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八月盛夏，骄阳似火。 午后连一丝风也没有，浓稠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了，闷热得让人发慌。马路上蒸腾而起的热浪在烈日的暴晒下变得扭曲，让匆匆赶路的行人的身影变得有些不真实。满树的蝉鸣嘶吼中，唯有一个女孩的身影立在临街店面的玻璃窗外，一动不动。 姜乔立在那里已经有些时候了，后背的薄衫早已被汗水浸透，额前的碎发顺着汗迹蔫答答的贴在她的圆脸上，样子有些滑稽。她的双眼紧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里面。玻璃内是一群和她年纪相仿的半大孩子，穿着一水的白色练功服，正在上武术课。每到暑假，这样的武术班满大街都是，深受广大家长们的欢迎。这家武馆是新开的，装修的十分上档次，广告也打得很响，传单发的满大街都是。 姜乔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张已经被她捏得有些发皱的彩色传单，上面印着几张威武的照片和几行大字：诚义武馆开设暑期功夫学堂，国术宗师齐聚一堂，倾囊相授正宗咏春拳、截拳道、太极拳、擒拿、少儿武术和女子防身术，教你如何以柔克刚，以弱胜强…… 以弱胜强…… 就是这四个字吸引了她，让她顶着38°的酷暑，在外面站了半天。可让她踌躇不前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里面一个女孩都没有。 正犹豫着，里面的课上完了，一群少年嬉笑打闹着从门口涌出，很快就散了。 姜乔这才鼓起勇气推门走了进去。门口醒目位置贴着一张大大的海报，海报上是一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人，摆开了架势，看上去十分威风。边上还印着几个大字：咏春正宗刘鸣传，国术界泰山北斗宗师裴宗元的关门弟子。 一个平头男人热情的迎了上来，问她是不是要报班，姜乔点了点头。平头的业务很熟练，立马报了几个不同拳术班的价格，从两千到六千不等，问她要学哪个。姜乔听得直咂舌，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自己那点可怜的零用钱，然后鼓起勇气问：“那个……学生有优惠吗？我……没有那么多钱……” 平头的脸色不那么热情了。 “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这授课的师父都是国术界响当当的宗师级人物。这个价格是真的不高了。要不你再回去和你家长商量商量？” 姜乔咬着唇不吱声，她是真的很想学，可是妈妈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要不她也不用自己偷偷攒钱了。 正犹豫着，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平头立马丢下她，又热情的迎了上去：“这位小哥哥，是来报暑期班的吗？” 姜乔扭头一看，门口的海报前立着一个白净的少年，身型高瘦而挺拔，抿着的嘴角微微带着些许傲气，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的那张海报出神。 平头立马开启了商业吹嘘模式：“小哥你可真有眼光，我们这位刘鸣传师父可是咏春拳的正宗传人，国术界大名鼎鼎的宗师裴宗元裴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别家武馆可请不来这么大牌的师父，来找咱们刘师父报名学拳的人都快挤破头了！当然了收费也相对高一些了，暑期班六千八，包教包会！” 少年转过头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问了一句：“……他是裴宗元的关门弟子？” 平头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当然了，如假包换！怎么样，要报他的班吗？” “不了。” 平头疑惑了，“那你是来干嘛的？” 少年伸手将那张海报一撕，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大厅炸响。 “我要挑战他。” 第二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比武切磋这种事，从古至今都是闭门定输赢，这是江湖规矩。 但诚义武馆今天决定要破一破这个规矩，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上门踢馆的毛头小子。因为他竟敢当众口出狂言，说武馆假借国术宗师裴宗元之名，还说裴老先生根本就没有刘鸣传这个关门弟子。 这这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擂台很快就被拉了起来，四周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 那少年立在擂台中间，神色淡然，挺直的脊背像一把出鞘的宝剑，无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姜乔总觉得这个少年实在眼熟，可她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眼见众人几乎都对这个上门找茬的少年白眼相待，存了几分看好戏的心思，她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替他捏了把汗。 一声锣响，那位传说中的宗师传人刘鸣传终于姗姗来迟。 和海报上一样，刘鸣传穿了件青灰色的中扣长衫，头发梳得油光蹭亮，看上去竟然像是刻意打扮了一番似的。 “诸位抱歉，久等了久等了……” 他昂首阔步走来，架子端的很足，举手投足之间倒真有几分电影里一代宗师的派头。在距离擂台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忽然脚下发力，一个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身，而后稳稳的立在了擂台上。 这个出场可以说是非常秀了，惹得围观众人尖叫连连，高声喝彩。姜乔觉得自己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这刘鸣传确实像是有两把刷子的，相较之下那个少年看上去就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了。 用现在最流行的那句话怎么说的？一个是青铜，一个是王者啊！ “感谢各位的捧场，在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刘鸣传清了清嗓子，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今天站在这里并非我的本意，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淡泊明志的人，原本也不会跟一个胡说八道的孩子计较，但事关我师门荣辱，关我恩师裴宗元老先生的颜面，就恕我不能坐视不理了。既然这位小兄弟对我发起了挑战，我也断然没有不应战的道理，但是大家不用担心，我会手下留情的，权当指点后辈一二了。” 一番话说得慷慨，颇有宗师传人的胸襟气度。姜乔眼见那个少年轻扯唇角，似乎冷笑了一下。 平头拎着锣立在擂台中间，抬手敲响了第二下。按照规矩，此时双方应该相互行礼，自报家门了。 刘鸣传懒洋洋的卷了卷袖子，抬手朝少年拱了拱：“咏春宗师裴宗元亲传弟子刘鸣传，敢问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少年动都没动，似乎根本没打算回礼，只道：“不急，打完再告诉你也不迟。” 刘鸣传的脸色变了变，虽说早知这来路不明的小子嚣张得很，但没想到竟然敢当众让他难堪，实在可恶！ 平头显然也气坏了，举起手中的锣锤冲着那少年怒道：“你这小子，给脸不要脸是吧……” 刘鸣传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朝着平头摆摆手：“少年人气血方刚是正常的，没事没事……” 平头啐了一口，仍旧忿忿不平，低声骂道：“臭小子，一会输了别哭鼻子！” 少年充耳不闻，拿他当了个屁，只盯着刘鸣传一字一句道：“既然你说你是咏春正宗传人，那我今天就以咏春拳挑战你！我也想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今天若是我赢了，那就证明这个刘鸣传根本就不是咏春宗师裴宗元的关门弟子，只是个冒牌货，这家武馆从此再也不能在这里打着裴宗元的名号骗人，如何？！” 最后两个字喝出，让刘鸣传没由来的脊背发麻，再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少年，竟觉他身上似乎有一股凛然正气，让人不敢逼视。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混了这么多年江湖，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这样的事他也不是头一回遇见了。只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可畏惧的？ 满场的寂静中，姜乔忽然想起这个少年是谁了。怪不得！敢做这样的事的，也就只有他了。 “好大的口气！”刘鸣传脸上的假笑慢慢消失，露出了狰狞的面孔：“那要是你输了呢？” 少年冷笑一声，脱口道：“若是我输了，随你怎么样都行。” 于是二人都不再多言，第三声锣响，比试开始了。 刘鸣传早已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喝一声猛冲向前，一拳就朝着少年的胸口而去，速度快得惊人，半分也不像是要手下留情的样子。那少年的反应极快，不慌不忙的略微一侧身，将那凶险的一拳贴身避过。