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室 - 囚龙纪 - 三君 () “哗!” “大哥,他醒了!” 然后,我就醒了。我被凉水淋了一头,茫然四顾。这里是个小黑屋,烛火跳跃,屋里有五个壮汉,没有蒙面,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我头疼yù裂,一时想不起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又怎么遇见这些个人。大汉们的服饰很奇怪,从未见过,像是少数民族的服装。我知识不够丰富,无从分辨这些个大汉是哪个族哪个村的。 其中一个大哥模样的人,盯我半天,才说:“你是哪里人?是不是玛驰国的jiān细?” 天可怜见!我都不知道他们说啥。 一个不耐烦地说:“大哥,你不用跟这小子废话,先给他用点刑,他准开口!” 一听要用刑,我有点慌了,这些人一看就是打家劫舍的悍匪,面都不蒙,足见胆子之大。说不定真把我打个脑袋开花,可是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啊! 我忙说:“这位同志,您先别忙,我觉得其中一定有误会,小弟我记得坐车去看我女朋友,正在车上睡觉,只听见一声巨响,我就人事不知了,醒来就看见几位同志,其中必有蹊跷,必有蹊跷……” 几人一脸讶然之sè,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大哥,这小子说什么,你听懂没有?”一个问。 那大哥说:“没有。” “还得用刑哇!”方才建议用刑那厮说。 我眼前有点黑,我心道,你们特么什么脑子,我又没用高傲的意大利语,也没用chūn情泛滥的法语,我说的是正宗汉语啊!你们不是也说汉语吗?什么玛驰国,老子听都没听说过。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大汉伸出两个蒲扇大的手掌,摆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指尖忽然冒出一团火焰,我震惊了,他在搞什么!要我见证奇迹吗? 大哥悠悠开口说:“这火焰指的滋味你尝过没有?想不想试试?” 我揣测着这几位是何方神圣,到底是人是鬼。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发觉不对,又摇摇头。这厮一步步向我走来,火焰的颜sè蓝莹莹的,不像人间烟火,我很好奇,这样的装备哪里有卖。火焰靠近我的脸,我没觉得灼热烧烫,反而觉得冷气逼人。大哥说::“此火非人间寻常之火,入你七经八脉后才有奇效,先是滚烫,后是奇寒,折腾你三天三夜才算罢休!” 说着,那大汉要伸手往我身上戳。我急忙叫道:“我招,我招,我全招!你们不要滥用私刑!” 大汉把手伸回来,说:“不给你点颜sè看看你还不招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说吧,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本座可以放你一条活路。”那大哥气定神闲地鼓励我说。 说你妹啊说,老子啥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地被你们这帮悍匪捉回来,严刑逼供。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说啥好,只有编瞎话了。 “这位大哥,一看就是文武全才,有大将风度。您说的不错,我就是玛……什么国来着?” “玛驰国!”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我循声望去,一个脸sè发青的汉子正瞪大眼盯着我。 “不错,这位大哥记心真好,我就是玛驰国的jiān细,我是国王派来的jiān细,过来这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看看这边有没有美女,你们有没有搞什么武装破坏,我们国王担心你们会对我们不利,所以派小的来巡山。” 话说完,屋子里便死一般的寂静。 迟片刻,大哥说:“你说是国王派你来的?”我忙接口说:“是啊,我是国王的特派员。专门走街串巷的巡逻,看谁有没有不听话。” 那大哥眯着眼盯我好久,对手下的人说:“估计真的抓错人了。”几位大汉面有踌躇之sè,一个说:“就算抓错人,他不是jiān细,但非我族人,行迹相当可疑,不能轻易放他走。”其他几位也众口一词。 大哥蹲下身问我:“小兄弟,你是哪里人?为何出现在我九容国?” 见他识破,态度还算和善,便说:“大哥明鉴,小弟实在不知道什么国什么jiān细,只是怕受刑才编造托词,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哥说:“即便你说的全是真话,也不能放你走,小兄弟,委屈你了。”伸手在我脑门一点,我脑子一片空白,昏了过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 我女朋友和我吵得很凶,然后离开,拎着东西头也不回地坐车回家去了。我没有拦她,看着她坐上出租车走掉,胸口像塞满了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每呼吸一次就会痛。过了半月,打电话她不接,发短信她不会,我真有点慌了,给公司请个假,然后去她老家找她。那天天气还算可以,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我看着窗外的山,树木,农田,有点昏昏yù睡。就在我半梦半醒的时候,一声巨响在我耳边炸开,我想睁开眼看看怎么回事,却感觉脑子像炸裂一样疼痛难捱,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股大力砸向我的身体,我觉得浑身的力气渐渐流逝,不知道有没有流血,如果这样子被女朋友看到,她一定会心疼我,说不定就会回心转意。我这样想着,身体仿佛飞了起来,飞到她的家乡去。就在我离她家乡还有一公里的时候,我被冷水惊醒了,身体没有了飞翔腾空后的轻盈,倒有几分翅膀打湿后的滞重。醒过来就看见这些不相干的人。他们是谁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好像看见了枇杷树,上面缀满黄黄的果实,山风从不知道的地方吹过来,吹得我懒洋洋的。这种体验真是很奇妙,可是这个地方我没见过,漫山遍野的花和树,而且人烟稀少,没有一条公路,全是山路和土路。 我脑子里突然蹦出“穿越”这个词。坐车也能穿越,空间可以,时间怎么会穿越?除非,这辆车超光速行驶,或者,只是我神游八极,空想冥思的缘故。到底是不是梦呢?可惜我手里没有陀螺,否则,我准会转上一转来求证,我大胆假设,我穿越时空,我到底到了那个时代?最想去的是唐朝,其次是宋朝。其他的就普普通通了。 我站在山顶上向下眺望,山风猎猎,不知道哪里是她的家乡,怎么才找得到她。 我忽然感觉身体被清风托起了,我极目四望,在云端飞翔,云朵不是棉花糖,只是一点空虚的水汽,让人有点失望。远处有大片大片茂盛的森林,还有整齐的农田,我觉得少了点什么。 没错,是人,我没有看到一个人,只有我自己在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第二章,听风上人 - 囚龙纪 - 三君 () 我醒来时,阳光像飞翔的小鸟一样在窗台跳跃。我躺在竹塌上,身上盖着薄被,被子发出甜柚的清香。这是一个简单的房间,全用竹子盖成,碧绿的竹子让人神清气爽。屋里正中间放着一个木桌,木桌上有一个茶壶,四个茶碗。我感觉口渴,起身下床,准备倒点水喝。 我来到桌边坐下来,倒水给自己喝。正喝着,一个老头从外面进屋,见到我,笑说:“你醒啦。”我起身问:“老师傅,这是哪儿?”老者满头白发,盘了个髻,颇有仙风道骨,他笑呵呵地说:“这是九容国,昨rì尊主将你送来嘱咐老朽照料,小友,你是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可难倒我了。很显然,我来到了一个未知的时空。 我说:“我本是中原人氏,误打误撞进了贵宝地,其中曲折,一言难尽啊。” 不知道老者能否听懂我的意思,他捋了捋胡子,说:“都是天意,你不必讲。” 我躬身问:“未请教老师傅高姓大名?”老者道:“国中人叫老朽,听风上人,不知道小友姓名?”我说:“我叫江枫明。” 听风上人不再言语,拿起茶碗倒水给自己喝。我心中有千般疑问,不知如何开口。这是什么时代?是仙境还是凡间? 老者开口道:“看你好像是凡人,你应该不懂仙术吧?”我说:“小子确实凡人一个,一直想逆袭,可惜没有成功。”老者说:“你资质还算可以,能神游八方,有点意思。”我忙说:“恳求上人传我一二。”老者哈哈一笑,说:“学仙术,讲求缘分啊,再说,你的来历都不明,我岂会传你仙术呢?小友莫要胡思乱想啦。” 我心里有点失落,不知道怎么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老者踱出门去,我只觉眼前一花,老者竟然腾空飞起,向南去了。我心中惊讶不止,这肯定是仙界,不然人怎么会脱离地心引力上天呢,不合物理现象嘛。要是我会上这么一两手,准教高富帅羡慕死。只是人家不肯教我。唉! 我出了屋子,外面都是枇杷树,黄灿灿的果子缀满枝头,江南常见的树,在此也有难道这也是江南?我在树林里漫步,举头看着枇杷,不禁有点嘴馋。四下无人,摘几个吃吧。我走着看着满园的枇杷,决心找一个最大最黄的吃。 正走着,头上被东西砸了一下。我低头一看,是个熟透的枇杷。不过这个枇杷不是黄的,像是金的。我弯腰捡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真香啊。我剥开皮,放到嘴边,正准备吃下去,枇杷忽然没了,瞬间我觉得腹痛难忍,疼得我直打哆嗦,我在地上翻滚起来,忍不住大叫。好像濒临死亡的边缘,眼前发黑,心跳加速,头脑昏沉。我依稀看见听风上人出现在我面前,他没有动,只是奇怪地盯着我。然后,我又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还在树下躺着,周遭一片浊臭,说不出的臭。我的肚子不疼了,人也jīng神好多,我的衬衣都是黑sè的汗渍,仔细一闻,原来是它发出的臭气。我恶心得要命。扭过头,看见听风上人。他笑眯眯地说:“小友果然有机缘,金枇杷居然被你吃了。” 刹那间,我思cháo翻滚,无数电影小说里的情节一一在脑中浮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奇遇? 我问:“我是不是已成仙了?”老者笑道:“成仙?差得远,差得远,你只是将凡间浊气排出而已。这金枇杷三百年出现一次,一次只有三颗。此物有灵xìng,即便是仙家也难以寻找,只待机缘人啊。” 我听完,心头有点暗喜,更多的是不满足。上人说:“你可以站起来跳一跳,看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我将信将疑地站起来,轻轻一跳,居然飞上树梢。我踩到在风中飘摇的枇杷树叶上,竟会纹风不动,太神奇了!我的四肢百骸像是通着一股股热流,让我浑身舒泰,阳光的照耀下,我有点懒洋洋的。我跳向另一个枇杷树,身体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轻盈非凡,意识去哪里,身体就会去哪里,太玄妙了! 听风上人也飞上树梢,他的胡子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他眯着眼对我说:“跟着我。”他足尖在叶片上一点,像只大鸟似的飞起来,摆着奇怪的姿势,像是大鹏展翅,又像是仙鹤捉鱼,我依样画葫芦地跟他飞,身体内的暖流更盛了,好像越来越有气力。 忽听山顶有人喊了一声:“上人何在?尊主有令,命你速来滕璇阁。” 上人回头对我说:“你自己慢慢飞,回来我们一起再练。” 我看着听风上人御空飞行,心里满是羡慕嫉妒恨。不过我的飞行梦实现了,心里还是很高兴。 我飞来飞去,不觉得累,反而越飞越jīng神。 rì头偏西的时候,听风上人回来了,一脸的凝重。我问他有什么事没有,他说没有,让我再飞一会。可是我不觉得这个好玩了,就下了树顶,进屋喝水。 上人背着手站在树下,望着天上,不知道是看流动的云朵还是看成熟的枇杷。我倒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轻啜两口。然后对我说:“小友,我教你仙术如何?”他的笑容很古怪,有几分不自然。我说:“不会勉强你吧?”上人说:“不会,不会,你有这个机缘,老朽只是推波助澜,顺应天意罢了。”我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不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说:“那谢谢上人了。”老者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内心变化,也没注意到我脸上的变化,似乎一直沉浸在对一件事情的思索之中,答应教我仙术,更像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吃了没。 我随他来到屋里,老者拿出一个竹卷,打开平放到桌子上,上面三个大字我认识,御风诀。古体写就。下面密密麻麻的字我可就不认识了。上人说:“御风术是最简单的仙术,也是最低级的仙术,不过若想修炼极致,倒也不易。许多仙家初级都会修炼此术,到了一定阶段之后就不会再练,而是修炼稍高级的御器术。”我问道:“后面高级的是什么?”他说:“是驭兽术。”我不甘心地问:“比驭兽术更高级的是什么?”老者不厌其烦地解释给我听:“御风术。” 我仿佛有点明白和尚从看山是山到看山还是山的意思了。 我问:“最高级的御风术和最低级的御风术,有什么区别呢?”上人眯着眼看我,说:“你先练好最低级的再说。” 我捧起竹简,古文字我可看不太懂,只好一一请教上人。他倒也耐心,一遍一遍地讲给我听,不是说点他的心得。 上人一边教我古文字口诀,一边示范给我看。三天下来我倒也有点小成,不用踩树叶也能飞了,上人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只是平淡地点点头。 我只是飞得不快,有大风才能飞快。如果要大风,必须飞到更高的地方,不过飞得高也很麻烦,你会随时和迎面飞来的道友撞上,大家飞得都很快,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撞下来。 上人嘱咐我不要飞太高,免得撞死。 第五天的时候,上人问我:“有件事情,尊主要小友去做。”我问:“什么事?” 上人说:“你今晚去趟玛驰国。去王宫看一看,回来告诉我们情况。” 我问:“九容国和玛驰国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不太友好啊。” 上人说:“你不用问这么多,回来我向你解释,今晚就去。”; 第三章,夜探玛驰国 - 囚龙纪 - 三君 () 到了晚上,我脱下21世纪的衣服,换上一身青衣,有点类似宋朝的小商贩。 上人叮嘱我说:“你这次去,不要和人碰面,你斗不过人家,随便的一个法术你就受不了,速去速回,只去王宫,别的地方不用去。” 上人交给我一张地图,画的歪歪扭扭,还好有显眼的标识。上人又给我一双靴子,像是动物皮做的。 他说:“此靴有藏匿身形的好处,不易让人发现,另外飞行起来可以减少你身边风的流动声,而且,走路不会发出声音。”他又教我几句口诀,让我心中默念,记牢。我穿上靴子,向他略一躬身,出门向南飞去。 一路倒没碰见别的道友在飞,可能是我飞太低的缘故。 顺着地图,我很快就找到玛驰国的王宫所在。我落到大殿外面,殿外有好多兵将把守,殿内烛火通明。我没感觉到身边有大量的灵气涌动,这里应该没啥高手。可是又一想,顶级的高手应该可以控制身体内的灵气。想到这里,又有点害怕。 我来到大殿前,守卫对我熟视无睹,这让我很安心。 大门紧闭,我无法进去,如果推门,肯定会被发现。我就坐到一边等,寻找机会。大概有四十分钟吧,一个下人端着四碗东西,来了。我一瞅机会来了,他进去的时候,我也跟着进去了。 大殿的蜡烛有几百只多,四个老头正眉头紧皱地伏案忙碌,殿里有几个侍女,其中一个还在打哈欠。大殿里没有别的声音,只有竹子哗啦啦的响动,还有布匹摩擦的声音。下人把四碗东西放到四个老头的身边,就出门走了。 我四下打量宫内摆设。不过是桌子凳子还有床榻。上人到底要我打探什么呢?为什么他不自己亲自来一趟? 我忽然明白了,我是炮灰。要是有高级的仙者我必死无疑,他不敢冒险,让我来送死。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气愤,同时为自己的处境担忧,隐身这玩意儿,在别的高手看来根本不值一提,杀死我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不敢再靠近那四个老头了,尽管周遭没有灵气,尽管我很想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 就在我昏昏yù睡的时候,听见有人啜泣。睁开眼,是其中一个老头在哭。 “王上啊,你就这么说走就走了,王子殿下到现在还杳无音讯,只有我们四人在勉力支撑,你开开眼吧。” 其他三人也尽皆抹泪,气氛显然让在场的侍女深受触发,她们也啜泣起来。 我忽然明白那晚当我说出是国王派我来的那番话时,那个带头的大哥就认为我在撒谎。 也就是说,玛驰国现在群龙无首,只有这四个老头儿在撑着。那为什么现在没有其他国家向他们动武的迹象呢? 我忽然感到一股很强大的灵气向我涌来,压得我五脏六腑像扭曲一团,皮肤也有点撕裂的疼痛。不行,我得赶紧走。 我忍住剧痛,向大殿里面走去,希望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出了宫殿后门,来到花园,一片风平浪静,只是还有灵气的压迫,没办法,我只好飞向空中。刚到半空便感到一股大力在我头顶摁着,无法让我再向上飞。我东窜西窜,像是玻璃罩中的老鼠,始终飞不出去,冷汗把我的衣服给打湿了。要是被人当jiān细捉去,哪还有活命? 我又回到院子里,站在树下思考。显然,宫殿被施了法术,进得去,出不来。就在我抓耳挠腮的时候,耳边传来听风上人的声音:“别着急,子时一过就没事了。” 这句话像是救命稻草,以我微薄的知识,我知道子时是晚上11点到凌晨1点。我就坐到花园里等子时过,灵气渐渐淡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这样我觉得很没面子,立志学好法术的信念更强了。 当我感到灵气散去的时候,我又试着往天上飞,这回没有障碍了,我埋头狂奔,一路疾驰,回到枇杷园。吓得我上气不接下气,第一次做贼的感觉真的很爽。 上人问我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说了。 上人微微一笑说:“看来,他很有可能离开了,只是在宫殿四处设了点小术,不足为虑,不足为虑。” 我说出心中疑问:“上人认为这是打下玛驰国的好机会?”心中对这种趁人之危的做法很是不屑。 上人说:“现在还不是,我们如果找到王子,将其杀死,才绝后患。” 我听了很是惊诧,这么慈祥的老头,心中竟如此歹毒,下意识地同情王子,又下意识地想离开九容国。不过我知道,我如果有这个意思,肯定走不痛快,说不定小命难保。再说,现在我什么都不会,单干肯定干不过人家,不如积累点经验再跳槽也不迟,只有顺着他们,学点东西再说。 上人盯着我说:“你觉得老朽心狠手辣,是不是?”我忙笑说:“国与国之间的纷争,总是利益最大化,无所谓心狠手辣。谁有能力,谁制裁谁。和我的人生观不矛盾的。” 不知道这番话他能听懂几分,不过我的面部表情绝对诚恳。 果然,上人面sè稍缓,说:“看你资质还算可以,老朽就多教你一些,以后你能立下大功,也算我为九容做件好事。” 我问:“上人,您算是神仙吗?” 上人哈哈大笑,说:“神仙?神仙?哈哈!想登仙界,早得很呢!” 不可否认,我这个问题问得太愚蠢了,神仙无yù无求,这老头还想着灭了别的国家,怎么会是神仙呢?有这种想法的人永远也做不了神仙。 他说:“天sè不早,你早点休息,明天老朽就教你。” 说完,老头就出了门,不见了踪影。 我躺倒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我的未来又会是怎样呢?无论如何,来到这个空间,我就按着这个空间的规矩行事。先把法术学到手再说。至于成仙……梦里想想就好了。 最近一入梦就会梦见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么就是飞要么就是跑。飞翔的梦表示我压力很大,可梦中的我飞得畅快无比,没有丝毫不爽啊。 我梦见自己飞过枇杷园来到另一个山头,下面是整齐划一的稻田,有水牛在干活,像是一首写意诗,也像是一首田园牧歌。 我醒来时,上人正在桌边饮茶,桌上放着水果。最近我好像吃的都是水果,没见什么五谷杂粮和蔬菜,也不想吃东西,但是也不感觉饿。 上人扔给我一卷布,说:“你看看这个。” 我打开布匹,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天元记》。 记载的应是国家的史事。我看到关于玛驰国的记载,觉得像神话一样不可思议。而且玛驰国是这几个小国当中,最为繁荣最为强大的国家,有着广阔的领土和众多的子民。难怪其他国家觊觎其领土。一段记载是,玛驰国物产丰饶,有个巨大无比而且秘密的灵气源,吸引众多仙家前来,故而得神仙庇佑。没人看见过神仙,也没人知道这个灵气源在哪里。所以这段叙述,我认为是这本编者的幻想,目的引导读者去破坏玛驰国,占领他们的领土。 就好像一个宝藏,有人告诉你有,就是不告诉你在哪里,这样你自己就会去寻找。而且是不择手段地寻找。 关于玛驰国最奇异的章节在后面。像神话传说一样的离奇。章节的名字叫做《天佑玛驰》。 第四章,煮肉鼎 - 囚龙纪 - 三君 () 我翻开这卷关于玛驰国的记录,上面写着: “天元十五年,帝恶疾难愈,值敌国兵临城下,帝立于城头,sè不变,挥戈呼将御敌。帝有十三子,此战竟殁十一,惟其七子,九子,乱中不见,十三子尚幼,在**未曾出殿,帝目眦尽裂,发须怒张,大呼曰:‘天亡我玛驰呼!’城门大开,翡骃国兵将入,帝呕血崩于城头,翡骃将泉刑曰:‘今我等入城,不要财物,不动尔等分毫,只求灭玛驰皇室,与尔等无关,挡者死也!’大军果不动百姓,入得殿内,寻到幼子十三,幼子方站立,被泉刑强抱而去,至城头,曰:‘从此玛驰无王也!’拔佩刀yù斩十三子,霎时天边一道金光,一条金龙携雷霆万钧势,袭城头,众兵将慌无人sè,急急寻避处,龙啸狂吟后,帝与十三子无踪矣。翡骃将兵慌作一团,是时,玛驰援军已到,内外夹应,击退翡骃。帝之四辅重臣执政,盼天佑皇子,他rì即位。” 这段叙述让人历历在目,热血沸腾,难道冥冥之中真有神明护佑?玛驰国王有三子尚存人间,如果他们真的都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继承王位?那四位大臣管理朝政,此时别的国家怎么没有趁虚而入? 我将疑问给上人说了。 上人道:“三子不知道是死是活,据我所知,七子到今rì有三十岁,十三子也有二十岁了,是该继承王位的时候了,迟迟不曾有消息,我也怀疑他们是否早已不在人间了。四位大臣执政后,不知道何时,来了一个法术高强的道人,从未有人见过此人,只是宫中有人听见他与大臣们说话,而四位大臣对此讳莫如深,不向人言,就在他们执政的前几年,还有小国攻打,可不到几天功夫,便鸣金收兵,有时是刀剑尽折,有时是不见将领头颅,而玛驰的兵力也大盛,将领计策神机莫辨,往往出奇制胜,长此以来,别的国家就不再侵犯了。” 我问:“神仙也管凡间的事吗?” 上人道:“神仙?哪里有什么神仙?老朽活这么大还未曾见过神仙。只是一些修道修术的异人罢了。” 我说:“既然上人会法术,国中还有许多能人异士,干嘛不搞个诸神之战,来个法术大比拼,压压对方锐气?” 上人苦笑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言下之意,就是打不过人家,嘿嘿,这老头,看来还是手cháo。 上人道:“修道之人如果违背天意,屠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会遭天谴,虽然老朽不知道天谴下场如何,但也有所耳闻,青峰涧有位道友,有些暴躁急xìng,来到凡世,有个凡人冲撞他,他一怒之下将人杀死,后来,背生恶疮,痛了三百六十rì竟死了,一身的道术化为乌有,可悲可怜!” 我不禁奇道:“那玛驰国的那位高人,杀了敌军将领,为何不遭天谴?” 上人瞥了我一眼,说:“他没有违背天意,是在行善。”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老头不敢动手,是怕遭天谴啊!他也知道,攻打玛驰国是违背天意,是非正义战争,只会给百姓带来灾难,怕遭报应。我也明白他派我去夜探玛驰的用意,他怕与那位高人正面冲突,人家把他杀了,是顺应天意,是正义的出手,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拿我当炮灰,这个死老头! 上人说:“别废话了,赶紧学点小法术,以后说不定还能防身。” 防尼玛!你是想让老子学好之后替你做事吧,什么玩意,自己怕遭报应,就拿老子当挡箭牌。但面子上我还得表示感激之情,说道:“有劳上人指点了,我生xìng愚钝,记得慢,您老多费心。” 上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说:“吃下这个,对你有好处。” 仙丹肯定不是,这货还不是仙,撑死是个保健品,还那么神秘。 我接过吞下,上人满意地点点头。他走到另一间书房,拿出一本书,说:“御风诀你学的七七八八了,多练练就好,这个是御器诀,你好好看看。” 打开之后满眼都是稀奇古怪的玩意,有刀剑,有器皿,有布匹,许多叫不上名字的东西,让我眼花缭乱。我看电视上有人站在剑上飞觉得很好玩,不过真学起来我还真怕这玩意把我的脚给弄伤。 我一一查看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看见一个小盘子,问上人:“这个盘子不怎么大吧?” 上人的脸sè好像有点汗,说:“这是煮肉鼎,不是盘子,你看,盘子下面不是有三个脚吗?” 他不说,我还真没看见有三个脚,画的像蚂蚁腿似的。 我说:“这东西有啥好处。除了煮肉?” 上人说:“此器rì行万里没有问题,人间普通凡火无法动其分毫,除非天上之火。” 我问:“携带方便吗?” 上人道:“此器可小可大。” 听着和金箍棒差不多,我很满意,主要这东西可以做饭,实用。 见我选这个煮肉鼎,上人也没说什么,可能他感觉,像我这样的吊丝,不选这个东西倒有些奇怪了吧。 他铺开一张黄纸,用朱砂在上面鬼划了几笔,这张纸瞬间烧掉,不多时,一个黑不溜秋的物什从外面飞进屋里。我定睛一瞧,嘿,真是个小鼎。 上人说:“方才我给炼器房的师兄传话,这是他新制的。” 上人默念口诀,鼎大了几分,继续念,又大了几分,太有趣了。 这个鼎的材质非金非银,非铁非铜,摸着温润如玉,鼎内却有几分寒。 我真不明白如此立体感极强的东西,画到平面上竟然像个盘子,看来画作者很业余,我估计画上的那柄剑,实物很有可能是个双节棍。 上人双手一推,煮肉鼎飞到枇杷园内。 我与上人出门,此鼎在那么强的太阳光下竟然一点反光都没有,这特么是黑洞物质吧。我真不确定这玩意我坐上去,保险不保险。 煮肉鼎在上人的默念之下变成了一米长宽的大鼎,站上去没有问题,坐里面倒是有点困难。 上人道:“我将口诀传你,你自己试试。” 这老头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鸟语给我,我哪能记住!他说了四五遍,我才有点印象,好容易记熟之后,我试着念了一下,嘿,这煮肉的东西又大了几分。 然后上人又教我如何飞,怎么落地,不胜厌烦的好多东西,好容易他不废话了,我问他:“上人,这玩意煮东西好吃不?” 上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我自己回到屋里开始翻看御器术。我的疑问很快在书中找到答案,这玩意煮东西很好吃,尤其是肉,不加任何调料,倒上水,把肉放到锅里,真火为上,凡火为下,烹之,味美无比。这个章节居然有点像食谱,不知道哪个高人写的,挺佩服他。只是不知道哪里弄到真火,这个凡火是不是算假火? 我看老头脸sè不好,就没敢多问,将章节多看了几遍,记熟口诀,便出得门去。 老头不见了,煮肉鼎还在院子里,书上说,法器都有灵xìng,只认主人,要想认主,就得血浓于水,没办法,看来得出点血了,正好真两天有点牙龈上火……不过,考虑到以后可能会用这玩意做饭,吐口水我还是有点介意,我用树枝把手指弄破,滴上两滴到鼎上,这玩意闪了两下蓝光,血迹便消失不见了。 应该是成功了。 我站到鼎内,默念口诀,这鼎摇摇地飞起来了,我心中一喜,又念了几句,这玩意会拐弯,也会上下移动了,真不错。 我真想尝试一下在风中疾驰的感觉,可是我念着加速的口诀,最快的时候,好像也就是电瓶车的最大马力,这不是骗人么。用这玩意,还不如我自己飞呢。 我有点泄气,什么御器术!不就是人不站到风里,而是站到一个鼎里嘛。 我忽然想到,御器术比御风术高级,肯定有它的好处,或许是我道行浅吧。要想学好御器术,法力绝对不能低了,这么说,上人让我学御器术,不让我学增强法力的道术,有点本末倒置了,法力差,怎么驾驭器物? 这老小子啥意思?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第五章,炼气 - 囚龙纪 - 三君 () 我放下煮肉鼎,跳到地面上,仔细端详这个黑家伙,看不出有啥特别之处。看来,要练好御器术,不练法术可不行。 我回到屋里,去了书房,准备找本提升法力的书看看。 我发现,好多书已经残缺不全,有的书只剩下两根竹简,却堂而皇之的写着什么啥啥诀啥啥术,糊弄鬼啊。我看还是先找本全的来练。竹子上都是灰土,不得不吹干净拿下来。我找到一本书,好像没名字。不过,看里面的内容像是炼气的,不会是气功书,估计炼的是灵气,嘿嘿,就它啦。 我跳下梯子,把书摊开放到桌子上,仔细看其中写些什么。 我看半天,发现是本残卷,好像此书有三卷,幸运的是这是第一卷,我得知是残卷之后,就有点兴味索然,练到什么地步还是未知之数呢,别走火入魔就行。我大致浏览一下,内心却不禁有点悸动了。 这本书是讲究炼气,用气来催动东西,比如隔空取物,隔山打牛什么的。上面没说用气能不能御器,不过练个差不多可以试试。我盘腿坐到床上,面前摊开竹简,依照上面的方式运气。 先是放松身体,假想身体有股热气从丹田处出来,游走经脉,打通所有阻碍热气行走的地方,疏通淤塞。当所有的经脉被热气通过之后,再让热气回归丹田,如此反复。 或许是吃了金枇杷的缘故,也或许老头给我那粒保健丹药有作用,我运气几乎不费什么劲儿,热气将全身通了个遍。如此几次之后,我翻看竹简,上面写着要用意念催动身体里的热气控物,将热气行至指尖,意念中控制某物,让物体随着人的意念行动。 这可有点难度了。 我将热气聚到右手指尖,看着桌上的茶杯,指向茶杯,热气随指尖涌出,我想着把茶杯拿到手中。过了一会儿,茶杯纹丝不动。我不得不再次运气,贯于指尖,想着茶杯飞起来,可还是不行。 索xìng不去想茶杯的事了,只让热气在身体里面运转,慢慢的我发现,热气每转一次回到丹田后就感觉多了一份,我有点惊喜,看来热气是会积累的啊,当我运气不知道多少次后,丹田有点鼓了,我真怕自己会爆炸,于是再将热气聚到指尖,想着把茶杯拿到手中。 就这么一念之间,茶杯忽而到我手中。 我又惊又喜,书上写的真没错。我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干了,运气将杯子送回桌子上,这才有点得心应手的感觉。 我压制着内心的狂喜,再次运气在身体里游走。现在有个关键,每运一次气,热气便盛几分,多运几次之后,丹田就受不了了,还得把气排出来,这样看,似乎没什么用,气又存不住,存满了还得往外排。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奥妙我没参透。不然,写书这货,没事练吸纳吐气干嘛,不如学蛤蟆喝水。 不想这么多,先练练看。 于是,我就炼气再排出,炼气再排出。实在厌烦了,就看看后面的。后面讲的是运气飞升,我实在不知道这本书接下来还能有什么。因为到飞升这一节,这本书就完了,后面的两卷没了,不知道会写啥。 天sè有点晚,我把书放回书房。点上蜡烛,坐到桌边喝茶。 煮肉的那玩意还在院子里,黑不隆冬的。我运气将鼎移到屋内,默念口诀让它变小,念了一会发现它竟然变成了小香炉般大小,果然有趣,鼎上有根细细的链子,可以绑到腰上,而且分量也不重,蛮适合我的。 我把鼎挂到腰间,起身出门,准备再练练飞行术。 正要飞,感觉天上有两股灵气逼来,看来是两个过路的道友。我还没和别的修道之人见过面呢,不知道他们什么样。于是我飞到天上,准备和道友聊聊天。 我飞到空中,看见两个年纪不大的人,约莫二十岁上下。我单掌立于胸前,弯腰说:“两位道友好!” 这两个也还了一礼,说:“道友好。” 我忽然感觉,这里很和谐。 “不知两位道友这么晚赶路,要去哪里?”我问。 其中一个道:“家师命我二人去送贴?” “送贴?谁结婚生孩子……还是有白事?”我想起我送的那些份子钱要不回来就有点生气。 另一个道:“家师后院中的花开,请朋友玩赏……不知这位道兄如何称呼?” 我说:“我叫江枫明,就在这枇杷园住,跟着听风上人看园子。” 一个道:“原来是上人的高徒,失敬失敬。” 我问:“未请教两位道友姓名,师承何人?” 其实他们说了我也未必知道,只是礼貌xìng地问问罢了。 一个说:“家师是紫罗真人,就在紫罗山琼云殿,我们师兄弟,我叫清风,他叫明月。” 这个紫罗真人可真会省事,取两个这么俗的名字。 我稽首说:“原来是紫罗真人的弟子,真是失礼,我素闻真人大名,可惜无缘拜会,真是没有福分,还望两位道友替我向真人问好……二位道友一路小心,很高兴认识你们。有空来玩啊。” 二人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从我身边飞过。他们是御空飞行,应该功力尚浅。一想到我还会点粗浅的御器之术,觉得他们叫我一声道兄我也受用得起,嘿。 我还真想去紫罗山看看去,说不定有什么高手异人,教我两招倒不敢奢望,开开眼倒是可以。我取出小鼎,默念口诀,小鼎瞬间变大,我站在里面,御空而行。 想起炼气术,我又盘腿坐到鼎内,全身放松开始运气,待到丹田气盛之时,我又将气散到鼎上,意念中让其加速。起先,倒还有点速度,后来就不能再加快了。或许是我功力不够,也或许这个鼎本身就不怎么样。 正运气间,忽感两股大力袭来,我忙降下鼎,回到枇杷园。 两道黑影在空中飞过,我清晰地听见一个说:“教主吩咐说,明天的花会,让咱们露两手,给他们个信儿。” 一个说:“放心吧师兄,这回让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都开开眼。凤都教卧薪尝胆这么久,别以为我们没存货!” 听见这两句就够了。以我的想象力,明天有一个诸神之战也说不定。 我把鼎挂到腰间,进屋去了。看见上人正在屋里坐着,桌子上放个帖,上书:紫罗山。 上人说:“明天紫罗山有个花会,你去一趟吧,我不想和哪些自命不凡的修道之人见面,呶,这是给紫罗真人的拜礼。” 帖子旁边有个小盒,我问:“什么呀这是?” 上人说:“枇杷。” 我打开盖,一股浓香扑鼻而来,两粒金黄的枇杷被薄气包裹着,看起来很诱人。 上人说:“你可别偷吃,你没有法力,吃了就是毒药。” 我点头说:“谨遵上人吩咐。” 想到今晚那两道黑影,我又有点不放心,便问上人:“上人,在修道界,有没有正邪之分?” 上人说:“我们通常把修炼法术的分三个教,一个曰道教,一个曰阐教,一个曰截教。道教是正统教派,截教乃是旁门左道,而阐教,说不好是好是坏,很少有人自称阐教弟子,不过也没发现他们做什么坏事。截教就不同了,由于他们炼的是独家秘功,心黑手狠,不免让其他教派鄙视唾弃。恨不能人人见而诛之,近几十年来倒没听说他们出来做坏事,可能是一百多年前的那场大战伤了他们元气吧。” 我听得入神,上人咳嗽一声,说:“好了,该睡觉了,明天一早就去。” 我有点担心明天的花会,不过又有点期待他们能干上一架。 第六章,园游会 - 囚龙纪 - 三君 () 天明起床之后,我仔细洗漱梳理一番,带着帖子和枇杷,坐着我的鼎,向北飞去。 天气还不错,风轻rì暖,山风中尽是花花草草的味道。 煮肉鼎我基本上能运用自如了,上下左右加速刹车,都没啥问题。 我盘腿坐到鼎内炼气,练完一个周天调整一下方向,继续练。不多时,就到了紫罗山琼云殿。 我跳下鼎,把它变小束在腰间。门口有几头稀奇古怪的动物,像是麒麟貔貅老虎鹿之类的,我真怕那些玩意儿会咬我,不敢向前。 一抬眼,看见清风明月两个,我笑逐颜开,叫道:“清风道友,明月道友,上人派我来送拜礼。” 这俩货一听见我的声音就转过头来,明月说:“师兄能来实在是幸事,快,里面请。” 我指指门口那些斑驳陆离的怪兽,问:“它们不会咬我吧?你们准没有狂犬疫苗……” 清风说:“师兄大可放心进来,没什么事的。” 我把帖子和拜礼一同送上,绕过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神兽,才进得殿里。 殿里坐了有七八个人,殿上坐着一人,不用问,准是紫罗真人。 他穿件紫sè的大袍子,面如冠玉,两髯长须从鬓角延伸到胸前,下颌上的胡子也很长,脸型瘦削,额头高耸,大眼直鼻,确实相貌非凡。 他见我进得殿内,笑道:“小友是上人高徒吧?” 我躬身施礼说:“正是小子。久仰真人大名,只可惜小子无福拜会,今rì得见,了了平生所愿啊。” 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肉麻。不知道他们听了会有啥心理反应。 紫罗真人哈哈大笑,说:“小友不必拘礼,请坐。” 我坐到最末的位置,听他们瞎侃,我数了一下来人,有六个男的,一个女的。他们说啥我根本听不懂,所以有点昏昏yù睡。 “师兄,师兄。” 我听见明月的声音,睁开眼,他在门口朝我挤眉弄眼,示意我过去。 我看这帮半仙还在谈仙论道,就起身来到殿外。 清风说:“师兄,我们去山上玩吧,这次好多师兄师姐来了。咱们正好可以切磋一下。” 我心说,怪不得殿里就几个老家伙,原来带来的徒弟都不在这儿啊,估计徒弟们也受不了他们说话的内容方式和口气,太装啦。 清风朝对面一指,说:“就在山上,我们去吧。” 两人飞升而去,我默念口诀,站到鼎内也飞了上去,不可否认,站到鼎里就是比他们御风飞得快。当我赶上他们的时候,明月还好奇地侧过脸,问我:“师兄,你这是何方宝物啊?” 我故作神秘地笑而不语。 来到山顶,山上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清风一一向我介绍,又把我介绍给他们,我稽首施礼,他们还礼,真是和谐客气得有点腰酸脖子疼。 一个男道友问我:“师兄,你这口鼎,看着倒有几分奇怪,可否让我们开开眼?” 这可有点为难我了,我只好说:“这位师兄,我这口鼎除了可以坐上飞之外,还有个功能就是煮肉了,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多的漂亮师姐师妹,在山顶煮肉,怕有点煞风景吧?” 听完我的话,几位师姐妹笑起来,这位道兄似乎有点失望,说:“你说的对,我们可不能随便杀生。” 我说:“不如大家拿出点绝活让道友们欣赏一下,可以相互学习嘛。” 其中一人说:“师傅有训,不能在人前卖弄。” 其他的几位,也纷纷应口。 我说:“好吧,既然几位不愿出手,那我……也不出手了。” 说实话,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啥可拿得出手。还是算了,免得贻笑大方。 我忽然感到一股灵气压来,我慌忙抬头向天上看,向四周看,结果什么也没有。我暗自摇头,炼气炼得有点神经质了。 明月说:“大家都那么坚持,我和师兄就舞上几剑,来个抛砖引玉吧。” 两人也不含糊,拔出背后佩剑,互相对打起来,不过连我这种不会武功的人都看得出,两人真的是在“舞”剑,花样确实好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玩意要是去打架,变成猫也能被人杀死九回。 其他几位脸上都带着笑,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我一见要冷场,大力鼓掌大声叫好,喊道:“再来一个!” 话音刚落,只听头顶,有个冷冷的声音:“花拳绣腿,废物一双。” 其他几人脸上俱是惊sè,此人何时来到都不知道,如果是敌非友,突下杀手,可就坏了。我们一起望着这个在空中飘浮的家伙。 我认得这个声音。 此人面sè苍白,没有胡须,身裹一个青sè的袍子,袍子上带着个帽子,这货把帽子又戴到头上,看起来像是套中人。 此人飘忽落地,脸上带着讥诮的笑,说道:“紫罗就教出你们这俩废物啊。看来老东西这些年没什么长进,这我就放心了。” 听到此人辱骂师傅,清风早已按捺不住,问也不问,挺剑向此人刺去。这回可不像刚才那样舞剑了,剑风凌厉,有破竹之势。明月见师兄上了,自己不上就太不够意思了,明月也加入战团。 其实我们都知道,两人根本不是此人对手,就凭刚才他无声无息地来到众人头顶,众人无从觉察,这一手,就让人心生恐惧。 我暗暗问身边的一个道友:“我们要不要一起上?” 这货摇摇头,说:“不要轻易和别人结下梁子,虽然同是修道之人,还是各自为阵的好。” 我说:“你哪天要是被人围攻,我路过一声不响地走了,你作何想?” 这货有点脸红,强辩道:“这是师父告诉我的。” 我说:“你们不上,我上,我老师可没告诉我不让我管闲事。” 我坐上鼎,运气一周天,站立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这是临行前我在桌子上拿的,每天我都会用它削水果,我怕来这吃水果没有水果刀,就揣了出来。 我运气于指尖,将匕首放出,只对青衣人,匕首锐利地划过风的声音让我感觉很爽。我集中意念,运气指尖,让匕首刺向青衣人,青衣人看到我站到鼎里,指挥小刀作战,轻蔑地笑了一笑。 他明显地实在逗弄二人,既不出重招,更不下杀手,就像猫捉耗子玩。两兄弟脸sè通红,肯定是在生气自己技不如人。 我抽个空子,将匕首刺向那人大腿,那人也不阻挡,匕首直直扎进他的左腿上,奇怪的是,他没有将匕首拔出,腿上也没有流血,就像……尖刀扎到一根烂木头上。 以我的智慧,这就很难理解了。其他几人也是不可置信,虽说修道之人都会什么法术,但是这么一把刀扎到身上,而且还镇静自若,有些说不过去。 我想运气将刀拔出,可是刀子像长到此人身上似的,无法拔出。 此人招式一变,击退两兄弟,向我飞来。 我一看势头不对,坐上鼎,加速向天上飞去。我爬到鼎沿上一看,这货快追上来了,盘腿运气。将气又散到鼎上,快了数倍。 我一想,这么被他捉住准是个死,我得回琼云殿去,让紫罗真人出手。 我拐个弯向下飞去,那人肯定看出我的意图了,就在我前面等着我撞上,我还没这么笨吧。我又拐个弯向天上飞。那人肯定不知道我要怎么样,如果他不追,我就回家,如果他追,我就在这兜圈子,反正一时半会儿他追上我的可能xìng也不大。我正得意着,此人一声呼哨,天边飞来一头大肥羊。此人坐上肥羊,向我飞来。 大肥羊四蹄狂奔,长着两只尖角,要是顶我一下,我非死不可。 我的鼎剧烈地晃起来,仿佛要把我晃下去,我扶着鼎拐外抹角地飞,这头笨羊肯定不会拐弯自如吧。 我后来才知道我错了,这头笨羊反应奇快无比。 大鼎忽地倒过来,将我摔下去,我忙念御风诀,让下落的速度慢一些,以便在风中站稳。 一股大力向我压来,胸口仿佛碎了一般,我有点迷糊了。感觉像个风筝,摇摇坠落。 迷糊中听见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醒来之后,我在一个山顶山,旁边放着我的大鼎。令我惊奇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一头大肥羊。 笨羊的肚子剧烈地起伏着,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睛里都是血丝。 我仔细回忆一下,这个煮肉鼎,可以煮肉,难道它还会自己捉肉自己煮吗?真是邪门。书上说,煮肉要用真火最好,我可不会什么真火,身上又没打火机,我就想把这头羊给放了,可是我不敢保证把它放了之后,它会对我怎么样。 关键是,怎么放了它?