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废脉之劫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云州城。 江家。 冬日的晨雾笼罩着比武台,青石板上凝结着薄霜。 只见比武台之上正单膝跪着一个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的青年,看其面貌,约莫十八九岁。 只不过此时的他表情复杂,眼里尽是血丝,细看之下,他的指甲已然深深地抠进石缝,而指节也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且青色的衣袍上已经被鲜血浸透,脊背上的血水正不断地顺着石阶往下流淌。 高台之上,七位长老身着玄色长袍端坐如雕像,为首的大长老鹤发童颜,唯有一双眼眸泛着冷光, “江澜,你可知罪?” 而那位名叫江澜的青年闻言只是缓缓的抬起头,被血雾蒙住的双眼闪过一抹痛楚。 三日前师父暴毙的场景在脑海中回放——师父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握着半块染着鲜血的药瓶,而那药瓶,正是父亲在拍卖会上买下来助他修炼用的。 想到此处,他咽下喉间腥甜,“弟子不知,恳请长老明察......还弟子清白...” “明察?” 大长老说话间拂袖怒目而起,袖中玉牌撞出清脆的声响, “你师父心口的剑伤,正是你惯用的回心剑法,案发时唯有你在密室,且心口的毒伤也是你药瓶中所含之物!人证物证俱全,还敢狡辩?” 江澜瞳孔骤缩。 他分明记得那日被江浩以急事引开,待得赶回时师父已然遇害。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再次握紧拳头,怀中的罗盘也突然传来一阵温热——那是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 “叛师者,天必谴之!”大长老的声音如同冰锥刺骨,“念在你父亲为族中战死的份儿上,便废去你修为,逐出江家,扔入断魂渊,生死个由天命!” 江澜闻言浑身剧震。 他回头望向台下,只见人群中江浩正站在角落,且低垂的眼睫下正好闪过一丝冷笑。 三个月前,师父在演武场上当众称赞自己“剑意通神”,江浩攥断木剑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原来那时起,嫉妒的毒种便已经埋下。 “长老....凶手是江浩,他....” “住口!”二长老闻言,不待江澜说罢,便拍桌站起,“江浩是他亲身骨肉,岂会是凶手?” 江澜哽住。 事实确实如此,现在他已是百口莫辩。 他突然想起半月前江浩突然开始借阅禁书典籍,并向自己学习剑法,想起师父近日总说“寝室内有阴风”,想起案发当日江浩苍白的脸色和刻意掩饰袖口血迹的模样。 可这些,都不足以成为证据。 下一刻,大长老挥袖,只是一瞬间,他便被七道腾空而来的铁链锁住身形。 他下意识地挣扎,却被一股真气贯穿丹田。 剧痛如万蚁噬心,他浑身痉挛,经脉寸寸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十年苦修的灵力如决堤洪水,从他自身的七窍流出,化作猩红血雾消散在风雪之中。 台下,江浩负手而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 当最后一丝真气散尽,铁链哗啦啦松开,江澜只觉得自己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扔入断魂渊,任其自生自灭吧。”二长老说罢,便挥手离去。 ..... 两名弟子如同拖着死狗一般地拽着江澜的头发,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直至拖到一处冰窟旁,方才缓缓停下。 “可惜了,一代修炼奇才,竟是这种弑师之徒。”高个儿弟子看着地上的江澜,唾弃道。 “是啊,我以为咱们江家又要出个惊世之才呢,不过就这种杂碎,也不知道师尊是怎么看上他的。”另一旁的矮个儿弟子应道。 “听说他当年十岁就能引动天地灵气?” “唉,谁知道呢,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苦.....” “唉,行了行了,少说点儿。”高个儿弟子打断了他的话茬,踹了踹冰窟边的冻土,看了眼江澜,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便起脚将他踹了下去。 ...... “断魂渊”,有山名“栖云”,终年雾气缭绕,百余年前,一位已达“天劫境巅峰”的江家祖先为求突破,独自寻至这山巅苦修,但渡劫失败,最终身陨道消。江家后辈为承先祖遗志,便在这栖云山巅定居,至今已有三百余年。 江澜在坠下冰窟之前,看见崖边最清晰的一行字,“三百丈下,有死无生——江明远绝笔。”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这些字迹异常熟悉,却又不知在何时见过。 随后,他便感觉自己在坠落中撞断数根冰棱,随后重重地砸在崖边凸起的一处雪堆里。 ..... 寒风呼啸,雪花很快覆盖了他残破的身躯。血滴在低温中凝结成冰,将他和雪地冻在一起。 意识模糊间,他听见雪地里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一双云纹锦靴停在他的面前。 “师兄,别来无恙啊。”只见江浩蹲下身,戴着鹿皮手套的右手粗暴地捏起江澜的下巴,迫使他抬着头。 他涣散的瞳孔中,倒映出江浩那张俊美却扭曲的脸。 “你...手段不赖啊...”江澜用力笑道。可他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喉咙涌出。 江浩闻言轻笑,“啧啧,断魂渊百年来坠崖者无一生还,偏偏师兄你....” 说罢他换手再次揪住江澜的头发,再道,“唉...知道吗?师兄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挂在屠夫钩子上的半扇猪肉。”他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就差最后一刀。” 江澜觉得自己的视线已然被江浩拽得模糊,但却无有任何气力挣扎。 “本想让你痛快些。”只见江浩叹了口气,搓了搓掌心,“可你偏要活下来恶心我。” 不等江澜回应,他便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栽赃用的药瓶。 “认得这个吗?那天我故意把它落在父亲尸体旁,没想到那群老东西那么好骗。” “畜生...那是...你亲生父亲...” “父亲?”江浩闻言突然暴怒,一巴掌将江澜的头砸在雪地里,“他眼里只有你这个徒弟!我是他亲儿子为什么要当你的师弟?为什么?!” 说着他那俊美的脸上甚至扭曲起来,“这也就罢了,什么绝世剑法,镇族秘宝,甚至他把《玄天剑典》都准备传给你!” 平息片刻,江浩深吸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只好送他上路了。” 随后看着有气无力的江澜,他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能确保你死透,我也安心了。” “来.....杀了我。” 江浩闻言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凌冽的匕首。 一瞬间,只听“噗嗤——”一声,匕首已然狠狠地刺入江澜心口。 第二章再遇奇缘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盯着江澜痛苦的表情,江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随后手腕猛地一拧—— “咔!” 匕首在江澜的心口旋转了两圈,刀刃搅动着血肉,鲜血再度喷涌而出,甚至又有几滴溅在了他的脸上他都毫不在意。 直至他看到江澜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嘴唇从微微的颤抖到停止之时才罢手。 “结束了。”江浩喃喃自语,将江澜踹下断崖过后才转身离开。 ...... 下坠时,江澜突然笑了,他蜷起身子,用整个后背迎向深渊,将师父临终前给他的罗盘死死护在怀中。 “师父.....”他沙哑的嗓音间混着甜腥的血沫,“您总说天机可测....看来这罗盘...终是.....指不到为您复仇的路了....对不住了....” 江澜的意识在混沌中不断下沉,仿佛坠入无底深海。 在闭上眼后这无天无地的世界里,他看见罗盘嵌入自己的胸口中,且投射着光影,在脑海中凝结成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 “《玄天剑典》,其含剑种,十倍修炼。然天道盈然,每逢大境界突破必遭天谴。需集齐九种天地灵物调和,否则三年必亡。” 虚空中的每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沉甸甸地压在江澜的心头。 他下意识地伸手触碰那些文字,指尖刚触及最前方的“玄天”二字之时,所有文字突然崩散,化作无数金色光点朝他涌来!随后无数光影如潮水般的涌入他的脑海—— “三百年前。 江家剑祖。 天劫境陨落。 轮回转世。” 破碎的记忆如利刃一般刺入他的神魂,他看见巍峨的剑锋,看见一人正立于九霄之上,一剑斩天穹,却在最后一道雷劫下灰飞烟灭。 这些记忆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在自己的目光里,那些画面逐渐失去失去色彩,直至化为一片混沌的黑暗。 ...... 栖云山下,清晨。 偏僻的山角边,一间木屋缓缓地升起几缕炊烟。 “呃......”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江澜干裂的唇间溢出,他艰难地睁开双眼。 在他睁眼的同时,一声轻笑在他耳畔响起。那笑声慵懒、妩媚,带着一丝玩味。 “呵呵....” 模糊的视线中,一张女子的面孔渐渐清晰。 此女蒙着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清澈却又深不可测的眼眸,虽不见全貌,但那眉目间的风华已让人想象面纱下是怎样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 她赤着足,一袭红纱长裙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露出雪白的肩胛和纤细的腰肢,一双狐狸般的眼眸微微上挑,而眼角微微的淡红,像是刚刚哭过,又似刚刚笑过。 “居然还活着?”女子歪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江澜,“心脉被刺穿,修为被废,从那么高的断崖摔下来......你倒是命硬呢。”她的声音低柔婉转,带着一丝沙哑。 江澜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鲜血。 女子见状轻笑一声,蹲下身来,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抹去他嘴角的血迹。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江澜皮肤的瞬间,令得他浑身一颤,“在下江澜,敢问姑娘....是何人?” “当然是个美人了。”她低语,声音更是蛊惑,“别怕,我可不忍心让这么帅的郎君死掉的~” 她说着,指尖划过江澜胸前的伤口,原本那狰狞的刀伤竟在她的触碰下,竟缓缓愈合了一分。 江澜震惊并下意识的后退,想要开口说话,却只是狂咳几声,再次咳出鲜血。 “哎呀,又吐血了?”女子红唇微翘,指尖沾着江澜的血轻轻撵动,只见一股血雾化作青烟钻入江澜鼻中。 “这般不爱惜自己,莫不是...讨厌我碰你?”她忽然俯身,面纱扫过江澜鼻尖,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在青烟入鼻的瞬间,江澜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游走全身,喉间的疼痛顿时减少了许多。 但他依旧是感觉不自在,“姑娘到底是......” “嘘——” 一根冰凉的手指抵住他开裂的唇,面纱再次无风自动,“叫仙子。”她指尖下滑,在江澜喉间画着圈,“或者...叫姐姐也行。” 江澜望着眼前神秘莫测的女子,喉间干涩地发疼,“仙子....”他艰难的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是....你救了我?” 女子起身轻笑一声,“不然呢?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有力气能爬到我床榻上?” 江澜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窘迫,对面前的女子少了几分戒备,他努力的想撑起身子,却牵动了胸口的伤,疼得闷哼一声。 “别动。”女子忽然收起了调笑的神色,按住他的肩膀,“伤口刚上完药,再裂开的话,仙子姐姐也没辙了。” 江澜闻言只好躺回去,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她的身影。只见她转身去取药,红纱裙摆扫过地面,像一片流动的晚霞。 “仙子....”他犹豫片刻,觉得别扭,最终还是改口问道,“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在下江澜....若有机会,定当百倍偿还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的动作顿了顿,只是背对着他,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表情。 “名字?”她的声音忽然轻得像叹息,“我没有名字。” 江澜一愣。 女子回过头来,面纱微微飘动,露出一截雪白的下巴,“怎么?这是很意外?”她歪着头,眼里再次闪过一丝戏谑,“山中野怪成精,要名字做什么。” 江澜忽然想起自己在坠崖时,漫天飞雪中,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抹微光,像是破晓前的晨曦。 “你....”他声音沙哑,却又像是带着几分试探,“既然没有名字,那我.....如何称呼姑娘。” 女子微微偏头,面纱轻晃,似乎是来了几分兴趣,“你要是愿意,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江澜望着她咳嗽了两声,看了看屋外已然停下来的风雪思虑良久,接着缓缓道,“我坠崖时,只知血雪交融,随后生死不知,而仙子在救我后,风雪骤停,万籁俱寂,像是雨过天晴般。” 在调整了自己的思绪后,他接着道,“且姑娘的出现在我心中如光一般,不如就叫‘宁雨曦’....可好?也有正好祝姑娘安宁之意。” 女子怔了怔,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微微扬起,“宁雨曦.....”她低声念着,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的意味。 片刻后,她忽而轻笑,眼中似是有秋水流转,“行,以你所言,那我从今往后便是宁雨曦。” 第三章一面真相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几日后的清晨。 江澜望着宁雨曦在屋内轻盈移动的身影,忽然想起她先前说过的那句“山中野怪成精”的话。 经过几日的调养,他心口处的伤口已然不再致命,随后缓缓地坐起身子,心中思绪涌动。 “宁姑娘说自己是.....山中精怪?”良久过后,江澜试探性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绷带。 宁雨曦背对着他整理草药,面纱下的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一声轻笑,“怎么?怕了?” 她转过身,面纱随着动作轻轻飘动,“怕我半夜现出原形,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江澜闻言摇头,却因动作太大而引发出一阵咳嗽。 等气息平复,他认真道,“宁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就算是妖,也是我的恩人。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宁雨曦放下草药,缓步靠近江澜,面纱几乎贴上他的脸,“郎君难不成好奇我是什么妖?还是好奇我为什么要救你?” 待宁雨曦靠近,她身上那股体香更加浓郁了几分,令地江澜感到一阵晕眩。他努力保持清醒,“都...好奇。” 宁雨曦直起身,赤足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走到窗边,推开木窗,让冬日的阳光洒进来。 “你听说过九尾狐吗?”她突然问道,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 江澜瞳孔微缩。 九尾狐是传说中的上古妖兽,据说早已绝迹人间。而他也只在江家古籍中见过记载——善变化,通人心,千年一尾,九尾通天。 “宁姑娘是....九尾狐狐妖?”江澜的声音干涩。 宁雨曦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摘下了面纱。 江澜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极其妩媚且恰到好处的五官,唇如点朱,眉目如画,眼尾的诡异红纹为她增添了几分不属于人间的妖艳。 宁雨曦没有回答。 她只是用那双妖异的眼睛凝视着江澜,瞳孔被窗边散出的阳光收缩成两道细线,且面纱也从她指尖滑落,飘落在床榻边缘。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片刻后,宁雨曦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共鸣。 当她俯身拾起面纱时,江澜看到她的后颈处闪过一片细密的白色绒毛,但转瞬又消失不见。 江澜见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我只是.....” “比起我的真身,”宁雨曦突然用冰凉的指甲抵住他的下巴,“我更想知道——” 她的指甲轻轻划过江澜脖颈跳动的血管,“什么样的仇恨,值得你的仇人用玄铁贯穿你的丹田?” 江澜闻言瞳孔再次收缩,记忆也再次如利刃刺入脑海——七道铁链破空而来的呼啸声,真气从撕裂的经脉中喷涌而出的灼烧的痛感,还有江浩站在台下那冷笑的嘴角。 “看起来很疼呢.....”宁雨曦的指尖抚上他紧绷的太阳穴,竟将那段记忆带来的剧痛一丝丝抽离。 随后她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我在崖底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血把三丈内的雪都染红了。” 江澜发现自己的手掌正无意识的抓着心口的衣服,而那里本该有个血洞的位置,现在只余下微微凸起的疤痕。 “那宁姑娘为什么救我?”他沙哑地问道。 宁雨曦忽然笑起来。 没有了面纱的遮挡,这个笑容让她的犬齿显得过分尖厉,“不能是我心善吗?” 她转身时一股体香抚过江澜的脸颊,带着某种妖狐特有的气息,“一只坠崖的雏鸟,和心中所含的恨意,倒是很有趣~” 她的赤足踩过地面,在门口逆光处回头时,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要是非说有什么目的的话,那郎君觉得这种恩情,用一瓶‘月华露’来交换值得吗?” 在木门吱呀关闭的声响惊醒了江澜时,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且嵌在自己胸口中的罗盘也散发着异常的热度。 “月华露?”江澜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那是什么?” “月华露,”宁雨曦赤足走回屋内,“是百年灵狐在月圆之夜,取心头血炼制的灵药哦~”随后她的掌心泛起微光,“一滴可续断骨,三滴可重塑经脉。” 江澜呼吸急促起来,重塑经脉?那岂不是..... “想要?”宁雨曦忽然再次贴近,气息拂过耳畔,“可惜我的存货用完了呀.....”她指了指江澜胸口的伤,“喏,最后三滴,都喂给你了。” 江澜怔住。 难怪自己心脉被刺穿还能活下来..... “所以.....”宁雨曦的指甲轻轻刮擦他的下巴,“郎君打算怎么还我这宝物呢?” 屋内突然安静的可怕,江澜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 可他现在是个废人,连剑气都挥不出,更何谈这等灵药? “我.....”他声音干涩,“如今修为尽废,恐怕.....得劳烦宁姑娘自己了。” 江澜说话间尴尬的浑身紧绷,但他听到的只是一声轻笑。 “呵呵....实话告诉你吧。”宁雨曦索性在床边坐下,红纱裙摆铺开如同鲜血,“我是被镇压在这栖云山下的狐妖,不得出这山脉的方圆百里。”她指了指耳后的符文,“看见没?天道禁制。” 江澜顺着宁雨曦手所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她后竟有一串耳链,而那耳链竟是由无数细小的符文所组成。 “百年前......”她的声音忽然飘远,“我九尾狐妖一族与青狐一族有些过节。” 江澜心头一震,“所以你要我....”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帮我解除封印?”宁雨曦闻言捂嘴大笑,眼角红纹愈发鲜艳,“就凭郎君现在这样?”她笑得同时慢慢凑近,“别怕,我要的很简单,就是等你恢复修为后,每年月圆之夜为我取一次月华露。” “去哪里取?” “自然是......”宁雨曦的嘴唇几乎碰到他的耳朵,“断魂山脉之外......” 江澜听后只觉得脊背发凉。 断魂渊下的断魂山脉,妖兽肆虐,在很多典籍中都是有名的凶险之地,更是有很多修炼之人在此而失了性命。 宁雨曦似乎看出他的顾虑,渐渐地推开些许,“郎君放心,不是现在。” 第四章罗盘内现异象!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断魂山脉....”江澜喃喃自语。 那是多年前,师父无意间讲过的禁地。 据师父所言,山脉深处盘踞着上古凶兽,更有无数怨气而生的邪祟游荡。 想起师父,他低头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曾经能轻易斩断铁石的天才剑修,如今连茶盏都端不稳。丹田处隐约传来的刺痛更是提醒着他:现在的自己。连最基础的剑气都无法凝聚,更别说复仇。 见江澜许久不曾言语,宁雨曦再次魅惑开口,“在想什么?可是不愿为我这‘势单力薄’的女子冒这等风险?” 宁雨曦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惊的江澜猛的抬头。 心中犯难,一时竟不知如何答复。 “看来郎君还是怕的~”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了江澜的颈侧。 太近了。 近到江澜能清晰的看到她眼尾那一抹淡红的红纹,甚至能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某种野兽特有的香气。 他下意识的往后仰,后脑却抵上了坚硬的床柱。 “心跳这么快,怎么?抗拒我?”见江澜羞红的脸颊,宁雨曦得意的一笑,随后缓步撤开。 “我....只是觉得自己这点微末本事,担心会辜负姑娘的一番心意。”江澜艰难开口,缺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并且自己也只是....不习惯与他人这般接近。” 宁雨曦闻言轻笑,退至一旁木椅之上翘起纤纤玉腿,“有趣,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互相习惯。”最后四个字被她咬的极轻,像羽毛般挠过江澜耳膜。 ....... 几日后,木屋内。 江澜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尝试引动体内残存的一丝真气。 然而,刚一运转周天,丹田处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经脉中搅动。 “唔啊——!”他忍不住的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手指死死扣住床沿,指节发白。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咬牙睁开眼睛,低头看向自己腹部——那本是真气汇聚的丹田,如今却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的焦土,存存断绝。 “呵.....真是讽刺。”他自嘲一笑,曾经的他,十岁便能引动天地灵气,十五岁便踏入凝气八品,被师父称赞剑意通神,更是十九岁进阶筑基修士,更是被誉为江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可现在,却连最基本的真气运转都做不到。 这样的自己,还谈什么复仇?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镶嵌在心口处的罗盘突然微微一颤,随即传来一阵温热。 “嗯?”江澜一怔,手掌不自觉的搭在胸口处。 突然在他的视野中,竟缓缓浮现出几行金色小字—— “玄天剑典淬体,魂入罗盘。 肉身虽废,神识可炼。” 江澜瞳孔微微一缩,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些金字竟再次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金光! “轰——!” 他只觉得意识仿佛被一股巨力拉扯,瞬间坠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 再次睁眼时,江澜发现自己竟站在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 脚下是无边无际的虚空,头顶是璀璨的星河,而在他的面前,悬浮着一柄巨大的青铜古剑,剑身之上刻满了晦涩难懂的符文,隐约散发出凌厉的压迫气。 “这是.....罗盘内部的空间??” 忽然,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 “后辈,既来此地,欲有修行之心,便需重走淬体之路。” 他震惊的顺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三息过后,青铜古剑骤然一震,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舞动起来,随后便是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劈而来! “我去!”江澜大惊,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剑气贯穿自己身躯。 他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硬生生撕裂,但更诡异的是,他的意识在此刻却无比的清醒。 这种感觉,不是肉身的痛,更像是灵魂的淬炼一般! 片刻后,那道苍老的生意再次响起, “淬体一品,锻魂如铁。 承受万剑,方得入门。” 江澜咬牙抬头,只见那柄青铜古剑再次凝聚剑气,“轰——” 又一道剑气贯穿身躯,灵魂撕裂的剧痛令他几乎晕厥。可就在意识模糊的边缘,眼前的景象忽然扭曲—— 他看见了一座孤峰。 峰顶积雪皑皑,一株枯树下,有人正在舞剑。 那人身形模糊,唯有一袭青衣在风雪中翻飞,剑锋所过之处,连飘落的雪花都被一分为二。 “碎霄。” 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江澜瞳孔猛缩,因为那青衣人所挥剑招,正是青铜古剑方才所挥出的相同招式! 更令他震惊的是,当那道身影回身时....... 那张脸,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这是......”他呼吸急促,想要看的更清楚,画面却突然转换—— 血月当空。 青衣人立于尸山血海之上,手中长剑染血,剑锋轻颤间,脚下万千骸骨竟化作飞灰! “归尘。” 那青衣人声音再响,仅仅如此,便已经让他头痛欲裂。 这些画面陌生又熟悉,仿佛是他亲身经历过的记忆,但却又分明不属于这一世的自己。 雷劫漫天。 青衣人仰天长啸,剑指苍穹。就在第九道雷劫劈落的瞬间,他忽然回头,目光直直的看向...... 正在罗盘中观摩的自己! “啊!” 江澜惨叫一声,意识被强行弹出罗盘空间。 木屋内,一个身影正款款靠近,赤足点地之下,脚踝银铃轻响。 “哎呀,郎君。”宁雨曦的声音像蜜香一般飘进江澜混沌的耳中。 “怎么这般不小心呢?”她轻笑的看着地上的江澜,“神魂颠倒的,还敢这样胡来?” 而江澜此刻只觉得自己重重的摔下床榻后,天旋地转,随后喘息着强行撑起痉挛着的身子,“你.....看见一个穿着青衣舞剑的人了吗。 宁雨曦闻言指尖微微一顿,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青衣?剑?” 她捂嘴一笑,随后俯身贴近江澜,带着笑意的瞳孔突然变成野兽般的竖瞳,“郎君这是摔糊涂了?你明知这屋内只有你我,哪儿来的别人。” 第五章一别妖女,出入生死关!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见江澜狼狈模样,宁雨曦眸中闪过一丝带有玩味的坏笑,“你可知道.....先前救你用的‘月华露’不过是吊着你魂魄的引子。” 她赤足缓步挪动,红唇微启,“若是要像常人一样,想在往后的日子里依旧行动自如,还是得用我族心头血炼制的月华露重塑经脉,否则嘛.....” 