刘鸣传一击不中，还来不及惊讶，只听耳边疾风袭来，是那少年反手一肘，正击向他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臂。刘鸣传大惊，下意识手臂发力，翻起向上一顶，使了一招咏春“膀手”想架住少年的手臂。岂料少年轻巧一笑，身子向左略倾，直接翻手为掌，横切而入，同时小腿一曲，极快的一个侧踹。 电光火石之间，刘鸣传已经吃了一掌一脚，跌撞着后退了两步，心中大骇。 这，这是咏春的“撑鸡脚”！当年他只远远看过裴宗元老先生给别人做过示范，根本连学的资格都没有，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年纪轻轻却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到底是什么来头？！ 围观众人皆面露疑惑，他们的眼睛看不清楚那些快如闪电的招式，也不懂究竟谁更占优势，但他们清楚的看见刘鸣传师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顺着凌乱的碎发滴落，样子有些狼狈。反观那个少年，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立在那，似乎毫发无伤。 于是众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诸如“……刘师父该不会连个小孩子都打不过吧？”又或是“……难道他真的是徒有虚名吗？”之类的话纷纷而起。 一时之间，众人心里开始重新思量，到底谁才是青铜，谁才是王者啊？ 刘鸣传恼羞成怒，周身泛起一股戾气，竟然直接飞身而起，猛的一脚袭来。少年目光一凝，偏身错开半步，肘底发力使出一招耕拦手，刘鸣传脸色一白，腿上立即传来剧痛。他的眼中迸发出阴毒的寒光，大喝一声，微微弓起身子，同时右手猛的发力，一掌直劈向少年的面门。 少年截住他的手腕，厉声一喝：“你这是咏春？！” 刘鸣传阴笑一声，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低声道：“是不是咏春谁看得出来？小子，我本想给你留条活路，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难堪，既然如此，你就去医院好好躺几个月长长教训吧！” 话音刚落，他目露凶光，猛地发力一记刺拳向少年的太阳穴袭来。 少年侧身竖掌在他拳口一拍，借势卸力，而后手臂微曲，借助腰腹劲反身一拧，行云流水的使了一招四两拨千斤，刘鸣传连反应都来不及，直接倒飞了出去，滚出场外好几圈。 所有人看得瞠目结舌！这，这也太强了吧？！ 刘鸣传倒在地上，疼得哀嚎不止，平头奔过去扶他，一边哆哆嗦嗦问那少年：“你，你到底是谁？” 少年依旧无视他，跃下擂台，对着刘鸣传道：“你输了，请你遵守承诺。如果我再听见你们打着裴宗元的名号骗钱，我还回来找你们的。” 说罢，他捡起地上的书包往背后一甩，抬脚就往外走。 刘鸣传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仍是心有不甘的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裴宗元到底是你什么人？” 少年头也不回，只留了一句话。 “他是我爷爷。” 第三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武馆的大门一开一合，将那一片哀嚎和狼藉关在身后，姜乔直追着那少年的身影而去。但她始终不敢离得太近，只在他身后十步远的地方默默跟着，心中犹豫着应该怎么开口才好。 虽然她认得他，但他们以前从未说过话，贸然提出这样的请求会不会太突兀了？ 日头西斜，大街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前方那个少年忽然加快了脚步，身影一闪，拐进了一条小巷。 姜乔急忙小跑着跟了进去，却发现巷子早已空无一人。 不会吧，竟然跟丢了？！ 她暗骂自己笨，白白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却听一个嘲讽的的声音冷冰冰的在她头上响起。 “怎么？输了不服气，还要干跟踪这种下作的事？”， 姜乔抬头一看，一个人影正蹲在墙头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夕阳的余晖笼在少年的身上，让他在一层金色的薄光中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姜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急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不是那家武馆的人。” 少年眯起眼睛冷漠的打量着她，问道：“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 一瞬间她竟然有些胆怯，话到嘴边却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少年很快失去了耐心，直起身子跃下墙头，抬脚就走：“既然不是来找麻烦的，就别跟着我了。” 姜乔忙喊道：“等等……同学等等……我……” 少年充耳不闻，全当没听见。 眼见他的身影就快要走出巷子口了，姜乔一急之下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裴奕同学！等等！” 身影顿住，裴奕有些惊讶的扭过头来，“……你认识我？” 姜乔点头，“你是十三中高二的学生，没错吧？” 裴奕有些无语，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认出来，眼前这个女孩似乎也有些面熟，可他想不起来是谁。他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会武这件事，这是他和爷爷的约定。 “……你是谁？” “我是你隔壁班的同学，我叫姜乔……” 隔壁班的，难怪了……他刚转到这所高中不久，本班的同学他都记不全。但姜乔却早已听说过他的名字，十三中的新晋校草裴奕，老师眼中的学霸，迷妹心中的男神，这样闪闪发光的人物，想对他没印象也很难吧？ 裴奕折回来走到她的跟前，问道：“所以……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我想跟你学武！” 后来姜乔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她的人生转折点就在十七岁。因为在那个夏天，十七岁的姜乔终于鼓起勇气，在那条巷子里，说出了这句最终改变她和发小苏溪命运的话。那时的苏溪因为长期被校园霸凌，已经接近了崩溃边缘，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姜乔在实验楼废弃的女厕所里找到苏溪时，她正被十几个女生按在地上轮流掌掴，脸上满布青紫的血痕，她猛烈的挣扎着，双手死死护住胸前的衣服，不肯让她们脱下拍照，她们就叫嚣着在她的手臂上烫出一个个焦黑渗血的烟头印。十六七岁的孩子，邪恶起来毫无人性。 苏溪在医院躺了三天，只说了一句话，她想退学。 因此那时的姜乔决定堵上破釜沉舟的勇气，如果连学校都拿校园霸凌没办法的话，那就她来保护苏溪。 暮色下空旷的小巷寂静无声，一丝夹着凉意的风徐徐略过，拂动巷中少年额前的黑发。他定定看向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胖妞，清冷的眸中难得显出片刻的怔楞。 “你……想学武？” 姜乔立即点头。 “……你为什么想学武？”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女孩子想学武，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是都忙着打扮和追星吗？学武可不是闹着玩的，当中的苦累艰辛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没点过人的毅力是绝对坚持不了的。 如果只是贪图一时新鲜，觉得好玩…… 裴奕审视的目光让姜乔有些紧张，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脱口道：“因为我，我想变强，我想保护我的好朋友！” 这个答案让裴奕略微有些吃惊，他注视着姜乔的双眼，忽然之间想起为什么觉得她面熟了。虽然他刚转学来不久，也听说过隔壁班有个被霸凌得很惨的女生，只是每次被同学欺负时，都会有另一个女生站出来保护她，哪怕一起挨打。 原来是她吗？ “练武很苦的，你不怕吗？” “我不怕苦，请你教我练武吧！” 那一刻，姜乔澄澈的双眼中满是坚毅的决心，让从不多管闲事的裴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第四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破云而出，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时，湖边的跑道上已经立着两个人影了。 一个高瘦，一个矮圆，对比十分鲜明。 高瘦的那个正在讲解着什么，矮圆的那个明显不在状态，迷迷糊糊的眼睛都还睁不开。直到那清冷之声忽的扬高了一个度，语气明显带着不悦：“……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她这才打了个哆嗦，迷茫的“啊？”了一声。 这实在不能怪她，本来昨天就兴奋得一晚没睡好，迷迷糊糊接到裴奕电话时才五点一刻，立即就要她到学校旁的湖边跑道集合，说是考验开始。可怜姜乔从来没有起的这么早过，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想起裴奕确实说过要考验她之类的话，急忙赶来。可身体醒了和大脑醒了是两回事，她根本还完全处于混沌状态。 