了酒杯一眼,晃了两下,又放下。 之后,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期间,没看过季善。 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季善余光扫过他的侧脸,立体刀削的线条浑然天成的散发着魅力,但与此同时,他的冷漠也是相携而来的。季善自嘲地笑了笑,倒真是一刀两断,丝毫没有任何牵连。 压制下胸口的难受,季善恢复冷静。 虽然周景川的到来还是稍稍影响到了她,不过也有好处,应酬桌上严肃极了,油腻男也老实不少。 到最后,季善和同事努力一把,里应外合,算是争取到这笔投资。 依旧是油腻男在主导,周景川始终把持看客的姿态。事情尚未彻底结束,他忽然就起身,拎着西装往外走。 油腻男:“周总,我让人送您回去。” 周景川表情冷淡,抬了抬手,做了个“打住”的姿势,推门便出去了。 周景川离开后,包厢里的气氛显然欢快不少。 星空的人松了口气,跟季善一行人说,“大老板,气质卓然,不用说一句话就能吓死我。”说话的人伸出手,耸耸肩,“瞧我冷汗。” 季善收回目光。 她低头敛下眸内情绪,将合同最后浏览了一遍。 看完后,医院和星空两拨人也完成了最后的交流,事毕,可以结束了。 而这时,一直活络的油腻男重新有了新动作。他走到季善面前,伸出手,“季医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对方的手看起来也油腻腻的,季善眼底闪过排斥。 “季小姐,我们以后可是合作伙伴了。”油腻男笑出褶子,他的手放都没放下,还放在季善面前,大有季善不跟他握手,就不罢休的姿态。 工作上的事情罢了,季善伸出手,“方经理,合作愉快。” 油腻男方经理继续笑,“合作愉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善,就差将眼珠子挂在季善的身上了。而那双手,压根不曾放开,甚至用大拇指摩挲季善的手背。 季善脸色已然变了,她往外抽手,“方经理,自重。” 方经理三十出头,毕业后没工作几年就进了星河工作,步步升职,坐在经理的位置上,他早已膨胀得不成样子。 啧啧两声,“季小姐,合同签完了,那咱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哪有什么自重不自重的。而且,我觉得自己不重啊,难道季小姐觉得我重?” 这样的话,足以构成骚扰。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季善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她挑眉,“方经理,可真会开玩笑。”她早已经过了肆意的年纪,很多事情要学会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方经理舔了舔嘴唇,性暗示非常明显,“我从来不开玩笑的。” 季善回道,“那我现在该回去好好看看书,查查自重是什么意思,竟然不知道还有方经理这种好笑的解释。” 包厢里,气氛凝重,方经理的脸色变了变。 季善收起合同,拎着包,“方经理,先走一步了。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方经理仗着投资的名头,不知潜规则了多少小公司的头目,这次在季善这里碰了壁,他的脸色暗沉,哑着嗓子,“季医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而这时,跟季善一起过来一名同事开始劝季善,“季医生,出门在外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份照应嘛。走吧,按照往日的规矩,合同签好一起去KTV,一起去吧。” 季善曾经就见识过本该是白衣天使的医生被收买,差点抽取出生三天的小娃娃的脊髓,而如今,白衣天使开始做起拉皮条的勾当。 方经理趾高气昂,嗤笑一声,他跟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给季善递了张卡。 季善没接,是季善的同事接过来的,“KTV的房卡,我们一起都过去。” 余光扫过去,哪里是什么KTV的卡,分明是一张宾馆的房卡。季善胸口泛起恶心,她现在手痒,想要将这张卡折断插进油腻男昂起的鼻孔里。 而在这时,周景川去而复返。 他进来后,拧了拧眉头,看向方经理,“结束了?” 方经理被突然出现的周景川吓得腿都软了,他连忙跟拿卡的人使了个眼色,等那人将卡收起来后,他才谄媚地走向周景川,“周总,已经可以了。” 周景川点点头,云淡风轻地走到季善同事面前,伸出手。 “周……总……” “合同不想要了?”周景川声音冷得仿佛掺杂了冰块。 那人这才将卡递给周景川。 周景川将房卡放在手里把玩,似有若无地扫了季善一眼,之后,把那张卡扔在方经理怀里。 “周总,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您想……” 周景川眯起双眸,眯起的眼缝里溢出一抹危险的光,他问,“给谁的?” 方经理到星河工作多年,从未见过周景川动这么大怒,就算生意被周氏抢走,他也只是微微皱皱眉,而如今,他眼睛的光芒过于摄人,方经理隐隐觉得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周景川蜷着手指,骨节口叩击桌面。迟迟没等到方经理的回答,他凌厉地剜向他,“过来。” 方经理战战兢兢地过去,“周总,我错了,您饶了我这次。” 锃亮的皮鞋此时抬起头,一脚踢在方经理的腹部,方经理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接着,他一个字都没等说,就被从外边进来的人捂着嘴拖出去。 包厢里顷刻间一片寂静。 季善的心被提起来,她震惊地望着周景川。 他正在整理衣服,松了松领带,解开袖口的纽带。 仿佛刚才暴戾的并不是他一样。 季善心跳略快,她咬着下唇,目光定定地落在周景川的脸上。 如果不是有人,她大概会问这个人,为什么要帮她。 然而,在季善神游之际,又听到周景川说,“季小姐为了签个合同,尊严都不要了?” 季善愣怔,感觉自己的心被从高空中扔下去。 “星河不做钱色交易。”周景川看向另外一侧战战兢兢的下属,“重新拟,重新考核。” 这跟吃了个黄连差不多,季善嘴里发苦,她抓住周景川的手臂,压着声音,也压下胸口里的委屈,“你想做什么?”争取来的投资要购置新器材,心外对器材的要求很高,有时候稍微一点的差池,可能导致手术也跟着出现问题,季善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拖慢医院的速度。 “周总,合同已经签了,您想我现在怎么做?” 周景川使了个眼色,他的助理立即出现,并带了不少酒水上来。 季善盯着面前的酒水看,讥诮地笑了笑,不等周景川开口,抓起酒杯,一杯杯往嘴里送。 周景川就看着她的动作,眼中的冰霜越来越凝重。 季善喝得头晕眼花,一瓶白兰地很快喝下去一大半。季善的酒量不行,三杯下去,眼前就转起了小星星。 最后一口咽下去,季善将杯子倒过来,示意给周景川看,“周总可否满意?” 周景川的手渐渐握紧,手背上曝起青筋。 包厢里的人尽数被助理驱散带走,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季善跟周景川两个人。 周景川瞧着季善醉醺醺的模样,情绪也不再掩饰。他扣住季善的手腕,眼眶红得跟要吃人似的,“季善,你特么就这么糟蹋你自己!” 季善听不清周景川在说什么,她脑子里反反复复浮现周景川逼迫她喝酒时冰冷的脸。 “我自己的身体,糟蹋又怎么样?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季善笑着,一把捞起酒瓶子,对着瓶口开始往嘴里灌。 “啪——” 周景川站起身,夺下季善手里的酒瓶子,扔在地上,在房间里爆发出一道刺耳的爆破声。 季善扬起头,直视周景川冷如寒冰的脸,抓住他的手腕,踮起脚尖,唇瓣压在周景川的薄唇上。 舌尖游走,顶开周景川的牙关,冲进去,将嘴里的酒水渡到周景川的嘴里。 她圈住周景川的脖子,借了力,双腿攀上他健硕的腰身。 “季善!”没有那个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还做柳下惠,季善的味道丝丝缕缕,尽数都盘旋在鼻腔,周景川感受到季善的味道。而她对他的吸引力,单单是气息便足够了。 身体膨胀,喉结跟着滚动。 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 季善圈着他的脖子,身上的力量都倾注在周景川身上。她醉醺醺地睁开眼,见周景川黑脸,好笑地笑了笑,“你不就想这样吗?你的假脸天团满足不了你?还是说你的新妻子满足不了你?” 今晚得知她来谈合同,生怕她被欺负,抛弃上亿的合同赶过来,却没得到她一个眼神。烦躁不已地离开,但心里清楚,依旧放不下她,顶着被一众兄弟的嘲笑他赶过来,看她被揩油,看她委屈自己就为了这特么一单投资把自尊踩在脚底下,他的愤怒旺盛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她想要,他可以把他手里星空的资产都给他,她呢?做了什么? 而他,到头来,得到什么?什么狗屁妻子天团。 周景川胸口憋了一口气,他同样讽刺地笑,“是,不然找前妻干嘛?” 季善盯着周景川这张嘴,她只想把这张嘴封上,听这个人说话,她感觉心都要碎掉了。 她挑起周景川的下巴,“那不好意思,被冠上别人名字的东西别往我身体里放。” 季善从周景川身上下来,拎着包,转身就走。 只是,没走两步,被人掐住了腰。 “啊!周景川,你发什么疯!”季善忽然间被人扛了起来。 季善有轻微的恐高,被扛起来后,心跳都快了不少。她不断拍打周景川的后背,“放开我!有妇之夫,我不要别人的东西!” 可喊了一路,也没能被放下来。 醉酒的季善后知后觉,这是在人间啊,他哥们的地盘,间接下来就是他的地盘,他在这里,完全是横着走的螃蟹。 在人间这里有周景川的专属套房,周景川直奔而上,推门进去后,他快走两步,将季善扔在床上。 他动作很快,一把扯开衬衫,扣子顿时撒了一地。接着,直接扒掉季善的衣服。 季善推搡,周景川现在红了眼,跟疯了差不多,推?怎么可能推得开? 三年来,身体干枯枯萎,被注入水汽,季善很快被撩拨起来。 床上,她咬着下唇,像一条脱水的鱼,大口呼吸,纤细的手抵住周景川的胸口,“你走。” 周景川用嘴撕开避孕套,套上后,他性感地嗤笑,“我走,你要自己解决吗?” 话音落下,他闯入季善的身体。 …… 事毕,季善已经晕死过去了。 周景川裸着大片胸膛,靠在床上。他的眉头舒展开,手里夹着一根烟,没点,单纯放在手里把玩。 “你混蛋。” 身旁小姑娘断断续续地叫骂着,周景川偏头,眼底掠过一抹宠溺。 把香烟扔进垃圾桶里,他站起身,将人抱起来,去了浴室。 早晨起来,季善的四肢都抬不起来了。 更不用说某个人的胳膊横在她的身上,压着她,她起不来。 拧紧眉头,季善挪动周景川的胳膊,只是未等下床,腰肢再次被扣住。 “别乱动,很困。” 季善被再次捞到床上,生怕身旁的人早晨再折腾一轮,季善安分地躺好。 事情跟想象中不一样,周景川很安静。 季善望着他,他睡得安稳,脸不僵也不沉,平平淡淡的,却很让人有安全感。 想到这个人这个样子被别的女人名正言顺地占有,眼眶忽然就发酸。 季善吐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着他的脸,一寸寸,季善都曾熟记于心,与记忆里的人并无差别。 只除了双鬓扎眼的两三根白发。 “你老婆看样子真不咋样,三年不见,长白头发了,还不行了。啧啧。” 吐槽完,季善嘴角的笑缓缓消散,她轻轻地推开周景川,缓缓下了床。 …… 季善走出在套房,下床时碰到了温褚扬。 他从一间套房里出来,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脸色有点黑。 见到季善,他嗤笑一声,“呦,这不是死而复生的季小姐吗?” 季善平和:“温先生。” 温褚扬将衣服系上,他主动开口,“找个地方聊聊?” 季善跟周景川都没关系了,跟温褚扬能有什么好聊的? 正要拒绝,直接被温褚扬驳回,“季小姐想必不知道这些年你的丈夫是怎么过过来的。” 丈夫?季善瞳孔一缩,“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温褚扬点了根烟,抖抖烟灰,启唇,“二楼有早餐,一起过去吧。” …… 在人间这些年扩建,规模已经很大了,像二楼,开辟了一大片作为餐厅。 走高档风,餐馆里的歌曲如流淌的溪水,清缓优雅。 季善跟温褚扬相对而坐。 季善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跟温褚扬这样坐着。 “荆子给赖小姐设计的餐厅,如果你跟赖小姐关系不错,多劝劝她,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浪子回头的好男人没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温褚扬盛了碗热汤,又挑了两份水晶包,之后交给服务员,“送到3楼我的房间。” 刚才温褚扬出来,季善就知道,温褚扬的房间里有人。如今,她更坚定了这个想法。是谁?佳琪?可夫妻俩貌似不会出来开房。 “我跟宋佳琪离婚了。”温褚扬吐出几个字,虽然简短,算是解释。 既然如此,季善就不便多问了。 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温先生想说什么?” 温褚扬靠在椅子上,他沉沉一笑,“我不多管闲事,就告诉你三句话。” 季善胸口发紧,她拢了拢手。 “第一,当年为了让你自由快乐又不带愧疚,老周说狠话放你走,而你原来准备去往来国的飞机出事了,机毁人亡,黑匣子都找不到。” 温褚扬叙事风格平稳,季善却在这平稳中,感受到血雨腥风。 第一句话,她都隐隐有承受不住的倾向。 出事? 所以宋佳琪那么激动?所以周景川再婚吗? 季善咬着嘴唇,心跳快了不少。 温褚扬观察季善的表情,接着道,“第二,两年前你回来,老周为了追你,出了车祸,急救室抢救两天两夜。” 季善手中的叉子“啪”得一声落在盘子里,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手甚至还在不停地颤抖,眼睛里波光流转,不敢置信地盯着温褚扬。 温褚扬笑了下,但这笑,恶意满满,“第三,他没再婚,有你之后就没有过别人。这些说辞,不过是为了逼季小姐回来罢了。” 季善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了。 “季小姐,有事联系,我先走了。”温褚扬做事很利落,说完就起身,勾起外套,离开餐厅。 季善在餐厅里,久久无法回神。 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她闭上眼,骤然捂住胸口。可太疼了,疼到喘不过气。 临走前那天晚上,他说,“如果对我的愧疚,不能让你真正快乐,那就暂时不要想着我。好好出国深造,变成你想要变成的模样,回来我追你。” 他那样的人,说了就会做,说了就不带假的。 她在做些什么? 季善肩膀耸动,眼泪断了线似的,一滴滴往下掉。 季善紧握手掌,思考回来这些天她做了什么,所有说过的话,现在都变成锐利的刀子往自己的胸口扎。 闭上眼,季善虽然止住眼泪,可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周景川额旁的白发。 季善的手指插入发丝中,用力抓住,久久没放手。 …… 周景川难得睡个好觉,自然醒后睁开眼,对上温褚扬那张贱脸。 “滚。” 大清早,晦气。 温褚扬手里拿着几张纸,“老周,可以啊,一晚一千呢,这价格不便宜啊。” 周景川套上衣服,眯了眯眼,目光落在温褚扬的手上,看到那一沓钱,他脸色沉得几近墨色。 “你那脸色臭成这样子,有事吗?季小姐好歹给钱,总好过白嫖,OK?”温褚扬扬眉吐气,本来刚才被踢出房,他还蛮有怨念的,现在看到周景川床头的钱,他顿时就开心了。 兄弟间嘛,就当这样有福同享。 “别沉着脸了,一晚一千,你伺候季小姐一个月,那就是三万。” 周景川:“滚出去。” 温褚扬笑起来,“行了行了,我走我走。我要去上班,毕竟我晚上伺候人,没钱拿。” 第103章 季善,你知道失望是什么滋味吗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见周景川脸色暗沉,温褚扬嘴角勾了勾,又调侃一句,便开门离开。 周景川的确脸色异常,瞄了两眼茶几上几张零零散散的钞票,他一脚将茶几踢翻。额头上顿时暴起青筋,就连双手都握紧,手臂上也暴起肌肉。 …… 季善在“在人间”二楼没呆多久,温褚扬告诉她的三句话远远超过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短暂停留了五分钟,她便离开了‘在人间’。 今天正好是周末,季善用不着上班。 她回到家,立即开了电脑,开始查三年前飞机失事的事情。 果真在第一份失事者名单上看到她的名字,这份声明过后第二年,她的名字便被剔除掉了。 这件事,季善压根不知道。 头,开始隐隐作痛,季善按住眉骨,试图克制住头疼欲裂的痛意,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两年前,她在一场救援中出了事,虽然被文叔救了,但头疼的病就落下了病根。遭遇阴天下雨,格外严重。 季善站起身,取了止痛药,送下去后,躺在沙发上,闭了会儿眼睛。 止痛药有嗜睡成分,季善没睡多久,就睡着了。 梦里,季善梦到了周景川,从离开前一晚他压抑的声音,柔和的话语,再到之后飞机失事他可能会呈现出的反应,再持续到一年后他车祸。 梦到这里,季善就梦不下去了,因为她面前又变成大片的血。 心脏砰砰跳动,接着,产生刺痛,像被一双手用力揉捏。 季善猛地起身,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像是一只失水的鱼。 眨眨眼,季善长吐了一口气。喝了口水,将胸口浮起的恐慌和后怕压制下去。 可尽管如此,季善感觉到胸口依旧发紧,那种害怕还在操控着她。 立即下了床,躬身穿上鞋,换了一件卫衣,搭配牛仔裤,平底鞋,仓促地出了门。 赶往宋佳琪家里时,季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的手已经放在门铃上了,可就是没按得下去。 前几天宋佳琪对她的排斥,但凡细致想起来,季善就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但这件事,大概不能再拖了,不管什么感情,做错了就要摆正姿态好好道歉。 “善善?”宋妈妈站在季善背后,惊讶地喊着季善。 季善回头,对上宋妈妈含泪的眼眶。 “伯母。”季善展露笑颜,走上前,搀扶着她。 “你回来了,那就好啊。”宋妈妈忍不住掉了眼泪,她不住地拍着季善的手,另一手则擦着眼泪,“当初你可真的把大家吓坏了。” 季善:“对不起伯母。” “哎。”宋妈妈拍拍季善的手,“傻孩子,道什么歉,你能平安,这就够了。”她打开门,“小琪在楼上呢,可能午觉也睡醒了。” 季善上了楼,三年过去,宋家的格局跟以前没什么变化。站在宋佳琪房门口,季善咬了咬唇瓣,敲了敲门。 “妈,很困的。” 里面传来一道充满烦躁的声音。季善大概能想到,宋佳琪势必使劲抓两把头发,才会汲着拖鞋来开门。 当初自由自在的日子犹在眼前,季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笑。也恰巧,宋佳琪开了门。 宋佳琪抓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揉了揉眼,确定面前是季善,她轻咳,恢复那天晚上高冷的样子,“你来干什么?” 楼下,宋妈妈昂着头朝楼上喊,“宋佳琪你好好说话!” 宋佳琪皱眉瞪眼,“到底谁是你女儿,你更年期老糊涂了吧。” 宋家母女的生活便是这样,季善仿佛又重新回到很多年前。方才的拘谨,刹那间散去,她的眼睛里都带了柔光。 跟宋妈妈针锋相对几个回合,完全占了上风后,宋佳琪侧了侧身,对季善说,“进来吧。” 宋佳琪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季善坐在床对面的凳子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实在被盯着看烦了,宋佳琪把手机扔床上,“你干嘛啊,有完没完,都一刀两断了,做人别太磨叽。” 季善还盯着她,她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坐在宋佳琪身旁,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着晃着她的胳膊,“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哪能说散就散。而感情有时候像酒,越酿越香醇。这三年经历了那么多事,宋佳琪更明白感情的珍贵,死高傲的人都摆出这幅模样了,宋佳琪脸上的硬气也崩不住了。更何况,那天不过是撒撒气罢了。 “没那么容易,我宋佳琪说一不二。” 季善手插在她腋窝下,开始挠她痒痒,“对不起嘛,是我狼心狗肺,不该连你也瞒着。琪姐姐原谅我嘛。” 宋佳琪最怕被人挠痒,她都笑出眼泪了,大声咒骂,“狗善,你特么给我等着。” 外头太阳穿透乌云,洒下阳光,落在屋内笑声灿烂的两个人身上,一切都刚刚好。 季善在非洲磨炼这么久,不是虚的。宋佳琪减肥很长时间,也不是闹着玩的。两个人几乎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当然,如果季善昨晚没跟周景川大战几个回合,大概也是能打赢宋佳琪的。 “停停停。”季善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连连告饶。 宋佳琪眼睛尖,一早就看到季善脖子上的草莓印儿,啧啧两声,“咦,昨晚可真够激烈的,跟谁啊。” “胡说什么、”季善拢了拢衣服,手挡在宋佳琪眼前,“非礼勿视。” “卧槽。”宋佳琪推开季善的手,眼睛贼亮,“还是教授啊,这就滚上了,教授原谅你了?” 提到周景川,季善表情严肃起来,她问宋佳琪,“他车祸……” 宋佳琪也一本正经:“听温褚扬说,应该是你上次回来,被他看到了,去追你途中,跟辆车撞了。反正最后手术了两天两夜。”她嗔怪地瞅了季善一眼,“挺重的,后来还坐过两个月轮椅,温褚扬说好多次,恩,说是那方面可能要……”宋佳琪用臂肘顶了顶季善,“怎么样?”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周景川要牙咬开避孕套的动作。季善脸“轰”地红透了,“说正经的。” “正经的没有,总而言之吧,教授人特好,你抓紧去道歉。”宋佳琪双手一伸,向后倒在床上,“不过吧,女伴的确怪多的。他就算心里有你,不代表外头年轻的肉体对他没吸引力了,你多看点书,学习下技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季善直接用枕头捂住宋佳琪的嘴,“就你有嘴,叭叭叭叭的。” “诶,对了,”季善想起温褚扬所说的‘离婚’,她收起枕头,拧眉问,“你跟温褚扬真离婚了?” 宋佳琪脸色微微有点变化,却也没什么大浮动,“离了,本来就是契约。”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季善能看出来,宋佳琪对温褚扬的确没什么感情,“顾之衡这几年怎么样了?” 宋佳琪呵呵冷笑,“跟你一样啊,报效祖国去了。现在在南部山区当志愿教师。” 季善:“为什么?” “好像是,他爸爸出轨了,他妈妈治病的钱没及时筹到去世了。”宋佳琪抿了抿唇,她握住手,眼睛里布满刺痛。 季善使劲握了握她的手,“没事的,他会好好回来的。” 宋佳琪摇摇头,“我知道,所以我等着。” 季善抱抱她。 “早点回去吧,很多事情一起解决解决。刚才我跟你说的都是玩笑话,女伴也都是温褚扬给教授找的,他很洁身自好的。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一个深爱的人,你既然遇上了,就别再折腾了。”临走前,宋佳琪严肃地同季善说。 季善点头,说了声好。 来之前,天气灰蒙蒙的,而从宋佳琪这里出来,外头已然放晴。 季善伸了个懒腰,心情也如这天气,拨开浓云,见到了太阳。 本来她就在心里做了决定,经由宋佳琪这么一说,季善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不过在实践心中所想之前,季善要去趟龚家庄。 但天公不作好,往西边开了没多久的车,就碰上了大暴雨。眼见马上就要到了,季善打着车灯,继续前行。 谁知,她刚向前两步,碰上山体滑坡。 车前,“轰隆”一声,砸下半边山头。季善车技好,好在及时躲过。前头的路被挡了,季善懊恼地皱起眉,现实不容许她多想,她立刻掉转车头。 然而,后头情况也不好。滑坡程度很厉害,季善的车被完完全全困在泥泞中,无法前进,也出不去。 这个地方,已经步入龚家庄的范围,鲜少有人进入,也几乎没人出来。 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季善开口骂了句脏话。 车子预警系统嗡嗡叫个不停,季善打开车门,但前脚刚踏出去,季善明显感受脚下的土地在往下滑。 不好。 季善抓住车门,阔步跑出车内,她加速向前,可还是没躲过上头滚落的石头。石头恰恰打在季善的腿弯处,完全稳不住身子,季善膝盖跪地。 雨越下越大,风速也大了起来,这个区域滑坡地更加厉害。 季善从来没这么后悔把手机卡给折断,以至于现在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季善暗自思索应该怎么办,刚才被石头打到的地方却越来越疼,她低头一看,膝盖附近被戳到了肉。 向前走一步,都感到刺痛。 雨下得越来越大,她的头也开始跟着疼。 季善按住太阳穴,可还是疼。 疼得她眼前发黑。 …… 一整天,周景川的脸色都黑沉沉的,堪比外头的天气。 星空这一天,也都处于低气压下,各部门高管分外仔细,生怕公司内查的炮火点到自己身上。 不过好在周景川提前离开了。 愿意无他,家里的祖宗要上天了。 回了棠廊,周景川还没进门,就看到表妹妹陈然冉手足无措地在原地挠头。 “今天谢谢了,你先回去吧。”周景川淡漠地道歉,之后淡漠地招呼家里的司机,“把表小姐送回家。” 周景川回来后,陈然冉便松了口气。她露出牙齿,勾起一个笑容,笑容虽然僵硬了点,但周家的基因太好,在她娇俏的脸上,这抹僵硬的笑容也挺好看,“哥,这里就交给你了。明天见,我先走了。” 周景川点点头。 季善离开后,两个孩子很长时间都哭哭闹闹。周景川请了不少月嫂,但效果都不好。一次偶然,母亲偷偷过来看望周子谦,带来的这个舅舅家小女儿难得将孩子看得很好。 这位表妹闲暇时过来帮了不少忙。 “哥,我跟你说,如果你的射程比我远,我就带你去看漂亮妈妈。”二楼,周子谦跟周昊并排站在浴室里,周子谦插着腰,趾高气昂的小霸王,他挺着肚子,解开裤子,露出一只‘小小鸟’。 周昊的脸红红的,他都是大孩了,不是很好意思。但想到小婶婶,他咬了咬嘴唇。 “哥,你快点啊。我都要憋不住了。”周子谦干脆侧了神,一把拽下周昊的裤子,“赶紧的哥。” 周昊一咬牙,红着脸,脱下裤子。 周子谦望着周昊,又看看自己,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哥,你的怎么比我大?”他天真地望着周昊,手指了指周昊的下半身。 周昊哪懂啊,他同样天真地摇摇头。 浴室四面是玻璃,周景川一进门,脸色阴沉到无法形容。 “你们在做什么?” 透过镜子,周昊看到了周景川,赶紧穿好裤子。老师教育过他,不能随随便脱裤子的,而这次……周昊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急匆匆跑了出去。 浴室里,就剩下周景川跟周子谦父子俩。 周子谦翻了个白眼,他一幅小大人的模样,摇头晃脑地转身跟周景川说,“哥哥真是怂。” 说完,他对着周景川,手指着自己的小小鸟,“老周,怎么回事,我的为什么这么点。哥哥是不是生病了?”他很天真地冲周景川请教,“老周,你的呢?” 周景川一张脸从来没有过的肃穆,“周子谦,立刻穿好裤子。” 周子谦摇头,“不要。” 周景川向前走了一步。 周子谦也能摸得出老爸这张冷脸究竟哪天是真生气,哪天是假生气。他缩了缩脖子,立即把裤子提上去。 “哼。”一声冷哼从鼻腔里溢出去,周景川提着周子谦后背的衣服,把人捞起来,提着走出浴室。 期间周子谦哭,“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我要妈妈,我要漂亮妈妈。” 周景川又想起今早季善‘豪情万丈’的几张钞票,他恨得咬牙切齿,“闭嘴。” 照往日,作天作地的小鬼势必接着吵吵闹闹,今天竟然没什么反应,忽然就闭了嘴。周景川眉头蹙起,以为是他语气重了。 “怎么了?”周景川将周子谦拎到床上。 周子谦摇头,“没事。” 屋子里有点怪味,周景川无奈按了按鼻梁,“什么味道?” 周子谦捂住湿透的裤子,磕磕巴巴,“尿……尿裤子了。” 周景川扫过去,果真看到他裤子湿透,侧身往后看,一路地板上都湿漉漉的。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也有脏兮兮的水渍。 “老爸我错了,我去换裤子了。”床上小鬼精明跑开,但出了门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小霸王样,甚至自豪地跟周昊说,“尿周老头一裤子。” 周景川擦掉裤子上的水渍,他站在窗户面前,闭上眼。只是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崔子?” 周景川接通崔阁的电话,“怎么了?” “你不是让我监控一辆车吗?” 周景川发紧地攥住手机,“直说。” “这辆车已经离开了临城境内。” 崔阁那头信号不好,说出的话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周景川就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周景川让崔阁监控的车便是季善的车,听闻季善又离开,周景川胸口起伏,面部线条僵硬,他危险地眯起眼,一拳打在墙壁上。 好,真好。 跑一次不够,跑两次。 周景川的眼睛里漆黑不见底,讥诮的冷笑也在脸上表露出来。 短促的疼痛过后,周景川一把捞起衣架上的外套,“人现在在哪儿?” 崔阁:“在龚家庄,我现在正在救灾,路线我发给你了,现在过去应该能追得上。” 周景川从未被如此刺激,两年前去追季善,那种速度靠得是无限的希望,这次,便是浓浓的愤怒。 龚家庄的路,周景川熟悉。 三个小时的车程,他无限压缩,大概在两个半小时抵达进入龚家庄的山路。 季善的车,恰巧在这里出事。 雨刷不断扫去车窗的雨水,周景川顺着车灯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前方的狼藉,周景川的手猛地收紧。 迅速下了车,周景川踩在泥泞的土地上,一眼就看到季善的车。 他的心猝不及防地被提了起来,方才的愤怒如被瞬间清除,三两步上前,他阔步来到车前,“季善!”赤红着双眸,他朝车厢里看过去,可是并未看到季善。 周景川本就冷冽的表情彻底凝固住,他当即四处搜寻,但这种鬼天气,就算有脚步足迹,也早被冲刷干净。 前行不可能,路被堵得严严实实。那只可能后撤。 周景川正要上车往回找,耳畔听到一声细微的呼救声,“救……救命……” 神色微顿,他凌厉转身,“季善?” 季善的头疼向来是间歇性的,疼过后,季善意识苏醒。昨晚到今天体力消耗严重,季善睁不开眼,但她听到有车子的声音,尽力发声求救。 听到类似周景川的声音,季善努力睁开眼,她撑着地面,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周……” 季善虚浮地站起来招手,谁知,脚下的地方发软,也有滑坡的倾向。 “动什么!” 周景川瞳孔一缩,一声低吼后,疾步上前抓住季善的手腕。把人抱起来,冲出危险的地界。反应迅速地打开车门,将季善塞在副驾上,他也用最快速度上车,操纵方向盘,车子便飞驰而出。 季善根本无法想象面前的人会是周景川。 凝视着他冷硬的侧脸,季善方才的恐惧逐渐散去。 抓住身下的车座,她忍着腿上疼,哑着声音,“慢点,太快了,危险。” 周景川余光扫过季善仍旧在流血的小腿,怒意升腾到顶峰。他踩住油门,继续加速,理智全无。 这么大的雨,这么快的速度,是在玩命。 季善抓住他坚硬的手臂,“太危险了。” “危险?你也知道?” 车从山路上了公路,在等红绿灯时,周景川甩开季善的手。他偏头,骨节分明的手掐住季善瘦削的下巴,“季善,你知道对一个人失望是什么感觉吗?” 季善眼眶发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害怕,比之前害怕被堵还害怕。 唇瓣发颤,她吞了口唾沫,“对不起。” 周景川那双墨眸深沉,他凉凉一笑,只觉得可悲,“算了,也是我赶走你的。你做错了什么,都是我的错。” 他淡漠地收回手,重新发动车子。 季善嘴里充满苦涩,心碎成两瓣,她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无法承受头痛欲裂的滋味。 她只能虚虚地抓住周景川的袖口,“不是。”她执拗地重复,“你没。” 但这时周景川处于愤怒中,他也不知究竟在懊恼什么,只觉得刚才看到季善差点随着滑坡滚下去,他的生气抵达了顶点。 她是真没把命当回事。 …… 季善再次醒过来时,眼前一片苍白。 支起身子,季善下床。然而,她站不稳,直直向前扑。 温峥嵘赶来时,恰好碰上这一幕。 上前一把抓住季善的手臂,随之把人抱起,放在床上,“胡闹什么?” 周景川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回来,看到突然出现的温峥嵘,沉了沉眸,他掉头就走。 季善余光瞥到周景川的身影,她推开温峥嵘,重新下了床,打开病房的门。 “找什么?”温峥嵘敛眉,开口问道。 季善没看到周景川的身影,以为是自己眼花,关了门,转身看向温峥嵘,淡淡地问,“小舅舅,您是不是瞒了我不少事。” 第104章 现场捉“奸”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温峥嵘皱眉,被她这句话问住了。 眼神略有躲闪,“什么意思?” “小舅舅,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决定事情。您应该尝试着放手,我可以把自己的事情都安排好的。”毕竟是小舅舅,季善终究不能用对待外人的那套方式对待他,“小舅舅,该做的决定我都做好了。而有些事,您不用替我做决定,也不用帮我遮遮掩掩,我没那么脆弱,该我自己承受的该我自己下决定的,我自己可以。” 温峥嵘嗤了嗤,“能自己决定?那你告诉我,为了一个男人,你一个小姑娘跑去非洲做志愿,枪林弹雨,甚至中过枪,差点一命呜呼,你这是能自己下决定?” 温峥嵘这句话算是自爆。 当初见面后再见面,季善并没有跟他讲过中过枪的事儿,现在被提出来,季善心知肚明,这三年很多事都是被他操纵的。 “季善,长姐为什么而死,你是忘了吗?”温峥嵘不屑于用这件事逼她放弃周景川,可现在,他握着手,手心里泛起冷汗,不得不提这件事。 季善哑然,好一会儿,她抬头,“小舅舅,当初我去非洲,是为我自己赎罪,也为他赎罪的。” “不过是安慰,不是吗?午夜梦回,你迟早被这件事折磨死。”温峥嵘嗤笑,“早点休息,你好好想想。” 撂下这句话,温峥嵘离开病房。 季善坐在沙发上,她目视前方,缓缓闭上眼。 她都知道啊,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已是不易,再彼此折磨,让更多的人处于折磨中,让儿子处于单亲家庭中,再掀起新的仇恨吗? 温峥嵘在病房外停留几分钟,阔步离开,去了家酒吧。 …… 接下来的一周,季善请了假,从医院搬出来,回家养着。 养了三天,她可以自由行走后,去办了新的手机卡,去广场大扫荡,买了合适风格的衣服。 中午,她约了宋佳琪出来吃饭,特别爽地大吃大喝。下午,两个人结伴,继续扫荡,买了适合两个孩子的衣服,并根据调查的结果,季善购买玩具和小礼物小零食。 宋佳琪抱着胳膊在她身旁,“我有点为教授心酸。” 季善偏头,张了张嘴,“恩?” “他不仅没有礼物,而且跟着他三年的两个孩子很快要倒戈了。” 季善注意到宋佳琪后面这句话,不过她不信罢了,“哪有那么容易倒戈?长途持续战。” 宋佳琪:“小孩子,哪里记什么仇。”落音后,她拍拍季善的肩膀,“你加油。” 季善点点头,“我会的。” 一天时间,季善累得不行。第二天,天气大好,她买了一束百合,去了龚家庄。 踩在青石板上,季善呼吸着雨后洗刷过的清新空气。 抵达后,季善鞠了一躬后,将花束放在墓碑前。 她穿了一身白裙,微风习习中,扬起裙摆。而她头顶的槐树沙沙作响,时而飘落下的绿叶落在她肩头,娇美被中和,平添了温和柔婉。 “妈妈,我回来了。” 她把头发拢到耳后,歪着身子,坐在墓碑旁,将准备好的食物酒水拿出来,摆在墓碑前。 风轻轻吹,季善安安静静地坐着。她的头靠在墓碑上,闭上眼,时而轻笑,时而低语,讲述在非洲发生的事情。 跟妈妈在一起,季善的心很安稳。 “妈妈,我可以更棒的,以后也会铭记身上的责任,好好生活,成为你的骄傲。”季善痴痴地笑着,仿佛小时候靠在母亲的怀里,“所以,妈妈您能不能原谅我,我要去追我自己的幸福了。”季善声音低落不少,“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您如果怨得话,就埋怨我吧,好不好?”她细声慢气,“当初欺负过您的,我不会放过,但可不可以,跟他和两个孩子在一起?” 季善睁开眼,眼睛里泛着泪光,她咬着嘴唇,“他很无辜,人也很好,对我也好。” 生怕别人不信似的,季善重复,“真的。” 说完,季善自己笑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得温温柔柔,脸颊还泛着两朵多红云。 “这位温女士看样子很幸福吧。” 一道憨厚的女声传来,季善掀眸,看过去。 就见一位身着朴素的大姐拿着笤帚站在不远处,淳朴地朝着她笑。 季善站起身,“大姐,您好。”季善觉得这位大姐好像是打算给母亲扫墓,她眼中掠过一抹不可思议,“您这是打算……” 大姐憨笑着解释,“一位周先生拜托我来扫扫墓前的落叶。” 季善瞳孔一紧,“周先生?” 大姐点头,“是啊,很贵气的一个人。”她回想着,跟季善比了个大拇指,“三年来,每周都会来。如果不是你过来,我还以为周先生是您母亲的儿子呢。”而后,又指了指季善身后的槐树,“这棵树就是他亲手栽下的。” 季善的心飞快跳动,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渐渐的,笑容褪去,眼眶发酸,水雾氤氲了眼眶。 回望墓碑上母亲温温柔柔的笑脸,季善吸了口气,把脸上的泪珠抹去,“妈妈,他真的很好,对吗?” 风依旧吹着,吹动槐树叶簌簌作响,季善抬手,拾取一片,握在手心,表情严肃,深深地同母亲鞠了一躬。 临走前,季善莞尔,“妈,我重新追到人,带他跟孩子们一起过来。” …… 自从那天离开医院,周景川整天沉浸在工作中。 大量的工作能够让他暂时忘掉某些烦躁。 “喝酒吗?” 温褚扬坐在他的办公桌上,蜷着手指,叩击桌面。 周景川按了按鼻梁,站起身,“走。” 他拎起外套,扭头看了温褚扬一眼,“不去?” 温褚扬怔了怔,“啊?”停顿几秒,“去去去。” 自从两年前周景川不再限制媒体,甚至推波助澜一些绯闻,周景川的消息时不时出现在各大媒体新闻中。 更何况,跟他一起前往酒吧的还有温褚扬。温褚扬在朋友圈爆了一张照片,包厢里的几个男人身旁都坐着身材窈窕的女人。 星河涉及娱乐项目,温褚扬掌管这部分,微信里有不少媒体的人,这张照片发出去后,直接被搬到各大论坛。 季善从龚家庄回来,刚回家洗漱完,打开手机,微博就给她推送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看到这种消息,季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她闭了闭眼,将照片放大,精准地截取到周景川,她清楚地看到周景川身旁坐的人。 这次又换了。 也改了风格。 不是假脸天团。 干干净净的学生,坐在周景川身旁,局促地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握着一杯红酒。 季善听说,男人最好这种清纯类型。她感觉,心被用力捏了一把。 “周大佬喝酒的样子真特么帅,忍不住夹腿。” “老公求艹。” 下面的评论,不堪入目。 季善连忙退出软件。 她握了握手机,拧眉给温褚扬打了通电话。 她想,既然温褚扬主动将事情真正告诉她,势必不会是为了阻止。 包厢里,温褚扬跟周景川在拼酒,忽然的手机铃声扰得他心烦意乱。但这号是私人号码,温褚扬跟周景川示意一眼,站起身,去了相对安静的窗前,“温褚扬。” “温先生,晚上好,我是季善。” 温褚扬以为自己喝大了,把手机拿开,按了按额头,又重新问,“谁?” “季善。” 温褚扬啧啧两声,意味不明地瞅了周景川一眼,随而轻笑,“季小姐啊,真是贵人,您有事吗?”不等季善开口,他接着道,“季小姐,如果是老周的事儿,那就算了。我不知道啊,他跟小妹妹走了。” 撂下这句话,利落地挂断电话。 舒坦地伸了个懒腰,他回了座位。 看了周景川一眼,他细品了一口酒,“你整天这样忒没劲了吧,没了季善,你可以有李善王善,就是想玩黄鳝就行,干嘛呢?你的胃又不是铁打的。”他朝周景川身旁的学生妹招招手,“木着干什么?伺候人会不会?川哥心情不好,你不哄着,想让他哄你呢?” 学生妹被温褚扬说得一愣一愣的,她轻轻咬住唇下嫩肉,眸若秋水,缓缓地看向周景川。 周景川戴了一副金框眼镜,穿了宽松的黑色衬衫,领带早已去掉,最上头的扣子也解开两颗,松松垮垮的,让人心跳加速。 红着脸,学生妹将葡萄去皮,送到周景川薄唇前。 周景川淡漠地睨着温褚扬,“搞什么?”他连看都不曾看那学生妹一眼,冷着声,“让她滚。” “滚什么?床单吗?”温褚扬笑。瞧周景川想起来,他扣住他的手臂,“行了,不闹你了。”他跟学生妹使了个眼色,“倒酒。” 季善其实挂了电话,就到了包厢门口。 她让赖茜茜帮忙问了一下房间号,确定周景川在,她才会站在这里。 深吸口气,季善推开门。 周景川坐的位置恰好就在门的正前方,季善进来后,就找准了他。 他靠在沙发上,慵懒地晃着酒杯,那个学生妹躬身给他倒酒,前凸后翘,躬身时,单薄的衣服撑不住暗涌的波涛。 季善胸口一震,僵在原地。 更新通知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大家早睡,审核一直不过。《周教授,余生请赐教》更新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夫妻之间,我可以包容他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之前做过心里准备,只不过这个画面不在她的承受范围罢了。 很冲击。 印象里,周景川连晚上的睡衣都裹得严严实实。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个人曾经限制她的着装,露个胳膊露个大腿都要批评两句。 而现如今,他这个样子令她有些陌生。 季善推开门之后,包厢里就安静了。温褚扬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调侃的模样。 