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江澜绷紧的脊背,才笑着补充,“你的身子就会像晒干的蛇皮,直到命尽。” “什么?!”江澜闻言猛的从地上撑起身子,尘土沾了满脸也顾不上擦,“姑娘为何现在才说?” “哎呀——”宁雨曦慵懒的倚上靠背,“郎君这般着急作甚?”她歪着头托着下巴,伪装出一副天真的神色,“毕竟还有八十五天光景呢....呃,是八十五天没错吧?” 江澜闻言眉毛再皱,当即转身去整理行装。 忽然之间一道银光闪过,一条狐尾已将他拦腰卷了回去。 宁雨曦冰凉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吐息道,“这断魂渊深处有多危险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这里随便一只妖兽都能给你拍成肉泥咯...”她忽然贴近,红唇靠上他的耳垂,“要是你死了,我这几日悉心照料帅哥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江澜被卷在狐尾内动弹不得。 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渐渐的习惯这妖女的一些不正当行为了。 果然,人还是环境的产物。 宁雨曦轻笑一声,狐尾悠然收回,却在江澜眼前忽然一顿。 她抬起纤纤玉手,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随后—— “咔嚓!” 她竟生生折下了自己的一根小指! 江澜一惊,踉跄的后退半步,却见那一截断指在她掌心化作为一支森白的骨哨,且莹白如玉。 “郎君别怕~”她歪头轻笑,亲手将骨哨为江澜戴在脖子上,“山脉险恶,若有性命之忧,便吹响它。” 戴好后,宁雨曦轻轻拨动了一下哨身,语气慵懒道,“在这山脉中,方圆八十里,妖兽自会退避。” 一阵操作过后,江澜不知听进去没有,只是依旧盯着她的手——那断指之处血肉蠕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了出来,竟比原先的还要莹润几分。 “出了这山脉,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怎行?”宁雨曦忽然翻转手腕,左手玉镯闪过一道青光。 霎那间!十八般兵器悬于空中,件件流光溢彩。 江澜见状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喉头发紧道,“这些是.....” “战利品呀~”宁雨曦尾音上扬,指尖随手拿起靠近自己身侧的嵌玉短刀,“之前与我交战的一些修士临终时.....可是很慷慨呢。”忽而又歪头笑道,“不过郎君放心,我都擦洗干净了。” 江澜凝视着这些泛着光泽的武器,脑海中竟莫名的浮现出那些修士在这妖女手下惨死的画面..... 迫于压力,他故作镇定的挑选良久,最终却只取出了一面古镜和玄铁剑。 ...... 行囊简单,不过片刻便收拾妥当,待江澜踏出门槛时,忽然顿住脚步。 此刻已然接近深夜,一阵夜风卷起先前坠崖时被扯碎的衣角,沉默过后,他转身对着屋内深深一躬。 “姑娘救命之恩,江澜没齿难忘。”他声音低沉,目光直视着那双勾魂的狐狸眼,“与姑娘相见,擅自为姑娘取名,实数冒犯.......” 原本寂静的屋内,此刻却传来一阵轻笑,只见宁雨曦依旧倚靠在那软榻上,雪白的长腿从裙摆中若隐若现。 她指尖绕着发尾,低笑出声,像是未曾料到一般,“郎君这般郑重作甚?” 只见软榻后的狐尾轻轻扫过地面,随后自屋内伸出,径直的托起了江澜的下巴,“不过是个名字罢了....这般郑重,倒叫人舍不得放你走了呢。” 见江澜耳根泛红,她这才缓缓的收回狐尾,用指尖在身侧的桌面上叩出蛊惑的节奏,“郎君去意已决.....” “那便...祝你一路顺风,更别让我失望哟~” 对于此女的魅惑,江澜是实在无法承受,感觉到自己耳根发烫,这才匆匆抱拳告辞。 ........... 出得木屋一里地后,夜风裹挟着枯叶的气息灌入衣领,江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骨哨贴着胸口微微发烫,像是女子特有的体温一般。他低头看了眼骨哨,又看了看月光升起的方位从而寻找方位。 就在此时,那镶嵌在心口的罗盘竟然开始发烫,他只感觉到那指针开始自主旋转,随后指针直指西方密林深处。 想起罗盘内的奇异场景,他便起身跟随着指针行走,而越往前方行走,他便发现在这断魂山脉中的植被竟违背常理的茂盛,虽说是冬季,但相比起盛夏树林的绿意里,这里倒更是显得幽森可怖。 百米过后,江澜行走间看着手中玄铁剑,出于好奇这剑的趁手程度,行走之间他随手挥砍出两剑,但效果却是让他惊讶了几分。 只见挥剑时所掠过的空气竟形成了淡青色的波纹,十步之外的一棵人面树瘤的老松树皮突然绽开两道细痕。 虽不及他当年筑基期时挥出的剑气那般摧枯拉朽,但此剑竟能隔空伤物,这已经远非寻常铁剑所能及。 他忽然想起师父教导他时所说的话,“真正的凶器,出鞘是要见血的。” 江澜收回思绪的同时收剑回鞘,“呃。倒是比想象中顺手......” ...... “呜——” 行走大约三个时辰左右,远处传来似婴儿啼哭般的鸟鸣,江澜抬头望去,只见在高耸如云的松树枝丫上正蹲坐着几只眼睛冒着红光的怪鸟,而树间偶尔闪过的几道黑影,也能看到它们长着三对不对称的翅膀。 见此情形,他指尖不由自主的摩挲着铁剑的纹路,掌心渗出的冷汗甚至已将剑柄润的光滑。 “这妖女给的这东西,当真能保命....吗?”他想起宁雨曦折断手指时的那声脆响,胃部又是一阵抽搐。 “《九州异兽志上曾记载过,蚀骨鸟是独居动物.....且蚀骨鸟的粘液,若是触碰到了低于凝气期的修士,便会化骨。”想到这里,江澜咽了口口水,打了个哆嗦的同时再次瞟了一眼树上的那些黑影。 而那些黑影在此刻至少也有二十来双红眼在暗处闪动,像是悬在头顶的催命符,直至此刻,他才在心中怀疑起了古籍的真实性。 半月前他还是江家族人时,这种程度的妖物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现在..... 他忽然僵住了。 第六章失传剑招再度现世!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只见前方树干上的那道倾斜的剑痕,正是三个时辰前他亲手所留! 就在此刻,心口的罗盘也在瞬间疯狂旋转起来,旋转所带的嗡鸣声也震得自己胸口发麻。 当第五次看见这株老长着人面树瘤的怪松时,他终于确认了这个令他毛骨悚然的事实: 自己正在这片鬼地方不停地绕圈。 他无声劝慰自己的同时也在找寻方位,直至舌尖尝到血腥味才意识到自己咬破了口腔内壁。 沙沙声。 树冠上蚀骨鸟突然齐齐转头,一瞬间近百只血瞳在黑暗中亮起。 最靠近的一只缓缓地展开翅膀,粘稠的液体在长翼下竟拉出了蛛丝一般的细线!一滴液体落在江澜脚边不远处的枯枝上。 “嗤啦——”一声,只见枯枝上瞬间被腐蚀出了拳头大小的黑洞。 见此情景,江澜心中更是惊骇。 在《九州异兽志》上曾见到过关于此鸟的红字批注,“沾肤即腐,触骨则化,凝气期修士下,无药可解。” 想到此处,他低笑出声,沙哑的笑声惊动另外几只夜栖的蚀骨鸟,“哈哈..想不到我刚自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竟然在这里要变成一群扁毛畜生的夜宵?” 铁剑出鞘的刹那,江澜只觉得周身百米之内寂静无声。 他甚至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而那些蚀骨鸟也停止了怪叫,只见其中一只竟缓缓张开了三对不对称的骨翼,露出翼下那密密麻麻的黑红血管—— 像无数毒蛇在皮下蠕动。 “嗤啦”一声,江澜只听一株细丝的破空声猛然袭来!察觉不对,他急忙侧身闪避,而那似蛛丝一般的诡异物却在身后传来“嗤”的轻响。 “看来典籍里对于这种怪鸟的记载,......”他侧身闪避开第二波攻势,剑锋顺着他的旋身之势下划出弧度,“还是写得太保守了....他肯定没亲自见过这种东西。” 三只蚀骨鸟应声而落,却在触地时诡异地抽搐起来,随后骨翼下的经络竟突然爆裂,飞溅出漫天牛毛般的飞针! 江澜虽失了修为,但剑招依旧凌厉,他再次旋身挥剑以剑为盾,然而飞针太多,他只觉得小腿一麻,低头看去,只见三根泛着寒光的飞针已经穿透布料,而针尾更是在微微颤动。 “妙。”他嘴角扯出个苦笑,在自己双腿失去知觉前奋力地挥着长剑。 ........ 百里之外的木屋里,软榻之上的宁雨曦忽然睁开妖瞳。 她指尖缠绕着的一缕细发无风自动,只见她指尖轻点虚空,画面里竟浮现出江澜浴血奋战的场景。 “呵呵....”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狐尾慵懒地扫过榻边的香炉,“我的傻郎君呀~” “骨笛就挂在颈上,怎么偏不用呢~” 看着虚空中的江澜一次又一次地避开蚀骨鸟的攻势,宁雨曦的眸子暗了又暗,忽然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百年了....”她低声呢喃,“只要一声哨响声,便能替我找到这禁制.....” 当看到江澜双腿已经被麻痹的单膝跪地也不去碰骨哨时,宁雨曦美眸中的笑意顿时冷了下来,一条狐尾突然绷直,将洞顶的石壁扫得粉碎。 “唉......不过,”片刻后,宁雨曦舔了舔尖牙,突然恢复了妖媚神态,“这样倒也挺有意思。” ....... 密林之中,江澜单膝跪在冻土之上,铁剑深深插进地面,剑身颤抖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蚀骨鸟的毒素已然蔓延至双腿,肌肉也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 他低头时,胸前的骨哨轻轻晃动,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泽。 “山脉险恶,若有性命之忧,便吹响它。方圆八十里在这山脉中,妖兽自会退避。”看着着骨哨,宁雨曦临行前的声音突然在江澜脑海中响起,那几分带着戏谑的语调此刻却格外清晰。 想到真要用到这妖女给的东西,他嘴角不由地扯出一丝苦笑。 随后他强撑着支起麻痹的身子,颤抖的手指捏住了那支冰凉的白骨哨子。 可就在咬住那哨子的瞬间!江澜只觉得心口传来一阵灼烧感,热流顺着血脉窜向四肢百骸。眼前一黑,他又坠入那片诡异且浩瀚的神秘空间。 孤峰。 背身负手而立的青衣男子! 悬浮在空中的青铜古剑! 在这虚空之中,他再次看见了上次的一切事物。 不待江澜惊讶,只见古剑身上的符文在此刻犹如活物般开始游动,金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怪异的轨迹,随后便微压如山岳倾塌,逼得他喘不过气。 “承受万剑,方得入门。” 苍老的声音震得虚空颤动。 青衣男子转身的刹那,昨日那一剑的画面再度在江澜脑海中闪现—— 剑起,如星河倒悬;剑落,似天地崩塌。 “原来....剑是这样用的?” 他怔怔地望着那抹剑影,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虽然此刻没有修为没有丹田,但那一剑的轨迹在他心中却愈发清晰! “不靠蛮力,而是...............”他闭上眼,回想着先前剑势的流转,仿佛自己就是那柄剑。 “势!” 现实中的寒风铺面,江澜猛地睁眼,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的蚀骨鸟尖啸声已然近在咫尺。 他没有犹豫,以铁剑为杖,猛然起身! 模仿着记忆中的姿势,剑锋斜掠而出。 虽说没有真气灌注,可在剑刃破空时,依旧是带起了一道锐利的剑气。 一瞬间,十丈外的树皮骤然炸裂,几只蚀骨鸟来不及哀鸣,便被无形的剑气断成两节。 ........ “玄天剑典....的起手式?!”剑气破空的刹那,骨哨的另一端,宁雨曦指尖一颤,她咪起竖瞳,红唇间漏出一声惊呼。 卧槽,百年了,自从江家先祖江明远陨落后,江家后辈便再无人能使出他的独创剑法,虽是有后人进行研习改良,但此剑招不仅缺漏,无法发挥出全部威力的同时,且练习者均是形不似,势更是不似。 可江澜使出的这一招,仅仅只是起手式便与剑典中神似,且没有修为便已能将剑气破空而出! “有趣....”耳后的耳链突然发烫,将宁雨曦的思绪拉回。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狐尾不知何时已然炸开,五条雪白的尾巴在身后绷得笔直,每一根绒毛都因震惊而微微颤动。 片刻过后,她的眼神再次恢复了那副妖媚的神态,只是指甲仍不自觉地抠进了窗边实木,留下了五道深深的抓痕。 “嗯~小郎君当真有趣,无有修为加持竟也能使出这种失传秘术....”她忽然低笑起来,尾音化作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夜莺。 第七章惊现!罗盘甲胄!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而在这一边的江澜使出一招后,刹那间,成片的蚀骨鸟纷纷坠落,更有几只的残躯还在半空中抽搐之时便已被斩成两半,黑压压的鸟群像是被无形的手摸过夜空,转瞬间逃得一只不剩。 江澜身形摇晃,以剑撑地。 这一招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体力,蚀骨鸟的毒素更是在血脉中肆虐。 他只觉得自己视线逐渐模糊,手中的长剑犹如千斤巨物一般沉重。 “咳.....” 一口带着冰渣的血液呕吐而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黑色。 胸前的骨哨随着自己的呼吸轻轻晃动,但却始终未将它吹响。 “妖兽自会退避。”宁雨曦的话语犹在耳畔,但想起她提到的“月华露”,江澜齿尖渗出冷笑。 那妖女的馈赠,可能都已经标好了价码。 粗略检查伤势,此毒虽说不致命,却能令人昏睡数日。而在这妖兽众多的断魂山脉中,失去意识便等同于将性命拱手相让。 休息调整片刻后,他咬牙拔出腿上三根毒针,指尖连点身上三处大穴,以延缓毒素蔓延。 强撑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幽暗的山林。偌大的山脉,总该长着能祛毒的草药。 “咔咔——” 就在江澜想要就近寻找祛毒草药之时,先前那株似人面一般的怪松突然发出树皮裂开的声响! 随后在江澜的注视下,树干上扭曲的树瘤开始蠕动,那张似人非人的面孔缓缓凸出树干,树皮如蜕皮一般开始层层脱落。 “可怜啊可怜.....”树瘤裂开一道缝隙,发出老妇般的沙哑声,“本不想插手小辈之事,可你只是一介凡人,竟还能剑气破体而出.....这般诡异之事,老身也是今生头次遇见。如此这般,那便跟老身走一趟吧......” 由于被麻痹的双腿麻痹失去知觉,他便只看到无数根须从地下窜出,像活蛇一般缠上了自己的脚踝。 江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经脉直窜而上! 他本能地挥剑斩去,但剑锋甚至连一道白痕都没在这树根上留下。 这些看似柔软灵活的树根,竟比精铁还要坚硬! “金丹五品!”江澜一剑过后,喉头不经意的滚动了几分,齿尖惊愕地挤出这几个字。 经先前一战,他体力现已严重不足,此刻甚至连剑都握不住,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 “小辈气度和眼力倒是不错,不过实力便是弱了些.....”树皮剥落处,那张皱如树皮的老脸完全呈现,浑浊的眼珠转动着,“老身修行八百余载,今日倒是在一介凡人身上找到了机缘....” 无数根须如活物般蠕动,顺着江澜双腿攀援而上。 而江澜只觉得自己的肌肉正在快速失去知觉,在毒素与妖力的双重侵蚀下,连手指都开始僵硬。 “咔咔。” 随着缠住他的根须骤然收紧,骨裂声清晰可闻。 他闷哼一声,随后整个人被倒吊着提到半空。 根须越缠越紧,直到自己身体不堪重负。 “噗!”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就在江澜视线开始模糊时,他心口处突然再次传来烙铁一般的灼热。藏在心口内的罗盘竟自行震动起来,指针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什么东.....”树妖话音未落,江澜胸口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 罗盘在皮下融化,化作无数道金色的细流顺着血脉奔涌。 “铮——”的一声,随着金光散去,一块黑红色的玄铁如同活物一般自江澜心口蔓延,层层叠叠,蔓延上他的整条左臂,直至掌心。 每一片甲胄都如龙鳞一般紧密咬合,而小臂外侧,三片扇形刀刃“锵”的一声展开,刃口黑红色光芒流转,在月色下显得异常耀眼。 在罗盘化出的甲片触及到树妖根须的瞬间,那密密麻麻的根须犹如碰到烙铁一般迅速萎缩! “这是....什么鬼东西?” 面对这突发的一切,江澜根本来不及思考。 随后整条左臂仿佛有着自己意识一般,不待他操控,左拳已然自行挥出,小臂外侧刀刃所过之处,先前那刀剑难伤的根须此刻犹如朽木一般纷纷断裂,而断面处竟呈现出金属融化的痕迹! 重获自由的他重重摔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痛! “呃啊——!”吃痛过后,一阵老妇人般的嗓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可执行的颤抖,“法器?可在老身所见过的法器中,并无这般诡异的法器......” 一瞬的惊愕过后,树妖再次恢复了先前邪魅的模样,阴森地笑起来,“有意思,看来老身今日是有大机缘.....能收获两件宝贝.....” 她断裂处根须再生的同时,百丈内的松林无风自动,惊得林鸟乱飞,蛇虫仓皇逃窜。 江澜下半身已然麻痹,但依旧强撑着摆出防御架势,但在此刻,他惊讶地发现,整条左臂不听使唤,竟在自行调整角度,仿佛能预判攻击轨迹一般。 如此神奇之物,他也是头次遇见。 原来师父临终时塞给他的罗盘,竟是一件神器! “咔嚓!“ 三根碗口粗的树根从三个刁钻角度同时袭来,江澜甚至都没看清轨迹,左臂便自行挥动。 黑红刀刃在空中划出三道残影,袭来的树根应声而断,断口处冒着青烟,散发出焦糊气味。 “好快!”江澜瞳孔骤缩。 他从未见过如此迅捷的攻击。 不,这根本不是他在控制!整条左臂仿佛拥有独立意识,肌肉记忆般地做出反应。 “小辈倒是有些门道。” 树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张皱如树皮的老脸在树干上扭曲变形,“但老身也甚是好奇,这法器能保你多久.....” 地面突然隆起,数十条泛着青光的根须破土而出! 这些根须表面覆盖着金属般的光泽,显然注入了灵力。它们如毒蛇般窜向江澜,速度快得在月光下只剩残影。 “锵!锵!锵!” 三声金属碰撞声过后,江澜额头渗出冷汗。 左臂在自主战斗,但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格挡都在消耗自己的体力。蚀骨鸟的毒素仍在血管中肆虐,双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出现重影... “金丹强者...果然不是纸糊的...”他咬牙低语,右手死死抓住左臂肘部,试图稳住摇晃的身体,但依旧晕厥了过去。 “结束了...小辈。”看着晕厥在地的江澜,树妖重新抬起树根,准备卷起江澜。 就在根须即将触碰到江澜身子之时,江澜颈部骨哨处突然弹出一节毛茸茸的白色尾巴,震飞了迎面而来的树根。 只见一双如玉般的赤足自虚空中轻点落下,身后红纱长裙无风自动。 “呵呵~老东西......”她妩媚的嗓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抢人也要讲先来后到呢~” 第八章灭他道统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树根在距离江澜身形三寸处骤然凝固。 只见虚空中泛起涟漪,宁雨曦赤足轻点,每一步都踏在月光照耀的最浓处。 此刻的她明显与先前的实体有些不同,身形略显透明,但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五条狐尾虚影在身后舒展,其中一条凝如实物的雪白狐尾只是轻轻一荡,先前那些僵直在半空中的根须便寸寸断裂,化作齑粉般消散。 “九......九尾天狐?!”树皮老脸剧烈扭曲,凸起的树瘤疯狂蠕动,沙哑声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老身眼拙,不知是狐族哪位尊者驾临....” 宁雨曦闻言唇角微扬,眼尾朱砂痣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妖艳。 她仅仅只是瞟了一眼树妖,便漫不经心地抬手,那些飞溅的木屑突然静止在空中,每一片都倒映出她冰冷的竖瞳。 “八百年道行.....”她轻声道,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妖媚,取而代之的皆是无尽的威压,“就让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啦?” “老身不知做错何事....”不待树妖说罢,宁雨曦便竖起一根纤指在唇前,指甲突然暴涨三寸,“嘘——” “地上躺的这帅小伙呐~可是我的心头肉,他的命啊....是我的~自然身上的东西也归属于我~” 话音落下,只见她指尖微勾。 一瞬间!静止的木屑骤然暴射!破空声尖厉如万鬼哭嚎。 树妖主干瞬间被洞穿数百个孔洞,每个伤口都燃烧着幽绿色的狐火,将木质灼烧的噼啪作响。 宁雨曦飘然落地,身后凝实的狐尾犹如孔雀开屏,整片松林突然倒伏!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指甲,随后以她足尖为圆心,方圆百丈的地面犹如被无形巨手按压一般,呈碗状凸陷三尺。 而树妖虽以根须为盾抵挡,但主干上的人脸依旧被压的扁平变形。 “金丹期?”宁雨曦见状轻笑,狐尾扫过之处甚至空气都为止扭曲,“难怪有底气动我的人,可惜啊.....我打喷嚏震死的都不止这个数呢~” 话音戛然而止。 树妖被压的扭曲主干突然剧烈震颤,树皮寸寸崩裂,露出底下漆黑如墨的木质。 那张被压扁的老脸骤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刺耳的尖啸—— “老身修行八百春秋,处于身份才敬你三分,你真当老身好欺负不成?!” 刹那间,只见树干内部爆发出密密麻麻的树根,每一根都缠绕着腥臭的黑雾,如同毒蛇一般朝着宁雨曦绞杀而来! 自爆妖丹! 树妖竟是要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拉她同归于尽! “临死反扑?”宁雨曦见状,忽然笑的花枝乱颤,震的脚踝间银铃叮当作响,“啧.....后生可畏呐~” 面对这气势逼人的攻击,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眼神中尽是不屑,只是用狐尾轻轻一荡,那所有袭来的根须便在半空中自然,化作漫天绿色的火雨。 狐尾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切割,树妖爆发的妖力,都在一瞬间都被斩成两段,随即被狐火焚烧殆尽! 树妖的尖啸声戛然而止。 它的主干一瞬间便崩裂,那张老脸扭曲着,最终在狐火下化作飞灰,连一丝残魂都未能留下。 金丹期五品大妖,在宁雨曦手中不过三个回合便灰飞烟灭! 宁雨曦收回狐尾,眸光淡淡扫过满地狼藉,随后落在昏迷的江澜身上。 片刻后,她赤足轻点,如踏月而来,缓缓走至他的身旁。 她的身形依旧虚幻,显然并非真身降临。 “郎君啊郎君.....”宁雨曦轻笑,“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啊~” 显然江澜先前所发生之事,她已顺着骨哨看的一清二楚,对于这种有着自主意识的法器,她也是头回遇见。 她绕着江澜缓缓踱步,狐尾轻轻摆动,带起阵阵香风。 此刻的江澜脸色苍白如纸,唇角还残留着蓝黑色的血迹,但他的身上依旧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随后宁雨曦指尖轻弹,一枚粉色丹药便出现在她的掌心。 丹药散发着甜腻香气,表面更是有着细小符文流转。 “唉~便宜你咯。”她缓缓俯身,将丹药送入江澜口中,随后红唇微动,吹出一口灵气助他咽下。 丹药入腹,江澜体内的毒素迅速被中和。 宁雨曦见江澜眉头逐渐舒展,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忽然感觉到什么似地望向东方。而她虚幻的身影又透明了几分。 “看来是时间到了呢.....”她有些不甘的看着昏迷的江澜,“本想多陪你玩会的。” 宁雨曦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渐淡化,她低头看着江澜的面容,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却如同触碰水面般泛起涟漪。 “下次见面时,希望郎君不要让我失望哟~”她轻笑着,声音随着身形一同消散在凄凉的月光中。 ......... 清晨时分。 一滴晨露滴落在江澜眉心时,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被朝阳染成金色的云层,身下泥土还带着隔夜的潮湿。 他缓缓撑地起身,却在下一秒扶住剧痛的头颅。 记忆最后的画面是自己强撑着身子晕厥的场景。 “我还活着?”他低头活动手指和双臂,竟发现自己体内毒素不仅被祛除,更加疑惑的是体力竟比先前还要充盈三分。 环顾四周,江澜震惊不已。 以他立足处为圆心,方圆百丈的松林皆呈放射性倒伏! 焦黑的树桩上跳动着未熄的幽绿火苗,最骇人的是二十步外那个直径三丈的凸坑。 原本盘踞在此的树妖现如今只剩下半截碳化的主干,且断面平滑如镜。 “这是......”江澜蹲下身,指尖刚触碰到焦土后就如触电般缩回。 土壤里残留的灵气震的他臂膀内部生疼无比。 内劲?! 看着这场景,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淡香,虽说已过一夜,但依旧在此地萦绕不散。 “砰——” 就在沉溺于思虑中时,凸坑中央突然传来脆响。 江澜望向不远处落在地面的铁剑,随即缓步持剑逼近。 可靠近后却发现,这碳化的树干正在晨风中剥落。 当外层黑壳完全碎裂后,内部竟露出一副晶莹如玉的骨架! 那是两片交叠的骨翼,每片都有成人臂膀长短,通体呈半透明色的苍青色。 “树妖体内怎会......”话音未落,骨翼突然无风自动。 第九章骨翼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随后一股莫名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窜上后颈,令江澜浑身汗毛倒竖。 而那对苍青色的骨翼在晨光中泛着玉石般的光泽,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纹路,他试图理解,却因读不懂而放弃。 “看来这不是树妖自身的东西......”江澜喃喃自语。 他体内的罗盘突然震颤了一下。 起初只是轻微的抖动,但转瞬间,那震颤就变成了剧烈的旋转,江澜甚至都能听到体内传来“咔咔”的指针转动声。 他按住胸口,脸色巨变,“这是什么情况?” 自从自师父临终时得到这罗盘以来,它从未如此躁动过。 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 地上的碎石开始微微轻颤,就连那未曾熄灭的幽绿火焰都诡异地朝着江澜的方向倾斜。 骨翼突然发出清脆的嗡鸣。 江澜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对骨翼就“铮”的一声从碳化树干中挣脱,悬浮于半空中,翼尖直指他的方向。 他盯着那对苍白色的骨翼,眉头微微皱起。 这骨翼晶莹如玉,随着风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吸一般。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出于好奇,他伸出手,指尖试探性地触碰骨翼边缘。 ——嗡! 骨翼骤然震颤,一股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而上,江澜瞳孔一缩,本能的想要收手,可那骨翼却像是活物一般,猛地缠上他的手臂! “什么鬼东西?!” 他猛地后退,可这骨翼的速度更快,苍青色的光芒骤然爆发,整对骨翼行云流水般的缠绕上他的身体,沿着手臂,肩膀,最终俯在他的脊背之上。 “呃——!” 剧痛瞬间炸开! 江澜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骨翼尖端正刺入他的脊椎,像是无数根细密的针,扎进骨髓,与他的骨骼强行融合。 “这东西....在寄生我?!” 他咬牙低吼,试图扯下这东西,可体内的罗盘却在此刻疯狂运转,不仅没有阻止骨翼的入侵,反而更像是在..... 引导它! “咔咔——” 骨骼错位的声音清晰可闻,江澜背后的皮肤被撑开,那种被强行改造的剧痛令他眼前一阵发黑。 “这不是这树妖的东西......” 剧痛感一直持续了七日,在这期间,江澜一直被一股无形的气势压在原地,甚至一动也不能动。 直至第八日清晨,苍白色的骨翼缓缓舒展,最终完全展开,翼展近两丈,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剧痛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 契合感?! 江澜喘息着,缓缓站直身体,背后的骨翼轻轻扇动,竟如臂使指,仿佛它本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他尝试着控制骨翼,轻轻一振—— “轰!” 狂风骤起,他的身体瞬间离地,冲上高空! 江澜瞳孔骤缩,本能的调整姿态,骨翼顺应着他的心意,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悬浮在半空中,俯瞰下方的山林,心中震撼难言。 “这东西.....能飞!” 不,不仅如此。 他能感觉到,骨翼中正蕴含着一股陌生的力量,冰冷,锋利,但却又听他指挥。 山风掠过林梢,飞行至十里过后,江澜这才从飞翔的喜悦中回过神来,靠坐在一颗古松的虬根旁生出火堆,撕咬着刚随手猎来的兔腿。 