裴奕面色不太好，眯眼打量了她片刻，冷冰冰的开口：“按照我刚刚说的，今天先跑五圈。” 姜乔翻起两只死鱼眼茫然的瞪着裴奕，而后瞬间惊醒，猛的张嘴吸入了一口冷风。 “咳咳……五，五圈？！” 这哪里是要考验她，这分明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要知道湖边的跑道一圈是一公里，五圈就是五公里啊！她一个平时体育课跑800米都费劲的小胖妞，让她跑五公里不是故意刁难她吗？！ 姜乔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那个，裴奕同学……今天是第一次……能不能……先少跑几圈啊？” 裴奕不说话，看着她冷笑。 这就怂了？昨天那个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的姑娘上哪儿去了？ 姜乔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实话，她真的觉得裴奕和其他同龄人非常不一样，即使随随便便往那一站，一言不发的看着你，也能有震慑人心的气势。 “讨价还价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因为你根本就还没有痛苦够，所以你没有办法彻底狠下心来逼自己去努力，既然如此，那你也就不用指望自己能保护谁了，因为你连自己都战胜不了。” 劈头的一句话打得姜乔有些发懵，眼前不自觉的闪过苏溪那张苍白无助的脸，隐隐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抱歉裴奕同学，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裴奕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当下也不再多说，带着她做了个热身后就领着她沿湖跑了起来。 跑步这个东西怎么说呢，跑习惯了可能就那么回事儿，但如果是一个没有运动基础的人，第一次开始跑步，那绝对是地狱一般的煎熬。尤其对姜乔这样小胖妞，更是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 刚刚跑了半圈，姜乔就像一只破掉的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喘个不停，感觉肺都要爆炸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停止、停止、停下来……跑完第一圈，她就觉得眼前发黑，双腿沉重得像挂满铅块一样。 “等……等等……我跑……跑不动了……” 喊是这么喊，脚步却不敢真的停下来，因为跑在前方的裴奕回过头来，眼神明显很不友好，轻飘飘的甩过来一句。 “……跑不动就回去吧。” 撂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加快了速度，看上去像是真的要将她甩掉一般。 这个人是魔鬼吧？ 姜乔只得咬牙拼命的往前跑，同时心中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勇气来。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一圈，一圈，又一圈……漫长而没有尽头，慢慢的她连感知都模糊了，只能凭着本能往前迈动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在前方的裴奕速度慢了下来，渐渐的与她并排跑着，时不时在她耳边冒出几句嫌弃的话。 “张大嘴巴呼吸，不要憋气，真是笨。” “步伐要迈得均匀一些，你跑得太乱了。” “你的体能这么差，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 姜乔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说什么，她实在是太累了，步子太沉太沉。后背被大片汗水浸湿，头发也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每吸入一口气肺里都像针扎一般疼，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眼前的跑道似乎长的没有尽头，她的眼前开始冒出了一个一个的小星星…… 恍惚间听到裴奕说出那句，“好了，你今天就先休息吧。”姜乔如蒙大赦，整个人瞬间化作一滩软泥，若不是裴奕眼疾手快的伸手将她一拽，她必定瘫倒在地。按理说，以姜乔的吨位，普通人去拽她可能会吃不住她的重量一起摔倒，但裴奕脸上的神情轻轻松松，双脚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姜乔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下盘功夫，裴奕的下盘明显极稳。 等她喘着气好不容易站稳了，裴奕才松开她说道：“刚跑完不能马上停下，你先走一圈缓缓，然后回到起点等着我。” “那，那你呢？” “我还要再跑几圈。” ……再跑几圈？！ “你，你不累吗？” 裴奕翻了个白眼，非常不屑:“累个屁啊！你不看看自己跑的那是什么龟速，我七岁的时候都跑得比你快了。” 说完，他大步跑开了，留下姜乔在风中慢慢挪步。 七岁…… 七岁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大概还在和苏溪一起玩过家家吧。而裴奕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练了吗？难怪他那么厉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很难相信同龄人中竟然会有裴奕这样深藏不露的高手。 看来，她是找对人了！ 天光大亮，湖边跑道上锻炼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已经恢复过来的姜乔走到裴奕放书包的那片草坪上坐了下来，一边喝水，一边慢慢揉着痛得快失去知觉的双腿，眼光不自觉地望向远处还在跑步的裴奕。 不得不说，裴奕跑步的姿势真的很帅气，肩宽腿长，迈出的每一步都很均匀，在阳光中投下柔润流畅的剪影。大概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很厉害吧。 唔，如果脾气能更好一点就好了…… 等裴奕终于跑完，二人一起坐在草坪上喝水休息，一边做一些简单的拉伸动作。姜乔忍不住问道：“裴奕同学，明天还要继续跑吗？” 裴奕道：“当然。” “那……说好的教我功夫呢？” 虽说裴奕提出要考验考验她，但她那时天真的以为，顶多跑几天意思一下就可以步入正题了。岂料裴奕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句：“你现在学功夫还太早，先跑一个月再说吧。” 她愣在当场。 “……跑，跑一个月？！” 裴奕嗤笑道：“怎么？想放弃的话趁早提出来，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 “你以为功夫是谁想学就能学的吗？如果是三分钟热度，那什么也别想学好，你先跑一个月再说，如果能坚持下来，再说后面事，如果连这都坚持不下来，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从来不把时间浪费在救不活的人身上。” “……” 裴奕的声调并不高，语气也不见得多么的严厉，但说出来的话却犹如抽在脸上的耳光，让人觉得火辣辣的痛。姜乔当然不想放弃，也绝对不会放弃的，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她是一定要通过他的考验的。 而且，她真的打心眼里害怕裴奕，她觉得裴奕比那些孤立、嘲笑、霸凌加在一起都让人害怕。 这人真的是魔鬼吧…… 第五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从那以后的每一个清晨，姜乔和裴奕都会准时出现在湖边跑道上。 最开始的时候，姜乔觉得自己全凭一口仙气吊着，每分每秒都有一种想死的冲动，有几天连腿都迈不开。但习惯了这个强度之后，慢慢的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在最初的适应期过去之后，裴奕也开始不断的提升难度，变着花样的在距离和速度上提出不一样的要求，折磨的姜乔简直怀疑人生。但是这么一天一天的坚持跑下来，她也开始发现自己有了一些变化。 比如衣服开始变得宽松，比如身体开始变得轻盈，再比如体能变得比以前好多了。她去看望苏溪的时候，开心的将这些事说给她听。苏溪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手腕上烟头烫出的伤疤也开始慢慢结痂，但姜乔明白，这些皮外伤都算不了什么，真正致命的是笼罩在苏溪心头的黑色阴影，那才是她真正要挑战的东西，也是她每每快要坚持不住，却咬牙撑下去的动力。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一月之期如约而至。 跑完了最后一圈的姜乔内心充满了雀跃和骄傲感，她气都还没喘匀，就迫不及待的问：“裴奕同学，我完成你的考验了吗？” 裴奕的鼻子里哼出一声勉强算是认同的声音，姜乔明白这就是代表她通过了，于是兴奋的追问：“那你能教我练武了吗？” 她觉得这次裴奕应该没有理由再拒绝她了，哪知裴奕白了她一眼，还是一脸的嫌弃道：“……不能。” 姜乔顿时懵了。 ？？？ 说好的坚持跑完一个月就教她练武的呢？ “可是你明明说……” “我说的是你先跑一个月再说，我可没说一定要教你。” “……” 所以，她是被耍了吗？ “你……” “你什么你？”裴奕斜过来一眼，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别以为跑一个月步就算什么了不起的大成就了？告诉你，我已经坚持跑了十年了。