周景川拧了拧眉头,眯着眼睨着温褚扬。 温褚扬跟周景川碰了碰杯,桃花眼幽幽上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是这么说,他跟季善招手,“善善,过来坐。”他让坐在身旁的女人离开,招呼季善坐在他身边。 季善顺着杆就下来了,她迅速勾起笑容,坐在温褚扬身旁。 坐下后,恰好另一侧便是学生妹,学生妹旁边是周景川。 温褚扬特意给季善倒了杯酒,“来来来,喝一杯?” 除了起初看那一眼,周景川就没再给季善眼神。 他放下酒杯,起身,“走了。” 一点面子不给季善留。 季善握了握手。 温褚扬一愣,“喂。” 人早已出了门。 学生妹拎起周景川落在沙发上的西装,红着脸,“周总衣服落下了,我去送。” 温褚扬收回目光,讪讪地望了季善一眼,他把烟头碾灭。随而将包厢里的人驱散,等人离开后,先跟季善拉开距离,正要开口,就见季善忽然一笑。 她说,“谢谢,不过我不用安慰的。” 撂下两个字,她起身,“我先走了。谢谢刚才温总给的台阶。” 温褚扬扫了一眼季善的背影,眸内鲜少地划过一抹欣赏。 他觉得这个女人挺狠的,对自己狠。 季善出了包厢,她拍拍脸颊,长吐了一口气。刚好跑两步去追周景川,头又开始疼。她按照太阳穴,靠在墙壁上站了一会儿。习惯在疼的时候吃药,季善找出一粒药,直接吞了进去。 缓了一会儿,痛意轻了些,她才起身。 在一楼环视一圈没看到人,季善又上了三楼,确定周景川专属包间里锁着门,她下了楼去车库。 果真,在车库看到了周景川。 那个学生妹跟在他身后。 季善向后退了一步,恰好后头就是她的车。 上了车,季善降下车窗。 接着就听到—— “周总,你的衣服。”学生妹的声音压得几乎要酿出蜜来,甜到发齁。 “临大的?”是周景川的声音。 接着,学生妹道,“周总,我其实……其实是因为您才考到临大的,可是谁知道我考入之后您就已经离职了。我很崇拜您。” 字字句句,紧张又小心翼翼,拳拳真心,季善听得越发觉得心头繁乱。 她摇上车窗,踩住油门,操纵方向盘,车子向前开了几米,稳稳地停在周景川身旁。 停好后,季善再次降下车窗。手臂抵在车窗上,红唇上挑,“周总,行情很不错嘛。” 她笑着凝视周景川,周景川看到她,淡漠地收回视线,打开车门,上了车。 不一会儿,就开走了。 那名女学生咬唇,小跑着追上去,“周总,您的衣服……”而此时,周景川的车早就开走了,绝尘而去只剩下一个车尾。 季善也驱动车子,停在女学生身旁,她伸出手,冷淡道,“给我。” 女学生一脸排斥,“你是谁?”之前在包厢,就是因为她的忽然出现,周景川才离开,而现在又是她,明明她差点就能勾搭上大人物,以后的路想怎么畅通无阻便怎么畅通无阻的。 季善脸色冷凉,“最后一遍,给我。” 女学生:“凭什么!” 季善的手指叩击着方向盘,砰砰的声音在空气里异常令人心生惶惶。 “你究竟是谁!凭什么这么阴阳怪气的。”女学生憋红了脸,用力抓住周景川的衣服,不肯松手。 季善:“临大现在专门培养小三?” “我……我没有!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 “勾搭周景川之前,没查过他的户口本?”季善伸手,“给我。” 女学生被季善的话吓了一跳,怔怔地瞪大眼睛,好久没缓过劲。 季善一把扯过周景川那件衣服,之后,冷漠地重新启动车子。只不过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她将那件衣服直接扔进垃圾桶。 女学生被季善的动作重重打脸,她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立即掏出手机,她给一个朋友打电话,“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周景川的老婆很懦弱吗?对,我刚才遇上了,你快帮我……啊……” “疼……” 女学生的手腕被用力握住,她疼得叫出声,手机也掉了下来。 一抬头,看到一个黑着脸的陌生男人,陌生男人后面,周景川赫然站在那儿。 女学生脸色大变,“周……周……” 周景川将烟头扔进垃圾桶,淡淡地交代手下的人,“查清楚底细,送给临大校长。告诉他,我年年资助,不是培养野鸡的。” …… 季善一路上飙车,好在时间挺晚的,路上没什么人。 赶到棠廊,季善把车停在公共停车场。步行到家门口,她偷偷去车库看了一眼,确定在周景川之前赶到,眉头舒展开。 挑起嘴角,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本来是想卖卖惨求收留,谁知实在困得不行,竟然坐在台阶上睡着了。 周景川下了车后,看着门前脚下这一团,眉头紧了紧。 季善依稀觉得面前投下一道暗影,一愣,赶紧抬起头。她按照自己心目中的剧本,懵懂地眨眨眼,手按住太阳穴,哑着声,“能收留我一晚吗?” 生怕周景川不同意,她抱着周景川的小腿,不断朝周景川眨眼,可怜巴巴的,“我无家可归了。” 周景川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他哑着声,“放手。”停了停,他凉飕飕道,“我妻子在楼上睡觉。” 季善一脸心痛的样子,“这样吗?那我自己呆着吧。” 周景川嗤笑,“一晚给人一千块陪睡钱,还差这点钱去住宾馆?”他把腿抽出来,拿出钥匙,开始开门。 季善额头上划过几根黑线,她当时以为周景川再婚了嘛,心中很烦,手里又正好有钱,给点劳务费怎么了。毕竟是大把年纪的霸总,总不能让人白干活吧。谁知道,竟是自己挖坑让自己跳。 迅速站起身,在周景川即将关门之前,她凭借自己瘦弱的体型,成功塞进屋子里。 她立马抓住周景川的手,将手指插入周景川的五指之中,跟他十指相扣,用力一拉,将人按在门上。 屋子里没开灯,很黑。 周景川喉头一滚,“季善,你给我住手!” 唇瓣贴在周景川的耳垂上,她笑,“不是说我满足你了,你就让我看两个孩子吗?而且,这样的话,周总是不是可以收留我?” 她捂住周景川的薄唇,“别说你老婆了,我知道你对他忠心耿耿。不过,你们男人的心跟身体不是都能分开吗?在你老婆楼下跟我这样,刺不刺激?” 周景川眸子发红,“季善!”他扣住季善的腰,将人往外推。 谁知,“咔嚓——” 季善解开他的腰带。 周景川的呼吸灼热发烫。 “季善!”他咬着牙,“谁教给你这些烂七八糟的!” 季善她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嘿嘿一笑,“这样啊,那算了。”她抽出手,“卫生间还在原来位置吧?”她打开灯,挑眉看了周景川一眼。 周景川的脸冷硬,他恼火地抓住季善的手,“谁教给你这些的!” 季善耸耸肩,把他衣服解开的那两颗扣子系上,笑嘻嘻的,“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周总一如既往的双标啊。您都成夜店小王子了,还不准我多学点东西?”她的脸靠近周景川,低头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还是说周总欲求不满了?” 周景川火气烧得旺盛,直接冲到头顶,他胸口起伏,使劲握住手。但怎么压也压不下去,想到这个该死的女人用这些招数应对温峥嵘,他的血液都翻滚个不停。 性感的喉头上下浮动,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季善。 季善隐隐觉得有点不妙,笑说,“我去卫生……” 后面的字,都吞没在炽热的气氛中。 周景川将季善压在沙发上,“去卫生间做什么?自己解决哪里比得上跟你匹配的大小?况且,你付钱了,我该好好伺候伺候你,不是吗?”伺候伺候四个字,季善感觉到他咬得特别重。 但暂时,季善无暇去揣摩周景川的心思。周景川短短的这一句话,就足够掀翻她的世界观。 周景川居居……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老头,你在做什么!” 楼下氛围持续升温,而一道清脆的声音掺杂其中,迅速将空气中的暧昧破坏得一干二净。 季善吓得都不敢动了,但可怕的不是儿子忽然出现,可怕的是…… 是周景川那个位置,逐渐软下来了。 季善瞳孔缩紧,连忙把人推开,一脸关切地望着周景川,“没事吧?” 周景川早就把季善的衣服给脱到一半了,瞧着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肩头,他把身上那件衬衣脱下来,扔在季善身上,“闭嘴。” 周子谦这时挪动小短腿,迅速下了楼。他抱着胳膊,站在季善面前,瞪着周景川,“你怎么能打人?” 周景川心情不好,很不好。 他睨了一眼面前的小萝卜头,冷声,“滚去睡觉。” 儿子面前,周景川就暂居第二位了,季善拧眉,“你怎么能对儿子这么说话?” 周子谦腰板挺得更直了,“就不去,你为什么要打人!” 一个周子谦就够受了,再来一个惹人烦的,周景川头疼欲裂。 “周老头,你为什么打人!你要给我一个交代。”周子谦挡在周景川面前,插着腰,使劲仰着头,冷着脸瞪着他。 周景川不想被缠上,言简意赅:“没。” 周子谦看向季善,“喂,他打你了吗?” 这是跟儿子套近乎打好关系的好机会啊,季善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她迅速入了戏,吸了吸鼻子,学着那个学生妹的语调,软绵软绵的,“恩。他想打我,幸好小男子汉出现。”季善甚至很‘敬业’地掉了两滴眼泪,吸吸鼻子,她接着说,“谢谢你,谦哥。” 周子谦小跑着跑到季善面前,他抓住季善的手,还踮着脚拍拍季善的头,“你别哭了,我会保护你的。” 季善很乖很乖地点头。 周景川嗤了一声,脸上抽了抽。 说着,他抬脚上了楼。 周子谦:“老周,你做错事,怎么能不道歉!不能打女孩子的!”他正儿八经的,挡在季善面前,维护季善。 季善心里别提多柔软了。 谁知下一刻,听到周景川说,“你可以问问旁边那位女士,我‘打’她‘打’得舒不舒服。” 季善的脸,轰得炸了。 周景川嗤笑,“周子谦,再不睡觉,明天给我滚去幼儿园。” 周子谦萎缩了,等周景川进了屋后,他朝着周景川上头吐了吐舌头。然后,他看向季善,“喂,你不能这样。” 季善:“???啊?” “他欺负你,你要欺负回去,你怎么能觉得好受呢?我对你很失望。你白长了一张脸,太温柔了。”说完,还一脸失望的摇摇头,做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季善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有点没反应过来。她被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嫌弃了?不过她儿子是不是有点早熟,怎么懂这么多? 等季善缓过劲儿,客厅里就剩她自己了。 她觉得有点无望,追夫路漫漫,追子路漫漫,前路坎坷得很呐。 …… 季善晚上去一楼客房睡了一宿,她现在要冷静冷静。 不仅怼不过周景川,连儿子也说不过,这有点说不过去了。 翻来覆去,季善抓了两把头发。 不过,值得她庆幸的是,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最起码,她住进来了,往后的事情就好解决了。 周景川冲了澡,恢复之后,他随手套了件浴袍在身上。 想到季善那张娇嗔的脸,他眉心拧起。思索几秒,他出了门。途径周子谦和周昊的房间,听到里头周子谦在说,“我妈妈回来了,哥哥说得没错,可好看了。” 周昊睡得迷迷糊糊,声音里带着沙哑,“最好看。” 周子谦:“可老周才是最好看的。” 周昊:“小叔叔是最帅的。” 周子谦:“你明明说我是最帅的。” 周昊:“是吗?快睡。” 周子谦:“好吧。你明天早早喊我,我要给妈妈好印象。” 周景川在门外听着两个人一应一和,脸色不经意间柔和起来。 他抬脚,正要离开,房间的门被推开。 周景川低头一看,看到周昊红着眼睛。 周景川拍拍他的头,“回去睡吧,她不会走的。” 周昊眼睛亮亮的,“真的吗?” 周景川点头,“恩,真的。” 周昊咧着嘴,欢喜地回了房间。 周景川把门关上,下了楼。他推推门,又收回手,转身回了二楼。 …… 翌日清晨,季善早早就醒了。 她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面条,煮好后,她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之后,又煎了面包片,温了牛奶,一切都准备好,季善将东西放在餐桌上。 周昊起得特别早,他在房间里蹑手蹑脚,非常安静。特意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很帅气的衣服换上,悄悄的打开房门,才出了门。 季善刚摆好早餐,就意识到一道强烈的目光看过来。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周昊,他安安静静地站着,瞪着眼睛,拘谨地望着季善。 季善心头涌起一股刺痛感,她吸了口气,蹲下身,张开怀抱。 周昊抬腿,跑到季善面前,钻进季善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胸口,“你好过分,说好了不会抛下我的!” 三年来,从来都是安静懂事的人,在季善怀里撒娇哭闹,“你真的好过分。” 季善搂着人,“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你原谅我,你好不好?” 周昊嗷嗷地哭,仿佛要将这三年来积攒的眼泪都掉光。 季善嘴角带笑,摸摸他的头,“不哭了,不哭了,谁再离开谁是小狗。”她松开周昊,手指弯着,戳了下他的鼻尖。 周昊笑起来时,露出两个小酒窝,他幼稚地弯起小手指,“拉钩。” 季善笃定地跟他的手对上。 而后,她将周昊抱起来,放在凳子上,“先吃饭。” 周昊很捧场,“特别好吃哦。” 季善眼眶一酸,“那多吃点。” 周昊点点头,他把嘴里塞得满满的,一边笑着,一边跟季善讨赏,“小婶婶,我把弟弟照顾得很好,是个好哥哥哦。” “知道,特棒。”季善给他擦擦嘴角的油渍,“还听说你特别聪明,小女生缘也特别好。” 周昊脸颊红红的,“小婶婶你好怪。” “恩?”这话题换得有点快啊。 周昊小脸红扑扑的,“怪好看的。” 停了两秒,“最好看。” 季善的脸跟着红了起来,笑着戳他的额头,“臭小子。” 楼上,周景川跟周子谦一起从房间里出来,两个人相看两生厌。 周子谦看了周景川一眼,哼了一声,昂起头。 周景川脸色沉了几分,“屁股痒了?” 季善听到声音,向楼梯处看去,就瞧见一大一小两张复制粘贴的脸一前一后下楼。 季善笑,“早。” 周子谦跟她说,“早。” 周景川没搭理她,不过好在他坐在椅子上动了筷子。 季善心里舒了口气。在小宝和昊昊两个人一言一语说着童言无忌时,季善给周景川倒了牛奶,露出牙齿,她笑着,“煮过的,对你胃好。” 周景川没动,他看了眼腕表,站起身,“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做这些,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勉强去做,得不偿失,还会让人误解。” 他拎着衣服,站起身,出了门。 季善拍拍周昊的后背,“照顾弟弟,我马上回来。”嘱咐完,季善匆匆忙忙跑出去,追上周景川。 她抓住周景川的手腕,“周老师。” “早不当了。”周景川淡淡道,“你想看孩子,固定时间让孩子去你那里。别做些违背本心的事儿,没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脚踏两只船。”他这话,意味不明。 季善胸口刺痛,她跑到周景川面前,“我没有。” 周景川握了握手,松开后将季善推开,等司机把车开来,他上了车。 季善抓住车窗,随着车跑,“我没有那样。当初没回来,是因为我没有接到你出事的消息。没有任何消息,是因为组织很严格,而且事情很多很乱。” 周景川厉声对着司机说,“停车。” 季善心头大喜,她笑着跟车子内的周景川说,“我跟别人没有关系,真的没有。” 周景川的心控制不住发软,语气不再那么冷硬,“回去吧,晚上再说。” 季善笑嘻嘻地点头,“那晚上见。” …… 车子越走越远,镜子里季善的影子也越来越小。 周景川才闭上眼。 没多久,他忽然睁开眼,“回去。” “周总,接下来的会议很重要。” 周景川:“回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季善看着周景川离开,笑容逐渐消失。她拧眉,捂住刺痛的腿,咬着牙按了两下,准备回去。 此时,面前站了一个人。 季善怔了怔,抬头,看到是温峥嵘。 温峥嵘脸色不好看,“你就这么放纵他?” 季善没说话。 “你的腿在流血,他是瞎了看不到吗?” 季善还没说话。 温峥嵘脾气顿时上来了,“他表面觉得自己委屈,觉得你跟我暧昧不清,觉得你大概是脚踏两只船,实际上不过是仗着你非他不可。你真能。” 温峥嵘:“当年是他赶你走的,不过是出了车祸吗?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一厢情愿,现在罪过都赖到你身上,我看你是疯了季善,你到现在这么卑微的去挽留他,你疯得不轻!。” 季善忍着疼,笑着问,“小舅舅,您找我有啥事吗?” 见温峥嵘不说话,她沉了沉声,“小舅舅,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过错。他性格如此,下不了台,总要有一个后退一步,多走两步。况且我知道,他让我离开,他很痛苦,也很折磨。我知道他很好,也知道这些付出值得,这就够了。一家人,我可以包容他。或者说,我不包容,谁包容他。” 第106章 周总,再收留我一晚吧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说这些话的同时,周景川的车子蛰伏在暗处,并且适时降下了车窗。 所以,季善的话、温峥嵘的话,一字不落都灌进他的耳朵里,他的瞳孔讶然地锁紧。 周景川丝毫不敢置信季善会跟温峥嵘说这些话,每一个字每一句,都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 而同时,温峥嵘的话,也令他胸口开始产生刺痛感。漆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季善腿部的伤口,他心一紧,眉宇越皱越重。温峥嵘说得都对,当初是他把人赶走的,在这个大前提下,季善怎么做,都不是错的。 季善的话说完后,眼神坚定,毫不畏惧地回望温峥嵘。 温峥嵘听到最后,忽然笑出声,“一派胡言。” 情之一事,实属百味,季善不欲跟温峥嵘争辩。淡淡地说完之后,她凝视温峥嵘,“小舅舅,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温峥嵘瞥了她一眼,压下胸口的嫉妒和不爽,闷着声说,“你养大的闺女跑了将近一个礼拜,你能无动无衷?” 他上了车,跟季善招手,“上来,送你去医院。” 扬了扬眉,看了季善的腿侧。 季善顺着温峥嵘的目光往下看,没大在意,“没事,原本结痂了,可能是伤口裂开了,没关系。”季善笑着摇头,“小舅舅你回去吧。” “上车。”温峥嵘拉长声音。 季善摇头,“小舅舅。” “我这不是在做一个长辈吗?”温峥嵘按了按眉心,靠在椅座上,凉凉地瞧着季善。 季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喂,舅爷,你在干什么?”小孩子软糯的声音插入季善和温峥嵘之间,周子谦从房间里出来,手插在裤袋里,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他挡在季善面前,昂起下巴,“干嘛呢?”明晃晃的一种护犊子行为。 季善低头瞧着这小子,望着他圆滚滚小脑袋,心口忽的一软。 眸内星光湛湛,季善身上都掺杂了一股温柔气息。 这是季善从未表现出来的。 温峥嵘闭上眼,遮住眼底的无奈和挫败。之后,伸出手拍了下小宝的头,“就你能。” 季善嗔怪,“小舅舅。”打笨了怎么办嘛?但儿子在这里,季善心情好,刚才那种尴尬也少了,“小舅舅,我就先回去了。” 周昊跟在周子谦身后出来,刚出来,他便看到季善小腿上的血迹,“小婶婶,你的腿怎么了?” 季善跟温峥嵘作别,扭过头,安慰说,“没事。” “这样不行的,要去医院。”周昊斩钉截铁。 周子谦听了哥哥的话,瞅了一眼,“要去。”跟邯郸学步似的,周昊怎么说,他就觉得怎么对。 季善无奈极了。 温峥嵘适时打开后面车门,“上来,送你们过去。” 这样一来,季善压根无法推脱。因为身后两个小鬼一个用手推着她的腰,一个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往车上去。 季善就这样被推搡着上了温峥嵘的车。 温峥嵘跟两个小鬼配合得非常好,车门关上后,他驱动车子,带着三个人离开。 …… 直到温峥嵘的车越来越远,周景川才让人把车从暗处开出去。 方才那番话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回神后,他的心仍旧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川哥……”助理观察着周景川,时时刻刻观察着他,“要不要追上去?” 作为助理,他自然知道自家老板跟温峥嵘不对付。而现在,老板的心上人和儿子侄子都跟着走了,这…… 周景川脸色淡漠,他闭上眼,按住鼻骨。 “你女朋友多大?”默了几秒,周景川启唇。 助理:“比我大三岁,三十三了。” “你平时挺纵容的。”周景川难得应了一句。 助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年纪小的自然要好好宠着,但年纪大,那也是我的女朋友啊,我不宠着点,便宜了别人可就不好了。毕竟,我也不够有钱不够帅。”助理笑了笑,“不过我多宠着点,别人也插不进来。” 这话落下,周景川脸色微变。 助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很显然啊,总裁夫人都被别人纵容了,而且对方跟大老板也没什么差别,也不差的…… 他还在大老板面前说这种话,大概是不想要工资了。 果真,就听周景川冷声说,“让温总出席今天的会议。”他推开车门,下了车。 助理接了任务,赶忙立即离开了,生怕周景川的火气殃及到他。 周景川没立马进屋,他靠在门前一棵树上,手里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一根烟抽完,他将烟蒂扔进垃圾桶。 表面上看起来依旧云淡风轻,只是刚向前走一步,竟然有些踉跄。 季善去了医院,的确是没事的,简单进行了消毒处理,再进行包扎,就可以了。 温峥嵘瞧瞧季善的腿,询问护士,“这就可以了?” 女护士无语,“没呢,太严重了,再晚来一会儿,可能就愈合了呢。” 季善脸色顿时一红,“小舅舅,我真没事!” 说着,她一手牵着一个娃娃出去了。 病房里,女护士跟温峥嵘面面相觑,“不是您妻子,不是来虐狗的?” 温峥嵘心情本来就够差,女护士的话彻底点燃了他的火气,看了一眼护士的工作牌,他眯起眼,“成雅?”从牙缝里溢出两个字,他冷凉地扯了扯嘴角,“成,记住你了。” 威胁完,果真看到护士脸色变了变,他满意一笑,跟上季善三人。 季善真的觉得没事,顿足,转身,“小舅舅,我没事的,真没事。您把心放肚子里,别操心了,回去工作吧,咱们温家的希望都在您身上了。” 温峥嵘这才想起今天前来找季善的要紧事儿,他严肃了不少,“找你有正事。” 季善也严肃着,“嗯?什么事儿?” 温峥嵘:“我去取车,一会儿车上说。” …… “您是说要我去管家里医药产业?”车厢里,季善扬声,满脸不可思议。 温峥嵘点头,“温家大部分产业是你的,我代管罢了。” 季善不断摇头,拒绝地很干脆,“小舅舅,我现在很满足自己的工作,当一名优秀的心外医生本来就是我的目标,我会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当商人不是我适合的。”停顿几秒,季善又说,“另外,公司本来就是您的,我的确占股,但没占到您说得那么夸张。您既然重新打下这片江山,就是您的,以后别提这种话了。” 季善严肃地看向温峥嵘,“您在我心中是至亲的小舅舅,在外公和妈妈的心里也是亲生儿子和弟弟,您再说这种话,很让人寒心。” 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至亲。 温峥嵘吐了口气,兀自笑出声,拍了拍季善的头,他说,“行了,小小年纪唠叨不停。” 季善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她勾着嘴角笑。 “哥,我要去那里玩,你陪不陪我去。” “我决定不了的,弟弟。” “不管,要去。” 后面,两个孩子你一眼,我一语,叮叮当当。温峥嵘透过后视镜看周子谦,“去哪儿?” 小宝立刻趴在后座,指着后面的游乐场,然后扭头跟温峥嵘说,“那里那里。” 温峥嵘:“你叫你妈妈,求求你妈妈,她同意了,我就带你们去。”他的目的很明确,想要引导小宝喊妈妈。 季善坐在副驾,听了这话,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双手也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她的心跳加快,完全无法控制,咬了咬唇瓣,她跟温峥嵘说,“去了。” 后头两个孩子一起拍了个手,还比了个“耶”。 季善方才的紧张一扫而空,也跟着两个小家伙笑。 温峥嵘余光扫了季善一眼,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拢紧,看她这样就足够满足的模样,他胸口涌起阵阵酸涩。他的……小公主啊,怎么就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中午,游乐场的人挺多,非常热闹。 两个小家伙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撒欢玩,从海盗船到旋转木马,再到3D模拟世界,季善跟在后面,累到虚脱。 好在不用她陪着玩,她抵达一个地点,就找个地方坐着等他们,偶尔会拍张照片。全程,都是温峥嵘像个孩子王似的带着两个小鬼玩。 大概在三点左右,两个孩子才有点疲惫的架势。季善欢天喜地,以为要走呢,就忽然被两个小家伙一人拽住一个手,强行拖着往前走,“去哪里,你们要干嘛?” 周昊扭头笑嘻嘻的,“小婶婶,带你一起做摩天轮。” 季善恐高,她一听头皮都麻了,“不去不去。” 然而,被生拉硬拽,强行扯到一个摩天轮上,季善想下都下不去。 四个人坐在一起,季善还勉强能保持点精神头。但越升越高,季善的恐慌就越厉害。 可又不能在孩子面前露怯,季善只能勉强笑着。 “怕什么?”温峥嵘靠在玻璃壁上,有点痞气,“有什么可怕的?” 季善脸色泛白,硬着头皮,“没。” 温峥嵘:“嘴硬。” 季善手抓住后头的板子,没再说话。 “你十岁的时候我带你坐过一次。”温峥嵘说,他似在回想,眼睛里带了抹亮光,“那时候你也怕,爱扑在我怀里。” 季善抬起头,渐渐收起笑。 “小舅舅。”季善喊。 温峥嵘笑容也收敛起,他说,“真要跟他过一辈子吗?” 季善点头,“嗯,我很喜欢很爱他。” 温峥嵘张开手臂,“过来,抱抱你。” 季善摇头。 温峥嵘失落地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了。” “小舅舅,你一定可以找一个很棒很棒很漂亮很契合的小舅妈。”季善莞尔,笃定地重复,“一定。” 恰好这时摩天轮到达顶端,季善双手合十,“我希望小舅舅一辈子幸福。” 温峥嵘喉头滚动,嘴里发酸,胸口胀痛。 “行了行了,就一张嘴。” “小婶婶,你快看,那里有放烟花的。”周昊骤然转身,拍拍季善的手臂。 “哪儿?”季善随着周昊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到一簇簇烟火。她笑着坐在周昊和周子谦之间,将两个孩子抱在腋窝下。 温峥嵘坐在三个人身后,长吁了口气。不过,他向来也不是自己憋着烦的人,将这个画面定格下来,发给了周景川。 来之前,他似乎看到那个人隐匿在暗处呢。 …… 周景川收到消息,脸色骤冷。 一天,他都在查季善这三年的工作,本就心情烦躁,看到温峥嵘的消息,胸口烦躁更甚。 他一把握住手机,下了楼,去车库提了车。 他很快抵达了游乐场,也一眼定准了季善三人和温峥嵘。 紧握住方向盘,周景川目光沉沉,但现在下车,他又退却了。 季善带着两个宝贝疙瘩出来,没用温峥嵘送。 “小舅舅注意安全。”说着,她跟两个孩子示意。 两个小家伙懂事,乖乖跟温峥嵘告别。 温峥嵘离开后,季善伸了个懒腰,问两个人,“晚上想吃什么?” 周子谦:“想吃肉。” 周昊笑着,“小婶婶,弟弟喜欢去一家中餐馆吃酱骨头。就在附近,我带你过去。” “走啊,那还等什么。”她捏了捏周昊的脸颊,“走吧,我的小男子汉。” 周昊腼腆地笑着,周子谦跟季善抱怨,“不能这样扯哥哥的脸,会变得不帅。” 臭小子,兄控? “咦,小婶婶,你看,是小叔叔。” 季善顺着周昊的手看过去,果真看到坐在车内的周景川。天色暗了下来,车厢里的忽明忽暗,模糊了他的脸。 季善握了握手,心里咯噔一跳。 周景川将车开到季善面前,停下来后,打开副驾的门,同季善说,“上来。”尔后,淡淡地跟周昊周子谦说,“去后面。” 周子谦重重地哼了一声,“烦人,讨厌!” 周昊牵着周子谦的小手,“弟弟,不准说脏话。” 季善渐渐笑开,她静静地望着两个孩子,余光觑了一眼周景川,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也很让人满足。她也相信,总有感化的那一天。 只是…… 想到周景川一直耿耿于怀她跟小舅舅的关系,而刚才她还跟小舅舅一起带着两个孩子玩。 明明没做亏心事,偏偏季善心里发怵紧张。 等两个孩子上了车后,季善顿时笑起来,露出一拍整齐的牙齿,嘴角灿烂地上扬,讨好似的看着周景川,然后立即上了车,抱住周景川的胳膊,“周总,你老婆还没回来吧,再收留我一晚吧。” 第107章 季善,我错了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被季善抱住的手臂灼灼,他抽出手,哑着声,“上车。” 季善心满意足,立即上了车。之后,她歪着头,跟周景川笑。 周景川虽然目视前方,余光却在她的脸上。她笑得越灿烂,讨好的意味越足,周景川便就会觉得心里越来憋得慌。 季善靠在椅背上,她双手交握,这么安静,有点拘谨。 周景川凝视看了她一眼,默默打开音乐。 音乐响起来,季善讶然地扭头盯着周景川。 无疑有他,这首歌是喜羊羊与灰太狼的主题曲。 风格跟周景川迥异,完全不搭。 后面两个疲惫的孩子听到熟悉的歌曲,顿时活跃起来。 沉闷的车厢里,渐渐热络起来。 季善目光从孩子身上挪开,重新落在周景川身上。后知后觉,她才意识到,这首幼稚的儿童歌是周景川故意放的。 这些年,她一走了之,将一切扔下,留给周景川,让他自己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 季善心一揪。 她低了低头,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对不……”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周景川拿起手机,正在打电话。 就听他说,“鸿运楼周子谦和周昊喜欢的。”停顿数秒,他又加了一句,“再加上几道素菜。” “还有吗?”他问季善。 季善连忙摇头,“没了。” 周景川收回目光,交代好,挂断电话。 两个人之间这么静,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季善懊恼地捏了把大腿,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把气氛弄得这么尬。 好在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季善随着两个宝宝一起下了车,周景川跟在她身后,目光幽深地望着她,眼中的感情深邃无比。那声对不起,不该是她说。 家里有专门的保姆,分别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澡换衣服了。 季善身上也黏黏糊糊的,在非洲时那是没条件只能忍着,现在就不行了,她一分钟也忍不了。去了客房,但进去之后,她发现柜子里根本没有她的衣服。 虽然从温褚扬那里知道周景川没再婚,可谁知楼上还有没有她的衣服?没有,她肯定心痛。有的话,那还又能怎么样?她上去后,估计周景川会把她扔出来。 季善看了一眼柜子里唯一的那几件周景川的衬衫,她心一横,抽了一件出来。 洗完澡,季善直接套上。考虑到有小孩子,她穿了件牛仔裤,把衬衫长出来的部分掖到裤子里。不过就算这样,衣服也太大,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 “小婶婶,吃饭啦。” 季善应道,“马上来。” …… 饭桌上,季善跟周景川并排着坐,对面是周昊和周子谦。 两个小家伙是真饿了,一人一个酱骨头捧着啃。 季善心头欢喜。 笑过后,等她低下头要吃饭时,她发现自己的盘子里一块酱排被剔好,肉和骨头很好地分开。 季善心跳加速,她心间抑制不住的愉悦。 “周总技术不错嘛。”季善语气里都带着蜜意。 周景川耳根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他咳了一声,敛住眉头,“吃饭。” 季善的手放在周景川的腿上,轻轻蹭了蹭,“不想吃这种肉,想吃……”季善在周景川的腿上点了点,轻轻咬了咬嘴唇,娇媚的脸上写满欲色,特别是那双水润的眸子,满满的勾/引。 周景川根本不能受这种刺激,嘴里发干。 特别是看到季善穿着他的衣服,那种占有欲浓烈到极点。 “季善!”他横眉,睨了季善一眼。 季善双手举起来,“我吃饭。” 周景川低头看了一眼身下,脸色暗了暗。 站起身,他动身上楼。 季善愣了一会儿,没多久,猛地跟着站起身,让两个孩子先吃,匆匆跟上周景川。 她不想两个人再处于这个状态,季善想,或许周景川排斥她对他动手动脚,是因为觉得她这几年在外面勾三搭四。一路上,季善咬着嘴唇,她不想让两个人陷入这样的状态。在非洲度过三年,她太懂生命的脆弱,既然人的性命是宝贵有限的,为什么还要相互折磨? 上了楼,季善目光追随着周景川,看到他去了书房,季善立即赶上他。 她小跑着,冲上去,抱住周景川的腰。纤细的手臂紧紧抱着不撒手,她的脸颊则贴在他宽厚精壮的后背上。 “周老师,你听我解释。” 背后,季善的声音里掺杂着哭腔,周景川甚至感觉到后背有灼热的眼泪透过他的衣服渗入皮肤。 周景川垂在腿侧的手,逐渐握住,手背上暴起青筋。可越是控制,胸膛里的刺痛就越是无法控制。 将季善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季善每被掰开一根手指,害怕就徒增几分。 被周景川扯开,她就重新再握住。 “我跟小舅舅没有关系,跟别人也没有关系。我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不打招呼就离开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音讯全无让你们担心。我也知道我不应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你原谅我,我都改。” “你车祸的事情,对不起,我不好,你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季善不想再经历那种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成双入对的场景了,太疼了。她也不想看到那些媒体,胡乱去报道他的消息,明明他不是那样的人。她也不想他冷脸对待她,他明明是在乎她的。 一句句道歉,就像是一声声控诉。 周景川分开季善的手,迅速转身,把人紧紧地、死死地搂在怀里。 像是对待丢失好久好久的珍品,恨不得嵌入骨髓中。 季善刹那间,眼泪掉地凶猛。 “你原谅我了吗?”她只是掉眼泪,但是却没有声音,只是无声地流着,可从身体的颤抖上,还是能看出她情绪的浮动。 周景川躬身,搂住季善,头放在季善的肩膀上,脆弱地像个简简单单的男孩,根本不是叱咤商场的周总。 “错的人,是我。”他的声音,极尽喑哑,“是我。” 将人搂得越来越紧,他继续说,“季善,我错了。” 第108章 和好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的后背一僵,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没想到,‘我错了’这三个字是从周景川的嘴里说出来的。 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湖面上,荡起巨大的波澜。 季善心里酸涩无比,她不断摇头,“没有的。”她知道他想让她离开是为了从阴影纠结中走出去,也知道他为她铺好了路,来国学校那边肯定每一个细节点都被周景川打点好了,是她明知道他心有不舍艰难地做出决定,还没有音讯地一走了之。 想到这些年他独自一人遭遇的经历过的,季善的心就像是被人捏在手中一样。 她同样紧紧搂住周景川,“没有,没有。”她曾经记得妈妈说,养大一个孩子是伤筋动骨的事情,周景川这三年守着两个孩子长大,并且教育得这么好,活泼单纯灵动还有礼貌。 很多事情不能往深处想,一旦想起,抽筋剥骨地疼。 手术两天两夜,从时间上就能预知是多么危险。还是因为去追她,才导致的。季善心火辣辣地抽疼着,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可思绪是控制不住的。 将周景川往外推,季善握住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眼泪汪汪,清澈到看不到一点的杂质。再往里探究,是愧疚和浓烈的爱意。 “是我的错。”周景川哑着声,一点点将她脸颊上的眼泪擦去,他没哄过人,这样的场面也是头一次,笨拙地哄着她,“不哭了。” 季善的眼泪越掉越多,如果这个时候周景川说她两句,或者是给她点脸色,没有这么轻而易举地松口,她还会好受一点。 使劲摇头,“不是的,那天晚上你回来时,我没有睡。我都听到了,你的意图,我都知道。”季善艰涩地说出这句话,她紧紧地握住周景川的手腕。 “我……”看周景川的眸内闪过一抹诧异,季善心揪得很紧很紧,“我就是仗着……”她不敢再继续说,也不敢直视周景川的表情,但这件事如果不说出来,永远都是压在她胸口的巨石,她被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我当年,就是仗着你的喜欢,所以才会走得那么决绝。”眼泪顺着脸颊,聚集在下巴,变成一滴滴的水珠,落在地面上。 “我好坏。我不是个好妻子,也不是个好的妈妈好的姐姐。”季善已经忘记有多少个夜晚睡不着,最起码从温褚扬那里知道这些年周景川的经历,她就没睡好过。 季善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泪流满面。 周景川用手拨开她脸上被泪水打湿的头发,那张曾经魂牵梦萦的脸出现在面前。看她表情痛苦,周景川胸口钝痛,猛地扣住她的手腕。 季善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抱了起来。 周景川抱着她去了主卧,主卧一开始没开灯,漆黑一片。被放在床上,季善心跳加速。而令她心跳更快的是周景川压在她的身上。 他很注意,避开了她腿上的伤口。 漆黑的环境中,季善看不见人,也看不到身上周景川的表情,这令人没有安全感。 她抓紧周景川的衣服,轻咬着唇瓣,“好暗,能不能……” 但剩下的话,吞没在炽烈的吻中。 这个吻,不像之前那么压抑,很热烈,像是要把她吞掉。季善的舌根都在发麻。 接下来的动作,季善更是觉得他像是疯了一样。季善在浩渺的大海里浮浮沉沉,如一叶扁舟,被海浪冲击得再也喊不出声儿来。 不知道多久,总之结束后,季善觉得自己被人卸掉了。 周景川截然不同,神清气爽,给她洗了个澡,套了一件睡袍,抱着人出了浴室,拢在怀里。 季善的确没力气了,但手没安分。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谁知被一把抓住。头顶男声像是在忍耐什么,哑得不成样子,“三年的份儿,你要是觉得我这么轻易就满足了,就继续。” 季善暂时没收回手,她是想摸一摸,当年车祸的伤口究竟在哪里。她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依稀是觉得在腰部也有大的伤口。 周景川抓住季善的手,“现在没事了,别担心。” 季善一愣,微微愣怔。 原来,他都知道。 “对不起。” 周景川有一下没一下抚摸季善的头,“我都三十二了,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小姑娘。”不知是不是房事太过酣畅,季善能听得出,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都有不对,夫妻俩哪用得着在乎这么多?” “你……”季善抬头,“你偷听我说话?”那一串话,跟小舅舅说时,明明不觉得怎么样,可被周景川听到了,她的脸红透了。 娇俏的样子对周景川而言是有瘾的,按下季善的脑袋,“睡觉。” “小宝和昊昊呢?”想起两个孩子,季善皱眉,“我们这样睡了,谁照顾两个孩子?” 周景川哼了一声,“刚才也没见你想起两个小鬼。睡吧,有阿姨。” 身旁这人的怀抱是温暖的,再不是在非洲时永远只能拥抱自己的时候。季善把羞红的脸贴在周景川的宽厚的胸膛,“那晚安。” 周景川没回复。 直到季善睡眼惺忪,周景川把手放在她的腰间,彻底将她箍在怀里。在她耳畔,哑着声说,“以后有任何想法,不准瞒着我,想去哪里,也要跟我说。好好爱护自己,不准乱跑。我会保护好你,你不喜欢的东西,我都会处理好。” 声音虽然小,却无比清晰,字字句句,传入耳畔。 季善眼眶发酸,她闭上眼,往周景川怀里拱了拱,“嗯。” “别再离开我了。我也再不会放你走了。真的假的,都不会。” “好。”季善的泪腺今晚格外发达,眼泪掉在周景川的衣服上,变成一大片水花。 季善不想哭,她明明心里很开心的。 “但是周总的妻子回来了怎么办?我这朵外头养的花,迟早要离开你的。”季善玩着周景川的手,跟他食指相对,哼哼唧唧说出这么一串。 什么妻子?连七八糟。周景川咳了一声,“睡觉。” 季善惋惜,“外头养的好没地位,连句话都不让说。” 周景川吝啬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什么没有?”季善步步紧逼。 周景川:“不想睡了?” 季善一副恍然,“周总好小气,说都不能说了。” 周景川紧了紧怀里的人,“我小气还是大器,你刚才没感受到?”感受到季善似乎在脸红,周景川接着说,“我老婆回来了,心情不错,暂时不计较。快睡。” 季善的脸红到发烫,这个人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说起骚话来,一套一套的。但尽管这样吐槽,季善心里却甜滋滋的。 老婆。 啧啧啧,好肉麻。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再说。外头的月光洒下光华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空间里静谧又美好。 季善很久很久没睡过这么好的一个好觉了,只是这个‘好’的持续时间有点短。 下半夜,季善被一阵头部刺痛惊醒。 季善用手按住脑袋,可一点效果也没有。 时不时的疼痛令人心烦意乱,但周景川还在睡,季善不想惊扰到他。 小心翼翼地推开周景川的手,季善放缓动作,赤着脚下了床。 