烤兔腿外酥里嫩,油脂顺着指缝滴落,他却食不知味,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的左掌心。 八日前的那场死斗中,心口处罗盘化作甲胄的一幕仍历历在目。 黑红色的金属如活物一般蔓延至整个左臂,连八百年道行的树妖根须都被小臂处的刀刃斩断。 “出来,你给我出来!” 可如今任凭他如何用力,心口处的罗盘指针依旧只是静静地旋转,再无当日异象。 “莫非需要特定条件?难不成是危急时刻自动触发?” 江澜抹去手上油渍,猛然起身,直冲向百米外的一处断崖。 崖边碎石滚滚。 看着这一切,他不禁退了两步,这一情形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初被扔下断魂渊的那一幕。 平复杂乱的心情良久,这才看了看自身后背生出的骨翼,“当初那么深都仅仅只是摔出了个好歹,这次应该问题不大!” 他屏息凝神,突然撤去了所有防护,任由身体向前倾倒! 耳边风声呼啸,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崖底的乱石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仍无反应。 在即将触底的刹那,骨翼猛然展开,掀起的气流卷起满地枯叶。 江澜单膝跪在碎石滩上,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这种失落感让他想起幼时自己第一次握剑,明明看得见剑路,手腕却跟不上心思。 既然罗盘甲胄无法召唤,江澜也不再多费心神。 他摸了摸心口处的罗盘,飞向向上空拿起自己的烤兔肉便再次啃了起来。 随后目光投向远方连绵的山脉。 经过这几日,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不过七十来天,而更要命的是他更是不知道月华露在何处,要是想取得此物,必要先出这断魂山脉。 “既然甲胄无用,那便先行赶路,还是命要紧。” 江澜心念一动,背后骨翼缓缓舒展,他顺着罗盘指针转动的方向,飞过重重山峦。 而下方的密林间偶尔传来妖兽的嘶吼,可每当他的身影掠过,那些声音便戛然而止,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看来有了这骨翼,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他心中暗自庆幸,但并未放松警惕。 断魂山脉危机四伏,即便是筑基期巅峰的修士,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了修为的普通人,自己这身上的秘密连他自己都还未看透,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 飞行半日后,天色渐暗。 江澜落在一处山崖上,略做休整。 他取出水囊饮了一口先前的山泉水,内心深处始终感应着罗盘指针的方位。 抬眼望去,不远处已是断魂山脉的边缘,再往前,地势渐缓,密林转为稀疏的丘陵,隐约可见一条蜿蜒的土路,通向远方城镇。 第十章一掌惊鸿!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江澜收起骨翼,揉了揉酸痛的脊背,眉头微皱。 这骨翼虽好,但终究不是自身天生之物,长时间御空飞行,对肉身负担极大。尤其是脊椎处,仿佛被无数细针刺入,隐隐作痛。 “看来不能一味地依赖它。” 该徒步了。 江澜深吸了一口气,从山岩跃下,稳稳落在地面上。 舒展了下筋骨,确认自身身体无碍后,便迈步向前。 ...... 山野间的空气比高空更加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他沿着一条干涸的溪床前行,偶尔能看到野兽的足迹,但并未能遇到妖兽。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自从离开先前那片区域后,好像再也没有妖兽靠近过自己。 步伐加快,他踏入断魂山脉边缘的峡谷。峡谷幽深,两侧峭壁参差不齐,只余一线天光透下。 ........ 行走大约两里后,江澜脚步一顿,身形陷入岩壁阴影之中。 只见前方狭窄的谷道间,两队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其中一方五人皆是身着华丽的长袍,显然是某个知名宗门的弟子。 而另一方仅有两人,一名青衫老者,以及一名样貌秀丽的年轻女子。 江澜目光挪动,将视线锁定在了一旁的女子身上。 她身着一袭朴素的白衣,眉眼如画,看齐面貌约莫二十来岁,只是此刻面色微白,唇齿紧抿的同时眼中更是显露出她的不安。 风掠过峡谷裂缝,卷起几片枯叶落在双方之间,其中一人率先笑道, “阿离姑娘,你在教司坊不过一名歌姬,能得我家林公子的垂青已经是你天大的福分,你这般推三阻四,莫不是嫌我家配不上你这身份低下之人?” 那青衫老者闻言,将那名为阿离的女子护在身后,横杖在前怒声大骂,“云飞扬!上月你们太横宗派数人强闯我高家闹事,今日又要强夺我家小姐!就不怕这事传出去坏了太横宗的清誉!” 话罢老者狂咳不止,捂住胸口的袖间更是渗出血渍。 “清誉?”那名叫云飞扬的男子嗤笑间甩出一副铁链长鞭,“等把你这老骨头埋在这山谷谷底,谁会知道今日之事!” 峡谷中的风突然凝滞。 只听一声脚踩枯叶的声音传来。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江澜正不知何时缓步走在十步外的山岩边缘。 “借过。”江澜并未抬头,只是云淡风轻地吐出二字。 他本想绕道而行,但此时若是绕道,绕道处必将重回断魂山脉深处,届时不知又得耗费多少时日。 “这位道友。”见一位陌生男子竟从山脉深处安然走出,云飞扬暗中给身旁同门使眼色, “既然见了太横宗办事,总得留个说法。” 对于云飞扬的说辞,江澜并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行走。 眼见自己被忽视,云飞扬顿时觉得自己丢了颜面,随即快步上前。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就在他碰到江澜肩膀的瞬间,江澜行走的身躯顿时停了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 只见先前那人被江澜一巴掌反手拍翻在地,半边脸血肉模糊,脸皮都脱落了一层,牙齿滚落一地。 江澜抬脚便踩在云飞扬半边脸上,冷眼扫视了一圈冷冷开口,“给你脸你就兜着,别不知好歹!想要说法?这便是说法。” 静! 全场寂静无声! 在这峡谷之中,静得只能听见风吹枯叶的哗哗声。 不仅他们震惊,就连江澜自己都震惊不已,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巴掌的威力竟如此之大! 这还是没有灵气修为的自己? “你......你给我把脚松开!” 终于,在十息过后,脚下的云飞扬发出了嘶吼,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脸上的那支脚,此刻仿佛如同一座五指山,自己如同蝼蚁一般的被踩在下面。 颜面尽失! 他云飞扬是谁? 太横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凝气期四品的强者。 整个太横宗才有几个凝气期? 但在此刻,他竟看不出江澜的修为!甚至被江澜踩在脚底,毫无反击之力。 不远处,那太横宗的几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如何还不明白,此人实力根本不是自己这些人能惹得起的。 细思极恐。 想至此处,太横宗其中一人不敢有半点怠慢,快步上前,对着江澜抱拳行礼, “这位道友,今日之事,是我等鲁莽了,我是太横宗弟子孔维,想与道友交个朋友,以便来日备上厚礼登门道歉。您看如何?” 看来这太横宗也有聪明人,如何看不清形势。 随后又是一人连忙走了出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希望江澜将今日之事烂在肚里,莫要与他们计较。 “滚吧。” 江澜大发慈悲,挪开了脚。 “若是再胆敢阻拦,想必你们知道后果。” 此刻的他已是汗流浃背,强撑着自己的气场不让几人看出来自己毫无修为的事实。 起身的云飞扬还想说什么,却被孔维捂住了嘴。 一场争端,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江澜远去的背影,孔维也有些发懵,以他这锻体八品的实力,竟也看不出江澜真实修为。 “先生!请留步.......” 江澜脊背一僵,先前之事令的他冷汗直冒,他才勉强走出十余步,身后又传来那女子凄切的呼唤。 “何事?”他放缓脚步,侧过半边脸。 “求先生救我二人性命!”阿离十指紧绞,面色发白,“若是可行...阿离愿为奴为婢.....” 不待江澜做出思考,那青衫老者已是踉跄追来。 枯瘦的手指攥住江澜的衣角,眼含泪珠的恳求道,“先生!” 老者的声音沙哑,“太横宗林公子强要我家小姐做妾。那厮.......那厮分明是豺狼之性啊!” 话罢,拄着拐杖的他跪下重重叩地, “他们带着刀剑闯进我高家药堂....砸了祖传的药鼎,烧了祖传的医书......”说到此处,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阿离见状,急忙上前为他抚背。 “老朽这贱命死不足惜,可我家小姐她才......” 不待老者说完,云飞扬便上前一脚踹开了他,“老东西!你他妈还挺会使唤人啊!” 第十一章断魂山脉前的抉择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云飞扬捂着血肉模糊的脸,手持铁链长鞭怒目瞪着老者。 他本就对先前之事怀恨在心,正准备将气撒在二人身上,却又见这老东西扒着江澜的裤腿哭诉,这让他更是恼火不已。 若是今日带不回阿离,他在这太横宗中还有何颜面立足? 江澜看着云飞扬并未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脸上血肉模糊的掌印。 “我告诉你,刚才的事儿老子不跟你计较,但今天是我太横宗办事儿,希望你少管闲事儿。” 云飞扬这次学聪明了,特意隔开了江澜一米远,只是用手指着江澜,并未再有上前想要动手的架势。 而不远处的孔维见状也是慢步迎了上来,看着对峙的江澜和云飞扬不知所措。 江澜转头望向地面那眼含泪珠的老者和面色惨白的阿离,心头涌上一股难以描述的感觉。 他动了恻隐之心。 可他知道,以现在自己这能力,只是能自保,但今日若想要在四名淬体期和一名凝气期的强者手中安全带走眼下这二人,恐怕也不是件容易事。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人,更不是什么爱管闲事之人。 这世道,多管闲事逞一时之人往往死得最快。更何况如今他筋脉尽断,更是没有修为傍身,若是真与眼下几人动起手来,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他转身走开,并没有再去理会他人之事。 可就在他行走出数米后,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那青衫老者再次被云飞扬踹在胸口,枯瘦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重重砸在岩壁上,又滚落在地,咳出一口鲜血。 “高老爷!”阿离见状凄声喊道,扑过去想要扶起老人,却又被另一名太横宗弟子一把扯住头发,硬生生拽了回去。 “贱婢!你不过一个歌姬,林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想跑?跑一个我看看?有本事往断魂山脉里跑啊!”那名弟子狞笑着,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抽得阿离嘴角溢血,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见此情形,他行走的脚步顿住了。 他本不该回头。 可阿离那双绝望的眼睛,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狠狠刺进他的记忆力——那时的他在江家演武场上,被栽赃陷害,被长老贯穿丹田,被废掉修为,而整个看台上的族人皆是冷眼旁观,无有一人为他说话。 是的。 那时的他,也曾这样绝望过。 “是啊,我以为咱们江家又要出个惊世之才呢,不过就这种杂碎,也不知道师尊是怎么看上他的。” “扔入断魂渊,任其自生自灭吧。” 记忆中的质疑声和长老的冷漠声重叠,江澜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紧,攥的双拳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 “喂。”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峡谷骤然寂静。 太横宗几人闻言为之一愣,云飞扬更是扭头看向他,冷声骂道,“怎么?你他妈这还真是以为找上软柿子了是吧?” 江澜面对云飞扬飙出的脏话充耳不闻,只是迈步朝着他们走去。 一步。 两步。 他的步伐很稳,靴底踩过的碎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的目光在五人身上扫过,心中暗自盘算着—— 若想救人,必先立威! 看几人的站位,只有云飞扬站在最前方,而其余四人,虽然没有云飞扬那凝气期的实力,但都气息虚浮,对于他这种当年十岁便能引动天地灵气,十五岁踏入凝气八品,更是十九岁进阶筑基修士来说,这种淬体期的杂鱼根本都不够看。 但唯一提防的,只有云飞扬! 江澜行走的途中,右手缓缓搭在了腰间长剑上。 以他曾经筑基期的实力,对剑法的了解自是不浅,若是想要在以自身无修为的能力下一击斩杀凝气期的修士,那便只有一个点。 那便是快!以借力传力之势将剑的威力发挥至最大。 “怎么?你还想动手?!”云飞扬见他逼近,大骂了一句带着祖宗的脏话,随即掌心已凝聚起一缕淡青色的灵力,“方才不过是老子大意,你真以为......” 话音未落,江澜动了! 他的身形骤然前冲,速度之快,竟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 “找死!”与云飞扬怒吼一声,手中铁链长鞭猛然甩出,直取江澜咽喉。 然而—— “铮!” 一道寒光乍现! 没人看清江澜是如何拔剑的。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道寒芒便快连残影都没留下! “噗嗤——” 鲜血喷溅! 云飞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的脖颈间缓缓浮现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 “我是....太横,你敢杀......” 云飞扬张了张嘴,却只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哐当!” 铁链伴随着他的身躯砸落在地。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剩余几名太横宗弟子如遭雷击,待在原地。 他们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凝气期四品的云师兄.....就这样被一剑封喉了?! 江澜缓缓收剑,剑刃上的血珠顺着锋刃滚落。 他抬眼,目光如刀,扫过剩余几人。 “刀剑无眼,今日我要带走这二人,还有谁想死?” 简单几个字,却让几人如坠冰窟! 头回见得如此血腥的场面,阿离更是不可置信,捂着嘴强行止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这云飞扬至少是凝气期,就被这样一个连气息都察觉不到的普通人封喉了?! “跑,快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三人顿时犹如惊弓之鸟,转身就逃! 江澜没有追。 只剩那名叫孔维的俊俏男子还站在原地强装镇定,但江澜自他的眼中依旧看到了恐惧之色。 “这位道友好身手。看这实力至少也是筑基期修士吧?不知尊姓大名?”孔维深吸了口气,率先开口。 “江浩。”看着孔维,江澜沉思良久,报上了名字。 在这种乱世之下,杀了太横宗的人,是个傻子都能想到他们想要干什么。 “原来是江家之人,难怪难怪,恕在下冒犯,今日之事,那边看在阁下的面子上放过二人。”说罢,不待江澜回应,孔维转身离去。 第十二章,阿离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见孔维带着云飞扬的尸体远去,江澜也再次踏上了路程。 “先....先生!请等一下!”阿离颤抖的声音自江澜的身后传来。 江澜转身,只见她搀扶着高老爷,眼中满是畏惧与敬畏。 “走吧。”他淡淡道,“你们自由了。” 峡谷中的血腥味还未散尽,风卷着沙尘掠过地面。 阿离闻言,话语间带着哭腔,仰起的脸上带着泪珠,“先生!我...我们出不去....” 江澜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阿离顿了顿,声音更是低了几分,“能否...带我们一程?小女愿重金酬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我对你们的酬金没兴趣。”江澜淡淡道,“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善人。” 她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只是搀扶着老者哭泣。 江澜见状,心中又是不忍。 沉默片刻后,终究是再次发话,“我只带你们出峡谷,”他说道。“之后各走各路。” 阿离闻言大喜,眼中重新恢复了光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起身向着江澜鞠躬,“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老者在此时也勉强睁开了眼,虚弱地拱了拱手,“恩公大德....老朽替小姐家人谢过您了!” 江澜没再多言,转身朝着峡谷另一侧走去。 阿离连忙搀扶老者跟上。 ...... 峡谷中的雾气变浓,三人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 江澜走在最前侧,步伐稳健,他只是回味着先前战斗的场景,眉头微皱—— 方才那一剑,他纯粹用的是肉身的力量与速度,但就在剑划破了云飞扬脖颈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又重新恢复了修为一般,仿佛体内有着一股未知的灵气一般。 阿离搀扶着老者跟在后面,心中暗暗惊讶,这位看似冷漠的年轻人,竟有如此强的实力!并且能在如此复杂的地势中精准地避开所有妖兽的巢穴。 “先生,你经常来断魂山脉吗?”阿离斟酌良久,终于轻声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而江澜只感应着罗盘指针的方位行走,头也不回,“第一次。” 阿离闻言一愣,“那你怎么.....” “直觉。”他简短地回答。 夜色渐沉,峡谷的雾气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 阿离和老者慢步跟在江澜身后,一路无言。 她几次想开口,但江澜的背影冷得像块冰,让她不敢贸然搭话。 可沉默越久,气氛就越压抑,她终于忍不住,轻声道,“先生......你是筑基期的高手吗?” 江澜没有回答,脚步未停。 阿离抿了抿红唇,又试探着问,“那你......是要去什么地方?” “.......” 依旧没有回应。 她有些泄气,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先前你那一剑,真的很厉害!可能是小女见识浅薄,从未见过有人能一剑斩杀凝气期的修士.....” 江澜终于侧头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阿离姑娘,前方出这峡谷的路程可不短啊,要不,你留点力气赶路?” 阿离闻言立刻噤声,耳尖微红。 老者则是咳嗽了两声,虚弱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别再打扰江澜。 三人继续前行,唯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间回荡。 ...... 月上中天时,青衫老者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脚步也开始踉跄。 看来先前云飞扬的那一脚力道着实不轻。 江澜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老者此时面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袖间和嘴角还略微的能看到血迹,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他行走之间看了看此地地势,找了一片山洞便走了进去。 山洞上方漏风,周围更是有些寒潮,但好在地面还算平整,而四周岩壁恰好也能挡些风寒。 “歇一晚。”江澜简短道。 阿离听后连忙扶着老者坐下,从一个布包里掏出几株草药,碾碎后敷在老者胸口。 “高老爷,您再撑一撑,等回到家中给您熬好丹药,顺便休息几日,您这身体就无碍了。”她低声安慰,声音却有些发颤。 老者勉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随后便看向江澜,“恩公......多谢体谅。” 江澜没应声,只是点头对着老者淡淡一笑,随后便走到一旁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先前一战过后,体内那股奇异的气息仍在游走。 似雾,缠绕在经脉之间: 似电,蛰伏于丹田深处。 他尝试去感应这股力量,却又察觉体内并无异常,但他的本能反应告诉他,自己的感知不会出错。 ........ 不远处的阿离偷偷看了他一眼。 月光洒在江澜身上,勾勒出他绝美的侧颜。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从布包里取出一块干粮,递向江澜,“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江澜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已然有些发硬的糙饼上。 “不用了。”他淡淡道。 阿离闻言讪讪地收回手,片刻后又自布包中取出个像葫芦般的水囊,递上的同时忙不迭的点头,“那....需要水吗?这虽是雪水化的,但很干净的,真的。我这儿还....” 不待阿离说罢,江澜便抬手打断了她。 她愣了愣,终于不再坚持,退回了老者身旁。 ....... 夜风拂过,带着山中的湿冷。 老者靠在岩壁上,呼吸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 而阿离此刻正抱膝坐着,望着面前的篝火发呆。 良久,她忽然低声道,“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麻烦?” 江澜闻言并未睁眼,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阿离自顾自的说道,“我....从小就没见过父母。” 枯枝在她的手中被折断扔进篝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自打记事起,我就在教司坊了。坊主说我是在一个雨夜被落在他们那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她顿了顿,“我的‘阿离’这个名字,还是坊里姐姐们随口起的,说我离离原上草,命这么低贱,却还顽强地不肯卖身。”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江澜依旧闭目调息,但表情显然没有先前那般僵硬了。 阿离也不在意,继续道,“后来长大了,因为嗓子和身材还行,坊主便不出意外地让我当了歌姬,说好歹把他们养活我的钱挣回来。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儿了,直到.....”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指节泛白。 “直到太横宗来教司坊听曲。” 第十三章重拾记忆,剑尊归来!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篝火猛地一窜,照映出她水汪汪的眼睛。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货物。”阿离的声音低了下去,“后来他派人来赎我,坊主不敢得罪太横宗,只能答应。可我不愿,连夜逃了。” “再后来......”她转头看向昏睡的老者,眼神柔和了些,“是高家家主收留了我,说他缺个熬药的下手,不嫌我出身低贱。” 夜风掠过,火焰摇曳,她的影子在岩壁上晃动,像一只挣扎的飞蛾。 “我以为....总算能安生过日子了。” 阿离低声一笑,却比哭还苦涩,“但纸哪能包住火,林志天和教司坊根本就打算放过我。这次采药,太横宗竟派人截住我们,说要么我乖乖回去,要么......”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抽泣起来。 江澜闭目调息,却始终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沉默良久,她才闷闷道,“先生,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有些人,注定逃不过命?” 终于,他睁开了眼。 阿离察觉到江澜的视线,慌忙地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对,对不起......打扰先生了。” 江澜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哭有何用?” 阿离一怔,抬头看向他。 “眼泪若是能让你不受屈辱,”他淡淡道,“你早该受万人尊崇了。” 这句话像刀一样地剐进阿离的心里,他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江澜站起身,走到洞口。 夜风灌进来,吹得篝火摇曳不定。 他背对着她,声音冷硬。“命是弱者的借口。” 阿离的眼泪凝聚在眼眶里,不敢落下。 “若是真想活得自由,”他侧过脸,“就别再说‘为什么逃不过命’的话。” “而是问,”他顿了顿,眼底寒芒一闪,“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强,怎么变强受人尊崇。” 阿离呆住了。 他没想到一路冷漠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可是......”她握了握拳,声音发颤,“像我这样的人,没有修为,没有靠山,怎么.....” “你活着。”江澜打断她,目光如刀,“就是赢了。” 说罢,夜风骤停,篝火再次噼啪作响。 ....... 深夜,山洞内,江澜盘膝而坐,周身气息沉寂如渊。 阿离与老者已在角落昏沉睡去,唯有夜风偶尔经过,发出呜咽一般的声响。 他一夜之间都在闭目调息,将意识沉入丹田,试图找到那一丝灵气的来源。 ——嗡! 熟悉的震动感顺着他的心口突然袭来,罗盘世界再度展开! 但这一次,混沌虚空不在沉寂。 他看见先前孤峰上的那人负手而立,竟转身转了过来。 在转身的刹那,江澜神魂剧震。 先前还与自己只有七分相似的脸庞,此刻竟然变成了自己! “三百年了。”那人轻笑,声音与江澜一模一样。 “你是谁?”江澜冷声问道。 “我?”那人哈哈一笑,只见袖袍一挥,顿时剑河倒卷,化作四个通天彻地的大字。 江家剑祖! 江明远! 江家初代剑祖,在凡人界达至天劫境巅峰的存在! 神界之下第一人! “不必惊讶。”江明远指尖轻点,一道剑意直入江澜眉心,“你骨中有本座的剑意,血液里流淌的,也是本座的因果,你便是吾,吾,便是你。” 难怪,自己当时在坠下断魂渊时,看到的字迹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玄天剑典》在江家祠堂供奉百年,后世弟子穷尽毕生心血也难以参透前三式,且均是势力不足千分之一。 前几日自己在那日生死关头,不过撇了眼这残谱,起手式便能自发流转挥剑而出。 原来不是自己天赋异禀,倒算是另一种的重生! 只见江明远的身影逐渐淡去,如烟似雾,化作万千细碎的光点。 下一瞬—— 轰! 无数光点倾斜,猛然灌入江澜身子。 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周身气息骤然紊乱。 记忆、剑意、以及修炼的功法招式..... 百年的沉淀,在这一刻尽数归于己身。 他看到了自己前世的一生—— 少年时,于雪夜悟剑,一剑霜寒十四州。 巅峰时,独战九大仙门,剑断山河,血染苍穹。 最终,为求超脱,独自于栖云山上静修,只为踏入那一步的化神境,但最终进阶失败,身陨道消,只留下一颗道种,等待重生之机。 而江澜,正是那颗道种的转世之身! 他缓缓睁眼,瞳孔深处,一抹金色剑芒流转,又很快隐去。 没了江明远灵魂的支撑,罗盘内的世界也快速崩塌,直至最后, 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不,不是消失,而是彻底地融入了他的神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微动,一缕剑气自发凝聚,比他有灵气修为时更加凝实,更加凌厉。 《玄天剑典》的奥义,仿佛早就刻在他骨子里一般。 “记住,你即是我....” 江明远最后的语音未落,“砰!”的一声。 现实中的江澜如遭雷击,身体猛地后仰,如剑一般倒飞出去! 而坚硬的岩壁竟被撞出一个蛛网状的凹陷,碎石簌簌落下。 “先生!” 阿离昏睡中被这一幕惊醒,顾不得害怕,踉跄着冲上前。 “你....你怎么样?”她声音发颤,想要伸手去扶,却又被江澜周身散发的灵力给震退。 “退开。”江澜咳出一口血,五指深深扣进地面。 阿离吓得跌坐在地,却仍固执地不肯后退,“可是....” 话音未落,江澜突然抬头。 他的眼睛竟完全变成了淡金色! 阿离呼吸一滞,就连一旁的老者也惊醒,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但转瞬间,金光褪去。 江澜闷哼一声,周身暴走的灵气终于渐渐平息。 “.....无碍。” 他抬手抹去血迹,声音沙哑得可怕。 阿离呆立片刻,突然手忙脚乱地翻找起布袋,不见想要的东西后,竟愣是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料下来,“你先擦擦....” “我说了,无碍....”江澜见状,摆手拒绝,自己撑着墙壁起身。 可阿离那坚持的目光,令他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地接下了那块布料。 那是女子的贴身衣物。 第十四章离殇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次日清晨,峡谷出口。 江澜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远眺前方逐渐开阔的地势。 清晨薄雾笼罩的山脚下,隐约可见几处村落。 “先生,前面就是青林镇了!”阿离搀扶着休息一夜过后气色稍好一点的高老爷,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欣喜。 “我们药坊就在镇子东头,靠着山脚。” 江澜没有搭话,只是微微颔首。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剑柄,体内那股恢复的灵气开始在经脉中流转了,但一时间并没有适应,依旧需要分神压制。 “你若是不嫌弃,不如到我们药坊稍作修整?”老者咳嗽两声,苍白的脸上挤出几分笑容,“老朽虽然不才,但药坊里还有些上好的灵药,或许对先生调息有益。” 江澜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需要一处安静所在来适应体内灵气,何况自己对此地并不熟悉,先了解了解也是好的。 略微沉吟,他终是点了点头。 阿离闻言眼中顿时亮起光彩,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三人沿着山道下行,越靠近镇子,路上行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不少挑着柴火的樵夫和背着药篓的采药人见到高老爷后,都恭敬地行李问好,显然老者在当地颇受尊崇。 “高老爷回来啦!” “阿离姑娘没事吧?” “听说太横宗的人在找你们......” 面对众人的关切,高老爷只是摆手示意无碍,但江澜敏锐地察觉到,老者的步伐越来越急,眉头也越皱越紧。 “不,不对劲啊。”高老爷被阿离搀扶着的步伐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了,老爷?”阿离疑惑道。 “太安静了啊.....” 江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百丈外,一座青砖灰瓦的大院静静矗立,本该是炊烟袅袅的时辰,院中却不见半点烟火。 更奇怪的是,院门大敞,却无人进出,只有一堆路人正站在门口向里面探望,但众人脸色都是恐惧且惨白。 阿离沉默片刻,脸色刷地变白,“老爷.....会不会是......” 她话音未落,高老爷已经甩开搀扶,踉跄着向前奔去。 江澜眉头一皱,快步跟上。 就在距离院门还有十丈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已经蒙面扑来。 见阿离与高老爷,门口聚众人群急忙让出一条道来。 江澜一把拉住就想要冲进去的阿离,沉声道,“我先。” 随后他令剑身出鞘三分,缓缓地踏入院门。 只见眼前的景象令自己这个生死见惯的人也不禁傻了眼—— 青石铺就的庭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余具尸体。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粗布打短的伙计,甚至还有几个不过总角之年的孩童! 鲜血浸透了石板缝隙,在清晨的太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不.....不会的....”阿离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推开江澜的手臂,踉跄着扑向最近的一具尸体,“刘婆婆!刘婆婆你醒醒!” 高老爷站在院中央,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僵立不动。 他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指抚过一名年轻女子惨白的面颊——那女子手中腹部被利刃刺穿,但怀中还紧紧搂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小....小荷....”老者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浑浊的泪水滚落在那对母子早已冰冷的脸庞上。 江澜握剑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整个院落。 所有尸体都是一击毙命,伤口整齐利落,显然出自训练有素的修士之手。但看地面血迹凝固程度来说,这些人应该是昨夜受害的。 “我.....我对不起大家....”阿离瘫坐在地面上,怀中抱着个被斩去双臂的老妪,嘶哑的哭泣声不像个活人。 而另一旁的高老爷发疯似的在尸体中翻找了起来,口中喃喃念着几个名字。 当掀开一具男尸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那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面容儒雅,即使死去多时,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书卷气。他的后背被一柄短刀贯穿直至胸口,看身上的伤势,显然是事发前与来人拼斗过,但由于寡不敌众,便被他人自背后刺杀。 “爹...爹爹.....”阿离见状,唇瓣颤抖着,瞳孔微微扩散。 自从她被收留后从未唤过他这个称呼,却不想这迟来的一声,竟成了永远无法传达的诀别。 “老奴....老奴对不起您啊....”高老爷扑到那男子尸身旁,以头抢地,哭得撕心裂肺,“老奴该死....该拼了命也要护住药坊的....” 阿离呆呆地坐着,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不断颤抖的嘴唇。 院中的尸体皆是自己在被收留后最亲近的人。 对待她如父亲一般的高家家主,总是笑呵呵教她认药的刘婆婆,一直偷偷塞给她肉吃的厨房张婶,还有那个每次见她都会脸红的小学徒阿福..... 无声的哭泣。 良久过后,阿离却突然安静下来。 “是我....都是我的错....”她喃喃自语,“如果我没有被林志天看见....如果我没有逃到这里...如果我从了他....” 她环顾满院尸体,感觉每张脸都像是在指责她。 “高老爷...”她突然抬头,脸上浮现出一个令人心碎的笑容,“您记得吗?上月王掌柜来提亲,爹爹本打算答应的...是我任性,说还想多学几年医术....” 高老爷老泪纵横,“小姐,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阿离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刺破院落的死寂,“他们都是因我而死.....如果爹爹不收留我,如果我没有来这个药坊....如果我没有活在这个世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到了不远处一把染血的柴刀上。 江澜察觉不对,身形一闪,在高老爷的呼喊声中率先拦住了阿离。 被拦住的她哭喊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先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他们都是被我害死的...” 江澜怀抱着她,强压住内心的悲痛使自己平静下来,“你自杀就能换回他们的命?” “至少....至少我不会再害死更多人...更何况你根本不懂这种愧疚...”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第十五章踏足太横宗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我懂。”江澜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几年前,江家三十八口因我而死。” 阿离愣住了。 “我有个师弟,名叫江浩,为夺我师父的师尊之位,在我茶水中下了药,导致我在比武时失手重伤了同门。”江澜缓缓将阿离扶到墙角坐下,平静地说,“后来事情败露,他被师父重罚,但更是对我怀恨在心,便趁夜色降临,一把火烧了半个江家。” “你不是说你叫江....浩吗?那,后....那后来呢?”阿离吸回了鼻涕,瞳孔微张。 江澜缓缓卷起左袖,露出手臂上的疤痕,微微一笑,“我叫江澜。” “那夜我拼命救火,却只救出七人。三十八条人命,就因为我识人不清。最后不知道师弟用了什么手段免掉了嫌疑,但这事,我知道跟他不可能脱离干系。” 阿离倚靠在墙角,手缓缓垂了下来,眼中的死寂被震惊取代。 “没有证据,没有实力,不能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当时的我也有想过一死了之。”江澜向前一步,“但那样做,除了让亲者痛,仇者快,还有什么意义?” “你若是真觉得愧对他们,”他指了指满院尸体,“就该让太横宗血债血偿,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听江澜讲完这一切,阿离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但她始终难以接受事实,像被抽走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低声抽泣。 江澜蹲下身,用修长的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没再多讲。 良久过后,阿离缓缓起身,踉跄着走向中年男人的尸体。 “爹爹....” 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她缓缓俯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三个响头过后,她轻声说着,“阿离发誓....” “一定为您报仇。” 江澜看着阿离磕完三个响头,少女眼中的泪水已然干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仇恨。 随后他转向一旁魂不守舍的高老爷,“老人家,你与阿离姑娘料理后事,我还有事需要去解决,便先告辞了。” 高老爷木然点头,显然还未从悲痛中恢复过来。 阿离抬头看了江澜一眼,那双红肿的眼中闪过一丝谢意,但很快又低下头去整理地上的尸体。 江澜转身离去,步伐沉稳。 走出药坊大门,看着围观的人群,心里生出一股怒意, “噌!”的一声挥剑入鞘,“诸位,好看么。” 见江澜冷漠的神情,众人瞬间便轰然离去,“快走快走。” “走走走。” “唉,谁知道他高家药坊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对于他们的绯言绯语,江澜并不做理会,只是径直拐入了一条偏僻小巷,并未向镇中心走去。 巷子尽头,一个卖茶的老汉正在摆着摊位。 “客官,喝点什么?” “打听个事。”江澜摆摆手,放下一枚铜钱,“太横宗怎么走?” 老汉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客官问这个做什么?” 江澜面不改色,“送封信。” 老汉盯着江澜看了半晌,终于指向西北方向,“沿着这条官道走上两天,看到出了镇子见三棵连着的歪脖子古松右转,然后上山就是,要是还不知道,就顺着这条路上的人边走边问。不过....” 他压低声音,“这几日太横宗戒严,一律是生人勿进呐。” 江澜点点头,转身想要离去,却被老汉叫住。 “嘶~客官你不是这里的人吧?在这青林镇可还没有人不知道太横宗啊。” 而江澜只是微微一笑,“嗯。”了一声,随后便将体内灵气运转起来。 “咔嚓——”只见江澜身后两节骨翼爆展开来! 骨节伸展的声响惊飞林间鸟雀。 江澜双翼轻轻一振,地面便顿时飞沙走石。 他转头看向茶摊老汉,“多谢。” 话音未落,骨翼轰然拍下,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射苍穹。 只剩下老汉和街边路人瞠目结舌。 ...... 《玄天剑典》的心法在经脉中自行运转,前世积累的百年修为正在与今生的身体逐渐融合。 “太横宗....林志天....”飞行途中,江澜反复地默念这个名字,眼中金光闪烁。 随着记忆的复苏,他忽然想起来百年前,有个太横宗的宗主,曾多次跪在自己面前求取一剑之威,而那时的太横宗,也不过是个三流势力。 “剑祖大人,若能得您一剑真传,我太横宗愿时代供奉江家!” 记忆里,那时的他只是随手赐下一招《回心剑法》令其早早滚蛋。 没想到,这个宗门在自己陨落后,没了江家的震慑,在百年间的发展下,竟也出了不少强者。 当年随手点拨的蝼蚁,如今竟敢屠戮苍生。 ...... 不久后,江澜行走在太横宗山下,冷冷地看着这规模不小的宗门。 “来者何人?”见有人在山下缓步而来,一名守门的弟子高声问道。 江澜充耳不闻,步伐不变。 “抱歉,这位先生,这几日我太横宗不便接待外客,还请回吧。他日来访必定以表歉意。”另一名弟子看着江澜,语气平和的道。 江澜听此人言语后,终于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高耸的山门。 牌匾上“太横宗”三个鎏金大字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两侧石柱上雕刻着盘龙纹饰,尽显大宗气派。 “嗯,那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传话吧,让林志天出来。”他的声音不大,但搁着数百米却能让二人听得清楚。 “就说,江家有人一见。” “放肆!”先前的那名守门弟子大怒,“我宗林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说罢挥剑直刺而来。 江澜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一挥手。 那弟子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山门上,喷出一口鲜血。 另一旁的弟子见状大惊,但依旧勉强地使自己镇定了下来,“这位阁下,我这兄弟虽说有不礼貌之处,但在我太横宗动手伤人,怕是有些不给面子了吧?” 而江澜只是扫了他一眼,“凝气后期?不够看。叫林志天出来。” 第十六章林志天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 太横宗内。 “哎,听说了吗?林公子今天又发脾气了。”修炼场上的一人对着身旁人耳语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逃跑的歌姬?听说派去了抓人的云师兄他们空手而归。” “嘘,小声点儿。我听说林公子已经派人去青林镇了,估计这两天就能有结果。” “不过说实话,那歌姬长得确实不赖啊,前凸后翘的,难怪林公子能看上她!” “你见过?” “没见过。” 在二人聊得正嗨之时,主峰大殿出传来了一人愤怒的叫骂声,只见林志天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案上的玉杯瓷盏被摔得粉碎。 “废物!都是废物!一群废物!”他咆哮着,声音在大殿内回荡,“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儿都抓不回来,太横宗养你们有啥用?!啊?” 大殿的中央跪着一群黑衣修士,额头此刻紧紧的贴着地面,浑身颤抖,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抬头,“公子息怒,那丫头逃进断魂山脉的峡谷,云师兄是带了几人去追了.....但是...” “滚!”林志天挥手甩出一道气劲,说话之人顿时被掀翻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断魂山怎么了?本少要的人,就算是在天上你们也得给我揪下来!更何况没带回人不说,云飞扬还差点儿让人宰在那儿!谁啊?谁那么有本事?” 大殿两侧,十几位长老执事垂手而立,无人敢出声劝阻。 林志天是太横宗预备宗主的独子,虽天赋异禀,但性格暴力,借着自己的身份在宗门内无忌已经是常态。 “听说在路上阻拦的是一名江家的人.....”一位年轻执事小声嘀咕。 林志天耳尖一动,身形一闪便到了那人面前,“江家之人?” “是...是的。” “云飞扬现在人呢?” “被一剑封喉,伤势太重,已经被遣送回他的老家了....”那年轻执事见林志天出现到自己身前,吓得魂不守舍,身子哆嗦的同时说话都颤抖个不停。 林志天闻言更是气得脸色发白,一把将那人提起,单手掐住他的咽喉,“老子越想越气,这两日你带人亲自上门告诉他!若是再带不来我要的东西,就让他提头来见...” 林志天说话的同时咬着牙关,字字从牙缝中挤出。 “志天。”一道威严的声音从殿后传来。 一位身着紫金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出,面容与林志天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沉稳,“适可而止。” 林志天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那执事跌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中年男子林岳扫视大殿一圈,“区区一个歌姬,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志天,你近几日心浮气躁,该去静心阁反省反省。” “爸!”林志天不甘的喊道,“那丫头偷了我....” “行了。”林岳一声厉喝打断林志天的话,随即压低声音,“那件事不要再提。眼下各派的使者将至,你.....”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铛——铛——” “警钟?”林岳眉头一皱,只见一名弟子慌忙地跑进大殿,“老爷,山门外来了一名陌生人,打伤了守门师兄,指名要见林公子!” 林志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找我?” “对方可报姓名?”林岳沉声说道。 弟子犹豫了一下,“他说...说是江家来人。” “江家人?”林岳瞳孔微缩,与身旁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志天却嗤笑一声,“什么杂虫都敢来冒充江家人?本少正好要去找他们理论,没想到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三长老,五长老,七长老,你们随我去山门看看。志天,你留在殿内。” “爸!”林志天不满地叫道。 林岳并未说话,只是留下一个严厉的目光。 ..... 山门外,江澜负手而立。 在他周围,七八位宗门执事呈扇形包围,个个面色凝重。 “这位朋友,你擅闯我太横宗,伤我宗弟子,是不是有点太未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为首的白须老者沉声道,手中拂尘微微发光。 江澜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微扬,“我说了,让林志天出来见我。” “放肆!”一名红脸长老怒喝,“林公子何等身份,岂是你想见就见?” 江澜目光转动看了他一眼,“那我只好自己进去找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 红脸长老只觉得眼前一花,胸口处便如遭雷击,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撞在山门石柱上,一口鲜血喷出。 ...... 静! 四周一片死寂! 太横宗众人面色剧变,原本包围江澜的阵型瞬间松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这是什么修为? 此人也是一名筑基期八品的高手,在太横宗之中也算得上是中流砥柱,即使是面对筑基期巅峰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可就是这等实力,也是被江澜仅仅一掌便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陈长老.....就被这么一下打飞了?”一名执事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筑基八品,连一招都接不住?”另一位长老脸色铁青,握着兵器的手微微发抖。 “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再看向江澜时,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轻蔑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白须老者——太横宗三长老,此刻额头渗出冷汗,心中惊疑不定,“此人察觉不到半点气息,但出手却有如此威力,绝非寻常修士!难道....真是某个隐士妖怪?” 他又看了看江澜。 江澜的面貌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来岁,怎么可能有这种惊人的实力? 莫不是用了什么秘法或者神器? 江澜神色淡漠,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现在,可以让人出来了吗?”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压,透露出的意思很明显——若是不照做,下一个飞出去的,就未必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三长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撼,沉声道,“阁下实力超凡,我太横宗不愿与您为敌。但林公子身份尊贵,若您要执意一见,不如先入宗内一叙,容我等通报?” 第十七章战败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他这番话,已经是放低姿态,试图缓和局势。 毕竟,一个如此年轻的修士,仅仅只是随手便能击溃筑基八品高手的天才少年,绝对不是他们想要得罪的! 然而江澜却只是冷冷一笑,“通报?” “不必了。”一声威严的喝止从山上传来,打断了江澜的话。 只见林岳带着三位长老来到了江澜面前的十步处。 林岳看了看山门处重伤在地的红脸长老,目光复杂地打量着江澜,“你是何人。” 江澜不答反问,“你是太横宗现任宗主?” “宗主闭关修炼,在这期间,林某人便是太横宗的掌事人。”林岳拱手,姿态放的较为平和,“不知阁下与我宗有何过节,要如此大动干戈?” 江澜冷笑,“让林志天出来,自然明了。” 林岳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神色显得有些不满,“犬子近日闭关修炼,实在不便见客。阁下若是有事,不妨与我一叙。” “闭关?”江澜眼中寒光一闪,“是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吧?青林镇高家药坊三十多条人命,他不该给个交代?” 此言一出,周围长老们脸色骤变。 林岳更眉头更是紧了又紧,“高家药坊?阁下何出此言?” 江澜见状面色不改,只是露出一个冷笑,“装糊涂?林志天为追捕一名女子,屠人满门,这等行径,你这太横宗也敢包庇?” “荒谬!”林岳怒喝,“我太横宗乃名门正派,绝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你莫要血口喷人!” 江澜目光直视林岳双眼,“你们也好意思自诩名门正派?” 以他前世阅历,自然能分辨出对方是否在说谎。奇怪的是,林岳眼中的愤怒与困惑不像是在说谎。 “狂妄小儿!” 林岳在太横宗也算得上是宗主一般的身份,自然也是备受尊崇,被江澜这等小辈不敬,顿时怒发冲冠,紫金长袍无风自动,周身灵气顿时翻涌起来。 作为太横宗的半个掌门人,何曾被人当面如此羞辱??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轰——”的一声。 只见林岳一掌拍出,携着摧枯拉朽之势直逼江澜而来。 江澜反应迅速,并未硬接,而是脚步一错,身形猛地侧移三丈,堪堪避开了这一掌。 “轰隆!” 金色掌印落空,地面瞬间炸开一道深坑,碎石飞溅,烟尘四起。 见江澜躲开,林岳再度欺身而上,身形如电,双掌连环拍出,“且不说高家之事不是我太横宗所为,就算是我们干的,你又能怎样?” “砰砰砰——!” 又是三道掌风擦肩而过,在江澜身后石壁上留下三尺深的掌印。 江澜并未贸然发起攻势,而是拔剑以剑鞘格挡,身形不断后退,似乎是被压制的节节败退。 以他前世的阅历,自是要先摸清对方的实力,再决定如何应对。 而场边观战的执事们低声议论: “林掌门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那小子怕是连十招都撑不过。” “哈哈哈,这小子不是挺狂嘛?怎么连还手都不敢了?”一名弟子讥讽大笑。 “区区一介无名小辈,也敢来这里撒野?找死?”另一名执事冷笑。 “哼,刚才不过是偷袭陈长老的手,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一名长老嗤之以鼻。 众人嘲讽声不绝于耳,而江澜却充耳不闻,依旧只守不攻,身形飘忽,在林岳的攻势下游走。 而林岳久攻不下,心中愈发的不耐烦,冷喝道,“阁下真实的修为不深,逃跑和磨嘴皮子的功夫倒是不浅。”说罢,又是一道掌印直拍江澜面门。 而江澜却是忽然定住身形,腰间长剑顿时出鞘,竟是要硬接这一掌。 这一招,他选挡而并非是躲,对于林岳的招式和攻击方式,他大致已有了解,而判断出真实修为的那就只有试力道。 场边顿时哗然。 “找死!” 一掌迎面扑来,吹得江澜身袍猎猎作响。 他双眼微眯,将体内灵气尽数汇入剑身。 “轰——!” 金色掌印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剑身之上,而他只觉得一股巨力猛地传来,脚下青石板瞬间龟裂。 他闷哼一声,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喉间顿时泛起一丝腥甜。 众人见状,皆是哈哈大笑,有嘲笑江澜螳臂当车的,也有称赞林岳实力高超的。 但江澜却置若罔闻,细细品味着方才那一掌的余劲。 掌力雄浑,确有开山裂石的威力,但是灵气运转间略带滞涩,应该是初入金丹境不久,境界尚未稳固。 “七成力。”江澜抹去嘴角血丝,忽然开口。 林岳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我说,若是太横宗只有你这种修为的人当代理宗主,那看这宗门也走不长。”江澜剑尖轻点地面,“金丹一品的修为,灵气却不够凝练,看来是靠丹药强行突破的?” 林岳闻言,脸色顿时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这确实是他最大的秘密。 三年前借助一枚五品丹药才勉强结丹,至今境界不稳。他怒极反笑,“阁下当真是牙尖嘴利。”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然合十,周身灵气疯狂涌动。 只见一杆通体鎏金的长枪在虚空中缓缓成型,枪尖寒芒吞吐。 江澜目光一凝,将手中长枪横于胸前。 长枪如蛟龙出海,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取江澜喉咙,且枪尖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扭曲,“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而江澜却是不闪不避,长剑斜挑。 “铮——!” 剑枪相击,火花四溅。 林岳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震得发麻,金枪几乎脱手。他强忍剧痛,变招的同时再次向着江澜横扫而来。 江澜则是身形飘忽,剑随身走。每一剑都精准地点在枪势最薄弱处,逼得林岳招式难以为继。 而场边观战的众弟子早已目瞪口呆。 “林掌门,竟然被压制了?” “那小子用的什么剑法?” “每一剑都恰到好处......” 江澜身形忽然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林岳身后。 剑锋轻点在其后背心脏处,一缕剑气透体而入。 林岳浑身巨震,灵气化作的金枪瞬间消散。 ..... 全场死寂。 江澜用剑尖指着林岳的后背,“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可就在这话说罢的同时,他的心口一股莫名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第十八章经脉反噬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剑尖在抵住林岳后心的那刹那,江澜忽然浑身剧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刃在搅动他的心脏。 “唔........” 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顿时渗出冷汗,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体内原本流畅运转的玄天剑典的灵气突然逆流,经脉中仿佛有无数毒蛇在啃食一般。 不管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倒下,若是此刻被他们察觉到破绽一拥而上,届时自己再强也难以全身而退。 他强行压下那股钻心的疼痛,眼神依旧冰冷,剑锋纹丝不动。 “林掌门,看来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啊。”江澜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林岳此刻面色铁青,却不敢轻举妄动。他可能感觉到,抵在自己后心的剑尖蕴含着可怕的剑气,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心脏。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与林志天同辈的少年,竟有如此强的实力! 而四周骤然一静。 “掌门!” “大胆狂徒!” 太横宗众执事、长老纷纷怒喝,却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他们知道,江澜的剑只需要轻轻一送,林岳便会当场毙命。 远处,黑压压的弟子如潮水一般涌来,刀剑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转眼间便将山门围得水泄不通。 数百双眼睛死死盯着江澜,杀意如实质般压迫而来。 林岳额头渗出冷汗,强自镇定道,“这位朋友,你若在此刻收剑,我可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过。” “哦?”江澜强压下心口的疼痛,冷笑道,“林掌门倒是大度。” 他目光扫过四周虎视眈眈的太横宗弟子,手中长剑纹丝不动。 这些人在现在的他眼中不过土鸡瓦狗,但要是以现在自己的状况被群起攻之,终究麻烦,只得出声以不懈的声音为自己增势,“连你在我手中也不过是个手下败将,你这太横宗就算今日不放过我又能怎样?更何况我今日前来本就是来找麻烦的。” “那你想要什么?”林岳像是被戳到了痛点,咬牙问道。 “我说过了。”江澜冷冷道,“今日若是不见林志天给个交代,我便自己进去找。” “哈哈哈哈。” 突然,人群如波浪一般分开。 就在此时,一声阴冷的笑声从山门内传来。 “找我?” 江澜眼神一凝。 只见一道身影缓缓走出,那人一身华贵锦袍,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狠色。 他腰间悬着一柄漆黑长剑,剑鞘上缠绕着猩红色的丝线,异常诡异。 江澜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杀意翻涌,剑锋依旧抵在林岳后心,目光死死锁定林志天。 林志天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江澜,忽然嗤笑一声,“你是江家人?” 江澜不答反问,“你便是林志天?” “呵呵,有趣。正是本少。”林志天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江家人插手我太横宗之事,我还没找江家上门要个说法,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澜闻言眼神更冷,“高家药坊三十多条人命,看来林公子权利不小啊,手段倒也利落。” 林志天眉头微微一皱,“高家药坊?”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你在说什么?高家药坊的人命,与本少何干?何况本少要抓人,何须灭门?” “还有,你今日大闹我太横宗,伤我宗弟子长老和执事,现在又挟持我父亲,你真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 江澜闻言一滞。 ——他不像是在说谎。 但当日那些死者的伤口,皆是被一击毙命,显然是出自修士之手。 林岳察觉到了江澜的迟疑,立刻沉声道,“阁下是否误会了?我太横宗虽行事果断,但绝不会滥杀无辜。” 江澜闻言心中微动,但剑锋仍未放松,“那青林镇的歌姬,可是你所追捕之人?” 林志天闻言眼中寒光一闪,“你知道她在哪儿?” “果然是你。”江澜语气森然。 “是本少又如何?”林志天嗤笑,“她偷了我的东西,我抓她有何不妥吗?” 江澜冷冷盯着他,没有回答。 就在此时,林岳忽然开口,对着那片人堆道,“赵长老。” 只见一名灰袍老者立刻上前,“掌门有何吩咐?” “查!”林岳声音冰冷,“查清楚,最近可有人在外假借我太横宗之名在外滥杀无辜。” “放了我父亲。”林志天在林志天说罢后缓缓抽出腰间的黑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别让本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江澜的剑尖依旧抵在林岳后心,但他的呼吸却越发沉重,心口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不好。 他心中警兆大生。 自己在恢复记忆后,前世修为的灵气不断涌入,但这具身体却还未达到能够承受的能力,几次的强行催动玄天剑典,更是让经脉负重不堪。 “若是高家药坊之事真与我太横宗无关,阁下近日所为,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江澜强忍疼痛,强迫自己面色显得平静,同时心中快速思考。 林岳的话不无道理,若真不是太横宗所为,那自己近日贸然杀上门,反倒可能是自己被利用。 他的剑尖微微一顿。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杀意渐渐收敛。 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 体内的经脉已经濒临崩溃,若是再强行出手,恐怕不等太横宗的人动手,自己就会先因灵气反噬而亡。 更何况,林志天和林岳的反应确实奇怪,若是药坊之事真与他无关,那真正的凶手,恐怕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收剑,后退一步,拱手道,“方才多有得罪。” 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岳原本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沉声道,“这是何意?” 江澜淡淡道,“是江某鲁莽了。” 他目光扫过四周虎视眈眈的太横宗弟子,又看向面色阴沉的林志天,继续道,“高家药坊之事,或许真有误会,但涉及那么多人命,我不得不查。” 林志天冷笑,“查?你伤我宗弟子在先,挟持我父亲在后,现在一句误会就想揭过?” 第十九章 对峙!罗盘甲胄再现!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林志天目光阴冷的盯着江澜,缓缓抬手,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结阵。 刹那间,太横宗弟子和长老们悄无声息地移动,各自占据不同的方位。 江澜眼光余光一扫,心头骤然一沉。 护宗大阵! 太横宗的护宗大阵,乃是百年前一位阵法大师所创,一旦启动,可困杀金丹期巅峰强者。 江澜虽不惧此阵,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被困住,恐怕难以脱身。 “看来,林公子是不打算让我走了?”江澜冷冷道。 林志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伤我太横宗之人,还想一走了之?我宗也在云州城也算有几分威信,让你这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让我们如何立足?” 他话音未落,四周灵气骤然翻涌。 太横宗弟子脚踏罡步,手中法诀变换,一道道灵纹在地面亮起,交至正一张巨大的网,将江澜笼罩在其中。 江澜瞳孔微缩,体内剧痛越发强烈。 他强吸一口气,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 林志天眼中闪过一丝狰狞,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剑身缠绕着猩红的煞气,在阵法的加持下,江澜差距到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竟从筑基三品直冲筑基五品!而且还在不断升高。 “擅闯我宗,伤我门人,从今日起,你就在太横宗待上几年吧!”他的声音低沉冰冷,一声厉喝,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逼近,直取江澜咽喉。 江澜握剑的手微微发颤,体内经脉如烈火灼烧,灵气逆冲,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但他神色未变,只是冷冷抬眸,强忍经脉剧痛,以剑锋斜指地面。 “铛——” 两剑相撞,火花迸溅。 江澜横剑抵挡,却被这一剑震得连退数步,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体内逆乱的灵气在此刻更是如同刀绞一般,疼得他闷哼一声。 “怎么?”林志天缓步逼近,黑剑斜指江澜,语气淡漠,“方才的气势去哪儿了?” 江澜没有回答,只是调整呼吸,强压体内暴走的灵气。 自己的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连两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林志天冷笑一声,剑势再起,这一次更快,更狠。黑剑如毒蛇吐信,每一击都直取要害,逼得江澜节节败退。 “砰!” 一记重击,江澜又是被震退数丈,后背狠狠地撞在石柱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四周的太横宗弟子和林岳冷眼旁观,有人低声嗤笑,“看来这小子先前肯定是用了什么秘法,现在时限已到,也不过如此。” 林志天收剑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淡淡道,“就这点本事?本少以为近日遇见什么神人了。” 江澜缓缓抬头,眼中寒芒未减,反而因剧痛而越发锐利。 他低笑一声,嘴角弧度微扬,比林志天更加肆意张狂,“听林公子这语气,便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胜券在握?” 林志天摇头,语气冰冷,似乎是有些失望,“你连让我认真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未落,他剑势再起,黑剑裹胁着森然杀气,直斩江澜头颅! 江澜体内灵气紊乱,经脉如同烈火焚烧,想要抬剑再次抵挡,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跟不上自己的反应! “铛——!!!” 千钧一发之际,他心口处的青铜罗盘骤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 罗盘纹路像是活物一般,瞬间覆盖江澜的上半身,化作一副金光闪烁的甲胄。左臂处的护腕自行抬起,硬生生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剑。 “什么?!”林志天瞳孔骤缩,只觉得一股浩瀚之力反震而来,黑剑震颤,整个人被这股力道震得狂退数米,踉跄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全场死寂。 所有弟子的目光全在死死盯着江澜身上的金色甲胄。 “法....法器?”一名掌控着阵法的弟子声音发颤。 “看其成色,不像是寻常法器.....”另一名长老见状,眼中也满是惊骇之色,“能自行护主,至少也是灵气,甚至是神器啊....” 法器难得,寻常修士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得一件。 而能自行护主、化形为甲的宝物,更是传说的存在。 一旁的林岳面色巨变,眼中闪过震惊与一丝贪婪。 他死死盯着江澜身上的甲胄,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此人......竟有如此至宝!!” 金光收敛,江澜缓缓直起身躯。 他惊讶地看向自己手掌,金色覆盖的指节微微收拢,像是在自行呼吸一般,轻轻一捏,连空气都被捏出爆鸣。 不远处的林志天止住身形,眼神亦是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过在江澜的身上能出现法器! 而且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灵气竟然被震散了些许,此刻经脉里,也是有着几分灼热的气息! “小畜生,你上哪儿偷来这等邪物?”林志天眼中的怒火更盛,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他此等身份,竟被一个法器击退,还是在自家宗门大阵的加持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偷?”江澜冷笑,感受着左臂上磅礴的力道,眸光如刀,直视林志天,“林公子,你自己眼界浅薄,还要怪他人手段高明?” “找死!”林志天怒极了,眼中杀意暴涨,手中黑剑煞气翻涌,剑锋之上竟隐隐浮现出一道狰狞的虚影。 回心剑法? 江澜看着这一剑,惊讶的同时更是有着几分想笑,没想到自己当年随手教他们祖师的一剑,竟在百年后被一个小辈以相同的招式斩向自己。 “铛——!!!” 只见甲胄左臂再次抬起,硬撼剑锋,火花迸溅间,江澜竟纹丝未动。 什么? 林志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还未等他回神,这只左拳又以雷霆之势般轰出! “砰!” 这一圈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林志天的胸口,他闷哼一声,身形倒飞出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我儿!”林岳惊呼,一跃而下直扑江澜而来! 林志天踉跄落地,狂咳不止,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灵气护体竟被一拳击穿,甚至胸骨都在隐隐作痛! 第二十章,半面神女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林岳看着江澜额头的冷汗和持剑时颤抖的手,多年经验的他已经大致猜到了江澜的不对劲,目光如电,瞬间便看穿了江澜体内紊乱的气机。 “原来如此。”林岳冷笑,身形闪动的同时,金丹期的威压轰然爆发,整个山门外的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天赐良机!阁下经脉逆乱还敢在此撒野。” 他身形如电,猛然冲向江澜,两掌拍出,掌风凌厉如刀! 江澜见状急忙抬臂格挡,金色甲胄虽然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那股冲劲仍旧让他体内气血翻涌。 “倒是眼尖!”江澜咬牙冷笑,咽下喉间腥甜,强忍体内经脉错乱的疼痛。 林岳冷哼一声,不给江澜喘息的机会,双掌再次翻飞,招招直取要害。 他身为金丹期修士,即便境界不稳,但战斗经验却是极为丰富,在阵法的加持下,实力更是比先前强了不少,且每一击都精准狠辣。 江澜被迫连连后退,甲胄虽强,但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冲击,经脉如烈火焚烧。 第二掌第三掌接踵而至。每掌都带着摧山断岳之力,烟尘冲天。 江澜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始终不倒。 “砰!” 又是一记重击。 这一次,江澜被震飞数丈,重重砸在地上。 看来修为虽是恢复,但这具躯体却是不堪重负。 他单膝跪地,抹去嘴角的血迹。 林岳冷笑,掌心中凝聚出一道刺目的金光,“阁下能在我宗阵内坚持这么久,也算有几分本事,可惜,若是将这声誉不挽回,我太横宗岂不是任谁都能踩上两脚?” 林志天也持剑走来,黑剑上的煞气翻涌,眼中满是狰狞,“放心,本少会把你的尸体挂在太横宗山门前,让云州城所有人都知道,得罪我太横宗的下场。” 江澜眼神冰冷,忍着剧痛强行催动体内的灵气在剑尖之上,想要最后一搏。 若是能将这阵法破开,便能幻化骨翼离开此地。 然而,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战的瞬间—— “轰!!!” 一道璀璨的剑光如天外流星,猛然劈落! 太横宗的护宗大阵在这剑光之下,竟如薄纸一般被轻易撕裂。 整个山门剧烈震颤,地面崩裂,无数弟子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什么人?”林岳脸色大变,猛然抬头。 只见虚空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凌空而立。 那是一名女子,一袭白衣胜雪,黑发及腰随风飘扬。 她的面容冷艳,左半边脸带着黑色面具,右眼深邃,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晶莹的玉笛,在笛尖上,还残留着碎掉阵法的余威。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声音清冷如冰, “太横宗,好大的威风。” 江澜眉头微皱,心中警觉起来。 这女子是谁?自己怎么从未见过她? 山门前,林岳面色阴沉,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散修。”女子冷冷答道,随后她玩儿似的将手中玉笛转动,将围在江澜身旁的数名长老逼退三步。 “阁下,今日是我太横宗之事,若是不想引火上身,还请不要多管闲事啊。”林志天也较为震惊,眯起眼睛打量着此人。 “她....她是谁啊?” “云州城什么时候出了此等强者?” “连我们宗门都敢惹,看来实力不亚于林掌门啊。” 山门前,疑惑和震惊的声音不绝于耳。 女子嗓音冰冷,如她手中的玉笛一般冰冷,“此人,本王要带走。” 林岳捂着胸口,闻言怒极反笑,“好大的口气!当我太横宗是什么地方?!” 青光乍现。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林岳颈侧已多了一道血痕。 而女子也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三尺,手中玉笛映着寒光,“再聒噪,下一次就不是警告。” 林岳面色巨变,挥袖的同时暗扣手中玉片,“结阵!” 数名长老弟子应声而动,剑阵成型的刹那,天地灵气都为之一滞。 女子却连眼皮都未抬,反手挥动玉笛,只见一道青光眨眼间直取阵眼。 “散。”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却让剑阵轰然崩塌。执阵长老和弟子齐齐喷出一口鲜血,阵法中由灵气幻化的巨大青剑在一瞬间被生生折断。 江澜强忍剧痛抬头,正对上女子回眸一瞥。 那双眼如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 “能走么?”她问。 江澜已剑拄地,摇摇晃晃站起身,“尚可。” 女子微微颔首,手持玉笛转向众人,“今日本王要带走他,谁拦谁死。” 林岳须发皆张,却终究没敢上前。 方才那一击破阵的手段,已让他看出此女的修为在他之上,恐怕只有宗门老宗主能与之匹敌。 “今日之事,林某记下了。” 女子不再多言,袖中甩出一道素绫缠住江澜手腕,化作流光飞向天际。 山风卷起她未束的长发,掠过江澜眼前时,他嗅到一丝极淡的梅花香。 待二人身影消失,林志天不甘道,“爸,就这么放他们走?” 林岳盯着天际,脸色阴沉如水,“传令下去,查清那女子的来历。至于那小子.......”他攥的指节发白,“他既与高家药坊的命案有关,总有再遇之时。” ........ 百里外的山涧中,素绫缓缓收回袖中,江澜踉跄落地,立刻横剑于胸,冷声开口,“道友是何人?” 女子背对着他,闻言头也不回,只是稳了稳自己左脸的面具,“本王做事,需要理由不成?” “萍水相逢,阁下总不至于是路见不平。” 江澜暗中调息,心口的罗盘在收回甲胄后微微发烫。 将玉笛收回,女子终于转身,“两日前你在断魂山峡谷救了一个卖唱女子,可还记得?” 江澜一怔。 “她是本王的人。”女子指尖拂过山涧的流水,“太横宗要的不是她的人,只是她手上的一件物品。” 流水在她手中划过,化作了一只只纷飞的彩色蝴蝶。 “所以,”他握剑的手紧了紧,“道友是来报恩?” 女子闻言,突然笑了。 这是江澜第一次见她笑,却让他无端觉得危险,“我这样的人,哪会讲究什么知恩图报。” 第二十一章,乱葬之约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女子静立片刻,忽然抬手一挥。 江澜只觉得手腕一麻,剑锋竟被一股无形的压力震开,随后铮然归鞘。 “剑就不必了。”她淡淡道,“以你现在的状况,持剑与否,于本王而言并无区别。” 江澜眉头微皱,内心惊叹女子能将灵气操控如此精准的同时,内心也在思虑。 事实确实如此。 “我叫月蝶。”她忽然说道,夕阳将她的侧脸渡上一层金边。 江澜一怔。 月蝶。 蝶这个名字,在他的记忆中他有所耳闻。 ——远古几大妖兽中,曾有“八翼噬天碟”的传闻,当年这个族群中的末裔,一人一枪,屠尽三座魔宗,最后消失于风雪之中。 此人原来是这个族群的人。 “那日在峡谷,”月蝶的声音忽然柔和了几分,“多谢你救了我家小女。” 江澜闻言猛地抬头,“阿离是你的....?” “女儿。”月蝶轻声道,指尖不自觉的抚着腰间的玉笛。 山风突然静止了一瞬。 江澜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王者气度的女子,又想起那个在教司坊以唱歌跳舞为生的可怜女子。 “为何不相认?”话一出口,江澜就后悔了。 月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并未回答江澜的问题,“你明知太横宗势力强劲,却还敢一人孤身前来讨个说法....这份胆量,倒是让本王意外。” 江澜扯了扯嘴角,“我只是看到了当时的自己。” 月蝶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她屈指一弹,只见几只幽兰蝴蝶轻轻落在江澜肩头,“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江澜看了看肩头上染血的衣袖,又看了看肩头煽动翅膀的蝴蝶,“寻得一物。” “何物?” “月华露。” “月华露?”月蝶闻言眉头微蹙,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怀念,“你要去月华谷?” 江澜点头,“嗯,受人之托。” 山峰拂过,扬起月蝶鬓边的碎发。 她沉默片刻,忽然抬眸直视江澜,“若是你信得过本王,三日后来乱葬岗。” 她的指尖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淡紫色的光痕,“届时,本王会给你月华谷的地图,就当是,谢礼吧。” 江澜眉头一缩,“为何要等到三日后?” 月蝶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月华谷的结界,只有在卯时才会出现缺口,那时阳气过重,是阴气最淡之时。” 她转身望向远处渐沉的夕阳,“况且....本王也需要时间准备些东西。” 她的袖中突然又飞出一只玉蝶,轻盈地在江澜面前翩翩飞舞,“这只玉蝶,能隐蔽你的气息,会带你避开太横宗的追兵。” 江澜正要开口,却见月蝶的身影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在完全消散前,她最后说道,“阿离的事,还请保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暮色中,唯有那只还停留在江澜面前的玉蝶,翅膀微微颤动,洒落点点荧光。 江澜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玉蝶。 三日后,乱葬岗.....看来这约定背后,恐怕不是一张地图这么简单啊。 山风渐起,带着些许寒意。 ....... 江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青林镇时,已是深夜。 镇上的灯火大多熄灭,唯有一家名为“醉仙居”的酒馆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他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酒气和嘈杂的议论声。 酒馆内坐满了江湖人士,个个面色通红,唾沫横飞的说着什么。 “听说那人手持一柄神剑,剑光所过之处,山门都坍塌了一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拍着桌子嚷道。 “岂止啊!”旁边瘦小的男子压低声音,“我有个朋友的朋友的侄子的亲兄弟在太横宗当差,说那人还有个同伙,是个女魔头,一下就把代宗主打得吐血三升!” 江澜脚步一顿,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下。 店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客官要点什么?” “一壶清酒,两碟小菜,二两肉。”江澜压低声音,将先前被震裂虎口的血手藏在袖中。 “听说了吗?”邻桌上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神秘兮兮的说,“那女人啊,据说脚踏虚空,眼睛发光,带着半脸面具。” “胡说八道!”一个醉醺醺的老者拍案而起,“分明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我....我侄儿还看见了她生吃了三个执事长老.......” 江澜嘴角抽了抽,端起酒杯掩饰笑意。 酒水入喉,牵动了胸口的内伤,让他不由得轻咳一声。 “这位兄弟看着面生啊。”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突然凑了过来,“看你这一身伤,莫不是刚从青林镇外的太横宗方向过来?” 江澜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路过黑城,遇上了劫匪。” “哦?”刀疤脸狐疑地打量着他,“兄弟,这年头敢闯黑城的可不多见啊。” 江澜抿了口酒,“运气好罢了。” “是吗?”刀疤脸突然压低声音,“可我听说,今日黑城的土匪都被太横宗的悬赏引过去了。”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江澜染血的衣襟,“兄弟这伤,看来是被修士的剑伤所伤啊。” 酒馆内的嘈杂声忽然小了几分。 江澜明显能感觉到周围几桌的客人都不动声色的往这边靠了靠。 他轻轻放下酒杯,杯底与木桌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响明明不大,却让整个酒馆安静了下来。 “这位兄台,”江澜抬眼直视刀疤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知道的太多,有时候不是好事。” 刀疤脸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猛地拍桌而起, “小子,你怕是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在这青林镇,我们黑鸦帮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的...” 话音未落,刀疤脸忽然僵住了。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黏在了桌面上,一层薄薄的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他的手臂蔓延。 “你....你......”刀疤脸的声音开始发抖。 江澜依旧坐在原位,只是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枚晶莹的冰针。 酒馆内的温度顿时诡异地下降了几分,几个靠得近的客人已经开始打寒战。 “黑鸦帮?”江澜轻笑一声,“没听说过。” 就在这时,酒馆大门突然被撞开。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嘶声喊道,“不、不好了!太横宗的人把整个镇子围了!说....说要把整个青林镇翻过来找...”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江澜。 第二十二章,夜遁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江澜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暗道一声“看来今天这酒是喝不成了”后,将银钱拍在桌子上后,便身形一闪从后窗掠出。 