练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比跑步苦的多也难得多。我六岁开始启蒙，跟着我爷爷练武，练了整整十年。国术界有一句行话叫做“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武需要的是坚持不懈的决心和持之以恒的毅力，你觉得你能坚持得下来吗？别半途哭着鼻子说受不了苦不练了，到时候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姜乔被裴奕一通抢白训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抓住一句顶了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坚持不下来？！” “你行？” “我行！” “那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裴奕轻扯唇角，第一次对姜乔露出了笑容：“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 出租车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刚一下车，头顶一架飞机飞过，离地面很近，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这里是鹭城机场附近的一个小区，年代比较久远了，沿街都是餐饮食杂店，足疗推拿店什么的，环境有些脏乱。 姜乔忍不住问：“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裴奕答，武馆。 “我爷爷以前有个徒弟在这里开了一间武馆，让我过来看看。” 姜乔一听见武馆两个字，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自从经过“诚义武馆”那件事之后后，她心中对武馆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抵触心理，觉得都是虚有其表。但等两人找到地方时，却双双傻了眼。 “你确定是这里？”姜乔指着门口一个亮得残缺不全的“吴氏秘传跌打”招牌，有些莫名其妙的问。 这哪里像是一家武馆了？ 裴奕没说话，凑近了那块招牌细细查看。过了一会儿，他指着右下角的一处地方，肯定的说道：“没错，就是这里。” 姜乔连忙凑过去一看，果然，那里有几个很不引人注目的小字。 演武堂，古劳咏春拳鹭城分支。 诶？这里竟然还真的是一家武馆…… 他们刚走进去，头顶上就响起一个机械的女声：“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原本坐在前台打瞌睡的一个年轻小伙立即醒了过来，迎上来问：“两位，哪里不舒服？” 姜乔立即摆手，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没……没有……” 年轻小伙狐疑的问：“那你们来干什么？” 裴奕轻咳一声，一把将姜乔扯到身后，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踢馆。” 姜乔：“……” 不是吧，又来？！这家伙是踢上瘾了吗？！ 年轻小伙脸色大变，上下打量着裴奕，口气就有点不太友好了：“哪里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口气倒不小！作业写完了么你？” 姜乔忍不住伸手从背后拽了拽裴奕的衣角，凑过去耳语：“你怎么又踢馆啊？” 裴奕回过头“嘁”了一声:“不探探虚实，怎么放心让你跟着他们学，万一又是一家“诚义”呢？”姜乔一愣，还来不及说话，裴奕已经扭过头去不屑的冲着年轻小伙道：“切磋一下而已，怕了么？” 年轻小伙气坏了，对裴奕说：“你等着，别跑啊！”扭头朝屋子里喊了一声：“师父，有人来踢馆！” 话音刚落，从里间传出推动门的声音，随即走出来几个成年人，都穿着白衣黑裤的练功服，胸前印着“演武堂”三个红色的大字，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眼神有些凶。 气氛好像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姜乔害怕的悄悄后退了一步，伸手拽了拽裴奕的袖子。 裴奕没动。 他抬眼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是一套三房两厅的套房，墙壁上到处贴着经络图和穴位图，摆着按摩的沙发和器具，且四周都弥漫着一股药酒的味道，看上去确实只是一家跌打馆。老头整日里吹嘘他这位徒弟从小天赋异禀，勤学苦练，有多么多么的厉害，是什么隐匿在民间的高手，可别是忽悠他的？ 他刚要开口询问，忽然一个中年男人一脸兴奋的跑了出来，“在哪里在哪里？踢馆的在哪里？” 年轻小伙指着裴奕，喊了一声：“师父，就是他!” 中年男人看着裴奕，裴奕也打量着他，双方的脸上都有些失望。 无语了片刻，裴奕上前一步，抱了抱拳，礼貌的开口：“吴师父您好，我叫裴奕，碰巧也练过几年拳。冒昧来打扰是想请师兄们切磋指导一二，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中年男人正是这家“吴氏秘传跌打”的老板，也是演武堂武馆的师父，名叫吴蔚，人称老吴或者吴师傅。老吴显然有点为难，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八成是电影看多了脑子发热，一来就说要切磋。切磋倒是没什么，但若是一个不慎将他伤着了，怎么跟人家的父母交代？要是闹上门来，他这里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想着，他干巴巴的回道：“不方便，小孩子还是回去写作业吧。” 裴奕冷笑了一声，心说这死老头果然是诓他的，什么厉害徒弟，什么民间高手，竟然连切磋都不敢？ “怕输的话，那我出手轻点好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哪里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狂妄，忒狂妄了，果然年轻就是有嚣张的资本啊…… 老吴不吃这套，对着年轻小伙摆摆手吩咐：“轰出去轰出去，我这还要做生意呢。” 年轻小伙得令，立即上来驱赶裴奕和姜乔：“听见了吗？我师父说了别妨碍我们做生意，走吧走吧。” 他的手刚要碰到裴奕，裴奕的身子轻轻一转，两手同时出击，一手是掌一手是拳，一摊一打，速度极快。在场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就见年轻小伙捂着鼻子后退，痛呼：“你，你还真动手呀？！” 老吴暗暗吃惊，心中赞了一声，好漂亮的转马摊打！腰马合一，一手消一手打，干净利落。这小子，看上去还真有两下子嘿！ 有意思，嘿嘿，有意思！ 一旁几个年轻人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都准备上前收拾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老吴伸手一拦，对裴奕说道：“小少年，既然你找上门来非要切磋，我们也没有不应的道理。但是拳脚无眼，我们事先说好，打输了可不许哭鼻子，也不许告家长哦！” 裴奕不置可否。 二人跟着老吴往里走，进去以后才发现，这个跌打馆别有洞天。室内是跌打馆，外面还有一个大约三十多平方的大露台，做了简单搭建。目所能及之处，挂着沙包，护具，甚至还有两个在电视里见过的木人桩。 姜乔忍不住在心中惊叹，这才是武馆啊！ 第六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这是姜乔第二次看裴奕和人比武切磋了。 她立在一旁，心中仍旧有些忐忑。一想到裴奕是为了替她探探这里的虚实才和人试手，又觉得心中有些暖意。 裴奕立在场地中央，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眼神冷静，淡定的等待着他的对手。 年轻小伙非常想将刚刚的不爽找回来，嚷嚷着要做裴奕的对手:“师父，让我来，刚才我只是没有准备好，现在看我怎么收拾他……” 老吴却摆摆手：“飞鱼，你先休息一下，让阿成来。” 飞鱼撇撇嘴仍旧很不服气，但师父发话了他也没办法，只得默默的退到一边去了。 叫阿成的年轻人又高又瘦，戴着眼镜看上去有几分书卷气。他走到场地中央，对着裴奕拱手行礼，裴奕则抬手郑重的回了个礼，看上去与上一次切磋时完全不同。 这人，还是有认真的时候嘛。 她正腹诽着，那个叫阿成的年轻人已经率先出招了。 阿成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拳风却非常的果断凌厉，上来就是一拳，直接击向裴奕面门，半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裴奕的反应极快，腰马一转双手同攻，一摊一打，像对付飞鱼那样故技重施。但阿成的实力显然要比飞鱼厉害得多，不慌不忙的一侧，同时竖掌在裴奕的拳上一拍，竟然直接就将攻势给化解了，然后他上前逼近一步，直接变掌为拳，又是一记猛攻。裴奕一个闪避，同时手腕向上翻转身子用力一拧，竟然硬生生的架住了击来的这一拳，然后反手一肘击出，逼得阿成身子向后错了半步，堪堪避过这一招。 然后，就像谁忽然按了快进键一样，二人动作瞬间快得看让人不清了。极短的时间内进进退退，时而变掌为拳，时而翻手肘击，时而双拳抡圆了像飞轮一般往对方的面门招呼。只是那个叫阿成的年轻人一直没有用过腿，他不用，裴奕也不用。 数招之后，二人的额头上都挂着汗珠，看样子打得很是酣畅淋漓。但裴奕毕竟年纪小，力量和体能还是没办法跟成年人相比，渐渐速度就有些慢了下来，体力不支了。老吴见状，说了声：“差不多了，停吧。” 二人这才退开，各自抱拳说了声：“承让。” 姜乔赶紧上前，拿出纸巾递给裴奕擦汗，一边低声问道：“喂，你没事吧？”裴奕摇摇头，有些气喘吁吁。 