她的东西都在楼下,专门的止痛药自然也在。 季善先去接了水,拿着水杯推开楼下客房的门,打开灯,季善放下水杯,找出包,从中拿出一板药,扣了两颗,用水送下去,咽下。 这药季善出了很久了,药效挺好,很快就见了效果。头不再那么疼,季善起身,朝房门方向走。 然而,人还没走到。 灯被打开了。 忽然的灯光,刺了季善一下。她晃了晃神,缓缓睁开眼。 就见周景川站在门前,他唇瓣拉成一条细长的线,脸部表情僵硬。目光直逼季善拿着药的左手。 “在吃什么?” 当初救人出事,整件事都被压了下来。事情太危险,季善不想让周景川因为过去的事情担心。 “避孕药。” 周景川的脸飞快地沉了下来,整个人身上都添加了不少阴郁气息。 季善将药扔到床上,赤着脚在周景川的身旁,亲昵地勾住周景川的手臂,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生气了?” “我以后戴套。” 他抽出手,冷着一张脸,出了门。 季善心里咯噔一跳,她哪知道他这么不禁逗嘛。小跑着跟上周景川,“不是啦,我可能是要到经期了,肚子很疼。又很困,就想吃点药。” 周景川:“嗯。” “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小气啦,笑一笑?”季善在他身旁,跟他挑眉,试图都他笑。 “把鞋穿上。”周景川躬身从鞋柜里找了双鞋,扔在季善面前,“不准光着脚。” 季善没穿,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跳在周景川身上,“你抱我回去。” 周景川表情有点傲娇的意味,“下去穿好。” 季善娇气,“不。” 周景川:“抱好了。” 季善点头,“抱好了!” 她的确抱得很紧,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周景川身上。 “明天中午带你去医院,上午好好准备。” “不用准备,我明天上班。”撒一个谎,需要好多个谎言去弥补,但季善真不想让周景川担心她的事儿,就试图打消他陪她看医生的念头,“而且,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忙工作吧,晚上接我回来啊。” 上了床后,季善钻进被窝,“好困,晚安。” 周景川何等精明的人,他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等季善睡过去,他折返回一楼,将季善方才吃的药仔细看了两眼,并扣出一颗,保存好。 …… 季善第二天醒得挺早,但周景川起得更早。 下了楼,季善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在吃早点。扫荡一圈,季善没看到周景川,便问,“人呢?” 周子谦高冷地回复,“当然是上班了。” 季善坐在餐桌前,她顿时有了印象。 好像是没醒的时候,周景川跟她说,他要去公司开会来着。 “小婶婶,你要送我去上学吗?”吃过饭,周昊朝季善眨眨眼,眼神里充满渴望。 “走。”季善接过阿姨递过来的外套,躬身,给周昊穿上衣服。继而,牵着他的手,对一旁的周子谦说,“要跟妈妈去上班吗?” 周子谦正在逗狗,摇头,“不去。” 季善眸内闪过一抹失落,不过调节得快。她扭头,嘱咐阿姨,“好好照顾小少爷。” 阿姨是周景川之后请的,跟季善不熟,也不知道季善的身份,并没有多么恭敬,“自然会的。” 季善淡淡看了阿姨一眼,却也没说什么,牵着周昊离开。 一路上,周昊跟季善讲了不少小宝从小到大的趣事,“弟弟其实很晚才会走路说话,小叔叔一开始以为弟弟出了什么事儿,还带着去了好几家医院,谁知道,去了好几家医院没找到问题。最后一次,当着检查医生的面儿,弟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季善眉眼弯弯,“说了什么?” “你是个傻子吗?”周昊模拟小宝的语气,学完后,就笑了。 季善也跟着笑开了。 “弟弟一直很聪明,就是懒得走路,懒得开口。” 季善说,“不知道遗传谁的。” 眼见着就要到学校,季善把车速放慢,稳稳地听到车位。 下了车,她去打开车门,牵着周昊的手下车。 周昊小脸红红的,“小婶婶,你要送我进去吗?” 季善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不诚实。喊我送你,不就想要我送进来吗?” “小婶婶,你太坏了。”周昊红着脸,哼了一声。 季善牵着周昊的手,登了记之后,跟他一起进了校园。 季善小的时候也在这所学校上学,整个校园变化不大,只是简单地修整,很多建筑都保存着原来的设计。所以,这个校园能引起季善的共鸣,很多妈妈来送她上学的记忆也悄然而至。 “周昊,这是你妈妈吗?” “你妈妈好好看、” 教室门口,有小朋友趴在窗台,望着外头,跟周昊搭腔。 周昊小脸红扑扑的,紧紧地握住季善的手,“嗯。” 季善看出他的局促和慌张,忽然间恍然,她心疼地抿了抿唇。 反握住他的手,季善淡淡地同趴在窗台的几个小朋友笑了笑。随而,她蹲下身,帮周昊整理衣服,完毕后,她笑,“臭小子,好好学习,晚上来接你。” 周昊小声:“我不是故意撒谎的,小……” 季善的手指抵在周昊的唇瓣前,“下次家长会记得告诉我。”季善看了看时间,“我先去上班了。” 周昊眼睛里闪烁着亮光,欢喜地跟季善挥手再见。 季善目送周昊进了班级后才离开。 拐弯时,被一个小姑娘撞了一下。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小姑娘的妈妈匆匆过来跟季善道歉。 季善把裙子整理一番,抬起头,淡淡道,“没事。” “小孩子太闹了。”小姑娘的妈妈拉着小姑娘,“跟这位阿姨道歉。” 季善跟孩子的妈妈四目相对,看清楚孩子妈妈的脸,心被提到了空中。 “阿姨对不起。” 小女孩软糯糯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季善强行让自己冷静,好一会儿,她才回神,撂下“没事”二字,她匆匆离开。 出来学校,季善坐在驾驶座上,她靠在椅座上,闭上眼。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跟那个人那么像?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季善按住太阳穴,旋转两圈,稍有缓和,她调转车头,开往医院。 心外今天有好几场大手术,涉及的又恰好是季善擅长的部分。 季善早晨去了之后,就进了手术室。 心外的手术时间普遍都很长,季善完成第一台手术,已经是下午三点。 去了办公室,季善随便填了两口饭。 “季医生,刚才急救那边来电话,十分钟之后会送一位病人进手术室。” 季善加快吃了两口。 医生的节奏,季善早就适应了,比这更紧急的,季善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今天,季善拧了拧眉头,又看了一眼时间,撕了一张便利贴,在上头写下一串号码,最终不好意思地拜托一位护士,“如果我五点出不来,麻烦给这个号码打一下电话,让他去接一下孩子。”号码是家里的座机。 “好的,季医生。”护士点点头,“你就放心吧。” 季善抬头跟人道谢。 一抬头,季善和护士都愣了一下。 面前这位,分明是前几天告诉她,再不治疗就会痊愈的女护士。 成雅也愣了愣,她的眼神四处发散,最终嘿嘿一笑,“季医生,实在不好意思。那天,你别放在心上。” 季善淡笑,“没事的。” “我那天帮一个朋友值班,心情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成雅抬手,食指跟大拇指交叠,比了个一点点的动作,“而且季医生,那天陪你来的男人,太凶了,我……” 季善细想那天小舅舅的脸,噗嗤一笑,“没事的,不用放在心上。”抬手看了眼腕表,季善收起笑容,“麻烦你了成护士,我先走了。” …… 季善跟人出了办公室,立即有同事跟她说相关消息。 “是一位去山区支教的青年,刚从高铁站下来,就被抬过来了,心梗。” 季善阔步往手术室去,精致的眉头向上一挑,“山区支教?”季善记得宋佳琪提起过,顾之衡去山区支教了。听到‘山区支教’这几个字,季善眼皮跳了跳。不过一想,似乎没有那么巧,季善平静情绪,加快速度。 但她没想到,刚拐入手术室,她看到颓废地瘫坐在地板上的宋佳琪。 季善手上的记录本顿时掉下地上。 “季医生?”季善的副手男医生被季善的动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季善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绪,她很慌,心里也乱。阔步冲到宋佳琪面前,她一把将人扯起来。 宋佳琪脸上都是眼泪,“善善……” 季善把人放在长椅上,一字一顿告诉她,“信我。” 之后又加了一句,“不会有事。”她说得笃定,不知是在说服宋佳琪,还是在说服自己。 说完,她松开宋佳琪,转身进入手术室。 …… 这场手术,特别漫长。 也是季善做过的最煎熬的手术。 手术台上趟的人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她做不到那么平静。如果不是医生,或者不是这场手术的主刀,她可能也会像宋佳琪一样,手足无措地等在病房外。 长达5个小时,等结束后,季善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全身心投入进去,抽离后,季善的腿发软,向后踉跄了两步。 “季医生,没事吧?”一名护士适时抓住季善的手腕。 季善摇头,“谢谢,没事的。” 担忧外头的宋佳琪,季善不敢停顿。推开手术室的门,她将口罩拉下来。 宋佳琪慌乱地站起身,猛地抓住季善的手,唇瓣颤抖,小心翼翼地试探,“善善……” 季善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宋佳琪放声大哭,她紧紧环住季善的腰,“吓死我了,善善,我刚才好害怕。” “成功了,不哭了。很快之衡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季善拍拍宋佳琪的后背,以示安慰。 宋佳琪不停地点头,“谢谢你,善善,谢谢你。” 季善噗嗤一笑,“得了,现在给自己定位成顾太太了?” 宋佳琪拍打季善的肩膀,“狗善!”这两个字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季善瞧着她涨红的耳根,心里了然。她想,经过这次,宋佳琪同学要发力了。 “行了,你守着吧,明天我跟同事调个班,过来换你。”按了按太阳穴,季善接着说,“我答应昊昊接他放学,失约了,回去哄哄。” 宋佳琪:“好。路上注意安全……” “季医生!” 季善抬头看过去,就见成雅匆匆忙忙跟她说,“季医生,你的电话。打了好几遍了,好像是很着急。” 季善狐疑地接过电话,就见是一个陌生号码,她蹙眉接通,就听那头传来一道着急的女声,“季小姐,请问昊昊在你那里吗?” 第109章 本就是一场钱货两清的交易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挂断电话后,她疑惑地凝视成雅。 电话那头的声音太大,成雅都听见了,立即解释说,“我给那个号码打电话了。” 这样的话,昊昊应该是被家里的司机带走的。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又会不见了? 季善:“好,谢谢你。”她没再耽误时间,跟成雅和宋佳琪道别,便匆忙离去。 她给周景川打电话,奈何他的电话总是打不通。季善头皮发麻,着急地抓了两把头发,去车库提了车。 此时棠廊,周子谦不断往外看,他皱起小眉头,“姑姑,哥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陈然冉挂断跟季善的电话,她一脸慌乱和着急,“你妈妈去接的人,但好像是有手术挺忙的,忘记这件事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子谦你安静一点,让姑姑好好想一想。” 周子谦脸色微变,坐在沙发上,用力踢了一脚茶几。 陈然冉背对着他,眼睛里有一抹很轻很淡的得逞。 嗡—— 陈然冉接通电话,“在哪里?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周子谦挪着小短腿从沙发上跳下来,小跑到陈然冉脚下,关切地问,“有消息吗姑姑?” 陈然冉眼睛里泛着柔光,她点头,“是啊。”她拍拍周子谦的肩膀,“在家等好了,我现在过去。”说完,她熟稔地招呼阿姨,吩咐说,“照顾好小少爷。” 周子谦一把甩开阿姨的手,“我也去!” 这倒是正中了陈然冉的下怀,她说,“可……”顿时,她的脸上写满了为难。 然而周子谦已经小跑着跑去车子面前了。 陈然冉略有几分僵硬的脸上,暗暗地勾起一抹弧度。 星河最近有一个大案子要开发,周景川主导。一整天,忙到只勉强吃了一顿饭,从会议室出来,敲定方案后,外头天色已晚。 “周总,两个小时之间您有一通电话打入。” 周景川将眼镜摘下来,拿起手机,看到是季善的新号,他回了过去。 季善已经到了棠廊,非但没看到周昊,反而连小宝也没看到。她心里七上八下,后怕过后,一股冷汗涌上后背。 手机震动好久,她接通,着急之下带了哭腔,“周老师你在哪儿呢?昊昊和小宝都不在家。” …… 周景川很快就赶了回来,一推开门,就见季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手里握着手机,“嗯,好。我知道了小舅舅,麻烦您了。” 余光扫见周景川进门,季善挂断手机。 “我刚下手术台,之前让同事给家里司机打了电话。可刚才我接了通电话,问我昊昊在不在医院。”季善的心提到嗓子处,她咬着唇瓣,急得眼泪都要溢出来了。 “可是我赶回来,发现昊昊和小宝都不在家。我拜托小舅舅查了学校附近的监控,的确是家里的车把昊昊接走的。” 周景川握住季善冰冷的手,“别怕。” 他的声音就是带有这样的魔力,季善浮躁的心情的确稍有和缓。 周景川给崔阁打了电话,“有消息了吗?” 对方冷静道,“在东郊,具体地址我现在发给你。我已经派了警方的人过去。” “好,谢了。” “见外了。不过你要小心点,背后可能是针对你的,并且熟悉你的一股势力,你们家车子上的定位系统被破坏了。” 周景川眯了眯眼。 “我跟你一起去。”季善抓住周景川的手腕,仰着头盯着他。目光坚定,半点不容置喙。 周景川看向阿姨,“给夫人拿衣服,在主卧柜子里。” 那名阿姨被这个称呼惊了一惊,却还是小跑着去取了衣服。 …… 去往东郊的路上,季善抿着唇,双手交握在一起。 “崔阁派人过去了,别怕。”周景川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前方,宽厚的手掌则包裹住季善的手,给予她温度。 季善现在能做的,唯有点头。 周景川的车速比较快,半个小时后,抵达东郊崔阁发送的地址。 面前是一座凄冷的土坯房,房子四周停了好几辆警车。 季善拉开车门下了车,刚下车,就看到警方在一名男子的手上拷上了手铐。 “周先生。”带头的一名警察走到周景川面前,跟他解释,“您家里的司机中途被人杀害,导致车子被犯罪嫌疑人使用。孩子受了点轻伤,但是有位女士在跟犯罪嫌疑人搏击时,差点遭受侮辱。” 季善没有心思听警察的解释,她早已冲进去找两个孩子。那名罪犯嫌疑人正对着她走过,季善扫了一眼那人的脸,依稀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现在季善没心思细想,收回视线,冲进了土坯房里。 房间里很混乱,有警方正在复原现场,也有医生在给一名女士上药。季善目光四处游走,落在角落里的两个孩子身上,季善眼睛一亮,三两步上前,“昊昊、” 季善躬身,跟周昊目光齐平,上上下下打量他,确定没事,她松了口气,忙问,“哪里疼?” “不要你管!”不等周昊回答,周子谦就一把推开她,一张酷似周景川的脸冷冷的,眼神也凉凉的。 季善没撑住,坐在地上。 今天实在是忙,总共吃了一顿饭,还是草草的几口面包。这姑且不谈,经历了给顾之衡动手术,又遇上两个孩子不见,若非一口气撑着,季善早昏过去了。 被儿子推这么一下,虽然不重,但季善实实在在没撑住。 “周子谦!” 周景川赶来时,他眉心蹙起,把季善拉起来,严肃地睨着周子谦,“给妈妈道歉。” 周子谦刚才把季善推到,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好意思。但看到周景川凶巴巴的样子,“才不,她是故意的,我没用力气。我没有妈妈,她才不是我妈妈!”冲周景川吼完后,圆滚滚的眼睛瞪着季善,“我讨厌你!” 季善头疼,不过心比头疼,季善就不感觉那么疼了。扣住周景川的手,“没事,我本来就欠他的。”顿了顿,季善重新弓下身,淡淡地问周昊,“哪里疼?” 周昊乖乖地摇摇头,他指了指季善身后的陈然冉,“不过姑姑可能比较疼。” 季善的目光这才完整的落在陈然冉身上。很熟悉,两年前,季善就因为这个人误会周景川,但听周昊的称呼。 姑姑? 周景川的妹妹? 季善抬头,望着周景川。 “你过去看看。”周景川回她。 季善瞄到陈然冉凌乱的衣服和脖子上的点点痕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起身,将周昊交给周景川,走向陈然冉。 等医生处理好她手臂上的伤口,季善走过去,先把衣服脱给她,然后将人搀扶起来。 季善碰触之后,陈然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颤抖惨白的嘴唇,“表……表嫂。” 医者,向来有一颗仁爱之心。 更何况,这个人是为了救孩子。季善真诚地扯了扯嘴角,“你好。”她扶着她,“我带你回去。” 陈然冉小声地掉着眼泪,“谢谢你,表嫂。” 周子谦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但始终跟着陈然冉,拉着陈然冉的手。季善扫了他一眼,眼睛里滑过失落。 但想到这位表妹照顾她三年,季善又觉得很理解。要是她,也会喜欢陪伴三年的人啊,在小孩子心里,血缘算不得什么。 一路上,车厢里气氛沉重。 还没到家门口,季善接到医院的电话。 医生往往就是这样,大半夜有人喊,也要赶紧去。 她本来想要拒绝,但是那头说,“小善,手术台上出了点事,人命关天,你快过来吧。” 季善抬头,刚好通过后视镜跟周景川四目相对。 她咬了咬嘴唇,求助地望着周景川。 周景川眸色暗了暗,却还是调转车头,送季善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季善不好意思地揉揉周昊的头。想说什么,但孩子眼睛里的失落刺痛了她,所有的话都被憋了回去。 挪了挪目光,季善跟陈然冉道谢,“谢谢。” 陈然冉苍白着脸,摇摇头,“表嫂客气了,我陪了两个孩子三年,早将他们两个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她说这话时,嘴角泛起点点笑意。 季善胸口堵得慌,撂下谢谢两个字,她几乎落荒而逃。 周景川意有所思地凝视季善离去的背影,等人进入医院,他这才重新启动车子,调头回去。 陈然冉低着头,手紧紧地握住,若细看,会发现她的手跟脸有种对不起来的年龄差。车厢里的车灯落在她的脸上,隐隐能看出她脸上的不自然和僵硬。 周景川送陈然冉去了周家。这令陈然冉脸色更加苍白,“表哥……” 周景川面容冷然,淡淡道,“舅舅最近的项目,星河会注资。以后你想要的工作,我也会给你争取最适合你的,这些年,谢谢。”他从绝望到满心希望,没道理让一个外人横在季善和孩子之间。儿子不懂季善的付出,他没道理置若罔闻。季善做不了恶人,他不介意主动开口。更何况,这本就是一笔钱货两清的交易。 陈然冉手足无措,“表哥,你这是……赶我走吗?” 周景川:“这话太重了,回去早点休息。” 第110章 那你就赶紧离婚!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陈然冉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心里只剩下浓烈的恨。 三年,整整三年。 咬着嘴唇,她的肩膀都在抖。 “小冉?”温澜太太从大厅出来,看到陈然冉站在门外,身形纤瘦楚楚可怜,不禁出门,给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陈然冉转过身,眼眶里蒙了一层雾气,细雨朦胧,看得人心疼不已。 “怎么了?”温澜太太眼神凝重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陈然冉,看她衣服凌乱,逐渐严肃。 陈然冉猛地扑到温澜太太怀里,“姑姑。” 这三年,温澜太太过得并不好,产业被二房和周蕊弄走,儿子对她始终有怨言,就算她再怎么主动示好,她们母子俩也隔着一个大大的鸿沟,丈夫更不用说,儿子掌权时就在外头有小三,现在更是连面子上的工夫都不做。 全部都是陈然冉这个外甥女陪在她身边。在她看来,陈然冉乖巧听话又孝顺,她对陈然冉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如今,看陈然冉衣服凌乱,脖子上乱七八糟的印记,她一股火上来,扣住陈然冉的手腕,她语气重了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然冉哭得梨花带雨,“姑姑,您别问了。”她推开温澜太太,紧紧抓住衣服,小跑着进了屋子。 温澜太太皱紧眉头,她问一旁的警卫,“刚才谁送表小姐回来的?” 警卫回答,“是二少。” 温澜太太一愣。 难道欺辱了小冉的人是景川?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惊讶一扫而空,她弯了弯嘴角。 小冉是个好姑娘,对那两个孩子也不错,配她的儿子也不错。而且,小冉也不是哥哥的亲生女儿,如果嫁给景川,娘家渐趋颓废的产业应该也会好一点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温澜太太脸色微变,她清咳一声,心虚地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温澜太太进了屋子,她对赵姨说,“明天早晨你煮点鸡汤,我要去棠廊看景川。” 赵姨这些年陪在温澜太太身边,周家所有的事情和矛盾点所在她算是一清二楚的,她劝温澜太太,“夫人,少爷现在工作很忙,中午应该不会在家里吧。” 温澜太太觑了她一眼,“让你做你就做,废话这么多。” 周景川开车决绝地离开,后面,周子谦哼了一声,“为什么要赶走姑姑?我喜欢姑姑。” 周景川冷凉地扫了他一眼,“这种话如果你再说一次,喜欢谁,就去找谁。” 父子俩一惯针锋相对,“一定是她,她跟你吹枕边风了,她好坏!”周子谦眼眶里开始氤氲泪花,抱着胳膊,歪着头看窗外。 周昊拧了拧眉头,未等周景川开口,他便偏头,“子谦,谁教给你说这种话的?”已经八岁的孩子,经历又实在是丰富,不想早熟都难,听到‘枕边风’这三个字,周昊想到的就是弟弟被人教坏了。 周子谦怒气冲冲,瞪着周昊,“哥哥,你不能……我没……” 这话,听起来就不够硬气。 周昊严肃起来,认真地告诉周子谦,“小婶婶才是你妈妈,小婶婶是最好的人,你以后不准这样说,再说我会生气的。” 周子谦扁了扁嘴,双手握在一起,两个食指时不时对起来,“哦。” 兄弟俩的对话被周景川听在耳朵里,他眸色沉了沉,若有所思。 从警察所说到方才周子谦的话,都说明他身边不安分的人。 是谁? 周景川车速快上几分。回了家,看着两个孩子入了睡,他下楼,开车去了医院。 …… 医院这次的手术比较棘手,很紧急。 整个科室相关人员都到了场。 因为是忽然事件,整个手术室的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 一整天下来,高强度的工作季善险些撑不下来,不过好在她只是副手。 可尽管如此,结束后还是觉得眼前发黑。 她负责这次的收尾工作,将病人安置好后,季善累到虚脱。 看了眼时间,已经到十一点了,季善将工作服换下,去了办公室。她的包和手机都在办公室,她需要回去取一下。 但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季善愣了愣。 办公室里很安静,导致翻看文件的声音很清晰。 周景川就坐在她的位置,一身笔挺西装,带着眼镜,斯文地翻看着文件。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季善心跳扑通扑通的,完全控制不住内心浮起的小粉红。顷刻间,工作导致的疲惫有所消散,季善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浅笑。 静谧的房间里,季善听到她的心跳声。 周景川最近挺忙,带队开辟新领域,很多策划都需要他亲自过目。沉入到设计中,他并没有意识到季善回来。 直到后颈有人轻轻柔柔地按住揉捏,周景川才回神。 季善给他按摩,“舒服吗?”说着,纤细柔软的手缓缓上挪,按住他的太阳穴。 如此宁静祥和的夜晚,舒服的感觉从太阳穴向身体四处扩散,舒服到周景川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舒服。” 季善瞧他这副享受的样子,啧啧一声,收回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现在一点不会心疼人。” 说着,季善伸了个懒腰,开始收拾东西。 周景川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季善忙碌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惬意。 瞧着季善大概要收拾好,周景川起身,将几份策划案收起来。然后点点桌面,示意季善收起来。 季善抱着胳膊,“周老师,你要不要这么过分?” 虽是这么说,她还是过去收起来,放在她的包里。 谁知,她收拾好后,周景川站在她身前,微微伏低身子,“上来。” 季善懵了好几秒。 周景川偏头,“不上算了。” 季善笑着跳到周景川后背上,“不上白不上。”顿了几秒,凑到周景川的耳边,“身材巨棒,不上我不是巨亏?” 周景川冷笑,“棒到你给一千一晚?” 季善脸有点红,咳嗽两声,“太晚了,快走。”那天她以为他是真的跟别人结婚了,跟一个有妇之夫上了床,她不允许自己比别人低,付了钱,就当瞟了一个鸭,她心里最起码会舒服那么一点。 当然,这种话季善不敢跟周景川说,不然她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可能会被卸掉。 趴在周景川的背上,季善从后头观察周景川的脸。这个角度似乎还是第一次,能看到他刚毅有型的面部轮廓,每一条线条都得天独厚。 秀色可餐。 季善脑子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周景川背着季善去了地下车库,轻声喊了一声季善,没有应声。 将人放在副驾驶座上,周景川默默给她扣上了安全带。 季善好累,累到周景川抱着她去了卧室,她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地呢喃,“昊昊怎么样了?” 周景川把人捞起来,给她换了衣服,“挺好。” 季善不老实,一点不配合,时不时乱动两下,一件衬衫连扣子都解不顺畅。 衬衫下面,是一件蓝灰色的内衣,吊带很细,穿过性感的锁骨,支撑起下面满满当当的被蕾丝边包裹住的软肉。 周景川喉头滚了滚,压低声音,“老实点。” 季善浅浅往他怀里钻,“为什么不喜欢我?” 周景川拧眉。 “小宝不喜欢我。” “多打两次就好了。”周景川眉头舒展,沉着声回复。 但季善听不到,嘟囔了两句类似梦话的低语后,就彻底陷入了梦乡。 周景川去洗了澡,回来后,把人牢牢地捞在自己的怀里。姿势,占有欲十足。 …… 远在非洲。 一栋格外富丽的别墅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盯着大屏幕上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场景,苍白的脸色阴郁无比。这样的表情在他温润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咳咳。” 男人虚弱地捂住胸口。 身旁的管家给他递了一张手帕。 男人用手帕擦了擦嘴,看到上面的血迹,淡漠地将手帕扔进垃圾桶。 好一会儿,他喘匀了气,“给我订票吧,我要回国了,要回国看救命恩人。” 男人的声音清冽,就像是叮咚的泉水。 只可惜太脆弱,好不容易说两句话,又开始喘。许久,接着说,“王叔,给我把她的新手机号查好。”那天,他控制不住给她发了条短信,但很惨,她太排斥了,拗断手机卡,把他唯一能联系到她的途径都毁掉了呢。 …… 季善睡得挺不错。 下了楼,某位劳模已经去上班了。 楼下只剩下两个孩子。 季善:“早安。” 周昊恢复生机盎然的模样,笑嘻嘻的,“早安,小婶婶。” 季善下楼,揉揉他的头,随之坐在他的对面,关切地望着他,“昨天,很抱歉,我失约了。” 周昊摇摇头,笑着安慰季善,“小婶婶,跟你没关系的。” 季善心里蓦地一软,胸口涌起一抹自豪感。 “哼。”周子谦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傲娇地昂起下巴。 季善给他把鸡蛋剥好,放在他的碗里,“别挑食。” 周子谦最讨厌的东西就是鸡蛋,从来都不会有人逼着他吃,就连家里最权威的周老头也因为太忙,不会管这么多。 “不吃。” 这个年纪的小孩,越是惯着,越是不知天高地厚。反正都被讨厌了,季善也不想强求,顺其自然吧。 “不想吃,那好。”季善将鸡蛋抽回来,放在自己碗里,自己吃。 周子谦又重重哼了一声,圆滚滚的一团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直勾勾盯着季善。 可是,季善根本不看他。 周昊摇摇头,低头嘴角扬了扬。 他主动给他最爱的小婶婶助阵。 因此,饭桌的形势就是季善跟周昊两个人说说笑笑,周子谦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 两个人甚至还笑出了声。 周子谦:“哼!” 依旧没人搭理。 季善递给他一个没剥壳的鸡蛋。 周子谦狠狠地凶巴巴地瞪了季善一眼,之后开始剥蛋壳。 季善眼底浮现一抹笑意,跟周昊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勾出一笑。 吃过饭,因为答应宋佳琪去换她的班,季善就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去了。 顾之衡这些年过得挺苦,形象甚好的父亲不仅有了小三,还有私生女,母亲又出了事去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除了宋佳琪,都没人照顾。 两个孩子在外面都很乖,老老实实地喊宋佳琪,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玩玩具。 “刚才醒过一次。”宋佳琪给季善倒了一杯水,脸上终于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季善接过水,安慰她说,“没事的,我在,不是?” 宋佳琪眼眶发红,使劲点点头。 季善将人揽入怀里,“好了,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别再瘦了,没手感了,全是肋骨。” “这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季善觑了她一眼。 宋佳琪轻笑,“行了啊,我没那么脆,这里用不上你,我在这里就好。要是他再醒了,看到第一眼不是仙女本人,该怎么办?” 季善翻了个白眼,甚是无语。 “真的真的,我没事的。”宋佳琪严肃了点,“你好好回去休息吧,脸色太难看了,昨天我看你又回来赶了台手术?” “嗯。” “太累了。” “医生都这样啊,职业如此。”季善随口应了一句。 宋佳琪压低声音,“可你这刚回来呢我的姐,刚和好啊,你确定抓住了教授的心,确定将两个孩子拉拢住了吗?” 季善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眉头渐渐锁起。 宋佳琪接着说,“成家立业嘛。” 话虽如此,可季善从小就被教育女人要独立,现在她的事业在起步阶段,就这样半途中断归于家庭,说实在的,她不甘心。 “再说吧,我适量减少工作量吧。”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回去之后,季善也适当地考虑了这个问题。 “小婶婶,你下午还陪我们吗?”打算回屋换套衣服,周昊握住了她的手。 季善看着周昊,再看看周昊旁边傲娇的周子谦,皆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渴望。 这一刻,季善的心瞬间就软了。 “是啊。”季善拍拍周昊的头,“跟弟弟去换衣服,一会儿吃饭。” “好!” 目视两个小家伙回去,甚至听到兄弟两个在房间里嗷嗷交流下午要去哪里玩,季善抿了抿唇。 …… 心里有心事,季善洗澡的时间就稍长了点。 收拾好,她出了门。 但尚未等到下楼,她就听到一道极其刺耳的声音。 “奶奶给你盛了饭,怎么能不吃呢?”温澜太太说话时,语气里惯有高高在上的姿态。 “弟弟不能吃鸡肉的。”周昊在阻止她。 温澜太太怒斥,“你知道什么?怎么就不能吃了?是你不想你弟弟吃吧?行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当初爱到极致的孙子变成不清不楚的孽种,温澜太太自始至终都无法跨过这个坎儿。 恼火取代脸上的柔和,季善下楼。她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姨,冷着声,“没听到小少爷不能吃吗?撤了。”说着,安抚似的揉揉周昊的脑袋,又把周子谦从椅子上抱下来,“带弟弟上去吃饭。” 温澜太太听了这声儿,猛地抬起头,“季善?你没死?” 季善冷笑,“太太真会开玩笑,我又没做亏心事,不是?” 温澜太太想起儿子因为面前这个女人所遭受的车祸,再想到周蕊这些年给季善妈妈那个贱人平反,导致她的大儿子死后深白明磊,她胸口涌起浓烈的恨意。加上她现在拐弯抹角的辱骂,眼中的情绪越发的狰狞,站起身,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胸口的怒意,一把抓住盛放鸡汤的饭碗,就想要往季善头上扣。 季善眯起眼,迅速地抓住温澜太太的手臂。 不断用力的过程中,温澜太太疼得手上发软,鸡汤碗“啪”得一声掉在地上。 鸡汤还是热的,汤汁四溅,但多数都洒在温澜太太的脚背上,她疼得闷哼出声。 “季善,你放开我,看清楚,我是你婆婆!你妈没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 提及母亲,季善眼睛里冷厉一片,“尊重长辈?是,但这重杀人凶手的妈,包庇凶手的妻子,试图抽取出生三天婴儿脊髓的奶奶,辱骂养育多年孙子的奶奶,陈温澜女士有一毛钱关系吗?” 陈温澜这些年过得不好,精神状态也不好,被电视上二房的蒸蒸日上和周蕊的趾高气昂刺激得脾气极其暴躁,“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就带着你的两个小孽种滚!” 她瞪大眼睛,像是个骂街的泼妇,之前身上还残存的一点贵气都消失不见,“你别忘了,周景川是我养的,是杀人凶手的弟弟,是包庇凶手的儿子,你看不上我,就是看不上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赶紧走!嘴上说得那么好听,既然这么为你那个短命脆弱不堪的妈抱不平,那就赶紧离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儿子不差你这么一个看不上他的人,小冉比你好千倍万倍!” 季善只觉得身心冰冷,一颗心像是被人用力打了一拳。 陈温澜瞅着季善这副模样,顿时笑开了,她抱着胳膊,“离婚吧,别让我看不起你。你这么赖着景川,赖着周家,可掉价了。” 季善脚下发软,她的头又开始疼,疼到比以往每一次都剧烈。 用力按住太阳穴,季善另一手死死地抓住陈温澜的手腕,“滚!”她对站在一旁跟看戏似的阿姨继续吼,“让她滚!” 阿姨一脸无辜,“可温澜太太是周先生的妈妈的。” 陈温澜跟失了智似的,看着季善痛苦,她就觉得很爽,仿佛这些年遭遇的白眼都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轻轻一笑,将手抽出来,“要我是你妈啊,拼命养的女人嫁给害死她的凶手的弟弟,八成能从地狱里爬出来,爬出来掐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闭嘴!” 就在陈温澜最后一个字落音之后,房间的门一脚被踢开。 周景川脸色暗沉到看不到一点的温情,他直接招呼了门外的人,睨着那名看笑话的阿姨,“我放心上的人,你倒是真敢,敢给她甩脸色,是吧?家养的狗,谁是主人,不知道?” 阿姨脸色顿时白了好几个度,她摇头,可所有解释都被保镖捂住,她强行被脱了出去。 温澜太太脸色一变,“景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老婆比亲妈还重要了?“你都跟小冉做了那种事儿了,何必守着这么个跟你有仇恨的女人?这个女人睡在你身边,你怎么可能睡得着?她如果对你动手怎么办!” 周景川望着季善惨白的脸色,曾经经历过的折磨跟黑暗仿佛正在一点点朝着他逼近。他胸口发紧,恼火地冲站在四周的其他佣人喊,“都死了吗?送太太上去休息!” 季善眼前发黑,她不知道是因为心痛还是因为头疼,总之很难受。但无意中扫到周景川发颤的双手,她觉得心痛似乎更上了一层。 她闭了闭眼,冲周景川摇摇头,然后握了握他的手。 周景川用力地反握住,“带你上去睡一会儿。”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季善,隐隐能看出其中的一抹很淡的被压制下的恐慌。 温澜太太被忽视得彻彻底底,“周景川!” 周景川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他松开季善的手,哑声说了两个字,“等我。”然后,转身,盯着温澜太太,“您是见不得我有一点好?” 温澜太太被堵了一下,当即否定,“怎么……怎么可能?” 周景川讽刺一笑,“周子谦吃鸡肉过敏,您想做什么?我这个家三年之后才终于安稳,您哪里想要我好?您散播跟您侄女有关系,是要做什么?觉得我现在什么女人都不挑,low到打算乱/伦了?” 温澜太太嘴唇颤抖,“你……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妈妈?妈妈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不相信妈妈?” 周景川嗤笑,不想再继续纠缠,“陈家的投资,很快就放下去了。您的生活费,很快给您打,您要是没事,就回去吧。” 全程,一个“妈”字都未曾喊。 第111章 你爱我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这句话落下后,冷冽的目光凝视着赵姨。 赵姨头皮发麻,这些年,她越发发现这个少爷冷漠到了极点,不过她也能理解,大少爷还在的时候,周家所有的人考虑任何事情都会在二少上头,等大少去世了,又把大少死亡的锅让二少背,这样的家庭,倒是的确不值得人在意。 侧过身,赵姨对温澜太太说,“太太,您不是约了秦夫人打牌吗?再不回去,可要晚了。” 温澜太太盯着周景川决绝而去的背影,脸色发白,用力握住拳头,她懊恼无比,“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这个白眼狼,当初我就该掐死你!” 周景川带着季善离开,身后那人的话,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三年,他从周家脱离,这些话听得是少了些,但以前早就听够了,他早就能做到不在意了。 但季善不能。 季善想不到,这些恶毒的字眼会从一个当母亲的嘴里说出来。 她止步,不再向前。 周景川一愣,偏头眯起眼望着她。 就见季善转身,走到温澜太太面前。 温澜太太气得口不择言,“怎么,我教训自己的儿子,有你什么事儿?想来插一手吗?” 季善表情肃穆,脸上见不到什么表情。她问,“白眼狼是什么意思?” 温澜太太昂着下巴,“你说呢?” “白眼狼,形容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周老师始终在赡养您和您的丈夫,并且在资助您的娘家事业,逢年过节也没缺了什么尊敬和探望。书房里还有您和您丈夫最近的体检报告。”季善从容不迫,娓娓道来,“你觉得周老师这样是忘恩负义吗?” 温澜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立即看向周景川,摆着手,“景川,你听妈妈说,妈妈不知道……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 季善嗤笑,“大概您是觉得周老师没帮您那个禽兽大儿子平反?您是多么天真啊,人证物证俱在,怎么翻案呢?” 季善笑着摇头,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我温家没有去你们墓园把那个禽兽的墓给扒了,看得是周景川这三个字的面子,您现在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在这里咄咄逼人,总觉得他欠了您什么。” 温澜太太眼神闪躲。 季善走到门旁的衣架处,从包里取出一张卡,重新回到温澜太太面前,将这张卡交给温澜太太,“这是八百万,我听说您丈夫现在正在做个项目,需要大笔资金注入,但碍于没有投资商,这笔钱,我想您需要。” 温澜太太的眼睛的确一亮。 季善逼灼地凝视着陈温澜,“要吗?” “你……”温澜太太瞪着季善,“你会这么好心吗?” “当然不。”季善悠然自得,向前靠近温澜太太几分,“您道个歉吧,给无辜的周老师道个歉,这钱就是您的。” 温澜太太用力拢了拢手,她胸口起起伏伏,赵姨在身边拽她的衣服,在暗示她不要动这笔钱,儿子的脸色一如既往地难看,她知道不该拿的。可是,她跟周炳坤的感情越来越僵硬,周炳坤跟小三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她从一些小姐妹那里得知,那个小三就是因为给了周炳坤一点小钱,才得到周炳坤赏识的。 周炳坤是她这么多年的执念,她不想失去他啊。而儿子,是她生的,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她暗暗想,收一次应该也没有关系。 手伸出来,猛地一把抓住那张卡。 季善眼中闪过嗤嘲,主动侧了侧身,给她让路。 温澜太太用力握紧那张卡,三两步走到周景川面前,她说,“景川,刚才是妈妈不对,妈妈不该那么说。今天的事儿,也是妈妈考虑不周,你别放在心上,妈妈跟你道歉。这些年,是妈妈忽略了你,对不起你。” 周景川神色淡淡,“对不起,我不接受。” 说完,他转过身,走了两步,顿足,“血缘的确断不了,生育之恩也挺大,但没有过养育之恩,也未曾尽母亲的责任,我除了金钱能给您,别的您也别奢求了。” 停了两秒,他哑声,“季善,过来。” 温澜太太怔怔地望着两个人上楼的身影,双腿忽然间发软。 若非赵姨搀扶,她定然会摔倒在地。 “我做错什么了吗?”