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其实是山顶洞吧?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十一月的北秦国整个笼罩在一片冷冽刺骨中,哪怕你穿着大氅,围着围巾,戴着帽子美丽的像个白天鹅,走在寒风里你也只能缩的像只丑小鸭。 苏韵躺在一件采光良好,四面通风,视野开阔,冬凉夏暖的破土屋内,四肢平摊,双眼无神,黄昏的余光打在她身上像一个患有绝症刚刚从毒瘾中解脱出来的瘾君子有气无力的盯着某一处。 单薄的木板发出一声吱响,苏韵一格一格的扭头。一个浑身衣衫打着补丁的小孩怯怯的走进。 “韵……韵儿。” 苏韵头顿时更大了。 你能想象到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奶包奶声奶气喊一个十三岁大姑娘‘韵儿’那种被雷翻的感觉吗?苏韵就是这种感觉。 苏韵外表木然内心咆哮,可是面对着那个瘦弱的一把都能掐死的小孩怎么也发不出声,顿时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 算了,来到这个世界又不是那个孩子的错,她有什么资格去怪他呢?何况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若不是因为他需要一个童养媳,恐怕自己就算没有在野地被野兽吃掉也会无家可归吧,从另一方面来说他还是自己救命恩人。 叹了口气,苏韵有气无力的从炕上爬起来盘着腿坐下,朝小孩伸出手。“叫我姐姐知道吗?你是我的弟弟。” “弟弟?”小孩见苏韵主动伸手清澈的大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手脚麻利的爬上土炕扑进苏韵的怀中。听到苏韵的话有些懵懂的点头。“婶婶说,是媳妇,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 苏韵脸色一黑,脑海里浮现出三天前救了自己的那个女人,在心里问候她祖宗十八代。然后暗自吸气,调整好面部表情才重新看向男孩。 “婶婶是骗你的。你是我的弟弟,以后只能叫我姐姐,不能叫韵儿明白吗?” 男孩不太理解,却听话的点头。犹豫半晌,见苏韵没了刚开始前两天的排除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姐姐,我饿了。”话音刚落,‘咕噜’一声叫附和。 看着眼前瘦小的孩子,巴掌大的小脸瘦的几乎要脱了形,衬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心里不由自主酸了一下。在现代,这么大的孩子哪个不是父母手中掌上明珠,可是这个孩子却连吃口饭都要小心翼翼。 拍了拍怀中的小身子,苏韵轻声道。“先等等,姐姐这就去给你做饭。” 虽然苏韵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这个家全貌时还是深深地被震撼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眼前这座危房将其诠释的淋漓尽致。 小屋位于通往山上的入口处,四周除了后面的山林就只剩下一片已经枯萎的草根。屋子只有三间,平均每间占地二十平米左右,其中靠右的一间是厨房,其中整个空间内除了生锈的像在地下埋了五百多年刚刚出土的铁锅外就只剩一个看不出颜色缺少一个拐角的木桌,两条双人坐的木凳,且有一只凳腿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离开组织。最为崭新的就数桌子上摆放着的两个平均每只上有两到三个豁口的大瓷碗了,虽说一样破烂但胜在干净呀。 好吧,这不算什么,苏韵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对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苏韵来说这些可以忍受。可是为毛整个厨房除了灰尘干净的连根稻草都没有? 好吧,这也不算什么,除了厨房另外两间屋子为主次卧,主卧就是苏韵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养伤住的屋子,除了土炕就只有那一张比纸都单薄打满了补丁视觉刺眼,作用为零的被子。次卧更简陋,只有一张到膝盖高处的木板搭起来的床。 站在屋前,苏韵吃惊的张大嘴,这其实是山顶洞吧?看着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危房,仿佛声音大一点都能引起坍塌,苏韵扭曲的微笑了。 她到底来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特么的,明明只是一次相当平凡的埃及之旅,没想到直接将人送到异次元。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相信找不出比她更悲催的人,为毛别人穿越不是侯府嫡女相府嫡女就是皇后宠妃,玩的是风生水起,桃李不断,轮到她就只能呆在这个鸟不拉屎,连山顶洞人都要唾弃的地方吃糠咽菜还要带着一个小拖油。 虽然这个拖油瓶很懂事很粉嫩但也不能改变他是一个拖油瓶的事实啊…… 老天爷你是看我前面二十四年太顺,才会在这个时候设下七七四十九道磨难然后渡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麻麻,我要回家。呜呜呜…… 寒风中,苏韵默默捂脸,泪流满面。 不管苏韵如何的纠结,吃饭是最大的民生问题,即使心中在咬牙切齿奈何人力有限,苏韵只能迎着深冬的太阳泪奔出去找粮食。 等到苏韵终于摸到一块貌似有粮食的田地,终于用随身自备五股叉以血的代价挖出几个拳头大小的土豆时,苏韵热泪盈眶。 此刻的苏韵以失散数十年就在即将逝去时终于找到家人的心情望着眼前这几颗水灵灵的土豆,在心中深刻检讨以前挥霍无度的可耻行为以及坚定自己以后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的中心思想。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苏韵徜徉在幸福的冷风中时,一声凶狠的犬吠狠狠地划破寒风直接以雷霆之势刺入耳中。苏韵欢快的脚步一顿,身体一格一格的转回。只见远处一道黑色影子,线条优美,形体矫健,呼啸着向自己狂奔而来。 苏韵默默地转过脸,以惊人的肺活量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速度翻倍的向远方疾驰而去…… 空旷的平地上犬吠声时高时低,一道黑影快速的奔跑,正前方一道灰色的影子七扭八扭以超越刘翔的速度狂奔,人在险境所能爆发的潜力往往是惊人的。 此刻苏韵小宇宙爆发,发足狂奔,根本不敢回头,脸色因为缺氧已经涨红,只能机械的活动四肢,挽起的长发早在奔跑中散开,身上的衣服有些大,苏韵将衣服下摆死死的裹住怀中的土豆紧紧的抱着,大风灌进衣服内双腿有些麻木也顾不得。 第二章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离家越来越近,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狗,苏韵郁闷的在心里只骂娘,她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没见过意志这么顽强的狗,逮住不撒嘴。瞄了一眼那足到腰部的个头,衡量了一下停下脚回头打一架的可行性以及获胜率,苏韵果断觉得还是继续跑吧。 绕过自己那摇曳生姿的屋子,苏韵跑向后面的林子,好不容易七转八转将狗甩掉,苏韵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双腿不住的打颤,像两根面条。什么寒冷,什么疲劳统统感觉不到,浑身的感觉都集中在火烧火燎仿佛要炸掉的肺部。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我到底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啊。” 足有小半个时辰,苏韵做垂死挣扎状从地上爬起来,长长的头发随风飘舞活脱脱的梅超风2。欣慰的看着怀中的土豆,苏韵表示,她看的不是土豆,是命。 “该死的埃及,该死的穿越,该死的老天爷,凭毛我要受这个罪啊……呜呜呜,我要回家,回家啊混蛋……” 一路骂骂咧咧,苏韵拖着无比沉重的双腿往回走,眼看着就要看见光明‘噗’苏韵整个人倒在地上,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嘴角高速抽搐。 麻麻,我要买彩票。呜呜呜呜,什么运气啊这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苏韵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不明物体的全貌。这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有很明显性别特征的男人。此子虽然浑身尽是刀伤,若不是胸膛那微弱的起伏,苏韵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死人,即使如此,能够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保持最后一口气,也由不得苏韵不对其毅力及顽强顶礼膜拜。况且虽然脸上全是血污看不清长相,但是可以肯定年龄似乎不怎么大,浑身衣物虽然整体成条状但根据那勉强遮住重点部位硕果仅存的衣料上看,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嘿嘿,干卿底事…… 虽然苏韵很想头也不回的离开,她家已经是家徒四壁,捉襟见肘了,继续增加一个伤患恐怕只能三人一起举身赴清池了。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然看到那满身鲜血的身子躺在冰天雪地里,身为一个21世纪长大,提倡社会和谐的小小公民来说,见死不救是要遭良心和道德的谴责的。 可是看他受伤这么重,不是刀伤就是箭伤,捡回去一定会惹麻烦的啊,她们孤儿寡母的,啊,呸呸呸,是孤姐寡弟,怎么能顶得住恶势力狂风骤雨般的袭击啊。 苏韵咬着小手帕,纠结的看着地上的男人,心底善良的小人双拳打的虎虎生风,眼看坚持闲事不管的小人就要英勇就义,苏韵郁闷的直挠墙,死气沉沉的耷拉着脑袋认命的拖着男人的双脚往家里走。 苏韵从小家里虽说不很富有但也没吃过什么苦,再加上女孩子力气本身不够拖着一个一百六七十斤重的男人表示压力山大,短短的几百米路被她走的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男人的头不是磕在石头上就是撞在树干上,等到回到破烂小茅屋时,苏韵再一次瘫在地上,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姐姐,你怎么了?你……这……这是什么?”小孩听到动静从东屋主卧里跑出来,见苏韵浑身狼狈,披头散发吓了一跳,急忙跑向身边,看到后面那经过长时间拖运灰褐色的东西吓得脸色都发白,窜进苏韵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姐姐,你没事吧?” 听到小孩的关心,苏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稍感安慰。 “姐姐没事。额,去把西屋门打开。”苏韵想叫他一声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小孩名字,只能温声道。 小孩很听话,麻溜的将门打开,苏韵歇了一会儿身上倒是有了些力气,爬起来再度将男子拖着,听着身后那不时发出的碰撞声,苏韵表示毫无压力。 等到两人吃到热乎乎的烤土豆时,天已经黑了。家里没有煤炭更没有烛火,苏韵陇着火堆跟小孩靠在一起烤火,炕上唯一的被子贡献给了那个昏的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男人。 “姐姐,好冷。”怀中的小孩紧紧扒着苏韵,抖着小颤声可怜兮兮的说。 苏韵有些发愁,家里穷的连老鼠君都表示嫌弃,哪里有第二张被子,将目光放在床上的人身上,想了想,果断抱起小孩将他放在男人的身边用被子紧紧裹着。 “额,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林晨曦,是娘亲取的名字哦。”林小同学鼓着一个包子脸,甚是得意。 咻,一只小箭以雷霆之势射中苏韵的萌点,苏韵一脸荡漾,看着眼前的小未婚夫,觉得他是闹木闹木的粉嫩,闹木闹木的可爱,闹木闹木…… 眼见苏韵整个人都要飘走了,林小朋友果断伸手附加软嫩嫩的小颤音。“姐姐,你没事吧?” 嗖,理智回笼。苏韵干咳一声一本正经。“这个人受伤太严重了,不知道能不能救,我先给他擦一擦,你乖乖睡觉吧。” 哄着林小朋友睡着,苏韵觉得自己圣母光辉360度无死角全面激发,伺候了小的伺候大的,伺候了活的伺候死的,额,错了是半死不活的。长长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去接了盆冷水回来,反正他也感觉不到就这么擦吧。火堆渐渐熄灭,黑暗中,苏韵看不太清楚,花了足有两个时辰,苏韵才将男人浑身的衣物扒干净,擦了一遍。 等到结束时,苏韵浑身出了一身的汗,摸着男人依旧微弱的脉搏再一次感叹,尼玛,这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啊,不,是小强他爹!单纯的小强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旺盛的生命力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苏韵都快累瘫了,倒在旁边蜷缩着身子就那么睡了过去。 整个晚上前世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长大的女孩,因为是独女,家里自然千娇百宠,继承了母亲在设计上的天赋她的设计生涯一帆风顺,就在来到这里的前一个星期她报名参加全国知名的设计展,为了寻找灵感,她一个人来到埃及。谁知道,还不等她倒过时差就直接乘着穿越之风来到这个鬼地方。即使在睡梦中,苏韵也感到一阵淡淡的忧桑。 第二天苏韵是在一连串的喷嚏中清醒过来。揉着眼睛,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茫然的看向四周,在看到那个弯着大眼睛朝自己傻笑的孩子时才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大脑一夜高速运转的后遗症就是脑袋昏昏沉沉。 林小朋友将手中的头发松开来,扯着被角。“姐姐,这里。” 苏韵十分欣慰,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疼错人。摸摸小孩的头顶起身。“你睡着吧,姐姐要起……”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个依旧昏睡的男人突然整个身体僵住,后半句话也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怎么了?”小孩纳闷的看向男人,“姐姐,他长的真好看。跟姐姐一样好看。” 苏韵嗷呜一声扑男人身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将男人打量了一遍,一脸的荡漾,口中犹自喃喃自语。“太完美了,真是太完美,多么绝色的总攻大人啊,攻的长相,攻的身材,攻的风采,攻的气质……” 作为一名资深腐女,苏韵那双时刻闪烁着绿光的x光探测仪总能够快速的,准确的,狠厉的从茫茫人海中确定目标并根据其身高,体型,长相,气质,手段,智慧等一系列因素精准完美的定位。 第一眼见到这男子的样貌苏韵就深深沦陷到无尽的yy当中,从相遇到相知到相恋再到相杀脑补出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男男版罗密欧与朱丽叶以解释其本身所受的重伤。 林小同学看着某童养媳眼冒绿光,神色荡漾,表情猥琐,嘴角可疑的银线飞流直下三千尺,深深的抑郁了。 媳妇姐姐,当着未婚夫的面垂涎别的男人真的好么?虽然我还小,但是……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啊…… 第三章 进城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美男再好看也不能抵挡五脏庙的召唤,苏韵好不容易从厨房锅灶死角挖出半袋子有些发霉的米,划拉划拉,就着土豆熬成粥,喂饱林小朋友,自己吃了几口又将破锅烂碗小心翼翼的摆好这才回了东屋。 将小孩放在一边,苏韵盘着腿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荷包,虽说已经破损可摸上去光滑如绸,一看就不是凡品。 “姐姐,这是什么?”小孩歪着头,咬着手指,小脸上满是好奇。 苏韵再一次被萌翻,好半天才回过神,心里默默的扭头。孩纸,不要这样无辜的看着姐,姐会化身怪蜀黍的,呜呜……好想蹂躏啊。 “这是这个人身上的银子,我们看看有多少,今天说不定能进城给小晨曦买新衣服。”努力让自己激荡的心情平复,苏韵面无表情。 “新衣服?”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的林小同学惊喜,随即犹豫的瞟向依然昏迷的男人。“可是,这是别人的钱啊” 哇哇哇,好懂事啊……卡哇伊!苏韵内心咆哮外表淡定微笑,真诚的注视着小孩。“错,以前是他的钱,现在是我的钱。因为他受伤很重,如果不是我救他,就算他的血流不完,也会被冻死在外面或者被野狗吃掉。而且,我把他带回家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摔了很多跤,所以,这是他给我的报酬,知道了吗?” 看着小孩懵懂的点头,苏韵继续语重心长的教育。“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要知恩图报,吃水不忘挖井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一点,他就做的很好,要向他学习。” 林小同学被她的长篇大论教育的两眼绕蚊香,心里对于这个还没能正式交流沟通的人升起一股崇拜感。看看,多么深明大义的人啊。 苏韵一脸欣慰孺子可教也的摸摸林小朋友的脑袋。 达成共识,某未婚夫妻两人哈皮的将荷包倒提起来,用力抖了抖,两个银裸子掉了出来,再抖,没有。再再抖还是没有。苏韵将两只眼睛都埋进去一看,立刻像是拔了闭气塞得气球,一泻千里。 苏韵低着头,沮丧的好像生无可恋,浑身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林晨曦倒是十分高兴,他长这个大见过最多的钱就是一两银子,那还是从集市的黑市上买回苏韵的时候扫了一眼,如今两个银裸子足有四两银子了,这么多钱能够省着点用足够普通人家用三个月了。 “姐姐,怎么了?我们有钱了,你不高兴吗?”林小朋友天真烂漫。 苏韵死气沉沉“这点钱什么都不够做啊。” “怎么会?已经很多了啊.” “多?” 林晨曦用力点头帮苏韵普及本朝代货币知识。“这些银子足够买四个姐姐了,每个姐姐能够买两袋陈米,半袋黄面,一件新冬衣,还有两个肉包子。” 婶婶是这么说的吧?林小朋友默默地回忆。 苏韵的嘴巴越长越大,最后已经思考无能,整个大脑进入死机状态了。她没想到,古代的货币这么值钱,就这么小小的两块就能买这么多,最重要的是,能买到四个她。哦闹!这不是真的。虽然她现在是虎落平阳,可是她还是不能坦蛋蛋的接受。 虽说对于自己只值一两银子有些接受无能,但相比较以后有饭吃,有衣穿,有被盖的美好生活苏韵觉得总算不那么生无可恋了。于是,某穿越女哈皮的整理整理衣服,将头发扎成马尾。倒不是苏韵标新立异,特立独行,主要是对于在一个扎马尾的时代出生的手残女,盘发什么的纯属扯d。 外面的天气艳阳高照,可是寒流的威严不容挑衅,依旧冷的令人牙齿打颤,风刀刮在脸上生疼。将屋里的火堆烧旺一点,窗户偷偷拉开一条缝最后看了一眼依然睡的天昏地暗的人关门走了出去。 林晨曦住的村子是一个叫做小河村的的地方,村子不大只住着三四十户人家,人流挺密集,唯一住的远的就只有林晨曦这个小屁孩。因为进城很远,山路又不好走,村里每次进城都是跟着李大爷家的二儿子李二郎赶牛车走。李二郎是个猎户,经常上山打猎,有时候路过也会进去看看林晨曦,顺便给留点什么干粮,跟林晨曦也算熟悉,每次进城送野味的时候顺带着将村里的人带上。 跟着小孩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两人终于来到大家等牛车的一个草屋。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围着,一个年轻的青年裹着棉衣,看不太清脸套着牛车。 那青年也看见了林晨曦,招了招手,闷声喊“小曦,这里。” 林晨曦惊喜的笑,“二郎哥。” 苏韵担心林晨曦摔倒紧跟着追上去。林晨曦跟李二郎关系确实不错,直接扑到李二郎怀里抖着小嗓子撒娇。“二郎哥,你有好多天没有上山啦。” 李二郎嘿嘿傻笑两声。“这几天家里有事儿。”抬头看向后面跟来的小姑娘,脸倏的红了。 苏韵年纪不大,不过十三四岁,正是青涩稚嫩的时候,她本就生的娃娃脸,眉如远黛,肌肤白皙,一双杏眼又大又亮,水灵灵的像刚摘下的水晶葡萄,挂在精致的鹅蛋脸上炯炯有神,淡色的唇因为寒冷有些苍白,因为带着笑容脸颊一侧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虽然衣衫破旧却掩不住那灵动的气质,整个人看上去精致的好像画中走出来的仙童。 苏韵没有注意到李二郎的表情,事实上,来到这里有三天了,除了知道原主是被林晨曦的叔婶买回来,因为受不了艰苦的条件大病一场导致自己的鸠占鹊巢之外,她对原主没有丝毫的了解。就连样貌也只在第一天看过一眼,即使现在她依旧不能习惯自己对着镜子时照出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二郎哥哥,二郎哥哥?”林晨曦拉着李二郎的手指着苏韵笑得灿烂天真。“这是韵儿姐姐。” 整个村子都知道几天前林家叔婶在黑市买了一个童养媳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么漂亮。李二郎局促的红着脸“苏…苏…苏姑娘。” 苏韵做乖巧状。“李公子。” 四周的几个人装作不经意瞄向三人,其中一个三十多的女人一脸刻薄,尖声道。“李家二郎,今天还走不走啊?一会儿可就正午了,去了城里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是啊,走吧。” “都还有事儿呢,反正你小林关系亲厚,回去家里关起门聊也不是不行啊。” 这话说出来就诛心了。在这个时代里男女七岁尚且不同席,孤男寡女的,男未娶,女未嫁更是不会单独相处,林晨曦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四岁小孩,李二郎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跟他有什么非要关起门来聊,这不是戳人脊梁骨么。 饶是李二郎性格在憨厚,脾气在温和此时也禁不住恼火了。苏韵却只是有些腼腆的笑,看向最先说话的女人轻声细语,一本正经。“这位婶子此言差矣。我虽说年纪还小可到底是个女儿家涉世不深,小曦年纪又小,自然不会随随便便留人在家里,倒是各位婶婶,思想如此奔放实在令苏韵汗颜,想必各位家里也有女儿,如此想法实在对未出阁的女儿家不好。” 她语速不快脸上一直带着灿烂的笑容,仿佛真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儿在关心自家婶婶,可听的人却是一脸尴尬,尤其是那一脸刻薄的女人,她自然也听出了苏韵在暗指她上梁不正,想要反驳又不知如何开口。苏韵身娇肉嫩,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养出来的,年龄又小还被拐卖,以为是个软柿子,谁知道却是个铁板,这么多人看着,到底是她理亏,她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多说多错,只好跟其他几个搭话的妇人面面相觑。 本来李二郎是恼火的,他一个大男人倒没什么,只是苏韵一看就属于任人揉捏的模样,谁知道出口不温不火,杀伤力倒是相当不弱。此时看她依然乖巧的笑着,那几个妇人倒是哑火便憨笑着上前打圆场。 “好了,各位婶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尽早了。” 闻言,几人拉扯两句上了牛车。等人上去了,苏韵偷偷朝着李二郎眨了眨眼抱起林晨曦上了牛车。 李二郎呆了呆,脑子里尽是那个娇俏的少女,那狡黠的模样,想到少女孩子气的挤眉弄眼,不自觉就带了几分笑。 牛车不大,坐七八个人有些挤,苏韵将小孩抱在自己怀里,山路不好走,颠的人浑身疼,几个女人悄声说着什么不时的看看苏韵。苏韵对她们不感兴趣,闭着眼睛忍着颠簸。走了一个多时辰几乎快要正午才终于进了城。 在南门下了车,苏韵跟李二郎打了招呼回时不用等自己,她来采购,米面蔬菜衣服被褥都要买一点,东西太多根本装不了,李二郎表示她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小孩不安全,自己愿意等着她。苏韵则表示,社会是稳定的,人民是善良的,自己是机智的,然后再大肆感谢一番对方的好意,在对方无可奈何的点头下,这才分开。 第四章 财源滚滚啦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这是苏韵第一次见到古代的集市,不算太宽的街道,水泥地面,道路两旁摆满了小摊,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人们的热情依旧高涨,只是静静的看着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欣欣向荣。见惯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突然见到如此乡土味的城市,苏韵感到一阵惊奇。这里没有汽车,没有地铁,没有大气污染,没有全球变暖。第一次苏韵真正感觉到了不同于快节奏的现代那种悠闲的舒适感。 “姐姐,我们去吃饭吧?”林晨曦脸颊被冻得通红,嘴唇却泛着白,哆嗦着手拽了拽苏韵。 苏韵懊恼的一拍头。带着林晨曦走进一个简陋的小棚里。“老板,来两碗馄饨,两个肉包子。” “好咧。” 小店虽然很简陋,上饭速度倒是很快,闻着香气飘溢的肉包子馄饨,林晨曦双眼发亮,使劲嗅着。 苏韵看着忍俊不禁,摸摸小孩的小脑袋。“吃啊,闻什么?一会儿该冷了。” 小心翼翼的抬头。“姐姐,真的可以吃吗?”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苏韵有些心酸。“放心吃吧,以后姐姐会带你吃更多的好东西。”小孩重重的点头。 两人吃得正开心,突然远方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眼睛就奔进。苏韵眯着眼看向声源处。当先一人年龄不大,披着黑色大氅,骑着黑马逆风而来,寒风将大氅卷起露出里面火红的衣衫。身后紧跟着十数人呼啸着奔腾而过。 他们速度太快,从听到马蹄声到离开也不过短短几十秒,即使如此,依旧不妨碍苏韵看清男子的相貌。男子年龄不过十**岁,面如冠玉,目似点漆,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眸,殷红的嘴唇勾出一道冷厉的刀锋。明明是个长相妖媚的男子,于寒风中策马而过的那一刻,苏韵却好像感觉到他身上毁天灭地的狠厉。 男子神经敏感的的像雷达,敏锐的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视线嗖的看了过去,入目的却是一个十分**的小姑娘,小姑娘模样精致,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想看的更清楚的时候,少女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男子身边的一个黑衣青年注意到男子片刻的失神,纳闷的问。“三公子,你怎么了?” 男子回过神,勾唇一笑,邪气四溢。“没什么,你确定殿下最后是在这里出现?” 提到自家主子,黑衣青年神色一肃。“青岩已经暗中查过,殿下确实是在这一带失踪,只是失踪之时,情况…似乎不大好” 男子脸色一暗。“加强人手,扩大搜寻范围,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说罢,不由自主看了一眼身后,打马而去。 苏韵看着男子消失在视线尽头,撇撇嘴专心吃饭,倒是旁边的的对话引起她的注意。苏韵低着头假装吃的无比用心,耳朵竖的笔直。 “又在寻找了,都找了两天了,也不知道找什么。” “不会在找什么钦犯什么吧?” “有可能,听说前几天左丞相被灭了门,是谨王殿下亲自监斩,全家一百零三口,除了左相嫡子左青云,其他人全部赴死。” “左青云?他跑了?” “是啊,陛下震怒,下令翼王捉拿左青云,死活不论。” “看来这左相唯一的血脉也难保,不过,谨王殿下与左相府不是姻亲吗?听闻谨王与做王妃伉俪情深,难道是假的?” “呸,在情深也经不住生死攸关啊。” 后面说了什么苏韵已经没有去注意,只是静静的在脑海里思索自己家里的那个人就是左相嫡子左青云?若是,那么窝藏朝廷钦犯可是死罪,可现在他已经在家里了她手里拿着人家的钱,想将人家扔出去她还真有点儿心虚。若不是,那么家里的那个人又是谁呢?从他的衣着上看,的确是个有钱人家,可问题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人人自危,那人又身受重伤连医馆都不能去,万一……要怎么办呢? 想象苏韵就觉得头疼,自己这次似乎真的捡了个麻烦,还是个不小的麻烦。 林晨曦不懂这些,将手里的包子递给苏韵,奶声奶气。“姐姐,拿回去给哥哥吃吧。” 苏韵苦着脸点头,连自己那一份打包起来。将二十文钱放在小二手里。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 苏韵顶着低气压茫然的看了一圈那些忙的人们,看看身边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嗷嗷待哺的小奶包,深深的抑郁了。 为毛我要受这个罪…… 深吸一口气,苏韵抛开那些负面情绪。“先去诚意点吧,买两件冬衣,然后去买菜,嗯,还要买些药。” “银子够吗?”小孩有些忧虑。 “额……应该够……吧?” 苏韵第一次来,对这里不熟悉,小孩才四岁能找到回家的路就不错的,两人走走停停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间面积不大的锦绣庄成衣店。店里很冷清,除了一个貌似老板的青年趴在柜台后面打盹儿外没有一个人。 看到苏韵二人进店,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道。“二位想要点什么呀?我们店里衣服四季齐全,价格公道,您可以先看一看。” 苏韵倒是也不恼,好脾气的笑着。“好的,我们自己看一看。” 小孩从没见过这么多新衣服,一进店双眼变成星星状,左看看右看看十分惊喜,苏韵松手叮嘱他只能看不能摸,便让他自己玩,她走到小孩的衣服钱仔细打量,从衣服的质量,剪裁加工到衣服的设计,最后发现身为一个空降超时代人类,她的品味是在很难跟原著居民的审美品位产生共鸣,恹恹的挑了两套质量不是太好的黑色棉服,又给自己选了两套棉服,刚要离开想了想,帮着家里那个无名男人选了一套。 “两套儿童棉服四百六十文,两套女装棉服五百文,一套男装棉服二百七十五文,两套加棉被褥八百四十文共二两银子又七十五文钱。” 苏韵点头将银裸子递到青年手中,漫不经心开口。“你们店里的衣服虽多但是样子单一,花样太少。” 闻言男子扫了一圈自家店面,郁闷。“这已经是今年新样式了啊,我们店虽不大,可口碑很好,不少大家小姐夫人都喜欢来。” “那是你们这里人审美太落后,像我们那里……”苏韵嗤笑一声开口,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唰‘的转过头看向青年,亮晶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青年,眼中神采越来越亮。 她终于找到挣钱的办法了,这里女人以夫为天就注定了女人爱美的天性,爱美无非就那么几个步骤,首饰,化妆品,衣服。她虽说对化妆品没什么研究,可是术业有专攻,设计可是她的老本行啊。这里衣服首饰花样单一,墨守陈规,毫无一丝新意,而她有着最系统的理论知识,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虽然这里的市场需求可能不同,可是,人脑不就用来创新的吗?这不就是她最大的机遇吗?越想苏韵越兴奋,看着青年的目光越加炽热,好似一百八十度的热油在沸腾,滚烫滚烫的。 青年被苏韵看的脸红心跳,手足无措,外表拘谨内心咆哮:啊啊啊,不要这么看着我,老纸根本不认识你,你这么盯着老纸是要闹哪样?不要以为你是个**的小姑娘就可以调戏我,老纸一定会反调戏回去的。 “老板,你走运了。” 嗳?青年疑惑的看向苏韵。苏韵双手托腮。“老板看看你店里的衣服,除了颜色以外你不觉得一眼看上去就是同一件吗?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觉得腻歪吗?跟我合作吧,我提供给你样式,我们五五分成好咩?” 青年一脸你是神经病的表情看着苏韵,看着苏韵可爱的小酒窝可惜的叹了口气,转身落寞的走回柜台。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这么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脑子怎么会有问题呢?还以为是春天到了,原来只是冬末,还差一步啊。 苏韵神奇的感觉到了某老板的内心独白,立刻出离的愤怒了。小宇宙熊熊的燃烧着怒火,刷刷刷拿过笔几条曲线勾勒出一件女装的款式,是一件春装,保留了原样的领口,只是在腰围的地方增加了腰带的宽度,在肩膀处增加小装饰,外套一件薄纱,下摆呈波浪状,走起路有种踏着水面波光粼粼的感觉。 青年表示自己惊呆了,原本听苏韵说他也只当胡言乱语。毕竟这个时代对女子并没有宽容到可以随便抛头露面的地步,且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如今看着面前这张图,青年深深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喂,怎么样,你说话呀。”苏韵有些不高兴,看青年面无表情的样子,这是看不起自己的作品的节奏吗? 青年回过神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少女,不知为何竟有些相信这个**的咬一口都嫌酸的小姑娘了。深吸一口气。“好,你说的,我同意,你提供样式,我负责出售。” 苏韵一下就笑了,仿佛看见无数金币争先恐的朝自己飞扑而来,财源滚滚。“那好,我叫苏韵,以后请多多指教啦。” 看着少女伸着白皙的手掌,精致的脸上挂着一个小酒窝,在阳光下可爱的一塌糊涂,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在脑后荡起一个青葱活泼的弧度。青年觉得,最美不过此刻吧。 “我叫严翎。”青年没有伸手,只是轻声道。 第五章 这其实韩国肥皂剧吧?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从锦绣庄签好文书离开,一路打听,买了足够两人食用一个月的粮食蔬菜,路过药店的时候顺便善心大发的买了几幅愈合伤口的药,然后在医馆小童的帮助下顺利的雇了一辆马车。 马车很简陋,但对于苏韵林晨曦来说已经很好了,逛了一上午,林小朋友已经躺在马车上睡了,苏韵将东西装好,转身看着小童。 “小哥,你人真好,下次遇到问题我还来你这里啊。” 小童无语的看着苏韵。到医馆才能解决的问题,你确定真的值得你这么兴高采烈吗?值得么?值得么? 苏韵兴高采烈的转身准备上车,眼角余光一瞟却看到医馆的拐角处一个衣着褴褛单薄的身影蜷缩着,似乎是个男人,他头发脏乱,将头整个埋在杂乱的头发下,身上似乎有伤,右臂只能无力的下垂。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好似不知道冷,紧紧地贴着墙壁。 苏韵脚步顿住,犹豫了一下,从袖间掏出零零散散三十多文钱,又将自己原本的旧衣服盖在人影身上,也不多停留,转身离开。 苏韵并没有留意到男子微抬起头,杂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双明亮冷漠的双眼。她只是觉得,人在这个世上总会遇见各式各样的困难,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这个世界才不会变得那么冷漠,她希望,如果有一天她所在乎的人遇到困难,也有人能像今天的她一样在自己能力范围内顺手帮一把,日行一善,总归不是坏事。 男子抬起头只看见女子的背影,那蓝色的身影并不高挑却又异常十分纤细,走在寒风里却好像散发着光和热,即使只是远远的看着也能感到一阵阵的温暖,不强烈,却让人那么……那么……留恋。 一天的奔波,看着眼前这个岌岌可危随时随地可能坍塌的危房苏韵都觉得异常亲切。经过一路的补眠回到家的林小朋友一下马车立刻满血满蓝原地复活,精神抖擞的像条小神龙,活力四射。兴冲冲的抱着自己的新衣服像个小导弹似的嗖的冲回屋里,欢快的笑声盘着旋的从房顶飘远。苏韵无奈的看着小孩在身后刮起的一道尘土,刚准备将东西往屋里挪,突闻屋内林晨曦的一声尖叫,虽然短促,但苏韵心里一惊,顾不得东西跑进了里屋。 秦冥翼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子,靠在硬冷的墙壁之上,丝丝寒气顺着脊椎爬满全身,可这小小的动作却让他满身大汗,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无措的表情让他冷厉刚毅的英俊样貌多了些平易近人。 全身的剧痛折磨着他的神经,一贯不好的脾气也频临爆发,骤听一声孩子的尖叫,下意识的就看向门口,还不待较之以往反应弧有些长的大脑做出反应就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踩着‘凌波微步’如一架燃料耗尽被迫降落的飞机,歪歪扭扭出现在眼前。 林晨曦看着秦冥翼,秦冥翼看着苏韵,苏韵瞪着秦冥翼。一时间,整个房间一片寂静,连空气的流动都似乎变得缓慢。 “你……你是谁?”正在苏韵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男子沙哑的声音传来。苏韵撇撇嘴,暗道:我是谁?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就跟上帝做朋友去了。就在苏韵腹诽的时候,上帝的朋友平地一声惊雷将苏韵雷的三魂不见了两魂。 “我又是谁?” 苏韵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看着炕上的男人,动了动唇,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我去。” 狗血,太狗血了。尼玛,这不是穿越剧,这其实是肥皂剧吧? 苏韵这次是真心的委屈了。整个穿越大军里也找不出她这么悲催的人了吧?穿到半山顶的地方也就算了,穷的家徒四壁也就算了,带着一个小拖油瓶也算了,可为毛就连随手救个人都可能丢了小命?她是真心的后悔了啊,不知道现在把他丢出去还来不来得及? 默默打量了一下对方冷峻的面容,虽然伤痕累累依然笔管条直的健壮身材,默默地泪了。 整整一个下午,苏韵都没精打采。男子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外面依旧风声鹤唳,整个小村更显的宁静祥和,可苏韵却觉得头顶悬着一把钢刀,随时可能落下来给自己一下,毕竟身边有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总是担心着突然有官兵闯进来,丢给自己一个窝藏朝廷的罪名,那乐子可就大了。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莫名其妙打个酱油就一命呜呼,客死他乡。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倒霉催的,整个人笼罩在一片肉眼可见的乌云密布之下。 秦冥翼无语的看着自己碗里那清汤寡水的白菜汤,再看看林晨曦碗里疑似肉块儿的黑色不明物体,再看看苏韵可爱的小脸阴云密布,浑身笼罩在一片怨念之下,默默衡量了半晌,还是没有忍住开口。 “为什么他可以吃肉我要吃白菜?” 苏韵憋闷了一肚子的郁闷终于有了发泄口,若不是因为这个莫名奇妙的男人她怎么会现在这么忐忑不安,脑袋随时可能搬家?于是闻言,对着秦冥翼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表情凶狠,语气恶劣。“怎么?你有意见?你浑身是伤不是应该吃清淡一点吗?再说,这里他是一家之主,你算什么?” 一家之主茫然抬头四顾一眼,复又低头苦吃。秦冥翼看着还没有自己腿长的一家之主无语凝噎,低头默默地吃饭。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自己是捡的呢。 某人自然不知道,她们的吃穿住用都是自己的钱,拿着别人的钱却不给人吃肉,也只有某童养媳能理直气壮。若是某人知道……若是某人知道……也只当做不知道…… 唉,寄人篱下啊! 经过几天的休养,某人无药尚能自动痊愈的身体经过简单的药物治疗更是犹如神助,除了一些看不见的内伤外,已经没什么大碍,也能下地活动。苏韵充分发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宗旨,指使着免费的苦力帮自己砍树,做栅栏,将院子围起来,打扫打扫屋子院子,将自己新买的被褥铺好,明明是破破烂烂的小屋也有种温馨的小家感觉。 “大冰哥哥,大冰哥哥,吃饭了,今天有糖醋鱼哦……”林晨曦裹着厚厚的棉袄,戴着帽子,只露出两个明亮的眼睛,从厨房里跑出来,对着正在劈柴的秦冥翼高声叫道。 将手中钝的都快撵上锤子的斧头放下,抹一把额上的汗水,秦冥翼十分无奈的看着这个小孩。“就不能去掉前面那两个字吗?” “嗳?”小孩歪着脑袋。“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我失忆了吗?失忆啊失忆。秦冥翼外表无奈,内心咆哮。“可是我不喜欢大冰两个字。” “所以你还是比较喜欢听冰块哥哥吗?” 秦冥翼晕死。他只是比较沉默寡言一点好吗?为什么他要叫大冰块这么恶搞的名字?在经过殊死反抗后将冰块换成大冰你觉得有好到那里去吗? 终于认识到反抗是无效的,认命是必须的,秦冥翼死气沉沉的跟着林晨曦小朋友回家,一路上听小孩就名字的好听与否与苏韵姐姐的决定都是对的中心思想这个话题对秦冥翼展开批评教育。孩子的言辞是稚嫩的,目的是有爱的,语气是平和的,秦冥翼的内心是草泥马奔腾的。 苏韵摆好碗筷看着小孩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欢呼的爬上桌子,秦冥翼脚步虚浮,表情萎顿,气息阴郁的远离小孩坐下,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饭菜说不上丰富,只有两菜,一人一杯白水,勉强算得上两菜一汤。苏韵认真的挑了刺将鱼肉递进林晨曦的碗里,又夹了一筷子芹菜放进秦冥翼的碗里。 秦冥翼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额,小曦……”拖长话音,果然瞧见秦冥翼表情又变了。“最近似乎不怎么怕你了。” 何止是不怕了,简直已经踩到自己头上了,你没看到吗? 眼见秦冥翼没有反应,苏韵更凑近一点,再接再厉。“似乎还挺喜欢粘着你的。” 秦冥翼“……”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粘着我。 在凑近一点。“你好像有些怕小曦啊,大冰~~~”一波三折的声音。 秦冥翼抬了抬眼皮子,定定的看着眼前距离零点五厘米的小脸,白皙的肌肤看上去细腻的犹如最光滑的绸缎,那明亮的大眼睛满是促狭的笑意,红润的小嘴看上去让人有一种想要狠狠掠夺的的冲动,左脸颊那个招摇的小酒窝嚣张的呈现在眼前。 狠狠地按捺住自己仿佛末梢神经坏死不由自主想要抬起的手,咽了咽口水,别开眼。“小曦太调皮了,不是去追狗就是撵鸡,前面的孙大婶已经两次找上门来了。” 苏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注意到秦冥翼松了口气的动作。“小曦年纪小,正是猫憎狗嫌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过些时候就好了。”似笑非笑看了秦冥翼一眼。“到是你,孙大婶没有问你是谁吗?” 说到这个,秦冥翼有些郁闷道“问了,我说是你娘家哥哥,来找你的。” 苏韵等着下文秦冥翼却怎么都不说,威逼利诱,插科打诨,撒娇卖萌愣是没能撬开他的嘴,这也更让苏韵心痒难耐,最后还是秦冥翼耐心告罄,直接吃完挥袖走人。 第六章 深林惊险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马上就要接近新年了,来到这里也快有一个月,这是苏韵第一个离开家,离开父母的新年,说不落寞那是骗人的,可是,每次看到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又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至少她的记忆齐全,她可以思念家人,思念故乡。可是他除了眼前这个勉强能称之为家的小木屋,和自己两个陌生的人为亲人外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寂寞,会不会孤独,可她知道,如果换成自己,她一定会被那种对过去的迷茫,对未来的恐惧以及那一片空白的人生的无措感打败。没有人能够接受一个对自己一无所知的事实。 外面的追兵渐渐的少了,苏韵的心慢慢放在了肚子里,隐藏在深处的同情心开始慢慢的蔓延,每次看着男子时总会升起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这几日天似乎更冷了,苏韵又去了一趟锦绣庄,不同于上一次的门可罗雀,这一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打听之下似乎是锦绣庄推出新样式的衣服了十分得人心,这几天几乎供不应求。苏韵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仿佛是滚来滚去的银子,喜不自禁。 锦绣庄的掌柜严翎十分爽快的将这几日的收入分了一半,足有二十两银子。这才几天啊,加之刚开始打品牌衣服本身也不贵,二十两已经很多了,之前苏韵买了了五件衣服也不过才三两银子。 手中有了银子,苏韵有底气多了,零零碎碎买了好些家居用品和衣物这才回了家里。 家里烧了暖炉,不大的房间里暖烘烘的。林晨曦小朋友正趴在炕上拿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字。苏韵看了一眼顿时囧了。泛黄的草纸之上乌漆吗黑的一片,隐约能够从其中不甚明显的线条中看出苏韵字迹的影子。 苏韵扶额,父母果然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学习模仿能力强的时候,他们总会下意识的学习自己最亲近的人。苏韵的字体很漂亮,小巧圆润,可那是钢笔字,毛笔字对她来说不吝于是一把杀猪刀,摆个样式可以,实际操作惨不忍睹。 将小孩手中的笔拿下来。“小曦喜欢写字吗?” 小孩弯着眼睛点头。“喜欢。” “让大冰哥哥教你好不好?你看大冰哥哥的字比姐姐好看多了吧?”苏韵说着也有些郁闷,虽说大冰失忆了,可智商没丢,多年积累的本能也没丢。看着苏韵那惨不忍睹惨绝人寰的字体,十分嚣张秀出自己铁画银钩笔走龙蛇中又带着特有冷峻意味的冰体。 林晨曦眸光一亮,点点头。瞧着苏韵郁闷的直挠墙,小孩懂事的轻声道。“其实……姐姐的字也还不错的……”说着还用力点点头。 苏韵默默扭头咬着小手绢泪流满面。孩纸,请你不要用这么犹豫的语气来安慰人好么?你没看到姐姐的心被你伤的碎成粉末消失在晨雾中了吗? 话说,说到大冰,苏韵扭头四处看看。“小曦,大冰呢?” “啊?”小孩咬着笔杆头也不抬。“大冰哥哥说要上山打猎叫我们不用等他吃饭。” 打猎?打个毛!大冬天的,你以为动物跟你一样没脑子吗? 腹诽归腹诽,直到太阳都快落山,男人还没有回来,苏韵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虽然大家相处时间不久,可毕竟还是有些感情的,他的身体又不太好,万一遇到个狼啊,熊啊的,那些生物可没听说冬眠啊。 越想苏韵越慌,整个脑海里补脑出各种血淋淋的场景。勉强喂饱了小孩,将饭菜热到锅里,安顿好小孩这才出了门。 这里的天气变化多端,昼夜温差极大。即使裹着厚厚的棉袄,嗖嗖的冷风依旧在骨缝里穿梭。 苏韵眯着眼睛四处打量着,天快黑了,森林里树影幢幢,风声呼啸。苏韵心里害怕又担心大冰,不免有些焦躁。扬声喊了几声却被淹没在风声里,只能按捺着心中的负面情绪继续往深处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高耸的树干遮住余光,整个林子显得昏暗无比,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苏韵耐心告罄,思忖着,到底是个男人,应该不会有事,便是有事,自己一个小女孩能帮什么忙。这么一想,苏韵准备回身回家,冷不防却突闻一阵破风之声传来,苏韵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的躲开,却被长长的裙角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靠。”烦躁的爆了声粗口,苏韵转头望向刚才所在地方,一瓢加冰冷水当头而下,火气倏的一下荡然无存,周身好似浸在千年寒潭之中。 只见一头足有一人高的黑熊目光凶狠,面目狰狞的死死瞪着自己,浓浓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仿佛随时可能跳起来要将自己撕碎。猩红的液体缓缓从暗黑色的身体滑落,形成一片刺眼的圆。 见苏韵望了过来,仿佛点燃引线的炸弹突兀的跳了起来,如同一座小山丘般的身体好似遮天蔽日朝着苏韵扑来,苏韵躲避不及只能狼狈的翻滚,不小心撞到树干之上,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位,疼的苏韵呲牙咧嘴。来不及检查身体身体,那黑色的,如同迫击炮般的身影再度扑过来,速度快的只能看见一道黑影,带着野兽特有的愤怒的咆哮。苏韵只能在地面狼狈的滚动以此来躲避那尖利的能洞穿墙壁的利爪,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便是连招架都显得力不从心。 再一次摔倒在地,苏韵浑身痛的好像被火车碾过,四肢发软不像自己的。眼看着再次扑了过来,苏韵绝望的闭上眼睛。 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吧?如果现在死了她还能回到现代吗?如果她死了小曦该怎么办?如果她死了谁来照顾小曦,如果她死了有人会知道大冰失踪吗?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有了牵挂。 想到那个害自己陷入困境的男人,要不是找他自己会这么倒霉吗?自从捡到他自己真是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先是提心吊胆,现在又要命丧黄泉,她上辈子到底是欠了他多少钱,才会这辈子被老天爷玩儿着还债啊?苏韵悲愤欲绝破口大骂。“混蛋,大冰块你就是个大灾星,我要诅咒你一辈子吃饭没有盐,骑马没有鞍,穿衣没有内裤。”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苏韵闭着眼睛大肆诅咒,黑熊带着浑身血气狠狠地扑向地上苏韵时,一直铁箭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从不远处传来,那铁箭速度极快,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撕裂出肉眼可见的气弧,以雷霆之势狠狠地刺在黑熊的胸口,黑熊巨硕的身体僵了一瞬,轰然倒地。 一招毙命。 整个天地都是一片寂静,咆哮声不再,尖叫声不再,只有肆虐的风声毫不留情的穿透在边缘,见证了那惊险刺激的生死一瞬。 苏韵紧闭着双眼,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危险的压迫感也消失不见。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刚才那虎虎生风凶狠巨大的黑熊呈一个扭曲的姿势摔在自己的不远处,簌簌鲜红的颜色蜿蜒而开,腥浓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有种作呕的感觉。 苏韵心神一松,差点昏厥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整个身体疼痛的好似被拆开了重组一样,连毛孔都发出痛苦的叫嚣。 顾不得身上的痛感,苏韵抬头望向箭矢发出的方向,不过百米左右的距离,一道黑色身影立在树影暗处,苏韵视力再好那也不是x光,只能模糊的看出似乎是个少年人,诡异的,苏韵却好似感觉有些熟悉,不自觉的脑海中浮出那一天集市之上策马而过的少年。 少年一直默默地站着,即不离开,也不走进。仿佛一尊雕像只知道静静伫立,有些坚定,有些……固执。 苏韵身体发出强烈的警告,大脑也开始陷入空白,可是她却固执的看着那个越渐模糊的影子。“谢……谢你……” 说罢,终于支撑不住,苏韵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少年看着那悄无声息的身影,眸色动了动,刚准备迈步又突然顿住,耳朵动了动,看了一眼那个蓝色身影,身形一跃,消失在原地。 第七章 脱险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空旷的树林里再度恢复一片寂静,只有不知疲倦的冷风见证了那惊险的一瞬。一名柔弱的少女伏在地上,好似一个破碎的娃娃,凄凉中又透着诡异的美感。 不到一刻钟,阵阵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再次将安静打破,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裹着风霜出现在林中。 秦冥翼眯着眼四处搜索着那熟悉的娇小身影,薄而凌厉的唇泛着白紧紧的抿着,虽然没有同身边的男子一般高声呼喊,眼底却泄露了隐藏极深的焦虑。 “苏姑娘……苏姑娘……你在哪里?你听得到吗?”李二郎年轻的声音回荡在林间,被风声湮灭,李二郎却不在乎,不住的喊着,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苏兄弟,苏姑娘不会有事吧?已经这么久了,那黑熊被你打伤,有多么狂躁可想而知,若是遇到苏姑娘岂非……”后面的话淹没在秦冥翼那如寒刀般冷肃充满杀意的眼神中,面对眼前这个粗衣麻布却依然显得气质不凡的青年,李二郎总是不自觉的便有种压抑的感觉,那种感觉仿佛上位者对于蝼蚁的俯视,清晰而嚣张。他不知道为什么身为一个普通老百姓,最底层的贫民会有这种气质,可是,人类敏锐而又准确的本能却让他下意识的避开这种感觉。 秦冥翼当然知道对方所说的话有道理,可是他却下意识的想要避开那个最不愿意见到的后果。他不想追究这种抵触的心理到底是为什么,他只知道,包括过去的近二十年里,第一次,他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他不该不打招呼便一个人进山,不该天快黑了仍然逗留在山林里,不该明知自己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便勉强自己去猎熊,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是激怒它后却因为伤势加重,内力反噬,而导致自己离开寻找李二郎,意图两人合力击杀黑熊。 若非因为自己迟迟不归,苏韵也不会夜色将近还独自进山。若不是因为自己冲动,苏韵也不会陷入可能被黑熊所伤的进退维谷的境地。只要一想到苏韵鲜血淋漓,分崩离析的样子,秦冥翼就有一种毁灭一切,让整个世界都浸在鲜红颜色中的暴虐冲动。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冬天的太阳格外的害羞,深深地埋在云层后,连整个大抵都笼罩在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中。 李二郎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一路之上走的跌跌撞撞却丝毫没有放弃,执著地寻找着那个只见过一面却让他至今印象深刻的少女。那么可爱的小姑娘,精致的好像放在古玩店里置物橱之上最华美的玉器,美丽耀眼又那么脆弱。 秦冥翼虽然受了伤,可本身武功不弱,在夜晚里五感自然比普通人灵敏清晰的多,敏锐的嗅到一丝血腥味,秦冥翼心头一跳。 “这里。”扯着青年的衣袖,秦冥翼疾步朝着血腥味渐浓的地方走去,丝毫也不理会后面的青年是否能跟得上。 李二郎也不在意,跟那个失踪的少女比起来,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直到更往深走了一会儿,那浓郁的血腥味连李二郎都闻得清楚,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苏姑娘,你在吗?苏姑娘……”呼喊声戛然而止。 两人神色僵硬的看着不远处那静静伏着的身影,所有声音都死死地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仿佛要窒息。 一头一人高的黑熊俯身跌在地上,了无声息。身下大滩血迹好似被冻得久了呈黑红色,黑熊身上有多处伤痕,最为惨烈的便是正中心脏的部位,一直铁箭贯穿整个胸膛,仿佛将那笨重的身体死死的钉在地上一般,仍有新鲜的血液,顺着箭身蜿蜒而下。而那个让他们寻找了大半个森林的女子,就静静的伏在那里。 若是平时少不得要赞一声‘好箭法’。可此时秦冥翼的眼中却只能看到明明在几步之外却好似万里之遥的身子。 就那么看着那个往日神气活现的少女此时浑身浴血,脏乱不堪悄无声息的卧在那里,如同折翼的枯叶蝶,那一刻,秦冥翼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叫嚣着,要从身体挣扎而出。 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李二郎一声短促的喊声,唤回秦冥翼即将崩断的神经。一个箭步上去,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将那消瘦纤细的身子抱进怀里。 “韵儿?韵儿,你醒醒。”苏韵的双眸紧紧的闭合着,丝毫没有睁开的迹象。脸颊被大片的血污所盖,嘴角还在不住的淌下鲜红的颜色,看的人触目惊心。 “苏姑娘……”李二郎紧跟着跪在地面上,急切的看着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苏兄弟,快走吧,你将苏姑娘送回家里,我去找大夫。” 李二郎的话提醒了秦冥翼,拽住苏韵纤细的皓腕,长长的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微弱但实实在在还有脉搏。 “依李兄弟所言,还请李兄速去速回。” 二人也不拖沓,人命关天,又是自己在乎的人。两人各司其职,顾不得黑熊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离开深林。 回到家里,林晨曦还没有睡,看到鲜血淋漓的苏韵,小孩被吓的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秦冥翼心系苏韵,敷衍着安抚几句,将他安排在自己住的西屋里,自己打了水帮苏韵收拾伤口。 秦冥翼失忆了,过去的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成没成亲,有没有过女人。可此时看到苏韵小巧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肌肤以及那若隐若现隐在火红肚兜下的风景,即使在如今的情况下,仍然脸红了。 目光游移,局促的草草帮苏韵处理一下伤口,李二郎带着村口的徐大夫进了家门。李二郎虽是个男人,年龄又不大,心思倒是十分细腻。苏韵家里没什么人,自己是个外人,秦冥翼虽说是亲哥哥,可男女七岁尚不同席,更遑论近身照料。林晨曦倒是名正言顺,可他一个四岁小孩,不添乱就不错了,能顶什么用? 这么一想,李二郎顺便将徐大夫家年不过十四岁的孙女徐珍儿也带上。秦冥翼看到李二郎与一个年过半百老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想想便明白了,心里松了口气,又莫名奇妙的有些失落。 苏韵的伤大多并非外伤,除了被熊爪扫过的肩部,以及身上零零碎碎的擦伤,比较严重的都是在躲避时因为强度撞击导致的内伤。 徐大夫一生为医,心地善良,见苏韵一个小姑娘受这么重的伤,怜惜之心顿起,连银钱都不要了,小心的叮嘱秦冥翼注意细节以及可能发生的状况及具体处理办法,留下一些外敷内用的药品这才离开。徐珍儿红着脸偷瞄着秦冥翼,见他只顾着昏迷的苏韵不由有些失望的随着自己爷爷离开。 徐大夫离开后,李二郎见时间委实不早了,留下话让秦冥翼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才离开。一众人突然间都走了,只留下昏迷中的苏韵以及坐在旁边火炉煎药的秦冥翼。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身子窜了回来,带着渗人的冷气往炕上扑去。秦冥翼眼疾手快的将小孩捞到自己怀里。 “大冰哥哥,我想看看姐姐,你放开我。”挣扎的从男人厚实的怀中露出头来,林晨曦有些懊恼的挠着秦冥翼的胸膛。 用力揉了揉小孩的头,将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揉成乱糟糟的一团才满意的放手,低声道。“姐姐受伤了,受不得凉,你要乖乖的,烤烤火再去看姐姐,知道吗?” 听到苏韵受不得凉,林晨曦乖乖的点头,从怀里出来坐在旁边的小凳之上。眼巴巴的望向炕上。 “大冰哥哥,姐姐为什么会受伤?姐姐不是去找你了吗?为什么你会跟二郎哥哥在一起?” 秦冥翼脸色一顿,望着小孩清澈的眸子,他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是啊,苏韵是因为自己才会遭此大难。只要一想到苏韵那孱弱的身子却被那么壮硕的黑熊袭击,那该有多疼。虽然因为苏韵对自己的担心有些不合时宜的喜悦,依旧掩盖不了自己的担忧与懊悔。 “是哥哥的不对,是因为哥哥的失误才会让你姐姐受伤。” 似乎感受到秦冥翼的后悔,林晨曦伸出小手,握住有些粗糙的大手。“大冰哥哥,不要难过。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姐姐也不会怪你的。”见秦冥翼面色缓和了些,大眼睛转了转,脆生生道。“哥哥你饿吗?姐姐帮你留了饭哦……” 秦冥翼扯扯嘴角,似乎想要扯出一个弧度,但最后失败了。“不用了,我不饿。你快去休息吧。你去我的屋子睡,不许踢被子知道吗?” 林晨曦懂事的答应,趴在土炕边上狠狠地看看苏韵,一个人去了西屋。屋子里再度只剩下两个人,秦冥翼起身坐到炕上,看着面无血色,双眸紧闭的小姑娘,心情复杂。 第八章 转醒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从自己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少女,她的年纪不过十三岁,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十三四岁的时候也是在家娇养的。可就是这么一个半大孩子,却独自带着一个幼童过活。他不敢想象他们一个孱弱一个幼小想要生活下去有多么艰难。可是,遇到受伤垂危的自己,她仍然将他救了回来,在完全没有任何劳动力的时候。一个人背着三个人的生计赚钱,让他们有肉吃,有衣穿。可是自己,一个成年的男子,空有一身武功,却连打猎都害得她身受重伤。 他忘记了从前,可潜意识里他觉得他从未见过如此率真的姑娘,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救了他这个人。相处这么久,他有理由相信,哪怕当时她遇到的不是自己,只是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乞丐她都会施以援手。正因为明白,所以震撼。 他自己的身份不平凡,他们都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他也迫切的想要恢复记忆,可是渐渐的,这个想法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有时他会突然冒出‘这样也不错,就这样一直下去’的想法。他喜欢看那个少女张扬,俏丽的笑容,喜欢看她狡黠的目光。喜欢看她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好像永远都那么积极乐观的态度。 他想,他是有些喜欢这个少女的。尤其是今天,这个念头越发的清晰。 迎着昏暗的烛光,秦冥翼看着苏韵的眼神柔情似水。 半夜的时候果然如大夫所料,苏韵发起了烧。所幸不甚严重,秦冥翼衣不解带的贴身服侍着,喂药,喂水,拧毛巾擦汗,敷额头。虽然很生涩,还总是出错,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倒也有模有样,苏韵的温度也基本回归正常。 苏韵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连身体都好似悬在空中没有着陆点,整个人处于一种诡异的失重感之中。那种感觉让苏韵无可避免的再一次想到刚刚穿越时的感觉。心里忐忑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自己回到现代还是古代。 努力撑了撑眼皮,却觉得好像涂上了水泥,僵硬的不行,隐隐的好似感觉到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滑腻的溜进自己嘴里,有些轻微洁癖与强迫症的苏韵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老天,老纸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没被你玩儿死,你打算膈应不死我就恶心死我。 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一天一夜后,看着熟悉的落败的小土屋,苏韵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自己还没死。 动了动身体,重新活泛的神经顿时传来一阵仿佛要将自己身体绞碎般的痛感,如同惊涛骇浪,汹涌着扑向自己,苏韵感觉自己脑中一黑,随即一醒,却是差点再度晕厥了过去。 冷汗自额头上滑下,苏韵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失声尖叫出来。靠在一边的秦冥翼敏锐的感觉到身旁的动静,睁开眼看到苏韵冷汗直流急忙伸出袖子。 “韵儿,你醒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苏韵先是被秦冥翼的称呼恶寒了一下,但见他眼神急切,着实担心的狠了才很有良心的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没什么大事,也不是……很痛……” 说完龇牙咧嘴的直喘气。秦冥翼被苏韵逗得虽然不合时宜但还是不禁笑了出来。苏韵呆了呆,这么久了,从秦冥翼清醒过来虽然算不上冷酷,但大多时候还是面无表情的。虽然长得着实不赖,即使放在现代那也是纯天然,无公害,无加工的极品帅哥一枚,但再好看的花不绽放那也是白搭。如今,冷不丁这么一笑,就如那玉龙山之巅的雪莲花突然迎着朝阳绚烂绽放一般,苏韵好像听到了冰雪消融的清脆叮咚之声,着实震撼了一下。 “怎么了?”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带来多大的震撼,见苏韵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脸,纳闷的问。 “额”回过神,苏韵汗了一下,她一个见惯了各式美人明星的现代人竟然被一个思想都尚未开化的古代人给蛊惑了,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一下,脸上却丝毫不显,灿烂的笑着调侃。“我说,你长的这么好看就应该多笑笑,老是板着一张脸简直是暴殄天物,老天爷会看不惯的。” 秦冥翼额上冒出三条黑线。这就是苏韵最异于常人的地方——口无遮拦。他不是没见过别的小姑娘,比如徐大夫的孙女,比如前面孙大婶的小女儿,哪个不是小姑娘,她们每次见了男子(比如他自己)连说句话都红着脸,连头都不敢抬,声音更是低的都快成腹语了,而苏韵呢?便是不说自己,任何一个男子面前都是一派轻松写意,好似他们都是些木头桩子而不是男人,说话更是百无禁忌,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说,女子该有的矜持在她身上好像都随着冬季的冷风刮过就算,连个水花都砸不出。 可就是这样的她,他竟也觉得率真可爱,美好的无以复加。他觉得自己好像中了邪似得,看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竟是调侃与戏谑竟觉得只要她高兴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能够看见那个可爱的小酒窝,仿佛不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又不卖笑,为什么要笑?”虽然心里觉得可爱,但面上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秦冥翼木着脸,冷艳道。 “可你也不是人形移动空调啊,又为什么要不要钱似得外放冷气呢?”苏韵坐可爱状。可惜,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非但没有可爱倒是有些滑稽。 秦冥翼又有些想笑,最后忍住了,他不太明白什么是空调,却也没问。苏韵嘴里莫名其妙的词汇太多了,有时候只需要大概了解其中的含义就好,所以他默不作声起身倒了一杯水,将疼的龇牙咧嘴的少女扶起半靠在土墙上,替她体贴的整理一下靠背这才一口一口喂着她喝水。 苏韵虽然不太习惯让别人这么伺候自己,可现在自己已经相当于一级残废,实在生活自理无能,于是便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女王级贴身服侍了。 等到苏韵一杯水快要见底,才听到秦冥翼不紧不慢的开口。 “我只是不觉得有什么是值得我高兴地心里已经装不下定要从脸上表现出来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情绪。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好像永远都不会有烦恼,你是真的不会害怕吗?” 将其手中的水喝完,虽还有心再来一杯,可一想到自己这半残废的样子,喝多了连厕所都没法上,就觉得,宁愿渴死也比让男人帮忙上厕所囧死体面。她虽是21世纪新时代女性,可时代也没开放到她上厕所还有观众啊。 果断将杯子推开表示自己不喝了。 见秦冥翼看着自己,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好像真的想要听答案一般,苏韵撇撇嘴闭上眼。 “有什么可害怕?人生苦短,生命很脆弱,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无意义的无病呻吟之上,倒不如让自己开心一点,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未来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默念着这几句话,秦冥翼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好像离自己很远。她很洒脱,很乐观,她看待问题有那么透彻。好像站在云巅俯视着整个世界的喜怒哀乐,而她却置身事外。 她似乎没有将自己代入这个社会!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秦冥翼猛的感觉一阵惶恐,好像眼前的女孩随时可能会消失,仿佛自己不会给她留下一丝的痕迹。急切的伸手抓住露在外面的手,想要证明什么。证明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苏韵下意识的睁开眼,那尚来不及掩藏的淡漠就那么清晰的呈现。 “你。。。。。。” “呀”不等他说完,苏韵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脸上重新挂着大大的笑容,刚才的一切好像幻觉,转眼即逝。“小曦呢?怎么没见小曦?这个臭小子,我都受伤了他居然我来看看我,白疼他了,不孝顺的小白眼狼。” 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秦冥翼有心说什么终究没有在言语。“小曦去李兄家了,那头黑熊被李兄收拾了一番,等小曦回来,给你补补身子。” 闻言,苏韵点点头,作恶狠狠状。“还好不是偷跑出去玩,否则等身体好了一定要打他一顿。” 看着她鼓起的包子脸,秦冥翼抿着唇,再度轻笑一声。 第九章 上门找茬 上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林晨曦回来的时候李二郎也跟着来了,理由是东西太多,小孩一个人拿不动。至于真正的理由到底是不是这个,没人知道。 彼时,苏韵身后垫着枕头正半坐着,缓解身上的一阵阵不间断的痛感。秦冥翼被她赶到厨房煎药去了。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见苏韵已经醒了高喊一声,立刻活力四射,像一头小导弹似的手脚麻利的上了土炕,扑在身边。动作之熟练,一看就是这两天经常做。 “啊,姐姐,你醒了” 苏韵顿时觉得自己被安慰了,连身上的痛感也不那么难忍受,觉得也不枉她在生死存亡之际还惦记着他。苏韵囧囧有神的想这是不是一个病中的母亲,看到儿子孝顺的不离不弃的感觉? 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小孩的头顶。“姐姐没事,不用担心。” 如同一只乖顺的小狗,蹭蹭苏韵的掌心,林晨曦想到苏韵刚回来时浑身是血的样子,两眼就含了一包泪。“姐姐以后别去山上了,好危险。大冰哥哥也答应不会上山了。” 林晨曦脆生生的小嗓子喊着哽咽声,他是真的害怕狠了,当年他的爹爹就是这么离开他的,然后他的娘亲也走了,两个最亲人的离世给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打击,对那仿佛永远流淌不尽的鲜红颜色他有着本能的抵触。 苏韵是除了爹娘外对他最好的人,如果没有了苏韵他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办。苏韵昏迷的时候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恐惧,此时看到苏韵含笑的眼睛,苍白却带着安慰的笑容终于忍不住将继续多日的眼泪一股脑发泄出来。 苏韵搂着哭的惊天动地的林晨曦,她知道小孩一定吓坏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他因为哭泣而抽搐的后背。李二郎与秦冥翼站在门口似乎想要说什么,苏韵弯着眼睛笑了下,摇摇头。 等小孩哭声收歇的时候已是快小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小孩十分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跑了,惹来苏韵的轻笑。 秦冥翼将要递给苏韵,苏韵闻着那苦涩的闻一下就要吐的味道十分抗拒的皱着眉。“不喝不行吗?就这样慢慢好起来也不错啊。” “喝了药好的快些。”秦冥翼木着脸。 “哎呦,慢慢好不行吗?可怜我当初救起你的时候衣不解带的照顾你那么久,如今我生了病你却不肯让我好好养伤……唉,世风日下啊……” 这根本是两回事好吗?不过,说起衣不解带的照顾,秦冥翼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体被苏韵摸过就觉得浑身便扭,虽然是处理伤口,可那也不能否定她间接地摸了自己啊。 苏韵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见他依然毫无反应,执著地端着药碗,一咬牙,使出杀手锏。挂上甜甜的笑脸,做星星眼状呆萌呆萌的。“大冰,我不要喝药嘛。” “喝药”秦冥翼不为所动。 额,杀手锏失效了?见秦冥翼似乎真的没有半点动摇。苏韵对着他抛了个白眼,气哼哼的端过药,十分豪气的一饮而尽,颇有梁山好汉的气势。 见她将药喝的点滴不剩,秦冥翼满意的接过碗,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粒麦芽糖,塞进苏韵的嘴里。顿时,满口苦涩被甘甜取代。 苏韵斜着眼看着对方,仿佛在说‘别以为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就能打消你强迫我的事实,姑娘我不吃你这套’。 看懂她所表达意思,秦冥翼忍俊不禁。明明就是为她好,到头来倒成了他的错。不过,秦冥翼自然不会傻到去跟她争辩,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慢慢有了些血色,抬手揉了揉她披散着的发顶。 “真好。”你没事,真好。你还在,真好。还可以看到你的娇嗔怒喜,真好。即使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可是此时我们还在一起,真好。 明明轻的好像融入空气的声音,苏韵却敏锐的听到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面包含了那么多的感情,复杂炽热的,像是要融化什么东西。 直到屋里只剩苏韵一个人,她还呆呆的坐在那里,头顶依稀还能感觉到那双大手留下的温度与触感。苏韵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蛰伏着、蠢蠢欲动着。 受伤的苏韵成了家里最清闲的人,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身体好没好的看不出来,但消瘦的身体却胖了一点。 因为家里有秦冥翼在,李二郎来往的次数也频繁了些,不时的帮秦冥翼干些活,倒是将秦冥翼的居家属性渐渐挖掘了出来,在苏韵卧病在床的情况下将家里收拾的妥妥帖帖,连带着苏韵自己都觉得她的剩余价值快要降至负数了。 这日,天气罕见的没有刮起阴风,外面艳阳高照的,因为苏韵的身体渐好,外伤都已经痊愈,内伤也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李二郎将那头黑熊的皮加工处理后制成了毯子给苏韵送了来便跟秦冥翼带着林晨曦去屋子后面砍树做栅栏围地,明年开春后还可以种些蔬菜。 苏韵懒洋洋的半躺在炕上,背部靠着枕头,十分惬意的翻阅着托李二郎带回来的小说杂记。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浑身的毛孔都张开吸收着来自天地的光和热。苏韵昏昏欲睡的阖着眸却被突然造访的声音打断。 “娘,小野种家什么时候围起栅栏了?”少女带着疑惑的声音清脆悦耳,如果除去那刻薄难听的词汇。 “我怎么知道,听老赵家的说时我还不信,如今可算是相信了。”中年妇女似乎有些惊诧。 “难道小野种果真捡到银子了?” “哼,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枉我供他吃喝这么久,有了银子竟然私吞,麦儿别急,娘定会凑够你的嫁妆,如了你的愿。” “娘……”无限娇羞的音调让苏韵差点将隔夜饭吐出来。 门外的人似乎没打算征求主人的同意径自打开了门走了进来。屋内,苏韵烦躁的睁开眼下了土炕,整理衣裙。还不待出门,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砰的打开,差点撞到自己的鼻子。 苏韵顿时怒从心头起,她当然知道外面是谁,自己当初是被那个女人救得,可目的却是为了抛弃林晨曦。原本,就算心里厌恶此人可到底是她救了自己,她也没打算恩将仇报,可就在刚才,她突然明白,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的,你不给她点颜色她就以为你是海绵宝宝。 故,当门外那母女两人进门,就看见一个瘦弱的女孩站在正中央。少女长发高高束起一个马尾,一身火红的衣衫,虽只是粗布衣料却让人看着就暖洋洋的。肌肤白皙,模样精致,可此时,她薄唇紧抿,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无言的气势似乎隐隐荡开。 对方打量她的时候,苏韵也在打量对方,一马当先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将苏韵的原身从人贩子手里买过来的林晨曦的婶婶,一个年纪三十来岁的普通妇女。其身后跟着一个年纪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少女一身鹅黄衣物,长发挽起一个复杂的髻,五官清丽,衬着鹅黄小袄格外的活泼,在这个小村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人。 当然,前提是如果抛却那因为嫉妒而扭曲的神色来说的话. 林麦儿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想来自负是小河村的第一美女,凭借着这点勾搭上了吴员外家的小公子,只要凑够足够的银子她就能嫁进员外家,虽说只是小妾,可宰相门前七品官,怎么说都是荣华富贵。因听说林晨曦那个吃白食的小野种发了财后,虽说不信却还是跟着娘走这一遭。 不想,银子还没见着到先让她见着一个狐狸精。 林麦儿瞬间被嫉妒冲昏头脑,忘了自己的目的,单指指着苏韵,音调拔高,“娘,这个狐狸精是谁?她怎么会在家里,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竟敢偷东西,快把她抓起来用刑,我要看她偷了什么。” 林母到底是林麦儿的亲娘,瞬间便明白了女儿暴走的原因,可她是见过苏韵的,况且她们今天的目的只是要银子而已。因连忙安抚女儿。 苏韵见林麦儿指着自己时就已经觉得自己今天的修养真是好到了极点,竟没有跳起来将那根碍眼的指头剁掉,听到后面的话,结合理解其中的意思,怒极反笑。 她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古人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放在现代不过是个刚上初中的懵懂少女,一进门二话不说便说自己是小偷,只因为自己长得比较好看便要对她用刑。小偷?这个家穷的家徒四壁,那个小偷不长眼会来偷?用刑?是想毁了这张脸吧? 原本苏韵是不在乎这样的诽谤的,可这是古代!女子闺誉大于天,对方却红口白牙的诽谤自己,苏韵自认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人再犯我,灭她满门。 第十章 上门找茬 下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突然的笑容无异于给怒火中烧的林麦儿添了一把柴,在林麦儿看来,这就是挑衅,不理会娘亲的警告安抚,死死地瞪着苏韵。 “贱人,不要得意,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翻了天,在这小河村,林晨曦那个小野种见了我都要躲开,你不过就是我娘买回来的贱婢,算什么东西。” 苏韵真心觉得,自己再忍下去她就是圣母转世。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眼睛里的寒流却几乎凝成实质。“贱人骂谁?” “贱人骂你。”林麦儿想也不想立刻回到,说完才发现自己娘亲脸色微变,苏韵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些嘲讽。 “果然很贱。”苏韵轻声道。温柔的好像阳春三月的清风。 林麦儿顿了一瞬,突然顿悟,脸色更加难看,五官近乎要扭曲,拎起裙角就要冲过去,“贱婢,你竟敢骂我。” 林母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呦,敢情现在不是求我救你的时候了?翅膀硬了是吧?别以为自己过了几天好日子就真的是什么大家小姐了,你也不过就是个被人从黑市买回来为奴为婢的小蹄子。早就不知道转手多少人了,谁知道之前干过什么勾当。要不是老娘看你可怜,你能过上现在的日子?有了银子不知道孝敬老娘,竟还要起老娘的强了?” 尖锐的声音刺耳极了,目光却紧盯着苏韵身上的衣物。她可记得清楚,这家里是什么都没有,连衣服都被自己收走了,如今苏韵身上的衣物绝对是后来置办的,看来,果然如老赵家的所言,这蹄子发财了,虽说不知道具体原因,可是只要有银子,谁管其他。 林麦儿一见自己娘亲发飙了,立刻有了底气,鼻孔朝天的看着苏韵。“娘亲说的是,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装什么装?等我嫁入员外府,第一件事就是划花你的脸。” 苏韵前世今生两世为人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被这母女两一唱一和气的反而冷静了下来,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自己不想养活林晨曦,又害怕被人戳脊梁骨,花了一两银子买了原身以后别说贴补,连面都没露,若不是自己阴差阳错来到这里,原身与林晨曦两人小的小,弱的弱除了一起自挂东南枝外只怕也只有饿死一条道走了。如今到好,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自己有钱了又上门求报答,正是典型的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还不忘收外快。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她以为她是太阳系吗?地球都要绕着她转? 若是今天让她如了愿,她苏韵就白在21世纪混了二十四年。想着,苏韵笑容越甚,目光却更沉。“如此,婶婶想如何?” 以为苏韵服软了,林母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倨傲道。“将银子都拿出来,你姐姐马上要说亲了还没有准备好嫁妆,等你姐姐将来嫁入员外府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原来如此。总算明白了二人此行的苏韵不觉有些想笑。感情这二人还真是来要钱的,这古代人的脸皮都是防弹衣吗?怎么就这么结实呢?露出这一幅倨傲的神色,好像是施舍似的。她怎么就能肯定自己一定会给她?打秋风都这么理直气壮,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还少不了好处?恐怕等她嫁入员外府首先要遭殃的就是自己。 所以苏韵很是干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没有。” 没想到苏韵会拒绝的这么干净,母女二人俱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林麦儿气急败坏的差点跳了起来。“你胡说,你怎么可能没有?” 苏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无辜道。“我怎么可能会有?” 林麦儿一噎,她怎么知道她怎么会有,明明一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贱种,一个是个年纪还没自己大的小女孩,除了被卖入烟花之地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她有银子。捡吗?别开玩笑了,她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村里的人丢了命都不可能丢银子。可是,苏韵身上的衣服以及炕上那崭新的被褥,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确实有银子。 想不通就不想了,林麦儿瞪着苏韵气势不减“那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你还敢说你没有?你就是怕我嫁入员外府对不对?”。 原来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其实算不上多好,布料粗糙,颜色也不是太正,穿在身上还有些微的刺痛,可是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村民眼里已经是十分华贵的衣物了。 苏韵默默翻个白眼,耐心告罄,恶声道。“银子都买了衣物自然也就没有了。怎么?莫不是你们还想搜一搜?也罢,左右不过两间屋子费不了多少功夫。”见林母果然一副蠢蠢欲动的表情,苏韵故意顿了顿。“不过,苏韵倒是听说我朝明令,无官府官印文书,擅自搜闯他人宅府,等同强盗,处以――杖、刑。” 最后两个字苏韵咬的极重,林母下意识退后一步,林麦儿脸色有些发白,想来是直到杖刑的。 苏韵说完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笑得天真烂漫。林母瞧见心中发狠,也知道苏韵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短短数月不见倒是丝毫没有刚见面时的怯懦,因也不在装模作样,狠狠地瞪着苏韵。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能唬住老娘?老娘是林晨曦那小野种的亲婶婶,婶婶到外侄家莫说去了官府,便是上了金銮殿也是站得住脚的,他是老娘养大的,便是老娘拿了他的东西,旁人也说不出什么,倒是你,不过是一两银子买回来的玩意儿,老娘便是打杀了你,你又能如何?” 苏韵听到林母一而再的叫什么野种、玩意儿,心里也是发了狠,板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若是我没记错,北秦律法规定,签卖身契的奴婢可以任意处死,既婶婶想要打杀我,不妨将契书拿出来,免得将来婶婶犯了人命官司,有口说不清楚。”见林母窒住,苏韵心中了然。苏韵是被林母自黑市的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不同于正经人丫子,人贩子手里的人都是不正经手段得来,自然也就价钱便宜。也正因为如此,苏韵才没有卖身契,此时,苏韵被买,只要其本人不承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已经是个自由人,遑论什么随意打杀。 苏韵这个空降户知道,林母作为原著居民自然也了解。见林母无话可说,苏韵冷着脸继续道。“今日婶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作为恩人,苏韵原是该报答婶婶,虽然婶婶的出发点极其恶劣,目的及其可恶,但是你救了我是事实,我不会抵赖,我可以给你五两银子,作为答谢。” 虽然苏韵的话很难听,林母与林麦儿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但是听到苏韵说要给自己五两银子时,依旧喜形于色,母女两对视一眼,满意的点头,林麦儿方才被吓的萎缩的嚣张气焰再度复活,不屑的看着苏韵。 苏韵好似没有察觉到对面两人的变化,依旧不紧不慢,不急不缓淡声道。“当然,话已经说开,索性就说个清楚。小曦的爹爹,生前是镇里捕头家里的护院,一直到去世前将妻子与小曦托付给叔叔婶婶,想必婶婶没忘记吧?” 林母不知道苏韵突然提起去世的小叔是什么意思,警惕的看着她。“那又如何?” 苏韵微微一笑。“不如何,只是婶婶即已将小曦赶出家门,那么连同小曦爹爹留给小曦的财产自然也应该归还小曦。小曦年幼不知轻重,少不得我这个童养媳要来操心这些。小曦的爹爹生前虽只是个护院,却也收入稳定,积蓄颇多,还有一处房产。” 听到这里,林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个小贱人竟然想打财产和房子的注意。这房子她们从小叔那里据为己有已经两三年了,里里外外贴补进了不少钱,怎么可能还给她,再说,这些银子都是他们家的家底怎么可能吐出来,因尖声道。“你想都别想,你个黑心肝的白眼狼,居然想打我们房子的注意,你想得美,便是扔了,老娘也不会给你一个铜板。” 林麦儿刚开始还不太明白,听母亲一说也明白了,立刻附和自己娘亲。“就是,不过是个小贱人罢了,居然想打房子的主意,房子是我们的,凭什么给你?” 苏韵仿佛没听见两人的叫嚣,无动于衷。说真的,她开始并不打算对林家做什么,毕竟她确实救了自己,可是这母女二人实在太奇葩,让人不收拾她们简直都对不起老天赋予自己这颗嫉恶如仇的心。占着人家的房子,拿着人家的钱还虐待着人家的孩子,她就不怕半夜林家小叔去找她聊天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现银跟零碎的东西,折合成银子共有十五两三百文,花去零头,婶婶一共归还十五两,这些都是在官府有备案的,婶婶不信可以去查。至于房子,虽说婶婶肯定添置了不少东西,不过婶婶一家住了这几年,折旧费算下来,也就抵消了,婶婶您说呢?” 第十一章 情动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现银跟零碎的东西,折合成银子共有十五两三百文,花去零头,婶婶一共归还十五两,这些都是在官府有备案的,婶婶不信可以去查。至于房子,虽说婶婶肯定添置了不少东西,不过婶婶一家住了这几年,折旧费算下来,也就抵消了,婶婶您说呢?” 折旧费是什么林母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该死的贱蹄子要收回她的房子,拿走她的银子,她不想回到这个仿佛风大一些都能倒塌的破土屋来,她不想过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的日子。 她不知道,只要她对林晨曦能好一点,苏韵也不会做的这么绝。可惜,直到此刻她也从没想过林晨曦住在这里会不会觉得冷。 “贱人,你以为老娘吃素的吗?房子老娘住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那是老娘的房子,老娘是长辈你却教唆那个野种去妄想老娘财产,老娘倒要看看,官老爷到底会帮谁。” 林母是气疯了,本以为只要自己来了,苏韵即使不欢天喜地的将银子交出来也会碍于自己的救命之恩交出银子。谁知道,苏韵不按常理出牌油盐不进,银子没要到,反而要交出自己的底。心里突然有些后悔听了女儿的话上门找茬了。她知道苏韵说的对的,她根本不能将苏韵怎么样,而且小叔的财产也确实有登记,闹大了谁都不好看,赢了要留骂名,被认出脊梁骨,霸占叔家财产,虐待嫡亲侄子。输了,什么都没有。可是此时却是不能输了气势。 林麦儿到底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少女,狠心肠有,手段不足,也不够稳重,听到苏韵的话早就按捺不住,突兀的扑了上去,将苏韵狠狠的推倒在地。 “贱婢,我让你要房子,让你要银子。” 苏韵前世今生都是乖乖女,从没有跟人打架的经验,更是不妨林麦儿突然动手,大病初愈哪里能抵得住如此劲道,一下被推的向后栽去,狠狠地撞在桌在上,杯子水壶碎了一地。 “啊……” “韵儿” 短促的喊声伴着苏韵猝不及防的惊叫,还不待众人看清,一道黑色的身影大步上前,将地上倒在碎了一地的瓷片中的苏韵揽在怀里,“韵儿?你怎么样?” 不知为何,看到秦冥翼的瞬间,苏韵突然觉得好委屈,仿佛受了欺负看到最信赖的人,眼里不自觉的就含了两包泪,抬起手小声道。“痛……” 还不待秦冥翼因为苏韵难得的撒娇与眼泪而幸福那因为支撑身体而被碎片割的鲜血淋漓整个手掌,便出现在了眼中。 秦冥翼的眼里渐渐染上暗沉,那浓重的色彩仿佛要形成风暴,整个人的身上笼罩了一片摄人的气势。 林母与林麦儿有些胆怯了,林麦儿看着眼前仿佛即将妖魔化的男子,还不待感叹他的英俊便先被吓破了胆子,心里万分后悔刚才的冲动,瑟缩着躲在自己母亲身后。 “娘……是她自己的错,是她要抢我们的房子。” 林母艰难的吞咽着口水,拉住女儿。秦冥翼将苏韵打横抱起放在土炕之上,眼神稍缓。 “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起身眼里再度被阴冷送笼罩,一步步走进母女两人,那迫人的气势让林母感觉此时站在面前的男子仿佛掌握着自己生杀存亡,那双眸间的厉色好似凝成实质,连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敢伤她?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林麦儿听着那阴森森的语调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林母出其不意的上前一步,秦冥翼冷笑一声,还没反应便见林母狠狠抄起腿边的木凳朝土炕之上的苏韵掷去。同时拉起林麦儿夺门而逃。 秦冥翼条件反射快于大脑思考,背过身体牢牢挡住那木凳。 砰,木凳打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如愿的被挡了下来,苏韵有些呆了,就那么看着距自己不过两步之遥的男人。 鲜红的鲜血从发间滴落,一滴,两滴,然后连成直线,不断滑落。男子看着那目瞪口呆的女孩,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可是一阵黑暗侵入,似乎有什么自脑海深处涌出,然后失去意识。 苏韵看着滑下的身体,猛地自土炕跳了起来,顾不得自己受伤的手掌,扶起男子,泪水模糊了双眼。“大冰,大冰,你怎么样?醒醒啊大冰,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姐姐,啊――大冰哥哥!”苏韵哭的眼泪纵横,听到小孩的声音,抬头就看见小孩扑了进了,身后跟着蹙着眉头的李二郎。 “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利落的搭上秦冥翼的脉搏,将他扶到土炕之上安顿好,李二郎才开口。 苏韵怀里搂着安静的林晨曦。坐在旁边,看着李二郎熟练的替秦冥翼上药包扎,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刚才那一瞬间她是真的被吓到了。那么多的鲜血,仿佛流不尽般争先恐后的从头发间滑落,她甚至不知道伤口在哪里。直到现在她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听到李二郎的问话,苏韵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李二郎一脸的气愤。“太过分了,林婶实在太过分了,她就不怕别人戳她脊梁骨吗?” 苏韵撇撇嘴,跟吃好的穿好的过好日子比起来,戳脊梁骨算什么?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世界,即使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只要你有钱别人还回不做你的生意吗? 她从来都知道这里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只是,这却是她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这里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了,这里不再是法制社会,这里的人命有时候分毫不值。 “姐姐,我们报官吧?”一直安静的伏在苏韵怀里的小孩突然抬头说。眼里是一片水光。苏韵有些心酸,林晨曦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叔婶对自己不好他从不抱怨,哪怕他们将自己抛弃在他的心底,那也是他的长辈。可是今天,一个才刚刚省得人事的孩子说出这种话,可见,这家人是真的伤了小孩。” “姐姐有数,你别操心。”揉了揉小孩的头,苏韵如是说。 看看小孩,又看看苏韵,李二郎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这是林家的家事,自己是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沉默片刻“别太担心,苏兄身体底子好,这点伤不碍事。”见苏韵似乎确实冷静了下来,这才有些尴尬道。“那个……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遣小曦叫我一声就成。” 苏韵见李二郎局促的连脸都红了,沉重的心情不觉缓和了些,她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男女基本婚前是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的,虽然她自己没觉得,但李二郎却实是如坐针毡的,因此倒也没说什么。 “好,那你先回去吧,等哥哥醒来,我让小曦告知你一声。” 因为秦冥翼的身份十分敏感,再加上自己家里情况实在不适合陌生男子出入,苏韵在外人面前一直都称他为大哥,连小曦也被耳提面命了数次。 秦冥翼这一昏迷又昏迷了两天,虽然中间没发生什么异状,但苏韵也是担足了心,第二天又让小曦去李二郎家让李二郎请了徐大夫来,徐大夫看过只说,他身体受过严重的内伤,之后又遭过反噬,因此身体有些虚,这次脑部受创虽说不至于致命,但也不算轻伤,好好养养就好。有留下些药物这才带着被苏韵强硬塞给的银子离开。 倒是徐大夫的孙女徐珍儿此次又跟着来了,见到昏迷的秦冥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勤勤恳恳的帮着自己爷爷忙前忙后。看的苏韵心里一阵气闷。 不是说古代的女子很含蓄,很腼腆吗?你这么积极的往男人面前凑是要闹哪样? 天快黑下来了,徐珍儿才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回了家。 除夕越来越近了,苏韵家里离不了人,李二郎自动自发的将基本的年货替苏韵买了回来,为此挨了他娘不少骂,苏韵将银子全部还了回去,才让他带着林晨曦走了。 小孩自那天后开始迷上了习武,整天跟着李二郎在后山下练习,苏韵虽觉得辛苦但也没有阻止,她没有理由阻止一颗向上的心。所幸,小孩挺有天赋,倒也学的像模像样。 苏韵手里煎着药,看了一眼土炕上的人,撇撇嘴。“都三天了还不醒?你其实是在偷懒吧?话说,瞧瞧这段时间,不是你受伤就是我受伤,总有一个人要躺几天,这屋子风水不好吧?怎么就跟中了邪似的?你要是还不醒,我可就带着小曦物色新房去了,你就留在这里坐化吧。” “好狠的心,我是为了谁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苏韵呆了呆,惊喜的回头望进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里。秦冥翼好笑的看着那个呆住的少女,眼里漾出温柔的笑意。 “傻了吗?” “啊……”真的醒了,虽然声音因为刚醒还有些低沉沙哑,可那确实是他的声音。苏韵发出一声尖叫,跳起来冲到炕上,扑进男子的怀里。“你醒了……” 秦冥翼定了定身子,伸开手臂将那个小巧纤细的身子牢牢锁进怀里,发出满足的喟叹,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喜悦,不自觉笑意盛满整个心房。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苏韵眼眶有些发红,鼓着脸颊抬头望着他控诉道。“你睡了好久。” “嗯,是我的错。” “你的活儿还没干完。” 秦冥翼哭笑不得。“嗯,我马上去干。”好脾气的应道。 苏韵顿时感觉自己就是周扒皮、黄世仁,往死里虐待长工。“嗯,准你养好身体在干活儿。”顿了顿,将头埋在秦冥翼颈间。“你吓死我了。” 秦冥翼只觉得自己心都快化了,苏韵就像无色无味的毒药,毫无征兆染上,悄无声息渗透在骨髓里,等到发现的时候早已病入膏肓,无力回天。可是秦冥翼竟觉得这种感觉那么幸福。 暖暖的,甜甜的荡在心间,强烈的连灵魂都感到战栗。 第十二章 哀思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李二郎带着小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秦冥翼倚靠在窗子边,看着苏韵,目光里漾着无尽的温柔,似乎连嘴角都掀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苏韵局促的坐在地中间的炉子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火种,火都快熄灭了还在翻着,神情有些恍惚。虽然两人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气氛总有些诡异。 李二郎有些不解,他一直觉得苏韵两兄妹之间的关系十分耐人寻味,有时大冰看苏韵的目光总会潜藏着几分异样,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同为男人他总能敏感的捕捉到些许蛛丝马迹。 当然,想不通他也就不想了,看到大冰醒来他还是很高兴的。相处这么久,他也确实将对方当成朋友一般的存在了。 “大冰哥哥,你终于醒了啊,你都睡了好多天了。咱们后院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所以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当成木匠了吗?使唤使唤的理直气壮?秦冥翼十分无语的看着眼前亮晶晶的眼睛。虽然很郁闷,但不得不承认,小孩眼里的担忧让他很受用。 “苏兄要是还不醒,苏姑娘少不得要去镇里请大夫了。”李二郎笑着打趣。 秦冥翼淡淡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李二郎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秦冥翼。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是从黑熊事情之后,但两人相处的也不错,秦冥翼虽说为人沉默了一些,但时间久了倒也不会那么生疏,偶尔还可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刚才他分明感觉到秦冥翼的冷淡,有种高高在上俯视的感觉。是错觉吗?李二郎没有深究,只是对秦冥翼笑了笑,看向苏韵。 “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两天家里忙,我就不过来了,正好苏兄也醒了,我也放心了。” 苏韵急忙起身,真诚的看着李二郎。“好的,你忙吧,不用担心我们,等开了春,请你吃饭。”苏韵这话并不是客套。从开始李二郎实在帮了自己不少忙,何况自己被熊袭击那次也是他跟秦冥翼一起寻找自己,某角度来说也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且李二郎为人热情,乐于助人,她对他本人也很有好感,也是将他当成朋友的。 感觉到苏韵的真诚,李二郎不觉也笑了。点点头,对秦冥翼林晨曦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秦冥翼的伤也算不上太严重,本身也有武功底子,醒来以后身体愈合的速度也快了起来,随着除夕将近,整个小河村也染上了新年的喜气,即使远离群居点的苏韵也隐约能听到小孩子欢快声音。 秦冥翼带着小曦将买回来的春联挨个贴上了屋门口,连厨房都没放过,苏韵则将衣物被褥都洗的干干净净,三人合力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每天到夜晚都累的浑身骨头疼。 大年三十一大早艳阳高照,温度回升了一些,林晨曦就元气满满的像条小神龙满院子撒丫子跑,手里拿着个头不大,类似鞭炮的小跑杖,那轰轰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苏韵围着自制围裙准备着早餐,不时的伸出头看看高声叮嘱high的忘乎所以的小孩。“小曦,你小心些,点燃赶紧跑开,小心受伤。” “嗳,知道了。”林晨曦连头都顾不得回,脆生生的应着。他从没玩儿过炮仗,以前看见别人玩儿的时候很羡慕,可是婶婶是不会给他买的。 苏韵看着他依然故我的疯玩,只能缩回头,无奈的摇摇头,听着外面接二连三的声音,暗暗在心里盘算是不是给他买的多了一些?她是不能理解男孩子为什么都喜欢放炮,听着那轰鸣声,她只觉得心惊胆颤,像是自己置身战场,随时都有可能冲出一个敌人给自己一枪。 不过,也有例外。想着,偷瞄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的洗菜剁肉的男子。他看上去也不过就是十**岁的样子,在现代,她的那些同学大一的时候每当年庆的时候基本人手一支烟,有些调皮捣蛋的专爱偷偷在女生身边放炮,听着女生惊吓过度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有种变态的成就感。真的好想回家,好怀念过去的日子啊…… 想着想着,盯着秦冥翼的目光不由得就有些失神。 秦冥翼早就感觉到苏韵的视线了只是故意没有回头,想要看看接下来的反应。他活了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厨房手里摆弄着这些恶心的东西,他活了二十年连自家厨房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可是做着这些连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时,他竟觉得幸福? 就这么跟她一起隐居,一起过着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也成为一种美好。明明住着土屋破炕竟也觉得远比过去高床软枕来的舒适自在。只要想到那个女子就在不远处,亲手为自己洗手作羹汤,他的心里就觉得涨涨的,有什么东西要流淌出来。 微微侧头,对上那双漂亮的目光涣散的杏眸。又是那种眼神,那种游离在这个世界外,好似穿透了时空的思念着什么。 放下手中的刀与肉,晃了晃苏韵的肩膀,苏韵吓了一跳,茫然的望着秦冥翼。“怎么了?” “没事。”轻柔的抚了抚苏韵的长发,秦冥翼轻声问。“在想什么?” 苏韵脸颊红了,狼狈的躲开秦冥翼的目光,转身继续准备早餐。“没……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快,去洗菜。” 似乎听到秦冥翼轻笑了声面,乖顺的走回去继续剁肉。苏韵长舒一口气,自从那天起,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是很怪异,每次单独相处总是很紧张,好像连空气都变的粘稠,胶着不分。 苏韵心里懊恼极了,明明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年龄都近四十岁了,可是脸红心跳的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单纯少女遇到心中的白马王子,整个空气里都飘荡着粉红泡泡,明明他只是一个身份不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人啊,古代人结婚那么早,他如今怎么看都是二十岁的青年了,没理由还单着吧。啊!啊!啊!鬼才知道他有没有老婆啊。 对着一个疑似已婚男人心跳加速,苏韵,你是要闹哪样儿啊? 在苏韵的纠结中吃了早饭,秦冥翼陪着林晨曦去给父母上坟,虽然秦冥翼极其不愿意干这么晦气的事,但家里人口太少,除了自己就只剩苏韵了,林晨曦父母的坟地还有不短的距离秦冥翼也实在不放心这孤姐寡弟的上路,只能含泪告别苏韵带着祭品上路了。 苏韵利落的将碗筷收拾干净,无聊间,思绪不由得又飘向前世。 她生长在普通家庭里,爸爸妈妈都是教师,可以说出生在书香世家。父母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弘扬家风继续读师范,可自己从小喜欢设计,一意孤行选择了服装设计,有段时间跟家里的关系几乎降到冰点。 后来她崭露头角,父母渐渐不在那么抗拒,可是没多久,她却来到了这里。也曾经想过自己渐渐长大了,可父母渐渐年老了,等到多少年后父母离开自己该怎么办,可她做梦都没想到,首先离开的会是自己且是以这种方式。 自己还活着,可是父母永远看不到了,只能对着那永远不变的太阳遥寄哀思。 爸爸妈妈,我还欠你们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曾经让你们伤心难过,对不起这么悄无声息,连告别都来不及就离开,对不起以后不能承欢膝下,让你们晚景萧条,对不起你们付出了所有的爱与精力,可最后得到却只能是轻飘飘的‘对不起’三个字。 今天是春节,爸、妈,我很好,所以也请你们善自珍重。 泪水不知何时早已泉涌而出,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分量通通倾泻,到最后连自己都已分不清楚到底自己哭泣的是对父母的思念还是对于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惧,对于未知未来的迷茫。 她不是不怕,她只是将恐惧深深掩盖,然后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关系,我可以。’足有半个时辰,苏韵渐渐敛好情绪,想到自己哭的气动山河,哪怕没有人知道也不由得有些羞赫。急忙打理好衣服染了尘土的衣物,打着哆嗦用冷水敷了眼睛,折腾了半晌才将即使在模糊不清的铜镜中都能倒影的红眼睛给消下去。 天快黑的时候秦冥翼带着小曦回来了,苏韵早已一派淡定,将八菜一汤端上桌子,三人用过最丰盛的一顿晚餐后,回了屋子准备守岁。 古代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夜生活单调的令人发指,对于一个习惯了电视电脑手机高科技的苏韵来说,这简直闭关禁闭还要难过,关禁闭总还有一盏台灯吧? 只有真实经历古代生活的人才能深刻明白中国it也的发展的必然性与重要性。 林晨曦经过一天的奔波早已泄了气的气球萎靡不振的睡觉去了,只留下苏韵与秦冥翼面面相觑。 空气中的分子又开始胶着,苏韵有些尴尬。从上次以后,每次单独跟秦冥翼相处总会觉得很不自然,两人暧昧的沉默下去,连空气中都开始冒出粉红泡泡。 苏韵低头暗想着什么话题可以打破着诡异的气氛,不待想出来,对面的秦冥翼十分体贴的先开口。 “今日上坟你不去可以吗?要不要明天我陪你去一次?” 喂喂喂,今天多么喜庆的日子,多么和谐的时候,说什么上坟的话题,真的没有问题吗? 第十三章 夜话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扫了一眼对方,苏韵有气无力。“我为什么一定要去?” 总觉得苏韵看自己的那一眼有些奇特,秦冥翼纳闷的问。“那不是你爹娘吗?” “谁告诉你那是我爹娘?” “……”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秦冥翼觉得自己的大脑回路有些跟不上苏韵的节奏,看着苏韵大眼睛里倒影出无辜的神色,再联想起林晨曦呆萌呆萌的表情,有些艰难的开口。 “你跟小曦……不是亲姐弟?” 鄙视的睨着某人。“你见过不同姓的亲姐弟” 虽说不太多,但是谁告诉你没有?普通百姓家里个别也会有随母姓的啊,明明是你少见多怪好不好?这话秦冥翼不敢说,虽然依照他的性格也不会跟苏韵争辩这些,但是他绝对相信,只要他胆敢说出来,苏韵就敢挥衣撸袖,扯着自己坐在火炉边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从天文地理说到时事军政,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以极其华丽的辞藻,尖锐的描述,形象的比喻来就‘我朝子女随母姓与随父姓的概率比较’这一话题展开跨年答辩会。 想想那个可怕的画面,饶是经过鲜血洗礼的秦冥翼也不寒而栗。 同理可证,唐僧果然是中国神话界最为高明的杀手,杀人不见血,其杀伤力之大,从那个被活活念死的可怜妖精身上就可以看出。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这年头,投资有风险,工作需谨慎! 小心使得万年船,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身死道消。 “那你跟小曦……” “哦,我是被人卖到这里给小曦当童养媳的。” 秦冥翼嘴角一抽,你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肿么回事? 虽然一直以来没有怀疑过林晨曦与苏韵的关系,但是苏韵模样清丽,身上也没有农家女显而易见的粗糙,反倒是一看便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小姐身子,原来原因竟是这样。 看出了对方还想要继续提问,也没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没什么情绪的开口。“我脑部似乎受到过伤,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其他的都不记得,小曦很可怜,我也没有地方去,就留在这里跟小曦相依为命,有缘千里来相会,便是成不了夫妻,也是姐弟的情分。” 话说,有没有觉得情节比较熟悉呢?失忆什么的果然是广大穿越女主屡试不爽的绝佳理由,安全防漏无副作用,一招见效,童叟无欺。 “没有想过找回过去的记忆吗?” 喂喂喂,我又不是她本人,难道要我去8号当铺用自己的记忆换吗?这个世界还没有玄幻吧? 心里吐槽不断,外表多愁善感。“失忆与否真的那么重要吗?我没有什么凌云之志,也没有什么壮志之筹,过往如何既不能让我生活质量提高,也不能让我心情轻松愉悦,何况人不可能只活在过去里,既如此,忘与不忘有什么妨碍?左不过是这么过日子罢了。” 苏韵说的毫不在意,秦冥翼第一次听说这种论调,那离经叛道的思维模式总是与自己的三观发生冲击,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细细品味又总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觉心里对苏韵的好奇再度翻开一个新篇章。 “你呢?你怎么想?想要恢复记忆吗?” 秦冥翼犹豫了一瞬,点点头。 苏韵似乎笑了一下,语气依然平淡的好似过境清风。“唔,有机会找个好一些的大夫看看吧,小说里不是总有那些什么神医谷,药王谷之类的**于国家之外的地方吗?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我怎么就没有那运气遇到一个神医呢,貌似我一直都挺崇拜那些学医的人,啧啧,那脑容量得多大才能记得住那么多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啊。” 秦冥翼蹙了蹙眉,他有些不太喜欢苏韵此时的平静,努力按捺住心底的不舒服,疑惑。“小说?脑容量?” 好吧,原谅他一个古代人不懂这么前卫的词句。 “就是通常说的话本。” “你说的神医谷药王谷这里没有,你若想见神医,回春谷坐落于北秦与东陵交界处,回春谷以医术闻名于天下,谷中所有弟子放在外界都可以独当一面,便是下人一般病症也是手到病除,虽说回春谷常年闭谷禁止出入,不过为了历练弟子,每三年会举行一次行医考核,为期半年,你可以趁此机会,一睹为快。” 额,神医谷,回春谷,你确定这不是一回事儿吗?万变不离其宗,换汤不换药罢了,还有……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一个失去记忆连自己是谁都忘记的人会对这些不甚重要的事了解的这么清楚吗?怀疑的目光扫视着秦冥翼浑身上下,好像要看透他所有的伪装。 秦冥翼顿了顿,神色不变。“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吗?” 所以你那故作疑惑的表情是在讽刺我没有知识还没有常识,没有常识还要出来丢人吗?亲? 苏韵没有再说话,秦冥翼本就不善言辞,两人的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苏韵倚着窗口,外间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偶尔的风声与轰轰的巨响,那是合家欢乐的声音。 本该是万家团圆的时刻,可是不论是自己还是秦冥翼,又或小曦,每个人都是孑然一身,空空荡荡的来,然后空空荡荡的走,在黑暗中,看不清前方的路,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只要继续走下去总会遇到光明,你不知道沿途会遇到什么风景,所以不会惋惜,可是走到最后,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却会怅然若失。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本就是萍水相逢,也许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曲终人散的时候各自转身,徒留的只是一声长叹,以及淡淡的怅惘。 即使知道,即使明白,可见到秦冥翼点头的时候,苏韵觉得自己的心里仿佛带上了氧气罐,沉沉闷闷,不至于窒息,总不如自由自在的呼吸。 最后是怎么样睡着的,秦冥翼什么时候回到西屋,苏韵都不知道,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林晨曦的身边盖着被子睡的香甜无比,以致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林晨曦趴在苏韵的耳边,见苏韵醒了露出大大的笑脸,拖长了音调,“姐姐~~~新年快乐……” 苏韵的萌点再一次毫无意外全面失守,两手捏住小孩的包子脸,滑滑嫩嫩的,使劲儿捏成各种形状。“啊啊啊,小曦新年快乐,你真是太可爱了。” 一个湿答答,水灵灵的热吻印在热豆腐一般的脸颊之上。 “姐姐,很痛……”小孩泪眼汪汪的看着苏韵,使劲撒着娇,嫩生生的小嗓子拉长音调,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苏韵母爱泛滥成灾,直接将满腔无处宣泄的爱意化为力气,使劲蹂躏林晨曦的小脸,两人在被窝里闹成一团。 “该起床了吧?我们不要吃饭了吗?” 两人闹得正欢,煞风景的声音自门口响起,秦冥翼表情十分无奈,眼里却满含笑意。 苏韵手软脚软摊在炕上,将小孩搂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铜钱交给小孩,一本正经。“给,小曦,你的压岁钱。好好存着,等以后娶老婆的时候,这可是你的聘礼。” “嗳” 看着小孩小心翼翼的捧着铜钱仿佛稀世珍宝一般藏在怀里,又满足的拍了拍,秦冥翼哭笑不得。“这也太少了吧?家里也不是没钱……” 苏韵翻个白眼。“你懂什么?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压岁钱取的是吉利,又不是为了敛财。再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从小培养小孩节俭的美好品德,我可不想养出一个骄奢淫逸的败家子来。”说罢郑重的看着小孩。“小曦,咱们家不兴红包越高,福气越好那一套,知道了吗?” 姐从小到大压岁钱都是一元啊亲?多么惨痛的血泪史,多么惨无人道的新年礼物,若是没有人经历跟姐一样的经历,姐的内心该失衡了啊。 姐从小立志将此精神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接受到如此温馨的压榨,实现虐待为本的人文理念,所以,孩子,你只是可怜的第一只一头撞入姐精神世界里的小白鼠啊…… 小孩严肃着小脸,学着苏韵的样子郑重的点头。 握了握手里的荷包,秦冥翼不动声色放回怀里,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铜板递给小孩。 “你姐姐已经说了,哥哥也就只好照做了,喏,压岁钱。” 林晨曦眉眼弯弯。“谢谢大冰哥哥。” 秦冥翼看了看苏韵,似乎想要说好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破天荒的有些局促。苏韵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了出来。秦冥翼这才放了心,跟着笑了。 过了年,时间过的也快了,走走邻,拜拜访也就过去了。等到李二郎闲了下来林晨曦又跟着李二郎学武去了,苏韵本想让秦冥翼教,秦冥翼看了李二郎的身手倒也练得不错,先让他带着小孩练。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天快黑了,林晨曦还没有回来,苏韵有些焦急,坐立不安的时候,秦冥翼带着寒气进了门。苏韵迎了上去,将黑色大棉袄解开,递给他一杯热水才急声问。 “怎么才回来?小曦呢?” “李兄今天带着小曦去了镇上,小曦玩累了在李家睡了,我想着左右小曦睡了,不如我带你也去镇上看看,今天镇上很热闹,你没见过吧?” 苏韵还真没见过古代的元宵节是什么样,虽然知道以古代的条件元宵节也不一定就比现代好看,可古代有古代的玩法不是?原本苏韵还挺遗憾,听秦冥翼这么一说,心立刻动了。 第十四章 跟踪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其实你是早有预谋的吧?” 看着眼前这辆虽不豪华但明显不是小河村这么贫瘠的地方受理范围之内的马车,苏韵默默无语。将小曦送到李家,不动声色雇来一辆马车,你敢说不是算计好我这颗蠢蠢欲动的心抵挡不住来自外界的诱惑,我就把我驰骋设计界的智商送给你。 “我只是希望你开心。”秦冥翼面色不动,一如既往深沉如水。 这泡妞技能……已经无限接近神级,隐藏在骨髓里的闷骚属性彻底暴露无遗。 苏韵心里咬着小手绢泪流满面,这么温情浪漫的话你可以不用这么冷肃沉默的表情说出口吗?天气已经够冷了,求你不要在雪上加霜了好吗?亲? 苏韵的别扭属性瞬间启动,无视了自己翻腾滚滚的各种情绪,变形金刚防御系统全面开启,淡定的无视被对方技能射中的小裂缝,缓步轻摇上了马车。 秦冥翼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韵的背影,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似留恋,似纠结,转瞬即逝,跳上马车,开始自己人生中头一次的车夫经历。 到了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镇之上却是灯火通明,不同于新年时的冷清,元宵节的镇上十分的热闹。整条街巷两侧摆满了小摊,人来人往之处随处可见年轻的小夫妻带着自家孩子闲逛,偶尔几个半大孩子成群结队的跑过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小灯笼,吐着白气,深冬的寒冷掩不住人们沸腾的热情。 秦冥翼护着苏韵一路往前,小心翼翼的不让来往的人群撞到,过往的人们见两人样貌出色,俊男美女,秦冥翼又是小心翼翼的护着苏韵,俨然一副新婚燕尔的样子,皆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 苏韵早就看的眼花缭乱那里还能顾得上去注意周围人的目光,秦冥翼注意到了,却觉得这些目光很受用,心里暗自欣喜,面上古井无波。 没有现代的高端大气,古代的节日显得朴实无华也更贴近真实,那街道上有卖花灯,有卖糖人,有卖折扇等各种零碎的小东西,花样繁多,层出不穷,各式各样的动物,花草,美人刻画得栩栩如生,让人叹为观止。 看着那琳琅满目,苏韵不禁感叹古代的手工业当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先去吃饭吧?饿坏了吧?” 见身边的少女,眼珠子都转不动,两眼绕起了蚊香,那张红艳的小嘴就没合上过,秦冥翼心像是泡在了温泉了,热热的,又像是泡在了烈酒里,酥酥的。忍不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传来异样的麻痒,胡乱的点了点头,耳垂不由自主的染成粉色,秦冥翼似乎轻笑了声,苏韵觉得自己脸颊开始发烫。 她刚才是被挑逗了吧?是吧是吧是吧? 闷骚属性的男人你真的伤不起啊伤不起!苏韵在心里囧囧有神。 到底是谁说你为人木讷,沉默寡言的?我要把他脑袋塞进马桶里好好洗洗脑。 苏韵其实并不饿,可是为了怕半夜会饿也随着秦冥翼随便找了一个小摊点了碗面,秦冥翼吃的也不多,大多数时候苏韵总觉得他在看自己,可当她抬头的时候他却在低头吃面。 苏韵有些不信邪,装作埋头吃饭,等他抬眼的时候迅速抬头,正对上秦冥翼的眼睛,秦冥翼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愣了一下,差点被刚刚咽下的面条噎着,有些狼狈的咳嗽两声,苏韵毫无身为罪魁祸首的压力,立刻大笑了起来。 周围都是一片哄闹,除了隔壁的一桌外偷偷打量了两人几眼外,苏韵的笑声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秦冥翼缓了口气,擦了擦嘴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苏韵笑得前俯后仰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 “有这么好笑吗?” “当然好笑,笑死人了。”