鼎两旁的铁链死死地绑着它的四条腿,鼎的大小刚好装下它的身子,使得它无法移动。 我站起来,望向四周,不知道这是什么山,有什么人没有。 我望着绵延的山峰,想辨别方向,风在山谷里回旋,发出呜呜的声音。发出呜呜声音的还有一个东西,鼎里的那头大肥羊。 第七章,真火烹羊 - 囚龙纪 - 三君 () 老这么望着山也不是个事,我站到鼎内的肥羊身上,默念口诀飞到山下。 这是一个狭长的山谷,四面环山,风景秀丽。 我把鼎放到一旁,四处看看。风声和鸟声传来,让我jīng神一震,但是浑身上下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准是刚才摔下来摔得全身麻木,这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我盘腿运气,运行几个周天之后,感觉痛感轻了一些。 我缓缓睁开眼,一张苍老又皱巴巴的脸距离我的脸就十公分,吓我一大跳。 我身体向后撤去,看清来人。 此人是个老头,一脸乱蓬蓬的胡子,一袭灰袍沾满尘土和油渍,脸上的皱纹里全是黑泥,皱纹很深,岁月的刀子看来带给他很多啊。 我惊问:“你是谁?” 老头说:“我没问你你反倒问起我来,你是怎么来的?” 我站起身,行个礼,说:“小子无能,被人打落山顶,不知道回家的路,于是便到山下,想问问人,顺便调一下气息,浑身疼的我……” 我发现这家伙根本没听我说话,只是舔着嘴唇看鼎里的肥羊,舌头咂摸有声。 “师傅,师傅,老师傅,前辈,前辈,你在听吗?”我问。 “啊,在听啊,你被人打了是不是……这头羊你是在哪里搞到的?还有这个鼎?很合我的口味啊……”这货流着口水说。 “我……”真是一言难尽,我估计说了他也没兴趣听。 这老头回过头望向我,说:“我想吃。” “啥?你说啥?”我有点难以置信。这头羊可是神兽啊,训练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这么把它吃啦? 老头再次重申:“我想吃掉这只肥羊,好馋啊!” 说罢,这老头捧起鼎就往山谷里走。 “前辈,前辈,你不会黑我的鼎吧?”我有点着急。 老头嘿嘿一笑,说:“你这破玩意儿,我还不稀罕,我稀罕这头羊哇!” 没办法,我只好跟着他走。 这只鼎这样大小,我根本搬不动,老头搬起来倒是很轻松。 他的袖子高高挽起,枯瘦的手臂上盘根错节地爬满青筋,看了触目惊心。 我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果然,这货回过头对我说:“快到了。别着急,有你一份。” 老头健步如飞,我还得一溜小跑。 到了河边,这老头捏了个手诀,一股水从河中倾倒鼎内。 我问:“这羊你不宰了?……就这么吃啊?” 老头一脸严肃:“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了岂不逆天而行?” 我一时语塞,老头接着说:“所以我不宰它,直接煮。” 我差点晕死,这货比我还能瞎掰。我可不忍心看这羊活活煮死,就离我的鼎远远的。 老头见我敬而远之,不禁哈哈大笑。 笑毕,他盘腿坐到鼎前,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合十,像做饭前的弥撒,感谢主赐给他肥羊吃。 他念了有好几分钟,我都有点困了。这货猛一睁眼,双手推向大鼎,从两个掌心喷出两道碗口粗细的火焰。鼎里的水瞬间沸腾。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真火不成? 我又惊又喜,让这货传授给我,以后自己也能煮东西吃了。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那只可怜的肥羊叫一声。 这老头面带微笑,似乎在欣赏自己的大作,不时回过头对我笑笑。 我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羊肉的膻气,倒像是水果榨成汁之后的香,时不时混着肉香,奇怪的肉香。 我腹内还真有些饥渴,想吃上一口肉,尝尝鲜。 黄昏时分,这老头住了手。估计那头羊已经煮的不成样子了。我真怕,羊粪羊的内脏会污染这锅肉,不禁暗暗皱眉。 老头目光如炬,仿若读到了我的内心,说:“小友不必担心,天上神兽不比凡间家畜,你尽管放心吃就是了,对提高法力还有帮助呢,哈哈。” 我来到鼎前,这头羊果然被煮得乱七八糟,两只修长的羊角还在肉里扎着。我取出羊角,扔到地上。 老头见状,说:“你小子暴殄天物啊,这可是好东西,炼法宝炼法器,都是上好的原料啊。要是老汉我早个一百多年,谁跟我抢我跟谁拼了。” 见他说得这么严重,我把羊角拾起来,放到河边冲洗,这羊角摸起来很舒服,黑得发亮,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说不定这老家伙没骗我呢,暂且收起来吧。 我回过头,老头已经开吃了,他大快朵颐,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饿死鬼。 我见他吃的畅快,不禁馋虫上来了,来到鼎前,捏了一小块瘦肉,送到嘴里。 果然味美无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老感觉腹内有团火在燃烧,我想知道,修道之人会不会吃东西上火,会有什么表现,是脸上起痘还是嘴唇肿大。 这家伙不时劝我:“吃呀,你快吃呀,这可是好东西!” 我想起李白的诗: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我问:“要是有酒更好了,可惜……” 这老头说:“有酒啊,我不正喝着吗?你要不要来点?” 这才看见他脚边有只小葫芦,鼎挡着,刚才没看见。 看他那样,他用过的东西,我可真不想碰。 老头准看出我的想法,也不多劝,只是一笑,自顾自地喝起来。 肥羊果然肥,我吃了好久,感觉有点饱了,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还在吃,似乎下定决心要把这头羊吃光,一点渣都不剩。 月已东升,山谷有些寂寥,唯有老头大口吃肉的声音在破坏天籁。 我移到老头身边,问:“前辈,还未请教您呢?我叫江枫明。很高兴认识你。” 老头咽下一口肉,用手抹了抹嘴,似乎要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他说:“本道叫做木丐子。只因嘴馋被老师逐出师门,后来偶遇奇人传我法术,自奇人位列仙班之后,我便独自出来寻找美食。” 这货叫木盖子,我特么还是瓶盖子呢。 老头又说:“我这人不喜礼数,叫我木师傅就好。” 我问:“盖子大叔……呃,木师傅,你那手真火功夫真不赖,教教我吧,以后我也能自己做饭吃啊。” 他看着我,禁不住一阵大笑,说:“果然是同道中人啊,好,算我们有缘,也算报了你送美食的小惠,今rì我便教你两招。” 我感激地说:“多谢师父!” 木师傅扶起我,说:“我可不收徒弟,你我以道友相称,你也不要和别人提起我教你过什么。” 我忙道:“木师傅放心,小子绝不会向外人透漏半个字。” 盖子大叔似乎吃饱了。我向鼎里看看,羊肉所剩无几,肉汤也快没了。 这货真能吃啊。 木师傅让我坐他身边,传了我几句口诀,让我把丹田的气息凝聚一团,不断的运行不断的凝聚。我觉得丹田要爆炸了,他又传我几句口诀,让我依照口诀运气,果然,不久,我就感到小腹有个绿豆大小的地方有灼热感,我心中一喜,继续运气继续凝聚,感到腹内的火苗大了一些。 老头见我上路,歪倒一旁睡觉去了。 这真火的方法真不错,至少我可以把运过的气不再排出,而是聚到丹田凝练真火了,这样一来,就不浪费真气了。 我练了一会,火苗不再变大,有点丧气。再说,从掌心喷火那招老头还没跟我说呢。 我运了一夜的气,火苗没觉得变化多少。 天明时分,盖子大叔醒了,见我不得要诀,又指点我几句,确实有点豁然开朗的意思。不多时,便觉整个腹部都涌动着火力。 木师傅说:“你将运气的方法,用到丹田的火上,散到你的七经八脉,凝神掌心,将火发出。” 我依言而行,将丹田之火引到掌心,发力喷出。 只见一个打火机火苗大小的真火,缓缓出来了。 这么小的火,烟都点不着,这老头是不是在坑我啊? 第八章,入山 - 囚龙纪 - 三君 () 我指着左掌掌心拇指大小的火苗,发出疑问:“木师傅,我的真火怎么这么小啊?” 盖子大叔,不屑说:“刚开始你就要大火,想都别想,谁让你资质平庸,天赋平平呢。” 我心里凉半截儿,急道:“就算我资质平庸,我勤学苦练总可以吧?” 老头说:“这就对了,法术不可急于求成,世上法术那么多种,每样都学jīng通,不是易事,非要自己下苦功夫不可……” 他又说:“真火口诀就这么多,已经全给你了,你自己多练就好。我接着去寻找美食啦。小道友,有缘我们再见吧。” 不等我说,他便御风而去。 我心中苦恼不已,好容易找到个老师,教个半瓶水就走了。不过也不怪他,他生xìng淡泊,无yù无求,所寻的不过美食而已,怎么肯安下心来仔细指点我? 还是得靠自己练。 想到这里,我打起jīng神,默念口诀,依照他教我的方法进行练习,运气,聚火,散到掌心,如此反复,多练了几次倒有小成。 中午时分,腹中有点饥饿,收功站起,将鼎洗刷干净,踩上去,准备回枇杷园。 飞至半空,感觉脚下灵气袭来,时而有金属碰撞之声,低头一看,是两拨人在斗法。一拨黄衣服,一拨灰衣服。 看到灰衣服,我心中惴惴,不敢再飞,如果是凤都教的人就麻烦了,他们的羊被我吃了,见到我准会吃了我。 我降下鼎,远远地观望。两拨人或许注意到我的存在,可能是激战正酣无暇顾及我吧。我这样心存侥幸地想着。 双方都祭出法器,指挥法器作战,法器放出五颜六sè的光芒,煞是好看。但我看得出,灰sè衣服那拨人显然占据上风,法器光芒大盛,压得对方连连后退,黄衣服那帮人面sè通红,汗珠顺着脸颊下落,明显不支。 其中一个灰衣人,冷笑道:“小道友,碰上我们你们算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要是碰上我们教主,早将你们元魂吃了,你们哪还有命在?” 黄衣人中一个道:“被你们捉去,还不是一样死掉?我们就和你拼了!” 灰衣人冷笑道:“你们的法器动也不能动,而你们的体力也快不行了,拿什么和我们斗。束手就擒吧,省得我们麻烦!” 灰衣人说着,手上加劲,将法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自己的法器之中。 说话的灰衣人面前的法器是个盾,其他灰衣人面前的法器奇形怪状,叫不上名字,看起来古怪得很,而黄衣人那边是六把剑。 黄衣人一个道:“你们一时半会儿想把我们打败也很困难,法器都黏在了一起,无法移动,我们就拼谁的体力好。况且,我们已跟同门发出暗号,不多久他们就会赶来,到时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这话肯定说到了点子上,不然灰衣人不会脸sè一变。 其中一个黄衣人又说:“你们魔教又开始兴风作浪,正道人人得而诛之,只要天下正道联手,那还有什么魔道!” 此话义正言辞,说得我心中一阵激动。 作为一个正义之士,我想我得为这些正道之人做点什么。不过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大本事,出手之后不会引火上身吧? 我不禁有些踌躇。 眼看盾牌将六柄剑逼到黄衣人面前,如果黄衣人援兵不到,可就惨了。因为穿灰衣服的其他人的法器,随时都有把法器打到黄衣人身上的可能。 黄衣人脸上俱都露出慌乱之sè。 我打定注意,盘腿坐下,将气运行两个周天,凝聚腹内真火,心中再无杂念,将真火聚到双掌,如此往复,双掌真火大盛,当我感觉差不多可以发出时,我深吸一口气,双掌猛地退出。 奇怪的是,没有两道火柱飞出,却从双掌飞出四个火球,茶杯大小。 火球笔直地朝灰衣人飞去。 双方都吓了一跳,他们肯定没有发现我在这里,不然不会这么惊讶。我心头虽有疑问,却也没多想,加快运气,真火连连发出。 火很快沾到灰衣人身上,他们不得不扑打身上的火,怎奈火势越扑越旺,其中一人惊慌失措地喊道:“是大阳真火!” 其余几人听到之后,脸上再也无法淡定了,纷纷运起法力,想借法力扑灭身上的火。 我看着他们被火覆盖,心里恐惧至极。 黄衣人们大喜,各自指挥自己的剑,向灰衣人身上刺去。 没多久,地上只剩一点灰烬。 我第一次听到我练的法术名字,第一次救人,第一次杀人放火。 我缓缓站起身,将鼎束在腰间。 六个黄衣人向我走来,说:“多谢道兄救命之恩,未请教道兄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中一个道:“师兄不愿说,我们也不愿多问,我们是鸣鹤谷的弟子,师父派我们下山寻找资质优异的凡人当弟子,途遇魔教,在这里交恶,若不是师兄相助,这次恐怕我们定栽到魔教手上。” 他话语中似乎还藏着隐隐的后怕。 又一个说:“我们不如请师兄上山吧,正好和师傅他老人家商议一下。魔教重出,这件事情不小,还得请师父和别的师叔师伯商议应对才好。” 我说:“我上山……不太好吧。和你们家师父又不熟……” 一个说:“没事,师兄,随我们上山吧,你救了我们一命,我家师父肯定会感谢你,教你点法术也说不定。” 最后一句话让我心动了,随即说道:“你们这么热情,不去拜见你们师父,倒显得我小气了,走,我们这就走。――我叫江枫明,叫我枫明就好。” 几人面现喜sè,说:“好,我们快走,说不定魔教的人很快就会找来呢。” 他们御剑飞升,我也跳上鼎,紧跟着飞上天空。 看见我站到鼎里,一个问:“师兄,你这口鼎很别致啊,飞得也不慢。” 我说:“我怕剑会弄伤我的脚,所以找了一个安全点的。” 又一个问:“师兄,你的鼎除了飞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我只好说:“还会做饭。” 几人听后啧啧称奇,均说,师兄好厉害,真是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法器。 这句话我听着别扭,不过看他们一脸诚恳,我也没有深究。 我问其中一个:“我在你们附近,你们没有察觉吗?” 这人说:“可能是我法力尚浅,我没有觉察到。” 他转头问另一个:“师兄,枫明师兄刚才在我们附近的时候,你觉察到没有?” 那个被称作师兄的人,脸sè红了红,说:“当时只顾和魔教对战……我没发觉。” 我听了暗暗奇怪,不过也没多想,便不再言语。 飞了大概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来到一座山谷,一个说:“枫明师兄,这就是鸣鹤谷。” 话音刚落,便传来几声鹤唳。 一个向我解释:“家师喜欢养鹤,故称此谷为鸣鹤谷。” 我问:“未请教尊师名讳?” 他说:“家师人称靖和道人。” 我们一同进山,到了一座殿前,一个吩咐仆人带我去厢房休息,对我说:“师兄休息片刻,我们去禀报师父。” 我点点头,随仆人去了厢房。别说,我还真有点累了。 进到厢房里,喝杯茶,我便盘腿坐到床上调理内息,运行四个周天之后,倦意才稍稍减弱,看来,随便发出真火,很伤体力啊。 我想不如先睡一会,等他们来了叫醒我,再去见他们师父也不迟。 昏睡中,我看见一群灰衣人向我慢慢走来,成合围之势,我心中恐惧至极,想喊喊不出,掌心怎么也发不出火来,急的我抓耳挠腮。 “嗨!” 我吐出心中积怨之后,随即醒了过来。 我的双手掌心还带着微弱的火苗,我运功收了一下真气,火苗旋即收回掌内。 额头上都是冷汗,我擦了一下,心中觉得隐隐不安。 “笃笃笃,笃笃笃。” “枫明师兄,家师请您过去一趟。”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是个女的。 “哦,我知道了,我洗漱一番就过去,很快。” 我忙起身洗了洗脸,看见桌上有个牛角梳,抓起来梳了梳乱草一样的头发,照了照铜镜,自认为形象还差不多,就出了门去。 已是黄昏,风中传来晚钟的声音,仙鹤的叫声,还有山花的香味。 一个俏丽的黄衣女子正好奇地看着我,试探着问:“枫明师兄?” 我说:“我是啊。怎么了?” 她说:“看起来你年岁不大,可听师兄他们说你很厉害的。”我笑笑,没有说话。 她说:“我叫黄莹。认识你真好。” 我说:“我也是,――你的名字是只鸟吗?” 她一愣,说:“随便你怎么叫都行。名号而已嘛,无所谓的。” 我禁不住唱:“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也怎么样也飞不高……” 黄莹惊诧地看着我。 我说:“怎么样,仙乐也不过如此吧?” 她的思维明显跟不上趟了,看着我,愣在了那里。 第九章,修道的麻烦 - 囚龙纪 - 三君 () 黄莹把我领到殿前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不知道是沉浸在我的歌声里,还是压根就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五音不全的嗓子。 殿内大堂上端坐一个中年男子,黑发黑须,面如童颜,一身青sè道袍剪裁得体,想必此人就是靖和道人了。两旁站着约有二十名弟子,jīng神抖擞,身背佩剑,个个容光焕发。 我上前稽首施礼,说:“小子江枫明,今rì见得真人,万幸之至。” 靖和真人微微一笑说:“我听徒儿说,若非是小道友出手援助,我六个弟子今rì或遭毒手了。说起来,本道还要谢谢你。” 我最喜欢这句话了,我更喜欢别人谢谢我,别是口头表达就行,最好弄点实惠的给我。 我颔首说道:“自古正邪如水火不两立,今rì小子施以援手,实是顺应天意,真人不必客气,就算换是别的正道中人,看到今rì情况也会毫不犹豫出手的。” 真人大悦,说:“难得你这身正气。本道很欣赏你。不知小友来自何处,去往何方?” 我只好老实说道:“我在九容国枇杷园住。” 真人微微皱眉,说:“如此说来,你师承听风上人了?” 我不明白他皱眉的含义,只好说:“他没教我什么,只是送我一口鼎,我们也不以师徒相称。” 真人似乎焕然大悟,说:“怪不得,我记得听风根本不会大阳真火术……你的大阳真火术……是木丐子教你的?” 我想起木师傅的话,答应不说出来,就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木丐子,反正小子只是机缘巧合遇到一个人,他传我几句口诀让我练。” 真人若有所思,片刻,忽然道:“如此说来,你尚未拜师――你可愿投我门下?” 这句话倒是有点意外,让真人自己说出来,如果拒绝,倒是让他很没面子。 于是我立马笑脸相迎,说:“小子仰慕真人已久,真人收我为徒,是我的荣幸,我很愿意啊!” 真人点点头,一个仆人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茶,从一旁递给我,说道:“拜师茶。” 我忙接过来,给真人端上,说:“弟子江枫明,今rì拜真人为师,今后弘扬正气,潜心学道,止兵戈,救苍生,绝不背叛师门。” 真人哈哈大笑说:“你这小子倒是会说,听你这意思,匡扶天下就全靠你啦?”他说着,接过茶,轻啜一口,放到一旁。 下面弟子纷纷拱手施礼,说:“恭喜师父,又得到一位弟子。” 我听着有点不舒服,感觉好像掉到传销团伙里了。 真人说:“今天你拜我为师,为师要送你一个见面礼,一来讨个高兴,二来表示感谢。” 我退后两步说:“多谢师父。” 真人从怀中取出一物,像是我小时候养蝈蝈的笼子,不过不像竹篾编的,像是金属做的,他将笼子递我手中,说:“你小笼子你别看它小,可吞十里云雾,可放十万jīng兵。” 我问:“这么厉害,可是……我怎么用啊?” 真人说:“遇上法宝法器,你尽可将它们装进这个小笼子里,装多少都没有问题,你带着也很方便。” 我又问:“这个小笼子叫什么名堂?” 真人微笑说:“此物无名,你随意叫就好。” 我有点头晕,这么厉害的东西居然没有名字,真是奇怪。 真人又说:“你上面有二十三个师兄,三个师姐,虽然你年岁大,但是要按入师先后排名,你做个师弟,没什么怨言吧?” 我躬身道:“谨遵师父命令……只是听风上人那边……” 真人傲然说:“我自信上人会给本道几分薄面。我去说,你不必顾虑。――云池,你带枫明去看看本门祖训,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耐心告诉他。” 一名年岁和我大小差不多的黄衣弟子站出来,躬身说:“是,师父。” 真人对我说:“你去吧。” 我施了一礼,和那个叫做云池的家伙一起出了门。 云池看起来像是个厚道人,四方脸,浓眉大眼,塌鼻梁,厚嘴唇。 他问我:“枫明师弟,听师弟们说,你的真火很厉害,瞬间致人死地,是吗?” 我说:“可以致人死地倒是真的,瞬间不好说。” 他又说:“师父说,大阳真火在修道界,是大阳真人所创,大阳真人早已位列仙班,传人只有木丐子一个,而木丐子行踪飘忽,很难遇见,师弟遇上,真是好机缘。” 我还真不知道我练那真火术有这么大的来头,只是,这么厉害的法术用来烧饭,未免大材小用。 云池问:“师弟,你想进哪个地方?” 我一时不明白。 他又解释,说道:“咱们谷中有四个门,弟子们都会选择自己想待的地方,我说给你听,有百药门,专门培植草药及练功用的丹药;有炼器门,专门用于炼制法器,有藏经门,负责管理谷中秘典经籍,最后一个是剑术门,练习剑术法术。你选择哪一个?” 我问:“师兄师姐们大部分选择哪一个?” 云池老实说道:“大部分都在剑术门。” 我对学剑很不感冒,于是说道:“我不是太想学剑,我想去炼法器。” 云池倒没有怎么惊讶,只说:“行,我替你安排。咱们先去内务堂,领点东西。” 我随他进了内务堂,交涉登记一番,我领到一身黄衣服,一把佩剑,生活用品,还有个类似报道表的东西。云池告诉我到了炼器门,找费师叔,把表交给他,他会安排一切。 我们来到凉亭,他说:“我们坐下聊聊吧,我跟你说说祖训。” 然后他背书似的长篇大论起来,什么不杀凡人,不违背师傅命令,不得背叛师门,不得将师门功夫外传,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等他讲完的时候,我都有点困了。 我说:“云池师兄,不如我问几个问题吧,初学道术,好多不明白。” 这货立即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看起来很高兴,说:“你问!” 我想了想,问道:“在修道界,修道者分三六九等吗?――呃,我换个方式再说一遍,在修道界,会将修道者分为哪几类?有什么高低之分?” 云池略一沉吟,说:“基本上可以分为三类,一类像我们师父这样的修道者,有正规门派,有正统的道术,一般称真人,另外一种是供职于小国,做个法师祭祀问卜什么的,称为上人,还有一种没有固定门派和居所的,我们一般叫做道子,对了,木丐子道长就属于这种。” 听完解释,我就明白,当我说自己住在九容国枇杷园时,为什么真人皱了一下眉了,他肯定看不惯修道之人做官做爵。 想通之后,我又问:“在正统门派,我们学道会分等级吗?” 云池想了想,说:“这就要看个人资质和下的功夫大小了,一般分为真气级,法化级,幻化级,最后一个才是登仙级。” 我问:“都有什么厉害之处?” 云池说:“真气级,就是所谓的炼气之术,可让人神清气爽,御气飞升;法化级,就是有法力在身,可cāo控物什,更多的是cāo控法器,具有很强的攻击xìng,这个嘛,要看学的东西而定,不过到了法化级,还要看谁的修为高,因为每个级都分三阶;幻化级就是可以与万物融为一体,可化万物――我们师父就在这个级别的第一阶,至于登仙级,我不说你肯定也知道,就是位列仙班,不问俗世,只是,我还没听说过登仙成功的,一般来说,如果几百年之后还没有登仙成功,就会自行坐化,散去一身道术……也或许,登仙只是传说吧。” 听得我热血沸腾,要是成仙就好了。不过仔细想一想,成仙就是个梦而已,是驴子面前的胡萝卜,驱使人向前修行罢了。 云池又说:“我们师兄弟几人大多进到法化级的第一阶了,有几个师弟还在真气级,你知道,每修高一个阶,要费好大功夫的。不单单是苦练的问题,还要加上丹药的辅助作用……我看枫明师弟,身上并无灵气透出,一定是在真气级吧?” 我原先的确不知道,这是怎么分的级,他这一说,有点豁然开朗了,只好讪讪说道:“是的,我是在真气级。” 他又喃喃自语说:“不对啊,你要是在真气级,怎么会发出大阳真火?真是奇了怪。” 他挠挠头皮,似乎有点不解。 他不解,我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说:“我也不太清楚。” 我们一边说一边走,来到炼器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殿,上面写着炼器门这三个字。 云池在殿外高喊:“费师叔,云池和师弟枫明求见。” 第十章,费师叔的炉子 - 囚龙纪 - 三君 () 只听一个欢快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我和云池一起进到殿里,一个青衣人从后殿走了出来。 此人四十岁上下,一头乱发,胡子似乎许久没有梳理,一身皱巴巴的衣服,上面似乎还有烧黄烤焦的痕迹。 我估计,诺贝尔年轻时就这样子。 他一见我们来,很是高兴,说:“哎呀,真是稀客,我这小殿,有好久没人来过了!这位是……师兄新收的弟子罢?” 我躬身施礼,道:“费师叔你好,我叫江枫明,以后跟着你学习,还望师叔不吝指教啊。” 费师叔笑道:“好说,好说。” 办理完手续后,云池走了,我随费师叔来到殿后。 费师叔问我:“你怎么不学剑术?山中弟子大多学的剑术法术一道,你不喜欢练剑?” 我说:“剑是兵器,不祥之兆,我比较迷信。” 费师叔哈哈大笑,说:“你想的倒和普通人不一样。” 一路说着,我们来到一扇黑漆大门前,门上有块匾,写着炼器房。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熠熠生辉,门框上居然还有副对联:天增岁月人增寿,chūn满乾坤福满门。 这也太有家的感觉了吧。 费师叔推开房门,内室空间特别大,估计一千平只多不少,里面摆着三个炉子,其中两个炉中有火,呼呼地烧着,发出淡蓝sè的火苗。 费师叔逐一向我讲解:“第一个炉子,只炼人间凡铁,一来嘛,你的师兄们常会把练好的刀剑带到山下去卖,往往卖个好价钱,换来的钱作为我们平rì花费。二来,作平rì里练功使用” 我们来到第二个炉前,他指着道:“这个炉子炼天上神铁。” 我好奇地问道:“什么叫天上神铁?” 费师叔倒也耐心,讲解道:“所谓天上神铁,自然来自天上,若逢风雷雨雪时候,或者天生异象的时候,偶有天上星辰落入凡间,有时在山顶,有时在田边,拾到者往往会拿来锻炼神器。” 我听后不屑地说道:“不就是陨石嘛。” 费师叔回头问我:“你方才说什么?” 我忙改口说:“原来是天上的仙石。” 费师叔说:“不是仙石,是神铁。神铁,记住没有?” 我连连点头,脸上装出一副谨听教诲的表情,看到我这表情,费师叔这才满意,缓步走到第三个炉子前。 第三个炉子没有着火,炉膛黑咕隆咚的,我伸手试了一下,是冷的。 费师叔有点意味深长,说:“这个炉子,不炼人间凡铁,也不炼天上神铁,只炼上古兵刃和灵兽骨角,非丹田真火不能淬炼,实在不易啊。我已经七十多年没有动过这个炉子了。”语气哀婉又有点无奈。 我闻言,从怀里掏出那对羊角,说:“费师叔你看,这个羊角……” 费师叔转过身,看到我手里的羊角,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说:“这是灵兽不假,只可惜年岁尚幼,不值一炼。” 他看见我腰间束的小鼎,问:“你腰上挂的什么东西?” 我低头看看,说:“听风上人给我的小鼎,可以煮肉,站到里面也可以飞。” 费师叔鄙视似的说道:“那老头净糊弄人,这鼎只能煮肉,飞行……肯定不快,不过是人间凡器加点法术进去,碰到法力高强的道士,跑都跑不掉,哼哼。” 我说:“虽然我知道这鼎不太中用,但是我用这鼎换来一套口诀呢。” 费师叔奇道:“什么口诀?” 我老实说道:“大阳真火诀。” “什么?你会大阳真火诀?你真的会?”这货有点激动,拉着我的胳臂就不松了,“你练到什么程度了?” 我羞赧地说道:“只能发出火球,发不出火柱。” “不错,不错,这就很不错了!”他有点慌乱地来回踱着步子,“你这真火不来炼器房真有点亏了,你好好练,等你大成之rì,我就可以试试第三个炉子的传说了。” 我有点好奇,问道:“传说?什么传说?” 费师叔试图压抑一下自己激情澎湃的情绪,显得在我面前胸有成竹。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枫明老弟……哦不,枫明师侄,看你应在真气级,好多事情你肯定不明白,听风老头肯定也没有告诉你,世间有三火,一个是凡间薪火,又称yīn火,一个是天上阳火,另一个则是我们学道之人的丹田真火。” 我有点明白了。 费师叔接着说道:“前两个不说了,丹田真火几乎每个学道之人到了一定阶段之后都会练成,由于门派不同,路数不同,真火也非所有的都相同,功力的高低,方法的迥异,都会炼出不同的真火,但在所有的真火里面,我们道家公认,大阳真火是最正统的。只是大阳真人不在人世,都说是荣登仙班,我猜测,坐化的可能xìng比较大。” 我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促使这货继续说。 “大阳真人据说只有木丐子一个传人――我真不明白,木丐子哪里好,除了吃就是吃,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费师叔有点忿忿不平――依我看来,羡慕嫉妒恨的元素肯定有――“普通丹火炼丹可以,炼法器也可以,但是要是拥有上古时的残兵断刃和灵兽骨角,用丹火盲目去练的话,不但元气大损,而且容易把上好的材料炼坏,所以寻常修道者根本不敢轻易拿真火炼这么样好东西。” 他真是博士买驴啊,说了半天,我还没听出来传说是啥。 费师叔仿佛读到了我的内心,说:“你别着急,我慢慢说给你听,――大阳真火和所有道家真火不同,以刚烈勇猛著称,一旦沾上肉身,根本无法熄灭,反而越扑打火势越猛,除非被烧者是个凡人,或者施法者用意念来阻止火继续烧下去,否则,不化成灰烬根本不会熄灭,你现在功力尚浅,发出的真火许多高级法器便可以阻挡,但是等你练到顶层的时候,就可以摧毁一切法器。在大阳真人眼里,所有的法器都是破铜烂铁。” 他指了指第三个炉子,说:“用大阳真火炼制上古材料和灵兽骨角是最合适的,据说法器可以根据你的意念随意改变形状,每次你只要施一点点火出来就可以了。不像别的炼器师,要源源不断地将丹火输送出去,要是丹火不足,炼的法器又大,最后要么人器两亡,要么半途而废。”我有点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笨的人,明明自己只能扛动一百斤的大米,偏偏要逞强去扛三百斤大米,不是找死,是啥? 费师叔说:“我没见过用大阳真火练成的法器,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次只要输一点火就可以,更不知道,法器能不能根据人的意念改变形状。” 他忽而看向我,眼睛里都是狂热,说:“你可以做到,你可以让我看到那个传说。”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只好道:“等弟子小成之后,一定会让师叔了了心头夙愿。” 费师叔的目光从我身上飘到窗外浓翠的远山上,喃喃自语说:“如此最好。” 我打量着房内摆设,说:“师叔,晚上我住哪里?我还要不要见别的师兄了?” 费师叔一愣:“什么别的师兄?这殿里就你我两个人。” 我寻思也对,说了这么半天,也没看见什么别的人过来,肯定就我们两个了。 “走,我带你去书房,你可以看看里面炼制法器的书。” 我问:“除了炼制法器书之外,还有别的书么?” 费师叔说:“那你可以去藏经门借来看,我这儿可没有。”我随他去了书房,书房不小,里面摆着好多柜子,柜子上放着竹子和布匹。 “你自己随意看看吧。”他吩咐我后,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晚上你住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一个房间。”他的手指了指南边。 说实话,看到这么多东西我都有点眼花缭乱了。 随手拿起一个竹简看,里面写的是炼法器的方法,什么屏气凝神抱朴归一,什么气散经脉火聚丹田。实在没意思。 我翻了几本,都是如此的书,只是法器不尽相同,方法大同小异。 我出了书房,关好门,径自朝自己房中走去。 房间的确刚收拾过,桌子上还有抹布抹过的水渍。 我拿起茶杯,倒点水喝。 正喝着,费师叔来了,一脸chūn风地说:“走,到我房间去,我让他们做了几个好菜,还有酒呢。” 我问:“修道之人也常吃人间烟火吗?还能喝酒?” 费师叔说:“你饥饿的时候怎么办?不还是要吃东西?你还没到可以辟谷的境界吧?” 我哑口无言,只好随他去了他的房间。 桌上果然摆满美味佳肴,看得我腹内饥饿。 费师叔倒杯酒,问我要不要,我摇摇头,他便自斟自饮起来了。 正吃着,我说:“有个问题想请教费师叔。” “你讲。”他搛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您说,要是用大阳真火去攻击大阳真火炼成的上等法器,会怎么样?” 第十一章,捕兽去 - 囚龙纪 - 三君 () 费师叔闻言险些呛死,没好气地说:“你小子乱问什么,我哪里知道会怎么样。” 想想也是,这本来就是一个传说,用假设来验证传说,实在是有点荒谬。 费师叔说:“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趟西冷海,那里生长着许多灵兽,大多比较低级,高级的往往沉在海底,我们去找找看,遇到低级的放走,高级的我们就跑,只找那些中级的,不为炼法器,就为给你练练手。” 我暗暗心惊,面sè却不改,说:“凭我现在得水平,出海打怪兽,行么?别把我给吃了……” 费师叔哈哈一笑,说:“有我在,你别担心。” 晚饭结束之后,费师叔给我一本书,叫做《异兽杂录》,上面记载着修道界的各种灵兽,包括生活习xìng,活动地点,关键是有什么法力,这很重要。 我把书拿到房内仔细翻阅西冷海的篇章,西冷海方圆千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长的东西倒不少。有鱼有虾,有乌龟有青蛙,奇形怪状的描述,触目惊心的法力。我不禁暗自惴惴,我这二两肉别被那海里生物给吃了。 看完这本书已经很晚了,我盘腿打坐,将真火诀又练了一遍,试着出掌,掌中火焰大了不少,可以喷出大约八十公分的距离,我很满意地睡了。 天明的时候,山里好多仙鹤在叫唤,真受不了,我穿衣洗脸吃早饭,然后去了炼器房,费师叔正往一个口袋里装东西。 我问:“费师叔,你装的是什么东西啊?” 费师叔头也不抬地说:“法器,捕兽的法器。” 拾掇完毕,出得殿外。我放出我的煮肉鼎,费师叔也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是一只碗。 我问:“费师叔,你这是碗吗?” 费师叔听了差点吐血,说道:“我这是盾,你小子看清楚了。你坐着鼎,我坐着碗,让别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一块出去要饭呢!” 我跳上鼎,费师叔上了盾,我们一起向西飞去。 路上遇见不少道友,有的是迎面而过,有的则是跟我们一样,也去西冷海。 费师叔人缘不错,遇见的人一般都会和他热情地打招呼,他也不厌其烦地对我说,这是谁谁,哪个村哪个门儿的,有啥特征有啥习惯,有啥不良嗜好。 我原先还真没看出来这货如此八卦。 一路有他在一旁废话,倒也不觉得烦闷。 很快,我们来到西冷海。海边站着不少道人,三三两两的,看来都是打怪兽的。 费师叔说:“有些异兽法力较强,三五个人或许抓它不住,就邀别的道友帮忙助力,事成之后大家再平分。” 果然,我看见有两三个人主动去找别的人,上前说了几句,被劝者点点头,似乎表示同意加入战团。 有人看见我们在这杵着,准备上前来招呼,费师叔微笑施了一礼,然后摇摇手,那些人就会还一礼,而后走开,去找别人。 我好奇问道:“费师叔,我们干嘛不帮别人呢?要是打到猎物,说不定能分个一星半点的。” 费师叔笑道:“你看,这西冷海域上空,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今rì定不会有什么高阶神兽出现,我们插上一脚,捉个中阶的,分的时候也不尴不尬。要是今rì天生异变,有高阶神兽出没的迹象,我倒愿意助道友一臂之力。咱们不忙,慢慢看。” 有四个人已开始行动了。 只见那四个人分别祭出自己的法器,站在上面,飞到西冷海上空,各自使出法力,或从掌心,或从口中,或从手里法器中喷出光柱,打到海面上,似乎在逗引异兽们出来。 平静的海面瞬时掀起波浪,我在海边清晰地看到,一群鲨鱼样的东西出来了,背鳍如尖刀一般划开海面,不时抬起头向天空鸣叫,声音类似水牛。 费师叔对我说:“都是低阶的,没什么价值,除了能吃。” 四人也看出这群鱼真的是小鱼,也没再做出什么举动,只是一个劲儿地向海面打光柱,此时的我真心想给他们一人一把手电筒,让他们省点力气。 那群鱼游了一会儿,就潜入了海里。 四人中的其中一个,从怀里摸出一把什么,撒向海里,大约有几十平见方的海水咕嘟咕嘟地开始冒泡。 不多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我心里一惊,说道:“费师叔,这个应该法力不低吧?” 费师叔点点头,说:“中阶肯定有了。” 海平面瞬间被一个巨大的东西顶破了,几人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转而凝神静息,祭出各自法器。 那东西似乎只是一个光滑的黑背,头还没有露,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什么。 那四人自然不会轻举妄动,祭出的法器在空中停留着,发着光芒。 “宏儿你看,这个叫做净海蛤,中阶时候,它可长到长十六丈,宽七丈三,高阶时候更大,这个是中阶的,中阶的法力已经不弱,对付几个真气级的弟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扭过头,看见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 老者鹤发童颜,白须白眉,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个拂尘,微笑着看着海面。 少年二十岁上下,一身浅绿sè衣服,,脚踏鹿皮小靴,四方脸,粗眉,大眼,鼻直口方,只是皮肤稍黑,左脸颊有道疤,不长,四公分左右,从左耳下方延下来。少年身背长剑,负手而立。 那个叫做宏儿的少年奇怪地问:“师父,为什么叫它净海蛤?” 老者轻轻一笑,如慈父般耐心地解释说:“因为它喜欢吃东西,不管什么,只要比它低阶,它都会统统吃掉,故有此名。” 少年说:“我只知道河泊里有蛤蟆,海里也有蛤蟆呀?” 老者点点头,说:“河里的蛤蟆小,海里的蛤蟆大,生长的地点不一样,后来自然不会走一样的路,田间蛤蟆不过吃虫子罢了,而此间蛤蟆可吞天上云霓啊。” 少年若有所思,老者看少年不说话在思考,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没有再说。 我拍拍费师叔的胳臂,问道:“师叔,你认识那对师徒吗?” 费师叔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看了半天,说:“不认识。” 说的也是,那么多人在修道,这个圈子这么大,不可能人人都认识。 净海蛤已露出脑袋,海边的人都不禁轻呼一声,这货长得实在太丑陋了,眼睛贼小,嘴巴奇大,嘴角上方有两根胡须,黑黝黝的皮肤看起来倒是如缎子一般光滑。 净海蛤张开大嘴,吐出一口浓雾,浓雾直将四人包裹住,四人同时向它嘴中打出法器,哪知这货不动声sè地将四样法器嘎巴嘎巴嚼碎,缓缓吞下肚去,四人皆惊,忙飞出浓雾,净海蛤浮到海面上,小眼睛贼溜溜地看着海边众人,挑衅似的张着嘴吐着气泡。 四人看来法力不怎么高强,有点狼狈。 费师叔说:“来西冷海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修道之人,基本上西冷海是个新进门派的弟子练手的场所,真正捉好神兽的地方不在这。” 我想也是,一个中阶的神兽就能将四人法器吃掉,看来法器不怎么样,人也不怎么样。 费师叔又说:“今rì来这里的人大都是在法化的一阶,有几个刚进入法化级,只有你和那个少年是在真气级。” 我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进法化级啊师叔?也没人教我法力什么的,我倒是想进级。” 费师叔笑道:“真气级进入法化级并不困难,真正困难的是进入法化级,一阶二阶三阶,每进一阶都要花费好多功夫,这时候就不单单看天赋,看苦功了,还要看机缘,有的人直到坐化都没突破法化级,我师兄算是走运,才勉强进了幻化级。” 我听后,心真有点凉了。 此时海边上的人看着那头净海蛤时,面上表情大都露出了怯怯之意,似乎无人上前。 净海蛤仍旧在海面上浮着,吐着水泡。 “宏儿,你可愿随师父去制服此兽?”我听到身后老者说。 我扭过头,看见那个叫做宏儿的少年,脸上表情坚毅,坚定说道:“我愿意!” 老者哈哈一笑,祭出法器,踩到上面,老者的法器很像是一片树叶,类似拉尖的椭圆状,法器闪着金光。 少年没有法器,御风而起,拔出身后佩剑,挺身随老者来到海面上空。 众人看到一个真气级的孩子飞到海面上空,都很震惊,尽管旁边有个法化级的老者,还是会为他们捏一把汗。 我看不出这老者在哪个级层,用询问的目光望向费师叔。 费师叔道:“我也看不出这位老道兄是在哪个级,法化级二阶的时候基本上可以隐藏灵气了,或许他在三级,也或许……” 费师叔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脸上却是敬仰之情。 净海蛤看见师徒二人飞来,故技重施,一张口,喷出一团浓雾,浓雾中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浓雾里闪着亮光,朝二人一古脑儿打过去。 第十二章,来个大的 - 囚龙纪 - 三君 () 只见老者手挥拂尘,处变不惊,金属碰撞之声大起,闪光纷纷坠落海里。 费师叔向我解释:“落到海里的东西,肯定是刚才此兽吞下去的法器碎屑。” 少年见到此景,脸上并无有什么惊骇之sè,反倒气定神闲,运气指挥长剑左突右击找空档刺杀此兽。这份从容倒让我惭愧。 净海蛤见浓雾不起作用,仰天张开大口,似要吞掉此二人,只听见少年和老者的衣衫随净海蛤的强大吸力猎猎作响,二人头顶的云气少了一大块儿,看得我直心惊胆颤。 少年似乎有点体力不支,人也慢慢地向蛤蟆口边移动,老者看到后,掌心吞吐,一道光柱打向蛤蟆上颚,怪蛤吃痛,闭上口,少年这才停止向前滑移,复返老者身旁。 海边众人见老者不费力气,都不好上前插手,有的乘法器走了,有的去了附近别的地方。 怪蛤见两招都不成,忽而翻过身来肚皮对着二人,肚皮正zhōng yāng有个小孔,两道火光从中shè出,飞向两人。 老者大喜,说:“此蛤有宝,宏儿,今rì我们一定要将它降伏,对你rì后练功大有裨益。” 少年点点头。 老者双手一合,捏个手诀,从背后飞出一个球形法器,法器将两道火柱挡下,直直砸向怪蛤肚皮,怪蛤发出沉闷的吼叫,肚皮发出一道焰火迎向法器,竟然将法器顶住不再向前,老者对少年微微一笑。 少年会意,念动剑诀,运气于长剑,长剑发出尖锐的破鸣声,凌厉地向怪蛤刺去,怪蛤顾无所顾,权衡利弊,居然硬接了这一剑,少年大喜,以为得手,定睛一瞧,怪蛤居然张口咬住了少年的长剑,嘴边只露一个剑柄,剑柄上的红缨在海风中飘荡。 少年似乎在用尽全力想把剑拔出,可惜他不是亚瑟王,更可惜的是,怪蛤将长剑已完全吞入腹中。 少年很无奈,求助的眼光看着老者,老者没说话,只是对他笑笑,说:“宏儿,你在一旁看就好。” 老者见法器被阻,也不惊怒,掌心再次吞吐,发出两道紫sè光柱袭向怪蛤头颅,怪蛤似是知道厉害,不敢迎接,头一偏,闪过了这次攻击。 我看出怪蛤已有怯意,怎奈法器临头,只好用肚皮上的火柱抵挡,如果此时逃跑,法器砸向自己,肯定必死无疑。 老者倒不心急,催动法器与怪蛤干耗。少年有点沉不住气了,脸上有点焦急。 我和费师叔看得眼都直了,明明老者可以轻易杀死此兽,干嘛非要耗上法力和这怪物死磕呢。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物,我没看见什么东西,只见他将手中之物掷向怪蛤,怪蛤见是少年袭击,不避不闪,张口向少年掷来的东西吞下,咽入腹中。 老者见怪蛤吃了少年扔过去的东西,拉住少年上了他的法器,急速向天空飞去。 费师叔见状,道:“不好,快走!” 说着自顾自飞上天去,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听“碰”的一声,怪蛤爆炸了。 