她直勾勾盯着赵姨,眼睛里有逼灼的光,见赵姨久久不回答,她说,“景川本来就是为了让炳坤回心转意才生下来的,他又不是爱情的结晶啊。而且,他出生了,我苦命的孩子就被周家放弃了,生病了怎么了,周家这么富庶,为什么不抢就一下,就这样将属于他的继承人之位给了景川了。” 天呐,这是什么言论啊?没有二少,老先生也不会回心转意啊,没有二少,属于周家大方的继承人位置早给二房了啊,周家从来不要身体有残缺的继承人啊。明明二少,最无辜了,也最该心疼,不是吗? 赵姨心下大骇,连忙捂住温澜太太的嘴。但是已经晚了,还在上楼的两个人后背都明显一僵。 “夫人,我们走吧。”赵姨几乎是生拉硬拽,才将温澜太太带出来。 …… 进了屋,季善始终盯着周景川。 “先去看看孩子,我没事。”周景川揉揉季善的头顶,嘴角挂着一抹很浅的弧度。 季善心情很低落,说不出的难受。 起初是陈温澜关于母亲的言论,之后又是她对周景川的咄咄逼人,特别是最后那一句话,她听着都觉得过于刺耳。 握住周景川垂在腿侧的另一只手,“你没事吧?刚才……”季善想,如果不是刚才她的那一番言论和逼迫,陈温澜大概不会说出那种话。 周景川扬眉,“没事。” 默了几秒,他定定地望着季善。 季善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怎么了?” 周景川握住她的手,将她牵到沙发上,“刚才她说得那么些话,你……”想说不要放在心上,可那种话,生生往人的心口上扎刀子,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他只能换一种表达,“对不起。” 季善眼神里的光逐渐淡了些,她静默地坐在沙发上,唇瓣拉成一条线。 周景川看她这个样子,仿佛有种三年前场景再现的感觉。 “季善。”他手下不禁用了力气。 季善这才回神,她抽出手,在周景川脸色忽然变化的那一瞬间,抱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也会长大的,当年走不出去的圈,感觉像迷宫一样的圈子,现在已经能走出来了。我妈妈是个很美好的人,你代替我陪了她三年,估计我再晚回来几天,再欺负你两天,她要生气了。” 中午的阳光普照,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季善的头顶,仿佛她头上有一道光圈。 周景川从高处凝视着她,心里那点不甘心也褪去了。 他有真正在乎他的人,何必执着于一份望不到头的亲情? 季善这句话后,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 感觉到不对劲,季善抬起头,直起身,望着周景川。 周景川把人揽入怀里,好一会儿,喑哑开腔,“我一生下来就是一个替代品,周家长子的替代品,用来继承周氏的。一个替代品,大概没人会爱,更何况当初大哥身体憔悴,我被送入基地训练。从基地回来,已经十五了,所以,也没有什么亲情存在,我也不在乎。不过,为人父母,既然生育,便要担负起责任,他们两个人,的确欠我一声对不起。” 很多事儿,乱七八糟,肮脏不已,不带温情,周景川也懒得让季善听去担忧,只简单说了个大概,点到为止,便停了下来。 说完,他磁声一笑,捏了捏季善的下巴,“你倒是替我实现了。” 明明是低沉平稳的声线,季善听起来却觉得心酸。 接着,胸口又酸又疼。 一颗心,被人反复蹂躏。 “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如果说了,她不会离开他。季善眼眶发涩,她想不到,如果不是两个孩子陪在他身边,他这三年该是多么多么难过。 周景川没说话。 一双漆深的眸子里深不见底。 这才哪到哪儿呢? “你可以好好飞,而不是禁锢于家庭,被琐事磨平棱角。一个优秀的女性,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这话说得就太严肃正经了。 季善从他怀里出来,他一如初初相遇时那么冷峻肃穆。季善伸手,把他解开的衬衫扣子系到最顶端,“这样看,好像当初凶巴巴一点不通情达理的周老师。” 边说,她的手一边不安分地去碰他的腰带。 周景川嘴角向上一挑,扣住季善的胳膊,就着沙发,把人压在身下。 “人是会变的,季同学不知道?” 这个人仗脸行凶,一改以往的古板的性格,完全让人招架不住。 季善以前沉迷于他严肃死板的性格,感觉将这种人拉下神坛很刺激,如今,看他气场全开,竟也会被撩到心跳加速。 抬手,环住周景川的脖子,她重重地咬住他的薄唇,狠狠地亲了一口。满意地盯着自己留下的印记,她倨傲地昂着头,笑嘻嘻的,“不知道哎,那要陪着周老师慢慢走一辈子,从爱情走到相濡以沫的亲情,好好欣赏我的宝藏。” 她娇纵起来,媚骨天成。 嗓音很细很软,咿咿呀呀的,眼神闪闪的,狡黠如一只小狐狸。 这是外人所不知的,也是他独享的一剂药。 周景川眸色偏深,身下蠢蠢欲动。 那玩意就顶在腿/心,季善脸色泛红,清咳一声,把人推开,“我晚上夜班,你别胡闹。我要去看两个孩子了。” 周景川整理了衣服,站起身,扣住季善的手腕,捞起人把人按在门板上。 季善惊呼出声,“干嘛?” 周景川目光灼灼。 他不说话。 季善被他看得懵,心惊肉跳,“怎么不说话?” 她无辜地眨眨眼,“我是哪里有不对劲吗?” 周景川耳根有点红,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清咳,严肃地问,“你……” “我?”季善被他弄得不上不下。 周景川剑眉拧紧,眉心都拧起了一个“川”字,“你爱我。” 这三个字……从周景川嘴里说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这话的语气虽然很沉,却不坚定,联系到他的表情,季善能推断出,他这句话后面该是跟了个问好。 季善先是心跳停顿两秒,接着脸红,再然后,她抓住手掌,愣愣的咽了口唾沫,呆滞地眨眨眼。 周景川很羞耻,这辈子可能上辈子都没说出这么羞耻的话。偏偏季善不上道,一脸懵懂无辜,仿佛在质疑他这几个字。 脸黑了不少,“季善。” 季善简直要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她强行忍住。 吐了口气,她恢复如常,扯了扯周景川的领带,她把人往自己这边拉近几分,“你觉得是,就是喽。” 这个人,向来不够实诚,想问的话都不能好好表达,她就偏不要让他如意。 把人推开,季善走出去,期间莞尔,跟周景川眨眨眼。 周景川站在原地,烦躁不已。 什么叫‘你觉得是,就是’?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因为季善没有将这个问题回答好,周景川的脸臭了一下午。 吃午饭的时候还勉强能看,但等他去了书房给团队的人开视频会议,就有点过于难看了。 而且相较于往日,更加挑剔。 季善下午陪着两个孩子,她算是明白了,儿子就是那种皮痒的类型,晾一会儿,自己就傲娇地凑到她跟昊昊面前。 季善不得不承认,周景川的遗传基因太强大了。 下午三点半,季善让两个孩子自己去玩,她回卧室,拉上窗帘,换了件睡衣,定上闹钟,开始睡觉。 晚上夜班,她得睡一会儿。 周景川解决了公事,从书房出来,刚好看到季善换了身衣服,挎着包换鞋。 周景川手放在嘴前,咳嗽。 见季善依旧我行我素,周景川不悦地开口,“季善。” 换上鞋后,季善才发现周景川,她行色匆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晚上有夜班,可能要来不及了。送我一程?” 周景川闷了一口气,“我没出去。” 季善吃了饭就陪孩子了,还真不知道周景川下午也在家。 “走吧。”周景川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出了门。 …… 医院门口,季善挥手跟周景川告别后,便匆匆忙忙进了医院。 周景川勾着手,敲击着方向盘,脑子里忽然出现季善说得那句,“你觉得是,就是。” 这三年媒体报道中的他是挺浪的,可这不是真实的他,这种感情的事儿,这么似是而非的话,对他而言,挺难理解的。 不过,好在他有强大的头脑风暴团。 他在【深夜180迈】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周】:如果问一个人,你爱我吗?对方回答,你觉得是,那就是,这是怎么回事? 很单纯,很虔诚,像个十七八岁非主流子情窦初开的小男孩。 很理所当然的,周景川被嘲讽了一顿。 最后,楚荆南回他,“当然是女方在吊着你。” 【屌很大的大褚】:+1 【崔阁】:+1 【周】:周昊跟学校小女孩表白,我不是很懂,一会要讲解,仔细说。 【屌很大的大褚】:拜托,实诚点OK?秀恩爱死得快。下了,无良老板带小姨子跑路了,整个公司都要加班。 这个问题,还是为了追求女强人变得很温柔的楚荆南回答的,“如果是嫂子得话,就比较难办了,说明她对你还不够满意啊,不然肯定要说爱死了爱死了。老周,你32了,不年轻了,嫂子才23吧?年龄差太大,劝你放心上点,如果出来个年轻的,你可能要被横刀夺爱了。其实吧,我得跟你提个醒,你跟嫂子就领了个证,没结婚吧?” 周景川回了卧室,脸色差到了极点。 他回复,“不是我。” 回复后,他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 双腿交叠,他躺在床上。旁边是季善换下的睡衣,他盯着看了两眼,渐渐皱眉。 他跟季善,的确没有过婚礼。 就连结婚证上的照片都是人工ps出来的。 越是神思,周景川越是觉得楚荆南的话有道理。 而他没想到,论证楚荆南言之有理的‘证据’来得这么快。 …… 季善赶到办公室,迅速换了工作服。 今晚夜班没那么累,季善乐得清闲。仔细翻看文叔留下来的笔记,季善有种满足感。 不得不承认,文叔的确是行业巨擘,很多操作和见解都是得天独厚的。 季善想继续往下看,但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只看了几页而已,头隐隐作痛。 本以为揉一揉就能好,可疼痛在随时间加剧。 她抠了两颗塞在嘴里,岂料,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宋佳琪进来,盯着她手里的药,“感冒了吗?” 季善按按头,“头疼,没事。” “看过了吗?”一向见状的顾之衡都会突发心梗,宋佳琪紧张季善,“头疼要早去看医生。” 季善拍拍宋佳琪的肩膀,“安啦,我看过了,都说没事,应该是最近压力大。”她的头也挺奇怪的,以前是阴天下雨会疼,这阵子让人搞不明白,时不时就会疼。 宋佳琪仍旧不放心,“还要再去看看,不可能无缘无故疼的。” “好好好。”季善轻笑,笑过后,她问,“怎么过来了?之衡醒了吗?” 宋佳琪点头,“醒了,他爸来了,在病房呢。我不方面在那儿,就出来了。” 提及顾之衡,宋佳琪的脸色就没有那么的愉快。 “怎么了?”季善问。 宋佳琪趴在桌子上,“我不大敢追他,感觉前路漫漫。” 感情的事儿,季善不想插手,“最重要的是你幸福。” 宋佳琪说了声好,但神色显然不够轻松。 好一会儿,她说,“我跟温褚扬离婚,闹得挺狗血的。” 离婚这件事,季善不问,宋佳琪也不会说。 如今宋佳琪主动说,季善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我被人算计了,捉奸在床,还是跟温褚扬最宝贝的亲生弟弟,十八岁。虽然没做什么吧,但是谁知道没做啊?” 季善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谁做的?” 宋佳琪摇头,“不知道。”她握住季善的手,“没事了,都过去了,就是觉得很委屈吧,那时候我还是个大胖子呢,我真是没想到,还会被人当眼中钉。” 季善虚虚地抱着人,“都过去了。” 宋佳琪说,“是啊,都过去了。反正我对温褚扬也没感情啊,相处久了,就是个还算聊得来的朋友。早点解除关系,挺好的。” 停了几秒,宋佳琪伸了个懒腰,“应该走了,我先回去了。” 季善起身,“我跟你一起过去。” …… 到了顾之衡的病房,宋佳琪推开门,发现顾之衡的父亲还没走。 宋佳琪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见到这个人,她早就没了之前的热情,连称呼都懒得喊,面上的工夫都不做。 顾父拧眉,有点不悦,收回目光后,重新看向顾之衡,“跟我回去吧,你也没个亲人,没个女朋友。” 顾之衡嗤了嗤,他走到宋佳琪身旁,亲昵地圈住宋佳琪,挑衅地望着父亲,“您是眼睛有问题吗?” 宋佳琪胸口顿时一揪,怔怔的望着顾之衡。顾之衡握住她的手,“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他修长的手,穿过宋佳琪的手指,宋佳琪感觉到电流在她的四肢百骸流窜。 季善站在门口眉头拧了拧,却也没说什么。这个状况她也不方便出现,就离开了。 中医院心外是临城最好的。 走廊里都安着病房,有病人在修养。 “啪——” 季善在思考顾之衡跟宋佳琪之间的感情,心神有些跑。 面前忽然掉下一本书,季善收回思绪,顿足,躬身将书捡起来。 “您的书。” 季善将书递过去,这才发现面前的人走在轮椅上。 记忆里,有个人也坐在轮椅上。 季善胸口升起一股排斥,“您的书。”季善又重复了一遍。 一双白皙到病态的手缓缓伸出来,接过那本书。 继而,轻轻一笑,“谢谢你,善善。”梁子卿抬起头,笑容温润如玉。一身白色衬衫,似雪温柔。 第112章 求婚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一顿,表情逐渐冷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不客气。” 说完,她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起身离开。 梁子卿坐在轮椅上,他把书放在腿上,双手置于轮椅手柄处,眼神看似寡淡无波。 梁子卿这个人,着实能放在季善最讨厌的人选里了,当年在非洲,在一场暴乱中她的确救了这个人,但是这个人明显不是好人,前阵子她在昊昊学校看到一名跟梁子卿长相相似的女人,本以为是意外,竟没想到这个人果真是临城的。 不过这是临城,不是梁子卿一手遮天的地方,季善只是心里短暂的一憷,也没有多么当回事。 一晚的夜班,就算没有什么大事,但也有不少病人有点小问题。 早晨下班时,季善只想躺床上睡觉。 刚出办公室的门,恰好碰上宋佳琪。 “早。”宋佳琪的脸有点红,一向还蛮大老粗的人忽然温声细语,季善被吓了一跳。 “干嘛这个样子?” 说着,季善给宋佳琪让了个位置,两个人又重新回了办公室。 宋佳琪含羞带怯的,轻轻咬了下嘴唇,小声说,“我跟狗子,好了。” 并不是季善在这个时间挑拨,同样是挚友,但她还是更心疼宋佳琪一点,她默默暗恋了十多年,这段感情是神圣的,她不想宋佳琪被伤害,“你们冷静下来决定的吗?” 宋佳琪的脸色瞬间有点僵硬,她抿了抿唇,默了一会儿,还是说,“可能也有昨天他受了他爸刺激的缘故吧,但我好不容易看了点希望,不想这样松手。” “好。”季善嘴角挑起一抹笑容,“那就好好过,你们改天请我吃饭。” 宋佳琪笑嘻嘻地点头,“嗯呢。” 这抹笑,完全发自内心,像是向日葵,灿灿向朝阳。季善看她开心成这个样子,也不再说什么。 “你要下班了是吧?”宋佳琪问。 季善点点头,“是啊。”伸了个懒腰,“实在是困到不行,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宋佳琪拍拍她的肩膀,“快回去老公孩子热炕头吧,小天使。” 季善耸肩,“白日宣淫,你想什么呢?” 她挎着包,同宋佳琪一起出来,挥手再见。 出了医院的门,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身上,季善深深嗅了口清新的空气,站在路旁打算拦辆车。 而这时,一辆白色的卡宴缓缓停在季善面前,后座窗户摇下来,露出梁子卿的脸。 “善善,你要回家吗?车可能不容易拦,我送送你吧。”他浅笑着,配上温润的脸,丝毫没有攻击性。 但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张脸,这么一副几近灯枯的身子,会举着枪,对着无辜的人开枪,一枪毙命呢? “梁先生,医生救死扶伤,这是职责。我这辈子救过的人也不在少数,您用不着这么放在心上。更何况,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过的陌生人而已。” 梁子卿剧烈咳嗽过后,用手帕擦过嘴角的血迹,仰起头,单纯地朝着季善笑,“善善,我对你来说只是陌生人,可你对我而言不是的,是我的恩人。”他平铺直叙,声音清清冷冷,温柔无比,“你在我这里,是不一样的。上车吧,送你回去,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三年,季善不知道受了这个人多少何种言论的荼毒,实在是恶心得不得了,能将骚扰说得这么堂而皇之,天下少有。 “神经病。” “哔哔——” 季善转身之际,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眉头一扬,通过车窗,瞧见那张轮廓分明深邃的脸,不禁嘴角带了一抹笑。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现在是要完美地承包上下班了吗? 季善脚下步子快了几分。 周景川伏了伏身给她打开车门。 “你怎么过来了?”季善上了车,把包扔到后座,亲昵地抱着他的胳膊。 周景川表情挺严肃的,他昂了昂下巴,“前面你朋友?用不用我去打个招呼?” 季善松开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周景川的脸,窥探他的表情,最后啧啧两声,“你确定要跟人打招呼?而不是要去打人?” 周景川发动车子,“胡说八道。”虽是这么说,表情却十足不自在。 季善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周景川拧眉。 季善:“很难得啊,笑你吃醋啊。” 周景川余光扫了她一眼,沉声,“用得着?” 季善不反驳他,毕竟自己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维护一下,“对啊对啊,用不着,周总气度不凡,才华出众,高冷男神,财大气粗,当然用不着吃醋了。都是尔等小人物才会做出吃醋这种事啦。”一顿彩虹屁,还不忘贬低一下自己。 倒是说得周景川神色不自在,“行了,油嘴滑舌。” 季善笑笑,看了看外头,这才发现不是回家的路,“去哪儿啊?”季善偏过头,狐疑地盯着周景川。 周景川调转车头,“公司。” 季善捶了捶后背,“不去,很困。” “有休息室。” 季善无话可说。 星河这三年来日新月异,营业额直接超过周氏,各行各业开花,甚至还在不断开拓新领域,寻求新发展。 回国这阵子,季善查过不少消息,说实话,也挺好奇的。 站在星河楼下,季善抬头。 星河大楼直耸入云,巍峨挺拔。 “我是淘到金龟婿了吗?” 周景川主动牵着季善的手,跟周子谦似的,挺傲娇地哼了一声,“说得像四年前你不是调查好了,确定了我的身家才华才下钩的。” 哪有人这样变着法欣赏自己的?季善有点无言以对,“周总,自恋是病。” 两个人气氛融洽,一个健硕挺拔,一个纤细动人,宛若画中人,一个仰着头打趣,一个虽然依旧沉稳,眼中带笑,嘴角也在上挑,完全是‘你在闹,我在笑’的状态。 很短的时间内,周总女朋友的消息就传了整个星河大楼。 “不是女朋友吧,当初我还跟着周总在周氏干的时候就知道这位,是周太太吧。” “啊?那这位总裁夫人可真够佛系的,能忍周总这些年的桃色绯闻。” “三年前飞机失事还记得吗?当初听说周太太就是出事名单的一员,周总这三年可都没个笑容,早就一副守身如玉,抚养儿子的姿态了,媒体的新闻能信?” “可不是,听咱们公司娱乐部的人说,消息都是周总放出去的。说是老早周总就知道周太太还活着,是想刺激人回来呢。” 季善从周景川的办公室出来接个电话,听到秘书们一句接着一句的八卦,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不管在哪里,就算是星河如此高端集团的精英女士们也会偷偷八卦两句。 有人看到她,连忙咳嗽两声,刚才还在八卦的女秘书们纷纷停了嘴。 “夫人是想喝咖啡吗?” 季善摇摇头,温和一笑,“谢谢,不用了。” 这时,周景川推开门,“季善,进来。” 季善跟主动打招呼的女秘书笑了笑,便收起手机,朝周景川走去。 周景川瞄了眼她的手机,不悦蹙眉,“什么话要背着我说?” 这人…… 季善关上门,摊手,“悄悄话。” 刚才周景川也在通电话,季善生怕打扰到他,就出去了。 这也能醋上? 周景川:“哦。” 季善朝他招招手。 周景川扬眉,“怎么?” “你低头。” 周景川迟疑两秒钟,俯下身子。 季善凑在他脸庞,重重地亲了一口,“我尝尝这味道酸不酸。” 亲够后,周景川还没回神,季善轻笑,“好困,我去补觉了。” 等休息室的门关上,周景川直起身,摸了摸被季善亲过的脸颊。 季善坐在周景川休息室的床上,心里泛着柔软,就如同被春风吹皱的一汪清泉,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瞥见桌子上的一个相框,季善一愣。 竟然是结婚证上P过的那张照片。 顷刻间,心里混杂了不少的感情。 但,这样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回国不过几天,头疼几乎每天都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烦不胜烦。 吃了药,季善盖上被子,缩在床上。闭上眼之前,她想,一定要尽快找家医院瞧瞧,这不对劲,当年救梁子卿的时候的确性命攸关,伤到了头部,可这后遗症也不该在两年后复发啊。 …… 梁家。 梁子卿看季善吃药,关闭了监听。 漆黑的房间里,他隐匿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唯有一双眼,空洞里有股恶意。 “先生,您早些年安排的人,联系上了,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愿安排好了。”门被推开,梁子卿的管家进来,双手负在腹前,恭恭敬敬。 梁子卿将咳血的手帕扔进垃圾桶,“给我找个女人过来吧。” 管家愣了。 梁子卿轻柔笑着,“我身体不好,怕满足不了她,先找个女人练练吧。我总不能被别人男人比下去不是吗?” 说完这话,他又默默地说,“周景川这个人的性格你给我总结一下,明天我要。” …… 季善是被饿醒的。 清醒了点,季善揉揉太阳穴。 吸了吸鼻子,她嗅到一股香气。 随着味道,她出了休息室。 就见周景川的助理将点好的外卖一盒一盒地放在桌子上。 “吃吧,晚上带你出去玩。” 如果不是助理在,季善简直想跳起来,使劲亲周景川一口。这男人,现在是进化到了什么地步?一举一动,体贴撩人。 …… 周景川所说的出去玩,就是楚荆南开的‘在人间’。 “喝酒嫖娼逛夜店,周总什么时候这么浪了?”季善打趣他。 周景川:“没嫖过,只被人扔了一千块钱嫖过。” 季善挑眉,“周总是觉得价格低了?”她笑嘻嘻的,“可我觉得周总的价格,这样挺合适的。” 很久之前,周景川就记得季善对他的能力不是很满足,如今再提起这个话题,他脸色臭极了。 “季善,不要胡言乱语。” 季善哼了声,推开包厢的门。 一推开门,季善被里面的人惊了惊,扭头,压低声音,“挺多人的。” “楚荆南要求婚,过来捧个场。”顿了顿,周景川补充,“人也不是很多,就是我们几个人又带了女伴,不用拘谨、。” 季善瞳孔收紧,“跟茜茜?” 朝人群里看了几眼,发现赖茜茜的确在人群中。 “这么慢,三缺一,快来。”温褚扬冲周景川招手。 周景川牵住季善的手,带着她过去。 季善先跟周景川的三个‘狐朋狗友’打了招呼,就去找赖茜茜了。 周景川自然而然椅子上,开始摸牌。 赖茜茜抱着胳膊,打趣地同季善说,“和好了?” 季善笑说,“是啊,你说得对啊,有矛盾解开呗,拖着没意思。” 有赖茜茜在,季善并不觉得拘谨。更何况,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性子,看四个男人打牌,她看得挺振奋的。 知道既然是楚荆南求婚,这场牌局安排得自然别有深意,她知道周景川不会赢,但心里还是蛮激动的。 季善以前都不曾想过像周景川这种冷冰冰的木桩子会打牌。 “没意思,老周这种人做任何事都喜欢算计,打个牌也爱算计。让女性同胞们上,我不玩了。 到后来,季善没想到,周景川居然赢了? 当季善跟周景川换了位置,改成周景川坐在她身边,她上场打牌时,盯着面前周景川赢来的一大把砝码,她凑近周景川,在他耳畔说,“是不是可以随便输?” 周景川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能输光我,我今晚让你在上面。” 季善脸色泛红,却冷笑,“周总现在骚得很。” 季善周景川两个人自己说着悄悄话,引得温褚扬不满,“够了啊,还带传授老千技巧的吗?” 周景川觑了他一眼,“用不着。” 这事儿上季善就任凭周景川吹了,她牌技的确不错,最起码碾压赖茜茜是完全OK的。既然周景川没提前告诉她什么需要注意的,她就按照自己的真实水平去玩。 果真,到最后,确实是季善赢了一把有一把。 赢到季善都不大好意思了。 倒是楚荆南开口,“我让茜茜过来玩的,茜茜输的我掏。” 赖茜茜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算了,我不玩了。” 楚荆南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玩吧,再玩一局。你觉得不好意思得话,输了自己掏,赢了我再送你个礼物。” 楚荆南说得虔诚,赖茜茜也不好意思拒绝。 她点点头,“行。” 季善隐隐觉得有点怪了,恰好这时,周景川骨节分明的手点了点她的膝盖。 季善跟周景川相视看了一眼,便懂了他的意思。 要输了。 季善低了低头,在打牌的过程中,她始终在思考。 她是赖茜茜的朋友,并不是楚荆南的朋友,所以她要考虑,要不要帮忙求这个婚。 赖茜茜的情况无疑是特殊的,她需要有一个人去温暖她的内心,带她走出曾经的阴影。 在最重要的一个牌下出去前,季善悄无声息地朝赖茜茜和楚荆南的方向看。 赖茜茜比之前认真,显然是想赢下的。若非对一个男人有感情,以赖茜茜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对他的礼物有兴趣? 而楚荆南,在赖茜茜全神贯注盯着牌局时,他则全心全意用温柔的目光笼罩着赖茜茜。 下了决定后,季善兀自一笑,周景川这种三观正到没有半点岔路的人,如果楚荆南是个不着调的渣男,又怎么会相处这么长时间,不然早跟盛远一个下场了。 翘了翘嘴角,季善算计一番,确定了最终要出的那张,放在手中反复掂量,最终出了出去。 下一刻,就见赖茜茜喜悦地将面前的牌推倒,“谢谢了,善善。”说完后,她盯着楚荆南,微微勾唇,挑眉,伸出手,“来吧,楚总。” 季善真是好久好久没见过赖茜茜这么开心了。 “砰——” 房间里,骤然家爆出一道声响。 季善被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就见整个房间忽然变了样。 房间里忽然亮了,昏黄的光打在香槟和鲜花上,整个包厢里弥漫着浪漫的气息。 赖茜茜被面前的一幕弄懵了,她的手顿时握了起来。 明白楚荆南要做什么,她心跳加速,整个人的脸变得惨白。 “公司还有事儿,我先走了。”她是对楚荆南很有感觉,甚至喜欢他,可她…… 楚荆南脸上的笑容都散去了,一把抓住赖茜茜的手腕,“茜茜。” 很快,他单膝跪地,打开红色的小方盒,取出一个戒指。 “茜茜,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楚荆南眼神深情又执着,灼灼地盯着赖茜茜,“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将近四年,我对你的感情,你看不清吗?” 好多双眼睛看着自己,赖茜茜脸色从白转红。可,伸出手却是那么艰难。 “我家里人,你见过。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她心疼你,恨不得把你当女儿。我爸更是护着你,我们全家就等着我彻彻底底把你带回去。茜茜。” 赖茜茜咬了唇瓣,“楚荆南,你别这样。” 她固执地摇头,“你值得更好的,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猛地握住手,她强忍住嘴里的苦涩,艰难地说,“我只是把你,当朋友的。” 楚荆南眼睛里一阵刺痛,灼灼地望着落荒而逃的赖茜茜,他对着她的背影,坚定道,“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你以为我这就会放弃吗?有种你就跟别人结婚,我保准立刻放弃。” 赖茜茜脚步一顿,后背明显一僵。 楚荆南嘴角勾起弧度,“茜茜……” 可赖茜茜停顿不过一分钟,还是离开了。 环境里依旧很嘈杂,响着专属于楚荆南的声音,他录了首歌,在包厢里放,专门唱给赖茜茜的。 原本,无比浪漫的调调,此时充满了凄冷。 季善都觉得惋惜。 赖茜茜哪里是不喜欢,分明是太喜欢。 抬头,季善望了周景川一眼,悄声问他,“要不要,离开?” 谁知,回复她的是楚荆南,他很宝贵地将戒指收起来,同她说,“走什么啊小嫂子,你回来,我们哥几个还没给你举办欢迎会呢。” 他在淡笑,笑容却要多苦涩,就有多苦涩。 季善想说不用了,周景川拍拍她的手,“不是饿了吗?旁边沙发上有准备蛋糕。” 季善注意养生减肥,大晚上从来不吃含糖量高的东西。知晓周景川这是想要支开她,季善点头,然后就招呼了温褚扬和崔阁的女伴一起过去。 她刚转身,就听楚荆南对周景川他们说,“行了,不用安慰我。又不是娘们。”顿了几秒,他抓了抓头发,“我去找她,你们玩,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意,老子今天能表达心意就算胜利。” …… 包厢是楚荆南专门准备的,沙发那块地界本来就是给女性的。 环境氛围都很好。 但季善不认识剩下两个人,况且,她还担心赖茜茜,简单说了两句,就开始给赖茜茜发消息。 知道楚荆南去找人了,可没收到消息,季善还是不放心。 面前摆了一杯酒,季善没在意,直接喝了。 谁知,酒是调过的,酒劲儿特别大,一杯而已,季善就晕乎乎的了。 楚荆南走了,周景川他们三个也打算散伙。 谁知,就在这时,周景川发现季善醉了。 周景川发现了,温褚扬自然也发现了。 温褚扬勾勾嘴角,他用手臂顶了顶周景川,“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季小姐为什么要离开吗?” 周景川横了他一眼,朝季善走去。 温褚扬跟他带来的女伴挑了挑眉,接着,周景川就听到温褚扬的女伴问季善,“季小姐,你当初为什么要去非洲啊?” 季善酒品不好,她单手撑着头,盯着女人,无辜地眨眨眼,最后轻轻一笑,“我要赎罪的。” 周景川一愣,他眉头微皱,显然没想到季善会这么说。 “赎什么罪?”女人又问。 第113章 你最好祈祷自己没事,季善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晕晕沉沉,眼皮耷拉下来,使劲闭了闭眼,但怎么也睁不开了,手一软,头磕在桌子上。 问季善话的女人耸耸肩,摊手。 周景川方才眸内的震惊被他敛住,三两步上前,他过去将季善打横抱起来。 鼻腔里是熟悉的味道,季善下意识勾住周景川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她安安静静,酒品不像以前那么差,乖乖巧巧地缩在怀里,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咪。 周景川胸口软了又软。 一路上,他步伐稳重。 因为喝了酒,他没有自己开车,找了一个代价。 他则抱着季善坐在后座上。 季善匝么匝么嘴,似乎是觉得冷了,往周景川的怀里不断地缩。温香软玉在怀,并且不停地蹭,期间还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周景川漆黑的眸色越发黑沉,深不见底。 跟代驾交代好了地点,周景川就让代驾将隔板降了下来。 如此,后座的空间里只剩下季善和周景川两个人。 周景川揽住季善,垂眸细细凝视着季善干净精致的脸颊,这张脸颊很小,跟巴掌似的,其实跟三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差别,若说真的有差别,大概就是她的脸比之前成熟了,曾经还能看到的稚气,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到了。 曾经重逢再见时,看她这副样子,他心里就止不住的心疼怜惜。如今,‘赎罪’二字,就像是一把小锤子,时不时敲击他的胸口,又像是心上被一张网锁住,不断勒紧,很疼。 略带薄茧的手从季善的下巴一点点向上移动,摩挲着季善的轮廓,周景川将下巴抵在季善的头顶。把玩她的头发,他喑哑开口,“年纪轻轻,就这么傻了。” 季善的酒品根本不像周景川想象得那样好了,不过是刚才酒精跟睡意掺杂在一起,睡过去了罢了。 可现在,她被人弄醒了,酒劲儿跟起床气碰撞在一起,自然要绽放出不一样的火花。 年纪轻轻,就傻了? 季善撩起眼皮,仰着头,一口咬在周景川的下巴上。不过,这触觉有点跟想象中不同。 周景川的下巴处冒出胡茬,咬在嘴里,硬硬的胡茬戳在嘴唇上,季善疼得眼泪汪汪。 将人推开,她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指责周景川,“你还年纪轻轻,就不行了呢。” 一次次被挑衅了男性的尊严,周景川又怎么可能纵容季善下去? “季善。” 季善扁了扁嘴,她竟然果真掉了眼泪下来。 周景川哪见过这种情况? “怎么了?” 季善就嗔怪地瞪着他,眼泪跟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往下砸。 周景川想要给她擦眼泪,奈何小姑娘绷着脸,躲开他的手。 “喝醉酒,就不讲理了?”周景川皱紧眉头,虽然这三年他混迹酒吧,跟温褚扬那里耳濡目染了不少知识,可这不能掩盖他钢铁直男的性子,“要讲道理,季善。况且,你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哪次,我不是把你弄得求饶,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季善眨眨眼,喝醉的人,也不大懂周景川在说些什么。她吸了口气,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嘴唇,跟个小孩子似的,委屈巴巴,“疼。” 怕周景川不明白,季善指了指周景川的胡茬,“戳疼了。” 周景川一时之间不知道季善是在解释,还是在勾引人。 她哭过,眼周红红的。喝过酒,脸颊也透着绯色,嘴唇本就性感,偏偏又带着水光。周景川喉头一滚,把季善强行按在怀里,“老实点。” 季善强行从周景川的怀里探出头,她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我哪有不老实,我看是你不老实、” 她大胆地戳弄他的腹下。 周景川嗓子里干燥,眼底在着火,压抑着声音里的燥意,“老实点,季善。” 季善僵硬说了一句,“哦。” 周景川察觉到季善逐渐老实,他闭了闭眼,压下身体的躁动。 稍稍过了一会儿,他重新低头,目光定定地落在季善的脸上。瞧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周景川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倒是觉得自己养了个女儿。 清咳一声,他谆谆善诱,“我问你件事,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回去我帮你止痛,如何?” 季善懵懂地抬起头,“什么?” 周景川:“为什么去非洲?” 寂静的包厢里,周景川的声音如行云流水,无比清冽。 但他的表情却是严肃的,沉沉的。 季善眼珠子灵活地动了动,最后定在周景川的脸上,她小心翼翼地同周景川勾勾手,“你靠近一点。” 周景川靠近她。 然后就听季善说,“我告诉你,你不准告诉别人的。这是个秘密。” 周景川眼中缓缓地带了一抹宠溺,“嗯。” 季善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妈妈说做好事,可以赎罪。那样,我就能跟他们在一起了。” 清晰地听到这几个字,周景川从听到‘赎罪’两个字之后就已经参透了季善的意思,但亲耳听到,这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心疼得比之前厉害,与此同时,又在不断跳动,控制不住地被卷入她给他制造的感情世界里。 他这一生,得此一人,大概是上辈子积德。 抬手,宽厚的大掌揉揉季善的头顶。 “哇哇哇。”怀里的人一阵一阵的,忽然间就叫了起来。 季善再次将周景川推开,她双手按在窗户上,趴在玻璃上,温柔的眉眼盯着外头的烟火和热闹,扭头对周景川说,“好漂亮。” 周景川朝季善看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是一家游乐场。烟花便是从游乐场里爆出来的,而比烟花还漂亮的是摩天轮上的灯盏。 几乎是一瞬间,周景川想起温峥嵘当初带着季善似乎是坐过一次摩天轮。 眉头顿时不悦地皱了起来。 他敲敲隔板,等代驾将隔板升起后,周景川沉声说,“在游乐场停。” …… 季善下了车,一阵风拂过,她比在车子里,能清醒一点。 吸了吸鼻子,她双手抱着胳膊。 周景川将外套脱给她,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进入了游乐场。 季善:“是不是不大好。”虽然是夜场,可也都是些小年轻的,或者是带着孩子的。 况且,周景川这脸这身材,势必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季善哼了一声,顿时就忘记了什么‘好不好’的问题,仗着自己喝了点酒,她略带几分放飞自我,跟那些‘图谋不轨’的小姑娘们瞪眼。 周景川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 说实在的,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来游乐场。 有点隐隐的新奇,心情也格外放松。 买了票,他把季善背起来,带她去了摩天轮那里。 可能谁都有点少女心,季善更觉得自己本身就是少女,少女心更是膨胀得很。 上次跟小舅舅还有两个孩子一起来游乐场,等摩天轮升到最顶层时,季善就觉得很幸福了很壮观了,而跟周景川一起坐着,望着万家灯火齐明,季善更觉得美好。 “我上次跟小舅舅一起坐过,不过不是这家游乐场……” 季善开口,而这时,她的手腕被周景川攥住。 季善停下,扭头看着他,“呢?” 下一瞬,她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紧。 周景川的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反复碾压,深入进去,撬开牙关,勾着她,直到季善的舌根都发麻。 周景川满意地松开她,“不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知道了?”停顿几秒,他逼问,“他还带你去哪了哪里?” 季善彻底清醒过来。 嘴唇发麻,她抿唇,摇头,“没了。” 周景川满意的笑了下。 季善好一会儿回过神,这才注意到方才周景川吻她的时候,是摩天轮的最高点。很小的时候,季善就听说过,在摩天轮最高层亲吻的恋人,会长长久久。 面前这个人,平日里冷冷清清,偶尔还像个孩子似的,倨傲有点大男子气,可他给她的浪漫,悄无声息,又浪漫无比。 季善甜甜地笑着,“你好霸道。” 周景川不置可否。 季善偷偷在心里说,“幼稚。” 摩天轮在缓缓往下降,不过速度比较慢,短时间内下不去。 季善甜够了,就歪着头看周景川,看他挺括的轮廓,认真极了,仿佛要将周景川的样子彻底印在脑海里。 而一双大手,恰如其分地挡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挪到别的地方,不准她看。 透过指缝,季善瞥到周景川发红的耳根。 正好打趣他两声呢,季善无意中看到周景川手指上的戒指。 短暂一愣,季善匆匆回神。扣住周景川的手腕,她将他的手挪下来,放在眼前。 确定他手上戴了个戒指,季善猛地抬头,逼问周景川,“哪里来的戒指?” 前几天,她可不记得他手上戴着戒指。 还戴在中指上。 谁跟他求婚了?季善不记得自己跟这人求婚。 “你是不是背着我,找小三了?” 周景川:“脑子有问题,明天就去医院。” 撂下这句话,他侧了侧身,不再看季善。没人看得到,他的脸,似乎在红。 季善正想继续逼问,无意中看到自己无名指上的同款戒指。 季善怔了好久。 忽然间,她想起,刚才周景川跟个饿狼似的亲她时,她手指上的确有点凉。 “哪有跟人求婚,这么偷偷摸摸的?哪有连求婚戒指都要自己准备的?周总。”季善莞尔轻笑,“你是在嘲笑我连个戒指都买不起拿不出来,还是在否定我看人的眼光?” 周景川重新打量着她,手,握了起来。 季善解开脖子上的项链,然后将挂在项链上的一个戒指取下来。 眼睛像小狐狸一样亮晶晶的,她同周景川挑眉,“伸手。” 周景川手心里,溢出了汗。 喉头一上一下,不停滚动着。 默了一会儿,在季善灼灼的注视下,把手交给季善。 季善垂头,把周景川手上那枚戒指取下来,将她准备的那一枚戴在周景川的手上,“很久了,刚去非洲的时候在他们商场看到的,就买下来了。那时候,就想着给你,想回来之后,正儿八经的给你的。”季善兀自一笑,“我走那天晚上,你不是说,等我回来就追我吗?我就想,我也会好好追你的。” 周景川将他的那枚戒指从季善的手里接过来,穿在她项链上,之后,重新将项链给季善扣上。 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最终,他把季善紧紧的抱在怀里。 “嫁给我,好不好?” 他欠她一场盛大的婚礼,早就该补上了。 季善靠在周景川的肩膀,“戒指都戴上了,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虚伪了?” 周景川在季善耳边笑,笑声低沉,“那怎么办?你打算踹掉?” 季善:“不了吧,为民除害吧,省得你祸害别人。” “倒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周景川嗤了一声。 季善满不在乎,“不然呢?” 周景川不再跟她争辩,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你好像,还没跟我说过在非洲的事情。” 从未想过周景川会主动问她关于非洲的事情,再加上季善本来也不想回忆那段日子,说苦倒是算不上,她也从未后悔过,只是一想起,心里会难受,那里落后,落后便要挨打,炮火连天的环境里,人命如蝼蚁。 “就是救人,每天都在救人。想着能多救一个人,就多救一个。”季善语气稍沉,“一开始,我会想,多救一个人,就多积攒一份福报,能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可后来,是真的不想重复救人的动作,宁愿不积累福报,也想那些战争中的人平平安安。” 季善说得动容,她咬了咬嘴唇,脸上都写着难受。 周景川握住他的手,“星河成立了基金会,在可以操作的情况下,会给予帮助。” “你这么好啊。”季善扯着他的领带,浅浅笑着。她的周老师,向来说不来什么甜言蜜语,可这个人的行动,却比蜜糖还甜。 “这三年,受过伤吗?” 周景川没顺着季善的话扩散,他拧着眉,盯着季善问。 季善愣了愣,说:“没有啊。” “真的?” 季善点头,“真的。” 谁知,就在这时,季善的头开始刺痛。 她不想让周景川知道,只是虚虚地按住太阳穴,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疼,疼到她说不出话,身子也跟着颤抖。 周景川起先没有注意,他在思考季善这话的真实性。之前那一粒药,他已经让医院去检测了,谁知道,竟然只是简单的维生素片。 意识到季善身子发颤,周景川眯起眼睛,一把扣住季善的腰,“怎么了?” 季善咬着牙,话都说不出来了。 恰好这时摩天轮也已经停了下来,周景川一把将季善抱了起来,冲了出去。 …… 梁家。 梁子卿处理完公事,吃了药,之后打开监听设备。 亲耳听到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听着两个人互相抒发情谊,他一边咳嗽,一边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推到地上。 越生气,他咳出的血越多。 管家被吓了一跳,“先生!” 梁子卿呼吸发紧,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油尽灯枯的老人。瘦骨嶙峋的手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药,他艰难地咽了下去。 管家松了口气,立即去将监听设备关掉,免得让人再受刺激。 梁子卿吃了药,才勉强能顺过气来,“她现在叫陈然冉是吧?让她快点!”明明是一句愤怒的话,却因身体的缘故,一点气势也没有,软绵绵的。 管家道,“陈小姐已经安排好了,很快的先生,您不要动怒了,对身体不好。” 梁子卿大口大口地喘息,“为什么关掉,为什么?” “先生,您开监听,季小姐受不住的。” 梁子卿捂住胸口,“她让我这么疼,她也该好好体会。” 擦去嘴角的血迹,“打开,打开!” 管家根本不敢反驳,默默走过去。 但没走两步,梁子卿又说,“不用了。”他坐在轮椅上,手用力握起,“去联系一下医生,有些事情不该让人知道,就不要让人知道。” 管家:“是。” …… 一路上,周景川的车速很快。 期间,季善就蜷缩在副驾驶座上,按住太阳穴,感觉没那么疼了,甚至逐渐好转,她对周景川说,“我没事的,注意安全。” 周景川余光睨了她一眼,“闭嘴。” 季善就知道,这人知道了情况肯定会这样。 不过知道了就知道吧,反正他也是要看医生的。 来到医院,周景川立即联系了院长,专门找了脑科最厉害的医生。 在赶往那名医生办公室时,季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梁子卿的管家。 为虎作伥的败类。 季善瞥了一眼,淡漠地收回目光。 管家扶了扶眼镜,竟然主动站住,他一脸关切地问季善,“季小姐怎么了?” 季善:“没事。” 周景川顿足,一双鹰眸,细细打量着梁管家。 梁管家同样在看周景川,不过被周景川强大的气场给逼了回去,他目光重新落在季善的身上,“这位是季小姐的新男友吗?” 季善看够了梁子卿和他走狗的嘴脸,如果问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那就是在一场战乱中救了梁子卿,不然,这三年来,无辜的人也不会因他惨死。 “有病吗?”季善眯起眼,“有病就好好治,别到处乱吠。” 梁管家笑着摇头,“季小姐可真让人失望,我们家先生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就……” 季善握住拳头,松开后。忍无可忍,扯住梁管家的衣领,“这张狗嘴,是刚才去吃屎了吗?”她跟梁子卿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个人在放什么屁! “季善。”周景川这时开口,他扣住季善的手腕,把人拉到身后。 之后,他凉凉地望着梁管家,“梁子卿的人?” 梁管家整理衣服,“是啊,周总消息可真是灵通。” 周景川轻笑,“梁氏高调抢走周氏的生意,让周氏内部打乱,如此壮举,临城哪有人不知?” 梁管家眉目间有几分自豪,谁知,下一刻,他听到周景川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星河不是周氏,星河的夫人不是他能肖想的。他要是敢试试,我让你们从哪儿来滚回哪里去。” 说完,周景川重新握住季善的手,带季善离开。 季善好久没这么爽了,三年来,梁子卿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烦不胜烦。 “我跟梁子卿一点关系也没有。”季善举手,“我就是当初救过他,他这个人白切黑,里头早就腐烂掉了,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周景川松开季善的手,“这件事回去再说,招蜂引蝶。” 季善:“我很无辜的。” 周景川:“你最好祈祷你没事。” 说完,他领着她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 “季小姐是不是脑部受过创伤?” 医生拿着片子反复看了看。 季善咬了咬唇,双手交握,“没有。” 周景川声音低冷,“实话。” 季善头皮发麻,“没……” 周景川:“季善。” 季善只能实话实说,“当年头部中过枪。”语气快,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倾向。 当年救梁子卿,被人打中了头部,不是多么严重的部位,取出子弹后,养了一阵子就没了事,她也从来没当回事。而且,当年都没事,只是阴天下雨稍微疼了疼,三年后回来就这么重了,每天都疼,也不应该是中枪的原因吧。 严重的应该是胸口差点中的枪,若非文叔给她挡了一下,她大概就没有今天了。 周景川在看那张片子,听到季善这简单的一句话,手狠狠地一颤,不敢置信地望着季善。 季善心虚,连忙低下头。 周景川用力扣住季善的手腕,咬着牙问医生,“现在什么情况?” 医生道,“从片子上看,的确恢复得很好,没什么问题,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思虑过多。” 周景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医生,那名医生被周景川盯得略有几分心虚,挪开视线,转而对季善说,“季小姐,你一定要保持好心情。” 季善:“哦。”她也去好几家医院看了,非洲的,临城的,都是这个结果,季善没什么惊奇。 第114章 端倪:我挺后悔的,看到他就恶心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从医院出去,周景川全程都是黑着脸。 季善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没事的,我现在也不疼了。” 周景川瞥了她一眼,绷着脸不说话。 周景川生气的样子,季善着实招架不住,一路上,不断地道歉,奈何人始终高冷,倨傲地不得了。 回了家,周昊在写作业,周子谦趴在桌子上,翘着腿,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昊,“哥,好无聊的,你陪玩一会儿吧。” 周昊抬起头,宠溺地拍拍他的头,“乖一点,等哥哥写完作业,就陪着你玩。” 周子谦哼了一声,“你这话已经说了太多次了!” 周昊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戳弄周子谦的头,“臭小子。”然后又重新低下了头。 季善进来后,就见到这一幕。 嘴角勾起来,她阔走两步,越过周景川,走到两个孩子面前,先是鼓励了周昊,然后拍拍周子谦的肩膀,“别打扰哥哥写作业。” 周子谦仰头,“才没有。” “给你带了礼物,你要不要?”季善挑起眉头,冲周子谦眨眼。 “要。” “我也要!”周昊把笔一放,立即起了身。 兄弟俩顿时跟着季善上了楼,季善的确买了点东西回来,不过是从非洲带来的一些手工艺品。从箱子里拿出来,季善跟炫宝似的都放在周景川和周昊的书桌上,“喏。” “哇!”周子谦眼睛顿时亮了,“这是什么? 季善解释:“这是非洲的工艺品,都是用不同颜色的细绳编织成的。”当初在非洲,季善救了一位专注于手工业的妇人,虽然语言并不通,但妇人是个善良又知恩的人,得知她有两个孩子,并且马上要回国,用大半个月给她编织出一套完整的手工艺品。 就是面前的非洲动物小型版。 “小婶婶,这也太像了吧,我在书上看到过非洲象的,跟这个一模一样,就是这个很小。”向来比较沉稳的周昊眼睛里也散发出喜爱。 季善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周景川洗了澡换了家居服,推开侧卧的门,看到母子三人和睦地相处,季善在两个孩子中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老头,看招!”周景川眯起眼睛,空中骤然落下一条软绵绵滑溜溜的黑色‘长条’,是‘蛇’。 周景川虽然不怕这种爬行生物,可触感实在一言难尽,脸色一沉,“时间到了,睡觉。”这话是对着兄弟俩说的,尔后,瞥了眼季善,“过来。” 周景川走后,季善跟兄弟俩耸耸肩。 周子谦也摆出一样的姿势,“老周头真怂,怕蛇。” 季善噗嗤一笑,刚才周景川皱紧眉头,肩膀微颤,连忙向后退半步的姿势,的确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伸出手指戳了戳周子谦的头,“老爸是要尊重的,知道没有?” 周子谦哼了一声,“你也怂。”说完,叹着气跟周昊吐槽,“家里就没有一个人不怕老头子的,黑势力已经侵占了领地,哥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周昊无奈又宠溺,“弟弟。” 小孩子的想象力太丰富,自己就能创造出一个世界,季善笑过后,站起身,“我走了,你们两个赶紧睡觉。” 周子谦这时扭头盯着季善,哼了一声,“你不陪我们睡觉吗?” 儿子第一次表现出亲昵和依赖,一瞬间,季善停住了脚。 “小男子汉不应该随随便便跟女孩子睡觉,不过你喊我声妈妈,我倒是可以考虑陪你睡觉啊。”季善打趣道。 周昊在一旁温温和和地笑着,甚至身后戳一下周子谦,“弟弟快喊,我也很久没跟小婶婶一起睡了。” 周子谦的笑脸顿时变得通红,好一会儿,他哼了一声,转过身,凶巴巴说,“不要了不要了。” 口是心非。 跟他老子一样。 季善轻笑,“行了。”她上前,把周子谦抱起来,另一手牵住周昊,“走啦,去睡觉。” 周景川躺在床上,长腿交叠,大腿上放着一份杂志。他有轻微的近视,所以带了眼镜,不是金框的,就是简单的黑边,季善只看了一眼,就感觉有点腿软。 金边是斯文败类,黑框的是完全的禁欲。季善想,这个人大概是完全按照她的苏点去张的。 “都带过来干嘛?”周景川吝啬地瞥了兄弟俩一眼,一脸嫌弃,“都回去。” “就不!”周子谦从季善怀里碰下来,跑过去,跳到床上,在中间找了个位置,同周昊招手,“哥哥过来。” 虽然周景川照顾这两个孩子三年,却从来陪着一起睡过,而且他有点洁癖,除了季善,不大喜欢别人在他的床上闹腾,当年允许周昊一个人睡,已经算是隐忍了,如今…… 瞧着周景川脸上的嫌弃,季善双手合十,嘴唇轻轻翕动,“求求了,求求了。” 周景川:“赶紧收拾,困。” 季善隔空飞吻他,便去了浴室。 季善不想让两个宝贝等,洗得挺快的。 换上睡衣,季善出了浴室。 一出去,面前挡了一道漆黑的暗影,在灯光的照射下,季善踩在周景川的影子里。 怔怔地抬起头,“你不是洗澡了吗?” 周景川嗤了一声,“咱们的事儿,还没完。” 季善讨饶,“明天,明天再说。” 周景川冷厉道,“都睡了,用不着你。跟过来。”他是真的生气了,被子弹伤到头部,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从来都不说。 季善知道逃不过去了,只能跟了上去。 …… 一楼客房里,季善摆正态度,好好跟周景川解释,“其实真的是没事,手术很成功。以前就是下雨天,会疼,其他时间都不疼。” 见周景川表情越来越差,季善轻轻咬了咬嘴唇,去抓周景川的手,“别生气了,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周景川拂开她的手,闷声靠在床上,手臂横在眼前。 季善被他这生闷气的动作弄得心里软绵,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简直比儿子还幼稚。 “可能真的就是一点后遗症,我问过好几个医生了,都说是心情影响的,也可能是最近夜班上的多了,休息不好。” 周景川闭了会眼,将手放下来,盯着季善,“你救的那个人是梁子卿?” 季善:“对啊,当时不认识他,看到人倒在血泊里,就救了。不过后来,挺后悔的,不是个好人。”提起梁子卿,季善眉头紧皱,几乎是下意识的厌恶,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讨厌。 周景川揉了揉鼻梁,漆黑的眸子里幽深不见底,过了一会儿,他说,“我重新联系医生。” 撂下这几个字,周景川抓住季善的手,把人扯在怀里,把被子一拉,“睡觉。” 季善亲亲热热地缩在他怀里。 主动扣住他的大手,“别担心,真的没有事。” 周景川反握住她,默了一会儿,喑哑开口,“别用你的没事来安慰人,没用。心情不好,闭嘴睡觉。” 耳朵贴在周景川的胸口,听到砰砰的心跳声,季善的爱依旧在不断地增长,她无法控制,甘愿将这一心完完整整都放在周景川的身上。 …… 次日清晨,季善是被医院的电话吵醒的。 又有一桩比较大的手术,季善必须要赶紧过去。 碰上刚锻炼回来的周景川,季善简单给他解释,“有手术,我先过去。” 周景川眉头皱起,自从知道季善脑袋里中了子弹,他恨不得将季善捆在身旁,时刻带在身边。 沉闷地嗯了一声,他又说,“我送你。” 季善抱着他的脖子,好笑地伸手理顺他的眉头,“别皱眉了,容易老。你要是不想我去医院工作,我就暂时辞掉工作,去小舅舅那里管医药,等好了再去医院。” 一边是过度繁忙,一边是虎视眈眈不安好心的温峥嵘,周景川眉头锁得更紧。 季善本来就是打趣他一下,谁知,一路上周景川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医院门口,他停下车,严肃地同季善说,“辞职吧,去温峥嵘那里工作。” 季善无奈叹息,“周老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事,不要大惊小怪了,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她打开车门,跟周景川挥手作别,“路上注意安全,晚上见。” 并不是周景川疑神疑鬼,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心里隐隐有股恐慌。 等季善的身影渐渐消失,周景川叩击方向盘。眸内一凛,他同温褚扬说,“梁氏最近有什么动作?” 对方说,“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暂时没有与星河冲突,全是冲着周氏去的。不过,越是这样越是不对劲。” 星河现在最重要的两个案子,一个在周景川手里,一个在温褚扬手中。 思忖过后,周景川说,“不一定是他在对付周氏,可能只是障眼法。” “你是说,梁子卿目的是我们?” 周景川不置可否,“组织开会,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周景川面色沉沉,讥诮地嗤了一声。 当初以为季善出事,那种刺痛,他不想遭遇第二次。 季善的头疼,不可能这么简单,不然,梁子卿的走狗岂会那么巧,偏偏在他和季善之前去了脑科?况且,非洲本就是梁子卿的地盘,改一个诊疗结果,轻而易举。 按了按太阳穴,周景川再次想起了季善所吃的‘止痛药’,明明是止痛药,成分为什么是维生素? 周景川的手倏地握住方向盘,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子里形成。 或许,这个疼与不疼,只是被人操纵的呢? …… 心外的手术持续时间都挺长,季善结束手术后,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 季善筋疲力竭,甚至连午饭都不想吃,只想回办公室趴一会儿。 “季医生。”成雅过来拦住她。 季善顿足,“嗯?” “你办公室有位病人,等了很久了,请出去,也不走。” 季善是病人,季善也不能推迟,加快脚下的步伐。 谁知,推开门,就被蓐住了头发,“你还我丈夫命,你这个恶心人的魔鬼!”女声尖锐刺耳。 成雅跟在季善身后,见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工作才几天而已,就这么碰上医闹了? 连忙给保卫科打了电话,谁知,手滑,按错了号码,竟然不小心给温峥嵘打了电话。说起温峥嵘,成雅就觉得倒霉,前几天她不小心追尾了一辆车,谁知道竟然是温峥嵘的,资本家狮子大开口,竟然要她赔偿七十万。 “成小姐攒够钱了?” 听到对方痞气的声音,成雅虽是一愣,还是匆匆忙忙道,“温先生,医院来了医闹的,现在正在跟季医生纠缠,你能……” “嘟嘟——” 成雅将手机从耳畔拿下来,一看,真的是挂断了。 医闹的女人动作大了不少,成雅不敢推迟,再次拿起手机,给保卫科打电话。 交代好,成雅冲上去,试图将闹事的女人和季善分开。但那个闹事的人铆足了劲儿,竟然一把就把她推开了。 季善的头发被扯得生疼,她自从回来临城,所有的手术里,就没有一起是出事的,这个闹事的人,是认错了人,还是别有用心? 季善的温和,向来只是留给亲人爱人,旁人就别想让她受半点的委屈。 她一把抓住桌子上的剪刀,又稳稳地攥住那个人的手,“放手!” “你这个无良的魔鬼,你还我丈夫的命!” 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抓越紧。 季善一咬牙,手高高地撩起,剪刀沿着被女人抓住的部分向上几毫米,咔嚓一声,将那嘬头发剪掉。 旋而,她迅速脱身。 窗户开着,窗外的风拂进来,吹乱了季善的头发,被她凌厉地剪掉的部分虽然有些凌乱,却显得有种凌乱美。 站在一旁的成雅先是震惊地长大了嘴,接着,眼睛里布满了钦佩。 闹事的女人也被季善这个动作吓坏了,在季善一步步靠前逼近她时,她步步后退,“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季善用力扣住女人的胳膊,“谁指使你来的?” 女人被季善抓得生疼,她尖叫,“救命啊,无良医生动手打人了啊。” “闭嘴!”季善被吵得头疼,她攥住女人的手腕,嗤声,“不说是吗?”季善一边抓着女人的手,一边偏头去拿手机准备报警,谁知,就在她扭头的几分钟里,被她抓住的女人忽然爆发出一道尖锐的痛呼声。 季善立马看过去,女人的手上,有鲜血往下流。 瞳孔锁紧,季善不敢置信地望着女人身后的人。 陈然冉手里握着花瓶,她的脸上发白,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看到女人头上的血,她像是受到了极其大的惊吓,不断摇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季善眉头一紧,立即看了成雅一眼,成雅忙说,“我马上联系外科。” 女人瞪大眼睛,倒在沙发上。 陈然冉眼神怯懦,她一边哭,一边抓住季善的手腕,“表嫂,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个人,这个人手里有刀子,我看她想捅你、”她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如惊慌失落的孤鸟。 季善低头看了一眼,果真看到女人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心,不禁提了起来。 她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这个女人的事儿? “小小!”这时,温峥嵘抵达了季善的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里的凌乱,他神色肃穆,当即上上下下地打量季善,确定人没事,他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季善脸色泛白,同温峥嵘摇摇头,“小舅舅,我没事的。” 成雅联系了外科的人,并且安排了人提着担架过来,将女人抬走。 看到温峥嵘,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压根不想让温峥嵘看到。 人是在她办公室出事的,季善必须跟进。 她安慰了陈然冉,“我马上回来,你别怕。”对于陈然冉,季善谈不上喜欢,她总是觉得陈然冉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不够纯粹,但她救了昊昊,刚才也救了她,季善不能忘恩负义,凭借主观去臆断。 陈然冉脸皮很紧绷,但这并不妨碍她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抓住季善的手腕,“表嫂,我在医院住院,我妈妈还在,我想回去,不想让我妈妈担心,可是我刚才做了错事。”说着,她摇头,“不,那个女人拿了刀子,我……我是正当防卫。” 季善瞧着她害怕到发抖的样子,心里也非常不好意思,“别怕,我马上回来,一会儿送你去病房。” 说完,季善便跟温峥嵘简单交代两句,匆匆出去了。 温峥嵘眉头几乎能夹死一直苍蝇,他扣住成雅的手腕,“究竟怎么回事?” 欠债的人是不能有脾气的,成雅赶紧跟温峥嵘解释,“刚才季医生下了手术台回来,被一个医闹的家属攻击了,这位小姐帮季医生躲过一劫,但是那名医闹家属出事了,现在被送去了手术室。” 温峥嵘瞥了眼陈然冉,眼睛里掠过一抹审视的光。 事情,会这么简单? 不过,温峥嵘暂时没有想那么多,季善自己一个人过去,他不放心。 提步,朝门口过去。 的确如温峥嵘所想,事情远远没有如此简单,而且也没有就此结束。 季善从办公室出来,根本没有走出走廊,因为医院里混进了记者。 闪光灯下,好几个话筒抵在季善的下巴前,“季医生,据知情人员可靠消息,你对病人家属采取了暴力行为,导致病人家属进了医院。请问,这属实吗?” “季医生,为人医者,请问你是出于什么心思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季医生,病人家属是过来医闹的吗?如果是,你的行为是为了杀人灭口吗?” 这一盆盆的脏水往头上泼,季善如果还单纯地以为这是个偶然事件,就是个傻子了。 她就算想解释,也百口莫辩,更何况,警察来了。 她没报警的,是谁? 如果陈然冉没打了那个女人,警察会不会还来?季善本就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性子,更不用说前一刻的情况跟这一刻并不相同,季善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一名警察拿出证件,勒令记者离开,随而,站在季善面前,“季小姐,有人报警您涉及一场故意伤害,跟我们走一趟吧。” 还有别的警察进了她的办公室,将陈然冉以及成雅都带了出来。 温峥嵘眸内一片冷厉,这场戏,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环接着一环,简直可以用精彩来形容。 站在季善面前,他凉凉道,“辉子。” 准备将季善带走的人看到温峥嵘,眸内闪过一抹诧异,“嵘哥?” 季善知道小舅舅之前是做警察的,认识警察局的人也不稀奇。并不想让温峥嵘淌这一滩浑水,季善压低声音,“小舅舅,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话音落下,声音清丽,倨傲冷清,“走吧。” 全程,她挺直了腰。 经过没有走干净的媒体面前,季善也半分没有怯懦。 她行得正坐得直,何必露怯? …… 周景川正在开会,星河的规矩便是开会期间不能带入手机进会议室。 两个团队的全体会开过之后,周景川跟温峥嵘还在会议室里。 温褚扬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他懒散地将脚抬在会议桌上,“你是不是怀疑我们团队里出内鬼了?” 周景川瞧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皱皱眉,“脚放下,烟灭了。” 温褚扬瞥了他一眼,“受不了你,季善怎么忍你这么久的?” 虽是这么说,他还是将腿放下来,烟头捻灭,重复刚才的问题,“你怀疑我们团队有内鬼?” 周景川勾着手指,骨节叩击桌面,“不,人是我们选出来的,不会有。” “那你刚才在会议中的意思是什么,为什么改计划?” 周景川停住手上的动作,目光一凛,“季善时常头疼,吃得止痛药却是维生素。而且,她脑部中过枪,我怀疑有人在她脑部植入什么脏东西。” 温褚扬先是被他这话弄得皱眉,又被他脸上的狠辣吓了一跳。 “你是说,我们早前的计划可能通过季善,泄露了?” 周景川站起身,“不排除可能性,究竟是不是这样,很快就会被检验,狐狸尾巴也早晚会露出来。”停顿几秒,他说,“你国外是不是有位脑科朋友?” 温峥嵘点头,“我帮你联系。” 周景川说了声谢了,便出了会议室。 助理这时匆匆跑过来,脸色僵硬,“周总,夫人出事了。” 第115章 真相: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赶到警局时,季善刚从警局出来。 季善身旁,跟着陈然冉和成雅。 成雅跟季善说,“季医生,温先生已经去提取更详细的监控视频了。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季善脸色的确不是很好,刚才她的头有些疼,没有药,持续时间较长。 “我没事的,成护士,今天这件事实在不好意思,把你拉进来了。”季善不好意思地道歉。 成雅挠挠头,“哎呀,没事啦。不过季医生,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的人了,叫我小雅就OK啦。” 季善点点头,浅浅一笑,喊了声小雅。 成雅有点不好意思,她露着几颗牙齿,余光扫过家里的车开过来了,说道,“善善,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帮我谢谢伯父,实在不好意思。”季善三个人能出来,着实是靠成雅家的关系,被保释出来的。 成雅挥手,“明天见。” 目视成雅家的车离开,季善收回目光。 “表嫂,小心!” 季善尚未反应过来什么,就被陈然冉扑过来。 被推到一边,季善别过头,就见在她原来站过的地方,被泼硫酸了。 季善顿时收紧了瞳孔。 在警察局门口,竟然还会有人做这话总是情,是把王法置若罔闻了吗? 站起身,立即将陈然冉拉起来,上下打量着她,“没事吧?” 陈然冉摇头,“没事的表嫂。”虽然是这么说,可眼泪却不断地往下掉。 周景川亲眼看到拎着硫酸的男人朝季善那边泼,却没来得及挡过去。车速快了不上,终于在季善面前停下来。打开车门,他沉声,“上来。” 季善不意外见到周景川,知道他知道消息肯定会来。对上他的视线,季善心里说不出的安稳,那点烦躁跟不安,像是被一双手,慢慢地抚平。 周景川正在跟崔阁通话,“警局外头有人故意谋害。另外,医院的监控给你发邮箱了,那名医闹家属具体身份也查好一并发过去了。” 季善上车后坐在后座上,耳畔皆是周景川徐徐浅浅的嗓音。她握住手,眼眶发涩,别人的刻意诬陷和天衣无缝的欺辱她都不觉得如何,甚至有种越战越勇的感觉。然而,听到周景川的声音,听他帮她调查真相,感受他时时刻刻的关怀备至,季善就想掉眼泪。 周景川顿了几秒,听过崔阁那几句话后,冷淡道,“警方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就对无辜的受害者进行拘禁,若非警方的不作为,并不会导致媒体笃定的大规模报道,也不会导致季善被网上人肉,被心存不轨的人意图在警局门口泼硫酸。” 在办公室里积极调查的崔阁被周景川说得都张不开口,他不过是家里出了点小问题,一时之间没在警局压着,谁知手下的人就犯下了这么不堪的错误? “老周你放心,这件事会网络公开调查,也会公开道歉,给嫂子一个交代。” 季善在后头隐约能听到话筒里崔阁的解释,她按了按太阳穴,“周老师,算了嘛,跟崔先生也没有直接关联的。” 周景川这才不情不愿地同崔阁“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坐在季善身旁的陈然冉悄无声息地攥住了拳头,僵硬的脸绷得发紧。 周景川开车去了医院,在医院门口,他停下车。 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陈然冉,“下车吧,给你安排了医生。” 陈然冉被周景川的决绝刺痛到了心,她该如何去相信,周景川竟然残忍到这个地步。就算他没将这几年来,她对两个孩子的照顾放在心上,可刚才,她可是救了季善,他怎么能…… 轻轻咬着嘴唇,陈然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吸了口气,挪开视线,小心翼翼地拉着季善的手腕,哀求道,“表嫂,我可以跟你一起住一晚吗?我好害怕。” 刚才的的确确是陈然冉救了她,季善拒绝不了,她看了周景川一眼。 没说话,周景川就调转了车头。 “谢谢表嫂。”陈然冉表面上欢喜雀跃,她收回手,放在腿上,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在笑,笑过后,摆出自以为无比单纯的笑容,“谢谢表哥。” 季善默默将她的表情变化收归眼底。 过于天衣无缝,倒显得很不对劲。 回到家,季善让佣人给陈然冉安排了放假,又取了一件她没穿过的衣服给她,“好好睡一觉,吃饭的时候我再喊你。” 陈然冉:“嗯。”她重重点头,“谢谢表嫂。” 季善:“没关系。” 撂下三个字,季善上了楼。 周景川去了书房处理公事,她自己就坐在床上,打开手机,去看了各大社交软件,都有对今天医闹时间的讨论,媒体刻意炒作,导致舆论一边倒,都在指责她。 言论几乎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季善漠然,牵动不起一点的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周景川就在处理季善现在所看到事件,星河旗下不缺娱乐公司,虽然他不管,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缺少公关手段。 从书房出来,看到季善正在看手机,剑眉向上一挑,走过去,他绷着脸收起季善的手机,“有什么好看的,水军刻意引导罢了。” 季善仰起头,瞧他担心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以为我会被无关紧要陌生人的言论刺痛?天真,我只在乎我爱人的看法。”季善的确很想听听周景川的看法,今天这么一出闹剧,最有可能是谁在背后操纵,最得利的人又是谁? 夫妻之道,讲究实力相当。 周景川无奈揉揉季善的头,“我的看法?” 季善:“对。” 周景川把椅子挪动在季善对面,坐在上头,他目光灼灼,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头部的手术是谁给你做的?” 季善怔了怔,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好一会儿,她死死地皱紧眉头,“你是说梁子卿动了手脚?” 周景川侧身打开抽屉,抽出一张检测结果,“这是你所谓止痛药的成分。” 季善是医生,这种检测她轻而易举就能看懂。倏地,她的手越握越紧,抬起头,再与周景川对视时,她脸色冷硬,目光也如冰刀一般,“我头疼时,吃了这药,几分钟内就见效。” 季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身上也开始发凉,“维生素不可能有止痛的效果,这只能说明,我的痛是人工操纵的。” 周景川扣住季善的手,给她温度,“可以信任的医生现在在路上了。” 季善抿唇,身体依旧在细微地颤抖,“救梁子卿就在我刚去非洲第一个月,追溯起来,大概是三年前。梁子卿身体不行,我听小道消息,他幼年受过刺激,阴天下雨时身体疼痛更甚,所以我做了手术后,逢阴天下雨,会头疼,是他在操纵。其他时间不疼,是因为这个人是一个变态,几乎每一天,他都会出现在我面前,这已经是监视。再然后,我回国,他在国外,他没有有效的监控手段,所以会时时刻刻通过植入我脑子里东西进行监视。” 说到最后,季善咬着牙,将手里的检测结果揉碎,“我草他妈!败类!” 周景川的确推断出季善脑子里被植入了芯片之类的,但听了季善自己的分析,他的脸色沉到几乎要滴水。 强行压制住愤怒,他握住季善的手,“没功能的事儿,怎么做?” 这人…… 季善被气笑,“我不稀罕的好嘛,就是骂人。” 周景川:“不要因为败类让自己变得素质低下。” 季善哼了一声。 周景川把她额前散落的碎发理顺到耳后,眯了眯眼。 “那这件事一定是跟梁子卿有关系了,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我脑子里安装芯片,无疑两种可能,第一,我救他一命引狼入室,他看上我了。第二,他在非洲就认出我,想对付你。”季善时刻保持清醒,就算如今愤怒滔天,她也不允许自己自乱阵脚,“可我能确定,在非洲他绝对是第一次见我,之前,他的心思也绝对不在临城,他的目标是在非洲建立他的商业帝国。所以,他对我感兴趣,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弄这么一出伤害我?” 周景川眸色始终晦暗,心上人被一条狗咬着不放,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 喉头上下一滚,他同季善对视,磁声告诉他,“受了刺激的疯狗乱吠罢了。” 季善被他的形容逗笑,却没大明白他的意思,“嗯?” 周景川冷然道,“摩天轮上,你跟我求婚,我们打算重新举办婚礼。毁灭性刺激。” 他这表情,好坏啊。 可季善,却止不住喜欢。 周景川点了点她的鼻尖,“眼睛的光太亮了,感觉像是要把我吃掉。” 季善脸一红,“胡说。”吐出两个字,季善歪着头,又问,“那他做么做,是为什么?难道说,他还真是个疯子,得不到就毁掉?”说到这里,季善自己都摇头,“他不是这种人。” “倒很了解、”周景川嗤了一声。 季善现在心里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她急得不得了,“不准卖关子了。” 周景川站起身,轻笑,“他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他想要我们破裂啊,而且,很成功地把想要我们破裂的人安排进来了,不是吗?” 季善脸色僵沉,心坠入谷底,许久,她艰涩道,“如果真是这样,我有道理怀疑两年前我回国看到陈然冉跟你和孩子的亲昵,以及你的车祸,还有小舅舅以为的是他在暗中阻拦消息进入我耳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梁子卿的成果了。” 第116章 他那么脏,配不上你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说,“不蠢。” 季善瞥了他一眼,“你不要总这样否定我。” “别的女人我从未夸过。”周景川把领带往下扯了扯,嘴角幽幽上挑。 季善都是笑出声,“那我真是幸运了。” 周景川哼了一声。 这件事分析到这里,季善脑子里已经足够清晰。 这些肮脏的算计她并不打算放在心上,站起身,去柜子里找了一件睡袍,季善朝浴室走去。 没走到,季善拧了拧眉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折返回去。 低头凝视面前皱巴的脸,周景川问,“怎么了?” 季善压低声音,可就算如此,也无法遮敛住她语气中的厌恶,“我现在去浴室,会不会……”停顿数秒,季善又问,“我们刚才所说的话,会不会被监听到。” 一旦想起这么恶心的事情,季善就恨不得手死撕了梁子卿。 咬着嘴唇,她烦躁不已,握住睡袍的手上凸起一条条青色的经脉。 周景川上前,把人纳入怀中,“你的头疼是可操纵的,说明只有他启动了或者是正在看监听时才会导致疼痛,其他时间不会有问题。若是实时监控,或者是像一般监控那样可以通过视频向后倒带去看之前发生的事情,你的头就不会产生时疼时不疼的结果。” 他的语速放慢,细细地解释。 像是春日的风,拂在心上,能抚平心中烦躁。 季善闷声“嗯”了一句,将人推开,“我知道了。” 周景川点头,“去吧,最近可能会好好戏上演。” 季善拢了拢手,目光冷凉。在浴室中,她仰起头,温水漫过脸部,向下滑动,最终聚集在脚底。 尽管水冲着脸,季善却并不能感受到多么惬意。 她很烦,很厌恶,脑子里的东西就像是定时炸弹。 季善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梁子卿这般恶心的人,这是现实版本的‘农夫与蛇’不成? 凉水冲了几分钟,季善冻得牙齿打颤。匆匆关上水龙头,季善裹上浴袍,出了浴室。 她直接去了衣帽间,找出很久很久以前,周景川给她的那件特别保守的长款睡衣套上,这才出来。 周景川目光从文件上挪开,上上下下扫了季善一眼,看她这副全副武装的模样,不禁勾起嘴角,“造型不错。” 季善白了他一眼,之后,又折返回衣帽间,去给周景川找了一件同样保守的睡衣带出来,扔到他面前,“喏,换了。” 见周景川没什么动作,季善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你快点,我不想让变态看了属于我的肉体。” 周景川没动,反而顺手拉过她,把人扯到床上,将文件随手放在桌子上。 季善被扯入周景川的怀里,她推搡他,“你别闹,去换衣服。” 周景川声音里夹杂着一股傲气,“不去。” “不行!”季善扒拉出一个脑袋,眼睛怒视着周景川。 周景川挑眉,“肉体太让人骄傲,病秧子看过后可能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何乐不为?” 倒还真是这个道理呢。 今天一天着实在累了,季善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过来是因为头部的刺痛。 钝痛就像是一把刀子不间断地切割,短暂的疼痛聚集起来,变成无法控制的情形。 季善抓住身下的床单,用力到甚至连一个指甲都折断了。 周景川感觉到季善的颤抖,骤然睁开眼睛,手放在季善的腰际,把季善不断往怀里揽。 季善本想克制,可克制不了,真的很疼。 她强行忍着,用力握了握周景川的手,跟她示意后,松开他的手,推开他,悄声下了床。 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不能让梁子卿知道她和周景川已经知道了真相。 季善的药放在包中,包在一楼,她拧眉隐忍着去了一楼。 季善离开房间,周景川睁开眼。 他冷厉地盯着天花板,眸色越发漆深。 用力握住拳头,他讥讽嗤笑。 梁子卿。 薄唇微微挑起,他重复了这个名字,脸上表情冷冽,阴沉。 这么多年来,除了周蕊,尚未有一个人敢挑衅他至此。 …… 梁子卿接受了一天的治疗,又处理了公事,打开监听设备。 看到季善出了卧室,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他是心疼季善的,不想让她太疼,见她吃了药,梁子卿就关掉了设备。关掉后,便给陈然冉下了命令。 …… 季善吃了药,头部的确很快就不再疼了。 等头部的痛感完全消散,季善将压在舌头下的药直接吐在垃圾桶里。 陈然冉从一楼侧卧出来,见季善躬身呕吐,她眯了眯眼睛,似乎想到什么,她倏地握紧了手。 季善瞥见陈然冉的影子,淡漠地抬起头。 陈然冉脸上的恨意尚未完全遮敛住,就对上了季善的眸。 连忙挪开视线,她流露出担忧,“表嫂,你怎么了?” 季善淡淡地收回目光,她喝了口水,“不知道,最近一直恶心。” 陈然冉使劲握住手,指甲陷入掌心而不知,她抿了抿唇,笑得比哭还难看,“表嫂,你会不会是怀孕了?” “啊?”季善一脸无辜,继而转喜。作戏作到仿佛是真的一样,她目光温和柔软,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腹,“那太好了,借你吉言了表妹。” 说完,季善站起身,“表妹快回去休息吧。”说着,她要往楼上去。 想到梁子卿的交代,陈然冉立即喊住季善,“表嫂。” 季善顿足,“怎么了?” 陈然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表嫂,我害怕,你能不能陪我睡。” 周景川下楼,听到陈然冉的哀求,冷声道,“你不是两三岁的孩子,害怕就回陈家或者周家。” 季善睨了周景川一眼,“说话这么冲。”虽是指责,可声音里却掺杂着甜。 “表妹,你别怕,家里很安全的。另外,我替你表哥道歉,真是不会跟女孩子打交道。”季善的目光只在陈然冉脸上停留几秒,又去瞧着周景川。 周景川握住她的手,声音温和不少,“睡觉了,怎么下来了?” 陈然冉手脚冰冷,听着两个人之间暧昧的交流,她恨得咬住口腔里的嫩肉。用力过度,导致嘴里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季善!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厌恶在胸口膨胀,无法压制。 她眼睛里都是浓烈的算计和恶意,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的计策,僵硬不自然的脸上勾起一抹弧度,灯光的暗影下,显得整张脸又垮又狰狞。 季善回到房间,噗嗤一声笑出声,纤细白皙的柔荑拍在周景川的胸口,“你太坏了。” 楼下那位表妹,岂不是要气死了。 周景川无辜地挑了挑眉,“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善踮着脚尖,热烈地在周景川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爱死你了。” 周景川眸色倏地亮了,顿时将季善抱起来,扔在床上,压在身下,灼灼凝视季善,喑哑道,“再说一次。” 他很认真,很严肃,表情也很期待。 季善心软了又软,依稀记得上次,她似乎没有准确地告诉他。 收起笑容,季善勾住周景川的脖子,声音清晰,“我爱你,很爱。” 周景川与季善鼻尖碰鼻尖,两个人的呼吸灼热地交缠在一起。 周景川轻笑出声,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他咬了咬季善的红唇,尔后低沉道,“我也是,很爱你,只爱你。” 季善眼眶发酸,她吸了吸鼻子,“等把这些烦人的人都解决掉,你要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没穿过婚纱,很羡慕那些新娘。” 周景川抱着她,胸口跳动加速,“很快了,定在下个月十一号。” “嗯?” “跟你求婚那天,不都告诉了吗?” 季善眼皮有点沉,迷迷蒙蒙地反诘,“都不跟我商量。” 周景川抬手戳弄她长长的睫毛,“睡吧,万事有我。” 周景川的声音温柔,跟催眠曲似的,季善还真的睡了过去。 两个人和谐又安稳,这也注定了一夜好眠。 …… 第二天清晨,季善醒来后,周景川已经不在床上了。 