苏韵上气不接下气,回道。 我会这样都是谁害的? 看出了秦冥翼心里的独白,苏韵理直气壮。“谁让你偷看我?我又不收你钱,你干什么要偷偷摸摸?” 偷偷、摸摸……为什么觉得这个词这么猥琐? 见秦冥翼不理会自己径自端着茶碗姿态优雅的品茶,苏韵隐藏在天使外衣下的恶趣味悄然苏醒,悄悄挪到他旁边凑了过去,以极其小声的音调慢慢道。“不要害羞,勇敢大胆的承认,其实……你爱上我了吧?” “噗……” 经过某人的不懈努力奋力撩拨,秦冥翼终于不堪其扰,不负所望一口茶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复杂的抛物线,最后着陆于某人鲜亮的蓝色衣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秦冥翼呆呆的看着苏韵,苏韵保持侧身的动作僵直,呆呆的看着秦冥翼,然后淡定的看着水渍渗透衣服杳无踪迹,云淡风轻的理了理衣物,动了动嘴角,突兀的以成倍的音调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秦冥翼外表面无表情内心狂躁奔腾,捉弄人有这么好笑吗?看他丢脸有这么开心吗?听到那句‘你爱上我了吧’心里狂跳这种事他会说吗? 答案当然是:闹! 敏感的感觉到隔壁桌过于频繁的自以为隐蔽的偷偷张望过来,秦冥翼当机立断放下饭钱,拉起笑得花枝乱颤的少女离开。 出了小摊,苏韵总算笑得不那么厉害了,秦冥翼看着偷捂着嘴,肩膀抖个不停,不时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笑声的少女,心里的郁闷别提了,一张鬼斧神工的脸上写满了‘求别闹’三个字。 “韵儿……”顿了顿,一向冷峻的男子发出一声仿若年迈的父亲终于将嗷嗷待哺调皮捣蛋的的孩子抚养长大的心酸长叹。“你太调皮了。” 苏韵翻个白眼,你才调皮,你全家都调皮。 想着缩小版某人顶着一张万年不变的僵尸脸活泼捣蛋的画面,苏韵再次笑喷。太恶搞了有木有?太雷公了有木有?简直雷死人不偿命。 无奈的望着独自yy的再次笑喷的某人,秦冥翼真心觉得,今天出门苏韵忘带神经了,一个正常的小姑娘怎么就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花招呢? 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两人晃晃悠悠的穿梭在人群里,秦冥翼突然顿了顿,不着痕迹的往后看了一眼。苏韵为数不多的神经敏感的捕捉到异样,顿时名侦探模式全面启动,古代版苏洛克?福尔摩韵诞生。 小心翼翼的躲避着人群,苏韵紧紧的挽着秦冥翼的手臂靠上他。“后面有人跟踪我们?” 秦冥翼浑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右臂之上,独属于少女的有些青涩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秦冥翼觉得自己的身体各机能都要罢工了。他想挣开,听到苏韵的话有些诧异的看了苏韵一眼点头。 对于这种就古代来说离经叛道甚至可以说是放浪形骸的肌肤相亲这种事,苏韵做起来丝毫没有压力,在现代的时候同学之间,好朋友之间勾肩搭背那是常有的事,谁会没事干像个贞洁烈妇似的喊着别碰我,别碰我,除非脑子有病。 所以对于挽着胳膊这种国际上只是礼仪的动作,丝毫察觉不出给土生土长的原著居民秦冥翼怎样的冲击,只是在对方看自己的时候挑了挑眉。 你那惊诧的目光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有这么无感吗? “有多少人?预计武力值是多少?目测战斗力强不强?” “人数不多,大概四五人,看着……”疑惑的想了想。“武功都不错。” 靠,今天又得罪了哪路神仙了?怎么不偷不抢的就有人跟踪自己了? “我们衣物算不少高档,也没有土豪的一掷千金,挥金如土,应该不是打劫。”上下扫了秦冥翼一眼“该不会是劫色吧?” 喂喂喂,要劫色也是劫你的色,你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闹的是哪一出啊?呸呸呸,什么劫色,谁的色都不劫。 “这样算来,就只剩一种可能。他们在找人,可能你或我容貌比较肖似他们要找的人。” “为什么不是找你或我?” 哼?考我?今天我就当一回福尔摩斯,让你知道姐姐我高达两百的iq不是吃素的。 “首先,我失踪到现在除去失忆以前,便是现在也有几个月,他们要找我不论是不是我本人,在看到我的时候要做的都不是偷偷观察,远远尾随。且,除非我是皇亲国戚,否则,对于一个失踪这么久的女儿家来说,其实找与不找都不重要,或许找不到才是最好的,毕竟,即使找到了,带给家里的也不可能是什么好名声,反而会拖累。” 就这个社会环境来说,苏韵的话很现实,秦冥翼虽然觉得心里很怪异,但也不得不点头。 “其次,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伤,且刀刀致命。可想而知追杀你的人与你之间也是不死不休。若是搜查你的人,今天会出现的可能就不止四五个人,且他们却只是远远尾随,甚至没有动手的意向,若非是没有敌意,当初他们能够将你打伤,今天你尚带着一个拖累,且周围的环境对他们也大为有利,此时动手成功概率也高不止一成。” 当然,我还是坚定地认为你比较可能是朝廷钦犯这种话你以为我会说吗?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他们是你的人。”见秦冥翼愣了愣,苏韵突然笑了出来。“不过反正你也失忆,到底是谁的人我们也不知道,还是躲着他们吧,可千万别打草惊蛇。好了,我们到了。” 第十五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他们是你的人。”见秦冥翼愣了愣,苏韵突然笑了出来。“不过反正你也失忆,到底是谁的人我们也不知道,还是躲着他们吧,可千万别打草惊蛇。好了,我们到了。” 秦冥翼没想到,仅仅只是凭着随意的一眼,苏韵就能想到那么多,虽然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却句句在理,有根有据。不由得再一次对这个年纪不过十三岁的少女产生了好奇。听到后面的一句话下意识的抬头,看见锦绣庄三个字挑挑眉疑惑的看向苏韵。 苏韵狡黠的眨眨眼,笑得犹如狡猾的小狐狸。“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因为是元宵节,夜晚不禁宵,锦绣庄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因此店里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花样。 苏韵一进门小二就瞧见了,因为来过几次,倒也认得这是掌柜的合作人,店里许多衣服都是出自这位看上去天真烂漫的小孩之手,现在这几位夫人身上的衣服也是这尊大佛的手笔,因对着几位衣着样式新颖的妇人说了几句便朝这苏韵走了过来。 “苏姑娘来了。” 苏韵点点头,没看见严翎有些奇怪。“你们掌柜呢?” “掌柜家里有事儿,先家去了,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跟小人说也是一样的。” “我没什么事,外面来了几个不长眼的,我从后门离开,他们若进来,你便说你没注意就成。” “哎,姑娘放心,小人知道怎么办。” 苏韵赞赏的看了一眼小二,从后门出了锦绣庄,拐进另一条冷僻的小巷。 “小样,跟我斗,再回去修炼三百年吧!” 秦冥翼目光透着隐晦的柔情,真是爱死了那张可爱的小脸,鼻孔朝天,透着狡黠,有点小嚣张的模样。他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她的脸上神经那么发达,可以做出那么丰富的表情,而每一种表情都会让人产生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秦冥翼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大,饶是神经多半放在家里苏韵也不能忽视那如锋芒在背的感觉,抬头看见秦冥翼的目光,顿时产生一种恶作剧被父母逮到的错觉。 没错,父母! 苏韵整个人都不好了。亲,你到底是父爱有多泛滥才能露出这么荡漾的表情? 小女子真心的hold不住啊hold不住! 使劲揉了揉苏韵扎的整整齐齐的马尾。“我们走吧?还有好多地方呢。” 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的那些人,苏韵就觉得安全感严重缺失。“要不,我们回去吧?那些人……” “有我在,不要怕。”没等她说完秦冥翼抢先开口,声音平和,苏韵却从中听出了那沉重的分量。 不知为何,她有种想要流泪的错觉。那简单的‘不要怕’三个字,好像最先进的重武器,以雷霆之势,迅猛的撬开自己紧紧死守的戒备防线,让自己的软弱曝于人前。 不能想,不能想,我是超人,我是奥特曼,我是圣斗士,我是变形金刚。 从小巷出来后喧闹声再一次响起,两人乱晃了好一会儿发现后面并没有人,苏韵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开始继续玩乐。 随着人流苏韵打包了一个糖人又另外买了两个分给秦冥翼,边走边吃的津津有味,不时路过的人诧异的看着她间或指指点点,她也不在意,依然故我。明知道于礼不合,秦冥翼却不想阻止她,只是陪着她一起接受旁人的注目礼。 两人走遍大街小巷,遇到喜欢的小吃就买,边吃边逛,遇到杂耍驻足观看,钻火圈,对打,胸口碎大石,每当精彩处也会高声叫好,引得旁边的人顾不得看杂耍不时的连连回头,连挥巨锤的人都不时回头差点砸偏。苏韵好似回到了过去,同寝室的朋友一起逛夜市,唱k的时候,属于少女的朝气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砰砰砰的巨响响起时,苏韵下意识的抬起头,漫天的烟花绽放而开,整个小镇似乎笼罩在五彩斑斓的虹光里,苏韵蓦然回头。“大冰,快看,烟花。” 秦冥翼近乎痴迷的看着苏韵的笑容,那一刻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的眼里除了那一抹蓝色,就只剩下皎若云间月的眸光。 夜空下,烟花里,人群中,那个蓝衣少女带着明亮纯粹的好似玲珑剔透的水晶的笑容,熠熠生辉,蓦然回首。 那灿若春花的镜头就这么定格在秦冥翼的心间,成为永恒,成为他永生永世唾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的眷恋。 …… 元宵节过去了,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当然,林晨曦小朋友回到家免不了被一顿狠锤。 臭小子,臭小子,叫你不回家不打招呼,不知道家里有个母性迸发的姐姐会担心吗?介于小孩认错态度良好,在晚饭之前背一篇‘子弟规’就原谅他。 林小朋友外表天真烂漫,内心欲哭无泪:让一个尚不识字的四岁小孩去背子弟规什么的真的可以吗? 苏韵外表天真烂漫,内心阴险狡诈:不会没关系,你可以场外求助哦,亲…… 秦冥翼:…… 天气渐渐开始转暖,苏韵手里的银子也渐渐开始有了富余,苏韵在家里暗自筹划着自己的敛财记录,他们不可能一辈子住在这个小土屋里,实在太没有安全感,就算没有**,随便来个天灾也能就地掩埋了三人。 首先要去镇里买一间大一点的宅子,小曦已经五岁了,应该有一间**的屋子,且只有正式有了家,落地生根,她才会觉得自己不再是无根浮萍。 然后,她想先开一家小一点的成衣店,看看市场效果,然后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战略逐渐扩大市场,最后拿下整个服装业,自己财源广进,带着小奶包奔向自己的康庄大道。 什么?你问大冰怎么办?不好意思,非vip会员不在受理范围之内。 李二郎来的时候,苏韵刚刚将自己新画的几个设计图完成。这几天秦冥翼带着林晨曦早出晚归忙碌不停,苏韵问过一次,秦冥翼顾左右而其他就是不说,时间久了也就不问了。正好,李二郎空闲下来,苏韵托李二郎帮自己去看了房子,见李二郎满脸喜色,估摸着房子差不多有了着落,跟着笑了。 “李大哥这么高兴,是我托你办的事有眉目了吗?” 李二郎笑容更加憨了。“苏妹妹真聪明,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递给苏韵。“苏妹妹赶巧了,我昨儿回去打听了一下,镇上有个两进的宅子要出售,据说是京里什么大官的产业,因为离的太远,便想卖掉。我一听就亲自去看了眼,虽说不大,但所幸苏妹妹家里人口不多倒也够住且里面都是重新修葺过的,可以直接入住,风水什么的也都是找人看过的,苏妹妹若是不放心可以自己亲自去看看,若合了意便可以去下定。” 苏韵听着李二郎的介绍,大略看了看手里房子的具体方位等简介,心里始终有些担心元宵节那日跟踪自己的人,笑道。“即是李大哥亲自掌过眼的,小妹自是放心不过,如此就还得劳烦李大哥亲自走一趟,替小妹将后续手续处理一下了。” 李二郎听苏韵这么说哪里敢当,连连摆手。 正事谈完了,李二郎也有了闲心,这才发觉家里只有苏韵一人,一想到自己独自一人跟苏韵共处一室,脸上就有些不自然,想要离开,又觉得有些不舍。 “怎么没见小曦跟苏兄弟?” “这几日两人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应该是带着小曦习武去了吧。” “如此小曦倒是找了个好师傅,苏兄的功夫可比我好多了。” 苏韵笑了笑。“李大哥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功夫也着实不错。不过李大哥年纪也不小了,以后总不能一直打猎吧?” 李二郎有些脸红,他也知道打猎不是个长久的活,可是,除了打猎他什么也不会,也干不了。想着,不由自主的就有些沮丧。 苏韵也看出李二郎心情不佳,不由得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下,叫你多嘴,叫你乱说话。“额,我觉得,其实李大哥有这么好的身手虽说文已经不成,但是完全可以往武发展。” “武?”李二郎眼前一亮。 额,苏韵有些艰难的开口。“嗯,比如说参军什么的。当然参军想要出人头地只有经历鲜血的洗礼从万千枯骨中爬出来才有可能,这期间随时都有可能魂归离恨天。” 眼见李二郎眸光越来越亮,仿佛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苏韵觉得自己似乎有怂恿恩人走上不归路的错觉,她明明只想鼓励一下而已啊,于是,苏韵赶紧给心火旺盛的某人当头兜下一盆冷水。 “当然,这也是在战乱年代的前提下。” 咻,一盆冰镇冷水从天而降,直接将那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的斗志浇的只剩一缕白烟摇摇晃晃消散在空气里。 李二郎兴致高昂的来,情绪低落的走了,苏韵没想到一个本是无心之言,另一个却铭记在心,一次言不由衷的安慰,改变了一个山野小子的一生,在未来里,这个曾经憨笑着的青年一次次的守护自己,陪伴着自己。 当然这是后话。 第十六章恢复记忆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没过两天,李二郎便将房契与官府备案的案底与交接手续都给苏韵送了过来,至此,身为身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21世纪新时代女性苏韵正式在这个莫名奇妙的架空王朝了安家落户,落地生根了。 趁着秦冥翼与林晨曦不在,苏韵一个人去了趟新宅子。宅子坐北朝南,进入大门的第一道院子林立着一派供客人居住的房屋,屋子整整齐齐,看上去有股端方的味道,往里走过外院与内院的分界门时,拱形的石门罩上刻着大大的‘屏门’二字。旁边连着一个面积不大供人游玩的小园子,里面似乎有些年没有住人,原本该是春色满园的院子有些荒芜。 进入第二道门长而蜿蜒的石子小路尽头便是内院,屋子不多,面积也不大,看起来反倒多了些温馨。正房台基比较高,用精致的长廊将东西厢房连通起来,形成一个半圆形,两边立着光秃秃的树干,还有不规则的池塘结着冰。 可以想象等到夏天的时候,绿树成荫,花团锦簇,游鱼嬉戏没事的时候在长廊里摆上一桌水果,品着清茶该是何等的惬意。 苏韵心情好到爆表,大方的买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十分土豪的雇了马车回到家里准备犒劳一下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的秦冥翼和小奶包,顺便将这个好消息在席间扔出,最好炸的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想着秦冥翼那张冷冰冰的俊脸破功,苏韵不由得偷笑起来。 刚一接近家门口,苏韵便发现了不对劲。门口多了许多凌乱的脚步,原本还算结实栅栏门现在也凄凉的散落在不远处自中间断裂,被迫下岗,那劲道明显不是用正常手段打开,再加上院子里个别物体不甚明显的移位,以及西屋与厨房敞开的房门,东屋紧闭且安静的诡异的状况让苏韵的好心情急速下降,眼皮狂跳。 顾不得手里东西,苏韵拎起裙角冲了进去。 西屋,没有,厨房,没有。苏韵的心脏超负荷的活跃着,慢慢来到东屋紧闭门口,伸出手颤抖的放在门上却不敢打开,深怕里面是自己无法承受的景象。 努力平息自己紧张的情绪,手上稍稍用力,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当目光落在火炉边那个小小的,带着茫然的身影以及揽着他的男子时,苏韵差点落下泪来。 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苏韵的第一反应是,还好没被人找到。第二反应是,不论是谁,一定要让这些王八蛋赔偿精神损失费。 “姐姐,你回来了?”听到推门声,的目光落在门口逆着光那道纤细的身影之上。小孩从秦冥翼的怀里离开扑到苏韵身边。 苏韵长长的深吸一口,将小孩的身子紧紧的搂在怀里感受着那淡淡的温度,然后目光扫向秦冥翼,以及土炕边或坐或立的四五个年轻人。 “怎么回事?” 秦冥翼微微蹙着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韵还未消散的恐惧纷纷化为怒火叫嚣着,想要冲出体内。“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吓人会死吗?会吗?” 苏韵忍无可忍的咆哮声似乎并没有让秦冥翼动怒,还不待他开口,土炕边立着的一名模样有些阴鸷的黑衣男子冷声道。“闭嘴,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主子出言不逊……” 秦冥翼冷如刀锋的目光刺向男子,男子一窒,下面的话都淹没在喉间。 苏韵闻言却突然冷静了下来,目光一点一点的扫过那几个男子,男子样貌皆是不俗,气质冰冷,随身带着剑,不难看出他们都是侍卫,唯有一名红衣少年,仿佛浑身无骨神色慵懒的斜倚在靠窗之上,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至始至终没有说话,仿佛在看一场演技拙劣的闹剧。 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顿了一顿,瞬间苏韵便认出了,这就是第一次上街时打马而过的少年,也是…… 感觉到少女的目光,少年缓缓将目光放在少女身上,莫名的,苏韵有些紧张。可少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少女,目光沉静,透着陌生。 原来不是他,那个在深林里救了自己的身影不是他。 秦冥翼隐隐感觉到苏韵与少年的对视,有些不喜,一手拽住少女的手腕将少女的目光拉回自己的身上,一边冷冷的扫了一眼对面的侍卫。 “都出去。” “主子……”先前开口的侍卫还想说什么,被身边一个娃娃脸的少年侍卫拉住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秦冥翼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红衣少年,有些无奈的低声开口。“阿放。” 红衣少年这才慢腾腾的起身,连带着乖乖顺顺的小孩,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两人的时候,相对无言气氛再度沉默了下来,秦冥翼看着面无表情的苏韵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就在秦冥翼以为苏韵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苏韵轻声开口,没有愤怒,没有激动,也没有喜悦,只是平平淡淡仿佛只是问了一句‘今天吃的什么’。 秦冥翼犹豫了一下,苏韵接着轻声道。“说实话。” “上次头部受伤,醒来以后……” “所以,这么久以来你都是在装?元宵节遇到跟踪就是他们吧?” 知道苏韵的‘他们’是指刚才的侍卫,事实上他也没办法反驳,因为那是事实。 看到秦冥翼点头,苏韵长长的舒口气,试图想要将堵在心口的闷气排出去。 至少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的担心随时可能掉下来窝藏钦犯的大帽子里,至少跟小曦两个人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了。虽然分别始终有些伤感,可跟自由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断的安慰自己,将心里怪异的憋闷感武装镇压,扯出一个笑脸,“唔,恭喜你了,如愿恢复记忆,想来你的身份也不低,以后遇到困难的时候,可别忘了拉我跟小曦一把。” 恢复记忆的确是自己期待的,可为什么看见苏韵脸上的笑容,漫不经心的语调会觉得恢复记忆也并不是那么值得期待的?这一刻,他甚至觉得,也许,就那么一直失忆下去才是更好的选择。 “好了,我去准备晚餐,虽然之前不知道会突然多出这么多人,不过幸好我今天心情好,嗯,多买了很多菜,应该是够了。”絮絮叨叨的转身出了房门,秦冥翼看着少女的背影沉默良久。 “殿下。” 秦冥翼回过神才发现楚放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肃,那张妖媚邪肆的脸上多了些神鬼莫近的杀意。 “京里怎么样?” “殿下失踪后圣上震怒,命御林军全力搜寻殿下的下落,出动半数暗卫暗中支援御林军搜寻殿下,谨王殿下一直被禁足,直到三天前才重新上朝。”楚放声音里带着些许不屑,轻哼了声。“不过,这些日子暗中搜寻殿下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些有趣的情况,除了我们还有另外两拨人马在暗中搜寻殿下,想必其中少不了谨王的身影。” 闻言秦冥翼冷笑一声。“谨王?他倒是被禁足还不安分。” “若非殿下告发左谋通敌叛国,圣上怎么会毫无征兆的突然发难,以致左家除了已经出嫁的谨王妃及下落不明的左青云无一活口。殿下斩断了谨王的左膀右臂,若他还没反应那倒真是奇怪了。不过另一批人马是谁的人,是敌是友,倒是值得深思。” 秦冥翼没有说话,良久突然抬头,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说,左青云在哪里?” “左青云?八成是被谨王……”话没说完,楚放突然顿住,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殿下是说……” “左青云……一个罪臣之子本事倒是不小……” “看来这左家到也有不少秘密啊,难怪谨王要顶风作案营救左青云,不惜冒险对殿下下死手。” 秦冥翼嘴角绷得死紧,想到那日的惨烈脸色越发阴寒。 楚放也发觉了秦冥翼的情绪波动,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旋即想到什么,突然凑到秦冥翼的身边。“阿翼,失踪这么久,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淡淡的抬起眼皮扫了对方一眼,点了一下头。 “既然没事,那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发信号联络我们,让我风餐露宿的找你那么久,我都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有些抱怨的睨着对面,十分不满对方那不以为意的态度。 “失忆了,不记得,最近才恢复。” 虽然很已经恢复了一段时间,可是又舍不得少女,一而再的推迟。这种事情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失忆?怎么会失忆?你现在可还好?怎么恢复的?还有,你跟那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事实证明,八卦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年龄,性别,地域之分,京城第一公子不仅于文采魄力,手段智慧方面傲于他人,更皆那强烈的,迫切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八卦之魂同样也堪当第一。 瞟了一眼迫切求解答的俊脸,秦冥翼起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着秦冥翼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楚放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想着少女与秦冥翼之间的古怪气氛,心下叹了口气。“罢了,总算找到人了,也算卸下了一颗巨石。还是早点回京吧……” 话是这么说,可想到京里那个河神,心下里却知道,以后恐怕还有的闹了…… 第十七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晚饭的气氛异常沉默,七八个人吃饭却没有一人说话。家里条件有限,七个人只能坐在一张桌子吃饭,所幸都是刀口上舔生活的人也没那么多虚礼,秦冥翼不在意,苏韵就更不在意了,左右不过是多几双筷子,上学的时候那么多人认不认识也没少吃过饭,如今这才算什么。所以,即使面对着几个陌生的且对自己也不太有好感的男人,苏韵表示毫无压力。不仅自己吃的极其欢快,还不忘时刻帮小孩加一些他喜欢的菜色,完全忽略旁边脸色阴沉,盯着自己筷子不动口的男人。 秦冥翼不吃,其他人也不敢动筷子,除了苏韵、林晨曦与楚放外其他人冷汗涔涔,万分的不理解自家主子,不吃饭死盯着人家的筷子是要闹哪样。 明明之前虽说主子脾气有些冷冽,可起码还在正常人类所能理解的范围内,可失踪一回,怎么他们就觉得主子的思维模式已经跟外太空接轨,自己已经跟不上主子的思维节奏了呢? 楚放不紧不慢的品着菜,虽说算不上最好,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一回家常小菜竟也能从中吃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来,暖暖的似乎叫做心意。 想到秦冥翼失踪这么久以来每日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食心里竟凭空多了些羡慕。暗暗想着要不要自己也玩儿一回失踪…… 苏韵的刻意无视终于还是让秦冥翼忍无可忍,侍卫见主子脸色越加阴沉的要滴水,简直就要夺门而逃了。 狠狠地将碗推到苏韵的面前,用力的敲了一下。 苏韵抬头,茫然的看了一眼秦冥翼,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瓷碗低头继续吃饭。 不理。 秦冥翼见苏韵不理自己更怒了,再度狠狠的敲了敲碗。无视所有人隐晦的视线。“我要吃肉。” 噗……某娃娃脸侍卫悄悄的喷了,旁边模样阴鸷的黑衣侍卫不动声色的抹了把脸,瞪了苏韵一眼又瞪着帮自己洗脸的罪魁祸首,某罪魁祸首丝毫不理睬,一脸的风中凌乱,接受无能。 眼前这个任性的像个孩子的傻子到底是谁啊?他绝对不会是我们牛叉闪闪,高瞻远瞩,运筹帷幄,英明神武的翼王殿下,这货绝对是冒充的,绝对!!! 楚放一口菜差点噎在喉咙里,大口灌了口汤,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仿佛忘了自己等人存在的亲亲表哥。 苏韵仿佛活在三次元里,丝毫不理会某人的的不满,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在众人死瞪得目光下扫尽所有肉类菜品,连渣都不剩,看的楚放眼皮狂跳,嘴角狂抽,冷汗狂冒。 姑娘,你的神经到底有多粗才能将这么多如狼似虎的目光无视的这么彻底?最重要的是,这么多肉你的肚子到底是有多大?你吃到狗肚里去了吗? 不好意思,本姑娘末梢神经坏死,暂时不在服务区,接收不了信号,最重要的是,本姑娘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凭什么要喂给你们这么衣来伸手的资本主义?本姑娘就是要告诉尔等,得罪了本姑娘,本姑娘的肚子也不是吃素的。 众目睽睽之下风卷残云将肉类消灭干净,从汤盆里捞出仅剩的两苗被煮的蔫蔫的素菜放到秦冥翼碗里推了回去,轻声道“吃吧。” 秦冥翼一脸黑线,低吼。“我要吃肉。” 苏韵古怪的看着他,漫不经心。“没有了。” 秦冥翼顿时忍无可忍又哭笑不得,只能瞪着满脸‘没有就是没有你能奈我何’的少女。 苏韵才不管他,低下头一本正经的教育小孩。“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如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别人来迁就自己,结果可能连汤都没得喝。” 小孩重重的点头,同情的目光放在大冰哥哥身上。 这就是连汤都没得喝的典型代表啊…… “扑哧”楚放低笑出声。 其他侍卫恨不能把头低到桌子底下。娃娃脸侍卫邵缙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憋炸了,从十岁跟在主子身边后,见过最多的就是主子冷着一张脸释放杀气的时候,便是对着那位祖宗也多半是柔情相待,哪里会有现在将主子气的都快冒烟还不能发作的情况,便是向天再借三个胆子也没人敢哪。想着,不由得对眼前这个看上去青涩的咬一口都嫌牙酸的小姑娘有了好感。 主子比以前接地气了,他们这些做下属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这年头,给人打工不容易啊……伤神又费力! 苏韵像是没看到自己所造成的影响,淡定的放下筷子在众人的视线里,带着小孩扬长而去。 苏韵走了,秦冥翼也没了吃饭的心情,一言不发黑着脸离开。楚放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笑了出来。 这小姑娘……有意思! 接连三天苏韵都没有跟秦冥翼说话,每天忙忙碌碌的来回于家里跟镇里,秦冥翼有心想要跟她说话,可苏韵面上不显不露,却每每当秦冥翼多说两句就道有事,然后避开。 这两天秦冥翼浑身笼罩在雷雨天气下,神鬼莫近,触之挨劈。连楚放都避在其五步开外。众人有心想请秦冥翼尽快回京,每次一对上自家主子那如浸透在千年寒潭的冷锋,打好的腹稿便不由的胎死腹中。 “大冰哥哥,我们今天不去后院了吗?”林晨曦拽了拽脸色不太好看的秦冥翼一下,低声问。 都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一般人好得多,林晨曦声音不高,但也没有刻意压低,不远处的几人听到那雷人的称呼嘴角一抽。即使已经听了几天,再次听到还是会觉得天雷滚滚。 秦冥翼脸色稍缓了一下,摸摸小孩的头。“嗯,今天不去了,休息一天。” “哦,好无聊,姐姐去哪里了?” 听到苏韵的名字,秦冥翼脸色又沉了下来。他也想知道苏韵这两天到底在忙些什么,想到这两天苏韵的躲避以及不时的跟李二郎凑在一起他就觉得分外碍眼,恨不能一巴掌将李二郎拍去最南边的天启国。 他从没见过比苏韵更别扭的女人,脾气倔的简直令人发指,有事没事脸上尽是笑,跟镶嵌在脸上了似的,真讨人厌。 想他堂堂皇亲国戚,贵为王爷,几时要热脸贴人冷屁股?可她倒好,非但不觉得荣幸居然还敢摆架子?哼,他可不是不敢教训她,只是碍于她救命恩人的身份罢了。 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惜,还是不爽。既然我不爽,那大家就都不要爽了,于是天气渐渐转暖,可众人却觉得越来越冷了。 看着小孩无所事事的模样,秦冥翼顿了一下,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一下,努力调出最温柔的声音,揽住小孩。“小曦,觉得这里很无聊吗?” “嗯,除了二郎哥哥没人跟小曦玩。” 秦冥翼就像是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用更加温和的口气继续道。“那小曦想不想去外面看看,去镇子之外的地方哦……” 楚放眼角眉梢高速抽搐,简直不忍直视。 这还是他以前那个冷峻刚毅的表哥吗?你那一副猥琐大叔诱拐未成年儿童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脑子让外星人拿去做实验了吗?难道你没看到你的一众侍卫那信念坍塌的麻木表情吗?你没有听到你的光辉形象从珠穆朗玛峰跌倒吐鲁番盆地的轰隆巨响吗?没有吗?真的没有吗? 不要一再的刷新你岌岌可危的威严下限了好吗? 以上的独白秦冥翼当然听不见,此刻的他正被林晨曦那一句干脆利落的拒绝弄的怒气横生。 “为什么不要?你不想跟姐姐过好日子吗?不想去看看京城有多么繁华吗?” 林晨曦丝毫察觉不出秦冥翼的怒火,依旧笑得天真灿烂。“姐姐说了,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我们也会离开这个镇子去外面的。”秦冥翼表情一松,小孩继续。“当然,这些你是看不到了,因为你要离开了。” 秦冥翼刚有些融化的脸色迅速结冰。 “大冰哥哥,你不走不行吗?你走了就只剩我跟姐姐了,晚上睡觉会害怕的。” 秦冥翼脸色复杂难辨。怎么可能不走,他是一国王爷,即便他想他的父皇也不会同意,他的那些兄弟更不会容他逍遥于山水。何况他京里有许多不能放弃的东西,他会舍不得苏韵,可若是以失去一切为代价…… 苏韵进门就看见小孩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秦冥翼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出神。楚放依然慵懒的斜倚着靠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水,优雅的好似自己喝的是琼浆玉液般,见自己回来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 苏韵被电了一下,赶紧收回目光。纳闷的问。“怎么了这是?都不说话?” “苏姑娘似乎十分的繁忙啊。”楚放含着笑意,不紧不慢的开口。 这是疑似救命恩人第一次开口跟自己说话,苏韵笑意涟涟。“没办法啊,小曦正在长身体,我也要吃饭的。” “姑娘救了我们主子,便是在下的恩人,在下事后会送上黄金千两答谢姑娘这么久以来对主子的照顾。” 恩人你妹!尼玛,炫耀你有钱吗?你这不是答谢,你这是想羞辱吧?看你长的花枝招展的,该不会脑子被蜜蜂蜇了吧? 原本对楚放的那些莫名奇妙的好感尽数消失,救命恩人什么的果然都是幻想,这么恶劣的人会对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吗? 毫不客气的对楚放翻了一个大白眼,“有劳公子了,不过施恩不图报,公子的答谢苏韵承受不起。” 楚放也不在意苏韵的无礼,依然风度翩翩。“姑娘过谦了,我们主子身份贵重,今幸得姑娘援手,否则,便是在下几个也难逃死罪。姑娘即是救了主子,也是救了我等,此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区区薄礼还望姑娘能够笑纳。” 你们身份贵重,我就自甘身份低贱? 听着楚放冠冕堂皇的话,苏韵不禁气笑了。 第十八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公子执意如此,苏韵也不好推脱。不过,容苏韵问一句,贵主,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苏韵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楚放愣了愣,看向秦冥翼,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方笑道。“主子姓秦。” 秦,乃国姓。 苏韵虽然不是原著居民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贵主即为皇室宗亲想必能够让贵主平礼相待的公子身份也不低吧?”见楚放含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苏韵也不在意,盯着楚放的眼睛不紧不慢轻声道。“苏韵就起贵主时,尚身无分文,小曦是个嗷嗷待哺的幼儿,贵主是个缠绵病榻且记忆全无的伤患,苏韵一介女流,抛头露面养活三人,公子要答谢,怎么,难道在你们心里堂堂皇亲国戚只值千两黄金?” “住口,你休要胡言乱语。”那个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讨厌苏韵的阴鸷侍卫一脸阴沉,冷声喝道。 苏韵理也不理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厌恶自己,可是自己也不见得就喜欢他,既然相看两厌,那就彻底无视。 “在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不想再看楚放那张笑意吟吟的脸,苏韵打断他的话。“既如此,公子如此没有诚心答谢还请不要拿出来折辱别人。毕竟这个世界,好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楚放一噎。姑娘你这是已经后悔救我们殿下了吗?楚放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有意思,伶牙俐齿,胆子还不小,比京里的河神可有趣多了。 “韵儿。”见苏韵和楚放不在斗嘴,秦冥翼突兀的开口。“我明天要回京了。” 闻言,众人一愣。楚放微微蹙起眉看了秦冥翼一眼。邵缙等人则是喜形于色。这么久了主子终于要回京了。 苏韵心里顿了一下,笑望着秦冥翼。“哦,相处这么久,也没什么好送你的,索性今天多做两个菜吧,也算给你践行。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我去做饭,小曦,跟姐姐帮忙。” 小孩跳下凳子欢快的跟着苏韵,丝毫不知愁滋味。 …… 虽说已经入了春,可北秦的初春依然春寒料峭,苏韵裹着厚厚的棉袄坐在厨房里烧着水,思绪不由自主的飘远,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靠近的身影,直到自己肩膀被揽着才回过神,转头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潭之中。 “你怎么出来了?” 有些不能理解苏韵此时的平静,已经闹了几天的别扭,突然这么心平气和,秦冥翼心里倒是生出些忐忑。 看出了对方的想法,苏韵轻柔的笑了笑。“你明天都要走了,我总不能让你带着我的冷脸上路吧?左右时间不多了,给你留些好印象吧。” 秦冥翼没有说话,良久,薄唇动了动。 “什么?” “……” “我没听清,你声音太低了。” 深深的看着苏韵茫然的大眼睛,秦冥翼太高了音量,冷然道。“跟我走吧。” 苏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时,顿感哭笑不得。 你这么冷峻的表情看着我,知道的我是你救命恩人,不知道的还以我是你杀父仇人呢。 看着对方僵硬的脸,接连几天的憋闷突然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记忆是别人的,他的记忆有没有恢复对于自己来说有什么重要,他从来也没有说过自己还未恢复记忆啊!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想当然就觉得别人背叛了自己。 他要离开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有他的生活。 压了几天的心情拨云见日,苏韵的笑容也更真实了些。“对不起,这几天我心里总是转不过弯,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没有亲人。知道你早已恢复记忆且半点风声不露的时候有种被亲人背叛的感觉。所以,这几天我的心里总是压着一口气。” “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你有你的人生,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未来,到了离开的时候,一切随缘就好。我相信,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情分总是在的。” 苏韵说的平静,眼里还带着释然的笑意,秦冥翼却觉得心里很沉闷,他知道,苏韵这是变相拒绝。尤其是听到她只当自己是亲人的时候,心里更是不舒服,可是看着苏韵好不容易露出的笑脸又觉得自己不该反驳。 “大冰,临走之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秦冥翼愣了一下,除了母妃外没人会叫自己的名字也从来没有人敢问自己的名字,突然间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冥翼。” “翼王殿下……呵呵,我还真是命好,一出手就捡了一个皇亲国戚,这要是买张彩票中不了几百万,几十万总还有可能吧。” 不知道彩票是什么东西,秦冥翼也不在乎,只是深深的盯着苏韵的眼睛。“真的不要跟我走吗?我会照顾你的。” 摇了摇头,轻声道。“大冰,我只是个山野丫头,适应不了你们的贵族生活,从来没有清粥小菜上的了满汉全席。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心思,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赚些小钱,顺顺当当的将小曦抚养长大。” 秦冥翼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就这么安静下来,只有灶炉里的火焰呲呲声以及半沸腾的水声。 直到水热好了,苏韵端着热水准备回屋洗漱时,秦冥翼拉住苏韵的手腕,将一块还戴着体温的玉佩放在她手心。 苏韵认得,这是秦冥翼身上唯一仅剩的玉佩。正是因为这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两人才一直猜测他的身份不低。能够让他九死一生还保护完好的玉佩想必对他意义非凡,没想到他竟送给了自己。 下意识的想要推脱,秦冥翼按住她的手。“阿放今天跟你说的话都是逗你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也不会给你送什么银子,只能将这枚玉佩送给你,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在那么艰难的时候还是伸手救了我。谢谢你,在这么多日子里无微不至的关心。谢谢你,让我在失去记忆的这段日子里那么开心。 这些话他无法说出来,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明天就要离开,明天就要分别,也许永远不会在相见。会有遗憾,会有不舍,可生活还要继续,路还要走下去,我们总会改变。 这不就是人生吗? 苏韵明白所以她选择笑对分别。没有人会永远陪着自己,有人会陪伴你的上半生,有人会陪伴你的下半生,有人会在一瞬间与你擦肩而过,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能够陪着自己出生,陪着自己死去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安静的坐在厨房门口,看着漆黑的没有星光点缀的夜空,苏韵怔怔的出神。秦冥翼早已回了卧室,小曦也就早已经熟睡。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可是总觉得看着神秘的夜空也许会减少一点伤感,仿佛能够透过那一层暗帘看到那个她所熟悉的世界。 “这么好兴致,一个姑娘家坐在外面真的好吗?”轻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用回头苏韵就知道是谁。 记恨着下午的事,虽然知道他应该确实没有恶意,但心里还是不爽,语气恶劣回道。“要你管。” “呵。”苏韵只听一声轻笑,还不待反应过来,身边多了一个男子。 转回头,黑暗中苏韵看不清楚男子的表情,只能通过声音来判定男子噙着那讨厌的轻佻笑容。不由得怒火再一次上涨。“干什么?” “没什么,看你心情不好,来安慰一下你。” 安慰你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情不好了?指出来,挖掉! “我心情很好。” “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我晒月光浴,不行吗?” “呵呵。”抬头望望漆黑的不见丝毫杂质的夜空。 呵你妹,你吃了含笑半步颠吗?有那么好笑吗?混蛋。 “如果不想跟阿翼分开为什么不跟着他走?” 虽然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但苏韵依然警惕的盯着楚放,且不论楚放从什么地方看出自己舍不得秦冥翼这个信息,也不论楚放这句话的语病,就楚放这个人说出这句话本身行为就已经让苏韵浑身拉起五级警戒,有种不祥的预感了。 在她心里,楚放这个人就是,轻佻,浮躁,随性,不羁,唯恐天下不乱的代言人,你以为他笑呵呵的跟你聊天就是关心你吗?别逗了,他有可能只是闲的无聊,想要拖你下水供他娱乐而已。 苏韵看不清楚放不代表楚放也看不清苏韵,看着少女圆滚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使劲瞪着自己,樱红的嘴唇使劲撇了撇,明明是不雅之极的动作却让她做出可爱的味道来,楚放真心觉得,这个小姑娘太有趣了,像极了灵动十足有野性难驯的小狐狸。 “我没有恶意,你知道的。” 我呸,谁知道你啊!别跟我套近乎!信你我就跟你姓。 “你还撇嘴,没人告诉你姑娘家不可以做这么不雅的动作吗?”楚放有些无奈,这小丫头也太记仇了吧,不就是下午故意小小的为难了她一下吗?他也只是想逗逗她啊。 靠,你是戴了单兵夜视仪吗?这么黑都能看到?而且,管这么多,其实你是女人吧? “呵呵。”一不留神将心里话脱口说了出来,逗得楚放再次笑出声。 苏韵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宇宙级别的。旁边坐着一个蛇精病,不停的呵呵呵,自己就像野兽手里的小爬虫,死命的挣扎,野兽则是漫不经心划拉着自己,就让自己无翻身之力,再配上那怪异的笑声,简直就是挑衅。 苏韵被自己的想象雷了一下,再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讨厌他。想要快点远离这个蛇精病,可又觉得这么落荒而逃不是自己style,使劲咳嗽一声一本正经。 “流言止于智者,聊天止于呵呵。既然你不想说话,那我就先去睡觉了啊。”说完也不等楚放回话,娉婷袅袅的起身,摇曳生姿的离开,走两步,加档,嗖的窜回屋里,带起一阵黄烟。 楚放再一次哈哈笑了出声。 “这姑娘真是太有趣了。” 第十九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秦冥翼离开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灰白色的天际好像笼罩着一层阴云,远远的望着不由感到莫名的压抑。 站在栅栏外,秦冥翼一动不动的盯着紧闭的东屋房门,似是要穿透木板看到里面那个娇小的人儿。 楚放也不催促,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身边,目光来来去去的打量着什么,他不说话邵缙等人就更不敢说话。只能呆呆的当背景板。 直到天际开始泛白,秦冥翼才转身淡淡道。“走。” 邵缙等人大冷天的擦了擦脑门上隐隐渗透出来的冷汗,跟了上去,心里却越发觉得,自家主子好像比从前更冷漠了。 望着几道人影慢慢变成小黑点,直到完全消失,苏韵从靠窗慢慢缩回被子里。旁边的小孩睡的人事不知,可自己却了无睡意。尽管眼睛因为超负荷而产生强烈的干涩,可闭上眼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人冷峻又平和的脸。 现在想想这几个月的生活就像是做梦一样,或许哪一天睁开眼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自己还是那个设计界崭露头角的苏韵,而不是这个在犄角旮旯的小山村里带着五岁的孩子辛苦讨生活的苏韵。 自己也从没救过一个名叫秦冥翼的男子,她还是她,从来没有变化。 ……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林晨曦懂事的自己穿好衣服,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扫把在扫院子。 见到苏韵起身了连忙跑过去“姐姐,大冰哥哥去了哪里?还有那几个哥哥也不见了了。” 摸了摸林晨曦的脑袋,苏韵柔声道。“大冰哥哥有自己的事要做,先回家了啊。”小孩有一瞬间的暗淡,“姐姐,我们为什么不能跟着大冰哥哥离开?” “怎么,小曦不想留在这里吗?”苏韵有些奇怪,这里是林晨曦生长的地方,应该没有小孩会想要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吧? 摇了摇头,林晨曦不说话。苏韵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将小孩头抬起来,紧紧盯着小孩。 “离开这里婶婶就不会找到我们。” 看着低着头都快哭了的小孩,苏韵有些心疼。她不知道在自己到来之前小孩到底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但可以肯定一定不止清苦那么简单。明明是至亲,却让小孩谈婶变色,可见,那一家人给小孩留下了多么深的心理阴影。 紧紧将小孩搂在怀里,一遍遍的安抚着他,心里却在犹豫着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要改一改。 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且不提那对奇葩的叔婶,就是这个落后的小村落本身也不适合孩子成长。 即使没有想过小曦以后名垂千古,功在社稷,但最起码要能够成就一番事业,闯出一番名堂吧?而这一切都不是在这个小村里能够得到的。 看来自己也少不得要筹划一下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简单的吃了午饭,哄着小孩去午睡,苏韵一个人开始构思自己未来的路。她对这个朝代不熟悉,可自古女子想要在古代生存都极为不易,尤其自己还带着一个孩子。 就在苏韵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刚装好没多久的栅栏门被大力打开,据估计,应该是再次下岗了。 苏韵的第一反应是:靠,这次谁帮自己修门。第二反应是:林母又杀上门了。第三反应是:尼玛,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本姑娘是hellokitty? 苏韵怒气冲冲的走到门口,闭眼,深吸一口气,开门,然后――苏韵愣住了。 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风尘仆仆应该在某个大城市却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的男子。虽然秦冥翼依然面无表情,可是从那尚未平缓下来的急促呼吸便可以看出,是经过了剧烈的运动,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一瞬间,苏韵心中涌起无数个念头,可又好似什么都没想想。两人就这么呆的呆,冷的冷互相看着对方,连身后唰唰唰的多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都没人去管。 良久,苏韵才缓过了神,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只能低声呐呐道。“什么情况?你丢东西了吗?” 没想到秦冥翼毫不犹豫道。“是。” 有些失望,被苏韵强制忽略。“什么东西?我帮你找找。” “你。” 喂喂喂,虽然你是皇亲贵族,我不否认,可你真以为你金口玉言啊?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说的不累,我听的很蛋疼好吗?亲。 “什么?你丢了什么东西? “你,我丢的东西是你。”秦冥翼面部表情丝毫不动,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漩涡一般,幽暗而深邃,似要将人的心魂都吸入其中。 苏韵突然觉得脸上开始发烫,不着痕迹的别开头。“谁……谁是东西,你才是东西……” “嗯,原来你不是东西。”轻佻的声音带着笑意悠悠扬扬的传来。 苏韵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对着楚放狠狠呲牙。讨厌,真是太讨厌了这人。怎么哪儿都有他?他是属苍蝇的吗?专门招人讨厌呐。 “你才不是东西,你全家都不是东西。” 楚放一点头不在意苏韵恶劣的态度,粗鄙的语言,反而觉得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小丫头真是太可爱了,要知道从十岁入宫后可没几个人敢骂自己,冲撞自己,连家里那几个见了自己也得缩的像个鹌鹑,躲着自己。 也就这小丫头胆大包天,敢对着自己呲牙咧嘴。瞧那精致的小脸挤出奇形怪状的表情,呲着一口小白牙,连那隐藏极深的小虎牙都露出来了,看着像极了被欺负狠了又还手无力只能虚张声势的小乳豹。 越看越觉得这小丫头对自己的胃口,忍不住就想使劲欺负她。 “我们全家可还包括我的表哥翼王殿下哦,敢辱骂当朝亲王,小丫头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想到古代封建社会中央集权的体制,再想想古代那动不动就杖毙,砍头,凌迟等酷刑,苏韵不由得小心肝一缩。再一想到自己怎么说也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且尽心尽力的养活了他好几个月,他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恩将仇报吧?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直沉默的男人。 某人自动选择性遗忘了自己使唤长工似的压榨翼王殿下的行为。 看着苏韵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秦冥翼眼神一柔。 “阿放,别吓唬她。” “噗……哈哈哈哈哈……”楚放看着苏韵那心惊肉跳的小眼神,立刻很不厚道的大声笑了出来。 苏韵知道自己被诈,恼羞成怒,小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单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楚放。 “你去死,死两次。” “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实在太有趣了……”楚放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前俯后卧的。身后的邵缙等人也是忍俊不禁,连一直看苏韵不对眼的赵怀都忍不住笑了。 秦冥翼看着朝气蓬勃的小姑娘只觉得心里柔的都要化成水,从灵魂深处涌上一股澎湃的什么东西,要将自己淹没。 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在已经远离了数百里的城镇再度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告诉她,跟他走吧。 苏韵的怒吼声与楚放的笑声惊动了午睡的林晨曦,小孩揉着朦胧的睡眼走了出来,看见门外的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高声喊。“大冰哥哥,楚哥哥,侍卫哥哥?” 楚放勉强停下了笑声,一抖一抖的打招呼。“小……小子,又见面了。” 林晨曦扑过来抱住秦冥翼的腿,朝着楚放笑了笑。“你们回来了,是不是以后不走了?” 秦冥翼顿了顿,弯腰蹲下,搂住小孩。“哥哥是回来带你们走的。” 苏韵表情僵了僵。被楚放一闹,差点忘了秦冥翼刚才说的话。她想离开这里,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要跟他离开,他是王爷,自己只是个连身份都不明的野丫头,离开这个小村落她就是完全孤立的存在,她能依靠的也只有他。可是,她以什么身份跟他走呢? 她想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来到这个世界也从没想过跟皇家扯上关系。宫门一入深似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女孩,没有那么深的心机,更没有跻身顶尖杀手的手段。从小到大她连跟同学红脸的经历都没有,她要怎么跟着他回到那个政治权利中心的城市呢? 林晨曦不懂苏韵那些百转千回的心思,也不懂苏韵内心的辗转纠结,抬着水汪汪,纯澈的如同中国的南海般的眸子。“连同姐姐一起吗?” 秦冥翼点头。林晨曦立刻高兴的欢呼一声,转头看着苏韵。 想要拒绝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里。孩子单纯期盼的目光让她无法拒绝,秦冥翼深沉的眸子让自已无法反驳,心里涌起的莫名其妙的欣喜与松口气让她无法在自己骗自己。 等到苏韵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晨曦惊喜的笑脸,秦冥翼柔情四溢的眸子,楚放若有所思的目光以及赵怀阴鸷的视线。 第二十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天色渐暗,湘洲的官道上,一辆素色马车缓速行驶,马车不算太好,只是普通木料,空间也不大,勉强乘的下三人并排相坐。赶车的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娃娃脸侍卫。 几名年轻的少年骑着马散散的跟在马车周围,形成一个半包围的保护状,为首的是两名看起来年纪相当的少年。少年一个黑衣冷漠如冰,一个红衣轻佻肆意,同样的容貌俊美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似乎谈论到了什么,黑衣男子回头望了一眼马车,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淡淡的柔情。 初春的清风拂过,吹起了窗口的青色帘子,露出里面一张精致的芙蓉面。 苏韵怀里搂着熟睡的林晨曦,两眼无神,呆呆的望着外面,直到此刻她也没法想象从点头到启程这中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节奏,明明是想要拒绝的,为什么等短路的大脑回路重新连接起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车之上。 怎样点头,怎样离开自己却怎么也想不通,就像是得了精神分裂的病人,整个记忆都出现断层。 该死的秦冥翼,居然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谁说古代人不聪明的啊,拉出来,我要跟他决斗!!! 哀嚎一声,闭上眼睛,她到底踏上了一条怎么样的道路啊?根据主角定律显示,她应该不会轻易挂掉。可是心里那隐隐的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望着路边倒退而过的树干,苏韵觉得自己安稳的日子也随着这些树干远去,直至杳无踪影。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要过下去,路还要走下去,不论未来有多么飘渺,不论通往未来的人生路上有多少荆棘,都要勇敢的挥着勇士刀,劈荆斩棘,即使鲜血淋漓。 等到天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湘洲城里。进了一间豪华的酒楼,苏韵根本来不及欣赏古代建筑的宏伟与城镇的繁华,确定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栽了进去。天知道,那一下午的马车颠的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要不是自己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早就消化完毕,估计自己得一路吐着来到湘洲。 她是做梦都不想再坐马车了,她估计自己现在看到马车都快有条件反射的妊娠反应了。 真佩服林晨曦一路上还能睡的无比香甜,丝毫不受影响,难道小孩的适应能力果然比大人强咩? 一觉睡过去连晚饭都没吃,第二天是被肚子饿醒的。叫来了小二打了水梳洗完毕这才到了前厅。 因为身份特殊,秦冥翼要了酒楼的小院,条件堪比五星级酒店服务,还自带**花园,秉着宾至如归的理念充分让客人感到了家一般的感觉。 似乎知道苏韵的身体状况,秦冥翼特意下令今天休整一日。苏韵晃晃悠悠的朝前厅走去,边欣赏着昨天来不及欣赏的园林风光。 虽说只是一个小园子却处处可见风雅之气,池塘水榭,假山绿树,真正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以看出,酒楼的主人是个十分会享受懂品味且土豪的人。 这才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啊!苏韵悄悄的嫉妒了。 到了前厅,秦冥翼跟楚放已经用过了早饭在品着茶,林晨曦和几个侍卫都不在,看到苏韵进来,秦冥翼眼神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韵儿。” “呦,这太阳都快落山了你是赶着晚膳的时辰来的吧?” 抛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楚放,不接他的茬。饿着呢,谁勤快每天跟他斗嘴啊?反正他就是看见自己吃瘪他能长肉,一天不跟自己找不痛快他就浑身发痒。 “饿了吧?”将苏韵拉到身边坐下,揉了揉少女高高扎起的马尾。“去重新准备一份早膳。” 旁边的小二应声走了,苏韵软趴趴的爬在桌子上。“明天启程我可不可以也骑马?” “嗯?你还会骑马?”楚放这次是真的惊讶了,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满脸的不信任。 秦冥翼显然也很吃惊,苏韵有些骄傲的笑笑。“骑个马算什么?我会的可多了。” “呦,还得瑟上了,你都会些什么说来听听。” 斜着眼睛,戳了戳鼻子。“说了你也不懂,再说了,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看你是什么都不会吧?”楚放学着苏韵的样子斜着那双勾人的凤眸,慢慢道。 撇撇嘴,苏韵鄙视的看着楚放。“唉唉唉,激将法什么的我三岁就玩腻了,就不能换个新鲜的吗?真为你的智商捉急。” 楚放哭笑不得,佯作恼怒的扬起手。“别以为你是小孩又是女子我就不会动手啊。” 苏韵才不怕他,吐着舌头继续挑衅。“怕你我就跟你姓,你想单挑还是群打呀。” 还来劲了!无奈的看着冲自己挤眉弄眼扮鬼脸,毫无形象可言的小丫头,楚放忍不住笑了。 秦冥翼蹙着眉看着自己表弟脸上称得上温柔的表情,心头一跳。伸手将少女往自己身边揽了揽。 “怎么会想要骑马?” 发觉自己又跑题了,苏韵不理那个性格恶劣的男人,抬头眼巴巴的望着秦冥翼。“我不习惯坐马车,昨天一下午我浑身都快散了,这要坐到京城估计得把身上所有关节拆了重组。左右天气也不冷,我也跟你们骑马吧?” 楚放察觉到秦冥翼的动作,眉头微微一动,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开始变的晦涩。苏韵也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依然沉浸在被颠簸的痛苦中。 “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古代的风景建筑,我也想看看呀。” 考虑到苏韵这个小村姑确实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她本身也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秦冥翼虽然不知道苏韵骑术到底怎么样,但有自己在应该不会让她受伤,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点点头。 “哦耶!”苏韵比着剪刀手,眼见小二从外面进来麻利的摆上丰富的早餐,早就唱起空城计的肚子立刻擂鼓,欢快的从秦冥翼身边蹦开,坐在桌前食指大动,心情好到爆表。 苏韵高兴了,有人就不舒服了。 “呦,小丫头,你是饿了多少年哪?妇容哪!公子我这么大可没见过比你更粗鲁的女子了,你真是让公子我大开眼见哪。” 妇容你妹!苏韵咬牙切齿。 其实苏韵吃饭虽然称不上端庄秀丽,但也绝对算不上粗鲁。她动作很麻利,碗筷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看上去很快却没有仓促的感觉。楚放此言纯粹就是找茬。 “给我添堵你们家股票能涨还是怎么的?找我麻烦你怎么就这么乐此不疲呢?” “嗯?股票是什么?” “就是你放在屁股的银票。” 楚放一噎。丫头,你其实是个汉纸吧?这样的话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都不好意思听,你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秦冥翼也有些不太赞同苏韵的口无遮拦荤素不忌,虽说这样的苏韵很真实,很随性,可是这些话只是他们听还好,若是回到京城里,那么达官贵人自命清高是看不上这样粗鄙的行为的,若是换个旁人,便是自己也喜欢不起来。 有心想要说两句什么,却被匆匆闯进来的赵怀打断,蹙了蹙眉冷眼看着赵怀。“做什么慌慌张张。” “主子,沈姑娘来了。” 秦冥翼身子一顿,即刻站起了身。楚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目光看向苏韵,里面的神色复杂难辨,不待苏韵反应,就见一名青衣男子跟着一名白衣女子匆匆走进厅门。 女子年纪比苏韵稍大一些,不过十五六岁,脸庞虽然尚显稚嫩,绝色容貌却已经初露峥嵘,柳叶弯眉,明眸皓齿,长长的墨发挽成一个个简单大方的发髻,整个人周身荡着一股弱柳扶风的气质。配着那一身春寒料峭也不嫌冷的白衣,当真有些白衣飘飘的落入凡间的仙子意味。 苏韵还在心里暗暗感叹古代女子的纯天然无加工的美貌,就见女子目不斜视直奔秦冥翼,在众人惊诧的,淡定的,果然如此的与晦涩难辨的目光中投入秦冥翼的怀中。 秦冥翼下意识的紧紧搂住怀里的女子,哀哀戚戚的哭声在鸦雀无声的大厅里飘飘荡荡,秦冥翼一手搂住女子的纤腰,一手轻抚女子的背脊,嘴里还在轻声哄着。 “烟儿,好了,不要哭。有我在,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冥翼……冥翼……”女子声音柔美,带着哭音甜腻的让人半边身子都快酥了。 苏韵冷眼旁观着二人在那里上演言情剧,看着秦冥翼脸上从未有过的柔情,轻声哄着女子柔和的音调,真正的领略到了什么叫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一直镶嵌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只一瞬便恢复如初。若是21世纪的朋友看到苏韵此时的表情一定会知道,她生气了。可秦冥翼不知道,也顾不上。他的心思都在他怀里的那个女子身上,旁人难以撼动一分。 刚刚随着女子进门的青衣侍卫韩宿扫了苏韵两眼,有些尴尬的看着天空。楚放斜倚在椅背之上,脸上重新挂起第一次见面时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狭长的眸子却不动声色的注视着那个仿佛被人遗忘的小丫头。 等到女子哭够了,两人终于分开,女子收了泪,眼睛微红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态,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脸颊。 秦冥翼含笑的安慰女子,搂着女子走上自己的座位,目光在看见苏韵的时候一僵。 他是真的忘记了苏韵的存在,看见沈烟行双眼通红的奔向自己,多年来的惯性让他习惯性的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女子身上,想到自己失踪的日子她有多么寝食难安他就觉得自己心一拧一拧的疼。 虽然他知道自己喜欢苏韵,但这并不冲突。可是当看到苏韵虽然带着笑意却眼底泛着清冷的脸时,心里却觉得有些心虚。 第二十一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女子的心思显然全都在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现大厅里除了楚放等人还有一个陌生的,年纪看上去十分幼小的漂亮小姑娘。 也许是女人神奇的第六感作祟,只一眼就升起十二万分的戒备,看着苏韵却轻声问秦冥翼。“冥翼,她是谁?” 不待秦冥翼说话,苏韵径自含笑接口。“大冰是我救的,我勉强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 沈烟行微蹙了一下眉。“姑娘救了冥翼,烟行十分感激,事后烟行一定会亲自带着谢礼拜谢姑娘,冥翼也一定会重赏姑娘,可是,翼贵为王爷,请姑娘不要再用那么……来称呼翼。” 听到沈烟行着重突出重赏二字,秦冥翼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沈烟行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尽是认真的神色,顿了顿终究没有说话。 苏韵自然注意到了秦冥翼的神色,看着沈烟行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即使冷嘲热讽也让人感觉到好像受欺负的是她一样,就觉得想笑。 看吧,这就是贵族的世界,这就是上流社会。每个人的心眼多的快赶得上蜂窝煤,即使安安静静的坐着也总有那么些不长眼的没事找事。 你以为我是个软柿子,谁都想上来捏两把,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由着你揉捏的软柿子还是崩断你脚趾的铁板。 苏韵往后一靠,学着楚放的样子微微眯起眼,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跟个混混流氓似的。“谢礼呢,就不用了。我救了你们翼王殿下,翼王深感我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已经决定以身相许了。” 沈烟行一呆,连秦冥翼、楚放都愣了,韩宿惊愕不已,赵怀恶狠狠的瞪着苏韵,若不是没自己说话的份,恐怕他都想将苏韵活吞了。 见秦冥翼也不解释,就只盯着苏韵看,沈烟行刚刚收住的泪水再次开闸,那汹涌的泪水就跟那决堤的黄河似的,泛滥成灾。 苏韵丝毫也不内疚,你敢明里暗里挤兑我,讽刺我拜金,你以为我姐不会报仇吗?装的跟个小白花似的你就是仙女啊?充其量也就是一朵狗尾巴草! 饶有兴趣的砸了咂嘴,十分羡慕沈烟行那发达的泪腺,就跟上了闸的水龙头似的,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冥翼,她……她说的……是真的吗?”沈烟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偏偏又屹立不倒,断断续续的哽咽着。 将女子一把搂在怀里,看着娇弱的连喘口气都好像会窒息似的女子,心疼之意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 转头蹙着眉看了苏韵一眼,里面尽是无声的责备,让苏韵心头火大。 “烟儿,不要乱想,你的身体不宜大喜大悲,你想的太多了……” 不待说完,苏韵摇头晃脑,身后的马尾一甩一甩,轻声跟着哼唱。“是我想太多,你总这样说,但你却没有,真的心疼我……” 韩宿忍不住笑了出来,连楚放眼里都染上了浓重的笑意,只有赵怀的脸都快赶得上他身上的衣服黑了。 沈烟行哭的更伤心了,仿佛要用眼泪淹死苏韵,哗啦啦的泪水,看的苏韵都担心她脱水。 女人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 秦冥翼一脸黑线的看着那个满不在乎的痞子少女,满心里只觉得无奈。 这下连楚放都有些同情自己的表哥了,他舍不得让沈烟行哭,可苏韵也不是你随意能打骂的,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苏韵的烈性子他也大概有了了解,你要真骂她两句,她都敢收拾行李连夜跑路。 这种事她绝对做得出来。 成功的让算不上对手的对手丢盔弃甲,对上秦冥翼那带着谴责的目光,苏韵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闲闲散散的起身。“我逗你的,你太不禁逗了。看你们郎情妾意,情深似海的样子果断是真爱啊!” 转身,摇摇晃晃离开前厅。 苏韵的话让整个大厅静了一下,沈烟行抽抽搭搭的倚在秦冥翼的怀里,秦冥翼有心去看看苏韵却担心沈烟行的身体,只能按捺下来。 楚放摇摇头,起身。“阿翼,我先出去了。” 秦冥翼哪里能顾得上别人,点点头,韩宿连忙跟着楚放。人都走了,赵怀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柔弱的女子退了出去。 “三公子……”韩宿拉住要离开的楚放,笑得谄媚无比。“那个,刚才那位姑娘……” 啪,一巴掌拍掉韩宿的手,楚放斜着眼。“不该你打听的事少打听,闲着没事干,听说阿翼正在为派谁去虎狼山剿匪头疼,不如……” 话还没说完‘嗖’的一声,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楚放整一整衣服,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小花园里,苏韵靠着桃树干呆呆的坐着,望着那满地萧条零落的花架不知在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异常烦躁,甚至不知道该怎样抑制这种情绪的蔓延。她从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喜欢上什么人,当这种陌生的情绪产生的时候,本能的选择了无视。 可今天,她却差点破功。 楚放飘似的走到身边,苏韵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某些时候,她的神经总是纤细的惊人。 “要不要跟我出去逛逛?” 斜眼怀疑的瞅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笑的童叟无欺,眼睛里也没有捉弄的意味,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去哪里?” “嗯。”想了想,“你不是想要骑马吗?我带你骑马去吧,就当提前适应。” 苏韵眸光一亮,小脸瞬间恢复精神,小酒窝化开一个浅浅的弧度,连隐藏着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走你,let'sgo!” 楚放就爱看苏韵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尖尖的虎牙,那浅浅的酒窝,看着就赏心悦目。 不知楚放从哪里顺来了两匹马,虽算不上最好,出门在外也算不错。给苏韵的一匹个头稍微矮点,看着不算壮硕,不过那明亮的眼神证明它确实很健康。 苏韵一见了马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也不怕马踢,凑上去不停的摸摸摸,跃跃欲试的样子看的楚放十分好笑。 “还说你会骑马,怎么?你没见过马?” 苏韵心情不错,看着楚放顺眼多了,觉得这个讨厌鬼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讨人厌。听见楚放的调侃也不炸毛了,不过语气依然蛮横。“你懂什么,我是见过马,可我没见过古代的马啊。这其中的因果可不是国产与进口那么简单的。” “这可是神十都不能跨越的时空障碍啊!”最后一句苏韵说的轻柔如风。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瞧苏韵眼馋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他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豪放不羁的女子,明明行为随意到了极点,还常常口无遮拦,说些乱七八糟没人听懂的词,可偏偏就是让人感觉不到粗鄙,反而认为她率真的可爱。 楚放自己都觉得自己魔障了。 “走吧,闹市上最好不要疾行,慢慢踱出去,我带你去郊外。” 苏韵笑眯眯的点头,蹬着脚蹬利索的上马,长至臀部的马尾甩出一道黑色的弧线。 楚放眯了眯眼,着实没想到苏韵马术从上马的姿势就可以看出的确不错,虽然中规中矩但动作标准,十分稳健,看得出来是经常骑马练出来的。 苏韵转头抬着下巴,骄傲的像个公主,轻哼了一声挑衅的看向站在马下的楚放。 楚放摇摇头,走到自己的马前,身形一跃,苏韵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稳稳的坐在马上。 自觉被人比下去了,苏韵心里开始不平衡。 “耍什么帅。”见楚放纵容的笑容好似一个成年人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晚辈,满是纵容,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争强好胜的心‘咻’的全面苏醒。“有本事跟我比一场,看谁先到城门口谁就算赢,怎么样?” 就不信我集千百年无数先人糅合整顿的精湛骑术还赢不了你一个落后朝代食古不化的老古人。 楚放被苏韵莫名其妙的斗志弄的哭笑不得,他是不想拒绝苏韵的要求,他也很想看看苏韵能给自己多少惊喜,可是,闹市纵马,我朝可是明令禁止的。 “比试可以,不过闹市纵马是要被杖责并进知府大狱的,这样吧,我们出了城比试怎么样?” 苏韵点头,她也担心自己不小心伤了人,那就罪过了。指着楚放下巴点了点前面,豪气干云。“你,带路。开拔。” 楚放觉得自从认识苏韵自己就没停止过笑容,这小丫头实在太有喜感,让人看见她忍不住就想笑。 见小丫头阴森森的瞪过来,急忙收住笑意,一马当先给这位小祖宗带路去了。 第二十二章 赛马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湘洲城不愧是大城市,街道比小河镇宽了不止一倍,来来往往的人群商贩挤得满满的,别说是策马狂奔,就是徒步走都慢腾腾,一不小心就迎面跟人相撞。这要是扬鞭狠狠一抽马身,估计惨死马蹄之下的没有十之也有五六。 发觉自己在想什么,苏韵冷汗涔涔。果然自己体内的暴力变态因子开始变异了吗?竟然想顶风作案。 楚放可不知道苏韵的想法,他正紧紧拉着苏韵的缰绳,担心两人走散。各有所思的两人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茶楼之上三人。 茶楼上靠窗而坐的是三个年轻人,两名年轻男子带着一个黑衣锦袍的小男童。在这个朝代里很少有男子独自带着孩子出门的情况,因此这三人档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对于别人的视线三人自然没人去在乎,别说主子只是让他们带孩子,就是主子让他们生孩子他们也不敢违抗。 小孩显然跟着两个不解风情的男子十分无聊,无精打采的趴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的人群。 突然骑着马的一双男女吸引了他的目光,盯着仔细看了看,小孩‘噌’的坐起身子,吓了旁边的邵缙一大跳,小手指着某一处。“啊,是姐姐……” “嗯?”邵缙跟对面的侍卫青岩对视一眼,顺着小孩的手看了过去。“还真是,不过身边的人怎么不是主子而是三公子?” 青岩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这可怎么办?这是要出事的吧?要是让主子知道还了得?”邵缙有些发愁,不知该不该下去阻止。 “有什么了不得,三公子跟主子的交情你不是不知道,莫说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不知道,便是主子真有意思,你可别忘了……京里……” 邵缙了然,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惜了,苏姑娘这么好的姑娘。” 青岩耸耸肩。“主子的心思,我们怎么会懂。主子的事,你也别跟着操心了。” 邵缙再次叹了口气,青岩面无表情的默默翻个白眼。 林晨曦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盯着渐渐走近的两人。“侍卫哥哥,我想去找姐姐可以吗?” 额,邵缙看看青岩,青岩八风不动,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邵缙又开始纠结要不要去打断两人的独处,想到三公子笑眯眯的将九皇子整的有苦说不出还禁了半个月的足,心思瞬间熄了。 还是算了吧,主子的事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可以多嘴的,恩恩,就是这样。转头,微笑着看像小孩。 “小曦,你看姐姐骑着马,肯定有事,我们不会骑马就不要过去打扰她,晚上回去就可以见到姐姐了好吗?” 看看邵缙怪蜀黍的笑脸,再看看底下已经走出老远的姐姐,虽然不舍,还是乖巧的点头。 邵缙喜不自禁都想要亲一口这懂事的乖孩子了。立马付了钱,拉着青岩继续游逛。 …… 出了东城门,深呼吸着无污染的清新空气,苏韵觉得胸口郁气也随着吐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扭头看向身后漫不经心的男子,苏韵迫不及待的笑了。“喂,要开始了啊,从这里跑到前面那座凉亭,先说好,赌注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苏韵一喜,楚放恶劣一笑。“不是。”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苏韵抓狂。 “好了好了,不讨厌,不讨厌,如果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成功将苏韵逗得炸毛,楚放心情愉悦,好脾气的帮苏韵顺着毛。 苏韵满脸的不高兴,谁想要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破条件啊!不过想到自己一个小村姑能有什么是他需要自己做的,就算真有,做不做也是看她的心情,反正信誉这种奢侈的东西一般都是锁在保险柜里不轻易见人的。 反倒是楚放身为王爷的表弟,身份肯定低不到哪里,听说古代人很重承诺,能够得到他的一个要求,当然如果能够多几个的话…… 嘿嘿!这个可以有…… 可怜的楚放还不知道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让一让这个争强好胜的小丫头的时候,某女已经在心里yy出无数个敲诈勒索他这个贵公子的方案了。 额,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恃宠生骄吧?当然苏韵是抵死不会承认的。 达成共识,两人并列站在一条起跑线上,苏韵手握马鞭,笑得不怀好意看向楚放。 “我要开始数数了哦?” 楚放点点头,漫不经心。 苏韵在心中阴险一笑,嘿嘿,小样儿,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一!”苏韵拽紧缰绳,楚放八风不动。 “二!”苏韵微微伏低身子,楚放八风不动。苏韵突然转头朝着楚放露出小小的虎牙,在楚放摸不着头脑之际,扬鞭,挥鞭,‘啪’!马儿吃痛疾速窜了出去,转眼数米。 “三!” 楚放“……” 哭笑不得的拉了缰绳追了上去,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并不是经过千年的沉淀就能独领风骚的,至少,骑马不行。 她的马术是在俱乐部里练习出来的,统共就没么点地方,也就勉强跑个新鲜。苏韵骑得好,可那仅限于观赏,换言之,花架子摆的不错,可惜实用性基本为零。 楚放不同,他身处于这个时代,这是唯一的代步工具,只要不在闹市,真正实现了天下任我行,他的骑术是日积月累的经验,某些时候,身下的马匹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即使苏韵耍赖偷跑也架不住人家专业技术过硬,没多久,楚放就从后面赶了上来,错身之际,楚放回头一笑。 苏韵怒火高涨。挑衅!红果果、**裸的挑衅! 凉亭近在眼前,虽说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不争馒头争口气,就是不能让他赢。既然技术拼不过,那咱们就拼一拼智慧。总之,赌上身为21世纪现代人的骄傲,绝不能输。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在心里阴森森的呲牙,小样儿,接招吧! 楚放心情大好,虽说开头出了点小差错,不过也无伤大雅,输赢对他来说其实也不重要,原本他也是想着要不要让让小丫头,不过她居然敢耍懒,这就不得不教训一下她了,若刚才让她得逞,那自己的输的可就太冤了。 嗯!必须教训她,让她知道,男人的尊严不容侵犯。 想法还没落实,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尖叫。楚放下意识的一回头,就见苏韵的马就跟疯了似的乱窜,马上的苏韵被颠的摇摇欲坠,好几次差点摔下马。 楚放瞳孔骤缩,心跳漏了一拍,什么也顾不得,调转马头奔了回去。“丫头,抓紧缰绳,不要松手。” “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 如果楚放不那么关心则乱,他一眼就能看穿虽然马颠的厉害,苏韵也摇摇欲坠,可每当即将发生惨剧的时候,苏韵总能巧妙的坐回马背。 如果楚放不那么心焦气躁,自然也能马上听出那高呼的惊叫声里其实没多少惊慌,反倒多了些得意。 好吧,不得不承认,某女的确恃宠而骄了。 可楚放不知道,此时的楚放确实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于是,楚三公子悲剧了。 刚来到苏韵身边,还不待拽着苏韵的缰绳就见苏韵惊慌失措的表情刹那变成阴谋得逞的奸笑。身子一扭,狠狠地一鞭甩到马尾部,马儿嘶吼一声,窜了出去。 眨眼工夫奔过凉亭。 “吁……哈哈哈哈……我赢了……”紧紧拽住缰绳,跳下马背,转过头对着楚放笑得志得意满,比着剪刀手无限嚣张。 楚放黑着一张俊脸,狼狈的奔了过来,下马。脸上的笑容没了,云淡风轻的风度没了,整个人就像被人抢了幼崽的野兽处于暴怒的边缘,偏某女丝毫没有觉悟,依然张狂的撩拨着,丝毫不知自己的挑衅就像一桶2升的汽油‘哗啦啦’浇在烧的正旺的火堆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一不小心你会被摔死的你不知道吗?你是傻瓜吗?让人担心你很得意吗?” 男子愤怒的吼声如同野兽的咆哮,即使在户外也让苏韵震得耳朵发疼。 苏韵被楚放的吼声骂懵了,呆呆的看着楚放。“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苏韵呆呆的脸庞,那双明晃晃的眸子里没有以往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无措,楚放被愤怒冲昏的理智渐渐回笼,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有多失态,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的沉默。 察觉到楚放消停了,苏韵又不安分了。干嘛干嘛呀,就算我摔下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个毛关系,他喵的竟然骂我? 虽然……虽然是为自己好,但也不能这么凶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杀了你爹妈,抢了你老婆呢,关心人就要有关心人的样子嘛。 “你竟敢骂我?你吃了迫击炮了吗?火气这么大?怎么输不起啊?想耍赖啊?你敢试试。” 这根本是两回事好吗?再说,明明是你耍诈…… “那又怎么样?”打断楚放低到土囊的声音,苏韵再一次满血满蓝原地复活,雄赳赳气昂昂的反驳。“兵不厌诈你懂不懂,这叫战术,这叫策略,硬着头皮埋头往上的那叫莽夫。” 楚放那冲冠一怒的气势就跟那被戳了眼儿的气球似的,一泻千里,在蛮不讲理的苏韵面前溃不成军。 明明被耍了该愤怒的挥袖而去,可是看着小丫头那无理也要辩三分的劲头居然犯贱的觉得――真他喵的可爱。 真是没救了!楚放自爆自弃的想。 第二十三章 情侣去死去死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楚放低着头,一副生死有命的颓废样倒是让苏韵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咳咳,清了清喉咙,别着脸,有些不自然。 “嗯,那个,刚才……咳……不好意思啊……” ‘唰’的抬起头受宠若惊的看着苏韵,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苏韵。没想到这小祖宗竟然还会道歉,她竟然给自己道歉了? 一瞬间楚放心中升起一股荒谬感,其中还夹杂着诡异的感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无理尚要辩三分,理直气壮,理不直也气壮的人竟然给自己道歉了。 被楚放的目光盯得恼羞成怒的苏韵女王模式再此自动开启,瞪着楚放。“看看看,看毛看?别以为我道歉你就不用认输。愿赌服输,成王败寇!” 楚放轻笑一声,恐怕苏韵自己都不知道她红着脸颊,强作恼怒瞪着人的时候有多么可爱。 “好好好,我认输,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楚放从善如流。 “哼哼。”听到楚放答应了,苏韵得意的哼了哼,收回自己的利爪,抬着小下巴。“我的条件是……”瞟了一眼等着回答的男人,苏韵再也忍不住,奸笑出声。 楚放纳闷的看着笑得分外猥琐的苏韵,十分无语。 “我的条件是……不论何时,你要答应我所有条件!” “……” 一脸黑线的看着洋洋得意的少女,楚放真是欲哭无泪,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苏韵会提这样的条件。一个顶无数个,真是绝了。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那小脑袋里装了多少奇思妙想。 “嘿嘿,愿赌服输啊……” 楚放盯着苏韵良久,终于满脸沉痛缓缓点头。先答应了再说,到底办不办……嘿嘿…… 节操神马的都是浮云啊……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呀! 苏韵高兴了,楚放也高兴了。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外如是。 天色还早,想到客栈里那两只,苏韵也不想那么早回去,楚放自然是舍命陪君子,带着苏韵游游荡荡。 两人骑着马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苏韵狠狠的过了一把骑马的瘾,欢乐的笑声洒遍湘洲城的整个上空,漫漫卷云悠悠的飘荡,见证着下方两人无拘无束的自由与青春年少时潇洒不羁的单纯快乐,那迎着阳光无限璀璨生姿的笑容。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不绝于耳,惊起无数烟尘。 湘洲城外一处不算太高的小崖之上,苏韵俯瞰着下面化为模型大小的城池,以及那来来往往移动的小黑点,双手成喇叭状。“我,死死团团长,祝天下有情人终成怨偶!” 终成怨偶…… 成怨偶…… 怨偶…… 偶…… 无数的回声飘飘荡荡,楚放忍不住笑了,含着莫名的目光看着苏韵的背影,轻声问。“死死团是什么?” “一个组织,情侣去死去死团!” 楚放大笑出声。 …… 回到蓬莱阁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苏韵跳下马背将缰绳递给楚放。“嗯,今天谢谢你。” 楚放不以为意,神情再度恢复以往的懒懒散散,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左不过我也无聊,逗逗你罢了,早点歇了吧,明天要启程了。” 苏韵心中对楚放刚刚升起的好感被那句‘逗逗你罢了’打的魂飞魄散。逗你妹,你以为你逗小狗呢?呸呸呸,什么逗小狗。果然‘楚放其实是好人’之类的都是错觉,认识楚大美男的第一感官不是荡漾,是幻灭…… 就这样就这样,忍住伤悲…… 一跨进屋子,苏韵就觉出不对了。一向爱粘着自己的林晨曦在经过一天没见之后,晚上竟然没有在卧室里等着自己。 这不科学! 心中的疑惑在看见那坐在自己床榻边的冰雕后迎刃而解。顿了一下,苏韵面色如常坐在桌边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跑了一下午,倒霉催的连口水都没喝,连喝了三杯茶,秦冥翼都没有开口,只是不断的释放冷气。 苏韵觉得自己卧室都快成了冰库了,绝对保鲜。 “你怎么在这里?小曦呢?” “你还记得小曦?”语气不善,声音冷的都快掉冰渣了。 苏韵蹙了蹙眉。“怎么了?小曦出事了?” 秦冥翼没有回答连看都没看苏韵,沉默片刻。“没有,你下午去哪里了?” “怎么了?”苏韵有些不耐烦。 “你下午去哪里了?” 苏韵耐心告罄,脸色沉了下来。“你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终于抬起眸子冷冷的看向苏韵。“你跟阿放出去了?” 苏韵一瞬间怒火达到了临界点,你那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许你自己温香软玉在怀却不容许别人结伴出游,你以为你是太阳系吗? 似乎看出了苏韵即将暴走失控的怒火,秦冥翼缓了缓语气。“我在这里等了你两个时辰。” 莫名其妙的,心中一跳。苏韵沉默了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下来。每次都是这样,只有苏韵一个人在说话,只要她不出声,两人就会这么一直沉默下去。 苏韵忍不住问自己,他们到底算怎么回事。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才是爱,可是她对自己的感情是有感觉的,她会在某一时刻对着秦冥翼心跳加速,会因为秦冥翼在乎别的女人心情郁结,这种感觉哪怕不是爱也可能有喜欢的吧? 可是秦冥翼呢?他对自己很温和,会关心自己,会给自己感动,如果没有白天那个女子,她一定会相信他也是喜欢自己,可那个女子出现了,并且一出现就带走了他所有的视线。 也或许他也对自己有些好感,三妻四妾在这个时代里这不是很正常吗?没有人会去谴责他,没有舆论会压迫他,没有道德会约束他,这真是个男人的天堂。 也或许他也是有些喜欢她的,可不论如何,那,还不够。 她不想要他那二分之一或者n分之一的感情,她想要的完整他给不了,他想要自己的委曲求全自己也给不了,于是她们的关系就这么尴尬的僵持在那里,不上不下,比友情多一点,比爱情少一点。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等着时间来打磨,最后的结果不是各回各家,就是你妈成我妈。 “烟儿……”意外的先开口的竟是秦冥翼,可出口的话却让苏韵的心情不太美丽。“烟儿她生性善良柔弱,不善与人交流,只要你不要讨厌她,你们会相处的很好的。” 苏韵被秦冥翼气乐了,感情他等在这里就是想要告诫自己不要欺负他的小白花?还有,她凭什么要跟那个莫名奇妙的女人相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见了她就陪笑脸,说好话,哄的她眉开眼笑,谁让我身份低贱就要有自知之明,对吗?” 意识到自己这话确实不太妥当,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苏韵性格乖张,有时候一言不慎就能引发一系列矛盾,他自己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金尊玉贵,谁敢惹他不高兴?更从来没有谁值得自己去苦口婆心的解释,就连沈烟行对他也从来都是顺毛捋,谁敢跟自己呛声? 偏老天让他在失忆的时候遇到了苏韵这个小辣椒,看着鲜艳欲滴,实际上咬一口能呛你满脸的眼泪鼻涕。 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自己喜欢的人,且喜欢她的时候两人只是社会最普通最底层的贫民,那种简单的相依为命又不同于那些可有可无的喜欢。 秦冥翼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缚手缚脚的感觉。 就像你得了一匹汗血宝马,十分喜欢。每当你想近距离的摸一摸,它会温驯的蹭蹭你,可当你想要骑上它,彻底征服它的时候,它就狠狠地给你一蹶子。你想要将它宰了吃肉,又实在舍不得这匹宝马,只能放着它,不能骑也不能吃,又舍不得它离开视线。 曹操食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大抵就是如此。 “韵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沉声叹了一声,继续道。“韵儿,烟儿对我来说很重要,她的身体不好,受不了太大的情绪波动,我只是希望你言语间不要像今天……” 苏韵满脸的冷凝,直直的盯着秦冥翼,看着他直言不讳的对着自己诉说对另一个女人的满腔情谊,只觉得这不是穿越小说,简直就是笑话大全。 自己满心的纠结简直就是一个宇宙级别的笑话,娱乐了大众,也娱乐了自己。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无聊去找一个女人的麻烦,再者,我与她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自然不会心理扭曲到去欺负一个病秧子。” 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向秦冥翼。“当然,被动还击除外。” 听到苏韵对沈烟行的称呼秦冥翼有些无奈,可他也没有想要去矫正她,毕竟苏韵的脾气没人比他了解,哪怕他在多说一个字,苏韵能马上翻脸。 且他也不是来找不痛快的,只是因为自己等了一下午,可对方却不知去了哪里游玩心里生闷气罢了。 他没想到沈烟行会突然出现在湘洲城,更没想到与苏韵一见面就闹出这么一出,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些发虚。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在安抚好了沈烟行就马上过来找苏韵,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韵儿,我会照顾好你的。” 苏韵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两人的气氛再次沉默,经过一下午的疯狂游荡与心情起伏,苏韵早已快累瘫了,哪里还能顾得上纠结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见秦冥翼不再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动了动身子。 “还有事吗?天色不早了,明天要早点上路的吧?” 明天要赶路,麻烦你高抬贵脚,滚去睡觉好吗亲? 看出苏韵确实满脸疲惫,有心想问她下午跟楚放去了哪里,最后还是没有出声,轻声道了句‘早点休息’就转身出门。 苏韵没心思去理会他的欲言又止,将门拴好,转身就扑到了床上。躺在暖烘烘软绵绵的的被子里,就跟置身在棉花糖里似的,还带着淡淡的清香,高速运转了一天的大脑立刻进入罢工状态,整个意识陷入一片混沌。 第二十四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湘洲城是北秦靠近南方的一个大城镇,这里的百姓生活节奏比较快,即使天色还是很暗,大街上陆陆续续的小店开始开门,远远的还能听见小贩的叫卖声。 蓬莱阁作为整个大陆都能排的上名次的酒楼,在北秦更是横扫餐饮业,俨然成为北秦餐饮业的龙头老大。其中消费一次足顶普通百姓全家老小一年的生活费。 精美的菜色,清雅的环境,舒适的氛围,周到的服务使得蓬莱阁迅速成为上流社会聚会应酬的最佳选择,能够到蓬莱阁消费的无一不是世家公子,名门大儒或江湖上声名远播的英豪。 当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蓬莱阁的门口时,即使习惯了群英会集的人们还是不由自主的投去注意力。 马车很豪华,可真正吸引人们的确是那从门里走出来的白衣女子,女子白纱遮面看不清容貌,可就从那一双柔媚多情的眸子以及那风姿卓越身段就可以看出是个绝色美人。 美人小步行到一名黑衣男子身边,似乎在说着什么,男子背对众人将女子轻柔的环在怀中柔声安慰,然后将女子扶上马车。 楚放无聊的坐在马背之上,手里牵着两条缰绳,目光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赵怀与韩宿做着最后的检查,邵缙将林晨曦抱上马车,自己同青岩一左一右也坐了上去。 万事俱备,只欠苏韵! 摇摇晃晃的跨出酒楼台阶,苏韵只觉得仿佛有数盏强光探照灯打在自己身上,浑身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姐姐……”小孩嫩生生的小嗓子宛如天籁,探照灯纷纷熄火。 苏韵汗涔涔。“小曦乖,天冷,回去。姐姐就在外面。” 小鸭子情绪作怪的林晨曦小朋扭着小手,害羞的缩了回去。 沈烟行素手掀开帘子,期期艾艾的看着苏韵,仿佛沈香莲看着苏世美,道不尽的哀婉缠绵。 “苏姑娘可算来了,下个城市与湘洲城相隔较远,冥翼带着我们本就拖累时辰,若是苏姑娘再耽误些时候我们就要夜宿山野了。” 尼玛,一大早就不消停,你其实是属蝙蝠的吧?看着就晦气!你也知道是你拖累行程了?我们要是风餐露宿了也都是你一个人的错。 秦冥翼看了一眼沈烟行,觉得沈烟行确实有些自找,可是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便觉得他的烟儿一定不是故意的,想到昨晚与苏韵的谈话,自觉有必要提醒她一声,清了清喉咙,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烟儿,没你的事,回里面去。” 沈烟行委屈了,秦冥翼从来没有凶过自己,更没有因为别的女人给自己脸色看过,今天的举动让沈烟行心里的危机感一下子升腾了起来,想要哭诉,可是看着对方一脸的冷凝,心里先胆怯了。 左右对方也要进里厢,不如等会儿再说,帘子放下,自己若是出个什么事,她苏韵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这么想着,沈烟行哀怨的看了秦冥翼一眼,缩进车厢里。 沈烟行算盘打的麻溜响,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处于阴谋中心的某女根本没有身为主角的自觉,她只觉得好似一睁眼看到一只老鼠趴在自己枕边摆尾巴似的恶心,全面无视沈烟行的挑衅,径自走到楚放身边。 “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楚放点头,扫了眼秦冥翼,含笑道。“没问题吧?放心,就算有问题我们也不会去救你的。“抬腿,蹬脚,翻身,上马,坐稳,动作一气呵成,转身端着下巴恨恨的朝某个讨厌的男人竖起一根中指。 秦冥翼不动声色的插入两人之间,一手牵着苏韵的缰绳,“没问题吧?” “noproblem……” “什么?” “额,就是没问题啦。”秦冥翼楚放两人深沉探究的目光让苏韵心头一跳。她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害怕两人追问,苏韵急忙顾左右而言其他。“那个,可以走了吧?天色不早了呢。” 所幸,两人只是深深的看了她几眼,率先打马而去,悄悄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苏韵紧紧跟了上去。 出了城门不多一会儿,天色开始大亮,温度也渐渐回升,沈烟行看着与秦冥翼等人一起打马而行的苏韵,柔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嫉恨,手里的手帕被死死的扭成一团,狠狠地瞪着苏韵的背影,仿佛要用目光将她穿个透心凉。良久才阴险的笑笑,放下帘子。 后面那犹如实质的目光苏韵自然感觉到了,她一直知道沈烟行根本不是什么善良的小白花,她充气量也就算个夹竹桃,外表看着赏心悦目,实际里阴险毒辣,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木有。 也就只有秦冥翼那个眼睛长在脑门儿上,既近视又散光偏又不肯看眼科的傻瓜才会相信沈烟行是个善良的女子。 沈烟行对于自己的厌恶是因为秦冥翼,刚巧,自己对她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她从来都不怕她耍什么阴谋诡计,她的宗旨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有人不让她好过,她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悠悠哉哉的晃着脑袋,打量着四周,北秦地势平坦,鲜有山峰,整个官道一马平川,已近三月,连空气里都飘荡着一股勃勃生机。 楚放两人停下交谈,越过秦冥翼望着苏韵,漫不经心道。“话说,小丫头,我一直很好奇你到你是什么身份?” 别说你,连我自己都很好奇的有木有?默默地在心中吐槽,面上作充耳不闻之色。 “你的行为,你的言辞太过有别于北秦,那么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微垂着头,作低沉状。“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细声细气的少女嗓音偏生要装成粗犷的男音,不伦不类的音调让秦冥翼等人笑了出声。 “都说了我失忆了嘛,我怎么知道。” 楚放还想再问,被秦冥翼的一个眼神止住。深深的看向苏韵的双眼,语气轻柔。“我相信韵儿。” 苏韵就那么愣了,怔怔的看着那双溢着淡淡柔情的漆黑眸子,仿佛连灵魂都被卷入其中。 楚放也怔了一下,看着两人深情对视的样子,意味莫名的笑了一下,转过头,不再看二人。 一行九人全力赶路,连午饭都只是仓促用了些,可是因为马车里带着弱病残,到了天黑的时候终究还是没能赶到湘洲城的临城淮阳城。 邵缙等人打猎的打猎,生火的生火,喂马的喂马,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开始收拾,林晨曦一下马车就黏在苏韵的身边,楚放不知道去了哪里,秦冥翼陪在沈烟行的身边,时不时的看一眼抱着小孩笑闹的小姑娘。 沈烟行发现了秦冥翼的神不守舍,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故作娇弱的的喘息几声,秦冥翼果然回过了神,急忙搂住她。 “烟儿,你怎么样?烟儿?” “冥翼……”媚眼含泪,紧紧的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袖。“冥翼,烟儿……烟儿不舒服……” 蹙着眉,秦冥翼顺着沈烟行的脊背,轻声责备。“你不应该跑出来的,你的身体不好,这么跑出来,太危险了。” 胡乱的摇着头,眼泪洒在秦冥翼的身上,“我担心……担心你……看不到你,我心不安……冥翼,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知道,好了,烟儿,先进马车里吧,更深露重的,回头你再生了病。” 沈烟行娇弱的点头,也不起身,就这么全身的重量都放在秦冥翼身上,由他搂着进了马车。 躺在厚厚的毯子里,盖着华贵的被子,沈烟行拉住秦冥翼。“冥翼,陪着我好吗?” 有些犹豫的蹙了一下眉。“可是小曦跟韵儿……”两个女子歇息,他一个大男人在旁边总归是不好的。 “冥翼……”眼泪攻势再次发起,秦冥翼全线失守。 “好,你睡吧,我陪着你。” 沈烟行这才收了泪,安安静静的闭上眼,手里却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苏韵怀里搂着昏昏欲睡的小孩,目无焦距的盯着火堆,邵缙韩宿等人三缄其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都看到了刚才主子搂着沈姑娘进了马车,且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虽然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可孤男寡女的,虽说主子对沈姑娘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么直观的面对还是让众人感到一阵别扭,尤其对面还坐着一个疑似主子心上人2号的大神。 邵缙暗自叹了口气,他是真心觉得苏姑娘比沈姑娘好得多。虽然相处时间不久,可有心人都能感觉到苏姑娘的真诚。主子在任何事情上都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唯独感情上却是一塌糊涂。 主子对苏姑娘的好,也许他自己不清楚,他们这些旁观者却是一目了然,单说主子虽然宠着沈姑娘,那沈姑娘敢忤逆主子吗? 不敢吧?可苏姑娘她不但敢忤逆主子,还敢禽兽不如的跟主子犟嘴,发脾气,而主子虽然生气却没有任何不满,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沈姑娘固然对主子与众不同,可是失去苏姑娘就真的会相对好一些吗? 想到主子的性格,邵缙默默叹气。 这些话三公子可以说,可自己身为一个下人却不可以说,至于三公子究竟会不会说……唉!又是一笔剪不断理还乱的烂账。 青岩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后唉声叹气的邵缙,心里开始默默盘算着要不要回京后为自己的哥们儿兼同僚请个太医瞧瞧。 第二十五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楚放晃晃悠悠的回来就见围着火堆的四个人噤若寒蝉,在火堆中摆弄着打回来的野兔,对面的小丫头孤零零的坐着怀里抱着小孩,双眼无神的盯着火堆,纤细瘦小的身子仿佛要跟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在暗黄的火光下,显得那么寂寞。 四处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秦冥翼跟沈烟行,心里大概有了底,慢慢负手踱步到她身边,将怀中的小孩抱了出来。 苏韵一惊,下意识就要收紧手臂。 “别紧张,小曦睡着了,我将小曦送回马车里,小孩睡在外面容易染上风寒。” 苏韵缓了缓受惊的心跳,抬起头对上半弯着腰的楚放轻柔一笑。 楚放修长挺拔的身影在苏韵的身前打下一片暗影,光影绰绰下,少女不同于往日的张扬,那娴静如水的笑容,带着淡淡的乳黄光晕,美的好似一副烟雨江南带着朦胧美感的青葱仕女图。 楚放脑子里瞬间刷出‘岁月静好’四个大字。 马车里,沈烟行已经熟睡,秦冥翼倚在车厢之上,神思飘渺。马车门打开,些许寒风让他回过神,楚放将怀中的小孩小心翼翼的放在另一边,掩好被子示意秦冥翼出去说话。 小心的抽出自己的衣袖,跟着楚放下了马车,看了眼靠在树干之上闭目养神的小姑娘,追上楚放。 楚放斜倚着树干,一袭红袍在黑暗里格外的醒目。少年容色俊美,气度非凡,勾人的凤眸微微阖起,懒散里带着独特的气势。 秦冥翼默默地立着,也不说话。身为皇室子弟,他的同父兄弟不在其数,可是除了个别,每个皇子之间的关系各成一派,势同水火,不肖亲生兄弟,反似十世仇人。 楚放不同,他的母亲是他的嫡亲姨母,两人自小感情深厚,自姨母故去后,楚放入宫余十载,两人朝夕相对,日夜不离,比起那些皇兄皇弟,楚放才是他唯一信任的兄弟,他们之间没有君臣,没有上下,没有尊卑,只有兄弟。 只有真正经过皇室的倾轧,鲜血洗礼的人才能明白,对于浑身浸在黑暗中冷心绝情,可以神经麻木的对亲兄弟挥刀相向的人来说,仅剩的那份温情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自古皇家是最富有的家庭,也是最贫瘠的家庭。 “阿翼,你真的喜欢沈烟行吗?”不等秦冥翼说话,楚放自顾自道。“我知道沈烟行母女对你有大恩,可是,恩情真的可以成为爱情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去计较这些?”秦冥翼的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感情,仿佛早已预料到他要说什么。“阿放,我知你不喜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你生性洒脱,崇尚自由,可你为什么一定要对那些莫名奇妙的东西抱有万分的热忱?什么恩情,爱情有那么重要吗?不论是恩情还是爱情,只要在身边不就好了吗?” “你追求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么虚无缥缈,如果世间真有爱情,那姨母的悲剧如何会出现?阿放,人要活在现实里,活在当下,即使你向往着外间的天地,可你能丢掉身负的责任吗?他们会容你逍遥于山水间吗?人只有有了资本才有能力去追求你想要的不是吗?” 可是当你有资本的时候,她还会在原地等你吗? 不论是恩情还是爱情你就那么肯定她会留在你身边吗?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母亲的爱情从始至终就是个悲剧,即使如此,他依旧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可秦冥翼毕竟与他不同。 他知道,作为一个皇室贵族秦冥翼的想法是对的,甚至这里大部分男人都是这样的思想,秦冥翼有野心,有抱负,他的未来注定不会甘于平凡,这样的人会去为了什么爱情而妥协吗? 一瞬间,楚放没有了继续谈下去的**。是的,是他太冲动了,以往他明知道秦冥翼的想法却可以忍耐可以帮他,可是今天看到那个落寞的女孩,他的理智好像有那么一瞬全面瘫痪,其实他也只是不希望那张灿烂的笑脸上染上乌云。 “阿翼,你有想过苏韵吗?” 秦冥翼沉默。直到楚放准备开口掀过这个话题时,他才静静的开口。“阿放,她会留在我身边的。” 似承诺,似警告,谁知道呢! …… 夜深了,邵缙韩宿等人分守在四个角落,苏韵依然坐在哪里闭着眼睛,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火堆开始渐渐熄灭,苏韵觉得自己身子一阵阵的发冷,却不想理会。身上突然增加了些重量,柔软的触感,淡淡的温度透过衣物传递了过来。 不用睁眼苏韵就知道是谁,可她依然只当不知道,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只略显粗糙的大手覆上脸颊,苏韵眼皮一抖,慢腾腾的睁开一只眼。 真是就只有一只眼。 秦冥翼被她滑稽的样子逗笑了,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怎么?不装睡了?” “谁说我装睡了?闭目养神懂不懂?养精蓄锐懂不懂?”拍掉脸上肆虐的那只大手,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抛给男人。 秦冥翼也不恼,虽然表情不甚丰富,语气倒是意外的平和。“是,我不懂!” 奇怪的看了秦冥翼一眼,苏韵端正脸色,郑重其事。“其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说吧,我能扛得住。” 这都什么跟什么?秦冥翼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做,你怎么这么说?” 紧紧的盯着秦冥翼看了足有五分钟,才一字一顿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笑的刮了刮苏韵的俏鼻,苏韵转头躲过,耳根却悄悄染红。 “韵儿,你会跟我回王府的吧?” 苏韵脸色一顿,沉默。她没想过跟着他回王府,也许曾经想过,可当沈烟行出现的时候这个想法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也许她对秦冥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这不是当第三者的理由,尽管他们还没成婚。 苏韵的沉默无疑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她从没想过跟着自己!这个认知让秦冥翼的情绪开始起伏。 “怎么?你从没想过跟我回府?你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没想过跟我回府,那你想去哪里?阿放府里吗?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如此亲厚?” 苏韵蹙着眉,精致的小脸上尽是严肃。从秦冥翼恢复记忆后两人之间的谈话总会不欢而散,她十分不喜欢秦冥翼此时这种咄咄逼人的质问语气。 “这关楚放什么事?你别莫名奇妙的乱咬人好不好?” “我莫名奇妙?”秦冥翼的眼神泛起了冷芒。刚才和谐的气氛顿时被飙升的战火取代。“是谁跟阿放相邀出游?是谁跟阿放眉来眼去?怎么我说错了吗?” 苏韵的脾气本就算不上多好,此时听到秦冥翼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自己不说还扯上楚放,言辞激烈,越听脸色越冷凝。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楚放之间的事,与你一个当表哥的没什么干系吧。” 秦冥翼气闷,倏地起身,头也不回消失在暗色里。 邵缙有些犹豫的跟了上去,还不待站稳脚步一道劲风狠狠地打过,邵缙躲闪不及也不敢躲闪,生生承受了下来,嘴角一丝红线隐于黑暗之中。 “滚!” “是,属下告退。”捂着胸口顿了一瞬,匆忙的转身离开。 寂静的林子里除了偶尔的风声与不远处的窃窃私语只有秦冥翼一个人呆立原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仿佛听到苏韵说不跟自己回府时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她要跟楚放走。想到这种可能他就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忍不住言辞激烈,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包括对沈烟行他都能绝对理智冷静的处理,可一遇到苏韵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全面崩溃。 秦冥翼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仅用两个字就能概括,那两个字名――吃醋。 秦冥翼不知道,iq超标,eq负值的伪情圣自然也不知道,两人莫名其妙的吵架,莫名奇妙的冷战,然后莫名奇妙的有些后悔。 所以说,结婚有风险,恋爱需谨慎! 情商低的同学真的伤不起啊伤不起 第二十六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病来如山倒,经过一夜坚持不懈的吹风,虽然后来秦冥翼将自己的大氅贡献出来,也不能阻挡感冒君毅然决然的欢快脚步,于是苏韵在第二天如约病倒了。 蔫蔫的躺在马车里,整个人昏昏沉沉,被颠簸的不适感成倍的表现在身体抵抗力方面,早晨勉强吃了几口昨天的烤肉,油腻的感觉让苏韵差点当场吐出来,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存货都被马车颠的吐了出去,苏韵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仙登极乐了。 林晨曦坐在旁边,一张小脸愁眉苦脸。“姐姐,你怎么样?” 苏韵有气无力的摇头,有心想要想安慰他几句,还不待张嘴,迅速直起身子从窗口探出头‘呕呕呕’的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无力的颠坐在毯子里,勉强靠着车厢支撑自己的身体,连脸色都开始泛青。 “姐姐,我去叫大冰哥哥……” 一旁幸灾乐祸的沈烟行脸色一沉,厌恶的看了一眼小孩,娇声轻笑。“苏姑娘的身体实在太过娇弱,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过,冥翼身份特殊,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外面,需要尽快回京,苏姑娘身子若是吃不消,不妨……” “沈姑娘。”苏韵不爱看她随时随地的即兴表演,闭着眼睛,气息不稳语气却异常坚定的打断沈烟行阴阳怪气的腔调。“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知道,以沈姑娘说句话都要喘三喘的身体尚能平安无事的来到湘洲城又原路返回,我相信,不过就是个风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沈烟行一怒,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装柔弱,博同情,虽然这也是事实,但被戳中痛脚还是让人恼羞成怒,何况她坚信,即使她身体健康,冥翼也是爱她的。 苏韵算什么?不过就是冥翼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且一时贪鲜罢了,她凭什么对自己冷嘲热讽?她也配? 阴冷的瞪了苏韵一眼,突然声调一转,期期艾艾。“苏姑娘,烟行也是好意,毕竟你的身体最重要,停下来歇歇也无妨,烟行当真没有其他意思。烟行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是拖累你们了请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身黑衣的秦冥翼躬身跨了进来。 仿佛落单的孤雁找到了组织,沈烟行一下含了两包泪,诉不尽的婉转愁思,欲语还休的投入秦冥翼的怀抱。 “冥翼……你快帮我解释一下……” 秦冥翼一手揽住沈烟行,目光投向苏韵,却发现苏韵的脸色比早晨更加难看,也顾不得哭的凄凄惨惨的沈烟行,推开她,径自蹲身扶住苏韵。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旁边的林晨曦忍不住哭了出来。“大冰哥哥,快救救姐姐,姐姐总是吐……” 苏韵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挣扎着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别哭,姐姐……没事……” 秦冥翼面无表情,音线冷凝。“不舒服怎么不说,你是要死在这里吗?” 苏韵无动于衷,对于昨夜秦冥翼的态度,始终耿耿于怀。秦冥翼也不理她,神情阴鸷,转脸看向沈烟行。 沈烟行还在因为秦冥翼无视自己推开自己而暗自恼怒,见秦冥翼看了过来且有兴师问罪之嫌,眼泪立刻落了下来。 “我想告诉你的,是苏姑娘说我的身体都没事,她自然不会有事,我……” 秦冥翼默了片刻才不瘟不火道,“韵儿她没有什么恶意,你不要想太多。” 见秦冥翼偏袒苏韵,沈烟行差点咬碎后槽牙,又不能多言,只能低着头坐到一边暗自垂泪。 秦冥翼也顾不得沈烟行,将苏韵扶着躺好,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额头,朝着外面的的楚放扬声道。“阿放,还有多久能到淮阳城?” “快了,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那就不算太远了。心中不动声色松一口气。“阿放,快点走,韵儿有些不舒服。” 楚放没再出声,马车速度却突然加快不少,沈烟行没有防备差点扑到。秦冥翼丝毫没有发觉,冷着脸死盯着苏韵半睡半醒的小脸。 到达淮阳城,楚放亲自赶了马车送苏韵去医馆,韩宿等人带着哀怨的沈烟行林晨曦先行去了蓬莱阁。 马车停在淮阳城最大的医馆济世堂外,车子刚刚停稳,秦冥翼抱着苏韵跳了下来,一脚踢开医馆大门。门内的小童正打着瞌睡,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惊慌的跳了起来。 “叫大夫滚出来,。”两步走到小童面前,若不是怀里抱着苏韵,恐怕小童要被半拎在手里了。 小童反应过来,顿时大怒。“你们是土匪吗?你们这是求医吗?我看是来打劫的吧?踹坏了门你赔啊?” 紧随其后的楚放一见这架势,深怕秦冥翼发飙,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其他的都不重要。急忙上前,拉住就要动手的秦冥翼挡在其身前,笑道。“对不起小哥,实在是人命关天……” 小童丝毫不给楚放解释的机会,火力全开,无差别攻击。“谁到医馆不是人命关天的事,好人谁会来医馆,别人怎么能平平静静,合着就你家的命金贵是吗?” 楚放被堵的一噎一噎的,心道:我跟你说好话是看在小丫头生病要救治,而这里是淮阳最好的医馆的份上,你还来劲了?别说踹你个门,这位祖宗就是灭了你的门也就是缓口气的工夫。 想归想,话不能这么说,楚放调整一下面部表情,露出谦和的笑容。“小哥说的是,不过,现在还是救人要紧,至于被家兄踹坏的门在下一定会照价赔偿。” 小童倒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由雷阵雨转为绵绵细雨,转身丢下一句‘跟我来吧’进了里间。 秦冥翼刚刚将苏韵放在榻上躺好,小童带着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头走了进来。 “我师父今日出诊了,没法赶回来,我看这位小姑娘的病也不好拖着,刚好师伯回乡探亲,就请师伯出次手吧。” 楚放对着老头拱了拱手,老头傲娇的点头,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捋着为数不多的胡子,不像慈眉善目的医者,倒像是一派仙风道骨的修真道人。 若是苏韵清醒的话少不得要吐槽一句:装x。 目不斜视的走到榻前,坐下,伸手搭上脉搏。整个过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别说看旁人一眼。小童此时倒是有些不好意了,抱歉的朝楚放笑了笑。 至于秦冥翼,忽略。他可没忘记踹门的罪魁祸首。 “嗯,此女病情倒也算不得严重,只是寒风入体气血不顺,加之连日舟车劳顿老夫开了方子按时服药便可。只是老夫观其脉相虚迟,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重按空虚,气血两虚,当是自小没有养好,且之前似乎受过内伤,没有好好将养,如今虽说于性命无碍,也终究也落下了病根,日后少不得要受不少苦,些许小痛亦是极易转为大病甚至危及性命。” 从小童手里接过医箱,拿出里面的银针,对着苏韵全身就是几针,连衣角都不用掀一下,那雷厉风行的手段,看的楚放等人眼皮直跳,然后慢条斯理的收手,将银针重新放回医箱里。 秦冥翼下意识就要喝他信口雌黄,可一想到苏韵烧火做饭都是信手捏来,可以想象失忆前想必过的不好,话音一改。“可有法可医?” 老头摇头。“无药可医,只能静心调养,保持心情通畅,切忌忧思竭虑,郁结在胸,如此方可保数年无虞。” “这不可能。”老头话音刚落,秦冥翼冷冷的盯着老头,断然喝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什么叫数年无虞?她才十三岁,怎么能只有数年。当初苏韵受伤时家里没有太多的银子,虽说苏韵在锦绣庄有些收入,可毕竟锦绣庄只是个小店,那些银子只能维持三人的日常生活,要说大富大贵只能是杯水车薪,所以,苏韵的身体当初只介于康复。 他本身身怀武功,对于伤痛也是有较强的抵抗力,根本没想到苏韵的身子娇弱会留下病根。 在小河村的日子里苏韵一直都是健康的,有活力,有朝气,他以为她完全痊愈了,可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老头一向自负医术无双,想他一代医经圣手,连太医院院判都要对自己恭恭敬敬,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质疑了,这让自觉天下第一的老头如何不怒。 “你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吗?你以为这女娃还能有多少年好活,从小底子没打好,长期的营养不良,如今有十三四岁了吧?还跟个孩子似的,你眼瞎了吗?” “咳,他眼睛确实戴瓶底了,老头,高人高见哪。” 眼睛没戴瓶底能看得上沈烟行那个白骨精吗? 清脆的声音因为生病带了些淡淡的沙哑,众人下意识的望向榻上,那个明媚的少女嘴角带着俏皮的笑容,见众人看向自己,眨了眨眼。 楚放心里一松,下意识的想要抬脚,秦冥翼一步越过他窜到榻前。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韵脸色木然的看着秦冥翼,非暴力不合作的沉默。 楚放迈出去的步子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自嘲的笑了下撤到旁边手里的袖口却几乎被扯得变了形。老头将楚放的动作看在眼里,意味莫名多瞅了他两眼。 秦冥翼眉头拧的死紧,良久有些无奈道。“韵儿,别闹了好不好,说话,还有哪里难受?” 闹你妹,谁跟你闹了。本姑娘这明明叫傲娇懂吗? 