老吴走了过来，将裴奕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双眼发亮：“小少年，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裴奕。” “那你的师父是哪个？” “师承裴宗元。” 老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哈！” 裴奕也跟着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直到老吴招呼大家坐下来喝茶，才向他的弟子们介绍道：“这位裴奕小兄弟是我师父裴宗元的孙子，也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也就是你们的师叔了。” 众人大吃一惊，飞鱼更是一脸懵逼，想不明白这忽然跑来踢馆的破小孩，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师叔了？不过他还是很庆幸刚刚没有上场跟裴奕切磋，以他的实力绝对不是裴奕的对手，这小子能跟二师兄阿成打成平手，那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要知道二师兄可是师父的入室弟子呢。他郁闷的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这一拳算是白挨了，人家辈分摆在那呢，谁让他平时学艺不精呢。 裴奕此时全然没了刚才的傲色，端起一杯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递到老吴面前，喊了一声：“师兄。” 老吴笑着接了过来，口中不住的说道:“好，好……” 裴奕又道：“因我自小跟着爷爷学拳，从没与爷爷以外的人交过手，因此很是好奇。又担心一开始讲明身份，大家会因此对我留手，无法窥见真章，所以故意在开始的时候言语上有些得罪，还望大家多多见谅。” 说罢，他抱拳俯身，认认真真的鞠了一躬。然后又对着飞鱼拱手，诚恳的道了一声：“抱歉。” 老吴看着裴奕，越看越喜欢，资质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又谦虚懂礼，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阿成也笑着夸奖裴奕：“裴小师叔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身手，确实很不错。假以时日，我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了……” 裴奕连连摆手谦虚道：“我年纪这么小，大家就直呼我的名字吧，叫师叔我怪别扭的……”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正所谓一笑泯恩仇，练武之人向来豁达，这一笑也就把之前的事情都翻篇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开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相谈甚欢。姜乔默默坐在一旁喝茶，觉得自己十分的多余，正百无聊赖的盯着墙上的穴位图发呆时，忽然听见裴奕对老吴说道：“师兄，实不相瞒，其实这次我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的。” 老吴笑眯眯的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师弟尽管开口。” 裴奕一把拉过姜乔：“师兄，她是我的同学姜乔，她很想学武，你能收她做徒弟吗？” 众人这才注意到了姜乔，一听说有女孩子要来拜师，眼神都有些奇怪。 老吴的笑容也僵了僵，有些为难，他可从来没收过女徒弟啊……以前也有过一些看了功夫片头脑发热，嚷嚷着要来练武的女孩，基本上连一天都坚持不了，就哭着喊着说受不了了。 “这……” 见老吴犹豫，裴奕干脆的说道：“师兄，我明白你的顾虑，所以我已经提前帮你考验过她了。” “……考验她？” “对，用的正是爷爷当年启蒙我的时候的法子。” 老吴双眼一亮，问：“她坚持下来了？” 裴奕点头。 老吴扭头看着姜乔，重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裴奕道了声：“多谢师兄”，扭头抄起桌上的茶杯塞进姜乔的手里：“你还不快叫师父？” 姜乔傻愣愣的“啊？”了一声，心道这就可以拜师了？ 老吴却对着她呵呵一笑，摆手道：“不急着拜，不急着拜，我看呐你就先练着，拜得成拜不成，还要看以后的机缘啊……” 姜乔又懵了，所以这到底是让拜还是不让拜啊？ 裴奕了然，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也是，拜师收徒是要看机缘。那就听师兄的吧。” 那时的姜乔并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师父一开始会这么说。一直到她练武一年后被收为入室弟子，正正经经的行过拜师礼之后，才真正的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中国武术几千年传承，讲究的是薪火相传。 师父收徒，也分为“一般弟子”和“入室弟子”两说。一般弟子的门槛较低，想习武的人只要基本条件被师傅认定，就可以收为徒弟，教授武艺。但，若想成为入室弟子，就需要经过师父严格的道德品质、体悟能力的考察，这是一个需要“日久见人心”的慎重选择过程。因此有一句老话叫做：“故先辈每于传人之际，必要再三审慎行之者，盖因人材难得，不肯轻录门墙”。 在中国传统武术的传承上，只有真正递帖拜师后，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师徒”关系，这样的关系亲如父子，形成了如同血缘关系一般的纽带，师父便会将一些视为枕中鸿宝的技击奥义传授下去。 这就是国术的传承。 第七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如果一个月前有人问姜乔，什么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她一定会回答是和裴奕同学一起跑步。然而现在她只想说，跑步算得了什么？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明明是和裴小师叔一起练武！ 裴小师叔诚不欺我，练武的确比跑步苦的多也难得多，光是一个扎马步，就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二字钳羊马，是咏春拳最重要的基本功，也是姜乔入门的第一堂必修课。 “所谓学拳先学马，无论修行哪一门功夫，马步都是首要的。马步扎不稳，其他一切技巧都是浮云。” 老吴边说边做了个示范，姜乔依葫芦画瓢的跟着蹲好，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随后老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奇长无比的香来，点燃，插进桌前的香炉中，说道：“你第一次练，就先扎一炷香的时间好了。”说罢打了个哈欠，将手背在身手，转身出去了。 姜乔：“？？？”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一套？！而且这根香这么长，得燃到什么时候去啊？ 袅袅的青烟丝丝缕缕，缓缓飘散。姜乔的额头慢慢渗出几颗汗珠，双腿开始止不住的发颤，眼见四下没人，她忍不住就想偷偷站起来松快一下，哪知裴奕就像个幽灵一般忽然从门口悄无声息的飘了进来。 “想偷懒？” 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蹲好。 “没有没有……对了，裴奕同学，你知道……” 裴奕冲她挑挑眉，“叫我什么？” 姜乔忽然想起什么，无奈道：“小师叔，你知道这根香还要燃多久吗？” “这还差不多。”裴奕满意的点点头，直接搬了一把椅子在她身后坐下：“老实蹲着吧，这才到哪儿呢？” 姜乔：“……” 这是不打算走了，要在这里盯着她的意思吗？ “那个，小师叔……能不能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啊，我真的撑不住了……” “不能。” 姜乔气结。 “你不是说不想做我师父吗？为什么还要我喊你小师叔？” 裴奕头都没抬，淡淡的回了一句：“论辈分我是不是你的师叔？” “是，但是……” “是就行了，废话少说，蹲好了！” “……” 眼见那根长香才燃了不到一半，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双腿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可是稍微一动，立马就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视线扫了过来，如芒刺背。她的心中叫苦不迭，忍不住狠狠将某人从头到脚骂了好几遍。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姜乔觉得一双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根奇长无比的香终于缓缓燃尽了。老吴就像掐着秒表一样，那香上的红点刚刚熄灭，他就背着手走了进来。 “嗯，不错不错。”他赞许的点点头，示意姜乔可以休息了。 姜乔腿一软，直接就要一屁股坐下去，忽然不知谁从身后踢过来一张圆凳，不偏不倚的让她坐了个正好。她疑惑的一回头，老吴又出去了，而裴奕趴在桌上，一手拿着书，半张脸埋进了书里，显然已经睡着了。 屋内的几缕残烟飘飘荡荡，轻轻拂过裴奕白皙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狭长的双眼，再缓缓融入他头顶的几缕乌发之中。 