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季善确定,周景川去上班了。 简单洗漱完,季善出了房间。 推开侧卧的门,发现两个宝宝不在房间。下了楼,两个宝宝也不在。 季善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一旁的阿姨看她着急的样子,忙解释说,“夫人,先生带着两个宝宝去了公司,让您不用担心。” 季善的心这才车沉了下来。孩子是必定不能单独放在家里,而且这段时间,季善就没打算让昊昊继续上学。周景川带着,再好不过。 “早安,表嫂。” 陈然冉手里护着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凝视着季善。 季善:“早。” 陈然冉笑着动了动脖子,“表哥和两个孩子呢?” 见到这人,季善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瞧着面前这人笑容满面的样子,季善根本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年轻的女人,竟然想做小三,而且周景川还是她的表哥。 “周景川上班了,两个孩子上学了吧。”季善低下头吃了鸡蛋,喝了牛奶,她站起身,“表妹,我上班了,你好好休息。” 陈然冉点头,“好。”她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表嫂再见。” 这个笑容,给季善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虚伪’。 季善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去医院,途中,她打开手机。 果真,经过一晚上,网上的风向已经变了。 季善不得不佩服周景川的手段。 她大致看过现在网友的留言,以及营销号引导的消息,大概能猜透周景川的公关手段。 一开始任由谣言发展,在网络上咒骂诅咒声音最大时刻,公安发布澄清消息。 星河集团董事长夫人的名头,注定让人将其与潜规则联系在一起。 网上,大波网民质疑警方公信力,质疑政商勾结最高潮时,先是有营销号发布季善办公室的视频。 轻而易举,将网络上的势头扭转。 再然后,警方全程直播破案,全程没有半点疏漏和正商勾结的倾向,既将这件事澄清得干干净净,又提高了警方的办事能力和在网民心中的地位。 事情在这里照常说是要结束了,偏在这时,星河集团总部发布律师函,将进入医院非法拍摄的几家媒体、以及网络上最初对季善名誉造成损害的几个营销号告上法庭。 之后,又由官方号代替周景川发生,全网公告婚礼将在下个月十一号举办,希望人心向善,拒绝网络暴力。 这件事结尾,以是中医院对季善的维权,国际无国界医生联盟对季善的赞赏,以及娱乐圈星河旗下艺人对周记夫妇新婚的祝福告终。 季善看过后,连给周景川点了好几个赞。 她季善看上的男人,万里挑一。 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季善心情大好。 但这种好心情并未持续多长时间,上午没手术,季善本来打算好好休息的,但她的手机上来了一通电话。 季善之前的号码早就换掉了,除了工作上的同事和几个朋友亲人,显然有人知道她的号码,更不同说是私人号。 盯着这个号码看了一会儿,季善思忖片刻,按下接通键。 她起身,站在窗户前,声音清丽,“你好,季善。” “善善,我是姨妈。我在你们医院旁边的咖啡馆,你过来一下吧,我有事要跟你说。”声音尖细,从声音就能听出她的高傲。 周景川不喜欢周蕊,可季善却不能将这人置若罔闻。 周蕊当初帮过她,而且前些年也始终在给母亲报仇,对她,对周昊都算是可以。 季善停顿几秒,“好,您稍等。” 咖啡馆里,周蕊肩膀上披着一件披肩。她用力握了握手机,脸色晦暗难辨。 季善来了之后,坐在周蕊的对面。看周茹只是单单坐着,并没有点饮品,她稍稍拧了拧眉头。 喊了声姨妈,之后,她翻看菜单,问周蕊,“您想喝点什么?” 周蕊凉凉地盯着季善,她冷声说,“不用了,我点了。”的确,她话音落下,服务员就端着两杯咖啡过来。 季善:“谢谢。” 周蕊往咖啡杯里加了两块方糖,用汤匙搅拌着,她举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三年不见,周蕊比之前老了不少。但一双眼睛,并没有之前那么纯粹,暗沉无比,季善被盯着,觉得头皮发麻。 “你跟周景川结婚了?”周蕊将咖啡杯放下,手握成拳状,放在桌子上。 季善扫过她所有的细节行为,点头,“是。” 周蕊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跟季善说,“不行。” “姨妈,这是我的私事。”季善表情渐渐肃穆。 “你妈妈被周家的人害死了你忘记了吗!她死的时候是什么惨状,你也忘记了吗?你妈妈从小对你那么好,几乎将心都要掏出来给你,你现在倒好,要嫁给杀人凶手的儿子,季远航的血脉我真是高估了,肮脏!”温嘉烟就是周蕊心中的执念,想到季善要嫁给害死她的人,周蕊就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跳跃。 “季善,我告诉你,你妈妈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如果你还把自己当成你妈妈的女儿,就立刻,马上跟周景川分开!” 季善停顿思考一会儿,缓缓同周蕊摇头,“您错了。” 周蕊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我没错!嫁给仇人的儿子,你不配做嘉烟的女儿!你该死!” “无辜的人,跟上一辈的恩怨没有关系,更何况,这三年我不在国内,是景川去陪着我妈,您去了吗?”季善逼灼地望着她,看出她眼神的闪躲,季善笃定道,“您没去。所以,真正将我妈放在心上,陪伴我妈这三年的,不是我,也不是您,是周景川。” 季善定定地望着她,“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是我的私事,就算要赎罪,也是我以后去跟妈妈好好道歉。” 周蕊被季善的一席话刺痛到了,她明明才是最在乎嘉烟的人! “姨妈,多谢您对我妈的关心。我想,我妈也不想您始终沉浸在仇恨中,您早一点走出来吧,余下的人,我自己可以去对付。”季善站起身,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 周蕊完全不能接受季善的说辞,她咬着牙。等服务员离开,季善将走之前,她扣住季善的手腕,凉凉地面带几分狰狞地告诉季善,“周景川没你想得那么好,他十八岁的时候,为了周氏的继承权,伺候了好多个富婆,你知道吗?” 几乎是一瞬间,季善仿佛像是被劈中。 她的四肢都是冰冷的。 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的温度。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疯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周蕊见季善震惊的瞪大眼睛,锁紧瞳孔的样子,眼中划过一抹满意的神色。 她的手放在季善的肩膀,逼近季善,“当初他十八岁,我听那些女的说,很稚嫩。都被玩到抽/搐,大概可能是硬不起来那种。你说,这种肮脏的下三滥,你干嘛要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还要时不时忍受着对你母亲的愧疚?值得吗?”周蕊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你单纯,年纪小,很多事不知道,别被男人的外表骗到,知道吗?” 第117章 新仇旧恨,现在一起算!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季善的手握成拳状,不时在颤抖。声音虽然压低了几分,却能听出其中的厌恶。 周蕊眸色幽深,“善善,你妈妈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不会害你,周景川的确就是我说得这么肮脏,我劝你,尽早离婚。” 季善:“闭嘴!” 周蕊:“信不信由你。”她收了收肩头的披肩,袅娜地离开。 季善站在原地,好久好久之后,她腿下一软,又坐回了椅子上。 外头的阳光穿透玻璃折射进来落在她的肩头,可她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周身只余下冰冷。 周景川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然知道。那个人骄傲极了,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可周蕊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说明周景川是真的跟那些女人…… 不是他主动,相反,只剩下他被动承受。 季善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从中劈开。 所以,当初他排斥女人,有洁癖,为人也不热络,有些傲娇。 季善的手放在桌面上,缓缓地收拢成拳状。下一刻,她咬着牙,眼泪噼里啪啦往下砸。 那些人,都是谁!整件事,又是谁在背后操纵! 她好恨!胸口的恨意跟难受相互交织,就像是树和藤蔓,彼此纠缠。季善咬着下唇,她的手按在桌面上,大口呼吸过后,她勉强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能稍微好看一点。 …… 周景川一整天都在忙碌。 的确如他们所预料,表面上梁氏是跟周氏对立,其实两家真正的目的是勾结起来一起对付星河。 温褚扬将一份报纸扔在周景川面前,“妈的。” 周景川拿起报纸看了看,上面报导了梁氏和周氏共同开发了一款通讯软件。 这软件的思路以及每一处细节,都是周景川团队的成果。 典型的剽窃。 周景川脸色冷沉,直接给律师团队打电话,“准备材料,开始起诉。” 温褚扬眯起眼,凝视着他。 “有把握吗?”虽然之前就已经推测出两家公司之间的龌龊,可温褚扬没想到,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两家公司。胸口怒火肆虐,若非理智尚存,他只差撸起膀子去把梁子卿的脑子砸烂。 周景川打开手机,下载了周梁两家公司合伙研发的软件。 打开后,注册登录。 一步步按照操作去执行,又扫过每一处需要注意的地方,最后,紧皱的眉头舒展不少。 “怎么样?有把握吗?”温褚扬又重复问了一遍。 周景川点头,“让研发团队加紧进程,明天就上市。”其实,软件早已研发成功,本来打算在周一上市,只是没想到,周梁两家会如此匆忙。不过匆忙了也好。 周景川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这次,他倒要看看周蕊和梁子卿要怎么公关抄袭危机。 “明天早晨六点,准时开会。”周景川站起身,拎着外套往外走。 温褚扬站起身,“喂,你这就走了?” 周景川耸肩,“早点回去睡。最后几个时辰,让他们蹦跶吧。蹦跶不了多久了。” 说完,周景川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温褚扬按了按鼻梁,他也下了一个周梁两家设计的软件看,可每看一眼,便会觉得糟心。他完全不明白,周景川是如何在看过之后就舒展了眉头的。 周景川从办公室出来,去休息室将两个孩子接过来。 两个小家伙倒是很听话,一个在看书,另一个在趴着看视频。 “走了。”周景川打开门,淡淡喊了声。 两个孩子一起抬头,不过看到周景川,两个小家伙的眸光都淡了不少。周昊还甜甜地喊了一声小叔叔,周子谦直接哼了一声,“她呢?” 周景川拧眉,“谁?”他睨着周子谦,在听到周子谦的称呼后,脸色显然不好。 周子谦终究还是惧怕周景川的威严的,小声地说,“妈妈。”简单的两个字,周子谦的后跟就已经红了。 周景川表情舒展不少,“现在回家,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 因为这句话,两个孩子一路上都挺开心的。 …… 回到家。 周景川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脸色严肃正在通电话的陈然冉。 “怎么会找不到!不可能的!千万不能让人来临城,不然我就危险了。” 这么一句话,溢入周景川的耳畔。 拧了拧眉头,他眯起眼睛,细细考量陈然冉这句话的含义。 陈然冉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余光恰好扫到身后的影子,她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若非良好的心理素质,可能手机都要掉在地上了。 “嗯,就这样吧。”仓促挂断电话,陈然冉收起手机,站起身,笑盈盈同周景川对视,“表哥,你回来了?” 周景川淡漠收回目光,带着两个孩子晚上走。不过没走两步,他停下脚步,“在找人?” 陈然冉心里咯噔一跳,她吞了口唾沫,握紧手掌,“一个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挺闹腾的,不想让她过来,不然我就危险了,会被闹死的。” 她努力回想刚才说了些什么,尽力去圆这个谎言。 周景川没说什么,上了楼。 陈然冉吓了一跳,确定周景川上了楼后,她脚下发软,瘫坐在沙发上。 仰起头,向楼上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她再次拿起手机。 找到最经常联系的一个号码,“那种药,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吃多少?” 等到了回复后,陈然冉将短信删除,目光幽深。 季善晚上有夜班,而且她现在脑子里很乱。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景川,在医院的一下午时间,她的脑子里都是曾经生活中的点点细节。 比如她有一次说周景川脏,他脸上清晰可见的痛意。 季善的心疼得要命,胸口憋闷。 下午没有手术,成雅也比较悠闲,坐在季善身旁,她递给季善一杯咖啡,“怎么了,看你精神不是很好。医闹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好了吗?” 季善掀起眼皮,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 喝了口咖啡,季善对上成雅的眼睛,“其实没什么,就是有些事儿,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胳膊撑着下巴,她脸上挂着清晰的难受,“很自责,明明我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却没能给他合适的温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成雅活得通透,大概知道能让季善这般纠结自责的人只可能是周景川。 “善善,你这样以为是不对的。你以为没有给他温暖,或许在他看来,你本身的存在就是温暖了。”说完,她勾起嘴角,拍拍季善的肩膀,“真的。” 这一句话,忽然间像是一道阳光,冲破困住季善的混沌。 “小雅,谢谢你。”季善勾起嘴角,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安啦,没事的。”成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我可能真的需要你帮个忙善善。” 季善挑眉,“嗯?” 成雅:“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家里是还算挺有钱的,不过家里很限制我,所以我很穷。但是,贫穷如我,一不小心撞了温先生的车,需要赔偿大概一百万左右吧,我实在是凑不到那么多了,能不能……你能不能帮我去疏导一下,让温先生通融通融?”成雅大拇指掐着食指,“就一个月,推迟一个月就好。” 这事儿…… 季善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在她印象里,她的小舅舅还从未为难过一个女孩子呢。 意味深长地扫了扫成雅。 成雅捂住胸口,“干嘛?” 季善收回目光笑了笑,“这事儿我不能帮你啊,小舅舅的事儿我一个做晚辈的,肯定不能插手啊。”小舅舅好不容易主动撩拨女孩子了,她总不能拖后腿是吧。 拎起包,季善站起身,“我去跟刘医生换班了,今天不值班了,先走了。你好好还钱,小舅舅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可千万不能拖延啊。”瞧着成雅越发僵硬的脸色,季善心满意足地弯起嘴角,“不过,你可以亲自去求求情,或许就成了。” 房间里,成雅一脸苦逼,她颓废地趴在办公桌上,只差仰天长啸了。 季善去换了班,拎着包出了医院。 出了医院,属于夜晚的微凉空气向她袭来。 有点凉,但与此同时,能让她保持冷静。 暂时不想回家,周景川的眼太尖了,她怕自己的不对劲被周景川看出来。他从来不曾提及那些事儿,可见那些事是他心中最不能提及的深渊。 往回走的一路上,经过最繁华的中心区。灯红酒绿,车流涌动,广场上有跳广场舞的大妈,还有穿着清凉去海边享受海浴的不同年纪的人。 一切都是繁华的,季善却感受不到。 想到周景川遭受的,仅仅只是周蕊叙述的那几个字,她便觉得喘不过气。 年纪很小。 稚嫩。 季善抓住包,踩着高跟鞋,跑到海边。 她站在海沿上,望着对面澎湃的大海,双手作喇叭状,对着大海大声喊,“你们去死吧,去死!” 季善像个傻子一样,喊完后,她坐在海岩上,抱着膝盖开始哭。 “别过来,别过来。” 耳畔传来一道细碎的声音,季善一怔,偏过头,就看到身旁的海岩上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季善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性子,着实是因为这个侧脸有点熟悉。 很像…… 陈然冉。 季善拧了拧眉,她吸了口气,将脸上的眼泪擦去,哑声开口,“表妹?” 蹲在海岩上的身影一颤,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立马站起身就要跑。 季善眼疾手快,立即抓住女人的手腕,“陈然冉。”她喊。 这时,女人才扭头看她。 恰好是路灯下,季善能看得清对方的模样。 竟然,的确是陈然冉。 “你……你认识我……”女人脸色不健康的苍白,嘴唇张张合合不断颤抖,依稀还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你是陈然冉吗?”季善定定地凝视着女人,又问了一遍。 女人小心翼翼地点点头,“你……你是谁……你是盛远……派来,派来抓我的吗?” 可见,面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陈然冉,家里那个面容僵硬不自然的女人,并非是陈然冉。不是陈然冉,那会是谁? 起初,季善会猜测家里假冒的陈然冉是谁,但听到盛远的名字,她顿时一怔。 盛远这个名字,向来是跟白子颜捆绑在一起的。 季善盯着陈然冉,顷刻间,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是季善,周景川的妻子。照理说,是你的表嫂。”季善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陈然冉的肩膀上,试图温暖一下她冰冷的手。 “你可以相信我。”季善从包里找出一顶帽子,迅速扣在陈然冉的头上,“不过你暂时我不能带你回去,因为现在有一个假的陈然冉存在,并不安全,你出面反而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可能会被人陷害。” 陈然冉猛地握住季善的手,她不断颤抖,“你帮帮我,表嫂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回去了,盛远是个变态,我不想回去了。” 昏暗的灯光下,季善看到陈然冉落下的眼泪,与此同时,也看到陈然冉脖子上被男人弄出来的青紫痕迹。 季善咬了咬牙,反握住陈然冉的手,“走吧。” 季善带陈然冉去了她之前住的小家,宾馆她不放心,会登记身份证,若是被有心人找到,陈然冉一个人对付不了。她这里,隐蔽。并且,早些年她就已经安装了监控,会安全一点。 “你暂时住这里,回去我跟你表哥说,你不用害怕,很快就会带你回你的家。明天,我会派保姆过来照顾你。” 交代完,季善关上门。 匆匆忙忙小跑着去拦了一辆车。 想到家里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白子颜,季善后背上涌起冷汗。 “师傅,麻烦能快一点吗?” 季善双手交握,反复吸气吐气。 不过时也命也,她再着急也没用,很不巧,路上堵车了。 …… 棠廊。 周景川接到季善今晚要夜班的消息后,便去了书房。 大概晚上八点左右,他从书房出来,去婴儿房看了看两个孩子。 两个小家伙睡得香甜,周景川默默退了出来。 他有些口渴,下楼去倒了一杯水。 ‘陈然冉’确定周景川喝了水之后,她将房门关闭。去了厕所,打开视频通话,联系上了梁子卿。 视频里,梁子卿脸上泛白,额头上布匝着细汗。他拧眉,捂住胸口大口喘息。 “有事?” ‘陈然冉’说,“梁先生,我已经给周景川下了药了,估计十来分钟就会发挥药效。” 梁子卿好一会儿才喘匀气,“知道了,录个视频,然后发给我。”之后,他连看都不曾看‘陈然冉’一眼,断开了连线。 ‘陈然冉’咬着牙,对季善的恨意更深了一层。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身边两个优秀的男人都对季善感兴趣。梁子卿甚至为了季善布局了三年,把她整了容安排在周景川身边。 当然,整容重新回到周景川身边,她求之不得。 那将近三年的时间,她虽然没得到周景川的青睐,但能呆在她身边,她也能满足,偏偏,这个时候季善回来了。 用力握住手机,‘陈然冉’眼神一凛。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季善和周景川分开。 她要重新得到周景川。 迅速洗了澡,‘陈然冉’换了一套性感的睡衣,做了脸,又喷了香水,她嘴角一条,自信地昂起下巴,推开浴室的门,上了楼。 恰逢这时周昊下来找水喝,看到穿成这个样子的‘陈然冉’,他轻轻咬了咬嘴唇,立马向前挡住她的路,“你要作什么、” 周昊在学校听说过很多狐狸精勾引男人的说法,小婶婶今天晚上不在家,这个人就穿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想要勾引小叔叔。 之前并不排斥这个小姨,但是,没有别的女人比小婶婶更好。任何想要站在小婶婶对面的女人,都是他的敌人。 瞪大眼睛,周昊:“不准过去。” ‘陈然冉’凝视着周昊,瞥见他脸上的严肃和对季善的拥护,她狠狠地扣住周昊的手臂,蹲下身子,她盯着周昊,“怎么,你认不出生你的亲妈是谁了吗?” ‘陈然冉’终于暴露出属于白子颜的本性,她像之前虐待周昊一样,尖尖的指甲掐住周昊的白嫩嫩的手臂。 周昊被吓得小小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你……你不是……你不是……”周昊固然年纪小,可曾经的阴影始终都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再次被勾起来,他不禁发颤。 白子颜站起身,把人推开。哼了一声,直接打开主卧的门。然后,在里面锁住。 屋外,周子谦听到声音也醒了,看到哥哥蹲在地上发抖的样子,他吓坏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掉眼泪,“哥哥,哥哥谁欺负你?” 周昊眼睛里的恐慌尚未褪去,但周子谦的到来能让他没有那么怕。 握住周子谦的手,他说,“给小婶婶打电话,说那个小姨不是好人。” …… 周景川喝过水后没多久,身体便产生了燥热。 按住眉头,他眼神里闪过一抹冷厉。 他倒是没想到,陈然冉居然敢在水里下东西。 身体里翻腾着热浪,周景川脸色僵硬,立即去了浴室。 这就导致他根本没听到外头周昊和‘陈然冉’的争执。 凉水冲刷下,周景川勉强能维持清醒,但药性着实太烈,周景川只觉得越来越胀痛。 而就在这时,浴室的门把手被轻轻旋动。 周景川眼底浮现杀意,他猛地抽过浴袍,裹住身体。 等门打开的那一刻,直接扼住了来人的脖子。 刺鼻的香水味令人作呕。 单凭气息,周景川就能确定并不是他的女人。 手上的力度更加重,他直接扼住‘陈然冉’的脖子,把人推出浴室。 “表哥,我知道你很难受。我帮帮你,好吗?”这种药有多么烈性,白子颜当然知道,她现在只需要搔首弄姿,周景川一定受不了,一定会扑过来。 想到一会儿要在季善的婚床上做那种事儿,白子颜胸口激荡,身下涌起一股热流。 痴狂地盯着周景川性感的喉结,目光向下蔓延到周景川浴袍下的蜜色身材,白子颜仿佛回到了跟周景川大学恋爱的时候,那时候,她跟周景川还那么恩爱。 “景川,要了我,你也不会受罪,不好吗?”事到如今,白子颜压根没有必要再伪装成陈然冉,只要今天跟周景川上了床,季善跟周景川一定会分手,她再死皮赖脸赖着他,一定会重新回到之前恩爱的时光。 可她全然忘记了,周景川曾经的遭遇。 沉浸在曼妙的想象中,白子颜早已没有了三年前的聪明。 季善堵了一路,终于到了家门口,季善直接给司机塞了一张红票便冲了下去。 三两步上楼,季善一愣,恰好看到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哭。 季善的心,像是被锤了砸了一下。 “怎么了?”保姆呢?周景川呢?人都哪里去了!季善紧紧皱着眉头。 周子谦扑到季善怀里,他哭着,“为什么不接电话,哥哥被欺负了,那个坏女人欺负哥哥,还要抢走爸爸,妈妈你赶走她。” 季善暂时没有心思去在意儿子第一声‘妈妈’,她猛地站起身,开始开门。 一扭,扭不动。 季善匆匆拿出钥匙。 打开房门,她就看到周景川脸部紧绷,额头上挂着细碎的汗,显然,就是中了不干净药物的模样。见他艰难地伸手扼住白子颜的脖子,而那个伪装成陈然冉的白子颜,笑起来,眼睛里带着魅色。 季善胸口的怒火直接冲上了头顶。 白子颜。 害死她的母亲,虐待她的弟弟,给她的丈夫下药勾引她的丈夫。 真是好样的。 这一次,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白子颜也没料到季善会回来,梁子卿明明告诉她,季善不会回来的,怎么回事? 季善用力攥住拳头,她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白子颜的头发,“白子颜,你胆子不小。”季善咬牙切齿。 第118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白子颜被季善嘴里‘白子颜’三个字给惊了一下。 而她还没等有所反应,头皮上的疼痛完全夺走了她全部的思绪。 “疼,放……放手。” 季善蓐住白子颜的头发,生生将人向后拉了好几步。 站在白子颜的身后,她抬起脚,一脚踢在白子颜的腿弯上。 白子颜站不稳,双膝跪在地上。膝盖与地板碰撞,发出闷响。 季善冷眼盯着白子颜,见她掌心着地想要撑起身体。 哼了一声,踩在她的后背上。 盯着后面被她喊上来的保镖,声音冰冷,“瞎了还是聋了?” 保镖这才立即冲了上来,钳住白子颜的肩膀。 季善收回脚,吩咐保镖道,“关进地下室,要是人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白子颜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就算当初丑事被爆料,因为有盛远及时护着她,她也未曾受过这种罪。 之前换上的性感睡衣肩滑下去,头发乱七八糟,嘴上的口红也模糊了。 眼睛瞪得眼珠子感觉都要掉出来似的,一张整容过后的脸由于不能做大动作,显得尤为僵硬。 “季善,你放开我!!”她瞪大眼睛,逼灼地凝视着季善,那样子像是要吃了人似的,“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景川身边,你不过是一个廉价的送上门的女人!用孩子绑住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白子颜的胳膊被扣住,保镖试图带着她往外走,可她使出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来抗争,头使劲向前倾。 “季善,你幸福不了的!你这种肮脏的女人,哈哈,景川一定会嫌弃你的。”她越说越有些放肆,甚至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你别以为你就赢了,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的。关于景川,我知道的,永远比你多。我才是最懂他的那个人,很多事情他都没告诉你吧,哈哈哈哈。” 白子颜笑容峥嵘又癫狂。 周景川体内的药性越发强烈,额头上暴起一道道的青筋,就连手臂上手背上横着一条条的青色血管。听到白子颜这一系列的话后,他倏地眯起眼睛,眸内暗潮汹涌。 胸口微微起伏,他拧紧眉头,打开抽屉,从抽屉中取出一把消音枪,直接对准了白子颜的腿部。 与此同时,季善捏住白子颜的下巴,“那不巧要告诉你,我们情投意合天生一对,你算什么东西。” 腿部的痛意以及季善高高在上的模样一同刺激到了白子颜。 白子颜的眼珠子瞪得更大,瞳孔狠狠锁紧。 下一刻,从她嘴中爆发出尖锐的疼痛声。 周景川熟视无睹,他淡淡地将枪扔回抽屉里,沙哑着声音,“带出去。” 保镖亲眼看到周景川拿出枪打在白子颜的腿部,都吓得不得了。再也不敢推迟,连忙将白子颜带走。 渐渐的,白子颜歇斯底里又颤抖的女声渐渐消失,房间里只剩下季善和周景川两个人。 季善慌忙扭头,想要上前搀扶着周景川。 不过,尚未靠近,就被周景川一把箍住了手腕。 还没反应过来呢,季善只觉得头晕目眩。 再次睁开眼,面前只剩下周景川健硕宽厚的胸膛。 他的身体很烫,温度很高。 连带季善的脸都有点热。 手被按在床头,衣服被一件件撕裂。 季善咬着嘴唇,“别……” “等不了。” 一声喑哑后,房间里响起一道清脆的声线。 周景川解开了腰带。 药性极强,这一夜,季善只觉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肥肉,被随意切割。又如烙饼,被翻来覆去。 最后时,季善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动一动手指都费劲。 …… 结束后,把自己缩在薄毯下。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雾气蒙蒙,眼眶边沿还有点红。 周景川拢了拢身上的睡袍,靠在床头。 他手里夹着一根烟,不过没点燃,就是放在手里。 “事后烟?”季善声音沙哑。 周景川抓了两把季善的头发,“没试过。” 季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景川就喜欢抓她的头发,像是对待一个小宠物。 “你试试?” 周景川瞥了季善一眼,“不。”拒绝得很干脆,“二手烟对身体不好。”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甜言蜜语不多,就算真的在说甜言蜜语,比如现在,也用一板一眼的语气说出来,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季善眉眼弯弯,心田宛若被注入了一汪清泉。 但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周蕊所说的那些话又在耳畔响了起来。心上宛若缠缚了一条条藤蔓,不断收紧,季善心像是被刀子割过一样。 “你怎么知道陈然冉是白子颜的?”周景川没注意到季善细微的表情变化,将那卷没点燃的香烟扔进垃圾桶,他重新看向季善。 季善这才回神,她跟周景川解释,“我见到真正的陈然冉了。” “在哪儿?”周景川眉头渐渐拧起。 季善:“暂时住在我那里。”想起真正的陈然冉脆弱的模样,季善抿了抿唇,“应该是被盛远囚禁了,怎么逃出来我没问,不过她应该不是什么恶人。挺可怜的,脖子上有被侵犯的痕迹,精神也很脆弱。” 季善抓住身下的床单,手掌渐渐攥成拳状。 “盛远究竟爱白子颜到什么地步,竟然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周景川脸色也不善。 季善隐隐知道,大概是陈然冉的被侵犯刺痛到了他,勾起了他最无法接受的回忆。 心里,不是滋味。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周景川从来不提及,她也不会主动去问,毕竟如果真如她推测那般,该是多么痛苦。 “早点睡,别想太多,有我。”周景川扫到季善紧握的拳头,那些回忆被有所遮敛。大手握住季善的手,他说,“睡吧。”说着,他关了灯。 关了灯,他也就下了床。 季善及时抓住她的胳膊,“不睡吗?” 周景川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件事是梁子卿在背后主导。他将白子颜安插进来,目的是为了离间我们。在他发现我们发现了白子颜身份之前,我们要将真正的陈然冉带进来,将计就计,引出他真正的目的。” 季善也猜测如此,不过…… 眉头一拧,她问,“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梁子卿一定会时时刻刻监视我,可我今天头没疼。” 月光的余晖洒在周景川的肩头,随着周景川侧身,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深邃轮廓。 季善在他脸上看到了从容与自信。 莫名的,特别的安心。 “好好睡,他今晚很忙。” 季善来了兴趣,眼睛亮亮的,“你做了什么?” 周景川轻笑,“小舅舅要开拓非洲市场,而梁子卿的产业都在非洲,我这个做晚辈的,自然要帮长辈两把。”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前几天,不还是势不两立吗?季善完全看不懂男人的感情,“而且,你别叫小舅舅了吧,怪骚气的,而且,小舅舅比你小一岁呢。”季善哆嗦了一下,“总之别喊了,听起来太别扭了。” 周景川的脸色难看到不能看,“再提年龄,你今晚就不用睡了。” 季善现在还酸胀呢,立即闭上嘴,缩在被窝里,“你快去忙吧,赶紧回来睡觉,晚安。” 乖乖巧巧闭上眼。 周景川无奈又宠溺地撩起嘴角。 …… 梁家。 梁管家将梁子卿扔在地上的资料都捡了起来,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先生,您别生气了。被抢一桩生意没什么的,等我们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到时候回了非洲,一定可以再夺回来的。” 梁子卿距离咳嗽,身子如浮萍,颤颤巍巍。 “嗡——” 梁子卿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眉头锁住。擦过嘴角的血渍,颤抖着手,拿起手机。 “梁总,总公司这边情况紧急,您能回来一趟吗?咱们好几笔大生意合作方忽然毁约,我们的生产线,已经断掉了。” 梁子卿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梁管家吓得身子一颤,慌忙给梁子卿递手帕,却被梁子卿一把推开。 梁子卿哑着声音,他问对方,“谁?” “温峥嵘,周景川。” 梁子卿捂住胸口,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若非手撑在桌面上,就险些向后倒。 “先生,您……您没事吧……”等梁子卿挂断电话,梁管家才敢问。 梁子卿撑着桌面,“订机票,快点。” 一个温峥嵘,他有信心能赢得过,毕竟温峥嵘早先是部队出身,掌管温氏不过是赶鸭子上架,但周景川…… 梁子卿尚未到自负昏聩的程度。 …… 周景川从卧室离开,便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经年不用,晦暗又潮湿。 “周总,这是手机。”保镖将白子颜的手机递给周景川。 周景川接过来,跟领头的保镖使了个眼神。 保镖意会后,带着手下的人离开。 周景川打开手机,扫了两眼,内容消息早就处理掉了,过于干净。 嗤了嗤,周景川将手机收起来。 白子颜被关在笼子里,她歇斯底里地晃着,“放我出去!” 看到周景川过来,她眼泪往下掉,“景川,你放了我好不好?以前那些事,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不要再用季善刺激我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在一起,我会好好对待你,也不会将那件事放在心上,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周景川一眼都不曾看她,只将提前准备好的手机扔进笼子里,“里面有盛远的电话,想出来就让他来救你。” 盛远这个人,如果不引出来,不解决掉,迟早会是一个定时炸弹。周景川容不得这样危险的存在。 白子颜眼泪簌簌地掉,“景川,你不要误会,我不喜欢盛远的,我只是利用他而已,我真正爱的只有你一个。你回头,你回头看看我。” 周景川顿足,嗤了一声,抬脚走人,吝啬于说一句话。 …… 离开后,周景川连夜赶往了季善那里,将陈然冉接到家里。 陈然冉虽然认识周景川,但是没跟周景川说过几句话。全程,她都低着头,不敢看周景川。 “表……表哥,你跟表嫂是好人。” 被安置好,陈然冉才含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怕周景川讨厌女人哭,也怕表嫂误会她跟表哥哭诉,连忙将眼泪擦干净,“表哥,我想报仇,该怎么做?” 周景川将从白子颜那里拿过手机和一副耳麦一同放在桌子上,“有任何电话或者视频打过来,都去隔壁房间桌子旁,会有人指示你怎么做。” 陈然冉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容,她不断地点头,坚定地看向周景川,“表哥,我可以的。”盛远那个变态,她一定要亲手报复回去。 还有白子颜,整容成她的样子,霸占她的身份,任由盛远将她当成她,肆意践踏囚禁,这些伤害,她一定要亲手还回去。 倒并不是个懦弱的性子,周景川沉声嗯了一声,“早点休息。”语气里多了星点表哥的关切,并非出于血缘身世。 既然梁子卿敢往他身边放人,就不要怪他将计就计。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六点有会议,周景川根本没睡多久。 两个小时后,前往公司。 季善醒后,天色大亮。 揉了揉眼睛,她伸了个懒腰,换上衣服,刚坐起身,两个小家伙推开门进入房间,一起跳上了床。 季善被吓了一跳,“快下去。”依稀记得上次两个小鬼在床上躺了一晚,周景川便亲自换床单的事情,不禁如此开口。不过说完后,又立即闭上了嘴,她现在是被周景川下蛊了吗? “起得这么早?”季善跳过这个话题。 周昊点头,“小婶婶,早。你昨晚,好棒。谢谢你帮我。” 八岁的孩子,笑起来嘴角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曾经胖嘟嘟的小胖子形象已经不复存在。 季善不用想也知道昨天白子颜那个疯女人对他说了些什么,昨天那张苍白的笑脸,像是一根针,刺得她心口酸痛。 捏了捏他的脸,“跟我说什么谢谢,没睡醒呢?” 周昊眨眨眼,眼眶里水蒙蒙的,甜甜地扑到季善的怀里,“小婶婶。” 季善被撞得向后躺了躺,她笑,“闹什么呢。” 周昊撒娇,“没。” 季善最受不了软萌萌的小奶音,心都要化了,拍拍他的头,“差不多行了。” 两个人互动甜蜜,坐在一旁的周子谦扁了扁嘴,他勾勾季善的手,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她。 季善回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以后会不会不要我?” 季善忽然间掉了眼泪,她吸了吸鼻子,摇摇头,“从来没有不要你。”另一双手抱住儿子,她吸了吸鼻子,“但以后,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把你们单独留下,会时时刻刻陪伴着你们长大。” 周子谦嗷得一声就哭了,他跟周昊一样,扑倒季善的怀里,“妈妈……” 虽然昨天就已经听到儿子喊妈妈,但昨天太急了,跟今天不一样。开心激动,更多的是感动。像是踩在云朵上,软绵绵的,也像是泡在棉花糖里,甜滋滋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悠然地折射进来。 季善笑得纯粹。 她拍拍两个孩子的头,“起来了,一会儿吃饭。” 说着,她下床,去拉开窗帘。 瞬间,阳光普照,驱散屋内暗淡,洒下柔和温暖的光。 季善站在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她想,生活里的乌云很快就会散去,他们一家四口,会迎来属于他们的阳光普照。孩子们会健健康康长大,她和周景川会继续和和美美陪伴两个孩子成长的每一天。 “妈!快点,不是要吃饭?” 身后儿子脆生生喊了一句,季善回过头跟他笑了一下,“来啦。” 第119章 结局(一):手术成功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在公司的一上午时间都异常忙,不过效果显著。 因为周梁两家设计的软件上市太过聪明,甚至连图标都是抄袭的。 恰巧,周景川在图标上动了手脚。 图标的形状是以周记‘笔记本’的大致形状构图,细致而看,这个图标是ZJ的英文缩写。不仅如此,软件的某些细小的点上也都有特殊含义。 本来星河发布一款与周梁几乎一样的软件就引起了关注,当关注达到顶峰时,所有的证据一瞬间倾盘而出,星河的律师团队也一齐发力,结果显而易见。 …… 周氏集团内部,周蕊被这个结果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废物,你们就是一群废物!” 骂完后,她立即给梁子卿打电话,这个设计方案是从他那里拿到的,周梁两家合作也是梁子卿倡议的,现在除了这种事,被周景川反将一军,结果自然不能只让周氏来承担。 谁知,梁子卿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办公室桌子上的资料被她尽数扫在地上。 明明梁子卿说这个软件推广出去,定然会打乱周景川以及星河的计划,而且他也有办法将这件事推到季善身上,让两个人关系破裂,可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一个大公司闹出抄袭事件,而且还是连图标都照抄的形式,这几乎是致命的。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媒体大规模爆料,股份暴跌。 梁子卿下了飞机抵达欧洲,尚未进入公司处理公司的事情,就得到了临城那边的消息。 