海水扑得我满头满身,所幸没有伤到我,海边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五百个烟头踩碎到地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我向大海望去,海面浮着净海蛤硕大的尸体,肚子被炸了一个大洞,老者降到海边,微笑对我说:“小道友,没事罢?” 我施了一礼,说:“反应太慢,还好没事。” 老者还了一礼,歉意笑笑,就扭过头,不再说话。 少年正运气将怪蛤往海边拖,不多时,少年降到老者身边,向老者说:“师父,好了。” 费师叔飞到我身边,埋怨我,说:“你下次再跑得慢,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提醒。”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怪蛤破开的肚皮看,肚皮上被炸开的黑洞中,似有宝物,正闪着蓝莹莹的光芒,煞是好看。 费师叔说:“是兽宝!” 我记得蒲松龄写过一篇小说,叫做《八大王》,里面有个叫做八大王的老鳖jīng,给书生装上了鳖宝,从此书生凭借鳖宝可以看到土地中埋藏着的金银,发了大财。 不知道装上这个怪蛤的蛤宝会怎么样呢? 费师叔说:“这兽宝炼丹炼法器都可以,是上好的原料。” 老者祭出球状法器,我定睛一瞧,是个小香炉,香炉飞到怪蛤肚皮上空,自动打开了香炉盖子,一颗鸡蛋大小的蓝sè小球飞到香炉之中,老者收回香炉,放入腰间的口袋里。 老者道:“此兽骨甚少,不值一炼,宏儿,我们不要了罢。” 少年说:“听师父吩咐……师父,宏儿……有件不情之请。” 老者没有说话,笑眯眯地看着少年。 少年道:“此蛤生在海中,今rì我们将其杀死,拉到海边曝晒,似乎有些残忍,宏儿想将此兽拖进海里,也算让它死得其所。” 老者点点头,叹道:“你宅心仁厚为师知道,只是……” 老者没有再说下去,似乎默许少年的做法。 少年大喜,飞至空中,运气将净海蛤拖回海里,回到老者身边时,一脸的轻松。 他们看到整个海边只剩下我们四人,二人向我们施了一礼,然后对我们笑了笑。 我们也还了一礼。 这师徒二人正准备走开,忽然乌云密布,阳光不见,霎时海面狂涛浪涌,远远看去,怪蛤的尸体像只颠簸的小渔船,随着海面起伏而上上下下。 费师叔沉声说:“好像来只大的。” 少年也惊奇地看着海面的变化。 老者捋捋胡须,说:“宏儿,今天真是运气好,好像来了一只高阶的神兽。” 我知道,高阶神兽的最低级相当于修道界法化级的二阶,要是再高就可以达到幻化级,化作人形,至于修炼成仙,我估计可能xìng不大。 费师叔说:“我感觉不到有妖兽出没的灵气,此兽应在法化二阶以上。”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也有些抖动。 到底是跑还是捉? 听费师叔那口气,去捉的可能xìng不大了。 我问:“费师叔,我们和那两师徒联手吧?说不定能弄到手呢?” 费师叔和我都望着那师徒二人。 二人则动也不动地望着天边卷积的厚厚乌云和翻滚的海面,似乎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老者问道:“宏儿,你害怕不害怕?” 少年的嘴角倔强地扬起,坚定地说道:“我不怕。” 我心中对少年暗暗佩服,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勇气,枉我痴活了三十年。 只见海天交界处,一道金光闪过,一只怪兽的身子窜出半个海面,将怪蛤的尸体拉向海中。 费师叔掩不住兴奋,说:“是金鳞龟!哎呀,这个……真是太好了!”他搓着双手在海风中来回踱步,似在想应对之策。 老者见费师叔叫出此兽名字,回头道:“道友可有手段制服此獠?” 费师叔脸有点红,说:“我判别不出来此兽在几阶,要是接近幻化级……我可就……” 当然,我得承认,费师叔这话有虚构的成分,这个乌龟就算只是达到法化二阶,我师叔对付起来也够呛。我估计我这个费师叔还在法化二阶徘徊呢,他身上的灵气似有似无,肯定刚进二阶不久。 老者听罢,说道:“幻化级肯定不可能,要是在幻化级此兽定会将身形缩小,减少别人看见它的机会,今rì它一定闻到了净海蛤的气味,所以忍不住上来吃掉,好用来增加法力。以本道看来,此兽应刚过二阶不久。” 少年脸上似乎有点惋惜,说:“师父此兽修行几百年,很是不容易,我们放过它吧。” 老者闻言,忽然满面怒容,叱道:“你如此妇人之仁,将来如何成大事!” 少年被训得脸sè通红,低声道:“是,师父,我知道错了。” 老者怒气稍减,不再说话。 那乌龟定是觉察到海边我们几人存在了,向我们游来。 老者向少年道:“你知道这龟为什么向咱们游来吗?” 少年摇摇头。 老者说:“它想把我们统统吃掉,用以增加法力。” 少年似乎有些吃惊。 老者接着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父亲也是因为妇人之仁,偏信巧言,最终还是不得善终……” 少年听老者说到自己父亲,脸上俱是悲伤之sè,狠声道:“谁要是与我为敌,我定然将其杀死!” 老者点点头,道:“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你不要让别人可怜你,你也不必可怜别人。” 说话的功夫,金鳞龟已经距离我们三四里远了。 我问:“费师叔,我们要去捉吗?一定有鳖宝。” 费师叔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你要是去送死,我绝对不拦你。” 我没再说话,费师叔又补了一句:“你真贪财!” 我只是问问而已,让我上我还不上呢。 乌龟悬浮在晃荡的海面上,头对着我们,它的壳在水面上露出一点,让人看不出有多大,不过从看到的情形来看,这龟不小,估计百十平还是有的。 我们都没有动,不知道这龟会不会腾云驾雾,要是那样就有点麻烦了,我肯定跑不过它。不过,我仔细回想一下昨天看的书,好像所有生活在水里的神兽都不会飞,这都上天的意思啊。 要是野兽把海陆空全自个儿霸占了,哪还有别的修道者活得份儿? 想到这里,我又不是特别害怕了,至少逃跑没有问题。 我们四人和金鳞龟对峙着。 忽然此兽发动攻击,从口中喷出一道金sè光柱,向我们四人袭来。 第十三章,奇怪的阵法 - 囚龙纪 - 三君 () 孔奇是头一次看到高阶神兽,吃不准厉害,但他不傻,知道要是被光柱砸到准是个死。 孔奇见光柱袭来,毫不犹豫地飞到天上,其他三人也齐刷刷地一起往天上飞,孔奇心说,看来都吃不准啊,不然怎会飞得那么齐? 孔奇在空中看到他们刚才站立之处,被轰开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大圆窟窿。 其他三人见了,也面有惊sè。 那乌龟见四人飞到天上,并不意外,一仰脖子,又朝空中的他们吐了一道金sè光柱,没办法,他们只好在空中拐弯,躲过这次攻击。 老者说道:“这样太被动了,不如我们联手,和此兽搏上一搏。” 老者的目光询问着费师叔,费师叔摸摸腰间装法器的袋子,像下定决心似的,说:“好,今rì我们就联手,和这臭乌龟拼啦!” 老者点点头,说:“我去引开它的注意,你们就用法器招呼它。”转而向少年道:“宏儿你自己多小心。”老者从怀中摸出一把红sè的豆子递给少年,然后向乌龟飞去。 孔奇问少年:“你手里什么东西?” 那少年说道:“风雷子。” 孔奇说道:“这玩意儿会爆炸,是吧?” 少年目光不离师父,似乎记挂师父安危,听孔奇问他,他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目光里满是焦急。 怪龟见有人飞向自己,二话不说,一缩头,猛地伸出,一道耀眼的光柱向道人袭去,金光大盛,比刚才更甚。老道没有躲避,袍袖一挥,面前顿时形成一堵蓝sè光墙,竟然阻住光柱不让进入,可在孔奇看来,光墙被光柱顶得变了形,弯成一个弧度,似乎光柱瞬间就可将光墙顶穿。 孔奇手心里都是汗。 费师叔一看老者阻住怪龟,二话不说,打开口袋,祭出三件法器,呼啸着向金鳞龟打去,三件法器速度很快,孔奇几乎没有看清是什么玩意就飞出去了。 孔奇一看费师叔随便就拿出了三件,估计质量应该不怎么样。 果不其然,三件法器打到龟壳上,乌龟连反应都没反应,还是一动不动地浮在海面上继续催动光柱。 三件法器飞回来的时候孔奇倒是看清了,只是不认得,因为三件法器全都扭曲到了一起,挽成了一团非铁。 孔奇说:“师叔,龟壳这么硬,你那肯定不行啊,要打也得往它头上打不是?” 费师叔yīn沉个脸,把法器默默放回袋中,又祭出两件法器,又是以刚才的速度,打向乌龟脑袋。 怪龟见有物飞来,口中不停,眼睛喷出火来,顶住飞来的法器,费师叔一拍大腿,说:“坏了!” 孔奇看到三件法器瞬间熔化掉,而怪龟此刻正气定神闲地向老者继续喷吐光柱,丝毫没有受到费师叔的法器的影响。 丢面子事小,估计费师叔肯定要心疼一会儿。 少年掏出一颗红豆子,运气,抛向乌龟脑袋,只听“碰”的一声,海水掀起十几丈的巨浪,待水落下之后,老者依然和怪龟对峙。在乌龟看来,当这些根本都是小孩子过家家,没啥杀伤力。 老者面前的光墙似乎快破了,他们三个还在这边苦思对策。 费师叔沉思片刻,像下定决心似的,从口袋中掏出一面蓝sè旗子,祭出去,旗子迎风便长,在空中飞着飞着就一分为二,而后又分为四,一连分出十六面一模一样的旗子,在老者和怪龟四周旋转不停。 孔奇问:“费师叔,这是什么法器?” 费师叔说:“别打岔,我正在布阵。” 孔奇想不出这个阵有什么名堂,就看着费师叔在空中念念有词,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看着像瑜伽,又像课间cāo,最像老太太跳的广场舞,真的诡异莫名。 做完一系列复杂的流程之后,费师叔大吼一声:“乾坤迷心阵!” 自打费师叔吼出了这嗓子,一阵狂风瞬间从天上吹下来,吹得孔奇睁不开眼睛。孔奇摸索着向海边飞去,到了海边,他躲到山崖后面,勉强睁开眼睛。 在孔奇睁眼的一瞬,狂风忽然止住了。霎时风和rì丽,就像刚才他们刚到此处一样。 孔奇从山崖后面走出来,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孔奇看见费师叔在空中漂浮着,脸上尽是高兴的表情,差点就留口水了,他眯着眼双手紧紧抱在胸前,说:“我炼成啦,我炼成啦。” 少年手里拿着一根枯枝,正向崖边的一棵小树使劲抽打着,狠声说道:“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他脸上恶狠狠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吓人。 忽然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孔奇回过头,看见自己的女朋友。 她眼里含着泪花,说:“你怎么还不来找我?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孔奇有点迟钝了,呆呆地望着她。 她关心地问孔奇:“我走了之后,你又抽了不少烟吧?你老是咳嗽还抽那么多烟……我爸妈同意咱们两个在一起了,让咱们过年就定婚,你别乱跑了,跟我回去吧?” 她见孔奇不说话,索xìng拉着孔奇走。 刚走两步,孔奇听见费师叔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压抑在喉咙里,而费师叔却拼命往外挤。 他说:“快杀……” 孔奇向天空望去,费师叔脸在扭曲,似乎很费劲地想表达什么。 孔奇定睛向海面望去,看见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者在海面上面对面伫立着,海面风平浪静,――这真是个钓鱼的好天气。 远远看去,感觉不对,老者好像换了一身衣服,一身的金衣,对面的少年则是一袭白衣。 孔奇搞不懂状况了,这到底怎么了?怎么打着架还有空换衣服? 孔奇看见那个和老者对峙的年轻人,似乎听见了费师叔的话,从腰间甩出一把软剑向老者胸口刺去。老者竟不闪不避,胸口被年轻人刺透,背后露出一大段长剑,老者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头一歪,直挺挺地躺倒海平面上。 孔奇听见从空中传来小鼓的声音,先是小,而后一点点加大,等他忍受不了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的时候,鼓声没了。 孔奇睁开眼,看见天边的乌云向后急速地退着,海面的波涛慢慢归于平静。 一头硕大的金sè乌龟,在海上浮着。老者正站在龟壳上,似乎在沉思。 孔奇回过头,没有再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她去哪里了? 孔奇跳上鼎,在山的四周找寻,可是没有结果。 “别找了,是幻象,一切都是幻象。”费师叔的声音稳稳传来,他正站在海边抬头望着孔奇。 孔奇落下鼎,问:“费师叔,你看到一个女孩没有?高高的瘦瘦的,眼睛有点小,但是鼻子很好看……” “是幻象,没有什么女孩子。”费师叔似乎有些不耐烦。 老者脚下踏着乌龟,向海边飞来。乌龟飞过的地方好大一片yīn影。 乌龟被撂到海边,老者从龟壳上下来,目光在费师叔脸上逡巡。 少年也不解地望着费师叔,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老者一躬身说:“还未请教这位道友名讳。” 费师叔还了一礼,说:“鸣鹤谷费无忧,靖和真人是我师兄。” 老者道:“原来是鸣鹤谷的道友,靖和真人修到幻化级,本道还未前去祝贺呢。” 费师叔问:“未请教道友?” 老者说道:“松林山,小月湖,道友们客气,称本道一句烟波真人。” 费师叔施了一礼,道:“原来是烟波真人,失敬失敬,我也是久闻真人,无缘见面,此次见面真是有缘。” 孔奇做自我介绍:“我叫孔奇,师承靖和真人,刚拜师不久。”向烟波真人施了一礼,又向少年施了一礼。 少年还礼之后,道:“我叫水宏,烟波真人是家师。” 礼毕之后,烟波真人问道:“费道长,你刚才是什么阵法?我怎么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费师叔说:“刚才的阵法之中,藏有幻术,可迷人心智,我刚学不久,所以自己也被幻术迷住了。” 孔奇问道:“怎么个迷幻法?” 费师叔说:“一旦中了幻术之后,就会实现心中所想,把最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中。” 怪不得费师叔紧紧搂着胸前,似乎怕弄掉什么宝贝。 孔奇问烟波真人:“真人刚才怎么打着打着就换起衣服来了?” 烟波真人奇道:“我没换衣服啊?你看见我换衣服了?什么衣服?” 孔奇说:“是件金sè的道袍。我还看见你被一个穿白衣的年轻人杀死。” 费师叔也感到很奇怪,望向烟波真人。 他肯定和孔奇想的一样,如果烟波真人当真被那个年轻人杀死,那么站到三人面前的这个老头,又会是谁? 孔奇暗暗凝神掌中,打定主意,一旦突发异变就喷出真火,把这个“烟波真人”烧成灰烬。虽然他不敢保证一定烧死他,但至少够他喝上一壶的,到时再趁机逃跑也不迟。 孔奇思忖完毕,运气聚于丹田,汇成真火,散到双掌之中。 等着这位“烟波真人”开口解释。 第十四章,分宝 - 囚龙纪 - 三君 () “烟波真人”低头沉思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说:“我明白了,那个穿金袍的老者是它!”说完,一指金鳞龟。 其他三人都很惊讶。 烟波真人说:“我才是那个白衣少年。” 费师叔一拍大腿,说道:“没错,金鳞龟到了高阶,便有了灵xìng,就想化为人形,我本想迷惑此兽心智,哪知此兽已有yù望,鬼使神差地化作了人,这可能是它第一次体会做人的感觉,但也是最后一次。” 费师叔说完居然有点感叹。 孔奇有点不解了,问道:“既然都是幻象,为何真人可以杀死它?幻化chéng rén,这只乌龟的想象,少年也是烟波真人的幻象,幻象怎么可以杀死幻象呢?” 烟波真人笑着点点头,说:“这位小道友果然很有想法,本道很欣赏。” 费师叔说:“我们在阵法发出威力时,看到的都是幻象,但是你在自己的幻象里去看和自己无关的人,则是真实的,比如你会看到我在天上飞,看到水宏在用树枝抽打小树……” 孔奇再次提问:“那我看到真人和乌龟大战,就不应该是老者和少年的对战了,应该还是一人一龟在斗法。” 费师叔有点失去耐心了,不过当着别人的面不好发飙,说道:“真人法力高强,金鳞龟法力也不弱,所以他们在抵抗幻觉的同时,会把这部分幻术返到身边的人身上,所以……” 费师叔鄙视地看了孔奇一眼,说:“你中了两层的幻术,所以你会看到一个女孩子,当你看到老者和少年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就消失了,因为第二层的幻术你又中了。” 烟波真人也开口道:“没错,当我发现自己是个少年的时候,我有点吃惊,看见那只乌龟正一动不动地浮到水面上,似乎在发魔怔,我手起剑出,刺向怪龟,怪龟忽然立起身来,我一剑刺向怪龟胸膛,剑便透了进去。” 这就对上号了。但是孔奇忽然感觉脑子疼。 孔奇问费师叔这阵法这么厉害,跟谁学的。 费师叔看烟波上人师徒在,也没多说,只说:“这也是我第一次用,自己不熟,也中了招,说来让真人笑话。” 烟波真人说:“若非费道长,今rì说不定还有多少恶战呢!” 这句话明显让费师叔心花怒放了,听到比自己高阶的修道者肯定自己,让谁都高兴。 烟波真人说:“此兽是高阶神兽,一身是宝,我们商议一下如何分宝吧?” 费师叔说:“真人需要什么拿走便是,真人不要的东西给我们就好。” 孔奇一听这没出息的话,心里就烦了。 烟波真人正sè说道:“此兽是我们合力捉下,本道可不能随意挑。” 孔奇说:“这乌龟都有什么宝呢?” 费师叔道:“此兽有兽宝,炼丹的好东西;龟壳做成一个盾,应该没什么问题,此兽眼睛里似乎有宝,只有切开才可发现,至于龟骨,炼制法器也是上好原材料啊。” 孔奇说:“就这么多?” 费师叔有点踌躇,说:“好像也没什么东西。” 孔奇说:“龟肉可以吃,龟汤可以喝。大补哇!” 费师叔闻言差点背过气去。 烟波真人说:“那咱们看看吧?” 三人点点头。 烟波真人以掌化刀,凌空劈了几掌,只见龟壳从怪龟身上掀开,一片金光映到天上,将天上云彩染成金sè。 四人惊喜地走上前去,看见掀开龟壳的后背,龟肉里面有两个金光闪闪的蛋。 孔奇道:“这乌龟是母的吗?还有蛋?” 费师叔一个趔趄,好容易才站稳。 烟波真人喜道:“居然有两颗兽宝,真是天意。来,费道友,咱们一人一个。” 两个人老实不客气地把两颗金蛋拿走了。 怪龟眼睛里果然有东西,切开一看,是两个类似水晶的东西,当然,他们又是一人一颗。 剩下的就好分了,对半分呗。骨骼都拆成一块一块的,基本分得均匀了,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龟壳给谁,另一个是被剑刺穿的腹壳给谁。烟波真人说龟壳归孔奇二人,自己要对刺穿的腹壳负责任;费师叔坚持龟壳归烟波真人,理由是,若非真人一剑刺透,这龟真不好意思死掉。 孔奇心说,你们这个谦让劲要是放在天朝挤公交车上,该有多好啊。 最后达成协议:龟壳归孔奇二人,腹壳也归他们。 真人说炼制法器很麻烦,尤其这么大的。 费师叔借坡下驴,说:“这样吧,我将背壳和腹壳炼成两个法器送给两位小辈,真人意下如何?九月十五来鸣鹤谷找我取,怎么样?” 烟波真人本没想着要,听说炼成法器要送自己徒弟,无疑是白捡,点头说道:“劳烦道友了。九月十五我派宏儿来取。” 孔奇问:“真人,您既然不炼法器,要兽骨干啥?” 真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费师叔扯扯孔奇的衣袖,示意孔奇闭嘴。 四人望着肢解的龟肉,实在没什么食yù。 真人说:“这些龟肉不吃,实在可惜。” 孔奇取出鼎,说:“我来煮给大家吃。” 孔奇将龟肉割下放进鼎里,倒些海水进去,做完这一切,孔奇忽然想到,自己没有打火机,当然,真火更不行。 三人看孔奇忙活完之后,又求助似的地看向他们,三人都很迷惑。 孔奇只好摊开手,说:“没有火。” 烟波真人哈哈一笑,双掌喷出火焰,鼎内的水瞬间沸腾。 费师叔见状,双掌也推出火焰。孔奇继续往鼎中加着水,烧了不短时间,两人收功,走到鼎前一尝,龟肉不入味不说,根本没烂,无法入口。 望着堆积如山的龟肉,孔奇一狠心,双掌推出两个小火球,火球立刻扑到龟肉身上,烧得龟肉孜孜冒油。 烟波真人惊道:“大阳真火!” 费师叔说:“不错,是大阳真火。”语气中满是自豪之情,仿佛孔奇的真火之术是他传授似的。 不多时,孔奇就闻见肉香了。 他首当其冲走上前,那真火仿似有灵xìng,见孔奇上前,立刻滑到一旁去烧别处龟肉,孔奇大喜,真火过处的龟肉居然烧熟了。三人见孔奇拿肉吃,好奇地走上前,也想拿烧过的龟肉,可是真火只是在一处烧,没有滑动,好容易滑开一点,滑开的地方都烧成焦灰了。 烟波真人啧啧称奇,说:“大阳真人就是深不可测啊!” 孔奇心念一动,真火又滑到一旁,露出烧熟的龟肉,三人上前去拿,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两团真火仿佛就是孔奇的厨师,孔奇想吃哪一块它们就去烧烤哪一块,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三人吃得也不亦乐乎。 吃了不少,都有点吃不动了,只好罢手,在孔奇不想吃的那一瞬,两团真火熄灭了。 孔奇对费师叔说:“打包吧?” 费师叔听了有点懵,说:“你……是说,把这龟山……扛到鸣鹤谷去?” 孔奇点点头。 费师叔说:“我师兄非揍死你不可。” 那就算了,烟波真人师徒肯定也不会去拿,只好让这堆龟肉烂在海边了。 烟波真人向孔奇二人拱手说:“此次若非两位道友相助,本道也不会拿到兽宝,当然,也吃不到美味的龟肉。――你们可以常来往啊。” 烟波真人对着孔奇说道,又指指水宏。 水宏倒很乖巧,说:“师兄,以后要跟你多讨教呢。” 孔奇向他伸出右手,水宏不解。 孔奇解释:“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把你当成朋友才会和你握手,表示我手里没有武器,也不会伤害你。” 水宏很高兴,也伸出手和孔奇的相握,说:“我有朋友啦。” 师徒二人又施了一礼,飞身腾空而去。 费师叔望着二人远去,直到消失天边,终于扭过头问孔奇:“你老家哪儿的?” 孔奇说我家在很远的地方,那里是个镇,以产酒闻名。 费师叔没多问,将龟壳兽骨收到一个袋子里,打点完之后,又施术将龟肉推向海中,孔奇看见海面上浮起了千奇百怪的水生动物,瞬间将龟肉吃个干净。 真是可怜,修行多年,终葬身他人腹中。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一切都是天意。 孔奇感叹一番,跳上鼎,和费师叔一道向鸣鹤谷飞去。 费师叔向孔奇笑道:“这次的收获有点意外。” 孔奇看他那么得意,忍不住想打击打击他,就说:“您那几件变成废铁的法器,您给忘了吧?” 谁知这厮竟说:“那几件破法器和这些东西比起来,变成废铁也划算啊。” 费师叔拍拍腰间口袋很是自豪。 孔奇忽听前面传来一句冰冷的人语:“如果你们把命留下,就会知道,什么叫划算,什么叫赔本了!” 两人听后大惊,抬头望向声源,只见四个黑衣人齐齐在他们前方,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眼睛血红血红的。 第十五章,意外 - 囚龙纪 - 三君 () 四人如同雕塑一般站着,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杀气。 二人愣住了。 孔奇问费师叔:“费师叔,你认识他们吗?好像来者不善啊。” 费师叔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颤声说:“他们在法化二级,我们赶紧跑。” 虽说还没问一二三,但那四个人肯定不是善茬。他们要是对二人动手,他俩就得交待在这儿。 孔奇听到他说赶紧跑,再看费师叔,费师叔扭头就窜了。 这回他的反应可不慢,费师叔刚扭头,孔奇就已念动口诀让鼎急速后退了,他转过身来,加速向前,费师叔毕竟比他厉害,所以孔奇只能远远看见一个动若流星的灰点了。 他不敢回头,只是加速向前,他感觉不到背后有灵力,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赶到自己身后了。 他向前方极目远眺,只见一个灰影越来越近,原来是费师叔。 他怎么又回来了? 费师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回头跑,他们在我背后!” 好家伙,这伙人来的可真快啊!还没见怎么着,就跑到费师叔前面了。 孔奇的背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能怎么搞?回头跑吧。 他就这么一想的时间,费师叔已经赶到孔奇身边,孔奇侧过脸,看见师叔狼狈的表情。忽然,费师叔的脸瞬间凝固了,好像看见什么难以相信的东西。 孔奇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方看去。 不远处,正赫然站着那四个诡异的黑衣人。 费师叔无法淡定了,说:“你们是谁?有什么事?要干什么?” 三个疑问句完完全全地展示了费师叔的惊慌和底气不足。 一个黑衣人冷冰冰地说:“我们是凤都教的,没什么事,只是想杀死你们。” 三句话三个答案,没有任何的感情成分,让人感到的却是无形的压迫感。 费师叔显然听说过凤都教,脸上顿时露出惧怕的神情。 费师叔迅速地祭出两样法器,朝四人抛去。 他又从口袋里迅速掏出龟宝,急急说道:“快吃下去!” 说着往孔奇嘴里塞,一股异香瞬间充满他的口腔,浑身如着火一般热。 孔奇感到体内的真火已经无法控制在丹田之内了,如同火山熔浆一般在他的血管里流过,让他体热难忍,他试图将真火发出,无奈真火在体内乱窜乱跑无法聚到丹田,实在发不出来。 费师叔又祭出两件法器,向四人击去。 四人不慌不忙地放出法器抵挡,孔奇看得出,费师叔的法器实在不怎么样。 费师叔也意识到了,他对孔奇说:“快回鸣鹤山告诉你师父,我遭埋伏了。” 说完,费师叔用长满老茧的大手,拍向孔奇的肩膀。 孔奇感到自己急速坠落,脚下空空的,鼎也没了。 然后就是“扑通”一声,他掉进水里。 由于是横着掉进水里,拍击水面的大力让他瞬间昏迷。 过了许久,直到他从昏迷的状态中苏醒,孔奇睁开眼,又被阳光刺得眯起来。 慢慢适应强光以后,孔奇发现自己正漂在水面上,并未下沉,便有些奇怪:为什么我没有沉到水里,难道费师叔那一掌把我打进了死海吗? 他向四周张望一下,离岸不远,孔奇奋力前游,不多时就已到了岸边。 他爬起身来,浑身湿漉漉的,立定之后望向这个地方。 大片大片的芦苇栽在岸边,不时有野鸭从芦苇丛里飞出来,鸣叫着向天空飞去。 这是哪里啊? 孔奇看看腰间,没有了煮肉鼎。 他念动口诀,煮肉鼎从水中瞬间飞出,陀螺般在空中旋转,他将它变小束在腰间。 不知道费师叔怎么样了。 我得赶紧回鸣鹤谷报信。孔奇心说。 打定主意,他便放出鼎,站立上去,辨认一下方向,向东飞去。 飞至半空,孔奇忽然想到,万一那帮贼人再来寻我,我怎么办? 孔奇不禁有点犹豫,但是一想,费师叔估计已落入敌手,除了靖和真人,现在谁也救不了他,晚一点通风报信,费师叔遭到毒手的可能xìng便多了几份。想到这里,孔奇不再犹豫,催动鼎,急速向鸣鹤谷飞去。 飞了不多时,便来到鸣鹤谷,一路倒没碰到凤都教的人。 孔奇急急闯进大殿,殿内无人。 正在殿外打扫的仆人告诉他,真人在花园。 孔奇又跑到花园,到了花园门口,听见园子里有人说话。 “这次真是凶险至极,要是被他们捉住,不死也得扒层皮。” “师弟,你从小就福大命大,小时候有次咱们一起爬树,不知道你忘了没有,咱俩坐到同一根树枝上,树枝断了,我摔到地上,你摔到我身上,我疼得不行,你倒一点事就没有。” “嘿嘿,师兄不说,我还真忘了。” 孔奇看到靖和真人和费师叔正在园子里喝茶,他放下心来,同时又觉得有点费解。以费师叔的水平,怎么可能斗过那四个人而平安回来呢?但是他不准备问,要等费师叔自己说。 孔奇在院门口喊道:“弟子孔奇,求见师父。” 园里两人听到他的声音,语声止住。 靖和真人说:“徒儿进来。” 孔奇进得园内,看见凉亭之中的靖和真人和费师叔。 他仔细打量费师叔,费师叔显然梳洗了一番,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脸上没有伤,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也不知道有无内伤。不过看两人刚才谈笑风生的劲头,应无大碍。 孔奇放下心来。 靖和真人道:“你师叔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这次你遇上魔教还能平安返回,足见福缘。你后来去了哪里?” 从孔奇出现一直到现在,费师叔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他,孔奇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费师叔这样看他,难道有什么暗示? 他仔细回想一下费师叔的所作所为,都很正确啊,至少把他从空中打落,自己独自抵御魔教四人,说明费师叔正义感很强,再说,费师叔肯定已经同靖和真人沟通过了,如果自己有所隐瞒,反倒不好。 孔奇略一沉思,便讲出实情。 讲完之后,靖和真人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如此说来,你师叔和那四人打斗,你并没看到。” 孔奇只好老实回答:“我被费师叔从空中打落之后,掉进水里,就人事不知了,所以后来费师叔和那四人打斗的过程,弟子并未看到。” 靖和真人端起茶,轻啜一口,又放到桌子上,对孔奇说:“你先回去吧,洗洗澡,换身衣服,我和你师叔再聊一会儿。” 孔奇施了一礼,躬身退下。 自始至终费师叔的目光都没离开过他;但是,自始至终,费师叔都没有同他讲过一句话。 孔奇心道,费师叔怎么什么都不问我?真是奇怪!难道是怕丢面子?不应该啊,至少靖和真人肯定不会笑话他,费师叔捡回来一条命,师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嘲笑他? 他真有点想不通了。 孔奇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新衣服,准备去澡间洗洗,刚出门,看见一个师兄过来了,那师兄先自我介绍:“孔奇师弟,我是你七师兄墨力,听说你们去了西冷海,捉到什么怪兽没有?”说到后面这句话,这位师兄的声音竟然有点急切。 孔奇说:“捉到一只乌龟,是和别人一起捉的,东西平分。” 墨力眼中闪光,说:“什么东西?” 孔奇说:“龟壳,还有骨头。” 墨力眼中jīng光暗淡下去,说:“就这么多啊?没有兽宝什么的吗?” 孔奇看出他的意图,这小子肯定是来讨要兽宝的,但他忽然想到,唯一的兽宝让自己吃了,遂说:“兽宝倒没有,又不是什么高阶神兽。” 这位师兄双目失神,喃喃自语道:“有一点也行啊,做个引子也可啊……”说着说着就走了,孔奇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孔奇去洗了洗澡,换上干净衣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他去厨房让伙夫做了碗热汤面,吃过之后,回到房间蒙头睡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鸣鹤谷点起灯笼,月亮在东山若隐若现。 孔奇用湿毛巾擦擦脸,踱出门,看见炼器房亮着灯,他又望向费师叔的寝处,灯却灭着。这么晚费师叔还在炼器房干吗?他忽然想到,费师叔答应烟波真人要炼法器给自己和水宏,是不是已经开始动工了? 孔奇算了一下rì子,今天才七月初三,还有两个多月,费师叔不用这么着急吧?可他转念又一想,可能用那种高阶神兽炼法器,时间会久一些。 还是去看看吧。他想着。走向炼器房。 他知道自己在真气级,身上没有灵力,和凡人无异,费师叔肯定感觉不到他,孔奇就想吓唬吓唬费师叔。 孔奇蹑手蹑脚地来到炼器房的窗下,慢慢探出头来,打量房内。 只见费师叔紧皱双眉,盯着三个炉子看,三个炉子都灭着。 孔奇暗想,他这是干嘛呢?干脆直接给他来个大鬼脸,吓他一吓。 孔奇正要窜出头来大喊一声,忽然,炼器房房门上传来声音。 “笃笃笃,笃笃笃。” 费师叔像吓了一跳,惊问:“谁?” “是我,费师叔,我是墨力。”外面人答道。 “这么晚了,你找我干什么?”费师叔的声音居然听起来带有很大的jǐng惕。 孔奇心说,他来找你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不行啊?看来,费师叔经过上次一战,有点草木皆兵了。 墨力在门外,说:“费师叔你开门啊,我有话想对你说。” 费师叔略一沉吟,打开门,孔奇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房里响起。 “费师叔,你们这次去西冷海,拿到兽宝没有?”墨力还是那个问题。 费师叔的回答倒是出乎孔奇的意料。 费师叔问:“兽宝?什么兽宝?” 这个费师叔,还挺能装的,他一定是怕师兄弟知道我吃了,到师父那里去告他状,孔奇想道,兽宝是给那些急需进阶的弟子用的,尤其是在法化级,兽宝很重要,就这么让自己不声不响地吃掉,任谁知道都不爽。 可是费师叔下面的话,就让他更意外了,只听费师叔说: “呃……我忽然想起来了,有兽宝,有兽宝。” 墨力急道:“在哪里,费师叔?兽宝呢?” 费师叔又说:“你们几个师兄弟都想要啊,怎么能轻易给你?再说,你用了,未必能进阶呀!” 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墨力不再说话,忽然拜倒,说:“费师叔,弟子虔心修道,只是遇到瓶颈,希望借助兽宝的作用突破,望师叔……成全!” 费师叔轻叹一声,说:“你既然如此诚心,我若拒绝,真是寒了你的一颗火热的求仙之心。” 然后,孔奇听到了今晚费师叔说的最不可思议的一句话,他说: “你明晚还到这里来找我,别让你师兄弟知道,我把从西冷海拿到的兽宝给你。” 第十六章,墨力的遭遇 - 囚龙纪 - 三君 () 墨力师兄闻言大喜,磕头如捣蒜,说:“谢费师叔,谢费师叔,他rì弟子登入仙界,定不会忘记费师叔的大恩大德!” 费师叔微微一笑,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他扶起墨力,道:“先不要谢我,我看你修仙心诚才将兽宝给你……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快回去吧。” 墨力千恩万谢地走了。 窗外的孔奇满腹疑问,如果费师叔不忍伤害墨力师兄,使个缓兵之计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这个缓,也忒快了一点儿,明天如何拿兽宝给他? 孔奇心中千般迷惑,死活想不通,而在此时,费师叔已将蜡烛熄灭,关上门,出去了。 孔奇也回到房内。睡了一整天,他觉得jīng神充沛,就盘腿打坐运功。 刚一运气,真气迅速汇聚到丹田,他依照木丐子传他的口诀,练起真火之术,真火瞬间在丹田凝聚,快得令他咋舌,他心念暗转,真火从丹田立刻散到经脉,他试着打出两掌,竟有火柱从掌心狂泻吐出,一下子点着了窗前的小桌子。 孔奇又惊又喜,见桌子着火,忙下床准备上前扑打,谁知还没动手,火却自己熄灭了。孔奇登时明白,自己脑子里转过熄火的念头时,真火就已灭了,真是心意相通啊。 孔奇又坐到床上,试着练真火之术,再无从前那般费劲,而且火柱不弱,随手一喷就是几米远,至少自保没有问题。 天明时分,鸣鹤谷中仙鹤齐鸣,孔奇听了,心中再无烦闷,反觉悦耳动听。 他洗漱一番去了炼器房。 费师叔早已到了炼器房,像雕塑一样盯着炉子看,孔奇进门后,喊了一声师叔早。 费师叔缓缓回过头来,说:“早。” 孔奇觉得费师叔有点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费师叔又道:“昨晚睡得好么?” 孔奇心中一惊,难道费师叔昨晚知道他在窗外偷听了? 孔奇说:“我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 费师叔没有说话,看着孔奇,想从他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孔奇脸上毫无表情,心中也无丝毫波澜,他相信费师叔绝看不出任何端倪。 费师叔道:“今rì不炼器,你去看书吧。” 他说完就不再理他,扭过头去看那三个炉子。 孔奇暗暗纳闷,但他什么也没说,施了一礼退出去。他关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费师叔的背影,忽然发现,费师叔今天的衣服一尘不染,特别干净,并没有穿他那身平时炼器的工作服,看来,费师叔今天就没准备炼器。 这样想着,他去了藏经门。 看管藏经门的是个中年人,约莫五十岁,谷中弟子叫他李师伯,此人和靖和真人是同门,他比靖和真人年龄大入门早,但是法力却不如靖和真人高深,据说现在已经进入法化三阶,但是,他已经过了进入幻化级的最好年龄,所以进幻化级的可能xìng,可说微乎其微。 不过李师伯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惋惜,整rì吟诗作对,书不离手。 孔奇知道李师伯的夫人早已去世,膝下有个女儿,现在在别处学道,不在他身边,李师伯乐得清静,对他来说,求仙很次要,关键是享受现在的生活。 孔奇在藏经阁的后院中见了李师伯,躬身施礼,道:“李师伯你好,我是弟子孔奇。” 李师伯放下手中的书,笑眯眯地说:“听说你会真火之术,可有此事?” 孔奇说:“口诀倒是会背,练得不怎么样,所以来您这里,想找几本书看。” 李师伯又问:“前两天你和你费师叔去西冷海,遭了埋伏,是吧?” 孔奇说:“不错,是凤都教的人干的……费师叔将我救下,自己和那帮匪人缠斗,弟子其实很担心,所幸费师叔福泽深厚,幸免于难。” 李师伯听罢,微微点点头,啜口茶,把茶杯放到石桌上,右手食指轻轻敲动桌面,似在思索什么。 孔奇不敢惊扰,在一旁默立,过了许久,李师伯开口道:“你去吧。看完之后,我在这里等你,咱们聊聊。” 孔奇不知道他会和自己聊什么,也没多问,施了一礼,进了藏经楼。藏经楼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厅,李师伯招呼人通常在一楼,二楼尽是桌椅板凳,桌上还放着茶壶茶杯,看来是借阅的人可到这里坐坐,三楼才是藏经书的地方。 孔奇上得三楼,看到好多架子,上面摆满书籍。 有个老头正在擦拭书架,见到孔奇,躬身施礼。 孔奇看他岁数大,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忙还了一礼,说:“老人家不要客气。” 老头身上无灵力透出,一看就是肉眼凡胎的人,但人与人之间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孔奇对藏经楼不熟,便问道:“老人家,这里的经书是如何分类的?” 老头闻言,停下手中的活,如数家珍道:“呶,这一排是炼气类,中间一排是法化一阶看的,旁边那个朱红sè的架子上是法化二阶看的,至于法化三阶,需要得到李道长的命令才可打开角落这个小柜子。” 二人边走边说,孔奇看见了老者口中所说的角落里的小柜子,上面上着一把锁,但是擦拭得十分干净。 老头又说:“幻化级的书这里没有,要到靖和真人那里才能借阅。” 孔奇打量四周,问:“这么大的一个楼只有你一个人打扫吗?” 老头叹口气,说:“原先是我老伴和我两个人在这里做工,前几年老伴没了,只剩下我一个,儿子女儿嫌我是个累赘,不想养我,我索xìng就哪里也不去,安心在这儿呆着。” 孔奇想安慰他,却找不到什么话说。 他拍拍老头肩膀,说:“老伯,没事的时候我就过来看你,你就不会闷啦。” 老者也拍拍孔奇按在肩膀上的手,说:“年轻人,你是一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老者说:“你以后叫我田伯吧。” 孔奇点点头,道:“我叫孔奇,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 看着田伯蹒跚笨拙的步子,孔奇心内很不是滋味。 没顾多想,孔奇来到放着炼气级的书的那个架子,逐一翻阅。 这个架子上的书是最多的,其实炼气的方法有好多种,但是突破炼气级进入法化级以后,修炼法力的方法,就相差不多了,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成仙的道路有很多种,但目的地只有一处。 炼气的方式确实不少,孔奇一边看一边按照书上所说的方法运气,感觉和自己炼的差不多,运过气之后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就有点兴味索然了。 孔奇放下炼气的书,来到放着法化一阶的书架前,这个架子上的书明显少了许多。 他拿起一本书,书页上写着《避水诀》。孔奇来了兴趣,要是学会避水诀,以后在大海里也不怕了。 他兴冲冲地看起来。 其实他一直想进法化阶,想多看看书,看有什么进级的方法和途径,想尝试一下。但他把次序搞反了,这些书是法化一阶看的,而不是炼气级的人看法化一阶的书就能达到法化一阶,换句话说,只有达到法化一阶,看这些书才有用。 好比一个小孩挑东西,人小力薄,只能挑动两斤的重物,而一个成年人能挑动十斤的重物,那么让这个小孩去挑十斤的重物,毫无疑问,那是吃力不落好,甚至还会发生危险。 孔奇不懂这些,觉得读了法化一阶的书就能达到法化一阶,他根本不明白,他看了也是白看,没有法力就使不出这些法术。 孔奇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了,里面的运功方式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好多名词他都不知晓,他不甘心地翻了一本又一本,都是同样的感觉。 热情退后,孔奇坐到木质地板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想起李师伯,问他他也许知道。 孔奇坐起身,出了楼,直奔后园而去。 李师伯正在给花浇水,见到他来,笑道:“这么快就看完了,年轻人看书不要浮光掠影呐。” 孔奇将心中疑问说出,李师伯听后大笑,给他耐心解释一番,孔奇这才知道自己犯傻了。 孔奇问道:“李师伯,我如何突破炼气级进入法化级呢?” 李师伯说:“本门有口诀代代相传,到时你师父自会传授给你,勿要着急。” 孔奇说:“为什么师父到现在还一直没有传我口诀?” 李师伯没有回头,只是浇花,笑着摇摇头。 孔奇不再过问,施了一礼,道:“李师伯,弟子告退。” 听他要走,李师伯回过头,问:“从西冷海回来之后,你费师叔和平rì有什么不同没有?” 孔奇想了一下,说:“衣服干净了。” 李师伯微微一怔,笑道:“这是好事,你去吧。有空来我这里看花呀。” 孔奇出了门去,用过午饭,回到房内继续炼真火之术。 练至晚间,他想起昨夜费师叔对七师兄墨力的承诺,不禁好奇心大起,他拉开门,看见炼器房黑着,费师叔的房间亮着,知他未去。 孔奇出了门,径直奔到炼器房的小窗下,等着他们二人。 没过多久,大约两盏茶的功夫,炼器房的房门开了,一人进来,将室内烛火点亮。 孔奇没有露头向屋里看,他屏声敛气怕惊动屋里的人。 不多时,一人走进屋来,说道:“费师叔,弟子墨力来了。”声音有点颤动,看来这个七师兄内心十分不平静啊。 费师叔道:“兽宝在这里,你千万别让你师兄弟知道,不然师兄也不会轻饶我。” 一阵窸窣之声,费师叔好像从衣服里摸东西。 忽然之间,室内蓝光大盛,冲出窗外,映得孔奇身上也是蓝莹莹的。 孔奇微微惊诧。 之后,孔奇听见墨力用压抑着内心狂喜的声音说:“多谢师叔!” 墨力拜倒在地。 孔奇一直在窗下呆着,所以他没有看到费师叔嘴角那丝诡秘的笑意。 第十七章,奇变 - 囚龙纪 - 三君 () 墨力拿着兽宝欢天喜地地出门去,孔奇听到炼器房房门关闭的声音。 “出来吧!”费师叔喊了一声。 孔奇听见费师叔的喊话,以为行踪暴露,正准备出来认错,忽听房内有人接话:“嘿嘿,你办的不错!” 费师叔道:“你也不怕别人看见,干嘛这么晚来找我?” 那人道:“有件事我要和你商议。” 孔奇听得不明不白,好想探出窗台看看,就这么一闪而过的念头之间,屋内烛火熄灭,两人早已不见。 过了好久,孔奇才出来,回到房内。 他思忖着要不要和真人说这两天费师叔怪异的行为,明明没有兽宝,他却给了墨力一个,这个兽宝从何而来? 