姜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裴奕，一时好奇心起，忍不住就凑近多看了几眼。睡着的裴奕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不可一世，也少了几分傲气。撇开他的盛世美颜不说，闭上眼睛的样子看上去竟然也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味道。 到底还是个少年啊。 也许是她靠的太近了，裴奕的睫毛轻轻的动了动，耳根浮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红晕，然后将头整个转了过去。 姜乔的心中瞬间生出一股偷窥的感觉，莫名红了脸。 罪过罪过，幸好裴奕睡着了，要不还不治她一个亵渎师叔的罪名？ * 熬过了枯燥的扎马步，姜乔才算真正的开始学拳。抛开苦累不说，她开始觉得练武其实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那些曾经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招式，如今就活生生的摆在了她的面前，成为了她每日必修的内容。 “俗话说：南拳北腿。咏春拳作为典型的南派功夫，其手法灵活多样、独树一帜。但无论招式如何变化，都以这个标志性的起手式开始。” 老吴说着带着她开马，而后起势，摆出了一个熟悉的动作。 姜乔很兴奋，问道：“师父，这招我从前在电影里见过。是咏春一代宗师叶问的招牌动作，超帅的！” 老吴干笑了两声，心道怎么每个来学拳的女孩都这么说…… “看好了，这叫问路手。问路，即是试探、寻找对方空门确定进攻路线的意思。问路手的前手称为“问手”，后手称为“护手”，“问手”与“护手”可以相互转换。” 说罢，他示意姜乔跟着做，姜乔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乖乖跟着照做。一手前，一手后，来回转换。没想到这个动作看上去简单，实际学起来却一点也不容易。一开始姜乔的手不是高了就是低了，不是太直就是太弯，怎么都做不对。等到好不容易像模像样的比划出来，老吴又告诉了她一个新的概念，叫做中线。 “中线很重要，永远都要记住守住你的中线。” 姜乔疑惑的问：“师父，中线是哪里啊？” 老吴解释道：“以人身体来说，可想像为从眉心开始划一直线至两腿中间，这条虚拟的线即为中线。” 姜乔的双手一边比划，一边试图将两只眼睛都聚焦到眉心上，结果正在一旁喝水的裴奕扭头看见一个双手乱摆的斗鸡眼，差点喷了出来。 老吴扶额，只得耐着性子道：“只要想象就可以了，不是让你去看自己的眉心。要做到心中有线，人线合一。” 姜乔懵懂的点点头，开始对着镜子认真的练习了起来。 裴奕照例在一旁看书，时不时挑挑她的毛病。 “……你的问手和护手互换时，没有归中，真笨。” “……又错了，你的问手摆放的位置太低，手指指尖没有斜朝上。” “……还是错，你的手肘开了，两只手的肘尖都应该朝下才对。巷口的小黑狗都学的比你快！” 姜乔：“……” 这人，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 第八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时光飞逝，转眼姜乔加入演武堂已经一个多月了。每天除了雷打不动的晨跑以外，就是泡在演武堂里练拳。这样一来二去，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她的妈妈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乔乔，你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 姜乔一边将一块糖醋鱼扒拉到嘴里，一边又盛了一碗汤，含糊不清的说道：“唔，大概是我最近的运动量比较大吧……” 姜乔的妈妈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暗戳戳的开启了武术生涯，还以为她说的是晨跑的事，很是欣慰的鼓励道：“乔乔加油，努力坚持下去，妈妈支持你！” 姜乔含混的点了点头，又愉快的添了半碗饭。 没办法，谁让她最近的消耗太大，即使每天都吃得超多，还是架不住的往下瘦。 姜妈妈顺手给女儿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又问：“对了，溪溪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两天怎么也没听你说起了？” 姜乔噎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几天没去看望苏溪了，顿时有些心虚，她每天出门打的可都看望苏溪的招牌。 “唔，她……挺好的，慢慢都在恢复了……” 这是实话，苏溪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情绪也有了好转，最起码这几天微信上话多了，也没有再提过退学的事。 “我还是不太放心，这样吧，你找一天陪溪溪再回医院来复查一下，这眼看着就要开学了，别再影响了她的学习。” 姜乔的妈妈于慧珍是第二医院的护士，苏溪住院的那几天，一直是她们母女俩在轮番照料。苏溪家中只有一个眼睛不太好的外婆，因为怕老人家担心，一直没敢告诉她。 于慧珍起身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声音飘了出来：“另外，开学时我也去你们学校一趟，找你们的班主任谈一谈，现在的孩子也太乱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姜乔咬着筷子没吱声，默默的陷入了沉思。 要开学了…… * 第二天下午，姜乔跟老吴请了半天假说有事，然后在裴奕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出了大门。 岂料两分钟后立马收到了裴奕的微信。 非衣（备注名：裴小师叔）：？ 金角大王：怎么了小师叔？(心虚) 裴小师叔：又找机会偷懒？ 金角大王：没有没有，小师叔冤枉啊……我是真的有事。 裴小师叔：呵呵，明天训练翻倍。 金角大王：…… 嘤嘤嘤，太无情了。 推开苏溪家的院门，一股皂角的清香扑面而来，院子里挂满了刚刚洗好的床单被套，在阳光下泛着清新的光泽。一张滴着水的被单后有人影晃动，隐约露出两截嫩白纤细的小腿。 姜乔一时起了玩心，猫着腰绕过去，想扑上去捂那少女的眼睛，岂料那少女刚巧让开，姜乔一下扑了个空，直接撞在了她身后的铁架子上，乒铃乓啷的声音惊动了屋子里苏溪的外婆。 “出什么事了？！溪溪？” 苏溪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赶忙上来扶姜乔：“阿，阿乔，你，你没，没事吧？” 她这一着急就结巴的毛病怕是好不了了。姜乔朝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一个翻身爬起来，冲着屋里喊了一声：“没事没事……婆婆，是我和溪溪在闹着玩呢……” 里屋的苏溪外婆听见姜乔的声音，脸上荡开了笑意：“是乔乔来啦……快进屋坐吧……” 苏溪家是老旧的平房小院，年代有些久远了。盛夏的小院里满树的蝉鸣嘶吼，不知疲倦。姜乔此时正盘腿坐在苏溪的房间里，托腮望着身旁穿针引线的恬静少女出神。 苏溪正在给她缝补衣服上刚刚不小心弄出的破洞，白皙纤长的手指稳稳捏住一枚银针，在衣服里灵活的穿梭着。苏溪的外婆从前是苏杭有名的绣娘，苏溪得其真传，从小就心灵手巧。小时候姜乔在外面疯玩弄破了衣服，都是苏溪偷偷替她补好的。 此刻姜乔的目光落在苏溪左手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块表，表盘的款式十分老旧，但表带却是绣着花纹的蓝布条，在手腕上一圈圈缠绕着，竟然也格外的好看。苏溪手腕上的那些伤疤早已愈合的几乎看不出了，唯独有一块特别的深，此刻就藏在那层层缠绕的布条之下。 似乎注意到了姜乔的目光，苏溪的手缩了缩，神情有些不自在。姜乔别开目光，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溪溪，马上就要开学了，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这是老规矩了，姜乔从小抄苏溪的作业抄到大。但此刻她的注意力却全放在那句“马上要开学了”，她想知道苏溪的反应。 果然，苏溪怔了怔，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 “阿，阿乔，我……” 姜乔昨夜辗转反侧，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说服苏溪，她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朋友退学，否则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当然，任何一个女孩经历了那样的遭遇，内心的阴影都可想而知，更何况是从小就一直躲在姜乔背后的苏溪。 思来想去，姜乔觉得“心病还须心药医”。 “溪溪，你不是已经获得美术生高考集训的进修名额了吗？” 苏溪在美术这一门上颇有天赋，因此美术老师也对她青睐有加。按照她自己的规划，她是打算走艺考生这条路的。学校也专门安排了针对艺考生的集训，但名额有限，竞争的人很多，因此不受人待见的苏小结巴竟然也能入选，这就实在令某些落选的人心里不痛快了，于是才有了放假前的那场霸凌。 苏溪不说话，眼底浮起了一丝期望的光，很快又暗淡了下去。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她确实付出了很多的努力，但是…… 姜乔直视着苏溪的双眼，轻声问：“溪溪，你想放弃吗……” 苏溪呆滞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你若是真的就这么放弃了，那可就真让那些伤害你的人称心如意了……” 第九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十三中作为一所历史悠久的老校，开学典礼一直以隆重著称。 