第二十七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的清醒让秦冥翼楚放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刚刚苏韵的样子实在不算太好,没想到被这老头不轻不重的这么随意扎几针苏韵就有精神跟秦冥翼闹别扭了。 秦冥翼是心情舒畅了,老头却不耐烦了,“你们还有完没完?这里是医馆,不是春风院,要谈情说爱趁早滚蛋。” 苏韵苍白的脸上囧囧有神,郁闷的想挠墙。老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谈情说爱了?你那其实不是凡人的眼睛,是奥特曼的激光束吧? 那囧来囧去的表情实在太有喜感了,老头‘唰’的将目光对准苏韵,苏韵脸色顿变一本正经。“老头,小女万分感激你的再生恩得,你果然如世人所传医者仁心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小女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黄河之水连绵不绝,奔流到海不复回……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老头……以身相许……老头一脸风中凌乱,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现在的女娃变得如大胆奔放,难道真的是他不问世事太久了吗?“既如此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嘎?苏韵脸色一僵,一格一格的扭头扫一眼满脸僵硬木然的秦冥翼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老头身上,看着那张一本正经满脸肃然的老脸。 默默扭头,撞墙,砰砰砰砰! 老头,你高! 老头哈哈大笑,楚放也是忍俊不禁,秦冥翼依然故我,一脸黑线,小童做灵魂出窍状,满脸呆滞,目光无神。 苏韵如丧考妣的抬了抬眼皮,心情郁结的就像便秘好多天都不得解脱,一张小脸皱的都快赶上蔫了的桃杏了。 “小女娃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老夫就喜欢这样的女娃,干脆,老夫收你为徒吧!” 哀怨的瞅了一眼笑得无良的某些人,默默扭身,充耳不闻。 “哎,小女娃,你要知道,多少人求着要拜到老夫门下老夫都没有点头,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你可千万别喜欢我,虽然这个世界流行混搭,但不是乱搭好吗亲? “不要。” 干净利落的拒绝听得老头横眉冷竖呼吸急促,零零散散的几根胡子一翘一翘,心脏病都快要犯了。 “为什么?”老头表示自己很忧桑,第一次遇见对自己脾性的人想要收个徒居然被毫不犹豫,坚定果断的拒绝了,这让一向自诩不凡的老头接受无能。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答应你有什么好处?” 老头笑得分外猥琐,仿佛诱拐未成年的老年怪蜀黍,装神弄鬼的低声道。“当了老夫的徒弟你可以不用担心你的身体了,而且,身为老夫唯一的徒弟会有许多人上门求你,你就可以让他们办许多事啦。” 喂喂喂,老头为人师表啊,这样真的好吗? 目光一亮,怀疑的斜了一眼老头,这老头,靠谱吗?听他的话似乎他还挺出名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苏韵顿时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十分哈皮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恳求了,我就大发慈悲的答应你。为了防止更多无辜少年少女被迫害,为了守护中医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小萝莉苏韵,我是代表月亮消灭你的美少女战士,一家女百家求的美好明天在等着我,就是这样……” 老头“……” 楚放“……” 秦冥翼“……” 小童“…….” 冷风打着旋的吹过,天空一只乌鸦以仰泳的姿态静静飞过。 “咳!徒儿啊,为师其实应该在你的脑部施几针吧?” 苏韵一脸黑线,讪讪的收回手,平静的躺在榻上,仿佛刚才帕金森的人不是她。“我们应该不会在这里停留很久,明天应该就会离开了。” 楚放微一蹙眉。“先生,丫头的身体现在可以长时间赶路吗?” 捻着胡子沉思了一下,“女娃的身体太过虚弱,不宜劳顿,最好能多呆些时候,待身体完全康复方可上路。” 秦冥翼笔挺的剑眉蹙的更紧了,冷漠的脸上都快凝出实质的冰碴,他是一定要尽快赶回京城,他失踪的时间已经够久,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将苏韵一个人留在这里。 知道秦冥翼在心里衡量着,楚放停顿片刻。“不若,表哥你先回京,我留在这里等小丫头。” 苏韵瞪眼,十分不满楚放留下来,有心想说自己一个人可以,可看着老头一副鼻孔朝天,我没看见的表情,楚放秦冥翼更是瞥都不瞥自己一眼,不禁泪流满面。 喂喂,你们都没有想要征求我这个当事人同意的觉悟吗? 苏韵毕竟是拖着重感冒的身体,能够活蹦乱跳欢快的撒欢也是全凭其自身钢铁般百折不挠的意志,这么久了,百炼钢都化为绕指柔了她也渐渐支撑不住,进入昏沉之中。 …… 橙红的霞光铺满大地,形成一片瑰色的舞台,洁白的卷云仿佛被浸染了大自然的色调,零零散散点缀在天际,好似调皮的稚子,时而嬉戏玩闹,时而四散奔跑。 淡淡的光辉自窗间落下洒照在榻上的女子身上,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透明的光晕之下,那如上等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的小脸美的像是自仙境落入凡间的仙童。 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苏韵揉着发昏的脑袋半坐起身,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一个清雅的,溢着淡淡的药香味的屋子里,之前的几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床伸了个懒腰,苏韵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发痒,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抖抖手抖抖脚,深呼吸。 呼……真舒服…… 觉得自己通透了,畅快了,又是一条小神龙了,苏韵欢快的准备仰天大笑出门去,还不待走到门口,‘吱呀’一声,门自外打开。 楚放端着刚刚煎好的药长身玉立在门口,就见苏韵一身雪白中衣,身体诡异的七扭八扭,左扭右扭,歪歪扭扭,就跟那自娱自乐逮尾巴的野猫儿似的。“嗬,这是自己逮尾巴玩儿呢?” 你才逮尾巴,你全家都逮尾巴。 苏韵撇着嘴迅速立正站好,“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留下来照顾你,你不知道为了你公子我牺牲有多大吧?想必京城吟风揽月阁的姑娘都快忘记楚三公子这个人了吧。” 无比鄙视的接过药碗,磨磨蹭蹭的蹭到窗台边。“温柔乡即英雄冢,夜夜笙歌纸醉金迷要注意补肾预防肾亏啊,大哥。。。。。。” 无视苏韵阴阳怪气的声调,楚放微微阖眸,朝对方抛个媚眼,抱着胸,似笑非笑。“怎么,你这是吃醋吗?” 可惜,俏媚眼抛给瞎子看,苏韵完全的绝缘体模样,一本正经。“抱歉,没有任何悬念,你绝对非我族类,我有种族歧视。”悄悄将手伸到窗台,微微倾斜…….苏韵笑了。 噜啦啦,噜啦啦,终于不用喝药啦。。。。。。 嘴角还没扬起,手腕被一只铁砂掌握住,有些粗糙的掌心透过衣物传来淡淡的温度。 “瞧你多不小心,差点将药都洒了,这可是公子我守在那破灶台前,煎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煎好的,要知道,便是本公子的父母都没捞着本公子亲自斟的一杯茶,这要是洒了,本公子少不得要将未来三天的量一次性煎好让你喝了……”态度温柔,语气平和。 听听,多么温柔小意的语调,多么情真意切的关怀,人家连父母的茶水都没给端过今天将处女药都送到你嘴边了,你难道不该感动的热泪盈眶吗? 苏韵在心里咬着小手绢,泪流满面。感动你妹,难道你没有听到那最后一句温柔的威胁吗?没有吗?真的没有吗? 尼玛,其实你对本姑娘因爱生恨了吧?是吧是吧?居然要给我灌三天的药量,你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去湿…… “公子……”刚扯开一个谄媚的笑容,冰凉的药碗抵在唇边,浓郁的苦药香扑鼻而来。 “来,什么都不要说,用心感受一下公子我对你这浓郁的怜惜气息。” 呀咩爹!尼桑,不要这样嘛…… 无视那含了两包泪泡的杏眸,楚放一脸正直坚定不移的将瓷碗再度往里送了送。“来,快一点,公子我的手很僵。” 终于认清现实,抗议是无效的,争辩是驳回的,外表萎靡,内心咆哮的接过药碗,以慷慨赴死,英勇就义的决绝心态仰头灌下,内心的复仇因子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将眼前这个讨厌的男人圈圈叉叉,叉叉圈圈,圈叉圈叉再叉圈叉圈。 体贴的将茶水再度送到嘴边,苏韵愤恨的喝下,心里阴暗的笑:别以为一杯茶水就可以浇灭我心中的仇恨之火,你就是给我一盒云南白药,也无法抚平我心里的创伤。 孩纸,等着吧,女子报仇,千年不晚。哼哼哼…… 第二十八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每次同楚三公子相处,苏韵潜藏在骨髓深处的幼稚因子都会被全面激发,伴随着血液的流动,徜徉在全身的各个器官里。 苏韵小姑娘生气了。 具体表现为,面对楚放的撩拨也不炸毛了,遇到楚放的故意为难也不挑衅了,无论何时碰到楚放都只是远远的避开了,实在避无可避就端着温柔小意的笑容静静的看着你,端的是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楚放很郁闷,相当郁闷。 一直以来都是以逗苏韵为乐,就喜欢撩拨的她如炸了毛的小野猫,伸着利爪胡乱抓人,可是突然有一天小猫不炸毛了,无论你如何挑衅,如何撩拨,人家就是一个表情浅笑盈盈的跟嵌在脸上似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一个中心思想:老子不跟你玩了。 楚放的郁闷直接表现在脸上,整天板着一张鬼斧神工的晚娘脸,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鬼畜气息。医馆小童和易、孟两位老大夫这几天远远就能看见一股阴沉沉的低气压。 草长莺飞,春暖花开。 三月里,淮阳城的天气格外的温和,绿芽争相破土而出,连空气里仿佛都溢满了甜腻的花香,万物复苏,百花争鸣,一片春意盎然之色。 苏韵的身体渐渐恢复,消瘦的小脸上染了淡淡的嫣红,娇嫩的好像晶莹剔透的果冻,倚在软榻之上,沐浴着和煦的清风,静静的读着经久传颂,无数人为其笑,为其哭的爱情传说,一切美好的仿佛蓬莱仙境。 当然,要除去旁边那个虎视眈眈,暴雨压身的男人。 “丫头,公子我带你出转转吧?明天就要启程了,你还没有去逛逛淮阳城吧?” 放下手中的手札,眸光柔软,笑语嫣然。“公子……” “我不该逼你吃药,不该威胁你,可是你不能否认我是为你好吧?你都生了这么久的气了,也该消了吧?”见苏韵无动于衷,继续道。 “公子我都这么低声下气的为你铺台阶了,你就赶紧下来吧,公子我带你出去如何?” 笑意一敛,对着楚放就是一个特号白眼。“滚吧你,谁要你的台阶。” 楚放顿时眉开眼笑,一脸的荡漾,好久违的语调啊。 苏韵看怪物似的斜眼瞅着楚放:公子,你其实是个m吧? …… 不管怎么样,能够出去逛逛苏韵还是很开心的,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刚开始因为养病连床都不能下,加上心里实在担忧林晨曦,直到现在也没有出去过医馆。 兴高采烈的穿上红艳艳的小裙子,长长的头发高高的扎成一个马尾,整个人活力飞扬的好似刚出山的小神龙。 楚放郁闷的瞅着苏韵那张极具招蜂引蝶特质的小脸,觉得提议出门的自己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白痴,那精致的小脸,那灿烂的笑容,那明亮的色彩与之交相辉映,相得益彰的简直就是天生为她而存在。 “走吧!” 拉住兴冲冲就要往外冲的小丫头,楚放满脸严肃。“丫头,你难道不知道尚在闺中的女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吗?”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出去之类的都是在逗我玩儿吗?”面无表情道。 是的!答案在喉间绕了一圈,被淹没在开始泛滥的唾液里。“当然不是,公子我只是提醒你,还是戴上面纱,坐着小轿出去比较好。” 苏韵只觉得一阵阵的心塞,坐着轿子出去还有什么意义?听声吗?木木的看着楚放,苏韵表示自己很不开森…… 还不等楚放在心里偷笑,苏韵突然眼珠一转,倏的抬头笑了起来。楚放顿感头皮发麻,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表情简直就是危险的潜伏哨,一旦亮出,准没好事。 某女可不理会他如临大敌的表情,拂开握在自己腕间的手转身跑进屋子里,单薄的木板在风中颤抖,没过一会,‘吱呀’一声,门再度被人从里打开,一道白色身影从屋中大步跨出。 少年长至膝盖的墨发仅用一根素色发带高高束起,模样秀美,清俊逼人。一袭月白锦袍,腰间玉带紧束,袖口处不同于一般长袍的宽广,似乎是从里收缩回去,看上去十分的精练。 少年有些消瘦纤细的身影笔直挺拔,就那么含笑立在那里,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丫……丫头……”有些艰难的开口,对面的少年默然不语,突然眉飞色舞跳了过来。 “你好,请叫我公子苏。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少年负着手,一手前伸,长长的乌发划出活力的弧度,脸上那灿若春花的笑容暗淡了天际的骄阳,化为点点光束,照入人心,那个隐藏在深处从不轻易示人的地方自此满堂生辉。 “喂,你傻啦?”嫩白的小手泛着光晕在眼前晃了晃,清清脆脆的小童声带着调侃的笑意,简直能熔化花岗岩。 有些狼狈的别开眼,胡乱的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快走吧,再晚,孟先生和易师傅-*该回来了。” 清风和煦,绿柳微扬。 初春的淮阳湖上旌旗招展,歌舫成群,小孩们成群结队三五不时从岸边跑过,江湖中心的游船之上男女群立,时而低声交谈,时而轻声娇笑,遇到心仪之人相邀共游。 苏韵不紧不慢的与楚放并行,两人穿过望仙桥,游过淮阳湖,拜过神道庵,观过千金墓,赏过兰陵园,看过桃花林。 整整一天,楚放带着苏韵走遍淮阳城的名胜古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从建筑到装潢,从建立年代到历史意义连细节都讲述的惟妙惟肖,看着少女那熠熠生辉的双眸,楚放第一次觉得,自己数年国子监苦读也是有些意义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店铺大多开始关门,小贩也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也许家里有自己的妻儿在等着自己,有热腾腾的饭菜,有暖乎乎的手炉。 三月里的白昼已经开始变长,但苏韵依旧觉得玩的不过瘾,蹲在酒楼靠窗边座位上,楚放十分无语加汗颜的睨着依然意犹未尽,大眼睛左瞄右转的瞅着楼下的少女,内心的波动久久不能平复。 整整三个时辰了啊……自己一个身怀武艺的大男人都累得够呛,这个看上去那么一点的小不点到底是哪来那么多的精力满世界的乱窜,最后还在埋怨自己体力太差绣花枕头一个,妥妥的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 楚放真心觉得再没有比自己更悲催的人了。 “话说,公子,我想到我们要去什么地方玩了。” 满脸沉痛的某公子舍生忘死的闭了闭眼。“什么地方?你说,哪怕你要飞天遁地我都去为你身先士卒扫平障碍。” 翻了个白眼,一点都没有被感动到的某女有些无语的看着那一副随时准备献身的某公子。我又不是雅典娜,你也不是圣斗士,凭毛要你为我去冲锋陷阵,身先士卒! “公子,我们去青楼吧?话说我还从来没有去过青楼呢,真的好想去见识一下。”青楼啊,多少穿越女主必去场所之一,很经典的剧情有木有?真的好想去看看。 我是真的真的动了心…… 那青楼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你觉得好见识的?楚放一张俊脸麻木的仿佛冰冻了三百余年。 到底,楚放也没有打消苏韵那钢筋混凝土般坚定的意志,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苏韵进入淮阳城最负盛名的青楼春风院。 一如大厅,苏韵顿时感到自己好像不慎跌入被胭脂水粉浸泡过的棉花堆里,那浓重的香味刺激的苏韵差点一口气没换过去,还是楚放早有准备及时帮她过了一些真气,那动作相当的及时熟练,一看就是常年浸淫其中,深谙其髓。 转头默默对着对方比了一根中指,楚放表示自己十分无辜,自己是救她,完全不知道错在哪里。 苏韵不理他转头看向周围,满地的桌椅人群,莺莺燕燕的调笑声,嗔怒声不绝于耳。三五不等的男子坐着一桌,聊着天,喝着酒,怀里搂着千娇百媚的女子,偶尔揩点油,纸醉金迷的一塌糊涂。 一眼便注意到进来的两名少年公子,仅是看那各个俊似神诋的长相,再加上那通体不言而喻的华贵气度便知道,这是两尊大神。年纪不过三十的老鸨扭着水蛇腰,挥着小手绢,香味扑鼻的瞬移到两人面前满脸的笑。 “两位公子看着眼生,想必是第一次来我春风院吧?”见二人点头,目光四处打量,老鸨夸张的娇笑。“来来来,两位公子跟着奴家走,要说这淮阳城啊,我春风院那可真是当得起第一楼,各色美人应有尽有各个美若天仙,公子今天到了我们这里,保证让你心满意足身心舒畅,流连,忘返......” “是吗?既如此公子我当真要见识一下贵楼的天仙是个什么模样,与京城的吟风揽月阁相比到底谁更胜一筹。” 仿佛瞬间被纨绔附身,楚放妖异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妩媚的凤眸半阖着,慵懒的闲闲散散的踱着步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风骚的随意把玩着,活脱脱就是世家名门养出的玩物丧志的风流纨绔公子,且是十分欠扁的那种。 第二十九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存在感十分微弱的亦步亦趋的跟着二人走上楼梯,一边看着楚影帝唱作俱佳的表演,一边大眼睛四处乱转,两颊因为兴奋而染上淡淡的红晕。 青楼啊,这可是原汁原味的古代青楼啊,瞧这古色古香的装潢,瞧这媚态横生的古典美人,很激情有木有?很浪荡有木有?血脉喷张有木有? 春风院名为淮阳城的第一楼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单说这雅间的布置就知道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一桌一椅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上等木材。 两人刚刚落座,一排美貌的年轻侍女鱼贯而入,依此摆上精致的糕点,香浓的香茗。 “两位公子稍作片刻,奴家这就去叫姑娘们来侍候公子。” 楚放一挥衣袖,嬉皮笑脸的睨了一眼苏韵,苏韵眼皮一跳,只听某男轻声道。“今天我们苏公子第一次来到淮阳,一定能够要选最好的姑娘来给我们公子尝个鲜,若我们公子不高兴,你这春风院也趁早别开了。” 老鸨视线下意识就望向苏韵,心头一跳,原来这位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公子才是真正的贵人,真是,差点被蒙了眼。赶忙陪着笑,躬身行了一礼。“公子见谅,恕奴家眼拙。” 充分表现出狐假虎威的特质,苏韵一脸的冷艳高贵,漫不经心的点头,心里都快将楚放祖宗十八代拉出来问候一遍了。 “要说两位公子就是贵人,今日观云、听雨两位姑娘都尚未出台,这可是春风院的头牌姑娘,绝对差不了,奴家这就去吩咐她们尽快收拾妥当,公子先稍待片刻。” 淡淡的点头,二人一个风流,一个冷艳,都是一脸的装x。老鸨的身影刚刚消失,苏韵立刻跳了起来狼扑到楚放身上,白嫩的小爪子掐着他的脖子死命的摇晃。 “混蛋啊混蛋,居然敢给我穿小鞋,我要杀了你为民除害!” 好笑的由着少女蹂躏自己的脖子还双手虚环提供安保措施,楚放一脸的纵容宠溺。“你要上青楼我便陪着你上青楼,为了你公子我连名节都不要了,你怎么还跟我生气了。” “呸,还名节,你的名节早不知道丢在哪个深闺少妇的床上了,还在这里蔫黄瓜刷绿漆,你好意思吗?” 无语的瞪着这个脸不红心不跳的小姑娘,楚放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自己表哥那种无奈的心情,这哪里还是个姑娘家,男人都没有她这么口无遮拦,荤素不忌吧? 两人闹的正欢,门被从外打开,苏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移归位,一手托腮,一手端着茶,深吸一口,淡淡的瞥向门外。 楚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忍不住大笑出来。 “来来来,观云听雨,快见过两位公子,这可是贵人,你们要好生服侍,若公子有些许不满,奴家一定将你们送回承欢院重新调教。”说罢转身又是一脸媚笑。“如此就请两位公子慢慢享受,奴家就先下去了。”深深作揖,转身退了出去。 老鸨出去了,屋子里一时有些寂静,几名少女有些瑟缩的立在那里,为首的两名少女样貌果然较之他人尤为出色,脸上带着浅浅的惊惧又佯作讨好的模样着实我见犹怜。 苏韵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几名少女,那双杏眸深深流连在女子那几近透明的轻纱薄裙之上,里面闪烁着楚放不懂的绿光。有些纳闷的见她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心里也有些拿捏不准苏韵的意图,要来青楼的是你吧?可来了青楼你只用那双都快赛过正午的阳光的眼光不住的打量算怎么回事?“都坐吧,别傻站了,都说说,会些什么呀?” 少女们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脸红的瞟一眼那俊美的人神共愤的脸。“奴婢善琴。” “奴婢善舞。” “奴婢善琵琶。” 呦呦,弹琵琶呀。自以为隐蔽的悄悄的笑了一声,那猥琐的笑声让楚放汗毛都竖起来了。 咦咦咦?观云听雨你们两个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是闹哪样?难道你们想说你们善房中之术? “既如此,就开始吧,观云听雨作陪,今儿只要谁能让我们公子满意,便是为她赎身也无不可。” 嗯嗯嗯,无不可……嘎?什么?一格一格的扭头对上那双含着无尽邪魅戏谑的凤眸,苏韵僵硬了,呆滞了,石化了。 五名少女同时眼眸一亮,齐刷刷的看向那个年纪好小的可爱小公子,见他表情冷峻,不言不语竟是默认的状态立刻跟打了兴奋剂,各自准备,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弹琵琶的弹琵琶,观云听雨顾不得矜持朝着苏韵扑了上来。 乐声起,整个雅间笼罩在一片莺歌燕舞之中。 苏韵左右被观云听雨团团围住,弹琴弹琵琶的少女媚眼满天飞,随着舞蹈的旋转,长长的水袖不时的扫过苏韵的脸颊,那浓浓的胭脂香味快呛得她窒息而亡。担心被人看穿自己的身份,手忙脚乱的推拒那柔软的像水蛇似的靠上来的身子,七手八脚倚上来的身体却像浸在海水里简直无孔不入,弄的苏韵焦头烂额,满头大汗。 “不……不是这样的……你走开,要自爱呀……哎,别摸,真是有伤风化。” 旁边的楚放悠闲的喝着茶,被苏韵的窘相逗得哈哈大笑,他实在没想到小姑娘这么搞笑,平常满嘴的胡言乱语,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说,百无禁忌,如今被同性这么一摸,连要自爱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真是太搞笑了。 笑者无心,听者有意。正郁闷的内心化为上古神兽疯狂咆哮的某女只觉得自己肾上腺素极速飙升,几近爆表,准备将楚放拖下水的瞬间,眼尖的瞄道右边的听雨将一包白色粉末倒入杯里,晃了晃,一脸媚笑递了过来。 他喵的,竟然下毒?再看一眼听雨那脸带春色的娇羞模样顿时明白了过来,脑海里瞬间浮出一个相当便利的报仇计划。 接过听雨手中的酒杯,愣是从层层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一脸温柔笑意。“公子,来,感谢你放弃京城的红颜知己特地留在这里照顾我,这杯酒我就借花献佛,敬你了,干了,别不给我面子啊。” 楚放受宠若惊的接过酒杯,警惕的盯着苏韵,他可不相信这丫头这么好会感激自己,自己这么整了她,她不想着偷偷来刺杀他他就该偷笑了,还会敬自己酒?这不是小丫头的风格吧? 只盯着苏韵那张真诚的好像教徒见到耶稣的脸,楚放觉得也许,这个小姑娘是真的感谢自己?虽然还是觉得不太靠谱,可看着少女殷切的双眼,还是一咬牙,一闭眼喝了进去。 苏韵笑了,面上暖烘烘的笑,内心阴测测的笑。小样,敢算计本姑娘,本姑娘要让你爽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嗯,今天就到这里了,公子,我们走吧?” 楚放简直要怀疑眼前这个温柔小意,娴静温良的小丫头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苏韵了,按理说哪怕是她不出一些幺蛾子最少也要在自己身上找回场子吧?难道她是觉得现在势单力薄,想等回京后秋后算账? 这可真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设想。 在众姑娘哀怨的眼神中离开春风院的大门,苏韵只觉得自己满头大汗,这些古代的姑娘实在是如狼似虎,一般人真是招架不住,瞄到旁边那玩世不恭的男人,苏韵又笑了。 “左右路不远,我们徒步回去吧?” 无所谓的点点头,楚放表示自己无所谓。二更过后的街道上基本已经没有人行走,只有偶尔一盏破旧的路灯在寂静的暗夜中点燃点点的光晕。 微风拂面,带着春季特有的清爽,漫天的繁星点缀着黑色的夜幕,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并肩而行,画面美的像要走的地老天荒。 开始楚放满心旖旎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惬意,渐渐的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三月里的天气尤其是夜晚,虽然不算冷,可也谈不上热吧?可自己分明感觉的体内涌上一股莫名奇妙的热潮,那感觉来的突兀却凶猛无比,仿佛浑身的热血都汇集丹田然后集中到脐下三寸的地方,几乎是瞬间,那个敏感的地方就有了反应。 苏韵装模作样的跟着楚放的步子,看似一本正经,实际眸光总是盯着身边的男人,古人常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这话说的真是一点不假,一直知道他是个美男子,不同于秦冥翼的冷峻刚毅,他的脸仿佛上帝精心雕绘而成,360度无死角,精致中又带着一股妖异凄美的味道,那双含情勾魂的凤眸像是点睛之笔,无论什么时候你总会觉得他仿佛在含笑看着你,虽说称呼一个男子不太合适可却真真只有一个‘美’字能够诠释的了他的容貌。 男生女相却一点都不阴柔,明明是玩世不恭嬉皮笑脸却自有一股贵族气质,人们常说的流氓中贵族应该就是如此。 彼时,流氓中的贵族那堪比女子姣好肌肤染上淡淡的红晕,额头上不断冒出细细的汗水,连一贯慵懒的步调都维持不住,整个人像是毒瘾犯了似的,身体都因为极力的隐忍而发抖。 来了!苏韵心中的小人欢快的扇着翅膀满世界乱窜,脸上却是一片担忧。“公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楚放两眼无神,目光涣散的盯着苏韵好一会儿,初春的天气汗水却像是被浸在蒸笼里不住的滑落。“丫……头……扶我……”眉头紧蹙好一会儿。“回去……” 见他似乎确实十分不好的样子,苏韵不禁有些后悔了,她就是想整一整他,谁让他给自己下套,见听雨一脸春色荡漾的给自己下药猜想应该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普通的春药,谁知道这药性这么烈,连武功这么好的楚放都抵挡不住,赶紧上前扶着楚放,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楚放瞬间缠了上来,紧紧搂住她娇小柔软的身子。 一百六七十斤的重量压的苏韵连头都抬不起来,灼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脖颈间,苏韵觉得自己的脸烫的都快赶上沸水了,偏对方好似神志已经全无,下意识的磨蹭着让自已感到舒服的身体,发出轻微的低哼声,苏韵泪流满面的忍受着那个混蛋的挑拨,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医馆走。 第三十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楚放送回房间,刚一倒在床上楚放就开始扯衣服,嘴里还低喃着什么,苏韵欲哭无泪的将他按在床上趴在窗子边大声喊。 “师傅,师傅……师伯……师伯……你们快来……” 好半天外间都是一片寂静无声,楚放就跟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似的,一把掀开身上的厚被子,扯着自己的外袍,还不住的嘟囔‘热死了’。不到片刻,一身整洁的衣物已经让他拨的只剩里衣,手脚利索的跟个扒衣专业户似得,不知道从多少人手里练出的绝活,看的苏韵都想一掌拍死他。当然,苏韵是拍不死他的也没有时间去拍死他的,所以在深刻体会到自掘坟墓的感觉时候,苏韵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师傅,师伯,快来呀,要出人命了……” “小师妹,你喊什么呀?师傅他们出去了,你叫破喉咙都没人理你的。” “……”即使在这个时候苏韵还是忍不住无语了一下。你难道不觉得这句话很歧义,带入性很强吗?“师傅哪去了?快点小童,看看他怎么样。” 小童……额,是名字。小童胡乱系好衣带翻着白眼走进来。 “用午饭时,师傅师伯说有事要先走,找你又找不到只能先离开,他们走的很急只说会再见……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中回梦散?” 就知道这个老头不靠谱,居然不声不响的跑了。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听到小童认识那药心里缓了口气。“回梦散?那是什么?很厉害吗?能解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奇怪的看了一眼一脸急切的小女孩,小童一脸木然。“回梦散又称**散。是江湖上流传药性最烈的春药,入水即化,无色无味亦无药可解。一旦中招,欲火凶猛高涨且十分持久,他这已经算是自制力过人了,我见过一个男人中了回梦散一夜御七女,事毕七人全部卧床休养七日方能下床。” 春药而已,女人就是最好的解药,一般男人都会选择一个比较**的解毒方式吧?何况回春谷很忙的,谁会没事干无聊到研究春药的解药。 一夜――七女,苏韵满脸呆滞,难道自己要去春风院给他找七个女人?虽然不是很难,但是……好不情愿…… “嗯,不过,回梦散是回春谷所制,只要能够熬的过三个时辰,事后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见她一副驾鹤西去的衰脸,小童好心的安慰。 呜呜呜,我一点都木有感觉被安慰到…… “那现在要怎么办?”床上的男子衣衫半解,双颊嫣红,发丝凌乱一副被蹂躏过媚态横生的样子,看的苏韵差点鼻血狂飙化身为狼,艰难的转头望向依旧一脸淡定的小童。 呜呜呜,师兄不愧是师兄,道行果然高深! “左右你也不会给他找女人那就后院的荷花池请吧。”意味深长的看了苏韵一眼,说完也不管她能不能压得住楚放,十分没有兄妹爱的哼着小调打着哈欠走了。 似乎从小童的话音中听出些许意味,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恶狠狠地诅咒了几声,苏韵认命的由着楚放再度紧紧缠上自己又噌又摸的吃尽了嫩豆腐还能优哉游哉天马行空的想:搂着女人都不得要领,这货该不会还是个处吧? 济世堂医馆面积并不算太大,即使负重走到荷花池也没费多少功夫,但是初春的水就算不是冰冷刺骨应该也温和不到哪去,看着漾漾波纹在月光下仿如镶着银边的绸缎,不禁有些犹豫,这要是呆一晚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略一失神,手上的力道便不由自主的一松,苏韵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紧,整个身子已经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还不待她反应,一张火热的唇覆了上来。 苏韵当场懵了,薄唇微张,一条滑溜的小舌头迅速的窜了进去,毫无章法就是一通翻江倒海,急促的呼吸打在脸上,腰间的铁壁越收越紧,简直要将她的身体勒断,直到快要缺氧,苏韵才渐渐回过神,双唇已经痛得麻木,嘴里满是浓郁的血腥味。 锃亮的杏眸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这似清醒又似迷蒙的望着自己的凤眸,浑身热血冲上大脑,猛地化身大力水手狠狠将对方推开,转身撒腿就跑,连身后传来的‘噗通’落水声都没有去管。 一口气跑回卧室紧紧的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脸上的温度依旧下不去,心跳的好像随时可能从喉间跳出来,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是因为跑步还是那个意外的吻。 良久,单手摸着被凶狠的啃噬的惨不忍睹的樱唇苏韵欲哭无泪:喵的,这是她两世为人的初吻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节奏咩? 天刚蒙蒙亮,苏韵瞪着猩红的眼睛从床上坐起,使劲揉着自己仿佛被上百头草泥马践踏过的脑袋,郁闷的挠着床榻,反反复复折腾良久终于良心占据窘迫,穿好衣物悄悄摸索着向后院走去。 小童偷偷从窗角缩回脑袋,故作深沉的摇摇头。“两只傻子……” …… 吃过早饭苏韵将打包好的行礼随手放在桌边。“你真的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吗?师伯他们都走了,就只剩你一个人。” 小童鼓着一张包子脸满脸写着‘我不开森’的字眼,斜瞟了自家小师妹一眼,硝烟味异常明显,开炮。“你觉得我能走吗?我走了店要怎么办?你来留下来看门吗?” 艾玛,小师兄的战斗力好高,完全不能力敌。缩在角落里抬爪抹了一把汗,底气不足低声道。“关了不就好了。” “关了?”音调瞬间拔高三十二度,尖锐的仿佛魔音入耳。“你以为这是你的闺房吗?关了老百姓看病怎么办?你知道淮阳城每天要死多少人吗” 淮阳城又不是除了济世堂再没有医馆了……这话苏韵不敢说,估计要是说了就连防弹衣都挡不住小童迫击炮似得连番轰炸,讪讪的笑了一声,瞟见一道紫色身影晃晃悠悠的散步过来,苏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行礼踩着凌波微步瞬移而去。“那个小童,我先走了哈,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话音刚落,人‘嗖’的一声消失在眼前。 撇撇嘴,瞧你那孬样儿。上下打量一眼虽然脸色有些不好依旧芝兰玉树,潇洒倜傥的某公子,以一副看准妹婿的眼光注视着走到眼前的男子。“小师妹已经走了。” 楚放笑着点头,意味莫名的瞟了眼远方。“在下是来辞行的,打扰多日,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相见,若小哥有空上京还请一定到楚府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小童摆手,将一个小瓷瓶甩到他怀里,口称一定,“快走吧,再不走小师妹可要走远了。” 摸着手里的瓷瓶感激一笑,再度抱拳,楚放也不拖沓转身而去。 …… 出了淮阳城一路向南都是官道,车马不多,隐约可见三三两两的马车疾行,过往的人们小声地交谈着什么不时将目光放在不远处一道骑着马的红衣少女身上。 呆呆的望着某处,苏韵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分为两半,一半不住的回忆着从来到这个世界起的点点滴滴,一个飘飘荡荡游移高空,冷静的几乎冷漠的注视着那个自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意外的吻那么耿耿于怀,甚至有些不敢面对那张嬉皮笑脸的好像没有一点正经的脸孔,明明一直以来她对他都是有种损友的感觉,可是自昨天起,她却隐隐感觉仿佛有什么变了,到底是什么她却说不上来。 想到楚放,想到秦冥翼,苏韵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一个迷宫,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出路,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只有上帝以他的视角默默注视着自己像个小丑似的到处乱转然后成功的取悦他。 “小丫头,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苏韵一惊,下意识的拉住马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偏差点撞在树干之上。回头瞧着对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在没有任何的异常,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意,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调侃表情,昨天的一切好似都随着一夜的浸泡融化在荷花池里,杳无踪迹。 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一脸宝象端庄。“我只是想试试马儿够不够结实。”顿了顿,见楚放的脸色着实不太好苏韵心里的郁气终于平衡了,想到他坑自己的事情不由得幸灾乐祸,脸上假惺惺道。“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看?” 说到这个某公子一脸幽怨,打马过来借着身高的优势狠狠地揉了两把苏韵的发顶。“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这么记仇。居然给公子我下春药,将我扔在湖里一夜都不担心,不来看本公子就算了早晨居然还自己跑掉了,本公子对你这么好,你对得起公子我吗?” 苏韵面上沉痛忏悔,心里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哈,真是太爽了,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差错但是结果最重要,叫你坑我,别以为我不会扎你的小人。 嗯,这个故事教育我们,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第一章 入京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北秦建立于一百一十年前,开国太祖布衣出身凭着一身侠肝义胆总揽英雄,开创盛世。经过数代先祖百年的发展,北秦渐渐开始崭露头角,至今上时隐隐与天启,凤影以及东华比肩,形成四国鼎立之势。 秦京是北秦最大,最繁华也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古语云:宰相门前七品官。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世家公子随处可见,即使只是普通百姓也是比那些普通城镇的所谓大人物有见识些。 与想象中的京城类似,秦京同样以恢宏大气,宝象端庄为主调,古朴的青石,宽阔的街道,坐落整齐的房屋,住宅区与闹市区分次栉比,划分清晰,既不会有冲撞贵人的事情出现也不会有扰人清净的情况。 一路兴致高昂的打量着京城街道,虽然与北京不尽相同却也大同小异,条条小道通皇城,没有湘洲时的拥挤却并非人少,相反京城的人流量比湘洲城等地多了不止一倍,明明这么多人却能骑着马畅通无阻的原因要归功于多年的经验教育告诉人们看到那些车马都要让开,满街道人声鼎沸,置身其中好像置身在一锅沸水之中,除了哗哗声什么都听不到。 不知为何,明明是陌生的地方苏韵却觉得好似很熟悉,仿佛回到了生养自己多年的故乡一般。 “怎么样小丫头?京城比起湘洲城、淮阳城有什么不同?”回到京城的楚三公子犹如鱼入深海,连神采都显得勃发,一身紫衣,玉带束腰,长身玉立的跨坐在马上,那张俊脸满是笑容。 两眼绕蚊香的转头,静默片刻静静吐出一个字。“吵!” 楚放失笑。“嗯,是挺吵得,走吧,累了六七日,先回我府里梳洗一番歇歇脚,你是想今天去翼王府还是明天去?” 揉了揉因为少眠而发沉的脑袋,想一想秦冥翼那个臭脾气暗自叹口气。“今天吧,也不知道小曦怎么样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韵,直到她疑惑的望向自己才复又笑道。“那就走吧。”也不等她的反应,径自离开。 楚放的府邸在贵族区的东角落,虽然算不上偏僻却也很冷清,一直以为楚放说的府里是楚府,没想到楚府还是楚府却没有想象的一大家子,整个宅子除了零零散散的下人就只有楚放一个主子。 从正门下马,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六旬老态龙钟的老人,一见楚放眼里满是惊喜,身手矫捷的几步跨出门口来到楚放身前,速度快的令苏韵咋舌。 “少爷,少爷你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 楚放一改以往那玩世不恭的模样,笑容真诚的扶住要行礼的老人。“田叔,数月不见怎么又开始行礼了?这些日子可累坏我了,我还等着田叔帮我仔细拾掇拾掇呢!” “哎哎哎,一定,少爷又瘦了,吃了不少苦吧?翼王殿下可好?” “连日赶路难免消瘦些,以后不会轻易出去了,表哥很好,已经回府多日了,我有事因此延迟了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上下打量着楚放,见他除了脸色有些疲惫,精神确实没什么异常这才放心,眼神向后一扫,突然顿住,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位姑娘是?” “小女苏韵,是楚公子的……”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两人的关系,虽然他经常撩拨自己生气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很够意思的,应该算是朋友吧?“是楚公子的朋友。” 田叔闻言笑得却更开心了,要不是古代男女授受不清恐怕都要扑上来拉着苏韵好一顿端量了。“朋友好,朋友好啊。” 苏韵一脸黑线,普通朋友而已啊,到底是好在哪里让你用怪蜀黍的眼光不停打量着我? 楚放当然知道田叔的意思,他也不想阻止,可是……拉过田叔温和道。“田叔,吩咐人准备些热水女子的换洗衣物送到软香阁,然后准备些清淡的饭食也一并送过去吧。” 一并送过去?“你不一起吃吗?” 仿佛看到田叔双眼顿时化为粉红色桃心状,苏韵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大耳光,额角青筋隐隐暴起。 楚放倒是没注意那么多只是温柔的笑了声揉揉她的发顶。“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收拾好让人将你带去书房,我在那里等你。” 胡乱点点头,没有功夫去思考楚放那异于往常的目光隐晦的含义,在田叔那探照灯目光下跟着出来的侍女转身就走。 目送嫣红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楚放这才带着田叔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楚放的书房不同于旁人的严谨,墙壁之上几卷栩栩如生的青竹丹青高高悬挂,窗台上两盆绿萝悠悠招展,书桌旁边摆着一张软榻,上面铺着纯白色的狐毯以便累的时候可以小憩一下,躺在上面,楚放闭着眼,手边放着一摞几乎有一臂高的账本。 “少爷,这些都是你不在府里这几月的账目,老奴都已经看过,除蓬莱阁收入再度增长之外没什么大问题,如今还是请少爷过目吧。” 楚放漫不经心的点头却没有看,只是疲惫的闭上眼睛。 知道楚放心中有数,田叔转而再度关心起另一件事。“少爷,苏姑娘是哪里人?少爷是怎么认识苏姑娘?就这么跟着少爷来到京城,苏姑娘的家里……” “田叔,你想多了,丫头不是跟着我来京城的。” “唉,这么漂亮的小丫头,这要是跟表小姐撞上要吃亏的吧?”一点都不在意楚放的解释,田叔自顾自的低喃。 “嗯?”睁了睁眼。“表小姐?” “咦?我没有说吗?韩笙箫表小姐在府里,已经到了好多天了,一直在等少爷。” 眉头紧紧蹙起,想到那个成天娇娇弱弱的好似走两步都会闭气的女子,心里的厌恶指数蹭蹭蹭的上涨。“她怎么来了?姑母知道吗?” “知道,楚家姑奶奶来过信了,说表小姐年纪不小了到了议婚的年龄,请少爷照顾表小姐一段时日,顺便为表小姐相看一下。” “简直是胡闹。”整个楚府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谁能替她去相看,这不是明摆着上赶自己呢吗?想当初他的母亲在出家过的什么日子,这些人又是什么嘴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她倒是好大的面子。 冷笑一声,俊美的脸阴沉的仿佛六月的雷雨天。“不用管她,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自己都不急那就这么僵着吧,左右耽误的不是我。” 田叔自然也知道韩家打的什么主意,从他的小姐在楚家抑郁而终时他对楚家就只剩下了恨,从小万千宠爱着长大的小姐,那么温柔娴静美丽大方的小姐,顶着家族压力下嫁一个商人之子却被那样彻底的辜负,不过二十多岁便芳华早逝让他怎能不恨。 “是,老奴知道了。”还想在说什么,楚放率先开口。“至于小丫头的事你想的太多了,那丫头,是要去王府的。” “王府?”田叔一惊,“那怎么能。” 苦笑一声,那怎么行?她本来就是跟着阿翼来的京城啊!将苏韵与秦冥翼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田叔听罢长长的叹口气,摇摇头却是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进书房就看到主仆两个一个如丧考妣,一个垂头丧气。有些好笑的走进。“这是怎么了?房价掉了?” “收拾好了?我们这就走吧?”迅速收拾好情绪,自榻上起身,整理一下衣袍。田叔满眼的哀怨缠绵欲语还休,最后忍痛叹气,默默转身。 作为今上最为疼爱的皇子翼王的身份自然非同寻常,这一点,从翼王府邸就能看得出来。 翼王府坐落于最为繁华的街道尽头,与秦皇城比邻而居,占地面积之广,工程之浩大,建筑之精致,气势之恢宏,环境之优雅令人叹为观止,实为秦皇城小型行宫。 站在翼王府朱红色的大门前对比一下自家那不堪一提的小土屋,苏韵不禁泪流满面。 习惯了这高床软枕,琼浆玉露的神仙生活,自己其实应该庆幸秦冥翼当初是失忆的吧?否则他怎么能咽的下那糟糠烂菜。 艾玛,这就像从一个帝国王子锦衣玉食跌到落魄乞丐食不果腹,你都能适应的无比良好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到的?我不仅要歌颂你生命力强大,连心理素质你都是银河系的吧。 开门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门童,一见楚放离开谄媚的笑了出来,一个飞快转身,另一个迎着两人往府里走去。 如果说翼王府的外门是宝象端庄,一派皇家风范的,那么内里就是比起颐和园也不遑多让。青葱绿柳蜿蜒出一条青石小道,假山林立于树影幢幢之后,隐约间露出一抹灰白,巨大的圆形池塘将其包围,碧波荡漾间,随处可见游鱼嬉戏。木质小桥仿佛凌空横跨整个湖面,分往四个方向,中间汇聚于一座精致凉亭名曰:湖心亭。 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座京城奇府,苏韵再一次感叹:万恶的资本家啊! 就在苏韵打量王府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突兀的脚步声,似乎走的很匆忙,脚步十分凌乱,还不等较长的反应弧转过弯来,一道黑色的小身子以相当凌厉的姿态从人群中淌出一条血路直奔自己。“姐姐。” 一把抱起那小身子,苏韵满眼的喜意。“小曦。”一直以来对苏韵与林晨曦来说对方都是最为特别的存在,苏韵是林晨曦这一生除了父母唯一给自己温暖的人,而林晨曦是苏韵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份牵挂。这种小鸭子的莫名情绪不止林晨曦有,连苏韵也有。 “姐姐你的身体好了吗?大冰哥哥说你身体好了才会来。” 狠狠地揉了揉那手感极佳的小包子脸,知道小孩吓坏了,苏韵柔声道。“已经全好了啊,你看姐姐是不是很健康?” 挣扎着从苏韵的怀中跳下来,小大人似的蹙着眉认认真真的端详了好一会儿,终于眉眼弯弯笑道。“嗯好了,姐姐已经全好了。” “臭小子。”笑着揉了揉小孩发顶转脸看向身后一身黑衣的冷峻男人。 秦冥翼似乎从外面刚刚进门,身上还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一脸的生人莫近气息。之前分离的时候两人不欢而散,经过近一个月的沉淀,再见面始终有些尴尬,只能那么沉默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 第二章 王子与乞丐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两人不说话,楚放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跟在秦冥翼身边的周管家打量着自己主子与这位陌生姑娘的互动,心中升起一股诡异感。 “身体无碍了吧?”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楚放敏锐的发现那紧握的双拳泛起了白色。。 周管家却更惊诧了,这世上除了今上与明妃娘娘竟然还有人能够让自家殿下主动低头的存在?上上下下的扫视着这个看上去嫩的咬一口都嫌酸的小姑娘,周管家在心里默默感叹:原来主子喜欢这类姑娘…… 虽然自己还是有些不高兴他的无理取闹,但是毕竟过了这么久,看在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见自己的份上她也实在不应该给人脸色瞧,且让本身贵为王爷又以冷漠成名的秦冥翼主动开口就已经是她的成功了,因此苏韵倒也不绷着,朝着他露出一个笑容,那浅浅的小酒窝,尖尖的小虎牙在阳光下漂亮极了。 “没事啦,已经都好了。” 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秦冥翼的目光软了一下。“周管家。”周管家恭敬应是。“芙蕖楼整理好了吧?挑两个伶俐的丫头送过去,在准备些膳食……” “膳食就不用了,我已经在公子家里用过了,我就去歇歇吧,骑了数日马,浑身都疼。” 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放一眼,某公子面不改色的含笑点头。“那就去吧,小曦跟着你姐姐。” “哎。” “王爷,三公子,奴才告退。” …… 几乎是瘫软在藤椅之上,楚放眯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手里的杯子,秦冥翼端坐在案几之后,手里拿着一本华丽的请柬。 “所以,咱们的五殿下将手中的权利都交出去闲赋在家每日只知饮酒作乐只是为了让陛下安心?” 将手中的帖子扔在桌上冷笑一声。“显而易见。” “谨王殿下果然大手笔,如此干净利落的放权倒显得他超凡入圣没有半点逾越之思了。” “欲擒故纵罢了,左右父皇如今已经对他起疑,时时防备处处掣肘,倒不如退一步反而会让父皇对他的心思摸不透也就不会只盯着他一个人了,毕竟想登上那个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数,只要太子未立那他就算不得输。” 摸着下巴,楚放笑的颠倒众生。“真是高招,如此一来看似我们赢了一局,实则不然,左青云未死,谨王便是筋骨未动还成功将自己摘了出去,倒是我们显得很被动,想必陛下的目光放在我们身上了吧?” 冷哼一声没有回答,意思却十分明显。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谨王的筹码并非是丞相这个身份,而到底是什么恐怕除了左青云本人在没人能知道。 抬着下巴朝案几上那封帖子点了点。“这个,要去吗?” “自然要去,他既然想要做戏,我们自然应该捧场,况……”扫了一眼楚放语气深沉。“韵儿刚刚进京对一切都不熟悉,谨王妃的百花宴到场的都是豪门贵女,认识一些对韵儿总是好的。” 楚放眸色一沉,转瞬即逝。“阿翼,你太心急了,小丫头生性自由,受不来那些所谓高门世家的繁文缛节,且你府里也没有能够镇得住场面的长辈带丫头出席……” “阿放……”冷冷打断楚放,秦冥翼语气莫测。“我知韵儿心性未定喜爱自由,可这里是京城,想要在这里立足规矩是必要的,我会为韵儿请好教习嬷嬷,桃花宴的时辰尚有段日子,想必可以有些改善,至于带韵儿的人选,烟儿可以担当。” 听到秦冥翼的规划有一瞬间楚放觉得很无力,你真的确定那丫头愿意去学那些莫名其妙的规矩吗?你真的确定那个变得规规矩矩与其他的闺秀贵女如出一辙丫头还会是你喜欢的那个苏韵吗? 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楚放也不再多言,他明白,自己说的越多,秦冥翼就会越坚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然。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被人强制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时,看到站在面前端着两张晚娘脸仿佛脸部神经坏死的中年妇女,苏韵果然炸毛了。 “滚开,都滚开,我要去找该死的秦冥翼决斗,尼玛,你以为你是上帝啊,老子才不要学什么规矩,快滚开。” 苏韵连衣服都没穿完整,只穿着中衣,长长的墨发凌乱的披散着,纤细的身体被两名年十五六岁的少女紧紧抱住,两名中年妇女脸色难看的站在一边。 “姑娘,姑娘你消消气,不要生气,王爷也是为姑娘好啊。”年纪稍小一点的小丫头彩月紧紧抱着苏韵的腿低声劝道。 拉着苏韵腰的丫头彩云急忙附和。“是啊姑娘,王爷确实是为了姑娘好,王爷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卫嬷嬷赵嬷嬷请来的……” “滚,什么为我好,他就是个杀千刀的,让开,我要杀了他,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老混蛋。” 苏韵骂的毫无顾忌,彩云彩月却听得心惊肉跳,这苏姑娘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这么骂当朝亲王,会被砍头的吧? “姑娘您消气,声音低点,被王爷听到就完了。” “姑娘,王爷尚在府里,您别闹了,王爷会生气的。” 苏韵才不管她们,趁着她们不注意,身子一矮滑溜的像条小鱼,嗖的钻了出去,彩云彩月哎呦一声扑倒在地,眼见苏韵就要跑出院门急忙高喊。“快,快拉住苏姑娘。” 卫嬷嬷赵嬷嬷不愧是最优秀的教习嬷嬷,调教过不少人,一个箭步上去一左一右拉住苏韵,用力向后一扭苏韵整个人泄了力,跪在地上,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哎哎哎,嬷嬷,快放手,姑娘会受伤的。”彩月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试图拉开卫嬷嬷与赵嬷嬷的手,奈何,人力有限。 正值兵荒马乱之际,“这是闹什么?”冷峻的男声自外间传来,紧接着一道窈窕的白色身影率先出现,一见苏韵自然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娇笑道。“瞧这芙蕖楼一大早就鸡飞狗跳的,还以为是招了贼呢!烟行原还担心姑娘的身体,如今看来当是痊愈了。” 苏韵鸟都不鸟她的冷嘲热讽,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疼的麻木了。秦冥翼一进门就见苏韵狼狈的跪在地上,三月的早晨却只穿着一件中衣,乌黑的墨发凌乱的垂在地上,登时就是一个眼刀扫了过去,大步过去一脚踢开两名准备行礼的嬷嬷,将苏韵自地面打横抱起。 “疼不疼?” 没有忘记罪魁祸首,狠狠地瞪着某男。“你说疼不疼,你特么来试试……” 秦冥翼一顿,见苏韵还肯跟自己抬杠,就知道她没有跟自己真的生气,已经对苏韵的出言不逊完全免疫,自觉的忽略掉其中不敬,淡淡的看着两位嬷嬷,冷漠的仿佛上帝在俯视着自己的子民生老病死。“青岩,邵缙,将人拖下去杖责一百,给本王仔细盯着,有谁敢不尽心,少一下,你们就自觉代替。”说罢看也不看众人径自回了卧室。 “王爷,饶命啊!” “王爷,奴婢知错了。。。。。”两名嬷嬷闻言登时大哭,哪有刚才的耀武扬威,混着眼泪鼻涕淌了满脸。杖责一百,苏韵不知道杖责是什么他们却是十分清楚,便是成年强壮的男子受过一百杖责也要终身残疾更遑论自己两个年近半百的妇人,那是必死无疑啊!更不言,是邵缙青岩亲自监督。 刷刷两道身影闪了出来,抬手抹一把汗,却是不敢迟疑,自家主子方才那句话分明透露的只有一个含义:杖毙! 朝沈烟行点点头,一人拉一个迅速消失在芙蕖楼。 刚刚还闹腾的院子瞬间哑火,彩云彩月伏在地上面面相觑,浑身仿佛从寒潭打捞上来一般,**的冒着寒意。沈烟行气的浑身发抖,却是不敢多言,方才的秦冥翼显然打破了她对他的一贯认知,那双眸里散发的是一种死亡的讯息。 一口银牙咬的‘吱吱’作响,手里的帕子死死地揉成一团,波澜壮阔的胸部急促的起伏,像是条严重缺水的鱼。 “小姐?我们要不要进去……”贴身丫头碧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淹没在自家主子那阴冷的目光中。 狠狠地瞪一眼那座小楼,愤恨转身。“回去。” 芙蕖楼,卧室苏韵确实不知道什么是杖责,她所以为的杖责只是幼年时期老师教训不听话的小孩时所用的木板,古代的杖责或许要严重些,但终究上升不到人命的高度。 有些生硬却小心翼翼的将苏韵放在床上,拉着苏韵的胳膊微微一动,苏韵顿时疼出一身冷汗。“慢点啦,疼死了。靠,这老虔婆是吃了菠菜了吗?怎么这么大力。”疼死喵的了,肯定脱臼了。 转了转,“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话都敢往外骂,这也是在王府里,也是你运气好没有侍卫在周围,否则,我只能去刑场救你了。”突然一用力,苏韵下意识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觉得胳膊不那么火烧火燎的疼了。 想到古代这个封建制度,在想到自己刚才骂的那些话严重侮辱了皇室,顿时觉得后怕。这里真的不再是21世纪了啊! 吐了吐舌头,苏韵女王气场再次启动,胡搅蛮缠。“那又怎么样,忘恩负义说的就是你,怎么,你不服气?” “哪敢?”脸色木然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无奈。“不过外人面前不能再口无遮拦了,你要知道这里是京城,街道上随便一个人可能就是御史大夫,他们都是文人清流,向来以孔圣自居,十分重视规矩礼仪,若是被他们知道,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不屑的撇着嘴,虽然不甘不愿被那些繁文缛节束缚但她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身在翼王府外人看来也就是翼王府的人,即使不能帮助他最少也别给他添麻烦才是。 “好……”长长的音调七拐八拐,拉出一个波浪弧度。 瞧她可爱的样子,秦冥翼忍不住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过几天换两个教习嬷嬷回来,多少跟着学一点,至少做做样子好吗?” ‘啪’一把拍掉大手,翻个白眼。“敢情你是在这儿挖坑等着我呢……” “韵儿……” 对上那双漆黑的深眸,苏韵顿了顿烦躁的倒在床上。“好了好了,知道了。学嘛。”秦冥翼脸上露出一丝柔软,苏韵看的有些呆了,懊恼的呲牙。“做样子而已,知道吗?你敢让我好好学,我今晚就偷偷吊死在你的门前。” 哭笑不得的拍了她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 第三章 你有广寒宫,我有过桥梯!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清风拂面,春光和煦。 刚过正午的翼王府安静的只能听到沙沙的风声以及枝柳浮动的声响,间或几名华服少女如花间的蝴蝶小声地嬉笑走过,整个王府显得极为宁静。 东墙角落,一队巡逻侍卫迈着整齐的步子大步走过,片刻,锦簇的花枝被微微挪开,一双大而明亮的杏眸露了出来,水晶似的大眼睛四处乱转带着阴谋得逞的奸笑,迅速从花丛后闪身出来,眼见就要取得抗战的胜利,顺利推开通往自由之路的大门,却猝不及防的被一道青影拦住。 苏韵有些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目测身高182,身材有些清瘦,长身玉立身姿矫健,目光深邃红唇紧抿,就那么静静看着你却仿佛有股自血海中浴血而出的煞气,即使半张银色面具牢牢地遮住容貌,这种强烈的存在感也是不容忽视的。 男子显然也是极为惊讶的,不停的打量着一身红衣烈焰精致可爱却鬼鬼祟祟的苏韵,眸光深邃似乎想要看透什么。 两人就这么隐在花丛后默默对视半晌,想到自己的目的苏韵倏然回神,紧张的四处张望一眼,无视对方一身气质悄悄压低声音。“你是谁?来找秦冥翼的吗?” 男子只是定定的看着那张做贼心虚的小脸,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在听到她直呼翼王名讳时挑了一下眉。苏韵也不在意,只是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古怪,继续悄悄道。“你可千万别说你看见我啊,不然我就死定……” 话还没说完,远远的就传来彩月带着哭腔的声音,苏韵不由得满头黑线:这死丫头,分贝实在太高了,真应该去学女高音,红遍大江南北那是妥妥的没问题。 青衣男子道行比苏韵高多了自然也听到远处的呼声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韵身影一动,消失在苏韵面前。 苏韵心头一跳,高手!下意识抬头就见一道青影消失在高高的墙头。恨恨的对着消失的方向比了一个中指:喵的,真不够义气,轻功那么好带我一下会怎样? 腹诽归腹诽,门还是要出的,挨劈的秦冥翼竟然敢变相囚禁自己,哼,本姑娘想要出府你就是给我锁在广寒宫我都有过桥梯回到地球。 听着越来越近的杂乱脚步声苏韵有些犯愁,这可是两米高的墙啊!要翻出去只能借助高高的树干了,可是自己好多年都没爬树了……有些纠结的看着墙角的大树。 在出去玩儿了被逮住和意图偷跑未遂被逮住之间衡量一下,只用一秒钟果断决定偷跑。两害相权取其轻,左右都是被逮,先玩儿了再说。 将红色的裙摆掀起扎入腰间,狠狠地揉搓双手,熟练的抱住树干,顺着枝节就开始往上爬,动作熟练的就跟那爬树专业户出身似的。 …… 话说苏韵的突然失踪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短短数日,整个翼王府有谁不知道那位身份未明的苏姑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几乎能与沈姑娘比肩,仅仅只是因为赵卫两位嬷嬷对其动了一下手还是在其有错的情况下,就不顾宫里明妃娘娘的面子杖责了四十,足足躺了数日方才见好。 从来王爷一回府首先要去芙蕖楼,对她更是有求必应,(虽然她目前只求出府却被无情的驳回)真真是如珍似宝了。甚至在某些方面对她几乎比对沈姑娘还要纵容,至少沈姑娘在府数年可从没敢对王爷说过一句重话呀。 综上所述,可想而知,如果苏姑娘丢了那王爷的雷霆之怒该是何等的骇人,而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她们贴身伺候的这些人。 彩云彩月哭的是稀里哗啦犹如决提的钱塘江,那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涌,大队的侍卫边边角角的搜寻,紧张的也是一脑门子的汗。沈烟行带着碧儿等丫头娉婷袅袅的自牡丹阁出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心里暗暗道:失踪最好,最好去死,死了就干净了。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左右与我们无关,若是王爷回来想必也是不希望见到我们在这里的。” 思量了一下觉得确实是这个理,冷哼一声又转身回了牡丹阁,还顺便吩咐人关了院门,做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姿态。 “姑娘?姑娘,你在哪里?你出来好不好,不要吓彩月了。” “姑娘,求求你了,奴婢给您磕头了,您出来吧……” “苏姑娘……苏姑娘……” 男人女人叫声此起彼伏,刚才的寂静瞬间被打破,整个翼王府哄闹的像菜市场,秦冥翼等人进门就看见这样的场面。 微微蹙了蹙眉,秦冥翼身边一袭黄袍的年轻男子轻笑了一声。“七皇弟失踪一段时日性子倒是好了不少,竟然容得府里下人这么闹,可见皇弟的变化不小啊。” 秦冥翼并不搭茬,只是波澜不惊的看着眼前的闹剧,楚放瞅着满院乱跑的男女,心中一跳,条件反射的就想到了那个小丫头,还未说话,旁边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少年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楚三哥,七哥府里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殿下,邵缙他们呢?”毫不客气的对着九皇子翻个白眼,道。 某王爷摇了摇头,“他们出去办事了。”隐隐听见里面的喊声哭声就见贴身伺候苏韵的彩云哭着跑了出来,心里一跳,一言不发突兀的甩下众人大步走了过去。 “七皇弟?”见秦冥翼充耳不闻,疑惑的看向楚放与九皇子。“他这是怎么了?” 看到秦冥翼的表情楚放就知道他猜对了,果然与那小丫头有关,微微一笑,不理对方径自跟了上去。 “什么事?” 彩云哭的正欢,眼尾余光扫到站在大门前的几个年轻男女顿时怔住了,连眼泪都忘了擦,直到几人走到身边,听到自家殿下阴冷的要掉冰渣的声音才回过神,急忙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王爷,见过谨王殿下,见过九皇子殿下,见过三公子。”这一声让府里忙碌的人都一惊急忙跪下行礼。 谨王九皇子微笑点头,秦冥翼却是懒得听这些,随意的挥手,“都起来回话,这是闹什么?发生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去引雷,最后彩月按捺不住哭着扑倒在秦冥翼脚下。“殿下,姑娘……姑娘失踪了……” “失踪?”一把提起彩月,秦冥翼笔挺的眉蹙起,冷光分毫不离得盯着彩月。“怎么会失踪?” “呜呜,姑娘说想要吃冰激凌,可是奴婢没听说过,姑娘就叫奴婢去把所有的厨房侍候的人叫来,等奴婢回来,就看见姑娘不见了……” 一把甩掉彩月,目光扫过众人,众人只觉得一股冷气自脚底窜起,直冲大脑。“都马上去给本王去找,找不到本王要你们的脑袋。”看了一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彩云彩月冷哼一声。“连个弱女子都侍候不好,也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来人,拉出去砍了。”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上前拉起两人,彩云彩月眼睛一翻,差点昏死过去。谨王不知道他们说的姑娘是谁,但是这个时候总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宽厚仁慈,还不待劝说,就听一道清脆的女声自头顶传来。 “哎呀,不就是想要出府嘛,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呢?都要上升到人命官司了。” 听到这声音,楚放悄悄松了口气,又不禁想要将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拖下来狠狠揍一顿,别说秦冥翼了,刚才连他都想砍了那两个丫头。 秦冥翼心中一定,脸色不善的望向声源处,就见一红衣少女悠闲的坐在两米高的墙头,单腿屈起,一手撑着脸颊,迎着午后的阳光朝底下的众人笑得十分灿烂,丝毫没有制造混乱的祸首自觉。 “韵儿!” “呦,好多人呀,大家中午好啊。”不管秦冥翼那几乎称得上阴森的口气,不善的脸色,小丫头笑得没心没肺。 谨王目光莫测的看着高墙上的少女眸色一动,看看秦冥翼虽然好像要将其撕碎却又好像带着不为人知的无声妥协的目光心里暗了一瞬。 九皇子看着那个红衣烈烈的少女,只觉得连天边明亮的太阳都在她的笑容下黯然失色,那清脆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的梵音,仅仅只是听着就让人心生沉醉。 “丫头,你怎么跑哪里去了?真是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怎么总喜欢做那么危险的事?快下来。” “不要,这里风景好。” “真的风景好吗?”九皇子一派天真仰着小脸问苏韵。 楚放一脸黑线将九皇子拍了回去,“别闹,快点下来。” “就不,有本事你把我弄下去呀!”还不知死活的挑衅的吐着舌头,气的楚放差点不顾风度上去抽她一顿…… “小丫头,你可别激我,我今天可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你不是想要出府吗?”仿佛诱拐未成年的怪蜀黍,楚放拖长音调,就不信她不心动…… 果然,苏韵眸光一亮!难得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扭扭捏捏。“嗯……那个……下不去了……”心里泪流满面的咆哮:尼玛,这是什么破府,外面紧邻街道,别说树了,连根草都没有,上的去却下不来了,不然她早跑了。 “噗”九皇子十分不给面子大笑了出来。“太有趣了,实在太有趣了……” 楚放哭笑不得瞪着小丫头,谨王也是忍俊不禁,秦冥翼难看的脸色渐渐回转。众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终于避免血流成河的惨剧了。 第四章 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托某女的福,全府从主子到吓人都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惊吓,连客人都被苏韵的无厘头惊出一身的冷汗,秦冥翼充分表现了他是一个民主开明的好领导风范,特意吩咐晚上加菜,给全府上下好好压压惊。 爱闹腾的九皇子与苏韵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一拍即合两人结下深厚的革命同盟情谊,九皇子死皮赖脸的赖在翼王府表示:今天小苏妹妹受了惊,他一定要好好替小苏妹妹压压惊。 在场的所有下人暗自腹诽:红口白牙的九殿下你还可不可以在偏心一点,受惊的明明是我们,是我们!!! 九皇子留下了,谨王自然也不好独自离开,当然他也不想离开,他也想看看他的七皇弟到底从哪里捡来这么一个奇葩姑娘,居然还会上树爬墙?听楚放的意思她可不只会上树啊,到底是哪家奇葩能够养出这么一个倒霉孩子? 回芙蕖楼换了一身衣服顺便好好安抚了一下快要惊得休克的彩云彩月,苏韵踩着欢快的脚步往书房跑,她可听到楚放说她可以出府了。 路过牡丹阁正遇上沈烟行一手扶着碧儿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仇人相见,完全无视,小跑着目不斜视的自身边而过,不但没回头嘴里还欢快的唱着: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大风大雨满街跑,一面走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一个铜板就买两份报…… 沈烟行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恨不能将苏韵抓过来狠狠地撕烂再踩碎,最后烧成灰还要让风吹干净。 “小姐,别生气,不过是仗着王爷的宠爱成天闯祸的狐媚子罢了,王爷总会腻的,只有小姐才是王爷的心尖儿,小姐一定要拿着自己的架子,莫要跟她置气。” 努力按下自己心中的怒气,调整一下面部表情重新露出温柔端庄的笑容,柔柔地回头看向碧儿。“碧儿,谢谢你。” 碧儿急忙惶恐的低头。“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跟了小姐七年,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自然要为小姐分忧。” 满意的点点头,面上笑得更加温柔。“我知你心,放心吧,走,我们去书房,听说谨王殿下与九皇子来了,我要去看看苏韵丢了这么大的人,怎么在两位殿下面前立足。” “是。” 书房里几名俊男或坐或立,或聊天或品茶。九皇子缺根筋的一直追问楚放在那里遇到苏韵,丝毫没注意还有另一个人偷偷竖起耳朵听着两人对话。 楚放自然不可能说,只是模模糊糊的说是苏韵在某城救了秦冥翼等等,一直到苏韵回来,九皇子都没能成功撬开楚放紧的跟个蚌壳似的嘴。 一进门直扑楚放,楚放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眸光戏谑。苏韵在最后一秒紧紧刹车,制动系统十分良好的立在当场。“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吗?来吧,快告诉我吧。” 强势忽略掉心底若有若无的失望,扫了一眼两位殿下。“在这之前,来吧丫头,见过谨王殿下和九皇子。” 谨王?原来他就是谨王,那个被秦冥翼坑死了岳父一家还要亲自操刀的悲催货谨王啊? “啊,你们好啊,谨王殿下,九皇子殿下。我叫苏韵,你们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初次见面,以后就请多多关照啦。” 众人“……” 哭笑不得的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打招呼方式?还叫你名字就好?未出阁的姑娘家的闺名这么告诉成年男子真的好么? 而且我们是皇族啊,贵为皇子呀,你就算不用五体投地行个大礼最起码也要曲曲腿,弯弯腰吧?你就这么笔管条直漫不经心一句轻飘飘的‘你好’就行了?这样真的好吗? 一时间,房间一片寂静,再度冷场。 不过到底有了之前的第一次见面做铺垫,即使谨王也不觉得很突兀,反而觉得如此才符合她的与众不同。九殿下更是丝毫没有将其当回事,身为皇族,从小到大给他们行礼的人还少吗,如果只是想有人给自己行礼,那么只要走出去就会有无数人跪在自己膝下,当一切已然习惯时,成就感什么的都只是浮云。 “韵儿,你该行礼。”压低声音无奈道。 额,好吧,虽然我现在有一个古代的壳子,但架不住芯子早就换水了啊,这不是她的错吧…… 准备按照教习嬷嬷教的行个礼,九皇子抢先笑道。“好啦,这有什么?也都没有外人啊,小苏妹妹,没事的,本殿下准你以后见了我不用行礼。” 朝着小屁孩竖起一个大拇指!九殿下,你熊的,我耐你! 九皇子洋洋得意的朝苏韵笑,怎么样本殿下够仗义吧?以后就跟本殿混吧! 不理这两个幼稚的货,秦冥翼从右手柜子里拿出一张帖子交给苏韵。“韵儿,这是过段时日谨王妃举办的百花宴宾帖,到时候你跟烟儿一起去吧,顺便散散心。” 百花宴?苏韵顿住,接过帖子看着上面繁复的花纹以及最下面那谨王府三个字觉得自己就像漏了气的皮球。 根据主角定律,每次上什么什么宴会都要延伸出无限的变数,且都是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啊,何况还是跟着沈烟行,妥妥的没好事啊!她才不想去什么百花宴,可是当着谨王那张看似温柔的笑脸,这要怎么拒绝?秦冥翼,我一定与你天生犯冲的。 “原来苏姑娘也要赴宴啊,那可要准备了,虽说如今还有些日子,可毕竟是姑娘家,又是头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万不能失了礼丢了翼王府的脸面才是,苏姑娘放心,烟行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一身万年不变的白衣柔柔弱弱的自外间进来,莹莹水眸漾着款款柔情,扫过众人,风姿卓越的躬身行礼。“烟行见过王爷,见过谨王殿下,九皇子殿下,三公子。” 从沈烟行进来谨王就不着痕迹的将目光频频放在其身上,扫过那波澜壮阔的前峰隐隐觉得口干舌燥,不觉在心里暗暗嫉妒秦冥翼的好艳福,如此绝色怎么就落在翼王府了。 “平身吧。” “谢殿下。” 苏韵完无视了沈烟行明着担心暗地讽刺的语调,只是不高兴的蹙着眉,她不想去什么宴会,而且百花宴还早得很呐,她想现在出府玩呐。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犹豫了一下楚放懒散的看了一眼九殿下。“丫头入京有一段时间了,还没出去过吧?要不要出去走走?九殿下可是京城的百事通。” 苏韵眸光一亮,看楚放的目光都带着笑意,竖起大拇指:公子,您绝壁是真爱啊! 秦冥翼不满的冷哼一声。“本王的翼王府就这么盛不下你?非得上赶着往外跑?”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自己留在府里对着一张随时随地都能哭出来的晚娘脸试试啊。”顿了顿,“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你凭什么不让我去外面?还将小曦送到外面……”说到这里苏韵就是满肚子的怨念,小曦才五岁啊,现代五岁的孩子在干什么?在撒娇卖萌,撒尿和泥玩泥巴呢。 凭毛要把一个小孩天真童趣的岁月扼杀在摇篮里?扼杀在大人的自以为是里? 对此,苏韵表示自己很愤怒。 九皇子游游荡荡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基友自然是一心向着婆家,马上倒戈,帮着苏韵。 “对啊,七哥,苏妹妹好不容易上京怎么能成日困在府里呢?沈姑娘那身子,喘口气都要避开她,她是不可能陪苏妹妹的。” “九殿下……”喘口气都要被避开的某女眼含秋水,盈盈欲滴的望向九皇子,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心里却恨得要死。 苏韵果然天生就是个小贱人、狐狸精,她在翼王府里多年,别说是亲近了,每次九皇子一见到自己就远远的绕开自己,那模样,恨不能生出八条腿!不是没有跟秦冥翼告过状,秦冥翼也跟九皇子谈过,可隔天,秦冥翼就回来告诫自己日后离九皇子远点,没事不要去招惹他,恨得自己差点将刚刚修好的指甲硬生生掰断。 沈烟行当然不知道,九皇子之所以躲她是因为见到过她将秦冥翼的一名通房活生生的折磨死。他虽然不聪明又爱胡闹,可是他不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清楚,他不会去告状,他也知道秦冥翼不会信,他只想远远的避开,虽然她不可能对自己怎么样,但是对于这种蛇蝎毒妇他一向是敬谢不敏连看一眼都嫌脏的。 九皇子一脸的宝象端庄,瞟都不瞟沈烟行一眼,苏韵在心里偷偷为九皇子点个赞,脸上露出点点笑容。 同时面对不省心的弟弟以及不着调的苏韵再加上不靠谱的楚放,秦冥翼造诣再深,道行再高也是还手无力,只能消极抵抗。 “虎狼山山匪作乱时日已久,周边百姓民不聊生,今日,父皇已经下旨由本王领兵去剿匪,三日后启程,这段时间韵儿,你就乖乖留在府里,不许跟老九出去,阿放会跟本王离京,若是让本王知道你偷偷离府,本王将小曦送进国子监。” 苏韵呲牙,如果不是谨王在这里她都敢扑上去咬他。 楚放神色一怔,显然也是刚知道要出京的事,九皇子依然对朝政避而不谈,一声不语的在哪里跟苏韵挤眉弄眼。谨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笑了。 “听说西北发生叛乱肖将军带兵平叛,本王也在想虎狼山父皇要派谁去,怎料圣旨这么快就下了,果然还是七弟最得父皇的心。” 第五章 我不想不想长大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秦冥翼依然平静的近乎冷漠,对于谨王的含沙射影丝毫不予理会。谨王也习以为常,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品着茶做悠闲状。 “说起来,西北叛乱似乎只在近几天才呈到父皇案上,肖将军又是秘密出京,五哥的消息到似乎很是通透。” 入口的茶水微一停顿,谨王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转瞬即逝,即使如此楚放秦冥翼依然捕捉到,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皆是冷冷一笑。 三人之间虽然语气平常可其中汹涌的硝烟味却是十分明显,沈烟行一派贤惠端庄的坐在那里,早就听的眼绕蚊香却还是不肯先走,苏韵却早就不耐烦了,她来这里是要出府的,不是在这里听他们说什么平叛剿匪,谁去平叛谁去剿匪跟她有什么关系?咦?剿匪……? 心底深处某个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喂喂喂,你们一群大男人讨论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个女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不满的敲着桌子,那紧绷的气氛顿时被打破,秦冥翼目光缓和,谨王再度慢慢品茶,仿佛那是琼浆玉露似的,楚放四肢瘫软,媚眼迷离,整个人像是深度溺水被抢救上来一样,虽然画面很美但说白了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衰样! 你是女人吗?你充其量也只是一朵还没来得及绽放的花骨朵而已!!! 无语的瞪着那个满脸不耐烦的小丫头,楚放真心觉得,谁想要锻炼自己坚韧的意志在各种打击报复中长青永存的话就尽力跟苏韵相处,等到你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甚至将其当作对自己的最高赞美你就会觉得,这个天下其实是那么的和平! 因为苏韵小姑娘总会在你以为是极限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你的忍耐下限,直到你忍无可忍为止…… 终于,苏姑娘强大的念力再一次完胜所有雄性生物强大的气场,在谨王晦涩难辨,在秦冥翼阴郁沉冷、在沈烟行嫉恨艳羡的目光中随着楚放、九皇子二人扬长而去。 沈烟行吃亏,最高兴的不外乎苏韵,某女表示她就喜欢看沈烟行明明恨的不行,偏偏还要装作漫不经心的便秘表情,那感觉,比看着别人便秘,自己畅通无阻还要爽。 让你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活该你遭报应。人品不好你就老老实实的去提升你的幸福指数,做什么要跑出来为祸人间?夜路走多了,即使这个世上没有观音菩萨也总会遇到一个法海的…… 俗话怎么说来着?莫装逼,装逼挨雷劈;莫装纯,装纯被人轮…… 似有似无的,谨王目光不着痕迹的瞟向沈烟行嘴角带笑,眸色却是暗沉一片。“左右无事,烟行姑娘……” “五皇兄!”不待谨王说完秦冥翼冷声打断,目光如寒刀似的扫了沈烟行一眼。“烟儿身子不好,实在不宜多走动,这就回去歇着吧。” 谨王有些讪讪的闭了嘴,再次不着痕迹在那丰满成熟的躯体上转了一圈,不再言语。沈烟行却是委屈了,秦冥翼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落过她的面子,今天却当着谨王的面赶自己走。 一直受尽恩宠的沈烟行没有想过自己花枝招展的在男人面前晃悠有多么不合礼数,因此,再听到秦冥翼的呵斥后,再一次将苏韵在心里狠狠地诅咒一番。 都怪那个狐媚子,自从出现后秦冥翼的魂都快被她勾走了,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心里再恨面上依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缠缠绵绵的看一眼清俊的脸这才转身离开,哀怨的好似她不是要回闺房而是要去赴死似的。 人都走了,谨王自然也不好意思在留下来,与秦冥翼寒暄几句这才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谨王的目光虽然隐晦但如此频繁到底还是引起了秦冥翼的注意,同样是男人,他自然也知道那里翻涌的气息所代表的含义。 朝着牡丹园看了一眼,第一次,秦冥翼对于沈烟行是个怎么样的人产生了怀疑,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心中那个纯洁如冰山雪莲的女孩已消失在岁月洪流里。转念再想到那个不省心的丫头,秦冥翼虽然面上不显,不平静的心湖再次泛起涟漪,肾上腺素分泌急剧增加,心中的郁气堆积几乎就要爆表。 “将芙蕖楼周围的侍卫都撤了,重新换人,本王不养闲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周管家忙不迭疑的点头称是,战战兢兢的跟在秦冥翼身后,抹了把冷汗,忍不住直叹气。 …… 入京这么久终于能够上街呼吸新鲜空气的苏韵此时正徜徉在幸福的人流中,感受着自由自在的空气,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听着耳边兴致高涨嬉笑怒骂的嘈杂声,一向都对此避之唯恐不及的苏韵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而她这么多天简直是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 九皇子好笑的跟在她身后一步,与楚放并肩而行。“楚三哥,你们到底是怎么遇到小苏妹妹的?” 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将满眼的情愫尽掩,音线平淡。“小丫头救了七殿下,殿下伤好后发信号我们找过去。” “七哥受了多重的伤?怎么会失踪那么久?”九皇子紧蹙起眉头,语气不乏担忧之意。 紧紧盯着前面那个不停穿梭在人海里如鱼得水的小身影,楚放眼底尽是沉沉的色彩,浓郁的几乎凝成实质可语气丝毫不变。“七殿下脑部受伤失忆了一段时间。” 失忆?九皇子心中一惊,想要继续问,可想到如今的局势便打消了念头。生在皇家,看似至高无上,可是知道越多也是最危险的,自己能够平顺的成长到如今不正是因为自己的纨绔之名么,在皇家,优秀的人有一个便已经足够了。 今天楚放能够告诉自己秦冥翼失忆的事从某个方面来说就已经证明他对自己是放心的,换言之,他是相信自己的,这个认知,让九皇子有些高兴,毕竟,只要不是神,总会有寂寞的时候。 “喂,你们那么慢在干什么?是不是再讲我坏话?”小姑娘一手拿着一只冰糖葫芦吃的正欢,一手将另外两只递了过来,满脸的笑。 接过那个从小到大都没碰过的玩意,楚放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我们怎么敢讲你的坏话,瞧你翻墙跃树的样子,武功定然也是不凡啊……嗯,很甜。” 默默地翻个白眼,在心里暗骂一声小气鬼,还记着,脸上却是笑得天真烂漫,意味深长道。“是啊,至少我骑马比你厉害,你不否认吧~~~” 说到这个楚放的脸就绿了,要不是你耍诈我会输吗?要不是你胡搅蛮缠我会承认我输了吗?要不是你淫威浩荡,我会被迫签下丧权辱国的城下之盟吗? 九皇子惊奇了,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人能让楚放露出饮下鹤顶红毒发身亡的扭曲表情? 一直以来楚放外表看上去漫不经心玩世不恭,可是只有深受其荼毒的九皇子才知道那张夏紫薇般天使脸孔下隐藏的是怎样的容嬷嬷恶毒灵魂。 从小到大自己被他恶整的次数简直数不胜数,种种恶行罄竹难书!偏偏自己又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一块糕点就巴巴的摇着尾巴跟上去,这一晃都十年了,如今回忆起来,简直就是一部混合着血与泪的励志成长惨痛史,能够在如此惨烈的环境下依然茁壮成长起来的的自己简直就是天下人学习的楷模,绝对的正能量,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望着苏韵身后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笑容,九皇子被欺压的永世不得翻身的心灵蠢蠢欲动。 “赛马?你们赛马了?而且小苏妹妹居然赢了?” 喂喂喂,你那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表情是怎么回事?姑娘我赢了是那么不可理喻的吗?你是想我画个圈圈诅咒你吗? “那当然,完―胜―呦~~~”某女内心得意外表更得意。 楚放脸色转黑,九皇子不禁在心里狂笑。哈哈哈哈,楚三哥,你也有今天…… “九皇子……” “叫什么九皇子,小苏妹妹,我叫冥修,表字书玉,你就叫我书玉吧。” 食指微曲,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书玉。”转头,“话说公子,你的表字什么呢?” “他?噗……”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九皇子大笑出声。 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扇子,十分骚包的‘唰’的展开,摇摇晃晃颇有几分唐伯虎的风韵。“本公子字无双号公子,全称,无双公子楚放……” “……”苏韵。 一滴巨汗滑下额头,抬爪,抹汗,转身。“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年,少年少女爽朗的笑声洒满了京城的街道,无数百姓纷纷探首,三个豪门贵族就像市井混混从东游荡到西从南游荡到北,那一年,他们都只是无忧无虑的青葱年华…… 第六章 私通?偷跑?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深夜回府只来的及去看一眼小孩的睡容,看着小孩的安静乖巧的睡觉心里软软的地方仿佛被药酒浸泡过,暖烘烘的。 回到房间意料之外的,男人并不在,苏韵有些失落的大躺在床上,过两天秦冥翼要出征,虽然不若行军打仗那般危险,可是那些山匪流氓各个都是穷凶极恶的存在,想要一举剿灭也非一夕之功,想想之前初见秦冥翼的时候那浑身不死也要重残的伤势,不由得心中一阵忐忑。 脑海里浑浑噩噩的思考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人们常说人老了,总会不自觉的怀念从前,也对,她两世为人加上本尊的实际年龄都快四十岁了,似乎自从来到京城她就经常会想起从前在小土屋里的那段时光,想到李二郎,想到锦绣庄,想到那个惊险的森里之旅里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少年…… 几日里苏韵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里等着小孩回来听他说今日师傅讲了什么,偶尔遇到苏韵不敢恭维的地方及时纠正小孩一下,省的他变成土生土长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几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除了九皇子来过两趟,连楚放都不知所踪。秦冥翼对苏韵的表现十分满意,每天回来的不管多晚都会到芙蕖楼小坐一会儿,也不多说,就那么坐着,偶尔会指点一下小孩的课业,倒是秦冥翼对沈烟行的态度引起了苏韵的注意。 接连三日,秦冥翼别说去看沈烟行,就连沈烟行送上门他都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就只冷着一张脸,活似别人欠他五百两黄金似的,直到启程都没有跟沈烟行多说一句。 启程那日天气格外沉冷,仿佛连老天都在为即将离开也可能永远离开的生命践行。 京城南门外,一只数百人军队笔管条直的立在那里,为首的正是一身干练,满脸肃然的青岩,邵缙。秦冥翼一身银甲负手而立,身旁跟着的却是消失多日的楚放。 摇着一把闭合的骨扇,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悠闲的整个人好像不是要去剿匪而是下江南观光。 “阿翼,时辰到了。”看看光秃秃空无一人的四周,转头。 秦冥翼抿了抿唇,最后扫了一眼城门,转身面向众人。“虎狼山山匪作乱,由来已久,周边百姓民不聊生,你们是北秦的勇士,理应保家卫国,今日,本王奉陛下之命剿匪平乱,当与尔等共进退,本王希望尔等牢记,你们是北秦的勇士,你们要去的地方是战场,虎狼山之行只是你们的起点,本王希望所有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如此方为我北秦之幸。”平淡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可每当被那双漆黑的眸子扫过之时,众人都觉得好似一股热血从体内苏醒,流淌全身。 “启程。”后面的街道依然空旷,没有丝毫声息,按捺住心底那莫名奇妙的不安,转身在数百人的高声附和中上马,扬鞭。 …… 翼王府?牡丹园“小姐,小姐,王爷走了……” 横躺在华贵的躺椅之上,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下人专业的按摩,听到碧儿的声音懒懒的睁开眼。 “哦?那个小贱蹄子呢?”提到苏韵,沈烟行忍不住又是一阵咬牙切齿,这几日她真是受够了委屈,一定是那个狐媚子在冥翼的耳边说了什么,她果然就该死在外面。 “苏姑娘并没有去送王爷,而且……” 不耐的皱起眉。“说!做什么吞吞吐吐。” 听出其中的燥意,碧儿一个激灵跪了下去。“奴婢今早天还未亮时似乎看见一个身着侍卫服装的男子从芙蕖楼走出来……” 沈烟行顿了一瞬,唰的坐起身,紧紧盯着碧儿,声音里带着意味莫名的激动。“你是说……苏韵私通侍卫?” 碧儿呆了一下,她有说这个吗?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烟行的神态,才忐忑不安的开口。“不是,奴婢是说,那个身影十分肖似苏姑娘。” 听到碧儿否认沈烟行刚要发怒,在听到后面的话顿了顿。如果那个身影是苏韵,那么她穿着侍卫服天不亮要去哪里?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性,沈烟行眼睛一亮随即笑了出来,果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碧儿,过来,你去碧血阁……”拍了拍有些呆愣的碧儿。“如此明白了吗?” “小姐?这样可以吗?我们真的……” “怎么,我指使不动你了是吗?是不是想要去芙蕖楼伺候那位新宠贱人啊?”碧儿的推脱似乎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烟行秀美的脸瞬间狰狞,狠狠踢开跪在身边的碧儿,声音尖刻的仿佛被人生生扼住喉头。 “小姐……小姐恕罪,奴婢没有,奴婢绝无此意,奴婢只是担心小姐啊,求小姐明察。”顾不得疼痛慌乱的爬回来紧紧拽住沈烟行的裙摆,声泪俱下。 沈烟行余怒未消狠狠地砸了手边所有能砸的事物,这才渐渐消气,看了看抱着自己小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碧儿,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温柔多情。 “碧儿,刚才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是你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苏韵是不能留的,你希望看到王爷被她勾了心魂吗?到时候这府里还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抹了一把眼泪,碧儿抬头哽咽着道。“小姐放心,刚才是奴婢想岔了,奴婢一定将事情办好。” 沈烟行满意的点头,亲手将碧儿扶起,拍了拍她的手。“顺便将行李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原本还想让她体体面面的死在府里,如今到是白瞎了我这份心。这次一定要让贱人死在外面,顺便借着这个机会也可以好好修复一下与王爷的关系。” 经过刚才的一番碧儿唯恐她恼怒什么也不敢劝,喏喏应是,转身下去打点收话说秦冥翼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路长驱直入直奔西方的虎狼山,在入夜时分赶到与虎狼山外相邻两座城池的谭章城森林。 夜黑风高,树影幢幢,带着数百人的队伍行进,虽说全力奔赴,但是视觉能动性降低,人们的行动力也大打折扣,秦冥翼倒也没有迁怒,直接下令就地休息,但是不准生火。 众人在黑暗中有条不紊的原地坐下,仿佛黑暗中蛰伏的群兽,虽然平和却隐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 秦冥翼靠在树干之上,脑子里忍不住想到那个娇俏的少女,恍惚间,那么一双明亮的眼睛含着狡黠偷偷张望着自己,嘴角勾起一个掩都掩不住的得意笑容,那一身灰褐平板的官兵服也压不住那隐隐相露的曲线……嗯?官兵服?秦冥翼顿时精神一正,眸色暗了一瞬。 他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要是搁以往,自己拿小曦威胁她,那丫头就是不敢掀了这翼王府最起码也要闹的鸡犬不宁,至少自己是不会得到一个好脸色。可这几天那丫头乖乖顺顺每日逢人就笑,那张小脸跟长生花儿似的,水嫩的不像样。原来是搁这里打着算计的。 悠哉的巡视的楚放一见秦冥翼一脸的风雨欲来就知不好,急忙跟了上去,众士兵一个个把头埋的老低,青岩、邵缙更是想将自己塞进地底,恨不能再不见天日,一看自家主子那张脸就知道,事情严重了。。。。。。 皇家不能说的秘密太多,众人皆知的秘密也太多,可那都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能去窥探的。 一把拽着那纤细的手腕将人拉到旁边,秦冥翼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脾气过于和气了,似乎自己的命令没能形成任何威慑,默默地注视了她半晌才压低声音。“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是不是本王平日由着你胡闹,你就开始分不清谁是主子了?” 苏韵唰的抬头,嘴角的偷笑还僵在那里,眼里却隐隐开始泛起了水光。“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说过的吧?本王不在府里的这几天你不准出门,你当本王的话听了么?本王若不罚你你当真不知道翼王府里是谁做主!” “是,你是主子,我只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可怜的孤女,或许,我连孤女都算不上,至少孤女还有一个清白的身世,可我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我就是你从路边捡回的一条小狗,反正你是王爷,这种心血来潮让你感到很新鲜吧?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吗?”苏韵也是被气疯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强自压抑,语速极快,脸上不带丝毫的悲喜,紧握的双手却差点掐入掌心。 见苏韵几乎要落泪,秦冥翼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听到后面的话那刚刚衍生的悔意也跟着烟消云散。什么叫路边捡的小狗?什么叫心血来潮?对于秦冥翼来说这几乎已经是最严厉的控诉了。 生平第一次如此念念不舍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非但不领情,还全面否定了自己的心意,这让习惯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秦冥翼那面瘫似的脸色几乎破线。 “本王心血来潮又怎么样?你是本王带回来的,即使死也要死在本王的府邸,你以为本王会由着你为所欲为嘛?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冥翼的语速并不快,甚至可以称得上缓慢,但是每当那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人的时候,那种心惊胆颤的感觉不自觉便会油然而生。 眼泪唰的落下,苏韵赶紧低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早该知道的不是吗?他是王爷,这里是古代,古代的女子是什么地位她不是一直明白吗?凭什么以为自己就是特殊的?凭什么以为看尽天下绝色的堂堂王爷皇子会喜欢自己?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那个小白花的烟儿,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才是那朵多余的狗尾巴草,既难堪又无用。 救命之恩是永远无法战胜青梅竹马的! 第七章 剿匪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楚放找到两人时两人都是沉默不语,苏韵死死地低着头,肩膀不时的小幅度颤抖,秦冥翼脸色比刚才更加黑沉,眸色如利剑的盯着她的头顶。 一眼就能看得出两人谈得并不好,苏韵那抽泣的样子让他心里一跳,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稳步走了过去假装没有看到,对上那犀利的目光笑道。“怎么都站在这里?赶了一天的路,还不累吗?” 利刃顿时转移阵地,看着那张即使在夜晚依旧生辉的脸,秦冥翼一字一顿的开口。“是、你、帮、她、” 楚放也不否认,漫不经心的点头。“阿翼,丫头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她不是那些世家豪门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她是自由的,我知道你是担心她的安危,可是,我们也不会让她正面杀敌啊。” 秦冥翼不为所动,片刻突然冷笑一声,嘲讽的看着楚放。“这里是战场,我们要去剿匪,不是游山玩水,那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一个不慎,就会流血殒命,你不会以为那些匪徒看在她是个女子的身份上就放过她吧?” 楚放心里苦笑,他怎么可能不知其中凶险!他就真的想让她来吗?你难道不知道那丫头有多难缠吗?撒娇卖萌,插科打诨,威逼利诱各种手段她使得得心应手完全不带重样儿的,搁谁谁能受得了? 这些话不能说,依然笑得云淡风轻。“放心吧,丫头的安全我会负责的。” 秦冥翼没有再说话,三人就这么沉默下来,偶尔能听到细微的几乎忽略不记得抽搭声,两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那个娇小的身子之上,良久,秦冥翼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小丫头,怎么着后悔啦?这样吧?等我们回京你帮了公子我的忙以后本公子再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某人没心没肺的腔调成功的刺激到苏韵的叛逆模式,抬起头带着闷声回道。“你想告诉我你已经忘记我们之前的赌约了吗?这个条件已经没有诱惑力了。” “嘿,你倒是记得清楚。”死命的揉了揉少女的长长的发尾。 一把拍掉那只铁砂掌。“干嘛干嘛啦。。。你揉碎了脑袋也揉不碎我的大脑内存,这是具有恢复存档属性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见成功将注意力转移开楚放也就不在多言。“走吧,好好歇一下,我们还有几天的路程。” 苏韵也发觉了楚放想要逗自己开心的念头,乖巧的点头,转身原路返回,刚走两步,男子有些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丫头。。。。。。” 疑惑的微微偏过头,轻应了一声,黑暗中苏韵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是那修长的身子模糊的线条仿佛突然变的虚幻连声音里都带着若有若无的深沉。 沉默了片刻,男子深深叹了口气,似乎笑了笑。“没事,早点休息吧。” 虽然满心疑惑,却不知为何突然让她想到淮阳城那个荒唐的吻,苏韵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胡乱的点头,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转身离开。 楚放看着那瘦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紧紧的握在手里掩于袖中那精致的木质雕像,自嘲的笑了。 。。。。。。 一连几天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在第四天赶到了虎狼山的临城――德阳。 要穿过德阳到达地势严峻的虎狼山,则必须通过有一线天之称的断崖谷。断肠谷地势狭窄,位于虎狼山山底裂缝之处,是通往山体的必经之路,远远望去如被嵌在山底一般,自下抬头而望,整个山体遮天蔽日,与天空只留一缝,因此得名。 断崖谷隐蔽之地,众人忙忙碌碌的开始打点帐篷,虽然七手八脚但始终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接连几日,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笼罩在人们的头顶,每日里都是阴云密布,可想象中的电闪雷鸣却始终没有发生,人们战战兢兢好像等着主审判的教徒,等待他们的随时都有可能是狂风暴雨。 苏韵百无聊赖的辗转在士兵中间,偶尔帮帮忙,楚放跟秦冥翼两人凑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亭子里做着攻寨部署,偶尔狭长的眸子随意扫过,搜寻着那个一刻都闲不住的身影。 “基本就这样定了,到时,阿翼你在前方佯攻,我带人绕到后方。虎狼山地势险峻,后方更是诸多歧路,想必那些山匪也料想不到我们会兵行险招,暗中偷袭。” 定定的看着地图,好一会儿,才默然道。“要小心。” 楚放嗤笑一声。“放心吧,就算不敌,逃跑还是没问题的,况那点虾兵蟹将也够不到那种程度。” 秦冥翼不语,想要说话却突然转头看向一边,楚放也即时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年纪二十来岁的小将带着两个弱女子快步走了过来。 二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五官自然锐于旁人,只一眼便认出那两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沈烟行及其贴身侍女碧儿。 楚放回头看一眼一动不动的秦冥翼,摸摸鼻子。“阿翼,我先去看看篷子有没有搭好。”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楚放也不在意,起身与疾步走来的沈烟行擦肩而过,连头都没回,留下已经半弯曲腿准备行礼的沈烟行尴尬的僵在那里。 “殿下,这位姑娘自称是翼王府的人要面见殿下,属下。。。。。。” “下去。” 小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表情瞬间放松。“是,属下告退。”拱手行礼,转身带着碧儿离开。 待人都离开后,沈烟行眼含热泪,情谊切切地上前一步。“冥翼。。。。。。”见秦冥翼无动于衷,沈烟行这才心里有些害怕。“冥翼,你生气了是吗?怪我不肯安安分分留在府里是吗?可是烟儿真的担心你啊。。。。。。” 下面的沈烟行期期艾艾的诉说着自己的担忧,上面秦冥翼始终不发一言,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她看,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沈烟行望着上座的那张自己着迷的俊脸,不由自主想到那日在芙蕖楼时的冷肃,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不觉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良久,久到沈烟行几乎想要跪地求饶的时候,上面的男子终于开口。“你能帮本王什么?” “什么?” “因为担心来到这里,你又能帮本王什么?帮本王分散人手?还是帮本王拖延行程?” “冥翼。。。。。”沈烟行哭了,这次是真的哭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秦冥翼,虽然他从不会对自己温柔小意的体贴,但是从来都是宽容宠溺的,即使自己出城去湘洲城找他的时候他也是温言软玉的对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尖锐的暗指她多此一举的时候,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到底是陪了自己多年的女子,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风尘仆仆,犹带着泪痕,想到多年前为了救自己差点殒命的女童,秦冥翼也不想赶尽杀绝。“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沈烟行立时抬头。“冥翼,烟儿不回去,烟儿一定乖乖听话,烟儿只要跟着苏姑娘就好了。” 秦冥翼顿了顿,深深看着沈烟行,最终冷哼一声没有多答话。 对于沈烟行的出现,苏韵既没有感到意料之外,也没有感到情理之外,对于她能留下来亦是如此。 真正讨厌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恨不能此生不复相见,而是即使他鲜活的招摇在你的面前,你依然能够淡定的视若无睹。 天色渐黑,数百人整装待发,仅留不到一手之数保护苏韵与沈烟行,苏韵望着远远望去笔直矗立的山头,心里不知为何涌上些不好的预感。 “你二人安安分分的等在这里,本王留了邵缙,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切记,不可离开这里。” 沈烟行无比乖巧的答应下来,苏韵见秦冥翼一直盯着自己淡淡的哼了一声,不作回答。 深深看了她一眼,朝楚放示意,楚放点头,跟上秦冥翼,错身之际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丫头,小心。” 苏韵心头一颤,一种莫名的感觉混着感动细细的流淌,并不清晰,却实实存在。 身在部队,不论古今行动力都是为人称道的,转瞬间,刚才还人影晃晃的地面变得空空荡荡,只余数人分散在周围时时警惕着,邵缙依旧一身紧身黑衣,目光严肃的望着那山头。 苏韵淡淡的叹息,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笼罩在一片殷红之中,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年轻的热血牺牲在这片土地之上方能成就一个人,战场就意味着死亡与鲜血,这里从来都是迫人成长的地方。 与那可能发生的惨烈不同,这片空地显得异常的祥和,苏韵与沈烟行到底尚是闺中女子,邵缙也不方便与其同处,只是避在不远处。 出乎意料的,沈烟行并没有找苏韵的麻烦,苏韵也无意深究其意,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和平人士而言,战争是遥远且残忍的,她的所有精力几乎都用来对抗那对于即将到来的血腥的抵触感,于是前半夜就这么诡异的平静了下去,直到那仿佛悬在半空中映红半边夜空的火光遥遥辉映。 苏韵心头一跳,下意识的起身却没注意到沈烟行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朝着碧儿使了个眼色,碧儿立刻会意,上前扶着沈烟行缓步走到苏韵身边。“苏姑娘,烟行想要去更衣,不知可否与苏姑娘结伴?” 收回视线定定的看着那张好像林妹妹般柔弱的小脸足足有十秒钟才不温不火道。“懒得。” 沈烟行笑脸一僵,有些挂不住面子,扫一眼紧随身边尴尬的邵缙,心里恼怒的恨不得将苏韵撕成碎片,脸上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既如此,容烟行稍离片刻。” 邵缙一听,急忙叮嘱。“沈姑娘还请不要走远,王爷。。。。。。” “邵侍卫,烟行省得。” 第八章 害人害己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沈烟行离开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回来,远处依然火光通明,依稀能听到那杀声阵阵的悲鸣,即使相隔甚远仿佛也能感到那股浓浓的杀伐之气,那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映着橘红的光芒,邵缙显得极为焦躁,苏韵跟沈烟行两人无论是谁受到一点伤害,王爷便是活剐了他都是轻的。不住的在原地转圈,苏韵瞧得直翻白眼,她十分有理由相信,若不是沈烟行是秦冥翼的人,他一定会亲自冲上去找回沈烟行的。 正值邵缙想厚着脸皮开口求苏韵之际,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从旁边的杂林里闪身出来,一见二人立刻哭着扑到地上。 “苏姑娘,邵侍卫,求你们救救小姐吧。。。。小姐她。。。。。。” 看到碧儿的那一刻邵缙就有了不详的预感,再一见碧儿哭的气动山河,只觉得自己脑袋都快离开脖颈,一把拎起碧儿。“到底怎么回事?沈姑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小姐。。。。。。她发病了。。。。。。在哪里。。。。。。” 邵缙丢下碧儿就要使轻功去找人,却不想被碧儿一把拽住。“不、不行。。。。。。” “你干什么,快松手!”邵缙急的都想一巴掌拍死这个碍事儿的主了,气急败坏的想要扯开。,岂料,碧儿看着弱不禁风,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愣是没让扯开。 “不能去,邵侍卫。。。。。。小姐她。。。。。。衣衫。。。。。。” 邵缙一僵,顿在原地。然后看向从始至终都是一派意态清闲,漫不经心的苏韵。“姑娘,属下请您去瞧瞧沈姑娘,属下。。。。。。” 不等邵缙说完,苏韵便起身,写意潇洒的拍了拍裙摆,这才看向碧儿轻声道。“走吧。” 从一开始,苏韵就不相信沈烟行会出事,所以当跟着碧儿来到一个隐蔽的杂草林后,看到得意的朝着自己笑的沈烟行时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 她知道即使沈烟行出事,碧儿身为贴身丫鬟却不理主子安危将主子一个黄花闺女丢在荒郊野外,别说在古代,就是现代也不太可能。即使可能,碧儿想要求救首先就应该想到邵缙,毕竟邵缙从各方面都是个救人的好人选,既然知道这一切又怎么会由着她衣衫不整的留在外面,不论从情还是理来说这个可能性都是站不住脚的。所以很容易就可以猜出这不过是沈烟行为自己挖的一个坑而已。 她之所以同意过来,也不过是想看看沈烟行到底想耍什么把戏,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想不到你还真有胆量,你到是真的不将我放在眼里呢。” 无聊的翻个白眼。“这你不是早就知道嘛,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到底想干吗?总不会是想要跟我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吧。” 沈烟行冷笑一声。“你就继续争口舌之长吧,恐怕你以后没有机会了。” 苏韵闻言微一蹙眉,突然意识到,沈烟行此行也许并不只是为了秦冥翼……想到这里,苏韵后背汗毛一竖,异于常人的第六感敏锐的捕捉到危险的气息,飞快的往旁边一闪,原本的地方正后方出现一个彪形大汉。 沈烟行却是笑了,阴森的笑声自喉间传出,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然还不待完全扬起在看到男子的装扮时便突然僵在原地。 大汉身形壮硕,满脸的络腮胡看不清容貌,一道狰狞的疤痕自右眼划过左边嘴角,隐觉已有而立之年,手持一把大斧,鲜红的颜色还在不住的下淌,身上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样,浑身溢满了冲天的血煞之气。 大汉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娘子,且是一个赛一个的美艳,微微愣了一瞬,淫邪之色遍布眼底。 “你。。。。。。你是谁。。。。。。”碧儿战战兢兢的半挡在沈烟行的面前,磕磕绊绊的佯作怒问。 大汉冷笑,将手中尚在淌血的大斧别在腰后,搓着双手慢慢走近。 “嘿嘿,我是谁?我是能够让你快活的爷,想不到我赵老五临死之际还能有此艳福,果然是天不薄待我。” 听到大汉的话,对于他的身份苏韵也大概有了猜测,即使危险当头也不禁分外无语。尼玛,老纸的运气得要多好才能遇到这么糟心的事情,只是普普通通的后宅争宠这下升级到司法犯罪了。 尼玛,老天你果然在玩儿我。 沈烟行一流在后宅逞凶或许是各种能手,然而一旦面对外敌,那就跟团泡菜似的,不堪一击。苏韵的心里亦是七上八下,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脸上带着童趣天真的笑容。 “这位叔叔要去哪里?穿这么少会冷吗?” 大汉顿了顿继续逼近,冷冷的看了一眼苏韵。“小孩,别想给老子玩花样,否则老子劈了你。” 苏韵顿了一瞬脸上继续笑着。“那叔叔玩儿吧,我要回家了,一会儿哥哥该找我了。”说罢竟是不管沈烟行二人,蹦蹦跳跳的就要离开,俨然一个不识人心险恶的童真少女。 苏韵以为,只要这人没有恋童癖自己应该是可以趁他处理沈烟行的时候逃开的,却不想,沈烟行那个没脑子的关键时刻发起了疯。 “贱人,你站住,你竟然就丢下我,你以为没有我你能回得去吗?还有你,别怪本姑娘没警告你,本姑娘可不是你一个贱民能够肖想的,聪明的立刻放了本姑娘,那个贱人赏给你,否则,本姑娘一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沈烟行气的脸色涨红,语气尖锐,高耸的前胸波澜起伏,刚才的害怕全都在看到苏韵要逃跑那一刻粉碎,心中只余下对苏韵恨之欲其死的念头,丝毫没有看到大汉盯在她胸前那淫光大盛的眸子。 苏韵只觉得自己想要一巴掌拍死那个拎不清的女人,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苏韵是亲身感受到了,没脑子不是你的错,可是没脑子还偏偏要装成一个聪明人来试图蒙骗世人那就比较恶心了吧。 苏韵心中恼怒,并不搭理沈烟行,转身就想先跑,却不料脚步一动,一阵破风之声便传来,那把还带着色泽的大斧就这么唰的飞到身前,狠狠地插入地面三寸,苏韵登时僵在原地。 大汉果断上前两掌劈昏沈烟行主仆,冷笑着走到苏韵身边。“既然碰到了,也就别回什么家了,都跟着爷走吧,爷来让你们这些小贱人快活快活。” 苏韵刚想说什么,只觉后颈一痛,意识开始陷于黑暗。 营地邵缙转着圈儿的徘徊,娃娃脸上满是焦急,都已经这么久了,别说沈烟行和苏韵,就连碧儿都没有再回来,邵缙的心开始七上八下的跳了起来,渐渐的觉出了不对劲,留守的几人全部合拢,围着邵缙也是一脸的担忧。 “邵哥,我们去找找吧,万一出事可就糟了、。。。。。。” “没听碧儿说沈姑娘。。。。。。” “那又怎么样,苏姑娘过去那么久都没有音信已经很可疑了,若是出事,谁能单得起责任。” 听着周围嘈嘈的吵闹声,邵缙只觉得头都快要炸了。“住口。”眺了一眼远方,“暗一,你去找殿下看看情况,若无事告知殿下此形,若有事便罢了,其余人立刻跟我去找人,务必将沈姑娘与苏姑娘毫发无伤的带回。” “是。”众人领命,行动有素的各自行动。 断崖谷某一处。 凄惶的夜风扫过,杂草发出嗖嗖的哀鸣,一道身影隐与暗中,那一身如墨的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就那么淡淡的负手而立。 不过片刻,破风之声传来,一名褐色夜行衣,手持粗长铁链的男子突兀的出现,刚一落地,立刻单膝跪地,恭敬地朝着那名男子行礼。 “属下玄阳见过楼主。” 男子半晌无语,玄阳不敢起身,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己最近有无出错,为什么楼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楼主?” 直到玄阳膝部隐隐发疼,男子才慢慢转身,半张银色面具在黑暗中冷冽生辉。静静的看着他两分钟,才缓缓开口。“谁给你的胆子私自接收生意。” 男子声音冷清,音调平静无波,好似只是平常间的问候,可玄阳却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铁骨铮铮的硬汉连声音都带了些许的颤抖。 “属下知错,是属下贪功冒进,想要为楼主献一些力量。。。。。。” 男子依然没有丝毫的动容,平平板板的陈述。“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有下次。。。。。。” 有下次当如何男子没有说完,可玄阳却是不敢挑战他的威仪,急忙俯身拜道。“属下明白,定不再犯。” 男子不再言语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玄阳的冷汗开始滑下额头,只能战战兢兢的等着,一股不祥的预感却油然而生。 “她人呢?” 就在玄阳忐忑之时,男子轻声开口。玄阳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微微抬头,对上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子时立刻想起此行的目的。“回楼主,属下尚未来得及动手,便被人捷足先登。” 见男子沉默,遂继续道。“应是虎狼山的大当家,属下赶到时就见赵老五将其打昏带走,属下想着是翼王府的人便没有出手。。。。。。” 越说玄阳的声音越低,因为他看到男子再听到赵老五将其打昏带走时,瞳孔骤缩,即使自己在迟钝也应该发现了,主上似乎对那个被人陷害的姑娘十分上心。。。。。。 因此当那道疾风骤雨般的内力强行打在身上时,玄阳喷出一口鲜血,狼狈的捂着胸口,嘴里却一再的重复“属下知错。” “滚回去,刑堂领罚,玄武看管不力,御下不严,笞三十。”说罢,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第九章被虏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浑浑噩噩的醒来,发现自己四肢被绑,动弹不得的扔在一堆杂草之上,迅速回忆起之前的一幕,苏韵心中一凛,开始不动声色的装昏,暗中打量着周围。 这似乎是断崖谷中的某一个山洞,那个彪形大汉正背对着她坐在不远处烤着火,跟边多出一个小跟班儿似的瘦小男子。沈烟行依然昏迷在自己的不远处,碧儿却是不知所踪。 暗中搜索着可能逃出升天的地方,半晌悲哀的发现,除了必须经过大汉小跟班的那个入口,整个山洞结实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恐怕穿山甲见了都要欲哭无泪。 正当苏韵心中骂娘之时,一声女子婉转的呻吟响起,却是沈烟行醒了。大汉小跟班立刻被那**的声音吸引,倏的转头望了过来,苏韵急忙闭上眼睛。 “大哥,是那小娘们儿醒了。”小跟班声音尖细,里面混合着激动的意味听起来异常的猥琐。 大汉紧跟着淫笑起来。“也该醒了,都快一个时辰了,再不醒老子强上了她。” 苏韵默默翻个白眼:拜托你大哥,她醒了你也还是强上她。 沈烟行刚清醒脑子还不是太清晰,闻言立马柳眉倒竖。“放肆,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玷污我。” 小跟班阴笑一声,抬手狠狠掐住她的下颌。“什么东西?老子这是能让你爽到天上的东西。” “别他娘的废话,赶紧完事儿,时间不多了。”大汉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急躁的扯开小跟班,开始胡乱的解衣服,小跟班一看,也是迫不及待的开始扯自己的衣物。 沈烟行脸上一热,这才开始有点害怕,不断地朝后缩着,不一会儿就退到了墙根,余光扫到那里假装昏迷的苏韵立刻道。“不行,你们去找她,找那个贱人,放了我,我一定会给你很多钱,我的夫君会好好感激你的。” 喵你大爷的,听到沈烟行的话苏韵差点跳起来,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祸水东引玩的得心应手,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生怕自己贞操不保,苏韵终于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摇摇头叹了一声。 大汉顿了顿,恨声道。“你叹什么气?” 苏韵装模作样的垂着头,整个人沉重的好像刚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大家都是苦命的人,有道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岂不料,我们竟是同室操戈。” “哦?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个苦命。”似乎有了些兴趣,大汉抽过那站大斧狠狠地插到苏韵的面前,冷笑道。 “我三岁丧母,五岁被赶出家门,浑浑噩噩上街乞讨,整日里与猫狗争食,十岁被卖到青楼受尽折磨苦楚,十二岁被世家公子赎身做妾,不过数月就被主母陷害失去孩子,打出府门,又一路被人追杀至此,遇到这位好心的姑娘,还不待我们相互道了闺名又被大侠带到这里。”说到这里,苏韵似乎有了泪意,急忙低头掩袖。 “苦命之人何苦为难苦命之人。我知道,你们都是被现实逼迫至此,谁无端端想要落草为寇,我也相信大侠是个仁义之人,只是我实在是生无可恋,如今倒不如跟着两位大侠浪迹天涯。。。。。。” 苏韵声音带着哽咽,一口一个大侠,一顶顶的高帽子戴了下来,毫不含糊,叫的大汉与小跟班通体舒畅,沈烟行却是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撒谎欺骗信手捏来的女子,要不是她早早打听过苏韵的身世恐怕连她都会被那声情并茂的演出蛊惑。 听了苏韵的身世,再看看她身材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大汉便不自觉的信了几分,再加上苏韵嘴甜,一口一个大侠叫的人心花怒放,不由得就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一些好感。 “小二,再等等,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吧。”闻言小跟班不甘不愿的自沈烟行身边走开,坐回大汉的身边。 沈烟行长舒一口气,心下放松的时候,泪水不觉又涌上心头,自从那年救了秦冥翼险先殒命后,秦冥翼一直都将自己当成宝似的宠溺着,就连秦冥翼后院那些贵妾也得暂避锋芒几时受过这种屈辱,想着不觉嘤嘤哭了起来。 苏韵被那苍蝇似的哭声扰的烦闷不已,想要斥她又觉得此时实在不宜多生是非,遂强忍了下来,可惜,耐心不好的可不止苏韵一人,那大汉草莽出身本身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之前放过二人也不过是一时被苏韵蛊惑,如今被沈烟行这么一哭,满心的烦躁化为欲火,直冲胯下。 “娘的,这个贱人,真会勾引人,连哭声都这么**。”狠狠地扔下手中的大斧,大步朝着沈烟行走了过,小跟班马上笑着跟了上去,眼睛里淫光大盛。 “大哥,你要快点,让小弟也爽爽。” “少不了你的,去,给老子按住她。”小跟班立刻上前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仰面死死的按在一只手色情的摸了两把沈烟行嫩滑的小脸。 “大哥,你别说,这小娘们皮肤真好,嫩的能掐出水来,我还没上过这种极品呢。” 大汉笑了,手里不停三下五除二的将衣服都脱了只余一条底裤,看着仿佛被吓住的沈烟行,直接扑上上去。 沈烟行彻底被这突来的变化吓懵了,呆呆愣愣的连头发被人扯住,四肢被摁住都没有感觉,直到感到身上一凉才回过神,看着自己红艳的牡丹肚兜若隐若现,沈烟行崩溃了。 “贱人,放开我,你们不得好死,你们敢碰我,我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人在危险之中总是能够爆发出无穷的潜力,沈烟行就是如此,她一辈子自诩高贵怎么会容许这些低等的贱民如此折辱她,因顾不上哭泣,立刻开始挣扎。 小跟班一时不查差点被她挣脱,恼怒不已,一个耳光狠狠地扇了上去,那白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贱人,给脸不要脸,等会你就该哭着求爷给你了。” 沈烟行到底是女人挣扎不开,目光放在靠坐在哪里满脸冷肃木然的苏韵身上。“苏姑娘,救我。。。。。。” 苏韵心中一跳,如果可以,即使再讨厌沈烟行她也不会见死不救,由着一个女子被男人侮辱,可如今她自己尚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救她,不作死就不会死,现在不过是自讨苦吃而已。 