可万一费师叔真的是发了善心,拿出以前得到的兽宝送给墨力,真人知道后最多说他几句,毕竟费师叔没有大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处境就不妙了,至少费师叔会找机会给他穿小鞋。 还是不冒这个险了,过几天看看再说。 孔奇运了一会功,便歇息了,当夜无梦。 天明醒来,用过早饭,孔奇去了炼器房,房门紧闭,上个大锁。 就在孔奇纳闷之时,背后传来费师叔的声音: “今rì不炼器,你去自己看书。” 孔奇回过头,看到费师叔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费师叔今天又换了一件长衫,仍是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看来他今rì并不准备炼器。 费师叔看起来有点疲惫,眼圈有点发黑。 孔奇说道:“费师叔,你昨晚没有睡好吧?眼圈怎么……” 话未说完就被费师叔冷冷地打断:“不管你的事,以后炼器房没我的允许,你不必再来。” 费师叔说完便转身走开,踱到院子里去了。 孔奇完全相信了自己的判断,费师叔肯定有问题,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他去找靖和真人了,来到殿内,发现真人并不在,问一旁忙活的仆人,仆人说,真人昨天已闭关,十五rì之后才能出关,你回去吧。 孔奇一时想不起要到哪里去了。 去剑术门吧,好多师兄师姐还没有见过面,他这样想着,走到剑术门。 剑术门主事之人姓孟,此人是靖和真人的师兄,是李师伯的师弟,谷中弟子的剑术全是由他所教,只有当弟子要进阶的时候,靖和真人才会出来指点几句,写几个丹药配方。 孔奇来到剑术门大殿时,剑术门弟子好像刚开完会,从殿中鱼贯而出,迅速来到演武场,排开队形。 孟师伯最后一个出门,看见孔奇,孔奇忙躬身行礼,说:“弟子孔奇,拜见孟师伯。” 孟师伯人看起来很和善,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孔奇说:“今rì费师叔放我假,我就来这里看看师兄们练剑。” 孟师伯捋捋胡子,说:“他们马上就开始练了,我们在这里看看吧。” 孔奇眯着眼,看到演武场的一切。 所有的弟子排开队形之后,云池喊了一声开始,所有人抱剑而立,剑尖朝天指去。云池又喊一声,他们手中长剑脱手而出,飞至空中,各人催动法力,控制剑的走势方向,二十多把剑在空中飞舞,而且做着同样的动作,煞是好看。 孔奇不禁有点向往。 孟师伯看见他痴呆的样子,没有做声,只是笑了笑。 孔奇正看得热闹,忽然看见一柄剑从空中向孟师伯直飞而来,速度惊人。 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一道流星滑落天边。 孟师伯大惊,他也没见过如此快的剑,似乎躲不开了,孔奇见状,忙抬起左掌,对准长剑猛地发力,在长剑就要接触孟师伯的衣衫时,真火狂涌而出,将长剑瞬间熔化成气。 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长剑shè向孟师伯,旁边那人一抬手,剑没了。 孔奇看见孟师伯额头有汗,孟师伯的眼光也有点散漫,仿佛难以置信世上有如此之快的剑。 “谁的剑?是谁的剑?”孟师伯缓过神来向演武场喊道。 弟子中站出一人,孔奇认识,是七师兄墨力。 孟师伯还是不敢相信,资质平平的墨力怎么会有如此之快的剑。 孟师伯和孔奇缓缓走到演武场内,墨力垂首站在中间,两旁站着他的师兄弟。 墨力的眼睛有点红,眼圈也有点发黑,好像昨晚没有睡好。 墨力跪倒在地,说道:“弟子不慎,差点失手伤到师伯,弟子该死。” 孟师伯一看就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见墨力内疚自责,他也没责怪他,扶起墨力,说:“墨力,你是不是在练别的功夫?” 墨力没有说话,摇摇头,仍然垂首,没有直视孟师伯的眼睛。 孟师伯叹口气,说:“你们练别的法术我不反对,只要是正途门派,我们可以博采众长,但若误入歧途,以求速成而偷练魔功,让我知道,我第一个杀了他,并将其魂魄打散,永世不得超生。” 弟子们相对惴惴,都不敢看孟师伯。 孟师伯说:“休息一会儿接着练。” 孟师伯向孔奇说:“你可以和他们聊聊。”说罢,向殿内走去。 云池走到孔奇面前,道:“孔师弟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云池逐一向孔奇介绍师兄师姐,介绍到墨力的时候,墨力没有看孔奇,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孔奇也不在意,知道他因为兽宝的事埋怨自己,无所谓了。 介绍完毕,一个师兄围上来,说:“孔师弟,刚才你那手是大阳真火术吗?” 孔奇点点头,说:“让师兄们见笑了。” 几个师兄啧啧称叹,直夸孔奇好机缘好运气。 孔奇很纳闷,也有点不解,问道:“修道者不都有真火吗?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一个师兄道:“我们练得都有真火不假,只是没有孔师弟你的丹田真火霸道,我们的真火炼炼丹药还行,像你这样一出掌就喷火的,啧啧,还真不多见。” 几人正说着,孟师伯在殿外的石阶上喊:“开始。” 孔奇不好意思再说,只好走向大殿。 孟师伯说道:“今rì我还得多谢谢你,若非你反应快,今天我肯定会伤到。” 孔奇忙躬身说:“是弟子应该做的,孟师伯不必记挂心头。” 孟师伯看着孔奇连连点头,说:“等你师父出关以后,我让他好好奖励你。” 在剑术门和师兄们一起用过午膳之后,孔奇下午准备去藏经门,和李师伯聊天去。 剑术门有个叫做边文的人,在门中排行十六,此人和墨力关系特别好,吃完中饭,边文找到墨力,直接了当地问:“墨师兄,你是不是在练魔功?” 墨力说:“你别胡说,我才不会练什么魔功,万一真的走火入魔,堕入歧途,师父一定杀了我。” 边文见他说得坦诚,打消心中顾虑,说:“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墨师兄,今天的那一剑,威力不容小觑,你是如何发出那一剑的?” 墨力神秘一笑,说:“你到我这一天就理解了,现在告诉你也没用。” 这句话勾起了边文的好奇心,说:“墨师兄你就告诉我吧,你那一剑我觉得可斩群魔,十分厉害,小弟我就想知道其中奥秘,你若是悟出,不妨告诉我,让我少走一点弯路也好啊。” 见他纠缠,又会拍马屁,墨力动摇了,却只说两个字:“兽宝。”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让纠缠不休的边文瞬间安静了。 孔奇跳上鼎,飞到空中,把鸣鹤谷的四周全看了一遍,哪里有路哪里有河摸个门儿清。 下午时分,孔奇去了藏经门找李师伯,到了园门口发现门上落着一把锁,被告知李师伯上山采药去了,孔奇有点懊丧,只得返到自己住处。 到了晚间,吃罢晚饭,孔奇还是没有出门,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出门干啥去。 华灯初上,炼器门的院子里通明一片。 孔奇打开窗,向外眺望,费师叔的房间灭着灯,他赶忙向炼器房看,果然亮着灯。 孔奇有点纳罕,这个师叔最近搞什么鬼。 他又悄悄地潜到炼器房窗下,听见一个人说:“多谢费师叔!” 声音熟悉,又有点陌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费师叔说了几句鼓励那人好好练功的话,等那人走后,费师叔吹熄蜡烛,关上门走了。 次rì清早,孔奇拜见费师叔,费师叔索xìng连面都不给见了,门都没开,只用不耐烦的声音说:“你自己玩去,别来烦我。” 去哪里玩? 师父在闭关,师伯采药一采就是好几天,剑术门的师兄和他们又没啥共同语言,去那里除了打扰他们练剑。 孔奇想到田伯,和那老头聊聊也行啊。 说去就去,孔奇在山上摘了几个水果,冲洗干净,用布包好,往藏经门去了。 田伯还在二楼擦桌椅,孔奇叫道:“田伯,我来看你。”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布包。 田伯笑道:“今天这么有空?” 孔奇说道:“没人跟我玩,所以就找你聊聊喽。――你干嘛老是擦桌椅啊,又不脏。” 田伯说:“这是我的活,必须干啊。” 孔奇说:“李师伯又不在家,你别干了,没人管你的,来,吃水果。” 田伯说:“我人老了,吃不动。” 孔奇说:“我知道你牙齿不好,我摘了几个桔子,也不酸,挺甜的,你来尝尝。” 田伯端详孔奇半天,说:“你不属于这里。” 孔奇一愣,问:“你说什么?” 田伯说:“今天又好茶叶,我泡给你喝。” 孔奇捧着苹果吃,还没吃完一个,田伯就将茶水端上,孔奇递他一个桔子,田伯接过来,默默剥开吃。 茶水味道诱人,孔奇忍不住喝上一口,顿时觉得耳清目明,脑中一片通透,觉得什么都是他妈的浮云了。 不大会儿,孔奇有点困倦,歪倒椅子上睡着了,田伯好心地拿来他的旧长衫给孔奇盖上。 梦中,孔奇看见田伯,田伯正在擦桌子,孔奇不知是梦,问道:“田伯,你怎么不吃桔子,又在这里干活?” 田伯没有理他,只是埋头干活。 孔奇走到他身边,听见他嘴里絮叨个不停,孔奇把耳朵凑到田伯嘴边,想听见他在嘀咕什么,哪知听完第一句话,孔奇就震惊不已,田伯口中所念,正是他在听风上人那里学到的炼气术的残本。 田伯一直不停地说,到后来,孔奇就没听过了,猜测着可能是后面残破的部分,孔奇仔细听,慢慢记到心中。 忽然田伯抬起头来,说:“这是法化级的口诀,你要记清楚。” 孔奇惊问:“田伯,你会法术吗?” 田伯笑而不语,又继续擦桌子。 孔奇再喊他,他也不理孔奇。 就在这时候,孔奇醒了。窗外天sè已黑。孔奇身上搭着一件破旧的长衫。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田伯踪影。 孔奇摇摇头,努力清醒。 出了殿门,凉风一吹,这才清醒一点。 他抬头看看天空,月亮快升起来了,急步跑到炼器房的窗下,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孔奇很想知道,费师叔最近在干什么,一天到晚地锁着门,晚上居然开门。 正想着,房门开了,一个人进了屋,点上蜡烛,然后就没了动静。迟片刻,房门推开了,一人低声说:“费师叔,我来了。” 孔奇听不准是谁,只知道是剑术门的师兄,声音记得,对不上号。 霎时一股蓝光冲出窗外,那人喜道:“多谢费师叔。” 费师叔又是鼓励安慰一番,吹灯关门走人了。 如此埋伏了几rì,天天有人来找费师叔,而费师叔来者不拒,均送兽宝一个。 孔奇心说,费师叔哪里来的那么多兽宝,这样平白无故送给别人,他有这么好心吗?肯定哪里不对。 这一rì回到房内,孔奇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到床上打坐,准备练习真火之术以及炼气之术。刚刚放空思想,脑子里瞬间出现田伯抖动的嘴唇,而田伯抖动的嘴唇说出的话又深深地印在孔奇的心头。田伯念的是法化级口诀。 孔奇默默记下,依言而炼,果真和炼气方法不太相同。 孔奇大喜,一直练到天明。 天明时分,孔奇急急梳洗一番,用过早饭,便跑去藏经门,正好昨rì李师伯回来,在他的园子里见着了他。李师伯见孔奇来了,说:“一大早有什么事吗?” 孔奇施了一礼,才说:“弟子想找田伯,刚才去藏经楼没有看到他。” 李师伯一愣,说:“什么田伯?你找谁?” 孔奇说:“就是那个整天在楼里擦桌子擦板凳的那个。” 李师伯明白了,说:“呃……那是孙伯,不是田伯,你小子把人家的姓都搞错了,呶,他在哪儿。” 李师伯指向花园中的一人,说:“他今天帮我剪花。” 孔奇看着背影,不像田伯,走近一看,果然不是。 孔奇说:“这个不是田伯。”说着他又向李师伯形容了一番那人的长相,以及和他说话的经过和内容。 李师伯沉吟半天,才开口说:“我藏经门,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第十八章,中招 - 囚龙纪 - 三君 () 孔奇闻言,登时呆在原地,半响没有说话。 李师伯见状,笑道:“你是不是最近练什么功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孔奇说:“我没练什么功啊……怎会这样?” 孔奇十分不解,不过,他这番话无论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更何况无人证明。孔奇索xìng不去再想。 李师伯邀他去凉亭喝茶,二人来到凉亭,孔奇倒了一杯给李师伯,自己也喝了一杯,喘口气,这才缓过来。 孔奇问道:“李师伯去采药,采什么药?” 李师伯道:“炼丹用的药。” 孔奇没有说话,他暗自想着费师叔最近异常的举动,他怀疑费师叔已经被凤都教的人收买了,所谓的兽宝,毒药也说不定。但他知道现在肯定不能何李师伯说起,万一李师伯去找费师叔,打草惊蛇就麻烦了,再说,靖和真人过段时间就出关了,到时直接和他说也行。 打好主意,孔奇辞别李师伯,去了剑术门,他想知道,那些弟子服用费师叔给的兽宝之后是什么情况。 来到剑术门,师兄们正在演武场练剑,和前几rì看起来并未有什么不同。 孔奇进得大殿,孟师伯正在喝茶看书,孔奇上前稽首道:“弟子孔奇,拜见孟师伯。” 见孔奇来,孟师伯问:“孔奇,你有什么事吗?” 孔奇上前,道:“今rì费师叔没有炼器,嘱我来此向孟师伯您讨教。” 孟师伯哈哈大笑,说:“我这个师弟虽然惫懒,但炼器是他平生最喜之事,你两次来剑术门,皆因他没有炼器,以我看来,他肯定有什么事。” 孔奇暗道一声厉害,面上笑着说:“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做弟子的肯定不敢过问……孟师伯,最近几天,我师兄们剑术可有进展?” 孟师伯放下手中的书,目光如炬,眼中jīng光闪烁,眯起眼仔细打量孔奇,孔奇装出一副无辜状,瞧着孟师伯,等他开口。 孟师伯许久才开口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孔奇说:“上次见墨力师兄的剑急如星火,迅如闪电,弟子才知本门剑法确有独到之处,或许只是他们未曾领悟,等到一个一个都领悟了,自然会比从前厉害,所以弟子有此一问。” 孟师伯说:“最近几rì他们法力果有长进,但剑法……还是原来那般……我也想不通。” 孟师伯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头紧皱,似在思索。 孔奇心道,那兽宝果然厉害,用了之后的确有增强法力的作用。 二人都不说话,大堂静静地,只有殿外长剑破风的声音传来。 孔奇来到殿门口,见师兄们催动法力练剑举重若轻,和上次来时面有疲sè不同,只见一个个逞强似的催动法力,卖弄剑法。 孔奇看不出哪里不对,至少,他们没有伤害孟师伯,好像无害,他放下心,收回目光。一瞬间,他余光看见演武场墙角站着一人,那人一身青sè长衫,不是费师叔是谁?他似乎在笑,捋着胡子在笑,看了一会儿,缓缓踱出演武场。 孔奇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什么,只是傻愣愣地望着费师叔消失在演武场。 孟师伯见孔奇愣在当地,以为外面出了什么事,但看到演武场一切如常,他才转头问孔奇:“你怎么了?” 孔奇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孟师伯,弟子先告退。” 孔奇施了一礼,走出大殿。 回到房中,孔奇脑中乱作一团,不知从何理起。 干脆不去费那神了,自己练功要紧。他盘腿坐到床上,放空思想,暗运真火之术,刚一运功,田伯忽然闯进他的脑子。 孔奇此时已经进入入定的状态。 田伯笑眯眯地问他:“小子,怎么样?我的口诀你记住没有?” 孔奇看看周围,是在藏经楼的二层,孔奇迫不及待地说出心中疑问:“田伯,你到底是谁?我李师伯怎么不认识你?” 田伯哈哈一笑,说:“李无为那小子当我徒孙都不配,你说我是谁?” 孔奇大惊,如此说来,此人比李师伯不知大了多少岁高了多少辈,这才是是真正的高人了。 孔奇想通此节,慌忙拜倒,说:“弟子孔奇,不知前辈高人,望前辈海涵。” 田伯扶起孔奇,说:“说来,你我还有些渊源,你的那手大阳真火术,是我一手创下的,别人都喊我一声,大阳真人。” 孔奇看着这个小老头,难以置信。 大阳真人说:“别人盛传我位列仙班,其实他们都错了,我是坐化。” 孔奇心中毛毛地,听他如此说,大阳真人是鬼了? 大阳真人笑道:“你不必害怕,你看的是我的元神,我的元神之所以迟迟没有寂灭,是因为我心中有事还未曾了却。” 孔奇问:“真人有什么事?弟子一定竭尽全力为你去做。” 大阳真人叹口气,说:“此事不忙,你先练好法术再说,来,我先教你些口诀。” 孔奇走上前去,大阳真人遂传孔奇口诀,遇到孔奇不明之处,真人指点几句,孔奇理解得倒也不慢。 孔奇问道:“真人传我什么口诀?” 大阳真人道:“是帮你突破真气级进入法化级的口诀,口诀记熟之后,你可尝试运功,不过进级需用丹药和灵力,至于灵力,你可以去玛驰国寻找一口灵力井,灵水有助你在法化级进阶,丹药配方你可在这藏经门找找看。” 孔奇边听边记下真人吩咐,真人道:“今rì就到这里,明天你再来。” 真人一推孔奇肩膀,孔奇打个趔趄,从入定之中醒过来。 他抬头看向窗外,鸟儿如甩向天空的墨汁一样四散开来,各自归巢,厨房已升起袅袅炊烟。 已是黄昏时分。 孔奇暗自纳闷方才的梦,但大阳真人传他的口诀还清晰地印在他的心头,他依照口诀运了一下气,果然和从前炼气的方法有点迥异,感觉真气不再是虚无的、难以控制的,而是觉得真气像凝固在了一起,游走于全身经脉之间,十分顺畅。 孔奇大喜,依照口诀运行了好几遍,真气更加凝固了。 孔奇信心满满,下定决心突破真气级。 就在此时,他听见一声惨叫,好像是从剑术门那边传来的,孔奇立刻出门,放出鼎,直奔剑术门而去。 飞至演武场上空,见演武场围着一群人,一人躺在地上,孟师伯正蹲在那人旁边,似乎在输送法力,那人身下有摊血,看了触目惊心。 孔奇降下鼎,来到众人身边,原来是大师兄云池,好像被剑刺中后背。孟师伯正往云池体内输送法力,云池面如金纸,气若悬丝,眼见不行了。 孟师伯眉头紧锁,有汗从鬓角渗出。 孔奇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个个面有煞气,目光凶狠,死死盯着孟师伯和云池瞧。 孔奇心中大惊,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他轻声喊道:“孟师伯,弟子找你有事。” 孟师伯充耳不闻,边上一个师兄狠狠瞪了孔奇一眼,说:“孟师伯正在疗伤,你没有看到吗?竟然打扰他,你找死不是!”说着,刷地一声抽出长剑,剑尖直指孔奇,此人又道:“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定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他又回过头,几人将孟师伯围在中间,孔奇看不清他们的举动。虽然看不见,但是孔奇也能猜到,他们很有可能会对孟师伯不利。 孔奇心中惊怒交加,又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跳上鼎,飞至空中,向下喊道:“孟师伯小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孟师伯闻言猛地抬头,看见他身边围的平rì里和善的弟子,而今正狠狠地看着自己,孟师伯也觉得情况不对,遂道:“你们别围那么近,挡住光了。”此言一出,他本以为众人会走开,可是众人压根儿就没有挪动的意思。 众人听见半空的孔奇大喊大叫,均目露凶光,其中一人放出飞剑直刺孔奇而去,孔奇忙地缩头,长剑打在鼎上,“当”地一声,震得孔奇耳朵发麻。孔奇以为躲过,哪知长剑像长眼似的,一剑未中,又从空中落下,刺向鼎中。 没办法,孔奇只好慌忙逃开。 孟师伯喊道:“边文,快住手!” 长剑没有停下的意思,追着孔奇跑。 孟师伯又气又怒,霍地长身而起,孔奇看见孟师伯背后有个师兄悄无声息地抽出长剑,忙喊:“孟师伯,小心背后!” 孟师伯没有回头,直接往天上飞去,虽然长剑已经飞出,但孟师伯躲得及时,只划开袖口一道口子,没有伤到。 孟师伯到了空中,只听下面有人喊:“飞!” 长剑出鞘之声不绝,破空而来,孟师伯见长剑飞来,双掌推出,一道光墙将众飞剑阻住,孟师伯左手抽出,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光墙化作光球,将自己包在其中,飞剑再也伤他不得。 众人见孟师伯已能自保,齐齐将剑飞刺向孔奇,孔奇站在鼎中,见长剑飞来,掌心吞吐,真火喷出,将众剑熔化为气。 下面众人一看长剑被熔,均飞向半空,双掌开合,一道道光柱打向孔奇。 这可就麻烦了,孔奇的真火还没达到一喷数丈之远的地步。众人离得远,真火难及,众人忌惮他的真火,似乎早已商量好,不靠他太近,故而借法力攻击孔奇。 孟师伯见状,道:“孔奇,快来。” 孔奇躲开光柱,飞到孟师伯身边。孟师伯一拉他手,孔奇也进了光球中。 众人发力齐齐攻向光球,那光球纹丝不动,对于他们打来的光柱,孟师伯也不在意,问:“你知道怎么回事?” 孔奇再无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孟师伯埋怨道:“你为何不早说!” 孔奇道:“我吃不准那兽宝是好是坏,是真是假,我岂敢乱说。” 孟师伯沉吟半天,说:“莫非费师弟……已被人收买了不成?” 忽听演武场有一人笑道:“你费师弟没有被人收买!” 第十九章,夜袭 - 囚龙纪 - 三君 () 二人听到有人接话茬儿,循声望去,但见费师叔正气定神闲地站在演武场zhōng yāng。 剑术门弟子见费师叔来了,个个飞到演武场,站在费师叔背后。 孟师伯收了法术,落到演武场,他大声质问道:“费师弟,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剑术门弟子是你指使的?” 费师叔笑道:“我指使?指使什么?指使他们杀你?” 孟师伯气得说不出话来,孔奇问道:“费师叔,你是不是已被魔教中人收买?你拿给我师兄们的兽宝,到底是什么?” 费师叔微微一怔,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不怕告诉你,你费师叔可没有被魔教收买……” 孟师伯闻言,颇为不解,盯着他师弟瞧。 费师叔又道:“你师弟现在正关在我们大牢里呢!” 孟师伯更为震惊,孔奇看到他的手在微微抖动,似要发力。 说话这人,从脸上剥下一层假皮来,月光下露出清秀的面容。 孟师伯很显然不认得此人。此人倒也大方,自我介绍道:“我叫风平,凤都教魔云坛坛主。”说完此话,一脸的轻松,眼光不闪不避,直视孟师伯。 孟师伯无法淡定了,他和这位师弟的关系甚好,自小在一起同吃同住,一同学艺,听闻师弟被囚,心中自然焦急。 风平又道:“我拿给你门下弟子的不是什么兽宝,而是煞宝,此宝乃我们自己炼制,目的是专门找他们这些急功近利,贪图成仙的蠢人为我所用,这下,你明白了吧?” 孔奇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大师兄云池,气道:“你们对我大师兄动手,是不是他不肯服用煞宝?” 风平冷笑道:“不错,小兄弟你果然聪明,不过,还有个原因,云池被伤,孟真人定会出手相救,废他一些法力也不错啊,今天就是你们鸣鹤谷的大灾之rì!” 此人话一说完,从袖中飞出一只物什,直shè孟师伯面门。 孔奇没料到他会突然之间发难,让人卒不及防。孟师伯一挥袍袖,光墙再现,将法器阻住,孔奇趁机双掌发出真火,烧向法器。他本以为此器会不堪一击,熔化成气,可此器见了真火,反倒一点事都没有,还是使劲向孟师伯面前冲。孔奇看清此物,是一个锥子,狭长而锋利,约有二尺来长。 风平哈哈大笑,仿佛见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他得意地说:“此物乃上古兵刃引天上之火淬炼,任你什么真火也无法动其分毫,你还是省省吧。” 风平前半句话倒是真的,但他确实不知大阳真火的厉害之处,此时的孔奇,功力不足,法力尚无,真火遇见这珍奇兵刃自然作用甚小,但是此火一旦沾上肉身,跳进水里也扑灭不得,非把人烧成灰烬才肯罢休。 风平听说过大阳真火,但他自持艺高,加上他看见孔奇不过一个真气级的弟子,自然不放在眼内,但他对孟师伯倒是很忌惮,特地将本坛的最好的法器带来,准备一出手就置人死地。 风平催动法力指挥锥子前刺,孟师伯这边有点支持不住了,毕竟这是上古兵刃所炼,洪荒时期的宝贝谁都不敢小觑,若非风平法力不如孟师伯深厚,孟师伯或许早已死在锥下。 风平见锥子久攻不下,不由得也心内焦急,多拖一分胜算就少一分,他气急喊道:“一群废物,还不帮忙!” 众师兄闻言,慌忙运功,将法力齐齐输到锥子上,孟师伯这下就有点吃不消了,他悄声对孔奇说:“快去找我李师兄。” 孔奇闻言,赶忙跳上鼎,急速飞往藏经门,众人只顾抢攻孟师伯,谁也没有理他,以为他被吓跑了。孔奇来到藏经门,发现里面居然空无一人,花园也没有人,这个李师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个时候不在啊! 孔奇郁闷之极,飞到真人闭关之处,但见大门紧锁,门上一层紫光,显然上了禁制。孔奇心中焦急万分,估计孟师伯快支持不住了。 他心一横,想道,大不了和他们拼了,死就死吧! 正yù离去,忽闻大门响了,传来靖和真人的声音:“孔奇,你找我什么事?” 孔奇喜道:“师父你快去帮帮孟师伯,他被人群殴呢!” 靖和真人平静说道:“他有这一劫,我早就知道。” 孔奇等着他说下去,真人却不再说话,将门复又关上。 孔奇心中纳闷至极,见真人不露面,心下打定主意,跳上鼎再次飞到演武场。 孟师伯还在那里勉力支撑,孔奇摸摸身上,发现什么兵器也没有,只有靖和真人送他的一个小笼子。他掏出笼子,仔细打量,正琢磨怎么用,只听孟师伯喜道:“把笼子祭出去。” 孟师伯不知道孔奇不会口诀,所以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孔奇还有点懵,这……怎么祭啊? 看情况紧急,孔奇直接将笼子朝锥子砸去,这一砸,事情倒有了转机,笼子仿佛带有魔力,吸引着锥子偏离孟师伯。孔奇和众师兄都看不懂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风平暗叫一声遭了,他看锥子偏离方向,要往笼子里去,就知道完了。他认识这个笼子,笼子材质乃是女娲补天留下来的五彩石,而锥子的材质则是共工护腕上的一粒扣子,这样一来,高下立见。 锥子“啾”地一声飞进笼子,孟师伯瞅准这个机会,加大掌中法力,将众人法力又返到他们身上,众人仰天摔倒。 风平哪里顾得上还击,一心想拿回锥子,但是不可否认,他看上那个笼子了。 孟师伯知道此物来历,自然不肯让风平得手。两人各自拼着法力攻击对方,一个一心想拿到笼子,一个一心阻止。 笼子在空中滴溜溜地打转,发出五彩光芒,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孔奇不懂口诀,只好傻愣愣地盯着笼子看。 众师兄见孔奇落单,齐齐将光柱打向孔奇,孔奇只好再躲,多亏他反应灵活,鼎又与他心意相通,故而不易伤到。 不知哪位师兄将光柱打到笼子上,笼子瞬间变得硕大无比,彩光大盛,竟然将众师兄全吸进笼中去了。众师兄惊怒交加,纷纷对笼子使出法力,而发出的法力好像打到了云朵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五彩石乃上古神物,普通修道者根本对其无能为力,只是此物不会攻击人,只将人和法器锁起来。女娲补天之时,心中必然多存慈悲和善悯,故而手中灵石不自觉地感染到了她的善念,所以五彩石只将煞物困锁,而非致死。 不管致死不致死,对孔奇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师兄们不能对他动手了,他便安全一些。 风平见笼子困锁住众人,心中也是害怕不已,唯恐将自己也关进去。 他这么想却有点多虑了,只要不去主动攻击笼子,笼子就不会主动把人和东西关进去,但是风平的锥子不同,上面带有共工的煞气和怨念,所以笼子会主动锁住它。 风平暗暗叫苦,他有点体力不支了。 孟师伯也累得够呛,别看风平没有自己岁数高,法力修为倒是不弱。魔功厉害,自有独特之处,它可以让人走捷径,短时间内突破修道的级阶。不过魔功有个的弱点,就是当修到一定程度之时,魔功会反噬自身,让人功力全废,修道者只好从头再练,但是时间比上次要快很多,如此反复地废了又练,到达幻化级的时候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所以好多魔教弟子都是在魔功废了不久,正复原的过程中,被人找到并杀死的。魔功还有一个人所共知的特点:一旦修炼魔功,再无登仙的可能。 其实登仙只是传说,正道之人也会这么想。 魔功霸道无情,凭借武力达到自己的目的。做神仙有什么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最好。修炼魔功的人常常会如此想。 所以自古以来正邪的争斗都不曾停歇,无非是魔教想要侵占地盘霸占资源,正道不让其得逞,打出替天行道的口号斩妖除魔,生生不息,故事不止。 一道霞光从天边掠过,李师伯站到演武场当中,手中提着一颗人头。 风平定睛一瞧,心中凉了半截,正是接应他的同伴。 风平信心满满地向同伴打了包票,他将姓孟的干掉,领着众人去把姓李的也干掉,然后打开山门,引魔教众兵进来。他们知道靖和真人正在闭关,这正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如果此时闯进靖和闭关的密室,杀死靖和简直易如反掌。 两人在动手之前还喝了一点小酒。 为免惊动谷中之人,魔教众兵在鸣鹤谷百里之外安营扎寨,而由他的同伴先埋伏在鸣鹤谷的松林之中观察形势,只待风平发出讯号让众兵进来,他再现身引领众兵卒进谷,二人准备一举拿下鸣鹤谷,好在教主面前邀功行赏。 风平看到同伴被杀,心如刀绞,步子便有些凌乱了。 李师伯没有上前帮手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盯着风平。 风平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脑中乱作一团,他最担心的还是百里之外的魔教众兵,那可是他们坛的全部jīng英啊!是不是也全军覆没了? 思想之间,孟师伯已拔出背后长剑,刺向风平小腹。 风平无法避闪,只好仰面躺下,孟师伯趁胜追击,上前一步,剑尖抵住风平咽喉。 李师伯拍了两下掌,道:“好剑法!”说着从口袋取出一根绳索,绳索直飞风平而去,将其绑个老老实实。 李师伯说:“我早己知晓你的底细了。” 风平瞪大眼睛,仔细想着整个计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甚至想到了得手之后庆功宴上的情形。 李师伯却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另一个版本。 第二十章,黄雀的计谋 - 囚龙纪 - 三君 () 那一rì,费师叔从西冷海回来,并没有兴冲冲地去炼器房,而是去找靖和真人聊天。真人对这个师弟了解得如同自己掌心的纹路。他知道这个师弟除了炼器、遇到难处或是进阶的时候会找上自己,一般不会主动过来。加上这个师弟摈弃礼数,对自己定下的门规很是看不惯,故而很少来往。不过师兄弟四人从小就在一起同吃同住一起学艺,感情自然深厚,表面上冷言冷语,真是打起虎来,还是师兄弟几个最靠谱。 但是费师弟此次前来找他并没有任何原因,只是聊天喝茶,而且谈话气氛比国家元首见面还要和谐,这让靖和心中疑心大起。 孔奇来到之后,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靖和一听对方是四人,更加疑心了。他找到李师伯商议对策,二人基本肯定,费师叔要么被魔教收买,要么已遭不测,而此时的师弟肯定是魔教之人乔装打扮的。 二人不知道魔教什么计划,只得按兵不动,暗中戒备,靖和真人佯说闭关修炼,实则暗中观察。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师伯一直盯着费师叔的举动,见他白天不炼器,晚上倒去炼器房行动,很是不解,后来发现每rì都有弟子前去炼器房,而且从炼器房出来后,脸上尽是喜sè,经过几天的监视,李师伯发现费师叔会给他们一人一个所谓的兽宝。 未免打草惊蛇,尽管他知道这个所谓兽宝并非善物,李师伯却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任由费师叔天天送。 那rì孔奇找到他,他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师弟的近况,孔奇竟然说费师叔衣服很干净,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太重要了!李师伯那时已百分之百地确定,他的这位费师弟是别人假扮而成。 他知道他的这位师弟从来都是不修边幅,他还因此和自己吵过架,原因倒是很简单,李师伯嫌弃他身上有股怪味,让他洗澡洗衣服,费师叔却有自己的的理由,说了一大堆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李师伯一句没听,还是催他洗衣。费师叔当时就发飙了,若非有弟子在,两个老头说不定当时就掐起来了。从那以后李师伯再也没说过他,当然,他也再没看见过这个极品师弟穿干净衣服。 所以当孔奇说起衣服的事情时,李师伯霎时心念电转,思忖对策。 这晚,李师伯照例去山谷巡查,却发现鸣鹤谷百里之外煞气冲天,他知道定是魔众动手的时间到了。 在他巡视谷外松树林时,发现一人,李师伯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可以肯定是外援无疑,他吃不准此人法力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李师伯现在已是法化三阶的水准,几乎可以藐视一切了,但他向来做事稳重,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李师伯脱下道袍,换上樵夫的衣服,蹒跚走进松树林。林中那人正坐在树下自斟自饮,一脸的轻松。 李师伯隐匿身上的灵力,上前搭讪,道:“这位小哥如此面生,怕不是这谷中修道之人吧?” 那人见是一个砍柴老头,恶声道:“快滚开,死老头!当心小爷杀了你!” 李师伯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那人听罢,抬起头,想从他脸上读出什么来,李师伯已藏好灵力,面上又装出一副老人模样,此人虽然疑心,却也不敢对凡人动手,万一真是凡人,麻烦就大了。 此人没有说话,李师伯又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何必出言不逊,恶语伤人呢?” 此人的眼光落到李师伯腰间的斧头上,再无怀疑,顿时凶相毕露,右手挥出,一道青光直shè李师伯面门。 李师伯见他识破,又先出手,不禁杀心大起,见青光飞来,躲了过去,同时祭出腰间斧头。 此人掌中青光大盛,一道道青光冲天而起,宛如青sè瀑布一般直击李师伯而去,李师伯祭出法器,罩住周身,青光打在法器上叮当响个不停。 李师伯指挥斧头砍向那人,那人也祭出一器,是个盾牌。斧头砍到上面只是发出声响,却无法砍进去。李师伯见斧头不顶事,祭出一柄三寸长的小剑,小剑霎时穿透盾牌,破了此人法力,直刺那人咽喉而去,那人避无可避,加之小剑如流星般迅速,一下刺中那人咽喉。刚一刺中,一束青光此人头顶急速飞出向北去了。 李师伯知道那人舍弃躯壳,元神出窍了。 元神出窍后,如果七天之内没有找到宿主,便自行消亡,无法再轮回。 李师伯望着青光飞去的方向,微微叹口气,上前将此人头颅割下,回到谷中。 他找到靖和真人,说明情况,靖和忙向几个门派发出讯息,请他们来围剿魔教,此刻,魔众怕是无人生还了。 文字虽长,李师伯说着却简练,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个明白。 风平听他说到无人生还的时候,心如刀绞,这可全是他坛下jīng英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教他如何向教主交代!本想在其他坛主面前露回脸,这下脸可露大了。 孟师伯问道:“师兄,此人该如何处置?” 李师伯道:“废去他一身法力,关进后山。” 孔奇见倒在血泊之中的云池师兄还在兀自抖动,便道:“快救救云池师兄吧。” 李师伯道:“合该他有这个劫数,熬过去便没事,我算他命不该绝,你不必惊慌。” 孔奇心道,你这是什么逻辑啊,你算出来他没事,就看着他流血不找医生啊? 孔奇走到云池身边,见他身子发抖,云池不断颤声说:“我好冷。” 孟师伯来到云池面前,蹲下身,号了一下脉,说道:“这小子壮得像头牛犊,没什么大碍。”说着,法力狂涌而出,输向云池身体,云池不再喊冷,昏睡过去了。 孟师伯吩咐道:“你将你师兄送回住处。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孔奇将壮得像小山似的云池弄上鼎,飞到住处,给他盖上被子,这才返回演武场。 李师伯正看着悬在空中的笼子里的众人。 众人面带黑气,眼睛血红血红的,不时撕扯着笼子上的罅隙,发出怪吼。 李师伯面带苦笑,摇头说:“希望你们这次吸取教训,以后练功要脚踏实地,不要急于求成。” 孔奇忽闻空中传来破风之声,举头望向天空。 只见有三三两两的人或坐法器或御风而行,李师伯见状,喜道:“道友来了,魔众定是被全部歼灭了。” 天上人降到演武场,李孟二人上前迎接,喧哗之声大起。 孔奇在旁听个大意。 来人的大意是,你们鸣鹤谷这次功不可没,在降妖除魔的道路上写下浓重的一笔,还是你们计划周密,厉害厉害;李孟二人大意是,虽然我们计划周密,但是说不定不敌魔教众人,若非道友们出手相助,今rì我鸣鹤谷定有大灾,多谢多谢。 孔奇听得直打哈欠,车轱辘话来回说,实在没什么意思。 众人正亲切会晤之时,又有二人从天而降,孔奇定睛一瞧,是两个女的,一个少女,一个妇女。 那少女见到李师伯,上前拉住胳膊,亲昵地把头贴上去,说:“爹,看见你没事,苗儿就放心了。” 此女正是李师伯的女儿李苗可。 李师伯不接女儿话,反倒推开她,向她身后的那个妇女稽首施礼,道:“梅师姐能来,实在是幸事,我这刁蛮女儿,劳您费心了!” 这番言语倒是出了孔奇意料,凭李师伯法化三阶的法力,对此人如此恭敬,难不成这个其貌不扬的妇女已经进了幻化级? 梅师姐笑道:“苗儿生xìng善良聪慧,练功又肯吃苦,本道收了这样一个关门弟子,也算是幸事。” 李师伯爱怜地看着女儿,又不想让众人看出自己的内心,故而板起脸故意道:“苗儿,你若不听师父的吩咐,你师父舍不得教训你,你爹爹我可是下得去重手!” 李苗可怎会不知慈父心肠,当下施礼道:“苗儿一定谨遵爹爹吩咐。” 说完,忍不住先笑了,众人也哈哈大笑,李师伯再也绷不住,也笑了出来。 李苗可看见父亲身后的孔奇,问父亲:“爹爹,师叔又新收弟子了吗?” 李师伯看孔奇一眼,向女儿道:“他叫孔奇,心眼挺活泛的一个人,不错。” 孔奇一听问到自己,大方地站出来,向李苗可施了一礼,说道:“师姐你好,我叫孔奇。” 李苗可还了一礼,道:“我叫李苗可。” 两人看清对方。 李苗可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孩子,但眉清目秀,眉眼之间尽是灵秀之气,看起来很有味道。 李苗可看清孔奇之后也是心头一动,此人长相看起来不是特别出众,但身上却有种说不清的东西,让人不自主地对他产生好奇。 众人叙了一会儿旧,就打算回去了,照例李孟二人一阵真诚地挽留,众人也照例编出一大筐理由,虽然千奇百怪,但意思出奇地一致,就是要回去,李孟二人也听进去了,叮嘱道友路上小心。 待众人走毕,李苗可也拜别父亲,尽管心内不舍。 就在李苗可正准备随师父离开之时,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到孔奇身边,柔声说道:“孔奇师弟,我爹爹自己一个人好闷,你多陪陪他好不好?” 孔奇说:“放心吧师姐,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向李师伯学呢,以后我若没事就去找师伯聊天,你出门在外多注意身体,小心感冒,放假就常回家看看,找我玩啊。” 孔奇说完这番话忽然想到,这是他常常叮嘱女朋友的话,不知道这个李苗可能听懂多少。 李苗可听了,心中也满是感动,这小子这番话半真半假的,不过听着倒是挺舒服,李苗可感激地看了看孔奇,随师父御风去了。 下面的事就好办了。大体来说有三点,第一,要赶紧将费师叔救出来,得严刑拷打这个叫做风平的家伙,第二,得把众弟子身上的魔毒祛除干净,第三,得开个秘密的大型会议,邀请众多正道商量一个绞杀魔教的办法。 云池师兄果然是个牛犊子,没几rì便活蹦乱跳了,可他一直对被刺伤这件事讳莫如深,死活不说谁干的。众师弟众口一词,当时都被迷了心智,魔教实在可恶,将我们当枪使,但是我实在记不得当时做了什么,大师兄,你不会说是我干的吧? 云池为人宽厚仁义,知道师弟并非故意,只是受人迷惑指使,说出来反倒教凶手内疚,不如不说的好。 至于那个叫做风平的家伙,关进后山之后,无论如何逼问就是不肯招出实情,孟师伯气得上火。 李师伯见师弟烦恼,就出个主意。 那rì,后山来了四个老头――都是凡人――进了关押风平的牢中,四人二十四小时轮番对着风平诵读《道德经》,不让风平有一刻停歇。就在四人朗读《道德经》的第四天,风平全招了,而且很彻底。 不可否认,李师伯这招太损了。 得到情报之后,李孟二人主动请缨要前去解救费师弟,靖和真人则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两位师兄去,太过劳师动众,不如派弟子去,也好让他们戴罪立功。 一听戴罪立功,众人积极起来,拍着胸脯子保证把费师叔救出来。众人吵了半天,靖和真人仔细观察了半天,发现孔奇一直没有吱声,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靖和真人才说:“孔奇,这件事你去如何?” 孔奇心中暗骂,面上却装出高兴的样子,说:“弟子遵命……只是,弟子一人过去,未免势单力薄,弟子死不足惜,万一在营救途中,费师叔二次受伤……可就麻烦了!您说对不?” 靖和真人似乎料到他会如此说,不待孔奇话落音,便道:“那你再挑一个师兄和你一同去吧。” 孔奇目光扫过众人,众师兄眼中没有了方才坚定的信心,有的只是闪烁不定,一个个不敢直视孔奇。 孔奇心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去,挑上谁都不好,心中不禁犹疑不决。 就在孔奇左右为难之时,突听一人道:“我和孔奇师弟一起去!请师父允许!” 靖和真人和众弟子望向那人,此人站出队,向真人深深施了一礼,然后抬起头来。 第二十一章,雷坛主 - 囚龙纪 - 三君 () 此人正是剑术门大师兄云池。 云池开口道:“魔教欺我鸣鹤谷,身为大师兄,我自该首当其冲予以反击,请师父放心,我和孔师弟定会将费师叔成功救回!”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靖和真人听后连连点头,道:“魔云坛这次损失惨重,坛主又被捉,他们或许会转移地点,如若转移,剩下的事,就全靠你们自己了。” 孔奇二人向师父行了一礼,出得殿去。 二人各自回到屋中换掉鸣鹤谷的黄sè衣服,换上平常百姓的衣服,互相打量一番,都向对方提了一些可行xìng建议之后,二人出了鸣鹤谷。 鸣鹤谷是山野清静之地,很少有凡人来往,只有运气好的凡人才可看到谷中弟子御气飞行的大场面,回去之后便向人炫耀,自己见到神仙。 久而久之,鸣鹤谷便成了凡人口中神仙清修的圣地,外人不便打扰。有的家中确实有事,就会拿着猪头、瓜果和老酒去山脚下远远地祭拜。这让谷中人哭笑不得:自己不是神仙,如何受人祭拜?靖和真人索xìng在谷外山顶上修了一座供奉太上老君的小庙,供人拜祭。许多拜祭过的人盛传此庙甚是灵验,几乎可说心想事成,一时间,小庙香火大盛,往来之人不绝,老君爷倒也不寂寞。 孔奇二人御器而行,飞出山谷,倒也没见什么凡人。快进闹市的时候,二人降下,云池将剑缚在身后,孔奇将小鼎束在腰间。 根据风平的供词,魔云坛在九容国明雅山,魔众有数百之多。 二人直接来到九容国的明雅山,云池将长剑变短,藏在怀中,两人这才进山。 九容国国中有九座山峰,且九座山峰三座一组,围成山谷,远远望去,形如三只酒杯容器,因此而得名。 明雅山则是九峰中的一座。 