满校师生乌泱泱站了一操场，眼见日头越来越毒辣，台上的老校长却依旧用不紧不慢的乏味语调做着长篇致辞，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台下众人早已热的心不在焉，纷纷开始骚动起来，不时交头接耳的说着悄悄话。 姜乔轻轻晃了晃发麻了的小腿，抬眼扫向四周，很快就在隔壁班的队伍中发现了裴奕。大概是因为他挺拔的背影端如青竹，因此在人山人海的校服堆里也很难被人忽视。 作为十三中的男神，裴校草永远是闪闪发光的，他的小迷妹不计其数，其中就以同班的林薇薇最为典型。 林薇薇喜欢裴奕是学校里众人皆知的事了。主要是林薇薇本人根本没打算藏着掖着，倒追得很是大张旗鼓。但据说至今连裴奕的微信都没加上，人家似乎压根当她是空气。 姜乔私以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薇薇跟裴奕还是蛮般配的。一个是十三中数一数二的校草，一个是十三中数一数二的校霸。 林校霸人美声甜家境好，在学校里有很多拥护者，再加上她那易燃易爆炸的公主脾气，基本上没人敢惹她。而她要是看谁不顺眼，那个人在学校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很不幸，她看不顺眼的那个人，恰好就是苏溪。 从高一入学时苏溪不小心得罪了林薇薇开始，噩梦也就随之开始了。从那以后，苏溪开始被同学排挤、孤立，甚至霸凌，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已经懂得了趋利避害，没有谁会冒着得罪校霸的风险站出来替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女生出头。 除了姜乔。 因此，陪着一起挨揍也成了家常便饭。 姜乔有时真的不懂，恃强凌弱究竟有什么乐趣，能让这些人如此乐此不疲。既然一味的忍让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霸凌，那么她也不想再忍了！虽说她练武时日尚短，但连老吴都夸她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能练出点名堂来。姜乔心里清楚，她之所以能进步得这么快，除了裴奕每天变着花样的虐她以外，更多的是在练习时将许多心得与技巧分享给她，让她少走了许多弯路。 唔，这么说起来，裴小师叔其实人不算坏，只不过有的时候心黑了点……手也黑了点…… 前方的裴奕似乎有所感应，一回头精准的捕捉到了姜乔的目光。姜乔打了个激灵，立马移开视线，心想真是白天不能吐槽人，这也能被发现？！ 裴奕将头转了回来，好笑的弯了弯唇角。一旁的林薇薇立即察觉，眼神凌厉的朝姜乔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但她看的并不是姜乔，而是站在姜乔旁边的苏溪。 在她的眼中，姜肥肥是没有威胁的，尽管她过个暑假似乎瘦了一些，但肯定也是入不了她家男神的眼的。反而是那苏小结巴，长了一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小白花面孔，才最让她讨厌！看来暑假前的那次教训还不够让苏小结巴长记性，竟然没有乖乖听话退学，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整死她！ 苏溪莫名的打了个哆嗦，抬眼望去，恰好看见林薇薇轻蔑的勾了勾嘴角朝她冷冷一笑，满脸轻蔑之色。抬起手腕朝她晃了晃，用口型说道：“遮，不，住，的！” 苏溪一惊，下意识的去捂自己的左手手腕，她记得，那个最深最大的伤疤，就是林薇薇用三根烟头烫出的杰作。一瞬间，她苏溪只觉心里一阵发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场景逼仄的女厕所，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溪溪，你怎么了？没事吧？” 姜乔察觉到异样，伸手探了探苏溪的额头，一片冰凉的冷汗。 “没，没什么，忽，忽然，有，有点，不舒服……” “你流了很多汗，该不会是中暑了吧？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苏溪还是摇头，抖个不停。 姜乔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废了老大的劲才说服苏溪，可别刚开学就出什么事…… 然而出乎姜乔意料的是，开学后的一个月，风平浪静。 尽管同学们的孤立和排挤还是那么的让人不愉快，但林薇薇没有再主动来找过苏溪的麻烦。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刚开学时姜乔的妈妈到学校来找班主任老师谈过一次的原因。据说林薇薇还被叫到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应该是挨了批评。 虽说姜乔认为，只是批评一顿对林薇薇来说实在是太轻了，但能换来林薇薇的暂时收敛，对她和苏溪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因为姜乔现在需要时间，她知道以林薇薇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就此安分的，迟早要再生事端。 在那之前，姜乔可要拼命变强才行。 第十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老吴教了这么多年拳，从来没有教过一个学习态度这么端正的徒弟。 还是个女徒弟。 “小师妹，这厚厚的一本，都是你记的笔记？” 飞鱼翻着手中的笔记本，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叹声。 姜乔笑着应道：“是的，师兄。” 老吴抬手给了飞鱼一记爆栗，骂道：“你看看你，还不如你师妹用功！上次教你的对拆散手练到哪里了？口诀还记不记得？背给我听听。” 飞鱼一脸如临大敌的神色，嚷道：“师父，前台好像有客人来了，我先出去看看！”立马脚底抹油，吐吐舌头溜了。 老吴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哪肯放过他，追着出去了。 姜乔无心去理，满脑子都是这几天练的日字冲拳。她将师父教的一字不漏的都记了下来。 “所谓的日字冲拳，讲究的是以肘底发力，擅发寸劲，是咏春拳的威力所在。” 她用红笔将“寸劲”两个字圈了起来，因为这个她还不理解。但老吴说咏春寸劲是咏春最高法门所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靠个人领悟。有的人天赋异禀，三年五载就练成了，有的人终其一生都领悟不到各中奥义。 不过这并不是她现阶段要考虑的，她现在离那一步还有很远很远呢。眼下她要练习的，是日字冲拳的对拆。 其实日字冲拳她已经空手练习了好久了，一直盼望着能有个人来陪她对拆。如果是阿成师兄来带她就好了，毕竟阿成师兄人很温柔，说话又有耐心，相处起来很舒服。再不济飞鱼师兄也行，虽然不太靠谱，但带带初级的她还是没有问题的。 总之，只要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挤兑人，黑心无情的裴小师叔就行！ 然而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不要什么，就偏来什么。 “你这是什么失望的表情，不乐意？” 裴奕抄着手立在她跟前，眯起眼睛，语调有点危险。 姜乔连忙摆摆手，笑得谄媚：“没有没有，小师叔陪我练对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棒棒的求生欲！ 直觉告诉她不能得罪这个人，太危险了…… 裴奕冷笑一声，开始慢慢的一截一截卷袖管：“那……我们就开始吧。” 姜乔：“……” 妈呀，这也忒吓人了！ 所谓的日字冲拳对拆，就是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双双开马起势，以中线为基准相互用日字冲拳对冲练习。 裴奕的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握成拳后饱满有力，指节上有一层薄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而且两只手搭在一起时，裴奕的手竟然比姜乔还要白上一个色号，像一块嫩嫩的白豆腐一般，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只听裴奕一声低喝：“走一个！”二人的拳立即动了起来，双双拳口朝上，沿着中线像风火轮一般滚动起来。 刚开始时，姜乔还勉强能跟得上裴奕的速度，慢慢的她就有些吃不消了。裴奕的手腕像一把钝刀，带得她生疼。一轮下来，姜乔气喘吁吁，手腕上的皮肤通红，已经肿了起来。再看裴奕跟没事人一样，还在一旁数落着她。 “你的发力点不对，泄力点也不对，要顺着我的劲，而不是跟我硬顶，再来过！” 于是二人再来，裴奕半点留情的意思都没有，出拳的速度比上一次更快，痛得姜乔差点飙泪。 “用肩膀发力，而不是手臂发力，再来过！” …… “还是不对，不要耸肩，再来过！” …… “又错，你开肘了，再来过！” …… 一直在门口偷窥的飞鱼看得心疼，扭头对阿成道：“师兄，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变态啊？竟然下这样的黑手折磨我们的小师妹？” 阿成笑了笑，应道：“折磨是折磨了一点，但是这样进步得快啊。阿乔师妹肯下这样的苦功，将来必有所成。倒是你，那时偷懒偷得多了，到现在还欠点火候。还有，裴小师叔虽然年纪小，但是辈分摆在那里，你可别让师父听见你胡言，要不又该挨骂了。” 