身子虚晃一颤,下一刻,一股血吐了出来。 梁管家被吓坏了,“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梁子卿眉头紧皱,他吐了口气,又缓缓吸了口气,这次摆手,“没事。”这些都在他的设计之内,一切都是正常的,都还好,只不过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因为匆忙竟然将没有竟图标进行大换血重新改。 他本来设计白子颜进入周景川家里,就是为了离间季善和周景川的关系。在昨天的周景川出轨之后,他只需要将视频发给季善,就凭季善的性格,肯定要跟周景川掰掉。生怕这无法离间,他故意将星河的软件修改后发布,就是为了让季善和周景川的关系更加破裂。 毕竟周景川的性格那么谨慎,将如此完整的软件设计稿偷出来,只可能是身边人,季善。 一些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就是速度快了一点,不过他想,快了也挺好,毕竟这样季善和周景川能崩得更快。 毕竟,将事情解决掉,澄清了事实之后,势必要开始找泄露了设计稿的人。 拿出手机,再三确定,他的确是将视频发给了季善之后,梁子卿擦去嘴角的血迹。直起身子,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马上安排会议,迅速解决掉非洲的事情后,订回临城的机票。” 梁子卿想,他处理完非洲这边的事情后,临城的事情一定也已经尘埃落定。 季善接到周景川出轨的视频,再被周景川误会,她性格高傲,肯定会受不了。 思及此,梁子卿比往日精神了不少。 但是,他忽略掉一点。 他在季善脑部安装的监听芯片并不是无所不能,一旦被人发现,他的设想必定成空。 与此同时的临城。 周景川解决了公司的事情之后,便立即回了棠廊。 因为温褚扬那位脑科专家朋友的档期已经空出来了,明天中午就可以对季善的具体情况进行诊断。 回到家,周景川将具体情况跟季善简单说了一遍。 季善的手不自觉地拢紧,捧着水杯抿了口水,她抬起头跟周景川四目相对,“如果,情况并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怎么办?” “如果,可能脑部是个肿瘤?” 原本,季善是相信那个推测的,可马上要详细检查,季善心里又有些不知所措和慌乱。 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安的光。 “不会的。”周景川有瞬间的失神,不过下一秒,他便恢复了镇定自持,一字一顿地告诉季善,“不会。” 季善吐了口气,忽然一笑,“第一次当病人,不好意思,让周总您见笑了。”她语气俏皮,尽量让气氛缓和。 周景川表情略带几分严肃,去往机场的路上,他的眉头始终都拧着。 季善瞥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柔软又心疼。将头靠在周景川的肩膀上,她说,“等解除这个隐患,回来过不了几天就是婚礼了。太紧张了,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紧张得不得了。”她执起周景川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跳是不是跳得特别快?” 周景川把人揽入怀里,紧紧抱住,“不用紧张,都有我。” 季善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很宽,让人很有安全感。 季善眼眶有些湿润,“你不要什么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你也有我,有些事,我也可以罩着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别有一番情趣。 车厢里的气氛也没有刚才那么尴尬。 “花童就用昊昊跟小宝吧,两个人吵吵闹闹,我推不了。” “我挺喜欢中式风格的,白天可以婚纱,但晚上我想要中式风格的礼服。” “另外,戒指你要重新买,不是有种戒指一位男士一辈子只能买一次吗?要那个。”季善闭上眼睛,阳光倾泻在脸上,温和柔顺,身后抱着她的人是最爱护她的人,此时此刻,她宛若泡在蜜罐里。 听她徐徐浅浅地倾诉,周景川嘴角渐渐勾起弧度,把玩季善柔软白皙的小手,他眼睛里全部都是爱意。 “小丫头。” 季善忽地睁开眼,瞪着周景川,“咋地,你还想退货不成?” 周景川轻笑,“算了吧,既然为民除害,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季善笑着哼了一声,重新闭上眼。 此时,车子稳稳停靠在机场停车场。 周景川下了车后,季善没下,她懒懒散散地道,“好像不够清醒。” 周景川半弓着身子,将后背交给她,“上来。” 季善顿时眉开眼笑,直接跳到周景川的后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刚得知要去来国诊断时,季善的确有些恐慌,但周景川陪伴她这一路,无时无刻的包容,以及他深邃眉眼中藏不住的爱意,都打消了她的恐惧,真正躺在手术台上开始治疗,她的心非常平静。 …… 梁子卿被困在非洲将近三天,他被搞得焦头烂额也并没有收复一笔丢掉的生意。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温峥嵘并不是一个应该被小觑的对手。如果周景川的行事风格是稳中求稳,那温峥嵘完全是诡异,时而稳重,时而轻佻,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风格,让人完全摸不透心思。 梁氏的大部分产业都在非洲,并且这大部分产业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医药行业和军火,温峥嵘恰好直逼梁氏的命/根/子。 梁子卿被彻底击垮的一场战役是温峥嵘和星河合作,大举进逼,将梁氏最大的军火供应商截胡。 “先生,您邮箱里有一封温峥嵘发来的邮件。” 梁子卿吃过药,勉强支撑起身体,他缓慢地滑动轮椅,将梁管家打发掉,他点开邮件。 就看到邮件里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上,一只断了腿的癞蛤蟆异常恶心地长大嘴。 意有所指的内涵不够,在癞蛤蟆脑袋旁边提了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梁子卿瞳孔不断锁紧,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渐渐攥成拳状,下一刻,他无法隐忍,目光四下游离,捞起一旁的杯子,直接摔在了电脑屏幕上。 房间外头的梁管家被里头的声响吓坏了,他立马冲了进来,就瞧见梁子卿眼珠子通红,癫狂的模样。 连忙冲上去,“先生,小心身体,不能过度生气!” 梁子卿的嘴唇不停地颤抖,“去开监控,快去,快去!”梁子卿心里有一个猜测,这个猜测令他不安。胸口不断膨胀,刺痛不已。 梁管家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刺激他,“先生,您现在该休息。” “快去!!”用处最大的力气喊出这两个字之后,他的脸色煞白,手捂住胸口,呼吸都有些困难。 梁管家不敢拖延,立即按照命令去办。 但是,屏幕上始终是黑屏的状态,根本打不开。 梁管家皱紧眉头,反复操作好几次,依旧是黑屏。 以为是设备坏掉了,正要给人打电话过来修理,忽然听到身后一道巨大的声响。 梁管家怔了怔,立即回头,就见梁子卿从轮椅上倒在地板。 “先生!” 梁管家上前搀扶梁子卿,却只能听到梁子卿僵硬得蠕动唇瓣,“取出来了,取出来了。” …… 的确,季善的手术很成功。 她的脑部的确被植入了一个芯片。 凝视着放在器皿中隔离保存的芯片,季善眉头紧锁,看了几秒后,胸口泛起恶心,开始干呕。 周景川脸色也不善,黑沉沉的,跟要滴水似的。 从非洲赶过来的温峥嵘嗤了声,“哪里来的癞蛤蟆。” “嗡——” 温峥嵘话音刚落下,季善的手机响了。 季善抽神,接听电话,随着对方声线越来越高,季善的心也提到了喉咙里。 第120章 结局(二):孩子在哪儿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周景川凝视季善打电话的表情,等季善挂断手机,他便问,“怎么了?” 季善脸色发白,怔怔地抬起头望着周景川,“今天佳琪和顾之衡带着小宝和昊昊出去吃饭。谁知,佳琪带着昊昊去厕所的工夫,顾之衡把小宝带走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她在讲述这些话的时候嘴唇不禁开始颤抖,吞了口唾沫,她仓促从床上起来,试图下床。 “我回去。”周景川按住她的肩膀,“好好养着。”周景川的视线坚定利落,不容季善拒绝。 叮嘱好后,周景川跟温峥嵘相视看了一眼,诚心道,“拜托了。” 温峥嵘掀起眸子睨了他一眼,想说句什么,却没有说话的立场,最后只说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周景川:“谢谢。” 周景川离开后,屋子里分外安静,几乎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季善咬住嘴唇,忽然间,她抓住温峥嵘的手臂,目光幽深地凝视着他,“小舅舅,您带我回去。” 刚做完手术没多久,温峥嵘断然不会同意她这个提议,表情严肃,“别胡闹。” 季善的心如同被针扎过,她摇头,“没胡闹。”眼神越发凌厉,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温峥嵘,生怕温峥嵘不肯同意,解释道,“我现在很清醒,也很冷静。小舅舅,您还没有孩子,或许感受不到那种滋味,我现在,心疼得要碎掉了,如果周景川找到了孩子那还好,如果找不到呢?如果再出现点别的问题呢?我一个做妈妈的安闲地躺在这里?” “我做不到的。”季善下床,站在温峥嵘面前,“我答应过两个孩子,以后不管有什么危险和挫折,都会陪伴在他们身旁。” 温峥嵘皱了皱眉,垂在腿侧的手握紧又收拢,最后无可奈何地松开,侧过身将病房里季善的东西收拾好。 …… 季善做好准备尽快回国,但很不巧,周景川的那一趟航班是今天最后一趟航班了,季善必须要在来国滞留一天,就在机场附近的宾馆简单住了一晚,这一晚,季善根本没合眼。 五个小时后,周景川回到临城。 从机场出来,温褚扬立即开车迎了上来,“顾之衡拿你儿子跟梁氏那边换了周氏一部分股份。” 周景川脸色暗沉,“周子谦现在在谁的手里?” 温褚扬:“盛远。这些年,盛远跟白子颜之所以能逃脱我们的搜查,是因为梁子卿在背后支持。本来这两人是逃到了非洲那边,准备暂时避难,不过恰好梁子卿被季善救了,产生了不正常感情。想要瓦解你们,就将白子颜和盛远收了,之后你应该都知道了,白子颜整成你表妹的模样,混进你们家。” “这次,不知道梁子卿又犯了什么病,我们安排在非洲那边的人说,梁子卿连夜进了医院,但又很快出来,之后就让人联络了顾之衡。”停顿几秒,温褚扬声音凉薄,“你这个侄子倒像是周家的孩子,内心够狠的,为了报复他出轨的爹,干出利用女人的事。” 周景川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距离宋佳琪告知季善,周子谦被带走已经五个半小时了。 “去棠廊。”周景川暂时不想听这些恩怨情仇。 温褚扬拧了拧眉,“咱们的人早在棠廊原地待命了,但是地下室的白子颜还在,你放在别墅里真正的陈然冉也在,盛远也没到。很不对劲。” 周景川鲜少有现在这么不冷静的时候,手指捏住鼻梁,他努力去平静下来。 “梁子卿回国了吗?” 温褚扬摇头,“不确定,不过航班上没有他的消息,但不确定是不是他动了手脚。” 如今,一片雾水。 不过暂时有一条路是行得通的,那就是回棠廊。 盛远不会放任白子颜不管。 别墅里,一片寂静。 陈然冉在吃中午饭,看到周景川回来,她拘谨地站起来,喊了声表哥,又看到周景川身后的温褚扬,她认生地道,“表哥,我吃好了。” 周景川点了点头。 陈然冉怕生,特别是被盛远迫害的这些年里,任何一个陌生的男人都让她害怕。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却听到身后温褚扬对周景川说,“盛远暂时没有来,不防让你这个真表妹跟你家地下室那个整容交换一下身份。” 周景川始终跟崔阁保持联络,时时确保信息通畅,但崔阁那边始终没有搜罗到盛远的行踪。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周景川攥起手掌,听过温褚扬的话后,他想都不想,拒绝,“没必要。” “算了算了,就知道你不会利用女人。不过你表妹也的确太脆弱了,生人都不敢见。如果是你表妹代替白子颜,对周子谦肯定更加有利,不过你不同意就算了,我们两个人也没有道理赢不过一个盛远。”温褚扬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倒也没有什么意外。 而就在这时,陈然冉折返回来。 之前软弱怕生的模样忽然就没了,她红着眼,垂在腿侧的手用力握着,虽然唇瓣发抖,但声音却很坚定,“表哥,你让我去吧。” 周景川轻飘飘扫了她一眼,“回去。” 陈然冉顿时就红了眼眶,“表哥,你答应我吧,我一定要亲自报仇。” 周景川皱了皱眉头,“盛远过于算计,况且,梁子卿那边知道了芯片被撤,他不会不告诉盛远。既然如此,盛远更会算计。” 温褚扬在周景川身边多年,逐渐明白了周景川话语中的意思,陈然冉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她又变成刚才有些怯懦的样子。 周景川算计着时间,站起身,从屋子里进入地下室。 陈然冉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可又不敢喊,生怕搅乱了周景川的计划。 温褚扬顿足,扭头觑了她一眼,“愣着干嘛,跟上。” 陈然冉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立即跟了上去。 …… 盛远其实早在周景川回来之前就混入了棠廊附近,只是地下室外头逡巡的人太多,他不能出去,不然容易暴露,便在周景川别墅附近找了出隐蔽的地方,带着藏青色的帽子,他蹲在角落里,与树叶子混合在一起,没人发现他。 将近一宿的勘测好地形,盛远对这个小区监控的位置了如指掌。尔后,他时时刻刻注视着地下室门外的保镖。大概一上午的时间,他终于找到避开了时常在门外巡视大规模的保镖并有一名保镖落单的时刻。 猛地直起身,他冲上去,竖起巴掌打在落单保镖的后颈部,等人倒下后,盛远把人拖到暗处,迅速跟他换了身上的衣服,之后,匆匆从地下室正门进入。 殊不知,此时倒下的保镖在他进入地下室后,迅速掏出手机,给周景川发了消息。 地下室也有保镖,盛远分外小心。终于找到了被关押并且昏倒的白子颜,他眉头一锁。 “看什么呢?” 盛远用假声道,“周总让我把这个人带出去。” 保镖皱起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盛远,“你有点面生啊兄弟。” 盛远反应迅速,“废话怎么那么多。” 保镖干笑两声后给盛远赔礼道歉,立马给打开了笼子的门。 之前周景川动过手脚,白子颜早已昏了过去,陈然冉还给昏迷的白子颜化了妆,使白子颜更像是陈然冉。 所以,盛远将昏迷的白子颜抱在怀里后,低头看了两眼,脸色顿时一白。 他心头大骇! 这不是白子颜,这是真正的陈然冉! “刺啦——”地下室的门刚好被打开。 盛远闻声猛然抬头,对上周景川冷漠的脸。 顿时,盛远将怀里的人放下来,勾住她的脖子,“子颜呢!”他冷着声对周景川大吼。 周景川大手一挥,保镖都冲了进来,“盛远,你很聪明,该知道要用什么换。” 盛远眼眶里发红,“不愧是周景川,果真,你果真已经看透了子颜的身份!哈哈,不过,你要是敢动子颜一下,我会让你儿子陪葬!” 站在周景川身旁的温褚扬最排斥兄弟之间针锋相对的局面,当初没有白子颜,他们兄弟五人连喝酒都能喝一晚上,“为了那么个蛇蝎毒妇,你至于吗?” 白子颜的存在对于盛远来说早已成了执念,“温褚扬,不准在我面前这样说她!” 温褚嗤了一声,无话可说。 周景川凝视着盛远,眼底同样是讥讽。 盛远死死地掐住被他认为是陈然冉的白子颜的脖子,“周景川,这是你的表妹!你就忍心她去死吗!” 周景川眸色越来越冷,下一刻,他拍拍手。 保镖将人压上来。 陈然冉知道自己跟整容后的白子颜相差在哪里,化了妆后,她俨然成为整容后的白子颜。 被两名保镖压着手臂,她掉下眼泪,“阿远,救我,救救我。” 盛远心痛不已,他将真正的白子颜扔在地上,朝周景川扑上去,“你放了她,男人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女人!”瞪大眼睛,他眼底布满了血丝。 周景川推开盛远的手,“孩子在哪儿?”声音很低,辨不清情绪。 第121章 结局(三):你可曾爱过我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阿远,救救我,你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我想跟你走,我再也不会多想了,你带我走吧。” 这样的话,是能让盛远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存在。 盛远用力拢住手,唇瓣拉成一条直线,他咬牙,“我可以带你去关押你儿子的地址,到时候交换。” 周景川冰冷地睨着他,“你还有交换条件的资格吗?” 四周,都是周景川的人。 盛远不甘示弱,刚才那一番话给他注入了动力,“我跟子颜可以死在一起,毕竟这也算是完成了我的夙愿,但你舍得你儿子死吗?” 温褚扬都听不下这种话了,这人是被白子颜下降头了吧? 周景川冰冷的勾起嘴角,“如你所愿。” …… 盛远将周子谦安排在他的一处私人房产中,并且派了人守着。 抵达之后,他当着周景川的面儿,拿出手机,给手下打了一通电话,“把孩子抱出来。” 他的命令下达后,从窗户处,就看到了一名保镖抱着周子谦,周子谦双手双腿都在挣扎,“坏人!” 周景川的眉头顿时拧紧。 盛远开口,“兄弟一场,我自然不会伤害他。现在你将子颜还给我,放我走,我让人将孩子平平安安送下来。” 盛远直视着周景川,“我没必要骗你,你知道的,我只想带子颜走!”他的目光转移到陈然冉的脸上,眼神痴迷坚定,唇瓣张和,安慰道,“子颜,我会带你走,你别怕。” 周景川跟温褚扬示意了一眼,温褚扬意味不明地同周景川点点头。 周景川扭头,对身后保镖说,“放人。” 陈然冉踉跄两步,盛远即刻上前拥住她,“子颜,我带你走。” 他牵住陈然冉的手,往前跑,想带着人去车前。 但谁曾想,尚未走两步,一把刀子猝不及防地扎进了他的后背。 盛远眼睛睁大,瞳孔收缩,僵硬而不敢置信地转过头,“为……为什么?”他顾不上疼痛,白着嘴唇艰难地问。 陈然冉眼睛里一片报复的快感,她甚至用了用力,将刀子再继续往里一分,“你!该!死!”她的表情自然,情绪流畅,脸上哪里有丝毫整容的痕迹。 盛远讶然,“你不是……” 陈然冉大笑,“是啊,我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爱着那个坏女人,可根本就认不出她呢!” 盛远僵硬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精神略带几分错乱,“你这个贱人!” 他的手开始往裤袋里掏,想要拿出枪,但手刚往下伸,一枪打在了他的手臂上,还有一枪打在了他的腿部。 盛远无力地倒在地上,剧烈地疼痛折磨着他,他开始不断颤抖。 “盛远,你因为涉及一起非法囚禁和强奸案,跟我走一趟吧。”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崔阁,崔阁面容冷峻,躬身,往盛远的手腕上扣上了手铐。 而此时,周景川已经迅速上了楼,将周子谦带了下来。 盛远再次跟他四目相对,“哈哈,我服输,你厉害周景川。”他放肆大笑,被强行带到警车时,他再次扭头看向周景川,“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哈哈,没有的!” 周景川尚未细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怀里的周子谦开始哭了,“爸爸,我好害怕。” 三年来,周景川都没记得儿子哭成这个样子,缩在他的怀里,抽搐似的,不断地抖。 把周子谦紧紧搂在怀里,周景川哑着嗓子,“不哭了,爸爸带你回家,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带你和哥哥去找妈妈。” 声音温和到一旁的温褚扬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崔阁将盛远带走后,迅速过来,同周景川说,“白子颜我也让人带走了,剩下的事情你们都不要插手了,他们两个人犯下的事儿就算不是死刑,也是无期。别沾了腥膻在手上。” 周景川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儿子的身上,罩住他小小的身子,“好。” 撂下一个字,周景川又道,“我先走了,改天请你们喝醉道谢。” 崔阁笑了笑,“自家兄弟,哪里用得着算那么多。你快回去吧。” 温褚扬也笑,“今天这出,你婚礼上讨回来就够了。” 周景川嘴角扯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温褚扬目视周景川离开,他跟崔阁挥手,“我也走了,改天喝酒。” 上了车,温褚扬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宋佳琪的。当初离婚急促,尚未改备注,备注依旧是‘老婆’。 温褚扬眉头拧了拧。 默了两分钟,他给宋佳琪回拨,只是对方处于不发接通的状态。 …… 宋佳琪此时正在顾之衡的新办公室。 顾之衡跟梁子卿做了交易,他将季善的孩子带给盛远,梁子卿将他手里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也就是周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让给了他。 所以,他成功坐上了周氏副总经理的位置。 坐上副总经理的椅子,第一件事,他便撤销了周氏对他父亲的投资。 宋佳琪赶来的前一刻,他的父亲刚来闹过,歇斯底里,脸色如猪肝色,苍老的身子虚浮踉跄,一切的一切都让顾之衡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的母亲,临死之前,是不是也是这么绝望? 父亲走后,宋佳琪就来了。 看到宋佳琪眼眶一道道赤红的血丝,顾之衡方才的喜悦尽数退却,就像是被一盆水,忽然浇灭了所有的热情。 “为什么!”宋佳琪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攥住顾之衡的衬衫,“善善亲手救了你,把你从地狱拉回来,你为什么要动她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孩子对她有多么重要!” 顾之衡不敢看宋佳琪的眼睛,他强行甩开宋佳琪,背对着她,“佳琪,我没有选择的,这个机会我抓不住,这辈子我都报复你了那个渣男和小三。我妈妈被刺激死,就死在我面前,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太绝望了,我没有选择佳琪。” 宋佳琪绝望地盯着顾之衡的背影,当年那个风姿绰约,桀骜不驯的心上人,原来已经死掉了。 胸口起起伏伏,宋佳琪喘不过气,“你可曾有一分一毫爱过我?”她固执地问。 顾之衡后背一僵,好一会儿,他淡淡地对宋佳琪说,“未曾。” 沉默过后,他又说,“我答应你,可能是我太孤单了吧。”转过身,他喉头滚动,认真地对泪流满面的宋佳琪说,“我就算骗得了你,也无法欺骗我自己。佳琪,我从来只把你当朋友。”他锁住宋佳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告诉她。 这样的折磨之于宋佳琪,无疑是凌迟。 宋佳琪的双手不断地抖,咬着牙,她一巴掌打在顾之衡的脸上,“你混蛋!” 这一巴掌很重,重到打完后,她的手阵痛不已。 一边哭,一边嗤笑,宋佳琪转身往外跑。 顾之衡握了握手,忽略掉胸口莫名的痛意,依旧按照跟梁子卿的约定,对宋佳琪说,“孩子在梁子卿那里,梁子卿现在在机场附近的希尔顿酒店。”宋佳琪脚下一顿,握住拳头,重新抬足,跑了出去。 出了周氏,她控制住颤抖的双手,慌忙给季善打电话。 也巧,季善这时刚下飞机并且刚开机。 等季善那边通了,宋佳琪忙道,“善善,你现在在哪里,小宝正在梁子卿那里,梁子卿在机场的希尔顿酒店。” 季善正在等温峥嵘开车过来,听了宋佳琪的话,她骤然攥住手掌,目光四下搜寻,确定了希尔顿酒店的方位,她抬腿就朝那边跑。 宋佳琪告诉了季善之后,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双腿瘫软,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路旁,仰着头,想要将眼泪逼回去。 可着方法,根本没有用,眼泪还是顺着眼角往下掉。 温褚扬开车经过,眉头蹙起,停下车。 下车后,他站在宋佳琪前方。 宋佳琪被罩在阴影下,怔了几秒,缓缓睁开眼。 “一个渣男而已,至于吗?”温褚扬不屑冷笑,将挂在肩膀的外套扔在宋佳琪脸上,“擦擦泪吧,真丑。” 这个人向来就爱埋汰人,宋佳琪哭得更厉害,将温褚扬昂贵的西装放在手里蹂躏,当真用来擦泪,“丑就丑,谁让你看的!” 温褚扬扫了眼他脏兮兮的外套,一脸嫌弃。但尽管如此,他上了车后,还是打开副驾驶的门,凉声道,“上车。” 另外加了一句,“外套扔了,脏。” …… 机场这边,温峥嵘将车子开出来。 四周找了找却不见季善,正要拿出手机给季善打电话,他接到周景川的电话。 “你们回来了?”周景川问。 温峥嵘嗯了一声,“子谦什么情况?”他一边问,一边找季善的身影,奈何没找到。 推开车门,他下车,人流中,根本没有熟悉的身影。 顿时,温峥嵘的脑子里嗡了一声,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周景川在对面说了些什么,他说,“小小失踪了。” 刚巧这时周景川问,“季善在你身边吗?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第122章 结局(四):你跟我一次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直奔着希尔顿就去,但从机场出来,在打算过马路去对面希尔顿时,一辆车忽然开了过来,恰好停在她的面前。 很快,车门被打开,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人下车。 季善登时意识到不对劲。 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她被人钳制住胳膊,塞入车厢。尔后,针头刺入她的手臂。 渐渐的,她眼皮发沉。 …… 上了温褚扬的车,宋佳琪脸色微微一僵,她忽然想起顾之衡方才告诉她的话。 立即扭头看向温褚扬。 温褚扬目视前方,冷淡道,“有事就说。” 宋佳琪:“我刚才听顾之衡说,小宝在梁子卿那里,就在机场的希尔顿酒店,你能告诉周教授吗?刚才,我忘了这件事。” “刺啦——”温褚扬脸色顿时绷紧,顿时偏头,冷厉地盯着宋佳琪。 “怎么了?”宋佳琪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说不出的紧张,放在膝盖上的两手缓缓地握了起来。 “告诉季善了?”温褚扬问了一句。 宋佳琪舔了舔嘴唇,点头。 温褚扬立即给周景川打电话,“你查查看机场希尔顿酒店附近的监控,季善应该是被顾之衡骗了过去,小心点,梁子卿肯定会在附近安排人。” 一字一句,都溢入耳畔,宋佳琪的脸色星点的红润都看不到。 “小宝……”她无神地盯着温褚扬,怔怔地吐出这两个字。 温褚扬瞧着她这副绝望的模样,有点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子谦刚才我救下,并不在希尔顿酒店,他们的目的是季善,你被顾之衡骗了。”但人都是要成长的,长痛不如短痛,温褚扬挪开视线,开着车,冷静道。 宋佳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人踩在脚底,反复蹂躏。 将近二十多年的情谊,不说爱情,难道连友情都是假的吗? 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你该学着看清楚男人,二十四,你早就该长大了。”温褚扬冷峻地告诉她,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和邪肆,他说,“要学会混蛋,才能在感情的世界里无坚不摧。你要知道,没有哪个男人是靠得住的,就算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也靠不住。” 宋佳琪完全接受不了他的说法,摇头说,“不是的。” 温褚扬讥诮一笑。 宋佳琪咬着嘴唇,她眼眶里蒙了一层雾气,奋力隐忍还是掉了眼泪,“可我、季善、顾之衡,我们也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不该是现在这番模样的。顾之衡,她可以不接受我,可不该利用我去伤害善善,不该这样的。” 温褚扬将车子停在希尔顿门口,他伸手拍拍宋佳琪的头,轻轻地摇头,“小姑娘,你真单纯。” 停顿数秒,他收回手,推开车门,“下车吧,见到季善好好给她道个歉,愚蠢。” …… 季善却并不在希尔顿这边,梁子卿早就转移了地点。 她睁开眼,四下漆黑一片。 隐约能透过窗帘看到外头渗透过来的光。 外头明明是一片艳阳天! 猛地起身,意外发现她的脚都被绑在床上。 一股后怕幽幽袭来,季善后背发凉,头皮都是麻的。 是谁? “咳咳,咳咳——” 耳畔响起一道憔悴沧桑的咳嗽声。 季善猛地抓住身下的床单,“梁子卿,你这样是犯法的!” 梁子卿这才打开床头的灯,一张长相不错的脸,因为过于惨白,导致他看起来有些狰狞。 冲着季善笑,也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孩子呢?”季善压低声音,冷声质问,“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了!”那孩子过了年才四岁,这些人,为什么都喜欢从孩子身上作梗! 梁子卿咳嗽得厉害,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劲。 喝了口水将胸口的咳意压制下去,他才低声对季善说,“你陪我一晚,我放你们走好不好?没人会知道的。”他笑得温柔干净,灯光下,看起来像个干净的孩子。 “周景川不会知道的,我不会让人知道的。” 恶心!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言论! 季善抬起手,对准梁子卿的脸。梁子卿反应不慢,接住了季善的手掌。 季善脸色一变,没挣扎出来,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恶心!变态!” 梁子卿淡淡地擦去,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季善,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似的,抓着季善的手,不断靠近她,“你救了我,为什么不救到底呢?你勾引我,为什么又不跟我在一起?”逐渐地,他眼珠子里越发地红,言语也渐渐紊乱,“季善,你救了我勾引我,我只要你一晚,好不好?” 季善当真被梁子卿吓到了,她的心跳跳得要出来了,恐慌越发膨胀,“梁子卿,救人是我的本分,你冷静点。”她尝试着将手抽出来,可根本抽不出来。明明梁子卿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很脆弱,偏偏她抽不出手。 “一晚,给我一个孩子,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你过你的日子,我回非洲不打扰你,好不好?”梁子卿在季善尚未清醒之前就吃了药,他想要给季善一个难忘的记忆,他不允许自己脆弱不堪的身体拖后腿。 他上床,压在季善的身上,“我好爱你,你是第一个给我治病的人,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我想要你善善,善善,我可以的,我不弄疼你,你相信我,好不好?”他的眼睛很亮,语气很急很颤也充满恳求。 手臂处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梁子卿触碰,季善瞳孔狠狠一缩,“梁子卿,别碰我!你别碰我!”被这个人触碰,季善才知道,她有洁癖。她根本看不到梁子卿眼睛里对光的向往,只觉得厌恶,打心底里的,厌恶。 太脏了,被这么碰一下,她便觉得恶心。 梁子卿被季善的嫌弃刺痛心口,扣住季善双手的手倏地用力。 闭了闭眼,默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凝视季善的唇瓣,眼睛里闪过一抹决绝,喉头上下滚动,下一刻,便要凑上去。 第123章 结局(五):他死了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陌生的味道弥漫在嘴里,季善几乎是一瞬间,死死地咬住梁子卿。 口腔里弥漫一股血腥味,季善忍不下去这种味道,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恶心,使出全身的力气,艰难地将梁子卿推开。 梁子卿的腿瘫痪多年,被推到床下,他再上床就很艰难了。 季善眼睛一亮,瞅准时机,她迅速解开脚上的绳子,跳下床,便要往外跑。 手抓住门把手时,身后梁子卿幽幽道,“你出了这扇门,我就让人掐死那个小孩。我在……咳咳……我在非洲看过有人煮掉小孩吃,我还没试过。” 季善僵在原处。 她的手慢慢收紧,转身,她睨着梁子卿,咬住唇瓣,她蹲下身,扼住他的脖子,“你是不是神经病!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在非洲三年,他时常出现,甚至在她面前处理无辜的民众,现如今,再次出现,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像个疯子似的表白,绑架她的孩子,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后悔,你作恶多端,十恶不赦,当初我为什么要救下你!你怎么不去死!”活了这么多年,连季远航白子颜她都不曾轻易说一个‘死’字,偏偏用在这个算不上熟悉,却因她的手术刀而存活的人身上。 再加上小宝落在他的手上下落不明,季善根本没有冷静,她真的要疯了。 手下的力度越来越重,直到梁子卿的气息渐渐稀薄,季善恍然清醒,松开手。 她家庭完美,丈夫宠她,两个宝贝依赖她,美好的生活刚刚要开始,她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垃圾就进了监狱。 梁子卿艰难地咳嗽,本就虚弱,药效过后,他身体的力气都如同被人抽走。方才季善用力掐住他,他的的确确差点就一命呜呼。 虚弱地靠在墙壁上,他粗重地喘着气。 僵硬地伸出手去勾住季善的手腕,他气若游丝,“你不能走,走了,你的孩子就出事了。” 季善一把甩开他,“你神经病吗!” 她当初究竟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要救这么个人! 抓了两把头发,季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下来。期间,她摸了摸口袋,却发现手机并不在口袋里。 梁子卿将季善的动作收归眼底,眼睛里流露出自然的悲哀。 “你陪我坐一会儿吧,跟我说说话。然后,我就放你走。”最后加了一句,“还有你的孩子。” 季善没说话,面部表情冷淡,眼中的厌恶清清楚楚。 梁子卿眼底有些涩,撑着墙壁艰难爬起来,他取了一本相册过来。 再回来,喘得上起不接下气。 “这是你在非洲,我派人帮你保存下来的画面,你留着,以后可以当回忆。”他有点怯懦,小心翼翼地递给季善。 季善瞥了一眼,“谢谢。”这两个字,完全是应付,根本没有半点诚意。 梁子卿倒也没有如何,笑得还挺开心的。 又将一份转让合同交给季善,“这是我的一些私人资产,给你。” 季善抬头,“不好意思,你有的,或者你没有的,我丈夫都有。” 这句话,深深刺痛到了梁子卿,他剧烈咳嗽,“我只是想给你。” “梁先生,你自己有亲人。” “亲人?”梁子卿一边咳,一边嘲讽,“你知道我为什么去了非洲吗?” 季善不说话,他就自己讲,“我十来岁被带过去的,以宠物的身份。” “嗯,宠物可能太好听了,就是专攻男人玩弄的。” “我一个男人,被男人玩弄。” “不过后来,我弄死了他,抢了他的生意,也挺自豪的。” 说到最后,他声音抖得不行,音量也越来越低。 季善愕然地瞪大眼睛,偏头震惊地望着他。 梁子卿嘴角有血迹滑下来,他靠在墙壁上,脸色惨白,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 “我从来没被人好好对待,我的世界好黑,没人教我怎样去爱人,我做过的,是不是都是错的?”他看着季善,眸子里充满挣扎。 “我真的好羡慕他,我查过,他也经历过不好的事情,可为什么,他有一个人去全身心爱戴。” 他想碰一下季善的手,但真的没有力气了,手悬在空中,很快便落了下来。 季善脑子里轰鸣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的本能告诉她,要救人。 “手机呢?”她问。 梁子卿勾了勾嘴角,“将死之人罢了。”胸口极其缓慢地起伏,他努力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孩子,回家了,安全的。我只是想……”看看你,三个字被憋在胸口里,永远尘封在时空中。 他彻底闭上眼。 他到死都没告诉季善,他跟顾之衡做交易之后,派了最忠诚的梁管家混入盛远的人中,全程保护她的孩子,就算周景川的人赶不到,他也会适时送过去。 季善捂住嘴,她痛苦地哭出声。 并非仅仅因为梁子卿一条生命死在他面前,她的痛心很大程度来自于困惑。她不解,这个世界上,性侵的案件,怎么能如此多? 她对梁子卿没有感情,甚至是厌恶,尚且感觉到疼惜,那周景川呢? 胸口疼到喘不过气来,她一旦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种种臆想出来的场景。 …… 周景川定位到地址,慌乱赶来,看到季善从一间房间里出来,她双手撑在墙壁上,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泪痕,羸弱纤细。 周景川心被刺痛,下一瞬,他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季善。”他颤着声,“对不起,我来晚了。” 宽厚的胸膛,熟悉的味道,季善紧紧地搂住他,摇头说,“没有晚,我没事。” 她吸吸鼻子,松开他,仰起头,“梁子卿死了,找个地方埋了吧。” 周景川眉心皱起,与季善对视,试图看透她的想法。 季善咬了咬唇,“我没杀人,他是自然死亡。”她想再说点什么,但眼前发黑,她刚做完手术,从来国飞过来,又遭遇了刺激性的事件,她没撑住,往后倒。 “季善!”周景川瞳孔收缩,胸口狠狠地刺痛,将人牢牢接住,打横抱起来,他敛起眉头,迅速冲了出去。 第124章 结局(六):曾经真相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在睡眠中,脑子里依旧回荡着种种肮脏的画面。 全是关于周景川的。 缓了会儿,她清醒过来。 下了床,季善打开病房门。 只是,刚打开门,露出一丁点的门缝,瞧见周景川跟周蕊针锋相对。 季善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耳朵贴在门板上。 …… 周景川跟周蕊相对而站。 周景川脸色沉沉,压低声音,冷冰冰道,“你再敢出现一次,你可以试试看,我究竟有没有能力将周氏吞并了。” 季善养病的这些天,周景川处理了梁子卿的余孽,抢了不少周蕊的声音,周氏现在就像是将倾的大厦,弱不禁风。 更何况,前阵子的抄袭事件本来是当头一击,周蕊做不到将周氏从水火中抢救回来。 听到周景川的威胁,周蕊顿时变了脸色,她紧紧握住拳头,“周景川,你可以试试看?究竟是你的手腕强硬,还是我的视频和照片够强势。” 她挑起嘴角,“你是忘记了吗?还是说,你忘记了我是因为季善的妈妈,才找人跟我一起玩弄你?忘了得话,我有视频的,想看看吗?” 周景川的脸色顿时阴沉,眼底阴云密布。 “你可以试试看。” 周蕊对温嘉烟的感情早已变质,她只认一个道理,那就是周家的人害死了她,她一定不能让温嘉烟的女儿和周家的孩子在一起。 周景川这里根本不能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那周蕊自然不会停留,她现在的确斗不过周景川,但周景川向来仁慈,只会在公司上打压报复她,暂时不会危及她的安全。所以,为了不惹怒周景川,周蕊离开了。 但她眼中,依旧蛰伏着算计。 季善能听到屋外离开的脚步声,她立即回到床上,拉上被子,闭着眼。 用力抓住拳头,季善胸口肆虐痛意。 是周蕊。 原来是周蕊! 还是因为母亲! 幸亏周景川没有立即进来,不然季善肯定会露馅,她知道,周景川暂时不对付周蕊,都是因为怕她知道真相。 季善咬着嘴唇,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当年,她处于极度的痛苦中,周景川是不是也面临痛苦?她反复做着选择题,周景川是不是也在做选择题?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的缘故,他是不是就不怕遭遇那些可怕的事情? 季善咬着被单,控制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当年那段时间,周景川每天回来身上都是浓烈的酒味儿,他该有多么痛苦? 归根到底,她也算是他的仇人后代。 他隐忍包容,她步步后退,甚至远走他乡,毫无音信。 季善胸口钝痛,她将自己蜷缩起来,不住地抽搐。 心疼,酸涩,后悔,还有爱意和恨意,纠缠在一起,季善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 三年来,她远走他乡,都是周景川在陪伴母亲啊。 想到这个事实,季善的心更是抑制不住的疼。 周景川手里夹了一根烟,不过没点。站在窗户前,凝视着远方。听到房间里传出沉闷的哭声,他立即将香烟扔进垃圾桶,转身推开门。 看到季善缩在被窝里哭,周景川几乎是一瞬间,想到了刚才的话被季善听到了。 他僵直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脑子里嗡鸣作响。 季善听到推门声,她咬着嘴唇,慌忙地抹去眼泪。 起身,她委屈巴巴地看向周景川,“我做噩梦了,我又梦到了梁子卿,他想对我不轨。”季善曲起腿,将头埋在膝盖之间,“那天他也没对我做什么,但是他的精神不正常,还死在我面前,我好害怕。” 