两人怕暴露身形,专拣树木高大、长草繁盛的地方行走,两人身上都沾上青草的绿汁,与周围草木颜sè相同,不仔细看,倒不易发现。 二人一路搜寻一路观察,此山并无可藏匿人的地方,只得一路向山顶攀爬。来至半山腰,云池掏出干粮清水与孔奇分食。 孔奇说:“师兄,我们已行了一半路程,没有看到什么人,也没感到有什么灵力,你说,这个风平是不是骗咱们?” 云池咽下一口干粮,才道:“应该不会,师弟你看这里树木甚多,一直长到山顶,藏匿个数百人不是问题,或许我们还没找到,别灰心,我们吃完歇息一会儿继续向上爬,说不定有收获。” 孔奇点点头,吃喝完毕,盘腿坐下运功,依照大阳真人的口诀运功炼气,顿时倦意全无,jīng神抖擞。这几rì,大阳真人并未在他入定的时候出现教他心法,不知道去了哪里。 云池也运了一会儿功,调了一下内息。 云池忽然感到有灵力压来,他竭力控制身体中的灵力,怕被人发现。孔奇也感到了,只是他身体中并无灵力,有的只是灵气,他只需将周身灵气聚到丹田即可。 二人屏息凝神,只见有两个人从山顶处飞下来,他们站在一个盾牌样的法器上,四处观望。飞过之后,云池才道:“是巡山的。” 二人见有人从山顶处下来,更加坚信,魔云坛就在山顶,费师叔也关在此处。 二人继续攀爬,但他们感觉到前方的灵力愈加盛了,时不时有人从他俩头顶飞过。两人打定主意,晚间再行动,现在贸然前去只会暴露行踪,说不定会不保小命。 商议好,二人找个yīn凉的地方,盘腿运起功来。 待到天sè黑透,两人复向山顶攀爬,山顶有明显的亮光,似乎还有人喧哗之声,二人心中俱是一喜,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在距离山顶不远处,两人停下。 山顶上兵乓之声不断,似乎在挪动东西。云池说:“估计他们要转移地点,师弟,咱们可要抓紧时间。” 孔奇说:“咱们已经见到人了,就算他们转移,咱们也可跟着他们,看转移到何处,再伺机救人。” 云池说:“他们若是和别的魔众回合,救人就有点困难了,咱们最好还是在他们转移之前救出费师叔。” 孔奇点点头,没有再说,只是盯着山顶看。 但见许多人乘着法器,法器上放着众多物品,一路向北而去。看来魔众白天不搬,晚上才动手,故而行动慢了一些。 两人心中都有些焦急,照这个行动法,应该不久就能完全转移。 二人一点点向山顶挪,在一棵大树上,二人看清了山顶的一切。 山顶上有个小殿,殿中供着几尊仙佛,但二人看不清是谁。殿的zhōng yāng有个大洞,三三两两的人从里面钻出,看来,这个魔云坛应在山腹之中,小殿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殿外有几人,应该是头目,指挥众人搬东西。由于几人背对孔奇二人,所以看不清相貌。 突听一个老者说道:“此次风坛主失手,我们心中也是十分担忧,但是对雷副坛主来讲,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以后这坛主之位就是雷坛主你的了。” 孔奇闻言大惊,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这个老者竟是听风上人! 那个叫做雷副坛主的人,听后大笑,笑声爽朗,他道:“多谢上人吉言,风平和我一直不对,此次攻打鸣鹤谷,多半是我在其中怂恿,我知道鸣鹤谷那帮老家伙不好对付,就给他设个套让他往里钻,不料想他竟如此轻易地失手,枉费教主看中他,若不是有他在,这坛主之位早已落入我手。”语气忿忿不平。 上人陪笑道:“风平和雷副坛主您比起来,论文韬武略哪样及得上?风平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只是雷副坛主你做事向来低调,有了功劳都被他占去,你又不肯与之相争,故此坛主一职才拖到今天。” 听风上人的一番话,显然说到姓雷的心中,此人又道:“上人所言极是,我雷方行得正坐得端,事事以教主马首是瞻,绝不独断专行私自行动,这次教主该明白风坛主的实力了吧,哼哼。” 听风上人说:“我拜托雷副坛主的事,雷副坛主……” 雷方说道:“上人放心,只要我登上坛主之位,手里有了牌子,可以发号施令调动众兵,你那一点事,早晚办成。” 听风上人大喜过望,说:“那我祝雷副坛主……哦不,雷坛主,早登坛主之位。” 雷方对雷坛主这个称号显然很满意,顿时开怀大笑,道:“上人和我结交多年,我雷方什么人,上人心中自有分寸,别人给我一尺,我便给别人十丈。” 听风上人随即道:“只要此事办成,我们尊主承诺,随便雷坛主开口!” 雷方连说三个好字,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上人带话给尊主,让他放心,只要我安顿好,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个牛鼻子。” 听风上人陪笑了几声,又道:“听闻咱们捉到一个鸣鹤谷的人,可有此事?” 孔奇二人心中一动,敛声屏气。 雷方道:“不错,这正是我邀功行赏的筹码,当时其实有两个人,可惜跑掉了一个,我们一直搜寻不着……或许那人已经回了鸣鹤谷罢。”语气中大有惋惜之意。 听风上人安慰道:“雷坛主已是尽力,剩下的只是天意,雷坛主不必自责。” 雷方点点头。 此时,有一人从天空缓缓降下,落到殿前,雷方忙上前躬身道:“尊者驾到,有失迎迓。” 那人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道:“这是教主手谕,你看看。” 雷方打开卷帛,脸上一喜,足足看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估计看了好几遍。看完之后,雷方抬起右掌,将法力输到卷帛上,霎时卷帛之上留下一个手印。雷方将卷帛恭敬递与那人之手,那人什么也没说,也没再看他一眼,起身竟飞走了。 听风上人道:“我一看雷坛主就有喜事,说来听听,让老朽也沾点喜气。” 雷方chūn风满面,道:“教主让我接替这坛主之位。” 不等听风上人说话,雷方向殿内喊道:“兄弟们,今晚暂且搬到这里,拿酒肉过来!” 众人不明所以,听风上人道:“雷副坛主现在是雷坛主啦!还不快来拜见新坛主!” 魔众闻言,纷纷拜倒,高呼雷坛主。 这让雷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雷方一挥手,示意众人起身,他大声道:“今晚我们不醉不罢休,来呀,兄弟们!” 孔奇二人看见,魔众将长桌长椅摆到殿前,不多时,水酒果蔬和牛羊肉便摆满桌子,山顶升起几堆火,有魔教弟子在火上烤肉,肉香飘到书上孔奇二人鼻中,两人同时咽口吐沫。 孔奇心道,妈的,偏偏这时候烤肉,老子快饿死了。 雷方道:“上人,今晚我们好好喝上一杯。” 上人道:“老朽酒量浅,怕坏了雷坛主雅兴,再说,我要把这个喜事告知尊主,让他也高兴高兴。” 雷方没有挽留,只道:“我雷方说到做到,请上人转告尊主。” 听风上人向雷方施了一礼,御气走了。 云池道:“孔师弟,这倒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第二十二章,禁制之门 - 囚龙纪 - 三君 () 第二十二章,禁制之门 孔奇觉得自己运道还不错,魔众吃肉喝酒自会放松jǐng惕,动起手来也比较容易。当下说道:“师兄,我们得进到殿中那个地洞里去,费师叔八成在里面。” 云池点头道:“不错,只是我们如何进得殿内呢?” 大殿外面都是魔教众兵,明目张胆地走进地洞中是行不通的。 云池环顾四周,说:“师弟,这魔云坛肯定不是只这一个进出口,不然大敌当前,他们跑都跑不掉,一定还有别的后门什么的。” 孔奇说:“魔云坛将总部设在山腹之中,别的出口应该在山腰或者山底处,我们找找看。” 云池说:“我们就围着山腰转上一转。” 二人下了树,悄无声息地来到半山腰。云池凝神耳目,谛听周遭动静。 果不其然,山腰处一个山洞,洞中火把通明,二人心中一阵悸动。 云池低声说道:“这个山洞一定通向山顶,如果我们在这里闹出大动静,山顶的人也一定会知晓,我们得小心行事。” 孔奇点点头,二人向亮光处摸去。 洞内有人。只听一人道:“他们在上面吃酒,我们还得在这里守着,这新任坛主也太不够意思了。” 一人接道:“雷坛主准是喝得高兴,把咱哥儿俩忘了。” 云池听见洞中传来脚步声,知是有人来,听见一人道:“老哥儿俩辛苦啦,坛主让我给二位送坛好酒,这还有几斤牛羊肉。” 一人喜道:“雷坛主果然宅心仁厚,做事细致,连我哥儿俩在这他还惦记着,真好……” 那人又道:“坛主吩咐,你俩只这一坛酒,不可多喝,还要守着洞门呢。” 一人道:“兄弟放心,我老哥儿俩酒量好,这坛酒误不了什么事。请坛主放心。” 孔奇听见脚步声再次响起,知道来人已经走了。 山洞中咕嘟之声大起,显然洞内二人在畅快饮酒。 云池皱眉道:“我们若是杀将过去,怕引众人注意,这可怎么办呢?” 孔奇说:“这洞虽连着山顶,但此时只有这二人,下手正合适啊。” 两人来到洞口,云池向里看去,果真只有两人在对酌,桌上摆着两个羊头,一大块牛肉,牛肉上插着两把匕首。 云池看洞中二人没有到法化级,不禁安下心来。 孔奇也向洞内看了看,洞很深,有道石阶从上通下来,但是这个山洞不是终点,因为孔奇看到石阶又拐到下面去了。两人就坐在石阶拐角处。这个位置太刁钻了,可上可下,一有动静,喊起人来特别方便,看来这两人胆子都不怎么大。 忽然一人向洞口望了望,吓得孔奇缩回脖子,一人道:“我去小解。” 另一人道:“出洞口多麻烦,就在这儿吧。” 那人道:“出去透透气,洞里有点闷。” 此人摇摇晃晃向洞口走来,云池心念电转,计上心来。 那人刚出洞口,云池一把将那人拉过来捂住那人口鼻,一剑刺向那人心窝。那人悄无声息地躺倒地上,元神从头顶缓缓钻出,云池见状,一道光柱击向元神,随即青光四分五裂。 云池换上那人衣服,对孔奇低声说道:“见机行事吧。” 云池装作大醉的神态,脚步凌乱,低着头――其实他是想不让那人看清脸――进了山洞。 洞中那人见了云池,哈哈笑道:“你这才出去一会儿就醉成这样,倒是奇怪。” 云池扶着墙壁慢慢滑到,坐到地上,脸偏向洞口,孔奇见了,云池对他眨眨眼。 孔奇心道,师兄演技可真好。 那人见同伴喝醉,自然过来探查究竟,那人来到云池身边,推了推他的肩膀,说:“你的羊头还没吃。” 云池猛地偏过头,那人见不是同伴,震惊不已,就在这当口,云池又用小剑刺向那人咽喉,待他元神出窍之后,云池将元神打散,向孔奇挥挥手,孔奇进得洞中换上衣服,二人将此人尸体拖出洞外,和他同伴一起,被孔奇的真火烧得干干净净。 洞中,孔奇二人坐到方才二人坐的位置,一人一只羊头,大嚼起来,两人实在是饿坏了。二人一边吃一边打量周遭环境。 石阶上面喧哗声很大,看来魔众大多在上面,但是石阶通过的下面也有人语传来。两人有点矛盾了,该去上面还是下面? 云池认为在上面,原因是上面人多,关押犯人不易逃走。 孔奇认为在下面,上面虽然关押的犯人不易逃脱,但人家还得办公什么的,来来回回看见犯人在那里杵着,心情肯定不会好。 云池道:“那我们先去下面,再去上面。” 孔奇点点头,二人把酒往身上撒点,装作醉熏熏的样子,向石阶下走去。 石阶下也是火把通明,照得四周清清楚楚,一人见他二人下来,喊道:“不得脱离原位,你们快回去!” 云池有点犹豫,虽然只看见他一个人,杀死他倒是容易,但是引来众兵就麻烦了。 孔奇心中有了计较。脚下一个站不稳,便从石阶上滚下,临滚之前他还抓了一下云池的脚踝,他是故意的、有准备的滚,云池是被动的、毫无防备的滚。两人双双滚到喊话那人身边,那人一愣神,孔奇掌中真火喷出,将那人点着了。 那人正yù开口,云池会意,上前隔断那人喉管。那人捂着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孔奇大喊:“快来人呐,救火啊!”有人听到喊声出来看,见有人着火,有的拿水泼,有的拿东西往那人身上扑。孔奇数了一下来人,约有十个,他向云池微一点头,双掌发力,将真火喷向救火之人。 众人还不明白自己怎会引火上身的时候,云池拔出剑快速将众人刺死。一堆尸体在地上燃烧,发出难闻的气味。 两人来到这一层,发现并没有什么犯人在此关押,只是魔众的住处和库房。 没办法,还得去下层看,下层有人把守,二人故技重施,将此层仅有的三人杀死。二人继续向下走去。 来到这一层,他们没有看见有兵士在此出现,这层不甚明亮,不像上面几层。 云池二人仔细查探,这一层有好多房间,但都上着锁,不知里面是什么。 孔奇看到最里面有闪门隐隐发出蓝光,向云池道:“师兄,你看那道门。” 云池见了,眼睛一亮,道:“是禁制,这个门上了禁制。” 禁制,就代表门内有重要的东西,或许是机密文件,或许是重要的人。 两人走到门前,孔奇正要推门,云池叫道:“师弟不可,你若碰上,禁制便会自动通知下禁制的人,或是jǐng声大起,引来众人。” 云池在门口轻声叫道:“费师叔,你在里面吗?” 里面无人回应,云池连叫四五声,无人应答。 孔奇说:“这里面或许放的是文件资料,应该没什么人。” 就在两人转身yù走之时,门里传来一声“唔”的声音,好像是个人发出的,只是被堵住口,发不出声来。 云池心中一喜,道:“费师叔,你在里面吗?” 门内连“唔”几声,两人确信费师叔就在里面,准是被人缚了手脚掩了口。 虽然知道费师叔就在里面,可门上的禁制,他们二人无论如何不敢碰。 孔奇道:“师兄,我们不碰这道门,把里面的墙砸开行不?”说着,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隔壁房间并未上禁制,两人破门而入,准备将墙砸开救费师叔出去,云池道:“若是能砸开墙,费师叔或许自己就能出来了,师弟,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问题。” 孔奇心下思索,云池说得不错,如果这么容易,门上的那道禁制就形如虚设。 就在两人踌躇的时候,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雷方腰上有把钥匙,可破禁制,这个房间都被下了禁,砸墙是没用的。” 孔奇问:“费师叔,你没事吧?” 那人迟半响,才道:“我没事,只是法力损失太多罢了。” 孔奇道:“如此说来,我们还要去山顶找那个姓雷的拿钥匙?这也太扯了吧!” 云池道:“没办法,只有这样才可安全救出费师叔,我这就去,孔师弟,你在这里等我。” 孔奇感到这位师兄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意思,心中十分感动,不由自主地慷慨激昂道:“还是让我去吧,记得帮我交党费!” 云池道:“也好,孔师弟你小心点,我和费师叔等你安全回来。” 孔奇脸上流下三滴汗,这个大师兄……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孔奇正yù出门,云池叫道:“孔师弟。” 孔奇回过头,云池好奇地问道:“什么叫党费?” 孔奇装作大醉的样子,扶着墙壁顺着石阶向上走,路上倒没有人拦他,可能都喝高了。 路上竟有几个人要和他干杯,孔奇喝了好几杯,发现这酒度数不高,也就是啤酒的度数,不过比啤酒难喝一些。 来到山顶,山风凉爽宜人,孔奇舒口气。 众兵尽皆烂醉,,放眼望去,地上躺的都是人。火堆还冒着微弱的火星。 孔奇看见雷方,此人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脚边放了好几个歪倒的空坛子。 孔奇蹑手蹑脚来到这厮身边,雷方口中还说着胡话:“来,喝,杀他个片甲不留……我是坛主……没错……” 孔奇心道,你脚下那么多空坛子,你不是坛主谁是坛主? 孔奇看见此人腰间果有一把钥匙,一个大铁环穿过钥匙,束在腰带上。这可怎么弄呢?难不成将他腰带解下来? 孔奇思忖对策,忽然有个主意,他准备将真火聚到指尖,将铁环熔断,这样一来,钥匙就能取下了。 他为自己这个主意沾沾自喜。 孔奇暗运真火,聚到指尖,他将钥匙拿到左手中,右手食指发出真火,就在他准备将真火烧向铁环之时。 一只大手闪电般地抓住孔奇的左腕。 第二十三章,有点不对 - 囚龙纪 - 三君 () 这一抓,把孔奇惊得魂飞天外! 大手的主人正是雷方! 孔奇心惊胆战地望着雷方,哪知这厮仍在睡梦中,还嘟囔着胡话:“我们……接着喝。” 孔奇这才安下心,不过手腕被这样抓着也不是个事,孔奇悄悄把左腕放到桌子上,左顾右盼,看见桌上盘里还有半只吃剩的羊腿,心中有了计较。 孔奇把羊腿拿到右手中,慢慢抽出左手,又慢慢将羊腿塞到雷方手中,不多时,孔奇的左腕释放出来。眼见雷方右手拿着个羊腿趴在桌上大睡,孔奇感到十分好笑。再无多想,依照之前手法,他将钥匙环熔断,取出钥匙,慢慢地挪向大殿。 孔奇四顾,无人发现,飞快下了阶梯,与云池会合。 云池见孔奇回来,大喜过望,道:“孔师弟,你真行。” 二人忙从室内出来,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蓝光闪烁几下,旋即灭了。云池见禁制解除,双掌发力将大门推开。 室内放着许多茅草,室内角落有一人,蒙着头脸,身上五花大绑被困个结实,那人法力似乎被制,无灵力透出。 云池大喜,道:“费师叔,我和孔师弟来救你了。” 费师叔也不言语,似乎昏迷过去,孔奇上前要揭开头脸黑布,忽听有脚步声从头顶传来,云池道:“我背着费师叔,你去前面开路。” 不等孔奇发表意见,云池背起费师叔向外走,没办法,孔奇只得走在前面。 两人上了一层,没看见有人;再上一层,但见地上有几摊烧过的灰烬,仍是无人;又上一层,二人看见了进来时的洞口,心中均是大喜,快步向洞口走去。 出得洞外,云池长呼一口气,对孔奇道:“此地不宜久留,孔师弟,我们快些回去,免得魔众发觉,又得一场厮杀。” 云池将费师叔放下,揭开头上黑布,用剑挑断身上绑绳,费师叔站了起来。 孔奇看着费师叔,又拍了拍云池,说:“师兄,别忙。” 云池还在检查费师叔身上伤势,一直没有看见他的脸,听到孔奇说话,问道:“怎么了?” 孔奇说:“好像……有点不对,这个人……不是费师叔。” 云池心中“咯噔”一下,绕到那人前面,仔细一瞧,果真不是。 那人五十岁上下,面容清瘦,唇上有圈浓密的胡子,眼窝深陷,面sè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却有种桀骜不驯的傲然之气,月下竟jīng光闪动。 那人声音沙哑,道:“两位小友将我救出,也算是机缘,大恩不言谢,他rì两位有难,我自会全力相助。” 这当口,谁有心思听他废话。 云池急道:“你是谁?你见我费师叔没有?他被关在哪里?” 那人道:“我是谁你们不必知道,但你们口中说的费师叔,应该还关在牢中,可能在最下一层。” 两人听罢,慌忙往洞里跑,那人在两人背后叫道:“二位小友!” 两人回过头,但见两道青光从那人手中飞出,如流星滑落般瞬间落到两人手中。两人低头一看,是块腰牌,上面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栩栩如生,牌子背面是重叠的山峰。 那人道:“此物为见证,感谢两位!” 那人语毕,一道青光冲天去了。 云池二人兀自心惊,这如果不是腰牌,而是法器,恐怕二人早已横尸当场了吧。 二人将腰牌揣好,再无迟疑,狂奔而去。 在石阶的尽头,看见了一个下了禁制的房门,二人奔过去,云池叫道:“费师叔,你在里面吗?” 一个声音传来:“你小子怎么才来!” 正是费师叔! 二人又惊又喜,孔奇道:“费师叔,你没事吧?” 费师叔在里面道:“我当然没事,凭他们这两下子……哎呦……能把我怎么样?”说着话却只抽冷气。 孔奇暗笑,这个费师叔肯定没少遭罪,现在还嘴硬,准是听两人过来,激动地站起身,扯疼了伤口。 孔奇说:“师兄,那把钥匙在你那里吗?” 云池道:“在我这儿。”说着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蓝光闪烁几下随即灭了。孔奇一脚把门撞开,哪知费师叔正在门后,这一脚下去,铁门撞上费师叔的鼻子,撞得鲜血直流。 费师叔抹了一把鼻血,脸上却是欢喜万状,高兴地道:“你们来啦?我们快走吧。”竟然不去计较那一脚是谁踢的。 云池扶着费师叔往外走,边走边问:“费师叔,你身体有什么大碍没有?” 费师叔道:“没什么事,他们逼我交出本门心法,我自己还不会,怎么交?真是笑话,他们就用刑逼我,反正……吃点亏。”说着话,“哎呦”声音却不断。 三人边说边走,来到有洞口的那一层,只见洞口有条长凳,凳子上坐着一人,脚边是只酒坛,那人手里握着一把刀,发须怒张,铜铃大的眼睛瞪着三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新任魔云坛坛主,雷方。 雷方冷笑道:“我说梦中怎么到处都是羊膻气,原来手中握着一只羊腿。” 云池道:“人情留一线,rì后好相见。雷坛主,你不要赶尽杀绝。” 雷方道:“你我水火不两立,今r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ì后怎会再相见?” 话一落音,雷方霍然长身而起,双手握刀,朝三人凌空劈过去,但见三道青光从刀头发出,直逼三人而去。 费师叔见雷方长身之时就祭出法盾,三道青光砍到法盾上,将其砍个稀巴烂。 孔奇心道,费师叔的法器真是没有一件给力的。 青光虽然刚猛,但法器阻了一下,青光随即也消弭于无形。 云池道:“孔师弟,你照看好师叔,让我来。” 雷方一看云池是个半大小子,也不放在眼中,没有说话,还是方才那招。 刀起,青光出,势若奔雷,直击云池。 云池也不惊慌,长剑挥出,一道黄光凌空而出,迎上青光。 “碰”地一声,如同爆炸,洞顶落下许多小石子和土灰,两人尽皆无事。 虽然都没事,但雷方心中的震惊远远大于云池,他的这手雷公斩不知练了多少次,死在他这招之下的正义之士也不知道有多少,谁知今rì一个半大小子竟将这招硬拼了下来。雷方不禁多打量了云池几眼。 云池心中也是惊怒交加,此人法力不弱,用的招数也很霸道,刚才那招硬碰硬,实在是无奈,云池现在虎口有点发麻,法力也有点不继了。 孔奇看云池没事,手却有点抖,知道这个大师兄肯定吓得不轻。费师叔身体虚弱,法力也一定不如平时。当下也不多想,右掌吞吐,一团火球发出,急速向雷方飞去。 雷方大惊,这是哪个门派的招数?把丹田真火这么容易地喷出来,成团之后还能控制方向? 惊归惊,雷方到底是身经百战,临敌经验丰富,见火球飞来,也不多言,上去就是一记雷公斩,青光劈向火球。 在雷方的记忆之中,这样刀劈火球的打法好像是第一次,所以他不确定能不能将这团真火劈个稀碎。 一刀飞出,沾上火球,火球被斩,竟然一分为二,继续向他飞去,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孔奇道:“沾上就是个死,不信你试试。” 云池暗暗扯他衣袖,示意他不要说出来,云池想着把他烧死就完事了。孔奇却想着,今晚烧了那么多人,再出人命,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雷方一连几刀劈过去,但凡劈上火球,火球便从大变小,一分为二,瞬间密密麻麻的火球涌到雷方面前。 云池见状,拼尽全身气力挥出一剑,剑光大盛,直逼雷方。 费师叔在一旁直点头,向孔奇说:“这小子,这一剑,有点石破天惊的意思。” 雷方应付火球尚自顾不暇,见剑光至,如果自己挥刀抵挡,火球势必沾到身上;如果不抵挡,自己只有逃出山洞。 雷方心念电转,身子斜飞,出了山洞。 孔奇心道,算你识相,否则也是焦灰一堆。 火球见敌人不见,不知要去哪里,便在洞口盘旋,孔奇心念一动,火球便灭了。 孔奇放出鼎,将费师叔扶进去,又将云池扶进去,念动口诀,煮肉鼎急速飞出山洞。 云池担心雷方在上面突袭二人,出洞口时,他便仰面横剑,准备抵挡雷方。 果不其然,雷方从上而下急速飞出,朝鼎中劈出雷霆万钧的这一刀。 云池心道,这下完了,今rì小命要交待明白了。 费师叔见状,扔出一件法器,法器撞上刀光,被击个粉碎,阻了一下青光势头,但青光仍然紧随其后;费师叔赶忙又扔出一件,同样被击个粉碎,这次刀光弱了一些,速度也不如原先快了。 雷方被费师叔的举动气笑了,这个老头,路子可真野啊,要是一脚踩不住,他就上天成仙去了。 雷方二话不说,准备再来一刀,孔奇在他背后叫道:“雷坛主,看这里。” 两团火球向雷方劈面而来,雷方忌惮火球,不敢向前,若用刀劈,一分为二反倒麻烦,雷方只得躲开。 孔奇御风而行,边飞边向雷方发出火球,雷方气得没招,想用刀劈,可是面前有火球,不劈,就只能这样看他逃走。最可恨的是这火球一直跟着,你往上飞它也往上飞,就是阻住你,逼你后退。 这奇怪的火球,雷方还是第一次见,但他隐隐记得好像有这种奇怪的真火。 “大阳真火!”雷方脑中终于蹦出这个念头。 可是在他思忖之间,火球已来到面前。 第二十四章,妖狐 - 囚龙纪 - 三君 () 雷方眼见火球沾上面门,又惊又怒,一声长啸,冲天而起,远远遁了。 孔奇没有法力,故而真火弱极,火球根本无法追上雷方,飞了一会儿,找不到可烧的东西,便熄灭了。 不过这已经给三人争取到不少的时间了,三人狼狈逃跑,雷方倒也没有追上。 此时天光大亮,三人还在云中穿行。催动鼎加速飞行,完全靠云池一个人。孔奇站在里面,好好地体会了一把飞一般的感觉。 不过云池体力透支,眼见无法再飞了,费师叔法力大损,此刻也已jīng疲力尽。 孔奇提议先到陆地上休息一会儿,吃个饱饭调一下内息再赶路,鼎中二人点头同意。 三人降下鼎,来到郊外,前方便是玛驰国了。 三人徒步来到城中,城内热闹非凡、一派祥和,三人身上就云池带点钱,来到饭馆点了几个凉菜,一人一碗汤面,费师叔不顾身体虚弱,吵嚷要喝酒,不得已,云池又要了两壶老酒。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就去找住宿的地方。 走到大街zhōng yāng,见一堵墙壁上贴着一个告示,孔奇凑个热闹,前去围观,告示大致意思是说,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被狐妖所迷,如今rì渐消瘦,请高手捉妖,要是捉到之后,定有重赏云云。 费师叔和云池也看到了,费师叔说:“如果真是狐妖,我们去捉只有死路一条,这只狐看样子已经到了幻化级,我们三人加起来还不够它塞牙缝,走罢。” 云池道:“师叔,有重赏啊。” 费师叔“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云池没有动,直盯着告示,又道:“师叔,真的有重赏啊!” 费师叔扭过头,问道:“你要怎地?” 云池说:“我们没钱了。” 费师叔愣了一下,说:“大不了我们回谷,不住了。” 孔奇说:“你还能飞吗,费师叔?” 费师叔暗运法力,片刻才道:“好像不能。” 孔奇说:“既然有重赏,费师叔,我们去捉妖吧?我们不是道士吗?费师叔,你会画符吧?” 费师叔听了差点吐血,气道:“是道士就会捉妖画符吗?” 孔奇想想也是,就算是物理学的博士也未必都能理解相对论。 云池说:“我还没见过幻化级的东西呢?” 费师叔争辩道:“你们师父就是幻化级的东西,你敢说没见过?” 云池被呛个半死。 孔奇道:“我们师父……怎么能算是东西呢?” 费师叔道:“怎么不算?如果不算东西,那你说你师父算什么?” 孔奇想了一会儿,道:“老东西。” “……” “……” 迟半响,云池说:“师叔,我真的特别想看看,你让我长长见识吧。” 孔奇也提出要长见识的要求。 费师叔道:“我以为我自己是个极品,你俩才是啊,要是咱们三个今天栽在这里,到了阎罗殿,你们可别说我坑人。” 三人问清这户人家在哪里住,便径直去了。 来到府邸门口,但见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煞是热闹。 三人仔细一瞧,竟全是清一水儿的道士,三人真有点哭笑不得。这群人里面没有一个是修道的,全是凡夫俗子,估计都是冲着重赏来的。 三人挤不进去,只站在外围,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站在府前的石阶上,似在点人头,旁边有个人在记录。 迟片刻,那管家道:“我们主人说了,要各位露上一两手瞧瞧,他也好心中有底,你们谁先来?” 只见人群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显然都不愿露一手,他们这样一来,反倒是露怯。 老管家自是心知肚明,知道其中大多是骗吃骗喝之人,心下有几分瞧不起,更多的却是难过。小姐自幼由他看护长大,如同己出,感情颇深,摊上这个事儿,教他如何不伤心。 费师叔朗声说道:“大家看来都是同道中人,不如本道先露一手,抛砖引玉。” 众人听他说话,慌忙扭过头来看。 但见一个衣服脏兮兮的老头站在两个年轻人中间,一个年轻人壮得像个小山,看起来又像个庄稼汉,一脸憨厚的笑容;另一个瘦弱得不行,不过看起来倒是神采奕奕。 老管家闻言,抬眼望去,见三人伫立在人群最后面,老管家拱手作揖,道:“那就请道长让我们开开眼界,我也好与我家主人说。” 费师叔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二人紧随其后。 旁边有人低声道:“你要是玩沸油里面抓铁块,口中喷火,白布上面流血又冒烟什么的,趁早罢手,这里可都是行家。” 三人闻言,尽皆愕然。 孔奇低声问:“师兄,他说的这些,你听说过没有?” 云池摇摇头,说:“这个……真没有。” 费师叔暗中吩咐孔奇放出煮肉鼎给众人开眼,又吩咐云池几句。 三人在台阶上站定,费师叔道:“让我的两个徒弟先露一手给大家看,不要见笑。”说完,示意孔奇。 孔奇从腰间摘下小鼎,祭向空中。众人呼了一声。只见鼎在空中旋转,越变越大,众人慌忙避让,唯恐鼎落下砸死人。孔奇觉得差不多了,念动口诀,鼎又变小,他伸手接过,复又束在腰间。 众人默不作声,这一手,看来他们谁也没见识过。 云池拔出背后长剑,舞了几个花样,长剑突地脱手而出,飞至空中。云池拔地而起,踩在剑上,在人群上空飞个来回,复返台阶之上,装模作样地做了一个打完收功的姿势。 费师叔对着发愣的管家,笑眯眯地道:“还用本道露两手给你看吗?” 老管家如梦方醒,喜极而泣,道:“小姐有救了……小姐有救了……”一路呼叫一路奔向府内。众人见这三人确实有点功夫,至少,在空中飞这一招,自己就赶不上。 众人散去,不多时,一个老者出了门来,见三人在门外站着,赶忙拱手作揖,道:“还望三位神仙救救小女!” 费师叔扶起老人,一行人进得屋内,此人向三人说起事情经过。 此户人家姓赵,家中做油米生意,甚是富足。赵小姐是个善良的女子,每至逢年过节便发米发钱给街头乞丐。那一rì,赵小姐去庙里烧香,回来便感身体不适,于是回后院房中歇息,到了吃饭时候,下人去叫,她也不开门。下人只听得屋内有男人说话,下人慌忙报告乃父。赵父来到屋门口,听见果有男人在说话,还有赵小姐的嬉笑之声,似乎二人言谈甚欢。赵父气急,踹门而入,只见一道红光飞出窗外,赵小姐见父亲进来,忽然大哭,说他吓跑了胡公子。赵父当时便心存疑虑,也不多想,拉起女儿出了房门。自那rì起,下人常听见小姐房中有男人说话声,推开门,却只小姐一人,而赵小姐却rì渐憔悴,每rì只能喝一盅梨汁。赵父也曾寻了几个道人来捉,却都无功而返,道人均说此妖乃是狐妖,法力十分高强,自己不是敌手,让其另请高人。 孔奇听后,感觉像聊斋故事一样有趣,直听得津津有味;费师叔却越听眉头越皱得紧。云池低声说:“费师叔,要是实在为难,这活咱不接了。” 哪知赵父耳尖,听见此话,慌忙拜倒在地,咚咚地直磕头,涕泪交加,说要是神仙不肯救小女,我现在就撞死在三位面前,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孔奇说:“你又没怀孕,自己死了,怎会是两条人命?” 赵父说:“我女儿那条不算命啊?你们不救他,迟早会被狐妖害死。” 费师叔扶起赵父,说:“你不必担心,我们帮你便是。” 说此话时,费师叔紧皱的眉头还没放开。 赵父闻言,如获大赦,慌忙安排下人杀鸡煮食,一边拉着费师叔的胳膊再也不肯松开,像生怕他会飞走一般。 鸡鸭鱼肉摆满一桌子,赵府人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孔奇、云池二人大快朵颐,费师叔吃着却味同嚼蜡。虽说修道之人要一心向善解救苍生,可他也没听说过有哪个修道者为救苍生把自己给搭进去的。这个狐妖若真是在幻化级,事情就麻烦了;可是,若此狐不在幻化级,又怎能化作人形与赵小姐说话?费师叔头都大了,打怪虽不是是第一次,但这种高阶神兽而且还是到了幻化级别的,实在是头一次见。 费师叔望着孔奇,道:“你小子还记得那只西冷海的金鳞龟吗?” 孔奇听了,咽下一大口牛肉,点点头,不知道费师叔为啥这时候说这个事。 费师叔长叹一声,说:“这回,这只狐妖比那只金鳞龟还难对付。” 孔奇惊道:“这么厉害!费师叔,咱们走吧。” 费师叔苦笑着指着满桌子菜,道:“你吃了人家饭菜,就这么走啦?你小子不是也想长见识吗?” 孔奇道:“那咱们不能把命搁这儿啊。” 费师叔道:“凡事都有个对立不是?有舍才有得。” 孔奇道:“我长了见识,舍了xìng命,未免太不值了。” 云池没听见两人说话,只说:“吃啊,这么多菜,你们怎么不吃啊?” “……” 正说话间,忽听院中传来几声狼狗的叫唤声,凶猛无比。 就在此时,一个下人敲了敲房门,在门外低声说道:“三位神仙,那位胡公子,好像来啦。” 第二十五章,道长不画符 - 囚龙纪 - 三君 () 三人听说胡公子来了,心中俱是一惊。 费师叔却不慌不忙地道:“知道了,我们用完饭就过去。” 孔奇佩服地说道:“费师叔,你真是淡定,幻化级的动物你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胸有成竹啊?” 费师叔瞪孔奇一眼,道:“我要是害怕了,他们岂不更慌?快吃,吃完咱们过去看看,大不了求求情让他走得了。” 孔奇没想到修道居然能修到如此低三下四的地步,三个大活人居然去向一只动物求情。 饭讫之后,三人装模作样地出了门,门口一圈人正盼星星盼月亮地翘首望着,好多老妈子丫鬟伙夫什么的也看猴似的看着三人。 这种崇敬的眼神,费师叔好多年都没有看见过了,虽然心中没底,但是他很享受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 费师叔傲然说道:“那妖孽在哪里?” 众人齐刷刷看向后院。 三人望了望后院,半响,费师叔才动身前去。孔奇二人紧跟其后。 后院里树木高大,十分yīn凉,花园里栽满鲜花,花团锦簇,甚是好看。 可惜三人谁也没有心思看,用着几乎可说是挪的速度,挪到赵小姐的房门前。 孔奇果然听见房内有男子说话声,声音还很好听,有点男主播的意思,回头看看费师叔,费师叔脸上有汗,整张脸看起来油光可鉴。 费师叔道:“云池,自报家门,客气一点。” 云池咳嗽一声,房内声音止了。 云池朗声道:“鸣鹤谷剑术门弟子云池,拜见胡公子。” 少顷,房门大开,一股异香传来。 三人盯着房内,一个穿白sè长衫的年轻俊美男子手拿折扇,缓缓出了门,当真气度雍容,风度翩翩。 那人道:“我今rì来的时候便觉奇怪,为何这府宅之内会有剑气?原来是道友来了,在下姓胡,家住火灵山、玉轩洞。” 费师叔稽首道:“我们受人之托前来和胡公子商议,可否放过小姐,赵家只此一女,视若珍宝,如今被胡公子纠缠,不久便会命丧黄泉,还望公子仁义为本,自行离开便是。” 孔奇听费师叔一上来就说软话,心中好生鄙视。 胡公子听完,面露愠sè,不悦道:“我的事与尔等无关,今rì看你们是道友,本公子暂且放你们一马,不再追究,你们走吧。” 孔奇说:“你这不是欺负人嘛,仗着自己法力好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小心我烧你家铺子。” 胡公子气极反笑,说:“如此说来,我要赶紧回家救火了?” 云池说:“这样废话也没什么意思,胡公子,你走还是不走?” 费师叔拉拉两人衣袖,示意客气点,心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胡公子摇摇纸扇,道:“我不走,你们奈我何?” 此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相公,你怎么还不回来陪我说话?我好闷呐。” 三人听这语气均想,照这么下去,这位大小姐真怕是捱不了几天了。 那胡公子听见声音,向着房中温柔地道:“娘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回来。” 他转而向几人道:“今天我心情好,你们赶紧走,别让本公子大开杀戒。” 说话间,一个女子扶着房门探出头来。此女子眼窝深陷,颧骨高突,双眼迷离,脸sè苍白,宛如鬼魅。 孔奇见了,忍不住说:“我靠,胡公子你啥品味啊?这样的女人你也要,长得这么丑,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胡公子也不接茬,低声对赵小姐说了几句,赵小姐回房去了。胡公子转向三人道:“看来,今rì一战,无可避免了。” 费师叔说:“你要是走了,答应不再回来,这一战便可避免。” 胡公子不再说话,口中突然喷出一道火柱向三人袭来。 三人腾空而起,飞到院中树梢。 胡公子见三人飞到空中,也不多言,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瞬间来到三人面前。 其实,一个幻化级的道士要杀一个法化级的道士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一个幻化级的妖兽和一个幻化级的道士相比,即使在同一阶,妖兽也必死无疑。因为,无论是人或是兽,到了幻化级,法力都相差不多,所差别的就是修炼法术的异同。 在修道界,修炼法术的心法和口诀多如牛毛;而在妖兽界,心法口诀却少得可怜,人兽殊途,修道界的心法口诀对妖兽来讲没有丝毫用处,至于奇门遁甲用兵布阵什么的更不用提,和修道士比起来,妖兽简直就是文盲。 妖兽修到幻化级十分不易,修道者修至幻化级或许只用几百年时间,而妖兽要修到幻化级则需千年之久。 妖兽攻击人,法术虽很有限,但由于其法力深厚,一旦中招便有xìng命之忧。 费师叔自然知道这些,孔奇云池二人则不懂。 妖兽一般不会对真正的修道士发动攻击,一旦发起攻击就必须置于死地,否则,道士逃跑之后联合其他修道士来找茬就很麻烦了。 幻化级的妖兽极少,到了这个级别的,大多都是独来独往,没有帮手。所以此狐这次出手下了很大的决心,准备将三人立毙于此地,免得以后帮手来了找自己麻烦。 胡公子见火柱没烧到三人,飞到空中又故技重施,向三人继续喷火。没办法,三人只得躲避。 胡公子身法倒是不慢,瞬间转移极快。 三人这样飞来飞去很耗法力,由于孔奇是御气飞行,损耗真气,他比两人更难受。 见妖狐喷火而来,孔奇再也忍不住,真火暗运,右掌发出,一团火球迎上胡公子口中喷出的火,两火相会,瞬间熄灭了。 胡公子愣在原地,孔奇也很不解。 孔奇的真火是至刚至阳的真火,而妖狐的火则是至yīn至柔的丹火,双火交汇yīn阳互抵,故而消失。 孔奇此时驱火用的是真气,而非法力,若是用法力发出这道大阳真火,妖狐这回可有得受了,不说当场挂掉,损他几百年法力还是可以的。 胡公子吃惊地望着孔奇,他这招喷火不知吓跑了多少前来捉他的假道士,今rì遇上这小子反倒不灵光,教他如何不吃惊。 但毕竟修为在那里,妖狐怎么说也是幻化级。 胡公子眼中突然发出两道红sè光柱,急速向三人袭来。费师叔刷地祭出一件法器,光柱打到法器上,法器瞬间粉碎,就在这当口,又一件法器向胡公子胸口飞去。那胡公子不闪不避,一团红光在周身弥漫开来,法器撞上红光竟然无法向前,却如陀螺般旋转。 孔奇心道,费师叔你简直就是机器猫,口袋里东西那么多,没有一件能顶用的,如此看来,你还不如人家机器猫呢。 胡公子也很纳闷,怎么今天捉他的道人,没有一个画符的?扔的都是乌七八糟的东西。 云池双指一并,法力暗运,长剑从身后噌地出鞘,直飞胡公子而去。 胡公子自然不将长剑放在眼中,长剑来到面前,张口一咬,咬住剑尖,使劲一甩,长剑竟折断三分之一。他潇洒地吐出口中断剑。 这个结果三人都是有预见的。云池也不惊慌,又将断剑唤回,拿在手中。 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三人伤不到妖狐,妖狐也无法将三人一击毙命。 胡公子看出,那个衣服脏兮兮的老道虽然相貌粗陋,但身上玩意可不少,随手扔出一个半个来都能挡一阵子,一时倒也难以得手。不过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让三人走掉,真不敢保证他们以后会不会找帮手去他的洞府找他,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懊悔,不该那么早就把家庭住址告诉人家。 四人僵持着,费师叔也有点担心,身上法器快没了,也挡不了多久了,要是此兽一直发动攻击,三人根本拼不过他,人家幻化级的层次在那里放着呢,光是耗法力都能把三人耗死。 胡公子故作轻松地说道:“老道长,你怎么不画符呢?总是扔这么多好东西,你不可惜么?估计你也不多了罢?” 费师叔一听就知道这话什么意思,无非想套他的底儿。 费师叔气定神闲地说:“本道不画符,只炼器,虽然法器不敌胡公子,但本道自信在数量上可以取胜。”哪知胡公子听了,竟一语道破症结:“那你就扔你的法器吧,我们就比比耗法力,谁的法力高深,谁笑到最后;如果你们输了,我就把你们全拖进洞里吃掉,不过你们放心,我不吃死人的,我要一口一口活吃你们!” 为了配合自己最后这句狠话,胡公子眼中又发出两道光柱袭向三人。费师叔又扔出一件法器抵挡,三人躲了开。 三人真有点疲于奔命了,这个妖狐,没什么法术,脑子倒是很聪明。 云池低声问道:“费师叔,你有什么杀手锏没有?我去引开这妖狐注意,你给他重重一击。” 费师叔道:“不行,这太冒险,万一你去引他注意,他把你杀了怎么办?不行不行。” 云池没办法,催动法力将长剑掷出,那胡公子不屑地道:“断剑还想伤人?” 费师叔见状,又祭出一件法器,急速向妖狐飞去。 在孔奇看来,那法器类似一个大型轮胎,只是材质不同,上面长有倒刺罢了。 妖狐心中有些急躁,迟迟伤不到三人,拖着也不知道要拖到何时。 三人这边也够呛,费师叔布包里的法器还是去西冷海捕兽之前装的,已损耗了大半,虽不是什么名贵材料淬炼,但也费了他一番心血,如今却宛若牛吃豆子般,如此容易地损失,心中的确不落忍。可是没办法,谁让法力不如人呢,若不在法器数量上下点功夫,恐怕真要交待这条老命了。 就在四人对峙时,忽而一道霞光从西而来。那妖狐仰天见了竟兀自心慌,面有惧sè。 费师叔见了却喜道:“这个道长虽然也不会画符,可是胡公子,嘿嘿,他的法器却比我的厉害。” 第二十六章,快到碗里来 - 囚龙纪 - 三君 () 胡公子听道费师叔的话,浑身如筛糠一般发抖不止,突然之间,妖狐化作一道红光向北逃去。 三人这下着了慌,费师叔向霞光喊道:“真人赶快降伏妖孽,此兽向北去了!” 费师叔声音本来就不好听,加之在牢中困囚多rì,难免嗓子上火,这下子喊出来,听到众人耳中,竟是凄厉无比。 赵府内人人听见这声喊叫,以为妖人被捉,尽皆欢喜,纷纷涌到后院观看。 众人来到后院,并未如偿所愿地看见一只笼子里关着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反倒看见三人在空中飘浮着,都在那傻傻望着天。 赵父心急火燎地问道:“妖人呢,妖人呢?三位神仙,妖人哪里去了?是逃跑了吗?哎呀……你们可要斩草除根啊,不然你们走了,那妖人再回来,教我们怎么办啊……我地可怜的女儿呀!” 三人听见赵父在下面撕心裂肺地哭叫,不免被吵得心烦,费师叔向下喊道:“你先别哭,慌什么!”说完,复又抬头。 但见那道霞光之中飞出一物,黑不溜秋的,类似孔奇的煮肉鼎。 那物什祭出之后,发出五彩霞光,瞬间将往北逃窜的红光收了进去。 费师叔见了兴奋万状,道:“捉住了,捉住了!” 孔奇见霞光消失,天空浮出一个人影来,此人身长八尺有余,身背宝剑,剑柄上的流苏随风舞动。那人将祭出的物什召回手中,低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向三人飞去。 院子里的人都看傻了,这么多年虔心烧香拜佛却从未见过在天上飞的神仙,这一下子居然见了四个,院中众人呼啦一声全部跪倒在地,口中大呼神仙。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要求神仙满足自己的愿望,然后众人人开始絮叨各自平生所愿,说到伤心之处还抹起了眼泪。 孔奇听了几个,暗中好笑,云池见状,不解地问道:“师弟,你笑什么?” 孔奇说:“那个老管家还想要个儿子呢,希望咱们帮忙,我看这老汉不行,师兄,你去帮帮他吧?” 云池憨厚,没听出潜台词,只说:“我又不是送子观音,如何帮他。” 费师叔见那人飞来,慌忙走上前,道:“道兄,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哇,若非你来,今rì我们三人非死在这里不可。” 那人手中托着一个大碗,笑道:“师弟何必惊慌,妖孽违背天意,自有上天惩罚,我等修道之人顺天而行,又岂会栽在此兽手上。” 