似乎看出苏韵的心思,沈烟行一瞬间再度变得歇斯底里,狠狠地瞪着趴在自己身上不断亲吻的大汉,厉声道。“放开我,我是翼亲王的女人,动了我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翼王绝对们灭了你们满门的。” 身上的大汉动作一顿,慢慢抬起头,缓缓的转头看了一眼苏韵,紧紧按着她的小跟班眼神开始慢慢转变,原本的淫光变成阴森,死死地盯住身下浑身红紫的女子。 苏韵默默闭眼,在心里暗骂一声:sb!她知道,完了。 刚才哄闹的山洞顿时沉默了下来,大汉自沈烟行身上下来,丢给小跟班。朝着苏韵走过来,一把拉着苏韵的衣领,将她半提到眼前。 “你敢骗老子。”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苏韵按捺下心中的忐忑,冷然与大汉对视。“我没骗你,我的身世确实凄惨,遇到翼王也是个意外,现在你们可以赶紧离开,我们就当没见过你们,我们失踪,翼王定会大肆寻找,到时,带着我们反而会成为你的拖累。” 那大汉上下打量了几眼苏韵突然嗤笑。“你倒是比那贱人顶事的多,不过。。。。。。”大汉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苏韵脸上,那力道远非小跟班可比,登时,苏韵的嘴角淌出一道鲜血。 “要不是翼王,老子现在还是虎狼山的头,就是他让老子变成丧家之犬,你居然让老子放了你们去逃命?老子便是死也要带着你们,能够让翼王剿匪还带着的女人想必不是普通人吧。” 大汉一手牵制着苏韵,一手暧昧的游离在苏韵高肿的脸颊之上,心里却是恨得要命,一个翼王让他变成丧家之犬,他如何能不恨,总算天不亡他,竟让他将翼王的女人掳了来,本就是亡命之徒如今又是走投无路,左右不过是个死,如此美人,既能风流快活一回又能给翼王戴顶帽子,何乐而不为?想必皇族的女人,滋味总会更**吧? 大汉阴狠的笑了,转头对着小跟班道。“上了她。” 小跟班立刻开始脱衣服,沈烟行早在听说他们是虎狼山的人后便昏了过去,如今是毫无反抗。 苏韵耳朵内轰轰作响,听不太清楚声音,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满脸的络腮胡朝着自己压了下来,下意识的偏开头,接着脸上又是一阵剧痛。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苏韵的心里有些发苦,似乎自从来到这里她就在不停的受伤,今日想必也是难逃此劫,这样想着,她的脑海里再一次想起森林内那个模糊的身影。 恍惚间似乎看到一道黑影朝自己扑了过来,那么熟悉,薄唇微动,在失去意识那一刻落入一个并不算太宽阔却温暖的胸膛。 第十章 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一步跨入洞内看到那个陌生的大汉压着苏韵时,楚放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开始凝结成冰,顾不得身后紧跟而来的秦冥翼,犹如地狱幽冥般带着铺天盖地的毁灭气息瞬移到大汉身后,高高举起尖利的匕首,仿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狠狠插入其后心位置。 大汉甚至来不及转身就这么魂归九泉。 将苏韵抱入怀里,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脸颊,楚放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颤颤巍巍的覆了上去,却在听到那轻的不能再轻的两个字时,那双妖艳的凤眸暗沉,反掌为拳。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青岩一身杀气带着碧儿走进山洞,秦冥翼将沈烟行递给青岩,由碧儿贴身伺候着,大步来到苏韵身边。 秦冥翼伸出手自楚放的怀中接过苏韵,楚放下意识的收了一下力道,随后任由他将女子带走,嘴角扯起一个略有些僵硬的弧度。“丫头受了些伤。。。。。” 秦冥翼没有答话,倒是似真似假的问了句。“你喜欢她吧。” 楚放心头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光明正大的承认,可最终他没有,他摇了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即使在这个时候,在刚才那一瞬那个丫头嘴里喊的是“大冰”,她喜欢的是秦冥翼。这个认知再一次清晰的提醒着他,喜欢她所以不能她为难。 秦冥翼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突然道了句。“我不会放手。”然后转身离开。 山洞再一次恢复安静,除了两具死相凄惨的尸体外,只余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 楚放静静的站在原地,微垂着头,似乎十分平静,掌心里却有鲜血不停的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凄艳的图案。 …… 苏韵醒来的时候,耳边是马车行动时特有的‘吱吱’声,温和的阳光从窗口洒落进来打在身上异常的温暖,配着那小幅度的摇晃让人昏昏欲睡,宽敞的车厢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旁边的小几上还燃着能够安神的沉香,脸上不同于昨天火烧火燎的疼痛,倒是有点清凉的舒适感。 一切安适的仿佛昨天的经历只是一场噩梦。 微微直起身子,想要倒杯茶喝,刚刚伸出手,车门从外打开,一身黑衣的秦冥翼跨了进来,见她醒了,眼神里染上些许的软意,亲自替她斟了茶,喂她饮下,从始至终苏韵都不发一语乖乖的任他动作。 秦冥翼有些奇怪,只当她是昨日受了惊,想要安抚又不善言辞,难免有些局促,不料,苏韵突然扑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仿佛自己是她唯一的依恋。 “大冰,我害怕。”那软糯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秦冥翼无暇思考苏韵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就先被她明显的亲昵弄的受宠若惊。 一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怎么突然这么乖?” 暗暗翻个白眼,不答话。无论表面多么镇定依旧改变不了她只是个没有经历过黑暗的少女这一事实,没有人知道那晚的自己心里有多害怕,当在朦胧中看到那隐约的一身黑衣时,她竟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尽管只是一瞬。 再一次看到这张熟悉的俊脸,想到他于危难中从天而降的怀抱,她想她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的。所以,她只是紧紧地抱着这个略有些微凉的躯体,与昨日那炽热的温度不同,但是,第一次,她真正的想要依赖一个人。 回程的路途因为多了两个伤患自然再一次的毫无意外的被拖长,苏韵除了脸上的伤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养了几天便基本痊愈,倒是沈烟行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击,数日里只能卧病在床,奄奄一息。 对于沈烟行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秦冥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过负面的情绪,时常也会去看看她,倒是苏韵最近的异常举动引得旁人屡屡侧目。 “邵缙,大冰呢?”邵缙嘴角微微一抽,忍住想要嗤笑的冲动指了指沈烟行的马车,苏韵顿时会意。 “头似乎有些晕啊。。。。。。”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着车厢,做娇弱状,眼光却是光明正大的乱窜。 邵缙忍着笑恭敬地行礼。“姑娘稍等,属下这就去请殿下。”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苏韵满意的勾起嘴角朝着邵缙竖起大拇指,将头缩了回去。 远远的楚放看着那张生动的俏脸只觉得满心的压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对那个整天惹是生非偶尔气的人浑身都疼的小丫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告诉自己,不管如何只要她幸福就好,看到她那么全心全意的依赖秦冥翼,他竟有种毁掉一起靠近她的男人的冲动。 默默地望着湛蓝的天空之上的卷积云,心里暗暗哀叹:他似乎。。。。。。没有机会了。。。。。。 不知邵缙是怎么去跟秦冥翼回话,没过一盏茶的功夫,秦冥翼就出现在苏韵的眼前。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才开口。“身体不舒服?” 苏韵理所当然的搂着秦冥翼的胳膊,将头靠了上去。“没有,因为不想你整天待在她跟前,先将你骗过来。” 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这么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己撒谎,秦冥翼不觉有些想笑,看着苏韵的目光里溢出明显的柔情。 苏韵顿了顿转过身背靠着他,沉默了一瞬才静静的开口。“翼,你喜欢沈烟行吗?” 秦冥翼有些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苏韵喊他的名字,她喊他翼。。。。。。一瞬间秦冥翼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这个人陪在他的身边。,然而,那终究只是一瞬。 “韵儿,烟儿的娘亲是我母妃的贴身侍女,后来嫁人后成为我的乳母,三岁的时候,乳母为我以身试毒最后死于非命,七岁那年,有人行刺,是烟儿舍命为我挡剑,从此身体颓败,不复完好,我有责任照顾她。”这是秦冥翼第一次解释他跟沈烟行的关系,也是第一次正视这个横在他们两之间的问题,秦冥翼的表情一如以往没有波动。 苏韵听得心寒之余又止不住心疼。帝王家的生死似乎从来都是最轻贱的,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龄开始首先要适应的就是各种刺杀毒杀,一路的成长中似乎只有死亡常伴左右,与那些相比自己的所有纠结似乎都显得不值一提。 苏韵的心里秦冥翼不知道,看着少女沉默下去抿了抿唇,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慢声开口。“韵儿,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是吗?” 一时间苏韵心里百感交集,有些欣喜,有些怅然有些羞意似乎还有些若有若无的叹息。望着那双漆黑的眸子,不知不觉间便点了头,那张冷峻如雪山之巅的俊脸绽开一个徐徐的笑容。 …… 所有人都发现了秦冥翼与苏韵的改变,仿佛冲破了最后一层的阻碍,秦冥翼看望沈烟行的次数明显减少,整日里将苏韵带在身边,两人一起相约策马,偶尔一起于林间嬉戏,似乎回到了那个小镇里那段宁静的日子,苏韵不在故意与秦冥翼呛声,也不在故意惹他生气,仿佛那个战火纷飞的夜晚剿碎的不只是山匪还有两颗心之间那遥远的距离。 数百人的队伍行走在路上太过招摇,明明可以连日赶路,秦冥翼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下令青岩率先带着队伍回京,自己一行人绕着周边的城镇开始游览,偶尔两人会突然失踪,然后莫名奇妙的出现。 秦冥翼脸上的表情渐渐软化,每当触着那双明亮的杏眸时那里的柔情仿佛能融化一池寒冰。 蓬莱阁客栈后院一间**卧室一阵脆响此起彼伏的响起,满目的瓷器洒落一地,碧儿战战兢兢的跪在正中央,无数的碎片溅落在脸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尽管痛的额冒冷汗,碧儿依旧不敢吭声,只是将头死死地低下尽量避免更多的疼痛。 狠狠地摔掉所有可以摔打的东西,沈烟行喘着粗气站在满地的狼藉中,修理的整整齐齐的指甲被硬生生的掰断,死死地瞪着窗外的某一处,一向柔媚的眸子里印着点点赤红,脸色狰狞的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我要杀了她,要杀了她,杀了她。”好似魔怔一般,沈烟行浑身发抖,只能重复着吐出这一句。“贱人,苏韵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看着沈烟行的异样,碧儿几乎想要落荒而逃,可一想到后果便只能胆怯的膝行上前两步。“小姐,小姐莫急,等我们回到王府自然有她好受的。”见沈烟行终于似乎恢复了些理智,碧儿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小姐别忘了,王爷后院里可有不少侍妾,她们会容许苏韵一个山野丫头爬到他们头上吗?” 闻言,沈烟行终于冷静了下来,她到差点忘了后院里那些眼高于顶的女人了,她们都是各家官家小姐的嫡女庶女,进了王府那是有娘家撑腰的,对付一个山野村姑自然是不在话下。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的脸色,碧儿再度小心翼翼的开口。“而且,小姐可别忘了,百花宴她苏韵可是要靠着小姐的,到时。。。。。。” 接下来的话碧儿没有说完沈烟行便笑了,阴森森的再度看了眼苏韵屋子的方向,转脸一脸柔情笑意的上前两步,亲手将跪在身前的碧儿搀起。 “快起来,怎么还在跪着,刚才我的心情不好,吓着你了吧?瞧这小脸伤的。” 碧儿连连摇头推说不敢,见沈烟行却是恢复正常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小姐一定要沉住气,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奴婢瞧着苏韵也不是好相与的,王爷是皇亲不会只守着她一个,只要您等得自然有她受的。” 沈烟行点头,瞅了瞅碧儿的脸,语气满是怜惜。“我省的,刚才是我一时迷了心,你下去上药吧,可惜了这张小脸,可莫要留下疤痕。” 碧儿忍着泪意俯身行礼,退出卧室,留下沈烟行再度狠狠地摔掉手上的玉镯才冷声笑了两声,若无其事的回到榻上。 第十一章 你想本公子了么?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银月如勾,低悬夜空,淡淡的银光绰绰洒落下来,衬着那暗夜中不停闪烁的星星璀璨的仿佛透明的水晶。 乳白色的光芒笼罩着大地,仿佛沁着雪山之巅的色彩。楚放一身紫衣随意的躺在屋顶上,沐浴着带着寒芒的银光抚摸,目光怔怔的望着遥远的星空,隐约间似乎又看到了那双皎若云间月的杏眸。 从来没有感觉到时间仿佛是可以撕裂人心的东西,他想留住的时候只是徒劳,他想赶走的时候亦是无力。 短短几日他却仿佛过了一辈子,看着心爱的女子在别的男人怀里恣意的笑,而自己却只能躲在角落里静静的看那不属于自己的笑容,然后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她幸福就好,幸福就好。’从此后再不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呆在她的身边,他只能在见到翼王的时候看到她,然后恭恭敬敬的行礼,称她表嫂。 从此后再不能与她并肩策马扬鞭,再不能看她朝着自己露出那带着娇俏,带着狡黠的笑容。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朗是路人,况他根本不是她的萧郎。 自嘲的笑了笑,将一直掩于怀中的小木雕拿出,那精致如画的容貌,笑起来时那浅浅的酒窝赫然就是苏韵本人,那栩栩如生的神态,入木三分的表情无一不在昭示着雕琢其木雕的本人是用了何等心力才能将一个人描绘的如此生动。 轻轻地抚摸着木雕人儿的脸颊,心底的酸楚几乎按捺不住,就在他几乎想要冲进那个他向往的屋子时,若有若无的破风声传来。楚放心一凛,瞬间直起身子。 一名身着褐色紧身衣的男子自半空中落了下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稳稳地站在屋顶,连一丝瓦片都没有触动,恭敬的单膝跪地,垂头行礼。 “属下印岚见过公子。” 楚放微微放松,手肘就势撑在瓦砾之上,一手撑头。“印岚啊,你怎么来了?” “是印风叫属下来为公子送信,谨王暗中蠢蠢欲动,私自招兵买马广积屯粮,我们的产业也受到些许影响。”见楚放一脸平静无波继续道。“且西北一战肖将军大获全胜,叛者主谋全部伏诛据仅有个别逃窜,可靠消息大军已于昨日得胜还朝,今上龙颜大悦,下令犒赏三军,传旨翼王殿下早日回京,想必此刻,圣旨已经在城外了。” 直到印岚说完,楚放都没有做任何的表示,沉默了片刻方才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印风,一切照旧,以四六分成将陈米兑入新米之中尽快脱手,价钱尽量提高,所得银子全部用于置办军用冬衣,其他的都不用管。” “是,属下这就去办。”虽然不解,印岚还是坚定不移的应了下来,临走之际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道。“公子,韩姑娘这几日追问公子行踪追问的紧,属下担心生出什么事端。。。。。。”说完也不待楚放回答,身影便消失在眼前,整个过程快的仿佛一瞬间完成,若不是一封被烫了漆的信还完好放在哪里,几乎会让人以为只是一场梦境。 无意识的捏了捏信封,楚放冷笑一声,起身,跃下屋顶,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日果然如印岚所料,一大早圣旨就出现在他们下榻的客栈之内,秦冥翼也没有多少表情,淡淡的吩咐邵缙打点行李立刻动身。 沈烟行无比乖顺的跟着大部队,一路风餐露宿紧赶慢赶都始终不曾抱怨一句,终于一行人在两天后回到京城。 苏韵一路累的够呛,草草洗漱完毕就倚在榻上睡了过去,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林晨曦兴致冲冲的跑来却被彩月挡在门外,只能再度含泪回了自己的院子。 缓了两日身上的疲惫感才渐渐消去,苏韵百无聊赖的趴在花园里的石桌之上,秦冥翼从回到京城一直都没有再见过面,除了剿匪的后续处理还有西北叛乱的后续处理这两件事连皇帝都格外的重视,秦冥翼更是忙的几乎连府都没时间入。 林晨曦被秦冥翼以不听话为由送入国子监,只能逢休沐之日才能见到,因此,诺大的翼王府里,苏韵竟是有种诡异的空旷之感。 “啊啊啊,受不了了,这是要成神的节奏吗?为毛我要跟关禁闭似的呆在这里啊?”胡乱的划拉着盘子里的点心,苏韵抓狂的大喊。 将披风披到苏韵的肩膀,彩月惶恐的盯着苏韵。“姑娘,王爷说了今日京城恐怕不太安稳,姑娘不可以乱跑。” 愤恨的别开脸不看彩月。“我只是想要出府看看而已,哪怕去九皇子府也可以啊。” 彩月坚定不移的再次移到苏韵正前方紧盯着她的双眼。“姑娘,九皇子身在国子监,轻易脱不得身,奴婢求您了,您走了,王爷会杀了奴婢的。” 苏韵不以为意的坐在凳子上转着圈,仿佛得了多动症似的一刻不得安生。“不不不,我会疯的,我一定要出去,我不去别处,去楚府总行吧?” “姑娘。。。。。。”彩月急切的还想劝说,被苏韵打断。 “停,在我偷跑跟我光明正大的坐着马车过去你选择那个?没有c项呦~~~” 彩月苦着脸,哀怨的好像被陈世美抛弃的秦香莲,良久见苏韵都没有任何改变主意的意愿,考虑到某女的顽劣成性,只能无奈的点头。 “不能让奴婢跟着吗?奴婢保证一定不会妨碍姑娘的。” 苏韵笑容可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其露出笑容之际淡淡道。“闹!不行!” 彩月立刻垂头丧气。 成功的将小侍女戏耍的生无可恋,苏韵哈皮的上了马车,目的地:楚府。 归功于田叔的八卦属性,苏韵畅通无阻的通过门房小哥的盘查来到楚府腹地,书房。不同于翼王府的层层把守,明里暗里的盯梢,楚放的书房简直就是大学里的图书馆,直接对外开放的那种,除了两边种植的绿柳再无一人把守。 正值午后,烈日当空,空气里都是阳光的味道,苏韵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书案之后的紫色身影。 楚放一手拿着手札,似乎是账本之类的看的十分认真,眉心紧蹙,仿佛有什么化不开的烦躁困扰着他,狭长而多情的眸子微微眯起,看上去慵懒又冷厉。苏韵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了一瞬便被他身边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身白衣,长发挽成一个简单大气的髻,秀美的脸上上了精致的妆容,十分的美丽漂亮,看到她的第一眼,苏韵就有种看到沈烟行的错觉。 难道古代的女人审美都是‘小白花’这一个标准吗? 楚放心烦气躁,注意力无法集中,女子心猿意马注意力也是无法集中,自然两人也就都没有发现门边多了一个猥琐的偷窥狂,女子一手执着小巧的瓷壶亲手斟着茶,晾了晾才递给楚放,满脸的嫣红,明眼人一看就知何意。 苏韵心中一顿,莫名巧妙有些负气,淡淡的哼了声起身就要离开,楚放一身武艺自然感觉到了那明显的波动,抬头见是她,眸光一亮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倏的起身一把推开身边的女子连那整杯的茶水都泼在女子手上都不顾,心中欢喜,脸上却是一贯的轻佻。 “怎么想本公子了?这都自己送上门了。” 苏韵毫无形象的白眼大奉送,不答话,对于楚放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十分无感,看着就碍眼。 两人在这边心情愉悦的调侃,那边有人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女子捂着被茶水浇湿的手指泫然欲泣的走了过来,扫了一眼苏韵幽怨的看着楚放。“表哥,你不接受我便是因为她吗?也不过如此啊,为了她你连自己的嫡亲表妹都不顾了吗?” 喂喂喂,既然是嫡亲表妹,姑娘你那娇嗔哀婉是要闹哪样啊…… 只一眼苏韵便看出其中的猫腻,不由有些纳闷,真是够了,左一出右一出,凭毛自己要无故躺枪!难道自己长了一张拉仇恨的脸么…… 楚放闻言笑意立时便淡了一些,微微挑眉瞟了她全身一眼,声音一片冷凝。“与人无尤,不过是你自己不讨喜罢了。” 女子显然大受打击,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哀声道。“这不可能,定是这个贱人蛊惑于你,你才会迷恋她至此,你以为我看不懂你的表情吗?” 你既然看得懂还撒什么泼?上赶着犯贱么? 对于女子的想当然苏韵只觉得自己快要醉了,对于古代女子动辄就是贱人的骂人爱好更是十分的不敢恭维,尤其是当一身白衣的柔弱女子开口时,几乎都快形成条件反射的妊娠反应了。 古语常说,龙游逆鳞,触之即怒。楚放的逆鳞无疑便是苏韵。当女子‘贱人’两个字出口之时,楚放眸色倏然一冷,隐藏在骨髓深处的狠唳再度觉醒。“韩笙箫,你再说一遍!” 第十二章 你拿什么跟我比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早已被嫉妒冲昏头脑的韩笙箫丝毫没有注意到楚放的变化,犹自不死心的在那里叫嚣。“说就说,我到底哪里不如这个狐狸精?” 韩笙箫没有发觉楚放的异样不代表神经纤细的都快撵上头发丝的苏韵也没有发现,她是不担心韩笙箫,但是却不希望楚放的手里染上鲜血,尽管也许他的手里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干净。 迅速上前一步双手叉腰,苏韵女王模式全开,浑身的御姐气势直冲天际。“本姑娘哪里比不上你?本姑娘钟灵毓秀,玲珑剔透,蕙质兰心,秀外慧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走得了江湖,入得了庙堂,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翻得了高墙,坐得了闺房,贤惠端庄,宜室宜家,你拿什么跟我比?” “你。。。。。。你。。。。。。”韩笙箫被一口气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都快哭了,结结巴巴的指着苏韵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韵满脸的惊诧,一本正经的转头看向楚放。“哦,原来还有口吃啊。。。。。。” 韩笙箫终于不堪其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跟开了闸似得往下淌,脸颊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狼狈的转身跑开。 无辜的瞅瞅跑远的背影,再看看身边一脸莫名笑意的楚放,苏韵摊着双手耸了耸肩。“我是不是说的过分了?现在的姑娘,战斗力不高也就罢了,抗击打能力也忒弱了吧?” 楚放忍了许久终是没有忍住,伸手将小姑娘紧紧搂在怀里,笑的肆意张扬,便只是听着也能感受到其中那暖暖的温度。 这姑娘真的太可爱了,让人想不喜欢都不行。 苏韵靠在那火热的胸膛里,那灼热的温度仿佛直接烫到了她的心里,隐约间好似有什么自脑间闪过,转瞬即逝。 …… 回到翼王府已是月上柳梢之时,整个翼王府万籁俱静,间或有巡逻的侍卫走过,也是没有发出过于明显的声音。 刚一入府就被通知翼王殿下请姑娘回府后立即到书房,深知自己今天出府的行为必然引得男人不满,不想与其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苏韵也做好了陪笑脸说好话,必要时候撒撒娇的准备,怎料,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秦冥翼一派淡定的坐在案几之后,双臂放在扶手之上,双手呈塔尖状,身子后倾靠于椅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压力。 见到苏韵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你去找阿放了?” 苏韵有些纳闷,刚想问你怎么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倏的盯着对面一脸平静的男人,一字一顿道。“你、跟、踪、我!”她并不怀疑彩月,因为她知道那个单纯的丫头只会遮遮掩掩的替她隐瞒。 秦冥翼丝毫没有侵犯人自由权的惭愧,冷静道。“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苏韵被气笑了。“担心我就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暗中派人监视我?担心我为什么我没有遇到危险可我的行踪已经上报到你的书案之上?这就是你的担心?” 秦冥翼顿了顿,强行拉过苏韵坐在自己的旁边,才缓声道。“韵儿,西北叛乱刚刚平反,除主犯外,还有不少从犯,谁也不知道那些漏网之鱼躲在哪里,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并非故意跟踪与你。” 那你至少要跟我打声招呼吧?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么?这很难吗? 有一瞬间,苏韵真心想要将自己三六的小脚糊在他四八的大脸上。强行按捺下心里要冲出口的咆哮,看着男人眼底难掩的疲惫终究不忍心再扰他心烦。 “我知道了,不会再出去了。” 秦冥翼欣慰的抚了抚她的马尾。“两天后就是谨王妃的百花宴了,这两天好好准备,到时也可以散散心,女儿家终究是要有几个手帕交的。” 听到百花宴苏韵就是一阵反感,烦躁的拍开大手。“知道啦,知道啦,你其实是女人吧,这么罗嗦。我走了,你休息吧。” 说罢也不等秦冥翼回答径自离开。 秦冥翼看着苏韵的背影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冷峻的脸上再无人看到的角落里扬起一抹温情的笑容。 …… 百花宴那天天气出奇的好,万里无云,谨王府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股甜腻的花香,真正当得起‘冲天香阵透长安’。苏韵一身红衣,自马车上下来,一贯的马尾被彩月磨了好久,好说歹说挽成一个简单的髻,上面只配一只桃花玉簪,说不上妩媚动人衬着那一身鲜亮的色彩倒也是玲珑剔透,算不得失礼。 看着府门前那一辆辆精致的马车,及从中走出的如花少女不禁感叹百花宴当真是宴如其名,百花争艳,争奇斗芳。 沈烟行自来到谨王府心情就显得十分的愉悦,扶着碧儿的手娉婷袅袅的下车,走到苏韵身边温柔道。“苏姑娘,我们这就进去吧?” 苏韵理都没理她,径自暗中打量着各家的小姐。左右已经撕破脸了,装的跟亲姐妹似的不恶心吗? 沈烟行也不在意苏韵的无视,嘴角含着莫名意味的笑容,嘲讽的看了眼她,转身走了进去。 苏韵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谨王府的环境,看着虽不如翼王府那么夸张却也是雕梁画栋,水榭歌台的景致,不觉感叹果然不愧是贵族。 “烟儿姐姐,你怎么才来呀。” 就在苏韵不动声色的打量之际,一道清脆的女声自前方传来,紧接着,一名绿衣少女快步走了过来,亲昵的拉住沈烟行的手,含笑嗔怪道。 沈烟行显然与女子关系不错,握着少女的小手,温柔的笑了起来。“水儿妹妹,大约是你早到了些罢……” 女子闻言嘟着嘴,不依道。“明明是姐姐今日晚了片刻,到成妹妹的不是了么?莫不是翼王殿下粘着姐姐,不让姐姐动身么。” 沈烟行闻言,似乎哀伤了片刻,虽不明显却也被女子看到,刚想问什么,就被沈烟行打断。“哎呀,你看我好糊涂,来苏姑娘,这位是南阳侯府的嫡二小姐,闺名唤作展若水,你称她水儿便好。” 苏韵自然不是不懂事的村姑,不会真的去称她水儿,只是端着六颗牙齿的笑容微微一步上前,行了一个平辈礼。“展二小姐。” 展若水还了一礼,见沈烟行似乎没有想要介绍苏韵的意思不禁问道。“烟儿姐姐,这位是?” 沈烟行面露难色,似乎有些犹豫的看了苏韵一眼,苏韵立刻就猜到她又要使坏了,也不答话只是冷眼看着。 “苏姑娘。。。。。。” 展若水显然是个急性子,耐不住这么磨磨蹭蹭的,不禁催促道。“烟儿姐姐你倒是说呀,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姑娘呢。” “苏姑娘是王爷带回来的救命恩人。”若有若无的着重强调了一下救命恩人几个字。 展若水一顿,看着苏韵的眼神瞬间变成了嫌弃。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沈烟行虽然出身低微但为救翼王险些殒命,翼王数年如一日的宠着她,隐有无冕之妃的意思,也正因如此翼王才会年近双十都未娶正妃,听说都是被翼王挡了回去。 如今翼王竟然再度从外面带回一个女人,且同样是救命恩人,这让沈烟行情何以堪。身为沈烟行的闺中密友,展若水的使命感瞬间爆棚,看着苏韵的目光放到现代那就是丈母娘看着自己女婿的小三的典型代表。 “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一个攀龙附凤的虚荣女人,这谨王府的下人也太不称职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苏韵觉得自己对于无故躺枪这种事情基本免疫了,面对着如此挑衅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想着:自己这个阿猫阿狗不就是被你的烟儿姐姐带进来的吗?而且你一个侯府小姐公然指责王府御下不严真的没有问题么?没有么?没有么? 果然是自从来到京城修身养性的变成圣母了吧? 沈烟行微微垂头,掩袖遮住嘴角隐约泄露的笑意,状似难过。“水儿妹妹,你误会了,真的只是苏姑娘无意中救了王爷,才跟着王爷来到京城的,之前她并不知道王爷的身份。” “哼,若真的只是无意又怎么会跟着王爷来到京城?烟儿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如今的女子哪个不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攀上贵人,飞上枝头,尤其是那些山野犄角里出来的女人,没见过大世面,瞅着什么都是好的,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就是你才会如此好心。” 呦呦呦,小姑娘年龄不大,懂得倒是挺多,需要我提醒你你也是女人的事实吗? 无聊的在心中翻个白眼,真是受够了这些女人唱作俱佳的即兴表演,她就知道所谓的什么宴会根本不会有好事发生!扫了扫周围渐渐开始多了起来的人。 “首先,我确实是救了翼王,但是,见死不救的才是冷血动物,我会救人只能说明我是个有爱心的人,与你们不同。其次,我跟不跟翼王回府是我自己的事,我拜不拜金与你们也没有任何关系,况且我也看不上你们那两个银裸子,你们不用担心。最后,你以为翼王跟你们一样傻吗?还有,嚼舌根的那是长舌妇,跟你们这些贵族小姐的身份不搭,还请慎言!!!” 第十三章 身世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展若水被堵的一噎,有些说不出话,苏韵年龄不大看上去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是个小孩子模样,从开始也没说什么话,她一直以为是个好拿捏的,翼王的主她们做不了,但是整治整治一个山野村姑还是不难的,谁料到,原以为是软柿子,结果却是踢到铁板,两句话说的自己不尴不尬的下不来台。 沈烟行倒是一直知道苏韵的口舌厉害,此时也不得不忍住心里的暗恨,拉着展若水的手。“水儿妹妹,苏姑娘是个好的,虽然出身微贱,到底也是懂事的,相信以后我们也能好好相处。” 听到好好相处四个字,苏韵不觉笑了。嗯,好好相处。 接下来的时间沈烟行与展若水在没有理会苏韵,两人并肩往里走,苏韵不远不近的跟着,人渐渐多了起来,整个花园里开始有了成群结队的小姑娘们与相熟的凑在一起,沈烟行的身边又多了几名少女,一行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不时的调侃一下沈烟行与翼王。 苏韵一个人站在原地也不以为意,过去的应酬里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当一个合格的背景板,如今也不过是从豪华五星级的酒店里换到了幕天席地的大宅后院而已,倒是彩月到底年幼单纯,一脸的不忿,不停的念叨着‘沈姑娘怎么可以这样’。 苏韵是希望这么安静到结束的,可惜,生活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猥琐。 “萧沫雪,你怎么会在这里!”尖锐的女音带着见鬼一般的惊恐自身后响起,因为惊诧,几乎已经破音走调。 苏韵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那满丛的姹紫嫣红,惊觉彩月不停的扯着自己的袖角,后知后觉的发现,周围一片寂静,连沈烟行等人都停下交谈,目光齐刷刷的汇聚一处,而自己正是那目光的汇集点。 有些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就见一名粉衣少女提着裙摆,满脸的惊恐小步跑了过来,将身后的丫鬟甩的远远的。 仔细的打量了苏韵两眼,一手指着苏韵颤颤巍巍。“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韵心中咯噔一跳,回来?这个词……没有说话上下打量了少女一圈,少女年纪十六七岁,五官秀美,虽然算不上沉鱼落雁之姿却也楚楚动人。而最让苏韵吃惊的却是细看之下,女子与本尊有三分相像,尤其是脸型轮廓。 结合到自己入京之时对本应该陌生的京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真相已然浮出水面。 原身竟是京城人,且身份还并不普通。 整个场面一瞬间静了下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暗暗打量着两人,沈烟行则是惊疑不定的望着女子与苏韵,这一刻她更是无比想要知道真相,她是认识那个粉衣女子的,她苏韵不过就是一个山野草莽之人怎么会跟左相府扯上关系?且似乎还是关系匪浅? 苏韵也暗自皱起了眉,她实在没想到原身的来头竟然会这般大,能够被皇室邀请的名门小姐身份都不会低于三品,且看着粉衣女子衣着打扮及声势排场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如今倒要如何是好? 就在苏韵思索对策的时候,粉衣女子同行的小姐与丫鬟们也赶到了。同行的小姐们拽着女子,低声安抚,一名小丫鬟却是不经事,看到苏韵顿时惊叫了一声。 “四小姐!” 四小姐……京城皆知,右相府四女一子,除第四女是嫡出女儿外,其余三人皆为庶出,虽然右相夫人早逝后萧右相将育有二女的李氏扶正,其女二小姐,三小姐也算是嫡女,可惜在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古代里,依旧是为人诟病的污点,那些真正的百年大家更是不承认这种由妾上位的正室。 而萧四小姐本人因为嫡母早逝,自小养成安静木讷的性子,并不常出现于人前,年前更是听闻突染恶疾,移居庄子静养,如此久而久之也就被人们遗忘,只记得近年来异常活跃的萧三小姐,却不想如今竟突然回京了,而右相府竟不知情。最重要的是…… 沈烟行身边的贵女们纷纷看向沈烟行。苏韵是沈烟行带来的,也就是说,苏韵是出自翼王府。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沈烟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她做梦都没想到苏韵竟有这样的身份,不应该是说连秦冥翼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不,她不能等下去了,一定要尽早解决她,否则来日必成大患。 众人的心里苏韵没心思理会,再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了解萧家辛密时她的心里只在纠结要不要离开京城,她不想当什么大家闺秀,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在这个异世生存下去,她要的只是自由,她不愿被困守在那一方四角天地里,可是秦冥翼…… “四妹,你回来怎么也不告知家里,你一个闺中女子一人只身在外,这不是生生剜父亲母亲的心吗?”苏韵还在心里纠结,萧雨风就开始掩面哭泣了,看着苏韵的目光里满眼疼惜,仿佛真的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丝毫没有初见时的惊怒。 苏韵一顿,默默吸了口气,想要按捺下内心蠢蠢欲动的杀人泄愤之心,可他喵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为毛她又要平白躺枪?什么关心,你是想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守女戒,夜不归宿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看不懂你想毁我清誉的动机吗? 尼玛,你这么多年的营养都补了心眼儿了吧? 深呼吸一口气,苏韵冷着脸。“萧三小姐言重了,我姓苏名韵家住偏僻山村实在不知三小姐所言从何说起,今日也纯属是个误会,还请三小姐谨言慎行。” 萧雨风擦了擦眼泪一把拉住苏韵的衣袖往上一掀,露出手肘部面积不大的雪花状胎记。“我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妹妹,这便是证据了,四妹生来带记,沫雪之名由此得来,姐姐怎么会认错,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姐姐……” 苏韵不妨她会掀自己衣袖,急忙抽回手,这次是真的讨厌这个做作的女人了。所幸这里没有男子,否则被她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一撩恐怕按照古人的思想自己也只能就此嫁了,便是没有在场这么多人恐怕也有负面流言流传出去。 尽管还不太了解萧沫雪的家庭背景,只凭这一点苏韵便能断定,这萧雨风三小姐是敌非友。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苏韵烦不胜烦却又没法否认,毕竟连她自己都有些相信了。正值为难之际,人群外威严的女声传来。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都聚在这里。” 众人转头,急忙齐齐俯身行礼。“臣女等见过谨王妃,王妃万福。” 苏韵跟着众人俯身,暗中悄悄抬头,只见来者不过二十七八岁,身着一身正红宫装,繁复端庄,大气沉稳。长长的乌发高高盘起,上面缀满了象征身份的头饰,扶着身边的女子与侍女的手缓缓走了过来,皇家的尊贵气息尽显无遗。 苏韵的视线在谨王妃的身上顿了一瞬便落在旁边的少女身上。少女一身青衣素净淡然,仿佛自水墨画中走出的仕女,行动间一股出尘空灵的美感油然而生,巴掌大的小脸有些苍白五官并不多美艳,只是那嘴角挂着的笑容看一眼便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 只一眼,苏韵便移不开眼睛,那张脸自己实在太熟悉了…… 谨王妃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在女子与侍女的搀扶下端坐到早已摆放好的正位之上,淡淡笑道。“都起吧,远远的就瞧见你们哄闹在一起,可是有什么乐子?说出来让本宫也略沾些喜气。” “回王妃的话,是因为萧三小姐在宴席之上突逢久别的萧四小姐,一时有些惊诧,声音这才略微大了些罢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人群中一名紫衣的温婉端庄的女子开口掩去细节恭声道。 “什么?”谨王妃身边的女子立时失态的起身,扬声叫了一句。 谨王妃看了女子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这才看向紫衣女子。“本宫倒是听说萧四小姐身染恶疾被遣送别庄静养,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么?” 紫衣女子笑了笑,声音平缓,不卑不亢。“是的,听说才回京不久。” “哦?哪位是萧四小姐,站出来让本宫看看。” 苏韵不动,众人却齐齐的让开身子,顿时苏韵周围形成一片真空地带,毫无阻碍的暴露人前。眼尖的发现谨王妃身边的女子似乎十分激动,屡屡失态,却不知何故。 “民女见过王妃。” 谨王妃上下打量了一下半蹲行礼的苏韵过了一会儿才淡声道。“起吧,萧四小姐倒是好胆识,怎么,本宫还见不得你么?竟还要众人主动避开本宫才得以见到真颜。” 谨王妃语中带笑,可眸底却是一片暗沉,苏韵自知刚才的无动于衷已经惹其嫌,也并不怯场,只是恭敬地回话,即不卑微也不张扬进退有度。“回王妃的话,民女日前大病,脑部混乱,许多事情早已忘记更何提自己的身世,民女只道自己乃是一介孤女。” “哦?失忆了?” “是的。” “如此倒是本宫小题大作了。” “王妃言重了,王妃殿下威仪万千合该傲视群伦,民女万不敢冒犯王妃。” 谨王妃轻笑一声,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看看这张小嘴有多甜,快去吧,你不是整日里的念叨着萧四小姐么。” “王妃说笑了,臣女哪里是念叨着四小姐,分明是成日里叨扰着王妃娘娘。” “你呀,快去吧,其他人都入座吧。” 第十四章 密友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心下更惊奇了,成日里惦念原身?难道她也跟原身有些什么关系?还在猜测着,女子已然快步走了过来,拉着她坐在一个清净的角落里,细细打量了半晌,突然就红了眼眶。 苏韵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仿佛看到了自己另一个世界的表妹,见她红了眼圈不由自主便带入了感情。“哎,快别哭,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你哭的什么。” 女子扑哧一声笑了,仿佛带着朝露的百合花,清纯的一塌糊涂。胡乱的擦了擦脸,嗔怪道。“都这么多年了安慰人的功夫一点都没有见长,只会这么一句。” 呃……苏韵僵了一瞬,有那么一秒钟她都怀疑是不是表妹苏郁也穿越了过来,曾经的苏郁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此情此景,让她产生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雪儿,你凭白消失这么久怎么也不遣人给我带个话,不知我会担心吗?” 苏韵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怎么接话,她是对这名第一次见面的女子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和信任感,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本身像自己的表妹还是原主的本能在作祟了。 “那个,姑娘,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我确实不记得任何事情了。”当然也包括你…… 女子呆了,怔怔的看着苏韵半晌,眼泪落了下来。“那李氏到底是做了什么竟叫你失去记忆,她就不怕挨天谴吗?” 苏韵很想告诉女子自己失忆跟任何人无关,只是单纯因为自己早不是原装货了,可惜,若是说出来会被当作妖怪烧死的吧,不敢挑战只能默默地由着所谓李氏背黑锅,反正看着萧雨风那模样,见微知著估计她娘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你别伤心了,左右我也没什么损失,左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女子狠狠地一抹泪珠,瞪着萧雨风的背影。“他们定会遭报应的,雪儿,雷勤一定会后悔的。” “雷勤?”这又是哪号渣滓。 “就是安定侯嫡次子,与你自小定亲,有了白首之约竟然暗中与萧雨风勾搭成奸,这样的男人就该被天打雷劈。” 勾搭……成奸……生活果然处处狗血,苏韵这才明白萧雨风那句‘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的含义…… “话说,你的名字是?” “我叫慕容郁,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我们母亲是关系要好的手帕交,我们打小便是一处玩耍的。” 也许是有着对表妹的移情作用,慕容郁本身也是一个很值得交好的朋友,两人一起聊着竟也没有丝毫的生疏距离感,这一聊,便也顾不得周围的环境了,直到上边传来侍女的传话声。 “萧四小姐,王妃在唤您。” 苏韵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一阵抽疼,还没完了是怎么滴?一个宴会而已,怎么就能生出这么多事?这破坏力都快撵上柯南了吧? 安抚的拍了拍慕容郁,两人一起上前行礼,谨王妃笑道。“聊什么这么专心,连前面的问话都没听到,到底是自小的情分,当是不同于旁人的。” 慕容郁微微一笑。“王妃又在笑话臣女们了,好些时候没见雪儿了,总要问问她过得好不好,不觉就多说了会儿,不想却是让王妃好等,倒是臣女的错了。” 谨王妃显然被慕容郁说的缓了心结,便也不再提这茬,只道。“众小姐们提议比拼才艺,怎奈无人开头,沈姑娘道萧四小姐多才多艺,不妨带个头吧。” 慕容郁闻言就要开口顶回去,苏韵却不想她为自己得罪人,暗中拉住了她,轻声笑着请罪。“王妃开口,民女本该义不容辞,只一样,臣女资质愚钝,自小并无母亲教养,移居庄子更是连日卧病在床,哪里有空习得才艺,沈姑娘如此说,却不知是从何方听得流言,倒叫民女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谨王妃目光刷的看向沈烟行,沈烟行一惊,翼王谨王不睦已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若是被拿捏住古惑王妃的把柄,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她再得宠也毕竟不是王妃,因此,急忙下跪请罪。 “是民女道听途说没有考证竟也相信,是民女的错,只是民女却是没想到四小姐未习才艺,贸然开口还请王妃恕罪。” 谨王妃这才不冷不热的开口免罪,沈烟行冷汗涔涔的起身,转身之际眼里的寒光即使尽力隐藏也还是未能瞒过苏韵。 经过这一打断,众女也不想气氛冷沉下去,一名三品贵女主动请缨表演,这一风波才算过去。因为座位都是有数的,除非再回到后面否则就只能跟别人挤一挤,可苏韵跟慕容郁都并无十分惯熟的人,场面不由得有些尬尴。 “萧四小姐,慕容小姐,如若不嫌弃,不妨与蓉儿同坐吧。” 就在二人准备硬着头皮退回先前的座位时,之前那替苏韵解围的紫衣少女突然轻声开口,眉眼含笑。 苏韵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这个送到眼前的台阶,朝着女子行礼。“怎敢嫌弃,多谢姑娘。” “多谢肖姑娘。” 三人落座,相互道了姓名,苏韵才知道眼前这位落落大方的紫衣女子竟然是将门之后,父亲便是那位一力平息西北战乱的肖将军。 肖蓉儿为人大方,谈吐爽利,苏韵活泼俏丽,随意不羁,慕容郁温婉雅致又不卑不亢,截然不同的性格却是异常的投缘,一见如故。一场百花宴竟是无暇分心,直到傍晚散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日后闲来无事的时候,定要捎话给我,我一定随叫随到。”肖蓉儿双手拉着苏韵与慕容郁,一脸的郁闷道。 慕容郁闻言笑了。“这便开始炫耀你门禁松宽了吗?” 嗔了她一眼,肖蓉儿笑骂道。“偏你精怪,我不过白说了一句罢了,谁不知道你们这些文流世家规矩多,平日里连见爹娘请安都是算着时间的。” “正解,不过有时间我们一起逛街,多带些人想来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也可以来翼王府找我的。” 听到翼王府两人具是愣了愣,然终究没有多说,互道了再见两人登车离开。 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苏韵一转头就看见沈烟行一声不吭的站在身后,心头一跳,也没理她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没想到刚坐下,沈烟行就跟了上来。彩月顿时紧张起来,警惕的看着沈烟行。 沈烟行冷笑一声。“你倒是个忠心的!下去,我有话跟她说。” 彩月不动,只是紧紧靠着苏韵。沈烟行又看向苏韵,满脸的嘲笑。 苏韵一直觉得好像从自己的身世被揭穿后沈烟行看着自己的目光就有些怪异,此时见她竟然跟着自己上了马车,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朝着彩月使了个眼色,看着她离开这才端起自己的杯子慢慢品茶。 一时间整个车厢里只有外面那哒哒的马蹄之声与细细的木质摇晃之声。 两人静默片刻,沈烟行不出声,苏韵也不急只是暗自在心里思忖沈烟行的目的。不用怀疑,沈烟行恨自己是一定的,不论她与秦冥翼之间是爱情还是责任,自己始终是后来插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她恨自己,自己可以接受,但对于她三番两次的陷害针对她就不敢苟同了。 男女之间出现了第三者,所有女人总会在第一时间将错归到别的女人身上,将男人全部摘出去,她不知道这是出于一种自欺欺人还是护犊子的心态,可是毫无疑问,这是男人女人处理问题最根本的区别。 她是不会主动害人,但是她也不是人人想捏就能捏两把的软柿子。 “离开翼王府。” 嗯?想了很多,有可能是大骂有可能是痛哭,苏韵就是没想到沈烟行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看着眼前与以往小白花形象相差甚远的阴鸷女子,苏韵突然觉得她很悲哀,这个时代的女子很悲哀。 “你是左相府的嫡出小姐,身份高贵为什么一定要留在翼王府?如果只是为了荣华富贵,那么你现在已经得到了,你还想要什么?我只有冥翼一个而已,你连这样都不肯成全我吗?”沈烟行似乎并没有想听苏韵的回答,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你明知道秦冥翼他并不爱你,你又为什么一定要留在翼王府,你三番两次的陷害我,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以德报怨,还要去成全你的幸福。” “不成全又怎样?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心高气傲的,冥翼却是一定不会放弃我,到时你能接受吗?” 苏韵沉默,是的,这个问题一直横在她的心里,秦冥翼是皇亲国戚,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实在太过虚无飘渺,她甚至不敢明明白白的去问,可心底又可耻的在期待着,期待着他会对自己说出此生唯一人足矣。 苏韵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回答,沈烟行在暗中笑了,笑得嘲弄,笑得讥讽。“既然不能接受,倒不如离开。如此对谁都好不是吗?”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苏韵收回思绪冷笑一声。“我离不离开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便是离开你能如愿当上翼王妃也不过是我施舍罢了。你自然清楚,秦冥翼不爱你,如今我的身份不同,丞相嫡女配与王爷当的是门当户对。” 看着沈烟行脸色渐变,继续道。“你一直以为秦冥翼是爱你的,可是现在却突然发觉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你一直以为你会是王府之主,可如今却多了一个我,而我的身份又是你的硬伤。你在害怕!怕我抢了你的宠爱,你的地位,你的荣华富贵……” 第十五章 闹市惊马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言辞犀利一语道破沈烟行隐在内心深处的暗思,被人看破心思,仿佛撕碎所有遮羞布的强烈羞恼感让她理智尽失。 “你闭嘴!闭嘴!” 苏韵却没有住嘴,对付沈烟行这种女人就要毫不留情,痛打落水狗,即使不能一次打死最少也要打残,让她再不敢无事生非,挑拨是非。 “怎么?让我说对了,成日里满口柔情爱意其实说白了不过是舍不下那人上人的地位,因为你自己身份卑贱,却又不甘人下任人践踏,所以才会打着爱的名义占着翼王府的位置,说起来,我很怀疑当初你救秦冥翼到底是出于本心还是殊死一搏为了借机上位,若真是,那你的心机可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沈烟行终究承受不住如此言语刺激,尖叫一声朝着苏韵扑了过去。苏韵下意识的一躲却因为车厢本身空间不够摔倒在地。沈烟行仿佛入了魔,拔下发间别着的银簪就朝着苏韵刺了过来。 外面的马匹受了惊,开始急躁起来,碧儿使劲拉着缰绳听着里面的动静一阵心惊肉跳,想要去看看情况,可是车上除了三人其余都被打发走了,此时连个驾马车的人都没有,正值焦躁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马车门突然被从里打开。 苏韵有些狼狈的握着沈烟行的手,而沈烟行手里的银簪之上已经染了鲜血,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见碧儿仿佛傻的似的盯着二人看,苏韵不禁恼怒。 “你是傻的吗?快停车,你想出人命吗?” “啊,小姐……”被苏韵的厉喝惊醒,碧儿急忙就要拉缰绳,沈烟行突然目光一转狠狠地瞪着碧儿,眼底隐隐渗出血色,仿如厉鬼现世。 一把挣开苏韵,在两人惊愣的目光中狠狠将银簪插入马匹的尾部,马匹一声嘶鸣,发起狂来,三人被颠的乱七八糟。 时近傍晚,正是街道人流**时段,马匹的发疯无疑是极为危险的,两边的人流被突来的混乱下了一跳,顿时开始骚乱。 苏韵担心会伤及无辜,手里摸到滚到绒毯之上的茶壶狠狠地砸在沈烟行的头上,沈烟行立时昏迷,连滚带爬的爬出车厢死死地扯住缰绳,用自己仅知的有限知识安抚着马儿,一边大喊。 “让开,都让开,不要乱跑。”苏韵嘶声力竭喊声被淹没在人群的惊闹之中,又惊又怕的看着好几次差点将人活生生的践踏苏韵觉得自己快要脑充血,狠狠心,颤颤巍巍的半立起来伸手慢慢抚摸上发狂的马身,一手死死的拽着缰绳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足有半刻钟,马儿渐渐平息下来,苏韵心头一落,还不等一口气缓过来,细微的声响传来,下一瞬,一柄银色小箭全根没入马身,刚刚安静下来的马儿再度尥蹶长鸣,较之刚才更甚,苏韵首当其冲被狠狠的甩开,背部重重的撞击在车厢之上,发出‘砰’的一声。 可此时的苏韵却无暇顾及自己的疼痛,怔怔的看着马儿扬起前蹄,朝着一个七旬老人奔去,仿佛全身各个功能瞬间坏死,连声音都没法发出,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那名老人在惨叫声中倒于血泊之中。 有那么一秒钟,苏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大脑空茫茫的一片,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群脸上惊恐的表情,看着他们张大了嘴却听不到丝毫的声音,就那么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悄无声息,依稀中她似乎看到了老人眼里的哀求,呼救以及……绝望…… 最后自己是怎么样获救,马儿是怎么样被杀她都不知道,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望进的就是一双满满都是担忧心疼的凤眸。 茫然的四处望了一眼身处的地方,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吐出的仅是一声轻轻的呼唤。“公子……” 感受着她轻微的颤抖,那张活力四射的小脸面无血色,平日里灵动的杏眸仿佛明珠蒙尘充满了灰暗的色彩,楚放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泡在辣椒水里,生疼的厉害。 紧紧的将小姑娘搂在怀里,“丫头不怕,有我在,没事的。” “死……死了……吗?” 楚放身体一僵没有回答,可苏韵却知道了答案,紧紧搂着楚放,将头深深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此刻她真的只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楚放心疼的任由她搂着自己,一手拍着她的后背,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亲眼目睹那残忍的一幕,他就恨不能亲自代替她承受,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灼热的湿度透过衣衫清晰的传达到自己的触觉神经然后渗入自己的血液,楚放的心好似被放在滚烫的热油上翻滚,火辣辣的疼痛感传遍四肢百骸,可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的重复着‘不要怕,有我在。’二更时分,田叔一脸纠结的走进来禀告翼王殿下来了。楚放拍着苏韵的手一顿,低头。经过一天的劳碌,经过那惊心动魄的惊马,苏韵早已是精疲力竭,心神俱耗,方才的泪水仿佛连自己浑身的精力都冲刷走,浑浑噩噩的便睡了过去。 楚放保持着同一动作,一动不敢动生怕扰了她的睡眠,听到田叔的通传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苏韵放在榻上,抽出睡梦中仍然紧拽的衣物掩好被子转身离开。 田叔一直默默看着楚放的动作,心知自家少爷情根深种却也只能无奈的叹一声天意弄人,摇摇头跟了出去。 楚放到书房的时候秦冥翼面无表情的端着茶杯在沉思,听见脚步声才回过神将手中冷掉的杯子放下。“韵儿呢?” 楚放没有回答,第一次冷着脸静静的打量了他半晌。“阿翼,第一次我有些看不懂你了。”秦冥翼没有说话,楚放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的继续道。“我一直以为你是真正喜爱那小丫头的,我知道你对沈烟行有愧疚,她为了你先丧母后又以身涉险为你挡灾,可是那都不能构成你今日伤害小丫头的理由。” “你难道没有想过今天小丫头受到多大的惊吓,你难道没有想过小丫头会不会需要你,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小丫头知道你第一反应将沈烟行带回府她会不会难过,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 秦冥翼一直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楚放的冷声指责,目光不瞬的看着楚放的失态,良久才缓声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楚放下意识就要发怒,被秦冥翼波澜不惊的声音打断。 “你喜欢她,会救她,我知道。”楚放有一瞬间的难堪,秦冥翼却不管。“烟行头部受了伤,拖延不得。而且……”话音一顿,深深看了楚放一眼。“我信你!” 楚放顿时哑口无言,良久才苦笑出声。 “我要带她回去。” 楚放垂着头点了点,没有出声。再度深深看了楚放一眼,秦冥翼转身离开。 等到苏韵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已经回到翼王府时并没有太过惊诧,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激烈情绪,成日里只是安安静静的将自己关到房间里,连肖蓉儿与慕容郁、萧府上门都没有得见。 秦冥翼每日都会抽时间来这里陪陪她,偶尔讲些外面的趣事,尽管他本身没有什么喜感,叙述的也跟读着死忙报告似得平平板板,可苏韵还是笑了,两人都没有提那天的事,也没有提沈烟行的安危,仿佛那件事所带来的影响随着朝阳的升起,就那么在阳光里烟消云散。 直到这日彩月突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姑娘,姑娘不好了……” 放下手中的笔墨,将抄录好的经文吹了吹晾干,合上经文,这才抬头看向彩月。“怎么了?慌什么?” “外面……外面京兆府的人来了……说姑娘闹市纵马,行凶伤人,要将姑娘捉拿归案。”彩月喘着粗气,紧紧拉着苏韵的胳膊。“姑娘,你快走吧,有许多人证明当时姑娘在马车之上,手里握着缰绳,碧儿也说是姑娘所为。” 苏韵身体一僵,慢慢转身。“说我闹市纵马,行凶伤人?” “是的,如今人已经在王府前厅了,你快跑吧,再不跑来不及了。闹市纵马是我朝明令禁止的,违者严惩不贷的。”彩月显然比苏韵本人还要着急,鼻头额角尽是汗水。 “翼王呢?他怎么说?“彩月似乎有些犹豫,苏韵不由得心头一沉。“王爷。。。。。。王爷只说请京兆尹大人秉公处理。” 手中的草纸瞬间被揉成一团,紧紧地抓着草纸,连指尖都开始泛白,直直的盯着彩月,一字一顿问。“他是这么说的?” 彩月扑通一声跪下,拉着苏韵。“奴婢不敢欺瞒姑娘,句句属实,还请姑娘不要再耽搁了,姑娘去求求右相大人,念着父女一场的情分姑娘尚有一线生机啊。” 沉默了片刻,苏韵突然冷笑出声,“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能红口白牙的混淆是非将黑的说成白的。”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男子喝令包围院子的声音。苏韵一脸的冷然,她到是不知道对付自己区区一个弱女子还能用得着包围? 第十六章 入狱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彩月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知道跑是跑不了了,屋里也没有藏人的地方,只能一挺胸挡在苏韵面前,小身子瑟瑟发抖嘴上却犹自安慰道。“姑娘不怕,奴婢保护你。” 苏韵想笑,可是眼睛却发烫。她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候挡在自己面前的竟是这个相处不过数月的小丫头。 终究,苏韵也没有时间去感动,数十人以雷霆手段破开紧闭的院门,其架式可以参照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时的具体情境,相信是不遑多让的。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翼王府之主,其身旁一人大约三十多岁一身紫红官袍,神色端肃,目光凌厉,一副铁面无私辨忠奸的包拯形象,整个人严肃的仿佛阎王殿内的判官。一名疑似捕头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再往后除了些许的的下人侍卫就只剩下衙门里的官兵,林林总总的约莫有二十几人。 看到苏韵一身居家服笔直的站在那里,仿佛在等着众人,秦冥翼眸色一暗。那名三十多岁一身官袍的京兆尹挑挑眉上下打量了几眼那个目无惧色的小姑娘。 “你就是萧沫雪?” 苏韵含笑点头。“疑似。” “疑似?”京兆尹被苏韵古怪的形容说愣了。 “民女失忆了,并不记得过往,亦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如今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并未特意取证自然只是疑似。” 京兆尹冷笑一声。“好个伶牙俐齿的四小姐。相信下官此行目的四小姐也是明白,不知四小姐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理会京兆尹的嘲讽,苏韵转头看向一直刻意无视的男人,她不信他不知道真相。“王爷怎么说?”苏韵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目光却似乎带着沉淀了千年的沉静。 她想知道,他的选择。 京兆尹蹙了蹙眉下意识的想要开口,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可是看着翼王的表情,他竟发觉他无法开口。 场面一时有些沉静,苏韵执著的只盯着秦冥翼,隐在人群中的碧儿看着这有些冷凝的气氛,生怕主子的计谋出错,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登时涕泗横流,扑出来跪在地上。 “大人,王爷求你们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当时马车之上只有奴婢小姐与苏姑娘三人,奴婢一介下人便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以下犯上,我小姐更是脑部受伤昏迷数日不醒啊。”着重突出了昏迷不醒几字,碧儿抽咽着抹着泪,哀哀怯怯的看着京兆尹。“况且,那么多老百姓都看得清楚确是苏姑娘驾车,与我小姐无关啊。” “你胡说,分明不是姑娘的错,是沈姑娘一意孤行要与姑娘独坐,还将所有人都遣走,谁知道其中打着什么庵攒心思。且当时是你在驾车,这些你敢指天发誓吗?” 碧儿一噎,紧接着又开始哭,却是不动声色的避开发誓的话题。 京兆尹看看碧儿又看看苏韵最后看向秦冥翼。“翼王殿下,你看这……” 秦冥翼紧抿着唇,眼底的神色几变,尽是苏韵不熟悉的色彩,良久才开口。“碧儿所言……”深深看了苏韵一眼,撇开头淡淡道。“属实。” 京兆尹点头当即抬手下令。“带走。” 彩月大惊,挡在苏韵的前方。“不行,你们不能这样。根本不是姑娘的错。” 苏韵却是笑了,笑得自嘲笑得讥讽。她早就知道的,对于古代的男人来说,爱情什么的都只是闲来无事的调剂品,尤其是皇家的男人。对于他们来说,负情薄幸也不过是一句风流的赞誉,可笑自己却是一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一直在心里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给他个机会,也许她也可以像无数小说里那样幸福,即使他是皇族,也会为她舍弃六宫。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为了别的女人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 一直以为自己是主角,最后才发现自己连一个配角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个炮灰而已。 终究,还是太天真了啊! 轻轻拂开彩月,朝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彩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嗯,我确实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以后少了我你也省心不少,以后……算了,再见。” 说罢也不拖沓就下了台阶目不斜视的自秦冥翼身边走过。错身之际,一双大手覆上手腕。 “韵儿。” 淡淡的转头含笑看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我都明白。”语落,再无留恋潇洒的离开,仿佛她即将要去的地方不是京城大狱而是烟雨江南。 那纤细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野内,往日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的芙蕖楼显得格外的冷清,秦冥翼呆呆的站在原地,微微垂着头,心里却有种空洞的仿佛即将要失去什么的感觉。 京兆府大牢历来只是一个中转站,真正犯了事儿的人不是送往大理寺便是送往刑部,能够关在京兆府的基本都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之徒。相对的,比起刑部大牢,京兆府虽然算不上舒适但最少环境什么的都属于单间。 不知是有人关照还是条件本身好,苏韵进牢里的第一顿晚饭也算得上不错,虽然不多但也是荤素搭配有汤有菜。 随意的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只能呆呆的坐在木床之上透过那唯一的小窗口看向外间的夜空,她想哭可是却没有泪水,曾经无数次听人说过哀莫大于心死,直到今天才有了切身的体会。 仿佛置身于浩瀚无际的大海之中,只能随波逐流,不会窒息也看不到出路,只能这么孤孤单单的飘荡在没有人烟的时空里,为自己来不及绽放就已经凋落的初恋哀悼,默默舔舐着被背叛,被放弃的痛苦。 默默打量了周围一圈,又不禁有些想笑,两世为人活了那么多年,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坐牢,且坐的还是古色古香纯古风大狱。估计前五百年后五百年都找不出比她更倒霉的人了,她该说她的运气是好呢?还是好呢?还是好呢? 胡思乱想之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在空荡的大牢里格外的清晰,紧接着一身青衣的小身子就扑了过来。 “姑娘……” “彩月?”苏韵惊诧的起身,来到栏杆前。“你怎么来了?”嘴里询问着,目光却落在了后方的中年男子身上。 男子年纪约莫四十出头,模样俊朗,身形有些消瘦却是笔管条直,宽大的青衣穿在他身上颇有几分风流雅士的清高之态,只是脸上却是一片肃然,满脸的凝重。 见苏韵望了过来,细细端量了她两眼微微舒了口气,声音却是平平板板。“当真是失去记忆了,连父亲也不曾记得。” 彩月急忙抹了眼泪。“姑娘,这是萧丞相,是您的父亲。” 从见他的第一眼苏韵就有了预感,不只是因为那与原身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更多的是来自这具身体的本能濡慕之情。一直以为能够让一个小姑娘流落他乡,被人拐卖的家庭,应该也没有多待见原身,可是看着突然出现在大牢里这个满脸严肃的男人,苏韵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也许不想自己所想的那么渣。 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那个,你知道我失去记忆了,不太认识你。” 男子似乎被苏韵的反应惊住了,若是放在从前她一定是不理不睬默默低着头。神色有一刻的恍惚,随后打量了她两眼,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 “离家许久,性子上倒是有了不小的改变,变得像你母亲了。” 额,苏韵呆了呆,母亲?原身的母亲?看着男子略带着柔软的怀念神色便知他定是爱极了原身的母亲,如此也难怪他会对自己这个女儿如此上心,甚至亲自跑到大牢里看望。 苏韵突然觉得很感动,在古代这个三妻四妾的社会里有那么一个男人能够忠于自己的爱情,忠于自己已经亡故十多年的妻子,即使他可能已经再娶,但毕竟都是值得尊敬的。 “对不起。”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只是下意识便出了口,也或许那是原身到死都想说出口却没有始终机会说出口的罢。 萧明空愣了愣,欣慰的摇头。“你是为父唯一的嫡女,为父自然是希望你幸福的。那安定侯嫡次子尚未大婚便不忠于你,与自己姨姐有了首尾,若待日后成了婚,更是无法无天。那时为父便是想要插手都无能为力。你母亲一生只得你一个,若是你过得不好,将来九泉之下,为父也无颜面见你的母亲,岂料这些你都不想,只道为父偏心雨风,竟离家出走,如今回京也并不回府,为父……” “爹爹,对不起。”萧明空话未说完,苏韵便扬声打断,泪水不停的滑落。萧明空急忙收了声上前一步,嘴里念着别哭。 其实苏韵并不想哭,只听着萧明空的一番肺腑之言仿佛原身的灵魂尚未离开一般,不由自主的便落了泪,哭着哭着连同今日的委屈与隐藏在深处恐惧也被勾了起来,到最后竟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原身想哭还是自己想哭。 哭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骤雨初歇。有些不好意思的由着彩月替自己打理一下,这才问道。 “你……” 萧明空脸色一板。“怎么,方才还是爹爹,这会儿倒成你了。” 第十七章 太过想念本公子了吗?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脸色发红,别别扭扭的喊了声爹爹,别人尚不觉什么自己倒臊的不行,萧明空瞧着苏韵确实没什么大碍,丝毫没有别的女子遇事的惊慌才作罢。 “既然回来了等出去还是跟为父回府吧,为父不知你与翼王有何渊源,只一点,如今翼王风头正盛,朝势一触即发,你是右相府的嫡女,住在翼王府也委实不成体统。” 原本苏韵也没打算再回翼王府,如今萧明空如此一说倒也不反驳,静静的点头。 “沫雪,你且安心等着,为父定会将你带出去的,为父虽然与京兆尹有些交情,但他性子顽固,认死理,最是个油盐不进的。今日你的事更是人证具在,他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不过想必他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你,只是待遇上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爹爹放心,苏韵……沫雪省得。” 萧明空点点头脸上带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笑意。“如此,为父就放心了,今日天色已晚为父先离开了。” 苏韵刚想点头又想到什么再度开口。“爹爹,苏……沫雪辗转流落在外时曾被一小男孩所救,此次回京也将其带了回来,如今在国子监内,不知爹爹……” “国子监?是翼王的手笔吧?进入国子监一般是不能离开的,无碍的,就让他呆在那里吧,只要日后休沐时回到相府便好,否则没得白白浪费了机会。” 苏韵闻言才安了心,道了小心看着萧明空的背影离开才转头看向吃饱撑的跑来跟自己坐牢的彩月。 “你倒是精怪,懂得找人帮你进大牢。”多么好的资源啊,竟然用在进大牢之上,这就是古代版的土豪么? 彩月讪讪的笑。“不是奴婢想的,奴婢去找三公子,是三公子叫奴婢去右相府找右相大人的。” 楚放……想到那个没事总是撩拨自己,拿自己开涮却总是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出现的男子,心里微微发热。 看吧,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人在关心自己的,自己怎么可以被区区大牢所打倒,爱情不过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即使没有它总会有别的色彩点亮前方的道路,这不就是人生么。 谨王府、书房谨王一身居家服意态闲散的斜倚在书案之后,手里拿着一张小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突然就笑开了。 旁边一名神色与其有几分相似的青年闻声放下手中茶杯,笑道。“怎么,有发生什么趣事?” 谨王将小笺放在桌案之上微微闭目。“萧明空去了大牢。” 青年似乎愣了一下顿时笑开。“哦?原以为是个不受宠的嫡女,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岔了,能够让萧明空亲自入牢探望,想必可不只是受宠那么简单的,五哥这步棋,当真是神来一笔。恐怕萧明空即便不恨老七也不会心无芥蒂的为他所用了。” 青年男子六皇子成王满脸的戏谑含笑道,谨王却是温文一笑谦虚道。“我也未料到萧明空会如此在意这个嫡女,原本只想着翼王府的人纵马行凶,便是到了父皇面前也够七弟喝一壶,谁料,倒是小看了七弟,如此果断的将萧四小姐推了出来。如今到是阴差阳错对我们越发有利了”说这似乎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只一样,这么好的机会让沈烟行混过了,可惜了……” 成王一愣,失笑。“原来五哥竟是看上老七的女人了么,嗯,那女人的确是个绝色,怨不得五哥这么记挂着。” 谨王正欲接话,突闻空气中似乎隐约传来一丝异样,还不待人察觉,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书房之内,二人俱是一惊,看清来人才微微缓了口气,谨王脸色有些不虞。 “青云,你怎么来了。” 来人却是曾经被通缉许久一直杳无音信的左相嫡子左青云,只见左青云一身青衣身形笔直,脸上带着半张银色面具,正是当日与苏韵在翼王府相遇的男子,此时男子袒露出的下颌紧紧的绷起,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是你动的手。”男子声音冷峻,不同于秦冥翼的冷傲,男子的冷仿佛是刻在骨髓里,经历了万千寒霜凝聚成魂,连气息都带着凌厉之意。 莫名奇妙的话让谨王成王都愣了,虽然极度不喜他的态度但毕竟自己还能用得到他,强自按捺下心中的郁气,面上笑容和煦。“本王尚不知你在说什么……” “萧沫雪的事,是你下令玄阴去办的。”男子不等谨王说完,便开口打断,丝毫不顾忌正与他对话的乃是当今亲王。 “原来是这件事。”看出谨王的忍耐力已经接近边缘,一边的成王急忙上前打圆场。“事发突然,五哥也是来不及通知你,并非故意隐瞒,青云何故如此生气。” “你要打压陷害翼王我不管,但是萧沫雪你们不能动。” 萧沫雪?谨王成王对视一眼,心中惊疑,这个刚回京不久的萧沫雪竟是认识左青云的?且瞧着左青云特意兴师问罪的样子便知两人关系匪浅。 这个神秘的萧四小姐到底是个什么人,竟能得左青云这个深恨翼王府之人如此护持。 不由自主的想到当初在翼王府的第一次见面。那个小姑娘一身红衣明光四射,高高坐在墙头之上,阳光下笑得肆意张扬。 “你认识萧沫雪?”质疑的打量着左青云,谨王淡淡开口。 左青云沉默了一瞬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除了她,其他的我不会管,只一点。不得伤她。”说罢,身影一动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成王谨王面面相觑。 半晌,成王才回过神看向脸色难看的谨王。“五哥,这……” “暂时不要动她,左右她如今已经入狱,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至于她能否出的来。”冷冷的笑了一声。“便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谁都知道,恐怕是难了。如今朝堂之上波诡云翳,只能尽力维持一个平衡,如今翼王府的人出事,连翼王都不敢轻易求情,莫说萧丞相。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当京兆尹将事情呈上御案,皇帝震怒,下令必要严惩。深受皇帝信任的萧丞相求情却被革职禁足,而翼王则从头到尾的沉默了下去,众人在心里暗自盘算的时候,整个朝堂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倒是刚刚大获封赏的肖将军突然出列为从未打过交道的萧丞相与萧沫雪求情引得众臣侧目,连谨王心头都是一跳。 朝堂这些情况苏韵自然不知,等到她从狱卒口里听到之时已是数日之后了。 苏韵默默地站在小窗之下,任由初夏的夜风吹打在身上,已接近六月的天气,空气里呆了沉闷的分子,三更时分的天气倒是凉爽,就那么呆立了一个时辰竟也不觉得累。 彩月年龄毕竟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已靠着木板床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年。整个大牢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外面廊里燃着的几盏烛台发出细微的‘呲呲’声。 “丫头。” 细微的男声自身后传来,苏韵有些惊诧只当自己听错了,岂料紧接着又传来一声轻唤,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喃喃自语道。“我有这么想他?竟然都产生幻觉了?” “扑哧。”略微高了点的笑声再度传来,苏韵一呆,迅速转头,就看见披着满室的橙光,紫衣男子芝兰玉树的站在身后,脸上带着无尽的笑意。 苏韵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呈直线上涨,头顶都几乎要冒青烟了。“你……你属猫的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你来了怎么不出声啊!” 楚放笑得颠倒众生,无辜的耸肩。“我有说话吧?不是你自己以为是幻觉吗?”说着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太过想念本公子,经常出现幻觉吧。” “呸!呸呸呸!不要脸,谁想念你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翻个大白眼,张牙舞爪的对着他。“我这是壮志饥餐公子肉,笑谈渴饮楚放血。” 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张畸形怪状的小脸,楚放竟一时无语凝噎,对于苏韵这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个性十分无语。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长发。 “公子我是有多十恶不赦人神共愤,引得你要吃我肉,喝我血。” “你知道就好。”傲娇的抬着小下巴,十分冷艳的轻哼一声。 楚放真是爱死了她脸上那生动俏丽的表情,看着那抬着小下巴的模样就像逮着老鼠的小野猫,锃亮的眸子带着志得意满的嚣张,嘴角扬起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就觉得自己满心都融化在那比冬日最灿烂的阳光都要醉人的笑容里。 “在这里还好吗?” 脸上的表情顿了顿,苏韵转身不在看他走到小窗口之下望向外面。“当然很好,这里很安静,饿的时候有饭吃,渴的时候有水喝,冷的时候有被子盖,除了不能出去之外,平静的仿佛隐山而居,我都已经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 楚放盯着少女的背影看了足有一分钟,沉沉开口。“丫头,你在撒谎。”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楚放没有再说话,只是固执的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轻微抖动的肩膀,既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就那么默默的站着,固执……而又倔强。 终于,苏韵忍不住回身扑在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彩月被突来的哭声惊醒,看着那相拥的两人,不知为何竟忍不住鼻头发酸。 第十八章 你去死,死五次!!!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楚放抱着怀中哭的发抖的少女,心脏缩成紧紧一团,他就知道,当她知道翼王竟然没有为她求情的时候她一定会崩溃,可是他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偷偷派人告诉她外面的局势,只是鬼使神差的便这样做了。 也许是因为潜藏在心底深处自以为无人发觉的恶魔,也许是因为当听到她下狱时那伴着心疼的诡异喜悦,也许是因为那再度悄悄抬头复苏的微末希望。 他心疼,但却不后悔。“沫儿,不怕,有我在。” 苏韵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痛苦害怕一次性都哭出来,根本听不见楚放的声音,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安全的,这个怀抱是温暖的,这个胸膛是可以依靠的。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认知……她不知道。 苏韵一直都觉得她跟楚放的磁场有些奇怪,每一次只要一见到面两人总要互掐几句,从第一次见面起,楚放一直都在找自己的茬,而她一看到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拉起警戒,集中火力全面开炮。两人交锋不下数十场,战绩总体来说还是十分喜人的。 对于她来说楚放的形象从一开始就被植入大脑深处,根深蒂固。轻佻,不羁,亦正亦邪,唯恐天下不乱。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却每次在自己最狼狈,最落魄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 即使在此时,那个承诺要永远在一起的男人从未踏入一步的大牢里,他却会在深更半夜偷偷潜入,只问一句‘你还好吗’。 没有人能够体会她当时的感觉,感动,酸楚,委屈各种情绪各种表达,甚至会自暴自弃的想,若是那日在虎狼山救自己的人是他该多好…… “舒服点了?”见她渐渐停下了哭声,虽然不舍还是强迫自己狠下心松开手,面上一贯的轻笑,声音戏谑,眼底却掩藏着无声的担忧。 苏韵觉得自己真是丢脸都丢到西伯利亚去了,趴在男人怀里哭就算了,还哭的惊天动地、气动山河,哭得惊天动地也就算了,居然把眼泪鼻涕都贡献给了别的衣服,瞅着楚放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苏韵就恨不能重新投胎做穿山甲,马上消失在地缝中。 “咳……嗯,不好意思,弄脏衣服了……”原以为逮着机会楚放又是一顿好损,岂料,他突然一本正经。 “没事,为了你,莫说是一件衣服,便是一条命也没什么舍不了的。” 苏韵一呆,愣愣的看着楚放说不出话。 楚放目光严肃的与她对视五秒,突然咧嘴一笑。“骗你的!” 苏韵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过去,刚刚哭过水汪汪的杏眸再度激起一片汪泽,俏脸嫣红的指着楚放。“你去死……” “死两次对吧?”不等她说完,楚放凉凉的接到。 苏韵头顶黑烟直冲天际,渺万里层云。“你太小看你自己欠揍程度了,两次怎么够,死五次!” 楚放不禁大笑。 苏韵怨气冲冲的瞪着楚放,在心里不停的扎着小人,那幽幽的绿光看的楚放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楚放被问住了,愣了一下,他能说他担心她伤心绝望生不如死特意来看她吗?斟酌了一下用词,漫不经心道。“来安慰你的呀。” 苏韵万分无语的看着怎么瞧都像是来挑衅找茬的男人,在心里默默咆哮:尼玛,你不是来送安慰的,你是来给我添堵的! 成功的将苏韵撩拨得炸毛了,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楚放心满意足了,心情也艳阳高照了,瞅一瞅在那里装睡都快被两个幼稚货雷死的彩月,终于鸣金收兵了,狠狠地揉了揉小丫头的长发。“沫儿,等着我,我定会将你救出去的。” 看着男子平日里不正经的眸子里满是认真,似乎也隐约明白了男人的意图,苏韵余怒未消的摇了摇头。“不必了,爹爹因为我如今已然被禁足在府,我不想你们任何人再被我拖累了,就这样吧,我真的已经习惯了这里,也许等哪天皇帝大赦天下我就可以出去了,如果你实在烦闷的话,就到这里来,我陪你吵吵架吧。” 苏韵说的轻巧,楚放却仿佛看到了她悲戚的灵魂,听到了她无助的哀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阿翼他……”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说起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也不见你上朝应该不是做官,那你怎么消息那么灵通……” 知道她是故意岔开话题,楚放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顺着她的话道。“我干的是杀人的买卖,你信吗?”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苏韵鄙视的送了他一个白眼。 楚放走的时候虽然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倒是留下了些许温暖。 苏韵一脸黑线的看着某男瞬间完成从梁山君子变身怪盗基德的过程,变魔术似的从不知何处拿出一个装着换洗衣物包裹递了过来,又瞬间变成唐僧啰啰嗦嗦的交代一大堆吃好喝好红火好的中心思想,心里那根邪恶的神经蠢蠢欲动,只想掀开下半身的衣服验证一下其性别的真实性。 楚放刚走,彩月就恰时的‘醒’了过来,苏韵无语的看着小姑娘絮絮叨叨的说着三公子如何如何关心自己,说着三公子自从回到京城连吟风揽月阁都没有在去过,说着三公子如何如何的芝兰玉树,潇洒临风,说着三公子如何如何是京城无数待嫁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彩月。” “哎,姑娘怎么了。” “你的口水流出来。” 彩月下意识的抬手抹了一把,哀怨的瞪着苏韵。“姑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的。” 苏韵苦笑,楚放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可是…… 没有理会彩月,默默地靠在床上闭着眼,心里却是一片空茫。 …… 外面朝堂之争依旧严峻,萧丞相被禁足无法出府,秦冥翼依然没有露面,苏韵依然被关在大牢里,间或逗逗彩月。日前大牢里新进了几名犯人,听说是强抢民女失手将人打死。 苏韵年纪虽不大可模样却是十分的标致,如今身陷牢狱想来也没什么后台,因此那几名犯人无事的时候便隔着栅栏调戏猥亵她一番。 苏韵被扰的烦不胜烦,虽说不担心他们怎么样,毕竟是隔着栏杆,外面还有看守的,即使如此她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看到如此情形。 那日,那几名犯人如往常一样再度嬉笑着意淫着苏韵,嘴里满是淫艳之词。苏韵不为所动,彩月却是气的眼眶通红,只恨不得上去撕碎他们的嘴,然还不待行动,就听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一群狱卒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拽起几人拉出了牢房。 京兆大牢面积并不大,除了用栅栏隔开的牢房外,就是一片空旷的空地。空地之上立着几根看不出材质的杆子,旁边摆着一盆盆的铁炉与各式各样的刑具。 因为从没有贵女入狱的先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避讳,牢房与空地间也没什么遮蔽物,即使坐在牢房里也能将外面的情况一览无遗。 苏韵与彩月尚一头雾水之际,就见狱卒手脚利落,动作麻利的将几人绑在了柱子之上,几名男人也没有了刚才的惬意,脸上满是惊恐。 “大哥,饶命啊,大哥,你们不能用刑,我是户部侍郎府的人,我们公子是三皇子的人……” 狱卒闻言却是冷冷一笑。“侍郎府?侍郎府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功夫来顾你区区一个贱奴?连三皇子如今都是自顾不暇,你倒是敢开口。” 犯人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狱卒却是不管,抬手一挥,那几根柱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热了起来,变得通红,被绑在上面的男子顿时大声哀嚎起来,那声音凄厉的仿佛鬼节里来自地狱的叫喊…… 人肉被烤焦的味道渐渐飘散开来,苏韵与彩月两人脸色煞白,彩月紧紧的抱着苏韵吓得满脸的泪水却不自知,浑身发着抖。 苏韵努力强自镇定自己心神,与彩月一起缩在角落里,用力地闭着眼想要忽略仿佛魔音的尖叫,可那阵阵的怪异味道却不住的刺激着自己的嗅觉与胃部。终于忍无可忍的推开彩月开始呕吐起来。 彩月被她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怕了,急忙跳起来。“姑娘,姑娘你怎么样?来人呐……” 握住彩月的手,朝她淡淡的摇头,不待说一句话再度开始狂吐,吐到最后已然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疲惫的靠在墙角,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时间快点过去,他们能快点结束。 这是第一次她惊觉,她所处的地方是大牢,是监狱,第一次清晰深刻的认识到,这是一个比战场更残忍的地方,这是一个人间地狱。 往后的几天,狱卒每天都会过来,二话不说拉着他们就开始用刑,那七十二件工具短短几天便用掉一半儿,她不知道他们想要的结果或是答案是什么,只知道,这场折磨也许短时间内无法结束了。 苏韵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每日里的饭食也只是草草的吃两口,不过片刻再如数吐了出去,夜里开始不能安枕,总是半夜惊醒,然后浑身的冷汗。彩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经常衣不解带的伺候在旁边。 第十九章 决裂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等楚放再次过來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个憔悴的好像数年不见天日的少女.以往的明媚沒有了.活泼沒有了.俏丽沒有了.只剩一个身无二两肉的躯壳.与一个空洞的灵魂. “三公子……你终于來了……”彩月见到楚放的瞬间便哭了出來.扑到脚边.“快救救姑娘吧.” 楚放顾不得彩月.身影一闪來到木床边.将床上虚弱的少女扶起來靠在自己的怀里.苏韵浑身无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蹭着他的胸口找到一个最舒适的角度.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短短几日就成了这副德行.”楚放的声音沒有以往的轻佻.调侃.冷肃的仿佛怀中的人儿不是心爱的女子.而是杀父仇人. 苏韵安慰的摇摇头.想说些宽慰的话.彩月却不等她开口就哭道.“前儿狱里进了几名重犯.原是什么侍郎的人犯了事儿.狱卒就在姑娘眼前用刑.也不避讳.足有数日.今儿才好些了.可是姑娘却是心里落了影儿.已经几日沒有好好进食了.总是用了吐.吐了用.连续几日也不见好……”说着又唉唉呜呜的哭了起來. 楚放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盯着苏韵.“为什么不让人传大夫.你的身份不同.便是杀了人沒有圣旨也沒人敢慢怠了你.除非你自己不想.” 苏韵被两人一顿抢白.一句话憋在喉咙里差点噎死.重重的缓了两口气.有了些许力气才开口.“别听彩月瞎说.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夜间发梦.受了凉.不是什么大事.” “姑娘.都已经吐血……” 后面的话淹沒在苏韵的眼神中.楚放也不是个傻的.立刻惊问.“吐血.” “沒什么大事.就是吐得厉害了些.伤了喉咙.” 楚放依旧不放心.忧心忡忡.“我们先出去吧.寻个大夫看看.” 出去.苏韵顿了一下.这才记起.楚放确实是大摇大摆的自门口走进來的.沒有问自己为什么可以出去.也沒有问楚放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她知道楚放要的也不是她的感激.她已经欠了楚放许多.她沒办法为了自己良心的安宁去虚伪的道什么谢. 当久违的阳光照射下來的时候.苏韵紧紧闭上双眼.忍住那不知是因为强光照射还是久失复得而产生的泪意. 楚放只当沒有看到.稳稳的将她放在马车之上.亲自驾车离开这个他一辈子都不想在看见的地方. 马车停下.苏韵才发现楚放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府里.依旧是田叔那张和蔼的笑脸将她引入曾经住过的软香阁.进进出出的替她忙乱着. “少爷.老奴这就去城外请茅山先生來为苏姑娘请脉.” 楚放精神一震.他倒是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物了.所谓茅山先生别号茅山医仙.沒人知道他是师承哪里.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是何.只知他常年居住在京外三十里地外的茅山之上.传闻他性格古怪.行事乖张.最不受那些规矩礼教的约束.不屑与那些哗众取宠有点能耐便不可一世的所谓御医为伍.只一人逍遥江湖.遇到合眼之人便是他是乞丐也会鼎力相助.遇到不合眼之人便是庙堂天子也敢拒绝.端的是天不怕地不怕. 虽然不知此行能不能将人请來.但好歹是条路子. “印岚.” 一道褐影自角落暗处闪身出來.吓了彩月一大跳.躬身行礼.“公子.” “你跟着田叔.务必将人带來.不论威逼利诱.不计代价.” “是.” 吩咐完.其余人识趣的退了下去.整个房间里只余两人相对无言. “你……” “你……”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楚放将苏韵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动作轻柔.似乎带着无法掩饰的爱意. 苏韵脸色有些发红.窘迫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显得脸色沒有那么难堪了.“我还是回萧府吧.我住在这里也实在不像个样子.” 发觉她的窘迫.楚放轻笑.“你如今这个样子还想走到哪里去.且在这里养养罢.待你身子大好了.便是想到天边去我都由着你.” 苏韵不想去天边.但是身子是自己的.静养是必须的.自从來到这个世界她就是大病小病形影不离.仿佛爱上她了似的.如今她是真的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此时的她根本不想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什么沈烟行.什么秦冥翼.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她承认萧明空是因为他确实真的关心这个女儿.可是萧府其他人是不是也那么欢迎她就有待考证了. 知道她的疲累.楚放也不扰她只是静静的陪在榻边.看着她虽然略显苍白却异常安详的睡容觉得只要能够这样看着她.便是立时死了.也是值得的. 他从沒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深刻的爱上一个女子.这么多年來他看变了形形**的女子.也许是因为自小沒有母亲.他对于那些温柔似水的女子总是存着两分怜惜之心. 直到年前他也一直认为未來或许哪天他会与一个温柔端庄的女子成亲.不需要多么深刻的感情.只要举案齐眉.然后一起孕育后代.然后看着他们长大自己慢慢变老.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然而.他沒想到他会遇到这么一个小丫头.她耀眼的仿佛天际的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她的活力.她的热情.她的光辉.她像一个专业的开锁工.一次次的强势抨击着他隐藏极深的内心大门.然后大摇大摆的常驻.在无法驱赶. 他想过放弃.想过离开.想过默默祝福.什么都想过.可是当机会摆到眼前时.他可耻的被诱惑了.他想得到她. 伸手扶上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颊.仿佛被蛊惑一般.不由自主的凑过去覆上那樱红的薄唇.那软软的触感、淡淡的温度.几乎熨烫到了他的心里.“沫儿.我真的……” …… 苏韵一觉睡醒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只一眼便看到了歪在床边的男子.似乎十分疲惫.睡的很沉.沒有了平日里的邪肆轻佻.沉睡的楚放纯洁的仿佛最透明的水晶.连本身所带的妖媚都仿佛融化在晨光里.不含一丝杂质. 淡淡的晨光透过窗纱洒落进來.在身上形成一片若有似无的光影.那双敛尽风华的凤眸静静的合着.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暗影.衬得眼睛之下的青色更加明显. 往日干净的脸颊之上冒出些许的胡茬.看上去倒是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粗犷的英气.整洁的衣服皱巴巴的穿在身上.而自己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一只手. 略一想便知道楚放的一身狼狈是谁的杰作.急忙松开那张大手.苏韵觉得脸上rela辣的.可心里却仿佛三九天气抱着暖炉暖烘烘的. 楚放被苏韵的动作惊醒.脑子尚未清醒.身体却已然下意识的将苏韵搂过.手里轻拍着.嘴里还轻轻念道.“不怕.沫儿不怕.我在这里.” 眼里又有泪意想要渗透.赶紧强忍住.努力平复了情绪.伸出手捏着他的鼻子.捂着他的嘴.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容. 楚放毕竟是习武之人.即使有一瞬的迷糊时间也不会太短.在苏韵捂着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清醒过來.见少女精神好了不少.心下略松了些. “又调皮.醒來就起身吧.从昨儿到现在你可是滴水未进啊.” 苏韵点点头起身收拾.整理好衣服才发觉.彩月不在自己是手残党又不会梳头.急忙越过屏风跑出前厅.“哎.公子.彩月呢.我不会梳头啊.” 楚放顿了顿.放下手中的茶.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将她按到椅子坐下.“印岚回來了.茅山先生不肯下山.我让他继续去求.彩月是个忠心的.也跟着去求了.” 苏韵不免心中又是一热.感受着楚放的大手一下一下的婆娑自己的头发.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对着百年的古董.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平静下來. 田叔静静地看着那一双如画的人儿.看着自家少爷眼中的温柔.看着那连遮掩都已经遮掩不住的爱意.竟不忍开口打断.默默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到底.他们沒等來茅山老人到是等來了一个苏韵并不想见的男人. 看到秦冥翼的时候苏韵也沒有感觉到吃惊.她知道她们总会见面.可明明知道.心里的疼痛却还是如实的反映了出來. “韵儿.”看着比从前更加消瘦的苏韵.秦冥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唤了一声便沒了下文. 心底隐隐跳跃着的期待再度落空.苏韵自嘲的笑了.这样的她连自己都看不起.她竟不知道她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跟我回府吧.” 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秦冥翼..想要看出他的心到底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凭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竟连一句解释都沒有.只淡淡的一句‘回府吧’.便想将所有的事情揭了过去.她有些想笑.事实上也笑了.笑得连泪水都不受控制. “秦冥翼.你把我当成什么.你以为是你的玩具吗.你召之即來.挥之即去.沒用的时候将我放在你府里不过是闲养着罢了.有用的时候随时将我拎出來替你的女人顶罪.秦冥翼.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章 第一首富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秦冥翼定定的看着苏韵.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苏韵在他毫无遮掩的哭泣.心似乎被人狠狠地捏成一团.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却被她迅速的避开. “别碰我.恶心.” 秦冥翼顿时僵在原地.良久才缓缓道.“韵儿.京兆尹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事情出在他的手下.断沒有草草了事的情况.烟儿身受重伤.经不得牢狱之灾.只能委屈你.但是我是不会让你出事.” 苏韵面无表情的听着他难得一见的解释.心里却沒有丝毫的动容.是啊.因为她弱所以被放弃的只能是自己.不论原因是什么都改变不了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的事实.被放弃已然成习惯.再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不论你信不信.韵儿.我从未想过放弃你.” 苏韵抬头盯着秦冥翼良久.突然笑了笑.缓缓道.“翼.如果……如果我说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不纳小妾.不娶侧妃.不抬平妃.你能不能做到.” 秦冥翼沉默不语. 苏韵惨笑.“你看.我不求荣华富贵.不求锦衣玉食.不求呼奴唤婢.我所求的仅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可即使我平生所愿简单的不要能再简单.你却不能给我.”抬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脸.“翼.算了吧.我们分开吧.” 秦冥翼倏然抬头.目光如猝了毒的利箭狠狠地射向苏韵.一字一顿道.“你、休、想.” 仿佛沒有看到他阴鸷的目光.抽回手.走到窗边望着那姹紫嫣红的满园春色.看着展翅高飞的飞禽.心中徒然升起一股羡慕. “我从來不是你们心中的大家闺秀.也沒有你们所想的那么宽容大度.对于我來说男人就像女子最私密的东西.既不能轻易见人.更遑论与人共享.你身边有着一个沈烟行.虽说我沒有见过.但多少听说过一些你的后院.以前.我可以不在意.左右我沒有见到.只当她们不存在.可现在.不行.” “我不会答应的.”秦冥翼的声音满是斩钉截铁.隐隐约约的似乎透出一股阴森的味道.紧紧盯着苏韵的背影.眸光里有什么东西反复的变换. 苏韵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里尽是失望与暗淡.“我可以强迫自己忍受你有别的女人.可是.沒有哪个女人能够接受自己在关键的时候总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那是……” “大冰.”淡淡的打断秦冥翼欲说出口的话.也不回头.“不要再说什么你沒有放弃我.只是权宜之计之类的废话.事实就是事实.不论你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改变不了.” 秦冥翼语塞.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即使我不同意.你也铁了心是吗.” 慢慢转过身.看了他片刻.突然扬起一抹浑似从前的灿烂笑容.可出口的语气却是决绝的令人绝望.“是的.” 苏韵的话决绝而又坚定.抛开她单薄了些许的身体与泛着微微苍白的脸色.沒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看出她刚刚经历过一场情伤.一场背叛. 似乎她的脸上不论什么时候都带着那么明艳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她的自尊.她的尊严不允许她示弱. 明明只是一个尚未笈屛的小姑娘.却总是用华丽的笑容将自己全副武装.尽管内里早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可外表依旧华丽如最骄傲的凤凰.永远高昂着头颅. 秦冥翼知道苏韵的脾气.也知道她所求的离开定不是欲擒故纵.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有了悔意. 只要一想到也许有一天她会陪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也许会对着另一个男人娇媚浅笑他就觉得想要毁掉一切.想要将她的双腿折断.将她用铁链锁在自己的卧室里.让她每时每刻只能看到自己.让她的视线里在沒有别人的影子…… 一直到楚放进來.苏韵也沒有在看后面的男人一眼.秦冥翼盯着楚放.眼里尽是变换的色彩.楚放心头顿了顿.若无其事的端着药碗慢条斯理的递给苏韵. “丫头.喝药.” 怨念的盯着眼前的药碗.苏韵真想将这黑乎乎的一碗扣到楚放那笑得欠扁的俊脸上.恶狠狠的端过药碗.咬着牙假装是某公子的血一饮而尽.楚放配合默契的递上一颗话梅.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 默默地看着两人配合默契的互动.秦冥翼双手紧握.指节泛白.直到两人都消停了.才扫了一眼盯着苏韵.“明日回府.” “不要.”狠狠地蹙起眉头.果断的拒绝. ‘唰’的转头.“你在说一遍.” 毫不示弱的目光直逼秦冥翼.一字一顿.“我、不、要.” 秦冥翼沒有再说话.周身的空气却越來越凝滞.即使站在旁边也感到窒息.苏韵却是无所畏惧.就那么笔直的站着对他对峙.楚放想要上前.可是看到秦冥翼扫视过來的目光.看到少女纤细的背影.心里那隐隐冒头的期待终于还是战胜了理智. “如果你想一辈子见不到林晨曦.”说罢.也不看苏韵难看的脸色.径自转身.路过楚放的时候突兀的出手.狠狠地一掌拍出.楚放竟也不躲生生承受了下來.狼狈的捂着胸口倒退数步.直到碰到桌椅才停下.嘴角登时溢出鲜血. “楚放……”心头狠狠一跳.苏韵惊呼一声.也顾不得秦冥翼威胁的愤怒.跑过去扶着楚放.“你怎么样.” 勉强咽下喉间的腥甜.沉吸两口气.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沒事儿.公子我命大着呢.再挨他几掌也还能够活蹦乱跳的去给你煎药.” 见他还有心思调侃自己.心下不由的放松了些.“要不要去找找大夫.” 楚放摇摇头.顿了顿.“你也该休息了.我自己回头上点药也就好了.印岚.” 神出鬼沒的印岚再度诡异的出现.见楚放一副被蹂躏的衰样也不多问.对着苏韵点点头.就扶起楚放离开软香阁. 刚一出软香阁的院子.楚放推开印岚就开始咳嗽吐血.足足吐了几大口才缓过來一些.印岚平板的比僵尸还要僵硬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的担忧. “公子.你的伤势并乐观.刚才还特意动用内力……” 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说.“近几日所有事宜都交给你与印风打理.不用來回我.” 印岚愣了愣.“入了十月份天启、东华、凤影三国使臣要來访我朝.今上邀请公子出席.公子……” 抹干嘴角的血迹.楚放冷笑一声.“他不是邀请我.他邀请的是天下第一首富这个身份.也罢.他要摆架子.索性就让他摆个够.让印风扮成我的样子赴宴.到时你跟着去.” 印岚沒有问多余的问題.只是恭敬的应是.他从不怀疑楚放的能耐.当年他以一个孩子的身份挽狂澜于既倒.扛起那个摇摇欲坠的楚家并且暗中发展.将整个天下的经济用最短的时间尽揽于一手.而时年他也不过是十二岁之龄的稚子. 如今经过数年时间的沉淀.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沒有人脉.沒有资本.孤身一人的孩童.他是声名远播.神秘无双的第一首富.他是无数国家争相拉拢的人才.可惜.沒人知道.他其实只希望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山野草民. 深深望一眼软香阁.楚放扶着印岚转身离开.只是他却不知.这一走却差点成了永别. …… 安静的修养两日.楚放沒有再过來.苏韵一心扑在林晨曦的事情之上也沒有在意.只是算着林晨曦休沐的日子已经结束却也不见林晨曦过來.心里的焦急终究占了上风. “彩月.三公子今日不在府里吗.” 彩月手里缝着半成品的衣服.闻言头也不抬回道.“约莫是不在.这几日连那根呆木头都不见了.” 呆木头.想到印岚那一脸的万年僵尸脸.除了遵命都不会有异议的性子.苏韵不禁有些想笑.上下打量了彩月几眼刚准备调侃她几句又想起自己都是一脑门子的官司沒有断清楚.也就作罢.只道.缘分自有天定. “彩月.去打听一下三公子有沒有回府.说我有要事.” “哎.”放下手中的活.彩月脆生生的应着.转身跑向外面.还不待出了院门就被迎面走來的一行人撞了个踉跄. “哎呦.”彩月一声惊呼.向后倒去.狼狈的跌在地上. 对面的女子也被撞得不轻.退了两步才被身边的丫鬟扶着.身边的婆子扶好來人.上前两步就是几个狠厉的耳光.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混帐东西.作死的小贱蹄子.你是生了几个脑袋.竟敢冲撞我家小姐.冒冒失失的赶着去投胎吗.若是伤了我家小姐.看我轻饶得了你.” 彩月人小.被这雷厉风行的耳光打蒙了.连來人是谁都沒看清.急忙跪起來磕头认错.“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错了.小姐息怒.” 苏韵被外面的声响惊动了.隐约还能听见彩月的哭声.急忙随意的披了一件衣服.被几个二等丫鬟扶着出了屋门.一眼便看到彩月满身尘土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认错.而对面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韩笙箫.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一章 再入王府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静静的扶着丫鬟的手站在台阶之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可杏眸里却满是冷凝.彩月虽名为丫鬟.却屡次在危难的时候挡在自己身前.即使自己入狱之际也是不离不弃.苏韵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妹一般.如今看着她这么卑微的跪在那里.苏韵觉得她从沒像今天这么愤怒过. “我当是谁呀.原來是韩姑娘.怎么我这小丫头是怎么惹着你了.竟闹的这么沸反盈天的.” 韩笙箫一见苏韵就想到那日对自己的羞辱.心里恨得要命.可脸上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四小姐说笑了.不过是这丫头实在太不成体统了些.冒冒失失沒有丝毫礼数.笙箫只道四小姐心眼儿善.不忍苛责.便出手替四小姐略教训稍许.毕竟今日冲撞了笙箫是小.改明儿若是冲撞了那个贵人才真真是损人不利己.” 苏韵抿着唇淡淡冷哼.“韩姑娘也不用在这儿上纲上线的拿什么贵人说事儿.便是真的冲撞了哪位贵人自有我这个做主子的担待着.实在不行.还有三公子这个主人顶着.怎么算也轮不到你一个外姓姑娘在这里指手画脚吧.出门在外.苏……沫雪还是奉劝韩姑娘一句.人贵自重.还是看清点儿自己的身份为好.” “你……”韩笙箫被苏韵一顿冷嘲热讽的暗指趱越说的脸上火辣辣的烧.可论起嘴上功夫楚放都得退避三舍更别提韩笙箫一个装模作样的花瓶了.指着苏韵半天沒有说出一句话.急的眼泪都快掉下來了. 苏韵却不理会她.示意身边的丫头将彩月扶起來送回房.这才看向韩笙箫.“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沒工夫跟你打哈哈.”对于韩笙箫这种送上门來找虐的女人.苏韵一向敬谢不敏.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何况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韩笙箫沒有被苏韵的态度气到.倒是被苏韵的言辞给刺激到了.指着苏韵脸色涨的通红道.“你粗俗.” 对着天空翻个大白眼.不耐烦道.“沒什么事趁早滚蛋.别浪费我的时间.” “你要去找表哥.别做梦了.表哥根本不在府里.你以为你是谁.能劳动表哥成日守着你不成.” 沒有理会韩笙箫的叫嚣.苏韵微微蹙起眉头.她倒是沒想到楚放不在府里.虽说她也沒什么大事可是心里总是记挂着小孩坐立不安的.想想.终究还是担忧占了上风. “不管你是來做什么的.今天我很忙.沒空理你.你最好识趣的离开.韩姑娘.这里是楚府.不是你家.你最好还是收敛点.”言罢.转身回屋.不再理会韩笙箫. 韩笙箫咬着银牙.狠狠地盯着被关上的.直到身边的丫鬟提醒这才再度愤恨的瞪了一眼软香阁的木门.转身离开. 苏韵先去看了彩月一眼.虽然红肿不堪却是沒有破皮.上了药也就沒什么大碍了.看着彩月昏昏欲睡的样子.苏韵也沒有惊动她.只让人备了马车只身往翼王府而去. 似是有过吩咐.苏韵并沒有丝毫的阻碍就入了府.刚准备去书房就被告知秦冥翼下令.若是她來了直接将人带去芙蕖楼.苏韵不知其意.跟着周管家走入那个异常熟悉的小园子.看着周围熟悉的一草一木.似乎还能触摸到曾经生活过的温度.心里却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不安感. “殿下.苏……萧四小姐到了.” 屋里半晌沒有丝毫动静.足有一刻钟.似乎是算着苏韵的耐心.在她几乎都想拂袖而去的时候.终于传來淡淡的声音. “进來.退下.”明显第二句是给自己的.周管家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躬身行礼.离开. 深呼吸几口气.一遍遍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能吵架.只是为林晨曦.直到觉得自己心态平稳了才推门进去. 秦冥翼一身居家服随意的坐在苏韵平日里坐的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之上摆着酒菜.似乎知道苏韵今天回來.连餐具都是双份.听见动静默默抬眼扫了眼她.将自己身前的酒杯斟满. 苏韵也不用他招呼.自觉的坐到他的对面.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空气里只能听到规律的呼吸声. “小曦呢.”觉得这么沉默下去也沒有意义.苏韵率先开口. 秦冥翼抬头端详了她几眼沒有说话.将手中的酒一饮而下. 苏韵的心情变的十分烦躁.不知为何.从踏入这个王府开始她的心里就好像中了一团火.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只想快点离开.而对面的男人却似乎故意.依然不紧不慢的品着酒.就在苏韵耐心完全告罄的时候才放下酒杯默默开口. “本王说过的吧.你是本王带入京城.便是死也只能死在王府里.” 苏韵心头一跳.警惕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秦冥翼却沒有在说话.只是看着她.眸光似乎突然变的略带痴迷.“本王一直很好奇.你到底给本王下了什么蛊能够让本王如此牵念着你.曾经一度.本王都几乎要怀疑你是个妖女.而妖女在本朝.是要受万火焚身之苦的.” 苏韵倏的起身.脸色煞白.秦冥翼却只是温柔的看着她.那表情让苏韵毛骨悚然.“但是.本王自是舍不得你的.所以本王将你留在身边.只要沒有危及性命.只要留你在身边.妖女便妖女吧.本王身负皇族血脉.是真正的天皇贵胄岂有连你都镇不住的道理.” 说到这里.秦冥翼淡淡起身.來到苏韵的身边一手抚摸上那光洁的小脸.冰冷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四肢百骸.苏韵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秦冥翼.害怕的几乎就要拔腿而逃.可四肢却僵硬的仿佛被钉在原地一动不能. “可是.”温柔的目光瞬间消失.仿佛來自地狱的恶鬼一般阴森森的看着苏韵眼底的惶恐.在脸颊游走的大掌紧紧掐着她的下颌. “你想逃……你想逃到哪里去.楚放哪里.别做梦了.苏韵.不.应该是萧沫雪.当初说你失忆也是谎言吧.因为想要回京所以欲擒故纵跟着本王.如今.回到京城了想要踢开本王.你以为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本王会信么.你觉得本王是你可以玩弄的人么.萧沫雪既然当初你有胆子招惹本王.就要做好死在本王身边的觉悟.本王绝不会让你离开本王一步的.便是死.” 苏韵默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那双漆黑的眸子仍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却沒有丝毫自己所熟悉的色彩.她突然有些想念那些曾经风餐露宿的日子.突然有些怀念那些曾经一起相依取暖的日子. 苏韵静静的看着他.目光里隐藏着对曾经的眷恋.对那个有些别扭.有些可爱的男人的爱恋.可惜.这一切男人都看不见.心底好像开了一个大洞.有什么在飞速的流逝.有什么在飞速的进入.渐渐冰冷的感觉取代了所有的感官. 看着不言不语好像默认的苏韵.秦冥翼冷笑一声狠狠地将她扔在一边.苏韵踉跄着倒在地上.脑海里不断盘旋着他刚才的控诉.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现状.该怎么去继续未來那虚无缥缈的路. “來人.” 房门应声而开.几名体格壮硕的嬷嬷恭敬的走了进來.为首的两名手里端着两个托盘.见秦冥翼冷然的站在那里.朝后点头示意.立即有两名嬷嬷手脚利落的上前将苏韵拉了起來.将一杯不知名的液体灌下. 苏韵浑浑噩噩的被迫吞咽之际似突然回过神.推开束缚就要跑.却被嬷嬷七手八脚的拉了回來.从沒受过苦的苏韵被四五人强行按着.反抗不得.‘唰’的将头转向一直负手立在那里的男人. “秦冥翼.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王八蛋.纵我骗了你又如何.我救你于危难之中.你带我回京以报恩情难道还亏了你吗.你凭什么委屈.你屡次三番纵容沈烟行害我.我还沒有找你算账你凭什么跟我掰扯.早知道你是个过河拆桥的混蛋.当初就是由着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救你.” 静静地听着苏韵气急败坏的大骂.秦冥翼依然不言不语.直到嬷嬷将一壶不知名的液体尽数灌完之后.突然笑了笑.走到苏韵的身边.低身俯视着地上因为挣扎而衣衫散开.发丝凌乱的苏韵. “恩将仇报又如何.本王想要的便沒有得不到的道理.韵儿.本王说话从來都不是玩笑.你只能留在翼王府.”说完朝着为首的嬷嬷抬了抬下巴. 嬷嬷立时会意.自第二个托盘里拿出一条约莫三米长.足有手腕粗细的铁链.自榻上摸索几下.一声细微的声响传出.一端已然扣在榻上. 冰冷的重量覆上脚腕时苏韵发出一声幼兽将死才会发出的哀鸣.想要挣扎却被死死地压住.只能任由那根象征耻辱的铁链覆上自己的身体.像狗一般被拴在床榻之上. 听着苏韵的哀鸣.秦冥翼的眼里掠起些微的起伏.转瞬即逝.看着嬷嬷离开.秦冥翼缓缓伏低身子.将女子抱进怀里.神情阴鸷语气却是异常的温柔.“你看韵儿.这样你就再也不能离开本王了.你会永远留在本王的身边.只能看见本王.”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二章 被囚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木乱的神思渐渐恢复.可身体的力气却好像随着呼吸都系数排出体外.整个身体酥软的连转头的力气都沒有.想要哀求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语不成调. 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温柔的摸着她柔软的长发.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缓声道.“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本王也喜欢听你的声音.可是.为了防止你继续说出什么本王不爱听的话.以后还是别说话了.否则.本王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情.” 无法发出声音.苏韵心底的恐惧不安无限扩大.如同受惊的小兽慌乱的躲藏想要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却发现除了禁锢自己的这个牢笼再无处躲藏. 男人毫不费力的将苏韵微弱挣扎的身体搂紧一点.阴声道“你放心.不会有人來打扰你的.萧明空被禁足根本出不了府.阿放现在身受重伤.自顾不暇更沒有时间來理会你.你可以安心的留在府里.我会派人守在周围.除了我不会有人能够进入芙蕖楼.” 秦冥翼不愧是皇家之人.对于人心的把握掌握的炉火纯青.总是知道该如何准确无误的击垮一个人内心. 当听到自己最后的一个希望被告知无望后.苏韵刹那间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脚上的重量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她被人当作畜生一般圈养. 后來秦冥翼是何时离开.自己是如何回到床上.什么时候睡着她都不知道.只是当清醒过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狠狠地将屋子里所有摆设古董砸了粉碎.试过各种方法想要摆脱脚上的铁链.可是不知是自己开锁技术太差还是质量太好始终无法如愿. 也曾哀求过.摔打可以拿得动的东西抗议过.回应她的除了侍女利落的清扫便只有默然无声.有时候夜半无人之时望着外面皎洁的月亮.苏韵甚至找不到自己继续生存下去的意义.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明明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求得一隅安身立命.可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渐渐地苏韵安静了.不再发疯的摔东西.不再不间歇的拍着门板哀呼求饶.每天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有时浑浑噩噩的竟是一夜未眠的望着月亮.伺候她的侍女战战兢兢却不敢相劝.只能由着她.在更深露重的时候为她加件衣物. 四更天是整个夜里最黑暗的时候.也是整个夜里最有希望的时候.谁都知道.黎明即将破晓.人们终将重见光辉.可是等待却是漫长无期的…… 整个芙蕖楼隐于夜色之中.连一盏备用的烛台都未点.沉寂而安静.清风过境.带着不知从何处携來的落花染上墨色凌乱的散落在院子里.仿佛带着浓重墨色的荒宅.远远的望去不知为何竟染上几许凄惶. 苏韵一身洁白的中衣蜷缩着躺在角落里.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膝.将脸深深埋入墨发之中.那是……胎儿在**里时的自我防卫姿势. 突兀的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床榻之前.银色的面具在黑暗中折射出冷然的光芒.就那么静静的盯着白衣女子半晌.男子微微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触摸一下那触手可及的肌肤.却突然眸子微微一眯.调转方向看向女子脚下. 手里挑着那粗重的铁链.男子眸里折出一股寒光.朝着外间忘了一眼冷笑一声.从腰间拿出一柄短剑.狠狠地砍了上去.除了发出一声争鸣却是丝毫无损.倒是苏韵被突來的利器相碰声惊醒.想要转身.被男子眼疾手快上前一点又软了下去. 蹙了蹙眉.放开铁链.男子一手搭上苏韵的脉搏.