周景川上前将人拢起,抱住她,目光凝视着窗户外。 她越是这样,他越是知道,大概刚才的话都被她听了去。 过于突然,周景川做不到现在开诚布公地告诉季善。 太黑暗的事情,他宁愿她一辈子都不知道,活得简单快乐,将一些烦恼都扔给他,他自会庇佑她和两个孩子。 顺着她的话,周景川嗤了声,“既然如此,还要我安葬了他。” 季善拧了下周景川的侧腰,“你很过分,我现在明明在哭,你还要这么埋汰我。婚是不是不想结了?” 季善推开人,昂着下巴,有点凶巴巴的。 周景川嘴角温和地勾起来,身上的冷淡尽数化为绕指柔,他在季善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不敢,我错了。” 他这么好,季善想哭,眼眶酸涩。 周景川宽厚的大掌挡在季善的眼前,遮住她的眸子,“我本来以为下个周你醒不过来,还在想,或许婚礼要推迟了。你醒得这么快,我很高兴。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未婚妻。” 季善被挡住眼睛的那一刻,再辅佐这一席话,她知道,周景川一定是知道她知道了周蕊跟他的那件事。 他何其骄傲的人,如果不是她刚才无意听到,他这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这其中的黑暗吧。 曾经他问那句,你嫌弃我脏?像是一把刀,片片凌迟她的心。 深吸一口气,季善吐出胸口郁结的闷气。 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不说。 他害怕的,她也势必不会让其发生。 她爱他,不管过去如何,她都不会嫌弃。 拂开周景川的手,季善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周景川。然后,俏皮地勾起嘴角,双腿环住周景川精瘦的腰际,如树袋熊似的挂在他的身上,“回家啦,我要回家,准备当新娘。” “婚纱是不是都准备好了?” “我要让宋佳琪当伴娘,还有赖茜茜。就两个人就够了。但是伴郎团我要好几个,我要排面,一排帅哥都站在面前,想想就很爽。” 周景川拍了下季善的腰,“别在我面前谈别的男人,听到没有?” 季善冲他扮鬼脸,“不可能啊,每个人都有欣赏美的眼睛,你管不了我的。” 周景川无奈轻笑,方才周蕊所说的那些恶心言论产生的恶劣影响逐渐消失。 他并非真的害怕周蕊,只是他不想让季善看到肮脏的画面罢了。 “是,的确管不了你,要上天。” 阳光轻柔地在季善和周景川身上平铺了一层金色的薄层,两个人如一幅画,相得益彰。 第125章 结局(七):我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你进了房间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没拗过周景川,她没能立即出院。 不过在医院呆了两天后,她如愿回了家。 两个小家伙跟两块牛皮糖似的黏在身上,季善被吵得头疼,她现在倒是宁愿自己去上班,只是周景川老早就跟医院请了假,她只能听着两个小东西稚嫩幼稚的争辩。 宋佳琪来看她,季善好歹能暂时脱离两个小鬼。 凝视宋佳琪,看她表情有点僵,季善明白是为何了。 拍了下宋佳琪的头,季善道,“行了,不要闷闷不乐了,姐们要举行婚礼了,你可是我唯二的伴娘,别给我丧着脸。笑。” 宋佳琪抬起头,认真地开口,“善善,对不起。” 季善同样认真严肃,“佳琪,做错事的,不是你。我从未怪过你,我只心疼你。” 宋佳琪眼眶蒙了一层雾气,她吸了口气,忽然冲着季善笑,“人活一辈子,哪能不遇到个人渣。我没事。” 季善抹去她眼角的眼泪,站起身,牵住她的手,“走了,去看看我的婚纱,还有你的伴娘裙,要不要试试看?” 说着,季善拿出手机,“我该跟茜茜打个电话,我还没跟她说呢。这几天被两个小鬼吵得头疼,都忘记这码事了。” 宋佳琪这些天也调整得差不多,眼泪抹掉后,她绽放笑容,将季善的手机从夺过来,她笑说,“不用喊了,我是你唯一的伴娘。” 季善扬眉,狐疑地皱紧眉头。 宋佳琪挑眉,“茜茜姐怀孕了。” 季善不可思议:“嗯?” “荆子哥精子质量抬高了,百发百中。”宋佳琪跟季善解释,“茜茜之前不是没答应吗?楚荆南换了条路线,听说是找了个演员,特意高调秀恩爱,茜茜吃醋了,就去买醉。然后……”宋佳琪耸耸肩,“嘿嘿咻咻。” 季善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模糊了眼眶。 “真好。” 宋佳琪也跟季善一样的表情变化,点头道,“特别好。”然后,她跟季善说,“咱们都会越来越好。” 季善笃定地点头。 将伴娘服交给宋佳琪,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两个人一边划拳一边喝酒。 到最后,玩着玩着就到了傍晚。 本想留宋佳琪在家里住一晚,奈何宋佳琪不住,而且她们家晚上还有门禁,季善就没留人,派司机把人送回去。 目视车屁股消失在视线中,季善转身打算回去。 而在这时,季善忽然被人拦住。 季善眯了眯眼,定神看去。 季远航拦住季善,“善善,你借爸爸点钱吧。”季善早已不将这个人放在心上,也没时间去关注他们季家的事情。 她只要将季家欠温家的夺回来,剩下的人是死是活,跟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之前的事情,她也懒得去算计,越算越算不清,索性将季家的人都当成死人。 但这前提是,季家的人一个也不准出现在她的面前。 特别是季远航。 此时此刻,看到季远航的脸,季善就想起了母亲跳楼时的惨状。 眼神冰冷如刀,季善眯起眼睛。 季远航一身普通的大汗衫,脸上长满了一条条的细纹,比三年前苍老很多。 “善善,你帮帮爸爸吧。”季远航佝偻着腰,扣住季善的手腕,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季善,“爸爸欠了点钱,你给爸爸还了。你抢了你姐姐的丈夫,我们不找你事儿,做得挺不错的,你给点钱。”他言语中,依旧是趾高气昂。 季善看够了季远航这副脸,“想要钱?” 季远航眼神发亮,“对,我要钱。你帮温峥嵘夺走了季氏,温峥嵘应该给了你不少钱吧。” 季善粲然一笑,“对啊,很多钱呢,但是就是不想给你,你能奈我何?”季善将手从季远航的手里抽出来,随而冷厉道,“现在滚,别让我让保镖赶你走!” 季远航这些年过得一点也不好,季氏被温峥嵘跟季善联手夺走,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查,他拖家带口离开临城,去了隔壁港城。 但去了港城,他的日子过得更差,他不能用真实身份行走,一个假的身份证根本找不到工作。 三年时间,他一事无成,非但如此,还欠下黑市很多钱。顾敏找好了下家,还想带季温一起走,他已到了晚年,不能一个人孤独终老,为了留下顾敏和季温,他没办法才来找了季善。 一个做父亲的给女儿要钱,他也张不开嘴。来得过程中,他甚至内心还愧疚,知道温嘉烟并非出轨,他内心深处深知对不起温嘉烟和季善母女,所以,这三年,他老老实实不敢出来放肆,可现在…… 想到未来孤独终老,他怕了。 “善善,你帮帮,爸爸吧。” 季善红着眼,“季远航,滚!” 季远航大男子主义惯了,“季善,我是你爸!” 季善冷笑,“爸?呵,我看你是糊涂了,自从我妈被你和顾敏逼着跳楼,我被你赶出季家,我爸早就死了。” 季远航的手高高地扬了起来,可怎么也落不下来。 人越老,事情看得越是清楚,他的确不是个好父亲,特别是对季善而言。 他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一个女儿弄丢了,另一个怎么也不能再丢了。 放下手,季远航使劲握了握拳头,他心一横,开口说,“善善,我听季温说,在东郊一处别墅,一个坐轮椅的男人抱着你进了一间房间,很久没有出来。” 见季善的脸色越发冷,季远航有些怕,却依旧往下说,“善善,温温在那家做保姆,不会骗我的。我知道,你现在准备跟周景川结婚,如果被周景川知道了你出轨,你的豪门梦就泡汤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给我两百万,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季远航哀求,眼睛却不断在放光。 季善始终在隐忍,她倒要看看这个三年未见的人,能说出什么阴险恶毒蹬鼻子上脸的话。 但是很不巧,听到这里,就结束了。 因为周景川回来了。 他从后面一脚将季远航踹开,“警方追了你三年,你倒真敢出现。” 季远航没站稳,膝盖一软,向前踉跄好几步。 稳住身子,他迅速转身,“景川,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瞪大眼睛,心里隐隐后怕。他以为,三年过去了,温褚扬和周景川以及警方对他的追捕会暂缓,瞳孔逐渐锁紧,他不断摇头。 然而,下一秒,他便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 季远航立即盯着季善,威胁道:“快让警方的人离开,不然,我就将你瞒着的事情告诉景川!” 第126章 结局(八):老婆、老公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摊了摊手,“随便你。” 季远航被季善从容的态度吓到了,难道季温看到的是假的? 依旧不肯相信,季远航转而看向周景川,“景川,你知不知道季善瞒着你做了什么,她在外面有人了!” 此时,警车停下来,崔阁亲自带人,站在季远航面前,崔阁出示证件,“季先生,跟我走一趟吧。” 季远航的手腕上被拷上了冰冷的手铐,他咬着牙,瞪大眼睛对周景川说,“景川!季善就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权势,来报复我的!你不要帮她,你不要上当。”人都是自私的,就算内心知道自己对不起季善,对不起已故的妻子,可在自身利益面前,所有的亏欠都成了空。 周景川凉薄地瞥了他一眼,对崔阁说,“聒噪,赶紧带走。” 崔阁摆摆手,让手下将人带进警车。 他简单跟周景川寒暄一句,“伴郎的红包记得包厚一点。” 说完,他礼貌地跟季善一笑,“嫂子,后天见。” 季善也同他笑,“好。辛苦了。” …… 这一出闹剧结束后,季善跟周景川一前一后进入大厅。 瞧见周景川脸色不咋样,季善心里一咯噔。 那天在房间里跟梁子卿呆得时间挺长,究竟做了什么,梁子卿又是怎么死的,她没有跟周景川详细说。 “你该不会在怀疑我,真的出轨了吧?” 周景川拍了下她的脑袋,“别胡说八道。”跟季善坐在沙发上,他把季善拦在怀里,头抵在季善的肩膀上,“有点生气。” 季善在玩周景川的手指,听了他的回答,微微一愣,“嗯?” 周景川说,“大部分父母是无条件对子女好的,但不代表全世界的父母都一心一意为了自己的子女,梁远航就是其中一个典型代表。他来了,你就该赶走他,而不是跟他争执。家里保镖那么多,随便叫来一个,就能把人弄走,以后不准硬撑。” 这段时间的种种事情,周景川心里都埋了个阴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结婚恐惧症,总之,他最近几天总有些心神不宁。 一字一字地叮嘱季善,季善又是甜蜜又是无奈,“知道啦,唠叨。” 周景川直起身,扳住季善的下巴,“把我的话都记在心里,不准吊儿郎当。” 季善飞快地吻住他,朝他打了个军礼,“遵命,老公。” 季善本来就是开个玩笑,调节一下周景川这紧绷的神经,谁知,他忽地怔住,眼睛里又黑又沉,“再喊一遍。”他的喉结性感地滚动,薄唇轻启,谆谆善诱。 季善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喊了什么。 除了最开始调侃地喊过‘老公’这两个字,在季善的记忆里,好像再就没有过了,特别是确定了关系后,一次也没有。 脸颊,顿时红了。 甚至连耳根头发烫。 周景川逼近季善,季善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自己的脸上滑动,“喊。”一个字,很低哑,恰恰撞击在季善的心上。 季善喘不过气,迅速推开周景川,跳下沙发,跟危险的人物拉开距离,“婚礼结束后啊,你别想骗我。” 她含羞带怯,踩着拖鞋,匆匆跑上了楼。 小姑娘这是在撒娇。 周景川嘴角不禁扯起一抹弧度。 …… 接下来的两天,季善和周景川都很忙。 虽然婚礼全程都是周景川在操办,但季善试换婚纱,也挺累的。 婚礼前夕,季善和周景川被宋佳琪和赖茜茜强行分开。 前夜,季善、宋佳琪、赖茜茜三个人都缩在温峥嵘别墅里客房的大床上。 季善本来是担心赖茜茜的肚子,打算早早睡的,谁知这两个女人跟疯了似的,聊了将近一晚上,简直比她一个准新娘还要亢奋。 周景川那边更是能闹,温褚扬离婚后,周景川那就是唯一一个脱单,并且当真是第一个举办婚礼的人。 单身派对,再有温褚扬和楚荆南在,周景川同样被折腾了一晚上。 他其实真不想太闹,最想做的是回家睡一觉,然后明早一睁开眼,去迎亲。 奈何一群狐朋狗友。 再加上,他的确心里欢喜,也就跟着喝了一晚。 以至于,翌日清晨去温家迎亲的时候,周景川有点轻微的醉。 甚至硬着头皮,没大纠结,就按照伴娘的无礼要求,抱着温峥嵘转了三圈。 温峥嵘心情本来就不好,如此一闹,头昏脑涨,只恨不得将人赶出去。 “神经病。” 周景川却笑得温润,“小舅舅谬赞。” 温峥嵘哼了一声,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闹。 他早已看清现实,摆正心态,只是有些人,爱了那么多年,无法瞬间忘却。 但他对如今的结果挺满足的,最起码,牵着他的手,带着她走过那一段红毯,也足矣。 周景川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来到季善所在的房门外。 里面依旧有人喋喋不休,继而连三地摆弄,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直接从裤袋里抽出三四张卡,直接塞到门缝里,“金卡银卡黑卡白卡,美行买,开门!” 站在他身旁的温褚扬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是爱到什么地步,连人设都崩了吧。 宋佳琪本来还想再为难周景川,奈何季善舍得不了,也只能乖乖开门。 门打开,一个一身正装站在门外,一个满身柔软婚纱加身坐在床上。 目光对在一起,两个人会心一笑。 就连对爱情无望的宋佳琪都捂住了脸,嘴里一句一句卧槽虐狗。 周景川心跳得很快,大概是这辈子最快的频率,他一步步走到季善前面,伸出手,待季善将手交给他后,他将人抱起来。 在她耳畔,低声呢喃,“老婆。” 如果说季善的老公说得次数少,那周景川的‘老婆’便是人生第一次。 季善眼眶红红的,她圈住他的脖子,“老公。”声音娇羞,宛若一朵娇花。 周景川望着他,眼中盛满爱意,甚至不断往外溢。 他将人牢牢地揽在怀里,抱着人离开,下楼,奔向属于他们的、他期待已久又精心准备的婚礼现场。 第127章 大结局:我真的很爱你,你等我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温家距离婚礼现场并不远,距离婚礼正式开始还要等一段时间,周景川下去招待宾客,季善便在后台化妆间补妆。 “戒指哪去了?”宋佳琪陪在季善身旁,马上要到婚礼进行时,她发现戒指不见了。 季善拧眉,她起身,发现自己身旁也没有。 “我去找找,你先等会。” 季善点头。 宋佳琪离开后,化妆师们完成了任务后,也暂时离开,季善独自一人呆在化妆间。 她很紧张,人都走了,她才轻轻吐了口气。 凝视镜子里吐气的人,季善笑起来,“出息。” “吱嘎——” 季善以为是宋佳琪找到了戒指,便道,“找到了吗?” 对方没说话。 季善通过镜子看向房门。 看到朝着一步步走来的周蕊,季善脸色一僵。 曾经尚存的那一丁点好感,都变成恨意。 季善握住手,她并不想在今天这个日子跟周蕊起冲突。 依旧坐在椅子上,她冷淡地问,“有事吗?” 周蕊现在被周景川打压得如同丧家之犬,原本对周家的恨意,都转移到周景川的身上。 她站在季善身后,看向镜子里季善的眼睛,“周景川配不上你,我不准你嫁给他。”她的眼睛里,闪着疯狂逼灼的光。 季善的手放在大腿上,用力握住手掌,她依稀能感觉到,指甲陷入到了肉里。 “是吗?为什么?”这五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溢出来。 周蕊依稀感觉到季善的不对劲,但她伪装得太好,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情绪变化。 周蕊撑着椅子,站在季善身后,一字一顿道,“因为周景川为人不端,他为了权势,勾引老女人。” 季善站起身,她正对着季善,“哦?” 周蕊掏出手机,放映视频给季善看。 “物证。” 画面里,季善看到一具宽厚精瘦的脊背,是周景川。但是年少,十八岁的周景川,比较稚嫩,侧腰处还没有换肾手术时留下的疤痕。 他的身体很红,单看一眼,就是被下了药的模样。 季善死死地抓住手掌,她不敢再看下去,可一道道不同的女声却不放过她。 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聚集起来,冲破头顶。 周蕊收回手机,满意地勾起嘴角,“善善,跟姨妈走吧。姨妈带着你还有两个孩子出国。” 季善没有回答。 “善善?”周蕊又开口。 季善一步步朝着梳妆台去,她声音空灵,“我想一想,你让我想一想。” 周蕊看了眼时间,她必须要在婚礼之前将季善带走,让这场婚礼没有新娘,让周景川让周氏夫妇身上背上奇耻大辱。 “善善,这种男人不值得,太脏了,跟姨妈走……” 周蕊还在喋喋不休,然而这时,季善猛地抓住梳妆台上的一把蔬果刀,用力握住手柄,转过身,凌厉地朝着周蕊的腹部捅去。 周蕊怔怔地瞪大眼睛,“你……你……” 季善从未做过这么冲动的事情,可她不后悔,有什么后悔的呢?一遍遍一次次,在他们夫妻二人心上扎刀子。她的确感激她为母亲做过的,可那种感情过于畸形,况且,与周景川有什么关系?! 几个女人? 那个视频里有几个女人! 再加上,周蕊,有多少个! 季善的刀子往里捅,“周蕊,你怎么这么恶心!你去死,你去死!你们都仗着他性格宽厚,你们都欺负他,你们问过我了吗?问过了吗!” 季善的眼泪一颗颗往下砸,她的手虽然颤抖,却有力,“他不过是不想我知道,所以才不动你。我也不过只是想完成今天的婚礼,可你怎么就不放过呢!口口声声说我妈妈是你最终的人,可你扪心自问,你所做的一切,是在为我妈妈报仇,还是在争夺周氏的财产!而周景川,他何其无辜,他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他!你不就觉得他好欺负吗?你现在当真以为他好欺负吗!” “你不就认定他不能报警,不能将这件事告之于众,又不会把你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回去吗?我可以啊周蕊,我可以!我就算坐牢,也要弄死你。” 周蕊的脸色变得苍白,一滴滴地血,在地板上平铺,变成一朵血花,“你……你疯……” “善善,我找到戒……”此时,宋佳琪推门而入。 而当看到房间里的这一幕,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季善将刀子抽出来,连凶器都不曾带走,等周蕊倒在地上后,季善将刀子扔在她身上。 镇定自若地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她走到宋佳琪面前,接过戒指,哑着声,“佳琪,暂时不要告诉周景川。” 言罢,她推开化妆间的门,出去了。 …… 婚礼在十二点如期进行。 季善被温峥嵘牵着手,走过红毯,两个小家伙在后面拎着婚纱。 婚礼现场,香槟、鲜花、气球,编织成换一个梦。 季善全程凝视着对面的周景川,嘴角也始终昂起最灿烂的笑。 她无所畏惧,一步步走向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手被他接过来,季善眼眶湿润。 与周景川十指相扣握在一起,季善才发现,周景川的手掌心有冷汗。 她歪着头,“不要紧张。” 周景川睨了她一眼,“老实点。”虽是这么说,他眼睛里布满了浓浓的爱意。 季善心软了又软。 牧师宣告时,季善也始终凝视着周景川,她只想,牢牢地将人印在脑海里。 “请问新郎愿意娶身旁温柔善良的新娘为妻,忠诚以待,共赴一生吗?” 周景川一声我愿意,宛若一块石子,落在季善的心湖,掀起一波波的涟漪。 “请问新娘愿意嫁给新郎,一辈子关心呵护他,一起过完这一生吗?” 牧师在说这句话时,婚礼现场出现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警车鸣笛声。 季善从容不迫地说了一句,“我愿意。” 接着,警察便进入了婚礼现场的外围。 再然后,崔阁挂断电话,脸色僵硬,一步步走到周景川跟季善面前。 周景川脸色阴沉,“崔阁!搞什么!” 季善握了握他的手,平静地跟崔阁说,“我要完成这场婚礼,可以吗?” 崔阁握了握手,他退回去,打电话跟警局的人下达了命令,紧随着,警察都退出了婚礼现场。 宾客虽然有所议论,但毕竟这是周景川的婚礼,没人敢议论。 周景川发狠地扣住季善的手,“你做了什么?季善,你……”他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后知后觉,他依稀能想到什么。 季善将真正的结婚戒指戴在他手上,“我爱你,特别爱。你的委屈,你的仇,我帮你报。” 她的声音压得跟周景川一样低,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等我回来,不准轻举妄动,不准公布任何消息,你信我,信我。” 季善笑得很灿烂,“我真的很爱你,你别怪我,我可能冲动了,可我真的受不了。” 她依旧在笑,倨傲地伸出手,大声道,“快戴戒指!” 周景川的手,都在颤抖,他终于看到季善裙子上的血迹。 季善的戒指戴上后,她开始扔捧花。 捧花如愿落在宋佳琪的手里,她粲然一笑。 之后,她去了后台。 后台,早已有警察等候好。 季善凉薄地伸出手。 途径紧跟而来的周景川时,季善踮起脚,狠狠地亲吻他。 吻掉他的眼泪,她轻笑,“我没事的,很快回来。” 周景川的双手颤抖,目睹她的背影,他大声,“季善!” 第128章 番外:我爱你爱你非常爱你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季善做过的事情,从来都不曾后悔过。 周景川以往也没做过后悔的事,但是现在,算是。 此时此刻,他是从未有过的后悔。 凝视季善在自己的视线中越走越远,他后悔,没有将那件事开诚布公地讲给季善听。 如果讲开了,他不会允许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 他会告诉她,他始终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惩罚周蕊,他也早就不在乎那些事,他在乎的不过一个她。 将他从地狱拉上来,给他温暖,无限包容他的她。 手掌用力握成拳,周景川周身笼罩着一股冷气。 他无法承受,所以短暂性不知所措。他不能出去,因为出去后,事情会曝光,季善的名声,他分毫也不允许被毁掉。 这件事崔阁争取到了调查权,也主导了整个案件的调查。走到周景川面前,他说,“周蕊被送到医院了,并未死透,我刚才去调了监控,发现监控不在了。” 周景川低哑道,“我毁了。” 崔阁微愣,平生第一次看到周景川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周景川凝视崔阁,眼睛眯成一条细长的缝隙,“若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季善入了监狱……” “不会。”崔阁没让周景川将后面的话说出口,若是说出来,太伤害兄弟感情了。他说,“总有其他解决办法,你放心,嫂子我会照顾好,暂时不会对外公布消息。” 停顿几秒钟,他接着说,“是这里的一名保洁人员发现报警的,刀子插在心脏偏下的位置。警方抵达时,满屋子都是血。周蕊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嫂子动这种杀人灭口的念头。” “老崔。”温褚扬匆匆而来,打住崔阁的话。 在他们兄弟这些人中,知道周景川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的,只有温褚扬。 崔阁拧眉,有点无奈。 周景川淡淡道,“没有什么说不得,周蕊迷奸加强暴。” 崔阁虽然家里关系深厚,但也是从底层一点点爬到副局长的位置,点滴的信息,便能串联出整个案件。 “十八岁,你性格大变?”崔阁僵硬地开口。 周景川不置可否。 崔阁不可置信地盯着周景川,眼睛里渐渐涌起铺天盖地的恼火。 走廊里平静极了,一两分钟过后,崔阁从极度的恼怒中抽神。 嗡—— 崔阁接听电话,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温褚扬皱眉,“又怎么了?” 崔阁道,“周蕊救过来了。” 周景川的嘴角这时露出一抹讥诮冰冷的弧度。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崔阁瞧周景川这副模样,便知道他是有了主意。 周景川冷笑,“她不就是觉得我在乎那点身外的名声吗?”他将一款手机拿出来,正是周蕊遗落在现场却又没被警方搜查走的手机,上面便是当初留下的视频。 跟着温褚扬一起前来,却没敢过来,始终在角落的宋佳琪默默地蹲下身子,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原来是这样。 季善那个人,永远这么傻。 …… 季善去了警局,是崔阁的小女徒弟审问她的。 但事情与她想象不同,所谓的审问,实则只是一些普通的聊天。而且,也不是在专门的审讯室,就在崔阁的办公室,没有监控。 “姐姐,你放心好了,师傅说,你肯定没事的,而且,周总在上头施压呢,你很快就出去了。” 季善怔了怔,她其实做好了坐牢的准备,毕竟她一刀,是冲着周蕊的命去的。 那个视频的画面过于冲击,她承受不住。 以往的点滴恩情,她根本记不住。 画面太残酷,她现在想起来,依旧不后悔自己的行为。 这种畜生,是真的该死。 “我能出去?”季善声音声音沙哑。 小徒弟说,“对啊,那位女士醒了。” 季善咬了咬牙,猛地握住了手。 醒了? 她居然醒了? 那她又会怎么威胁周景川! 季善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攥住小徒弟的手腕,季善问,“能给我用一下手机吗?” “这个……”小徒弟一脸为难,“这个可能不行。” 两天后的清晨。 季善刚洗漱完毕,小徒弟告诉她,“姐姐,你可以出去了。” 季善咬住唇瓣,压制住胸口的刺痛。 这么快,除了周蕊尚存这个大条件在,周景川大概是将有些证据提交上去了。 …… 出了警局,季善就看到站在车子前的周景川。 他比以往憔悴了不少。 季善一步步靠近他,最终上前握住他冰冷的手。 扑到他的怀里,“对不起。”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 她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事情,很不谨慎。 或许破坏了他本来的计划,也或许将他原本的往事和肮脏的记忆牵扯出来。 周景川将人从怀里推出去,目光坚定地锁住季善的眸子。 下一瞬,狠狠地咬住她的唇瓣。 这个吻持续时间很长,几乎让季善觉得自己马上要窒息,甚至将要结束时,她的嘴里都是血腥味儿。 直到季善根本无法承受这个吻时,周景川松开她。 一字一顿地告诉她,“再敢把自己的安危不放在心上,真让你在监狱呆上几年。” 他眉眼中依旧有清澈和柔和,是时光无法消磨掉的美好。 季善握住他的手,含泪点头。 周景川抹去她的眼泪,“大概不适合说甜言蜜语,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于我而言,你最重要,无人能比,我也不行。” 季善仓促地抹去眼泪,她红着眼眶,也仰头盯着周景川,“那我也要告诉你,对我来说,你也是最重要的,我也比不了。” 周景川嗓子里发涩,喉结上下滚动。 季善没问周景川是如何解决周蕊将她捞出来的,其实大概都能猜得到,他的性子和他对她的了解,一定不会去求周蕊主动撤销,唯一的办法,只有公布视频,以及对宾馆视频作假。 季善心知肚明。 “没有什么会留在我心里成为我们感情的刺,我早该走出去。放心,视频选择性剪切提交。”周景川拍拍季善的头,“传不出去。” 季善眼睛发亮,“真的?” 周景川把季善抱到车厢里,“我对你的话都是真的,不用怀疑。现在你该给好好想想,怎么弥补我的洞房花烛夜。” 季善立即拉开跟周景川的距离,“白日宣淫,不好。” 车子渐渐开离警局,朝着远方开去。 车厢里两个人一言一语,甜蜜盎然。 车外,云卷云舒,蓝天白云,青山绿树,美好如初。 …… 季善回了家,周景川去车库停车,她想念两个孩子,先进了屋。 谁知,一推开门,屋子里爆发出嘭嘭嘭的响声。 季善还没等搞清楚状况,头顶升起来气球,定神看过去,季善才发现,整个屋子,像是一个梦幻的海洋。 两个小家伙穿得整齐的小西装,跟两个小吉祥物似的。 “妈妈,生日快乐哦。” “小婶婶,生日快乐。” 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捧着每个人准备的生日礼物,献宝似的,交到季善的面前。 周景川从车库回来,进了屋,就见到季善和两个孩子在闹。 在气球中,季善笑容灿烂,比房间里准备的花儿还要灿烂。 一股浓浓的骄傲和满足油然而生。 他原是孤独又没有依靠的浮萍,遇上她,她给了他一个家,让他真切地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从此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周景川提着公文包,靠在门框上,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季善和两个孩子打闹的场景。 季善依稀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她脸一红,从一旁的花瓶里,取了朵花,朝周景川胸口扔,娇嗔道,“哪里来的纨绔,盯人家女孩子看?” 周景川将花接住,嘴角含笑。 他笑着看她闹,原来竟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场景。 周子谦瞧着自家老爹进来后,老妈的注意力就会夺走了,哼了一声,他叉着腰,站在季善面前,昂着头对周景川哼了一声。 对于周景川而言,儿子是来讨债的,他瞅了周子谦一眼,默默收回视线。 “先生,门外……”这时,管家走过来,脸色有点难看,说话欲言又止。 周景川余光扫过去,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眉头拧了拧。 季善也看到了门外的人,她主动对儿子说,“对爸爸礼貌点,过来。”季善盘腿跟周昊坐在毛绒地毯上,冲周子谦招招手。 小家伙骄傲地跟周景川嘚瑟地笑了一下,之后,跑到季善对面,跟周昊一起玩变形金刚。 季善安慰地笑了笑,尔后抬头,“等你回来。” …… 门外,正是温澜太太。 她比往日憔悴多了,整张脸上,没有光泽。 站在门外,她局促不安,直到看到周景川,她才稍有一点安稳。 “您有事吗?”周景川脸上冷冰冰的,“要钱?” 温澜太太的眼泪顿时涌了下来,她不断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周景川淡淡地望着她。 昨天对周蕊的审判,她是在场的。 人不多,寥寥几人罢了,她便是其中之一。 亲眼看到播放出的视频,她有好几秒的心跳都是停的。 回来后,更是辗转反侧。 她是知道周蕊对儿子做了不好的事情,但不知竟然这种恶心肮脏的事。 当晚,她跟周炳坤吵,吵得不可开交,得知当初周炳坤给上头施压驳回儿子的报案,她当时,深切感受到了儿子对她们的厌恶。 也是那一刻,前尘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有些事,她深知自己做得禽兽不如。 她后悔,她懊恼,她愧疚。 连夜,她做了一件平生最为大胆的决定,她要跟周炳坤离婚,当夜拟定离婚协议书,当夜签字。 方才去民政局解决了盖章,拿到离婚证,她直接开车过来。 在门前逡巡好久,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让管家通知。 打量儿子淡漠的脸,温澜太太眼泪簌簌地掉,“景川,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周景川点点头,“我知道了。”停顿数秒,他说,“您回去吧。” 撂下这几个字,周景川便转了身。 一转身,看到季善站在门前。 季善平静地望着温澜太太,步步走进。在她面前,躬身将一个绿本捡起来,交给温澜太太。 温澜太太立即接过来,仓促地放入包中。 但在场的季善和周景川,都看到了离婚证。 同样的,也看到了她包里另外一本证件——寺院修行证。 空气里很安静。 直到—— 砰得一声,温澜太太跪在季善面前,才打破这份寂静。 “对不起,孩子,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昊昊和子谦,对不起。” 周景川背对着温澜太太,但那一声下跪声后,他的后背狠狠一颤。 季善将周景川的变化收归眼底,她躬身,将温澜太太扶起来。 温澜太太捂住嘴,眼泪越过手背,不断往下掉。 她凝视周景川宽厚的后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最后,她对着季善说,“你们好好过。” 她转身,一步步离开,一宿之间,后背带着佝偻。 大儿子犯下的罪孽,承担后果的却是从未享受过亲情的小儿子,温澜太太眼泪默默地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季善目送她离开的背影,转身握住周景川的手,低声道,“是临城的涌泉寺,找人照顾一下吧。” 周景川回望季善。 季善展颜,她冲周景川勾勾手。 周景川俯身。 季善轻笑着摸摸他的头。 跟逗弄小孩似的,周景川耳根有点红。 季善笑出了声,“你还红耳朵呢,刘溪女士。”季善在车上玩过周景川的手机,她以前都没碰过,一碰,竟然还藏着大秘密呢。 周景川眼神渐渐深邃,眼中氤氲着浓浓的欲望。 这目光,太熟悉,季善一哆嗦,掉头就跑。 周景川哪能让人跑了,三两步,抓住季善。 季善装着委屈巴巴的样子,“救命。” 周景川耳根依旧红着,他清咳一声,凉着季善道,“留着力气喊用力吧。” 一本正经的人说骚话,季善真是百看不厌。 她在周景川的怀里,仰头盯着他,笑容宛若朝阳。 将周景川看羞了后,她勾住周景川的脖子,大声道,“不想留着力气呢,只想喊我爱你,我爱你,特别爱。” 周景川的脸,也红了。 他突然别开脸。 季善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雀跃又欢喜的小表情。 (全文完) 么么哒小仙女们~ - 周教授,余生请赐教 - 郁白 好久不见我的仙女们~从十月份完结到现在,好像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写文,好在抓着一八年的小尾巴开了一本很温暖的小甜文,大家有兴趣可以戳戳下面的链接去扫一扫,么么哒~ 下面先贴一个开篇,mua~ 《小可爱》 01章 灯光下,白霜降赤着脚坐在梨木雕花椅上,椅子上了年数,她每晃动一下脚踝,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叮咚。 墙壁上的挂钟发出脆响,白霜降这才从无聊的游戏中回了神。 收了手机,她汲着拖鞋,安静地走向身后的大床。 与她估计得时间出现差错,床上的男人没醒。 昏迷的男人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整张脸上五官完美,轮廓立体,看起来赏心悦目。 白霜降手有点痒,抬起来,轻轻触碰男人细长的睫毛。睫毛微硬,戳得指腹发麻。 跟碰自己睫毛的触感不一样,白霜降觉得好玩,很新奇。 “谁!”沙哑冷厉的声音打破屋内的沉静。 白霜降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她站在床旁,安静地眨着眼,注视着床上被束缚起来的男人,也不说话,给足男人恢复神智,摸清所处环境的时间。 商郁北睁开眼后,转瞬便又危险地眯了起来。扫到被用半环状的镣铐箍在床上的四肢,他的脸色阴沉沉的,仿佛山雨欲来。 薄唇拉成一条线,他的目光越发冷冽,胸口微伏两下,他依旧隐忍着,观察四周。 目光所及是一间封闭的房间,没有窗户,屋内的灯是暧昧的橘红,陈设怪异,正前方的位置,竖着一个铁架子,不堪入目的东西。 俨然,是一间专门设计的屋子。 商郁北邃目幽凉,周身笼罩着浓烈的低气压。他咬牙切齿,脸部肌肉绷得发紧,因为手握得紧,蜜色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血管突兀。 不过迫于无奈去元山寺上了柱香,竟然被人绑成这副鬼样子,商郁北捏紧拳头。 他恼火地挣扎,试图摆脱缠缚。 “别挣扎了,会疼的。”白霜降看不下去,她找来的工具,材质特殊,越挣扎,绑得就越紧。 蜜色有力的手臂如果被磨出伤痕,会丧失美感,她不想这样。 耳边响起一道浅声,很柔和,脆脆的,婉转悦耳。 商郁北皱紧眉头,目光寻往声源处。 面前的女人身上罩着一身灰色的宽大长衫,像是偷穿家长衣服的小孩儿。及肩短发柔软地堆在肩头,衬着一张巴掌的小脸更加稚嫩,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干净清纯,站在这样的环境里,格格不入。 商郁北眉头一拧,“是你?”他隐隐有点印象,面前的女人是元山寺最后给他端茶的小尼姑。 脸色冷凉,眼神也冷得如冬日寒冰,盛怒之下,他嗤声冷笑,“庙里的尼姑饥渴成这副样子?” 白霜降没什么变化,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羞辱,只有一抹懵懂一闪而过。 她懂他的意思,在骂她,不过她没有感觉,不会生气。 眨眨眼,她问商郁北,“你想走的对吗?我可放了你,但你不能收购我姐姐的公司。”末了,加了一句,“可以吗?” 操。 商郁北二十七,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地一次爆了脏话,他面容阴鸷,“你姐姐?” 白霜降轻轻点头,“是,你上周决定要收购她的公司,她喝了好几天的酒了。你的钱够多了,不要收购她的小公司了。” 商郁北两个月前回国,这段时间收购了不知道多少家小公司,根本不知道面前人指的是哪一家。半阖着眼,浓密的睫毛无法遮住了阴冷的表情,“如果我一定要收呢?” 他表情变得更冷了,白霜降眼中依旧没有半点波动,汲着拖鞋,走到竖起的铁架子前,静默地取下要用的东西。 因为她口袋里放着钥匙,每动一下,钥匙便咔嚓作响,每响一下,都触及商郁北的神经。 白霜降有条不紊地点燃蜡烛,尔后将鞭子进行消毒,下一刻,又去架起相机。 所有工序准备完毕,她沉默地看向商郁北。 商郁北气得太阳穴猛跳。 两分钟后,白霜降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像个没有感情的小机器人,“哥哥,我已经准备好了,要开始录像了。你还有一秒钟改口的时间。” 02章 商郁北胸口冒火,愤怒无处发泄,血液翻滚,脸上早已不能简单用愤怒来形容。 活了二十七年,他头一次感到羞辱。 白霜降一切准备就绪,拿起工具,下手时,拧了拧眉头。 “稍等一会儿,我忘记步骤了。”她将工具放下,盘腿坐在商郁北身侧,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未命名的视频,平静地播放。 顿时,屋内响起男女暧.昧的声音。 商郁北脸部肌肉抽.搐。 白霜降偏头扫了他一眼,见他表情难看,秀气的眉梢向上一扬,“不喜欢吗?” 她擎着手机,屏幕竖在商郁北面前,脸不红心不跳,“你选一个吧,选你最喜欢的工具最心仪的片段。你长得好看,我也希望你能感受到快乐,两全其美,这样我的视频也更有威胁性。” 白霜降不知道商郁北脸色为什么越来越难看,“我学得很快,可以无差别复制视频中女性的手法和力度,不会伤害你。” 商郁北胸口微浮,“你姐姐公司是哪家?”简短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溢出来的。 白霜降望着他,平静地看不出悲喜,“你稍等。” 关掉视频,她把床上摆放的工具收起来,重新放在架子上。 然后,打了电话,“姐姐,你公司叫什么?” 明确了公司名字,她打开手机备忘录,码了一排字。 接着,她从商郁北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轻而易举破解了他的密码,用他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他的手机按在他耳廓,她的手机放在他面前,“按照我写得读就好。” ——二十四节气那家公司的收购案取消,所有部门暂停手上流程。 商郁北屈辱地复述完那句话,眉头倏地一挑,“你是白家的人?” 白霜降把手机还给他,收好自己的手机,套上衣架上的大衣,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眨着无辜干净的水眸,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商郁北紧咬着牙,“白霜降是你什么人?” 收购别的公司是出于商业计划,但‘二十四节气’的收购案完全是出于他的私欲。 三年前他继承环北集团的附加条件是,娶白家痴傻的小女儿白霜降为妻。 正因为如此,如今他彻底掌权,才会收购‘二十四节气’,以此跟那个小傻子离婚,却不想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被白家的人给算计了。 白霜降眼睛里平平静静,如一潭死水,她蹲下身,打开绑住商郁北的一个半环。 然后直起身,“我就是白霜降,你找我有事?”她的嗓音空灵,咬字清晰,字与字的碰撞如涓涓细流划过坚硬的大理石。 商郁北有生以来第一次,差一点被气过去。 “你有点凶,我怕你打我,剩下的锁我不给你打开了,钥匙放这里,你费费劲就能勾到。”白霜降勾起一个好看的笑,“今天的事情很抱歉,但临走前,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不要出尔反尔,也不要报警,我拍了几张照片的。哥哥,再见。” 她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交握在腹前,给商郁北鞠了一躬。起身后,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之后便离开了。 商郁北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重眸内漆黑深邃,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一个能绑了他,还能轻易破解他的手机密码,轻轻松松找到集团副总号码的人,居然能被称为傻子? 打开四肢上的锁,他下了床,脸色阴郁地踢翻铁架子。 白霜降,是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