费师叔向孔奇二人介绍道:“这位是玄海真人,他的师父和我的师父是好友。” 两人向玄海真人稽首施礼,玄海亦还礼。 费师叔向玄海真人道:“这是我谷中弟子,云池,孔奇。” 云池道:“真人是不是收了此兽?” 孔奇也道:“真人,那兽是在你那碗里吧,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玄海哈哈大笑,道:“我们在空中站着也不是个事,还是下去吧。” 四人便飞至院中。 众人还在那里絮叨个没完,云池上前扶住赵父,吩咐众人道:“你们快起来。” 赵父急道:“那狐狸逮住没有?” 云池说:“就在真人碗中,老伯放心,你赶紧将小姐扶出来,去找大夫开几副药,弄点人参鸡汤枸杞子什么的补补元气。” 赵父听后忙吩咐下人去将小姐扶出来,那小姐被扶出来时一直望着玄海的大碗,哭道:“相公,你若死了,我也不愿独活!” 赵小姐情绪激动,说着话就拿脑袋往门框上撞。 玄海苦笑着摇摇头,手中一道白光发出去,打到赵小姐身上,赵小姐瞬间昏了过去。玄海来到她身边,从怀中摸出一个红sè小葫芦,倒出两粒药丸,他将蜂蜡捏碎,塞入小姐口中。那小姐吞下之后,脸sè红润起来,悠悠睁开眼,见到众人,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 赵小姐话未说完,便慌忙奔到院中花树旁,扶着树弯腰大呕,吐出的尽是黑sè浓痰一样的东西,而且发出难闻的腥臭味儿。 吐了半天,再无可吐的东西,赵小姐这才直起身,道:“感觉在梦中一般,我这是怎么了?” 众人上前七嘴八舌地解释,一边将小姐呕吐之物掩埋。 玄海见状道:“命里该有这劫,过去就没事了。”说着话,玄海将小碗伸到三人面前。 三人见碗底有个仓鼠大小的狐狸,双目紧闭似在昏睡。此狐通身红毛,如同着火一般,毛皮光亮水滑,十分好看。 孔奇说出了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疑问:“真人可否告诉弟子,为啥妖兽要迷惑人呢?是要吸人元气吗?” 玄海道:“此兽至yīn,本道猜测赵小姐应当是纯yīn之体,故而此兽要吸她原阳增加法力,此狐已到了幻化级,唉!不知害了多少女子。” 云池道:“真人,什么叫做纯yīn之体?” 玄海道:“yīn年yīn月yīnrìyīn时出生的人,是为纯yīn之体,这样的人,易招邪物。” 云池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问道:“那又该如何避免呢?” 玄海道:“多念《道德经》,或者多诵佛经,行善积德,便可避免。” 孔奇听得热闹,禁不住插嘴,道:“真人,你会算卦吗?” 玄海摇头笑道:“这个,本道还……你要算什么?” 孔奇道:“我想算算,未来的我,能兴多大的浪,能做多大的事。” 玄海道:“算卦一道虽然我不会,但面相我倒是略懂皮毛,我见你面相非常,有奇貌必有奇才。虽然难看一点,但是rì后大有作为,可官至将军。” 费师叔插嘴说:“一个学道之人,做什么官呢,师兄你可别泄露天机啦。” 玄海不理费师叔,继续道:“你虽然可做将军,但是要小心杀身之祸,大红之rì也是大悲之时,凡事多长心眼才是。” 孔奇对于玄海神神叨叨的话十分不屑,认为这都是封建迷信,但面子上还装出一副言听计从的表情,说:“多谢真人指点,弟子必当谨记。” 但是,多年之后,孔奇站在山顶,看着自己的将士布下阵防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叫做玄海的道人的预言,不禁感慨:中国文化当真博大jīng深。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那妖狐在昏睡之中醒来,见了玄海,慌忙站立,立起前爪,不住作揖。 玄海碗底一翻,将红狐倒了出来,红狐瞬间长成家犬一般大小。 院中众人见了,无不惊诧万分。 玄海向红狐道:“你求我做什么?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有什么话说?” 红狐依然前爪竖立,不住向玄海作揖,眼中似有泪光。 孔奇低声问费师叔,道:“师叔,这妖狐怎么不变成胡公子来和真人说话,反而现出原形,这语言又不通,它要干吗?” 费师叔说:“兽就是兽,如果他再幻化人形,就是对咱们修道之人的挑衅,况且它已被师兄降伏,哪里还敢变作人形,这世间,人才是主宰,一只兽畜有什么资格和人平起平坐,谈天说地呢?” 孔奇暗暗竖起大拇指,费师叔见了,心下甚是得意。 但见那妖狐忽然从口中吐出一粒红光闪闪的球状物什。 孔奇忽然想起电影《画皮》中的情节,不禁喊道:“这货要干啥?” 云池见了,禁不住眼热地说:“兽宝!” 费师叔低声说:“傻孩子,这个不是兽宝,这个叫内丹。此兽想用千年修行的内丹换取一条xìng命。” 玄海果然道:“想让本道放你生路?” 那狐点点头,仍是不停作揖。 玄海伸手将内丹取过放在怀中,道:“本道怜你修行不易,你既已交出内丹,有了悔改之心,本道就答应放你走,你快走吧,不然本道要是改变主意了……” 赵父听了玄海的话后,急声道:“这样放它走了,万一它再回来缠我女儿怎么办?” 玄海说:“老丈不必害怕,此狐已破千年法力,与平常兽畜无异,再也没有伤害人的本事,你放心便是。” 玄海转头又对红狐道:“还不快走,在等什么!” 那狐闻言,如获大赦,连作三个揖,扭头出院,奔至赵小姐身边时,似有不舍,用脑袋蹭了蹭赵小姐的裙摆,窜出后院。 忽然,前院传来狼狗凶猛的叫唤声和狐狸的惨叫声,众人慌忙奔出后院,来到前院,眼见三条狼狗将那红狐撕个粉碎,狼狗嘴上还挂着红毛和鲜血。 玄海苦笑道:“都是报应,天意使然啊。” 赵父本来还有点担心,见红狐被狼狗咬死,这才安下心。 赵父见事情了断,向四人跪拜道:“多谢四位神仙出手搭救小女。” 云池赶忙将赵父扶起,说:“老伯,你给我们准备些饭菜和几间厢房,我们住一晚,明早便走。” 赵父听了忙张罗设酒备饭,他真心想留几个神仙多住几天,他还有好多愿望都埋在肚子里还没有说呢。 已是晚间,四人吃完饭,来到院中凉亭纳凉。赵父很贴心地准备了两壶好茶几盘糕点放在凉亭石桌上。 费师叔道:“师兄,今天有幸巧遇上你,不知师兄今rì要赶去哪里?” 玄海真人道:“如今魔教猖獗,几个门派都着了道,损失不小,飞鸿城城主已发出帖子,请众同道前去商量计策,我正准备前去,经过这里看见此处妖气冲天,就拐过来看看,原来是一只成了jīng的狐狸在兴风作浪。” 云池道:“说不定那狐狸和赵小姐以前有什么渊源。” 玄海点头道:“佛家讲究因果之说,有了因才有果,两人说不定前世有诸多情债没有理清。” 费师叔一听情啊爱呀的就头疼,便举起茶杯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来,喝茶。” 四人不再说话,都端起茶杯喝茶。 孔奇一口水还没进肚子里,就听玄海低声说道:“大家小心,有人来了,可能是魔教。” 第二十七章,所谓的会议 - 囚龙纪 - 三君 () 几人敛声屏气,控制身体内的灵力灵气,均感到若有若无的灵力在空中掠过,向东去了。 待那灵力消失之后,玄海真人才道:“是魔教之人定不会错,煞气如此之重。” 云池道:“他们往东去要做什么呢?” 玄海轻啜口茶,思索片刻道:“东边就是飞鸿城,或许魔教已经知晓城主发帖的事情了,想浑水摸鱼探探底。” 费师叔说:“我们明天要赶紧回鸣鹤谷去,听听师兄如何安排。” 玄海从怀中葫芦里倒出三粒药丸,递与费师叔,道:“费师弟,你身体尚虚弱,吃上一颗调一下法力,另外两粒给弟子服用,明天一早你们赶紧回谷,听真人计画。” 月上柳梢头。 院中花香弥漫,树影扶疏,阳chūn三月的时令宜人得很。 赵府下人早已将厢房收拾干净,四人喝了一会儿茶就回房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翌rì清晨,赵府上下一大早就忙活起来了,赵父并未如平常一般去四个店里挨个巡查生意,而是吩咐下人设酒煮食,务必将早饭按国王的标准来做,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四人来到会客大厅,看见满满一桌子菜,足足有一百零八道。 赵父上前说道:“今rì四位神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来我家做客,老朽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四位神仙答应。” 费师叔道:“你但说无妨。” 赵父喜上眉梢,开口道:“今rì我想将四位神仙名讳刻于牌位之上,让府中之人早晚膜拜,以表老朽寸心。” 四人听后都忍俊不禁,玄海道:“老丈此言谬矣,我等并非神仙,如何受得起你这烟火?老丈放心,只要你积德行善,广施钱财,子孙定然兴旺发达,神佛在心中,心存敬意即可,何必要每rì烧香膜拜呢?” 赵父还没开口,费师叔便接道:“施人钱财可以,但是不要施与僧道,那可不算是做善事,若真有游方僧道来到你家,你施一碗小米粥即可。” 赵父听后连连点头,心中暗记,再也不提牌位之事。 赵父后来又娶妻纳妾,连生三子;他听从玄海的话,积德行善,广施钱财,修庙宇、建学堂,接济穷苦人家,长此以往,果然子孙荣昌,阖家无事,其子孙且个个为官做爵,贵至极品,受人敬仰。赵父寿元九十六岁,卒于冬月之中。其子孙谨记赵父临终之言,与人为善。赵家开枝散叶,竟成玛驰国一方有权有势的权贵之家。 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心存善念,终会修成正果。 四人用完早饭,拜别赵父,踏上各自路途。 玄海的那几颗红丸果然有用,费师叔的法力恢复大半,云池也好了很多,孔奇吃了,没啥感觉。 费师叔法力一恢复,三人脚程就快了许多,孔奇的大鼎由云池和费师叔cāo作,飞行极快,不到正午时候,三人便到了鸣鹤谷。 在此期间,云池又将这几rì鸣鹤谷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费师叔,费师叔听了也是隐隐后怕。 费师叔回到谷中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两个炉子的火点燃,把材料倒进模具,喘口气,才来到师兄的大殿。 费师叔来到的时候,云池二人早将事情经过告诉靖和,但是,两人却不约而同地隐去了救错人的那个小插曲,当然,他们也没想到这件事会给rì后两人带来如此之多的事情。 靖和见师弟进来,示意他坐下,仆人端上茶水。 靖和道:“师弟,受了一番苦吧。” 费师叔说道:“托师兄吉言,我还死不了。” 其实,费师叔心中多存不满,自己深陷魔教囹圄,掌门师兄却让两个弟子来解救他,万一行踪暴露,自己出不来不说,还会白白搭上两条弟子xìng命,故而费师叔憋了一肚子怨气,虽然一路没有向孔奇二人说,但见到师兄还是忍不住要撒撒火。 靖和怎会不知这个师弟心中所想,当下也不多言,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呷了两口茶水,放到桌上,依然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他。 费师叔一看师兄这个态度,非常不满意,“哼”了一声,说:“师兄,若无他事,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说着,站起身就往殿外走。 靖和真人在他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有鱼,我吩咐厨下做上两条师弟最喜爱吃的桂花鱼,一会儿师弟来我后院喝酒吃鱼。” 费师叔嘟囔道:“这时候哪里来的桂花,想必鱼也不怎么好吃。” 不过嘟囔完之后却还道:“好。” 真人微微一笑,把茶杯放到桌上,待费师叔出殿之后,道:“飞鸿城城主广发帖子,邀正道前去商议除魔教之事,昨rì帖子已发到我们谷中,此事正中我的下怀,我已告知你们李师伯,他代我去即可,我要闭关几天,却不知派谁和你们李师伯一起去……” 真人眉头微蹙,把茶杯拿起,复又放下。 孔奇上前道:“师父,弟子初修道,没什么经验,老想趁着机会多加学习,不如这个机会让给我吧。” 靖和道:“你刚回来,沿途劳累……” 孔奇道:“弟子不累。” 靖和看见孔奇的眸子亮晶晶的,所讲不像虚言,暗中点头,转而问云池道:“云池,你可有举荐之人?” 云池确实有点劳累了,不然的话,也会一同前去,但他知道这次只是一个会议,没什么危险,可以放心让师弟们去,想及此,云池躬身道:“三师弟枫明得孟师伯剑术jīng髓,剑法高强,而且心思缜密细腻,师父可派三师弟前去。” 靖和心中对这大弟子甚为信任,此番又听他对师弟赞赏有加,语气诚恳,毫无妒意,遂道:“就按你说的办,你们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吃顿饱饭,孔奇,明天一早你们就去。” 二人出了大殿。 孔奇吃完午饭直接去找李师伯,去的时候看见三师兄枫明正帮李师伯剪花,孔奇道:“李师伯好,师兄好。” 李师伯点点头,笑了笑,枫明道:“师弟不必客气,我这人也不喜小节,你我师兄弟,更不用见外,有什么说什么,我可不会生气,哈哈。” 枫明三言两语将两人距离拉近,孔奇听后倍感亲切。 枫明向李师伯道:“师伯,你说这飞鸿城主这么声势浩大地广发帖子,会不会有点太招摇了?不会引起魔教的觊觎吗?” 李师伯说道:“魔教不会认为这是招摇,他们向来高傲,瞧不惯正道行为,他们或许会觉得这件事――好笑,或者是――浪费时间。” 李师伯坐到椅子上,苦笑着喝口茶,不再说话。 晚上吃完晚饭,孔奇回到房中打坐,刚一入定,大阳真人便来了。 孔奇喜道:“田伯,呃不,真人来啦,好久没有看见你了,你去了哪里?” 大阳真人看起来jīng神很不错,红光满面的,说:“我一直就在这鸣鹤谷,我的元神在此,哪儿也去不了,小子,我教你的心法,你学会没有?” 孔奇沮丧道:“弟子愚钝,不曾完全领悟。” 大阳真人倒也不怪他,只说:“这本《大阳诀》确实不易懂,此诀分三个部分,一部分是炼气诀,这部分口诀我已公布于世,几乎任何门派都有这卷,第二部分是法化诀,第三部分是幻化诀,后两卷知道的人很少,我也只等有缘人。这些时,我教你的便是这法化诀。” 孔奇点点头,依照法化口诀运功炼气,大阳真人在旁指点,孔奇自己觉得确有和炼气之时有些不太一样,感觉真气似乎凝固成一条条带状物,在血管里流窜,大阳真人解释说,这是进级的前兆,等到进级之后,带状物便又会散成气,但是发出来的便不是真气,而是具有攻击xìng的法力了。 孔奇闻言大喜,更加勤于练习。 次rì清早,孔奇从入定中醒来,感觉神清气爽,脑中空明一片。 用了早饭,三人向飞鸿城飞去。 一路上遇到诸多道友都是去飞鸿城的,一路与人相伴,说话聊天,倒也不觉旅途乏味。 不到中午饭时候三人和一干道友降到飞鸿城门前。 飞鸿城由于城主白公望喜养大雁得名。此城位于山中,三面环山,有湖水有瀑布,风景甚是秀丽,山上好多奇树将怪枝从悬崖边上伸出,似在向人索要物什,让第一次看这里的人看了啧啧称奇。 三人报上名号,由城中弟子引着,去厢房歇息。城中地方自然宽裕,不然城主也不敢请那么多人来此聚会。 孔奇看看这瞧瞧那,感觉十分有趣。弟子将三人领到一间院子前,说:“三位道友白天可在这城中任意行走观赏,到了夜间千万不要出门,今魔教猖獗,城主吩咐下来晚上轮班值守,遇到不明身份的人格杀勿论,万望三位道友晚上不要随意出门,如果急需,可找值守弟子说明情况,由人带着方可。” 三人点点头,进了院中。 院中五间厢房都没有住人,三人随意挑了一间大的住下。 三人歇息一会儿去用午饭,午饭甚是丰盛,尽是野味,水酒也十分甘甜清冽,非常爽口,一向不喜喝酒的李师伯闻了,也禁不住喝上两口。 用过午饭,孔奇枫明二人去城中漫步,李师伯见了故人道友,自是一番天南地北的神聊。 会议是在后天正式召开,这两天,各个门派的与会者还在陆续往这边赶,人员一时没有到齐。 孔奇二人正在城中散步,孔奇忽然看见一人背影,觉得甚是熟悉,忙疾走几步赶上,拍拍那人肩头,那人回过头,孔奇见了,不禁笑道:“嗨,真是你啊!” 第二十八章,山林中 - 囚龙纪 - 三君 () 枫明见孔奇快走几步追那人,也紧跟着走了几步,来到二人跟前,他听见那少年喜道:“孔奇师兄,你也来了。” 孔奇说:“是啊,水宏,你和谁一起来的?” 此人便是那rì西冷海捕兽认识的少年,水宏。 水宏道:“我和师兄一起来的,刚才还在这里,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不管他啦,这位是……” 孔奇将枫明水宏二人介绍一番,两人相互稽首行礼,礼毕之后,三人便沿着这城中大道闲逛。 这飞鸿城方圆百余,城中宛如一个小国,此间不但有修道之人,还有贩夫走卒在此落户营生,城中街道繁华,加上这两天各个门派的修道者在这里聚集,城中更显热闹非凡,这其中有茶楼、客栈、饭店、澡堂以及各式各样的门市。 孔奇说:“这番心血不知道要多久才打磨出来。” 枫明笑道:“师弟或许不知,这城主白公望原先乃是名门望族,家大业大,朝中显要之人甚多,可谓有钱有势,白公望的曾祖父为人正直,待人宽厚,一次机缘,巧遇修道之人,他便将家财交予兄弟打理,入山潜心修道,后来他每隔几十年便到家族中寻找有道根的子嗣,带入山中修行,这白氏一族,自那时起更加繁盛。” 孔奇说:“师兄知道的可真多。” 枫明说完这段话后,见水宏闷闷不乐,低头沉思,便问道:“水宏师弟,你在想什么?” 水宏仰起头道:“没什么,只是师兄一番话,勾起我的心事罢了。” 孔奇来了兴趣,说:“你有什么心事?” 水宏yù言又止,许久才道:“不说也罢。” 三人正说话间,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见到水宏,道:“师弟,你怎么在这里?一转眼你就不见了,地方你又不熟,乱跑什么……” 那青年二十四五岁上下,却一脸胡子,额头上还有几粒青chūn痘,豹头环眼,却是个塌鼻梁,嘴唇厚得可以和云池相媲美。 水宏低声道:“是我不好,害得师兄担心。” 那青年盯了孔奇二人一眼,问水宏:“你认识他们?” 水宏介绍几人认识,这位青年叫做韩一闯,是烟波真人的二弟子。 此人面相虽粗犷,嘴皮子却细碎,四人一路全是他在说话,孔奇暗笑,心道我就够贫的了,他比我还贫,他可真算是贫道。 韩一闯见时至黄昏,便说:“到饭时了,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吃吧。”说着指了指一件饭馆,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老五羊杂”。 枫明说:“城主肯定备好晚宴了,韩师兄,我们还是回去吧。” 水宏也在一边劝他,哪知这厮竟说:“我就想吃羊杂,你们去吃城主的晚宴吧,我才不去咧。”说完,竟自顾自地钻进那家脏兮兮的饭馆。 韩一闯进得店里,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见来了客人,忙笑脸相迎,道:“我一看客官就是修道之人,敢问客官在何处修行?” 韩一闯傲然道:“松林山,小月湖,师承烟波真人。” 那店小二准没有听过烟波真人的名号,不然不会一脸的迷茫,但他反应够快,赶忙笑道:“原来是真人高徒……您想吃什么?” 韩一闯道:“有羊杂汤吗?给我来上两碗。” 店小二一路叫喊着一路去了后厨。 片刻间,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端了上来,韩一闯便甩开膀子吃喝,直吃得额头冒汗。 就在韩一闯吃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店小二抱过一坛酒放到他桌子上。 韩一闯奇道:“我没有要酒啊,这怎么……” 店小二指了指韩一闯身后一人道:“这位客官送你的,付过钱了。” 韩一闯不禁向那人望去。 那人见韩一闯看他,便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来到韩一闯对面坐下。此人相貌粗犷,一身衣服却甚是华丽。 那人将酒倒上两碗,端起一碗,对韩一闯道:“我最喜结交修道之人,兄弟,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韩一闯问道:“你是?” 那人也不拘谨,叫出自己名号:“我叫雷方。” 水宏看着韩一闯钻进饭馆没有再出来,摇摇头叹口气,苦笑对二人说:“我师兄就这脾气,你们不要介怀。” 三人一路说着回到住处。 白公望果然设下酒宴,食材繁多,不胜枚举,飞禽走兽、时令果蔬一应俱全,白公望挨个桌子敬酒,欢迎众人到城中做客。 韩一闯没有回来,水宏和孔奇三人坐到一桌,同一桌的还有一个其他门派的三人。 白公望和两个斟酒的弟子托着木盘,来到孔奇这一桌敬酒,李师伯起身稽首施礼,报上名讳。白公望大呼“稀客稀客”,又道:“久闻鸣鹤谷师兄弟几人,将本门做得有声有sè风生水起,又闻靖和真人突破法化级到达幻化级,实在可喜可贺啊。” 孔奇见此人眉淡眼小,一只鼻子则硕大无比,嘴唇又薄成一条缝,孔奇不禁感慨造物者的鬼斧神工。 李师伯向白公望介绍孔奇枫明二人,二人施礼;白公望问起水宏,水宏道:“家师是烟波真人,因门中有事,派我和师兄来,望乞城主原谅。” 白公望哈哈一笑,也不计较,道:“真人向来喜欢清静,这个我知道,他不来也在意料之中……你师兄呢?” 水宏心中咯噔一下,总不能说师兄去喝羊杂汤了吧。 枫明见状,忙接口道:“方才还在这里,可能如厕去了罢。” 白公望向众人举杯,喝干这杯酒,白公望又去别的桌了,临走之前,他又多看了水宏一眼。 修道之人都很自律,尽管白公望一味劝酒,众人仍是喝得不多,孔奇暗暗佩服白公望的酒量,这圈通关下来,十坛八坛肯定有了,不过此人仍面sè如常,不见丝毫醉态。 李师伯低声对二人道:“这些人中肯定混的有魔教之人,尽管他们隐匿了灵力,我还是可以感觉得到,你们凡事小心。” 酒宴散毕,韩一闯仍没回来,水宏不禁心内焦急。 孔奇宽慰道:“你师兄肯定在房里睡觉呢,你别太担心。” 几人走到住处才发现,原来各门派之间住处都相隔甚远,水宏的住处离他们住处约莫有三里地,李师伯出了房门去看别的四间厢房,结果发现都没人住,整个院子就只有他们三人。 三人有点愣,孔奇跑到门口见到一个弟子,拉过来问道:“这间院子只我们三人住么?” 那弟子道:“城主担心人多会打扰清静,故而一间院子只安排住一个门派。” 枫明闻言,问道:“那为何院中却有五间厢房?这院子你们平时作什么?” 那弟子摇摇头,说:“夜很深了,你们早点歇息,别的我一概不知,只是你们晚上最好不要出门。” 三人回到屋中喝茶,茶壶满满的,水还温,显然之前有仆人来过。 李师伯想了一想,道:“没什么事,你们赶紧睡吧。” 枫明和孔奇同住一室,两人打坐运功一会儿便入睡了。 当夜无事。 次rì清早,三人起床,门外已有老仆将饭菜端来,三人用过饭便想如何打发这一天时间,李师伯又去回见道友,孔奇二人想去山上看看。 两人正yù出门,就见水宏跑来了,水宏急道:“二位师兄,我师兄一宿没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孔奇有点吃惊,道:“昨晚他没回去睡觉吗?真是奇了怪了……” 枫明安慰道:“没事,或许他贪玩,昨晚去了别处……”说到这里,枫明忽然想到,飞鸿城门下弟子一再强调晚上不要出门,这个韩一闯一宿没回来,要是在外面……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不过这番猜测他没有说出来。 孔奇说:“水宏师弟你别担心,没事的,我们去爬山玩,说不定我们回来后,你师兄正在床上睡觉呢。” 水宏虽然焦急,但毕竟小孩心xìng,听说去爬山玩,心情顿时好很多。 或许真如孔奇师兄所言吧,师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他这样想。 三人没有运功,徒步攀爬,不多时就累得半死,可山顶仍高耸入云、一眼看不到头。 有几次孔奇都忍不住放出鼎来直接飞到山顶,可枫明和水宏却都一声不吭,默默攀爬。孔奇看见水宏一脸的坚毅,时不时抹抹额上汗水,静息一会儿复又前行。 孔奇暗中羞愧,打消心中飞行的念头,默默跟在二人身后向上爬去。 时至晌午,三人终于爬到山顶,此时三人又累又饿又热又渴,枫明道:“我去摘几个果子去。” 孔奇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棵果树,上面缀着些金黄的果子,孔奇水宏二人坐下,枫明去摘果子。 摘来果子,三人分了,均感倦意全无,力气又恢复过来了。 三人站在山顶上,迎着猎猎山风大喊大叫。 忽然之间,一块布片顺风刮来,刮到水宏脚旁,水宏弯腰捡起,奇怪地说:“山顶这么高,这布片是怎么刮上来的?” 孔奇二人都看着布片,布片四周凸凹不平,而且已经开线,像是重力撕扯下来的。 水宏道:“这个颜sè……你们眼熟吗?” 枫明刹那间想起,这个布的颜sè和韩一闯昨rì穿的衣服颜sè一模一样,枫明心道,不会这么巧吧,当下也不说出来,只是望着风吹来的方向。 孔奇也看出来了,他看看枫明,枫明一直盯着北方看。不知道师兄在想什么,孔奇正准备说出来,枫明道:“我们去北面看看。” 北面是片树林,走近一些,风中隐约有股血腥之气。三人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安。 三人疾步来到树林中,血腥味更浓了,枫明将长剑抽出当先开道,水宏年纪小,自然有些害怕,紧紧跟在孔奇身后左顾右盼。 行了片刻,水宏发现两人都不走了,奇怪地从二人身后走出来,然后,他就看见了挂在树枝上飘来荡去的韩一闯,水宏叫道:“师兄!” 孔奇拉住水宏,枫明一步步来到韩一闯身边。 韩一闯被一根树枝穿透脖子,整个人都挂在那根粗壮的树枝上。眼睛半开着盯着地面,舌头在唇外露出一点,整个衣衫破烂的不像样子,一缕一缕的随风舞动,韩一闯身上多处肉皮外翻,血痕极深,像是跟野兽搏斗时留下的抓痕。 就算这山野之地有虎豹狼虫,可修道这人怎会怕这些凡俗之物呢?还有,韩一闯为什么会来到这山顶? 枫明飞身挥剑将树枝砍断,就在尸身掉落的那刻,枫明又横抱住他,落地之后,他才将其尸首放到地上。 水宏赶步上前,扶尸大哭,泣不成声。 孔奇心中黯然,为了一碗羊杂碎挂了,未免太不值得。 枫明把剑放回鞘中,双手抱臂,凝神静思。 就在三人各怀心事之时,一股腥风从林中传来,继而听见一声虎吼,水宏听之咬牙切齿地道:“准是这畜生害了我师兄!我去报仇!”说着抽出宝剑要往密林中去。 枫明听见这声虎吼,脸sè大变,急忙拦住水宏道:“水宏师弟,你万万不可过去,此兽不是凡物,我们赶紧下山去将此事禀报师伯。” 孔奇心道,不是凡物,难道是神兽不成? 第二十九章,一场鏖战 - 囚龙纪 - 三君 () 枫明看穿了孔奇的心思,急声叫道:“孔师弟快走,此兽是神兽,已有道行,我们三人恐非敌手,赶紧走!” 孔奇不敢再耽搁,放出鼎来,将鼎变作丈尺有余,三人慌忙跳上鼎,水宏又将韩一闯尸首带上,三人准备御器而遁。就在此时,山林啸声大起,腥风更浓,一只黑虎张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地向三人扑来。 腥臭的山风之中夹杂一股煞气,让三人不自主地战了一战。 孔奇默念口诀,枫明将法力输到鼎上,煮肉鼎瞬间腾空而起。 哪知那老虎反应奇快无比,见鼎飞升,竟纵身一跃前爪扒住鼎的边沿,三人一虎悬在空中。 水宏抽出剑来向虎爪斩去,谁知砍上去竟如砍上钢铁,丝毫不见伤口。 枫明将法力全贯于长剑,奋力刺向黑虎眼睛。那虎张口去咬剑尖,一下含在口中,枫明猛地转动剑柄,生生绞下它两颗虎齿。 黑虎虽吃痛,却不生畏惧之心,反激噬人之xìng,两爪使力,前身半探进鼎内,向三人呲牙咧嘴。 孔奇暗凝真火,出其不意地双掌猛然推出,想烧死这只妖畜。黑虎对鼎中三人的一举一动都洞如观火,见孔奇发掌,两团火球朝面门扑来,那虎再无迟疑,双爪松开鼎,扭头翻身跳下。动物怕火,天xìng使然。 三人见此虎从鼎上掉下去,虽然三人都不认为它会摔死,但至少现在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孔奇趴在鼎的边缘向下望去,竟不见黑虎踪影,不知遁到哪里去了,孔奇长出一口气。 三人有些疲惫,都靠着鼎大口喘气。 忽听一声虎吼,三人心中都是一颤,那虎竟从背后向三人袭来,看来,不解决掉这只虎,三人无法脱身了。 三人站在鼎中与黑虎对峙。 黑虎御风而立,一身光滑的黑sè毛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黑虎忌惮孔奇的真火,不敢上前靠得太近,只在远处向三人发出攻击xìng的怒吼。 枫明将断剑拿在手中,划破手指,鲜血滴到剑身上,枫明捏个手诀,向空中祭出,长剑顿时化作一道黄光,向山下飞去。 孔奇以为这位师兄要痛下杀手立毙黑虎,哪知长剑竟向山下飞去,孔奇问道:“师兄,黑虎在对面,你这准星也忒差了吧。” 枫明道:“我已向师伯报信,相信他很快就会过来,咱们先撑上一撑。” 那虎似乎听懂人言,见黄光飞去,知道不是好事,如果不将三人杀死,救兵来到了,恐怕更难对付。 那虎打定决心,克服对火的恐惧,朝三人飞奔而来,那虎在风中奔跑如在陆地一般自如,转瞬之间已来到三人面前,孔奇见状,故技重施,掌中火球向那虎打去,那虎不敢接招,侧头一闪,躲开火球,黑虎不去攻击孔奇,而是瞄上了年纪最小的水宏。 黑虎伸出前爪向水宏面颊拍去,水宏向后躲了一下,长剑撩出,格开虎爪,虎爪碰上剑身,水宏感觉虎口发麻,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那虎仿佛找到了三人的缺口,枫明手中没有兵刃,孔奇的真火烧不到它,水宏功力尚浅,所以他是最好的突破口。 有一点需要说明,虽说火球与人心意相通,但是一击不中,再去追击对方,火球威力不免大打折扣,如果长时间没有烧到对方,火球便会自行熄灭。孔奇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只恨自己没有法力,若是早些下功夫,也不至于出事的时候懊悔。 其实他资质普通,甚至可以说没有道根,若非那颗金枇杷将他身体中的凡间浊气排出,他连修道的门都摸不着。 黑虎忽略了枫明,以为他手中没有兵器就不能把它怎么样,可是牲畜就是牲畜,它忘记了枫明有法力在身,虽然不高,法化一阶却有了。 枫明瞅个空子,右掌发出一道光柱击向黑虎额头,黑虎并未想到此人手中无兵器还能发起攻击,见光柱袭来,自然躲避,水宏趁机将长剑刺向黑虎眼珠,黑虎的身躯突地拧成一个麻花状,翻了一百八十度,闪开两次袭击。 这下它不敢再向前去,只远远看着三人,眼中烧起熊熊怒火。 就在此时,一人从天而降,孔奇喜道:“师伯来了。” 枫明看着来人,道:“好像……不是吧,师伯的衣服怎会如此华丽。” 那人突地骑上黑虎,三人这才看清来人。 孔奇认识,正是前不久交过手的魔云坛新任坛主,雷方。 孔奇看清来人之后,倒抽一口凉气,低声说道:“此人是魔云坛新任的坛主,名叫雷方,法力高强,刀法极好,是个棘手的人物。” 雷方见了孔奇,怒极反笑,道:“好小子,你私闯我魔云坛放火杀人,这回你再也跑不掉了。” 雷方看见了在鼎中站立的水宏,端详半天,手中已经举起的刀复又垂下,问道:“你师父可是烟波真人?” 三人见他刀头垂下,问出这句话,以为事情有转机,此人可能和烟波真人熟识也说不定。 水宏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还是老实回答:“不错,家师名讳烟波真人。” 雷方仰天大笑,连叫三声“好”,忽然止住笑,换了副凶恶的面孔,道:“抓住你,不怕你师父不出来!哈哈哈!” 再无多言,雷方从黑虎背上跳下,双手握住长长的刀柄,御风而起,长刀落下时夹杂着破风的呜咽之声,让人闻之胆寒。 孔奇自然认识这记雷公斩,当下念动口诀,让鼎急速向后退去,但毕竟孔奇没有法力,单单依靠口诀使鼎后退,当然不会很快,枫明一看刀光已到面前,推开二人说道:“跳下去。” 二人慌忙跳鼎,枫明喊出这句话时人也向后倒飞出去。 不可否认,枫明的判断是对的,三人跳出鼎,刀光随后而到,砍到煮肉鼎上,跟了孔奇许久的宝贝煮肉鼎,霎时四分五裂。三人逃掉了,韩一闯的尸首尚在鼎中,随着鼎的四分五裂,其尸首也拦腰断为两半,从空中急速坠落下去。 孔奇看见鼎被砍个稀巴烂,震惊大过于心痛,此鼎真火都很难动其分毫,哪知竟然禁不起此人一刀。 但孔奇并不知道,这个鼎说到天上,也就是比人间凡器的材质好一些,制作时加了一些法力和口诀,孔奇没有法力,这鼎用一次就等于消耗一回,rì子久了,自然不济事,雷方刚才那一击已用上九成法力,这鼎要是不粉碎,雷方就该吐血了。 三人逃向三个方向,孔奇以为自己坏了雷方的好事,雷方会朝自己追来。回过头,却看见雷方正追水宏,在虎背上张牙舞爪地挥出刀光,水宏狼狈逃窜,有几次刀光差点砍到身上,多亏水宏人小,身子灵活,只是衣服烂了几个口子,不知道伤到肉没有。但黑虎速度不慢,很快就可追上,孔奇心中暗暗着急,心道,这个李师伯是不是喝大了没看见信号啊? 孔奇忽然明白为什么雷方不追自己反倒追水宏了,从雷方刚才的话来看,显然是想拿水宏做人质,诱烟波真人出来,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他和烟波真人有什么仇怨? 以他的智慧很难想通,孔奇索xìng也不去想了,眼见水宏和雷方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儿,想发火球救人,可是距离太过遥远了,估计火球还没沾到雷方身上,自己先熄灭了。 孔奇忽然看见一道金光从北而来,直朝雷方袭去,枫明喜道:“是师伯!” 雷方见金光袭来,挥刀格挡,就这个空档,水宏向北跑去,跑到孔奇身边。枫明也来和二人回合。 李师伯大袖挥舞从天而降,宛如真仙降世。 那金光是柄三寸小剑,李师伯见雷方刀势猛烈,只得发出飞剑,毕竟救人要紧。 雷方看见李师伯独自一人,也不畏惧,也不说话,举刀就向三人劈,刀头发出四道光柱,直奔几人而去。 李师伯极少与人交手,自身涵养也很好,见此人不说一句话就下狠手,心中顿生怒意,只见他大袖一挥,一堵紫sè光墙挡在四人面前,刀光撞到光墙之上如同砍进棉絮中,顿时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方大惊,知道遇上厉害的对手,思忖策略,正凝神之间,几道人影从天而降,团团将雷方围住,李师伯低声道:“我们的帮手来了。” 雷方情知这回再难得手,不禁心生退意,常言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自己这边就一个,硬拼肯定干不过人家。 但表面上雷方毫无惧sè,反而仰天大笑,众人冷冷看着他的表演,谁也没动。雷方忽然之间从虎背上跃起,凌空而跳,挥刀向众人砍去。 刀光大盛,罩住众人。 众人也祭出法器抵挡,这正是雷方想要的结果,刹那间雷方将刀抱在怀中,化作一道光向南去了。黑虎见主人远去,一声嘶吼撒开四蹄狂奔。 李师伯惊怒交加,祭出三寸飞剑,一道金光扎在黑虎脑袋上,黑虎一声惨叫,向下坠落。一股黑气自虎头中缓缓散出,众人见状,各施法力将黑气打散,此虎已有元神,年岁肯定不小了。 众人来到四人身边,虽然都是打了一回酱油,没有将敌人捉住,至少给了李师伯一个面子捧了个人场,李师伯还是要表达谢意。 枫明检查水宏伤口,发现他肩膀被雷方砍中,伤口不深,但是很长,李师伯见状,扒开水宏外衣,露出后背,李师伯双手推拿,暗运法力,伤口不多时竟长平如初。 孔奇看到水宏腰上有块纹身,是条龙,不禁说:“水宏师弟,你挺赶时髦啊,还有纹身。” 水宏听了,扭过头看看腰间,说:“这是胎记,出生时就有。” 孔奇更加来了兴趣,笑道:“这么说,你难道是真命天子不成?” 水宏闻言,脸sè大变,慌忙将衣服穿上,嗫嚅道:“师兄不要取笑我了。” 一行人来到山下,找到韩一闯的尸首,不禁又是一番喟叹。 孔奇见水宏的哭状,也心生悲凉,但是一个念头突然闯进脑子里。 雷方似乎以前并未见过水宏,但为何一出口便叫出烟波真人的名讳?很可能,有人向雷方通风报信,而报信这人,一定混在这次参会人员之中。 第三十章,飞鸿城主 - 囚龙纪 - 三君 () 水宏悲伤yù绝,提出要回去向师父禀报。 李师伯道:“你们此行只有两人,你师兄已经亡故,你自己独行,若路遇歹人,不免凶多吉少,不如你先在此停留,待众人商议完毕,我们再送你回去,你看可好?” 水宏一想,李师伯说得有理,自己只身犯险不如让他们送我一程。 心中计议好了,水宏当下说道:“我听李师伯的。” 孔奇枫明二人,就近砍了树木做成棺材,将韩一闯的尸首放了进去,城中弟子又将棺材安置妥当,一行人这才进城。 城主白公望听说此事,带着几名弟子来到水宏住处,见许多人都在院中说话,慌忙稽首施礼,孔奇二人正陪着水宏在屋内,听见李师伯喊他俩,二人出得门去,见了白公望,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白公望沉思片刻说道:“这其中一定有魔教jiān宄,今rì我们将来客身份再细细核查一遍,如果查出来,我白公望定不手软。”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白公望便匆匆告辞离去,他也担心,人在他地盘上死了,烟波真人万一发起火来,他可吃不消。 其实他的担心有点多余,烟波真人问起来,水宏自然会说是雷方杀的师兄,韩一闯身上的抓痕说明了一切,可以肯定是黑虎所为,黑虎的主人是雷方,事情就明显了。但白公望还有一个顾虑,若真是混进魔教之人,不找出来,计划也定会泄露出去。 回到大殿,白公望召集门下弟子,要他们细细核查来客身份,遇到不清楚的立刻禀报,然后又吩咐核查最近新招来的下人,有吩咐去厨房看看有无食物被下毒云云。做完这一切,白公望才安下心来,在大殿独自待了一会儿,便回到后院家中。 妻子见丈夫一脸疲惫地回来,心疼地道:“这两天肯定把你忙坏了吧?快进屋我给你揉揉肩膀。” 白公望与这个结发之妻关系十分之好,或许是少年夫妻的缘故,到了中年更觉不易分开,都成为了彼此的依靠。每到白公望身体疲惫或是心情低落的时候,妻子便给他揉肩捶腿,哄他高兴。 白公望来到那个老藤椅前,摸了摸藤椅座背上的白熊皮,轻轻叹口气。躺到上面闭上眼睛,妻子温柔的双手开始有节奏地捶打他的肩膀。 这张熊皮是他亲手猎到并剥下的,年少时,有一次,他与父亲吵架,一气之下独自深入苦寒之地。那rì,他看见一头白sè大熊正在冰上捕鱼,不禁好奇,那白熊看见口粮也兴奋异常,立马向他跑过去。白公望当时只有十五岁,见白熊向他飞奔而来,心中虽然害怕,但是他也想拿这牲畜撒气,更想把它杀死,剥下那张熊皮给父亲看看。 那时他还不懂修道之术,更不用提什么法力,只有家传的几手剑术,经过许久的激斗,白熊被一剑刺中咽喉,小山似的身躯倒在地上,差点把坚冰砸个大窟窿。 白公望喘口气,将熊皮剥了下来。回到家中,他将熊皮双手献给父亲,父亲微笑点点头,当即宣布他是白家继承人。当时白公望有两个哥哥和三个弟弟,虽不是同母,但无论如何继承之事也轮不上他,白公望生怕自己遭兄弟们暗算,死活不肯答应,其父也没有办法,只得拖延。那一rì,白公望的曾祖父忽然到来,一眼相中白公望,遂让其跟随修道,数年之后,白公望回到家中,接管家中生意资财,两个哥哥再无异议。之后每隔几年他就回来一次,安排一切之后又飘然入山,在此期间,妻子也为他生了四个儿子,后来他将三个儿子送出学道,只留一个小儿子在膝前,白公望有意让这老四做官,便对小儿子严加看管敦促用功读书,小儿子倒也争气,过目成诵,下笔千言,亲朋好友都说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白公望自十年前就不再去山中修行了,而是潜心经营自家生意。曾祖父告诉他:“只要你心中有道,在哪里修行都是一样。” 白公望自己也知道自己愚钝,至今没有悟出道的真谛,做不到无为的境界,这么大的家业,让他无为,他的确做不到。 但是道家老子言,无为则无不为,也即是说,什么都不做,就是什么都做了…… 白公望想到这里不禁头疼,本是享受妻子的捶肩的,却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他对目前的情况很满意,在修道界他最有钱,在有钱人里面他会道术,这么一比,他就开心许多。 白公望感觉今rì妻子的节奏有些奇怪,手劲也大了一些,白公望便睁开眼,还没开口说话,就看见了妻子正端着茶水愣在桌子前,仿佛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可白公望仍清晰地感到一双手还在敲打自己的肩头。 白公望大惊,慌忙站起身,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正笑吟吟地站在自己身后,此女身材窈窕,不施粉黛,一身紫衣看起来清尘脱俗。 白公望见是一个少女,心中稍安,不过此人不知不觉站在身后自己尚不知,要是下了杀手,自己肯定xìng命不保,想到此处,白公望又有些后怕,不过看样子,此女柔弱至极,好像没什么攻击xìng。 白公望看看妻子,妻子仍是一动不动,想必是中了法术。 白公望喝道:“你是谁?如何进得我家来了?” 那女子笑了笑,道:“久闻白城主乐善好施,心慈面善,为何对我这弱女子如此粗暴?” 那女子声音如天籁一般好听,白公望禁不住有点痴。 那女子向白公望稽首施礼,道:“小女子名叫林紫衣,是魔雨坛副坛主。” 白公望惊得合不拢嘴,此女身上毫无灵力透出,他开始以为是个凡人,一直纳闷妻子如何中了法术,不料想此女竟隐去身上灵力,看来,此女很可能在法化二阶。 林紫衣笑道:“白城主,你老婆只是中了一点定身之术,并无大碍,但是你的宝贝儿子……可正在我们坛中,我那帮小姐妹们会对他做什么,嘻嘻,我可不好说呀。” 白公望对于魔雨坛的媚术也有耳闻,没想到今rì竟让自己儿子碰上这等事,白公望颤声道:“你要怎地?” 林紫衣来到他身边,将他轻轻按到藤椅上,继续为他捶肩,可此时的白公望心中满是惊惧,无论如何也享受不下去了。 林紫衣说:“白城主,您是聪明人,我们魔教呢,你也知道,你猜我要怎地?” 白公望干咽两口吐沫,林紫衣也很贴心地为其擦去额上汗水。 白公望说:“你是要……我们商议之后,对付魔教的计划?” 林紫衣听了,莞尔一笑,道:“白城主,你再猜。” 白公望突地想到一个结果,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因为这个结果是他永远也不想面对的,可是自己的命就在别人手上,甚至自己的亲人也在别人手上,两相权衡,让他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林紫衣仍是笑道:“白城主,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的妻子儿子你的所有,都不在我手上,而是在你自己手上,当然,白城主,如果你愿意,我也在你手上。” 林紫衣缓步走到白公望面前,慢慢脱下长裙。 白公望的呼吸瞬间加速起来,不可否认,她的身躯是属于魔鬼的。 林紫衣又说:“事成之后,你们一家可以远离尘嚣,去到美丽的中原,你的资财我们分文不动;但是,你若不同意,事情就比较复杂了,你的资财就会被我们全部拿走,你的妻子儿子会因你而含恨九泉,你的亲戚仆人,当然也不会幸免……你知道的,哦。” 这番软硬兼施的话让白公望彻底崩溃了,他为自己宴请正道之士商议对付魔教这件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没有后悔药可以买到,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白公望双手抱着头,都快哭了。 此事一旦做了,那他就在修道界,甚至世俗界都没法混了,光口水就能淹死他;如果不做,魔教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就这么纠结着,林紫衣缓缓将白公望的头抱在手中,轻柔贴到自己光滑平坦的小腹上,说道:“白城主,你英俊潇洒,小女子仰慕已久,却不知白城主那事……嘻嘻,羞死人家啦。” 一股股异香趁机钻进白公望鼻中,让他不禁有点神魂颠倒了。 白公望再无迟疑,饿虎一般将这女子扑倒床上。 白公望醒来时,窗外薄暮冥冥,林紫衣还在床头坐着,妻子已不知去向。 林紫衣递给白公望一张叠得整齐的方帕,笑道:“这是全部的计划,如果你不按照计划行事,后果,你知道的,嘻嘻。” 林紫衣起身yù走,却回头摸摸白公望结实的胸膛,媚声说道:“白城主,你真是老当益壮呀,我很喜欢,希望能再和你……嘻嘻,不说啦,我走啦。” 林紫衣推开门,左右看看,顿时化作一道紫光冲天而去。 白公望头疼yù裂,穿好衣服急急出门,妻子儿子果然都不在,白公望差点瘫倒在地,一个仆人过来道:“老爷,你怎么了?白公望挥挥手让其走开,急步进了书房,从怀中打开方帕,仔细看了一遍,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魔教真是狠啊! 他连看四五遍,将计策默记心中,烧掉了方帕。 他知道这么做的带来后果,当然,他也知道不这么做的后果。 