良久才收回手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消瘦的脸颊.“等我.”然后起身.如來时一般突兀的消失卧室里. …… 夏日的芙蕖楼是整个王府里环境最为清雅的院子.庞大的池塘几乎将小楼紧紧包围.满池的荷花娇艳动人.碧波荡漾.荷叶悠扬.衬得荷花比以往多了几分的人气. 芙蕖楼人不多.细数起來也不过五六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人人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发出声响.整个芙蕖楼寂静的仿佛**于世俗之外.倒是院外侍卫林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 初夏的天气已经有了暑气.长时间的站岗不免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正值混沌之际.远远传來一阵脚步声.还未见人就已经闻到一阵香气扑鼻. 值班的赵怀目光警惕的看向声远处.來人是三名年约十**岁的少妇.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身后跟着的是各自的两个贴身丫鬟.远远的看见赵怀就笑了开. “赵侍卫还在这里当值.当真是辛苦的紧.也不省得歇歇.” 赵怀并不接话.只是微微抱拳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属下见过各位夫人.” 一名红杉妖艳的妩媚女子甩着手帕娇笑道.“赵侍卫折煞贱妾了.你是王爷跟前的红人儿.贱妾如何当得起你这一礼.”身后两名女子跟着附和.脸上却丝毫沒有受不起的意思. 赵怀也是个上道的.虽然沒什么殷切的巴结感.嘴上却是不得罪人.“红夫人说笑了.您是主子.属下只是个下人.自然受得起属下一礼.” 被称为红夫人的女子显然被赵怀的主子二字取悦了.满意的点头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題. “不知三位夫人无故來此可是有事.” “哦.也沒什么大事.”红夫人摆了摆手.笑得花枝乱颤.“不过是前儿听闻王爷的救命恩人回來了.之前一直不得见.如今腾开了闲儿.特來拜见一下罢了.” 赵怀也不诧异.点点头道.“如此.夫人可有王爷手谕.或是令牌也行.” “王爷政务繁忙.贱妾不能为其分忧也就罢了.怎么好拿这些小事去打扰王爷.不过是转个身儿的事罢了.” 赵怀蹙起眉头.有些为难.“可是王爷说了.沒有手谕任何人不得…..” “赵侍卫.”不带他话说完红夫人立刻喝道.“刚才还道赵侍卫是个通透的人.却原來也是糊涂秧子么.怎么.赵侍卫是瞧着贱妾人微言轻才百般推脱婉拒的么.”身后跟着的两名夫人立刻跟着附和.声声都是指责赵怀的指控. 赵怀立刻行礼.俯身.“属下不敢.” “呦这是怎么了.闹什么.”二人正值僵持不下的时候.碧儿清脆的声音传來.红夫人一见碧儿立刻一脸委屈. “碧儿姑娘來了.你來瞧瞧.贱妾们不过是想看看王爷的救命恩人.感谢一番.岂料.倒是被赵侍卫挡在了门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算怎么回事儿.” “就是.王爷便是我们的天.救了王爷命岂不就是救了我们的命.如今连救命恩人都不得见.这是何道理.” “两位姐姐所言.句句是贱妾的心声.” 碧儿含笑听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莫名的扫了赵怀一眼.“赵侍卫.既是各位夫人的一番好意.何不就放了他们进去.左右苏姑娘的性子也是好的.想必不会介意.说不定苏姑娘也念着希望有人能陪她解解闷.”见赵怀一脸深思.碧儿顿了顿继续开口. “今日若不是我家小姐身体欠安.也定是要一起來的.如今三位夫人既來了.总沒有在打道回府的道理.否则若是传出去.指不定怎么编排苏姑娘目中无人呢.赵侍卫.你觉得呢.”拖着长长的音调.碧儿高深莫测的看着赵怀.语气里满是意味深长. 赵怀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三位夫人.“王爷……” “赵侍卫放心.王爷怪罪下來.我们小姐一力承担.绝不拖累赵侍卫.”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怀急忙摆手.狠狠地一咬牙.侧开身子.“算了.各位夫人进去吧.不过要快些出來.否则出了差池属下担待不起.” 三位夫人这才作罢.对着碧儿隐晦一笑.娉婷袅袅的的转身进了芙蕖楼.赵怀看着碧儿欲言又止. 碧儿淡淡一笑.“赵侍卫尽职尽责也实在累了.不如去休息一下吧.左右里面有三位夫人照顾.应是出不了大事的.”留下一句.朝着赵怀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红夫人三人一进院门就看见二楼窗边的白影.沒有穿衣服就只着一身白色的里衣.静静地站在窗前.半抬着头望向天边.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天.除了空茫茫的一片蓝什么都沒有.沒人知道她在看什么. 红夫人顿了顿.朝着楼上的人儿笑道.“这便是苏姑娘么.贱妾见过姑娘.” “贱妾见过苏姑娘.” 仿佛沒有听到楼下的声音.苏韵一动不动的望着天际.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红夫人心里一恼.暗道:果然如沈烟行所言非一般的高傲.若是让她成功入府.那她们这些人就等着被驱逐吧.想着.红夫人也不等她的回话就径自起了身.三人自觉的上了楼.旁边服侍的丫鬟看看红夫人等人有看看丝毫沒有表示的苏韵.犹豫片刻还是退了下去.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三章 挑衅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顿时.整个芙蕖楼空空荡荡.只余四人. 红夫人上下打量着苏韵的卧室.末了才看向苏韵.“早就听闻苏姑娘大名.虽同处一府却是不得相见.今儿一见果然是个美人.” 苏韵依然沉默不语.连姿势都沒有改变.红夫人也不在意.示意身后的女子说话.女子立刻开口接到. “红姐姐所言甚是.早听闻王爷十分宝贝苏姑娘.几乎与沈姑娘比肩.如今瞧着这屋子里却是有几分道理可循的.” “难怪能够将王爷引诱的神魂颠倒.苏姑娘倒也有些资本.只是这感情啊.到底还是细水长流的好.太过猛烈了.终究好比天上的流星.只是昙花一现.”看上去比较柔弱的女子温温柔柔的跟着含笑道. 红夫人闻言笑了.“柔儿.你这小蹄子.别是得不到王爷的疼爱.就在这里叫嚣吧.到底是得到过王爷真心相待的.便是时间尚短也有了傲视我们这等贱妾的资本啊.” “姐姐这话可错了.这乌鸦不论怎么装扮她也还是乌鸦.变不了凤凰的.明明一身落魄相.偏要挤入贵族的圈子.不过是徒惹笑话罢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嗨.浑不管中心主角是不是在意.知道三人渐渐安静下來.苏韵才慢慢转身.动作很慢.仿佛慢镜头回放一般.滑稽中似乎又带着说不出的凄凉感. 一步一步的走到三人面前.下意识的三人都屛住了呼吸.原以为会得來苏韵的冷嘲热讽或者冷言回击.可女子却只是淡淡的自三人身边走过.沒有丝毫动怒的情况.甚至还在错身之际微微一笑. 苏韵的笑容很轻.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散.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站在自己面前为了那个男人叫嚣的三个女人更可笑.整个时代里所有女子都是那么可笑.可是对于红夫人三人來说.这就是轻蔑的嘲笑.嘲笑她们如小丑一般的不自量力. 三人对视一眼.红夫人冷笑着.不动声色的伸出脚.女子目光涣散.目无焦距.一脚踏了上去.整个人被拌的向前扑去.两名夫人一见.同时‘哎呦’一声争相扑在苏韵身上. 浑身酥软的苏韵躲闪不及.眼铮铮的看着沉沉的重量带着惯性冲力跌在身上.苏韵只觉得自己胸腔一阵闷疼.仿佛胸骨都要断裂.脚踝处的铁链一阵大力摩擦.火辣辣的疼痛感传來. “对不起.对不起.贱妾不是故意的.还请苏姑娘见谅.”那柔弱女子一手撑在苏韵的身上嘴里不住的道歉.手下却是狠狠地用力.苏韵疼的说不出话.只能蜷缩起來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冷汗一身一身的往外冒. 因为颤抖.铁链跟着发出哗哗的声音.红夫人等人这才注意到.苏韵竟是赤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之上.而纤细的脚踝之处更是被一根手腕粗细的铁链牢牢地拴着.而此时.狰狞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鲜红的液体从那里渗透出來转眼便染红了铁链的一端. 三位夫人愣住了.她们万沒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沈烟行告诉她们的明明是苏韵侍宠生娇企图独占翼王.将她们都赶出府.且翼王对于苏韵的宠爱纵容也实在声名远播.因此自己等人才会來寻衅报复.可此时此景.怎么看都不像沈烟行说的那个样子. 即使三人再笨再蠢此刻也明白了.她们被沈烟行当枪使了. 外面的丫鬟听到屋里的动静.即刻冲了进來.看到苏韵紧紧蜷缩成一团.缩在地板之上.鲜红的血渍不断渗出.立刻大惊.手忙脚乱的将苏韵扶上床榻. 红夫人三人愣了片刻.面面相觑一眼.动作一致的转身离开.刚走到院门就看见一个小丫头苦苦哀求一名侍卫想要出府.却被毫不留情的拒绝.而赵怀.早已不见踪影. 一直跟着红夫人附和的夫人想到苏韵的样子下意识的想要过去说情.被柔儿夫人一把拉住.扯着出了芙蕖楼. “柔儿妹妹.你做什么.” 柔儿一脸恨铁不成钢.“姐姐好生糊涂.妹妹若不拉着你.你便是想拼着去死么.” 女子满脸茫然.红夫人点头.“柔儿说得对.你还看不出來么.今儿的一切都是沈烟行算计好的.否则.赵侍卫怎么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偏出了事的时候不见.沈烟行这是要整治苏韵呢.这两人狗咬狗.我们做何要去参一脚.今日之事已然失误.万不可在轻举妄动了.” 说罢也不多留.转身带着丫鬟离开.步履匆匆.竟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柔儿点点头朝着女子拍了拍.紧随着离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小丫鬟苦求无门只能气急败坏的回了屋子.絮絮叨叨的边骂边处理着苏韵脚上的伤.苏韵只觉得胸口疼的连气都换不过來.模模糊糊的听着小丫鬟的骂声.心中苦笑.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尽数被熄灭在这场突如其來的灾难中.心底隐隐蛰伏的希望也如数被惊醒. 时到今日还有什么事看不穿的呢.也许秦冥翼确实是在乎自己的.可这所谓的在乎也不过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人最想要的永远都是‘失去后’跟‘得不到’.因为得到过.所以失去后.因为失去后.所以得不到. 什么爱.什么情.说白了.自己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他身为皇族.那泛滥的大男子主义下产生的偏执罢了. 拼着最后一点自尊.苏韵紧紧握了握小丫头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终于陷入了黑暗. 不知是被听从苏韵的吩咐还是被人下了噤口令.那日的事情仿佛破晓的薄雾.随着太阳的升起落下烟消云散.日子还在继续.秦冥翼依然未在踏入芙蕖楼一步.仿佛真的彻底遗忘了苏韵的存在.每天会有几名不同的少女趾高气昂的來到芙蕖楼.从开始的阻拦到后來的如入无人之境.苏韵早已经习惯无视所有人的叫嚣和刁难.偶尔身体的疼痛不再难以忍受.变成唯一可以提醒自己还活着的证据. 一切似乎都沒有改变.又好像一切都早已改变.渐渐的苏韵开始若有若无的陷入昏迷.她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从一开始的清明到后來有时会突然忘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她再沒有见过那个会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小丫鬟. 再次见到秦冥翼的时候.苏韵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已经数年.又仿佛只是短短几日. 那日天气有些阴寒.湛蓝的天空掩上一层灰暗的朦胧.空气里都是沉闷.湿冷的风吹在身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苏韵望了望沉重的天空.有些恹恹的转身为自己倒杯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近的饭食、茶水总是冰冷一片.苏韵不在乎.也沒办法. 本就发冷的神经受不了强烈的冷刺激.下意识的一抖.整个水杯发出一声脆响.碎了一地.苏韵有些茫然的看了周围一眼.起身回床.小巧白皙的小脚落在满地的瓷片之上鲜血顿时渗透出來.两种鲜明的颜色形成强烈的视觉效果. 苏韵看着.突然就笑了出來. 秦冥翼第一眼便发现了苏韵的不同.双眼呆滞.神情麻木.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连灵魂都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白皙的小脚被瓷片割的鲜血淋淋可她却像是不知道疼痛.也不抬脚就只是看着.脸上竟然带着满足的笑意. 心口倏然紧缩.秦冥翼的大脑还沒有反应过來人已经大步走过去将那个脆弱的好像稍重的口气都能将她粉碎的少女搂入怀中. “韵儿……” 少女无辜的抬头.怔怔的看着秦冥翼.努力的思考着韵儿是谁來着.好熟悉的感觉…… 沒空去思考苏韵的表情.秦冥翼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之后泡在辣椒水里.生疼的连呼吸的都会不畅. “都给本王滚进來.邵缙.去叫府医.” 秦冥翼到底积威甚久.不过几分钟.芙蕖楼大大小小的丫鬟已然全部跪在面前. 冷冷的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个尚搞不清状况的女子.直到府医将苏韵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秦冥翼都沒有说话.所有人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冷汗直冒.邵缙立在旁边微微垂头.眼角却是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怀中的那个女子. 只第一眼.饶是自己从战场上厮杀出來的铁血男儿都忍不住眼眶发红.犹记得第一次见苏韵时.那时的她一身粗布麻衣却掩不了那通身的风华.嬉笑怒骂皆是活力张扬.无论何时脸上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天上的太阳.她是第一个会跟他们这些侍卫称朋道友的姑娘.她是第一个敢指着主子破口大骂的女子.可是如今…… 神色空洞.表情麻木.眼神涣散.仿佛被关入地狱十八年后的孤鬼.连疼痛为何物都不知道.邵缙赶紧别开眼.不忍再看.心下不由自主叹息:苏姑娘与主子……废了.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四章 病重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搂着这具日夜思念牵肠挂肚的身体,秦冥翼觉得自己干涸了许久的内心仿佛被注入甘霖,一点一点的活了过来,他不在意苏韵是什么样的,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便是她真的变成鬼,他也不在乎。 “看来本王的府里也该整顿整顿了。”即使不在乎她的样子,可是却不能容忍她被怠慢。 秦冥翼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称得上是平淡,可听得人却如听到了死神的召唤,齐声哀嚎。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求王爷开恩。” “王爷饶了奴婢吧,奴婢一定好好服侍姑娘,再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求王爷开恩。” 空旷的小楼里众人的哭求声飘荡着,秦冥翼顿了顿,突然看向怀里人,缓声问。“韵儿,你怎么说?” 怀中的女子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对一切都感到无比的好奇,无比的模糊。 众人等了足有五分钟也不见苏韵说话,顿时开始再度哀嚎。秦冥翼笑意一敛。“邵缙,拉出去,处死。” 邵缙没有异议,转身领命而去。 一直盯着那张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小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色彩,可是半晌却始终一无所获,秦冥翼不愿承认苏韵病了而原因是他的逼迫,于是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苏韵只是在生气,她的心里很清楚。 粉饰的太平终究只是假象,既是假象总会有破灭的那一天,秦冥翼知道,却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么快。 领国使臣将近,谨王被削权,能堪当大用的皇子本就没有几个,关系整个北秦的荣辱,秦皇也是不敢马虎,全权交给秦冥翼负责,故秦冥翼几日里忙的脚不沾地,饶是秦冥翼的性子,心中也忍不住骂娘。 刚刚散了朝,还不待秦冥翼走出宫门就见韩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耳边轻语几句,众大臣只见翼王脸色一变,竟连招呼都来不及打,身影一闪离开原地。 一路风驰电掣,秦冥翼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马蹄有没有踏人而过,素日里半个时辰的路程生生只用了两刻钟走完,慌乱的奔进芙蕖楼就见卧室内外乱哄哄的一片,丫头婢子们哭成一团。 心中骤缩,秦冥翼的怒气飙至巅峰,沉声怒吼。“都给本王闭嘴,要哭滚出去。” “王爷……见过王爷。” 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自绕过屏风就见苏韵安静的躺在床上,不同于几日前所见的脸色苍白,此时的苏韵却是满面的通红,双眸紧闭,若非胸口处微弱的起伏,秦冥翼几乎就会相信那只是一具尸体。 府医坐在榻边,一手搭着脉,眉心紧蹙。 “王爷,这位姑娘……怕是不好了……” “放肆!”不待他话音落下,秦冥翼就是一声暴喝。 府医一个激灵,‘砰’的跪下。“王爷息怒,这位姑娘体内亏空极大,需得好生将养再配以名药喂养方能保得一时平安,可此时看来,这位姑娘非但没有好生将养,且身体似乎屡次受外伤所致气血两空,更兼姑娘似乎日前受过什么惊吓,虽说后来已经能够调理过来,可到底心力交瘁,如今一病把旧疾都勾了起来,加着长时间郁结在胸忧思甚重,如今风寒入体,势如山倒,奴才医术有限,实在是回天乏力啊……” “废物。”秦冥翼越听越生气,听到回天乏力四字时只觉得眼前都仿佛黑了一片,狠狠一脚踢开府医。“青岩,马上入宫把母妃的专属御医给本王带来,稍有迟缓,本王要你的命。其他人都给本王滚。” 众人应声而退,片刻,刚才还乱哄哄的屋子再度恢复空荡荡。秦冥翼单手轻轻抚上那滚烫的脸颊,心里的悲哀一波接着一波的涌起,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变成如此境地,明明从虎狼山回来之时两人尚是如胶似漆,可眨眼的功夫竟几乎是要天人永隔。 是他一手将那个好似人间仙子的女子毁掉,是他一手将他们之间的相依为命变成陌路殊途。可是,那真的非他所愿,他只想留住她呀…… “韵儿,韵儿,韵儿……”一遍遍的唤着女子的名字,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听到少女那带着尾音的音调了,恍惚中他似乎又看到那个性格叛逆的少女翻着白眼,满脸不耐呛声道:干嘛。 可眨眼间冰冷的现实却将他的幻想打击得支离破碎,他知道他永远不会再看到她为他绽放的笑容了。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想放弃,如果注定此生要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他也希望身边陪着的,是她。 太医确实来的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不到,青岩拎着满身大汗的五旬老人出现在翼王府,同时出现的还有明妃娘娘的贴身近侍桂儿。 听着太医院院首将府医的话再度重复一遍,还算平静的脸上顿时卷起一片狂风骤雨,双拳紧紧的握起,青筋突突的跳,狠狠地盯着院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了。 “给本王全力医治,她若有事,你们满门都去给本王陪葬,不,本王要将你十族尽诛。”狠狠地拽起太医,阴森森的盯着他的眼睛,那一刻,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的是鲜红的杀意。 太医战战兢兢的点头连话都说不完整,一动不敢动的任他抓在手里,尽管已经快要窒息却不敢开口求饶,头上冷汗直冒,片刻工夫已然湿了后背。桂儿并不认识苏韵,只是听说似乎是丞相府的小姐,此时见秦冥翼如此失态便也大概有了猜测,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又是皇帝宠妃身边的得力之人,心中决断不小,挥着手将太医打发下去,这才仔细打量床上的女子。 并没有多么绝色倾城的容颜,亦不是那种风姿楚楚能够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娇柔,尽管苏韵的身高较之从前拔高一些,可是比起那些发育良好的少女们仍是矮了一头,五官虽然精致可爱,却显得稚嫩青涩,没有丝毫女子的婉约柔美,巴掌大的小脸消瘦的几乎脱了型,脸色苍白的仿佛数十年不见太阳,对于看惯了宫中佳丽的桂儿来说真的是个并不出挑的女子。 她不知道看尽了天下各色美人的秦冥翼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一个青涩的小姑娘,可是她看着秦冥翼长大,看着他从小备受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见过有一日他能为了一个女子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威严的扫过跪在角落里贴身伺候的丫头,桂儿面无表情。 “回姑娘的话。”小丫鬟抖得语不成调,紧紧的伏低身子。“萧姑娘近日常常夜不能寐,这两日更是不许任何人近身,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水米未进,奴婢实在不放心,斗胆强行破门这才……” “混账东西,好生糊涂,当小姐的使些小性子,你们跟前的也不懂事么?为什么早不回了王爷,还不快滚,在这里碍眼吗?”打发了小丫头,回头叫看见秦冥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心头顿时一跳。“殿下……” “桂儿姑姑,你是母妃身边的得力之人想必是知道轻重的。”秦冥翼话音没有起伏,甚至称得上温和,只是眼里却渗着一片冷凝的沉雾,不浓厚却异常的瘆人。 桂儿的话卡在喉间,不上不下,心里却涌上一片凉意,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妄想做出趱越之事,若是再劝说些什么或者说了不该说的话便要处置了自己。 什么时候那个虽然冷漠却孝顺母亲,礼遇自己的七殿下已经消失不见?到底是什么让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般?转头看向床上那个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女子。 是因为……她么? “将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都给本王带来,少一个,也就都不用再出现了。” “殿下。”桂儿惊声叫道,他是疯了么?这么大的动静是想惊动陛下?他不知道陛下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理也不理桂儿,将苏韵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轻柔的抚摸着女子泛着病态的脸颊,干裂的嘴唇,那温柔的表情,仿佛心爱的女子只是在怀中安睡。 夜晚的时候苏韵略微降低的体温再次攀高,整个人被烧的迷迷糊糊,像是经历什么可怕的梦魇,眼角不断的渗出泪珠,想要挣扎却因为身中软骨散而无力挣扎,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发出没有意义的哀呼。 秦冥翼第一次如此恨自己,恨自己的自负,恨自己的残忍,恨自己那可怕的占有欲。当听到数名太医口径一致说女子没有丝毫的求生意志,汤药根本无法下咽时,心中的悔恨攀至高峰。 御医们战战兢兢,跪在榻前一刻不敢离开,不停地来来回回试着药,足足折腾了一宿,几度险险垂危,最后,秦冥翼端着药碗一口一口以嘴全部度过去,才总算勉强保住一条命。 第二十五章 又见故人来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最近几日的楚府显得格外的安宁.韩笙箫一反常态的沒有再成日里追着田叔询问楚放的下落.除了每日会去软香阁一个时辰外.每日里只是安安静静的的呆在自己的院子中. 田叔虽然有些诧异与她与苏韵的突然转好的关系.可是毕竟主子现在情况非同一般.府里能够安宁些也是好的.便也就沒有在意.只是心里多少对于苏韵的一反常态的安静留了个影儿. 那天.时近正午.一向偏僻的楚府门前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动静极其的大.连看守大门的小童都惊动. 來人只得两人.一男一女.模样清秀都不过双十年纪.两人骑着马來到楚府.满脸的焦急甚至连站稳都等不到.囫囵就跳了下來几乎就要硬闯楚府. 田叔一向和蔼的脸色也沉了下來.对于这种上门挑衅的行为.哪怕脾气再好的人相信也是忍无可忍的. “我楚府与两位素不相识亦无往來.却不知今日两位上门寻衅是何道理.” 那男子应当是个沒什么心眼的.听见田叔的质问就要往上冲.到是身边的女子虽然也是一脸的急切到底考虑的多了一些.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拽住男子.朝他摇了摇头.勉强对着田叔笑道. “今日这事原是我们不该.我与李大哥向您认错.只是我们实在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不知贵主可在.” 田叔皱了皱眉.警惕的打量着两人.见两人衣着打扮委实不凡.想來不是什么寻常之人.倒也不为难.“不巧的很.我们主子不在府里.” 那男子顿时急了.一步跨上前.还不待说话就被女子狠狠地拽了回去.“如此.这事还得先生通融.实不相瞒.我姓肖.是平西将军府的人.我与萧四小姐一见如故互相引为知己.前儿她从那里出來.小女屡次上门求见都无疾而终.只是日前突然得到消息.说萧四小姐早已失踪.小女忧心.这才冒犯了贵府.” 闻言田叔的面色终于凝重了起來.一直觉得苏韵安静的太过反常.只是想着韩笙箫虽不喜苏韵到底不敢太过分.岂料.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是知道楚放对于苏韵的看重的.若是事情属实.恐怕不会善了……不过…… 怀疑的打量着肖蓉儿与那男子.田叔虽然心里已经信了七分.到底还保存着三分的戒心.“肖小姐又是如何得知.” 肖蓉儿一顿.脑海里不禁想起那一身黑衣的冲天杀气.浑身一个激灵.“这个恕小女无可奉告.当务之急还请确定雪儿是否安全为主.请先生通融.” 田叔只在心里衡量片刻.果断带着两人进府直奔软香阁.不同于以往的寂静无声.此时的软香阁闹的是沸反盈天.女子的打骂声.尖叫声不断传來.田叔心下一沉.身后那名青年男子顾不得礼数.上前就是一脚.厚重的院门顿时发出一声巨响.光荣下岗. 院内的众人被突如其來的动静吓了一跳.纷纷转头回望.旁边贵妃椅上歪着的韩笙箫一见田叔.脸色突变.周围的丫鬟婆子也是面面相觑. 正中间被五六名侍女压着的女子一见田叔与肖蓉儿仿佛看见了耶稣的基督教徒.眼里闪现出狂热的色彩.趁着众人惊愣之际大力挣开束缚.顾不得自己散乱的头发与衣衫扑到肖蓉儿的脚下.痛哭出声. “肖小姐.救命啊.肖小姐奴婢求您救救我们姑娘吧.” 肖蓉儿扶着彩月.想要拉起他.却是徒劳.“彩月.别哭.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彩月.今日之事老奴的责任.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萧姑娘呢.” 旁边的韩笙箫回过神來.急忙起身.“这个该死的丫头.这是说的哪门子的浑话.苏妹妹好端端的怎么就需要被救.來人.还不将这个贱婢拉下去掌嘴……” 话沒说完.韩笙箫就恹恹的住了嘴.田叔的目光犹如实质.定定的盯着她.“表小姐.恕老奴多嘴.表小姐虽是主子.但到底是个外人.楚府的事还请休要插手.” “你……“韩笙箫立时恼羞成怒.然看着田叔那张冷肃的脸.想到他在楚放面前的体面.终究忍了下去.一挥袖转身离开.可步履间却隐隐带了几分匆忙. 挤得满满一院子的人顿时走了多一半.软香阁显得极为空旷.彩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才缓过神.抽搭着.“我们姑娘已经失踪近月余了……” “什么.”饶是以田叔的阅历此时也忍不住惊声喊道.好端端的一个人失踪近一个月他这个当管家的竟然毫不知情. 肖蓉儿身别的男子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韵儿妹妹失踪月余竟然沒人知道.你们为什么不禀报.” 田叔顾不得男子的称呼.只是急切的盯着彩月.倒是肖蓉儿深沉的看了一眼男子. “奴婢早想禀报.可韩姑娘左拖右拦不准奴婢出去.还将奴婢们囚禁起來.三公子也不见音信……” 肖蓉儿脸上尽是沉肃.暗自思量着苏韵可能去的地方.以及消失的原因.身边的男子却是忍无可忍.“你们主子什么时候回來.” 田叔沉默了一瞬间.楚放身受内伤.这么久不见出來想必伤势是严重的.若是往日里.纵使天大的事他也不会理会.可如今.出事的却是苏韵. 他自然知道苏韵对楚放意味着什么.楚放一生已经够苦.从小爹不疼姑不爱.吃了数不尽的苦.受不完的委屈.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心爱的女子.若是出了事.田叔简直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來.看着最无所谓的人.其实是最伤不起的人啊…… “两位请稍等.老奴去去便來.” 肖蓉儿点点头.与男子将彩月送了回去这才坐在院子里等着.看着男子难掩焦急的模样.肖蓉儿神情暗了暗.轻声问.“李大哥.认识沫雪.” 被称为李大哥的人身体静了一瞬.抬起头有些感慨的望着天空.似乎想到什么幸福的事情.憨俊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我与她相识于微末.正是因为她.我才会参加平西军.” 肖蓉儿默了半天沒有说话.男子也不在意.自顾道.“当时她只是个刚刚被卖到村子里的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嘴可厉害的很.村子里有名的泼辣货都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似乎想起了那个在寒风里依然笑得张扬的小姑娘.男子不禁低笑出声.转头看向肖蓉儿.“那时我还不叫李言胜.我叫李二郎.只是个普通的猎户.” “李大哥……” 李言胜摇了摇头.“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沒想到.她竟是右相府的嫡女.”语气间多了几分怅惘之意.肖蓉儿久久注视着他的侧面.竟在不能说出一句话. 田叔回來的很快.身边跟着的正是据说已经离府许久的楚放.楚放一身燕居服.衣衫褶皱.面色青白.下巴上竟隐隐冒出些许的胡茬.看上去分外狼狈.一见到肖蓉儿等人立刻迎了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沫儿怎么会消失.” 李言胜挡在肖蓉儿身前.沒有丝毫刚才的憨厚.面色十分不善.“这要问你.” 仔细的打量了李言胜几眼.渐渐地人影与曾经在小河村见过的男子重合.只是此时显然不是叙旧情的时候.楚放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低声咳嗽几声.按捺住要说话的田叔. “到书房.” ..---......分割线............ 又是一个阴雨天.铅云低垂.黑雾压顶.细细密密的水珠织成淡淡的水帘倾洒而下.飞燕低低的滑过.带出一道道不过规则的弧度.空气里混合着水与泥土的气息.沉闷中又透着湿寒.让人喘不过气. 相比于外面的天气.整个翼王府更是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的低气压之中.以芙蕖楼为核心.几乎成肉眼可见的弧度一波一波的往外扩散.府中上下三百余人噤若寒蝉.多连一句寒暄都不敢开口.似乎生怕惊醒沉睡中的猛兽一般. 芙蕖楼 与外面的一片诡寂不同.芙蕖楼里却是不断的传來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视线拉近.就见秦冥翼仿佛从百年皇陵里沉睡刚醒一般.依旧是两天前的那身衣物.褶皱脏乱的套在身上.脸色木然.下巴长满了青色的胡茬.双眼里泛着浓浓的血丝. 如今的翼王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金贵王爷.他只是一个即将失去心爱的男人的落魄公子而已. 一手握着苏韵骨节突出的左手.嘴里一遍一遍的说着两人从相识以來的点点滴滴.那个不善言辞惜字如金的翼王.早已随着爱人的病入膏肓而烟消云散.第一次.他希望老天是真的有眼的. “殿下.殿下.陛下圣旨到了.请殿下快些接旨吧.” 伴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声.周管家的声音平添了几分焦躁.可秦冥翼不为所动.恍若未闻.依然絮絮叨叨的说着.间或轻柔的抚摸着苏韵的脸颊.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六章 茅山先生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殿下,老奴知道您心焦四小姐,可陛下的旨意是万万违抗不得的啊。” “殿下,如今已是第三道圣旨了,老奴求您,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宫里的明妃娘娘考虑呀。” 秦冥翼微微一顿,周管家带着哭调的声音再度传来。“殿下,老奴求您以大局为重,请殿下三思啊。” 秦冥翼尚未做出反应之际就听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阵女子细细的哭调,秦冥翼自然听得出来,来人是沈烟行。 “冥翼……”还没不待说话,一道冷沉的声音凉凉的插了进来,哀戚的被打断,却是明妃的贴身宫侍桂儿。 “七殿下,事到如今,奴婢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一样,娘娘听说殿下近况,忧思甚重又不得离宫,如今已是忧思成疾,缠绵病榻,奴婢没读过书但也知道百善孝为先,如若此时殿下一心只顾念萧姑娘而弃亲母于不顾,奴婢也只能替娘娘叹一声悲,再无他法,如何选择,请殿下自行斟酌,奴婢告退。” 说罢,只听的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连沈烟行也陪着桂儿离开了。 夏季的雨天着实算不得热可周管家却早已湿透了背脊,冷汗涔涔的跪在原地,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片刻,紧闭的房门从内被打开,一身邋遢的秦冥翼出现在众人眼前,明明万分的落魄,可众人分明感觉到眼前的主子似乎比以往更多了些什么,那种感觉是他们不想也没有能力去触摸的,那淡漠的视线自身上扫过仿佛针扎,众人如跪针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再一次血染翼王府的时候,秦冥翼却只是默默的盯着周管家半晌,然后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隐在屏风后的女子转身离开。 芙蕖楼一片死寂,床榻之上的女子依然不省人事,静静地躺在那里安逸得仿佛只是陷入沉睡之中,只有那间或紧蹙的眉头及偶尔滑落的晶莹昭示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仍无法摆脱的梦魇。 自从苏韵生病后秦冥翼再一次将芙蕖楼周围的侍卫大换水,有了前两次那些倒霉的前车之鉴,此次的侍卫可以说是铁面无私亦不为过,团团把手,层层包围,几乎形成水桶之势,真正实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巧妙的避开侍卫的探查,努力压下喉间的腥甜味以及咳嗽的冲动,披着一身水汽闪入芙蕖楼。 第一眼楚放几乎不敢相信床上的那个女子是数日前还在自己府中嬉笑怒骂的少女,不过月余未见,那一身娇俏的少女变成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颧骨高高隆起,脸色苍白如鬼魅,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如同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沫儿……沫儿?”颤抖着双手想要抚摸一下那奄奄一息的少女,可心里却涌起一股恐慌,漫无边际的将他淹没。 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压下心中的起伏双手抱起女子,将厚厚的被子裹在她的身上,刚要转身,那‘刷刷’的铁器碰撞声让他僵在原地,缓缓回头,看着那铁链垂在地上,而尽头处正是自己怀里的女子时,楚放第一次对自己相互扶持着长大的表哥产生了怨愤之心。 他自然认识,那铁链是用世间最为坚硬的千年玄铁所铸,等闲根本无法破开,正因为明白,所以才绝望,好不容易将秦冥翼调离芙蕖楼,若是苏韵过得好便也罢了,可看着少女仿佛随时可能消散在天地间的模样,他怎能将少女丢在这里。 为难之际,楚放几乎都要冲入锦明宫,窗榻之上绿萝花叶微动,一道黑影长身玉立站在楚放的面前。 早在那身影出现的时候楚放便已察觉,警惕的抱着苏韵微微后撤,抬眼却愣住了。别人或许不认识,可是对于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的楚放来说,即使半边面具遮住他的容颜,有些东西确实印在骨髓里的,即使你如何改变也无法摆脱数年来的影子。 “青云。” 左青云波澜不惊的看着楚放,丝毫不觉得以自己敌对的身份出现在翼王府是一件多么突兀的事情,即使在这个明目张胆的打着翼王府标签,曾经追杀过自己的旧友面前,也没有丝毫的动容。 左青云不说话,楚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们两人之间,语言似乎也是一种奢侈的东西。何况此时少女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比之外面承受风吹雨打的花儿尚要娇弱三分,他实在无心多做纠缠。 左青云似乎也并不想与他做无谓的纠缠,看了他两眼便将目光放在他怀中的苏韵身上,那目光,让楚放顿时升起一股戒备之意,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左青云的目光代表什么,因为这种目光他常常从镜中的自己眼里看到。 他认识苏韵,且他的出现也是因为苏韵。 “你认识沫儿?” 左青云深深打量着苏韵的面色,片刻才收回目光,袖中一动,银色的光芒划出,直直的射向楚放,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茅山。” 出手如电,迅速握住那未带杀气的银光,摊掌,却是一柄造型诡异的钥匙,神色复杂的看看左青云离开的方向有看看怀毫无所觉得中的女子,沉沉的叹了口气。 “沫儿,你啊……” 不管楚放的心里有多复杂,也不论他与左青云之间有什么化不开的深仇大恨,至少此时他们的目的相同,在生死面前一切的恩怨是非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试探的用银色钥匙将苏韵脚踝处的铁链去下,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在白皙的脚腕处尤为显眼,没有了铁链的遮掩就那么毫无遮掩的暴露人前。 深呼吸,按捺下心中的郁气与痛意,打横抱起苏韵顺着原路返回,眨眼,整个人消失在蒙蒙细雨之中。 出了王府,楚放并没有带着苏韵回楚府,而是直奔出城,因为速度太快,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有些发疼,可是楚放却顾不了许多,甚至连马都没有骑,直接轻功飞掠而去。 等到来到茅山时,楚放体内热血都开始躁动,似乎要摧毁自己的身体一般,一见到左青云笔直如标枪一般立在茅山小院之外,来不及说话就将怀中的女子连同被子塞到他的怀里,自己单膝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滑到地上,然后混合雨水消失不见。 左青云抱着突如其来的异物身体僵硬的不像样,即使隔着厚厚的被子,只要想到怀里的人是哪个于闹市街头赠与自己一件御寒衣物的少女,他就觉得自己冷却的鲜血开始沸腾。 “在下楚放,求见茅山先生。”半晌无一丝回应,之余淡淡的回音在半空中盘旋。 皱了皱眉头,楚放继续扬声道。“在下有十万火急之事,恳请茅山先生献身一见,在下必将奉上厚礼重谢。” 等了良久依旧没有任何人应答,楚放渐渐不耐,几乎就想要强闯那一刻,旁边的左青云突兀出声。“周围已然布置了九九奇功阵,纵你神功盖世,若不知破解之法也是枉然何况你身受重伤。” 楚放顿时泄气,悲哀的看着左青云,什么都没说精明如左青云却是什么都明白,顿了顿,看一眼怀中安睡的女子。“我试过,失败了。” 闭上眼沉沉的吸一口气,压下因为心焦而引起的绞痛感,再度望向茅屋。“茅山先生,在下楚放,恳求先生出山救人,日后若有需要在下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请老先生结个善缘,现身相见。” 细细密密的雨水拍打在脸上不停的滑落,湿冷的风仿佛随着水珠渗透皮肤,连骨髓里都晕出冰凉之感,楚放神色倔强,俊美的脸上混合着不屈与悲伤的色彩,听着耳边那淡淡的风声心渐渐跟着沉了下去,那种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一点一点的衰弱,一点一点的冰冷的绝望感再一次蔓延上心扉,紧紧地勒着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楚放?”苍老的声音徒然响起,楚放甚至来不及分辨那声音的熟悉度,唰的抬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苍老面容。 “易先生?” 来人正是曾经在淮阳城为苏韵诊治并收其为徒的易然。再一次看到这个熟悉的老人,楚放心里竟然升起一股荒谬感,他着实没想到他们再一次的相见竟然会是在京城,更没想到他们的相见会是这种情形。 “易先生,快,快去看看丫头。” 易然依然一派仙风道骨的打扮,衬着脸上那惊诧过度的表情显得十分滑稽,听到楚放的声音,也顾不得楚放的伤势,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掀开裹在外面的被角打量了苏韵两眼,脸色彻底阴沉。 “自己能够动作吧?跟我进来,丫头情况不太好。”从淮阳城第一眼见到苏韵,易然就是真心的喜欢这个率直坦诚,不做作的小姑娘,收她为徒也是真心的希望她能好,当初因为师门变故,他只能先行离开,却没想到,他们的医患情分着实要高于师徒情分,两次相见竟都是源于病榻,倒也好笑。 第二十七章 苏醒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茅山小院外表看上去简陋不堪,可内里却是别有洞天,松柏成群,遍地生花,几幢精致的小木屋错落有致的矗立在那里,和着略大的风,万条垂下绿丝绦,千里莺啼绿映红,十分的雅致惬意。 易然一手搭在苏韵的脉搏之上,一手抚着胡须,双眸微闭眉心紧蹙,良久才收回手,却没有说话。 楚放略显焦躁的踱着步,手里一刻不停的伸展握紧,身边的左青云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里不发一言,微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易然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的走到桌案边抬笔而挥,转眼间洋洋洒洒一张草纸一挥而就,递给楚放。 “老夫早前便说过,丫头的身体不好,好生将养尚还有可能得个善终,可如今倒好,非但没有好生将养倒是作了个彻底,没有率先去了,合该是命大。”瞧着楚放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青白,易然终究不忍再过于苛责。 “也罢,也是小丫头命不该绝能得你如此庇护,若是在晚上一刻钟,便是神仙下凡也是回天乏术,去吧老夫平日非疑难杂症不出手,名贵药材有许多,反倒是最普通的还需下山一番。” 楚放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沉沉的落地,虽不知易然到底是何身份,只看着众说纷纭的传闻便也当是奇人名仕,遑论他与苏韵还有着师徒之名。 心下一松,刚才压抑着的腥甜再度涌了上来,腕间一道巧力突兀的打了上来,不是特别疼痛却也让他的本能的一松,那张药方已落在左青云的手里,楚放下意识的看向他,对方却看也不看楚放,径自走向外间,那淅沥的小雨竟无一滴粘在身上。 “你留下,我去。” 目光复杂的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坚挺背影,楚放的心里五味杂陈,想到曾经一起勾肩搭背偷狗撵鸡的那些童真日子仿佛还近在眼前,可转眼间却早已是殊途陌路,再见成敌,他的心里竟有种沧海桑田的怅惘感。 …… 苏韵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好似做了一场噩梦,梦里的自己仿佛畜生一般,被恶魔死死的捆绑,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仰望着,痛苦着却无法挣脱,她想大声的喊出来,她是人,她要自由自在不要像狗一般活着,她宁愿死。 可是,她无法发声,她的喉咙被利器狠狠地勒着,生疼却只能认命。冰冷的不明物体自脚底缓缓缠绕,仿佛渗透血液,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清晰的倒影在感官里,无限扩大。 当生涩的眼皮触到一缕刺眼的阳光时,泪腺不受控制的开启,那一刻,苏韵有种恍若重生的感觉。 当目光触到那个趴在床边的那一抹紫色锦袍时,恍惚中竟与记忆中的某一刻重叠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显示还是梦境里,若不是那浓郁的药草香味,苏韵几乎以为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动了动手,似乎恢复了些力气,苏韵打着颤拽上那紫色一角,经过这么久早已草木皆兵的楚放自然感觉到了那微弱的动作,动作迅速的抬头,正对上那双沉静不复以往明亮的杏眸。 时间仿佛静止,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明明相隔不过一臂的距离却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慢慢晕开。 “沫……沫儿……” 苏韵并不应答,只是看着楚放良久,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喉间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却刺激的毫无准备的泪腺渗出泪花。 楚放急忙将苏韵扶起来半靠在雕花木栏之上,确定她不会不舒服才松手复又坐回床边。“你昏迷时日太久,无法下咽,所以只能使用强硬的手段保证你每日的营养,难免喉间会有些疼痛,好在你如今清醒了过来,想来过些时日便痊愈了,易老先生也该放心了。” 苏韵面无表情的听着楚放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神情麻木的仿佛神经坏死,只有再听到易老先生几个字时眼神微微一动,看向楚放。 一直细细的观察着她的楚放自然也发现了这个细节,见她看向自己,将自己抱着她上山求医的经过故作渲染,夸大其词的叙述了一通,没等到苏韵的反应,倒是先招来了旁人。 “老夫远远就听到楚小子在那豁着命的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第一公子之名,旁的老夫不知道,单指这厚颜无耻倒是实至名归。”话音刚落,易然一派仙风道骨的自门外跨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依然一身冷峻黑衣的左青云。 苏韵眼神微微一动,抬眼看向那个偷溜的老头,只停了一瞬便望向左青云。左青云早已将面具摘了下去,露出一张阳刚坚毅的俊脸。 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几眼,隐约觉得好像很面熟,直到对上那双幽冷如寒潭的眸子,才倏然想到,是他!是那个当初在翼王府遇到的那名武功高强的青衣人。虽然他没有带着面具,可是那种自鲜血浇灌中走出的死神气息却是不容忽视的。 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并且会来看她,但显然,她也不想再去关心任何能够和翼王府有交集的人或事。 “丫头,怎么数月不见,便不认得为师了吗?为师可是又救了你一命啊。”老头仰着头,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捋着胡须,得意洋洋笑道,仿佛当初不打招呼偷溜的人不是他。 尽管此时苏韵的心情实在说不上好,可是看着老头那张欠扁的老脸,还是很想暴起将他狠狠地蹂躏一顿。 似乎知道苏韵的心思,老头笑的志得意满,刚才的仙风道骨秒亡只剩一派老顽童风范。 左青云默默地打量了半晌,确定苏韵当真无碍之后才不动声色的心中松了一松,看着苏韵跟易然互瞪,忽然插口。“我要先走了。” 楚放一怔,犹豫着开口。“你不是。。。。。。”停了一下,见苏韵满脸陌生的看着左青云不禁也在心头升起一朵疑云。“先生,晚辈尚有几处不明,还请老先生移步。” 易然如何不知楚放想要留给两人空间的意图,点点头正了面色交代几句转身随着楚放走了出去,一时间,屋子里空寂了下来。 苏韵仔细打量着左青云,实在不知道自己跟他有什么好谈的,除了翼王府那次相见他们再无其他瓜葛,且那次相遇也不过短短几分钟,她甚至没听到对方说一句话,这样的交情有什么是一定要单独谈谈的吗? 雨后初晴,空气里带着一丝微凉之意,透过窗台,混合着温和的阳光洒落大地,外间的松柏经过雨水的洗涤更显青葱翠绿,看上去一片欣欣向荣,令人心旷神怡。 感受着这失而复得的自由,苏韵压抑许久的心情不觉松动了些,弯了弯嘴角疑惑的看着立在角落里看不清表情沉默不言的男子。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苏韵更疑惑了,盯着左青云的杏眸里流露出明显的茫然。 左青云唇角绷得笔直,顿了良久却没有继续而是岔开话题。“翼王并非良人,无论是翼王府或是萧相府都太过受人瞩目,并不适合你,早日离开吧。”说完转身离开。 “等……”苏韵的声音很低也有些沙哑,甚至有些断断续续,可即将跨出门的左青云却停住了。“你是……谁……” 默默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转身,就在苏韵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轻声开口。“曾经你帮过我,在街头。” 苏韵被这没头没尾的话说的愣了一下,回过神时他已经离开,刚才的位置已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取代,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苏韵突然觉得眼眶发酸,好像年幼的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看到自己最亲的人一般,不由自主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楚放没料到她未语泪先流,惊慌了一下,不过几步远的使了轻功移到床边,将女子小心翼翼的搂到怀里。 “怎么还哭上了?可是那里不舒服?疼么?” 苏韵失控的摇着头,紧紧拽着楚放的衣角,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任由泪水像是决堤的黄浦江泛滥成灾,无法抑制,那么多无法宣泄的委屈,恐慌,屈辱统统化为水渍,一次性的交付给这个在冰冷的异世里唯一会给自己温暖的男子。 小声地安慰着这个如同在外漂泊流浪受尽苦难的小兽的女子,从刚开始的忧心,到后来的欣慰,轻轻地拍打着她纤弱的后背,哭吧,哭吧,哭出来就都过去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终究是大病初醒,哽咽着再度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楚放看着那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破败的苍白小脸,心中沉沉的疼。 他不知道苏韵在翼王府的月余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脚上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只要想到那么热爱自由,向往自由的女孩被拴着铁链像是畜生一般圈在一隅之地里,他就觉得自己心痛难当,恨不得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统统送入地狱,即使那个人是他的表哥,他也不能原谅。 他喜欢那个自由的小鸟一样的人儿,他喜欢那个随时随地毫无节制想笑就笑的丫头,他喜欢那个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永远有着光的热度跟亮度的小姑娘。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了这一切,她还是她吗? 站在门前,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楚放觉得心中好似压了千斤重的石块儿,沉甸甸的,让人透不过气却又不会窒息。 第二十八章 离京,故地重游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也许是因为换了环境,心理上也慢慢放下了负担,苏韵的身体开始有了缓慢的起色,虽然仍旧消瘦不已可脸色却好看了不少。喉间的伤势慢慢转好,声音也可以发出短促的句子,但曾经那个爱说爱笑的小丫头却早已在时间的打磨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楚放每天撒娇卖萌,插科打诨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再让她开口多说一句。 午后的天气格外清爽宜人,映着满园的青葱之色没有夏日里的刺晒之感,反倒是平添了几许祥和惬意。苏韵静静的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之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发呆。 门外传来些许的嘈杂声,虽然不甚洪亮,但是在这个清寂的小院子里还是显得格外的清晰。楚放也不意外苏韵的呆滞,事实上,自从她身体好些可以外出后,这几乎就是她大部分的状态:发呆。 也曾经担心过,可易老先生说过,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急躁不得。于是他就这么默许了她的状态,偶尔看着少女静静的伏在自己身边他也会觉得这么下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沫儿,你猜猜谁来了?”还未进门就听见楚放欢快的笑声传来,紧接着意气风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神秘秘的站在那里。 苏韵慢慢转头,朝着楚放弯了弯眼睛,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有一瞬间的失望自心头掠过,转瞬便抛在脑后,俊美的脸上容光焕发,身子一侧露出身后的一男一女,声音里满满都是足以融化冰雪的温度。 “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苏韵目光下意识的望向那两道修长的身影,如果说见到肖蓉儿苏韵是惊喜的话,那么在看到那笔直如标枪一般的男子脸上熟悉的憨笑时就称得上是惊诧了。 怔怔的看着朝自己笑的一如当初初见的青年,苏韵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只能木然的看着青年一步步走近,声音醇厚中带着可以让人心安的朴实。 “苏妹妹,别来无恙。” 苏韵目光微微一动,起身,在楚放惊喜的目光中转身回到卧室,只余笑容僵在唇角的楚放与面面相觑的肖蓉儿,李言胜。 “沫儿的情况一直这样,虽然精神不再如之前那么差,可身体却依然消瘦下去,成日里也不爱说话了,只是一个人发呆。” 轻声叹了口气,楚放无奈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对着李言胜笑了笑。 肖蓉儿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即使性子再不拘,跟着两个男子也是不合适的,加之对苏韵也着实不放心便借口去了卧室,只留下两个男人站在院中,对着满园的翠色淡声哀叹。 “楚公子。”楚放没有回答,李言胜似乎也没有想要等他回答,径自沉声道。“带苏妹妹离开京城吧。” 楚放心头一跳,‘唰’的抬头。 “京城是翼王的地盘,如今三皇子失势,五皇子韬光养晦,只余翼王如日中天出尽风头,只要在京城里,他若想要找一个人犹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转身,沉沉的看着楚放,憨厚之色尽敛,这一刻,他只是那个在战场之上一马当先屡建奇功的少年校尉。 “我是不知苏妹妹与他之间的纠葛,可是到如今,还能依着他这么作践苏妹妹吗?” 良久沉默不语,只是盯着李言胜,李言胜不躲不闪的与之对视,足有三分钟,楚放沉沉的叹息。李言胜所说他何尝不知,可是,别人不清楚他却是最清楚秦冥翼的性格的,若是此时一走了之,那以后是会出乱子的啊…… 似乎看出了楚放的纠结,李言胜继续道。“苏妹妹如今的情况也着实不适合养在京城,换个环境也许能让苏妹妹心境开阔呢。” 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卧室,不得不说,李言胜的这个理由正中楚放的红心,苏韵的下落秦冥翼不是不知道,只是对于苏韵的情况他也有所了解,虽然找上门过,但最终只是留下几句意味不明的话便离开了。今天李言胜提起,楚放不由得在心中打起了算盘。。 等到肖蓉儿李言胜离开,楚放就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苏韵,意料之中的,苏韵没有什么反应,楚放也渐渐习惯了这么自说自话,殷殷切切的嘱咐几句便离开了,也没有瞧见苏韵望着他的背影落寞的眼神。 离京的那日天气有些阴沉,正如人们沉甸甸的心情。肖蓉儿带着萧明空亲笔书信与好不容易出门的慕容郁还有意料之外的九皇子一起来送别,虽说彼此间有了准信,可看着自己好友那木然的神情,仍是一阵哀戚。 倒是李言胜竟不知怎滴辞别了肖将军只身上路陪着楚放苏韵一同启程,九皇子见李言胜可以卸任出京十分羡慕嫉妒恨,闹了一阵被楚放武装镇压,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担心不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个城镇,便赶紧辞别几人上了马车,不急不缓的融入人流中。 因为目的只为散心,加之苏韵又拖着病体,几人行程也不快,只是走走停停足足走了半个多月竟又路过了淮阳城,想到曾经尚与自己把臂同游的少女如今的样子,心里一阵萧索,倒是李言胜灵光一闪,提议不如去小河镇小住几日。 “小河镇?那个屋子太过。。。。。。实在不适休养吧。”想到那个摇摇欲坠的小土屋,楚放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虽然他本人并不是骄奢淫逸之人,可那屋子实在太挑战极限了。 “自然不是,曾经苏妹妹托我购置过一间两进的宅子,虽说不大但是景致却也不错,想来收拾一下倒也是个去处。” 楚放略一思索便也点头同意,行程就这么定下两人也不拖沓,直接朝着小河镇奔去。 小河镇地处偏僻,经济虽然落后些民风却十分的淳朴,当几人赶到小河镇时已过午时,草草的用了些午饭,留着彩月陪着苏韵喝下午茶,印岚保护,楚放跟李言胜去了打扫新宅。 天黑的时候一行人入住新屋,楚放扶着苏韵往里走,声音轻快而缓慢的陪她说着话。“今日天色晚了,便这么将就着吧,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差彩月告诉我,我马上去给你置办,另外,宅子虽然不算大但到底不小了,没几个人伺候也不方便,你身边只有彩月,忙时难免会照顾不周,如今你的身体可不比从前,更要好好调养,明日我便去置办。” 苏韵默默地垂着头,谁也不知道她是否在听,谁也不知她心里作何想法,成日里只如一根木头,楚放顿了顿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在心里叹口气。 一连几日小河镇天气大好,相比于冬天的寒冷,这里的夏季格外的温和,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清风柔和而不凌厉,小镇之外漫山遍野的野花凝聚着浓浓的香气,清风过境,花枝摇摆,仿如一群飘摇起舞的妙龄少女,浓浓的香味随之飘散,洋洋洒洒溢满了整个小镇。 苏韵倚在窗边,怔怔的望着外间的花团锦簇,手边小桌之上的药已经变冷,淡淡的扫了一眼,苏韵慢慢伸手端起顿了顿,将药碗伸至窗口,微微倾斜。 楚放一进门就看见她的动作,连日来的担忧登时全部化为怒火,当即怒吼一声,大步跨了过去。 “萧沫雪!”不待她反应过来,一把夺下她手里的药碗‘砰’的放在小桌之上,强烈的撞击发出一声脆响,汤药洒出大半,楚放看也不看,左右她也不想喝,还在乎是不是洒完么? 一把抓住苏韵的双肩,楚放风度全无,仿佛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发出临终的哀鸣。“萧沫雪,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的身体有多差要我告诉你吗?会死的你不知道吗?你那么想死吗?”明明是愤怒的质问,可不知为何他的语气却令人悲伤。 苏韵依然低着头不言不语,由着他双手掐着自己的双肩越来越紧。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看着我们一个个为你的身体为你的病劳心劳肺可你却使劲作践自己你能对得起谁?萧丞相如今还被禁足在家,可你看看,这是他的慈父心情,即使如今风声鹤唳的情况他还在有心挂念着你这个女儿。”狠狠地将一沓信摔在苏韵面前,扣住苏韵的下颌强迫她抬头看了过去。 两人的动静不小,李言胜几人急忙赶了过来,彩月一见楚放的状态急忙就想上前,李言胜想拦却没料到彩月的力气竟是自己都拦不住,印岚一步上前抬手一点,彩月僵在原地。 暴怒中的楚放没有在意他们,此时他的心里不仅只有愤怒,更多的是恐慌,是对苏韵自暴自弃放弃自己,连性命在她眼里都不为重的恐慌,他不知道,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是可以值得她留恋的。 “便是你不在意你的父亲,那小曦呢?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要留下他一个人怎么活?你想让他成为孤儿吗?还有……”一把搂起被骂的呆愣的少女,让她的目光正对自己,紧紧的盯着她,楚放一字一顿道。“我救你数次,你以为你的命早已不是你自己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第二十九章 张冠李戴,错位承情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心头一动.脑海里隐约有什么东西渐渐成形.慢慢的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男人.动了动唇.沙哑的声音虽然低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你救了我数次.” 楚放脑子里一片糟乱根本沒有注意道苏韵的异常.自然的忽略掉苏韵开口说话这个事实. “你以为是谁一次次救你于危难.当初若非我机缘路过.你早已死在那熊掌之下.那里还用得着今日这般作践自己.也是我自己活该.辛辛苦苦费尽心力救回來一个一心寻死的人.早知今日.当初便让你死在小河村倒也干净.” 楚放的一席话不止震惊了苏韵.连李言胜都呆愣了.当初与秦冥翼赶到现场时那一击毙命的箭术同样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他却沒有想到.出手的竟是楚放. 第一次见楚放苏韵就曾觉得楚放很熟悉.后來他不曾说过自己也就沒有在想.如今听他说起.脑海中那一身落寞的黑影渐渐与眼前的身影重合.突然想到那日在虎狼山昏迷刹那的熟悉感.一个渐渐清晰地事实隐约浮现在脑中.“在虎狼山是你救的我.” 楚放顿时沉默了下來.神色难辨的看了几眼苏韵才蓦然苦笑道.“是.很失望吧.以为是表哥.沒想到竟然会是我.” 一瞬间苏韵竟不知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喜还是悲.曾经她也纠结过秦冥翼的身份.也曾经一度告诉自己不要动心.不要动情.可是在虎狼山的相救彻底摧毁了自己所有固若金汤的防守.她以为.即使他身为皇族.可他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天而降甚至将沈烟行放在脑后.那就是爱情. 事到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现实跟自己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异想天开.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臆想.从始至终.秦冥翼最在乎的人就是沈烟行.既如此又何來放弃之说. 彩月惊慌的看着苏韵又哭又笑的样子.上前两步抱住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泣.楚放落寞的站在旁边.心里满是自嘲.有时候他比苏韵更希望当时去救她的是秦冥翼而不是自己.如此便也不会有今天的难堪. …… 经过那日.苏韵的状态开始渐渐好转.她不再排斥喝药.即使身边沒人监督也开始规律的用饭.运动.偶尔也会跟彩月与李言胜闲聊两句. 一切都在慢慢好转.只除了那日过后再不得见的楚放. “彩月.楚放回來了吗.” “尚未.姑娘已经问了许多遍了.若是三公子回來.奴婢一定及时告诉你.” 苏韵笑了笑.又道.“彩月.印岚在吗.” “那个木头啊.在的.” “去将他唤來.” 彩月答应一声.放下手里的针线小跑着出了屋子.不过片刻.印岚的身影出现在了苏韵的面前. “你们公子去哪里了.” 印岚也猜到苏韵传自己的原因不过这一两个.因此听到她的问題也沒有诧异.平平板板的回道.“主子近日杂事繁多.一时不能回來.不过主子吩咐了.姑娘若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吩咐印岚.” “他是他.你是你.有的事他能做你不能做.告诉他让他回來.马上.否则就别在回來了.” 苏韵的语气很强硬.丝毫沒有赌气的意味.印岚连犹豫都沒有立刻应下. 彩月忧心忡忡的看着印岚的背影消失才吞吞吐吐的开口.“姑娘.这样……不好.三公子是男子又是……身上自有杂务.且三公子一人支撑整个楚家的生意也着实不得闲.如今你是不是……” 浑不在意的笑了笑.苏韵仰头望着天际.“不过是借口罢了.” 苏韵是这样说的.也是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楚放一身的风尘仆仆.满脸倦色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平日里极尽轻挑之能事的凤眸布满了血丝.一向整齐的长发因为长时间的策马吹风而变的散乱.尽管如此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熟悉的笑容.看着苏韵的眸子仿佛沒有了牵绊.有着血丝都无法掩盖的情谊在里面酝酿发酵.只待破体而出. “你……” “丫头.怎么想本公子了么.”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表情.这一刻苏韵才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即使他真的很欠扁. “啊呸.不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的房价会跌吗.” 看着少女那一如从前的表情.楚放忐忑的心终于开始着了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相信印岚的话.那个娇俏可爱的少女又活了过來.自己还可以看到她纯真灿烂的笑脸. 心头落地了.尽管已经三天沒有休息.可楚放依然觉得元气满满.也有些闲心与苏韵调侃.“本公子这张脸可比黄金值钱多了吧.还用着贴金么.” 不屑的切了一声.翻个白眼.“黄金能piaoji.你的脸能么.恐怕被嫖的是你吧.还有黄金能增值.怎么看再过几年你的脸也不甚值钱了吧.”摸着小下巴.苏韵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张传说中的上帝用斧头凿出來的俊脸. 再一次被苏韵的口无遮拦噎个半死.楚放十分无语.虽然他一直很希望苏韵能够恢复.可这姑娘当真是太过调皮了.听闻曾经的萧四小姐性格木讷.不善言辞.真不知道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这失忆太过彻底. “你怎么就知道我的脸只能是被嫖.怎么.你还想过嫖我的脸.” 苏韵一噎.默默扭头抽自己一下. 楚放被苏韵逗笑了.苏韵面上佯做恼怒.可心中却涌起一股淡淡的安心.就这样吧.沒什么是过不去的.既然回到现代已经是那么遥不可及的幻想.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自己仅剩的东西呢. “回去歇着吧.瞧你眼睛红的都快走火入魔了.” 数日的不眠不休加之连日的舟车劳顿.武功再高楚放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也不过是凭着一缕意念支撑而已.听到她不咸不淡的嫌弃.楚放这才安了心.交代两句下去休息了. 自从楚放回來.家里明显热闹了许多.不时的就能听到两人的斗嘴声.虽然内容各不相同但结果无一例外.都以楚放的完败告终. 虽然楚放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其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翠猪意识与逮着不撒嘴的疯狗精神令苏韵肃然起敬.但是深究苏韵隐藏在骨髓深处.血液之中的恶趣味本性.仍是乐此不疲的与楚放进行着一场又一场的攻防赛. 嗯.麻麻从小告诉我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已近夏末.天气突然变得异常的炎热.灼热的阳光打在裸露的肌肤之上刺得人生疼.即使坐在凉亭里汗水都不住的往外冒.仿佛连呼吸间都带着暑气. 苏韵百无聊赖的趴在花园中凉亭的石桌之上.一手不停地扇着一手擦着额头渗出的汗水.就差吐着舌头了. “热死了热死了.我会被烤熟的吧.” 彩月拿着一把大扇子蹲在冰堆前使劲的扇的热火朝天.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听到苏韵的抱怨仰起小脸万分无奈. “姑娘.有那么热吗.要不奴婢再去寻些冰块來.” “你就是拿再多的冰块也灭不了我身体里的火呀.啊啊啊啊.真是要疯了.我好想吞冰......” “嗬.这是多久沒吃饭了.竟然都饿的要吞冰了.” 阴森森的转头看向别人猥琐的像个落汤鸡他却依旧风流倜傥潇洒写意的某男人.心里涌起一片羡慕嫉妒恨的浪潮.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吞冰我快乐.怎么你有意见.”苏韵恶狠狠道.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有意见.”瞧着苏韵心情确实不大美丽.楚放也识趣的不在撩拨.赶紧安抚.可苏韵却不吃那套.依旧撇着嘴爱答不理. 楚放也知道苏韵着实是被热的.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想怎么样.只要你说.” 苏韵心头一动.两世为人.对于她來说最动听的话不是我爱你一辈子也从來不是我可以为你背叛全世界.那样的誓言太过沉重.沉重到连相信都变得荒谬.她一生所求不过八字: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他可以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人.他可以不是出众的那个人.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能给她富裕的生活跟良好的环境.只要他愿意为她去努力.愿意为她去付出. 曾经她期待秦冥翼有一日能够对她说出这句话.可到了最后丢盔弃甲的却是自己.可今天却有一个男人就这么漫不经心的说出自己梦寐以求的话.那一刹那.苏韵真的想要笑世事无常. “我啊......”收回自己纷乱的思绪.佯作思考半晌才轻描淡写道.“我想吃冰激凌.” “冰激凌.那是什么.” “唔.是一种冷饮.口感冰凉.味道甜美又不黏腻.入口即化.正适合酷暑食用.” “似乎从未听说过这种食物.”楚放蹙着眉头.神情严肃. 翻个白眼暗道:那是当然.你要是吃过我就该醉了.脸上却是一派真诚.“听说海外有.我们这里沒有.” 楚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沒有再说什么.两人随意的聊了几句.苏韵意兴阑珊兴致不高.楚放有事缠身便也起身离开.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旧话重提.又问了一遍冰激凌的特点等. 苏韵只当他好奇.随口也就说了.却不想.楚放这一走竟是将近数月.等到再回到小河镇时已是秋风萧瑟之时.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姑娘……姑娘.三公子回來了.” 远远的.彩月兴高采烈的叫声便传了來.将手中缝了一半的紫袍着急忙慌得塞进被子里.故作镇定的整了整衣衫.一见彩月还不待她开口.便先声夺人.“吵吵闹闹.沒有规矩.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彩月也不怕她.吐了吐舌头.正正经经照着规矩行了一个大礼.捏着嗓子道“奴婢见过姑娘.回姑娘.奴婢有事禀告.” 苏韵被她怪异的声音逗得绷不住脸笑了出來.点了点她的额头.“准了.禀吧.” 彩月瞬间笑得异常灿烂.声音里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之意. “姑娘.三公子回來了.刚刚入府.现下去更衣了.” 苏韵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一下.可脸上却是一脸的不屑.“就这事.回來就回來吧.有什么稀罕.他是你偶像吗.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左右我们这里不过是人家一个落脚点罢了.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彩月还沒來的及问什么是偶像.就听窗边传來一声轻笑.一道紫影单手撑着窗台.干净利落的跳了进來.一手唰的打开一把玉骨折扇.笑得霁光风月.颠倒众生. “本公子怎么闻到一股浓浓的撒娇意味啊.沫儿是在抱怨本公子不辞而别么……” 系统自动回击模式开启.苏韵撇着嘴.“要说这年头啊.黄金越來越贵了.男人却越來越贱了.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都不会脸红的么.” “本公子这张脸可是价值连城.无价可循.区区黄金都够相提并论吗.” 苏韵脸色一正.上上下下打量一会儿明显变得有些黑瘦的男人.一本正经开口.“不.是我的错.你这样的级别怎么说贴金都委屈了你.你已经自恋到超出银河系了.那是病.得治...” 楚放顿时无语.这死丫头.承认他很有魅力这很难么.狠命的揉了揉少女整齐的发髻.直到凌乱才松开.“你啊……” 龇牙咧嘴的对着楚放竖个中指.“一个大男人长的比个女人都妖艳真的值得你这么炫耀么.值得么.值得么.”神情古怪的看着楚放.眼里的神色是楚放看不懂的诡异以及……猥琐…… 鬼鬼祟祟的凑近某公子.温热的呼吸暧昧的打在脸侧让楚放一阵心律失齐.“公子……你其实、是个受吧……” “嗯.”飘飘然的公子一愣.偏头.满眼的无辜茫然.“受.” 面上波澜不惊.内心那风起云涌掀起惊涛骇浪.差点就要鼻血狂飙化身为狼.太可爱了有木有.呆萌呆萌有木有.好想蹂躏有木有. 内流满面的狠抽自己一下.苏韵缩在角落里砰砰砰的撞墙.太邪恶了.你不止yy男银.那个男银居然还比你更美腻.这个世道难道已经女尊了咩…… 一头黑线的看着忽而猥琐**笑得银线直流.忽而懊恼自残了无生趣的少女蹲在角落里.周身怨念横生阴气覆盖.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不停的暴起. 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即使少女许多言辞已经不那么异类.可是……他还是不懂她的世界…… “你要一直呆在那里么……” “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 楚放一噎.哭笑不得的上前将少女拉起來.无奈道.“我一介大男人被你说成是女人都沒生气你这又是闹哪出啊.” 死气沉沉的扫了一眼某公子.闷声道.“女人怎么了.当女人很委屈你吗.那你去找个男人生猴……传宗接代去啊.”心情不好.防御系统自动进行无差别攻击.某公子登时被密集凶猛的炮火轰的灰头土脸.只能举旗告饶. “好好好.不委屈.若有下辈子.本公子便当女人.可好.” “切.”鄙视的翻个白眼.“堂堂一介七尺男儿如此沒有立场.连性别都可以放弃还有什么是你能够坚持的.真真是丢脸.出去别说你认识我.” 楚放“……” 似乎也发觉自己有些胡搅蛮缠了.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那个.你别跟我计较.我心情不好……” “自然不会.不若本公子送你一份大礼.如何.”纵容的笑笑.满满的柔情几乎让整个宅子上空都飘满了粉红泡泡.便是神经粗的像电线杆的人都能察觉到.何况是具有隐性柯南特质的苏韵. 慌乱的别开眼.努力武装镇压自己过于活跃的心脏.意兴阑珊道.“什么大礼.我不要去.” “尚未见过.你倒是拒绝的干脆.走吧.本公子以人格保证你会喜欢的.” 斜眼.“你有那种奢侈的东西吗.” 楚放“……” “好啦好啦.若不是我喜欢的.后果……哼哼哼……” 一摇三摆的跟着楚放來到花园里的凉亭之内.已是九月的时气.湛蓝的天空漂浮着零零碎碎的白云.空气里开始渗入丝丝缕缕的清凉.并不冷却带着令人静心凝神之感.点翠嫣红已染上了秋霜.整个花园里秋意盎然.连带着进入其中的人也感到淡薄宁静. 苏韵被楚放要求闭着眼睛亦步亦趋的往凉亭走.期间数次想要偷偷睁眼却总在睁眼的瞬间被楚放锐敏的喝住.不由得心里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來. 摸索着坐在石凳之上.苏韵急迫的催促道.“行了吧.到底有什么呀还神神秘秘的.” 楚放轻笑一声.从早已准备好的食盒里端出一盏只有茶盅大小的碗盏.上面扣着小盖.轻轻放到苏韵面前.然后自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雕放在旁边.“好了.睁眼吧.” 迫不及待的睁眼.看到那熟悉的木雕时微微一怔.情不自禁的拿在手里.那栩栩如生的样子仿佛早已被人蓦画了千百遍.连骨髓里的神韵都尽显无遗.握着那个小木雕.苏韵的心里微微发热.有什么自心里慢慢流淌. 见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礼物楚放心头一喜.示意她去看小碗.疑惑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小碗.在楚放的示意下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愣住了. 碗里的东西对于苏韵來说并不陌生.浅浅的三色球体静静的堆放在哪里.丝丝的气体隐约间自上飘起.尽管已经十分不合时宜.尽管只是很普通的样子.可苏韵却觉得显得异常的精美. 曾经多少年里每当夏日酷暑之际总会与表妹苏郁两人整个下午坐在店里.吹着空调听着音乐吃着冷饮幸福的天南海北的聊天.那些日子是今生今世都不能再触碰的遥远回忆.本以为它只能就这么沉淀在自己的记忆深处.知道某一天连她自己都忘记. 可是.做梦都沒想到.有一天她会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再度见到它.情不自禁的抬头.对上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那里满满的都是无法承载的笑意深情. 常听人说.拥有凤眸的人天生多情.从不会为谁驻足停留.可当这个人真正肯为你付出的时候.那便是一生一世. 曾经的她对此嗤之以鼻.可当她看到她不过随口一言的东西真正出现在眼前时.那种震撼已经超过了自己來到这个异界的震撼.那是一种灵魂的悸动. “哎哎哎.怎么又哭上了.这不是你喜欢的么.怎么不合你意.嘿.公子我奔波数月可不是为了让你哭的.” 楚放的惊呼声拉回了苏韵的思绪.才发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沫儿你......”余下的话被苏韵接下來的动作堵在喉咙里.怀里突然多出來的娇软身体让他大脑瞬间罢工.只能僵硬的环着却不知该做何反应. “楚放.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以來的守护.谢谢你屡次的挺身相救.谢谢你愿意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仍然不离不弃.谢谢你在我灰心沮丧生无可恋的时候给我希望.还有.谢谢你愿意为我一句戏言而奔波数月. 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楚放微微沉默.环在少女腰间的手倏然收紧.苏韵觉得腰间生疼.紧贴在脸颊之上胸膛明显开始起伏.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那略显急促如同擂鼓的心跳. “沫儿......我知道我不该说也不该在此时说这样的话.可是今天不说我也不知下次还会不会有机会.” 意识到接下來的情况.苏韵想要离开却被紧紧地箍住.动弹不得. 深呼吸一口气.此时的楚放不是笑傲群英的第一公子.不是一力支撑整个楚家的支柱.不是风流潇洒的无数少女春闺梦里人.他只是一个暗自爱恋.小心翼翼表白担心被拒的男人. “沫儿.我.....我喜欢你.” 抵在楚放胸膛的手一顿.苏韵沉默了下來. 楚放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却一直在逃避.也曾经想过若是当初在虎狼山救自己的是他该有多好.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她却退却了.她知道.那对楚放不公平. 真正的爱情并不是退而求其次的.而楚放他.值得最好的. 今天的事是她沒有预料到的.所以所造成的冲击也是最强烈的.原本平静的心湖因为一句淡淡的喜欢惊起一片涟漪.她悲哀的发现.从前她以为的爱情里.连一句喜欢都未曾出现过.而当这句话出现在自己的耳边时.她竟不想拒绝. 苏韵的沉默让楚放略显忐忑的心缓缓沉静下來.一时间仿佛连空气都开始停滞.天地间一切都变得虚无.只余两人的呼吸在吞吐间婉转缠绵. 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三十一章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空气中的分子开始变得粘稠.胶着不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慢慢由沉默尴尬转向暧昧.彼此的呼吸打在脸颊.那淡淡的温度似乎带着热油的热量.灼烧的人心尖发颤.粉红泡泡咕咕冒出.苏韵想要拒绝.可脸却不由自主的烧了起來. 楚放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不敢要求太多.也做好了即使拒绝也要坚持的准备.可情况似乎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坏.虽说她仍旧沒有答应.可也沒有一口拒绝啊.这便是好消息了吧. 心中这样想.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志得意满之意.整个人显得英姿勃发.“沫儿.不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会一直等下去.” 胡乱的点头应和.苏韵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仿佛的了心脏病似的.听见耳边成熟男子略带沙哑的轻笑声.猛然意识到自己还紧紧贴在男人的怀里.那点头的动作也跟撒娇似的磨蹭一般顿时脸红的犹如沸腾的热水.头顶都快冒气了. 恼羞成怒的某女启动究极变化形态.化身大力水手狠狠地挣开男人头也不回的就往自己的卧室跑.途中因为跑的太快有沒有看清路差点撞在长廊石柱之上.引得某男放声大笑.某女郁闷的直挠墙. 尼玛.常听人说恨一个人就要跟她结婚.这样才能好好的一辈子折磨她.你丫的就是这样的想法吧. 远远的.李言胜站在回廊下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嘴角挂着一缕欣慰的憨笑.有些喜悦.有些苦涩.笔直的身形长久未动.在阳光下投下一片暗影.不知为何.显得莫名的悲伤. …… 迅速奔回自己的卧室.不理会彩月的惊呼声‘砰’的关上房门.背靠在木板之上.重重的喘息.紧紧捂着几乎要蹦出喉咙的心脏.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在淮阳城时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 那灼热的温度似乎再度燃烧起來.淡淡的酒香无孔不入连毛孔里都能让人心生醉意……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苏韵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自燃了.不过一句轻飘飘的表白就让她像个蛇精病似的在这里天马行空想东想西.苏韵.你这是要闹哪样. 自己要闹哪样苏韵是不知道.不过楚放要闹哪样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自从回來后.楚放再沒有离开.倒是印岚经常消失. 苏韵也曾说过不用担心.叫他有事忙事不用管她.不过都被楚放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于是她也就不再操心.心里却开始晕出丝丝的温度. 因为小河镇经济落后.这里的基本人人有地.一到秋天稻田里处处可见忙碌的人们.楚放等人闲來无事便结伴沿着田地散步.领略一番淳朴的乡土气息.每次看着人们脸上那憨厚的笑容.心中的喧嚣便尽数融化. 偶尔兴致來时.几人也会下地帮忙.几个豪门大户出身的公子杀手手足无措的忙乱.不时的也会出错闹出些笑话.可那份淳朴的快乐却荡在心间.久久不散. 苏韵静静的坐在麦垛之上.看着不远处的彩月单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神情僵硬的印岚跟笑得幸灾乐祸的李言胜.因为有些距离.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可那朝气蓬勃的样子却让她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果然是仆肖其主.彩月跟你越來越像了.” 男人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苏韵沒有丝毫意外.可心里却不由得觉得十分别扭.脸色也开始微微泛红.在心里大肆嘲笑自己一番.面上故作镇定. “你是在讽刺我骄纵成性么……” 楚放做惊讶状.“咦.原來你是知道自己的性子的么.” 苏韵一噎.破罐子破摔.“骄纵又怎么样.干卿底事.” 好脾气的笑笑.声音轻柔.“我沒说过吗.就喜欢看你骄纵的小模样.” 苏韵外表木然.内心狂化上古神兽.艾玛.这泡妞技能……不愧是在美人堆里淌出來的.神级已经不能形容其强大了.就这不要脸攻势.别说是防弹衣了.就是金钟罩也守不住啊. 人说烈女怕缠郎.古人诚不欺我.苏韵默默捂脸内牛满面.依稀间仿佛看到自己的固若金汤的封锁线摇摇欲坠…… 堵死了苏韵.某公子小胜一回.鸣金收兵.四肢平摊的躺在草垛之上.望着明净如洗的天空.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 苏韵学着他的样子并排躺下.慢慢合上双眼.楚放看了她一眼.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苏韵沒有睁眼.嘴角却不着痕迹的扬了扬.马上隐匿.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渐渐的远处的欢笑声消失不见.耳边之余淡淡的风声与身旁之人微妙的动静. “若是可以就这么一直下去该多好……” 微微侧头.看着少女日渐圆润起來的侧脸.楚放的心间满满的都是情谊.每天都比昨日过一点.等他发现的时候已是在心间都已经撑不下的时刻.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我沫儿当真与众不同.” 似乎嗤笑一声“世人只道锦衣玉食呼奴唤婢才是幸福.反倒忽略了生活最本质的东西.人生在世当真可以只活自己吗.身处高位权势滔天每当夜深人静时你不会感到寂寞吗.别人身边温柔小意.琴瑟和谐.你的身边不乏形形**之人.他们敬你、畏你.可又有谁当真是喜欢你的.” “你是千金贵女.豪门闺秀.前后进出被人前呼后拥.可是想笑的时候不能笑.想哭的时候不能哭.走路都要量好尺寸.说话都要控制音量.那到底是人还是傀儡.” 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上空的白云飘过.苏韵的声音也似乎开始虚化.“人人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可是你就真的就确定那是富丽堂皇的金丝笼而不是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吗.” 楚放听着少女无喜无悲的话语.沉默了许久.双手枕在脑后.“是啊.纵然拥有滔天权势却沒有最廉价的自由.到底这样的人生是幸还是不幸呢.” “沫儿.若有一天我能给你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会跟我一起么.” 旁边一阵默然.自从那日的表白后谁都沒有在提过这个话題.苏韵也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今日两人这么毫无形象的如山野之人随意的躺在草垛之上.沐浴着大自然的光辉.再提起这个话題时.苏韵竟也沒有了抵触的心情. “沫雪一生惟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少女如是说. 苏韵的话很突兀.可楚放却欣喜的想要放声高歌.虽然她的含义很隐晦.可第一公子的名头毕竟不是吃素的迅速等式代换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楚放沒有再继续说话.两人一个显于形.一个隐于心就那么躺着.肆无忌惮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已经快入冬了.楚放开始变得十分忙碌.尽管他很少离府.每次离府也不过短短几日.可苏韵却基本沒有再见过他的面. 小河镇的冬天苏韵早已领略过.早已叮嘱所有人加衣加被.如今看着外面的树叶零落成泥.不由得便有些怅惘. 转眼來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了啊. “姑娘.严师傅遣人來寻稿图了.” 自外收回视线.淡淡的点头.指了指存放图稿的地方.彩月伶俐的上前收拾好了.送了出去. 如今的锦绣庄越做越大.已经成为小河镇成衣店的翘楚.当初离开之时苏韵略显匆忙自然也就沒有多留底图.严翎倒也是个伶俐的.将仅有的几张限量定做.隔一段时日推出一件.如此倒使得物以稀为贵.一下子打出了名声. 苏韵本來并未想过去找严翎.当初她与严翎的合作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混饭吃.如今发生这么多事.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可是.即使她身处古代可实在无法与古代的审美产生共鸣.于是在置办秋装的时候.只能登门锦绣庄. 对于严翎.苏韵是从内心深处感激的.从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初自己初见严翎不过是一个小孩.若是常人便是不看自己是个小孩.单论自己是个女孩就足以被淘汰出局.可是严翎却相信自己.也许她对严翎的感激不止是雪中送炭的难能可贵.更是感激与他对自己的认可以及肯定. “姑娘......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苏韵尚在那里天马行空的乱想就见彩月慌慌张张的跑了进來.远远地就听到她因为焦急而变得异常尖锐的声音. 苏韵心中‘咯噔’一跳.下意识的直起身子.面色端肃.“怎么了.不是去送稿子了吗.” “姑、姑娘......不好了、三、三公子......他、他出事了.” “什么.”‘唰’的起身.双手握住彩月单薄的肩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狠狠地咽了几口唾沫.努力平复自己急速的喘息.“姑娘你快去看看吧.奴婢送稿图正往回走就见印岚浑身是血的背着三公子破门而入.三公子的情况着实不好......” 彩月的话还未说完.苏韵身影已经消失.内院外院不过一墙之隔.可苏韵却觉得犹如千里之遥.恨不得立时生出一双翅膀飞过去. 第三十二章 情定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刚一靠近楚放的院子就见乱糟糟的一片混乱.侍女们不时的端着清澈的热水进去.而后端着艳红的血水出來.那一盆盆的份量.看的苏韵双腿直发软. 努力撑着双腿想要进屋里.印岚满脸的沉肃走了出來.身上的衣衫早已看不出颜色.看到苏韵有些惊讶.迎了上去. “姑娘.” 苏韵此时已经无心去分辨自己到底为何如此慌乱.她只知道楚放不能有事.紧紧拽着印岚的手.声音了带着明显的颤音. “他……他怎么样.” “大夫在里面诊治.姑娘放心.公子定会安然无恙.” “我进去看看他.”也不待印岚的反应径自朝着里间走了进去. 印岚有些犹豫.对于一个女子.甚至贵女來说.里面的情形实在太过血腥.若是主子清醒想必也是不会希望萧姑娘看见的.可是.主子的心意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看得真切.也许今日对他们來说也不失为一个良好的机会...... 印岚心里的小算盘打得乒乓作响.苏韵自然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此时也是无心理会. 刚一进入内室.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之味便扑鼻而來.令人几欲作呕.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看向床上的男人. 沒有了以往的轻佻不羁.楚放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青白.双目紧闭.眉心紧紧蹙起.似乎在昏迷之中仍旧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身上的衣物还來不及被换掉.那紫色的袍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色泽.大面积的被已经凝固的血渍覆盖.从苏韵的角度看上去触目惊心. 颤颤巍巍的蹒跚到床前.想要摸一下他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扭头看向床前的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沒有理会苏韵的问话.只是摸着自己的胡子沉默一会儿.收手挥笔洋洋洒洒写了四五张方子交给伺候在旁边的侍女. “公子身怀武艺.身体较之于他人要好一些.此次的伤势虽然严重倒也只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只需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方可痊愈.夫人无需过度忧心.” 胡乱的点头.苏韵满心满眼都是大夫那句‘并无性命之忧’哪里还能顾得上称呼问題.长长的松口气.彩月满头大汗自外间跑进來.手里提着一双绣花鞋.担忧的看了眼楚放才嗔怪道:“姑娘可真是.仔细伤了脚公子又要怪奴婢了.” 脚底的疼痛丝丝的传來.原本光洁的脚底增加了不少的细小伤口.此时正红艳艳的渗着淡淡的血丝.这才发觉.自己什么时候将鞋子丢掉竟不知道. 由着彩月帮自己打理好伤口穿好鞋.怔怔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男人.连人群何时全部退出都沒有发觉. 一直以來楚放都以一个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态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似乎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他从不是那种霸气侧漏的强悍却总有种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味道.以至于自己也从头到尾的忽略了他是个人.他也会受伤.也会难过.也有七情六欲的事实. 看着他此时这么杳无声息的躺在她的面前.不会再如以前一般玩世不恭的嗤笑.不会再肆无忌惮的撩拨.仿佛连那透着邪意的笑容都不会再出现在面前. 莫名的.苏韵就感到一阵惶恐.想到再不能看到楚放的容颜.再不能触摸到那温热的身体.再不能靠在那坚实的胸膛.即使再不愿承认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她竟是无法接受的. 她离不开楚放. 从沒有任何时刻比此时更清醒.也沒有任何时候这个念头比此时更坚定.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一切无所遁形. 慢慢摸索着握住男子有些消瘦手掌.第一次.苏韵这么迫切的想要紧紧拽着一个人一辈子不分离.不想去管什么世俗.不想去管什么差异.就这么飞蛾扑火.明知前方也许就是万丈悬崖.落下去便是尸骨无存仍然奋不顾身的想要跃下.只为求得那万分之一的柳暗花明. 也或许是自己根本沒有想到那些横在两个时空的障碍.也或许是她潜意识明白.这个男人不会让她失望.谁知道呢. 不论原因是什么.她都不想去追究.有些感情早已在日常生活的一点一滴中积累.或许它來的不会如同雷阵雨那样猛烈.可就是那样的和风细雨渐渐渗透骨髓.然后刻入灵魂.永世不得清除. 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 天色黑了下來.混乱的外面也慢慢沉寂下來.略大的秋风刮过.带着飘黄的树叶发出细微的声音. 屋内楚放依然昏迷不醒.脸色虽然苍白却沒有了病态的青色.苏韵一动不动的拽着他的大手.紧的仿佛要就这么一直地老天荒下去. 两站烛台的蜡烛忽明忽暗.空气里只听得到‘滋滋’的燃烧之声.橙色的烛光照在楚放那俊美的脸上形成一片朦胧的灯影.整个人好像沐浴在一层神光里. 苏韵神思飘渺.床上的人眉头蹙了蹙发出一声低骂.睁眼的瞬间便发现自己被谁紧紧的拽住.心头一跳.就见少女恍惚的坐在自己旁边.目无焦距.可手里的力道却是毫不松懈. “沫儿.”重伤的身体经不起强烈的情绪刺激.楚放觉得自己片刻就要休克却也按捺不住自己心里那隐隐浮现的设想. 在楚放出声的瞬间.苏韵就被惊醒.对上那双熟悉色彩的眸子.明亮的杏眸里闪过一抹璀璨的光亮.那么光辉甚至超过了低悬夜空的玉盘.成为他心中永恒的明月. “你醒了.有沒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尽管身上浑身都疼的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打碎.可看着少女关心的脸.听着担忧的语气就觉得.便是再來这么一次.也是值. “沒有.我很好.都是些皮外伤.过两日便痊愈了.” 苏韵顿时沉默下來.楚放心中忐忑.不知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刚想着要不要道歉.就见苏韵突然起身. 以为她要离开.楚放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急忙伸手一把拽住她.强大的惯性引得她身体前倾跌入楚放怀中.楚放疼的呲牙咧嘴也不敢松手.苏韵却沒有挣脱而是顺手搂紧他的脖颈.将头紧紧埋在他的颈间. 淡淡的呼吸洒在裸露的肌肤之上.一吐一纳间仿佛挠在楚放心上.苏韵的双臂越收越紧.似乎明白她的恐慌.也欣喜于她的恐慌.可终究不忍心她不开心. “哎.怎么了.这么担心本公子啊.” 回应他的是略显急促的呼吸. 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嘴上仍然是那不着调的语气.“放心吧.便是死本公子也要死在你后面.否则可怎么放心得下你.” 颈间一痛.几乎都感觉的到血液外渗的节奏.少女沉闷的声音紧跟而來.“不许说死.” 楚放顿时乐了.“嘿.你还忌讳这个.说个死又怎么样.又不会说死就死.你继续不高兴下去.本公子沒有被人杀死也会被你呕死……” 瞳孔骤缩.余下的话都被结结实实的堵在喉间.唇上那柔软的触感.如同少女整个人一般灼热的温度狠狠的刺激着楚放的心跳. 那一刹那.他的全身的神经都仿佛坏死.无法进行任何有意义的行为.只能愣愣的由着少女的薄唇紧贴着自己.脑海里只有那张放大的芙蓉面.以及那彼此交融的急促喘息. “放.你不会死的.对吗.”少女声音低婉轻柔.带着淡淡的鼻音.软糥的扯都扯不断. 楚放刚刚重启的各机能被苏韵一声缠缠绵绵的‘放’叫的差点再次罢工.遏制不住的喜悦涌上头顶.强制抬起少女的下颌.少女那发红的眼眶顿时暴露无遗. 怜惜的一遍遍轻吻她的眼睛.感受着她在自己的怀里.想到她可能接受自己心里就是一阵欢呼雀跃. “沫儿……沫儿……沫儿……”也许因为受伤.也许是因为激动.楚放的声音有些沙哑.沙哑之中又似乎带着说不出的情谊.苏韵窝在他的怀里.不由得红了脸颊.尽管扑鼻的都是血腥味.可在此时都仿佛成了最美的点缀. “沫儿……你答应我了是吗.”尽管答案已经心照不宣.可幸福來得太突然.楚放的心里总是不能安心.想要听她亲口承认.想要得到她亲口允诺.想要她告诉他.她会永远跟他在一起. 胡乱的嗯了一声苏韵的头都快要埋进楚放的胸口.那鸵鸟的姿态引得楚放闷笑出声.“我的……沫儿啊……”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称呼.可不知为何苏韵的心里丝丝涟漪荡起.有些甜.有些酸.有些温暖又有些令人心安.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名为爱情的毒药缓缓扩散.与全身的血液融为一体.即使知道早已无药可救.仍然义无反顾的继续下去. 连她自己也不懂.她对楚放到底是什么感觉.现在她觉得.不论是什么感觉那都已经不重要.因为楚放是唯一一个只是平凡的拥抱也让她觉得.岁月静好. 第三十三章 回京,路遇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从两人确定关系开始.苏韵几乎就常驻外院.楚放的事无巨细从不假手于人.也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苏韵的贴身照顾起了作用.楚放的身体乘着神十蹭蹭见好.速度之快连贴身伺候的苏韵都乍舌不已. 家有喜事.阖府上下都是一派神采焕发.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每日里嘈嘈嚷嚷倒比昔日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等到大夫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申楚放身体已然完全痊愈.多活动对身体倒是有好处时.苏韵才终于广袖一挥特赦‘楚残废’可以每日活动两个时辰.楚放登时感激涕零.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死了也值了…… 楚放的痊愈不止苏韵高兴.彩月印岚李言胜等人也是一派欣喜.苏韵干脆让厨房收拾出一桌好菜.晚间的时候几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深秋时节的天黑的很快.到了晚饭的时辰外面已经被黑幕遮的密不透风.几人坐在外院的前厅里.燃着小炉.品着清酒.暖烘烘的熏得人从内到外的流淌着一股热意. 几人喝的兴起.楚放病体刚愈不宜饮酒就只能喝些清茶.边偶尔讲些各国的风土人情.地理风貌.边仔细的注意苏韵的喜好.为她夹些爱吃的菜放在碗里. 众人听的欲罢不能时.外面响起一阵禀告声.李言胜蹙了蹙眉起身.“前头已经嘱咐过无事不得來打扰.想來是有什么要紧事.你们先用.我去看看.” 众人也沒有在意.继续央着楚放讲下去.楚放面上笑着.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恐怕惬意安静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沒一会儿李言胜回來了.面色严肃.眉心紧蹙.手里拿着一封精美的信封.只一眼众人便知道是谁所寄. 楚放心头一沉.他担心的终于还是來了. 转头.苏韵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了起來.感觉到楚放的目光.微微撇头与他对视一眼.一手悄悄的握住他的大手.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李言胜将信封递给苏韵.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楚放.“來人说他叫邵缙.翼王叫他传话给你.在外面玩够了.该回家了.” 苏韵顿时嗤笑一声.恨不得将手中的信封狠狠撕成碎片.可终究她沒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更沒有忘记自己所处的社会. 不耐的拆开信封只一眼.苏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刷的起身.狠狠将信封信纸拍在桌上.身前的酒菜洒落一桌. “混蛋.” 楚放眼疾手快的拿过信封扫了几眼.而后递给李言胜.脸上却是一片暗沉. “太过分了.这纯属污蔑.陛下竟昏庸至此由着翼王胡作非为么.”用力将信纸撕成碎片.狠狠地扔在地上.“萧丞相到底有沒有包庇反贼众人心知肚明.可恨翼王一手遮天竟用这种方法……” 后面的话李言胜说不出口.一时间屋子里再度诡异的沉寂下來. 所有人都清楚翼王颠倒是非的目的.即使手段很卑劣却不得不承认.他是拿准了苏韵的命脉往死里戳. “彩月.马上收拾行装.明日进京.” 所有人都知道是这个答案.也沒人有异议.彩月答应一声小跑出了前厅.李言胜紧跟着去打点众人的行礼.印岚自然不会傻呆着.刚才还有说有笑热闹非凡的前厅瞬间清冷了下來.就如同人生每次欢聚的背后总是意味着散场时的离别. 苏韵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双手紧紧地握起.之间都几乎陷入掌心.楚放一手揽上她的肩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温顺的靠在那个令自己安心的胸膛.心中的郁气缓缓平息了下來.她知道楚放的难处.不论她与秦冥翼之间有怎么样的纠葛.他们毕竟是表亲.自古用亲爱与爱情相抗衡的结果不过两败俱伤.而那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放.以后我们要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沉痛的闭上眼.是啊.我们要怎么办.“沫儿.我是不会放弃的.你也跟我一样对么.” “你若不离不弃……”抬头深深的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必、生、死、相、依.” …… 回程的路.众人几乎沒什么交谈.只一心赶路.连向來活泼开朗的彩月也是三缄其口沒有丝毫逾矩.如此终于在十月初赶到京城. 远远的还未到城门口.官道之上便开始车來车往.不少商家车队浩浩汤汤的从城里往來.也有不少精美低调的马车从城中出來.瞧着周边的护卫便知不是普通人家. 京外.隐月寺 “公子.姑娘.隐月寺到了.” 车厢门被人从里打开.一身紫衣的楚放跳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抚了抚衣角.引得彩月偷笑两声.楚放样做恼怒的瞪她.“沫儿第一次给本公子亲手缝衣.难道公子我不该小心珍惜吗.” 彩月退让.“是.应该珍惜.奴婢知错了.请公子恕罪.” 苏韵自车厢里起身.楚放急忙扶上去.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可别丢人了.堂堂第一公子竟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穿.你是要让所有人都幻灭吗.” 楚放做奴颜婢膝状赶紧附和.又引來少女的一记白眼. “京城最近有什么是吗.似乎人流量增加许多.”打量了周围一圈.瞧着远处渐行渐近的一队车马.因为太远看不清.几人往旁边撤了撤. “嗯.今日就是三国使臣到访的日子.人自然多了些.”帮她将披风系好.眯着眼睛打量着逐渐清晰的车马.接口道. 了然的点头.还想说什么.突闻一声尖锐的叫声自身后响起.那音调.听着倒还是个熟人. “萧沫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微微偏头.刚才远远行來的车马停在面前.一个粉衣少女自车厢探出头來满脸的惊讶.见苏韵回头.唰的放下帘子.蹭蹭蹭的下了马车.若不是身边的贴身侍女扶着几乎就要风度尽失了. 这熟悉的问话让苏韵差点笑了出來.真是够了.用得着每次见面都这么惊讶吗. “萧三小姐似乎总喜欢一惊一乍大惊小怪.青天白日的碰到一个人真的很值得你惊讶吗.” 萧风雨被堵的一噎.缓口气.面色一改满脸的哀怨怜惜.“妹妹误会姐姐了.姐姐只是担心你.你年纪尚小不知江湖险恶.如此只身一人在外.让姐姐如何放心.” 苏韵知道.像这种高门大院里出來的女子便是随意的一句话内里也藏着乾坤不知几许.压根就沒打算接茬.果不其然.萧风雨话音刚落.车厢门就被再度推开.一个身着锦绣白袍的青年一跃而下.摇着一柄折扇走了过來. 青年相貌虽说不得傲视群伦倒也算得上清俊.身形挺拔.姿态闲逸.拿着一把折扇倒也说得上风流才子.只是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却是生生破坏了那份写意不羁. 踱步走到萧雨风的身边朝着她温柔浅笑.转头对着苏韵又是一顿横眉冷竖.“你不是病了么.还回來做什么.莫不是听闻我与雨儿要成婚特意又赶回來破坏.” 青年的话沒头沒尾.苏韵却明白了來人的身份.想必这就是还未成婚便先与自己姨姐有了首尾的那位奇葩公子:安定候嫡次子..雷勤.即原身前未婚夫. 知道了雷勤的身份苏韵更无语了.她真心觉得比起嫁给这么一个蛇精病.原身被卖到偏远地区要幸运的多.这要是跟他成了亲.估计沒被人害死就是被这个渣男雷死. “我为什么不能回來.”苏韵声音清冷.面色平静.看着对面的一对男女.目光里尽是无动于衷的陌生. 两人被苏韵的反问堵住.是啊.她是正正经经的相府嫡女.而萧雨风不过是个继妻所生.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半个嫡女而已. 看了半天的戏.见苏韵将两人堵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楚放这才上前一步.沒形沒象的拱手.“这不是雷五少吗.陪姨姐逛街么.” 雷勤回礼的动作顿时僵住.萧雨风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发怒.可想到如今如日中天的翼王.以及自己父亲的千叮咛万嘱咐只能强行忍耐下來.僵硬的笑了出声. “楚兄真会开玩笑.这位是在下的未婚妻.” “哦.”一手绕着自己的衣袖把玩.一遍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萧雨风.那勾人的凤眸看的萧雨风一阵脸红心跳.“在下似乎记得.五少的未婚妻是萧府四小姐.唉.果然是人老了.记忆就混乱了么.” 雷勤的笑脸几乎就要绷不住了.脸上的神经一抽一抽的跳.“楚兄贵人事忙.自然不会注意我等.在下早在年前就已经与四小姐解除婚约.与三小姐重新定立白首之约.” 楚放还想说什么苏韵却不耐烦他们在这个问題上纠结.扭头看向萧雨风.”爹爹在大牢里受苦你却带着男人在外面风花雪月.你可当真是丞相府的好女儿.” 第三十四章 萧府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你胡说什么.我当然担心爹爹.今天也是特意为爹爹祈福才会來到隐月寺.”说着还欲语还休的看了一眼雷勤. 雷勤摇着折扇.安抚的朝着萧风雨笑.那模样.端的是个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对于别的怀春少女來说.雷勤或许还有些杀伤力.可是对苏韵來说.几乎都快入了冬你喵的还拿着一柄扇子扇啊扇的.总结过來就两字:装叉. “风儿自然是相府的好女儿.倒是四小姐成日里不着家.不知承欢父母膝下.实在有违女子妇德.实该好好的反省一下.” 苏韵顿笑.“姐夫说得对.沫雪正有此意.所以沫雪打算日后常驻相府.侍奉爹爹.还请三小姐多多指教啊.” 雷勤被苏韵明媚的笑容晃得眼前一花.随即恼羞成怒.“你还有脸回相府.你不过是一个被人发卖不受宠嫡女.凭什么回相府.” 苏韵脸色突然肃沉.“就凭我是萧沫雪.” 萧沫雪.萧沫雪.从小到大这三个字就压在自己的头上.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只因有个争气地娘就受尽宠爱.而自己明明比她更出色却只能得冷眼相待.叫她怎能不恨. 萧雨风脸色难看.双拳紧紧握起.突然面色一改.笑了.“妹妹能够想开.姐姐真高兴.当初你一心怨怪姐姐.竟独自跑出府.如今你能回來.如若不然.五少爷……” 苏韵被恶心到了.真的被恶心到了.萧沫雪是不是自己跑出府的苏韵不知道.可若说萧雨风不知道那是打死苏韵都不信的.况且.你好端端的看渣男作何.想到那个可能.苏韵觉得自己胃部隐隐泛酸. “五少爷……雨风也不介意与妹妹共事一夫.毕竟是雨风自己有愧在先……” “这怎么可以.我不喜欢她啊.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雷勤上前一步.蹙着眉心道. “可是.那是雨风的妹妹啊.妹妹爱慕五少爷多时.雨风怎么忍心……” 沉沉的叹一口气.将低头哭的梨花带雨的萧雨风搂在怀里.“你啊.就是太过善良.”说罢还狠狠地瞪了苏韵一眼. 这下不止苏韵.连楚放李言胜等人都成功的被恶心到了.看着那唱作俱佳表演.苏韵真想将自己带着臭袜子的小脚糊在那两张脸上. 这么自说自话的哗众取宠真的好咩.你以为这是在演话剧吗.你方唱罢我放登台的.有必要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的本色表演吗.深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奸夫**吗. “话说.你们是打算就这么恶心死我们吗.恭喜你快成功了.兵不血刃啊.” “妹妹.姐姐……” “停.”眼见又要开锣.苏韵急忙喊停.转头看向楚放.“既然在这里碰到了.我便直接随着她们回府吧.省得你再跑一趟.徒惹是非.” 想了想.苏韵的顾虑也不无道理.遂点头.“那好.你且随着他们回去.待萧丞相回府.我再登门拜访.” 答应下來.看了一眼李言胜.上前两步行礼.李言胜急忙避开.“苏妹妹这是做何.” “李大哥.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沫雪铭记于心.沫雪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区区行此一礼.聊表感激.” 李言胜只能由着她对自己行了礼.这才叫她起來.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憨笑.“苏妹妹太客气了.你既叫我一声哥哥.就不该说这话才是.我只管将你当成妹妹.哪有当哥哥的不照顾妹妹的.” 苏韵这才笑着跟众人道别.看着楚放等人离开.转身扫了一眼萧雨风跟尴尬的立在那里的雷勤.甩都不甩他们.径自上了马车. 因为萧明空的入狱.萧府也着实不好高调的招摇.这点.萧雨风也是拎得清的.因此一行人出门也不过选了两辆比较普通的马车.除了下人们的一辆.便之余一辆被苏韵坐了上去. 尽管非常讨厌苏韵.甚至恨不得她去死.可萧雨风自恃身份也不会做下人的车.只能不甘不愿的跟着苏韵上了车.而原本在马车里的雷勤也只能在外骑马. 一行人还沒來得及进隐月寺便只能打道而归.一路之上只听得马蹄声与木板的咯吱声.苏韵不想跟萧雨风说话自上车起就一直闭目装睡.身边的彩月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头做背景板.萧雨风几次说话未得回应.只能死死扭着手帕作罢.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苏韵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之际.耳边传來彩月小声地呼唤.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当自己还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唔.彩月到了.三公子呢.” 彩月还沒说话.旁边就传來一声尖细的娇笑.“呦.妹妹怎么还找楚三公子了.莫不是外出几天就忘了翼王.转而惦记别人了.”一边捂着嘴似乎在与自家姐妹调笑.可出口的却讥讽十足.“姐姐一直好奇.妹妹出京所为何事.莫不是再度与三公子私奔了吧.难道爹爹所受无妄之灾也是因你而起.” 萧雨风不过是在哪里胡言乱语.事实上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原因.即使知道翼王对她不凡.可那也只是好玩而已.毕竟.秦冥翼对沈烟行的情谊那是多少年來早已深入人心的. 萧雨风不信.苏韵却是十分的无语.不得不说.从某方面來说.萧雨风真相了. 不理她无端地挑衅径自下车.入目的是朱红色的大门.威武庄严的石狮子霸气凌厉的立于左右两边.形成看守之势.几名下人嬷嬷之类的中年男女恭敬地站在府门前.见到马车停下上前几步.还不待说话就见另一名少女钻了出來.跳下马车. 众人微愣.还是为首的一名年过五旬的老人凑近几步打量了苏韵几眼才突然惊喜道.“是四小姐.四小姐回來了.” 老人面色惊喜.神情激动.那模样倒不像是装出來的.苏韵朝他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说话.老人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簇拥着她往回走.连后面下车的萧雨风都忘记了. “早前老爷便吩咐老奴将四小姐的雪霜阁收拾一番.老奴还以为是老爷思女心切.不料.竟是四小姐当真回來了.真是可喜可贺.” 带着苏韵兜兜转转來到一处清幽的小阁楼.老人一边开门一边转头对苏韵道.“老奴姓刘.四小姐从前都叫老奴刘叔.四小姐便安心住在这里.都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说不准就能想起什么.” “是.有劳刘叔了.” 刘叔急忙摆手笑道.”四小姐可不要折煞老奴了.如此您就先歇息片刻.老奴这就去告诉老爷这个好消息.” 苏韵一一答应.等刘叔离开才细细打量起了这间屋子.看得出來.萧沫雪从小就是活在萧明空的疼爱之下.整间屋子虽然看起來不大.可内里布置各个精细.既不会显得庸俗.又不会显得廉价.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养出萧沫雪那样沉闷的性子.说实话.苏韵本人也很费解. 一路的舟车劳顿.苏韵身体早已经乏了.草草的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满脑子都是楚放与秦冥翼的影子.满脑子都是小河镇那平静安详的几个月与在翼王府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对于楚放、秦冥翼是什么感觉.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爱秦冥翼的.可是当明白自己对于楚放的不舍之后.她困惑了. 人心真的能够容得下两个人的并存吗.还是其实她一个都不爱. 对于楚放.她沒有当初对秦冥翼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可是对于秦冥翼.她更沒有对楚放的那份缠绵纠结与婉转不舍. 浑浑噩噩的不知何时睡着.等到清醒时已是第二日的二更天.刚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满是柔情的眸子. “放.”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苏韵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楚放轻笑了声.抬手一揽将少女娇软的身子搂入怀里.那熟悉的温度让苏韵心头顿暖.习惯性的找到那个最舒服的位置. “你啊.累坏了吧.我來了这么久你都未发觉.” “唔.昏昏沉沉.不知什么时候便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彩月都快急疯了.” 挠了挠头.苏韵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睡了那么久啊.难怪我觉得好饿.你怎么來了.” “要不要叫彩月摆饭.” 摇了摇头.搂紧楚放的腰.“不要了.太麻烦了.忍一忍明天再说吧.就这样挺好.” 楚放轻笑.终究沒有再多说什么.“我担心你担心萧丞相.已经去看望过了.大概明天就能出來.” “真的.”苏韵惊喜的抬头.大大的星眸里闪烁着锃亮的光芒. 被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的通体舒畅.温笑着道.“自然.公子我何时骗过你.” 心满意足的靠在男人胸前.苏韵笑的甜蜜.忽然觉得之前梦里的那些纠结简直就是白痴在纠结自己为什么是白痴.这样的楚放.真的沒有一个人不会爱上他. 第三十五章 冤家路窄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第二天果然如楚放所说.萧明空突兀的回到家中.刚一入府迎面碰上李氏带着萧雨风跟哭丧似的扑來.侧身一躲.直接朝着雪霜阁而去. 李氏哭声一顿.要哭不哭的表情僵在脸上.还有收不住的泪珠滚落下來.看上去相当滑稽. “娘.你看看爹.那个小贱人一回府.爹的心都跟着跑了.” 李氏死死地扭着手帕.丝质手帕被扯得几乎变了形.被泪水洗刷的略显娇弱的脸上扭曲狰狞.望着雪霜阁的方向后槽牙咬的吱吱作响.“该死的杜月眉.死都死了.还留下一个祸害.我能除掉你.自然也能除掉一个小贱种.” 萧雨风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萧沫雪.当初放你一条生路.你不好好珍惜.如今可是你自寻死路.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萧明空一路疾行到雪霜阁.将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还不待苏韵说话率先开口.“是翼王将你唤回京城的吗.” 苏韵点头. “翼王将我下狱就是为了逼你回京.” 迟疑了片刻.犹豫着开口.“我也不太清楚.照如今看.应该是的.” 萧明空一拍大腿.长长的叹气.“糊涂啊.为父不知你与翼王之间发生什么事.可是能逼的你远离京城.想來应该不是什么小事.如今你如何能轻易回來.” 苏韵沉默.的确.她想远离京城.远离秦冥翼.若是从未见过萧明空那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更不会为了所谓的亲人搭上自己.可是她见了萧明空.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父亲.也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即使相识不久.她却真的把他当作亲人.她不能看着他身陷牢狱而置之不理. 萧明空似乎知道苏韵的想法.语气里虽然仍不乏可惜但面上却带了些许的欣慰之意.“为父身为朝廷重臣.便是翼王在一手遮天他也未曾登基.不能将为父怎么样.” 苏韵不语.这些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有些人.有些事是容不得去做赌注的.即使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也容不得那百分之一的差池. “爹爹.如今我已然回京.往后的事又有谁知晓.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事实上也只能这样.萧明空也沒有继续纠结下去.转而换了个话題.“为父从未与南陵楚家有过交集.昨日却是楚三公子入狱探望为父.这是作何缘由.” 苏韵被问得脸色一顿.热度缓缓自耳际蔓延.萧明空不由得有些惊奇的看着她突來的小女儿情态.略一思忖.恍然大悟.心下有些不安.摇了摇头便沒有再问下去.只是在起身离开之时道. “你自小丧母并无贴身之人与你能说些体己话.很多事情也不是为父能顾及到的.如今你已长大.为父也不想过多的干涉你.只一句.万事随心.不论发生什么都有爹爹在.” 天气越來越冷.苏韵越发不爱出门了.入府几日.李氏母女倒从來沒有什么为难举动.每次见了苏韵也是热情的很.萧明空虽然并沒有过多的表示.但言语间不乏一些和蔼之意. 用了晚膳.还不等苏韵起身告退.萧明空放下手中的茶盏忽而开口.“这两日正是迎东之时加之三国來访.外间一片欢喜鼓舞.众豪门贵女世家公子无一不欣然赴会.怎地不见你也去凑凑热闹.” 苏韵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來萧明空是在对自己说话.眼尖的扫过神色一僵.笑容顿时勉强的李氏与一脸不甘的萧雨风.不由得无语一下. 她一个空降部队哪里知道这里有什么年节.看李氏的表情就知她是特意瞒了自己.担心自己融入贵族圈.更甚至担心自己一朝选在贵人侧.飞上枝头也未可知. 笑意盈盈的摇了摇头. “如此闲來无事便多出去转转吧.多带几个人便可.年纪轻轻总该多走走看看.” 苏韵早不想成日里的闷在这个大宅子里了.回去后就收拾妥带着彩月外出.彩月扭扭捏捏半晌不愿走.威逼利诱才道担心遇到麻烦.她一个人保护不了苏韵.苏韵登时哭笑不得.直到说明萧相会派人保护这才作罢. 外面果然如像萧明空所说一派欢腾.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來.可街道之上依然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不同于白日里的古朴大气.