夜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远处火把连成长龙,太横宗的追杀果然比预想中的还快。 江澜贴着墙根疾行,袖中的玉蝶忽然振翅,在暗巷拐角处洒下细碎荧光。 青林镇的巷道如蛛网般错综复杂。 胸口的疼痛随着每一次呼吸传来尖锐的疼痛,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本想在酒肆中稍作休整,但太横宗的追捕却令他打乱了原本的行程准备。 而在出了酒肆后,在他身后不远处,太横宗弟子的呼喝声此起彼伏,火把的光芒将巷道的墙壁映照的通红。 “分头找吧。”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江澜背贴着一处墙角,屏住呼吸。 袖中的玉蝶轻轻振翅,洒落的荧光在黑暗中勾勒出一条几乎不可见的路径。 他顺着荧光指引,拐入一条狭窄的巷道。 这里的房屋几乎紧挨在一起,头顶只剩一线天空。 突然,前方传来脚步声。 江澜迅速闪身在一处门洞的阴影中。 三名太横宗弟子手持长剑走过,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江家人不愧是剑门第一的家族,竟然掌门和公子都没能留下他,还都被重伤呢。”其中一人低声道。 “屁话,那不是有人相助罢了。”另一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据林掌门说,他确实厉害,但终究只不过是一个经脉逆乱的废物。” 江澜的指尖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等三人走远,他才继续沿着玉蝶指引的方向前进。 转几个弯后,视野突然开阔。只见前方是一片废弃的染坊。 巨大的染缸倒扣在地,破败的布匹在夜风中轻轻摆动,而玉蝶的荧光也是在此时变得明亮起来,指向染坊后方的一条小路。 就在他准备穿过染坊时,一股凌厉的剑气突然从侧面袭来! 他本能的闪避,但由于伤势原因反应也跟着慢了几分,剑气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在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看来掌门还是见识广,阁下,您果然在这里啊。”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江澜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灰袍老者手持长剑,缓步走来。 老者眼中精光闪烁,周身灵气波动明显是筑基七品乃至八品的修为。 “我们宗主派我们邀您回去一叙,不知,阁下可否赏脸啊?”老者沙哑的声音中含带着笑意。 “邀我一叙?”江澜表面冷笑,右手已经缓缓按在了腰间剑柄上,“我没空,就此别过吧。” “这可由不得您啊。” “就凭你?”江澜眯起眼睛。 “我见识过阁下的手段,不仅有神器护体,还有逆天的修为和恐怖的剑法,换做之前,我自是不敢。”老者剑尖直指江澜面门,“可我听说您不知是何原因,经脉逆乱,且伤势较重啊。” 江澜闻言没有答话,只是在眨眼间便抽剑直击老者要害而来。 虽然灵气紊乱,但此刻却唯有死战。 老者见状也不再废话,剑光如虹,提剑而起便挡下了这一攻势。 火花四溅。 “果然啊。”察觉到江澜力道微弱的同时看见他持剑时颤抖的手,老者更是信心倍增,冷笑一声,剑势一变,旋身的同时直斩江澜脖颈而来。 江澜眼见不妙,顿时蹬地后撤,但长剑所带过的灵气依旧让他连退数步。 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口腔却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看来又牵动了体内经脉处的内伤。 老者抓住这一瞬的机会身形一动便来到江澜身前,剑招频出。 江澜勉力抵挡,但每一剑相接,都像有千斤重锤砸在体内。 而他受伤的虎口再次被震裂开,鲜血顺着剑柄缓缓低落。 就在他支撑不住时,玉蝶突然飞到二人之间,翅膀急速煽动,洒落无数荧光粉末。 老者见状脸色大变,急忙后退。 “蝶粉?!你是月——” 老者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些荧光粉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江澜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竟然开始变得扭曲。 废弃的染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无数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间飞舞。 幻术! 江澜立刻明白过来。 虽然这幻术不是针对他,但余波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一阵晕眩。 他强忍不适,借着幻术的掩饰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老者愤怒的咆哮和剑气破空的声音,但都越来越远。 玉蝶重新回到江澜身边,荧光比之前暗淡了许多,似乎消耗了大量能量。 它指引着江澜穿过几条隐蔽的小路,最终在一片巷子拐角处停了下来。 他脚尖一点,翻过最后一道矮墙,高家药坊的轮廓已近在眼前。 ....... 绕过半路中的太横宗弟子,江澜捂着胸口翻入药坊,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 月光下,药坊大堂内烛火摇曳,二十多块灵牌整齐排列,只见阿离瘦小的身影正跪在灵前。 “先生?!” 阿离听到动静后猛地回头,红肿的眼睛中还噙着泪水。 待看清江澜染血的衣襟,她慌忙起身,“你怎么.....” “走。”江澜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吃痛下,阿离低声轻呼,却见江澜苍白的脸上凝着寒霜, “太横宗的人马上就到。” 闻言阿离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火把正犹如长龙一般四处移动。 她瞳孔骤缩。 “后门.....”她刚开口就被江澜拽着冲向后院。 玉蝶残存的荧光指引着路径,在穿过晾药架时,江澜突然心口再次一痛,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阿离这才发现江澜后背被汗水浸透,双臂间衣衫尽裂,还有血滴正在缓缓滴下。 “你....你撑住。”阿离蹲下身拍着江澜的后背,却发现江澜此刻体内灵气紊乱,伤势较为严重。 “药坊可有密道?” “有...有的。”阿离噙着泪的眼角闪过一丝光,“当年为防黑城的山匪修建的,一里地后,直达青林镇镇外...” 第二十三章,荆棘鸟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青林镇镇外。 荒野之上。 夜风呼啸,吹散了青林镇方向的喧嚣。 江澜半倚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无数的细小刀刃在体内搅动一般。 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留着一抹未擦尽的血迹。 “要不,让我看看你的伤?”阿离声音轻得像是怕打扰到江澜一般,“虽然医术不精,但至少能减轻些痛苦。” 江澜闭目靠在岩石上,喉结滚动了一下,“贵重的心意我就留下了,治伤就不必了。” “唉,你连站着都费劲了。”阿离忽然伸手按住江澜试图起身的肩膀,触到衣料下紧绷的肌肉时,她的指尖像是被烫到一般蜷缩起来。 阿离没想到自己下意识间会如此大胆,却更没想到江澜竟然真的停住了动作。 月光映照着江澜俊俏的侧颜,他睁开眼看了看阿离,睫毛在光影的交错中投下颤抖的阴影,“随你。” 阿离盯着江澜的面庞有些出神,察觉到江澜的目光后快速的转移视线,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思绪。 随后手指移向他被汗水和血迹浸透的衣襟。 血腥味和某种清冷的松木的体香扑面而来,让她不禁咽了口口水。 随着衣襟解开,一块素白色的织物突然在江澜怀中口袋飘落,像片羽毛一般轻轻地覆在她膝头。 阿离呼吸一滞。 这是江澜前几日受伤时,她撕下自己的贴身衣物为江澜擦血的那块。 她以为江澜早就扔了,没想到这个冷漠的男人还留着。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这片布片,她的耳尖突然烧了起来。 “怎么了?”江澜声音沙哑。 “没,没什么。”阿离慌忙地将布片塞进江澜内兜,低头去为他处理伤口,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摧心掌?!”阿离心中的声音微微发颤。“这是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能使出的招式吗?” 她问。 江澜闭着眼睛,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她的手突然僵住了。 她想起药坊大堂内那二十多块灵牌,想起见到自己最亲的人被杀戮殆尽的那种无助与悲痛。泪水再次涌上眼眶,但这不是因为悲伤,而是震撼——眼前这个看似冷漠的人,竟然为了给她复仇,独身一人杀上了太横宗! “那....那见到林志天了吗?”阿离的声音颤抖着。 “和他爹一块,重伤。”江澜简短地回答。 阿离倒吸一口凉气。 太横宗代宗主林岳,可是这云州城无人敢惹的存在,竟然被眼前这个年轻人重伤?她重新审视着江澜——这个看似冷峻寡言的人,究竟还隐藏着什么? “好了吗?”江澜感受到停顿,问道。 “没、没呢。”阿离咬了咬下嘴唇,从腰间取出先前的那个小布包,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根银针、小刀和几个形状怪异的小瓷瓶。 江澜见状,第一次在她面前真心地露出笑容,“你随身带着这个?” 阿离拿过一个瓷瓶,摩挲着他虎口处的那道伤口并擦拭起药水来,“这是爹爹...呃。高掌柜收留我时送我的。” 药水擦拭过后,她又接着处理起伤口来,“说姑娘家学点医术总没坏处。” 处理好伤口后,她便开始用布条缠绕起江澜胸处的伤口。 只见在布条缠绕的同时,他锁骨下方的经脉突然抽搐了一下。 阿离见状连忙停手,“很.....很疼吗。” “没事。”江澜下颌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其实你不必忍着。”阿离将布条接着慢慢地缠了起来,指腹不经意间擦过他心口皮肤,触到一片冰凉,“爹爹说过,痛觉是身体在求救。” 江澜忽然轻笑一声,气息拂过他额头间的一丝乱发,“在我练剑的时候,我师父也说过相似的话。” 夜空的月亮似乎忽然明亮了一些,照见江澜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你闯太横宗的时候,”阿离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也这么不怕疼吗?” 江澜的呼吸顿了一下。 身后的山林间传来几声鸟叫,衬得他的回答格外清晰,“有些事,比疼更重要。” 布条在最后一圈缠好时,阿离的指尖在江澜后背轻轻打了个结。 “你体内紊乱的灵气需要银针走穴,”她收起药瓶和布带,“但这里......环境不太好。” “无妨。”江澜试着直起腰,喉滚动咽下一声闷哼。 他目光忽然落在阿离布包角上——那里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鸟。 “你绣的?” 阿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那只鸟儿,“十岁那年,在教司坊绣的。”她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坊主说我生来就没家人,当歌姬就是唯一的生机,可我觉得....” 夜风突然转急,吹乱她鬓边碎发。 江澜看见她眼中映着月光,像两泓晃动的泉水。 “觉得什么?“ “觉得人该像鸟儿一样。“阿离将布包贴在心口,“哪怕生来就被关在笼子里。“ 岩石缝隙里一株野草簌簌作响。江澜望着远处山脊线,只是微微一笑。 阿离正要询问,却见江澜袖中玉蝶忽然飘出,翅膀上的荧光已经微弱如风中残烛。它颤巍巍落在江澜掌心,触须轻点他虎口的绷带。 “你知道乱葬岗在哪吗?“江澜突然问。 阿离手指一颤,银针包差点掉落:“出青林镇,镇西五十里外,老槐树旁的山顶。“她声音发紧,“那里阴气太重,都没人常去,你问这个干什么?” 玉蝶翅膀突然急促煽动,洒落几点荧光。 “三日后,得赶在子时前到。“他撑着岩石起身,脸色比月光还白。 “你能走吗?“ 阿离慌忙扶住他摇晃的身形,掌心触及的腰侧一片湿热——伤口又渗血了。她突然明白过来:“你要用养尸地的阴气平衡体内乱窜的灵气?“ 江澜略显诧异地看她一眼:“你懂这个?“ “药坊地窖里有本《阴阳调息论》,“阿离帮他系紧衣带,手指在染血的布条上停留片刻,“我偷看过。“ 第二十四章,浮萍相依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江澜的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十岁就能绣成这样.....”他顿了顿,“很厉害。” 夜风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阿离感觉被他触碰过的皮肤好像被烙铁烫过,热度顺着血管一路心尖。 她结结巴巴的转移话题,“那......那你呢?你那时在干什么?” “练剑。”江澜松开手,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日出练到日落,除了练剑,再无其他。” “你们的规矩可真奇怪。”阿离抱膝而坐,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不过,”她侧脸望向江澜,目光在那双杏仁眼中流转,“在我见过的修士里,像你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的,还是头一个。” 江澜闻言嘴角微微一扬,山风拂过他额前散落的碎发,“你呢?之后有何打算?” 阿离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瞬。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衣角,那布料上还沾着药坊众人的血迹。 “我本就是个无根的浮萍。”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一触即散的雾气,“在教司坊卖唱度日时,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高掌柜收留我.......” 她说到此处,不自觉地再次哽咽起来,那些温暖的记忆在此刻否化作了穿心的利刃, “可现在,他们都因我而死.....” 夜风呜咽着掠过荒野,仿佛在应和着她的哽咽。 江澜靠在岩石上闭目调息。 体内紊乱的灵气如同暴雨中的海面,但在阿离先前的草药和精心包扎下,那撕裂般的痛楚已经稍稍平息。 “我....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阿离将脸埋进了臂弯,声音闷闷的传来,“想报仇,却连挥剑的本事都没有。”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还真是没用。” 岩石上的青苔传来冰凉的触感。 江澜沉默着。 他向来寡言,此刻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说到嘴边,又随着一声轻叹消散在风里。 阿离缓缓抬起头时,月光正落在她那湿润的睫毛上,“那你呢?”她声音里还带着未消散的哽咽,“接下来要去哪里?” 江澜望着远处隐约的山峦,略微沉吟,道,“三日后,去趟乱葬岗。” “乱葬岗?”阿离眉头一蹙,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你.....你的伤还没好,那里阴气重,万一碰上什么,......” 江澜摇头苦笑,神色淡淡,“当初被族人抛下断魂渊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无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骨哨,“是断魂山脉里的一人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今她有所求,我岂能做那种忘恩负义之徒。” 阿离一怔。 “从......那里....摔下来?”她声音飘忽得不像自己。 断魂渊,她只知道那里是采药人都不敢靠近的死亡之境,光是听起来就令她脚底发虚。更不说从那里摔下来,他竟还能从断魂山脉中全身而退! 见他不愿多言,阿离换了个问题,“那你知道具体方位吗?” “我.....我认得路。”阿离抱着膝盖看着江澜,“反正....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揉进风里,“正好路上总得有人帮你换药。” 江澜的声音忽然滞了一瞬。 月光下,阿离看见他喉结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话。 “你可知道在我身边是怎样的?”江澜的声音比夜风还冷,“跟在我身边,只会死得更快。” 阿离猛地抬起头,泛红的眼眶里还噙着泪水,却倔强地扬起嘴角,“若你不嫌弃我是个累赘.....”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中的蒲公英,“就带着我吧....只要能跟着你,我就什么都不怕。” 江澜闻言微微一怔。 沉默片刻,终是默许了她的追随。 他自嘲地勾起唇角——他只觉得自己向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偏偏对这个女子格外宽容。或许是因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当时被江家抛弃,并且同样孤苦无依的自己? ....... 东方既白,江澜缓缓起身调息。 距离乱葬岗之约只剩两日,他必须尽快修复体内逆乱的经脉。 想起那名名叫月蝶的女子,其手段狠辣,且实力修为恐怕不逊于太横宗代掌门林岳。若是不能有强劲的实力作为后盾,恐怕还是会有着几分危险。 虽然那女子看似并无恶意,但世道险恶,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多一分防备总不会错。 昨夜调息时,自己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此刻醒来却发现身侧空空如也。 “阿离?”他环顾四周,却不见那阿离身影。 正当他检查伤势准备寻上一寻时,远处却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只见阿离抱着先前那葫芦模样的鼓胀的水囊,像只小鹿一般跌跌撞撞地跑来,发梢间带着晨露的同时,裙摆上全是泥点。 “你去哪里了?”江澜见状声音陡然一沉。 阿离明显一哆嗦,水囊差点脱手,“我....” 她放下水囊,局促地搅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见你唇色发白,像是失血过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就顺着密道回去取了点水和吃的......” “你回青林镇了?”江澜瞳孔骤缩。 不用多说他都知道,镇子上必定全是太横宗的眼线,这女人简直..... “你不知道现在镇子上全是要抓你的人吗?” “我.........我很小心的!”阿离见江澜皱起眉头,急急解释,“去乱葬岗还有两天的时日,你伤得这么重,总不能......”话未说完,一滴眼泪便砸在她的手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阿离的眼中水汪汪的,江澜见状心头一软,终是不忍再说重话。 “走,现在就走。”他简短道。 “去....去哪里?”阿离突然慌了神,三步并作两步挡在了江澜面前,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我.....我以后再也不自己乱跑了!” 她声音有些发颤,感觉自己像是要被遗弃了一般,“天地这么大,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了.....” 江澜看着她这副模样,竟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没说赶你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太横宗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找到这里。” 在他和阿离在离开密道时,有那只玉蝶在掩盖身上的气息,如今阿离一人去了青林镇,没了玉蝶掩盖气息,想必很快会被太横宗的人用灵兽定位。 阿离闻言一愣,却没有多问,只是简略收拾了自己的布包便跟在江澜的屁股后面。 第二十五章,再现!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二人在离开后不久,天色越发明亮,但远处的山峦上依旧带着些许雾霾,更是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行走过三四里后,江澜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微沉。 “怎么了?”阿离见他眼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前方山道拐角处,一道人影负手而立,在山道清风的吹动下,衣袍猎猎。 太横宗代掌门之子——林志天。 “阁下真是让本少好等啊。”林志天缓缓转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摩挲着腰间黑剑,“能从我宗天罗地网中逃生,却要带着个累赘在身,阁下,这是何故呢?” 随后林志天忽然眯起眼睛,“莫非是强弩之末了?” 江澜眸色一寒,右手已按在剑柄上,声音低沉,“退后。” 阿离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袖,但很快又松开,咬着唇退到一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死死盯着林志天,生怕他突然出手。 “啧啧,阿离姑娘也在啊?”林志天见到阿离,像是见到了新大陆,“你可真是让本少好找呐,为了找你,本少可是踏遍了整个云州城。” 他缓步走向二人,“唉,像你这样的美人死了真是暴殄天物,不如这样,你把偷本少的东西交出来,入了本少后宫,我或许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你一命。” 阿离双拳紧握到不自觉地发颤,眼中燃着恨意,“情分?你派人屠高家时,可曾讲过半分情分?!” 林志天闻言大笑,笑声在山谷间回荡,“高家?一个不入流的药坊还配太横宗出手?”他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狠毒,“怎么,见了旧主连礼数都忘了?告诉你,莫要以为找了个靠山便能为所欲为,现在的他,不过是一滩烂泥。” 江澜不动声色地侧移半步,将阿离挡在身后,“林少主,好大的威风,带着几乎全宗的人,只为围堵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林志天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能从我太横宗盗走至宝,还能在众弟子围剿下全身而退的,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啊。”他目光停在了江澜身上,“你倒是怜香惜玉,不过.......”他忽然阴冷的眯起眼睛,“带着个累赘,还受了内伤,没了先前的威风,阁下还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阿离的脸色气的瞬间惨白,她死死的盯着林志天,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江澜周身气息瞬间冰冷起来,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语调,“你大可试试。” “哈哈哈哈!”林志天突然狂笑起来,“有志气有志气。”他抬手猛然一挥,只见两侧山道上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黑影。 上百名弓弩手已将他们团团围住,箭光闪闪的箭矢正对视着他们,那是比寻常弩箭更为强劲的灭灵弩,满蓄下,可重伤一名筑基四五品的修士。 山风呜咽,杀机四伏。 江澜见状眉头一皱,而阿离则是瞳孔骤缩。 林志天见二人沉默,脸上笑意渐渐冷了下来,“本少耐心有限。这位朋友,你跟我回太横宗领罪,阿离姑娘交出偷走的东西,我可保你们不死。” 上百张灭灵弩泛着光,机括紧绷的“咯吱”声清晰可闻。 江澜眉头紧锁,这些特制的弩箭可专破修士的灵力,以他现在的伤势,护住自己已是不易,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毫无修为的阿离。 阿离脸色煞白,嘴唇已经被咬出了一道血痕。 终于。 她松开了攥紧的双拳,似是妥协了一般。 “我跟你走。” 林志天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哦?我们的阿离姑娘终于是懂事了?” 阿离眼神坚定,“你放了他,我便跟你走,若是不然,魂玉你别想得到了。” 林志天闻言,慢悠悠地踱步上前,用食指轻轻地挑起阿离下巴,“可惜啊,宗门门规我可不敢违逆,况且,你现在可没资格谈条件。” 阿离猛地拍开了他的手,眼中闪着倔强的火,冷声道,“魂玉下落只有我知道。” 看着对峙的二人,江澜只是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地势。 两侧山崖高耸,左侧弓弩手明显比右侧稀疏几分。 他暗自盘算,以自己现在的伤势,强攻突围绝非上策,唯有声东击西。 微微活动了后背,感受着骨翼的状态——虽然伤势未愈,但骨翼的强度足以挡下一轮箭雨。带着阿离离开,应该不成问题。 “林少主倒是深谙趁人之危之道啊。”江澜忽然轻笑,眼中寒芒流转,“只是不知道这满山弩手.....”他故意停顿,靴底碾碎一块青石,“够不够我这剑下亡魂之数?” 林志天闻言挑眉,手中黑剑缓缓出鞘,黑剑在阳光下泛着光,“哦?难不成,阁下还能插翅飞出去?” “插翅飞出去?”他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你倒是提醒了我。” 江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中寒芒一闪,话音未落,一块青石被他瞬间踢飞了过来,只是一瞬间! 只听“噌——!”的一声剑身出鞘的刺耳声传出。 江澜身形一闪,在阿离震惊的眼神中以斜撩之势直取林志天头颅! 林志天反应迅速,身形狂退数米,想以黑剑进行抵挡。而左侧的弓弩手也在此刻突然放箭! 刹那间,箭雨倾斜而下,破空声刺耳。 江澜见林志天狂退,便右手猛然一抬,将先前使出的一剑顺势以横剑挥出,将迎面而来的第一波箭雨尽数斩落。 箭矢断裂之声清脆刺耳,碎屑纷飞。 然而,右侧的弓弩手也在同时发动攻击,箭矢依旧犹如暴雨般袭来! 江澜眼神一凛,右手剑势一转,剑气如虹,硬生生劈开一道缺口。 他左手一把揽住阿离的腰,却不想在此时,一支利箭顿时贯穿了他的胸口! 他顾不得疼痛,低喝一声,“走!” 骨翼猛然一振,狂风骤起,江澜身形如电,带着阿离冲天而起。 “你妈的!真是邪乎,拦住他!”林志天怒吼,察觉上当的他脸色阴冷至极。 几名筑基修士立刻腾空追击,其中一人在腾空后双手掐诀,一道赤红色锁链破空而出,直缠向江澜的脚踝! “小....小心!”阿离惊呼,竟妄想以手拍下这锁链。 江澜冷哼一声,骨翼骤然一缩,身形在半空中骤然翻转,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锁链。 然而,另一名修士顺着腾空之势,一掌拍向他的后背! “砰!” 江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身形却为停滞,反而借着这一掌的力道,速度更快的掠向远处山峦。 “次奥!”林志天怒极,猛然拔剑,一道黑色剑气斩出,直追江澜而去。 江澜头也不回,以感知反手一剑劈落,两股剑气在半空相撞,轰然炸裂,气浪翻滚。 借着这股冲劲,江澜强忍被箭矢贯穿的疼痛,将骨翼再展,再次挡下一片箭雨后,带着阿离彻底消失在茫茫山峦之中。 第二十六章,一别阿离,悟真一见!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百里之外,一处破庙内。 江澜落地瞬间,身形微晃,一口鲜血喷出。 “先生!”阿离落地后,跌跌撞撞地扑向江澜,十指死死地攥住他染血的衣袖。 江澜素来清亮的眸子在此刻布满血丝,他泪水在眼中打转,将落未落。 江澜刚想抬手表示无碍,却感觉经脉里灵气乱窜如刀绞。他张了张口想要说句话,但涌出的只有更多暗红的血沫。 “都怨我......”阿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抖得不成调,“若是没有我这个累赘,你怎会.....” 阳光从残破的穹顶漏下来,照见江澜胸口的那支透骨的箭矢。 他身上的衣料早被鲜血浸透,先前包扎的伤口又崩裂开来,素白的中衣上已经染上了不同程度的红。 江澜忽然觉得自己只是困倦,耳畔阿离的哭喊声忽远忽近,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纱。 这个女孩,依旧是那么的爱哭。 “我就是个祸害......”