白公望就在这两者之间徘徊犹疑的时候,林紫衣曼妙的身材忽然出现在自己脑海里,以及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满足表情。 白公望心一横,再无犹豫,紧握双拳,下定决心。 华灯初上,月现东山,星星嵌在天上,一颗一颗,宛如银钉钉在黑布之上。院子里没风,树影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丝毫没有凌乱。 白公望仰头看看苍穹,他敢肯定,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此时的白公望,脸上又焕发出往昔的光彩来了。 第三十一章,辣手毒心 - 囚龙纪 - 三君 () 翌rì清晨,用完早膳,众人济济一堂,孔奇暗数一下人头,约有五十人之多。 白公望当坐殿上,众人按照名字牌也坐定,白公望的弟子们负剑垂首,默立大殿四隅。 白公望心中有些不忍,可想到全家人的xìng命,又不得不这么做。 白公望示意弟子说话,一名弟子道:“现在大会开始,请各位道友发言,说说自己的想法,我们都会登记在册,会毕之后,我们将筛选出最好的计划,下面点到谁谁先讲,大家可有异议?” 众人均道:“没有。” 几名弟子将大殿之门关上了,但此殿设计极好,关上门后殿内丝毫不见昏暗。 点到一人,那人起身说道:“我派的计划是,各个击破,众所周知,魔教总共有八坛十六堂,说来也不多,我们根据自己的实力,可以将这二十四个分支瓜分具体到每个派,几派联手对付一个坛或者一个堂,这样一来,不怕魔教不除。” 众人听后点点头,心中暗许。 又点一人,那人起身说道:“我派的主张是所有的门派集中全力攻打一个坛或者一个堂,势必一击即中,不让魔教有找救援的机会,然后,逐一攻下,最后再攻打魔教总坛。” 众人也是点点头,觉得此法可行。 点到一人,那人开口道:“我派主张先去攻打总坛,先将魔教教主杀死,其余魔众,树倒猢狲散,自会跑掉一部分,我们到时再去攻打魔教分支便唾手可得。” 接下来众人的说法都和这三个差不多,没有什么出其不意的妙招。 白公望喝口茶,待众人各抒己见完毕之后,他才说道:“这三个方法都可行,只是我们最好商讨一个完全之策,要让我们损伤最少,对我们最有利,cāo作起来更好的方案,众位道兄,你们先商议,我去后殿一趟,稍后便来。” 白公望走后,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弟子将众人茶杯斟满茶水,又将大殿香炉里的香换上新的,做完这一切,又退回四隅。 众人议论半天,还不见白公望出来,不禁心中急躁。一人向其中一个弟子道:“你去看看城主在做什么?” 那弟子疾步走向后殿,之后也没有回来,后来众人发现,白公望的弟子陆陆续续竟全走光了,连个老仆都没有留下。 李师伯隐隐感到不安,感觉莫名其妙的古怪。 李师伯问孔奇枫明二人:“这茶水你们喝了没有?” 两人都说:“喝了。” 李师伯没有喝茶,但见二人没什么事,也就放下心来。 孔奇忽见窗口有蓝芒若隐若现,便问:“李师伯,你看窗口。” 李师伯抬眼望去,不禁脸上微微变sè,低声道:“是禁制!” 孔奇听说过禁制,便说:“可能是城主怕人偷听,或者防止魔教在开会的时候闯进来吧。” 李师伯看看禁制,又沉思一会儿,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想过没有,禁制可以防别人进来,也可防这里的人走出去,要是……” 李师伯下面的话没有再说,如果真如孔奇所说,他怕这两个弟子认为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枫明看了两眼禁制,扭过头来,对孔奇说:“师弟,这禁制我看不简单,我们小心为妙。” 李师伯听了,从怀中摸出两把小剑,默念口诀,小剑瞬间变成四尺来长,递与两人,道:“拿好。” 孔奇没用过剑,但是这把剑握在手中,手感极好。 孔奇扭过头看看坐在身旁的水宏,他竟呼呼大睡,孔奇暗自好笑,估计这些天太累了,也可能众人得讨论太无趣了。 只听“噗通”一声,一人将一张桌子打翻在地,怒道:“你说什么,我要杀了你这个畜生!” 此人拔刀向一人刺去,那人也不辩解,张口喷出一道光柱袭向那人头顶。 孔奇道:“这两人打起来了,意见不合也不至于这样啊。” 枫明也暗自纳闷,都是修道之人,怎么打起架来还骂骂咧咧的,如同街边痞子,但是当他看见鲜血从那人身上出来的时候,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快意,他也想和别人打上一架。 此时场中已不是两人斗殴了,许多人都加入战团,互相厮杀扭打,有的两人抱作一团在地上翻滚,有的竟用牙齿撕咬别人脖子脸颊,面目狰狞,双眼赤红,形如恶鬼,场中光柱不断,五颜六sè的,如同节rì焰火,但是这个场面看起来一点都不欢乐,甚至有几分恐怖。 孔奇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看着众人打架,心情却澎湃起来。 孔奇喃喃自语道:“我好想打一架啊。” 枫明看着打架的众人,失神地说:“是啊,我也是。” 两人忽然对视一眼,霍地站起身,举剑朝对方砍去。 李师伯心中了然,众人定是着了道,见自己弟子举剑对砍,慌忙用法力将二人定住,将自己法力输入二人体内,李师伯在输法力的时候特别留意法力在二人经脉中的走向,二人经脉很正常,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怎会迷失心智呢? 李师伯将二人放到座椅上,朗声说道:“众位道友,我们定是中了jiān人的计,迷了心智,我们才互相残杀,大家赶紧调一下内息将毒逼出来。” 李师伯喊话的时候众人一愣,各自住手,听完李师伯正气浩然的一番话时,一人喊道:“杀死他!杀死他!” 各式各样的兵器朝李师伯飞来,各种各sè的光柱也向李师伯袭来。 李师伯心中苦笑,一挥袍袖,一堵冰墙伫在自己和三人面前,兵器撞上冰墙,尽数返回;光柱打在上面,只是掉了一些冰屑而已。 众人一看这是一个极好的攻击对象,太有挑战xìng了,心中都是大喜,各施法器,源源不断地打在冰墙上。 此冰墙乃是李师伯深入北方极yīn极寒之地所寻的千年玄冰,带回之后加以锤炼而成的上好法器,平时只是拿出来看看,从未用过,这次带来,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众人见坚冰难以攻破,打了一会便罢手了,虽有挑战xìng,但是久攻不下,就没有了征服的喜悦之情。所以,众人又开始了打群架。 孔奇枫明二人悠悠醒来,眼中血红仍是不退,不过意识倒是清醒不少,孔奇问:“李师伯,这是怎么了?” 李师伯苦笑道:“我们可能中了别人的道了,你们调一下内息,看哪里还有不适。” 两人运功一周天,流畅至极,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之处。李师伯大感奇怪。 孔奇将水宏叫醒,水宏眯着眼说:“二师兄,你吃饭没有?” 想必梦中一定梦见了韩一闯。 片刻之后,水宏清醒了,看见众人打成一团,很是惊诧,问道:“这是……怎么了?” 孔奇道:“中了毒,迷失了心智。”说话间,从大殿顶部降下数十道人影,衣袂飘飘,竟全是绝世佳人,但见个个肌肤如雪,秀发如云,腰肢纤细,众女子如在画中走出一般。 为首的一个正是魔雨坛副坛主林紫衣。 众道士见了美艳不可方物的佳人们,无不怦然心动,此时修道士的身份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凡人好sè的本质展露无遗。 众人之中也有道法高深之人,孔奇却看见他们一个个盘腿打坐,眼睛却向场中瞟来瞟去,贼兮兮的。 场中厮打的众人眼中个个喷出火来,似要将这些佳人生吞活剥吃到腹中一般。 见众人慢慢向众女子靠近,众女子刷地拔出长剑,众人邪笑,一人道:“我就喜欢辣的!有味儿!” 说着,那人一个女子扑上去,那女子刚才还媚眼如丝,眉角含chūn,见此人扑来,眼中一寒,长剑捅进那人心窝,此人元神出窍,林紫衣从怀中掏出一物,祭向空中,瞬间收了那人元神。 此人片刻间死掉,众人视若无睹,依旧前仆后继地扑上前,结果可想而知,一个个痛快地死去,死时脸上还挂着笑容,当然,他们的元神尽数被吸进林紫衣的器物之中。 文字虽然絮烦,众人动作却快,死得更快,几乎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李师伯一间情形不对,从怀中祭出飞剑十几把,裹夹凌厉的剑气朝众女子发去。 林紫衣见众人死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老弱病残,也不在意,袍袖一挥,喊道:“走!”众女子便朝殿顶飞去。 李师伯喝道:“哪里逃!”凭空飞起,在空中还没有忘记发他的飞剑,可飞剑却被林紫衣随手扔出的盾牌挡住,叮叮当当全掉落到地上,竟伤不到众女子。 众女子飞至大殿顶端,陡然消失,待李师伯飞至殿顶时,却再也出不去。 整个大殿都被下了禁制。 孔奇突然感觉大殿动了一下,继而摇晃,慢慢地加剧,幅度极大。 孔奇感到自己像是被人装进一个密封的瓶子里,而一只硕大无比的魔手在猛烈摇晃瓶子。 晕车晕船晕飞机的感觉也没这强烈。 瞬间,大殿四隅火光大起,火势凶猛,见物便烧。那物什也奇怪,见火就着,大殿内呼呼火声震人心魄,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笼罩在幸存下来的几人心头。 整个大殿陷入绝境。 其中一人想借土遁之法逃生,哪知地面似乎也被下了禁制,竟坚如磐石,根本钻不下去。 地面被大火烘烤得滚烫,无法再下脚,几人只好飘浮到空中,但是就连空气都是热的,而且越往上去越热。 几人心如死灰,看着大殿即将沦陷在火海之中,呆呆出了神。 第三十二章,火引子 - 囚龙纪 - 三君 () 孔奇寻思这大殿是否有暗门,想必白公望建造此殿的时候肯定留有后手。 想到这里,孔奇大喊:“找找看,或许有暗门可以逃生!” 众人听闻此话,jīng神一震,在殿中飞来飞去找机关。 由于火势太过凶猛,许多铁铜的器物也渐渐熔化变形。再这样烧下去,暗门也会被烧熔,到那时,谁也出不去了。 李师伯尚在窗口处破禁法,他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禁法,几十道光柱打过去,竟然纹丝不动,不禁心中感叹,魔功就是邪门。 枫明忽然想到,如果有暗门,白公望定然会首先想到自己的安全,出了变故,肯定想方设法自己先逃走。于是,他便盯着白公望的殿上宝座瞧。他飞到座前,开始转扶手,但是没用;又拍拍靠背,也没用;他准备坐上去,想着自己若是白公望,将会如何设置机关暗门。他的屁股刚一坐到座位上,禁不住跳起来,座位也被烤得火热,但是当他落地时却发现,脚下的石板竟然有点虚,他用剑柄敲了敲,是空的。 枫明大喜,喊道:“这是空的,快来呀。” 众人忙奔到跟前,李师伯道:“我们齐发力,将此石板打破。” 众人排开,对准石板发出猛烈一击。 “哗啦啦!” 石板坠落下去,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大洞。 李师伯紫光护体,当先跳了下去,片刻间,听李师伯喊道:“下来吧。” 众人心中的激动无与伦比,一个个跳了下去。 其实这石洞机关就在座位上,只是众人一时找不到,只好用这笨方法,不过还好,洞里并无魔众伺机候着。 林紫衣动手之前问白公望大殿中可有暗门,白公望心中不忍,也想给人留点希望,便说大殿无暗门,林紫衣听信了他,没有派人埋伏洞内。若不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厮杀。 洞内黑暗cháo湿,有水珠从洞壁上渗出来,像是在山腹之中,黑暗中没光,众人只好又各施法力发出光来,倒也能看清脚下。 李师伯道:“这大殿或许一会儿便会倒塌,我们赶紧快些离开,万一山洞塌方我们都要埋里面!” 一行人加快脚步,顺着这狭窄的甬道向前赶。 不多久,前面好像有光发出,李师伯熄灭手中火光,仔细瞧去,果然不错。 众人心中大喜,疾步向亮光去走,越是接近光源,越感到有山风吹来,和方才憋闷的空气大有不同。 不多时,一个大洞口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透过洞口,孔奇看见了远山和夏树,仿佛闻见了番石榴的飘香。 众人来到洞口处,探过头,下面竟是万丈悬崖。此洞的甬道一直是斜斜向上的,众人心内焦急,也没留意,一直向前走,不知不觉就爬到了山顶。 悬崖也无所谓,反正出来了,众人御气而行,在山谷盘旋,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都有种劫后余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其中几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急急飞走了。 李师伯道:“白公望此举yīn险至极,不能就此罢休!” 孔奇也狠狠地道:“差点没把老子给害死,走,我们去收拾那货去。” 几人飞到白公望后殿住处,发现空无一人。 四人在书房内发现了白公望的尸体,他被人一剑刺透了心窝;一个女子也死在白公望脚边,正是他的结发妻子。 李师伯道:“原来白公望也是给人利用。”说完,叹口气。 他们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现在白公望已死,谜团是解不开了。 三人决定送水宏回去,四人找到棺材,李师伯将棺材放进随身携带的法器中,四人便向松林山小月湖飞去。 名门望族白家就此陨落,家财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四人一路倒也没撞见什么妖魔鬼怪,顺利地将水宏送到烟波真人的大殿之中。 烟波真人听说了如此血腥的惨案也不禁动容,正道这次死伤不少,不过大多都不是中坚力量,真正的厉害人物几乎一个没去,他们都对白公望这种又做生意又修道的人避而远之,换句话说,很看不惯。 三人和烟波真人说了一会儿话,吃了顿饭,便又回到鸣鹤谷。 回到谷中的时候已是黄昏,山中鹤鸣谷应。 虽是盛夏时节,却不觉得这山中炎热。 三人洗了洗澡,吃顿饭,见天sè已晚,没有再去找靖和真人,便回房休息。 孔奇刚回到房间,费师叔就推门进来了,询问了一番,两人又喝点茶,闲聊一阵,夜便更深了。 费师叔见孔奇直打哈欠,便说回去休息,孔奇说:“费师叔,我的鼎被砍得稀碎,你能帮我再弄一个吗?” 费师叔道:“小事一桩,只是这鼎你想怎么用,需要何种功法,还需你自己拿捏,毕竟,你也是我炼器门唯一的弟子嘛!”说着,呲牙一乐,出了门去。 次rì,李师伯、孔奇、枫明三人来到大殿,靖和闭关已经结束。 三人向靖和陈述了事情经过,靖和听了,半响没有做声。 三人能逃出生天简直太幸运了。 孔奇道:“师父,当时我们中了毒,厅内之人竟毫无知觉,真是奇怪。” 靖和想了一想,才道:“茶水有毒,估计殿内焚的香也有毒,两者结合才最有效,魔云坛尽是修炼媚术的女子,想必众人也中了媚术。” 靖和又叹道:“这魔教,又开始兴风作浪了,看来这正邪之战,再无可避免了。” 四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回去了。 孔奇来到炼器房的书屋,查找关于炼器的东西。 费师叔也没和他废话,自顾自地在外炼器,炼的啥,孔奇没问,费师叔也没说。 关于炼器,孔奇看了半rì,也懂了一些。 炼器,材质为上,火为中,法诀为下。而法诀,却还要看使用者的法力,法诀再厉害,法力不够,还是发挥不出最好的效果,孔奇连找几十个法诀,什么防火防水防偷盗,抵挡什么样的法术攻击,说的倒很全,不过对于没有法力的孔奇来说,这些都是白搭。 孔奇一脸沮丧地来到炼器房,说:“费师叔,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费师叔笑道:“万事开头难,你别心急,对了,你那真火之术练习得如何?” 孔奇道:“还是只能火球,发不出火柱来。” 费师叔冥思片刻,道:“我们不妨试上一试。” 孔奇道:“试啥?” 费师叔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默念几句口诀,将盒盖打开,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盒中物什在盒子里看着极小,倒到地上转瞬间变大,其中有两件东西最大,就是从西冷海弄来的金鳞龟的两片壳。 费师叔用脚踢踢那巨大的龟壳,道:“用这东西给你炼个鼎,如何?” 孔奇喜道:“我喜欢,这龟厉害,想来龟壳更厉害,做成大鼎之后,我蹲在里面谁也伤不到我,嘿嘿。” 费师叔鄙视地说:“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没开始炼,你就想着怎么躲。” 孔奇双手一摊,无奈地说:“现在我法力尚无,打不过人家,不躲怎么办?” 费师叔没有接他话茬,而是说道:“这鼎你自己炼,自己事情自己办,靠天靠地靠师叔,可不算好汉。” 孔奇哑口无言。 费师叔思忖片刻,将龟壳变小,放进第三个炉子里。 孔奇有点吃惊,说:“这……第三个炉子,不是炼好玩意儿的吗,费师叔?” 费师叔扭头道:“这龟壳不好吗?” “……” 费师叔道:“走,小子,我们去山上找火引子,没有火引子,这炉子烧不起来。” 孔奇问道:“要什么火引子?” 费师叔道:“被雷劈过的古树,最好是被雷火焚烧过的。” 二人没有耽搁,出门就往山上树林中飞去。 山林茂密,蚊虫甚多,两人在林中无法飞行,只得徒步,这下可苦了二人。 林中被雷击过的树木倒是不少,只是不够老。 越往山顶树木越多,遮天连叶,把二人头顶的天空挡得严丝合缝。 林中cháo湿,落叶厚厚一层,两人踩在上面,脚步都有些虚浮。 眼见到顶了,费师叔还直说:“太嫩,太嫩,不够老。” 孔奇真不知道费师叔为啥这么喜欢老的。 山顶倒有棵老松树,它粗壮的枝干旁逸斜出,伸到悬崖峭壁边上。孔奇没有看到雷击的痕迹,不禁有些灰心丧气。 费师叔也奇道:“这树长这么高,又在山顶,不被雷劈,也太邪门了吧?” 费师叔御风而起,绕着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果然,这株树有劈过烧过的痕迹,只是年代或许太过久远,那一小块黑sè的痕迹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不过,这已经算是好消息了,聊胜于无嘛。 费师叔折下这根带着烧过留下黑迹的枝杈,拿在手中,落到孔奇身旁,递给他看。 孔奇看了,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棵树上曾经燃烧过熊熊烈火的事实。 费师叔道:“你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你若不信……那你说说,这黑迹是怎么回事?” 孔奇盯着大拇指甲盖大小的黑迹,睁大眼睛问道:“这么小的黑迹,您居然还好意思说这棵树遭雷劈过?” 第三十三章,大器晚成 - 囚龙纪 - 三君 () 费师叔没有和孔奇斗嘴废话,夺过树枝,道:“走,回去。” 孔奇二人御风而起,片刻间便回到炼器房。 费师叔没有急急地去开那第三个炉子,而是焚了一根香,拉过孔奇,对着炉子拜了三拜,仪式搞得很隆重的样子。 拜祭完毕,费师叔道:“小子,这就看你的了,你用真火将这炉子燃起,心中默想法器的形状即可,我去再加点料进去。” 孔奇掂了掂手中的木头,看了看炉中的龟壳,又想了想大鼎的形状,片刻之间,费师叔过来了,双手一摊,道:“好像没有更好的材料了。” 孔奇忽然想到前段时间,靖和真人的送他一个笼子,然后风平来袭,笼子收了风平的锥子,孟师伯没有要,说是给他用。孔奇掏出笼子,对费师叔说:“费师叔,你看这个怎么样?” 费师叔一看笼子,大吃一惊,道:“这笼子你也舍得炼?这可是上古时的材质啊!” 孔奇说:“不是这个笼子,你瞧,是笼子里的这根针。” 锥子本身不短,但收到笼子里便随之变小。 费师叔接过笼子,仔仔细细地查看笼子里的那根针,自语道:“这是什么?” 孔奇道:“估计也是上古时候的东西,李师伯说只有上古时期的煞物遇上我的笼子,反应才会如此明显,一般的法器都不会这样。” 孔奇把笼子盖打开,掏出那根针,扔进炉中。 费师叔只道:“随你便吧。”说着,他把火引子也扔进炉中,向孔奇道:“你且发出真火试试。” 孔奇暗运真火,左掌推出,一团火球从掌心发出,立时点燃松木,说也奇怪,那松木并非如两人想的那般熊熊燃烧,反而烧得极是平静,松木发出红苗。 那龟壳见了火,也没点着,似乎真火对其没有任何作用。 费师叔心道,估计是孔奇没有法力,这真火烧得微弱。 当下便道:“你再对着龟壳发一掌试试看。” 孔奇依言而行,对着龟壳发出一团火球,那火球发出之后竟从龟壳边缘滑落,仿佛沾上油锅的水珠,复又落到龟壳中间的松木上,不过松木的火苗倒是大了一些。 孔奇一件红苗变大,双掌连推,又是几团火球发出,可是这次火苗没有再变大。 两人见了不禁有点懊丧。 费师叔安慰孔奇道:“算了,初次炼器,就这样吧,就当练手了。” 他说完,便出了门去。 偌大的炼器房只有松木燃烧的呼呼声,还有孔奇的叹气声。 孔奇看着龟壳,想着鼎成的样子,甚至连上面的花纹都想好了,他还想在鼎的底部写上:“孔奇的鼎”,以示留念呢。 可龟壳和那针一点反应都没有,想也白想。 到底哪里出错了呢? 孔奇一头扎进炼器房内室的书房,想找点炼上等法器的方法秘术什么的,可找来找去,仍旧没有丝毫头绪,反倒头大。 到了吃饭时间,孔奇出了门去,闻到炼器房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地摊上的烧烤味儿,孔奇心里一紧,心说,坏了,龟壳糊了。 他慌忙跑到炉前,但是,他没有看到龟壳发黑变糊,倒是变小一些,龟壳的淡黑sè似乎少了许多,隐隐发出金sè。 孔奇思量,莫非还真有用?也不多想,双掌连推,又是几团火球打进炉中,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吃过饭,他又急急赶回炼器房,炉中的火势没有减弱,反倒大了些。 费师叔也回来了,见了炉中境况,点头道:“有门。” 他见松木已经燃个差不多了,便说:“你去山上找到那棵松树,再弄些树枝过来。” 孔奇道:“就那么一点被雷烧过,哪里还有?”费师叔道:“有个古树就不错了,没有烧过也只能这样了,不然,这器还没炼好火就灭了,到时,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啦。” 孔奇听他说得严重,慌忙飞出门去又来到山顶,折了一捆,扛着回来了。 费师叔见他干活利索,满意地点点头,说:“你以后干活要是像今天这么勤快,我便将一身所学的炼器之术全传给你。” 孔奇心道,老子又不是没见过你炼的法器,除了多,啥事都不顶。 孔奇道:“有劳费师叔啦。” 孔奇抽出几根松枝便要往火炉里塞,费师叔慌忙拦住,道:“你小子以为这是蒸馒头啊,塞这么多干嘛?” 孔奇支吾道:“我……怕它灭了。” 费师叔被他的话弄笑了,道:“烧完一枝,再加一枝,这古树不比寻常之树,不用一次xìng加那么多。” 他摇摇头又出门去了。 孔奇将手中松枝扔掉,搬个凳子坐在火炉前,反正没事,看着它烧呗。 不过,老这么看着也无趣,孔奇便入了定,练习大阳真人教他的口诀。最近孔奇也发觉自己的真气渐渐消失,代之的则是类似果冻一样的东西,在经脉运转。 一入定,大阳真人便来了,孔奇道:“真人,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大阳真人道:“我很好,你练得如何?”说着他便走到孔奇跟前,右手搭上孔奇的左腕,号了一会儿脉,真人说:“进境不错,好好练习,不久就可进级了。” 孔奇喜不自胜,说:“真得多谢真人教诲指点,对了,真人,上次您要我替你做件事,什么事?” 真人沉吟半响,道:“此事以后再说,需要时我会吩咐你,你继续练吧。” 孔奇默念法诀,将身体内的真火真气再次运行,遇到不明之处,便问大阳真人,大阳真人自是悉心讲解,不厌其烦。 许久,孔奇自入定中醒来,看看炉中,火仍在燃烧,龟壳半边已露出金黄sè,那根针也被烧得通红,孔奇又加了个火球进去。 他已打定主意不回房休息了,就在这看一夜,免得火灭了都不知道。 其间,费师叔来过几次,看看炉中,也没建议什么,就又走了。 孔奇守了一整夜,加了一根松枝,龟壳也全退下淡黑sè,露出金黄。那根针也似乎熔进龟壳之中,孔奇没有看到。 次rì,一整天都是如此,运功加火,吃饭打坐。 到傍晚时分,孔奇从入定中醒来,看见龟壳有点变形了,滚圆的边沿,有点方了。 这个变化让孔奇兴奋得蹦了起来。 费师叔看了也很高兴,说他还没见过不用模具就能炼成的法器呢。 孔奇听了,笑容僵在脸上,这个费师叔,说是试试,他还真是试试啊。 费师叔看到孔奇僵死在脸上的笑容,解释道:“这龟壳,还有你那根针,都不是普通物件,放进模具也没用,弄不好模具化了,你那龟壳还屹立不倒呢。” 孔奇想想也是,所谓大器晚成,自有它的非同寻常之处,至少,比寻常器物要大很多。 如此过了几rì,孔奇每rì都想着鼎会炼成什么样,上面有什么花纹,有什么装饰xìng的东西,那龟壳竟真的慢慢形成一个四方器皿的模样,只是鼎上还没有花纹装饰什么的。 这几rì,费师叔也开始着手炼制法器,一方面答应烟波真人给水宏炼个法器,一方面几次大战他自己的法器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孔奇感觉这个费师叔炼法器就像做个桌子椅子什么的一样,毫不费力,一会儿一个,比流水线上的cāo作工还快,不然,他的法器也不会那么逊,撞上啥都碰个稀烂。 那rì傍晚,孔奇洗完澡吃过晚饭,照例来到炼器房,忽然发现炉子灭了,这一惊,冷汗都出来了,他慌忙奔到炉前,只见一个金光闪闪如香炉般大小的鼎,老老实实地在炉中站着。 孔奇欣喜若狂,禁不住手舞足蹈,仔细一想,这鼎他已炼了有一个多月了。 费师叔听见炼器房中的歌声,赶过来看,看见一个鼎安稳地在炉中,也忍不住心内欢喜,左看右看像看见一个稀世珍宝一样。 七七四十九天,鼎成。 费师叔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递给孔奇,说:“滴点血进去,这鼎就有主人啦。” 孔奇二话不说,划破手指,将血递进鼎内,血瞬间融入,鼎晃了一下。 孔奇将小鼎拿出,看见底座,果有四字,“孔奇的鼎”,放声大笑。 孔奇仔细抚摸鼎,上面的花纹和细链如原先那个鼎差不多,只是多了两条龙,看着威武霸气。 费师叔点点头,道:“你去书房找些口诀,施于鼎上,此鼎便有各种神奇的功效啦。” 孔奇将小鼎束在腰间,疾步来到书房,找些真气级用的口诀,施到鼎上,这鼎便能大能小,可以做饭了。 有不少更好的法诀,但是需要一定法力才行,不然,没有法力就没有功效,孔奇只好怏怏作罢暗下决心,进入法化级再来用这些口诀。 出了门,费师叔还在炉前默立,见到孔奇,道:“刚才你李师伯问我你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没去找他聊天,你小子挺会啊!” 孔奇说:“这段时间一直炼器,什么事都忘了,我明天就去找他。” 费师叔又道:“你李师伯的女儿也来了,你还没见过她吧……” 孔奇闻言,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张眉清目秀的面庞来了。 第三十四章,机会 - 囚龙纪 - 三君 () 次rì清晨,孔奇洗漱一番,打扮打扮,用过饭就去找李师伯了。 李师伯正在花园小亭看书,孔奇来到当先稽首行礼,李师伯示意孔奇坐下,老仆端上茶水。 李师伯道:“听费师弟说,最近你在炼器,如何?” 孔奇将腰间小鼎摘下,道:“这就是弟子的成果,还不赖吧?” 李师伯端详一番,啧啧叹道:“的确不错,只是……这黄sè太惹眼,不如黑sè好看。” 孔奇也觉得金黄sè的鼎挂在腰上有点暴发户的意思,的确不如黑sè低调,便问:“李师伯,我刷上一层黑漆咋样?” 李师伯大笑道:“你随便。” 孔奇左看右看不见李苗可的影子,也不好细问,瞅一圈之后就低头喝茶。 李师伯早已看透他的心思,当下也不多言,自顾自的看书。 “爹,我回来了。” 孔奇循声望去,果真是她。 只见她手中拿着个果篮,里面尽是五颜六sè的水果,俏生生地站在花间小路上。 李苗可也看见孔奇了,走上前道:“师弟,也在啊。” 孔奇起身施礼,道:“师姐。” 李师伯道:“你该回去了吧,都来了好几天了,不然你师父该着急了。” 李苗可道:“我摘了些野果给爹爹吃,今天就走。” 孔奇心下有点黯然,这个费师叔,也不早说,还没和这个师姐联络联络感情呢。 李师伯道:“马上寒月宫的挑选就要开始了,你该勤加练习便是,别只顾玩耍。” 李苗可说了句是,声若细蚊。 孔奇问道:“李师伯,什么寒月宫?他们挑选什么?” 李师伯道:“寒月宫就在寒月山,离此万里有余,是修道之人的圣地,寒月宫每隔五年就会从各大门派中挑选弟子入宫学法,宫主法术更是深不可测,堪为正道翘楚,百年前击败魔教一役,寒月宫可是出了大力,正道之人对其甚是尊敬,入宫弟子可学三年再返回门派,据说,回来的弟子法力法术都会大增,也都可在门派中独当一面,还有的回来不久便当上一派之主……这是难得的好机会。” 孔奇暗自思量,问道:“李师伯,不知道我有没有入宫学习的机会呢?” 李师伯笑道:“寒月宫向来挑选门徒极为严格,寒月宫也从不留别派弟子,只负责教,目的在于平衡各派的力量,所以参与挑选的弟子,不是天赋异禀,就是勤学苦练到一定境界的,你大师兄和你三师兄五年前参加过一次,回来之后两人都说,输得心服口服。” 孔奇心里凉半截儿,以自己的水平,估计站着上去,抬着下来。不过他仍是想看看,毕竟那算是个圣地,就像麦加之于穆罕默德。 孔奇的表情被李师伯尽收眼底,李师伯剥开果篮中的一颗桔子,放入口中,道:“你若是想去,跟你师父说一声也可以,只是千万不要上台和人斗法。” 孔奇又问道:“今年我们还派弟子去吗?” 李师伯道:“这就要看你们师兄怎么想了,如果没人愿意去,也就罢了。” 说着递给孔奇一个苹果,苹果上还有露水,孔奇咬了一口,脆甜脆甜的。 李师伯道:“每年的十月初一开始挑选,到了初十挑选结束。错过时间就要再等下一次了。” 李苗可道:“师弟也想去吗?” 孔奇道:“不错,我想去,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不然还要等上五年。” 李苗可道:“那你就好好练功,十月初一,我们再见面吧。”说着,嫣然一笑。 孔奇见了,心不自主地跳了一跳,有点脸红。 李苗可拜别父亲和孔奇,御剑走了。 孔奇道:“李师伯,弟子先告退。” 李师伯点点头,孔奇走出花园之后直接放出鼎,一道金光朝剑术门飞去。 演武场众师兄练剑刚结束,见一道金光从天空掠过,都抬头望,见是孔奇,都嘘了一声,众人心中均道,这小子法力不怎么样,法器倒是招摇,做人也太不低调了。众人之中只有云池枫明二人不这么想,两人却想,这孔师弟的法器别致又好看,很适合他呀。 降下鼎,孔奇施礼道:“众位师兄好啊!” 云池道:“师弟,有事吗?” 孔奇道:“今天我听李师伯说,寒月宫五年一度的挑选马上就开始了,想问问各位师兄,谁愿意去。”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作声,云池道:“我自知修为尚浅,今年……就不去了,不过,师弟们若是想去凑热闹,也可以,和师父说一声便可,只要不和别人斗法,相信师父也会同意的。怎么,孔师弟,你想去看看?” 孔奇见众师兄每一个说话的,他道:“我的确想去看看,只是自己一人……人生地不熟,旅途也未免寂寞。” 云池笑道:“原来如此。”说着,扭头问师弟们,道:“这次寒月宫的挑选,你们谁愿意和孔奇师弟一起去?” 枫明见众人没人愿意,便道:“要不,我去吧,反正是去玩玩,又不真动手,是吧,孔奇师弟?” 孔奇赶紧点点头,他心中有盘算,要是瞅个机会能上台斗法,自己也不妨试试,万一自己走了狗屎运呢。 枫明心中也是如此想,五年前他去了一次,输得一塌糊涂,真想扳回点面子,不说进入总选吧,至少得进前一百二吧。 孔奇拜别众师兄,回到炼器房,见了费师叔,说了此事,费师叔道:“上台可不准用法器,那是真功夫,比的都是法力和法术,你在下面看看便可,不过也要小心台上飞来的光柱火柱什么的。” 几人都是这么说,孔奇不禁有点泄气,还没骑上车,先给拔了气门芯。 孔奇郁闷地回到房中,盘腿打坐,片刻之间便入了定。 大阳真人如期而至,见了孔奇道:“你要去寒月宫?” 孔奇躬身施礼,道:“真人说的没错,弟子只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觉得从小到大,我失去太多机会了,以后再有的话,我定然不会错过。” 大阳真人点点头,道:“如果你入选不上,也不要丧气,你还很年轻,经得起摔到;如果你选上,我们的情分就此了了,我的元神只能在此,而无法一直跟着你,更等不了你三年了。”言中竟有了悲伤之意。 孔奇宽慰道:“真人不必担心,弟子法力尚浅,不与人斗法便是,只去凑热闹,你看可好?” 大阳真人说:“天意不可违抗,命运自有天数,不是你要怎样便怎样的。” 孔奇低着头,不知如何开口。 大阳真人道:“今rì起,我便传你幻化级口诀,即便你无法理解,也要死记在心头,待你进入法化级,你便可理解这幻化级口诀的jīng髓了。” 孔奇只得听从。 口诀自然佶屈聱牙,晦涩难懂,否则人人都学会了。 幻化级口诀比法化级口诀长了两倍不止,光是背都要用好几天。 孔奇rì思夜想,满脑子都是那些乱起八糟的句子,感觉自己都快疯了,不过好在都已背下,大阳真人要他每晚背诵,一rì不可缺。 那rì中午,孔奇和费师叔正在炼器房说话,听仆人进门,道:“费道长,门外有个自称水宏的人要见您,还有孔道长。” 费师叔道:“今天是九月十五,这小子,还没忘呢。” 孔奇道:“费师叔,你……不会忘了给人炼器吧。” 费师叔不屑说道:“我才不像你丢三落四的呢,法器早已炼好,是个盾。” 水宏见了孔奇心中欢喜,拉着孔奇胳臂说个不停,这次是他一个人来的,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所以有好多话说,孔奇看着水宏,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他弟弟也和水宏年岁大小差不多,都是二十出头,只是自己弟弟比水宏要帅一些。 费师叔把炼好的法器送给他,水宏施了一礼,说:“有劳费师叔。” 费师叔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出了门去。 孔奇问:“你听说过寒月宫的事吗?” 水宏道:“师父准备让我去看看,长点见识,我可不敢妄想进去。师兄,你想去?” 孔奇说:“我也只是想去看看,没别的。” 两人吃了饭,孔奇又带着水宏到谷中走了一圈,两人又飞上山顶看看山下景sè,玩够了,傍晚时分两人才回去。 次rì,水宏告别孔奇和费师叔,带着小盾,御气回去了。 孔奇来到大殿找靖和真人,委婉地说了自己想去寒月宫的事,当然,他也没忘记提到枫明师兄。 靖和听了,没有接着他的话说,却道:“你来我门下这么久,我还没有教过你一招半式……” 孔奇心道,您还好意思说! “今晚你来这大殿中,我传你口诀,至于寒月宫之事,你自己想去便去,见识一下也好。孔奇,你过来。” 孔奇走上殿去,来到师父面前。 靖和道:“你将右腕伸出给我。” 孔奇把袖子捋上去,露出右腕,真人把手指搭了上去。 孔奇突然感觉身体经脉中多了一股强劲的力道,在冲击全身上下的经脉,但他又突然感到,经脉中的果冻似的东西似乎在抵御外力。 靖和蓦地抽回手,脸上微微惊诧,道:“你在修炼法化级的口诀,是不是?” 孔奇点点头。 靖和问:“谁传给你的?” 孔奇道:“是大阳真人。” 靖和面有愠怒,道:“大阳真人早已仙去,如何传你口诀?” 孔奇道:“每次在我入定的时候,他就……” 靖和一副摆明不信的表情,道:“不管谁传你的,这口诀来历不明,你莫要再修炼,切记,今晚我将本门口诀传给你,今后你以此练习,不得再修习别的法诀。” 孔奇不敢违抗,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第三十五章,摄魂 - 囚龙纪 - 三君 () 待到晚间,孔奇用过晚膳,来到靖和真人的大殿之中。 行过礼之后,靖和将法化级口诀悉数传授给他,孔奇一边默记,一边对比大阳真人传他的口诀,发现二者相差并不大,反倒觉得大阳真人的口诀更为详细。 孔奇心下暗想,或许道术一脉都差不多吧。 但他后来才知道,自己错了。 由于有大阳真人的法诀做底子,靖和传给他的口诀他便理解很快,虽然有些地方似懂非懂,但是大致能记全了。 到了三更天的时候,靖和看孔奇记得差不多,便道:“这口诀你记牢,以后便按照此口诀练习,至于进境,看你自己的了。” 孔奇道:“弟子知道,师父,明天我就和枫明师兄一起去寒月宫吧。” 靖和道:“看看倒是可以,万不可与人动手,刀剑无眼,虽是点到为止,但也有弟子驾驭不了手中法宝的,伤了你xìng命,到时后悔就晚了。” 孔奇拜别靖和回到房中,心中想着,不知道大阳真人今晚会不会来,便打坐入定。 大阳真人果然如期而至。 天明时分,谷中鹤唳一片,孔奇从入定中醒来。 还没吃完早膳,孔奇就看见三师兄枫明进了门,枫明见孔奇还在吃,也没多说话,坐在一旁等待。 孔奇用完饭,两人向靖和真人拜别,靖和真人又叮嘱几句,两人这才离谷。 寒月宫离鸣鹤谷有一万三千里,两人御器飞行,半月时间足够了。 孔奇说:“师兄,咱们时间充裕,不必那么着急过去,一路上欣赏花花草草不挺好嘛。” 枫明笑道:“难得能出谷这么许久,玩玩也好,咱们每到一个国就停下来,吃点东西睡上一觉,这样也玩了,也休息了。” 孔奇道:“就这么着。” 半晌午的时候,两人从云中看见下面有个小城,孔奇便道:“我们下去看看。” 二人在郊外落下身,徒步进城。 走到近处二人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个城,倒像是个镇,枫明也不知道这个镇属于哪个国。 两人进了镇,并未如他们所想那般繁华,反观镇上之人很少有人在笑,大多都是yīn沉着脸,说他们垂头丧气也不为过。 二人心中很是奇怪,但也不好上前打听,总不能拉住一个人就问:“你为啥不笑?” 二人虽疑惑,却也没多想,找了一家饭馆进去了。 饭馆没什么生意,掌柜在柜台前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算盘,一个店小二在旁边桌子上睡觉。 掌柜见二人进来,叫醒店小二,店小二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二位要吃什么?” 孔奇点了一碗素面,枫明要碗米饭和一盘青菜。 店小二懒洋洋地报着菜名,进了后厨去了。 孔奇用手摸了一下桌子,桌子上有抠不下来的油灰,还有外面扑进来的尘土。 孔奇向掌柜道:“掌柜的,你这桌子擦得不干净。” 掌柜的抬头看看二人,苦笑道:“我这店马上就关门了,我们好几天没生意了,谁还有心思擦桌子。” 孔奇问:“为什么要关门呢?” 掌柜说:“最近镇上老是死人,弄得人心惶惶的,许多有钱人家都搬走了。我啊,舍不得祖上传下来的店,但是照这样下去,镇上的人早晚都会死光,我要是不走,准得死在这儿。”说着,叹口气,摇摇头。 枫明问道:“这镇上可是有什么瘟疫之病?” 掌柜道:“要是瘟疫我们倒不害怕了,问题是,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昨天还生龙活虎,今早就死了,身上没伤口,也没什么急病……” 说着话,店小二把两人的饭端上来,两人吃了一口,顿感饭菜没味,估计那做饭的厨子做菜时也不在状态,想着这事呢。 两人吃完饭,也没急着赶路,问起镇上的事情来。 “先是年轻人,后来是老年人,这两天还听说有丢失小孩的,真是吓人,二位说说,这镇子还能待吗?”店小二忧心忡忡地说着。 孔奇向枫明说:“师兄,咱们修道不也是为苍生百姓嘛,看来,这里的老百姓很需要我们啊。” 枫明也猜测此事定是妖人所为,但是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地把妖人干掉,只说:“师弟,咱们不妨去看看死者尸首,心中也好有个底儿。” 孔奇向店小二道:“可否劳烦这位哥儿们,给咱们带个路,让我们去看看死者。” 掌柜的在一旁听傻了,说:“二位是……修仙的道人?哎呀,你们可得救救我们啊……”说着,掌柜从柜台后跑出来,要向两人跪倒。 “我是真不想搬走啊,这可是我们祖传上百年的店铺啊,望两位神仙一定帮帮忙,找出原因啊,我可不想死啊。” 这掌柜虽然有点激动,不过思路倒是很清晰。 掌柜非要安排后厨杀鸡宰鱼,两人拒绝了,由店小二引着,去死者家中。 掌柜哪有心思在店里待了,急急关上店门,尾随三人而去。搬家成本毕竟很高,故土也难以割舍。掌柜就想让二人找出原因,帮忙解决。 小镇昨晚死了几个人,有年轻的,也有老头,没有女的。 由于刚死,都没有入土,都在院中蒙着白布,家属在一旁啼哭。 进到一家,店小二说明情况,征得家属同意,孔奇揭开白布,两人仔细检查死者身体。 死者身上果如掌柜所说,没有任何伤口,枫明也略懂些医术,看出死者也非死于急病,拿到现在,孔奇或许会认为是上班族压力过大,熬夜抽烟喝咖啡什么的导致心脏猝死;可是当他看到第五具尸体的时候,他就不那么坚定了,不可能所有人在一夜之间都猝死吧。 第六具尸体是个老头,脸上不少皱纹,头发花白而且稀疏,他的表情很安详,如同沉睡中。 二人有点摸不清头绪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老者的头发有些凌乱,孔奇帮他往后梳理一下,就这么一下,孔奇摸到一个硬物。 孔奇捧起老者的头,发现在老者头顶有个圆形的硬物。 孔奇让枫明看,枫明暗运力气,将硬物拔出,是根钉子,钉子通身黑黝黝的,上面仿佛涂了一层油。 枫明把钉子放在阳光下打量,喃喃自语道:“引魂钉……” 孔奇见他识得此物,便问道:“师兄,你认识?” 枫明蹙起眉头,说:“我见过一回,有些妖道法术凶狠歹毒,便用人魂魄祭炼法器,想来,这钉子是引魂用的,引出的魂魄准是被妖道炼邪术了!” 那掌柜一听,急忙说道:“仙人可有办法?” 店小二也禁不住插嘴道:“二位道长能不能做场法事,将这人魂魄召回?” 枫明听了哭笑不得。 孔奇盯着店小二,道:“做法事,好像是……和尚干的吧?” 二人没多言,再次回到方才去过的那几个死者家中,在他们头顶都发现有钉子扎进去,只是前几个是年轻人,头发浓密,当时没有发现罢了。 这下子二人心中有了计较,出了死者家门,两人便去找住处。 掌柜的慌忙拦住两人,说:“我家好多床铺,二位仙人随便住,不收您二位钱,你们为镇子办事,不能再让两位仙人花费。” 其实,掌柜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两位仙人住到自己家中,至少自己全家的xìng命就可保住了。 孔奇二人也没拒绝,掌柜吩咐店小二收拾一间大客房,打扫干净,端上饭食水果和茶水。 二人用过饭已是傍晚。 孔奇道:“师兄,今晚妖道估计还会行动,我们就抓他现行。” 枫明说:“此事不宜鲁莽,万一妖道法力远胜于我们,我们贸然前去无疑是送死,得先看看情况,想个两全之策。” 二人躺在各自床铺上,想着事,谁也没多说话,此间店小二续过两次茶水,就没再来。 枫明看看窗外,月亮圆圆地孤悬天边,星光也很璀璨,山风从远处传来,带着cháo湿的清香。 孔奇眯着眼,不知睡了没有。 枫明端起茶杯靠在窗栏上,向镇上街道望去,镇上一片黑暗。好多人天不黑就关上了家中大门,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小镇寂寂无声,如同死镇,偶有犬吠,却更增夜的寂静。 室内突然有光闪了一下,枫明急视之,却是自己的宝剑“紫衿”发出的光芒。 这紫衿宝剑也算是仙剑,除妖降魔也立下不少战功,临行前,靖和真人将此剑交给他用,此剑对妖气十分敏感,防身最佳,因它往往能提前预料危险状况。 枫明将宝剑拿在手中,孔奇也睁开眼道:“师兄,有情况?” 枫明低声道:“这剑闪出紫光,定有不祥之物在左近,师弟,咱们可要打好jīng神。” 孔奇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来。这匕首是李师伯送与他的,这匕首喜食妖血,锋利无比,用真气便可催动,体型小,不占地方,很合孔奇口味。 两人手中握着兵刃,盯着窗外。 忽然,一声清脆的铃声远远传来,两人心头一震。 枫明低声道:“这铃声摄人魂魄,普通之人定难抵挡。” 铃声又是一响,还是听起来很悠远,仿佛就在远山之巅。 继而,铃声摇出了节奏,但是两人都听不出这铃声从何而来。 一声“吱呀”的开门声,然后开门声此起彼伏。孔奇将头慢慢伸出窗外,看见镇上许多人都来到大街上,梦游似的走着,步伐缓慢而沉重,都向镇西慢慢走去。 紫衿剑闪个不停,整个室内一明一灭。 枫明握着剑对孔奇说:“师弟,我们跟着众人,看看他们要到哪里去!” 