那色彩斑斓的彩灯映出各色的光芒.繁复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在灯下倒影出另一个世界. 层出不穷的把手小玩意儿陈列在案上.时而有带着孩子走过的父母经不住孩子的软磨硬泡买上一两个.时而有猜谜之处人群拥挤着.试图猜出那奖金丰厚的谜底. 漫步在人群中.彩月苏韵两人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玩的不亦乐乎. 兴起之时.苏韵突然拉住彩月疑惑的四处张望一眼.“似乎听到有人叫我.” “不会吧.姑娘从沒有相熟之人.慕容小姐又不能随意出府……”彩月也跟着四处扫了几眼.话沒说完.就被后來的声音打断. “沫雪.沫雪.你跑的可真快.差点就跟丢了你.” 苏韵惊喜的一把拉住喘息急促的肖蓉儿.看了眼摸头憨笑的李言胜.“蓉儿.李大哥你们也出來了.怎么不來府里带着我一起啊.” 摸着后脑勺李言胜笑了两声.“临时决定的.你才刚回府.也不知能不能出來.” 肖蓉儿搂着苏韵的胳膊嗔笑道.“萧丞相虽说人不算迂腐.到底是书香出身.你又是个刚刚回府的嫡小姐.难免看得紧些.倒也无可厚非.岂料.今儿到遇见你了.” “我原也不知道.还是爹爹说起让我出來走走.否则.我还闷在府里呢.” “那我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想萧丞相虽是文人出身.倒也不失洒脱.” 好友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題.虽然沒见着慕容郁有些遗憾到底还是抵消不了两人的高涨情绪.之前逛得也差不多了.便相携去了蓬莱阁准备歇歇脚. 京城的蓬莱阁比地方的更见恢宏.一入内堂.豁然开朗.桌椅摆放整齐.一眼望过去第一感官便是大.即使如此依然座无虚席.能够以高消费的层次达到如此程度.不能不对这幕后老板说一声佩服. 一楼人多.几人上了二楼.李言胜顾及到肖蓉儿与苏韵的身份想要个雅间.可是苏韵跟肖蓉儿一致认为.既然出來图的就是个热闹.闷在房子里算怎么回事.李言胜只得由着她们. 刚落了坐.侍者带着微笑出现在面前.“几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我们这里主要以各地各国特色美食为主.酸甜苦辣口味齐全.当然如果您想要普通我朝食物也有.虽然如今已是深秋.不大合时宜.但是小的还是想要为客官推荐一味特色.名为冰激凌……” 后面小二说了什么苏韵也沒有听下去.脑海里只盘旋着冰激凌三个字.本就不笨的大脑高速旋转.缓慢的打量着室内极符合某人审美的布置.一个隐约的猜测渐渐成形. “沫雪.沫雪.你怎么了.” 苏韵倏的回神.肖蓉儿疑惑的拽着自己的胳膊.李言胜也是看着自己.压下心中的猜测.对两人笑着摇头.“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我很久沒有见过阿郁了.” “阿郁是真正的大家.这种场合是不会出现的.怎么样.你要不要尝尝小二说的那冰什么來着.” 赶忙摇了摇头.“不要.那东西太冷了.你也别吃了.” “咦.你吃过.” 胡乱的点头应和几声.二人也沒有坚持.刚刚上菜.楼梯口又传來一阵脚步之声.几名青年男女结伴走了上來.似乎在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題.眉开眼笑的.好不热闹. 不巧.为首的便是萧雨风跟渣男.雷勤.身旁紧跟着萧雨风的也是个熟人.正是曾经被苏韵三言两语气的丢盔弃甲的韩笙箫.几人也沒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苏韵.就这么打了个照面.一时谁都沒有说话. “妹妹.原來你已经出府了.本來思忖着你到底如今对京城不大熟悉.临出门姐姐还去你院子里寻你.却听闻你不在.你呀.总改不了独身出府的毛病.” “沒规矩.” 自打见了苏韵.雷勤鼻孔朝天就沒下來过.萧雨风话音刚落下.雷勤立马接上.便是傻子也看出了三人之间的暗涌潮叠.纷纷默默退后半歩.生怕城门失火. 一个两个一次两次的演戏挑衅.苏韵真是受够了这些闲的无聊蛋疼的女人.以前不跟他们计较是因为她懒得.更不屑.可别人似乎并不领情.还在那里变本加厉的叫嚣.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再忍下去她苏韵就改名忍者神龟. 暗地里按捺住想要暴起的肖蓉儿.眉眼一弯.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嘴角梨涡若隐若现. 第三十六章 穿越之旅必备场所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姐夫说的真好.小妹确实是沒规矩惯了的.到底是沒亲娘的孩子.比不得姐姐有教养.年纪轻轻就知礼仪懂规矩.恪守本分.难怪能够将姐夫倾倒.为之神迷.今姐姐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妹妹我深为之前的错位姻缘痛惜.否则姐姐如今早已嫁得郎归了.” 这一席话说的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可萧雨风跟雷勤却是面色铁青.青里又泛着白.任谁都听得出.这话表面像是在夸奖萧雨风可是字字珠玑.句句直指萧雨风勾引妹婿.不知廉耻.可当着她满脸的笑容.仿佛真的是在衷心夸奖一般.一口气顶在喉间.生生噎的萧雨风头昏眼花. 旁边的众人虽然也是官家小姐当得起贵女.可面对贵族中的这些贵族便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当背景板.见萧雨风与雷勤被堵得哑口无言.不由得再次暗中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对于这位籍籍无名的萧府嫡小姐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厢还是一滩乱麻.那厢楼梯口再度响起脚步声.苏韵与肖蓉儿对视一眼.头皮略感发麻.待看清來人是谁后心里只骂娘.深觉自己出门沒看黄历.今天是命犯太岁. 秦冥翼依然一身黑衣.面色麻木冷然.身边跟着的不出意料的沈烟行.那一白一黑.一刚冷.一柔弱倒是形成一个强烈的视觉对比.猛烈的冲突后融合着一股诡异的和谐之感. 另一边的男子深紫锦袍.墨带束腰.修长的身子显得修长挺拔.行为却是慵慵散散.摇着一把玉骨折扇.丝毫不顾深秋的天气风骚的扇啊扇.明明是同样的动作.雷勤做出來不伦不类.可他做出來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潇洒写意之感.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苏韵有些脸红. 一眼看到临窗而坐的女子.在通明的灯火下.红衣明艳的仿佛散发着光芒.衬得那小巧的脸颊都变的嫣红.那明媚的眼睛里仿佛聚集了天地万物的灵气.连笑容里都倒影出鲜亮的色彩. 秦冥翼下意识的一动身子.却猝不及防楚放动作更快一步.一晃直接坐到苏韵的对面.紧挨着李言胜. “呦.李兄.好久不见.别來无恙啊.” 李言胜嘿嘿的笑了.“承蒙楚兄挂念.”对于其他人却是一概不理.只做沒见一般. 客气两句.这才转头看向苏韵.眸光里尽是柔情.嘴上却是一贯的调侃.“这不是萧相府里那位土地小姐么.呵.究竟是哪位高人能够将比茅山先生还难请的萧四小姐请出府.快出來让本公子膜拜一下.” “还有我.还有我.小苏妹妹.你可是好久都沒露面了.”九皇子自后面杀出一条血路窜了出來.搂着楚放的肩膀朝着苏韵嬉皮笑脸. 肖蓉儿立刻跳出來.满脸严肃做谦虚状.“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苏韵被三人逗笑了.一指点着肖蓉儿的额头.一边嗔怪的瞪了楚放两人一眼.“就你们嘴多.” 秦冥翼眼睁睁的看着少女那久违的笑容.抬起的步子却怎么也落不下.沈烟行柔弱的靠着秦冥翼.微微上前一步.楚楚动人的脸上尽是担忧之意. “苏姑娘怎地平白消失这么些日子.烟行日日祈求老天保佑姑娘平安.如今.总算老天沒有辜负烟行的期盼.” 苏韵连个眼风都沒甩给她.祈求老天保她平安.是祈求老天早日超度了她吧. 暗地里咬紧牙银.面上笑得大方得体.“相遇即是缘.左右时辰还早.想必苏姑娘也不介意我们同座吧.冥翼.九殿下你们觉得如何.” 秦冥翼当然沒意见.楚放九皇子自然也沒意见.萧雨风跟雷勤刚吃了个大亏倒是很有意见.可惜.敢怒不敢言.一行各怀鬼胎的就这么微妙的坐在了一起. 苏韵心里很膈应他们.但是她与楚放确实有日子沒见.如今这么一见.沒说两句话她还真不甘心离开.心里憋屈的不行.脸色也就带了愠色.楚放惯会揣摩苏韵的心思.一见她的表情便也明白了大概. “今夜多有不便.早就听闻萧四小姐大病初愈.如今想來身体也是不宜操劳.不如......” 楚放是好意.可惜苏韵天生反骨.牛脾气上來了.原本就是因为好不容易相见却不能说话而郁闷.他倒好.直接要劝自己回家了.想到他隐瞒自己的可能.苏韵觉得自己今夜肾上腺素十分的活泼.跃跃欲动. “劳三公子记挂.沫雪身子已然无恙.今日也是得了爹爹允许方才出门.如今回去岂不太过扫兴.”似笑非笑的瞟了楚放一眼.看的楚放后劲发凉.这才看向李言胜与九皇子.“早就听闻吟风揽月阁名花争艳.风雅至极.为京城一大奇闻异地.左右今日已出门.沫雪倒是极有兴致前往一观.各位还请自便.” 听到‘吟风揽月阁’几字.楚放就觉得仿入凌空被劈.脑门生疼.他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这小祖宗了.眼见她果真起身要离开.急忙起身. “四小姐留步.四小姐一介女流又是豪门贵女.出入那等风尘之地实在不成体统.再者.那吟风揽月阁也有门禁禁止女子入内.四小姐便是去了也是徒劳.何不换个地方.” 苏韵眸中怒气横生.脸上却是笑意盎然.“多谢公子提醒.沫雪会记得好好整饬整饬自己的形象.争取以一个男子身份亲距离感受一下吟风揽月阁独特的风魅.” 见自己委实劝不住苏韵.楚放心里急的跳脚.秦冥翼突然起身.“如此.一起罢.” “正是如此.哈哈.苏妹妹与肖小姐两人独自去属实对清誉也多有妨碍.倒不如我们同去.”九皇子抚掌大笑.凑到苏韵身边. 对于他们几人走.苏韵并不多乐意.只是她也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再则她毕竟是顶着萧沫雪的身份.便是为了萧明空的面子也不能为所欲为. 雷勤与萧雨风早想离开.见苏韵一介青葱少女却提议逛青楼不觉又将她看低一层.自觉清高如他与她退婚实是明智之举.又见一行人要换场急忙辞行.临走还丢了一句自以为低声的‘伤风败俗’. 若是以往.苏韵也不会同一个看不上眼的渣男计较.可谁让她心情不好.于是在心里狠狠为他记上一笔.转身.拉着肖蓉儿离开.从始至终连一眼都沒有施舍给秦冥翼与沈烟行. ...... 吟风揽月阁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那占地面积.那气势恢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大型角斗场. 入了里面.到沒有想象中的凌乱不堪.也沒有想象中的浓味扑鼻.这让早已准备好闭气的苏韵有股一拳打在棉花里的郁闷感. 楚放不愧是吟风揽月阁的常客.一露面.四面八方顿时涌过呜呜泱泱的数名花红柳绿的少女将他们团团围住.嘴里嚷嚷的只听得到公子公子不断在耳边回响.那嘈嘈的声音吵得人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从重重包围里淌出一条血路.苏韵满腔的气愤都被浇灭在这场脂粉堆里.只觉得自己不是到了青楼.而是自己神游太虚不慎一脚踏入了西游记里盘丝洞里. 实在是太恐怖了. 一旁的秦冥翼极有先见之名的护着沈烟行后退.可能是那张麻木脸的气场太强.也可能是这里的姑娘比较念旧.竟沒有一人來扑他.通通朝着楚放扑了过去.里三层外三层.犹如滔滔江水......咳.太过了.于是.紧跟着楚三公子的某皇子悲剧了. 看着被淹沒在人群中连个发旋都沒露出來的九皇子.再看看一脸僵硬的李言胜.苏韵不厚道的笑了出來. “停.都给本公子停下.别让本公子说第二遍啊.后果什么你们懂得.” 此言一出.其威慑力堪比病毒武器.以楚放为中心两米顿时空出一片真空地带.其攻击力之强.令人汗颜. 整了整衣冠.理了理乌发.摇着扇着一个个的扫过那排排站着跟被驯服的小鸡崽似得众姑娘们.“想是公子我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些.还是公子我长久不來你们便忘了我的规矩.” 众人不言语.楚放脸上依然笑得群魔乱舞.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尽管已经有许多的人不停的打量着这一角.可楚放深知.若今日不作出个一二三來让小祖宗看看.只凭今天这一扑.日后自己就别想有安心日子过. 摇摇晃晃的拉过一张椅子.歪了上去.示意众人都坐.这才又看向众人.一二三数过去.足有十数人. “本公子是个怜香惜玉的.轻易也不舍得惩罚美人.当然也是要美人自己识时务的.可今天你们很让公子我失望啊.” 楚放漫不经心的浅声说.话音刚落.人群中的一女子有些不服.“公子此言差矣.非是奴等不懂规矩.实是太久未见公子.奴等......”说着声音已哽咽起來.眼圈通红. 第三十七章 自古风尘出奇女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是啊.公子长久不露面.佳人难免伤怀.这是可以理解的.”苏韵凑在旁边.闲闲的插了一句.眼里几乎都快冒火了. 楚放只觉得心肝直颤.那里能顾得上佳人伤不伤怀.“沫儿.我跟她们当真沒什么.你要相信我.” 这话说的露骨.方才呛声的少女顿时看向苏韵.眼里满是不甘.秦冥翼眸色顿时暗沉.深不见底.紧绷着唇线.沈烟行先是一喜而后勉力压下眼中浮现的嫉妒之意. “三公子的风流之名举城皆知.声名远播.不要谦虚啦.人不轻狂枉少年嘛……”说着还掩嘴轻笑两声.可目光透露的意思却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若是寻常.苏韵倒也不会这么得理不饶人.只是刚好之前因为楚放的隐瞒而心情不好.刚好被众人的沒有眼色弄的心情郁结.又刚好因为撞着楚放的女人缘而爆发.再加上有那么一两个不懂事儿的炮灰添油加醋.结果自然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人群中的少女抬头挺胸.气势汹汹的自人群中走出.居高临下、对就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韵嗤笑.“这位姑娘.三公子腹有纬才.容色出挑.京里爱慕公子的青葱少女不知凡几.你凭什么对着公子.对着奴冷嘲热讽.就凭您这身袖珍小巧的身量.还是青涩如孩童稚嫩的容貌.” 对这位心有大义.对楚放无比忠贞的少女.苏韵是打心里佩服.就算我冷嘲热讽你了.你便是看着我跟楚放一同进來还不能说明问題吗.就算不能.你看着我这么冷嘲热讽你楚放都沒有反应还不能说明问題吗. 综上所述.这位姑娘是个缺心眼的结论便是相当的明显了.自古风尘出奇女.此女更是奇葩中的翘楚. “我区区一山野之人幕天席地惯了的.自然比不上姑娘高床软枕.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你.”这句玉臂朱唇着实是如同最锋利的尖刀戳进别人的心窝子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淋漓的.春眸含水.望向楚放.“三公子.你瞧……” 女子无愧于缺心眼儿一词.扭头寻求帮助.楚放脸色一变朝着缩在角落里的老鸨就是一声喊.“还不快滚來.窝在那里作死吗.” 浓妆艳抹的老鸨连滚带爬的凑到身边.“三公子.你看这……” 抬手制止她巧言令色.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女子.“将她给本公子贬了去做杂役.若在让本公子看着她一眼.你这楼也就别开了.” 老鸨浑身一激灵.这姑娘可是他们楼里的摇钱树.下意识就想求情.可看着楚放嘴边的弧度.眸光里的清明一片.乖乖答应.“奴明白.” 她明白了.那少女糊涂了.杂役那是什么.那是人人可以驱使.人人可以打骂猫狗一般的玩意儿.大户人家尚讲究个规矩.可青楼里只讲究心情.想到平日里自己的耀武扬威的作为.顿时嘶声力竭的哭了起來. “三公子.奴知错了.奴不敢了.求公子开恩哪.三公子……” 楚放双耳屏蔽 .殷切的看着苏韵.“沫儿.莫生气.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我当真与他们无一丝干系.只是时常來这里……嗯.听个小曲.故此比较相熟.” 本就是无名火气.这么久了也就慢慢退了.此时见楚放摆低了姿态.心中温暖.面上也做不出冷脸.只能嗔笑.“德行.”却是娇态毕露.一派撒娇意味. 秦冥翼双拳握得死紧.眸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九皇子看看苏韵.看看楚放再看看秦冥翼.心里一阵瑟缩.盘算着最近几日还是躲躲罢. 好啦.杀鸡儆猴了.众女也纷纷安分了.除了秦冥翼沈烟行从始至终的沉默下去.几人的气氛正好.期间苏韵与楚放虽沒有再次表现出那么突兀的亲昵.可偶尔的眼神交汇间那暗涌的情愫却被有心人尽数读取. 快三更天的时候.几人相互道别准备各自回府.这时问題又出來了.楚放含蓄的表示秦冥翼可以先同沈烟行回府.苏韵由他送回即可.原本这也是最合适的分配.可秦冥翼却是直接了当的漠声拒绝.楚放自然不能相让. 一时几人僵在原地.深秋的夜风还是有些冷.衬得刚才还喧闹不休的大街有些萧瑟.苏韵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微笑着看向楚放. “放.你先回府吧.我沒事的.” 楚放一急.“沫儿……” 看了秦冥翼一眼.“走走吧.”觉得不太适合.补充道.“我们谈谈.” 秦冥翼面无表情的扫了眼沈烟行.“邵缙.” 黑影唰的落在身前.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苏韵几眼.示意沈烟行先行上马车.纵使不甘.沈烟行也只能离开.肖蓉儿安慰的拍拍苏韵的胳膊以示鼓励.与李言胜相携离开. 有些空荡的大街只剩三人站在原地.楚放蹙着眉.之前的惨状尚还历历在目.如今看着秦冥翼看着苏韵的神情他便觉得心惊肉跳.那着实不是甘心放弃的表情. “怎么.阿放是想一起來吗.”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什么原因.苏韵突然觉得很冷.仿佛有什么顺着自己的脊柱缓缓爬上來. 苏韵安静的对着楚放笑.眼神柔和.仿佛带着奇异的安定作用.深深看了她一眼.楚放对着秦冥翼行礼.转身慢慢晃走. 一路之上两人并未有什么交谈.纵使曾经对面的人与自己那么相近.此时却觉得那么遥远.仿佛隔着一层海市蜃楼.连记忆都显得不真实. “你的身体……可大好了.” 奇异的看了秦冥翼一眼.点点头.“沒什么大碍了.” 两人再度沉默下來.她与秦冥翼之间从开始纠缠到现在.晃眼都这么久了.细细想來他们的相处仿佛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戏份.他永远沉默的像个无关紧要的看客. 仔细斟酌一番.想了无数方法.最终仍旧选了个最简单的直接的.“我跟放.在一起了.” 秦冥翼唰的停下脚步.苏韵一时收不住脚差点撞上去.良久秦冥翼的声音才沉沉的飘來.带着西伯利亚的冷风. “你说什么.” “翼.我真的曾经努力过.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是努力就能改变.就会有回报的.也许你会说这只是我见异思迁的借口.可是.”深深的看着秦冥翼的双眼.“如果他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而你从未给过我值得留恋的东西.那么我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的追求呢.” 秦冥翼想要反驳.却又无法反驳. “翼.我要的从來不是那一方四角天地.纵使你能给我最华丽的梧桐树.可我始终不是那只金凤凰.我要的只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顿了顿.补充道.“仅此而已.” 前方转角便是萧相府.苏韵并沒有激烈的言辞.也沒有提到前事.即使面对曾经将她伤的体无完肤的人她也是一派淡然.这就是苏韵.犀利果断.敢爱敢恨却又云淡风轻. 想要将眼前的少女狠狠地扣在怀里.堵住那张惯会伤人的嘴.想要将她紧紧锁在房里不见天日.不见外人.让她的视线里只有自己的存在.可想到她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界.他又一阵丧气. “韵儿.我不会放弃的.你只能是我的.” 看着那墨色衣角消失在眼前.苏韵不由得浑身一软.瘫在彩月身上. “姑娘.沒事吧.” 苏韵摇头.朝她笑了笑.不知为何心里却不能安宁.“走吧.自后门回去.免得惊动了旁人.徒惹是非.” 彩月点头.主仆二人摸黑自后门而入.苏韵的视力有些模糊.只觉得脚下似乎踏了什么.微不可闻的听到一声闷哼.顿时顿住脚.只想扶额长叹. “彩月.过來搭把手.别声张.” 彩月疑惑的摸索回來.突然惊了一下.“姑娘.快救他.他受伤了.” 苏韵奇道.“你能看得见.” 彩月愣了愣.“不受伤躺在这里作何.难不成是赏月.”说完自觉幽默.还被逗笑了. 合力将一个身形健硕的不明男子小心翼翼的抬回屋里.放在床上.倒不是苏韵大发善心.是彩月手脚太快.沒等自己出声就将男子安顿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燃了烛灯.看清楚容貌苏韵被惊了惊.这个‘横尸’在自己家门口的男子正是当初在茅山之上所见的男子.看清他的状况又被惊了惊.这男子受伤之严重直逼当初的秦冥翼. 听男子自己的话音当初自己似乎就帮过他.如今二度让自己碰着.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啊. 有条不紊的处理好男子的伤口.苏韵就着旁边的榻上歇了下來.虽然有些奇怪一向注重规矩的彩月 今次默认自己算得上离经叛道行为.但是困意袭头也只能在心中嘀咕两句. 第三十八章 入宫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明空清亮.云卷云舒.排排大雁振翅南飞.苏韵一身燕居服随意的倚在窗边.一手持着一个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偶尔往嘴里送块糕点.饮口清茶. 刚刚沏好的茶水不到片刻变得冰冷.发丝扬过脸颊有些微痒.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无奈的看向神思不守的彩月.“虽说有个词叫秋风送爽.可你也不是铁扇公主.一把芭蕉扇扇的也忒敬业了.” 彩月回过神來还有些茫然.瞅着茶都已经凉掉急忙重新沏了一杯.赔罪道.“是奴婢不好.扰了姑娘清净.还请姑娘宽恕则个.” “你今儿一天魂不守舍.倒说说.是怎么个意思.” 彩月急忙摇头.连声否定.苏韵还想再追问下去却突然听到院里传來萧明空的声音.彩月大惊. 苏韵倒是淡定.不着不慌的起身吩咐.“将屏风挪过來挡着些.你去里面守着.可别叫他醒了声张出來.”人已经在外面迎上萧明空. “爹爹.” 萧明空脸上尽是笑意.打量着苏韵的气色.欣慰叹道.“瞧着气色不错.当是无碍了.好啊.來.看看这是谁.”言毕侧着身子.露出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小孩. “姐姐.” 苏韵被惊呆了.她也记不清有多久沒见过小孩了.偶尔心里也会记挂.可是幼鹰总有离开母亲独自翱翔的时候.她期待着与他的再次相见,却沒想到这个时辰这么突兀的出现. 直到小孩扑进怀中方从惊愣中醒悟.惊喜的抱着小孩语无伦次.“小、小曦.你怎会在这里.你怎的这个时辰回來了.” “小曦來找姐姐啊.姐姐你去哪里了.大冰哥哥说你生病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自动忽略前方那个名称.欣慰的抚着小孩的头.“已经大好了.不用担心.”停了停打量小孩.问道“你近日怎样.吃穿用度可还称心.身体有无不适.跟人相处有无矛盾.课业能否跟得上.” 小孩一本正经的捏了捏自己的小脸.道.“姐姐安心.小曦一切都好.除了时常挂心姐姐外.楚哥哥还赞我高了些.壮了些.” 仔细端量一下.确如所言.以往还沒有腿长的小身子拔高到了腰部.消瘦的小身子也隐约有了翩翩君子的模样.那张小脸更是养的白里透红.的确过的不错. 苏韵这才安心了.萧明空一直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看着女儿的笑脸与切切的关心不觉老怀安慰.他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啊. 疑惑的看着小孩“今儿似乎不到休沐之日罢.”偏头望向萧明空有些担忧的又道.“莫不是小曦闯了什么祸.” “非也.”萧明空捋了捋为数不多的胡须.神色间颇有些骄傲.“小曦这孩子天资聪颖.一点即透,夫子所讲往往能够举一反三.是块儿好料.”见女儿欣喜的模样又补充道.“为父早先已经认了小曦为义子.上了族谱更名为萧林.日后小曦就当真成为你的弟弟了.” 苏韵喜不自禁.倒是小孩受熏陶已久.年纪虽小却是不骄不躁.端的是一派大家风范.只是脸上有些微红.苏韵高兴只余又觉心里滋生一股吾家有子初长成之感.徒然升起一股落寞. “原本今儿确非休沐之日.只因明日乃三国使臣接风宴.一应王孙贵族.皇子皇孙皆要出席.故而才会有此一说.” “接风宴.”苏韵恍然.“那爹爹也要入朝.” 萧明空淡然点头.“陛下降旨.解除禁足.只是……”犹豫了一瞬.“陛下设宴.文武百官皆要携家眷出席.你身为嫡女且回京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少不得进宫一趟……” 萧明空话沒说完.苏韵已然知晓他要说什么.淡然道.“爹爹不必担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见萧明空依然忧虑.补充道.“且沫雪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揉捏.谁想占沫雪的便宜还要看她有沒有那份命数去承受.” 虽然话不好听.客人心终究是长偏的.萧明空放心了.抚着胡子慢吞吞的走了.还不待苏韵为明日的进宫做准备.李氏不知从哪得來的消息.假惺惺的遣人送來新的衣料头饰. 即使知道李氏是个虎狼.可看着那些送來的东西还是忍不住胃里泛酸.那些衣料头饰都很好.样式时兴.质量保证.娇粉俏丽.沒错.娇粉. 宫里人都知晓.太后年轻时并不甚得皇帝喜欢.倒是心贵妃十余年盛宠不衰.独宠椒房.太后沒少在其手上栽跟头.有两次几乎丧命.后心贵妃病逝.皇帝登基至今数十年仍不得释然.对于心贵妃喜爱的粉色尤为痛恨.凡着其衣物者恨乌及屋. 苏韵不是宫里人.可架不住她后台可靠.从九皇子口中不止一次的庆幸过她不用入宫.否则必定吃够苦头.宴请使臣乃国中之重.太后岂有不参加一说.如此用意,着实狠辣. 将那些玩意儿压了箱底,一边准备着明日能够用到的东西,一边暗暗思量该怎么将李氏整治一番…… 翌日是个好天.和风晴朗.细水微荡.苏韵早早的梳洗完毕简单的用了些早点便带着彩月去了正门.萧明空已经带着萧林坐在最前方的马车.李氏母女则亲热的倚在身边.见到苏韵脸色明显一变. 苏韵一改往日里鲜红的亮色.一身淡紫衣裙出尘淡雅.长长的头发经过正式的打理挽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只以一只桃花玉簪点缀.鬓角的青丝随风微扬.只是静静的站立着.那股截然不同的宁静气质扑面而來. 惊诧于苏韵的出众.惊怒于自己的一番苦心白费.萧雨风与李氏脸上俱是一脸的不自然.连旁边的萧明空都忽略而过. 跟回炉重造过似的一派大家风范的跟萧明空行了礼.旁边的萧雨风终是沉不住气.阴阳怪气的看着苏韵. “妹妹这身行头好生素净.倒衬得妹妹多了几分仙气似的.只是.这大喜的日子怕是不好这么低调吧.” 这便是讽刺苏韵衣着趱越.不合规矩了. 虽然苏韵很不想跟一个脑残一般见识.但忍了忍终是沒忍住.笑着道.“姐姐说的极是.妹妹蒲柳之姿.自然比不得姐姐艳光四射.要说啊.这女子当如姐姐.这才是滚滚红尘中该有的凡气啊.”当然.其实她更想说俗气. 那一张脸上花红柳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调色盘.古代女人的审美.啧啧啧…… 苏韵的意思脑残自然听不出來.于是萧雨风还以为对方被自己的风采折服.脸上一派得意.苏韵不想解释.与小孩打了声招呼便上了自己的马车.默默的闭上眼.脸上一派安宁.心中却不知为何波澜微起. 自相府到皇宫距离不算太远.停停走走也花了半个时辰.与记忆里的皇宫大同小异.红墙黄瓦.气势恢宏.凝视着这座象征着最高权力统治的宫殿.沒有丝毫的激动与喜悦.莫名只觉那股逼人的压力与冰冷的温度. 从一侧的承祥门入了宫城.萧明空带着小孩去往御书房.苏韵则随着李氏跟着引路宫女先去给皇后请安.也许是皇家威仪过甚.一路之上李氏面色肃然.连萧雨风都安分不少. 苏韵垂着头紧跟着李氏.目光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周.不愧是皇家手笔.不是等闲可比.长长的白玉拱桥蜿蜒而起.抬眼望去幢幢高房鳞次栉比.错落有致.隐隐可见白石清池隐于其后.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不在空寂无声.隐约能听得到窃窃交谈之声.被引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李氏轻车熟路的朝着偏殿走去.果然一众朝廷命妇安坐于此. 待从皇后宫里出來已是约莫三四点钟.皇帝赐宴都在晚间.离开宴还有些时间.众人一起前往御花园.寻了个空苏韵一闪身躲了开. 左右还早.她可不愿意对着李氏等人虚情假意的脸.更不想与一众官家‘矫’女寒暄摆谱.奉承拼爹.走到角落里瞅着周围沒人.叮嘱彩月帮自己把风.她自己倒是找了处稍矮的大树利落的爬了上去.闭眼小憩.竟缓缓的安然睡去.只留彩月愁眉苦脸的呆在原地.警惕的盯着四周. 天渐渐暗了.暖烘烘的阳光也开始失去温度.鼻尖的痒意越來越重.迷迷糊糊的苏韵忍不住抬手一挥.谁料用力过猛.整个身子竟朝一侧失重跌去.苏韵登时惊出一身冷汗.神志清明.她竟忘了自己并非在家里而是在树干之上.这要摔下去.怎么也要半残吧. 心里为自己倒霉催的哀呼半天.疼痛却始终沒來.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就见笑意吟吟的凤眸清晰的倒影着自己.连同自己的窘相都一清二楚. “我沫儿果然艺高人胆大.高床软枕腻味了.竟也想学着飞禽夜栖于树么.只不过.这身体倒似万般不适应啊.” 眸色生辉.俊颜天成.晃神间竟忘了自己半身悬于半空.只能这么呆呆的看着这张被晚霞描上淡妆的清容. 第三十九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飒飒秋风带着哗哗的声响.逐渐暗淡的天际染上了最后的浓妆.红霞透过半黄的枝叶洒落在树尖的两人身上.两抹紫色光辉相映成辉.凝成一幅静态水墨图. 楚放眼中笑意更甚.一手揽紧少女的腰肢放在怀中.一手抚上少女渐渐变成粉红的脸颊.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眼睑.少女呼吸顿住.双手紧紧的扯住楚放的衣角.整洁的衣物顿时褶皱. “噗嗤.”苏韵那紧张的模样让楚放忍不住笑了出声.“沫儿.公子我稍后是要入席赴宴的.你是想公子我御前失仪么.” 急忙放开手中的衣料.七手八脚的帮他抚平.顿了顿才送他一个大白眼.“谁叫你自己作怪.所幸我不是那些千金小姐.否则.这要是喊一嗓子.看你怎么做人.” 楚放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一眼.“一般千金小姐也不会翻墙上树.这个我可以不用操心.”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也不会在树上睡觉.还差点摔下去.” 苏韵囧囧有神.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强硬道.“若不是你.我怎会掉下去.我不过是考验一下你的反应力……” 话未说完.便被一双带着灼热的薄唇堵住.只是轻轻一碰.就那么近距离的看着少女恼怒中又透着茫然的眸.就在楚放准备离开时.苏韵突兀的伸出小舌轻轻一舔.电击似的酸麻感窜上脊椎. 紧紧箍着少女的纤腰.急促的呼吸分不清是谁的.那原本安静的唇以秋风落叶之势撬开双唇.迅猛的扫荡着里面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她整个灵魂自口中掠出. 苏韵只觉得头晕目眩.连最基本的清明都早已烟消.直到自己几乎要窒息的的时候才觉得耳廓一阵湿热.沙哑的笑声响起.“呼吸呀.小笨蛋.” 急忙长长的舒一口气.如同干涸到极致的小鱼.贪婪的呼吸着來之不易的空气.耳根忍不住泛红. 一个吻而已.她居然紧张的连呼吸都不会了……还差点被吻晕过去.天哪.太丢人了.绝对不是自己的原因.是对方技术太高超了.嗯.就是这样. 好笑的看着少女一会儿懊恼.一会儿羞愤.一会儿瞪着自己.忍不住笑了出声.将头放在她的头顶.轻声叹息.“我的沫儿啊……” 你这么好.让我怎么舍得放手…… 苏韵被那声叹息蛊惑.紧紧搂着楚放精瘦的腰身.“我的……放……” 楚放无声的笑了.“怎么样.公子我的反应力……” 懵了一会儿.看到对方嘴边戏谑.想到自己不过随口一句引來的邪火忍不住羞愤.将毛绒绒的脑袋埋进他的颈间.狠狠地咬了上去.听到一声浅浅的闷哼.嘴角忍不住扬起幸福的笑容. “沫儿.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对吗.” “嗯.会的.” “你不会离开我是吗.” 深深的看着那双似乎隐藏着千言万语与忐忑不安的眸子.苏韵忍不住在上面印下一吻.“上穷碧落下黄泉.九死不悔.” …… 回到李氏身边的时候已是快要开宴的时候.满座的高门贵妇.一眼望去雍容华贵.矜贵端庄.不少年轻少女凑做一堆.眼尖的瞟见苏韵回來.萧雨风立刻迎了上來. “妹妹这是去了哪里.让姐姐好生着急.这皇宫内院可是轻易不得乱跑.若是不小心犯了禁忌可不是给爹爹惹麻烦.”端着热情洋溢的笑脸.一手拉着苏韵的手.满脸的不赞同.看上去竟像是关心妹妹的好姐姐着意教导一般. 萧雨风动静不小.旁边的贵妇们自然也注意到了.窃窃私语.苏韵眼尖的发现萧雨风频繁的注意着李氏身边的中年妇人.见那妇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自己却是满面的厌恶时.了然. 立刻切换道甜美模式.拉着萧雨风的手.“好姐姐.你可别训我了.我也是想要帮你完成心愿啊.你不是常说喜欢皇后娘娘宫里的墨菊吗.日前还说若是可以定要摘一朵.” “你胡……” “姐姐.我沒胡闹.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但你既然告诉我了.做妹妹的自然要帮你的.” “我沒……” “怎么会沒关系呢.我知道姐姐心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只是独自伤心.可妹妹终究不忍心啊.”苏韵唱作俱佳.仿佛真的是个一心一意为姐姐着想的二十四孝妹妹.脸上都是天真的笑. 萧雨风几次三番被堵的哑口无言.她明明想要反驳.可如今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李氏上前几步.对着萧雨风使个颜色笑着对苏韵道.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过你年纪小.这皇宫里的东西金贵无比断不是风儿能承受的起的.雪儿的心意到了便也就有了.可不能再犯糊涂了.” 三言两语又将错误推到了小孩子犯糊涂之上.苏韵也不强求顺口应了.心里却升起一股警戒. 宫宴之上男女并不分席.到中和殿的时候萧明空已经坐在了位置上.远远的就看见慕容郁同肖蓉儿.只是碍于身份只能遥遥点头致意.丞相乃百官之首.位置靠前.苏韵紧挨着萧明空.十分的显眼.虽然她其实很想同慕容郁同座. 人渐渐多了起來.文武百官分批落座.不时的同旁边的同僚闲谈几句.外面的司礼太监高声喝道“谨王殿下到.成王殿下到.翼王殿下到.八皇子到.九皇子到.” 众人起身跪拜.行宫礼.苏韵稍稍打量几眼.深觉皇家别的不说.只说这基因遗传实在精妙.几名皇子各个模样英俊.虽说不甚相同.却是别有风味. 相互谦虚着落了做.兄友弟恭的模样着实看不出私下的针尖麦芒.倒是秦冥翼旁边一身紫袍摇着玉骨扇的纨绔引了苏韵的视线.心有灵犀的.楚放微微歪头.冲着她挤眉弄眼.惹得苏韵失笑. “妹妹好胆识.如此时候也能笑得出.” 斜睨了一眼阴阳怪气的萧雨风.不咸不淡道.“姐姐说笑了.有道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这妹妹行的端坐的正.有何好紧张.” 萧明空笑眯眯的点头.“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女儿.当有如此气度.”小孩赶紧跟着附和. 萧雨风一睹.李氏暗中拉了她一下.盯着苏韵半晌.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对面的秦冥翼自进殿便开始注意着那熟悉的身影.看着她同萧明空低眉温顺.看着她对小孩巧笑嫣然.看着她对萧雨风见招拆招.看着她对楚放情肠百转.唯独对自己连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双拳狠狠的握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谨王同成王、八皇子闲谈之余突然道.“今日的四小姐格外的不同啊.” 成王了然一笑.八皇子好奇的张望.“五哥所言是哪家四小姐.”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秦冥翼道.“自然是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萧相府萧四小姐.” “哦.就是那个失踪许久刚刚入京便在谨王府闹出事端的萧四小姐.”看向萧府的位置打量几眼那个异常小巧的姑娘.转头叹气.“虽说模样确实精致.只可惜身量还沒长开.几岁了.” 秦冥翼依旧沉默.楚放自然也不会插嘴.谨王摇了摇头.“四小姐已然快要笈庰了.只是身形略小些.”似乎笑了笑又道.“第一次见四小姐时.四小姐可不是今天的模样.”露出状似怀念的意味. 八皇子好奇心果然顿起.凑了过來低声问道.“那是什么样子.” “那时的四小姐身着烈焰红衣.坐在七弟王府的墙头之上.笑得简直比午后阳光还要晃眼.”顿了顿对比道.“到沒有如今的沉静.多了一份少有的恣意洒脱.”见八皇子嘴巴张大似乎十分吃惊.为自己拉了个同盟.“当时老九也在.” 八皇子唰的转头看向九皇子.九皇子含糊的应了声.别开眼.八皇子顿时对那位萧四小姐起了无边的好奇之心. “太后驾到.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高昂的声音自外殿传來.急忙收声众人再度起身跪拜.山呼万岁.踏踏的脚步声回荡在大殿里.良久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威仪缓慢漾开. “众卿.平身.赐坐.” “谢陛下.” 皇帝年过五十.精神状态略见疲态.只是那清明凌厉的眼神不时的闪烁着精光.皇帝看着下面寂静的臣子笑道.“今日一宴目的旨在百官同乐.大家尽可放开.” 众人再度起身道是.苏韵烦不胜烦却也只能跟着起身.所幸很快各国使臣已然到了.三国皆是大国.秦皇也不怠慢.洋洋洒洒的说着恭维之言.千篇一律.苏韵听的甚是头疼. 萧雨风凑了过來.担忧道.“妹妹可是不舒服.这是刚才五少爷送來的醒脑茶.妹妹不若用些吧.” 苏韵不耐烦她.冷着声音拒绝.“不用了.我沒事.” 萧雨风立刻泫然欲泣.“妹妹果然还是不肯原谅姐姐么.姐姐知道是姐姐对不住妹妹.若是妹妹实在意难平.姐姐……姐姐将他还你便是.” 这话说的苏韵差点将隔夜饭吐出來.一手接过茶盏.萧雨风眼里顿时一亮.苏韵心里的五级警报顿时响起. 第四十章 云袖舞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萧明空看向萧雨风.表情严肃.“雨风.以往你与雷家小子怎么样为父如今不想追究.左右你妹妹也已经不在乎.我萧府与安定侯更是殊途陌路.日后便是你嫁过去.为父也不会过多干预什么.若是再让为父听到你方才的言论.休怪为父不念父女之情.你便也就留在府中吧.”说罢看了一旁李氏一眼. 李氏脸色登时一僵.萧雨风脸色苍白呆了呆.盯着萧明空的眼睛.心里却涌起无限的委屈.同是女儿.可就因为母亲的不同就可以衍生出那么多的不公平.平心而论.比起别家的父亲萧明空着实是个好的爹爹.可是只要一同萧沫雪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 萧沫雪不过八岁.萧明空便为她寻了一门那样好的亲事.可当时的自己已经十岁却还未得父亲一句夸赞.开始她并不多喜爱雷勤.只是习惯性将萧沫雪的东西统统抢过來.更何况是她所喜欢的.直到后來自己真的爱上那个男人便更加忍受不了萧沫雪的存在. “爹爹……” 迅速将手中的茶盏换成自己的.心里庆幸皇宫正式宫宴所有器皿如出一辙.“爹爹不用介怀.姐姐跟姐夫鹣鲽情深.不畏世俗舆论勇于冲破礼教实乃当世女子学习之楷模.爹爹还是不要苛责为好.“ 苏韵是真心的劝说.可听在萧雨风的耳朵里那就是**裸的挑衅.骨节泛白的握着手里的帕子.强笑道.“妹妹抬爱.快些饮了吧.凉了该不好喝了.” 苏韵沒在推脱.一饮而下.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盏茶笑道.“姐姐盛情妹妹却之不恭.既姐姐示好.妹妹也不能毫无表示.这就借花献佛.承陛下的情请姐姐饮下此杯.祝姐姐与雷少爷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个‘陛下’压下來.萧雨风脸色更不好看了.虽然她沒想过萧沫雪能有那个本事看穿自己的作为或者给自己也下个药什么的.就只是‘这杯茶是萧沫雪的’这个事实就已经很难接受了.应付的一口饮下.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与李氏径自说话去了. 事实证明.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苏韵虽沒有给她下个药什么的.但老祖宗早便教导过我们.善恶到头终有报.害人终害己…… 相互送上礼物.翼王代表皇室回了礼.众人就坐.太后毕竟年纪大了稍坐了一会儿便由皇后扶着离开.娉婷袅袅的司乐宫女鱼贯而入.长长的水袖空中起舞.一道道缤纷的弧度连接成精美的图案. 整个大殿歌舞升平.天启使臣意兴阑珊的看着台下千篇一律的舞蹈.兴致索然.秦皇含笑道.“怎么.梁相是不喜我国舞蹈吗.” 梁相起身行了一礼.斟酌道.“非是下官不喜贵国舞蹈.只是常闻贵国女子以多才婉约而著称.我天启虽尚武却也想见识一番贵国女子的才情风华.还请秦皇陛下准许.” 天启尚武举世皆知.就连天启的女子也是以武为美.今天提出这样的要求倒也算不得过分.再者.对于这些所谓的大国來说.不论从哪方面能够傲视群伦到底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如此……”秦皇含笑点头.话未落下便被殿外的司礼太监打断. “问公子到……” 大殿内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皆放在门口.盯着众人灼灼的目光.一道白影悠悠出现在门口.一身月白锦袍.银纹勾边.玉扇在握.银色的面具在烛光下少了冷凝.多了温馨.慢慢走來.仿佛自九天漫步而下的得道仙人.瑞气千条. 噔噔的脚步声仿佛踏在众人心间.下意识的屛住呼吸.看着他行到阶梯之下恭敬地行礼.“草民來迟.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脸色不好.默了片刻才缓笑.“君名言重了.既來了便入座吧.” “多谢陛下.” 男子声音清冷淡漠.似乎含着无尽的疏离却又透着看淡世间人情的苍凉.对着众皇子使臣淡淡点头.众人竟也沒有丝毫的不悦.这种状况不由得让众人心中打起了鼓. “爹爹.”扯了扯萧明空的衣袖.小声道.“那是谁啊.” 萧明空看了眼苏韵指的地方.男子突然回头.萧明空隔空对他点头示意.原沒指望他能有什么反应.岂料他竟端着酒杯对自己回礼. 饮了一口甜酒.小声回道.“那是我朝第一首富.人称问公子.” 苏韵好奇了.更小声地凑近萧明空.“问公子.人称.” “沒有人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有人问起.他也只回称他‘问公子’便可.” 苏韵无语了一瞬.这个所谓问公子也着实太嚣张了.这不是明摆着的耍人吗.还耍的光明正大.无比坦然. 忍了忍.沒忍住.又小声问道.“他赴宫宴却还装神弄鬼的带个面具.又迟到许久.皇帝都不生气的吗.” 警惕的打量四周一眼.比苏韵更小声道.“陛下自然生气.可问公子來历神秘.手中握有滔天富贵.富可敌国.谁国不想据为己有.奈何.问公子其人手段不少.威逼利诱行不通.明火强抢更是连尾巴都逮不着.又无家眷可利用.于是便只能这么奉为上宾.” 了然的点点头.突然不着痕迹一顿.再度凑近萧明空. 萧明空慈爱的看着爱女.和蔼道.“还有什么不懂.” 苏韵面色严肃.缓声低语.“爹爹.皇帝在看着你是几个意思.” 萧明空身体一僵.缓缓抬头.果然见皇帝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努力回忆一遍刚才的言辞是否欠妥.声调是否过高.最后发现答案为否这才起身. “陛下.” 看了萧明空好一会儿.秦皇才将目光移到苏韵身上.嘴里不急不缓.“方才梁相所言.萧卿也听到了.萧卿有什么要说的.” 迅速在心里权衡一二所谓‘要说的’这三个字.苏韵身上惊起一层冷汗. 萧明空低头做恭敬状.“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爱卿一身文采.颇为不俗.且乃百官之首.当为百官做榜样.不如就由萧家几位小姐打头吧.朕也想看看.爱卿所教之女是如何的出众惊人.” 萧明空略微一僵.“回陛下.小女浅技拙劣.恐污了圣听.倒叫众使臣失望.不若……” “爱卿过谦了.”皇帝不容置疑的打断萧明空.“且不说爱卿满腹才情.便是头先夫人也似乎是个极有才情的女子.爱卿在朕的面前还要遮掩吗.”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 “是.微臣遵旨.”萧明空果断答应下來.转头看向萧雨风.“雨风.便由你为众小姐开个头吧.” 李氏满脸欣喜.得意的看了一眼苏韵催着女儿上台.若能在皇上面前露一露脸那身价可就涨了不止一倍.萧雨风自然同母亲一样的心思.含羞带怯的上前两步行礼. “臣女萧雨风献丑了.” 皇帝含笑点头.打量了萧雨风一眼对萧明空道.“年纪虽不大.生的倒也不俗.更难得的是有几分胆识.” “陛下谬赞.不过是年幼无知罢了.” 皇帝也不过随口一说.又对萧雨风道.“你要表演什么.” “回陛下.臣女自小习舞.经年下來可说小有几分成就.今日便为陛下与众大人献一曲云袖舞.” “哦.” 皇帝难得感兴趣的直了直腰.云袖舞讲究的是轻灵飘渺.是一种极考验身体柔韧度的舞蹈.身体的平衡力与各关节的灵活度要求都非常高.且跳舞者的衣着有着十分的讲究.舞起來有种妩媚与清纯结合的感觉. 一般大家闺秀很少选择这种舞蹈.一來他们都是各个世家极力培养出來的.要学习的东西过于多.分不出那么多的时间专修一样.二來.对于这种大家來说.云袖舞好看归好看.那衣服实在有失体统. 萧雨风自小不是嫡女自然也就沒有人去培养她.虽然后來占了个嫡字.可终究不伦不类.且萧明空公事繁忙也沒空去理她到底习了什么舞.学了什么曲. “难得你能吃的了苦.下去准备吧.” “是.” 毕竟是皇宫.办事很有效率.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轻缓的音乐响起.如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闭上双眼.陶醉之际.曲调缓缓趋于激烈奋起.众人睁眼便见两抹红纱划过视野于半空中交叉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不得不说.萧雨风对于此舞的确是下了血本的.轻盈的几近透明的薄纱拢在身上.那纤弱的少女身躯若隐若现.既舞出了云的飘逸虚无.又带上了少女特有的魅惑之意. 即使是苏韵也得承认.萧雨风跳的很好.21世纪的苏韵能接受如此堪称暴露的衣服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安定侯席位之上.安定侯脸色僵硬的坐着.旁边安定侯夫人脸上色彩变幻之快堪称一绝.盯着场中的萧雨风的眸子几乎冒火.连一边的雷勤脸上也满是尴尬. ... 第四十一章 变故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众人那垂涎欲滴的目光仿佛一个个巴掌狠狠地拍在安定侯府的脸面上.啪啪作响.天启使臣更是贪婪的巡视着那隐在薄纱之下的少女身躯之上.那一道道云袖仿佛挠在自己的心上.让人欲罢不能. 音乐越來越激烈.沒人注意到场中的少女脸色涨红.额上渗出细细的汗水.原本满是得意的眸光对不上焦距.起舞的身影却是越來越快.动作越來越放肆.直到最后已变成明显的挑逗. 众人哗然.上面的皇帝脸色早已阴沉下來.死死地盯着毫无所觉得少女.萧明空双拳紧握.脸色难看.而李氏早已吓得面色发白.瘫软在原地. 苏韵看着萧雨风扯着自己的衣带.浑圆的肩膀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更显的妖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凉意.又有一丝庆幸.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楚放. 似乎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楚放回头便看见少女望着自己.眸光里掩着无法隐匿的惊疑.微微动了动唇. 苏韵便笑了.即使隔得并不算近依然清晰的看到他说“别怕.有我在.” 台上的皇帝脸色已经黑的不能看.整个大殿除了乐声一片寂静.那因为跳舞而产生的喘息声更加显得清晰.连旁边的天启使臣脸色都开始尴尬. 不知所措之际.秦冥翼突兀的起身.一道白光自袖间闪过.下一秒尖锐的女声伴着瓷器落地的脆生响起. 彼时.萧雨风衣衫已然半褪.茫然的站在原地.额头鼓起一个明显的大包.头发浸湿.发梢还滴着水泽.脚边是已成碎片的瓷壶. “都是死的吗.还不将她带走.” “啊啊啊.”秦冥翼的话不仅惊醒了愣在旁边的太监宫女.更惊醒了当事人萧雨风回神才发觉自己衣衫半褪.而在场所有男女一致盯着自己. 太监宫女强制压着萧雨风退下.殿内一时再度沉寂.萧明空起身跪在台下.五体投地. “微臣该死.微臣教女五方.丢尽我朝颜面.自知罪孽深重.请陛下从重处罚.” 台上皇帝神情变幻莫测.看着萧明空不说话.放在龙椅之上的双手却泛起了青筋.良久一字一顿道.“你、的、确、该、死.” 萧明空并不反驳.只是以额触地跪着. “将萧雨风带上來.” 萧雨风头发散乱.衣服也只是随意的裹上去满身的狼狈.被推倒在地上.急忙跪好.“陛下恕罪.臣女不是故意的.臣女是无辜的.” “你无辜.”皇帝冷笑.看着萧雨风的目光仿佛再看一个死人.“朕亲眼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你竟然跟朕说你无辜.” “不是的陛下.臣女真的是无辜的.方才臣女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臣女是被人陷害的.求陛下要明察啊.” 皇帝被气笑了.转头看向秦冥翼等人.“老五.老七.你们怎么说.” 谨王依然一派谦和的模样.“父皇心中自有明断.儿臣不敢妄言.” 成王等人含笑附和.皇帝转头看向秦冥翼.“你怎么说.老七.” 抿了抿唇.萧雨风期待的看着秦冥翼.秦冥翼却是看也不看她漠然道.“儿臣不知.”顿了顿.接道.“陷害你目的何在.” “对啊.陷害总要有原因吧.”九皇子摇头晃脑的跟着说道. 萧雨风一顿.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将别人提出來挡在自己面前.虽然无良.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皇帝似乎有些不耐了.萧雨风心中慌乱.下意识的去看自己母亲却一眼看到了淡漠的坐在原地喝茶的苏韵.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为什么萧沫雪明明喝了药却无一丝起效的征兆.为何自己会瞬间失去意识失礼至此. 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己所下的药效.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想不通的.萧沫雪根本沒有喝药.而是被她偷梁换柱给自己喝了. 她.被耍了. 一手刷的指向苏韵.萧雨风脸上泪痕未干看向上首的皇帝.“是她.陛下.是萧沫雪陷害于我.是她想害死我.” “放肆.”萧明空倏地抬头.怒斥萧雨风.“休要胡说.你妹妹为人纯良怎会做出此事.” “爹爹......” 秦冥翼冷哼一声.”本王倒想知道.陷害于你对萧四小姐有何好处.” 九皇子立刻默契接道.“你们同为萧家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四小姐为何拿自己的前程去陷害于你.” 萧雨风被堵的哑口无言.皇帝却始终不说话.只是深不可测的看着. 苏韵放下手中的茶杯.安抚的拍拍小孩.上前两步跪下.“姐姐所言.妹妹着实惶恐.妹妹虽与姐姐有些隔阂.可到底是一家人.断不会拿着爹爹的身家性命与萧府的荣辱做赌.再者.除了姐姐主动与妹妹敬茶.妹妹可连边儿都未挨着姐姐.姐姐控诉.实在无从说起.” “除了你还会有谁.我只喝了你给我的一杯茶.定是你在记恨我抢了你的未婚夫.才会在茶里下药对吗.” 苏韵实在对萧雨风的脑回路很无语.更对其智商无比膜拜.人怎么可以笨到这个程度.当着各国使臣的面说这些你是觉得现在的场面还不够丢脸吗. “关于姐姐的这个问題我已经重复了无数遍.此时我也不想再重复一遍.就谁给谁下药这个问題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 “首先.我是个有思想有头脑会思考的生物.即使我缺心眼儿也不会选在各国來使的接风宴这个时间.这个场合來下药试图解决一个根本不可能解决的问題.” 深深看了一眼某缺心眼儿.继续道.“其次.关于下药这个程序问題.若要下药就必需要有药物.便是药物沒有.器具总是有的吧.”瞅着萧雨风脸色一变补充道.“不若.可以搜一搜以证沫雪的清白.” 话说到这里.配着苏韵坦荡荡的神情众人连同皇帝也有三分信了苏韵.台下使臣看好戏的目光仿佛一柄柄利剑.将自己的颜面戳的千疮百孔.他已经厌烦了这样小丑似的哗众取宠. “萧氏三女.言行轻佻.举止轻浮.败坏德风.不能恭谨持检.今当庭失礼于人前在先.不思悔改诽谤他人在后.非为女子良训.即日起迁入静心庵.静心养性.勤己修身.非昭不得外出.” 皇帝话音刚落.萧雨风便浑身瘫软下來.匍匐在原地.皇帝目光一转.看向萧明空.“萧明空教女无方.管教无度.纵使子女失仪于御前.虽无万死之过.却有教家不严之嫌.官降一品.罚俸三月.爱卿.你可有不服.” “陛下英明.微臣甚服.” 皇帝满意的点头.抬头示意将萧雨风拉下去.强力的拉力惊醒了呆滞的萧雨风.萧雨风哭的满脸眼泪.“爹爹.救我啊.爹爹.陛下.臣女当真是被人陷害的.求陛下明察……” 低头沉默一瞬间.萧明空若有若无的扫了苏韵一眼.“陛下……” “爱卿.还记得当年你殿试时朕出的題目为何吗.” 萧明空瞬间哑火.自然记得.当时的皇帝只给了他两个字‘伦礼’.他知道.这是皇帝在给自己警告. 似乎也看出了自己父亲的无能为力.萧雨风只觉得天都塌了.‘静心庵’那基本堪称皇家庵.在里面老死的妃嫔不知凡几.若自己进去这辈子就毁了啊.她豁出命挣來的姻缘算什么.姻缘. 萧雨风脑中瞬间清明.‘唰’的看向安定侯座.安定侯满脸铁青.安定侯夫人更是气的脸都带着扭曲.死死地盯着萧雨风.而雷勤则是满脸的痛心疾首. “五少爷.五少爷求您救救雨风吧.雨风真的是冤枉的.五少爷.您不看我们往日的情分.也看在雨风对您一片赤诚之心帮帮雨风吧.” 安定侯夫人仿佛被人踩了尾巴.唰的指着萧雨风.声音尖锐.“你胡说什么.我勤儿几时与你有了干系.你这般不守妇道的.我雷家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萧雨风却仿佛沒听见.只一心望着雷勤.满眼的期待.雷勤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念着往日的情分上前跪下. “陛下.雷勤知雨风所犯实乃不可宽恕之错.只是雨风毕竟年幼又是女子.难免短视.而雷勤身为雨风的未婚夫论情论理也该同罪.请陛下降罪.” 青年沒有了以往的浮躁倒显得能够入眼了些.明知此时不宜出面却还是挺身而出.虽然不太明智.可终究那一腔情谊也是值得肯定的. “陛下恕罪.犬子年幼.不懂事.他的话当不得真.“安定侯夫人一把拽着雷勤.急切的跪下.深怕自己儿子被皇帝降罪. 皇帝沉默不语.各王爷皇子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动声色.安定侯夫人身体发僵几乎跪不住.死死绞着手帕.心里都快恨死萧雨风那个不长眼的. 良久.皇帝才突兀开口.“安定侯.你怎么说.” 安定侯深吸一口气.行礼回道.“微臣请陛下开恩.” ... ... 第四十二章 御前一曲,艳惊四座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皇帝了然点点头.似笑非笑的应了声.片刻才道.“既有安定侯为你求情.朕便免了你的静心庵修行.只是你德思不齐.作风不正.难当大任.不配为嫡.贬为妾.永不扶正.” 萧雨风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浑身瘫软在原地.纵使自己沒有被送往静心庵.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正室之位就这样被剥夺了.她的荣华富贵.她的万千尊荣.就这样淹沒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她知道.她毁了.不能穿大红.不能走正门.不能跟自己的爱人并肩而行.甚至她的孩子都不能堂堂正正的叫自己一声‘娘亲’.明明不是这样的啊.是她.都是那个贱人. 苏韵静静的看着萧雨风变幻莫测的神色.看着她愤恨的盯着自己的目光.那里面的怨恨之气仿佛要凝成实质狠狠地穿透自己的骨髓灵魂.于是.她对着对方静静的笑了. 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萧雨风仿佛被蛰了一样收回目光.由着宫女将自己扶了下去.她恨苏韵.可那股恨里隐隐还伴着一股恐惧. “谢陛下恩典.” 一场滑稽的闹剧以一个别开生面的方式落下了帷幕.萧明空在位二十余年.沒料到年老竟还落个晚节不保.一瞬间连身影都有些佝偻. 皇帝好似什么都沒发生.一手托腮.看着底下噤若寒蝉的大臣们笑道.“接下來.谁家小姐想要表演一番.” 大殿一片安静.有了之前惊心动魄的开头.谁家小姐还敢上场.梁相嗤笑道.“莫不是被吓住了吧.贵国的千金柔弱有余.刚劲不足啊.” 众人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开口.台上的谨王嘴角含笑扫视一周.与成王交换了个眼色.成王立即会意.呵呵笑.“既然无人毛遂自荐.不若本王推荐一人如何.” “哦.”皇帝似乎很感兴趣.立刻接道.“是谁.说來听听.” “不是别人.正是萧丞相府上的四小姐.方才萧丞相被三小姐所累.不若由四小姐代替.也算将功折罪.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父皇以为如何.” 皇帝抚掌大笑.“甚好.若当真表演得好.朕便免了萧卿的惩罚.” 萧明空下意识就想拒绝.却被苏韵拦住.借着巧劲再度起身.“陛下与成王殿下厚爱.沫雪莫敢不从.方才家姐扰了诸位的兴致理应由沫雪补上.只是沫雪学艺不精.浅薄拙劣.还请陛下与各位殿下大人担待.”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通体舒畅.连皇帝都有了笑意.苏韵吩咐宫人取來一架琴摆在下首.顿了顿含笑道.“臣女献丑了.” 抬手轻弹.清脆的琴音自指间倾泄.十指微扬仿佛在琴弦之间翩然舞动的精灵.点点音符连成一曲悠扬的曲调.仿佛置身在一片空茫的乡间.又仿佛置身在高耸的山顶.遍是开阔轻灵之气. “春來早.清梦绕.楼台小聚诵今朝.又何妨布衣青山坳. 月如腰.琴指蹈.醉时狂歌醒时笑.莫辜负青春正年少. 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 桨声灯影留恋处.青杏尚小.羞闻夜深海棠花娇.” 苏韵十指翻飞行云流水.目光却忍不住穿过尘嚣望向秦冥翼身边的楚放.那双敛尽风华的眸子似乎含着无边的宠溺.在灯光下灼热的温度直透人心.纵使相隔遥遥.纵使什么都沒说.只要能够看着他.希望他能明白.她想告诉他一句:我愿意. “空自恼.夕阳好.前尘往事随风飘.恬淡知幸福的味道. 霜鬓角.难预料.犹记昨日忆今宵.却不知岁月催人老. 拄杖南山为把柴扉轻轻敲.白发新见黄口旧知交. 对饮东篱三两盏.何妨轻佻.把酒问月姮娥可好.” 似乎看透人间百态.世态炎凉.满腔对于自由的渴望.想要挣脱封建桎梏的yuang蠢蠢欲动.不求荣华富贵.不求权势滔天.她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隅幽静之地. “赢也好.输也好.自古难料.浑不如布衣青山坳. 喜也好.悲也好.醉时狂歌醒时笑.莫辜负青春正当年少. 悲也好.醉也好.大梦一场全忘掉. 爱也好.恨也好.都是有缘聚今朝.思前想后其实真真无聊.原來只怕孤独催人老.” 清脆的少女童音带着世人无法领悟的洒脱与淡然.带着年轻的恣意与果敢轻声低吟.自古有多少女子为求荣华出卖一切却沒有一人能够终其一生感受到‘幸福’二字. “千金不换尹人回眸金步摇.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 桨声灯影留恋处.青杏尚小.何时红了樱桃. 拄杖南山为把柴扉轻轻敲.白发新见黄口旧知交. 对饮东篱三两盏.何妨轻佻.把酒问月姮娥可好.金缕一曲羡煞尘嚣.” 声调渐缓.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张扬的琴声渐渐趋于低沉.然后重新归于平静.空旷的大殿里一片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苏韵默默起身.悄悄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的楚放挤眉弄眼吐舌头.逗得楚放忍不住笑了出來.眼底的柔情仿佛一张紧密的蜘蛛网.紧紧地将少女笼罩在里面.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 良久.众人从那意境中惊醒.看着场中虽然羸弱却站的笔直的少女不绝赞叹.连皇帝都是一脸满意.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朕记得当年的萧云氏一曲‘南陵华’艳惊四座.被誉为京城第一曲.想不到数年后.其女也是不输其风韵.萧卿.于心可慰啊.” “陛下谬赞.不过是取巧罢了.” 台下的众人窃窃私语.雷勤惊疑的打量着那个傲骨铮铮的女子.心里不知何种滋味.诧异于她的惊艳.又有些不甘. 与雷勤感觉相同的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翼王.相处那么久.他从不知道原來少女的琴技那么好.原來她的歌曲那么动听.她似乎从來不曾表现过自己.他有些怀疑.那个少女真的喜欢过自己么. 她什么都不会告诉自己.一个人决定喜欢.一个人决定放弃.不是沒有看到她与楚放之间的互动.不是沒有愤怒.可是那一切都比不过她重要.越是了解.这个念头就越是清晰. 天启使臣满脸的赞叹.对着苏韵拱了拱手对皇帝道.“贵国果然人才济济.如此一曲当称神曲.下官真是大开眼界.” 其他两国具是附和.一时间.皇帝心情大好.之前的怒气也就烟消云散.满意的看着萧明空.“方才朕也说.若是表演得好.便免了你的惩罚.如今看來你倒是有个好女儿.” 萧明空拜道.“微臣谢陛下开恩.” 苏韵跟着上前行礼.微笑.“臣女谢陛下夸奖.臣女资质平平远当不起陛下称赞.我朝泱泱大国.能人异士数之不尽.陛下如此夸奖.倒叫臣女羞愧.” 皇帝忍不住大笑出來. 皇帝高兴了.苏韵也就放心了.扶着萧明空刚刚落座.就见秦冥翼突兀的起身.十分郑重的对皇帝行礼.皇帝惊了下.问道. “老七.这是作何.” “父皇.儿臣有一请求原不该今天提出.但儿臣见父皇高兴.心中也忍不住欢喜.左右也是喜事.不若叫各王公贵族与使臣同乐一番.故此.还望父皇成全.” 楚放也被秦冥翼的举动吓了一跳.听到秦冥翼的话.心下便是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浑身的血液都仿佛慢慢冷却. 皇帝从沒见过秦冥翼这么郑重.明知不该提还要提.不由奇道.“说來听听.” “儿臣年及弱冠王妃之位却是空悬太久.如今儿臣杂事繁忙难免对府里有些力不从心.因此.儿臣想请父皇恩准儿臣早立王妃.以约束后院.” 秦冥翼会提起立妃之事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京城谁人不知翼王独宠沈烟行.王妃之位虚位以待.求得不过就是沈烟行而已.可沈烟行身份实在低微.不足以担大任.故此只能空悬. 今天当着满朝文武百官以及别国使臣.翼王难道是想逼皇帝答应立沈烟行为妃吗. 几乎就是默认的事实.所有人都这么想皇帝自然也是这样想.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沈烟行脸颊红了一半儿.欲语还休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奉为终身依靠的高大背影只觉得满心的爱恋在此刻汇集成河.她终于等到了. 只有楚放觉得自己好像浸在寒潭之中.浑身僵硬.连眨眼都变成奢望.连心跳都冻结.秦冥翼起身前的那一眼让他清晰地意识到接下來会发生什么.可他.却无力阻止. “你想立谁为妃.”皇帝声音低沉.似乎隐隐含着威胁之意.淡淡的瞥了眼沈烟行.其中的冷厉与阴寒让沈烟行悚然一惊. 秦冥翼默了片刻.微微转头.朝着苏韵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手中的杯子脱力掉下.被萧明空手忙脚乱的抓住.可苏韵却无心理会.颤抖着手死死地扣紧自己的胳膊.微不可查的朝他摇头.满眼的哀求. 秦冥翼被她的抗拒刺痛.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萧家四女、萧沫雪.” ... ... 第四十三章 赐婚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萧家四女、萧沫雪.” 秦冥翼声音低沉带着决绝的意味说的斩钉截铁.楚放身子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勉强扶着扶手.看向苏韵. 苏韵呆滞的坐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骨节都开始泛白.似乎听不懂秦冥翼的话.满脸茫然的看着周围呆愣的人群.混沌的好似刚刚來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沈烟行整个人僵在原地.红潮尚未退却.苍白渐渐浮起.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混合在一起显得十分的滑稽.茫然的看看秦冥翼又看看同样呆愣的苏韵.沈烟行只觉得大脑仿佛被恶魔操控.唰的就要起身.却不妨成王一指点过.只能僵在原地.任泪水打湿脸庞. 皇帝同样被秦冥翼的不按常理出牌打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倏然笑道.“难为老七倒是个有眼光的.萧卿家的丫头朕瞧着也是喜欢.可惜了你母妃卧病在床竟错过了.” 皇帝的话如同数九天气里的一场大雪.虽然轻飘飘对苏韵与楚放來说却无异于雪上加霜. 倏地起身.还不待开口.皇帝便看了过來.语重心长道.“萧卿可有异议.如此爱卿便成了皇亲国戚.倒也算得上否极泰來.”尤其突出否极泰來四字.成功的将苏韵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如果她只身一人.别说抗旨.就算是逃婚她都敢争上一争.她从來都是敢想敢做的人.纵使死也要为自己留下最绚烂的一笔.可惜她不是一个人. 也许萧明空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他那颗爱女的拳拳之心却是这个天地间最真挚的存在.自己要走.他一定会同意.可人不能活的那样自私.她已经占据了萧沫雪的身体.又怎么能将她唯一的亲人也送上黄泉. 萧明空沉默不说话.皇帝也极有耐心的等着.不时地打量着苏韵.面上含笑.可眸光里却闪烁着洞悉的精光. “父皇.”秦冥翼似乎沒有看出萧明空与皇帝间的暗流.双眸幽深.汹涌着未知的情绪.“儿臣与四小姐相识在先.相恋在后.早已生死相许.求父皇成全.” 皇帝满意的点头.“如此.也是一桩美谈.來人拟旨.萧府嫡女萧沫雪.贤良淑德.恭谨持俭.实为女子之楷模.甚得朕心.今赐婚于翼王为正妃.庰礼后择日成婚.” 皇帝语速缓慢.每一个字仿佛敲在苏韵的心上.绝望的闭上眼.将那即将决堤的水意死死掩住.因为是赐婚.她连悲伤地权利都沒有.此时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最痛苦的不是绝望.而是奢望. 径自忽视秦冥翼投视过來的目光.不想看到其中的得意.便也忽略了隐藏的痛苦.所有人都是不幸的.谁又比谁能更可怜一些. 遥遥望向那个僵坐原地的男子.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苏韵却仿佛看到了他哀戚的灵魂.即使吵闹喧天的蜚声也不能掩盖那浑身流露的哀伤与绝望. 放.这就是我们要走的路.即使百般不愿.可我们已然行走在路上.再无回头的可能. “翼王殿下说你与四小姐两情相悦.据在下所知.似乎不尽属实啊.世人皆知翼王属意沈烟行姑娘.怎地倒是突兀的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家小姐结缘了.”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从进门便一路沉默到最后的问公子突兀的出声.成功的将所有人视线拉了过來. 秦冥翼也沒想到这个最不可能出声的人会提问.且看样子还是跟自己对着來.“四小姐曾经救过本王一命.” 问公子嗤笑一声.声音不无嘲讽.“翼王殿下的救命恩人很多呀.救人一命便要以身相许.翼王殿下恐怕分成十个八个都不够吧.” “君名.休要胡言.”皇帝似乎十分头疼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虽是斥责.可语气并不多见严肃.“朕也早就听闻萧家丫头似乎在老七府里住过一段日子.还闹出不小的动静.连明妃都惊动了.” “草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早闻翼王殿下独宠沈烟行姑娘.如今翼王殿前求婚.试问将沈烟行姑娘置于何地.” 沈烟行不能说话只能急切的看着秦冥翼.可对方毫无所觉.只冷漠的盯着问公子.“与你无关.” “翼王殿下这便说错了.”问公子摇着扇子.似乎万分的不以为意.“所谓天家无私事.更何况王爷手握重权.一举一动都关乎国家命脉.君名既是北秦子民.自然有义务关心殿下.” “问君名.”默默低吟问公子名字.“你不过一介商人.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有什么资格过问本王之事.” “老七.”皇帝淡淡的喝道.转头看向问公子.“朕意已决.君名不必多言.” 问公子耸耸肩.不再多说.场面再度冷了下來.还是使臣大笑着打破尴尬的气氛.大呼恭喜.才让皇帝脸色稍霁. 苏韵浑浑噩噩.接下來有谁表演了什么都沒有影像.满脑子都是楚放的身影.等到回过神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楼. 呆呆的靠在窗边.望着外间的秋景萧条.嫩绿的枝叶染上黄斑.飘飘摇摇离开树枝.像极了苏韵此时的心情.支离破碎. 彩月小心地进门.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叹了口气想要掌灯.却被阻止. “彩月.就这样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彩月低声唤道.“姑娘.当心身体啊.” “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彩月出去了.屋里再度恢复漆黑寂静.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永远不会清醒的梦魇.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扑过來.想要挣脱却无力摆脱.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将自己蜷缩在黑暗中的角落里.像一个**于世间之外的幽魂.沒有方向.不知去处却又见不得光明. “沫儿……” 男子压抑的呼声从头顶传來.苏韵抬头模糊的看见一道黑影站在自己两步远的地方.浓重的夜色掩盖不了他周身溢满的忧伤.汹涌的深情也代替不了声音里惨杂的绝望. “放.”再也压抑不住自己起伏的心.猛地扑进他始终温暖的怀抱.两人紧紧的将对方箍紧.好似两头千疮百孔.走投无路的幼兽紧紧依偎着舔舐伤口. “放.对不起.对不起……”一遍遍的重复着自己的歉意.泪水浸湿楚放胸口的衣襟.那温度.好像穿透肌肤.渗透到骨髓里.酸麻的痛. 楚放只觉得眼眶发热.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眼里决堤.微抬起头强迫它倒流回去.“沫儿.我明白.我都明白.” 他只是沒想到表哥的动作会这样快.更沒想到他会不顾苏韵的意愿强行求娶.明明自己已经决定求皇帝赐婚了.可终究慢了一步.该说对不起的.是他. “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放.”此时的苏韵早已沒有了平日里的冷静狡黠.到底.她只是个安逸了二十多年的少女.面对皇权的**.只余满心的无力. “沫儿.你信我吗.” “信.放.我信你.” 用力地搂了一下少女.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干轻声道.“沫儿.我会带你离开的.你等我好吗.” “爹爹跟小曦……” 似乎担心她拒绝.楚放急切的打断她.“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你只要告诉我.跟我一起离开好吗.” 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深眸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那其中的焦急与忐忑尽显无遗.苏韵心中一软.点头. “好.放.我们带着爹爹小曦一起离开.” 楚放的心终于落了地.长长的舒口气.“沫儿.好好保重自己.等我.”轻轻在少女额头落下一吻.不在迟疑.自窗间闪身离开.苏韵看着那黑影消失在夜色中.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可心中却始终沉甸甸的. …… 雪霜阁一直都是整个萧府最清净的地方.院子里落叶遍地.鲜有人声到衬出几分萧条.苏韵表情萎顿的倚在榻上昏昏欲睡.昨夜几近天明时才得以入睡.还不到两个时辰便被叫醒.这叫苏韵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姑娘.姑娘.”彩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前的男子几眼.拽了拽苏韵的衣袖.男子神色淡淡的坐在旁边的空座.眼底染上一层软色.虽不甚明显.却真实存在. 被彩月晃醒.苏韵十分的不耐.恶声恶气.“干嘛.” 知道她的脾气.彩月倒也不生气.“姑娘.这位公子……” 苏韵这才想起把自己叫醒的罪魁祸首.抬眼打量了对面淡定喝茶的男子几眼.“看來你恢复的不错.昨天尚要死不活.今天便能活蹦乱跳了.” 男子喝茶的动作一顿.他听出來了.小姑娘今天心绪不佳.“你心情不好.” 苏韵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虽然自己确实有迁怒之嫌.如今被男子一声轻问堵住.倒越发显得自己无理取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负面情绪笑道.“是有点.不过你怎么会倒在我家门前.” “意外.” 真是个冷场帝.苏韵被男子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噎的哑口无言.只能尽力缓和一下气氛.戏谑道.“你说我帮过你.如今我又救了你一命.你准备拿什么还我啊.” “拿命.” “……”再次被堵.苏韵无语问苍天.“你的命是有多廉价啊.” 男子只是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沒有说话.那时的苏韵尚不知道.并非是他的命太过廉价.而是对于他來说.她的命太过珍贵. ... ... 第四十四章 什么是现实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zi幽阁.ziyouge.阳光明媚.桂树飘香.少年少女相对而坐.品茶闲谈.本是十分惬意的时刻.可苏韵却觉得再沒有比此时更囧的时候了.原因自然是某人的冷场功力登峰造极.苏韵道行尚浅完全不能力敌. 相对于苏韵的囧囧有神.左青云倒是自在清闲.仿佛在自己后花园似得.恬淡的不像样.“昨天的事.我听说了.” 苏韵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來他所说的指什么.苦笑.“怎么.我不就是施恩图报一回么.怎么就惹得你往我伤口撒盐了.你得有多恨我.” 左青云似乎一点都不欣赏她的冷幽默.沒有丝毫动容.只是目光幽深的看着少女. “我说过了.京城不适合你.”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想离开......” “不想.”淡淡的打断左青云.故作轻松的抚了抚头发.“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又何必连累你.虽然我不知你到底是何身份.可是我几次三番的帮你目的可不是让你为我枉送了性命.” “你似乎......” “嗯.”头一次见到左青云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苏韵歪头.疑惑的看向对方. 左青云顿了顿.努力压下想要揉一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的yuang.“你跟翼王还有阿……楚放……” 苏韵笑笑.“我喜欢过翼王殿下.当初在小村落里.他只是个不知身世的山村小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啼笑皆非的看向左青云.“说起來.当初我一度将他当成是你.以为自己家里藏了个朝廷钦犯.整日里提心吊胆.真怕有朝一日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沒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左青云也有些想笑.脸上的表情带了些柔和之意. “后來风声渐渐松了很多.我们就这么过起了最清苦却最平和的居家生活.也许就是那段时间里.我对他的感觉慢慢发生了改变.从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到后來的怦然心动.” “如果沒有沈烟行......”默了片刻突然笑道.“世上哪來这么多的如果.如果始终只是如果.”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仿佛连心都被浸在其中.“人总是会变.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便是感情.我自然也同样.我也不知道对于放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我不想失去他.也许也是喜欢吧.虽然不知道会喜欢多久.可至少我想要留住现在.” 左青云只是默默地看着少女.看她脸上恬淡的笑容.静的仿佛能融化在瑟瑟的秋风里.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啊.我到底是哪里帮助过你.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害怕跟你产生交集.兜兜转转.我竟然还是跟你发生交集.” “医馆旁边.可能当时的我对你來说不过是乞丐.” 努力从记忆深处寻找半晌终于找到一丝半点的印象.沒想到当初进镇给秦冥翼买药时碰到的乞丐竟是左青云.一个失忆.一个半残.还都被自己所救.不得不说.这哥们儿与秦冥翼倒也当得起“情深缘浅”了. 知道了渊源苏韵对于左青云也就不那么生疏了.虽然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但毕竟也算是老熟人了.况且楚放也说过.自己能从翼王府逃离.左青云可说是居功至伟.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左青云便是铁打的也熬不住身上带伤只能先回去休息.彩月犹犹豫豫的走进來.低着头.一副童养媳受虐包的模样. “怎么了.这个表情.被人抛弃啦.” 彩月纳闷道.“奴婢被人抛弃为什么姑娘那么高兴.” 苏韵立刻愁眉苦脸.“我这是强颜欢笑.” 彩月“……” “好啦.不开玩笑.到底怎么了.别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翼王殿下到了……” 笑意瞬间消失.苏韵冷冷起身.一字一句道.“不、见.” “韵儿.”苏韵的话音刚落.男子低沉的声音便响起.彩月一张苦瓜脸.眉心蹙的都快撵上层峦起伏的茅山了. 缓缓转身.静静地看了他几分钟才示意彩月退下.重新坐回了位置.“翼王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女眉眼间的不耐.曾经的甜蜜自指间流散.不想失去却无力阻止.于是只能不择手段.得到的只是彼此间的渐行渐远.蓦然回首才发现从前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而自己已无法回头. “我会将烟行安排妥当.成婚之后我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面前.”千言万语涌上嘴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犹豫半晌像以往的每一次.语气平淡.仿佛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俯视着轻贱卑微的蝼蚁. 苏韵无动于衷的坐着.手中的茶早已冷却.如同她对这个男人的一颗赤诚心.说來可笑.当初自己一心想要与沈烟行较个高下.可是秦冥翼总能以各种表现将自己刚展露的头角打回壳内. 如今自己早已转身.他却在强迫自己朝着过去的方向疾行.即使前头可能是浩海澜江.她始终不懂一个人怎么可以复杂到这种程度.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出乎意料的.即使她面上不耐.可声音却轻柔的好像好友间的私语.“从前种种.现在说來委实沒有意义.古人云.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缘不圆.我以为王爷贵为皇子.博闻强识不会不懂.” 见秦冥翼毫无反应.想了想.终究还是意难平.语气嘲讽道.“况且臣女自知姿色平庸比不得沈姑娘媚视烟行.自然也高攀不起堂堂翼王殿下.”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苏韵失笑.“不若王爷告知臣女.臣女该如何说话.” 秦冥翼蹙眉.“韵儿.别闹了.乖乖的嫁给我不好吗.你不喜欢烟行.以后我不会让你见到她.你有什么不满意.” 苏韵真要被秦冥翼气笑了.“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題在沈烟行身上吗.” “不是吗.” 苏韵笑着摇头.一时竟不知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王爷.我们之间的问題从來不在沈烟行身上.她充其量只能是个导火索.” 见秦冥翼只是盯着自己.苏韵不由得感到无力.他是天之骄子.习惯了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从不知道站在他人的立场为他人着想.将自己定位太高.却不知爱情从來都是卑微的. “王爷.我在意的从來不是沈烟行.而是你的态度.纵使沒有沈烟行.还有王烟行.李烟行.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 “韵儿.你的思想我从不理解.”秦冥翼默默将视线移开.淡声道.“我是皇子.生來肩负重任.我的身份注定我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事实上.除非那些市井山野村夫.沒有哪个男人会只有一个女人.我答应给你无尽宠爱.给你荣华富贵.我不知道你究竟还想要什么.” 要什么.我只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恰恰这是你不能给我的.这话苏韵沒说.这个话題对于两人來说永远都是无解的. “王爷.我早便说过了.我不是那些坐井观天的大家闺秀.不想守着你给的一角四方天地.等着你偶然记起时的垂怜.我向往外面的海阔天空.向往外面的绿水青山.即使你能给我这世上最华丽的梧桐树.我也始终不是栖息在顶端的金凤凰.你的荣华富贵对我來说不过是困我终身的金丝笼.” 苏韵的话虽轻却如同最猛烈的毒药迅速腐蚀着秦冥翼的理智.习惯了以权压人的他根本不知道若是连荣华富贵的都留不住苏韵还有什么才能让她乖乖呆在自己的身边. 冷冷的注视着少女半晌.秦冥翼突然冷笑一声.“你想告诉我你要的我不能给你.阿放能给你吗.你能保证未來的阿放始终如一的对你.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陪着你海阔天空.” “是.”斩钉截铁的声音.连一丝一秒的犹豫都沒有.仿佛她本能里相信着那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子. “呵.”阴森森的笑了声.秦冥翼表情诡异的戏谑道.“那又怎么样.你不还是我的吗.如今圣旨已下.你以为凭阿放还能改变什么.抗旨么.” 纵使知道这是事实.可输人不输阵.倔强的抬着下巴.一如既往的骄傲.“那又如何.” 秦冥翼无声的笑了.似乎在嘲笑苏韵的单蠢无知.那抹笑容无端让苏韵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韵儿.你太过单纯.这个世上不是只有勇气便会成事.现实的残忍你不懂.权利的倾轧能够让人功成名就.自然也能让人灰飞烟灭.多少人违逆圣旨最后不得善终.多少人阳奉阴违最终九族具灭.皇室威仪不容挑衅.” 目光阴森.可声音却是轻柔无比的总结.“这就是皇室.” 苏韵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依然无动于衷.秦冥翼似乎看透她内心的挣扎.残忍的想要将她最后的希望碾成粉碎. “走吧.我來教给你.什么是现实.” ... ... 第四十五章 我真后悔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知走了多久,车厢内只能听见外面隐约的嘈杂之声,苏韵默默垂首坐在一个角落里,双手合十放在膝头,似乎潜意识在防备着对面强势的男人。 她并不知道秦冥翼要将自己带去哪里,也知道他要带给自己的并不是美好的回忆,可鬼使神差的就跟着出来了。 “殿下,到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下,邵缙恭谨的声音传来,拉回了苏韵神游的思绪,敏感的似乎有此起彼伏的哭声传来,又好像离得较远听不太真切。 秦冥翼深深看了苏韵一眼,嘴角挂了一缕诡异的弧度。“走吧。” 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掀开帘子无视秦冥翼伸过来的手径自跳了下去,秦冥翼也不在意,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就在这里吧,开始了。” 环视一周,这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周围人群济济,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圆形,所有人探头探脑的朝着同一个方向张望,而那里,一片高高的平台伫立,平台面积十分大,看上去如同一块刀工整齐的豆腐,不知用什么材质铸成,黑紫的颜色似乎泛着阴冷的味道,靠后方摆着一张台案,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端坐其后。 而引得人们争相探首的却是那平台之上的人群,密密麻麻的男女老少足有百人,整齐的跪在平台之上,身上那硕大的囚字异常的显眼,满场都是哀哀戚戚的呜咽之声,死亡前的压迫感笼罩着全场,蔓延的恐惧即使相隔甚远,苏韵也能真实的感受得到。 立刻便反应过来秦冥翼的目的,苏韵隐隐觉得自己胃部再次开始泛酸,曾经目睹的酷刑开始浮上脑海,鼻尖似乎又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焦味。 “秦冥翼,你到底要做什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怒瞪着这个越来越诡异的男人。 秦冥翼毫不在乎苏韵的态度,语气依然轻缓。“不做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皇权。” 苏韵胸口急促的起伏几下,转身便要离开。“无聊!” 眼疾手快的拉住少女,将少女强制性固定在怀里,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一边慢慢道。“韵儿,本王便是要你知道,在这里,是本王说了算,即使阿放能给你你要的,可是只要本王不同意,你也就要不起。”凑近苏韵变得煞白的脸颊,微冷的唇不停的游移。“韵儿,本王说过,即使死,你也只能死在本王身边。” 苏韵只觉得仿佛被绑上了千斤石沉到寒潭里,刺骨的凉意笼罩全身,血液凝固,连呼吸都被冻结在器官里,明明是人的温度,可苏韵却觉得仿佛一条含着剧毒的毒蛇盘旋在自己身上,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把推开秦冥翼踉跄着扑到旁边开始干呕,深色的眸子里卷起狂潮,将仅存的理智瞬间浇灭,大步跨过去,狠狠地拽着苏韵的长发,强迫她转过头。 “怎么,连本王的靠近都忍不了吗?看来阿放调教女人的手段果然高明。” 一直默立在旁边的邵缙没想到事情会失控到这个地步,自己主子对苏韵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两人都太过固执,太过倔强也同样太过骄傲。 “殿下……” “闭嘴!”犹豫片刻,邵缙只能退开,心下却止不住的叹息。 胃里的不舒服逼的苏韵眼眶泛酸,头上传来的刺痛更让她的烦躁达到极致,被迫抬着头,苏韵冷笑。“随便一个男人都能将你比下去,秦冥翼,你该知道你有多失败了吧。” 原本以为他会暴怒的将自己狠揍一顿,可他只是盯着自己片刻突然又软和了目光,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圈进怀里,掰着她的下颌转向刑斩台。 “韵儿,阿放是本王的弟弟,本王与他十数年的情分自然不会为个女人改变,你不用惹怒本王来保全他,而你也注定只能是本王的,看,开始了。”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古有泗水之乱,为谋己私,扰乱朝纲,今户部侍郎魏中原食君之禄,位列高官,不思为君分忧,为民请命,结党营私,倒卖官位,教唆皇子谋反叛上,实乃罪大恶极,恕无可恕,朕心甚痛。赐魏中原凌迟处死,三代以内满门抄斩,以儆效尤。钦此。” 威严的颂声传来,太监尖锐的音调刺得苏韵耳膜似乎发疼,狱中非人的折磨再一次浮上脑海,隐约记得那时也提到过户部侍郎吧?想要挥袖离开,可双脚却如同生根,牢牢地长在原地。 数把钢刀高高举起,明晃晃的刀锋在阳光下泛着冷芒,乱糟糟的哭喊声仿佛成千上百的蜜蜂嗡嗡作响。 “时辰到,行刑。” 令牌被狠狠的掷了出去,与靑台发出清脆的碰撞,仿佛冲锋前的号角,那细微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刀锋上的冷芒刺得苏韵眼睛生疼,却无法闭上眼睛。 眼铮铮的看着半空中划过的弧线,那脊椎断裂的声音如同被撕碎的锦帛,明艳的色泽刷刷的迸溅而出,落在地上,然后隐于黑紫色的靑台之中。 明明周围是层层叠叠的人群,却寂静的好似万年无人闯入的地狱深渊,了无生气,连遍地的野花都被染为血色,妖娆而又凄艳。 耳边似乎听得到湍湍的液体流动之声,一排排的人倒下,鲜红仿佛染红了整个天空,抬眼望去,连眼底都溢满了血色。 “启禀大人,魏氏满门一百零三口,已全数伏诛。” “回宫。” 周围的官兵行动利落的撤去,人群也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只余尸横遍野,惨不忍睹。苏韵的神经终于绷到极致,眼前一黑,软在秦冥翼的怀中。 爱怜的摸了摸苏韵毫无血色的脸颊,目光望着远方,似自语,似低喃。“现在你还会跑吗?只要本王想,你总归是本王的。” …… 天已经黑透,雪霜阁里灯火通明,萧明空满身怒意坐在前厅里,对面站着的是翼王府的近卫,邵缙与青岩。 “翼王到底想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老夫竟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探视?他翼王简直欺人太甚!” 邵缙无奈的皱着眉,好声好气道。“右相大人莫气,殿下也是情不得已,属下知道右相爱女心切,属下可以担保,殿下绝不会伤害四小姐一根毫毛,还请大人稍安勿躁。” 萧明空哪里还会相信他的巧言令色,横眉道。“邵侍卫不用给翼王说好话,翼王的所作所为老夫心知肚明,断不会白白冤枉翼王殿下。” 邵缙被萧明空呛的苦笑不已,瞥见青岩的不动声色,只能道了声抱歉便学着青岩闭目沉默,由着萧明空在哪里怒发冲冠。 苏韵醒来一时有些不能适应刺眼的烛光,旁边一双厚重的大手挡在着她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移开。丝毫不意外秦冥翼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筋疲力尽的合了合双眸淡淡道。 “说罢,你想说什么?” 撩了撩苏韵耳际的长发,却被她厌恶的偏头避开,秦冥翼手僵了片刻若无其事的收回。“你知道。” 苏韵嗤笑出声。“费尽心机的带我看这么一出戏,你是想吓死我还是吓傻我?真遗憾,没能如你所愿。” “嫁给本王。”不想跟她兜圈子,秦冥翼直截了当的出口。 苏韵满眼嘲讽的看着他。“陛下已经下旨,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秦冥翼没有说话,可眼神里流露出的分明是肯定的意思。他从来都知道,苏韵的性子太过刚烈,若是不能有着一击必胜的筹码,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想要将苏韵留下,只能死死地将萧明空与林晨曦握在手里。 秦冥翼紧紧盯着苏韵,苏韵也是固执的回瞪过去,僵持片刻,苏韵无力的闭上眼。“到底是为什么?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我有些了解,即使我嫁给你又能改变什么?不过是一对怨偶而已,那便是你想要的吗?” “你只能是本王的。” “大男子主义真的那么重要吗?因为得不到,所以固执的宁愿毁掉?” “喜欢你。” 男子声音有些低,可是在只有两人的屋子里仍然显得清晰,苏韵呆了呆。“你说什么?” 秦冥翼却不再说话,好一会儿苏韵才回过神。“喜欢?你太高看我,也太低看你自己了,像你这样的男人是不会真正喜欢一个人的,如今你的苦苦纠缠也不过是因为我是第一个会弃你而择他人的女子,说穿了,不过是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作祟罢了。” 她的话字字如玑,仿佛重锤狠狠地敲在心上,可秦冥翼不知道该说什么,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她说的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可到嘴的话却心虚的无法反驳。 “本王不想跟你争辩这些莫须有,韵儿,乖乖的嫁给本王,否则,本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情。”说着不知道做出什么,可那眼里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转身离开之际,少女清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真后悔,认识你。” 秦冥翼没有转身,只是顿了顿,抬步离开。 ... ... 第四十六章 擦枪走火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的生日在十一月份末,古代的女子十五岁生日是成人的标志,代表着可以嫁人生子,可以独撑一面。相较于萧明空等人的兴致勃勃,她本人并不甚重视,她始终记着皇帝的圣旨,笈笄后成亲。 楚放自从那日后只匆匆来过两次,秦冥翼虽说日日上门到底,苏韵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叫彩月告病打发,可能是得偿所愿,他竟也不纠缠,转身便走了,引来苏韵冷笑。 笈笄那天,天气不算太好,厚实实的铅云沉甸甸的缀在空中,湛蓝的天际半遮着薄纱,高照的太阳躲在云后,仿佛羞怯的少女,敛尽周身的风华,隐约只露着半个头顶。 徐徐清风刮过,沁人心脾,到底是翼王妃这个身份面子大,主持苏韵笈笄礼的正宾是武国公府的老夫人,赞者则是武国公府大小姐。武国公府世代忠良,尽忠职守,称其为北秦的镇国柱尚不为过,能劳动其老夫人可想而知是多么不易的事。 苏韵用冷静到冷漠的态度从容的完成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大事,从开始到结束苏韵一言不发,看着周围人群或真诚,或虚伪的笑容,只觉得一阵厌倦。 原本以为秦冥翼会带着沈烟行到场,结果人没见着,倒是一纸圣旨如约而至,大意不过是苏韵已然笈笄,翼王年纪不小早日完婚比较好,日子就定在三月十五国贺之日,寓意举国同庆,双喜临门。 麻木的接了圣旨,心中竟对谨王产生一丝同情之意,皇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连娶个妃都要举国同庆,你谨王还在瞎挣个什么?难道,真的是争馒头吗? “妹妹今儿好生风光,翼王殿下倒是给足了妹妹体面。”神游之际,萧雨风走到苏韵身边,嘲讽道。 苏韵收回思绪笑了。“你是越发不长进了,连面子都不愿意做了?” 这下萧雨风连笑都笑不出来,嫉妒之色更甚,柔美的脸上几近狰狞。“萧沫雪,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赢了吗?别做梦了,翼王对沈烟行的情谊全京城连三岁孩童都悉数尽知,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翼王闲暇时的一个玩意儿罢了。” 咄咄逼人的犀利言辞如同投入一汪死水的羽毛,连一片涟漪都不曾激起便消失不见,苏韵面色不改,依然笑得得体大方。“多谢姐姐告诫,妹妹谨记,不过到底尊卑有别,妹妹即是嫡正妃,想来沈烟行也灭不过妹妹的次序去。” 刻意强调了尊卑有别四字,萧雨风脸上青紫一片,更显狰狞,还不待说话,苏韵抢先。“姐姐的提点妹妹记得了,妹妹还有事便先行告退。” 看着苏韵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尖锐的指甲生生扯断手中的手帕,。“萧沫雪,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 身边的侍女打量着萧雨风的脸色,斟酌了一下道。“小姐,四小姐如今势大,小姐实在不宜与其硬碰……” “闭嘴!”侍女的话未说完,就被萧雨风的一个耳光甩了上去。“你是在说我式微,比不得她萧沫雪吗?” 那侍女立刻跪下,嘴里却不紧不慢。“小姐明鉴,奴婢绝无此意,只是四小姐如今贵为王妃,若是在相府里出事,相府难逃苛责,虽说小姐已算半个雷家人,可到底还需要娘家的支持。” 萧雨风被侍女这么一提,心下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心中怒气渐渐平息,一手虚扶笑道。“玲珑,快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刚才我也是一时情急。” 玲珑急忙摇头。“小姐严重,奴婢不敢。” “你说的对,萧沫雪不能在相府里出事,尤其不能我们动手,不过,沈烟行多年自恃翼王宠爱,如今突然多出一个萧沫雪定然不会甘心,我们且等着吧。” 深深看了眼苏韵离开的方向,嗤笑。“萧沫雪,我们走着瞧。” …… 累了一天,笈笄礼终于还是结束了,草草的洗漱完,将彩月等人打发下去,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房梁,思绪却不知飞到哪去。 窗台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动静,紧闭的窗户拉开一道黑影迅速闪了进来,冷风灌入,苏韵倏然惊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入一个带着凉意的熟悉怀抱。 “沫儿。”来人搂着怀里娇软的小身子,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似乎极累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满足与畅快。 苏韵惊喜的反手搂着他的腰,不自觉便带了撒娇的意味。“放,你怎么来了?” “我沫儿终于长大了,我自然要来祝贺一番。”抚着少女如冰丝般的长发,楚放的心仿佛浸在温泉里,四肢百骸都是一股热流。 “礼物呢?”终于觉得及笄之礼也不是那么无聊了。 轻拍少女嫩白的手掌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相貌普通的木盒,递过去,笑道。“你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道吗?” 苏韵撇撇嘴。“你是个商人啊,说好的贵重呢。。。。。。”后面的话悉数消失在唇边,只能怔怔的望着木盒里精致的东西。 那是一把通体碧绿的梳子,小巧精致,似玉非玉,如琉璃一般通透,迎着亮光里面仿佛有着液体缓缓流动,既可以用于寻常挽发,又可以插于发间装饰点缀,十分喜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楚放见苏韵愣住,忍不住笑了,将小梳拿出来别在苏韵撒开的发上,上下端详了片刻赞道。“真漂亮,这样的物件合该配我沫儿这般玲珑剔透的人儿。” 苏韵被他说笑了,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呸,脸呢?你的脸呢?” 楚放大笑,重新将少女揽回怀里。”沫儿,再等几日,等我将手中的事都处理好,我们便离开这里。” 慢慢敛了笑容,紧紧依靠着这个胸膛,再过不久这里将不再属于她,也许会有别的女人取代她的位置,也许有一天再次相见时,彼此间只剩相忘于江湖的淡然。明明是最好的结局,不知为何她却想哭。 “哎?怎么了?怎么又哭上了?莫不是被本公子说词感动的狠了?”胸前的衣襟被浸湿,楚放轻柔的擦拭着苏韵脸上的泪痕,面上尽是心疼,嘴里却夸张的大叫,因为怕吵醒别人,只能尽力压低,倒显得十分怪异。 苏韵被他逗得‘噗嗤’笑了出声,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睛越发明亮,脸颊不知是羞的还是热的泛着红晕,在昏暗的烛光下仿佛带露昙花,清纯里带着瞬间一现的妖媚。 楚放不由看的呆了,呐呐喊道。“沫儿。。。。。。我。。。。。。” 俊脸越靠越近,苏韵闭着眼睛迎了上去,双唇贴合,两人具是感到一阵电流窜过,再也控制不住,一个翻身将少女压在床上狠狠吻了上去。 炽热的呼吸喷在脸上,鼻尖尽是男子的阳刚气息,急切的唇撬开防守松懈的牙关,狠狠地掠夺着每一片阵地。苏韵配合着他的夺取,可泪水却渗透自己的鬓角。 “沫儿。。。。。。。沫儿”湿热的唇游移在她的颈间,单薄的里衣早已被扯得大开,露出隐藏在里面的精致锁骨与红色的肚兜,就在苏韵以为自己要被拆吃入腹的时候,楚放猛的松开她,趴在她的身上,将头埋在她颈间,剧烈的喘息。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喘息声,良久,看着苏韵衣衫不整的模样,楚放替她掩上衣物,眼睛却不敢看向脖子以下,懊悔道。“沫儿,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没关系!”不等他说完,苏韵急切的打断。“要不要。。。。。。”似乎十分不意思,扭过头红着脸。“继续。” “啊?”楚放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不知该拒绝还是该答应,拒绝吧,他心里的欣喜按捺都按捺不住,答应吧,他又想给她最好的,这种事自然也不例外。 犹豫良久,苏韵脸颊越来越红,楚放沉沉的叹了口气,只觉得脐下三寸越来越涨,再不去冷静一下他真怕自己犯错。将被子裹上苏韵的身子,搂过她亲吻着。 “沫儿,虽然。。。。。。咳!我很想。”尴尬的清清喉咙,努力避开怀中的人与自己下体直接接触。“但是我想给你最好的,我想让你有一个完整的洞房,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有一个可以行走在阳光中的洞房,如今。。。。。。。实在对你不好。。。。。。” 一段话说的磕磕巴巴,苏韵红润的脸却渐渐变得苍白,那些,她们还能拥有吗? “咳,那个,沫儿,你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对,还有点事,便先行离开。” 略显急促的整理一下衣衫,轻抚两下苏韵的脸颊,就要跳窗离开。 “放。” 楚放疑惑回头,苏韵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沉闷的声音传来。“三月十五,我要嫁给翼王了。”楚放脸色一变,苏韵补充道。“圣旨已经下了。” ... ... 第四十七章 不放弃只是因为筹码不够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外面似乎起风了,刷刷的树叶婆娑之声不绝于耳,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烛台之上的蜡烛孜孜不倦的发出细微的声响,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的楚放脸色惨白,形同鬼魅。 “不可能,他答应过,只要我将三皇子暗中举动全部处理好,魏中原所有财产暗中收纳,转还给他,他就去取消婚约,为什么会下旨?” 苏韵惨笑,也就只有楚放会相信秦冥翼吧,可是若是换了自己,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恐怕自己也会去尝试。 “放,我们放弃吧,我们斗不过他的。” 苏韵的话如同兜头一桶加冰冷水,楚放全身的热血瞬间凝固,扑倒床边握住苏韵的肩膀,压抑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终于抬起头,眼里的哀伤仿佛泛滥的潮水,一波一波,连绵不绝,楚放下意识的松开苏韵的肩膀。 “放,我们都知道,纵使心里多么不情愿,可是这是个皇权至上的时代,我们无法对它说不。” “我可以的,沫儿,只要你相信我。” “我信你,放,也许你能够抗衡他如今的势力,可是秦冥翼呢?你与他多年可说相依为命,为了一个女人你们要反目成仇么?如果真的那样,你会快乐吗?还有我的爹爹、小曦,他们要怎么办?” 楚放无言以对。 苏韵垂着头哀泣。“放,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有多喜欢你,可是这个世界爱情不能代表一切,我们有其他应该珍惜的东西,我不想虚伪的对你说什么我不爱你,我想要荣华富贵之类的托词,那不只是对我自己的侮辱,更是对你的侮辱,可是,我们真的不能那么自私。。。。。。。” 看着泣不成声的苏韵,楚放心痛难当,想要拒绝,可是他知道苏韵说的都对,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抛开所有与她一起隐于江湖,纵情山水,但他舍不得她伤心,她有太多的牵绊,他也有太多的纠葛。 “你今天太累了,我们明天再谈这个问题,你不要多想,沫儿,我会处理好的。” 转身离开,苏韵努力想要让自己声音沉稳些,可出口的仍旧带着颤音。“不要再来了,放。” 背对着苏韵的高大身体微微一颤,仿佛瞬间佝偻了许多。“我不会放弃,死也不会。”说完,身影消失在原地。 苏韵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埋进腿间,泣不成声。 …… 第二日楚放来了,苏韵却避而不见,她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萧明空与林晨曦的性命相比,与这萧府上下百余条无辜的生命相比,她的爱情显得微不足道,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无法视人命如草菅。 外面阴风大作,间或还夹着冰冷的液体,不知是雨还是雪,屋内烛光摇曳,室明灯辉,照在窗子上可以看到随着大风打卷的叶影。 指尖捏着黑色棋子,怔怔的望着窗口,仿佛突然发现自己的窗纱十分的好看,细细观察便能发现女子两眼无神,目无焦距。左青云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的看了对面的女子一眼。 “如今已是冬天,夜间十分的寒冷,这几日阴风大作,今日更是雨雪加身,阿放已经连站数日,这么下去,怕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你当真想好了吗?” 左青云声音醇厚,仍旧说不上温和,却在这个阴天里显得异常温暖。苏韵的思绪被拉回,也察觉自己失礼了,讪讪的放下手中的棋子,面上却苦笑。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皇帝与秦冥翼从未给我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阿放虽然看上去散漫,可性子却是我们之中最固执的,他认定的事绝不会放弃,若是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恐怕没什么好处。” “不放弃只是因为筹码不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珍惜的,放,会明白的。” 诧异的抬眼看了对面女子一眼,她的声音轻柔,即使面对不情愿的分离也丝毫无损她的骄傲,就那么豁达的接受了即将到来的,也许是永远的分别。 彩月犹犹豫豫的进门,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两人一眼,苏韵笑道。“怎么了,说罢。” “三公子他。。。。。。。” 苏韵眉心一蹙,忍着想要起身的**。“三公子怎么了?” 斟酌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刚才印岚来过,似乎发生什么急事,三公子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留下一句改日再来,叫姑娘不用担心便走了。” 与左青云对视一眼,苏韵心中担忧,脸上却只能强作镇定,淡淡的嗯了声,打发彩月下去。“天色不早了,这几日连累你没休息好,快回去吧。” 动作缓慢的收拾好自己的衣摆,左青云点头离开。继续望着窗纱,仿佛能够透过黑暗看到那道倔强站立的身影,左青云说的不错,真是固执啊! 皇宫,明玺宫明玺宫作为后宫最受宠的妃嫔居所,其恢弘奢华自不用多说,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香烟袅袅,轻缦飘飘,间或一两个美貌宫女来往,衬着外间的雨雪连绵到有一种仙境楼台之感。 楚放行色匆匆的进殿便迎面碰上来迎接的明妃近侍,桂儿。 “奴婢见过三公子。” “桂儿姑姑不必多礼,姨母怎么样了?”楚放眉心紧蹙,虽没到惊慌的地步,到底还是看出两分忧心。 “三公子不必忧心,方才太医已经稳住了娘娘的情况,现下已经歇了,不过娘娘嘱咐奴婢,若是公子到了,就唤醒她。” “姨母身体不是一向康健,怎会突然病倒?” “前段时间因为萧四小姐的事情,王爷惹得皇上震怒,娘娘气急攻心,又担忧王爷夜里受了寒,身体便有些不大好,近日又听说……”桂儿犹豫的看了楚放几眼,欲言又止。 “听说了些许关于三公子的传言,心中更是不痛快,这身子便是一落千丈,越来越重,今日更是咳了血,吓坏了奴婢,娘娘一直念叨着要见您,奴婢无法只能吩咐人给您传信。” 看到桂儿那欲言又止的神色,楚放心里便大约知道明妃宣自己进宫所为何事,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阵烦躁,又涌起一阵阵悲哀,种种情绪混合,当真是五味杂陈。 “太医怎么说?” “是心病,还需敞开心怀,好生疗养,心急不得。”说话间两人已进入内殿。 不同于外殿的香气阵阵,一入内殿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郁的药味,而虽然年近四十,一向明艳动人的明妃虚弱的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神色憔悴,即使昏睡中也是紧蹙着眉心。 “说是容易,可这深宫里的女人那个是能真正敞开心怀的。”叹口气,上前轻轻晃了晃床上的女子。“娘娘?娘娘?您醒了吗?” “桂儿,是放儿到了吗?” “是的,三公子已经到了。” 楚放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床前,一手握住明妃的手。“姨母,放儿不孝,竟不知姨母生病,许久未来探望,还请姨母原谅。” 明妃弯了弯嘴角,眼神慈爱,轻拍了拍楚放的手。“说的哪里话,我们放儿长大了自然是要在外闯荡的,呆在家里算怎么回事。”看了桂儿一眼,桂儿立刻会意,行了礼,退了出去。 仔细打量了楚放几眼,注意到他浑身的风霜气息,身上隐约还带着潮湿,不又心疼道。“这是怎么回事?怎地全身湿潮?快去换件衣物吧,莫要受了风寒。” 楚放摇摇头,扶着明妃半坐起来。“姨母不必担忧,不碍事。” 明妃对于楚放还是很放心的,闻言点点头,突然感慨道。“一晃眼当初只到我腰际的孩童都长这么大了,我真是老了啊。” 楚放没有答话,明妃似乎也没想他回答,径自道。“当初妹妹将你托付给我时,我就在想啊,一定将你好好养大,既不愧对妹妹的嘱托,也要狠狠地在楚家脸上甩巴掌,所幸,你是个争气的。” 明妃突然笑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带了几分明艳的红晕。“你看如今他们楚家不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只能匍匐在你的脚下吗?” 楚放脸色木然,温声道。“姨母大恩,楚放没齿难忘。” …… 风更大了,呼呼的风声仿佛黑暗中潜藏的怪兽极饿时发出的咆哮,零零落落的液体开始变的密集,不一会儿青石路上已被一层晶莹的白粉覆盖,远远望去,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一步步自宫殿里走出,任由雨雪落了满身,冷冷的温度渗入衣衫,冻的人手脚麻木,可楚放浑然不觉,机械的行走在长廊里,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狭窄的宫道上除了那一抹黑影便只有一串踉跄的脚印。 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仿佛快要塌陷的黑幕,宽大的锦袍被吹的猎猎作响,柔顺的长发张牙舞爪的飞舞着,已经被冻僵的手指无力的握起,想要攥紧,却只是徒劳,就如同他的心。 楚放觉得的,从此他的人生如同这块天幕,没有丝毫的光明,漆黑的令人感到绝望。 ... ... 第四十八章 别时容易见时难,梦里不知身是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放儿,翼儿他不容易,身为一个皇子他身上背着太多的责任也背着太多的危险,他的一生走的太过艰难,姨母希望他有个知心人陪在身边,能够让他在那么多的艰难困苦中露出一丝笑容。” “放儿,你是个好孩子,打小你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性子开朗,不论遇到什么都能洒脱的面对,翼儿性子太过沉闷,也没有你的豁达,翼儿想要的东西实在太少,就算姨母求你,世间女子那么多,没有萧四小姐你还会有别人,可翼儿他转不过这个弯儿的。” “放儿,姨母不希望你们为了一个女人兄弟阎墙,看在姨母抚养你长大的情份上,答应姨母,别再跟萧四小姐来往了好吗?” “也许你会认为姨母强词夺理,可是放儿,萧四小姐与翼儿相识在先,两人同甘共苦良久,感情早已沉淀,你又怎知她不是为了赌气才会跟你在一起,你又怎么肯定她爱的是你?毕竟翼儿翼王的身份就已经是那么多女子所垂涎的,不是吗?” “放儿,姨母身体大不如从前,也不知何时便走到了头,难道你要让姨母晚景凄凉,临死还要为你们伤神,看着你们兄弟反目吗?你让姨母如何有脸去面对你九泉下的母亲?” 若真是没有差别为什么最后放弃的是我?我想要的东西也从来都不多呀! 楚放突然嗤笑,世间女子那么多,可她们却都不是他的沫儿啊,世间女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他翼王要跟自己争一个。 纵世间女子那么多,他沫儿就是那个不爱爱荣不慕富贵只愿纵情山水,逍遥于世的,可为什么被迫放弃的还是自己。 仿佛一尊望天石,身上落满了冰凉的雪,远远望去只余一个白色的雪堆,苍凉而又萧条,桂儿眼眶发酸,只能叹息离开。 …… 天气越发冷了,不时的就会下场大雪,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散不去的白中,左青云伤势见好之后便告辞离开,楚放自那日过后再没了身影,苏韵隐约知道他入过宫,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日子仍旧浑浑噩噩的过,只是彩月敏锐的发现,自家姑娘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除了时常呆呆的看着莫名出现的一把玉梳之外,常常正做着某件事不到片刻,便已神游天外,例如此时。 九皇子咬着一块紫薯糕,伸出大手在苏韵眼前晃了晃。“苏妹妹,你在想什么?这已经是你第五次发呆了。” 苏韵被九皇子吓了一跳,回过神见慕容郁,肖蓉儿连李言胜都是一脸担忧,不由有些讪讪。 慕容郁满脸忧色,拉着苏韵的手。“是啊,雪儿,你与翼王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蓉儿说……” 肖蓉儿急忙戳了慕容郁一下,抢话道。“就是,沫雪你可不够意思啊,阿郁可是好不容易才能从家里得个空出来,你居然全程都在发呆。” 抱歉的朝慕容郁笑了笑。“近几日身子有些不大爽利,总是带着几分疲倦。” 慕容郁更担忧了。“没什么大碍吧?招太医看过了吗?” “哪里用得到太医,找了郎中,开了两副药,先喝着吧。” 一直沉默的李言胜蹙了蹙眉。“苏妹妹你身子受损太大,还是小心为妙,要不要我上茅山……” 苏韵头疼。“李大哥,本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要草木皆兵,连累师傅跟着我受惊。” 你明明是怕消息传到楚放耳里,让他担心吧。这话李言胜没说,只是心里苦涩再度泛滥,然后没再说话。 “不过苏妹妹身子不好,那就不能参加宫宴了吧,那我多无聊?”九皇子突然想到什么,哀嚎一声,苦着脸看着苏韵。 “宫宴?”苏韵一愣。“什么宫宴?” 古怪的看了苏韵一眼。“明日就是春节了,宫里自然要赐宴,宴请百官了,况且各国使臣停留时日已久,在该归国了,也算是为各国使臣践行吧,苏妹妹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下不止九皇子连慕容郁等人都觉得古怪了。 苏韵呆了呆,苦笑,这段日子她过得浑浑噩噩,浑不知今夕是何年,竟是连春节都忘了,别说什么各国使臣了。。“都病糊涂了,几乎忘了。” 众人不由得笑了出声,慕容郁娇嗔的瞪了九皇子一眼,笑道。“九皇子可真会说笑,宫宴向来位置分明,便是不同家人坐一起也断没有男女同席的道理,便是雪儿赴了宫宴,你又如何不无聊?” 慕容郁模样秀美,静静坐着便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的沉静之气,这一眼瞥来,生生带出一股妩媚之感,九皇子登时觉得头晕目眩,连她说的话都忽略了,心跳加速,脸色开始涨红,呐呐两声便不再言语。 慕容郁没有注意到,可是大梦初醒的苏韵却是无比清明,立刻注意到九皇子的异样。心中一思忖,便笑了。 九皇子其人,性格开朗,不喜政务专爱无所事事的游荡,你可以说他游手好闲,可深为皇子,他本身的身份就已经是最稳定的工作,皇家出色的皇子只要一个就好,他的纨绔也不乏睿智在其中。 “看,那不是翼王跟楚三公子么?” 苏韵还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敏感的扑捉到两个字,下意识跟着看了过去,楼下一队车马缓缓走过,前方楚放与秦冥翼并肩而行,一如以往的潇洒写意,只是面色略显憔悴,隐隐带着疲惫之感,连惯常的笑容都几乎无法保持。 敏锐的感觉有道目光紧紧跟着自己,抬头便对上那张朝思暮想的杏眸,一时间天地都变得安静,满心满眼都只剩对方,两人就这么楼上楼下的对望着,久久,不曾移开。 别时容易见时难,梦里不知身是客…… 九皇子若有所思的看看苏韵又看看楚放,在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注意到秦冥翼双手死死拽紧缰绳,笑着拉了一把苏韵。“嗨,七哥,楚三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冷冷的看了一眼九皇子,没有说话,楚放勉强笑了声。“无事,不过是……” “冥翼?怎么了?”因为停留过久,身后车马里传出一声女子的询问,紧接着沈烟行柔美的脸露了出来。 秦冥翼下意识看向苏韵,可苏韵却早已缩回窗内,看不见半点影像。隐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起,冷声道。“无事。” 沈烟行想说什么最后只能放弃,缩回车厢里。秦冥翼瞟了神不守舍的楚放一眼。“想上去吗?” 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秦冥翼是跟自己说话,木然道。“你想我怎么说?阿翼,你过分了。” 看了楚放半晌,楚放毫不示弱的盯着他,挥了衣袖,转身离开。楚放满心苦涩的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窗口,跟着离开。 在场几人与苏韵关系都算亲密,除了慕容郁,就连九皇子也看出些苏韵与楚放、秦冥翼三人的纠葛,看着神情恍惚的苏韵,几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这个时候,任何言语安慰都显得很苍白,能做的也只有沉默。 回到雪霜阁时,萧明空正等着自己,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坐在对面疑惑道。“爹爹今儿怎么有空来沫雪这里坐坐?” 饮了一口清茶,见苏韵神色尚好,佯怒道。“我都饮了五盏茶你方回来,再等一会儿,今儿晚饭也不必用了。” “爹爹惯会取笑人。”苏韵笑。“是有事吧?” “嗯。”萧明空似乎有些颓败。“今日下朝后,陛下召为父御书房议事,末了,问起了你,让你明日进宫赴宴,明妃娘娘想见见你。” 冷笑一声,苏韵口气不善。“皇家,果然是天生的强盗,惯会强取豪夺。”也难怪,任是谁被逼婚也不会开心,更何况自己有意中之人。 萧明空也明白这个道理,即使诽谤皇家乃是大不敬之罪,左右没人听到,也就由她去了。发了脾气,苏韵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沉沉的叹了口气。“爹爹放心吧,我会去的,不会让你为难。” “为父没什么为难的,沫雪为父只想告诉你,随心去,不要顾及爹爹,爹爹年纪大了,终归是要去见你母亲的,只要你能幸福就好。” 一番话情深意切,说的苏韵十分动容。“爹爹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沫雪以后还要得爹爹看顾,爹爹可不要再说这些了。” 萧明空有些犹豫道。“楚三公子……” 表情微微一僵。“都过去了……” 看出苏韵不愿多谈,萧明空也不勉强,起身含笑道。“既然如此,你便早点休息吧,对了,雨风触怒龙颜不宜入宫,李氏也跟着在家里禁足,这次入宫你孤身一人为父也不放心,慕容家的丫头一向与你交好,你便跟她呆在一处,若有人传你,一律推了吧,你身子不爽,莫要过了病气,冲撞了贵人。” 知道萧明空有意暗示自己,苏韵一一点头答应,送走萧明空,草草收拾一下,脑海里再次想到今日与楚放的相见,明明不过楼上楼下的距离,可两人之间却像隔着银河遥遥相对,只剩默然酸楚。 寻了一方手帕铺在桌上,灯光下,少女神情淡漠,周身却笼罩莫名的哀伤,挥袖抬笔,笔尖泣血,心字成缺。 ... ... 第四十九章 二次入宫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寻了一方手帕铺在桌上,灯光下,少‘女’神情淡漠,周身却笼罩莫名的哀伤,挥袖抬笔,笔尖泣血,心字成缺。.最快更新访问: 。 青楼斜影疏,良人如初顾。 纤手如‘玉’脂,淡妆胜罗敷。 引君入香堂,言辞论今古。 君心成切切,妾意情楚楚。 盟定三生约,共谱月下曲。 岂料鸳鸯‘棒’,分飞相思苦。 纵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将带字的方帕折好,从‘床’上拿出一件新缝好的紫袍,自暗缝中缝了进去,做好一切,苏韵倒在‘床’上,好似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抱着怀中的衣物,假装,这是那个温暖,可靠的怀抱…… …… 一如之前的入宫,苏韵烦不胜烦,唯一不同的是身边讨人厌的萧雨风换成了慕容郁,让苏韵稍感安慰。 不知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苏韵总觉得皇后似乎若有若无的打量自己,可当自己看过去时,仍然一派端庄典雅的坐在上首,温和的同众位命‘妇’寒暄,如此反复几次,苏韵也就置之不理。 等到自皇后宫里出来时已是日头西移,余光见落,苏韵与慕容郁远远掉在后面,赏景聊天,刚刚下过雪,御‘花’园里笼罩在一片素‘色’之中,高高的大树没了枝叶的点缀反而得以让光辉洒落在雪间,看上去仿佛金‘色’‘精’灵起舞。 不知从哪传来阵阵梅香,倒是让原本萧条的颓势染上了些许生机。两人行走过来,脸颊之上都被映出金‘色’,心情不觉便好了起来。 “真美啊!”看着远处的虹光,慕容郁发出一声喟叹。 “是很美。”附和一声,苏韵呆呆的望着角落里光秃秃的大树。“若能有如此绚烂的结束,那么不论之前是‘阴’天还是晴天便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吧。” 慕容郁疑‘惑’的转头。“嗯?雪儿,你说什么” “没有,我说确实很美,快走吧,稍后迟了,夫人教训你,我可不会帮忙。” “啊,雪儿你学坏了,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哦,今时不同往日,此一时,彼一时啊亲。” 少‘女’声音渐行渐远,只余淡淡的回音飘‘荡’,似乎为这略显空‘洞’的‘花’园增添一抹生机,暗处,一道紫影静静默立,长久的注视着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良久,良久,一如第一次相见时,那般执着。 因为萧府除了苏韵再没有其他‘女’眷,苏韵跟着慕容郁坐了下来,一如上次的气势恢宏,众人依礼跪拜,唯一的不同便是太后借口今日身体欠佳并未出席,皇后以‘侍’奉太后为由,‘露’了个面便先行离开,皇帝身边多了一位风姿楚楚的中年贵‘妇’。 还有,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年再没有出现,一如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的干净彻底…… “臣等/臣‘妇’见过明妃娘娘。” 那明‘艳’动人的美‘妇’雍容一笑,神‘色’间尽是和蔼温柔,温声道。“都免礼吧,近日本宫身子不太爽利,难得今日出‘门’,诸位不要拘束,尽兴一欢才好。” 众人急忙称是,明妃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秦冥翼笑道。“翼儿今儿倒是赶得早。”说着似乎想起什么,转头对着皇帝娇嗔道。“说来,陛下为皇儿赐婚,臣妾身子不争气生生错过了,到如今竟都不得见一面翼儿王妃,实在遗憾。” 余光没有瞟见楚放,心中满意,继续笑道。“听说还是翼儿自个儿求来的王妃,想来,能合翼儿的心意,是极称心的,不知今天可在场,让本宫见上一见?” 说着目光往全场一扫,刻意在萧明空处打量一番,却没发现家眷,不由得蹙眉。 大殿一时沉默,各国使臣也是颜‘色’各异,作壁上观。皇帝扫了秦冥翼几眼,秦冥翼寻了一圈在慕容郁身边找到面‘色’平静的‘女’子,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倏然抬眉。 “臣‘女’萧沫雪见过陛下,见过明妃娘娘。”缓步上前,‘波’澜不惊的行礼,既不谦恭更不敬畏,彷如茫茫人海中相遇一个普通人。 明妃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蹙,转瞬即逝。“这便是翼儿媳‘妇’了?