阿离跪坐在江澜身旁,颤抖的手悬在箭杆上方不敢触碰,只是用双手堵住江澜中箭的胸膛不知如何是好。 泪水砸在江澜渐渐冰冷的手背上,“高掌柜他们就因我丧命,现在连你也.......” 她望着江澜苍白的面容,指尖轻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头。 片刻后,她像是做好了准备一般,将双手交叉于胸前,像是在引导着什么。忽然间,她的指尖泛起微弱的荧光。 那是她体内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自己的精元,是像自己这种特殊体质人群最珍贵的本源。若耗尽,轻则寿命大减,重则性命不保。 但她面容上却丝毫没有犹豫。 掌心贴上江澜的心口,精元如涓涓细流,缓缓渡入他破碎的经脉。 一瞬间,她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了下去,红唇褪尽血色,冷汗浸透她的衣衫。可她咬紧牙关,不肯停下。 “活下去吧。”她低喃着,面容惨白,声音轻得像一缕风,“先生,你一定要活下去。” ———— 一日后。 晨光微熹,破庙内尘埃浮动。 江澜在破庙中被冻醒,深吸几口气,片刻后他坐起身,只发现胸口上的箭矢已然消失,连伤口都不曾留下半分,体内紊乱的气息已经平复大半,但体内依旧有着些许的灼烧感。 破庙内空荡荡的,唯有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落。 身侧,一张残破的纸张正被静静地压在一块石头下。 他颤抖地打开,一行字迹映入眼帘: “先生: 见字如晤。 阿离此去,恐难再见。 先生曾问我,为何总将自己视作拖累。如今想来,或许并非自轻,而是自知。 我这一生,亲缘浅薄,所遇之人皆因我受累。高家被屠满门,而今先生亦为我重伤濒危。若是再留于身侧,他日灾祸再临,阿离万死难赎。 先生于我,如长夜将近时天边的第一缕晨光。 幼时流落教司坊,饥寒交迫无人赠我半碗残羹,只得卖唱为生,后来难遇高家,原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可我的因果,似乎总是牵连他人。 你于我素昧平生,却愿以命守护。 此恩此情,阿离铭记于心,却不敢再受。 江湖路远,望先生珍重。 阿离,留笔。” .......... 纸张上有着几处晕开的痕迹,像是被泪水浸湿又干后的样子。 江澜攥紧信纸,指节发白。 他猛地起身,却因内伤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得以稳住身形。 他猛然起身,胸口却骤然一痛,踉跄间扶住斑驳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阿离?”他低唤一声,嗓音沙哑如砾。 江澜抬头望去,晨雾如纱,山道隐没其中,那抹纤细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施主,那位姑娘已经走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在破庙内回荡。 江澜瞳孔一缩,右手瞬间按在了腰间身后的剑柄上,猛地回头—— 只见残破的庙门外,一位僧人手持佛珠,缓步踏来。 他约莫三十岁上下,眉目平和僧袍虽旧却纤尘不染。 “施主伤势严重,那女子宁愿以命换命。”僧人轻笑,指尖摩挲着手中佛珠。 “你是何人?”江澜侧身而立,指节紧扣剑柄。 僧人见状,只是摇头轻笑,“贫僧‘悟真’不过一介行脚僧,施主不必戒备。” “那那位姑娘呢?”江澜剑身出鞘三分,表情严肃的望着眼前之人。 悟真垂眸拨动佛珠,缓声道,“她体质特殊,连贫僧竟也未能看透。不过.......”他略微一停顿,“她用精元为施主疗伤,本已油尽灯枯,贫僧刚好撞见,便顺手为她渡了一口灵气,权当结个善缘。” “本以为即便保得住性命,也免不了元气大伤从而躺上几月,谁知——”他抬头顺着破庙门望向山道尽头,似有惊叹,“不过几个时辰,她便能行动自如,倒是罕见。” 江澜指腹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沉默如铁,“去了何处?”沉默片刻,他嗓音低沉,面色依旧冰冷。 “贫僧不知,只知她于卯时初刻离开。”悟真摇头一笑,“此行本是归乡祭拜故人,却偶遇二位,不过,也亦算是缘分。” “不过施主也尽可放心,那姑娘留下的东西,贫僧未窥半字。” 江澜闻言,重新将剑送回剑鞘,面色稍有缓和,思虑片刻后,抬眼道,“这位大师,您方才说,是您为她续了灵气?” 悟真朗笑一声,袖袍随风飘动,“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江澜双手合十,躬身行礼,“在下江澜,叨扰大师清修,又耽误您祭奠故人,还劳您为那姑娘续灵气,实在过意不去。" 悟真原本含笑的面容忽地一滞。 他手中转动的佛珠停在指间,苍老的指节微微发白。 “江?”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了几分,似古井泛起微澜,“施主可是出身江家?” 殿外一阵风过,檐角铜铃轻响,惊起几只栖鸟。 悟真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在地面上弹跳滚动。 他的面容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阴晴不定,那双原本慈悲的眼睛在此刻竟也透露出一丝让江澜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第二十七章,惊变。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大师?”江澜直起身子,困惑地蹙起眉头。方才还和颜悦色的悟真,此刻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悟真深吸一口气,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施主既已无事,那便请走吧。”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江澜敏锐地注意到老僧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他自幼习武,观察入微,这细微的变化逃不过他的眼睛。更奇怪的是,悟真提到“江家”时的反应——那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询问。 “大师认识家父?”江澜试探性地问道,同时不着痕迹地向前迈了半步。殿内的檀香突然变得浓重起来,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气息,那是方才悟真为那垂死女子疗伤时留下的。 悟真猛地转身,背对着江澜,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认识。施主请速速离去。“ 铜铃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显得急促而不安。江澜抬头望向殿外,暮色已深,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正从寺庙的飞檐上褪去。他心中疑云密布,直觉告诉他,这位看似普通的寺庙老僧,必定知道些什么。 “大师,“江澜的声音坚定起来,“晚辈自幼失怙,对家族往事知之甚少。若大师知晓内情,还请不吝赐教。“他双手抱拳,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到手背。 悟真的背影僵住了。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良久,老僧长叹一声,那叹息中包含着太多江澜无法理解的沉重。 “二十年前,“悟真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江南江家,一夜之间满门尽灭。“ 江澜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他从未听抚养他长大的师父提起过这些。师父只说他是孤儿,父母早亡,从未提及什么“满门尽灭“。 “大师是说...“江澜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江家...被灭门?“ 悟真缓缓转身,烛光在他皱纹纵横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他的目光落在江澜腰间悬挂的玉佩上——那是一枚古朴的青色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江“字。 “那枚玉佩,“悟真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可否让老衲一观?“ 江澜下意识地按住玉佩,这是师父交给他的唯一信物,说是他亲生父母留下的。犹豫片刻,他还是解下玉佩,递给了悟真。 老僧接过玉佩的双手抖得厉害。他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是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边缘处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果然...“悟真的眼中泛起浑浊的泪光,“当年那孩子...果然还活着...“ 江澜的心脏狂跳起来,耳边嗡嗡作响。他死死盯着那两枚玉佩,喉咙发紧:“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悟真抬起头,眼中的慈悲已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悲痛,是悔恨,还有一丝江澜看不懂的...恐惧? “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悟真的声音低沉如古井,“江家上下三十八口,除了一个被神秘人救走的婴儿,无一幸免。“老僧的目光直视江澜,“那个婴儿,就是你。“ 殿外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江澜苍白的脸。他踉跄后退两步,扶住香案才没有跌倒。三十八口...他的家族...竟有这么多人? “谁...是谁干的?“江澜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悟真却摇了摇头:“知道的越多,对你越危险。老衲当年受人所托,暗中关注你的安危,今日相认已是违背誓言。“他将两枚玉佩都还给江澜,“拿着它,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追查江家的事。“ 江澜握紧玉佩,冰凉的玉质此刻却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掌心。“大师!“他急切地抓住悟真的衣袖,“您既然知道真相,为何不肯告诉我?那些死去的人是我的亲人!我有权知道——“ “知道又如何?“悟真突然厉声打断,眼中闪过一丝江澜从未见过的锐利,“报仇?就凭你现在这点微末功夫?“老僧猛地扯回衣袖,“你以为当年灭江家满门的是什么人?那是连朝廷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势力!“ 江澜如遭当头棒喝。他自幼随师父习武,虽不敢说武功盖世,但在同龄人中已是佼佼者。悟真竟称他的功夫为“微末“?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悟真冷笑一声:“不信?“他突然出手,枯瘦如柴的手指如闪电般点向江澜胸前大穴。 江澜本能地闪避,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悟真的手指离他还有三寸远,一股无形的气劲已经封住了他全身经脉。这是何等深厚的内力! “现在明白了?“悟真收回手,江澜顿时恢复了行动能力,冷汗已浸透后背。“当年血洗江家的人,武功不在老衲之下,而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们不止一人。“ 江澜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愤怒、困惑、悲痛,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腾。二十年了,他竟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而眼前的老僧显然知道全部真相! “大师,“江澜突然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求您告诉我实情。无论仇人多么强大,我江澜发誓,必以毕生之力讨回公道!“ 悟真望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眼中的坚决渐渐软化。他伸手扶起江澜,长叹一声:“罢了,或许这就是天意。“他示意江澜跟上,“随我来。“ 老僧领着江澜穿过大殿,来到后院一间隐蔽的禅房。推开门,屋内陈设简朴,唯有一张木床、一桌一椅,以及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画中是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眉目间与江澜有七分相似。 “这是...“江澜的声音哽住了。 “江家家主江云天,你的父亲。“悟真点燃三炷香递给江澜,“给他上柱香吧。“ 江澜颤抖着接过香,跪在画像前,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二十年来,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香雾缭绕中,画像上的男子仿佛正温和地注视着他。 上完香,悟真从床下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木匣。“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他的声音沉重如铁,“但打开之前,你必须答应老衲一件事。“ 江澜擦干眼泪,目光坚定:“大师请说。“ “看完之后,立刻离开此地,三年内不得寻仇。“悟真的眼神锐利如刀,“你的武功还远不足以对抗那些人。老衲会教你真正的功夫,三年后,是战是逃,由你自己决定。“ 江澜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我答应您。“ 悟真这才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叠发黄的信笺、几件染血的衣物,还有一把精致的短剑。老僧取出最上面的一封信,递给江澜:“这是你父亲临终前写的,托人带出来,可惜...送到时已经太迟了。“ 江澜展开信纸,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 「吾儿若存,切记:江家之祸,源于《天机诀》。剑谱在——」 信到此戛然而止,后半截被血迹浸透,字迹已不可辨。 “《天机诀》?“江澜抬头,困惑地看向悟真。 老僧的面色突然变得异常凝重:“一门传说中的绝世武功,据说得之可无敌于天下。但老衲修行数十载,从未见过其真本。“他顿了顿,“看来,江湖传言不虚,江家确实藏有《天机诀》的下落。“ 江澜脑中一片混乱。一本武功秘籍,竟导致家族灭门?这未免太过荒谬! 悟真看出他的疑虑,沉声道:“江湖中人为了至高武学,什么事做不出来?“他指向那把短剑,“这是你父亲的佩剑‘青霜’,现在物归原主。“ 江澜握住剑柄,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这把剑本就属于他。剑身出鞘,寒光凛冽,竟无半点锈迹。 “它认主。“悟真轻声道,“二十年来,无人能拔出此剑。“ 窗外,雨声渐大。悟真望向漆黑的夜空,神色复杂:“今夜之后,你的命运将彻底改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放下剑,离开这里,过平凡人的生活。“ 江澜凝视着父亲的画像,又低头看看手中的青霜剑。二十年来的疑惑、孤独,此刻都有了答案。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 “我的选择,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第二十八章,月隐谷之变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江澜沉默良久,忽然轻笑出声:“好一个真视之眼。”他不再掩饰,周身气息陡然一变,虽灵力波动仍停留在筑基期,但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让月蝶都不由后退半步。 “我可以答应合作。”他收敛气息,淡淡道,“但我有两个条件。” 月蝶重新戴上面具,声音恢复轻快:“洗髓灵泉只是其一,另一个条件呢?” “我要江浩活捉。”江澜眼中寒光闪烁,“他欠我的债,必须亲手讨回。” “成交。”月蝶爽快应下,将月华露抛给江澜,“三日后子时,月隐谷外见。”她身形开始变得透明,如月光般渐渐消散,“对了,小心太横宗——他们似乎已经查到你的行踪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江澜握紧玉瓶,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清凉能量。他抬头望向天际,一弯新月正被乌云缓缓遮蔽。 “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他展开骨翼,正欲离开,忽然感应到远处传来数道强横气息。转头望去,只见天边几道流光正朝这边疾驰而来,为首的赫然是太横宗服饰! “来得真快。”江澜冷笑一声,骨翼猛然振动,身形如箭般射向相反方向的密林。与此同时,他单手结印,沿途洒下数十道符箓。这些符箓落地即隐,在夜色中布下一座简易迷阵。 后方传来怒喝:“贼子休走!”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至,将江澜方才所立的石碑劈得粉碎。 江澜头也不回,反手甩出三枚漆黑如墨的细针。这是他用妖兽毒牙炼制的“丧魂钉”,专破护体罡气。只听后方传来一声闷哼,追击的速度明显减缓。 借着这个间隙,江澜全力催动骨翼,很快将追兵甩开。但他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喘息。太横宗既已锁定这片区域,必定会调集更多人手围剿。 “必须先解决身体隐患。”他摸了摸怀中的月华露,目光坚定地望向北方——那里,是宁雨曦所在的乱葬岗深处。 夜风呼啸,带着刺骨寒意。江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只留下一串即将被风雪掩埋的足迹...... 夜色如墨,江澜的身影在密林中穿梭,骨翼划破寒风,发出细微的嗡鸣。他的速度极快,但身后太横宗的追兵依旧紧咬不放。 “看来得先甩开他们。”他眼神一冷,猛地折转方向,朝着地势更为复杂的山涧掠去。 太横宗的几名弟子紧随其后,为首的是一名面容阴鸷的青年,正是太横宗内门弟子——赵无痕。他冷笑一声:“江澜,你逃不掉的!敢杀我太横宗弟子,今日必让你血债血偿!” 江澜充耳不闻,身形骤然一沉,直接坠入下方湍急的河流之中。 “该死!”赵无痕怒喝一声,挥手示意众人分散搜寻。然而,江澜的气息却如同石沉大海,彻底消失。 …… 冰冷的河水中,江澜屏息凝神,任由激流冲刷身体。他手中捏着一枚隐匿符,将自身气息完全掩盖。直到确认太横宗的人已经远去,他才缓缓浮出水面,攀上一块巨石。 “太横宗的人来得太快,看来他们已经掌握了我的行踪。”他眉头紧锁,思索着对策。 眼下,他必须尽快前往乱葬岗深处,将月华露交给宁雨曦。但更紧迫的是,三日后,他还要赴约月隐谷,与月蝶联手对抗江浩。 “时间紧迫,得先恢复伤势。”他取出月华露,轻轻揭开瓶盖。 晶莹的银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江澜没有犹豫,仰头饮下。 刹那间,一股清凉的能量顺着喉咙流入四肢百骸,原本隐隐作痛的经脉仿佛被温润的泉水滋养,疼痛感迅速消退。他的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体内的灵气运转速度骤然提升。 “不愧是妖族圣物!”江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然而,还未等他完全吸收月华露的药力,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 “嗯?”他猛然抬头,目光如电,望向黑暗中的某处。 “呵呵,不愧是曾经的‘天劫境’强者,感知果然敏锐。”一道阴冷的笑声响起。 江澜瞳孔微缩,只见一道黑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周身缭绕着诡异的黑雾。那人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你是谁?”江澜冷声问道,体内灵气悄然运转,随时准备出手。 “我是谁不重要。”黑影低笑,“重要的是,有人对你的命很感兴趣。” 话音未落,黑影骤然暴起,一道凌厉的爪风直袭江澜咽喉! 黑影的爪风撕裂空气,直逼江澜咽喉! 江澜眼神一凛,身形暴退,同时右手一翻,一道雷光自掌心迸发,狠狠轰向黑影! “轰!” 雷光炸裂,黑影被震退数步,但诡异的是,他的身体竟如烟雾般扭曲,很快又恢复原状。 “雷法?”黑影阴森一笑,“可惜,对我无用。” 江澜眉头紧锁,心中暗惊。此人竟能无视雷系术法,莫非是某种特殊体质? 他不敢大意,立刻催动体内灵气,骨翼猛然展开,整个人腾空而起,与黑影拉开距离。 “逃得掉吗?”黑影冷笑一声,身形骤然消散,化作无数黑雾,如毒蛇般缠绕而来! 江澜冷哼一声,指尖凝聚出一道金色符文,低喝道:“镇!” 金色符文骤然放大,化作一道光幕,将黑雾隔绝在外。然而,黑雾却如活物般疯狂侵蚀光幕,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江澜心中暗骂,同时迅速思索对策。 就在光幕即将崩溃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退下。” 声音未落,一道银光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狠狠刺入黑雾之中! “啊——!”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雾剧烈翻滚,最终凝聚成人形,踉跄后退。 江澜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立于不远处的树梢上,月光映照下,她银发如雪,眸若寒星。 “阿离?”江澜一怔。 阿离没有看他,只是冷冷盯着黑影,手中握着一柄银色短刃,刃尖还滴落着黑色的液体。 “滚。”她只吐出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第二十九章,月轮现世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黑影捂住胸口,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咬牙道:“没想到‘银月狐’一族的人也插手了……好,今日算你们走运!”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再次化作黑雾,迅速消散在夜色中。 四周恢复寂静,只剩下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江澜收起骨翼,落回地面,看向阿离:“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离收起短刃,从树梢轻盈跃下,淡淡道:“路过。” 江澜嘴角微抽。路过?这荒山野岭的,谁会信? 但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多谢。” 阿离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瓶上:“月华露?” “嗯,刚拿到。”江澜点头,“正准备去乱葬岗。” 阿离沉默片刻,忽然道:“太横宗的人已经封锁了乱葬岗外围,你现在去,只会自投罗网。” 江澜眉头一皱:“他们动作这么快?” “不止太横宗。”阿离语气平静,“江家的人也在找你。” 江澜眼神一冷:“江浩?” “嗯。”阿离点头,“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江澜冷笑一声:“正好,我也对他‘感兴趣’。” 阿离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现在去乱葬岗,必死无疑。” 江澜沉默。的确,以他现在的状态,同时面对太横宗和江家的围剿,胜算渺茫。 “你有办法?”他看向阿离。 阿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色符箓,递给他:“这是‘幻形符’,可以暂时改变你的气息和样貌。” 江澜接过符箓,有些意外:“你为什么要帮我?” 阿离转身,背对着他,轻声道:“我只是不想欠人情。” 江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之前在破庙中,他替她挡下太横宗追杀的事。 他笑了笑,将符箓收好:“谢了。” 阿离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三日后,月隐谷见。” 说完,她的身影如幻影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江澜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月隐谷……”他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夜色如墨,乱葬岗深处阴风阵阵,枯木扭曲如鬼爪,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江澜贴地疾行,幻形符让他化作一名太横宗外门弟子的模样,气息也被完美掩盖。他避开巡逻的弟子,朝着宁雨曦所在的古墓潜行。 “奇怪,太横宗的人怎么会知道宁雨曦在这里?“他心中暗忖,“除非……有人出卖了她。“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交谈声。 “那妖女就藏在前面的墓室里,江家的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她自投罗网。“ “哼,区区一个受伤的妖族,也值得江家世尊亲自出手?“ “你懂什么?听说她身上藏着'月轮秘典'的下落!“ 江澜瞳孔微缩。月轮秘典?那不是上古时期妖族至宝吗?宁雨曦怎么会和这东西扯上关系? 他屏息靠近,只见两名太横宗弟子正守在一座破损的石墓前,墓门已被符咒封锁。 必须速战速决。 江澜指尖凝聚一道雷光,正要出手,忽然脖颈一凉——一柄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别动。“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阿离?“江澜低声道,“你怎么...“ “嘘。“阿离松开匕首,示意他看向墓室上方。 只见月光下,几道黑影正悬浮在半空,为首之人一袭白衣,面容俊美却透着阴鸷——正是江浩! “宁雨曦,我知道你在里面。“江浩的声音温润如玉,却让人不寒而栗,“交出月轮秘典,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墓室内一片死寂。 江浩轻笑一声,抬手一挥。数名江家修士立刻结印,一道道金色锁链从虚空中浮现,将整座墓室团团缠绕。 “锁灵大阵!“阿离脸色骤变,“他想活炼了她!“ 江澜眼中寒光暴涨,骨翼在背后若隐若现:“不能再等了。“ 阿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疯了吗?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那就一起死。“江澜冷笑,体内灵气疯狂运转。 就在这时,墓室突然剧烈震动,一道耀眼的银光冲天而起! “轰——!“ 锁链寸寸断裂,一道倩影踏空而出。宁雨曦白衣染血,手中握着一轮皎洁的月轮,清冷的面容上布满寒霜。 “江浩。“她声音冰冷,“想要秘典?拿命来换!“ 月轮光华大盛,无数银色光刃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江浩不慌不忙,袖中飞出一柄青色长剑,剑身流转着玄奥的符文:“正好用你来试剑。“ “是玄天剑典!“江澜心头一震。这剑法本是他前世所创,如今却被江浩用来对付他的人! 眼看两人即将交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这笛声空灵缥缈,却让在场所有人动作一滞。江浩脸色微变:“月影蝶皇?“ 天际,一道月白色身影踏月而来,正是月蝶!她手持玉笛,身后跟着数十名妖族修士。 “江世尊好大的威风。“月蝶轻笑,“在我妖族地界,欺负我妖族的人?“ 局势瞬间逆转! 江澜抓住机会,纵身跃出:“就是现在!“ 阿离暗骂一声,也只能跟着冲出。 混战,一触即发! 银月当空,乱葬岗上剑气纵横,妖力肆虐。 宁雨曦手持月轮,银白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江家的锁灵大阵寸寸崩裂。她悬浮于半空,长发飞扬,眼中透着冰冷的杀意。 “江浩,你真以为凭玄天剑典就能镇压我?