第三十六章,激斗 - 囚龙纪 - 三君 () 枫明将仙剑用布包裹好,束到身后,对孔奇道:“走,咱们下去。” 二人下了楼,打开门,走上大街。 大街上的人不少,约有二三十个,孔奇二人学着众人的样子,低着头,脚步迟缓,随着人流,慢慢向前走。众人都闭着眼,光着脚,走路没有丝毫的声响,这么多人在走路,都一声不吭,孔奇看得心里直发毛。 孔奇低声道:“师兄,咱们得把鞋子脱掉,免得一起妖道怀疑。” 枫明点点头,二人边走边把鞋脱掉。 由铃声引着,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来到镇西郊外。孔奇慢慢抬起头,只见前方有火光亮着,一个道人穿着一身黄袍,头戴黑sè高帽,让孔奇禁不住联想到林正英。 那道人身后树了一个幡,黑布做成,上面绣着一个金sè的骷髅头,黑幡迎风招展,煞是诡异。走得近了,孔奇看清此人面目,此人獐头鼠目,相貌猥琐,两撇八字胡更上给这副尊容锦上添花,五短身材,左手握着一把小铃铛。 此人见众人来了,丑陋的脸上露出笑容,将铃铛挂在腰间,他右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把物什。枫明给孔奇暗暗使眼sè,孔奇看见那妖道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把引魂钉。 众人来到那道士面前,一字排开,道士取出一根钉,二话不说朝一人头顶拍去,但见那人打个哆嗦,颤了几颤之后,脚步站稳,一团蓝气从那人头顶缓缓飘出,妖道见了,一副欢喜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一物,像是一个葫芦,旋开盖子,那团蓝气慢慢进那葫芦中。妖道笑得合不拢嘴了,待那蓝气完全收进去之后,他立即盖上盖子,拧紧,拎起葫芦在耳边晃了几晃,孔奇虽然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传来,但他知道,进去的准是那人的魂魄。 道士故技重施,又将钉子拍向第二个人的头顶,同样那人魂魄也收了进去。 孔奇使眼sè给枫明要不要动手,枫明摇摇头,用唇语说:“再看看。” 一连收了四个人的,妖道志得意满,正准备收第五个人的时候,枫明喝道:“妖道受死!” 这声喊得极大,孔奇冷不丁也被吓了一跳,众人听见这声喊叫,浑身一震,从梦中醒来,眼见自己身在郊外,一个丑陋的道人正在面前,众人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四散逃开,便逃便喊:“有鬼啊,有鬼啊!” 只有收了魂的那四人还默立原地不动,双目紧闭,似乎还在沉睡。 那道士听见这声喊叫也是吓得不轻,只见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柄紫sè宝剑在空中向自己飞刺而来,下意识地向后撤了好几步,站稳之后,妖道心态渐渐平稳,见此人坏了自己好事,心中大怒,不知道他炼的何种邪功,脸上顿时浮现一层白气,慢慢越变越白,眼睛也变得血红,慢慢张开嘴,竟露出两颗长长的獠牙。 那妖道的双手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孔奇看见他的双手长满黑毛,指甲也变得尖尖的,竟变成野兽的爪子。 枫明隐约听说过有这样一门邪功,但他仔细回忆,却一时想不起来,他索xìng不去想了,举剑向那道士刺去。 那妖道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冷笑一下,也不用兵刃,挥起双爪就向剑身抓去。 枫明当然知晓这紫衿剑的威力,见妖道托大,不将此剑放在眼里,心中也是一阵高兴。他暗运法力,紫光大盛,此剑似乎发出龙吟虎啸之声,那妖道仍不畏惧,欺身向前,枫明变刺为劈,狠狠向妖道手中斩去。 妖道挥舞左手,硬是接下了这一剑,那剑赫然被他抓在手中,那妖道一声怪啸,右手暴长,抓向枫明咽喉。枫明心中大惊,此剑纵然年份不久,但毕竟不是等闲凡铁,竟被此人强行抓住!枫明见他右爪探向自己咽喉,随即左拳挥出,击上这一记抓。待左拳碰上那道士右爪之后,宛如鸡蛋撞上千年玄武岩,枫明觉得骨头都快要粉碎了。 那妖道又是一阵冷笑,招式虽然被这拳阻了一下,但仍是不改,依然抓向枫明的咽喉。 孔奇在一旁看得仔细,见师兄遇袭,放出手中匕首,驭气飞向那妖道面门。那妖道如果这一抓下去,飞剑必定刺上自己,妖道可不是傻子,他的爪探到半路又缩回来,反抓飞剑,飞剑一道黄光,没入怪手之中。 妖道哈哈大笑,道:“破铜烂铁!”声音尖细,仿如阉人。 孔奇听在耳中,放声大笑,道:“原来是个太监,不是男人啊!” 妖道很显然不明白太监是何意,但不是男人这四字倒是听懂了,他生平最恨别人拿他声音说事儿,此时听孔奇如此调侃,面上白sè更盛,目眦尽裂,张开大口,向孔奇喷出一团浓雾。 孔奇见浓雾飘来,飞身闪到一旁。 枫明兀自抽不出剑来,暗运法力,用上十成劲道,将剑反手一绞,那妖道吃痛,只好松开手,只见一团黑毛从那妖道手中散出。 枫明再也不敢用剑砍那人手掌了,只是在他身边游斗,见缝插针,看见个空档便去刺,枫明仗着身法灵活,不去硬碰那双怪手,倒也刺伤那妖道几处,虽然刺中,却也不见妖道如何吃痛防范,只是一昧抢攻,恨不能将枫明立毙于掌下。 孔奇的飞剑还在那厮手中,他只得在旁蹦来蹦去,急得不行,想发真火,却担心伤着枫明。 妖道见久攻不下,忽然招式一变,疾走几步要去抓剑身,枫明岂能让他得逞,自是绕开怪手刺向妖道身上,哪知这只是那妖道虚招,见枫明跳出爪子的范围,妖道突地转身飞向孔奇,孔奇正看得热闹,妖道倏忽之间形如鬼魅地来到身边,他正准备飞身逃开,那妖道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做,大手一举,暴长数尺,将飞在空中的孔奇生生拽了下来。 孔奇大惊,无奈脚踝被抓,宛如铁箍,力道又大,他不得不随着巨手下降。 妖道将孔奇拽下之后,右手要去掐孔奇的咽喉,孔奇双掌合十,放在喉间,撑住那只怪爪。 枫明见状,举剑飞身挺刺,妖道见剑来了,忙将孔奇移到自己面前,不得已,枫明收回剑,站在孔奇面前。 孔奇暗运真气,果冻似的东西在经脉中运转,随着巨手力道的加强,果冻也运行越来越快,忽然,果冻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气也没了,孔奇登时出了一身冷汗,眼见妖道将自己双手挤出喉间,毛茸茸的怪爪已贴上喉咙,孔奇再也忍耐不住“啊”地喊出来。 这一喊不当紧,身体内真气狂涌而出,孔奇的双手从那怪爪之下解放出来,他双掌发力,推向那妖道胸口。妖道吃不住痛,松开手,登登两步向后退去,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孔奇。 或许孔奇不知,方才他已突破真气级,进入法化级了,他虽然感觉发出的是真气,实际上则是法力。 枫明见机会来了,挺剑刺向妖道后腰,妖道听见背后风声,也不回头,竟腾空而起。 只见他在空中单掌立于胸前,闭上双眼,嘟囔几句话,然后说了一声“起!”,那块黑sè大幡平地而起,飞向妖道手中,他拿过幡,边挥舞便嘟囔。 然后,孔奇就听见了土块滚动碎裂的声音。 两人向四围望去,看见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个个死人从土里爬出来,有的是刚下葬的,面容还没腐烂;有的脸已经腐化得分不清五官了;还有的几乎是个白骨骨架,也从土里钻了出来。 霎时间,一股难闻的腐臭之气在两人四周弥漫开来,妖道仍在空中挥舞大幡,口中念念有词,于是,更多的死人加入了这支队伍,张牙舞爪地向二人身边移动。 孔奇看见小飞剑在地上,伸手抓在手中,暗运真气,向妖道抛去。 小飞剑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孔奇不禁自己也吃了一惊,以前发出飞剑的时候没这么快,怎么这次变化这么大。 枫明看出门道,喜道:“孔奇师弟,你进法化级啦!” 孔奇听他一说,豁然明白,大阳真人曾告诉过他,他马上就能进级了,虽然有思想准备,但突如其来的进级还是让他喜不自胜。 妖道见飞剑刺来,依然用手去抓,哪知这次不同方才,方才孔奇用真气御剑,这次是用法力御剑,妖道这一抓,飞剑竟刺进他的手掌中。 枫明看了大喜,祭出紫衿剑,刺向妖道面门。 妖道右手被刺,甚是震惊,急急拔出飞剑抛向孔奇,见紫衿剑飞来,摇起大幡,将剑包在其中,紫衿剑在黑布的包裹下,隐隐发光。枫明暗运法力指挥仙剑刺向妖道。 但是那幡似乎有魔力,仙剑像是吸附在上面,无法出来,孔奇见状,暗运真火之术,双掌向妖道推去。他本以为会像往常那般发出两个火球,但是这次是两道火柱直逼妖道而去。妖道似乎害怕火,飞身逃开,但大幡的一角沾上了,呼啦啦瞬间起火,妖道只得弃幡。若非他放手,一旦真火沾上身,就必死无疑。 黑幡烧毁,紫衿剑露出来,枫明又向此剑输入法力,指挥着刺向妖道。 四周的死人越来越多,将二人围在其中,没办法,二人飞向空中,孔奇向下面的死人连发四掌,真火发出,将一干死人烧成灰烬。 妖道想不通为什么孔奇刚才还抵挡不住自己攻势,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厉害,难道是扮猪吃老虎?想到这里,妖道心下惴惴,不敢恋战,向北飞去。 二人一看妖道要跑,赶忙追上去。枫明将仙剑拿在手中,对孔奇说:“这妖道今晚一定要除掉,不然被他逃跑,免不了更多人死他手中。” 孔奇点点头,直盯着妖道的背影。 妖道来到一个林子上空,忽然钻进去,孔奇正要入林,枫明一把拦住他,道:“逢林莫入,何况这林子有古怪。” 孔奇仔细打量这片树林,果然发现,这林子上空隐隐闪着一层蓝光,似乎下了禁制,他心道,想必,此处就是那妖道的巢穴了。 第三十七章,蓝色树林 - 囚龙纪 - 三君 () 这树林非但下了禁制,而且还施了阵法,两人一旦进去,就再难出来。 月亮圆圆地盘踞在空中,山风清凉,风中还掠过山花的香味。 两人谁也没心思赏月,只是飘浮在空中,紧紧盯着树林里的动静。 过了许久,孔奇见妖道一声不吭地待在静谧的树林中,不禁心下焦急,遂喊:“你这个臭妖道,阉人,太监,不是男人的家伙,还不快快出来领死!免得老子动怒一把火烧了你这林子!” 孔奇本以为激将法管用,可喊了半天,妖道仍是一言不发,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做缩头乌龟了。 孔奇不再喊叫,双掌推出火柱,烧向林子。 枫明暗暗皱眉,此处林子茂密一旦着火,势必连成一片烧向镇上,倒是还得让村民来救火,他暗暗思量,一旦火势难以控制就施法引来河水救火,只是消耗法力大些。 那火柱沾上树林上的蓝光之后,并未烧着树林,反而从树顶滑落,掉进林中之后,居然灭了,二人看了大惊,这是啥禁制! 其实枫明高估了真火的威力,真火只有沾上肉身才最有效,而且必须是带法力的肉身,如果沾上凡人身体,与凡火无异,一桶水便可浇灭;真火若沾上带有法力的法器也很有效,法力反助火势,瞬间便可将法器熔化成水;真火要是沾上不带法力的东西,像这片树林,虽有禁制,但不属于法器的范畴,真火充其量比凡火烧得久一些,如果没有法力输向真火,自然很快熄灭。 两人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密,枫明也以为自己师弟的真火上天入地啥都不怕,孔奇更不用说,以为自己这是三味真火,连孙悟空都会害怕。 两人眼见火光熄灭,树林重又陷入黑暗,心也沉下去,这厮死活不出来,能把他怎么样? 蓝光一闪一闪的明灭,似乎在召唤二人,孔奇心一横,道:“师兄,要不咱们进去吧,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枫明道:“师弟不可鲁莽,这林子古怪得紧,最好不要进去,咱们就在这里等。” 孔奇见师兄如此说了,自己也不好再说啥,两人就这么悬着。 月至中天,花香更浓。 妖道在林中心情也很糟糕,再噬够二十三人魂魄便可功法大成了,这下子弄得自己居然缩到林子里不敢出去,这两天正是功法即成的紧要关头,如果再不噬魂,就要等到下次的月圆之夜了。一想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又将承受身体巨大的疼痛,妖道冷汗直流。想出去,可又怕自己收拾二人不利索,万一有个闪失,功法可就前功尽弃了。 月光照向林中,照到妖道身上。他感到一股蚀骨钻心的疼痛,脸上苍白更盛,眼珠变作一片赤红。他紧紧将头埋在两腿中,用手抵挡洒下的月光,黑手碰上月光,一股灼烧的疼刺激得他忍不住大叫,树林中月光投下的斑点看在他眼里,竟变得可怖起来。他慌忙脱下道袍,包住自己周身,拿出葫芦来,将四人魂魄尽数吸进身体内,这才稍稍感觉好受一些。 妖道此时心情烦躁至极,孔奇却在林子上空不失时机地叫骂:“你他妈的太监,像鳖孙一样在壳里藏着,有种出来和老子较量较量,看老子不烧烂你家铺子,老子的火要是烧到你身上,呸!你他妈的,让你永远做不了男人……” 妖道听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孔奇的话枫明听懂一半,但他也没好意思问鳖孙是啥,只听孔奇鼓励自己说:“骂出来,心情好一点,骂吧!” 枫明很少骂人,一时也想不起有什么恶毒的字眼,便问:“师弟,鳖孙是什么东西?” 孔奇道:“鳖孙老鳖的孙子,我们那里泼妇骂街常骂这个,厉害得很!” 枫明喊道:“你这个鳖孙!鳖孙!”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到妖道耳中,妖道再也按捺不住,忍着疼痛窜到林子上空。 二人只见一道黑影窜上来,吓了一跳,定定神,看清了,孔奇道:“鳖孙,为啥头上蒙块布啊,被老子骂得不敢见人了吧。” 妖道没有上前攻击,却开口道:“我和二位无冤无仇,为何追着本道不放?” 孔奇悠悠道:“谁让你他妈不是男人。” 心灵上受到的痛苦远远大于**的痛苦,妖道再无多言,一阵风似的向二人飞去,看样子要撞向二人。 枫明祭出仙剑,一道紫光朝妖道身上打去,妖道在半途中扭个身,躲过这次攻击,孔奇两道火柱击向道人,妖道见火柱袭来,只得改了路线朝天上飞去。孔奇看见一物从道袍中飞出。 “叮铃铃!” 只见那小铃铛在空中旋转着慢慢变大,最后竟变成一座洪钟,朝二人兜头砸下,枫明指挥仙剑发出紫sè光柱击上大钟,大钟被紫光击了一下只是晃了几晃,依旧朝二人压去。孔奇此时开始怀疑那把叫做紫衿的仙剑了。 这也怨不得枫明,他法力尚弱,一时也很难驾驭,他也是初次使用,完全靠自己摸索,所以他把紫衿剑当做平时练习的凡剑使用,功法上自然要打个折扣。 一片云飘来,遮住月亮,妖道见了心内大喜,他准备将二人快速毙于爪下,妖道将道袍一掀,露出头脸和双爪,呲着獠牙扑向二人。 二人还在抵挡大钟,孔奇估摸了一下距离,待到大钟到了火柱可及的范围内,双掌推出,两道火柱烧向大钟,大钟如干柴遇到烈火,呼啦啦,瞬间着起来,妖道都看傻了,跑到半路就停下了。 这是什么火?丹火也没这么霸道啊?这个铃铛他炼了许久,材质相当珍贵,而且炼的时候他还加进去了怨灵,就这么烧了?关键是,下次再引人的时候,用什么啊? 孔奇听见大钟发出鬼哭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尖叫声,寂静的夜里听来十分瘆人。 枫明道:“这大钟里肯定有含冤屈死的亡魂,它们一直呆在里面,不能轮回,也无法超度,师弟你这一烧,一切都灰飞烟灭了,虽然它们不能投胎重生,至少不会为祸人间。” 妖道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这小子的火柱见什么烧什么,势不可挡,自己要是被火烧上了身,难保不死,想到这里,妖道就往林中飞去。 此时月亮从云中出来,二人看见妖道的身体扭成了一个麻花,似乎痛苦万状,枫明道:“他好像怕月光,师弟,咱们赶紧上,别让他进林子里。” 二人瞬间飞到妖道面前,妖道用袍子蒙住头脸就朝两人撞。 他无法伸手,也不敢再拿法器出来,他忌惮真火,又想出其不意,故而只有用这古老的招数——两个动物打架也通常用头顶对方。 孔奇还没发出真火,妖道已来面前,他来不及躲避,一下子被撞飞起来,那感觉就像一辆卡车撞上自己胸膛;孔奇在空中呕出一股鲜血,身子不停,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倒飞出去。 妖道见一击得手,心中大喜,最忌惮的那个家伙已经飞了,这小子更不用害怕,将这二人杀死之后要是能吃掉他们的元神就更好了,妖道想及此处,更是兴奋,如犀牛一般低着头,暗运法力,冲向枫明。 枫明眼看师弟倒飞远去,心中惦念孔奇安危,见妖道冲来,用上十成法力,变刺为劈,飞至妖道上空,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剑。 剑风中隐隐有虎啸龙吟之声,剑身紫光大起,光华绚丽,一剑斩向妖道。那妖道倒也看出此剑威力无穷非比寻常,急忙掉转方向斜剌剌向右飞去,但是紫衿剑不是凡铁,况且枫明用上全部法力,一时间,光华大盛,笼罩四野,妖道所及之处尽被紫光照着,这一剑当真再无可避了。 妖道索xìng也用起全身法力,但见他全身鼓起,宛如吃饱了风的帆,他双爪和双脚持平,拱起腰身,远远望去如同一只野兽。 枫明心中虽惊,但也没多想,这是想着这把仙剑能砍中对方。 一剑劈下,妖道奋力弓身,剑光瞬间砍上妖道的后背。 只听崩的一声,如同砍到磐石上,妖道后背鲜血直流,吃痛不住,向下摔去,剑光所到之处树木尽倒,土地也被砍出一条条深沟。 枫明定睛一瞧,树林上的蓝光消失了,一定是方才那剑强行破了禁制,妖道受伤不轻跌如林中,枫明想一鼓作气将其诛杀,可又一想不知师弟是死是活,还是救人要紧。 这边厢,孔奇撞飞之后一连撞倒好几棵树才将力道消弭,盘腿坐到地上打坐调息,幸亏他有法力护体,否则这次准要筋骨尽断不可,他吐出胸口淤血,感觉舒服多了,将法力运行几个周天之后身上的痛感渐渐消失,脸sè也红润许多。 他正准备赶紧回去帮助枫明,却听到枫明急急的叫声:“孔师弟,你在哪里?” 孔奇放出鼎,站进去,飞至空中;枫明一看师弟没事,心中稍安。 孔奇问:“师兄,你把妖道杀了?” 枫明道:“被我伤着了,跌到林子里面去了,禁制也被我破了,我们现在赶过去,把他杀了,师弟,你还行吗?” 孔奇苦笑道:“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行,我去捧个人场,行不?” 枫明听后,额头上当时就出了三道汗。 二人来到林子上空,孔奇见蓝光消失了,便说:“我们赶紧下去把他逮住吧,揍死这个鳖孙……居然撞我……咳咳。” 枫明看孔奇伤成这个样子还装腔作势,不禁心中暗笑,二人落到林中,四处张望,发现地上有摊血迹,妖道不见了踪影,枫明跺脚道:“让这贼人跑了,真是……不过,那妖道吃我一剑,定然走不远,我们去追!”二人向上空飞去。 树林中的树非古树,并不高,但是二人一直飞不出去,无论怎么飞,树木依然在头顶,透过叶间罅隙,二人看见明媚的月光。 枫明突然道:“不好,这树林有阵法,师弟,我们着了那道人的道了!” 第三十八章,鬼打墙 - 囚龙纪 - 三君 () 二人飞高一丈,树木便长高一丈,两人试了很多次,始终飞不出去。 枫明惊出一身冷汗,他对阵法的认知还很浅薄,更别提破解了;孔奇对阵法的认知,可说一窍不通。孔奇见枫明神sè惶然,心中也隐隐不安,他并不知道一个厉害的阵法可以将一个修道者困死其中。 两人不再飞,落下地,调整内息。 紫衿宝剑突地闪了几闪,继而明明灭灭个不停,枫明心道,这妖道根本没走,就在这林子里;孔奇看见闪光道:“这鳖孙去而复返了。” 孔奇说对了,那妖道方才的确离开树林了,后来见二人落入林中,他恨不能仰天长啸:“天不亡我!”准备离开的步伐随即停下,掉头回到林中。 凡事自有天意,这话一点不假。 二人盘膝打坐,枫明突然感到背后有黑影掠过,迅疾如风,急忙扭头,背后空空如也,面前的仙剑依是闪个不停。 妖道每次准备下手的时候,仙剑就分外闪得厉害,二人立刻提高jǐng惕,让妖道无从下口;妖道跑来跑去也是着急忙慌,累得想吐血,背上还有道大口子,一跑就扯得生疼。 妖道探手入怀,摸到几只木偶,心中登时有了计较。 紫衿剑渐渐不再闪,孔奇见了,道:“那妖道怕是走远了。”枫明暗自点头,说:“那妖道找不到机会下手。” 孔奇笑道:“这剑好厉害,顶两只大狼狗啦。” 枫明还未接话,只听林中声音大起,碰碰之声传进二人耳中,似乎有重物渐渐走向二人,然后是树叶的摇动声和树枝的断裂声,夹杂着木头挤压摩擦的吱吱声,孔奇听了牙齿直发酸。 枫明拿起仙剑,长身而立,看见四只巨大的怪兽穿过密林向二人走来,那怪兽约有两丈来高,像笨重的水牛,四个怪兽脚步迟缓,不时扭动脖子,发出吱呀的声音,两颗眼睛好似明珠,照得脚下明亮,四只怪兽一步步来到二人面前。 枫明道:“师弟,这是木偶之术,你不必担心。” 孔奇道:“既然是木头,我索xìng烧它个大地茫茫真干净。” 枫明点点头,孔奇刚才运功几个周天之后,法力渐渐恢复,自信心就回来了,双掌一推,两道火柱喷涌而出,烧上木偶,那木偶乃是死物,又无法力,全凭妖道cāo纵,真火沾到木偶身上和凡火无异,没有如孔奇所想地看到火烧赤壁那般壮观的一幕,木偶带着火,依旧朝前走,丝毫未因真火而阻滞。 妖道正在林子边缘施法,地上摆着四只小型木偶,他用法力催动面前这四个木偶进攻。妖道见其中一只着火,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打湿了,扑到木偶上,火瞬间熄灭了。 林中,一只怪兽抬起粗壮的脚向孔奇踩去,孔奇急忙躲开,踩到之处顿现一个方形大坑,木偶自然没有人的身体灵活,二人东跑西窜,怪兽倒拿他们没法子,但是,这正是妖道想要的结果,他的本意就在耗二人体力,一时一刻都不让二人停下来,准备让他们累死之后再去收尸。 木偶之术如同街边玩戏法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就是累人罢了。 枫明抽出仙剑,怪兽抬腿之时他飞身而起,一道紫光将怪兽腿脚斩下,怪兽轰然倒下,压倒了几棵树。 这边厢,妖道见面前一只木偶的腿断了,赶忙扶起,将断腿装到怪兽身上,手指对着断处的缝隙轻轻一抹,怪兽又完好如初。 枫明见砍倒的怪兽复又站起,而且断腿自动回到身体上复原如初,心中很是诧异,这算是怎么回事?木偶术能这么玩吗? 孔奇也跳得有些累了,气喘吁吁道:“师兄,这么跳下去,我就要累死啦。” 枫明也气喘如牛地道:“咱们……就……歇会儿。”说完,当先飞到一个怪兽身上,孔奇一看这招不赖,暗骂自己是猪头,跟着跳上一只怪兽的后背。 怪兽东嗅嗅西闻闻,找不到二人,有点茫然失措;妖道扭头一看,二人正在木偶背上趴着,当时就气笑了,这对活宝啊! 妖道催动一只木偶立起身抬脚砸向孔奇,另一个砸向枫明。二人显然没想到怪兽这么笨重竟然还有这一招,急忙飞身跳开,飞到砸向他们的木偶的背上。 妖道一看这两个人玩这招,没办法,又故技重施,两人还是换个木偶趴,依是伤不到。妖道暴跳如雷,骂道:“鳖孙!” 这声又尖又细,传到二人耳朵里,孔奇大笑:“死太监,你他妈学得还真快!” 枫明也听到这声尖叫,哈哈大笑,道:“你这道士,好生没修养,没办法便骂人。” 妖道一筹莫展,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对付二人,只得将四个木偶立起来放下去,周而复始;二人逃得容易,妖道要cāo纵这么大的木偶坐下又站起却很困难,这样一整,反倒累了他了。 孔奇抱着牛头,向里面看,发现里面是空的,他发了一道火柱进去,虽然没有瞬间焚烧,至少这火是点起来了。接着他又跳到另一个木偶背上放了把火,如此这般四个木偶内部都着起了火。 妖道在林子外面都快睡着了,施了小术让木偶自己跳来跳去,不时翻身和栽跟斗,以期达到累死二人的目的。 妖道睡梦中忽然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蓦地从醒来,面前四个玩偶竟全着起火来,他扭过头,看见林中二人正站在对着四个着火的木偶笑,那四个木偶还兀自翻身打跟斗折腾个不停。火光映上两人面庞,妖道见二人开心,感觉像吃了一百条蚯蚓。 他准备用方帕将火扑灭,但是由于火着得旺,竟沾上自己的道袍。 此时他若用打湿的方帕扑灭道袍上的火倒还好说,哪知他情急之下竟用手去扑打。不过这也属于人自身的本能反应,可就是这个本能,害了他。 妖道发现火势越来越大,方才还是小火,手一碰,竟霍然大了起来,妖道霎时陷入一片火海,尖叫不止。孔奇二人听见了妖道的惨叫,心中也很惊异,都想,这货自己在玩什么呢,这么兴奋。他们万万没料到妖道竟会被孔奇的真火给烧死,尽管他并未踏进林中半步。 妖道在林外撕心裂肺地喊着,听到二人耳中竟宛如仙乐。恶人除去,心里畅快,孔奇禁不住唱:“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嘿,留下来!” 枫明也被孔奇五音不全的嗓子镇住了,好奇地问道:“师弟,你干嘛要把那妖道留下来?” “……” 此时山中有鸡叫,月亮已不见,东方一团红光呼之yù出。 虽然妖道的声音离二人很近,但他们并没看到妖道本人,这就是阵法的高明之处,施法人看着阵中人如同看着罐子里的虫子,而虫子则看不到外面的人。 妖道声音渐渐没了,取而代之是另外的声音――镇上居民的呼喊声。 “就在这个地方,看,他们四个已经死了。” “那二位仙人莫不是遭了毒手了?” “咦,这里怎么有那么多骨灰?” “老四,你看清了吗?你确定是个丑陋的道士?” “不错,我黄老四当时虽然迷糊,但是他那副长相,烧成灰我也认得!” 众人拿着菜刀和锄镐慌慌地跑着,生怕那妖道不死再回来害人。 二人明明听见村民的声音近在咫尺,却看不见人影,村民们来到林子前,看看空空的林子,一人道:“这里也没有,估计还在前面,走!” 孔奇喊道:“我们在林子里啊,救命哇!” 二人要向林外奔,树木骤然后退,两人奔跑着树木也奔跑着,跑了许久,孔奇一看,还是在原地,不禁泄气。 村民听见林中有人喊话,却没看见人影,心中都很奇怪,大白天难道遇见鬼了不成? 一人壮起胆子问:“里面……可是……二位仙人?” 孔奇忙道:“是啊,我们就是,你们快把林子给砍了。我们中了阵法,出不去啦。” 一人埋怨喊话那人:“你怎么这么问?万一是那妖道假装的怎么办?你这人就是没心眼!” 那人争辩道:“那我该如何问?” “你应该问,里面是谁呀?” 孔奇心内焦急,骂道:“我靠,你以为你串门呢!” 一行人中饭馆掌柜的也在其中,认出了孔奇的声音,喜道:“这个声音我认得,是仙人不假!大伙赶快刨地,把树给刨喽,救二位仙人脱身。” 方才那人又道:“不可,不可,我们没有看见人,若真是妖人给咱设的套,装成仙人骗咱们,咱们这么傻不拉几地把树刨了,岂不是放虎归山?” 众人一想有理,又把锄镐拿在手中。 林中二人彻底无语了,额头上都出现了三条下滑的黑线。 枫明道:“别指望他们刨树救咱们了,咱们还得另想办法。” 孔奇说:“什么破阵法,障眼法还差不多,只会迷惑咱们,和鬼打墙一个样。” 枫明问:“什么叫障眼法,鬼打墙又是什么?” 孔奇随口诌了几句,枫明听了,沉思半天,道:“若真是你所说的鬼打墙,我倒有个办法?” 没等孔奇说,枫明自顾自地道:“咱们闭着眼,什么也不想,凭着自己的感觉走,既是障眼法,我们闭着眼不就行了嘛。” 说着话,枫明闭着眼,慢慢向林外走,当然他走的不是直线,歪歪曲曲的,孔奇暗中好笑,心道,你一会还得回来,费那劲倒不如睡会儿。想到睡,倦意立即袭来,孔奇不禁打个哈欠。 人打哈欠时会闭起眼睛,所以当孔奇打完哈欠睁眼再看枫明时,枫明不见了。 继而,孔奇听见林外枫明惊喜的声音:“师弟,快出来!” “我靠,这也行!”孔奇睁大眼睛看着林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偏偏枫明的声音一直在叫着。 孔奇整整衣服,不想让众人看到自己作为一个仙人竟如此狼狈;他又用手理理乱草一样的头发,闭上眼,放空脑子,一步步朝林外走去。 第三十九章,河中的孩童 - 囚龙纪 - 三君 () 孔奇闭着眼扶着树木向前走,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枫明笑道:“我说的没错吧,师弟。” 孔奇睁开眼,自己正身处林外,一干村民正瞪大眼睛看他。 一行人来到林子的边缘,发现地上有堆灰烬,还有四只烧得焦黑的木偶,依稀可辨是昨晚林中那四个怪兽的缩小版。 孔奇扭头向众人道:“哪位是黄老四同志?” 一个庄稼汉拿着锄镐站出来,笑眯眯地问:“仙人,什么事?” 孔奇指着灰烬道:“你不是说化成灰你也认得吗?你看看这堆灰烬,是不是那妖道?” 黄老四:“……” 镇上居民闻说妖道被除,个个都很欢喜,设酒杀鸡做食,掌柜的请了一帮唢呐手吹吹打打,有的还鸣起鞭炮。 二人吃顿饱饭,睡了一个饱觉,不顾掌柜的苦苦挽留,傍晚时分便御器走了,送别的居民见二人腾空飞升,惊为天人,慌忙拜倒叩首,不提。 由于两人白天休息得很充足,晚间便很jīng神,一路行着聊着,倒也不寂寞。 天明时分,两人来到一个镇子用饭,而后继续飞行,到了晚上,两人又落下脚,找家客栈歇息。 枫明道:“师弟,照这个脚程,三五rì便能到寒月山,离比武时间还多出好几天呢。” 孔奇道:“那我们就别那么着急了,一天飞它六个小时好了。” 枫明问:“你说飞……什么?” 孔奇道:“飞三个时辰。” 二人点起油灯在屋里闲聊,窗外的远山朦胧,宛如飞奔的群象,树木花草的cháo湿气息涌进室内,两人jīng神一震。 孔奇道:“师兄,你飞了一天累不累?口气清新不清新?” 枫明道:“不怎么累,御剑飞行其实不怎么耗法力的。” 孔奇也有同感,往rì用真气cāo纵鼎,不多时就得调一下气息;可是进了法化级之后,用少许的法力便可催动鼎往前飞,而且还不怎么累。孔奇想到进级就很开心,他更想进幻化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变成别的东西,遂问:“师兄,要是进了幻化级,是不是什么都能变?” 枫明道:“应该是可以的,不过我可从没见过师父他老人家没事变着玩,可是,每次当我在演武场练剑的时候,就会看见一只鸟在空中飞来飞去,我一直怀疑它是师父变的,来监视我们练功勤不勤……” 孔奇双手贴在脑后,躺倒床上,听得入迷,想象着自己变成一只鸟或者一条鱼的情形。 “师弟,我看你还挺jīng神,我也不是太累,不如我们夜游去吧。”枫明提议。 孔奇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斩钉截铁地道:“好!” 二人直接从窗子窜出去了;这个客栈靠近郊外,故而两个人窜出窗子飞到空中时没人看见。 两人朝远山飞去,风中cháo湿的气味更重了。 两人在空中看到下面有条河,河上有无数的灯光,许多人在岸边向河中磕头,猪头老酒和果蔬摆了许多。 孔奇不知这是什么习俗,便问道:“师兄,你知道这是什么风俗吗?” 枫明道:“可能是祭拜河神,祈求风调雨顺什么的。” 孔奇“哦”了一声,准备飞过,忽而听见一个婴儿啼哭的声音,孔奇霎时思cháo翻滚,不会又是拿婴儿祭河神吧?如果是这样,这哪还是河神,分明是妖怪嘛。 孔奇道:“师兄,咱们下去看看,我感觉有点不对头。” 枫明问:“什么不对?” 孔奇道:“我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这里面八成有古怪。” 枫明说:“那咱们就下去看看。” 两人落下地,缓步走向跪倒磕头的众人,孔奇看见有几个壮汉在一旁抬着几口大箱子往河里扔。河面上漂着许多花花绿绿的纸盒,每个盒子里都放着一枝点燃的蜡烛。众人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是没有婴儿。 孔奇暗自纳闷,那声婴儿哭从何而来? 孔奇正寻思,却听见有孩子咯咯的笑声。 枫明眼光一紧,指向河中,道:“师弟,你看。” 孔奇看见河中一个两岁大的孩童,穿着一身火红sè的衣服,梳着两个朝天角,模样乖巧可爱,正坐在一片荷叶上。 孔奇见状,大声喝道:“谁家的孩子?你们怎么这么封建迷信!这要真是河神怎会吃孩子?你们这是助纣为虐,你们作为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儿女吗?就这样送给妖怪去吃?你们枉为人父母……” 河边拜祭的人听他一席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都看傻眼了。 枫明也觉得师弟的话很有道理,正气凛然,浩气长存,不过这群众反应怎会如此呢? 孔奇仍在喋喋不休地教导,最后问:“谁家的孩子,谁的?” 人群寂寂,没有声音。 孔奇气恼地说道:“好哇,你们竟然偷别人的孩子拿来喂妖怪吃,他的父母不伤心吗?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拆散别人家庭破坏别人家庭和睦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句话说出来,险些憋死自己。 枫明心思细腻,看着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看起来有两岁了,一片荷叶就能把他托举起来?这荷叶未免太坚实了一点。 众人惊恐地看着孔奇在那里高谈阔论手舞足蹈――毋宁说是眉飞sè舞――又惊恐地转头看向河中的孩子,想开口讲话,却面有难sè。 孔奇说得有点累,低头看见一个妇女一直神sè惶惶然地盯着自己,便问道:“这位大婶,你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这样把孩子……” 那大婶再也忍不住,低声道:“那孩子……不是人……” 孔奇瞬间感觉背后一阵凉意,口干舌燥的感觉瞬间没了,他看向河zhōng yāng,那孩子正对着他笑,咯咯地笑,笑得众人毛骨悚然,那孩子张口说:“我……要吃……了你们!” 众人闻言,慌忙磕头,个个吓得不轻,其中一位长者说道:“使者勿怪,这两个不是本处居民,不懂此处习俗,冲撞使者,还望使者息怒!”老者说完话,狠狠瞪了孔奇一眼,道:“你还不过来跟使者认错磕头!” 这下轮到二人傻眼了。 枫明对着河中婴孩冷冷笑道:“就算你是什么使者,动辄吃人,也必定是妖怪,我一个修道者岂会向你叩头!” 孔奇也附和道:“对呀对呀,什么狗屁使者,有能耐上岸打上一架啊!” 众人一片哗然。 那孩童似乎很生气,也不笑了,气呼呼地站起身,在荷叶上摇摇晃晃,似要掉进水去,他伸出白嫩的小手指着二人道:“我去说与大王听,大王会吃了你们的!” “噗通”一声,那孩童跳进河里,再也看不见了。 孔奇还不依不饶地说:“你去啊,你去啊,我才不怕你呢,还什么‘大王’,一听就是妖怪,正好让我降妖除魔练练手段。” 众人眼见孩子投入水中,神情均是惶恐,那老者叹道:“你们可闯下大祸啦!这下河神要是发怒,我们的庄稼肯定颗粒无收,你让我们吃什么去!”说着不住摇头,一脸哭相。 枫明道:“老伯,你别着急,慢慢讲给我们听。” 老者又叹口气,说出事情原委。 不远处有个叫做贤林镇的小镇,隶属怀寂国,镇上有几千口人,依靠打渔种谷为生。有一rì,镇上有个年轻人就在此河中打鱼,一网撒下,打上一条红头绿尾的怪鱼,年轻人很是奇怪,见这鱼有异,居为奇货,便到菜市叫卖,看家虽多,却无人敢买;一个游方道士见了,大为惊异,问清缘由之后,便让这年轻人将此鱼放生,年轻人指望卖个好价钱,自然不肯放,无论那道士如何劝说,年轻人都不为所动,道士很生气,说他闯了大祸,镇上人都会遭殃;年轻人以为道士故弄玄虚,又见无人肯买,自己拿回家中竟烹吃了,第二天年轻人被发现死于家中。镇上便风传河神怪怒,要降祸于镇子;有人看见那天菜市上的那个道士,便央求他救救镇上居民,那道士说这尾鱼乃是河神使者,年轻人竟啖入腹中,如今河神暴怒,他也救不了;镇上人苦苦哀求,后来那道士见众人可怜,答应做场法给河神求求,让他不要怪罪;做法需要的东西镇上人帮忙购买,那道士还要求众人拿出一大笔钱,说是贿赂河神,镇上人挨家挨户凑钱,凑齐之后交予那道士。那rì午时三刻,道士在河边做法,本来风和rì丽的天气竟变了脸,霎时彤云密布,yīn风阵阵;不多时,一条巨鱼钻出水面,此鱼嘴边长了八根长须;众人谁也不敢抬头看,那道长求大鱼放过镇上居民,巨鱼似乎很生气,尾巴不住拍打水面,掀起水花;道长一直苦苦哀求,那鱼竟开口说话:“每到月底将钱交给使者,我便免尔等灾祸,还可保尔等风调雨顺。”镇上人诚惶诚恐,连连点头,那鱼沉入水底不再出来,道长做完法之后就走了,自此杳无音讯。故而,每到月底,镇上人都会抬着几箱钱来到河岸,祷告一番之后,河上便会出现一个自称使者的孩童,坐在荷叶上哭,待众人将钱投进河中之后,他便咯咯地笑,然后消失水面。如此这般,已有一年有余。 孔奇二人听完啧啧称奇,还没听说过如此贪财的河神,不投钱就哭,投了钱就笑。 孔奇道:“若那婴孩真是河神使者,河神也必定到了幻化级。” 枫明低头冥思片刻,看了孔奇一眼,突然笑了,转向老者道:“大伯,是我们错了,我们触犯河神,给镇上的人惹麻烦,我们认罚,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向河神认错,长跪此地。”说着,一脸虔诚地跪倒地上,面向河中。 孔奇道:“师兄你……” 枫明道:“我们触怒河神,师弟,你还是跪下来认个错吧。” 孔奇不解地看着枫明,枫明忽然向他眨了眨眼睛。 第四十章,把戏 - 囚龙纪 - 三君 () 孔奇不解枫明眨眼的用意,愣愣地看他,枫明一把抓过孔奇,低声道:“跪下。” 孔奇没办法,便跪到河岸上,悄声说道:“师兄,大不了咱们和他拼了,听他们说的情况,那条八胡鲶鱼就是大了一点,虽然会说话,可也只会拿尾巴拍打水面,估计没啥法力,咱何必怕它……” 枫明没接腔,只是盯着平静的水面。 众人见二人虽然交头接耳,但跪得还算安分,都想着河神能饶二人一命;他们把钱已经投进河里,想必河神也不会降祸镇上。善良的镇上人只求个平安,要是风调雨顺就更好了,事实上,神州浩土的万千农民,不都是这么想么? 众人散讫,孔奇问道:“师兄,你什么道理啊?” 枫明笑道:“师弟你想,这世上到了幻化级的兽类,还会贪图钱财吗?” 孔奇也有这个疑问,便说:“他们要钱干嘛?” 枫明道:“你仔细想想,谁才会用钱?” 孔奇冲口而出道:“人。” 枫明笑道:“我怀疑,这其中一定是人在作怪。” 孔奇道:“如果是人,那巨鱼如何解释?那天变天怎么解释?还有那个两岁的婴孩跳进水里怎么解释?” 枫明笑道:“你别着急,文王的周易卦你听说过吧?” 孔奇点点头。 枫明道:“有种推卦的方法,可以推出天气的变化。” 孔奇隐约想起上网的时候,看见一个新闻,说是某某大师利用时空起卦法,算出当rì天气;孔奇当时以为此人是个骗子,枫明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周易这门学问高深莫测。 枫明又道:“那道人一定jīng于此道,算准天气会变化,所以才在众人面前故弄玄虚。” 孔奇问:“巨鱼怎么解释?” 枫明不屑说道:“小小方术,只会愚弄百姓,可骗不到我,那鱼定是假的,是那道士玩的茅山道术。” “那鱼会说话。” “街头玩的把戏,一根绳子人就能爬到天上去,让鱼说话又有何难?” “那孩子跳进水里了。” “师弟,你的话好多啊。” “……” 两人不再说话,盯着河面瞧,河面一点波纹都没有。 枫明站起身,向河中喊道:“望河神不要怪罪我们,我们这就回去给您老人家送钱来。”说着拉起孔奇就走。 孔奇不明所以,一脸茫然,枫明低声道:“我们一会儿再回来” 两人走远之后,御空而起,复又飞到河水上方。 两人蹲在鼎里,探头向下看去,河水之上点点烛火,倒也映得水面明亮。 过了片刻,有蜡烛熄灭了,可能是燃烧完了,也可能是歪倒了,但是继而接二连三的蜡烛又熄灭好多,水中突现一条细细的波纹,像是大鱼在水下游过,孔奇心道,这真是邪了门了,莫非真有河神不成? 二人顺着细纹波动的方向,看见一幕啼笑皆非的场面。 一个道士,袖子高高挽起,正卖力地从河里往岸上拉东西。 “哗啦”一声,几口大箱子从水中起了出来。 枫明笑道:“怎么样?我说有古怪吧?你看这假道士骗人钱财的手段,啧啧,也算是高手了。” 孔奇也被这货弄笑了,道:“世界之大,骗术各异啊!我以为只有火车站才骗子云集,不料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如此高科技的骗术。” 枫明道:“这骗术也要功夫啊,至少会周易起卦,会玩傀儡之术,还要结合天时地利,的确不容易,但是,他杀了年轻人是他骗术中美中不足之处,他不该害人。” 孔奇道:“我们把他捉住送到镇上去,他一准会被打死。” 枫明点点头,说:“师弟,咱们今晚可算是为民除害啊,要不现在咱们积德行善去吧?” 二人不再废话,飞至岸边,那道士不知从哪弄个毛驴车,正费劲地装车呢。二人赫然看见车上的大箱子上坐着一个孩童,一身红衣,两个朝天角。孩童正抱着一只比他脸还大的鸭梨啃。 孩童说:“大哥,你能不能快点,万一被人发现了咱们就惨了。”声音和方才截然不同,这哪里是个孩子的声音,分明是个历经沧桑的中年人的声音。 那道士喘得肺子都快要炸了,气道:“你就会在那里说风凉话,哪次都是我搬,你连帮忙的话都不说!” 孩童笑道:“谁让你比我高呢,我又没有力气。” 道士擦擦汗,坐到车上,道:“不错,你天生就没力气,我不怪你。”说着摸了摸孩童的小辫。 孩童说:“大哥,你吃梨。” 道士摇摇头,将最后一口箱子弄上车,牵起驴车就走,刚一抬头,看见孔奇二人笑眯眯地从暗影中走出来。 这一惊,直惊得道士魂飞魄散,车上孩童也吓了一跳,支吾道:“你们……是……刚才……” 孔奇学他声音道:“大王会吃了你们的!” 道士满面通红,稳稳心神,道:“二位好汉,你们若是想要钱财,这车子你们拉走,不要伤我俩xìng命。” 枫明冷笑道:“那你为何要伤害别人xìng命?” 道士惊大嘴,道:“我没害人。” 孔奇道:“还说没害人,那年轻人吃了鱼就死了,定是你投的毒,谣言也是你散布的,是不是?” 道士松口气,说道:“那年轻人和我们是一伙的,他可没有死,只是不在这个小镇呆了,我们经常换地方。” 孔奇听他言语诚恳,便道:“你们在这里待了一年有余了,干嘛还不走,非要在一只羊身上薅啊?换一头行不行?” 道士说:“这个镇还算富足一些,不少捞。” 孔奇冷笑道:“你这可真算是‘捞’好处啊。” 枫明说:“走吧,我们去镇上,你跟大家说清楚。” 道士闻言,吓得腿脚发软,慌忙拜倒,道:“二位爷爷,这可使不得,我兄弟俩相依为命,如果去了,我肯定被打死,我弟弟怎么办?好汉高抬贵手,放我兄弟俩一条生路……” 那孩童也吓得不轻,从车上跳下来,向二人跪倒,说:“爷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一个红衣小男孩,声音却是中年人,看起来甚是诡异。 那孩童衣服还是湿的,孔奇问道:“你今年多大?” 孩童老实地答道:“三十八。” 道士在一旁补充:“我们是一母双生。” 孔奇惊道:“双胞胎?我靠,骗谁啊!” 孩童道:“我自小就是如此,不敢欺瞒好汉!” 孔奇没料到侏儒双胞胎诧异竟会如此大,他还有问题想问,便说:“我问一句,你说一句,不要骗我。” “好汉爷爷请问。”道士伏到地上撅着屁股的模样甚是滑稽。 “那天你做法,天气是怎么回事?” “我自幼学卦,可算得天气。” “巨鱼是怎么回事?” “一点傀儡小术,巨鱼是假的,木头做的。” “那这鱼怎会开口讲人言?” “我也会点腹语之术,做法时他们谁也没有注意。” “走,跟我们去镇上!” 道士忽然抬起头:“我说的都是真话啊,干嘛还要去?” 孔奇道:“你把事情再向众人说一遍。” 道士哭丧着脸,道:“说出来定然没有命吃饭。” 枫明道:“以后若敢再有,被我俩逮着,必定杀了你。” 孔奇道:“你月月拿这么多钱,看样子比白领还厉害,你花得完吗?快说,骗来的钱你放到哪里了。” 道士说:“在山里。” 孔奇道:“我们一起去拿,你要是不把农民工的血汗钱交出来,我一把火烧你家铺子。” 没办法,道士牵着驴车,孩童坐在上面,一行人准备往山里去。 刚走两步,忽然听见背后有牛叫。四人背后是河。孔奇心道,这深更半夜的,谁家的牛还在河里? 四人回过头。 一只硕大无比的巨鱼立在水面上,长着大口,鳞片在月下闪闪发光,如镀上一层银。 孔奇哈哈大笑,道:“你这道士,还来骗人吓唬我们,你吓唬我们也得把你骗来的钱给弄走……” 道士看着巨鱼,张口结舌,艰涩地道:“这鱼……不是我的。” 枫明闻言,赶忙掏出背后布包里的紫衿剑,仙剑正闪个不停,孔奇看见剑在闪,霍然明白,这是条真鱼。怪不得他老觉得这条鱼和镇上人说得不大一样――这鱼一根胡子都没有。 孔奇道:“师兄,这条怪鱼在河中也免不了吃人畜,今晚我们就把它杀了。” 枫明点点头,祭起仙剑;孔奇也从怀中将飞剑拿在手中。 道士兄弟俩都吓傻了,车子都不要了,边跑便喊:“怪鱼吃人啦,吃人啦。” 二人看着这兄弟俩跑远,苦笑一下,孔奇心道,等制服此獠之后再去找你们。 一阵腥风吹过,二人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身子不自主地往河中挪。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