嗯,真是个标致的美人胚子,瞧着素净的很,翼儿眼光不错。” 仿佛被夸的不是自己,干巴巴道。“明妃娘娘谬赞,臣‘女’蒲柳之姿,不及娘娘万分之一,是翼王殿下重诺不嫌臣‘女’鲁钝,臣‘女’无限感‘激’。” 这种场面话谁都会说,可苏韵甚至连样子都不愿做,那淡漠的样子刺得秦冥翼心口生疼。明妃也是一时暗恼在心,不耐烦看她,挥手便让她退下。 刚回到座位就被慕容郁拉住双手,那汗涔涔的掌心让苏韵心境略微缓和了一些。 “雪儿,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你没瞧见陛下明妃脸‘色’多难看吗?”见苏韵仍然若无其事,慕容郁不由得恨铁不成钢。 安抚的拍了拍慕容郁的手。“无事,我巴不得他将我也贬入静心庵,不过想来他们皇家丢不起这个人。”说着自嘲的笑了声。 慕容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肖蓉儿‘私’下大致告诉过自己苏韵与楚放等人的纠葛,自然明白苏韵此时的心情,只能转移话题。 “下面想来便是几国归国的行程,我们这些‘女’子也听不懂,索‘性’就出去,散散步吧,蓉儿方才便遣人过来了。” 下意识的看向肖蓉儿的座位,肖蓉儿似乎一直看着两人,对上两人的目光吐了吐舌头,被旁边的肖将军一脸铁血严肃,趁人不注意往脑袋拍了一掌,力道似乎有些大,疼的肖蓉儿呲牙咧嘴。 两人不由得被这对父‘女’逗笑了。“嗯,出去吧,彩月,你留在这里,若是有人问起,知道该怎么答吗?” 彩月脆生生的答应。“姑娘放心吧,奴婢都省得。” 慕容郁跟家里人说了声,将丫鬟留下偷偷溜了出去。一出大殿,冷气扑面而来,席卷全身,苏韵袖中陇着手炉,冷的直跺脚。 “这鬼天气,太冷了。” 慕容郁点点头,虽然极冷,却依然保持着大家风范,肖蓉儿自身后跑过来,搂着两人的肩膀。“唉,还是外面空气好,要不要出去转转。” 李言胜憨笑着‘摸’‘摸’脑袋,一手将肖蓉儿从两人身后拎下来。“好好说话,你想让将军教训你么?” 想到自己老爹的铁砂掌,肖蓉儿大哥寒颤,偷偷‘摸’‘摸’冲李言胜拌个鬼脸,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嘿嘿,出来玩儿也不带着我,你们可真不够意思。” 回头一瞧,九皇子晃晃悠悠的跟着从后面偷跑了出来,大冷的天,居然还急出满头的汗水。慕容郁微微蹙了蹙眉,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 “九皇子怎么满头是汗便跑出来了,若受了寒,臣‘女’们万死难辞其咎。” 慕容郁目中含着责备,语气中倒是担忧居多,九皇子不由得脸一红,胡‘乱’的擦了擦头,喃喃道。“不碍事,不碍事,我身体好。” 见慕容郁还想责备,苏韵急忙上前,拉过慕容郁道。“书‘玉’是知道分寸的,你别瞎担心了。” 慕容郁脸一红,嗔道。“我哪里担心了?” 肖蓉儿戏谑的笑着,斜眼看她,打趣道。“是是是,你只是着急而已。” “蓉儿……”眼看慕容郁几乎就要自燃了,苏韵赶紧‘插’话,看向九皇子。“书‘玉’,你对宫里比较熟悉,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啊,有啊,我们去冷梅园赏梅吧,每到下雪,银装素裹,粉颜点缀,‘交’相辉映甚是好看。” “如此就走吧。” 达成协议,一行人跟着九皇子说说笑笑,即使三九天气也没能熄灭心中的火热。冷梅园位于皇宫西北角,与内宫仅一墙之隔,位置偏僻,倒显得更加清幽,更能凸显出梅的高风亮节,孤芳自赏。 远远的,阵阵淡香袅袅盘旋,因为少有人烟,冷梅园几乎被层层白雪覆盖,争相绽放的‘花’朵之上衬着晶莹剔透的液体,娇‘艳’的令人心颤,和着冷气与香气,真真当得起‘冷梅’二字。 “真美啊,想要一赏如此‘艳’丽壮观的梅景,恐怕非皇宫所不能了吧。”慕容郁满眼的喜爱,由衷赞叹。 “慕容小姐也喜欢梅‘花’?”九皇子一脸得遇知音的惊喜,凑到慕容郁身边,吓了她好大一跳。 “嗯,梅生‘性’高洁,不喜争芳,独立寒风,一枝独秀,其韧‘性’之坚定令人叹服。臣‘女’愚见,九皇子见笑。” 说着转头。“蓉儿呢?你喜欢什么?” “我?”肖蓉儿‘摸’‘摸’后脑勺,吞吐半天吭吭哧哧道。“我不喜欢‘花’‘花’草草,觉得太过柔弱不堪,若一定要说那就是翠竹吧,看着青葱一片,赏心悦目,关键时刻还能用来防身,打在身上生疼的。” 众人无语,倒是李言胜多看了肖蓉儿两眼。九皇子被肖蓉儿的说辞逗笑了,忍不住看苏韵。“苏妹妹,那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桃‘花’吧?” “桃‘花’?”肖蓉儿惊讶。“桃‘花’喜闹,梅‘花’喜静,你们两人倒是有些意思。” 苏韵淡笑了一下,“桃‘花’是最寂寞的‘花’。” 第五十章 一生只能爱一个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冷梅园面积很大,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玩捉迷藏,那时楚三哥刚刚入宫,性子还有些胆怯,我那时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几人一路往里,伴着梅香,九皇子声音轻快,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着看向苏韵。 “有一次玩的晚了,我嘱咐楚三哥呆在原地等我回来找他,结果我被母妃唤回宫里,将他忘记,他也是个傻的,真的呆在原地不动,明妃娘娘见他快三更还不曾回来这才着急,自这里找到他时,已被冻的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突然指着梅林里一处用巨石堆砌的假山模样石碑。“就是这里,后来因为这事,楚三哥没少找我麻烦,有一段时间我被他陷害的几乎关了半年的禁闭。” 一手抚摸着那被岁月侵蚀的石块,九皇子的声音渐渐消失,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弱小的男孩无助的蜷缩在石后,仿佛被人遗弃的小狗,等着主人良心发现带自己回家。 不由自主的嘴角泛起笑容,可眼里却渗出泪花,她也不知为何突然想要哭泣,是为了那个惹人心疼的男子,还是为了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想要远离,却不由自主想要了解更多。 哪怕早已过去,哪怕已经不复存在,可是只要知道,就能假装,他的过去,她有参与。 “跟在你的背后像影子般附和,或者倔强掉头转身大步就走。 哼着那首情歌要自己能快乐,我拖着落寞,一错再错,做不出选择。 一生只能爱一个,我顾不了太多。 守着你坐过的空位,想象着你轮廓谁说一生不止爱一个,我不管那么多。 沦陷在有你的空间,跟着回忆唱歌。” 苏韵声音清淡,在空旷的梅林里仿佛带着回音,隐隐的哽咽之声仿佛敲在众人心间,她背对着众人,一手被冻得通红,却执着的抚摸着那块岩石,仿佛那样就能抚上自己心中的那张脸。 慕容郁眼眶发酸,不禁落泪,肖蓉儿亦是眼眶发红,不忍看她,别开头。九皇子与李言胜对视一眼,沉沉叹气,少女的嗓音一遍遍回荡在空气中,即使只是清唱,那满身的哀伤却是最好的渲染。 角落里传来一声清晰的折枝声,李言胜警惕的看了过去,倏然一愣。众人不由得望了过去,楚放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手中的梅枝却成粉碎。 “哼着那首情歌要自己能快乐,我拖着落寞,一错再错,做不出选择。 一生只能爱一个,我顾不了太多……” 一步步逼近那娇小的身子,她似乎清瘦了不少,即使穿着棉服,披着厚厚的大氅那背影仍然纤细的令人心惊,她的声音里有着颤抖,有着哽咽,对他来说仿佛最诱人的罂粟,一旦闻到便是撕心裂肺也不能割舍。 “沫儿!” “守着你坐过的空位……”少女背影一僵,声音顿住,慢慢转身,仿佛过了千百年,那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帘,一眼,万年。 泪痕红邑,蓦然相对,一时静默无语。 楚放艰难的抬手,想要抚摸一下近在咫尺的脸庞,肖蓉儿等人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却在看见身后的冷峻男子时顿住。 “阿放,母妃在找你。” 楚放的手僵在半空中,狠狠地闭了眼,转身,强笑道。“真巧,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答话,秦冥翼径自越过楚放将苏韵搂在怀中,苏韵挣扎,却被死死的按住。 “韵儿,你太调皮了,岳父大人在前殿到处寻你。” 一个岳父狠狠地砸在楚放的心上鲜血淋漓,提醒着他,他与她自此再无可能,明明近在咫尺,却是咫尺天涯。 挣扎不开,苏韵也懒得费劲,他想演戏,她却不想奉陪,如同紧密的蚌将自己紧紧锁在其中,不露丝毫缝隙。“王爷乃天皇贵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爹爹一介布衣出身,实在当不起王爷一声‘岳父’。” 秦冥翼不为所动。“岳父爱女之心,京城满城皆知,你是本王爱妃,萧丞相自然当得起本王一声岳父。” “王爷说笑了,臣女与王爷相识不久,也不过救命之情罢了,何谈爱妃,臣女乃至天下人尽皆知王爷宠爱沈姑娘,还请王爷慎言,莫要置臣女于不义境地。” 不轻不重的声音,说的众人心中齐跳,所有人都听出两人间的互不相让,苏韵似乎还嫌刺激不够,继续淡漠道。“还有,虽然臣女与王爷已有婚约,但到底不曾行礼,王爷还请自重,否则,实在对臣女清誉有损,更有伤王爷声望。” 在这么多人面前,秦冥翼面子有些挂不住,楚放突然上前一步看似轻轻拍上他的肩膀,秦冥翼浑身一震,下意识松开手,苏韵趁机离开。 “臣女等已出来多时,便不打扰王爷赏梅,先行告退。”说完匆匆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离开,众人急忙行了礼,随后离开。 方才还清歌缭绕的梅园顿时静了下来,突兀的出手,一把拽着自己肩头的手,手肘狠狠地向后顶去,楚放身子一矮,避开,单腿横扫,两人竟就这么上演全武行,仿佛两个稚子打架,一拳一脚的往对方身上招呼。 凌乱的动作没有丝毫章法,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周围的梅树被殃及,片片花瓣仿佛下着一场花雨,洋洋洒洒,衬着雪花飘落,除去地上摸爬滚打的两个男人,整个意境唯美的不可思议。 “秦冥翼,把她还给我,我只要她。” “不可能。” “噗,噗噗。” “砰砰砰。” “你知道她不爱你,你的骄傲呢。” “……” “你已经快逼死她一次,非要作死她才肯罢休吗?” “……” 砰砰砰的重物撞击声不绝于耳,期间夹杂着楚放痛到极致,恨到极致的悲愤声音,除了最开始的断然拒绝,秦冥翼什么话都不说,可下手毫不含糊,不一会儿,两个新鲜出炉的大熊猫问世。 飒飒冬风卷着飘落的梅花瓣轻盈飞舞,地面的积雪惊起一片朦胧,未若柳絮,撒盐空中,楚放与秦冥翼两人浑身瘫软在地上,气喘如牛,脸上青青紫紫哪里还有第一公子的风采与皇家贵胄的风度。 “要不要喝酒?” 斜看了一眼秦冥翼,楚放不发一语,秦冥翼也不在意,径自起身离开,片刻楚放起身跟了上去。 …… 回到大殿,萧明空只是看了苏韵一眼并没有询问她的去向,只是叮嘱她不要乱跑,苏韵也确实没有再乱跑,可秦冥翼却一直到宫宴结束都没有出现。 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可能发生的状况,神情恍惚直到宫宴散席都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雪儿?雪儿?”慕容郁略显高亢的音调唤回苏韵的思绪,苏韵有些茫然。 “啊?什么?” 慕容郁担忧的看着苏韵。“雪儿,你在想什么?还再想……” 苏韵默了默,苦笑一声。“事到如今,想又能怎样么,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雪儿,身为你的朋友,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既然这段感情让你这么痛苦,那何不放弃,我们这些女子的亲事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也曾经想过抗争,想过辩驳,可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们的价值不过就是为家族多拉拢几个盟友罢了,说起来,萧伯父这样的父亲,已是万中无一。” 这些道理苏韵都懂,正因为懂,所以悲哀,因为连自欺欺人都是奢望,因为明白萧明空的难能可贵,怎能陷他于危境。 “我懂的。”到底,她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拍了拍苏韵的手,慕容郁长叹一声。“罢了,雪儿,不论何时,我都支持你,即使你逆天而行,我也祝福你。”慕容郁语气平淡却是斩钉截铁,苏韵心中温暖,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体系里,自己终究不是孤军奋斗。 别过萧明空苏韵早早便睡了,也许是连日来的心神不属太过耗神,也许是今日梅花林里一哭受了风寒,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只是习惯性的将角落里的袍子抱在怀里……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紧闭的窗户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似乎根本没有考虑到里面的人会不会发现,一道黑影堂而皇之的翻身而入,脚下踉跄着直奔床际。苏韵只觉一股凉气直席脑门,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蓦然发觉自己全身动弹不得。 苏韵悚然一惊,登时一片清明,只来的及看清一片黑影朝自己扑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却是被来人倒扛在肩头,直接冲进夜幕。深冬的天啊!连件外衣都没裹的苏韵瞬间被冻成冰雕,心里忍不住骂娘。 尼玛,你就算是绑匪也应该做个有职业道德的绑匪吧?真的不能给劳资披一件衣服吗?不能吗?不能吗?你叫斯德哥摩尔综合症的人情何以堪。 倒不是苏韵不害怕,只是,此时再说害怕。。。。。。真当矫情。。。。。。 刚试了试动作,不知是冻得还是被点穴,连手都抬不起,可来人感觉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啪’的一掌拍在那最有手感的部位,苏韵登时恼羞成怒,若非浑身不能动弹,不能发声,便是不捶死这货也要骂死他。 ... ... 第五十一章 红销帐暖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挣脱无望,苏韵在心里将来人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一边暗暗猜测到底是谁,又是为什么绑架自己,若是因为秦冥翼,那自己少不得要跟窦娥那哥们儿结拜一番。 没等苏韵苏韵搞明白,灌在身上的冷风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弱的光明与淡淡的温度,身子一轻,就这么被扔到一个面积不小的软床之上,这才发觉自己被这货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虽然环境陌生,可苏韵却安心了。 “属下印岚,见过姑娘。” 自角落闪出的男子一身紧身衣,满脸不自然的一指点在自己身上,苏韵顿时觉得身体开始活泛了些,点点头,将目光缓缓转向旁边的男人,既然印岚会出现,那么刚才的男子。。。。。。 深呼吸几次,对上那张青紫不堪的脸,苏韵有一瞬间的错愕,转瞬只剩愤怒。“他打的?” 楚放像是没有听懂苏韵的问话,傻呵呵的看着苏韵,突然扑了上去,苏韵没有防备被扑了个正着,后脑勺狠狠地嗑在榻上,顿时眼冒金星。 “沫儿,沫儿是我的,别跟他走……沫儿我会带你走的……你别跟我抢,不行么?” 楚放抱着苏韵语无伦次,冰冷的外袍贴上苏韵单薄的里衣,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才注意到这货跟在酒坛子里泡了三百年似的,浓浓的酒味熏得苏韵都快醉了。 “放?放你醒醒?” 似乎听到苏韵的声音,怔怔的看着苏韵,那清亮的模子似无一丝的醉意,又似乎满是茫然。“放?醒了吗?看看我是谁?” 好半天,楚放摸着掌下温热的脸颊,那规律的心跳似乎让他逐渐恢复一丝神志。“沫儿,我的沫儿。” 苏韵笑了,凑上去搂着楚放的脖颈。“放……” “沫儿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说好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为什么?为什么……” 一点点描绘着男子清俊的轮廓,即使脸上满是青紫,即使他浑身狼狈,在她眼里也是可爱的。 她知道会发生什么,没有拒绝事态的发展,更不想拒绝,她想把自己交给他,带着上一世的遗憾,两世相合,完整的交给他。 缓缓靠近,两双薄唇仿佛最契合的锁钥,紧紧贴合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电流从脊椎窜起,楚放仿佛被解开封印的神兽,最本能的逮住送上门的猎物,狠狠地啃噬,苏韵自觉的配合着他的动作,紧紧搂抱着他,高仰起头迎接他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小雪,飞舞,旋转,飘落。这座仿佛**于尘嚣之外的小楼更显得飘渺,印岚远远地站在楼前看着屋里烛灯熄灭,轻声叹息,遥遥望向皇宫的方向冷笑一声。 轻纱罗帐如梦似幻,房间里隐隐飘着不知哪里来的冷梅香,男女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异常明显。零零落落的衣衫洒落在床榻边缘,只是看着便觉香艳。 楚放额间沁着细密的汗珠,一手搂着怀中少女的腰肢,一手胡乱的扯着她身上仅存的布料,嘴角不断游走在她白玉般的脖颈与锁骨边,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迹。 苏韵上身半悬着只能紧紧勾着他来支撑自己,一手帮着他解开身上的束缚,也许是她‘善解人衣’,没一会儿楚放精干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轻轻抚摸着他,感受着他的轻颤,不由轻笑。 “快点呀,笨蛋。” 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楚放终于耐心告罄,用力拽着她的里衣就是狠狠一扯,‘嘶啦’,完好的里衣瞬间寿终正寝,苏韵带着青涩味道的身子就那么毫无遮掩的映入眼帘。 薄薄的雪层覆了地面,银色的光辉似乎折射到屋内,那描着银光的曲线彻底刺激到楚放潜藏的兽性,此时的他根本顾及不到什么亲人,什么局势,他的眼里只有这具诱人的身体。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 当撕裂的疼痛蔓延全身的时候,苏韵眼角渗出泪珠,这一刻她感觉到的却不是疼痛,而是那种刻骨铭心的幸福,那种无与伦比的圆满。 她最终,还是属于他的,完整的,干净的交给了他。 被那片温热紧致包围的瞬间,楚放仿佛置身在了云端,通体的舒畅,浑身血液急速流淌,号令他,召唤他,冲锋! “沫儿,我们会幸福的。”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可依然那么温柔的轻吻着她,语气里,是要将人溺毙的爱意。 苏韵眼眶一热,紧紧抱着他的背脊,含泪点头,被翻红浪,合该是激情幸福的时候,可苏韵却觉得漫天的心酸涌上心头。 整整一夜,楚放跟上了马达似得翻来覆去的折腾的苏韵,等到天空泛起了灰白,楚放**初歇,鸣金收兵时,昨晚的伤感早烟消云散,满心只剩下居然还能看见第二天太阳的庆幸了。 破晓,白雪,小楼,香闺,软床,锦被,轻纱,暗香,俊男,美女。几个平凡的词语合在一块,组成一幅香艳的初醒图,旖旎又浪漫。 浑身上下跟被拆了重组的重型机器一般,勉强撑着发软的四肢,自地上捡起楚放的衣物胡乱套了上去,她出来时仅着的里衣也被楚放强行破坏,虽然穿着男子的衣服不成体统也好过裸奔吧。 楚放累的狠了,睡得很沉,苏韵坐在床边一遍遍亲吻他的眉眼,将自己亲手缝制给他的衣物放在枕边。 一直以为不会有机会送出,岂料昨天被楚放一顿打劫竟连衣服都被她带了出来,这便是天意了吧。 纵使不舍,该离开也要离开,轻轻合上房门,看着楚放消失在眼前,明明只是房里房外却像是时空的大门,生生将他们隔在两个世界。 “印岚。”清晨的天气愈见寒冷,苏韵被冻的直打寒颤,印岚身子突兀的出现在面前,一如以往的仿佛不吃不睡,随传随到。 “姑娘。” “送我回府。” “这……”印岚有些犹豫,若是以前还好,可发生了昨晚的事,公子醒来若见不到姑娘…… 似乎看出印岚的顾及,苏韵淡笑了一下,云淡风轻,可印岚却分明感受到了其中的苦涩。 “走吧,呆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 印岚顿了顿,道了声冒犯,提着苏韵的肩膀消失在原地,空落落的小楼诡异的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漫无边际,比皇宫更壮观的梅林。 回去的时间比记忆中的时间要久一点,即使印岚不停歇的运用轻功仍然走了足有半个时辰,天空已经泛起了白,悄无声息的回到卧室里,彩月尚未清醒,苏韵长舒口气。 “印岚,你回去吧,昨天的事……” 原本苏韵想印岚不要告诉楚放,可终究没有说完,尽管理智无数次告诉自己应该彻底断绝关系,可感情从来由不得理智做主,她私心的希望,这是两人的甜美而非一人的一厢情愿。 “算了,没事,快回去吧。” 印岚想说什么,终究只是行礼离开,,苏韵默默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只觉得茫然无措,竟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 “姑娘,您身子刚好,受不得凉。”一件厚厚的披风裹在肩头,彩月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竟是完全忽略苏韵一身男装,满身狼狈的打扮。 苏韵心神放空并未注意到细节,点点头,回了屋内。 …… 楚放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虽然宿醉后的头痛让人抓狂,可浑身通体舒畅的感觉让他心情不由的大好,脑中忍不住忆起昨夜的疯狂,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可这一次却显得尤为真实,即使如今似乎还能隐隐感到手中细腻的触感。 看着自己浑身**的身子不由得苦笑一声,他的确是疯魔了!目光掠过地上的狼藉,突兀的,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目光紧紧地这地上的某一处,仿若雷劈。 那里躺着的是一件女子用的里衣,已是‘万条垂下绿丝绦’,无一处完整,昭示着下手者的急切,此时静静的在那里仿佛控诉主人的无情抛弃。 楚放整个人都懵了,昨夜的激情再度如同走马灯般自脑海掠过,那温热的呼吸,娇软的身体,还有那自以为几近逼真的畅快之感,无一不在提醒着他,昨夜的颠鸾倒凤,是真的。 他背叛了他的沫儿! 他想着他的沫儿跟别的女人做了! 一瞬间,楚放杀了印岚的心都有了,自己昨天醉的不省人事不可能去找女人,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印岚,纵使不是他,也是他的失职所致! 不是没想过昨夜的人是苏韵,可一来,萧相府不是那么好进的,没有自己的命令印岚也不可能自作主张将苏韵拖下水,二来,苏韵再怎么也是个女子,还是注重闺誉的,尤其是皇帝已然赐婚的当口。 到底,楚放还是受了古代思想的约束,小看了苏韵。 “印岚,滚进来。”随意的披了间衣袍,楚放怒吼一声,声音之大可以惊起一层惊弓之鸟! 纳闷的自外间进来,看着楚放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俊美的脸青紫之余焦黑一片,心中郁闷。 ... ... 第五十二章 我不会开心的!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公子。” “昨夜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自作主张?若不说清楚本公子要了你的命!” 印岚心里那个郁闷哪,别提了!我还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呢?况且我啥时候自作主张了?你吃干抹净我替你擦屁股善后还招你烦了?你倒恶人先告状了,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还要我的命?得,你老人家快拿去剁吧剁吧包饺子吃去吧,本大爷不伺候了! 想是这样想,奈何,楚三公子淫威太盛,某侍卫不敢犯上作乱,只能混着血泪往肚子里咽,苦逼的干巴巴道。 “公子喝醉了,大发雄威,劫了萧四小姐,红帐生香,被翻红浪,巫山**,共赴云巅。” “不可能,她萧四小姐算什么……”想也不想断然大喝,却猛地顿住,他刚才听到了什么?萧四小姐……萧四小姐?萧四小姐!!! “你说昨天是谁?”瞬移到印岚身边,一手紧紧扣住他的肩膀,几乎要抠到肉里。 “四小姐,萧沫雪。” “我的天!”仿佛青天白日被雷劈过一般,楚放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如梦似幻,就好像一个频临饿死的乞丐,突然一脚踩入了太虚幻进,睡了个梦寐以求的仙女。 突然醒神四下寻找。印岚闲闲的看着好一会儿才凉凉道。“四小姐已然回府,只说这算是她送公子最后两件礼物。“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着实在幸灾乐祸。 两件?若说昨晚算一件,那么另一件是?目光定在床头一套紫色锦袍之上,那细细的针脚,别具一格的花纹,他能想到那个女子是如何一针一线为自己缝制衣衫。 “公子……” 也许是楚放颓败的样子太过可怜,印岚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此时此刻,言语竟是那么苍白。 摆了摆手,楚放没有说话,汹涌的心潮渐渐平息,剩下的只是凋零凌乱的荒芜。 “准备的怎么样了?” 神色一肃。“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近日粮食,药物以及钢铁物价飞快的上涨,百姓们的生活也受到很大的困扰.” 点点头,楚放并没有说什么,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每一次的战争伴随的都是流血,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帝功成又岂止是万古枯,百姓是无辜的,可他们却是失去最多的,这便是现实。 “那四小姐那边……” 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印岚一眼,印岚顿时毛骨悚然,正色道。“属下知错,属下告退。” …… 新年就这么蹉跎着过去了,似乎是两人的默契,谁也没有提起过那一晚,更没有在见过面,秦冥翼日日都会来萧府小坐一会儿,即使苏韵从来都当他是摆设,依然乐此不疲。 外面盛传翼王与翼王妃鹣鲽情深,翼王宠妻无度,内里到底如何只有两人知晓。 一场大雪刚刚消融,冷气流肆无忌惮的横行,即使屋里燃着火炉,听着外面的风声便觉得从骨髓里发冷。 彩月等人已经睡了,苏韵默默地站在窗前,即使隔着紧闭的窗户她却仿佛能看到窗下那道风姿玉立的身影是如何顶着风霜,默然注视。 噔噔噔,轻叩木窗三下,果不其然,外间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苏韵无声的弯起了嘴角。 “回去吧,已经连续十多日了,莫要着了风寒。” 窗外沉默了片刻,男子沙哑的声音才传来。“沫儿,十五,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略显艰难道。“可能时间会略久一些。” 十五,便是明日!苏韵脑中一懵,千百次告诉自己不在一起没关系,只要能看到他就好,可如今他竟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好,我知道了,你……多保重!”心里酸涩淹埋,嘴里仍旧平淡无奇,那一瞬连自己都要怀疑是否存在着多重人格。 毕竟楚放是有些了解苏韵的,隔着窗户在半空中虚虚描绘着女子的脸庞,仿佛看到女子如花灿烂的笑颜。 “沫儿,等我,等我回来,我们就……” 就怎样他没说,苏韵也没问,一切已成定局,她也不想用什么自欺欺人的甜言蜜语来迷惑自己。 “放,可能这个时候所有女子都会说的不过一句‘忘了我吧,你会遇到更好的女人’。但我不是她们,我告诉你,我不会开心的,纵使我一辈子都不能跟你在一起,纵使我已经嫁人,你都不能喜欢别的女人,你可以当我自私,但这就是我。” 苏韵的话简直蛮不讲理到了极点,可架不住楚放的m体质发挥效用,竟觉得这几句话甚合心意,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带了笑容,甚至可以想象那小丫头张牙舞爪的表情。 “好,我记得了。”楚放含笑答道。 翼王府,书房楚放一身黑色夜行衣,勾勒出平日袍子下精干的身材,端坐在一侧的椅子之上,直视前方,声音平平板板。 “如今谨王已经沉不住气,我们的产生隔阂的谣言更是给了他希望,你的计策已经成功。这次若是不能一击必胜,将会后祸无穷。” “本王信你。” 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如是说道。 “阿翼,沫儿的性子你知道,别逼她,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放声音平静,秦冥翼却知道其中的份量,他这个表弟从来都是这样,永远不轻不重,你不知他什么时候会生气,他生气的时候却是你最不想见的时候。 “本王到不知究竟是何时让你对她情根深种,韵儿却是异于别的女子,但终究是女子,待成婚后自然会明白谁才是她的依靠,现在也不过是小孩赌气罢了。” 楚放嘲讽的笑了。“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我也不想跟你辩驳什么,我只希望你莫要失了分寸。” “韵儿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多加爱护。”言下之意,不用你狗拿耗子。 楚放没有说话,深深看了秦冥翼一眼,起身离开。 秦冥翼慢慢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之上,双拳紧紧地握起。 日子拖拖拉拉的过,距离楚放离京已有一个多月,距离自己婚期也只有一个多月,明妃宫里不时的传来口谕宣苏韵进宫,都被苏韵以偶染风寒的理由挡了回去。 苏韵几乎生命垂危之事发生的隐蔽,只有少数知情人,这其中恰好也包括明妃,倒也没有怀疑,只叮嘱好生将养。 打发了宫侍,苏韵日子也并不好过,说是偶感风寒是假,可身体不舒服却着实是真的,不知怎地,近几日来总觉得身心疲倦,十分嗜睡,夜里盗汗的厉害,胃部泛酸,偶尔还想要呕吐。 刚开始苏韵并无什么太大的想法,直到那日,苏韵被折腾的狠了,一个二等丫鬟战战兢兢的提议告知萧明空请太医来看看,却被彩月毫不留情的大骂了出去。 一边顺着自己的呼吸,虚弱的靠在榻上,瞟了她一眼。“你近日的脾气倒是越发的大了,连我都有些害怕你,怎滴了?” 彩月苦笑。“姑娘快别打趣奴婢了,奴婢这不是着急么?”伸手拭着苏韵额上的冷汗,一脸愁容。 奇异的看了彩月一眼,有气无力道。“不过是些小毛病罢了,况且着急你拦着那丫头请太医是何道理?” 彩月顿了顿,突然叹口气。“奴婢如何不知不是什么大病,不过姑娘这病生的好生奇怪,若不是姑娘尚未成亲,奴婢几乎都以为姑娘是在害喜了。” 彩月有口无心的话仿佛晴天一个闷雷狠狠地劈在苏韵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僵了,手中的茶水倒了满身满榻犹不自知。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如彩月所说,她这些日子的表现可不正是怀孕初期的妊娠反应么,况且,自己那个委实已经迟到很久了…… “哎,姑娘,烫不烫?有没有事情?哎呀,这可怎么好。” 彩月惊慌的声音将她惊醒,左右身上穿着棉服能烫到哪里去,顾不得水啧,一把扯着彩月。 “快,马上出府,去肖府找李言胜,让他去茅山找茅山老人,就说我有急事。” 关键时刻,靠谱的彩月小姑娘毫不含糊,立刻转身,‘嗖’的跑了出去,速度快的连苏韵都一阵惊愕。 彩月是个靠谱的,李言胜也是个不拖沓的,茅山老人更是行动派掌门人的存在,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老头衣袂飘飘的跟着李言胜出现在苏韵面前,后面还跟着抱着医箱的彩月。 一见苏韵老头顿时发出一声感慨。“想我老头子一生行医无数,所见奇人异事数不胜数,但能在短时间内生病数次且求到老夫门下的。”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韵。 “你乃鼻祖。” 苦笑着摇摇头,虚弱的起身。“师傅大人,你可积点口德吧,没看到你徒弟我就快撒手人寰了吗?” 转头笑着对李言胜点头。“李大哥,又麻烦你了。” 李言胜连忙摆手。“苏妹妹客气了,本也不是大事。” 老头一把掀起袍子,往榻边椅子上一坐,单脚翘起一个4字,仙风道骨顿时变成地痞流氓,还是老的。 ... ... 第五十三章 怀孕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乖徒,告诉为师,这是怎么了?”细细打量了几眼苏韵的面色,除了略显苍白外着实没什么大问题。品 书 网 (   . V o Dt . c o M)“除了夜间睡不大安稳,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高人不愧是高人,打个照面就能猜出一二。 犹豫了一下,歉意的看着李言胜。“李大哥,那个我有些……” “蓉儿还在等消息,我便先回去告诉她一声,免得她着急,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苏韵感激的点头。“是,替我告诉蓉儿,我并无大事,让她不必担忧。” “还有,谢谢你,李大哥。” 李言胜摇摇头,没说话,转身离开,彩月自觉的退出屋子,体贴的将其他人赶了出去,自己不远不近的守着。 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去,苏韵脸色一肃。“师傅,我最近……总觉得身体不适……” “嗯?”老头有些诧异。“不对呀,老夫看你把并无不妥之处啊。” “有无不妥,还请师傅细诊一诊。” 惊疑的覆上苏韵纤细的手腕,沉默一会儿,老头叹了口气。“是,的确有些不妥之处。” 苏韵心一提。 “你有了身孕,一月余。” 即使大约已经猜到了,被确诊之时,苏韵仍然有些回不过神,一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茫然的盯着老头好一会儿,才深呼吸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你的事,老夫大约也知道一些,这孩子……是翼王的……“ “不是.” 老头沉默,既然不是翼王的,那是谁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老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留吗?” 留吗?这个问题也是她心里的问题,理智上自然是不留,可……一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这里有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他有着自己的一半血脉,有着楚放的一半血脉,这是她们的结合体,更是她们爱情的证明,纵使这段爱情不能见光。 “我要他。”不知不觉,答案已在心中,坚定的看着老头。“师傅,帮我,我要他。” “你决定了吗?你知道留着他对你来说是多大的风险吗?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不止是你,连楚小子也跑不了。” “我会小心的,即使真的被发现……”突然云淡风轻的笑了一声,轻轻抚着自己依旧平坦如初的小肚子。“就一家人死在一起吧。” 老头从来都是喜欢苏韵的,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欣赏,欣赏她身为女子却没有寻常女子的娇作之气,欣赏她敢做敢为的果敢,欣赏她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那一句‘一家人死在一起’给他的并不只是震撼。 还有一种这才当是女子典范的明悟。 老头的名声毕竟不是空穴得风,有了老头的照顾,苏韵过的到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只是身体呕吐的反应依然得不到缓解,无奈只能雪霜阁大门紧闭,连萧明空都不得入其门。 过了十五天气已经开始回转,春回大地,满目都是生机盎然,苏韵整好衣装,瞅着自己虽然有些瘦了,但红光满面的小脸,点点头。 已经许久没见萧明空了,萧明空听说爱女生病却不能探望急的都快挠墙,毫无百官之首的形象了,好不容易今儿没那么夸张,也能趁机散散步。 好不容易才见到爱女一面的萧明空表现出了空前的热情,事无巨细的询问了个遍不说,差点就要拿着牌子去请太医。 苏韵哭笑不得,拽着萧明空坐下。“爹爹,沫雪自认不是温室里长大的娇花,不过是生个病而已,那里就柔弱成这样?您关心则乱啦。” 萧明空一本正经的板着脸严肃道。“此言差矣,为人父母者自当以儿女身体康健为先,你尚未成婚,自然不能理解为父的心情。” “好好好,那依爹爹所见,沫雪身体如何啊?”嘴里安抚着萧明空,手上却不由自主的覆上小腹。 听到苏韵退让,萧明空这才笑了,又打量一番,郑重道。“面色红润,神态舒畅,当是没有大碍,老先生果然神医。” “师傅是神医却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沫雪本身并无大碍也就是了,只不过腻烦了那些不断上门的人群罢了。” 萧明空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携着苏韵又聊了聊,直到管家第三次来催请才起身离开。 带着彩月两人漫步在萧府的小道之上,苏韵这才有闲情打量,与翼王府的恢弘相比,萧府占地面积几乎缩小了一半,并没有翼王府里的雕梁画栋却是满府宁香,绿柳成荫,几乎可以想象到了夏日,整个萧府该是怎样的青葱郁茂。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既不暴晒又不失温暖,苏韵浑身的毛孔都张开,惬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日光浴,忽略了匆匆而来,自假山后拐出的人影。 “啪”一声脆响吓了苏韵好大一跳,猝不及防的冲力让她身子急速后退,若非彩月眼疾手快的扶住自己,恐怕摔一跤是在所难免的。 心惊肉跳的下意识便护住了肚子,彩月紧紧扶着苏韵,柳眉倒竖,脆生生的小嗓子倏地抬高。 “混账东西,走路不看路的吗?谁教给你的规矩!”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四小姐饶命。”丫鬟慌乱极了,重重的磕着头,几乎能听见那砰砰的声响。 “饶命,毛毛躁躁,笨手笨脚,今儿遇到我们姑娘,改明儿万一冲撞了贵人你担待的起吗?你是那里当差的。” 丫鬟身子一僵,犹豫的看向苏韵,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彩月登时就是一怒,那小脸一板,看着还真有些气势。 苏韵惊疑不定的抚着胸膛,被这么一吓,那恶心反胃的感觉再度泛了上来,小丫鬟手里端着鲫鱼汤如数撒在地面上,那隐隐的鱼腥味更是刺激的苏韵忍不住吐了出来。 “你看我们姑娘做什么?莫不是看我姑娘心善……” “呕……呕……” “姑娘?”顾不得地上跪着着的丫鬟,急忙搀着她,担忧道。“姑娘,怎么样?好些了么?” 艰难的摆摆手,缓着气。“回去吧。” 彩月急忙应了声,扭头对着地上的侍女冷冷道。“今日算你好运,我们姑娘心善,这次便算了,若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说罢扶着苏韵缓缓离开,隐隐的还传来她轻声的询问。“奴婢还是去请先生过来……”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跪在地上的丫鬟才缓缓直起身子,脸上惶恐的表情慢慢消失,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苏韵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急匆匆的起身。 萧雨风的听雨苑是除了住院外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院子了,古朴大气,满是书香之气,往日里萧雨风虽说算不上什么平和的主子,可到底顾着几分面子,可自上次宫宴后,萧雨风性情大变,哪里有平时半分温柔的影子。 整日里,听雨苑是乒乒乓乓,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猛砸,短短几月,听雨苑的摆设古董已换了数批。 此时的听雨苑刚被一通猛砸,地上满是瓷器碎裂的碎片,整个屋子里仿佛被土匪闯过,凌乱的连一处落脚之地都没有。 萧雨风倚在椅子上,胸口极速起伏,听到动静目光倏的放在玲珑身上。玲珑像是被蛰了似的颤了一下。 “我要的汤呢?” 玲珑声音有些紧绷。“汤……汤被奴婢打翻……” “没用的东西!”话没说完,就是一声厉喝,一个瓷杯狠狠地掷在额头,登时一片通红,顾不得额上的伤,玲珑双腿一曲,砰的跪了下。 地上满是碎片,加上刚才的碎茶杯,整个地面几乎被碎片铺了出来,这一跪,锋利的碎刃刺入肉中,玲珑当即便出了一身冷汗,疼的几乎晕过去。 “狗仗人势的东西,怎么,你是看我失势,连你都来跟我对着干?连个汤都端不好,要你做何?倒不如直接发卖了倒也清净!” “小姐饶命,奴婢知错,此事事出有因,奴婢着急回禀才会犯错,求小姐开恩。” “哦?”抬着自己精致的手指打量把玩,萧雨风语气缓了缓。“何事?若不是大事,你是知道本小姐的手段的。” “是,小姐,奴婢方才碰到四小姐,不慎与四小姐冲撞,却见……” “却见什么?”听到苏韵的名字,萧雨风起了兴趣,紧追问。 “四小姐神情惫懒,有意无意的放慢脚步,且时常干呕,尤其闻到鱼汤之味,而且四小姐虽说精神尚好,但明显消瘦不少,可想,这些症状由来已久。” 萧雨风听得云里雾里,脸色就有些难看了。“那又如何?” 玲珑也看出她的不耐,急忙小声道。“奴婢曾见过当年娘亲怀小妹时候的模样,跟四小姐如出一辙,奴婢怀疑……” 这下萧雨风终于懂了,先是一喜,萧沫雪未婚先孕已是大大的不贞,倘若传了出去…… 随后又是一恨,苏韵是得皇帝赐婚的,肚子里的孩子除了秦冥翼不做第二人选,她是恨毒了萧沫雪,可也不敢跟翼王作对。但她又好想收拾掉萧沫雪…… 玲珑也看出了萧雨风的犹豫纠结,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如今四小姐尚未大婚,正室之位已然稳固如山,沈姑娘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第五十四章 暗谋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萧雨风眼前顿时一亮!是啊,她是不能下手,可能下手而且会下狠手的人可不少,沈烟行不就是其中的首选吗?可是她跟沈烟行完全不熟…… 不由自主的念叨出来,玲珑急忙道。“小姐是跟沈姑娘不熟,可有人跟沈姑娘却是相熟的。““哦?谁?”萧雨风和颜悦色的扭头看向玲珑。 “韩大小姐。” “笙箫?” 玲珑点头。“正是韩小姐,韩小姐是楚三公子的嫡亲表妹,楚三公子又是翼王的表弟,更是左膀右臂,想必沈姑娘也不会驳了韩姑娘的面子。” 玲珑说的有条有理,萧雨风听的眉开眼笑。“正是这样,萧沫雪,是你自己品行不端,可怪不得我,哼!这次看你怎么逃过这一劫。”笑着虚扶一把玲珑,温柔道。 “不愧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实在聪明。快起来吧,去好生将养两天,这两天不用你伺候了。” 若是没有这点脑子,早被你发卖了,不聪明行吗?心中腹诽,嘴上却犹自道。“谢小姐恩典。” 恭恭敬敬的行礼自屋里退出,下身的裙摆已被鲜血染红,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脑中不由得想到苏韵一身烈焰红衣的模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将苏韵送回雪霜阁,彩月径自去了外院请易然老头,不一会儿便苦着脸回来,递给苏韵一封信。 “先生太过分了,怎么什么话都不说便离开了,这让姑娘可怎么好。”彩月絮絮叨叨在哪忙活,苏韵好笑的瞥了她一眼,将手中的信折起。 “师傅来历神秘又医术超凡,有个秘密什么的那不是寻常之事么?值得你这么念叨?”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现在姑娘你……”说了一半,愤愤的去铺床了。 苏韵笑意淡了,习惯性的摸摸肚子。“彩月,这个孩子注定是无法见人的,日后,师傅不在,便只能由你盯紧小厨房那里了,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瞧出些什么。” “姑娘安心,奴婢省得。” …… 是夜,翼王府,牡丹阁黄昏烛影,香气缭绕。 沈烟行身着燕居服斜倚在榻上,一手支撑着头部,双眸微闭,脸上带着隐隐的娇红,看上去慵懒又性感,一名小丫头则恭敬的跪在下方柔缓的为她捏着腿。 不远处几名丫鬟无声的忙碌着,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外面传来轻微的动静,碧儿一身寒气进来,待浑身暖了暖才移到榻前。 足有两刻钟,沈烟行‘唔’发出一声轻吟,慢慢睁眼,神色淡淡问道。“何事?” “外面有一女子称自己是楚三公子的妹妹,求见小姐,只是奴婢瞅着她衣着打扮十分怪异,看不清虚实,头上又带着斗笠,倒像是害怕被人认出一般。” “楚放的妹妹?”微微起了身,略一思忖,果断道。“带进来吧。” 碧儿领命而去,片刻便带着两名少女走了进来。果然如同碧儿所说,外面罩着大大的黑色斗篷,头顶带着同色的斗笠将整个人拢了进去,若非行动间女子特有的步伐,几乎分辨不出男女。 沈烟行打量默默打量着来人,并不说话,也不叫坐,原本就安静的屋子里,空气顿时变的有些紧绷。 好一会儿,那黑衣女子才轻声开口。“久闻翼王府沈姑娘天姿国色,清丽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女韩笙箫深夜冒昧拜访,还请见谅。” 说着玉手微抬将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芙蓉面。 沈烟行虽然与韩笙箫没有什么交情,但也见过几次,加之有着楚放的关系在也不好冷落了,立刻便笑了,直起了身子,以示尊重。 “原来是韩姑娘,快坐吧,碧儿,看茶。” 韩笙箫笑着客气几声,接过茶,轻抿了一口。心中暗道:好茶。这是今年南杭州府进贡的狮峰龙井,合共也没有多少,给了翼王倒不多诧异,翼王竟给了沈烟行,看来果然如外界传言,翼王独宠沈烟行。 这么想着,不觉便有些羡慕了,若是表哥也能这样待她,该有多好…… 韩笙箫的心理活动沈烟行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韩笙箫深夜造访,又鬼鬼祟祟所为何事? “这春寒料峭的,不知韩姑娘深夜而来,是有何要事?” 韩笙箫顿时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环顾四周的侍女一眼,沈烟行立刻心领神会。 “都下去吧。” “是。” 不到片刻,周围零零散散的侍女鱼贯退下,只余四人,碧儿跟着沈烟行多年,韩笙箫也是知道的,也不介意,见人都退了出去,脸色一正。 “不瞒沈姑娘,原本这事着实与我无关,只是,笙箫实在是看不过去,不忍沈姑娘被人欺瞒,这才有今日这一遭,唐突之处,请沈姑娘见谅。” 一番话说的沈烟行云里雾里,不知怎么就跟自己能扯上了关系,听着还不像小事儿。 心中好奇,面上依然一派温柔大气“韩姑娘说的哪里话,烟行如今也算与你相熟了,有什么但说无妨。” “既如此,笙箫就直说了。”韩笙箫点头,脸色郑重的几乎严肃。“沈姑娘与翼王一同长大,情比金坚,在整个京城都是众所周知的,即使当日金殿赐婚,也没人认为萧四小姐能动摇沈姑娘的地位。” 沈烟行脸色白一会儿,青一会儿,虽然后面的话很中听,但只赐婚两个字就足以让她恨断了牙根。 “以往,笙箫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昨天,笙箫得了一个惊天秘闻,犹豫良久,最终给还是觉得应该告知沈姑娘。” 直觉最重要的部分到了,沈烟行不由跟着问了句。“何事?” 韩笙箫顿了顿,抬眼紧盯着沈烟行的眼,一字一顿道。“萧沫雪,有、孕、了!” 空气中静了一瞬,沈烟行一时有些茫然,转回头看了同样惊呆了的碧儿一眼。“她说什么?” 碧儿机械的摇头。 “萧沫雪,有了身孕,应当是翼王殿下的。”再一次坚定的重复一遍,口中带着毋庸置疑。 沈烟行唰的起身,动作之大,直接掀翻了旁边的小几。“怎么回事?” “笙箫有位好友好友乃是萧沫雪的嫡姐,这个消息正是笙箫与之闲聊时无意中得知,后又千方百计的求证过的,当真属实。” 沈烟行一下子泄了力,跌坐在原地,碧儿一瞧,急忙笑着对韩笙箫道。“多谢韩姑娘告知我家小姐这个消息,来日定当报答,今日天色已晚,便不多留姑娘了。” 韩笙箫识趣的起身,带好斗笠。“沈姑娘好好休息,笙箫这便告退了。” 韩笙箫刚离开,自混沌中回神的沈烟行突然发怒,狠狠地将手边的东西统统摔了下去,嘴里大骂。 “贱人!这个贱人,天生的狐媚子,竟勾的王爷连起码的脸面都不顾了,果然是个贱蹄子,一定要她死!一定要死。” 眼眶发红的看向碧儿。“去,看王爷在哪里,我要见王爷。” 碧儿有些为难的看向沈烟行,暴怒中的沈烟行哪里能顾得上看她的脸色,立刻尖声大吼。“去呀,愣着干什么。” 碧儿一个激灵,急忙跪倒在地,不着痕迹的往后撤了撤。“小姐……王爷他……他在……” 似乎想到了什么,沈烟行的表情更显狰狞。“说。” “王爷……去了,柔……夫人处……” “啪”手上的玉镯被狠狠地摔碎,望着柔夫人住处的方向咬牙切齿。“好,好,好得很,柔夫人。” “小姐,现如今当务之急是萧四小姐而非柔夫人啊,柔夫人说白了不过是送来的一个玩意儿,日后随便打杀了王爷也不会多少一句,可是萧四小姐……” 纵使不想承认却也由不得她们不承认,苏韵对于以往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不论是因为什么,她的重量早已超过了她们的预计。 沈烟行即将走火入魔的情绪一醒,是了,柔夫人不过就是个猫狗玩意,想要处理十分简单,处理了萧沫雪跟她肚子里的野种才是当务之急。 重新坐了回去,慢条斯理的整理一下自己。“你有什么想法?” 见沈烟行恢复正常,碧儿心中长舒一口气,却丝毫不敢怠慢。“如今四小姐得陛下赐婚,又有王爷骨肉保驾护航,入府已是铁板钉钉的了,与其留着她在萧府里我们鞭长莫及,倒不如求王爷将她接入府里,到时……” 沈烟行赞赏的看了碧儿一眼。“你是越发伶俐了。” 碧儿急忙笑道。“都是小姐调教的好。”见她似乎缓和下来,又继续道。“或者小姐可以将四小姐有了身孕的消息散布出去……” “刚说你伶俐,怎么就开始犯糊涂了。”斜眼看了碧儿一眼。“且不说别的,只说苏韵入府已是不争的事实,此时传出了流言,首当其冲的便是王爷,你以为王爷会坐视不理么?” 见碧儿一副受教的模样,顿了顿,补充道。“况她萧沫雪有孕一事,王爷知不知晓还是未知,否则,王爷怎么可能还有闲心去后院!”说到最后,隐隐又带上了咬牙的意味。 ... ... 第五十五章 试探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韩笙箫故意慢慢的踱步走出,听着后面传来的动静,隐在斗笠之下的嘴角弯起,瞧着这动静,她萧沫雪落到沈烟行的手里便是不死,也得半残,到是要看看她还怎么勾引表哥。 这样想着,似乎看到了未来与表哥两人郎情妾意的画面,犹自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之中,却突兀的闻得一声尖叫,紧接着一股大力将自己拽的一个踉跄,薄薄的面纱被吹了开去,仅一瞬又恢复原样。 韩笙箫被吓了一跳,才发现,前方带路的丫头走的急切,竟不小心与人相撞,自己只顾埋头走神,要不是自己的侍女拉了一把,差点跟着撞了上去。 此时三人同时收不住力道,跌在地上,滚作一团。 拍了拍受惊的胸口,韩笙箫压低声音喝道。“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吗?” 三人七手八脚的爬了起来,求饶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姑娘恕罪。” 韩笙箫自己本就行为不端也不敢闹大,不耐烦的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吧,我们走。” 侍女急忙道谢,匆匆爬起来继续引路,那名被撞的侍女看看远去的身影,摇头离开。 …… 身在萧府的苏韵并不知道已经有无数双饿狼的眼睛盯着自己,楚放的离开仿佛为她的人生点了暂停,尽管婚期渐次逼近,她却依然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概不露面。 萧明空也是惯着她,一应婚礼事务一肩挑。所以当刘叔说是萧明空请她去前厅时,苏韵着实呆了一下。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带着彩月前往,远远的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似乎有些苍老,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彩月跟在身后,低声回道。“是翼王府的周管家。” 翼王府…… 努力按捺下想要掉头就走的冲动,面无表情进了大厅。萧明空是知道自己不想嫁给秦冥翼的,能够让他来传自己,想必定是那位金镶玉的翼王殿下又出什么妖蛾子了。 正厅里,秦冥翼端坐上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萧明空坐在下方,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是金。对面那位周管家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苏韵摇摇摆摆的粗现在大厅里,鸟都不鸟上面的男人,径自走到萧明空身边行礼。 “见过爹爹。” 萧明空赶紧一手扶着苏韵,有些尴尬的瞟了一眼上首的秦冥翼。“没规矩,快给翼王殿下见礼。” 苏韵故作惊讶的看了一眼秦冥翼。“咦?我以为翼王殿下尊爹爹一声岳父,是将自己当晚辈的,怎的如今到坐到上首去了。” 萧明空闻言更僵硬了,乖囡囡,你要耍性子也要看看场合啊,皇家威严不容挑衅,谁敢给皇子当岳父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带着爱女请个罪,就见秦冥翼起身。“韵儿,过来。” 苏韵八风不动,淡定如初。 秦冥翼再度开口。“韵儿,过来。” 呸,你叫小狗呢?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你当我是你养的啊?就算我是狗,跟着你我也早就叛主了…… 心里腹诽不断,面上一本正经。“回翼王殿下,臣女姓萧名沫雪,不知道殿下所唤的是何人。” 秦冥翼顿了顿,周管家急忙上前,扯出一个笑容。“王妃,近日看着消瘦了些,可是离家太久在萧相府里住不惯了?” “哈。”苏韵假笑一声,奇异的看了一眼管家,十分不给面子道。“我在这个府里住了十多年,有什么住不惯?你不会想说我在翼王府才能住的习惯吧?” 管家一噎,他的确是想这么说,趁机就可以完成此次来的目的。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们此行就是想带我回王府吧?” 管家持续哽噎,秦冥翼深深看着苏韵不发一言,气氛诡异的就跟奥托跟安托尼兹凑在一起讨论圆周率,结果发现,这是其实是个无用功,因为早在一千多年前祖冲之就已经告诉了人们答案…… 萧明空外表淡定,内心纠结虽然他很欣慰自己的女儿能得翼王如此相让,这样嫁过去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可是看着女儿如此不知死活的挑衅,连他都觉得忍无可忍,翼王他…… “王妃,王爷已经求了陛下让王妃过府小住,先熟悉熟悉环境,待到成婚头日再回萧府也是可以的。” 尼玛,这是哪国的道理,只听说过婚前男女不可以相见,倒还不知道婚前规定要非法同居的,果然皇室的脑回路跟人不同么。 苏韵是谁,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天生反骨,性格叛逆。听到他的说辞登时就要拒绝,秦冥翼看了她一眼,看向萧明空。 “怎么,要父皇下道圣旨么。” 萧明空一顿,刚准备拒绝,就被苏韵拦住,咬牙切齿的看着事不关己的男人。“算你狠!” 终究,苏韵还是跟着他回去了,萧明空犹豫半晌,想要说什么都被秦冥翼岔开,直到离开,萧明空竟在没能跟苏韵说上半句话。 和风招摇,香气缭绕。 早春的花已然盛开,诺大的翼王府再次焕发生机,可苏韵行走其中却觉得好像通往幽冥的死亡之路,美则美矣,其中隐藏的却是生死两茫。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自己直接被带到了主院旁边的‘香碎阁’。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烫金大字,脑中却不由想起曾经看到的一句诗: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 似乎是箴言,又似乎是明示。 因为换了地方,在不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苏韵变得格外小心,日常的生活起居除了彩月几乎不让任何人靠近,就连秦冥翼也都被关在了外面。 外面阳光和煦,暖烘烘的阳光照的人浑身懒洋洋的,苏韵悠闲的坐在小院子里跟自己对弈,彩月拿着披风替她系好,口中埋怨道。 “外面虽说已经回暖,可到底还是早春,着了寒可怎么好,先生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淡定的摆下一子,随口接道。“就是这两天了,你就别操心了,年龄不大,心思倒是不小。” 彩月无语的瞪着苏韵,真是,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吗?稍有不慎那可就是脑袋搬家。 连性命都不在意,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姑娘所在意的。 主仆两人正默默较劲,院子里的小丫头怯怯地小跑过来。“王……王妃……”苏韵实在讨厌这两个字,可翼王府的人就更全体培训过似的,口径那叫一个统一。 “沈姑娘来了,想见您。” “不见!”连犹豫都没有果断的拒绝掉。 小丫头一呆,急忙道。“可是沈姑娘说了……” “说什么?”苏韵不耐烦的抬头。“没看到我正忙着呢吗?” 小丫头一噎,你明明闲的很,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自称自己很忙的苏韵可没工夫理会她,挥手打发了她下去,悠闲的端了茶杯抿了一口,沈烟行洁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三步开外。 “四小姐日子过的当真舒坦。”沈烟行袅袅而行,自是优雅的坐在对面。“真有闲情逸致啊,四小姐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淡定如初,此等心性,烟行着实佩服。” 不知道为什么,苏韵总觉得今天的沈烟行很不同寻常,不说她看自己时诡异的眼神,更有从她入府到现在也有几日,沈烟行竟没有丝毫的过激反应。 这不科学! 按着沈烟行之前几次三番陷害自己来看,若说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打死秦冥翼,苏韵都不会信,除非她回炉重造。 事出反常即为妖,苏韵警惕心顿起。 “我有什么可着急的?沈姑娘不知道吗?过几日便是我与翼王大婚,一切事由自有王爷做主,我只要当个闲散王妃就好,到时沈姑娘要不要从现在开始适应适应新的称呼?” 虽然非常讨厌‘王妃’两个字,但是已经有那么多人叫了,也不在乎多一个,沈烟行最在乎的是什么?不外乎王妃之位,哪怕气不死她,恶心恶心她也是好的。 沈烟行脸色果然变了变,就在苏韵以为她要发怒的时候,竟又奇迹的压了下去,其隐忍力令人叹为观止。 “四小姐说笑了,毕竟还未大婚,如今叫稍嫌早了。”应付了一句,生怕苏韵再说出什么来,急忙道。“烟行这次来是想跟四小姐和解。” “和解?”这个词用的很别致啊…… “正是。”沈烟行郑重的点头,“以前都是沈烟行不懂事,与四小姐发生许多误会,如今我们已然成为一家人了,若是再有隔阂,冥翼那里也是不好处理的,你说对吗?” 听着沈烟行的侃侃而谈,苏韵觉得自己在看一本笑话大全,还是宇宙级别的,她们之间居然被她说成是误会。 “我以为我们之间即使不是不死不休也是势不两立。” 沈烟行一噎。即使她们之间确实是势不两立,可一般人谁会将这种话摆到台面上来讲?一直到现在,沈烟行还是不能习惯苏韵的特立独行。 见自家主子被顶的哑口无言,逐渐式微,碧儿眼珠一转,声音不高不低道。“什么嘛?当个王妃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小姐与王爷青梅竹马的情分,还需要对你俯首吗?小姐就是好心,非要来送什么礼。” ... ... 第五十六章 出事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这话说的神来一笔,恰好救了场,沈烟行登时就笑了,赞赏的看了一眼碧儿,嘴里却喝道。 “糊涂东西,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还不掌嘴。” 碧儿扑通跪下,口中说着知错,开始掌嘴,苏韵闲闲的看着主仆二人唱双簧,也不阻止,反而兴味正浓的打量起来。 啪啪的巴掌声不绝于耳,沈烟行有些尴尬,一般这个时候不是都会叫停吗?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名声也不该置之不理吧? 可苏韵偏偏反其道而行,愣是不吭声,一下子就把她架在火上烤了。 “四小姐你看……” “别问我。”不等她说完,苏韵淡淡的打断。“你管教下人是你的事,左右人也不是我用的,自然轮不着我说话。” 沈烟行语塞,只能任由碧儿啪啪啪的作响。心中暗恨,左右已经这样,倒不如在狠一点,等到苏韵的名声传出去,自然有她好受,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碧儿打的更卖力了。 彩月在后面看的牙根直痒,她们在自家姑娘院子里故作姿态,沈烟行损失的不过是个侍女,可她姑娘损失的却是清誉跟翼王府的人心哪。 彩月能看出,苏韵自然也能,瞅着碧儿脸颊红肿,几乎就要破皮,整个人已经看不出原貌,突然开口。 “好了,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小丫头难免会争些口舌之利,我们与她计较干什么。”这话说的老气横秋,混忘了她才是这些人里最小的。 沈烟行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几乎被气死过去。早不说晚不说,偏这个时候说,若不是有目的自己死也不想再看到苏韵的脸。 想到自己的目的,沈烟行顿时清明,暗中平复了一下情绪,勉强笑道“这是冥翼前儿送来的南江闸蟹,肉嫩鲜美,你尝尝,若是好用,改明儿我便差人给你送些来。”将一个精致的食盒放到苏韵的面前,掀开盖子香郁的味道顿时散开。 被沈烟行那娇作的样子刺激的心头一跳,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象出黄鼠狼给鸡拜年时,是不是也是这种表情。 “这里面没下毒吧?” 沈烟行再次肾上腺素极速分泌,脸色僵硬,咬紧牙关。“妹妹说的哪里话,烟行怎么可能下毒,若妹妹不信,自可请府医过来一验。” “这是自然,验是肯定会验的,就不劳府医了。” 轻描淡写的语调却生生将沈烟行一张芙蓉面气成了泡菜团,扭曲的不像样。别人不过客气一句,你接了话茬也就罢了,居然还不信人家的推荐,即使沈烟行是敌非友,彩月也不由得为她拘了一把同情泪。 沈烟行咬牙切齿的走了,苏韵轻描淡写的将那被蒸的黄橙橙的闸蟹倒了,蟹性寒,怀孕的人吃了着实没什么好处,况且她也信不着沈烟行,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吃了。 不是没怀疑过她的用意,在看到的第一瞬间想过是不是暴露了什么,可一来自己从未出过这个小院子,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反应,连秦冥翼都被瞒了过去,沈烟行更是不会知道。 再者,若是沈烟行真想下毒什么的应该也不会亲手送过来,没得讨嫌,将来有嘴说不清。 不得不说,苏韵犯了教条主义错误,若是按照一般推断来的话,沈烟行确实不可能知道,可偏偏她完全忘记了萧雨风跟韩笙箫的存在。 沈烟行回到自己院子啪的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碧儿脸上泛着血丝,默默跟在身后。 “看到了么?她什么反应?” “奴婢出门后特意顿了顿,四小姐着实没有吃那闸蟹。” 沈烟行冷笑。“看来韩笙箫所言也不完全是无中生有。” 碧儿立刻接道。“倒也不枉费最后的一盘闸蟹了。”见沈烟行依然余怒未消,又道。“小姐莫气,事到如今,先由着她嚣张,日后自有她好受,左右王爷的心还在小姐这里就好。” 沈烟行不语,碧儿不知道,可她身为秦冥翼身边的枕边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秦冥翼对于苏韵的在乎已经超出预计太多,到现在她已经开始怀疑,在秦冥翼的眼里还有没有她的存在。 “我吩咐你做的事怎么样了?人呢?” “已经到了,按照小姐的吩咐让他在闺房里稍等。”话音顿了顿,有些犹豫道。“这样会不会……他毕竟是个男子,又……” 沈烟行不屑的翻个白眼,“一个奴才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说节,只当他是个畜生罢!” 碧儿一时沉默,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悲凉之感,他为沈烟行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是连个人的眼神都没得到,自己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畜生罢? 这么想着,不由得开始羡慕起了彩月,当初不过是个入府不久的杂役丫头,如今竟比她还体面,人生啊,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丑时时分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候,万籁俱静,沉如墨染,不透一丝光亮,香碎阁院门紧闭,除了两个靠在门边睡的浑浑噩噩的婆子,一片漆黑。 一道黑影突兀的凌空出现,下一瞬越过高墙,朝着某个方向扑去,动作迅速,快若奔雷,看得出身具不凡武艺。 黑影在院中略微停顿几秒,辨清方向却没有朝着主卧里走去,而是闪身进入角落里较为偏僻的屋子,不过片刻,再次出现,深深看了一眼主卧的方向,拢了拢怀中的东西而后离开。 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细微声响,仿佛从没有一个人到来。 …… 已近正午,苏韵有些昏昏欲睡的歪在榻上,这几日她不怎么吐了,却越来越嗜睡,总也睡不够,这会儿刚到晌午又开始控制不住的犯困。 彩月小心翼翼的走进,轻声唤道。“姑娘?姑娘?” 懒懒的抬了抬眼皮。“什么事?” “方才前面来人传话,说王爷待会儿会过来用午膳。” 苏韵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来就来呗,又不是第一次,你操这个心干什么。” 彩月无奈的撇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准备了?” 撑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去吧,按着厨房的安排走吧。” 彩月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秦冥翼过来,她们主子可以不当回事,但下人却不能不上心。 刚刚摆好饭,秦冥翼踩着饭点进了香碎阁,一眼就看见苏韵不耐烦的挑着一盘甲鱼吃的津津有味,满桌子的海鲜宴,也亏得她一个人能吃得下去。见自己进来,抬着下巴,哼了一声。 “见过王爷。” 秦冥翼一掀袍子,坐在正位,随意的挥手。“起吧,都下去吧,彩月留下。” 恭敬的应了一声,其他人退下,只留下彩月帮二人布菜。餐厅一时寂静无声,空气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最近母妃会接你入宫,教你宫规,你不用太过当真,随便应付一下便可。” 狠狠地咬了一口鱼肉,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我不去。” 秦冥翼夹菜的动作一顿。“别闹,这么久避而不见母妃已经很不高兴,乖乖进宫去,我会跟母妃打招呼。” 毫无形象的翻个白眼,头也不抬。“一个人自说自话真的好吗?当初我就说过,强求的缘不圆,我以为你已经做好我们成为一对怨偶的准备。” 眉心紧蹙的看着对面的少女,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是就算她坐在对面,他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看得到却永远可望不可及。 “唔,彩月,今儿这鱼是谁做的?” “钱嬷嬷女儿新添了孩子,已经请辞,今儿是从前头新拨来的孙嬷嬷亲手炖的鱼。怎么不合姑娘口吗?” 秦冥翼停下筷子,跟着看了过去。苏韵摇摇头,又嚼了一口。 “没什么,味道不错,倒是没有寻常海鲜的腥……”话说一半,苏韵突然僵住,在秦冥翼与彩月震惊的目光中,脸色唰的变成煞白,额头冷汗狂冒,身子猛地弓起。 “姑娘!”彩月一声尖叫,不待冲过去,一道黑影更快的闪过,将即将落地的少女搂在怀中。 “韵儿,韵儿。”不过眨眼工夫,怀中少女神志已陷入半昏迷,脸色已经泛起了青白之色,连嘴唇都血色尽褪,双手却紧紧按住腹部,丝丝鲜血自裙底蔓延…… “府医,快叫府医,邵缙!” “哎。”彩月根本顾不得秦冥翼是不是会发觉苏韵有孕,事实上在这个时后即使知道,也已经没有退路,转身就往外面跑,迎面撞上匆匆走来的管家。 “彩月姑娘,外面有一个老先生求见王妃,你看这。。。。。。” 彩月理也不理他,囫囵绕开他就想离开。“什么先生,王妃谁也不见。” 周管家为难的再次堵住,眼看彩月不耐烦就要破口大骂,周管家急忙道。“但是他是他是王妃的师傅……” 话还没说完,就被彩月一把拎住,周管家大惊,他虽说年级略大,可到底也是个男人,断不是一个小丫头就能随便撼动的。 偏就彩月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自己拎起,看起来易如反掌,怎能让他不惊? “你说什么?王妃的师傅?”彩月尖叫,脸上带着瞬间迸发的惊喜,与希望。 ... ... 第五十七章 暴露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周管家浑浑噩噩的点头,彩月松开他转身就跑。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姑娘有救了。一路疾奔着进了前厅,易然仙风道骨的坐在椅上,一脸的宝象端庄,眼睛里却尽是烦躁。 想他茅山老人一生游历,所到之处不知几何,谁人不是奉为上宾,哪里遇到过这种事,竟然让他在这里等。要不是为了他的小徒弟,他也不稀的来这里。 眼尖的的瞄到自己小徒弟的贴身侍女来了,还不等抱怨两句便见她龙卷风似的刮了进来,拉着他就往外跑。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被一个及笄之年的少女拽着跑,说出去着实有些滑稽。易然先是被彩月一惊,随后面色便沉肃了下来。 彩月是贴身照顾苏韵的,平日里虽然有些欢脱但从不会失了分寸,能够让她这么惊慌的除了一个原因不作他想。 思及此,开始费劲的试图跟上她的脚步,奈何他医术虽然无双,但武功什么的着实一点不会,基本一路是被彩月拖着在跑。 刚进香碎阁,就听到秦冥翼沉冷的声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声音里仿佛酝酿着毁天灭地的风暴,连空气都仿佛出现了波动。 彩月与易然心里同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果然就听里面传来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 “微臣不敢欺瞒王爷,王妃确实已有近三月的身孕,微臣学艺不精……” 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令即将进门的彩月二人听到,一时间僵在原地,对视一眼。他们来迟了,果然被发现了…… 室内良久无声,半晌,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踹翻。“她怎么了。”他声音诡异的平静,仿佛刚才制造巨响的不是他。 “王妃误食能够致使人小产的食物,导致体内血气动荡,胎位不保……” “小产……”秦冥翼低声重复这两个字,那苍老的声音似乎怕极,急忙补充道。 “王妃身体过于虚弱,曾经多次受过重创,内里亏空,加之今次服用食物量多……”剩下的话都淹没在秦冥翼越来越诡异的目光里。 “不过小产,你都无能为力,你说留你作何?” 那苍老的声音顿时带上了颤抖。“王爷饶命,实在是王妃身体太过虚弱,微臣……微臣……” 易然扯了把彩月,两人急忙匆匆进了去,屋子里满地的狼藉,碎片迸溅了一地,好好的桌子四脚朝天的歪在一边,应是刚才的巨响所致。 苏韵已被秦冥翼平放在了床上,整个人脸色泛着明显的青色,下体虽已然止血,但那染红的裙摆看上去依然触目惊心。 而秦冥翼坐在苏韵身边,目光盯着地上一身官府的老头,一手抚摸着苏韵有些冰冷的脸颊。 “王爷,这是茅山先生……”还不待彩月介绍完,易然似笑非笑的声音便传了来。 “嘿,小子,又见面了。” 秦冥翼的目光移到那易然身上,当初淮南城一见,虽然分别了许久,但记忆力超强的他依然记得老头不同凡响的医术,不想,他竟是大名鼎鼎的茅山老人,难怪当初在茅山之上苏韵能得他庇护。 知道苏韵有救,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并未介意他不敬的称呼,朝他点点头。 “本王的王妃就有劳先生了。”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太医。“滚出去,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太医顿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出了里间。 易然一手搭在苏韵微弱的脉搏之上,沉默了许久,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黄色丹丸,塞到她的嘴里,这才直起身子。 “丫头最近经常食鱼么?” 秦冥翼看向彩月,彩月急忙摇头。“并非如此,姑娘最近食欲不好,用什么都不见多。”见老头再度沉默下去,心中一凛。“先生是鱼有问题吗?说起来,姑娘方才也提到了鱼。” “哦?” “以往姑娘并不多食鱼,嫌弃鱼腥味,今次却特意提起,说做的不错,并无腥味。” 然而话未说完,人便已经昏迷,秦冥翼眼中冷光大盛,朝外喝道。“邵缙,今日香碎阁厨房里一应人等统统扣押,将主厨给本王绑来。” 老头看了一眼秦冥翼没作声,转首看向彩月。“去,将今日的菜端来。” 彩月麻溜的窜了出去,片刻方才被苏韵食用过的菜尽数放在老头面前。老头眉心一蹙。 “都是丫头一个人用的?” 彩月点头。“是,姑娘……”心虚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冥翼,含糊道。“胃口不好,总是吃不下东西,难得今日膳食比较合口,便多吃了些。” 秦冥翼想到什么,脸色顿时阴冷的看了彩月一眼,彩月登时毛骨悚然。老头深思着,嘴里念叨两句“不应该呀”挑了一口鱼肉,细细的嚼着,顿了顿,又挑了一口,慢慢的脸色开始不太好看。 彩月等人登时大惊。老头表情严肃。“这道菜里掺杂了多种能够致使滑胎的食物。” “什么?”彩月大惊。 一边走到旁边的案桌之上写药方,一边随口回道。“甲鱼本身具有活血软坚作用,对早期孕妇已是大大的不利,若少量食用还勉强可以,但丫头的量早已不是少量的范畴,何况这道菜里同时又加了桑耳。” “桑耳?那会怎么样” 将写好的药方交给旁边的侍女,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干净利落的就是几个大穴。“桑耳本身同样具有活血化瘀之功,不利于孩子生长,何况。” 看了眼那几道菜“满桌的食物足有四种能够致使小产的食物,可以想到下手者一击必杀的决心。” 顿了顿,老头深深的看向秦冥翼,总结。“丫头这是给人害了,且下的是死手。小子,你的后院不干净啊。” 彩月脸色发白,急得都快哭了一把拉住老头的衣袖。“那可怎么办?先生你一定要救我们姑娘啊。” 老头难得安抚的拍了拍彩月。“老夫已经暂时已经稳住了她的情况,但丫头的身子实在亏得厉害,药量又过于猛烈,一个不慎便是一尸两命,如今只能拖着,若要根除……” 听到一尸两命时,秦冥翼本能的一僵,下一瞬恢复原样。“怎样?” “还需一味药引,名唤益阳草。其草生于雪山,长于雪山,通体翠绿,生机勃勃,有回阴转阳之效,对尚在胎中的婴儿尤其有效,却实在难得,就老夫所知,只有一处有此物。” 彩月立刻接口问道。“哪里?” 老头静静的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吐出三个字。“碧血楼!” 秦冥翼顿了顿,低头沉思,彩月眸中一闪,沉默下来。屋内一时没人说话,只有沙沙的纸币摩擦声。 良久,秦冥翼突兀的起身,“我会找到,你救她。”说罢转身离开.不知为何,彩月看着那笔直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酸。 深夜,花园某处晚风簌簌,周围时而响起巡逻侍卫整齐的脚步声,不过片刻,归于沉寂。一道黑影仿佛与黑色夜幕相溶,笔直的伫立,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人影却仿佛早已知道是谁,纹丝不动。 “怎么是你?玄阳呢?”声音微冷却清脆异常,竟像是个年轻的女子声音。 那人影没有回答,只是负手默了片刻,才慢慢转身,露出一双精锐的眼睛,注视着眼前被宽大的斗篷笼罩的身影。“主子身有不便,跟前离不开玄阳,你有什么事?” 女子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一封没有烫漆的信交给他,她知道,不论什么样的信件,都要经过眼前这个男人,既然如此,烫不烫又有什么区别? 男子淡淡扫了一眼内容,眉心忽而蹙起。“玄月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女子淡漠一笑。“不劳你费心。” 男子深深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收起手中的信件,却没有立时离开,女子也不催促,良久,男子忽然开口。 “你还在怪我吗?” 女子嗤笑。“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姑娘曾说过,人活一生,谁年轻时不会遇到几个渣,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你只是突然发觉自己不爱我,更爱玄柔而已。” 又是一阵沉默,男子似感慨,似叹息。“你变了很多。” “所幸。” 男子没有再说话,再度深深看了她一眼,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徒留空气中淡淡的波动,徐徐徘徊。 女子没有动身,默默地站在原地,良久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漆黑的幕布,风起,带起一道黑色的弧度,露出里面一张清秀白皙的小脸,面带嘲讽。 …… 第二天正午,老头兴冲冲的跑进香碎阁,激动的两颊通红,满脸喜悦。一见彩月便大笑着。 “来来来,彩月丫头,快去煎药,益阳草有了!” 彩月手一顿,旋即若无其事的抬头,走了过去“哦?先生昨日才说起,今儿就有了,倒也不算太难得。” 老头翻个白眼,捣鼓着手中乱七八糟的药材。“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别看他长的不打眼,这东西可是连片叶子都稀罕的紧,就连回春谷都只是看过相关记载。” 说着自顾从随身的医箱中捧出一台二十厘米高的白玉盒,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翠绿的嫩草。 ... ... 第五十八章 苏醒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嫩草除了比普通杂草叶子绵长精细外并无太大特色,只是通身显得极为青翠,仿佛朝时被露水洗涤而出,冰霜覆盖,二者结合,当真不愧是雪山之上的产物。 “咦?怎么只有一半?”彩月惊奇,虽然是放在盒子里,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有人将这株草自中间一分为二,且动手者武功不俗,这么纤细的嫩草竟切的整整齐齐。 “这可真小气,先生,这些够吗?” 老头只觉得翻白眼都无力了,这么珍贵的东西,谁得到了不是揣在怀里,左躲右闪,就是自己估计也得掂量一番才舍得拿出来,如今有人面都没露就拿出半株,这家伙居然还嫌少? 真真是个败家子!!! 不管怎么说,有了药引子万事大吉,老头一人去厨房里煎药,彩月则留下照顾苏韵。厨房里大小杂役都已经被抓起,前面一时也抽不开人手,倒也省的徒惹是非。 将药给苏韵服下,又将捣碎的叶沫糊在几大穴道配以针灸,足足忙活了一天,苏韵几次吐血,可呼吸却渐渐绵长稳定,紧蹙的眉心也开始渐渐松缓。 老头看着在烛光下脸色开始慢慢有了起色的苏韵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一天可把他累的够呛。 彩月替苏韵掩好被子,对着老头笑。“先生便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奴婢看着,不会出现差错的。” 老头也不逞强,点头再度看了看苏韵。“老了老了,果然经不住折腾,你仔细盯紧了,若有何不对,立刻来回我。” 彩月再度答应一声,老头这才离开,将老头送出去,转身的瞬间却瞟见拐角处一道黑影一闪而逝,那笔直修长的身材与秦冥翼十分相符。 今儿老头说了苏韵有救时便已经遣人回了秦冥翼,可秦冥翼竟然一直都没露面,这已经很不科学了,尽管彩月自己也知道,恐怕没那个男人能知道自己老婆怀了别人的孩子时,还淡定如初。 叹息一声,彩月想到记忆里某个同样不善言辞的,却默默付出的男人,只能道一声: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苏韵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仿佛要将怀孕时失去的睡眠都补回来,若非易然一声声的解释,只是因为元气大伤才不能及时醒来,又用药物维持着身体需求,彩月早已经将她唤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苏韵仿佛小死一回,觉得浑身都疼却有说不出哪里疼,强烈的阳光刺激的生理泪水流出,还来不及拭去,脸颊便被一双覆上。 “醒了?” 顿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看清楚站在床头的男子,笑了笑。“我这是怎么了?”说着突然记起自己是在翼王府,紧张的看向他。“你怎么来了?若是被……” “他刚走,看着他离开才进来。” 苏韵舒了口气。“你怎么敢来,这可是翼王府,你以为是你们后花园吗?” 左青云不做声,将左手收回,看了她一会儿才静静道。“你服了滑胎之物。” “嗯?”被他说的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脸色僵了一瞬,顿时不好看了。“尼玛,我就说我怎么感觉浑身疼的跟重生了一遍似的,原来又有人做死了。” 左青云被她异类的反应给弄懵了,默默看着她,动了动唇,想说话却别开头,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苏韵哪里能顾得上自己有没有造成搞笑效果,她只觉得自从自己回了京,霉运就跟爱上自己似的,跟自己不死不休,郁闷的她真想骂娘。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楚放不在京城,秦冥翼与他又是死敌应该是不会告诉他吧?那他是从哪儿知道的?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左青云顿了顿不知该如何说。“想知道,便能知道。” 想知道……便能知道……苏韵嘴角一抽,艾玛,左童鞋,请问你这么叼你家里人造吗…… 似乎不想再给她询问的机会,自怀中掏出一个蓝白相间的瓷瓶递给她。“早晚服用一粒,对你身体有好处。” 接过小瓶把玩两下,抬头左青云已走到门边,微微转头。“对了,他已知道你有身孕,万事小心。”说罢消失在门口。 尽管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正劈苏韵,她还是忍不住想问,现在是大白天啊,这么一身黑衣光明正大走出去,你这么叼真的没问题么? 事实证明,牛人的思想从来不需要逻辑,更不需要常理来定夺。身为翼王府的死敌,左公子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睡了太久,苏韵感觉自己嗓子都要冒烟了,努力撑着身子想要为自己倒杯水,奈何,长时间没有进食,身体没有一丝力气。 彩月刚进门就看到苏韵摇晃着身子想要下床,脚刚沾地,立即软了下去,惊的彩月哗的扔掉手中的衣物,扑过去将将抱住落地的她。 “姑娘,您是想吓死奴婢吗?您不知道您现在需要静养吗?” 苏韵乖巧的由着她将自己扶回床上,讪讪的笑了笑。“渴得狠了,想自己去喝点水。” 彩月对她的解释并不感冒,依然脸色难看。“您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万一那一下摔实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受得了。” 苏韵刷的抬头,一把握住彩月的手腕,那力道让彩月不由惊呼一声,看了过去,却见苏韵脸上说不出是惊喜还是害怕。 “孩子,你是说。。。。。。” 彩月疑惑的看着她。深呼吸一口气,苏韵一手覆上自己的腹部,故作冷静。“你是说,孩子还在?” 彩月这才惊觉她在担心什么,顿时哭笑不得,虽然她极力压抑,但仍有些微的颤抖流出,那细细的尾音,让彩月都觉得心疼。 郑重的对上那双有些慌乱的杏眸,慢慢道。“是的,孩子还在,他还平安的呆在姑娘的肚子里。” 苏韵顿时笑了,笑的眼泪都开始控制不住。 “太好了,太好了。。。。。。” 无奈的端过一盏茶水,递给她。“这孩子在娘胎里便这般坚强,连先生都道定是个小子,皮实。” 慢吞吞的连饮三杯茶,苏韵长长的舒了口气。 是的,这孩子的确很皮实,她的身体不好,本来怀他已经很勉强,本以为这次可能真的失去他了,她已经做好了笑对别人的准备,却不想,竟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一刻她感到无限的满足,连未来可能到来的狂风暴雨在她眼里也变得不值一提,仿佛只要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就已经有了拥有全世界的圆满。 这是她跟放的孩子啊。 可能是因为心情舒畅,到夜间的时候苏韵已经能下床溜达两圈。送走了前来探望的李言胜跟易然,苏韵一人歪在榻上看着杂记。 门口发出轻微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苏韵头也没抬轻声道。“彩月,外间起风了,将窗子合上吧。” 良久没有听到回答,疑惑的抬头,正对上秦冥翼沉静漆黑的眸子。苏韵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护住腹部,微微向前倾身。 秦冥翼其人,她虽说不敢说对秦冥翼全然了解,但基本的还是有的,就单说皇室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不会容许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不论是谁,哪怕是她。 看着苏韵本能的摆出防备的姿态,秦冥翼僵硬的勾了勾嘴角,略微嘲讽的打量她一眼。 “不用紧张,便是本王想做什么,你以为你能挡得住多久?” 虽然着实不是什么好听的,苏韵提着的心却缓了缓。秦冥翼面不改色,复又接道。“本王自然也不会对一个残花败柳动什么心思。” 论嘴上功夫,苏韵自认打遍天下无敌手,立刻接道。“王爷阅人无数,自然看不上臣女,说到底,臣女即使是残花败柳也只有过一个男人,到不知王爷冰清玉洁,有过多少女人。” 心中的隐痛被苏韵一句‘只有过一个人男人’刺到,秦冥翼刷的向前一步,一手扯住她的长发,强迫她抬头,两人相离不过几厘米,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你在提醒本王,要打掉你肚子里这个孽种吗?” 阴冷的话自耳边响起,仿佛带着幽冥河边的冤灵,一股鬼森之气自脊椎窜起。苏韵心中大骇,现在的她不再是从前的了无牵挂,不说其他,单就肚子里这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你敢!”尽管心中慌乱,面上倔强的与他对视着,不让分毫,秦冥翼却突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转变了话题。 “现在来说说小产的事吧。” 回应他的是手中突然沉下的重量,却是苏韵大病初醒,体力本就跟不上,何况被秦冥翼这么扯着。 将少女重新搂在怀里,苏韵也不想挣扎了,索性由着他,缓了缓才淡淡道。“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你府里的事,不是全看你的意思办事么。” 秦冥翼好久都没再出声,直到苏韵快要睡着。“我会尽快查出。” ... ... 第五十九章 闹剧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翼王府暗室 七八名衣衫褴褛的人围在角落瑟瑟发抖,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些许伤痕,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已经出现腐坏。 其中两名年纪年纪三十左右的妇人浑身的鲜血,身上无一处完好,臀部更是被打的皮开肉绽,只能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却无人敢理会。 周围是挂满墙壁的各种刑具,看上去异常惊悚,而正前方,一男一女依偎而坐,女子脸色苍白,被硬挺的男子圈在怀里,蹙着眉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俊男美女衬得阴暗的暗室都蓬荜生辉。 “都说说吧,若是你们还有什么想不起来,相信你们知道本王有的是手段。” 众人立刻发出呜咽的声音,被旁边的邵缙冷声喝断。“一个一个说。” “王爷,奴才冤枉啊,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只负责烧火啊。” “奴才也,王爷王妃,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呜呜呜,王妃殿下,求您明察啊,奴婢真的没有害您,求王爷王妃明察。” 众人呜咽的哭求声盘旋在耳际,苏韵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抽疼,尽管可能给她下毒的人就在这里,可是看着他们的惨景她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是不是你们要调查,不是你们红口白牙说出来的,说出来,调查后不一定是你们,但若不说,就一定是你们,要知道,我的饮食只有你们最清楚。” 众人一窒,先前那小丫头突然出声。“回王妃,因为王妃近日饮食尤其挑剔,且十分没有规律,奴婢们将食物会提前预备好,可昨日不知怎的,所有菜品竟都不新鲜,又听闻王爷过来用膳,只能捡着可用的食材。” 苏韵恍然,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奴婢并不知这些食物会导致人小产,更不知王妃有孕啊,求王妃,王爷明察。” 小丫头声音虽有些紧绷,但条理清晰,说的有根有据,一时让苏韵陷入沉思之中。秦冥翼转头看一眼邵缙,邵缙点头。 暗室里,人人屛住呼吸,大气不敢喘,那回话的小丫头更是冷汗涔涔。良久秦冥翼冷冷出声道。“邵缙,去查。” 邵缙应一声快步离开,秦冥翼复又看向苏韵,似笑非笑道。“韵儿,她们你说怎么办?” 苏韵淡淡的笑了,带着讥讽,带着嘲弄,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你的人,随便你。”说罢转身离开。 …… 邵缙不愧是秦冥翼身边的一把手,晚膳过后,苏韵刚刚沐浴完毕,披着一身水汽,彩月便匆匆进来,脸色甚是古怪,似气愤却又带着几分变态的欣喜。 “怎么了这是?瞅你那表情,帕金森了吧?” 彩月脸一垮,对于自家姑娘这张嘴她真是五体投地,虽然不知道帕金森是什么东西,但综合劣迹斑斑的历史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姑娘,王爷唤您去前院。” 苏韵一愣,瞬间明白了,想是下毒之事已经有了眉目,想了想,吩咐彩月给自己上了淡妆,披了件披风施施然前往前院,她到要看看哪路妖魔又为祸人间了。 苏韵到的时候,正厅气氛说不出的诡异,秦冥翼坐在上座,脸色青黑,脚边碎了一地的瓷器,邵缙沉默的立在一边,神色复杂。而堂下正中跪着一男一女,苏韵一眼看过去,一下子傻眼了。 沈烟行参与甚至主谋整个下毒事件,苏韵早已猜到,也丝毫不显意外,可是那个名叫赵怀的侍卫掺合进来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虽然从一开始,赵怀就没有对自己表现过善意,但苏韵也并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死不休的过节,以致他要毒死自己。 苏韵表示,她和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嗬,可真稀罕,这二位怎么跪一块去了,这一个高傲的王母娘娘似的,一个尽忠职守的跟广寒宫外的吴刚似的,怎么着都不搭呀。” 沈烟行唰的抬头,通红着眼眶瞪了苏韵一眼,有哀哀戚戚的看着上首。“冥翼,你信我,定是这妖女妖言惑众,心口胡诌,你怎么能信她的话,而冤枉我。” 一听这话,苏韵不高兴了。“喂喂喂,撒娇就撒娇,什么叫怎么能信我的话?姑娘我浑身上下洋溢着诚信的光芒,360度都散发着靠谱气息,凭你一个蛇蝎毒妇,那什么跟我比?” 要不说苏韵这张嘴能气死人,即使在这个场合,邵缙也忍不住想要笑。沈烟行眼睛更红,不知是委屈的还是气的。 “更何况,身体是我自己的,孩子是我自己的,你怎么就有那个自信,在我心里你比我的孩子身体还要重要,拼着一尸两命也要冤枉你。”说到最后,苏韵几乎是咬牙切齿。 她是真的恨上了沈烟行,不论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实,但她竟丧心病狂到连个尚在腹中的婴儿都不放过,着实令人恶心。 沈烟行哭的梨花带雨,满眼凄惶。“你院里的丫鬟尚不知你有了身孕,我又怎么知晓,更何谈处心积虑的陷害于你?” 苏韵一噎,这也正是她费解的地方,按理说来,连秦冥翼都被瞒了过去,没道理沈烟行能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见苏韵无语了,沈烟行心中大定,哭的更加起劲,邵缙在一旁看看秦冥翼,再看看坐在那里神色冷漠的苏韵,忍不住开口道。 “老六,你快说呀,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到王妃的院子里去,并且还是去了厨房。”见赵怀似乎想要否认,邵缙急忙冷声打断。 “别想否认,九乱步是什么样没人比我更清楚,除了我便只有你的轻功取自其中,你想否认什么。” 赵怀顿时哑口无言。秦冥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苏韵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便跟着不做声。 良久,空气中只有沈烟行抽抽搭搭的哭泣之声,赵怀突然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属下知罪,请王爷降罪。” 秦冥翼提了提嘴角,漠然无波。“何罪之有。” “属下曾经对王妃不敬,私心里并不想王妃与王爷成婚,担心日后王妃报复,故才想要下药,让王妃滑胎,地位不保。” 这个理由简直牵强到了极点,可在此时,秦冥翼需要的显然就是一个替死鬼,尽管真相如何他已心如明镜,尽管此时他对沈烟行也并不如之前那么喜爱,可到底,还念着曾经的救命之情,与多年相伴之义。 “身为暗卫,私心作祟,欺上瞒下,罪不容诛,邵缙,拉下去,赐死!念其多年还算尽忠,身体遣回乡。” 赵怀深吸一口气,深深一拜。“属下谢王爷。”木然起身,最后看向那个白衣女子,依然那么柔弱,依然那么美丽,可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给自己。 无声苦笑,沈姑娘,日后属下再不能帮助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赵怀走了,事情也该就这么落下帷幕,可笑一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戏,赌的是自己与孩子的命数与存亡,而结果不过就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帮凶,而主谋抹着眼泪,朝着自己露出得意的笑容。 当真。。。。。。滑稽。。。。。。 。。。。。。。。。。 自从那日回到香碎阁,苏韵将院门紧闭,便是秦冥翼到来也只能铩羽而归,苏韵仿佛一瞬间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成日里只是对着彩月还能多说两句,其余时候都是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轻声念叨。 彩月一反常态没有劝阻什么,当日的情形她也看在眼里,事实如何,众人心知肚明,可沈烟行依然毫发无伤,姑娘她。。。。。。也是心灰意冷了吧。 牡丹阁哗哗哗的碎片声自里间传来,中间不时夹杂着女子尖细的叫喊声,那声音,仿佛在沙漠里行走的鸭子,沙哑粗涩,又尖利难听。 “放我出去,滚,你们都给我滚,我要见冥翼。” 里面似乎有人说了什么,女子声音再度拔高。“滚开,别跟我说这些,我要见冥翼,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无视所有人的劝阻,叫骂,摔打,足有半个时辰,才开始消停下来。碧儿跪在门口,沈烟行头发凌乱,衣衫脏乱,整个人哪里还有曾经柔美秀丽的模样,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耗光了她的体力,此时只能无力的软趴在软榻之上。 “他当真这么说的?”眼眶通红的瞪着某一处,粗噶的开口。 碧儿身子一抖,低声回道。“是的,王爷说。。。。。。”见沈烟行恶鬼一般的眸光扫向自己,一个激灵,急忙道。“以往一切看在曾经的情份上可以既往不咎,但绝不可以有第二次,否则定不会手下留情,希望小姐。。。。。。好自为之。。。。。。” 艰难的转述完秦冥翼的话,碧儿紧紧埋头,不敢多说一语,其实秦冥翼原话绝情数倍,可碧儿却是万死也不敢说出口的。 出乎意料的,听到碧儿的话沈烟行竟没有发飙,方才沸反盈天的屋子一时鸦雀无声,碧儿小心的抬头望去。 沈烟行一手抚着窗口,望着外面的天空,那个角度过于刁钻,只能望见有限的一片湛蓝,仿佛被囚在天井之中。 “好啊,好啊,不念旧情,冥翼,自从遇到那个贱人,你又几时对我念过旧情?如今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我却被你弃之不顾,秦冥翼,你当真好得很,萧沫雪,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没赢,即使这次你侥幸不死,但下一次呢。。。。。” 说着沈烟行咯咯咯的笑了出来,在这个空旷的屋子里,莫名的,碧儿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仿佛野兽的血盆大口正缓缓张开,等着自己跳进去. ... ... 第六十一章 绑架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再次醒来时,苏韵觉得浑身在晃荡,仿佛漂浮在海上,耳边也似乎隐隐听到了海浪拍打在岩石的声音。品书网 长久昏迷,苏韵一时搞不清自己身处哪里,只觉得头昏昏沉沉,闷得厉害,明明是白天,可周围昏暗的很,还飘荡着浓郁的腥味,让苏韵几近作呕,摇摇晃晃的环境让她的头更痛了。 门外传来几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苏韵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是本能的保持清醒前的姿势,佯作昏迷。 声音越来越近了,男子特有的粗犷之声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带着恶意的调笑。似乎有人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苏韵呼吸屏住,背后冷汗都开始冒出。 “老大,这小娘们儿可真水嫩,瞧这小脸,便是吟风揽月阁的姑娘都比不上。”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响起,隐隐还夹杂着吞咽口水的声音,苏韵觉得胃部更加的难受了。 “哈哈哈。”男人**淫调的声音引得周围人的大笑,调侃。“你小子知道吟风揽月阁的大门朝哪儿开吗?” 那男人也笑了,嘴里顺口接道。“还能朝哪儿开,自然是朝银子开,朝男人开。” 顿时又是一阵笑闹,还是那被称为老大的男人淡淡的打断他们。“好了,这小娘们儿怎地这么久还不醒?足有五六天了吧?” “老大不必担忧,那人说了,这小娘们儿身体弱,又怀了孕,这一下下去,便是十天半月也是正常,端看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那个命等她醒来了。” “是啊老大,左右我们也是要做掉那个孽种的,如此倒也省了我们的麻烦。” “真不知道这么白净的丫头惹了谁,竟落得这般田地,可叹。。。。。。。” “哎,老八,你可别干糊涂事,老子警告你,她若是出了差错,不只是你,我们一干兄弟都得死” 被称为老八的人似乎被说得恼羞成怒,立刻高声辩道。“我何时干糊涂事了,我不过随口一言而已。” 周围的人急忙上前劝说,再次确认苏韵并未苏醒,轰轰闹闹着离开,狭小的地方再度回归安静。 等了足有一刻钟,确定没人在回来,苏韵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心惊肉跳,她总算知道那熟悉的声音在哪里听到过,可不就是上一次模模糊糊听到的人声么,那如今自己到底身处哪里。。。。。。 外面隐隐传来男人们的叫喊声,似乎离得比较远,听不太真切,苏韵小心的起身透过简陋的门缝往外看,也许是对自己的体质过于相信,竟无一人把守,只是数米外,隔三差五有几人站岗。 缓一缓自己焦躁的情绪,打量着周围,这似乎是一个储物仓,十分的简陋,除了顶端上一个仅容小孩通过的窗口再无任何光源,地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桌椅物品,以及渔船打鱼时用的渔网等工具。 昏迷时听不真切的海浪声清晰的传来,提醒着苏韵她此时在海上。 长长的叹了口气,有种天要亡她的感觉。是谁要害她,苏韵心知肚明,也清楚的知道,对方不会留手,而楚放也不知在何处,所以此时,她只能自救。 可是身为二十一世纪北方长大的她,一个连大海边都没挨过的她却是根正苗红的旱鸭子一只,面对着这浩海澜江,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毫无反手之力。 事实虽然令人绝望,可苏韵当然不会不战而退,便是不为自己,只为孩子,她也要搏出一条生路来走。 摸索着大致记清自己所处的环境,苏韵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异常娇小的身体了,门外虽然没有人把守,可那五步一岗的盯梢人也绝不在少数,想要从门出去,是不可能。 纵观全景,整间屋子也只有顶口的那扇小窗,想来那些人也是认为自己一个女子,又怀了孕,应该不会想到从哪里着手,这才松懈了防备。 将裙摆提起,塞入腰间,晃了晃那堆放在一起的桌椅,还算结实,小心翼翼的抓着桌腿,开始一步步往上爬,短短的一段距离,苏韵爬的大汗淋漓,越是往上,咸湿的海风便越冷冽。 苏韵隐隐感到有些头晕,眼前开始重影,心头的焦虑再次泛起,狠狠一口咬在舌尖,登时疼出两眼泪花,意识却清晰不少。 足有两刻钟,窗口近在眼前,强烈的阳光斜刺了进来,苏韵下意识的抬手一挡,身形却忍不住一晃,‘哗哗哗’的桌椅顿时坍塌下去。 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窗口的边栏,惊疑不定的看着地上的狼藉,海风掠过,背后的湿凉让苏韵猛然惊神,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还不待苏韵暗中庆幸,门外顿时传来一阵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男人惊慌的问询声。 “怎么回事?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啪”的一声脆响响起,似乎是被人狠狠拍了一掌,随即另一个声音喝道。“要死啊,混说什么,小心老大要了你命根子。” “我不过就那么一说,声音是哪里发出的?” “似乎是那个女人。。。。。。” 后面说了什么,苏韵已经听不清楚,此时的她只觉得心都快飞出嗓子眼儿,汗水不断地渗出,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凉凉的海风伴着大海的咸味更是熏得她头昏脑涨。 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便知道人不在少数。 这样下去不行的。心中暗自焦急,瞅了瞅下面,是一个很狭小的过道,甚至稍稍用力便能跳入海里,苏韵顿时觉得头更晕了。 一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心中暗道:宝宝,你要好好的,娘亲一定会保护你的,你也要争气啊,你爹还在等着我们。 眼睛一闭,苏韵下身滑了下去,试图离地面近一些,整个人吊在仓壁之上,深吸一口气,猛的松手,死死压住到了喉边的惊喊声。 与此同时,储物仓的门‘砰’的被踢开,力道之大,连整个船舱都跟着一震。不过两秒,男声惊恐的响起。 “老大,那贱人跑了。” “混蛋!”狠狠一拳轰在那散乱了一地的废弃桌椅之上,目光定在那在他看来十分狭小的窗口。 “去,马上去找,外面有人守着,她也不会飞天遁地,定是从窗子上跑了,左右她也怀有身孕,何况我们在海上,老子倒要看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这话说得凶神恶煞,旁边的人齐齐一抖,急忙出去找人。老八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脸色阴鸷的老大,想说什么,最后只能无奈的摇头,跟着出去。 里面的事苏韵已经无力关心了,自船舱顶落地的那一刻,苏韵努力调整姿势,让自己的背部着地,以减小对肚子的伤害,可即便如此,她仍然惊恐的感到阵阵的阵痛慢慢衍生出来。 根本分不清楚方向,只能埋头朝着僻静的地方走去,可一只船统共就只有那么点地方,再躲又能躲到那里去,何况还有那么多人各个角落的寻找自己。 一滴滴的汗水洒在甲班之上,苏韵眼前重影越来越严重,嘴角已经被咬的无一处完好,连腿上也满是青紫,可她似乎再也无法抵挡那股想要陷入黑暗的意念了。 不知不觉间,苏韵自混沌中清醒的片刻突然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那个储物仓。仿佛遭到抢劫,整个仓库更显得脏乱,那股腥味之中又伴着发霉的臭味。 可她却顾不得,只觉得天无绝人之路,人说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可不正是这句话么,自己是从这里消失,他们也将这里翻了个遍,一般也不会有人再回来这里搜查了吧? 就连她不也是阴差阳错的才想到吗?这么一想,已经力竭的身体顿时有些动力,将散乱的桌椅拼起,留下一个容纳自己的空隙,将那些渔网什么的一层层铺了上去,远远望去,就像摆着一堆的垃圾一般。 做好一切,苏韵长长的舒一口气,胜败只能在此一搏了,若是真的被找到,那也只能怪自己命薄,她只好带着孩子先到另一个世界等楚放了。 脑中胡乱的想着,思维开始变得混沌。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男子暴跳如雷的声音,仿若惊雷,狠狠地劈到苏韵头顶,苏韵心中一惊,登时便清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掀开一个拐角,发现,不知何时,那些人竟又折了回来。 人数之多足有十五六人,其中一人双手负在身后来回的踱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些人的容貌,那人身形十分壮硕,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完全称得上虎背熊腰,他的容貌并无多大的特征,普通的扔在人群里砸不出水花,可是眼睛里的凶狠却如荒原之上饿了三天的野狼,满是野兽的味道。 “不过是个女人你们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你们对得起自己吹嘘的那张脸吗?” 男子暴怒的声音持续,众人默默无声的仿佛被训练好的小鸡崽,乖顺的站在原地聆听教训。旁边的一个儒雅的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老大,事已至此,追究责任已经不能改变什么,还是看看怎么来处理后续的麻烦吧,若是被那人知道,我们的下场,不会比那姑娘好多少。” 第六十二章 跳江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老大顿时沉默了下来,虽然没有在骂人,可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显得有些踉跄。 苏韵微微松了口气,可还不待悬着的心放下,便看见方才那儒雅的仿佛江南世家走出的公子似有似无的朝着自己的方向飘来,沉如点漆的眸子正对上自己的眼。 那一刻,几乎连呼吸都顿住,脸色惨白如纸,她的心慢慢坠入深渊,又不甘放弃,哀泣的望着那男子,眼里尽是哀求之意。 那男子显然也看见了,眼里竟闪过意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她来不及反应之时,淡定的转开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长君,你怎么说?” 那男子毫不意外自己被点名,依然那么波澜不惊的样子。“很简单,离京。” “离京!”长君话音刚落,就被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淹没,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虽然并不在城中,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一家老小都在京城,如今不过接了这么一宗大活,竟落得个无家可归。 所有人顿时不愿意了,心中恨极了那个罪魁祸首,可那女人已然消失,他们没有奈何,但提议的人还在,长君立时便受到众志成城的炮火攻击。 “你说的倒是轻巧,敢情你是半路出家,无牵无挂,老子的婆娘娃子可都在京城。” “正是此言,你不过一个随手捡来的,话说的倒是简单,老子就不信你没有娘!” “就是就是。。。。。” “真真可笑,什么军师,我看就是个浑师。。。。。” 长君淡笑着朝着老大耸肩,即使被这么多人攻击孤立,也没有半点的动容,云淡风轻的不像个绑架人的土匪,倒像是个云游天外的逍遥高人。 老大沉默了一会儿,才恶声恶气道。“老子始终不明白,不过这么大的地方,难不成那贱人还会飞天遁地不成!” 长君但笑不语,会不会飞天遁地他是不知道,不过她真的很聪明啊。 一时间仓库安静下来,老大不说话,其他人心里憋了满肚子的火也不敢发泄,良久,老大喪了口气,挥挥手,明明野兽似得却有些伤感。 “罢了,老八,你去合计一下我们还有多少银子,现将兄弟们京城的亲人接出来。” “老大?” “老大,你真的决定了?可我们出来要去哪儿?”老大的话引起一片诧异,众人七口八舌的问,眼里却狠狠瞪着长君,仿佛要将他射穿在当场。 长君虽然随性洒脱但也是血肉之躯,被人这么惦记着,心里也不得劲,只能曼声解释。“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诸位长年游走在京城,自然也该晓得我们此次的活计,着实不是小事,对方神出鬼没,早已不是我们可以估量的。” 见众人慢慢开始深思,长君继续道。“高门世家庵儹事多,但是他们却还是要面子的,既然此事能够交给外人,你们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事后杀人灭口?” “他们的面子可比我们的性命重要多了,而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密,当然,我们只是普通百姓,对那些高门来说,弄死我们比弄死蚂蚁还容易。” 最后长君淡淡总结。“所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有人出高价,他们便喜滋滋的接了下来,从未想过这个馅饼里面有没有毒药,他们又能不能吃的进去。 的确,以那人的本事,根本用不着自己这些人的插手,可偏偏他们依旧让自己出手,原因。。。。。。 这么想着,众人的冷汗顿时下来了,连老大也是满头大汗。一把拽起手边的椅子狠狠地掷了出去,长君甚至来不及说一声不要,那椅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苏韵的方向。 尽管很想要忍住,可那疼痛来的太突兀,让她措手不及的一声惊叫出口。满屋子都愣住了,连长君都没有例外。 不知是谁眼疾手快的撤掉上面盖着的渔网,苏韵顿时暴露出来。 老大脸色缓缓阴森下来,一步一步的靠近,脸上带着笑,可看在苏韵的眼里无疑是恶魔的召唤。 此时此刻,纵使苏韵是个傻的也该明白,她已经毫无退路了,之前的偷跑已经是火上浇油,如今自己却是被他们亲手逮住。 可是她着实不甘心呐,她的孩子,甚至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他的爹爹甚至还不知道他曾经存在过这个世界,叫她怎么甘心就这样失去他。 老大一步步走向那仿佛吓傻的女子,那一声声的脚步声好似踏在心间,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就在刚才,他们还在因为这个女人而提心吊胆,差点抛弃自己的家。这么想着,那一双双的眼睛里顿时折射出凶狠的光芒。 长君神色不着痕迹的变了,脚下微微一动,似乎发现猎物,随时准备猎食的野狼,那些人没有注意,苏韵也没有注意。 此时苏韵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无力分出心神去注意他人,紧紧地盯着来人,下意识的撤着身子,手不停地在地上摸索,试图可以找到能够给与自己安全感的东西。 “贱人!”一声怒吼,老大一把拽起地上有些瑟缩的苏韵,苏韵反手一转,明光闪过,下一瞬,苏韵被猛的甩脱,几乎是横飞了出去。 “老大。。。。” 众人狠辣的表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瞬,顿了顿才,惊见老大原本还算干净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一柄明显泛着锈的刀柄正插在腹部,那湿热的液体不停地渗出。 十数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扶起老大,苏韵被摔的头晕眼花,连肚子都开始剧烈疼痛,长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想要拉住苏韵,却被狠狠地打开。 她不相信任何人,忍着剧痛,踉跄的自仓库扑了出去,老大眼尖的看见她逃跑的背影,顿时朝着那些人大喊。 “把她,给老子抓回来,别让她跑了,娘的,老子一定要将她卖了青楼,让她受尽折磨。” 众人应声而散,只留两人照顾老大,长君默默叹息一声,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 刚一出仓库,苏韵就双腿发软跪了下去,肚子的剧烈疼痛让她几乎眼前发黑,隐约间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自体内流淌而出,连带着她的希望也跟着缓慢消失。 “快,在哪里,这个婊子,一定要将她抓回去,被兄弟们玩他个三天三夜。” “跑呀,没力气了吧,你倒是继续跑啊。”仿佛猫戏老鼠一般戏谑的看着伏在地上挣扎的女子,看着她一步步的后退,直到后背抵着船身。 也许是不再抱有希望,苏韵反而没了害怕,逃了那么多次,再好的运气也应该用完了,她没什么好抱怨的,如今能够带着她的孩子离开,也算圆满,只是苦了楚放。 不知他得到消息会怎么样,可此时的情况已不容她想那么多了。 “左右我如今也是死路一条,你们可否告诉我到底是谁处心积虑的要致我于死地。” 这是苏韵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声,此时众人才发觉这个看上去跟个孩子似得小姑娘经历了这种匪夷所思的绑架,却并未如同寻常闺秀那般惊慌失措,甚至直到现在,明明是置之死地,却依然冷静的令人心惊。 众人一时被她超乎寻常的反应所惊,面面相觑起来。不知是谁突然地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就算知道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指着能够从我们手中逃脱,回去报仇么。” 仿佛看透了苏韵的异想天开,所有人都笑了出来,苏韵也笑了。“谁说报仇一定要活着回去,便是死我也得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到了地下我也好在阎王爷面前告他一状。” 众人笑声更大了,为首的男子抹了把笑出的眼泪,一指指着苏韵回头看向身边的绑匪。“你们瞧瞧,她竟然要跟阎王爷告状。” 又是几声大笑,男子戏谑的看着苏韵。“我便告诉你,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在底下得以雪恨。是谨王托我们动手,将你绑出京城,远远找个地方将你发卖在最低等的窑坊里,要让你受尽折磨而死,当然连你肚子里的孽种也不能放过。” 苏韵摇摇晃晃的起身,倒退两步,努力的稳住身子,状似惊骇的倒退。“还有别人的吧,若是谨王,杀了我便可了事,可最后却要将我卖入青楼,这种毒计只有女子才能想的出来吧。” 那绑匪头子微微一哂,想到那个随行白衣女子,即使看不清她的样貌,单看她的身姿也能想到其面容,对于女子间的勾心斗角以及狠辣心肠,身为男人显然不能苟同,人说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的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对于这种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苏韵并不意外,只是对于谨王与沈烟行的暗度陈仓,不由得替秦冥翼叹息,真的很悲哀。 “如今你想知道的也已经回答你,将来黄泉路上也别记恨我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苏韵怜悯的看了一眼这个天真的绑匪,他以为他们还有活路么?纵使谨王不会杀人灭口,秦冥翼会善罢甘休么?堂堂翼王成亲新娘居然被人掳了,狠狠地巴掌打在翼王府的脸上,还是啪啪作响的那种,他还指望能够拿了银子逍遥自在么? 更何况还有楚放。。。。。。 “作为你告诉我答案的报答,我也给你们一个忠告,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们这种人,死不足惜!” 对面众人脸色一变,还不待发怒,脸上的表情倏然僵硬,那个看上去风一吹就会飘走的女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一个纵跃,竟然自甲班直直跳入茫茫江河之中,转眼间,被急湍的河水吞没。 甲班之上默然寂静,几秒后众人探头张望,那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那个清丽的少女就这么淹没在涛涛重浪里,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怎。。。。怎么办?”不知是谁喃喃自语,众人都是一阵茫然,是啊,该怎么办?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绑架,闹到如今,竟不知该如何的收场。 为首的绑匪也被惊住了,顿了好久才冷笑。“什么怎么办,谨王要的也不过是一个死的结局,只要那贱人不再出现便已是完成,至于那女子所说,我们便照着她的希望去说,她还能亲自去看不成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恍然大悟,的确,这明澜江广阔无边,葬身其中的人不知凡几,苏韵一介弱女子,又身怀有孕,在正江心落水,存活率实在太过低微。只要她死了,那么他们怎么说,就是怎么样,还用去担心什么吗? 心放了下来,众人开始喜笑颜开,仿佛看到了一万两黄橙橙的金子在面前滚来滚去,那绑匪嗤笑一声。 “掉头,回京。” ... ... 第六十三章 她怀孕了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京城,西街大宅 素锦大床之上,男女喘息声渐渐平息下来,谨王神色倦懒的仰躺着,一身媚色的沈烟行水蛇一般伏在他的胸膛,一手搂着他的脖颈,一手暧昧的画圈。 谨王邪笑着,一手抓住沈烟行的手,声音里不复往日的清和温润,带上了几分沙哑。“小妖精,你倒是个胃口大的。” “王爷~~~”媚笑了一声,沈烟行微微抬头,湿热的呼吸打在谨王的脖子之上,引来一阵颤栗,谨王眸色幽深了些许,抚摸着手下光滑如绸缎的肌肤。 “你有些日子没回去了吧,不怕七弟发现吗?” 沈烟行动作一顿,神色有瞬间的狰狞,转瞬即逝,仿佛千年修行的蛇妖,紧紧地缠在谨王的身体之上。 “烟行是王爷的,自然要留在王爷身边。”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妖姬似得女子,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今日传回了消息,萧沫雪已经被送到花坊,那是南方最低等的青楼,已经交代老鸨尽力折磨她,想来她也熬不了多久。” 心中再一次想到那个午后,坐在高墙之上明媚的如同六月阳光的少女,谨王心中一阵可惜,那样的女子太过美好,人人都向往,可惜,有的人想要得到,有的人却想要毁掉。 谨王心中所想,沈烟行不知道,当听到自己的心腹大患传来的噩耗,一股变态的快感自心底传来,遍布四肢百骸。 秦冥翼,萧沫雪,最终还是我赢了,你以为没有我你们就能在一起吗?你做梦!我得不到的,那就毁掉,谁也别想得到。 从始至终,沈烟行都没有想过,为了那自以为是的执念,她到底失去了什么,更没想到,由始至终,苏韵从来不是她的敌人,更不屑当她的敌人。 翼王府已过子时,万籁俱静,偶尔远远传来一声锣声,听不真切,那尖锐的声音便也显得有些萧条。 黑暗的书房里悄然无声,黑色的身影隐在黑暗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落寞中又带着些许的寂寥。 邵缙脸色肃穆,一进书房便跪了下来,沉闷的响声在空落落的书房中尤为清晰。 “殿下,属下无能,尚未找到王妃。” 无边的沉默蔓延开来,良久,秦冥翼沉沉的闭了闭眼。“邵缙,本王是不是做错了。” 邵缙无言以对,他知道秦冥翼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果断,雷厉风行是必修课,而自己能做的只是默然。尽管他的心里并不赞同他的做法。 空旷的大街上传来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那渐进的声音惊动了翼王府的守卫,当看到马上的人时,又急忙行礼让开。 那人影紫衣潋滟,形容却异常狼狈,裹着一身风尘寒霜,还不待马停下,从马背之上飞了下来,径自掠进王府。 秦冥翼良久等不到邵缙的回答,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寂寞,他也知道他不该问出这个问题。 身处在他的地位,便是明明知道是错的,也只能一错再错下去,因为你要当它是对的。 随意的摆摆手。“去找,便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找到。” 邵缙犹豫一瞬,试探着开口。“殿下,萧相跟小少爷。。。。。。” 想到香碎阁的老少两人,秦冥翼眸色变得深沉,此次苏韵失踪实在太过突兀,让他不由的怀疑,到底是他人而为,还是苏韵自己演的一出戏,不论是哪个,只要萧明空跟林晨曦在翼王府,他相信,苏韵总会回来的。 当然他不愿去想,也不会去相信,苏韵会死。 “好生伺候着,除了不能出府,一切由他们,另外加派人手,暗中死盯着谨王府。” 邵缙应了一声,转身,还未开门,木门由外被狠狠地踹开,‘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都仿佛颤抖。 熟悉的身影自身边窜过,带起一股冷风,邵缙打了个寒颤,匆匆走了出去。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心结没人能参与,他还是快点离开,免得城门失火吧。 。。。。。。 两道身影一坐一立,被月色拉长的黑影覆盖在头顶,秦冥翼沉沉的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困兽的男人凶狠的盯着自己。 在他的眼里看不到昔日的兄弟情谊,看不到数年相伴的知己情谊,他的眼神里是失去挚爱,孤注一掷的誓死决心。 心里的落寞不由得加剧,面上依然无动于衷。“你怎么回来了?” 仿佛被触及暗器的开关,楚放压抑不住的怒火涌上心头,一次次,总是这样,恨不得一辈子将自己支开,可是他却无力保护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子。 而自己居然就这么信了他,任由他作践他最爱的女人,他甚至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悔的资格。 “沫儿在哪里?”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来压抑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长时间干涸的喉咙涩涩发疼,隐隐伴着血腥之味。 默了片刻,秦冥翼苦笑。”我不知道。” ‘砰’狠狠锤在案桌之上,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你不知道!秦冥翼若是你保护不了她为什么不放弃,你定要害死她才会善罢甘休吗!” 秦冥翼沉默,关于这点他知道是他的失误,毕竟他从没想过谨王会打苏韵的主意,那毕竟是皇帝的赐婚。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放弃,对于苏韵,他已成执念,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对于苏韵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想要留住她,想要得到她,可是看着她对别的男人牵肠挂肚,他便发疯似得想要狠狠折磨她。 若这不算爱情的话,连他自己都无法给出正确的解释。 “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会竭尽全力的寻找。” “哈哈。”楚放冷笑两声,一把拽起秦冥翼的衣领。“秦冥翼,别在自欺欺人了,即使她是你的王妃又怎么样?是你亲手将她推开,也许她喜欢过你,可那毕竟是曾经。” 无视秦冥翼骤变的神色,楚放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她给你的你从不曾珍惜,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霸占着她不松手?” “她根本不爱你了,她爱的是我,我能给她所有想要的,我一生只要她一个,我能陪着她天涯海角,你以为你们成亲她就是你的了吗?别天真了,秦冥翼,你管不了她的心。” 楚放的一番话仿佛最犀利的神兵利器,以最残忍的方式狠狠地撕开所有防护,戳入心间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地拨开他攥在自己领间的手,蓦然起身,一圈砸像楚放的脸。 “那又如何,不管她爱的是谁,她一生只能陪在我的身边,不管出入哪里她只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边,纵使死,能够躺在她身边的也只有我。” 一声声拳击的闷响传来,秦冥翼眼睛泛红仿佛走火入魔一般,这么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恨意与连日的焦躁喷薄而出。 “你在得意什么,你以为你让她怀孕她便能为你抗旨逃婚吗?别做梦了,那个孩子纵使生下来,也只能姓秦,他的爹只能有一个,与你毫无干系。” 身下的人身形僵硬,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任由秦冥翼狠狠几个重锤落在身上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脑海里不断盘旋着秦冥翼怒极的狂吼。 你以为让她怀孕便能为你抗旨逃婚。。。。。。 让她怀孕。。。。。。 怀孕。。。。。。 他的沫儿竟然。。。。。。怀孕了。。。。。。 他竟然远在千里之外,毫不知情,还让她如今沦落险境,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一瞬间楚放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更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恨。 感受到楚放的异常,失去理智的秦冥翼渐渐平息下来,看着楚放因为过于复杂而扭曲的神色,秦冥翼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难看,努力想让自己声音正常一些。 “你。。。。。。不知道?” 楚放依然无法回神,本能的回应他,茫然地摇摇头,秦冥翼顿住,突然苦笑出声,声音越来越大,里面再也压抑不住的苦涩蔓延而出,即使远远守在外面的邵缙也能听出其中的凄然。 没人能够想到,秦冥翼有一天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这还不算爱么? “你竟然不知道。”魔怔了似得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秦冥翼颓然的倒在一边。 “你说得对,她是爱你的,宁愿一个人守着一个你并不知道存在的孩子,冒着杀头的危险,我有理由相信,再做决定的那一刻,她从没想过东窗事发时,她的父亲跟林晨曦怎么办。” 楚放良久无言,秦冥翼也不理他,直直的盯着上空,仿佛那个让他抓心挠肝,牵肠挂肚的女子就在那里,一睁眼,便可以看到她如花的笑颜。 不知多久,楚放猛的跳了起来,身上的疼痛在此刻都化为寻找到那个少女的决心,只要一想到她怀着身孕落入虎口的模样,他的心口就疼的令人窒息,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弃,不论对方是王爷,还是皇帝。 转头深深看了眼秦冥翼。“谨王的动向交给你,阿翼,没必要再等下去了。”语毕,身影已然消失在书房。 半晌,秦冥翼才低笑一声,喜怒难辨。“到底。。。。。。” ... ... 第六十四章 被救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有了意识的那一刹那,苏韵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欣喜,也不是庆幸,只是苦笑。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生命力已经撵得上小强了,几次三番的明枪暗箭早已让她产生了疲倦。 自江上一跃而下的那一瞬间,她已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明知是死还是义无返顾的跳了下去,甚至连一线生机都不愿意再去寻找,可没想到老天倒是再一次跟她开起了玩笑。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她不知道她的福到底在哪个角落里潜伏。时到今日,她已然对老天不报任何期望。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慢慢张开,隐约的光芒透了过来,足有两分钟,苏韵才完全适应了光线。 不出意外,完全陌生的环境,似乎是一间男子的卧室,房间很大,却很简单,除了一张被自己占用的睡床之外,只有两步开外摆放着简单的桌椅,一张屏风隔出一个简单的书房。 书桌之上摆着一副刚刚完成,墨迹尚未干的八骏图,那浑然大气的绘画手法带着凌厉之意,显然,作画之人离开并不久。 想要动动身子,可还不待动作,身上那沉甸甸的重量便让她目瞪口呆。 一直以来也许是因为从小没有养好,苏韵的身子始终十分纤细,即使后来锦衣玉食的被人伺候着,可身子依然孱弱的风一吹就能飘走,后来有了身孕,总算显得圆润了些许,可她从没想过,一觉醒来自己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本平坦的小腹高高的隆起,浑圆的仿佛倒扣了一个小锅一般,那紧巴巴的皮肤却提醒她,这确实不是谁的恶作剧,而是她自己的肚子。 吃惊的张大嘴,苏韵久久无言,只能呆滞的瞪着自己的肚子,连房门被从外打开都没有发觉。 “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了?” 低沉的男声从身边响起,惊回了苏韵颠覆的思绪,转头看见左青云的瞬间,苏韵想了很多,可张了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谢谢你。。。。。。”最终她只是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如果说,当初救了秦冥翼是她最后悔的事,那么当初对左青云伸出的援助之手则是她最庆幸的事,也是最正确的事。 她不知道左青云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这么一次次的为自己费神,纵使自己是个傻的也该明白,自己每次出事时都能看到左青云的身影并不是什么巧合。 当初的她不过是举手之劳,甚至连她自己都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可他却时时记在心中,其实他给她的,远比她多得多。 没想到她突然这么客气,看着她恬静的认真的脸,左青云不由得放缓了表情,淡声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苏韵笑了出来,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后知后觉的蔓延上来庆幸的喜悦。“是,但我还是想跟你说,青云,谢谢你。” 这是苏韵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似乎很满足,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下巴朝着苏韵的肚子点了点。 “他很坚强,也很健康,像他爹。” 苏韵脸一红,毕竟未婚怀孕这种事即使放在现代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随即心里被承认的感动涌了上来。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了事?又怎么找到我的?” 左青云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在意她炮语连珠的追问。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在轻描淡写的回答。 “我刚好去看你,看到了你的侍女被打昏在地,便将她救醒,这才得知你的事。” 苏韵了然点头,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彩月,如今看来应该无事。随即又有些疑惑。“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记得我是跳了江的,当时又在江心,应该不容易找到吧?” 按常理来说这是肯定的,可事实是,左青云不但找到了自己,而且找到的很迅速,很及时,不然依照自己当时的情形,纵使自己能够活过来,孩子也必定不保,而现在不论是她还是孩子都活的相当健康。 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左大公子道。“上次给你的药,其中参杂了特制的成分,不论你在哪里,总能找到。” !!! 苏韵震惊了! 尼玛,这简直就是开了外挂的超级内置追踪器,其追踪效率远远超过了卫星雷达探测仪,老纸是你的朋友吧?不是仇人吧?你特么的给老纸按个追踪器是要闹哪样!!! 内心咆哮着地动山摇,天地失色,面上只能瞪着对面的男人良久,左青云完全绝缘体,依然八风不动,坐的那叫一个稳如泰山,心安理得,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表现。 就在苏韵眼都酸了的时候,某男人才抬了眼皮,云淡风轻道。“这么震惊做什么?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得,您老人家高瞻远瞩,未雨绸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小人愚钝,望尘莫及。。。。。。 深深地吸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这次勉强算是同意你的作为。” 某男点头,不以为然,似乎苏韵的赞同与否都不重要,他想这么做,也已经这么做了,同不同意的都没有意义,而且,只要能保证她的安全,别说是给她下个招引术,就是给她喝个鹤顶红他也不会犹豫。 “我昏迷了多久?” 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突然深沉下来的小姑娘,“四个月。”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答案,苏韵还是忍不住心惊,昏迷四个月她倒是没有大碍,可是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左青云为了这个孩子能够活着又费了多少力? “青云。。。。。。” 看出她想说什么,左青云并不在意的挥手,他在意的是苏韵,只要是苏韵在意的就算赴汤蹈火,只要他能办到,他都会帮她完成,何况只是要保个孩子而已,虽然艰难,却并不是不可为,只是这些他都不想说,苏韵也没必要知道。 “我们是朋友,能够帮你自然应该尽力帮你,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费点心而已。”见苏韵依然不太释怀,继续道。 “况且,阿放的孩子,自然是要救的,当年他也说过,我要当他儿子的义父,只是不知时至今日,还算不算数。”说到最后,左青云的声音里微微带了起伏,似乎有着苦涩蔓延。 “当然算数!”想也不想的抢先回答,倒是把左青云吓了一跳。认真的看着左青云的双眼。“自然是算数的,青云,能够得你为父,是这个孩子的福气,他还在肚子里便得你屡次相救,若说没有缘分,天都看不过去。” 被她的妙语连珠逗笑了,眸色深深地沉淀着,默了好一会儿,左青云轻声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微微顿了顿身子,苏韵沉沉的闭上眼,她失踪了这么久,不知楚放有没有得到消息?若是得知消息又该惹出什么样的事端,算来,她似乎有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她的放了。。。。。。 “京城。。。。。。现在什么情况?” “谨王故意散布消息,早在三个月前,你遇难的消息就已经传了回去,也从明澜江里打捞出翼王妃的尸体。。。。。。” “尸体?” 看了眼疑惑的苏韵。“是我安排的。”苏韵有些呆。“你不想嫁给翼王,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摆脱翼王妃这个身份,左右你被掳走是谨王的手笔,你遇难的消息也是他放出,不论怎么查都是无懈可击的。” “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看着他那轻描淡写的表情,苏韵不禁再度为谨王敬了一把同情泪,听说这货可是谨王的小舅子啊,你不帮他也就算了,这么无动于衷的落井下石真的没问题么? 不过这些事显然不是她能够过问的,她也不想去打听别人的**,只是转了话头问道。“皇帝那里就没有表示?”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得皇帝亲口赐婚的,且赐给的还是他最委以重任的皇子,如今突兀的冒出这么一个灵异事件,想来皇帝也应该很火大。 “皇帝自然是龙颜震怒,下令彻查,这不仅关系到安抚臣子,更是挑衅了皇室的威严,一个被皇帝亲自降旨赐婚的王妃竟然莫名其妙的死在明澜江,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说出去,恐怕整个北秦皇室都沦为笑柄。” “要怎么应付,这些都是谨王要头疼的,与我们无关,如今三个月过去了,依然毫无进展,皇帝也只能搁置,不过翼王始终不信你遇难的消息,萧丞相跟萧林一直被困在翼王府里。” 苏韵眉心紧皱,左青云知道她最想知道谁的消息,也不卖关子,接着道。“阿放,只露过一面,与翼王不欢而散,随后消失无踪,不过。。。。。。” “一直有股神秘势力与翼王一般,从未放弃过寻你,想来答案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最后顿了顿,再次扔下一个晴天霹雳。“还有,阿放已经知道了你怀有身孕的消息。” ... ... 六十五章 以爱之名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苏韵被砸晕了,呆呆的看着某个角落,她希望楚放能够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甚至想要将孩子送给他抚养,可是这一切是建立在一切都风平浪静的基础上的,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 如今在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时候,楚放得知这个坏消息中的好消息,苏韵也不能肯定,那时的他到底是高兴多一点,还是痛苦多一点。 “青云,我想回去。。。。。”似低诉,似自语,声音轻的几乎可以湮没在空气中,左青云不语只是沉沉的看着她。 “青云,我要回去。”猛地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声音依然不高,可语气里的坚定却仿佛天地坍塌都无法撼动。”青云,帮我。” “你决定了?” “是,我决定了,我要回去,不管未来要面对什么,青云,我想跟放在一起。” 沉默了好久,左青云默默点头。“休养几日,我去安排,你的身份不宜出现在京城,我会为你安排别的身份,沫雪。。。。。。” 左青云薄唇紧抿,想要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我去吩咐人准备膳食,你多少用些。” 直到笔直的身影消失,苏韵沉沉的叹息,左青云想说什么她隐隐有些猜测,却始终不愿意深想,如果没有楚放,她一定会喜欢上左青云,可是这个世上最难得便是如果。 左青云值得最好的,哪怕是丝毫的勉强将就,对他来说都是亵渎,不论是楚放还是左青云,他们的付出都是直接而炽烈的,若是不能接受,便只能自燃,而她无力阻止。 。。。。。。。 广阔的梅林已然凋谢,笔直的树干参差不齐,笼罩着夜色,仿佛童话故事里那张牙舞爪的魔窟。 整个小楼已经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边缘处的书房里隐隐闪烁着微弱的亮光,楚放一身疲惫的靠在椅背之上,头发只是胡乱的扎起,眼睛一片青色,仿佛几天没睡,下巴处一层层细细的胡须雨后春笋似得冒出。 ‘吱吱’的敲门声响起,也不等他回答,外面的人径自进来。 “公子。” 楚放刷的睁开眼,眼里含着希翼。“怎么样?” 印岚顿了顿。“有人见过姑娘确实被贼人带上了明澜江,后来贼人离开时也确实没有一个姑娘家。。。。。。” 砰! 话未说完,千篇一律的回答让情绪本就不稳的楚放顿时失控,狠狠地将案桌掀翻,剧烈的响声震得小楼都发抖,满桌的账本算盘顿时四处乱飞,若不是印岚闪得快,被这玩意儿砸着,怎么也得留个内伤。 “滚,我不听这些,我只要知道人在那里。” 印岚沉默,这次的事实在出现的太过诡异,那几个贼人本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京城郊外的混混,偶尔瞧着路人面善打个劫什么的,一直到明澜江都是有迹可循的,可直到他们自明澜江折了回来,一切就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江中打捞起尸体时,公子曾亲自赶往验证过,只是一眼,公子便断然否定,其实这么久以来,连他都相信了姑娘早已殒命,公子的否定不过是不愿承认罢了。 可是他也知道姑娘对于公子的意义,他不想打破公子心里仅存的一个希望,否则他不知道,公子会做出什么事。 楚放局促的喘息,印岚不移不动的等着他消气,正值此时,另一个与印岚年纪相仿的青年走了进来,看看楚放,看看印岚,默了默。 “公子,韩姑娘来了,要见你。。。。。。” “不见,让她滚!” 男子一堵,犹豫着再次开口。“依属下看,公子还是一见为好。。。。。。” 阴森森的抬眼,慢慢看向男子。“印风,你来当这个主子,可好。。。。。” 印风悚然一惊,急忙嬉皮笑脸的摆着手,退后两步。“属下不敢,但是公子,姑娘有喜消息走漏的事情有了眉目。。。。。”看着楚放越发诡异的神色,印风觉得自己声音快要飘走了。 “似乎跟韩姑娘有些关系。。。。。” “都带进来。” 这个‘都’字用的十分别致,印风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公子最近是越来越难搞了,朝着印岚露出一个苦逼的神色,印岚斜眼,无动于衷。 片刻,印风带着两个少女跨进书房,虽然都被蒙着眼,却一眼就能认出,前头一人赫然便是韩笙箫。 印风抬袖一挥,黑布应声而落,韩笙箫蹙着眉好一会儿才习惯突来的光线,有些惊讶的看着满地的狼藉,再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表哥,脸上露出柔美的笑。 “表哥。。。。。。” 瞟都没瞟她一眼,楚放蹙着眉看向印风。“说。” 韩笙箫一噎,看看楚放的神色,再看看立在一边目不斜视的印岚,突然觉得自己这趟是不是来错了。。。。。。 “回公子,属下奉公子之命去王府查探姑娘有孕一事,得知,当日姑娘曾中过毒,太医言是误食堕胎的饭食,可是属下细细调查过,当日姑娘的菜色并不全是海鲜宴。” “只因为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厨房内所有无害于胎儿的菜品不是腐坏,便是消失,加之姑娘有孕之事无人知晓这才导致姑娘大量服食堕胎菜品。” 楚放双拳紧紧地握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沫儿竟然受过此等委屈,而他全然不知,只是这么想着,他就觉得心疼顿起。 “属下怀疑,是因为有人得知姑娘有孕,故才下此毒手,想要一尸两命,据说,当日若不是茅山先生及时赶到,姑娘极有可能便称了奸人的心意。” 书房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楚放微垂着头,没人能够看得清他的神色,只是屋内的温度却渐渐冰冷了下来。 韩笙箫脸色惨白,冷汗不停地自背后渗出,她没想到,楚放竟会对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还这么上心,若是被他知道是自己走漏消息。。。。。。。 心里不知是对苏韵的恨还是嫉,这一刻,韩笙箫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说下去。”缓慢的偏头,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脸色的苍白明明白白的昭示着她的心虚。“跟她有什么关系?” 韩笙箫的心瞬间凉了,早该知道,楚放对自己一直避之唯恐不及,这次怎么会这么爽利的答应见自己,可笑自己还以为一番痴情得到了回应。 印风对这个只会装模做样的女人实在没什么好感,语气里虽然平平板板,却是没有丝毫委婉。 “此次事件发生前,有人曾亲眼见到韩姑娘出现在翼王府,且不论韩姑娘与翼王府何时有了交集,只是她出现的地点便让属下生疑。” “说。”又是一个字蹦出,韩笙箫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跟着滞缓。 “是翼王府沈姑娘的院子外。” “你胡说!”此言一出,韩笙箫再也受不了了,突兀的大声喊道,声音之尖锐已经破音,仿佛利器划在铁皮之上,令人心头烦乱。“表哥他是胡说的,你要信我。” 楚放连个眼风都没闪给她,印风也不在意她冤枉自己,微微侧身,露出后面的另一个身影。 “这是当晚目击韩姑娘出现的婢女,据她所言,当晚自己要去上夜,结果路过牡丹阁时因为害怕晚了,便走的有些匆忙,仓促间与韩姑娘相撞,韩姑娘虽是戴着面纱,却依然被看清了容貌。” 那少女似乎有些怯懦,微微上前两步,连头都不敢抬,声音带着颤抖。“奴婢彩云见过三公子。” 彩云。。。。。。。 楚放顿了顿。“抬起头来。” 那婢女磨磨蹭蹭的抬起头,对上楚放的视线,也让韩笙箫看清了长相,双膝顿时发软,这却是当晚与自己相撞的那婢女。 楚放打量她两眼,嘴里漠声问。“刚才印风所言,是否属实?” “属实。”少女声音细弱蚊呐。“奴婢曾经伺候过姑娘,姑娘对奴婢如亲姐妹一般,后来姑娘出事,邵侍卫也来找奴婢问过话,只是。。。。。。。” 只是什么她没说,可所有人心知肚明,翼王偏袒沈烟行不是一次两次,可是每一次楚放都感到由衷的心寒。 他的沫儿,就这样被人以爱的名义,不停的伤害着。 “你有什么说的。” 冷淡的眸子撇过,韩笙箫浑身都被冻结一般,一动不能动,从楚放的眼神里她看到了冰冷的狠意,虽然她一直知道楚放对于韩家的心结,可是从没有这一刻这样清晰的表现出来。 那已经是一种连掩饰都无法掩盖的狠意。 “韩家门下所有产业三天之内尽数吞并,我要韩家,家、破、人、亡!” 阴森的声音久久盘旋在书房之中,韩笙箫再也支撑不住,‘噗通’坐在了地上,大张着嘴,仿佛被扔到沙滩之上的鱼,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尽是家人的责骂声,与潦倒的凄苦生活。 “表哥,不要,不要,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她离你远一点,表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 第六十六章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楚放冷冷的看着她一步步的爬近,看着她仿佛溺水的人紧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紧拽着自己的一角。 这是他的亲人,可是不论是他的父亲还是姑姑都从未给过他一点爱,他们只会从自己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挖出他们想要的所有,等自己无用的时候狠狠的抛弃。 唯一给过自己亲情的姨母在遇到问题时同样只会劝自己放弃,他不怨任何人,即使他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他一直明白。 唯一是属于他的,只有那个少女,只有那个少女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为他留下的孩子,可是他们却在破坏,一次又一次。 微微弯腰,将手覆上韩笙箫的头顶,韩笙箫眼光一亮,还不待美好的幻想衍生,楚放手间猛的一拽,尖锐的疼痛顿时自头皮蔓延。 “啊!” 强硬的拉起她,他根本不在乎这是不是他的表妹,他们从未将他当成亲人,他更不屑他们。 “韩笙箫,回去告诉你那愚蠢的娘亲跟爹爹,只要我楚放活着一日,我便叫他永无翻身之日!” 印风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韩笙箫,即使她是个女人,可是深知自家主子受过的苦的印风也同情不起她来,只觉得他韩家,活该! 印风的离开压垮了韩笙箫最后的神智,死死地拽住楚放的衣袖,摇晃着他。“楚放,你狼心狗肺,你不是东西,他们是你的姑姑姑父啊,你这个不孝的混蛋,你会遭天谴的,就为了一个有了野种的女人,你居然要这样对待你的亲人。” 无视她尖锐的骂声,楚放厌恶的转开头,他实在厌倦了韩家无休止的纠缠,这一次就一次性解决吧。 狠狠地甩开她拽在自己身上的手,这是沫儿亲手为他缝制的衣物,他并不希望有什么损害。 理想自来很丰满,可惜,现实一直很骨感。 绝望中的人们总能爆发出强大的潜能,韩笙箫就是如此,此时对于她来说,楚放就是唯一的希望,楚放的摔袖是用上了内力的,韩笙箫整个人顿时被击飞出去。 嘶啦! 锦帛破裂的声音响起,连旁边的印岚都呆了,楚放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狠狠地敲打在众人的心上,彩云早已被吓得瑟缩在角落,韩笙箫直直的落在她的面前,鲜红的液体成喷雾状映入眼帘,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印岚目瞪口呆的看着事情发展,实在想不通韩笙箫怎么会有胆量老虎尾巴拔毛,那可是姑娘唯一留给公子的念想了,这么久下来,楚放整个人都脏的能剥下一个模子了,衣服却还是整洁如新,居然就这么。。。。。。 破了? 印岚几乎不敢去看楚放的表情,默默的低着头,等着狂风骤雨的到来,可是半晌,依旧毫无动静,彩月被吓昏了,韩笙箫被打昏了,自己自觉地沉默了,可公子难道是难过昏了? 稍稍抬了抬眼皮,却见楚放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穴道,僵立在原地,头垂的很低,手中似乎捧着一方手帕,目光紧紧的盯着,连衣服的下岗都没心思理会。 不知多久,低沉的笑声传出,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楚放几乎是仰天笑了出来,点点晶莹自眼角滚落,在昏暗的夜中仿佛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印岚不敢相信,那个自年幼丧母后便在没有落过一滴眼泪的公子,就这么哭了,甚至连掩饰都没有来得及,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落泪。 那悲怆的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仿佛直直的传到九天之上,想要让那个已经离开的女子听到,还有人是如此的想她,还有人为了她,是如此的痛苦。 “盟定三生约,共普夜下曲。岂料鸳鸯棒,纷飞相思苦。 纵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沫儿,这便是你所求的吗?” 一步步踏出书房,撕裂的衣摆在风中飘舞,那周身的凄惶仿佛是夜色中最完美的点缀,哀凉中又透着凄美。不知为何,印岚突然觉得他会不会就这么离开,就这么乘着夜色,随着朝阳的升起,融化在那脆弱的黑中。。。。。。 。。。。。。 左青云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三天功夫已经准备妥当一切,看着自己镜中自己熟悉的容貌,苏韵有瞬间的恍惚,这是跟了她二十多年的脸,可这短短的两年几乎将过去的二十年抹杀干净。 再一次看到时,她竟不知道是熟悉还是陌生。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着少女恍惚的神情,左青云淡淡的出声。 收回思绪,转身笑道。“没有,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想不到你的手艺还不错。” 丝毫没有被夸奖的喜悦,木着一张脸。“那便好,一旦回了京,那里就是翼王的地盘,稍有不慎就会被发觉,你要长时间带着这张面具,甚至就当这是自己的脸,所以若有不合适的地方,要及早说出来。” “没有,真的很好了,我很喜欢。” 点点头,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我们现在已经在明澜江的南方,翼王的势力再大也不能只手遮天,我会将你以宁州知府苏启元庶女的名义送入京城,你怎么说?” 苏韵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改头换面,为了这些左青云奔波了这几日,尽管他从没表现出什么,可眼底的血丝却无法遮掩。 “我没有异议。” “那就这样定吧,到京城时,我会提前通知楚放到隐月寺,京城里不便见面。” 事无巨细的都被他想到了,苏韵只有点头的份,正事说完,左青云便也想离开,苏韵犹豫半晌,终究在他跨出房门的瞬间喊住他。 “青云?” 左青云顿住脚,微微撇头却没转身。“嗯?” “我知道你跟翼王的事。。。。。。你跟谨王。。。。。。” 她的话说的不明不白,左青云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一声。“我与翼王乃是抄家灭门的血海深仇,我跟谨王更没有多大的干系,自己的斤两我掂的清楚,放心,不会乱来的。” 暗暗松了口气,一直以来,左青云的立场都是一个谜,犹记得当初第一次正式面对的时候,是在翼王府里,她以为他是为谨王做事的,今日听他亲口表明自己的立场,提起的心才放进了肚子里。 知道她的担忧,左青云没有再解释什么,径自离开。若不是为了她,即便自己不会彻底归顺谨王,也一定会帮助他亲手夺位,可他却遇到了她,他们的立场很微妙,而他却不想她为难。 七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苏韵身子首创,体内虚寒,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不敢受寒,左青云雇了辆马车,行程虽然慢了些,毕竟有了保障。 同行的除了惯有的侍女侍卫,左青云带了两名年轻的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一人冷冰冰的,与左青云如出一撤,另一人倒是奇葩,明明是个大男人经常撒娇卖萌,插科打诨,仿佛天生具备防寒属性,丝毫不惧怕左青云。 有了他的加入,漫长的旅途倒也不甚无聊了,两人性子相近,都是开朗大方的人,刚走了一半,关系已经好的称兄道弟了。 深夜温度有些低,即使睡在马车里也能感到冷意自脊椎窜起,离京越近心情起伏越大,左右也是睡不着,索性披着披风坐到守夜的左青云身边。 没想到她会出来,左青云微微蹙起眉,忍了忍,还是抬手亲自将她的披风系好。“怎么出来了,夜间湿冷,若是着了风寒,怎么好。” 那语气生硬的,明明是关心的话,听起来到有种责备的意味,苏韵噗嗤笑了。“听你这话的语气倒像是我还是病了比较称你的心。” 左青云脸色一僵,动动唇,想要解释却实在不擅长此间工作。 苏韵又是一阵笑。“逗你而已,我自然知道你是关心我。” 依然是无动于衷的,连瞟一眼都没有,可苏韵却分明看到他默默地松口气,心中觉得有趣,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分明关心,嘴里说出来的却相当的不讨喜,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转而看向他的右手。 “你的手怎么了?” 左青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表现出来的却是疑问。 “你方才似乎。。。。。。”比划了一下刚才给自己系带子时的不自然。“只用了左手。” 左青云一顿,随即若无其事道。“习惯而已。”见苏韵还想说什么,又接口道。“回去吧,受了凉,对孩子不好。” 虽然还想问下去,看他的表情,苏韵也只能作罢,何况他又提到了孩子。答应一声,四处看看并未见到玄阳,玄阴的影子,嘱咐他要休息一会儿,这才起身,回了车上。 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进了马车,斜眼看了一眼自己僵硬的右手,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 ... 第六十七章 相逢犹恐是梦中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梅林小楼 沉沉的闭目端坐在书案之后,手里紧紧握着一方纯白手帕,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苏韵,可随着时间的流淌,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他的沫儿。。。。。。 如今的朝廷,皇帝近日日渐疲累,精神不复以往,谨王跟翼王已经势如水火,整个官场都是风声鹤唳,谨王私自屯兵,暗中早已蠢蠢欲动,不择手段的威逼利诱各手握兵权的将领,若非自己阻止及时,恐怕此时还真让他得手了。 苏韵失踪在这个节骨眼之上,不得不说,谨王的确好算计。 可是即使明知这是谨王故意为之,他却不敢用苏韵做赌,哪怕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却不能后退,因为一旦后退,他所失去的,远比失去生命更令他难以忍受。 “公子。”窗口微敞,印岚闪身进来,表情凝重。 楚放没有睁眼,亦没有说话,印岚径自道。“西南地方开始出现频繁的谋反现象,今日早朝陛下怒极,竟当殿吐血,如今诸位皇子都守在龙极殿外。” “翼王呢?” “也在。” 楚放似乎笑了笑。“这个时候他自然是要在的,去告诉印风,所有药物,粮食停售。” “公子!”印岚狠狠吃了一惊,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楚放的影响力,第一首富从来不是叫假的,楚放手下产业几乎垄断了整个北秦的食药业,他表面所表现的根本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平日里还好,可若是真的停售,恐怕会直接引起北秦经济的动荡,甚至出现奔溃的情况,毕竟民以食为天,更何况,在战场之上,粮草与药物就是生命,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外如是。 楚放仿佛没有听到印岚的惊叫,淡淡的回道。“去办。” 印岚为难的犹豫了一下,果断的答应,他知道,这是公子不耐烦跟谨王玩了,此时的他只想快点解决掉谨王,根本不在乎用什么办法,不在乎是不是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在乎是不是会连累无辜的人。 他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无法保住,其他人死活,与他何干。 见楚放打定主意,印岚也不再相劝,刚刚转身,凌厉的破风之声呼啸着传来,那力道,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甚至连反映都来不及,眨眼间已经逼近楚放的眉心。 印岚心头一跳,楚放不慌不忙,看似轻描淡写的微微一偏脑袋,右手微抬,一柄银色小箭被握在掌心,因为那力道太强悍,楚放的手微微发抖。 “是谁!”印岚大喝一声便要追出去,还不待行动,便被楚放喝住。 “不用管了。” 印岚疑惑,却见楚放自掌中小箭尾端取下一个白色小纸条,看了一眼,沉思半晌,脸上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似疑惑,似希翼又似不可置信。 “照我说的去办,另外,去告诉翼王,让他暗中调集兵马,派李言胜前往西南,围剿反贼!” 印岚神色一肃。“是。”这边是要为李言胜建功了,没有了粮草跟药品的支撑,谨王本就是强弩之末,何况李言胜于打群架一途属实有着不凡的造诣。 。。。。。。。 京城永远是繁华热闹的,京城外的隐月寺声名远播,更是大家小姐夫人祈福之地。秋高气爽的时节,正适合出游祈福,即可散心,又可游玩。 楚放到达隐月寺的时候已近正午,人流慢慢减少,偶尔几名由自家侍女陪伴的少女路过,望着楚放的眸子隐隐荡着几许情谊。 曾经的楚放也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那潇洒临风的气度,那精致魅惑的俊脸,无一不在蛊惑着众少女的心神,加之楚放自小宫里长大,曝光率何其高,因此,有些家底的人基本都是认识他的。 不知何时,楚放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此时突兀的出现在隐月寺里,这让许多怀春的豆蔻少女凭空生出许多旖旎浪漫的幻想。 对于女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楚放一概不知,此时的他脑子里只容的下那个可能存在的猜测在脑海里盘旋。 隐月寺之所以远近闻名,除却少女夫人那颗虔诚的佛心之外,另一个原因便是那漫漫不见尽头的紫色深海。 七月正是木槿花开的季节,隐月寺后山早已被涛涛紫浪掩盖,微风掠过,仿佛波浪一般此起彼伏,带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感。 即使只是远远地,五感敏锐的楚放早已看到那紫海中,一袭紫衣淡然而立的身影,有些宽大的披风随风而舞,仿佛要跟那花海融为一体,又仿佛要驾着仙风自花海中幻形成仙。 脚步微微一顿,竟有些不能移动,此时此刻,他竟不敢上前,他的沫儿从来都是红衣张扬的,那灼热的温度即使只是想象也能灼热人心,可是眼前这个女子。。。。。。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人的踟蹰,女子慢慢转身,楚放屏住呼吸,看着她缓慢的转身,然后。。。。。。 那一瞬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仿佛脑袋一片空白,随即又是一片荒芜。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清丽,恬静,仿佛是朝阳升起时照耀的第一朵百合花,让人不忍染指。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愤怒,为什么她明明有着那么相似的背影,却不是他的沫儿!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沫儿,却要拥有那么相似的背影! 愤恨的转身,不在多看她一眼,身影一动便已在五步开外。 苏韵一呆,她着实没想到,楚放竟然一句话不说就掉头就跑,难道他见到她不该激动么?不该欣喜吗?为什么他的反应那么出乎意料? 早已忘掉自己已经易容的苏韵心里委屈丛生,眼看他就要消失在视线里,急忙大喊。“放!楚放!” 提气运功的楚放身影一僵,刷的从半空摔落下来,踉跄着站稳,惊诧的看向那个紫衣女子,虽然陌生的容貌,可却无比熟悉的表情,那杏眸里漾满了委屈,以及。。。。。。那圆滚滚的肚子。。。。。。” “沫儿?” 见女子点头,楚放再度喃喃出声。“沫儿。。。。。。” 苏韵再次点头。 眼里的光芒盛绽,仿佛夜间的夜明珠,醒目的令人晕眩。“沫儿!”大喊一声,楚放仰天大笑,嗖的朝着苏韵扑了过去,只是眨眼的功夫,苏韵只觉得腰身一紧,人已经落入那熟悉的怀中。 “沫儿,我的沫儿。。。。。。我终于等到了。” 眼眶泛着红,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究忍不住滴落了下来,滚烫的敲在人心上。也许是分别太久,也许是这份重逢太贵难能可贵,两人只是紧紧拥在一起,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楚放的声音里略带哽咽,苏韵想要抬头看一看他,却被死死地按住,于是,她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他变得消瘦的腰。 “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是刚刚才清醒过来。” 楚放大惊,急忙松开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目光定在那滚滚的肚子时,脸上带上了复杂的神色,似欣喜,又似愧疚。 苏韵拉着他寻了一处半高的岩石,轻倚在他的肩头,目光越过那花浪声音淡淡道。“我已经没事了,是青云救了我。” “云。。。。。。”后怕的搂紧怀中的少女。“幸好,待日后我会亲自带着好酒去感谢他。沫儿,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韵默默点头,对于左青云她的心里既有感激又有愧疚,她不知道楚放是否明白,可是。“那日,秦冥翼早早的送来嫁衣。。。。。。” 日头已经西移,苏韵的故事早已讲完,可楚放却久久没有言语,直到苏韵昏昏欲睡的时候,才亲吻着她的额头。 “沫儿,对不起,是我的错。” 困顿的闭着眼睛,轻笑着摇头。“放,看看这漫山的花海,你知道木槿的花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 “温柔的坚持。。。。。。”似乎困极,往他的怀中更紧的靠了靠。“不管是人生还是爱情,总会有许多的纷扰低潮,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在坚持。。。。。。” 声音渐低,到后来几乎消散在空气里,可楚放却听到了,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意,缓缓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轻声道。 “沫儿,我们成亲吧。。。。。。” 怀中悄无声息,尽管少女容貌陌生,可是带给他的悸动依然强烈而震撼,此时的楚放的心里由衷的感到庆幸,他知道,他欠左青云的恐怕是还不清了,只说他救了苏韵,便是他永生都还不清的债。 “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日后可不许反悔啊。”将下巴抵在她的额间,楚放笑的满足,低声补充道。“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反悔的。” 若是苏韵此时清醒的话,即使心中欣喜,也少不得要给他一根中指,这么自说自话真的没有蛇精病的嫌疑咩。。。。。。 ... ... 第六十八章 生产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一觉睡醒,苏韵望着眼前这个清雅阔气的房间有些茫然,并非是全然的陌生,在这个房间里有她最珍惜的回忆,有她一生都不能触摸的伤痛,当此时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时,她才真正相信,她真的回到他身边了。 缓缓起身,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成了燕居服,不用想便也知道是谁的杰作,一寸寸抚过每一个角落,微微打开门,耀眼的阳光洒入,苏韵猛的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姑娘!你醒了。” 苏韵转身,毫不吝啬的拿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呦,印岚,好久不见。”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同样一个年轻男子,只是少了印岚脸上的漠色,那亲和的笑容使他看上去温润如水。 注意到苏韵的目光男子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属下印风见过姑娘。” “印风一直留在这里,处理日常事务,不怎么出去,姑娘应该没有见过他。” 向他点点头,暗自打量着印岚印风两人,她知道楚放从商,也一直以为便是楚放在人前再得脸,看的也不过是秦冥翼的面子罢了,可看到印风与印岚,却突然不这么想了。 无论是印风还是印岚,即使相处不多,可看着那通身的气度,便知道那是经过大世面的,印岚尚武,武功卓绝,且行事果断,印风虽然只是初见,可是那淡然自若,谈笑风生的姿态,与偶尔间指点江山的大气还是会流露出来。 能够将这样的人揽入麾下的楚放,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吗? 苏韵打量印风的同时,印风也在默默地打量着对面的女子,曾经听印岚描述过这个如雷贯耳的萧四姑娘,大致也能想到她原本的容貌,此时的她虽然说不上难看,但着实算不得好看。 只是即使如此,印风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容易吸引人目光的女子,不论她的容貌变化有多大,那娴静时的温婉,开心时毫不做作的笑容有着超强的感染力,能够随时随地的将人代入她的喜乐之中。 明明是明媚的笑容,可是看着她一手轻抚着肚子,那满脸的母爱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沐浴在幸福中的女人,总是最美的。 所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不外如是。 “姑娘?姑娘。。。。。。” “啊?”窘迫的挠了挠头,张望一下四周不好意思道。“放呢?” 印岚看了苏韵一眼,没有说话,印风挑着眉笑道。“公子手中尚有一些要事,须得离开几日,因为担心姑娘,留了属下二人照看姑娘,也能给姑娘留个话。” 苏韵从来都不是不懂事的女子,虽然久别重逢,可到底是理解楚放的,淡淡的点头,转而问道。“青云呢。” 印风表情不变,继续道。“左公子与公子别久不见,也跟着公子离开了,说是日后会来看姑娘。 苏韵顿时蹙眉,左青云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不告而别,而且他与楚放虽说并无太深芥蒂,可到底立场在那里,也不会突然就这么相亲相爱,难舍难分了。 可印风这么说了,那一定是朝廷里的事,苏韵也不好再问,她知道,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此时的她只能在心里祈祷,楚放他们不会有危险。 。。。。。。 自那日后,除了印风时而会来看看苏韵,印岚也跟着消失无踪,苏韵百无聊赖的养着身体,如今她的身子越发的重了,常常走一会儿便觉得累,也亏得印风心细,将彩月接了过来,有了惯熟人的贴心伺候,这才让苏韵好过了些。 梅林小楼,说是小楼,却是一个以梅林为基石摆成的阵法,一座座小楼为阵眼,错综复杂,变幻莫测。 从外面看,仿佛只有单个的小楼伫立其中,只有里面的人才可以看到,那层楼起伏的优美景色。 当日楚放走的匆忙,并未安排苏韵的地方,而所有人都似乎默认了她的位置,因此也就这么一直住在了楚放的小楼里。 已经是暮色黄昏,苏韵昏昏欲睡的躺在软榻之上闭目小憩,楚放的小楼处于正中心的位置,外面的动静若是大一点,也不免会传到主楼之中,苏韵蹙着眉,往窗子外瞭望一眼。 ”彩月?”喊了一声,平日里随叫随到的少女却并未出现,苏韵不觉有些奇怪,艰难的扶着肚子,慢慢下了地。 “来人。” 不大一会儿,卧室门被打开,一个少女怯怯的走了进来,少女年级不大,不过才十来岁,样子虽说算不上陌生,但平日里存在感着实不强。 貌似是当初左青云从苏启元府中选来帮苏韵熟悉情况的,只是那少女胆子太小,这么久倒是连个面都没在苏韵面前露,怎么如今倒是敢过来了? “姑娘,您叫我?” 苏韵招招手,让她过来扶着自己,一边随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其他人呢?还有,外面吵吵嚷嚷的怎么了?” 少女毕竟太小,苏韵虽然瘦弱,可怀着孕还是很有些分量的,小丫头有些艰难的扶着苏韵,听到她的问话,啊了一声。“前院出事了,他们都去帮忙了。” 苏韵微一蹙眉,心头顿时就是一跳。彩月对自己最是关心,能够让她舍了她而去帮忙的。。。。。。不敢去想后面,猛的一把拽住小丫头的手腕。 “发生了什么事?前院出了什么事?” 小丫头被她突来的激动吓的呆了,嘴里下意识的回答。“似乎楚公子出了事,危在旦夕。。。。。。” 头晕目眩的感觉顿时袭来,苏韵只觉得眼前发黑,肚子仿佛也受到了共鸣,一阵阵的发出阵痛。可苏韵根本顾不上,推开小丫头的手便跑了出去。 沉沉的肚子往下拽着,短短的路程,苏韵浑身上下跟从河里捞出来似得,眼前不断地出现重影,可她仍是坚持的往哪个方向跑。 眼前出现一扇门,根本来不及分辨这里是哪里,推门而入,沸反盈天的屋子顿时一静,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苏韵呼吸一堵,仿佛突然断电的电视机,意识陷入一片黑暗,重重的朝前倒去,隐约间,似乎听到彩月惊恐的尖叫,以及那个朝思暮想的声音,惊慌的呼唤。 急救是在跟阎王抢人,不大的屋子挤满了人,单指着大夫便足有八名,此时统统围在床榻之上,满头大汗的进行着熟练地抢救。 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床榻之上,时而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之声,隐约知道是个男人,彩月手脚麻利的跟在后面打打下手,脸上面无表情,可眼睛里的急切倒是让旁边的印岚狠狠地蹙眉。 砰的一声巨响,谁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连同正在看诊的大夫与彩月,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屏风后,一脸冷漠的紫衣男子,随后望向声源处。 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仿佛泰山之顶砸下的巨石,顿时将所有人的理智砸得粉碎。彩月大喊一声,来不及冲过去,便见屏风后的男子嗖的窜了出去。 女子坠地的速度终究快过轻功。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鲜红的颜色自下身蔓延开来,直直的延伸到所有人的眼底。 “大夫,大夫,快来人呐。”最先反应过来的彩月尖叫一声,顺手拉过一名大夫推了过去。 “沫儿?沫儿?你醒醒。”将少女搂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脸,转头冲着大夫大喊。“快救她,马上。” 那大夫毫不含糊的搭上脉搏,肃着脸。“公子,少夫人的情况十分不好,胎儿月份过大,一个不好会牵连母体,为今之计,只能助少夫人提前生产。” 楚放早已是心慌意乱,理智全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依然无法思考,胡乱的点头。 “由你,只一点,一定要保住大的,在所不惜!”最后四个字,楚放说得斩钉截铁,令在场所有人动容。 那大夫也是个性情中人,当即抱拳。“定不负所托。” 情况紧急自然容不得回到主楼,楚放直接命人将旁边的小楼打开,彩月犹豫着,狠了狠心跟着苏韵进去,楚放僵直着站在门外,仿佛被人定型在原地。 “公子宽心,姑娘吉人天相,小主子也必定争气。” 气氛凝滞,印岚是个不会说话的,印风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宽慰道,只可惜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一声仿佛痛到了极致的闷哼之声。 许是因为发声之人刻意的压抑,那声音极不明显,可在这些习武之人眼里确如平地惊雷,那哼哼切切的声音,一声声都如羽化渡劫时的雷劫,仿佛要将楚放整个人一劈为二。 想都不想,楚放就要冲进去,被眼疾手快的印风印岚紧紧拉住。 “公子,不可啊。” “滚!” “公子,姑娘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半点分心不得,稍有差池便是一尸两命,你进去又能如何,束手无策反而碍手碍脚。”印风也急了,口气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言语间甚至用上了威胁。 楚放果然猛的僵在原地,印岚趁机一指点了上去,口气生硬道。“姑娘大难不死,后福定然无双,属下定不会让姑娘出事,请公子安心等待便可。” 事到如今,不想等待又如何,楚放瞪着两人几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听着里屋传来的微弱动静,冷汗不停地滑落。 ... ... 第六十九章 婚礼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期间无数侍女出出进进,看着一盆盆清水进去,一盆盆血水出来,楚放的心都快悬到嗓子眼儿。 直到第二天天际泛白,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破晓而鸣,众人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穴道尚未解开,楚放几乎就要瘫坐到地上。 印风印岚相视一笑,上前解开楚放的穴道,笑道。“属下恭喜公子喜获麟儿。” 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们,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的肢体,随意的摆摆手,冲进了屋里。印风印岚也不在意,心情大好的下去准备了。 这梅林小筑要办喜事了。 。。。。。。 一进屋内,扑面而来的就是浓浓的血腥味,,整个屋子里闷热一片,要说空气能好到哪里去,那着实是天方夜谭。 楚放皱着眉径自绕过屏风,后面人影挤挤,大夫正在被小孩清洗,苏韵头发被汗水浸湿,两鬓发丝紧紧贴在两颊,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倒是很干净的昏睡着。 注意到楚放进来,老大夫刚准备将小孩递过去,便见楚放看都没看小孩一眼径自坐到床边,轻轻摸着少女有些泛凉的脸颊。 “沫儿?沫儿?” 少女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那大夫呆了一秒,看看怀中的小孩,又看看那少女,微微笑了笑,上前一步道。 “公子放心,夫人只是因为脱力才会陷入沉睡,并无大碍。” 楚放细致的替她掩好被子,起身,这才看向大夫怀中被裹好的小孩。小孩皮肤通红,皱皱巴巴的,看上去跟那蔫了的青杏似得,着实谈不上好看,可是只要想到他是苏韵拼死为他生下的骨肉,心里就有一处软软的,发烫。 “恭喜公子,是个小少爷。”见楚放直直盯着小孩,大夫将孩子递了上去,轻声道。 楚放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这孩子实在太小了,那脑袋还没有他的手掌大,浑身柔软的跟着面团似得,他真害怕自己稍微用力便压坏了他。 大夫也看出他的慌乱,并不勉强,将小孩重新交给旁边的侍女,夫人如今已无大碍,在下已经开了药方,每日只要按着药方,不出几日,夫人便可恢复。 楚放点头答应,亲自将大夫送了出去,折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清白的阳光落下来,昨夜的困顿涌了上来,紧绷的神经一松,掀开被角,躺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将少女搂在怀中,苏韵下意识的找到最熟悉的位置,紧紧地贴了上去,楚放顿时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清亮的晨光逐渐变为暧昧的黄昏,整个小楼一片寂静,没有一人来打扰,苏韵眼睑微动,困顿的睁开双眼,一眼便望进一双带着笑意的漆黑眸子。 “沫儿,睡得好吗。” “放。”刚刚清醒的声音带着沙哑,苏韵懒懒的伸个懒腰,刚一动就发觉不对劲,自己浑身轻松没有丝毫的重量感,头皮一麻,刷的起身,那圆滚滚的肚子果然没有了。 “放。。。。。。”无措的回头,却顿在楚放的怀里。 注意到她的目光,楚放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小孩抱起。“沫儿,我们的宝贝。。。。。。谢谢你。” 苏韵呆呆的看着那个用锦被包裹的小孩,昨晚的撕裂仿佛再一次传来,苏韵下意识的感到下体的疼痛,可是看着小孩明晃晃的黑眼睛。。。。。。 颤颤巍巍伸出手,将小孩抱在怀中。“宝宝。。。。。。宝宝。。。。。。”轻声唤着,那孩子似乎知道回到母亲的怀抱,发出咯咯的笑声,明知道小孩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可苏韵还是觉得,她的宝宝在看着她,她的宝宝认识她。 “放,这是我们的宝宝,你喜欢吗?” 楚放点头,将她搂在怀中,一家三口就这么紧紧的抱在一起。。“喜欢,当然喜欢,沫儿,这个世界上,再没什么是比你跟宝宝更宝贵的了。” “沫儿,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成亲吧。” 仿佛天经地义一般,此时的楚放没有想到秦冥翼,没有想到那一纸赐婚的圣旨,而苏韵。。。。。。。她回来不就是为了楚放么,就像她说的,既然分离已经无能,那么就死在一起吧。 。。。。。。 因为刚刚生产完,苏韵不能见风,楚放索性就将这座平时无人的小楼当成主楼,平日里的日常事务处理基本都交给印风处理,自己专职做起了全职老爸,跟二十四孝好老公,将苏韵伺候的妥妥帖帖,硬是在床上多躺了一个月。 等到苏韵能够遛弯的是时候,天气已然转冷,可整个小楼却是沸沸扬扬,热情高涨的如同夏日里四十度的高温。 原因无他,只因为,明日便是他们公子与少夫人的成亲之日了,而他们少主十分有幸的能够观摩这场迟到的婚礼。 按着古代的规矩,婚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苏韵早早的在彩月的伺候下怀着忐忑的心入睡,彩月看着她恬静幸福的睡容,沉沉的叹息。 另一边楚放靠坐在窗台之上,一腿曲起,一手提着酒壶,怔怔的望着窗外,明日便是他的婚礼,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总是感觉不踏实,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而他本能的觉得,老天似乎并不会宽待于他。 “公子,明日便是婚礼,你。。。。。。” 楚放顿了顿,转头看向印风。“萧丞相被关在哪里,你知道吧?” 印风点头。楚放继续道。“将他跟萧林带出来。” 印风有些犹豫。“带到哪里?” 淡淡的瞥了一眼他,声音依然没有起伏。“此时翼王顾不得我们的,谨王已经开始动手,他的注意力都在谨王哪里,何况皇帝。。。。。。” 楚放的话没说完,印风却是悚然一惊,他们都忘了,不管翼王跟谨王闹的在凶,关键还是在皇帝那里,而楚放是翼王一党的人由来已久,若是此时成婚势必会惊动不少人,那么这时候就需要皇帝来添些乱子。。。。。。 “你知道该怎么做。” 印风一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公子,此事。。。。。。” “印风,我以为你知道,此次婚礼势在必行,神挡杀神,佛挡。。。。。。诛佛!” 印风背脊一寒。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瑟瑟夜风徐徐吹来,掀起衣摆于暗夜中飘舞,张牙舞爪的仿佛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入口的瞬间。 天刚亮,苏韵便被人叫醒,相比于其他人的成亲,苏韵已经简单了许多,楚放担心她身体大病初愈,不能长时间的劳累,剪裁掉许多细节,即使如此,苏韵仍然被累的够呛。 从清晨的沐浴,上妆到拜堂苏韵头顶着几斤重的凤冠着实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断掉了。 因为苏韵身份特殊,婚礼自然一切从简,六礼一应全部省略,直接越到拜堂成亲。 长长的红地毯一路从小楼铺到前厅,苏韵扶着彩月的手,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可每一步都走得很用心,很坚定,因为她知道,她的放在红毯的尽头等着她,只要走到尽头,他们就会永不分开。 她从未想到她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这里遇到那个陪伴一生的人,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生儿育女。 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婚礼,可那种悸动却只有对面的男人才能给她。上一次的婚礼,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皇帝的一意孤行,看着秦冥翼的一厢情愿,看着所有人像个小丑一般哗众取宠,而她,只是他们手中那可有可无的道具。 可楚放不同,从遇见楚放起,她从未后悔过,她庆幸楚放是个自由自在的人,她庆幸楚放可以给她任何她所想要的生活。 周边的吵闹欢呼声渐渐消失,彩月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苏韵在红色的盖头下默默地笑了,她知道,她终于还是走到了楚放的面前。 一双大手伸到面前,出现在她的目光里,即使隔着盖头,她依然能感受到那盛着慢慢笑意的灼热目光,轻轻将手放在那双大手之上,瞬间被包围,那带着湿汗的热度,让她的心,也开始慢慢滚烫。 周围的环境,苏韵看不太清晰,只是凭那嘈嘈杂杂的声音便也可以想象周围的人群,可是耳朵敏感的捕捉到那声细细的婴儿啼哭声,苏韵心中大定。 这是她的婚礼,可却没有一个亲人,她也许并不在乎萧家的亲人,可是他不能不在乎那个叫了二十多年爸妈的夫妇,因为在乎这场婚礼,所以总是希望尽善尽美,因为在乎那个男人,所以希望他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可这似乎确实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今天嫁人了。 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如今很幸福,所以你们也一定要健康平安的生活下去。 ... ... 第七十章 风雨欲来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一拜天地......”印风温润的声音带着肃穆高声响起.周围顿时寂静一片.苏韵被楚放牵着.缓缓转身.深深地弯腰. 这一拜.感谢老天.感谢命运让她们能够相遇.让她们能够跨越两个时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相遇. “二拜高堂......”对着她自以为空旷的高位.苏韵深深一拜.楚放满脸庄严的对着上位的萧明空.仿佛刚刚入伍的军人对着庄严的国旗. 这一拜.感谢那个不是亲父的亲父.是他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感到了久违的亲情温暖.是他让她明白.有种感情.连生死都能跨越.又何况现实. “好.....好......我的女儿长大了.我终于有脸去见九泉下的夫人了......”萧明空的声音让苏韵下意识的一惊.随即.她笑了.眼里闪着明光.可面上却尽是笑意.“爹爹......” “夫妻对拜......” 缓缓朝着楚放的方向.这一拜.生生拜出了她压抑在心里的泪水.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久以來的不离不弃.谢谢你每一次在我狼狈的时候出现.谢谢你用事实告诉我.我二十多年的坚持沒有错.我所追求的也不是在这个古代里夸夸其谈的梦. 还有.谢谢你.能爱我.也谢谢你.能够让我爱上你...... 往日素净的小楼笼罩在一片红光迷幻之中.烛火微摇.帐暖生香.那红彤彤的龙凤花烛不时地发出滋滋的声响.跳动的火焰昭示着它旺盛的生命力. 空旷的屋子里鸦雀无声.一扇门仿佛阻隔了外面的喧嚣.形成一个真空的**空间.苏韵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艳红的大床之上.几乎与那红帐要相溶一起.温馨又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脚步声渐响.苏韵不由得紧张起來.平整放在膝头的双手紧紧绞在了一起.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虽说有了上一次.可那时的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死心态.而此时.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男子大步朝着床榻走來.苏韵顿时屏住呼吸.心跳都似乎顿住了.可等了半晌.男子依然毫无动静.苏韵不禁轻声开口. “放.” 男子似乎突然回神.低笑了一声.唰.的一下掀开盖头.明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的微微偏头.而后.正撞入灯光下少年潋滟迷蒙的风眸中. 那一刻.苏韵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真正见楚放的时候.那时候.少年一身红衣.浑身无骨似得瘫坐着.清俊的脸上明明带着精致的柔美.却又凸显着强烈而凌厉的男性气息. 不知是那鲜红的颜色还是那精致的少年.让那个破烂的随时可能坍塌的屋子蓬荜生辉.又或者.二者皆而有之.谁知道呢...... “怎么.不认识了么.”轻声娇嗔一句.那眉眼间少妇特有的风情让楚放微微一怔. 看着那张除去那双大眼睛外.完全陌生的脸.楚放不知怎么的就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的沫儿天生就该是这个模样.尽管现在的容貌并不算多么出众.可他却觉得.这样的沫儿才是最美的. 映着淡淡的妆容.那娇嗔间.明艳不可方物. “沫儿.你真美.......” 苏韵失笑.“你也很帅.” 帅.这个词他从未听过.但他沒有问.这么久以來.苏韵那些千奇百怪的行为跟言辞早已成为一个未解之谜.答案是什么.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自己的世界中. 端过烛台之上摆放的两只酒杯.苏韵单手接过.两手交缠.仿佛生长千年的藤蔓.两人都沒有说话.在这个时候.一切尽在不言中.喝下这杯合庆酒.她们从此便是一体的. 一杯下肚.以往辛辣难喝的烈酒此时竟也尝出了甜味.楚放深深注视着与他咫尺相对的女子.带着酒气的呼吸洒在苏韵的鼻尖.苏韵觉得.......她醉了....... 不知什么时候唇舌交缠在了一起.楚放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仿佛要将她嵌入骨血之中.即使挫骨扬灰也生生世世在一起. 明亮的月亮悄悄隐于云层之后.白天的喧闹渐渐归于平静.那红烛高照的小楼盛宴才慢慢拉开序幕. 夜.还长的很呢...... 时间就这么自指尖流淌.楚放新婚第二日便被急事卡住.匆匆打了招呼便离开.苏韵沒有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地为他整好行李.送他离开.然后全部的心思.时间都扑在了儿子的身上. 小孩已经近三月了.模样张开.像极了楚放.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凤眸.勾人的很.偶尔笑起來.脸颊一侧一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真是让一群母性泛滥的侍女爱红了眼. 不知何时.外面悄然飘起了雪花.苏韵默默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银装素裹.沉沉的叹息.“冬天.......又到了啊......” ......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沒有见过楚放.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來.然后便是无尽的猜忌. 犹记得最后一次见楚放.两人大打出手.自己脱口将苏韵怀孕的消息走露.至今他都无法忘记楚放离开时那颓丧的仿佛全世界都成空的背影. 可是今日...... 打量着楚放虽然疲累但却容光焕发的神色.心头猛的跳了起來.他是知道楚放的性子的.若是苏韵真有个万一.别说这么点时间.便是一辈子.他也不可能快活.可此时的楚放.无论是精神还是容貌上都丝毫不漏. 这不科学.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淡声道.“外面怎么样.” “乱.”想也不想的回了一个字.楚放眉心蹙紧.“你在等什么.” “放.你太着急了.”秦冥翼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放.声音里高深莫测. 楚放心头一顿.他自然是焦急的.经过这一次.他已经一刻都等不及的想要离开.他想跟苏韵浪迹天涯.隐姓埋名.他想为他的儿子创造一个可以自由生长的幸福环境. 而这一切.都需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结束. “不是我着急.是你别有用心.翼.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必须尽快动手.”转身便要离开.顿了顿.补充道.“谨王制造的混乱虽然无伤大雅.但对于百姓來说也是闹得人心惶惶.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有身份的人.” 秦冥翼一顿.他习惯了高位.从來不会去考虑百姓的心思.纵使他想做个明君.那身份的限制.始终让他徘徊在平民的世界之外. “你找到韵儿了......” 即将跨出门槛的脚僵住.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沒有.” “你以为我会信吗.看看你脸上的笑容.” 楚放有是一阵沉默.良久.才淡淡道.“我成亲了.” 秦冥翼刷的起身.动作之大将书桌之上的茶杯掀翻出去.“你说什么.” 楚放淡定如初.依然背对着他.“西北一行回京时.随手救过苏启元入京的庶女一命.有些接触.便娶了她.” 楚放说的云淡风轻.似乎丝毫沒有放在心上.秦冥翼目光彷如激光一般扫射在他身上.犹如形成实质. “这样的话.便是你自己.信吗.” 楚放耸肩.对于他的怀疑毫不在意.“翼.信与不信.你能改变什么.”不再多说抬步离开. 他从未指望着一辈子瞒着秦冥翼苏韵还活着的消息.知道与否只是迟早的事.只是如今他是必须尽快脱身了.他了解秦冥翼.正如秦冥翼了解他一般. 崇德三十二年.冬 这一年是个多灾的日子.原本万众瞩目的秦冥翼大婚当日.王妃竟然突兀的失踪.而后又被从明澜江里打捞出尸体.这本身已经是一大奇谈.更遑论接下來的时间里.仿佛所有人都约好了似得.不停的起兵造反. 你方唱罢.我方登台.官匪相斗的不亦乐乎.百姓苦不堪言却无处诉苦.由于战争所带來的负面影响也紧俏的压迫着人们本就艰难的生活. 物价上涨.经济一度陷入瘫痪.皇帝不止一次当殿雷霆震怒.身体一度垮了下去.数日不曾早朝. ... ... 第七十一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被雨雪压迫即将坍塌的低坠在半空.好似随时可能坍塌下來.皇宫里的气氛也如同外面的天气.压抑的令人窒息. 大大小小的朝廷命官.皇亲国戚守在殿外.无一不是面色肃穆.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明明人杂纷乱.却诡异的沒有丝毫的动静.表面上看上去不动声色.暗地里确实风起云涌. 原因无他.今日早朝.避朝多日的皇帝再度吐血.而此次的情况尤为凶险.已足足两个时辰都是毫无动静. 最前面的瑾王等人默默而立成王等人脸带嘲讽的看了眼秦冥翼.恭恭敬敬的站在瑾王身边.九皇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上前一步.靠近秦冥翼行了一礼. “七哥.” 瑾王面上不露声色.成王脸色泛黑.连秦冥翼都惊诧的看了一眼他.也是沒有想到.素來两边不沾的九皇子会在这个关头公开跟自己在一起. 心中微微一动.朝着他点点头.不再理会. “七弟素日与父皇相处时辰最多.是否知晓父皇身体何以突然变得如此虚弱.”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五哥说笑了.父皇爱子心切.一视同仁.何來臣弟相处较多一说.五哥.如此说.沒得叫父皇寒心.” 瑾王一顿.笑接道.“是本王说岔了.七弟说的是.只是父皇身子一向硬朗.何以突如其來病的这般严重.” 这个问題秦冥翼何尝不想知道.他想当皇帝.可这个当口当皇帝却是沒有想过的.他也以为是瑾王动的手.可此时到底事实如何.他还要回去斟酌一番. 这样想着.却不能这样说.八风不动上纲上线道.“有道是君心难测.天威难料.父皇这么做想必有他的道理.五哥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瑾王被堵的哑口无言.还吃了个不大不小的闷亏.心里恨极却又无可奈何.僵持一会儿才假笑一声道.“七弟果然孝顺.” 到底是夸还是贬又有几人在乎呢. 并沒有等多久.里面传來皇帝近身太监的传唤.“几位王爷陛下要见您.” 瑾王与成王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混合着惊喜与伤感的复杂.秦冥翼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转身进了殿内.众人急忙跟上.生怕晚了一步. 一入大殿.连空气都显得极为压抑.各宫嫔妃熙熙攘攘的跪了一地.抹着眼泪却不敢发出声音.这个时候.沒人敢去触皇帝的霉头. 径自越过众人进入大殿.原本香气缭绕的内殿被浓浓的药香包裹.平日里龙精虎猛的皇帝真正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奄奄一息的躺在龙床之上. 余光扫见几人进來.皇帝精神稍稍有些振奋.似乎想要起身.最后还是无力的倒下.旁边的太监急忙上前.将他扶起.靠在床上.被皇帝挥手将宫女太监摈退. “都來了.”皇帝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疲态.仅仅只是几个字却让他喘息不停.仿佛一件旧式风箱.呼呼做响. 众位皇子面面相觑.除了已经薨逝的大皇子与被圈禁的三皇子与四皇子.连常年称病闲居的二皇子尽数到齐. 瑾王先一步上前.“父皇......” 话未说完.皇帝无力的摆手.打断他.“都过來一些.让朕好好看看你们.” 众皇子依言上前两步.皇帝努力瞪着眼睛.由于太过用力看上去显得扭曲又怪异. 一一扫过他的儿子们的脸.最后定在秦冥翼的脸上片刻.“转眼你们都长大了.心思也多了.朕从小对你们关心太少.现在朕也不想多说什么.” 深深看了一眼瑾王.皇帝闷咳两声继续道.“只一点你们定要给朕牢牢记在心中.这天下是祖宗拼了命打下來的天下.这江山只能姓秦.朕这一生虽然称不上英名盖世确也当得起政绩清廉.” “朕不想走了以后.连见列祖列宗的脸面都沒有.” 众位皇子恭敬地低着头.不时的答应着.皇帝也似乎累极了.说了一会儿便挥袖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秦冥翼与瑾王侍候. 空旷的大殿更加空荡了.连说话都带着回音.皇帝缓了缓急速喘息的胸膛.突兀的拉着瑾王的手. 瑾王下意识的惊了.皇帝已经十多年沒有这么亲近过自己了.这么突然一下.他的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 “老五今年二十有三了吧.” “回父皇.正是.”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还记得当年你带着老七一起私自出宫.被南午门守卫抓住.差点被当成刺客处置了.朕至今还记得你当时抱着老七的样子.” 皇帝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怀念与感慨.仿佛一个油尽灯枯的老父在对着心爱的幼子吐露衷肠.可瑾王却觉得一股冷意自背后渗出. 他生在皇宫.长在皇宫.对于皇宫的冷漠他早已深有体会.他是个成年的.有野心的皇子.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有着孺慕之情的孩童.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抱着遥不可及的幻想. 他深深地知道.皇帝对他.亦是如此. “老五.你一向是个知进退.守规矩的.朕时日无多了.往后的日子便要靠你们.朕不求你们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至少不要闹出什么乱子.让天下人耻笑.让列祖列宗蒙羞......” 皇帝满脸热切的看着瑾王.着重突出‘闹出什么乱子’一词.而瑾王却是满脸的木然. 若说之前.得知皇帝的噩耗时.他还有些伤感.那么此时早已被皇帝的几句话打击的点滴不剩. 同样是儿子.皇帝的心却偏得几乎破体而出了.从小到大有多少次他已经记不清了.可此时.就在他即将撒手人寰的时候.事实再一次清晰地提醒他.无论他做什么.他始终是个沒人爱的皇子. 瑾王突然有些羡慕秦冥翼.他有父亲的疼爱.有母亲的呵护.甚至还有楚放这个胜似亲兄弟的兄弟. 浓浓的羡慕汹涌着.渐渐转为畸形的嫉妒.看着皇帝形容枯槁.心里蔓延上一股变态的.灭人伦的快感.嘴里依然恭顺无比. “父皇乃真龙天子.自有老天护佑.切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却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并不接皇帝话茬. 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瑾王急忙递上茶盅.好一会儿才平复下來.“老七年纪小.很多事情处理不到位.老五你身为哥哥.又是臣子.定要尽心辅助.切记.只有你们兄弟团结了.他人方不敢小瞧了我北秦.” 说完也不管瑾王是何表情.径自又看向秦冥翼.“老七.你性子自小沉闷.不喜多言.若为皇子也无大碍.只是.若为帝便差了些火候.你五哥是伶俐的.日后多听你五哥的意见.善待兄弟.” “是.儿臣明白.” 皇帝满意的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身体一僵.抽搐了起來.秦冥翼上前一步.手掌紧贴皇帝后心.将真气渡了过去.好半晌.皇帝才慢慢回过神來.自始至终.瑾王只是淡漠的站着.冷眼旁观. “去......去把镇纸下的圣旨拿來.” 秦冥翼顿了顿.转身将压在镇纸之下的明黄圣旨拿了过來. “打开.” 秦冥翼依言就要打开.却突兀的被一双大手握住.往日里平和的声音带着狞笑传來.“依我看.七弟还是别打开了.左右里面内容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老五.你在做什么.”皇帝靠在床上.疾言厉色道.可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虚弱. 瑾王冷笑着回头.看着皇帝的表情不像是父亲.倒像是十世的仇人.“父皇身子不好还是莫要动气的好.这是儿臣与七弟的事.父皇便不用插手了.” “你......”皇帝被气得窒息.扶着胸口喘个不停.只能狼狈的瘫软在床上. 秦冥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你要做什么.” ... ... 第七十二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瑾王俊逸的脸上微微扭曲,阴森森的看着秦冥翼,“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你以为有了这个老头子撑腰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七弟,你太天真了,别说你现在尚未即位,即使你已经成为九五之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沒听过吗,” 与瑾王的狰狞得意相比,明显落于下风的秦冥翼却依然波澜不惊,就那么看着疯狂的近乎魔怔的瑾王,“你想造反吗,” 一声冷笑,“哈,我本就是父皇属意的继承人,又何须造反,倒是七弟狼子野心,谋权篡位之心昭然若揭,今日竟然眼见父皇病重意欲逼宫,本宫自然有必要挥兵勤王,” 这一番话被瑾王说的慷慨激昂,理直气壮,皇帝被气得脸色泛青,‘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來, 秦冥翼一惊,眉心紧蹙,朝外大喊,”來人,传太医,” 周围一片寂静,别说回答声,便是连脚步声都沒有响起,刷的看向瑾王,果然就见他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不屑的瞟着自己, “你想弑父么,” “弑父,”似乎被这两个字刺激到,瑾王的面色十分难看,“他算什么父亲,不过是占着一个名分上的情分而已,他何曾有过为人父的自觉,况且,我叫他一声父皇,他就真以为我是他儿子么,” 皇帝的眼睛倏然瞪大,直愣愣的看着瑾王,一指颤抖的指着他,嘴唇剧烈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沒错,不必惊讶,我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妃子太多,疼爱却太少,这诺大的后宫里不知有多少挨不住漫漫长夜的寂寞女人,你以为你真的是揽尽天下美人么,” 皇帝的脸上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最后又变为青色,瑾王却似还嫌不够,盯着皇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知道你为多少人养儿子吗,” “噗噗噗” 连续三口精血狂喷而出,皇帝眼睛瞪着瑾王,猛地瘫在床上不动,秦冥翼立刻上前一步,还不等靠近,瑾王突兀的笑了出來, “别白费心思了,事到如今,我虽不知道老头子的病为什么來得这么突兀,但不得不说,却是帮了我大忙,” 秦冥翼毕竟是秦冥翼,每一个从皇宫里走出來的人似乎对亲情天生有种漠视,不可否认,皇帝对他很好,可皇帝更爱的始终是皇位,而他亦是如此, 默默地站在原地,视线从皇帝的尸体之上移开,看向瑾王,目光有些奇异,“我倒是沒想到,你连父皇近身的人都能够买通,” “你想不到还有很多,” “恩,比如说,” 瑾王看上去得意极了,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你以为现在的京城还是你翼王的地盘吗,只要我一声令下,七弟,你的翼王府不过片刻,便能成为一堆废墟,” 瑾王的话仿佛过境的清风,沒有惊起丝毫涟漪,秦冥翼连眉梢都未动一下,高深莫测的盯着他好一会儿, “你想怎么样,” 瑾王并沒有理会他的问題,突然望向殿门口处,几乎是同一时刻,外面原本压抑的哭声猛地变得骚乱起來,隐约还能听见女子的尖叫声, 瑾王顿时笑了, 秦冥翼自然也听到了,清淡的目光扫了门口一眼,“你以为你动用禁卫军就能将这里所有人能灭口吗,” “灭口,七弟说笑了,为兄怎么会灭口呢,文武百官都在这里,灭了他们,为兄岂不是光杆司令,” 秦冥翼扯了扯嘴角,“难得皇兄还能如此清醒,” “这是自然,自古百善孝为先,父皇的话为兄还是会听的,只要你乖乖交出手中所有实权,为兄还是能够保住你的命,” 瑾王说的郑重其事,仿佛刚才生生将皇帝气死的人不是他一般,那冠冕堂皇的样子,连秦冥翼都觉得好笑, “我的命能不能保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此大张声势,倒是当真不怕遗臭万年,” 瑾王奇异的看着他良久才道,“你以为本王有那么蠢,你谋反,本王平乱,你是北秦的罪人,而本王则是北秦的功臣,” 嘈杂声渐近,瑾王脸上的得意越甚,秦冥翼蹙着眉,不动如山, “七弟,别怪为兄沒有提醒你,肖将军平乱在外,京城除了禁卫军,你还有什么可用之人,” 见对方依然无动于衷,瑾王冷笑一声,“七弟,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的好,” 秦冥翼不屑的瞟了他一眼,那漠然的态度成功的再一次激怒了阴晴不定的瑾王,“既然如此,就别怪为兄不念手足之情了,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沈烟行如今在我的府中,” 秦冥翼眉心顿时蹙起,对于沈烟行,他的感情很复杂,沈烟行确实救过他,这么多年來无论是感激还是爱情,他都习惯了将她放在重要的位置之上, 他以为他会娶沈烟行,直到他遇到苏韵, 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纷纷扰扰的脚步声顿时清晰地传來,瑾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轻蔑的瞥了一眼秦冥翼笑着上前, “倒是比本王想象的要快,,,,,,”刚刚出口的话僵在唇边,脸上的笑容甚至來不及收起,就已经被來人惊得魂飞魄散, “怎么会是你,” 來人一袭紫衣,俊美的容貌出众的连女子都会嫉妒,此时的脸上一片庄严肃穆,看都不看瑾王一眼,径自來到秦冥翼的身边, “幸不辱命,禁卫军都统已经伏诛,一干叛贼也尽数拿下,”看了瑾王一眼,楚放冷声道,“五皇子府一干三百零九口人,已经悉数押入大牢,”说着自怀中掏出两本厚厚的账本, “这是从瑾王府暗室里搜出的所有药品,兵器,请王爷过目,” 秦冥翼顺手接过那厚厚的账本,瑾王神色阴鸷,早已不复刚才的得意嚣张,阴狠的盯着秦冥翼,”老七,你这是做什么,本王怎么说也是你的兄长,长兄如父,你如今倒是越发长进了,” 秦冥翼不为所动,“本王自然是知道伦理纲常,倒是五哥犯上作乱,意图逼宫,弑父,实在罪不容诛,本王答应过先帝,善待兄弟,褫夺封号,关入宗人府,永世不得外出,” 最后一句话,秦冥翼说的斩钉截铁,身边立刻有人应声宣旨去了,瑾王目赤欲裂的盯着他,五官几乎扭曲成一个泡菜团, “你敢,” “本王有什么不敢,父皇不是沒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利欲熏心看不清现实,如今事机败露,意图扰乱社稷安稳,你是天下的罪人,本王不杀你便已是法外开恩了,” 这话说的很是严重,本以为瑾王会发疯,岂料他却突然回光返照似得冷静了下來,“左右如今已经事成定局,成王败寇,本王沒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本王沒有那个命,投生在一个好肚子里罢了,” 瑾王的状态着实不太正常,按着刚开始他的样子看,就算不是歇斯底里最起码也不该这么平静吧,秦冥翼心中警惕,却见瑾王突然身体一撤猛地跑到窗边,跳了下去, 沒人会想到瑾王会做出如此突兀的动作,连秦冥翼一时都怔住了,楚放最先回过神,纵身一跃追了上去,秦冥翼顿时醒悟, “追,” ... ... 第七十三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梅林小楼 以往热闹吵嚷的主楼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苏韵一手托腮望着窗外.似乎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看. 彩月走了进來.摇了摇头.“姑娘.姑娘.” 一手轻拍上她的肩膀.苏韵被吓了一大跳.险先尖叫出來.看清來人才拍了拍胸口.嗔怪道.“你什么时候属猫了.怎么走路都沒有声音.” 彩月无语的翻个白眼.明明是你自己走神好咩... “姑娘今儿整天都是心神不宁的.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苏韵有些赫然.低声道.“沒什么.很明显吗.” “自是明显的.平日里姑娘有多疼小主子奴婢们是有目共睹的.今儿不过是因为小主子弄坏了姑爷的一件衣服.便发了怒.想來也是不同寻常的吧.” 说起这个.苏韵微微蹙眉.声音低沉下來.“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毛毛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似得......” 彩月笑了笑.“姑娘可别是又担心姑爷了吧.你就放心吧.姑爷武艺不凡.身边又跟着......又跟着......” 苏韵戏谑的转头看过來.“跟着谁.” “跟着......”瞧着苏韵的调笑.彩月狠狠地跺脚.“姑娘现在越发跟姑爷相像了.尽喜欢打趣人.” 苏韵笑了笑.还未來得及说话.只听当空一声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然后数十名黑衣人不要命的冲了进來. 周边的暗卫顿时突兀的扑了出來.护在苏韵身边.可暗卫毕竟只有少数.谁也沒想到会有人能破掉小楼外布置的阵图.苏韵被彩月护着后撤.心里却开始担心起还在午睡的儿子. 事与愿违.原本还在庆幸着的苏韵双眼猛地瞪圆.眼睁睁的看着一名黑衣人自眼前掠过.像是商量好了似得.不理会她分毫.直奔小楼偏房. “住手.”苏韵惊得心都快跳了出來.推开彩月便要走.却冷不防被看上去纤弱的彩月拽住.那力道之大.竟是动弹不得. 此时的苏韵哪里还能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她满脑子里都是偏房的宝宝.刚來的及转回头.腰间倏地一紧.紧接着清冷的风刀打在脸上.生疼的紧. “彩月.” 彩月清秀的小脸绷得死紧.不过片刻就來到小楼偏房.一眼便看见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而那名黑衣人微弓着身.双手险先掐上那还在沉睡孩童的脖子. “住手..”苏韵一声尖叫.因为过于担忧声音几乎破音.那黑衣人也沒想到会有人这时赶來.下意识便是一停. 彩月瞅准机会.身子轻盈的前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一脚踹像男子.男子毕竟不是一般人.身子一矮.躲了过去.两人顿时你一拳我一脚的招呼起來.那砰砰砰的巨响.听得苏韵心惊胆战.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不敢出声. 偏房面积并不大.彩月与男子纠缠的死紧.男子几次试图靠近都被挡了回去.这让那男子也是一阵恼怒.彩月虽然身手不如男子.可天生的身体柔韧性却是无可比拟的. 眼见着彩月虽然有些勉强.但并未露出败迹.苏韵稍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孩.还为來得及放下心.后面突然传來一阵破风之声.那声音里仅仅是听着便让人毛骨悚然. “姑娘.”彩月尖锐的声音破音传來.一股大力的推力狠狠地拍在胸口.苏韵下意识的撤开胸前的小孩.朝着旁边踉跄的跌了过去. 狼狈的稳住身形.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后又出现一名黑衣人.此时两名黑衣人左右夹击将彩月夹在中间.败势瞬显. 本來拦住一人就已经很勉强.原本寄希望于外面的暗卫.却不料.黑衣人明显早有准备.心里不想的预感缓缓涌了上來. 彩月看得出來.苏韵自然也能看的出來.看着怀中茫然的瞪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苏韵心头一疼.深深的吸口气.用力吻着他的额头.良久.朝着已然渐渐式微.露出颓势的彩月大喊. “彩月.接着.” 彩月下意识的避开纠缠而來的两人.伸手.怀中多了一个软软的物件. “彩月.快走.立刻.马上..” “姑娘.不行.” “彩月.走啊.快走啊.带他走..” 这个场合实在不是适合争执的地方.敌人永远不会给你留下任何机会.明光闪闪的刀锋迎面拍上小孩的身子.苏韵惊得几乎昏迷. “宝宝..” 嘶. 彩月身子微微一转.一柄银光闪烁的长剑穿肩而过.鲜血登时染红了半边的肩膀.怀中的小孩似乎被什么刺激到.突兀的哇哇大哭出声. “彩月.走啊.我沒事的.” “姑娘.”狠狠地咬着下唇.腥锈之味渗出.可她知道.自己怀中的是比苏韵的命还要重要的.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不能有丝毫的差错.狠狠心.拼着自己背后空门打开.自窗后掠过.回身大喊. “姑娘.保重自己.” 彩月会放弃逃跑也是黑衣人沒有想到的.顿了顿.两人对视一眼.竟齐齐的放弃追杀.转而朝着苏韵走了过來. 看着彩月的身影消失.婴儿的啼哭声消失在耳边.苏韵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目光冰冷的看着逼近的黑衣男人.不发一言. ..... 楚放一路追着瑾王出了寝殿.瑾王却沒有向着宫外逃跑.而是向着北方跑去.楚放不知为何心里徒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心慌之感. 因为逼宫事件.宫里显得十分萧条.基本属于杳无人烟.这个时候.楚放这才惊觉.瑾王的轻功竟是不输于他.即使自己拼尽全力.仍是沒能追上他. 一路疾行了足有五分钟.瑾王突兀的停了下來.楚放跟着停在原地.蹙着眉打量着眼前的摘星台. 摘星台.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偶尔皇帝兴致來了.会携百官登高望月.把酒言欢.漫天的繁星下.君臣同乐无疑是一大乐事.因此.摘星台几乎是常年开放式. “瑾王.事到如今你已经再无翻身之力.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反而得以保得性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王爷.” 瑾王微微转身冷笑一声.“楚放.你不过是老七的一条狗.也想來骗本王.若是今日老七落在本王手里.也讨不了丝毫的好处.你以为本王是傻的.任你愚弄么.” 楚放一时无言以对.皇家的道道.不过就是那么点.无论怎么变都变不了既成的事实.对于瑾王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后面传來嗒嗒嗒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楚放就已经从因为记恨而扭曲的瑾王脸上看出了答案.瑾王狠狠地瞪了秦冥翼一眼.诡异的看向楚放. “楚三公子成亲了吧.” 楚放蹙了蹙眉头.却沒有说话.瑾王也并不在意.依然笑的万分诡异.原本似乎慌不择路也突然变得优哉游哉.惬意的站在原地等着秦冥翼从后追了上來. 密密麻麻的侍卫将周围包围的跟个水桶似得密不透风.秦冥翼脸上带着秋霜似得寒芒.“五哥到是好胆识.” 瑾王冷笑一声.“本王自然是有胆识的.倒是七弟此番着实让本王大吃一惊.” 秦冥翼动了动唇角.似乎想要笑一笑.却沒有成功.“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五哥还要执迷不悟么.” “执迷不悟.”瑾王嗤笑一声.眼眶泛红的看着秦冥翼.“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本王虽是皇子.占着长字.才能品行皆是上上之选.可从來得不到父皇一句和颜悦色的称赞.凭什么你秦冥翼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本王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就因为你会投胎.投了一个会來事的娘亲吗.你叫本王怎么甘心.如何甘心又为何甘心...” 秦冥翼默然无语的听着瑾王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愤.脸上波澜不惊.可看在瑾王眼里却无疑成为一种无声的挑衅. “不论是因为本王的命好.又或者你的命坏.你以为能改变什么.本王答应父皇.看在一父同胞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莫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瑾王突兀的抬头看了眼上方.突然就笑了.“老七.你一直自诩身份高贵.对于我们这些同胞亲兄弟也是不屑一顾.却不知.其实你才是最可悲的.” 众人下意识的知道领会到其中的含义.秦冥翼微微蹙眉.楚放心头一跳.向前一步.却见瑾王早有准备.朝着上方喊道. “萧四小姐.既然來了还不见见你的旧情人么.” ... ... 第七十四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唰唰唰.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移到上方.摘星塔高耸入云.抬头仰望时.塔顶几乎已经成为一个黑点.即使如此.身负武艺的楚放秦冥翼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两道人影. 无论是对于秦冥翼又或楚放來说.都是无比熟悉的存在.一袭白衣的沈烟行看不清楚表情.飘然欲飞的白衣于寒风中猎猎作响.微微前倾的身子更加仿佛破茧而飞的蝴蝶. 秦冥翼面无表情地看着上方.两人的目光自半空中相会.淡淡的睇了一眼沈烟行便将目光移到她扣在怀中的少女身上.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女. 五官清秀.气质文雅.即使此时被人紧紧扣在怀中.半边身子飘在数十丈高的半空中她的脸上依然平静如水.默默的注视着周围.仿佛看着一出出的闹剧. 这着实不是一个足够吸引人眼球的姑娘.与映像中的苏韵更是天差地别.那不知为何.看着她的时候.秦冥翼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像是在擂鼓.那一下又一下渐大的悸动之感.荒谬的让他觉得.也许......这是她…… 就在瑾王喊出萧四小姐之时.楚放便知道.终究还是瞒不住了.不论瑾王是从哪里知道苏韵的下落.也不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只要有这个疑影在.事实终究还是会水落石出. “哈哈哈.沒想到吧.老七.楚放....” 张狂的笑声自上方传來.不知何时瑾王已经出现在了塔顶.锦袍呼呼作响.他面目扭曲的上前两步.一手摸上沈烟行怀中的少女.眼睛却看着下方. “之前本王便想看看为了这个女人.你们兄弟能反目到什么程度.今儿倒是全了本王的心意.”所有人寂寞无声.瑾王也不在意目光一转.盯着秦冥翼继续道.“老七.你一直自诩身份尊贵.今儿看着自己的女人留在别人身边.又有何感想.” 从出现开始便一直神色复杂的沈烟行.眸底闪过微微一抹亮色.秦冥翼连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冷声道.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淡淡的四个字再一次让沈烟行尚还抱有希望的心沉入谷底.她面目狰狞而扭曲的怒瞪着遥遥下方的人.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嘲笑.尖声吼道. “秦冥翼.你怎么敢说...” 秦冥翼这才微微抬眸.“本王给过你无数次的机会.被你弃如敝履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本王.本王现在最恨的便是当初的一念之仁.留你祸害至今.”话音猛然一顿.看向沈烟行怀中的少女.眸里有着希翼又有着为不可察的忐忑. “本王唯一欠的.只有韵儿.” 沈烟行扭曲了.瑾王得意了.苏韵被恶心到了. 秦冥翼是不是真的欠她的她根本不在乎.但是不论欠或不欠.就这么当着自己曾经千娇百宠的女人面说出來……苏韵也是呵呵了. 苏韵不在乎可有人在乎.沈烟行一张脸几乎扭曲成一个泡菜团.“秦冥翼.你可当真是好样的.我因为你打小沒了娘亲.贴身伺候了你近十年.几次为了救你几乎命丧黄泉.你是怎么对我的.” “可笑你贵为天家贵胄.不过是一介忘恩负义之辈.活该你遭后世耻笑.” 静静的听完她的咆哮.秦冥翼连眉头都沒皱一下.余光扫到楚放已经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闪身进入塔内.心中顿了顿. “赵姑姑大恩本王自然铭记.本王许你数年衣食无忧.呼风唤雨便已然仁至义尽.却不料你得寸进尺.三番五次加害于本王心爱之人.沒有杀你已是念在多年的情分之上.” “哈.”沈烟行仰天大笑.笑着笑着泪水泛着荧光自两颊落下.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痛恨还是落寞. “老七果然是干大事的人.为兄佩服.”看不下去沈烟行的磨叽.瑾王突然向前一步.一把扯过苏韵的身子.一手紧紧勒住她的脖颈.一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轻轻地游弋在苏韵带着面具的脸上. “为兄自认是个称职的兄长.也知道老七一直在找萧四小姐.如今为兄成全你可好.”话音刚落.也不待他反应.手指摸到某个契合的地方.用力一撕…… 薄薄的面具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那跟肌肤被迫分离的嘶嘶声被吹散在风里.火烧火燎的疼痛让呆愣的苏韵回过神來.怒瞪着瑾王.苏韵胸口极速喘息. “你这个混蛋...” 瑾王冷笑一声不理会她.转头看向下方.得意的高声喊道.“老七怎么样.为兄是不是帮了你大忙.” 秦冥翼神色复杂的看着那满脸怒容的少女.依然是那么精致的容貌.不同与之前的苍白呆滞.那略微圆润的小脸.那白里透红的神色.那会生气会愤怒的生动终于在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他只觉得欣慰又可悲. 欣慰的是.曾经那么渴望的珍贵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悲的却是.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她真的.远离他了…… “你想怎么样.”即使心里有再多的风起云涌.他的声音依然刻板平淡.仿佛对面被握在敌人手里的只是个陌生人. “为兄想怎么样.想必七弟心里一清二楚.便不用为兄多说了吧.” 秦冥翼奇异的看了一眼他.即使相隔那么远.瑾王也看出了其中的嘲讽.“是谁给你的自信.一个女人就会比本王的唾手可得的江山更重要.何况还是别人的女人.” 瑾王一堵.的确.只要能登上那个位置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沒有.谁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放弃那把椅子.瑾王并不傻.事实上一个傻子也不会有能力跟秦冥翼抗争至今.所以不傻的瑾王自然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的道理. “本王自然知道.本王不过是想要你下旨.将淮江三省划为本王封地.将本王遣送封地罢了.怎么样这并不为难吧.” 瑾王轻描淡写道.可就连周围的侍卫都悄悄看怪物似得打量着瑾王殿下.淮江属于江南腹地.淮江三省乃是江南最繁华的中心地带.人杰地灵.朝中五品以上官员有一半便是自淮江走出.其中多为言官. 便是这样的地方.先不说那每年进入国库的白花花的银子.便是为了那些位列高官的大臣.只有傻子才会将淮江送给自己的敌人.显然.秦冥翼不傻.瑾王更是聪明过了头.倒是愚钝渐现了. “你倒是打的好盘算.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便是但说你今**宫夺位在先.犯上弑父在后.本王便可以将你挫骨扬灰.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讨价还价.” 眼见瑾王神色一冷.将怀中的女子往前一送.苏韵登时半个身子悬在栏杆之外.朝下仰望几乎是险险的挂在空中.心头一跳.嘴里抢先到. “一个女人可远远不够分量.” 瑾王牙龈紧咬.愤恨的盯着遥遥看不清表情的秦冥翼.阴笑.“是吗.若是再加一个沈烟行呢.”说着将沈烟行一把扯了过來.沈烟行竟是不躲不闪的任由瑾王制住.只是目光紧紧盯着秦冥翼. 也是瑾王黔驴技穷.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在期待秦冥翼能够顾念旧情.毕竟沈烟行的母亲是因为秦冥翼而丧命.总不至于要了人家娘亲的命还要了人家女儿的命. 显然.他低估了秦冥翼的狠心冷情.冷冷地个看着上方滑稽的像个小丑的瑾王.其宁一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那就带着他们上路吧.”目光缓缓地移到苏韵的脸上.苏韵静静的与他对视.既沒有害怕.也沒有慌乱.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秦冥翼突然就笑了.一如当初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如同邻家大哥哥.有些憨直.有些僵硬. “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韵儿.你放心吧.死你也是本王的人.” 别人或许不懂.可苏韵如何不知.他是在告诉自己他会救自己.因为他无数次说过.自己便是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里.他的翼王府里. 苏韵是知道.可别人不知道.沈烟行的理智瞬间被击垮.脑海里之盘旋着那两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带着他们上路…… 瑾王的神色更见扭曲.将握着苏韵的手微微松开.苏韵登时就是一沉.冷冷的风打在脸上.连呼吸都困难.生生逼出眼泪.秦冥翼下意识的上前两步.瑾王笑了. 然而还不待他再度出声.变故骤生.原本安静的沈烟行仿佛走火入魔一般猛的扑了过來.狠狠地将瑾王推开.瑾王猝不及防狼狈的倒在一边.原本被抓在手里的苏韵顿时被抛在半空中. “沫儿...” “韵儿...” 两声嘶声力竭的呼喊传來.可苏韵却已经无法分辨了.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头晕目眩分不清方向.冷冷的风刀彷如实质的刀片划在脸上.泪水被吹落在空中.她自己也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泪水.还是只是生理眼泪. 缓缓地闭上眼.那一声声的叫喊声渐渐远去.她知道.那是楚放的声音.她不想他痛苦.可她已无力办到. 终于还是逃不过去了. ... ... 第七十五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zi幽阁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苏韵突然觉得心中一片宁静.仿佛自己所追求的就在此时突然实现.这种心灵上的安宁.连同即将到來的未知的死亡也显得不在可怕. 就连苏韵都已经放弃的时候.腰间倏地一紧.整个身子顿时被卡在空中.摇摇晃晃几下.“沫雪.” 轻柔的呼唤传來.苏韵大惊.猛的睁眼正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青云.你怎么会……” 左青云整个人倒挂在栏杆之上.左手死死地抓住苏韵腰间的衣带.那惊险的动作刺激的苏韵一动不敢动.每当风吹过苏韵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骂娘. “你沒事吧.” 左青云的语气并沒有多么温柔.可苏韵却觉得热泪盈眶.总有那么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第一时间关心你.无论当时的环境多么恶劣.无论他自己的出境多么危险.他也许不是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可他的地位并不会比之轻多少. 左青云之于苏韵.便是这样的存在.曾经的楚放也是这样的存在.若是沒有楚放.也许自己已经爱上了左青云.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得清. “青云……” 左青云微蹙的眉头蹙的更紧了.面上带着担忧.语气却有些生硬.“哭什么.” 苏韵说不出话.只是仰着头看着他默默流泪.左青云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眉心一笼.随即若无其事的转头看了眼上方. 那里人群混乱.秦冥翼与瑾王缠斗在一起.瑾王所带來的人亦是跟秦冥翼的人缠斗.而楚放则被三名黑衣人包裹在中间.缠的滴水不漏.一时间竟沒有一人能抽的出手. 摘星塔建成多年.虽然每年都会维修.可毕竟不能面面俱到.左青云感受着脚下摇摇晃晃的栏杆.深深地看了看苏韵泪眼朦胧的容颜.仿佛要将她的容貌刻入骨血之中.纵使轮回也能永生永世的牢记. “沫雪.别哭了.”似乎第一次用这么柔和的声音跟人说话.左青云显得有些僵硬.“这里太过危险.便是我也坚持不了多久.稍后我会将你送上去.你自己要抓好栏杆.莫要掉以轻心.知道吗.” 苏韵听话的点头.见左青云长舒了口气.突然觉得不对.急忙问.“那你呢.” 左青云一顿.似乎有些喜意.又有些留恋的看着她.“我还有要事.需得等一等.” 苏韵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來.还想细问.却见他突然脸色一正.大喊.“楚放.接着.” 紧接着苏韵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猛然升高.仿佛被狠狠抛出去的橄榄球.在半空中旋转漂移.风打的人睁不开眼.可苏韵却不敢闭眼.当摘星塔栏杆出现时.苏韵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却不想一片混乱中.正好一柄大刀砍了过來.几乎要砍在她的身上. 可苏韵却仿佛沒看见一般.只是死死地盯着下方.那里左青云身子极速坠落.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左青云朝着自己微笑的脸.以及微动的红唇. 苏韵猛的就明白过來.泪水打湿了脸庞.她读懂了.左青云说的是.对不起. 楚放在听到左青云的声音之时心头便是一跳.看到这一幕心脏顿时罢工.直直的朝着苏韵扑了过去.可那三人毕竟非等闲之辈.趁着这个空隙.狠狠就是一刀.鲜血崩涌. 疼痛让楚放本能的一顿.便是这一下.苏韵身体彻底暴露在敌人的屠刀之下.而她本人却只是恍恍惚惚的呆站在原地.直直的朝着下方看着什么.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的窜出.将苏韵紧紧搂在怀中.反手将那人一剑刺死.几个闪身.避开所有人停到安全的地方. 看清來人.楚放吊着的心终于落回原位.龇牙咧嘴的看向那三人.俊美的容貌缓缓被冰雪覆盖.生硬不高不低的喊了声.“印岚.” 不远处的印岚微微一愣.犹豫着看了一眼楚放.终究还是沒有违背主子的意愿.从怀里拿出一只类似现代响雷的东西朝着高空狠狠一掷. 轰隆轰隆 一声巨响.硕大的木槿花绽放于天际.纵使是白天.那特制的色彩依然熠熠生辉.与碧蓝如洗的天空相映成辉. 那声巨响使得混乱的场面有一瞬间的凝滞.所有人下意识的向天空望去.瑾王看到那朵巨花之时脸色一变.秦冥翼神色诡异复杂的看了看天空.转瞬间将目光定在楚放身上.意味不明.神色难辨. 不论有多么惊诧于那朵烟花的來历.面对着突兀的从四面八方涌來的训练有素的侍卫.瑾王的乌合之众终于溃于蚁穴.那几名黑衣人见事不对连忙想撤.不料尚未來得及动身.几柄小箭猛的穿胸而过.速度之快竟是连发现都來不及. 方才还杀的天昏地暗的高塔一瞬间只余狂风过境的啸声.轻微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來.数道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女出现在高塔.为首的却是一名不过十多岁的少女. 刚一登塔.后面的几人便上前.将那被射杀的几具尸体成排摆在眼前.楚放顾不得什么几步跑到苏韵身边.她的脸上犹带着未干的泪痕.双眼无神.以为她只是被刚才的连番危险给吓着.楚放心头顿疼.将他从李言胜怀中拉出.紧紧搂在怀中. “沫儿.沫儿.你沒事吧.别怕.别怕.沒事的.” 怀中的人悄无声息.李言胜面色严肃地看着楚放.沒有说话.只是表情里却带着莫名的遗憾.悲伤. 那黑衣人一行也看见了苏韵.那名少女脸上一喜.几步跑了过來.“姑娘.姑娘您还好吗.” 少女清脆的声音终于唤回了苏韵的神智.泪水在一次如同开闸的河堤.不间断地涌了出來.嘴唇哆嗦着.指着栏杆下. “下……下去……搜……” 一股不详的预感顿时袭上楚放的心间.四顾一眼.并沒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楚放觉得一股冷意自脊背爬起…… “搜什么.”彩月犹自问着.眉心微微一簇.她也看出來了.自家主子状态有些不对. “青云……青云他……掉下去了……快去救他啊...”最后一句苏韵几乎是咆哮着哭喊出声.彩月登时愣在了原地. 身后的玄阴玄阳眸色一沉.上前两步.沉声问.“萧姑娘.你说什么.” 苏韵紧紧拽着楚放的衣袖.一手拉着玄阳.“玄阳.去救他.快去.再晚就迟了.快点去啊.” 玄阳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玄阴看了苏韵一眼.轻轻扯了扯愣住的彩月.“玄月.” 彩月一惊.茫然四顾一眼.突然突兀的爬到栏杆之上就要翻身而下.被玄阴一把扯住.拉进怀里. “你冷静一下.玄月.” “混蛋.放手.那是主子啊.我要去救主子.”一口狠狠地咬在玄阴紧搂着自己的胳膊之上.血腥之味顿时溢满口腔.一向活泼的开朗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一种压抑的悲伤. 玄阴下意识的松了手劲.被彩月挣脱.就想往下跳.却不料一只大手横空伸出.一把拎着她的衣领.就跟拎着一个小狗似得. 彩月想要大骂.可看到印岚那张木着的脸时.顿时连哭泣都哽在喉间. “别闹.你跳下去沒活路.别自找死路.我跟你下去找.”说完看向楚放. 楚放朝他点头.看着已经打扫的差不多的摘星塔.以及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秦冥翼低声道.“你先去.全力搜索.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打小青云的功夫便是最好的.我相信他.” 印岚点头.拎着彩月头也不回便离开了.玄阴晦涩难辨的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沒有说话.跟着离开. 一时间.诺大的塔顶只剩三人. ... ... 第七十六章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本王没想到,自己一心信赖的弟弟还有着如此深藏不露的一面。第一首富,哼。” 沉默了良久,一动不动的秦冥翼突然开口,说不出是讽刺又或者自嘲,若不是楚放五官灵敏,恐怕只会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 楚放轻拍着苏韵的背脊安抚着她,一边看向秦冥翼。“当初着手敛财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帮到你,为你多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那时的我只想着报恩,倒是没想到,一晃已然这么多年。” 又是一阵沉默,苏韵心里焦急,既担心左青云又担心宝宝,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此时更不想留在这里,微微动了动身子,楚放立刻关切的问。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冥翼跟着转过头来深深地打量着苏韵。“若是本王没记错,萧四小姐还是本王的王妃吧。” 楚放警惕心顿起,将苏韵往身后挡了挡。“翼王殿下说笑了,举世皆知翼王妃早前便殁了,贱内只是有些神似翼王妃而已。” 秦冥翼不理楚放,盯着苏韵好一会儿才慢慢到。“是与不是本王心中自有定数,你倒是太过欲盖弥彰了。” 说着转身大步离开。“基于之前萧四小姐逃婚与左青云之事,还有方才阿放的事,也需给本王一个交代,你们便在这皇宫多住两日吧,登基大典过后,本王自会亲自斟酌你们的事。” ……. 到底苏韵都没能再见到左青云最后一面,想要找到左青云并不困难,摘星塔远离其他宫殿,周围更是用青石板铺了出来,一马平川,苏韵一直抱着希望,希望左青云真的有事离开,毕竟左青云的武功有目共睹,可看到当楚放紧紧搂着自己沉默不语的时候,苏韵便知道,终究还是自己的奢望。 沉默蔓延在两人周围,泪水打湿了楚放胸前的衣襟,苏韵十指死死地扣着楚放的腰间。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青云他明明那么厉害的……” 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泪意使劲憋了回去。“碧血楼内部出现叛乱,高层有人投靠瑾王,想要奋力一搏出位,暗算了青云,青云身受重伤,却得到消息你被掳走,这才拼着一身的伤出现在这里。” 苏韵呆了,她虽然有些猜测,却始终没有想到左青云为了她竟能做到这个地步,不由得又想到最后的一刻他红唇微动,眼里那内疚与欣慰糅合在一起的复杂神色。 她以为他的对不起指的是他没有办法遵守约定,却没想到,他的对不起说的是因为他的失误让她遭受了这些无妄之灾。 再也压抑不住心里内疚与后悔堆挤在一起的痛苦,苏韵猛地痛哭出声,声音里的凄厉让楚放跟着眼眶泛红。 他从来没什么是对不起她的,一直都是她欠他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从她将秦冥翼当成他开始,她就是欠着他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怨言,从头至尾,他都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甚至连被知晓都不求。 苏韵的哭声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已经力竭哭晕在楚放怀中才算暂时停止了。因为左青云敏感的身份,他的丧事也并没有大办,事实上若非楚放据理力争,恐怕秦冥翼也不会给他一个葬身之地。 苏韵从清醒过来便一直精神不太好,纵使重新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宝,脸上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喜悦,对于彩月的身份以及曾经的隐瞒,在此刻更显得自己尤为可笑。 那日钟鼓齐鸣,炮声震天,即使被囚禁在偏僻的冷宫之中,苏韵也能感受到那股热闹的气氛,今天是秦冥翼登基的日子。 不知是出于对楚放的戒心,又或者是嫉妒,秦冥翼并未将苏韵与楚放关在一起,而是分在两个宫殿里,虽然相隔不远,可外面却是层层守卫,固若金汤,别说人,连只鸟都无法飞出去。 苏韵听着外面的热闹,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儿子,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彩月一边打着扇,问。“姑娘这是笑什么?” 苏韵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的眉眼弯弯。“笑我宝宝终究不必困于这个金丝笼中一辈子,笑我宝宝终究是属于外面的天地的,他可以自由的翱翔在每一个角落里,彩月,等到事情结束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彩月笑了,别过头,掩住即将落下的泪水,用力点头。“嗯,我们离开。” 主子,您的担心终究没有成真,您可以放心了,姑娘他,自由了...... 暮色四合,火红的烧云缓缓飘来,映的整个冷宫都添了一层暧昧的光纱,苏韵抱着小孩坐在院子中,逗着他,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听不清内容,不过片刻,宫殿大门打开,一名太监手捧着高高的明黄圣旨走了进来,看到苏韵的瞬间立刻笑的谄媚。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小皇子。” 苏韵拍着小孩的手一顿,慢慢转头,低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那太监丝毫没有看出苏韵的不妥,接着将圣旨送上头顶。有重复一遍“娘娘有所不知,陛下今日登基大典结束便立刻宣旨,昭告天下,王妃殿下大难不死且又诞下龙裔,无负皇恩,封为皇后,小皇子是为嫡长子,此时怕是皇榜已然发了出去,奴才恭喜皇后娘娘。” 在听到那太监对自己的称呼时,苏韵变有种不祥的预感,直到听到他说秦冥翼竟然承认孩子是他的时,苏韵整个人都蒙掉了,彩月蹙着眉,心里腾起一股无名之火,却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忍着怒上前将圣旨接了,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退下。 那太监得了冷遇终于明白事情有些不对了,急忙告了退转身便匆匆走了,苏韵将怀中的小孩递给苏韵,慢慢起身,看着天上的红光。 “真的,就摆脱不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在问别人还是自言自语,她的脸上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麻木的像是一池死水,橙红的晚霞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虚无缥缈。 夜,悄悄来了 彩月抱着宝宝睡觉了,苏韵却无法成眠,她知道她能得到的消息,楚放也一定可以,她甚至可以想象楚放此时眉心紧蹙,神色阴郁的样子,可是,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着急,无错,彷徨始终侵蚀着她的心。 “沫儿......”细微的声音传来,苏韵几乎以为是幻听,可毕竟她不再是当初单纯的少女,猛的转身,角落里的那口深井盖口已然被打开,一身黑衣的楚放利落的从中钻了出来。 “放。”差点惊叫出声,苏韵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冲进那个熟悉的怀里。 刚刚站好的楚放被扑的脚步不稳晃了两下,声音沙哑的笑道。 “有这么想我么?这才两日不见那。” 苏韵有些脸红的嗔瞪了他一眼,还想说什么,被后面的戏谑声打断。 “果然是老夫的名头掉了价,明晃晃的站着竟也被人无视了。” 抬眼向后一看,竟是易然也跟着来了,苏韵一惊,这才意识到,似乎今天他们突兀的出现,也许并不简单。 “你们这是?” 楚放脸色一肃。“阿翼下旨了,封你为后。” 苏韵点头。 楚放耻笑一声,声音里尽是不屑。“倒是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 “放,你怎么会知道?” 楚放顿了顿,若无其事道。“姨母今天去看我了。” 苏韵顿时噤声,这么久了她也知道一些楚放的身世,更知道此时的楚放心里是多么压抑,尽管他表现得轻描淡写,可是...... 轻轻拉起楚放的手,掌心里已是渗出淡淡的血丝,轻柔的抚摸着.“放,你还有我。” 楚放被冰冻的心头顿时一暖,将苏韵搂在怀中。“韵儿,我们离开吧。小曦跟岳父我已经安排好,我们离开这里吧。” 苏韵沉默了一下。“他是皇帝,他若是不依不饶,不论我们走到哪里,永远都会不得安宁,而且放,我们的宝宝要怎么办?他不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易然突然冷笑一声。“自然不是,那小子聪明得很,老夫喜欢得紧,你们便跟着老夫回回春谷吧,那里没人能进得去,况且,你想的这些楚小子都已想到,丫头你便安心吧。” “回春谷?”苏韵惊了一下,曾经她也听过这个地方,只是这个地方太过不理世俗,独立于红尘之外,因此也仅仅只是听说,却没想到她这个便宜师傅竟是回春谷的人,这便难怪他医术这么高超了。 且看他说带人就带人的样子来说,想来他在回春谷地位也低不到那里去。这么思忖着,苏韵突然觉得自己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道路上点燃了一只明灯。 “放,我们真的可以么?” 楚放轻笑一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喃声道。“沫儿,我们自由了。” 朝霞殿内,百官同坐,君和臣欢,衣香满殿飘,美女多妖娆,整个大殿一派歌舞升平,正酣之际,那到冷宫传旨的太监颠颠撞撞的闯进殿内,连滚带爬,声泪俱下。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冷宫……冷宫走水了……” 整个大殿肃然一静。 手中的清酒猛的一晃,撒了满身,秦冥翼却毫无所觉,猛的起身,动作之大,身前的御案被哗哗哗的掀翻了出去,大步自台阶之上垮了下来,一把拎起那太监。 “你说什么?” 那人被紧紧嘞着脖子,连呼吸都困难,脸色涨的通红,却不敢不答话。“回……陛……陛下……冷宫……冷宫走水……了……” 猛的甩开手中的人,秦冥翼二话不说,大步垮了出去,身后大臣面面相觑半晌,急忙匆匆起身跟上。 冷宫位置较为偏远,秦冥翼心急如焚,脚上不自觉用上了轻功,即使如此仍走了一刻多钟,远远地变能看到冲天的火光,漫天而起,那架势,不用想便知道,纵火者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明亮的火光打在秦冥翼的脸上,神色莫测,那张俊彦冷漠的脸上几乎扭曲,看着人来人往的侍卫宫女全力灭火,秦冥翼双肩隐隐发抖,十指深深陷入掌心之内。 “都给朕去救火,救不出皇后,朕要你们都去陪葬!!!”说着就要往前冲,却被随后赶来的大臣死死抱住。 那一夜,那场大火烧了整整半个时辰,整个冷宫被烧成一堆废墟,连同旁边的宫殿也几乎全数尽毁,这场大火之下,别说是人,纵使是千年玄铁也要松软三分。 秦冥翼眼眶充血,神色阴鸷的看着面前这两具纵使只剩下骨架仍然抵死纠缠在一起的尸体,心里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邵晋默默地叹息,纵然他知道皇帝这么纠缠下去总会出事,可是却没想到,会是这么惨烈,那个明媚如同六月朝阳的少女以及那个无论何时都淡定自若,云淡风轻的少年,以这么决绝的方式对抗这个无可撼动的皇权。 那么惊采绝艳的一对神仙眷侣就这么在无人知晓的时刻,悄无声息化为一股尘烟,消散在天地间…… 人间四月芳菲尽,歌尽桃花始盛开,这是一处真正的世外桃源,这里人民朴实,子给自足,没有任何纷争。 这里环境优美,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花团锦簇。小屋林立,田地成荫,最后方一方瀑布笔直悬挂,仿佛高高挂起的一副山河图,声势浩大。 已近日落,溪流旁,一名红衣少妇哼着小曲,悠然自得的洗着衣物,脸上的笑容恍若天际的朝阳,明媚不可直视。 “娘亲……娘亲……这里……” 一声高高的童音自后方传来,少妇回头,看着远远跑来的七八岁小男童,脸上扬起一股母性的光辉。 “晓晓,慢点。” 小孩顿时苦了脸,两步跑到少妇身边,抱怨道。“娘亲,都说了不许叫晓晓,我叫破晓,我是男孩子,怎么可以叫这么没有男子气概的名字。” 苏韵失笑,揉了一把“这是谁告诉你的歪理。” 小孩一本正经的拿开苏韵的手,反驳。“这是小舅舅说的,不是歪理,是真理。” 苏韵笑。“不知所谓。” 小孩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真相通常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噗。”苏韵被小孩逗笑了,轻拍了他一掌。“不许学娘亲说话。” 小孩顿时也笑了。 “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喜事么?”低沉的男声仿佛带着魔力,那浑厚的磁性为苏韵的脸上染上一层甜蜜的色彩。 小孩惊喜的转身,上前两步跑到来人身边,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一个悠然写意,一个含蓄害羞,着实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爹爹。” 一袭紫袍的俊美男子摸了摸小孩的头,一手揽过苏韵的腰肢。“怎么这么久,不知道为夫会担心么?”声音里隐隐着竟有着哀怨之意。 小孩偷偷捂嘴笑了起来,苏韵脸颊微红,又不禁有些嗔怪。“别作怪。” 知道苏韵害羞了,楚放轻柔一笑,揉了揉她的头顶。“爹爹回来了,你不去见见么?” “祖父回来了?娘亲,我们快些回去吧。”听到萧明空回来,小孩顿时一蹦而起,撒腿就跑,苏韵急忙扬声喊。 “慢点,晓晓。” “知道啦。” 苏韵有些发愁的瞪着小孩丝毫没有减弱速度的背影,突然笑了,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却发现他一直带着笑看着自己,一如当年,一如这么多年,从未移开视线。 转头便能看到他蕴含着无限深情的眸。 “放,我真幸福。” 是的,真幸福,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楚放深深地吻住她,轻声低喃。“我这一生最大的成就,便是能让你幸福。” 给各位亲爱的们 - 商门庶妻 - 公子染尘 终于完结了,感谢一直以来持续关注某公子以及商门的各位读者朋友,其实一直以来,某公子都没有太大的信心来完结本书,一直支撑着自己的除了那莫名其妙的固执,更多的就是因为各位的支持,每一次在后台看到各位的身影,心里的感激与安慰无以言喻。 在写文这条漫长而枯燥的道路上,我已完成了第一步,陪着我的是各位读者朋友默默地身影,以及那么多作者朋友的鼓励与支持,我很满足,这不仅仅是写文带给我的满足,更多的是我收获到了许许多多真诚的善意。 此时此刻,也算是为某公子的第一本书划上了一个句点,接下来的日子里,某公子会开始着手准备新文,名字暂定为《覆国公主》后续若有改动,到时再行告知大家,《覆国公主》大致的框架与构思早已有了方向,应该会在不久面向各位读者,届时,若有还算喜欢某公子,或是觉得某公子还有进步空间的,可以持续关注一下某公子,在这里,染尘表示感激不尽。 最后,再一次染尘表示对于大家的感谢,感谢读者朋友,感谢各位编辑大大,感谢某公子的一干朋友长期的支持!! 最后的最后,染尘祝大家天天开心,学生党学业进步,上班族事业蒸蒸日上,万事大吉,当然身为言情小透明,某公子一定要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祝天下所有帅哥美女们早日找到最契合的另一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谢谢,偶退场了,让我们整好心情,调正情绪,有缘的话,我们整装待发,覆国公主再相见!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