“ 江浩嘴角微扬,青色长剑轻轻一划,剑锋所过之处,空间竟隐隐扭曲。 “试试便知。“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消失,下一瞬已出现在宁雨曦面前,剑锋直刺她眉心! “铛——!“ 月轮与剑锋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宁雨曦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伤势未愈。 江澜见状,眼中怒火燃烧。他猛然振翅,骨翼划破长空,直冲战场! “江浩!“ 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江澜掌心凝聚出一道璀璨雷印,朝着江浩后背狠狠拍下! 江浩似有所感,身形诡异地扭转,剑锋回扫,与雷印硬撼一记。 第三十章,追纳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轰——! 雷霆炸裂,剑气纵横,狂暴的灵力冲击波席卷四方,震得周围修士纷纷后退。江澜被震退数步,手臂发麻,而江浩却只是身形微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哦?竟然还有人敢偷袭我?”江浩目光冰冷地扫向江澜,待看清他的面容后,眉头微皱,“你是……太横宗的弟子?” 江澜此刻仍维持着幻形符的伪装,但刚才那一击已让他的气息有所波动。他冷笑一声,并未回答,只是暗中运转灵力,准备再次出手。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身影骤然闪现,阿离手持短刃,如鬼魅般袭向江浩后心! “找死!”江浩冷哼一声,剑锋一转,一道青色剑气横扫而出,逼退阿离。然而,他刚逼退阿离,宁雨曦的月轮已至,银光如瀑,直斩而下! 江浩终于露出一丝凝重,身形急退,同时手中长剑划出一道玄奥轨迹,剑光化作屏障,硬生生挡下月轮一击。 “轰——!” 气浪翻涌,江浩被震退数丈,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目光阴沉,扫视三人:“呵,倒是小瞧你们了。” 远处,月蝶的笛声愈发急促,妖族修士已与江家和太横宗的人战作一团。局势混乱,江澜知道,这是救走宁雨曦的最佳时机! “走!”他低喝一声,冲至宁雨曦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宁雨曦先是一惊,待看清江澜眼中的熟悉神色后,微微一怔:“是你?” 江澜点头:“先离开这里!” 宁雨曦没有犹豫,收起月轮,与他一同朝乱葬岗外围冲去。阿离见状,身形一闪,紧随其后。 “想跑?”江浩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剑猛然掷出,化作一道青色长虹,直刺江澜后心! “小心!”阿离厉声提醒。 江澜猛然回头,正欲抵挡,宁雨曦却已先一步出手,月轮旋转,银光如盾,挡下这一剑。然而,这一击的余波仍震得三人身形一滞。 “哼,今日你们谁都走不了!”江浩冷笑,抬手一挥,江家修士立刻结阵,封锁四周退路。 就在此时,天空骤然一暗,乌云密布,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降临! “这是……天劫?!”有人惊呼。 江澜抬头,只见云层中雷光隐现,竟直指江浩! 江浩脸色骤变:“怎么可能?我并未突破境界,怎会引动天劫?!” 然而,未等他多想,一道粗壮的雷霆已轰然劈下! “轰隆——!” 江浩仓促抵挡,仍被劈得浑身焦黑,狼狈不堪。他猛地转头,死死盯着江澜:“是你搞的鬼?!” 江澜冷笑不语,心中却已明白——这是他的“九劫雷体”在作祟!先前与江浩交手时,他的雷力悄然引动了天地雷劫,而江浩修炼的玄天剑典与他前世同源,天道误判,竟降下雷罚! “走!”江澜抓住机会,带着宁雨曦和阿离迅速脱离战场。 江浩怒吼一声,想要追击,却被接连劈下的天劫逼得不得不全力应对。 三人一路疾驰,终于冲出乱葬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谷。确认无人追踪后,江澜才停下脚步,长舒一口气。 宁雨曦脸色苍白,显然伤势不轻。她看向江澜,眼中复杂:“没想到……会是你来救我。” 江澜摇头:“你救过我,我自然要还你。” 阿离站在一旁,抱臂冷眼旁观,淡淡道:“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江家和太横宗不会善罢甘休。” 江澜点头:“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宁雨曦沉默片刻,忽然道:“去月隐谷。” 江澜和阿离同时一怔。 “月隐谷?”江澜皱眉,“那不是……” “妖族禁地?”阿离眯起眼睛,“你去那里做什么?” 宁雨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因为……月轮秘典的线索,就在那里。” 江澜与阿离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月隐谷,妖族禁地。** 传闻中,此地乃上古妖皇陨落之地,终年被迷雾笼罩,谷内凶险莫测,即便是妖族强者也不敢轻易踏足。 江澜眉头紧锁,盯着宁雨曦:“你确定要去那里?” 宁雨曦点头,眼中透着一丝决然:“月轮秘典并非普通的功法,而是关乎妖族存亡的至宝。若落入江浩或太横宗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阿离冷哼一声:“可月隐谷有禁制,非妖族血脉者踏入必死,你带他进去,是想害死他?” 宁雨曦看向江澜,轻声道:“他体内有‘九劫雷体’,雷力可破禁制,再加上我的月华之力护持,应该无碍。” 江澜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那就去闯一闯。” 阿离皱眉:“你疯了?那里连妖族长老都不敢轻易涉足!” 江澜目光坚定:“既然宁雨曦敢去,我为何不敢?” 阿离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冷哼一声:“随你,反正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了,接下来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宁雨曦微微颔首:“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 **三日后,月隐谷外。** 浓雾如纱,遮蔽视野,谷口处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石碑,上面刻着猩红的妖族古文——**“擅入者,魂飞魄散”**。 江澜站在石碑前,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谷内渗出,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宁雨曦指尖凝聚一缕银光,轻轻点在石碑上,低声道:“跟紧我,不要触碰任何东西。” 三人踏入迷雾,四周景象瞬间变幻,原本的山谷竟化作一片幽暗的森林,树木扭曲如鬼影,脚下泥土松软,仿佛随时会陷落。 “幻阵?”江澜眯起眼。 宁雨曦点头:“月隐谷的入口被上古大阵笼罩,若无人引路,会永远迷失其中。” 阿离握紧短刃,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的气息……不对劲。”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动,无数藤蔓如毒蛇般窜出,直袭三人! “小心!”江澜掌心雷光迸发,瞬间将袭来的藤蔓劈成焦炭。 然而,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整片森林都在攻击他们! 第三十一章,洒下银灰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宁雨曦双手结印,月轮悬浮于头顶,洒下银辉,所照之处,藤蔓纷纷枯萎。 “快走!这阵法会越来越强!”她低喝一声,带着两人朝森林深处冲去。 三人一路疾驰,终于冲出森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祭坛矗立在谷地中央,祭坛上刻满古老的符文,中央悬浮着一轮残缺的银色月轮,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那就是……月轮秘典的钥匙?”江澜目光一凝。 宁雨曦眼中浮现激动之色:“没错,只要拿到它,就能开启秘典的真正传承!” 然而,就在她刚要迈步时,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宁雨曦,你果然来了。”** 三人猛然回头,只见江浩缓步走出,身后跟着数名江家修士,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太横宗的长老竟也站在他身旁!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阿离瞳孔骤缩。 江浩轻笑:“你以为,只有你们知道月隐谷的入口?” 太横宗长老冷冷道:“宁雨曦,交出月轮秘典,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宁雨曦咬牙:“休想!” 江澜踏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冷笑道:“江浩,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江浩目光冰冷:“江澜,我早该猜到是你。不过,今日你们插翅难逃!”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一道剑光直斩而来! 江澜正要迎击,祭坛上的残缺月轮却突然光芒大盛,一股浩瀚的威压降临,所有人的动作都被强行凝滞! **“擅闯禁地者,死!”** 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谷中回荡,随即,祭坛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恐怖的灵力波动席卷而出! 江浩脸色大变:“不好!是上古禁制!” 然而,已经晚了——整座祭坛轰然炸裂,刺目的银光吞噬了一切! **银光如潮,吞噬天地。** 江澜只觉眼前一片刺目,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意识在狂暴的灵力乱流中几近溃散。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一股柔和的月华之力包裹住他,耳边传来宁雨曦急促的声音:“抓紧我!” 他下意识伸手,触碰到一只微凉的手腕,随即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拽入虚空! “轰——!”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座祭坛在银光中化为齑粉,江浩等人的怒吼声瞬间被淹没。 **……** 不知过了多久,江澜终于恢复知觉。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古老的石殿中,四周墙壁刻满妖族图腾,穹顶镶嵌着无数星辰般的晶石,散发着幽蓝微光。 “醒了?”阿离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江澜撑起身子,发现宁雨曦正盘坐在不远处,双手捧着那枚残缺的月轮,闭目调息。而阿离则抱臂靠在石柱旁,短刃在手,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江澜低声道。 “月隐谷的核心——‘星陨殿’。”阿离瞥了他一眼,“你差点被空间乱流撕碎,是宁雨曦用月轮之力把我们传送进来的。” 江澜看向宁雨曦,发现她脸色苍白如纸,唇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显然消耗极大。 “她怎么样?” “死不了。”阿离淡淡道,“不过外面那些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江澜皱眉:“江浩和太横宗的人……” “祭坛爆炸时,他们离得最近,不死也残。”阿离冷笑,“可惜没亲眼看到江浩被炸成碎片。” 江澜沉默片刻,忽然道:“这里既然是禁地核心,恐怕没那么简单。”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石殿深处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紧接着,地面微微震动,一道巨大的石门缓缓开启! 三人同时警觉,只见石门后是一条幽深的甬道,甬道尽头隐约有金光浮动。 宁雨曦睁开眼,虚弱却坚定地说道:“月轮秘典……就在那里。” 阿离眯起眼:“你怎么确定?” “月轮在指引我。”宁雨曦站起身,手中残缺的月轮正微微颤动,发出清越的嗡鸣。 江澜与阿离对视一眼,最终点头:“走。” 三人踏入甬道,越是深入,周围的温度越低,墙壁上开始出现诡异的冰晶。而更令人不安的是,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白骨,有的甚至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极度的恐惧。 “这些……是以前闯入者的遗骸?”阿离声音微沉。 宁雨曦点头:“月隐谷的禁制,从来不是玩笑。” 终于,他们来到甬道尽头——一座圆形祭台悬浮在虚空之中,祭台中央摆放着一本金色的古册,封面刻着一轮完整的银月,正是传说中的**月轮秘典**! 然而,就在宁雨曦刚要上前时,江澜猛地拉住她:“等等!”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祭台下方——那里盘踞着一道黑影,起初以为是石雕,直到它缓缓抬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擅闯者……死!” 黑影骤然暴起,竟是一头浑身覆盖黑色鳞片的巨兽,形似蛟龙,却生有六爪,口中喷吐着幽蓝冰焰! “是‘玄冥蛟’!上古凶兽!”宁雨曦惊呼。 冰焰席卷而来,江澜一把推开两人,骨翼展开,雷光迸发,硬生生挡下这一击! “轰——!” 雷与冰碰撞,江澜被震退数步,嘴角溢血。这凶兽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 阿离身形一闪,短刃直刺玄冥蛟的眼睛,却被一爪拍飞,重重撞在墙上! 宁雨曦咬牙催动月轮,银光化作锁链缠绕凶兽,然而仅仅束缚了一瞬,就被它轻易挣脱! “不行……它太强了!”宁雨曦脸色惨白。 玄冥蛟仰头发出一声咆哮,整个石殿都在震颤,它张开血盆大口,冰焰再度凝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澜忽然感应到体内沉寂已久的九劫雷丹疯狂旋转,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向四肢百骸! “这是……雷劫之力?!” 他来不及多想,纵身跃起,掌心凝聚出一道璀璨的紫色雷印。朝着玄冥蛟的头颅狠狠拍下—— “九劫雷印,破!” “轰隆——!” 第三十二章 九劫雷体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紫色的雷光在石殿中炸裂,如同九天之上坠落的雷霆,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江澜的掌心与玄冥蛟的头颅相触,狂暴的雷电之力瞬间贯穿这头上古凶兽的全身。 “吼——!“ 玄冥蛟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吼,黑色鳞片在雷光中片片剥落,露出下面焦黑的皮肉。它疯狂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六只利爪在石壁上抓出深深的沟壑,整个星陨殿都在它的挣扎中颤抖。 江澜感到体内的灵力如决堤之水疯狂涌出,九劫雷丹旋转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经脉的承受极限。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鲜血从毛孔中渗出,转眼间就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江澜!快退!“宁雨曦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但江澜知道,此刻退就是死。他咬紧牙关,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雷印。 “给我——破!“ “轰!“ 比之前更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玄冥蛟的头颅在雷光中炸开一半,幽蓝色的血液如雨般洒落。凶兽的残躯重重砸在地上,抽搐几下后终于不再动弹。 江澜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坠落,意识开始模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有人接住了自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月桂花香。 “宁...雨曦...“他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宁雨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她将江澜轻轻放在地上,双手迅速结印,头顶的月轮洒下银辉笼罩他的全身。“阿离,护法!“ 阿离从墙边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迹,短刃在手,警惕地环顾四周:“他怎么样?“ “经脉尽碎,灵力枯竭...“宁雨曦的声音微微发抖,“但九劫雷丹护住了他的心脉,暂时死不了。“ 阿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坚毅取代:“你去取秘典,我来守着。“ 宁雨曦犹豫了一下,看向祭台中央那本金色的古册。月轮在她手中剧烈震颤,似乎在催促她。 “小心那些冰晶。“她最终点头,起身向祭台走去。 阿离蹲在江澜身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青色丹药塞入他口中:“便宜你了,这可是我最后一颗'青灵续命丹'。“ 江澜的呼吸略微平稳了些,但依然昏迷不醒。阿离轻叹一声,目光转向宁雨曦。 宁雨曦已经踏上悬浮的祭台。随着她的接近,月轮秘典自动翻开,无数银色符文从中飞出,环绕着她旋转。她头顶的月轮光芒大盛,与秘典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宁雨曦喃喃自语,“月轮秘典并非一本书,而是月华之力的传承。“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捧起秘典。刹那间,耀眼的银光爆发,将她的身影完全吞没。符文如流水般涌入她的眉心,她整个人缓缓浮空,衣裙无风自动,气势节节攀升。 阿离眯起眼睛,不得不抬手遮挡这刺目的光芒。当她再次能视物时,惊讶地发现宁雨曦的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眉心多了一道月牙印记,双眸完全变成了银色,周身环绕着如有实质的月华之力。 更令人惊奇的是,她手中那枚残缺的月轮钥匙,此刻已经补全,变成了一轮完美的银月。 “这就是...真正的月轮秘典传承?“阿离低声自语。 宁雨曦缓缓降落在祭台上,银眸中流转着古老而神秘的光辉。她看向阿离,声音空灵如从九天传来:“我明白了许多事...包括你的身份,阿离。“ 阿离身体一僵:“我的身份?“ 宁雨曦正要回答,突然神色一变,转头看向甬道入口:“有人来了!“ 阿离立刻警觉起身,短刃横在胸前:“江浩他们?不可能!祭坛爆炸他们应该——“ “是江浩和太横宗长老。“宁雨曦银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们用了保命法宝,虽然重伤但没死。“ 仿佛印证她的话,甬道中传来踉跄的脚步声和江浩阴冷的声音:“...就在前面...月轮秘典...必须拿到...“ 阿离咒骂一声,迅速退到江澜身边:“江澜还没醒,我们怎么办?“ 宁雨曦从祭台跃下,落在二人身旁:“传承已经完成,我们可以离开。但...“她低头看向昏迷的江澜,眉头紧锁,“他现在的状态承受不了空间传送。“ 阿离咬牙:“那就打!你现在不是变强了吗?“ 宁雨曦摇头:“我刚接受传承,力量还不稳定。而且...“她看向甬道方向,“我能感觉到,太横宗长老身上有克制月华之力的法宝。“ 脚步声越来越近,阿离额头渗出冷汗。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墙壁的妖族图腾上,那些图案似乎与她产生了某种共鸣。 “这是...“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图腾。 就在她的手指接触图腾的瞬间,异变突生!图腾亮起血红色的光芒,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涌入阿离体内。她痛苦地弯下腰,背后衣服撕裂,两条毛茸茸的赤红色狐尾伸展而出! “啊!“阿离跪倒在地,双手抱头,脑海中突然涌现大量陌生记忆。 宁雨曦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玄月狐族!阿离竟然是上古妖族'玄月狐族'的后裔!“ 阿离抬起头,原本黑色的瞳孔变成了竖瞳,眼角浮现赤红色纹路。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我是谁?“ “没时间解释了!“宁雨曦抓住她的肩膀,“你能控制这力量吗?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阿离眼中的迷茫逐渐被清明取代,她看向昏迷的江澜,又看看自己新生的狐尾,点了点头:“我...我想起来了部分。跟我来,我知道另一条路。“ 她抱起江澜,轻盈地跃向石殿另一侧。宁雨曦紧随其后,只见阿离在一面刻满狐形图腾的墙壁前停下,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图腾中央。 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隧道。 “快!“阿离率先钻入。 三人刚进入隧道,墙壁就在身后闭合。几乎同时,江浩和太横宗长老跌跌撞撞地闯入石殿。 “人呢?!“江浩衣衫破烂,半边脸被烧得焦黑,眼中满是疯狂。他环顾空荡荡的石殿,最后目光落在祭台上——那里已经没有了月轮秘典的踪影。 “不——!“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第三十三章 狐族秘辛 - 命剩三月,我以剑种镇乾坤 - 烫手的冰块 太横宗长老状态稍好,但也是灰头土脸。他阴沉着脸检查祭台,又看向地上玄冥蛟的尸体:“他们刚离开不久...而且,“他蹲下身,沾了一点阿离留下的血迹,“那个小丫头似乎觉醒了什么。“ 江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他们肯定还在附近!“ 太横宗长老从怀中取出一面铜镜,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符文。铜镜泛起微光,显示出模糊的影像:“有妖族的力量干扰...但大致方向在那边!“他指向阿离开启的密道所在墙壁。 江浩眼中凶光闪烁:“追!月轮秘典必须是我的!“ 与此同时,隧道中的三人正在快速前进。阿离的双尾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为他们照明。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妖族血统的?“宁雨曦低声问。 阿离摇头:“直到刚才碰到那些图腾...记忆突然涌进来。我父母应该是纯血人类,但再往上...“她顿了顿,“我看到了很多画面,一座被毁灭的狐族城池,一个婴儿被送出...那可能是我。“ 宁雨曦若有所思:“月轮秘典中有记载,上古时期玄月狐族曾与月华一族并肩作战。难怪月轮会指引我带你来这里。“ 阿离怀中的江澜突然咳嗽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睛。 “江澜!“阿离惊喜地停下脚步。 江澜的视线模糊地聚焦在阿离脸上,然后注意到她身后的双尾:“...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宁雨曦检查他的脉象:“你的身体在自我修复,但短期内不能再动用灵力。“ 江澜勉强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哪里?玄冥蛟...“ “被你干掉了。“阿离简短地说,同时不自在地动了动尾巴,“我们正在逃命,江浩和太横宗的人没死。“ 江澜面色一沉,试图站起来:“我得——“ “你得休息!“宁雨曦按住他,“我已经取得月轮秘典传承,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月隐谷。“ 阿离突然竖起耳朵:“他们追上来了!我能感知到震动。“ 三人对视一眼,江澜咬牙道:“扶我起来,我能走。“ 阿离和宁雨曦一左一右架起他,加快速度向前。隧道开始向上倾斜,前方隐约可见微光。 “出口!“阿离精神一振。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出口时,身后的隧道突然剧烈震动,石块开始崩塌! “他们用了爆破符!“宁雨曦脸色大变,“快跑!“ 三人拼尽全力冲向出口,身后隧道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坍塌。就在崩塌即将追上他们的瞬间,他们终于冲出隧道,滚落在一片草地上。 “轰隆隆——“隧道完全塌陷,尘土飞扬。 江澜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息。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但他能感觉到,他们终于回到了地面。 宁雨曦第一个爬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是月隐谷外围,离出口不远。“ 阿离的狐尾不安地摆动:“他们会被埋在里面吗?“ 江澜勉强坐起身:“别天真了...江浩没那么容易死。“ 仿佛回应他的话,地面突然再次震动,塌陷的隧道口处,一道剑光破土而出! “找到你们了。“江浩阴森的声音传来。 烟尘中,江浩和太横宗长老的身影逐渐清晰。他们衣衫褴褛,但眼中的杀意比之前更甚。 太横宗长老的目光锁定宁雨曦:“交出月轮秘典,饶你们不死。“ 青鸾穿越云层,玄天阁七十二峰如利剑般刺破云海,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芒。江澜俯视着这片仙境,体内枯竭的雷丹竟微微颤动,似乎在回应什么。 “到了。“白衣女子——玄天阁三长老冷月真人袖袍一挥,护山大阵泛起涟漪,为青鸾让开通道。 宁雨曦搀扶着江澜,轻声道:“师父面冷心热,既带我们回来,定会护你周全。“ 江澜刚要答话,突然胸口一窒。当青鸾飞过某座不起眼的偏峰时,他体内雷丹剧烈震颤,一道紫色雷光不受控制地从他指尖迸射而出! “小心!“冷月真人反应极快,拂尘一扫化解了雷光,但眼中已带上审视之色,“你与玄天阁有何渊源?“ 江澜茫然摇头:“晚辈第一次...“ 话未说完,那座偏峰突然射出一道紫光,与江澜体内雷丹遥相呼应!冷月真人脸色骤变,立即催动青鸾加速飞向主峰。 阿离狐尾炸毛,竖瞳紧缩:“那山峰有东西在召唤他!“ 主峰“天枢峰“上,数十名白衣弟子已列队相迎。青鸾落地,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迎上前:“冷月师妹,此行可还顺利?“ “掌门师兄。“冷月真人行礼后低声道,“情况有变,需立即开启星镜台。“ 玄天阁掌门清微子目光扫过江澜三人,在看到阿离的狐尾和宁雨曦眉心的月印时,白眉微扬:“果然不凡。随我来。“ 众人跟随清微子来到主峰后山一处圆形平台,地面刻满星辰图案。冷月真人示意宁雨曦和阿离留在外围,只带江澜走到平台中央。 “伸手。“清微子取出一面青铜古镜。 江澜刚触碰到镜面,镜中突然雷光大作!原本模糊的镜面清晰起来,显现出一幅画像——那是一位紫袍道人,面容竟与江澜有七分相似! “九劫祖师!“清微子失声惊呼。 冷月真人肃然道:“难怪你能施展九劫雷印。江澜,你是我玄天阁开派祖师'九劫散人'的血脉后裔!“ 江澜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他自幼被江家收养,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如今突然得知与修真界传奇人物有关,一时难以消化。 “那座偏峰...“他猛然想起。 清微子叹息:“那是祖师的闭关之地'雷狱峰',三百年前祖师渡劫失败后便成了禁地。你能引动峰内残留雷力,血脉无疑。“ 宁雨曦忍不住上前:“师父,那江澜他...“ “按祖训,祖师血脉回归,当为玄天阁真传弟子。“清微子抚须道,“不过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你们三人先养伤,三日后举行入门仪式。“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