飞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反正他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 终于练完对拆的姜乔累得瘫坐在地，手腕上一片青紫，惨不忍睹，肿的完全失去了知觉。她的心里很挫败，为什么空练的时候打得很顺，一对拆就破绽百出呢？ 看来，还是练得太少了。 飞鱼早就按奈不住了，拎着一瓶药酒献宝一样的奔了过来，笑嘻嘻的对她说：“小师妹你受苦了，有的人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下手这么狠！还好师兄这里有独门秘方的药酒，包管你擦了明天就好。来，师兄帮你擦擦。” 姜乔还没来得及推辞，飞鱼已经靠了过来，此时凌空伸出一只白豆腐般的手将他一截，裴奕皮笑肉不笑的道：“不劳烦师侄了，我的同学我自己会照顾。” 飞鱼咬牙暗暗运劲，无奈那只手稳如磐石，他只得作罢，悻悻将药酒丢给了裴奕，转身出去了。 姜乔心想大概今天月亮从东边出来了，黑心小师叔竟然良心发现了？她笑眯眯的将两只青紫的手腕伸出去，正准备说声谢谢。岂料裴奕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将药酒丢给了她，冷冰冰的甩下一句：“自己擦！”然后转身到一旁收拾护具去了。 姜乔：“……” 你大爷的！ 第十一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高二的课业日渐繁重了，尤其是分了文理科之后，所有的老师似乎都像打了鸡血一般，进入了备战高考的状态。如雪花一般的卷子做也做不完，引得所有人连声呐喊：“拜托，明明高考离他们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晚自习的时间也跟着延长了，这就意味着姜乔只有周末才能去演武堂练拳了。 但裴小师叔是绝不可能让她闲着的。 北边的实验楼是十三中最冷清的地方，基本上除了上实验课的学生以外鲜少有人光顾，一到了晚上，整栋楼黑灯瞎火阴气森森的，无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天，正在上自习的姜乔收到了裴奕的微信，打开一看整个人都石化了…… 裴小师叔：晚自习后北实验楼天台见。 金角大王：？？？ 金角大王：小师叔，为什么要去哪里啊？那栋楼一到晚上就锁门了进不去的啊…… 半天没收到回复，就在姜乔以为心血来潮的某人已经放弃了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 裴小师叔：自己想办法。迟到的话……你懂的。 金角大王：…… 还讲不讲道理啦！！！ * 入秋的夜风带着几丝寒意，刚刚下了晚自习的姜乔猫着腰躲在北实验楼一楼的小花园旁，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教学楼一盏一盏灯光慢慢熄灭。 当最后一丝喧闹归于平静，她直起身子，一个翻身从眼前开着的窗户翻进了实验室中。 这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打听到的一条偷偷潜入北实验楼的路，因为一楼有间实验教室的窗户永远没关过，幸好她平时观察得仔细，要不她现在只能去撬锁了。 四周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出一些桌椅和实验器材的轮廓。恐惧开始在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滋生出来，姜乔屏住呼吸，强忍住打开手机手电功能的冲动。手机还剩下不到百分之三的电，万一联系不上裴奕，她还能靠这点电量救救急。 好在教室的宽度较短，她凭着记忆几步就横穿了过去，轻轻打开门摸到了走廊上。走廊比教室要亮一些，能见度较好，姜乔大起胆子猫着腰一路小跑到楼梯口，而后沿着楼梯直上。 北实验楼是整个学校里最高的一栋楼，一共有8层。越往上走，四周越是寂静，很快只剩下姜乔的喘息声和心跳声。说不害怕是骗人的，每一个楼梯的转角处都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8楼通往天台的门常年封锁着，只有大扫除的时候才会打开。这次可再没有什么捷径了，冷冰冰的一把大锁横在面前。 人呢？ 说好的天台见呢？ 姜乔翻开手机想给裴奕发消息，却发现手机电量提前告罄，已经没电开不了机了。 她忽然之间些泄气，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门是锁住的，根本打不开，而四周除了她以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也许这只是裴奕的一个玩笑，她却当真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信他个鬼啊！ 去你大爷的天台见！ 姜乔毫不犹豫，立即转身要走。就在这时，黑暗中竟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姜乔的头皮炸开了，浑身的汗毛倒竖，惊叫声溢口而出。 然而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另一只手快她一步先捂上了她的嘴。 “别叫，是我。” 裴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黑暗中，一丝令人安心的温度从他的指尖传来，唇上莫名有些酥麻，姜乔的心一松，腿立马就软了下去。 几声轻笑从头顶传来，似乎很愉悦。此刻她虽然看不见裴奕的脸，但凭空也能想象出他嘲讽的神情。 “胆子这么小？”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姜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 “那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你……” 罢了罢了，不与他计较。 今晚的月色很好，皎白的月光笼罩着整个天台，竟然有种异样的美。连带着立在天台上那人，周身也胧着一层银色的薄光，恍若天人。 “裴……小师叔，你刚才是用什么开锁的？” 裴奕从容的从兜里掏出一根女孩的发卡，“用这个。” 姜乔：“……” 还有这种骚操作？！那他不早点说，害她还去翻墙。 “你还会这个？” “小时候我爷爷经常忘记带钥匙出门，有次我看见他不用钥匙也能开门，就跟着学，结果一学就会了。” 唔，想不到一代宗师裴宗元竟然还有这种黑料…… 姜乔自从开胯了之后，不但要练习拳法，连脚法也要开始练习了。 咏春说脚法而不是腿法，这是区别于北方拳术而言。用老吴的话说：“南拳北腿，在咏春拳里，七分用拳三分用脚。但咏春中并没有用腿脚攻击对方头部的招式，起脚最高只是打到心口。但近几年很多年青人在练习咏春时，起脚都越来越高了，除了韧带好，当然还受了电影招式的影响。我本人认为，只要能保持平衡，起脚高点儿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无论高低，韧带都是每一个练武之人必须跨过的一道关卡。” 开胯拉筋，对于从小连舞都没跳过的姜乔来说，简直犹如凌迟处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熬过了开胯，老吴就开始教她咏春的“撑鸡脚”了。她曾见过裴奕用这招踢得刘鸣传毫无还手之力，很是厉害，她早就想学了。 还是老套路，先空练，熟练之后再对拆。于是偌大的天台，来来回回数十趟，很快姜乔的汗就将校服浸湿了。裴奕时不时在一旁指点（嘲讽）几句，矫正（嫌弃）姜乔的错误动作。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明晚继续。” 姜乔收了势，走到墙角处背起书包，喝了口水。 “对了，裴……呃，小师叔……” “？” 姜乔欲言又止，酝酿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想学几个实战的招式，但师父他觉得我现在还不到时候……但我，真的很想学……你，你能教我吗？” 实在不是姜乔心急，而是她觉得和平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苏溪参加的艺考生集训班马上要开课了，上课地点在校外，林薇薇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对苏溪下手的。 月光下，裴奕直视着姜乔的双眼，脸上又出现了审视的神情。 “为什么想学？你应该听你师父的话，冒进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当心贪多嚼不烂。” “我……我有我必须学的理由。” 这并不算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但裴奕没有再问，只是默默注视着姜乔。 良久，他道：“好。” 第十二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林薇薇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原因是自从文理科分班之后，她就再也不能和她家男神同班了。倒不是她不想跟着裴奕一起去理科，而是她老爸非要她选文科，甚至特地跟班主任打了招呼，不许她选理科。 不能和自家男神在同一个班，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这让林薇薇很是心烦，生怕谁“趁虚而入”，将她的男神给勾走了。于是她想出了一个自认为聪明的办法，将裴奕班级的几个女生拉倒一个微信群里，要她们每天充当她的眼线，向她报告裴奕每天的一举一动，举报谁多看了她家男神几眼，亦或是谁故意找机会去跟他家男神搭话了。 一时之间，裴奕班级里的女生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那只被殃及的池鱼。其实林薇薇纯属多此一举，她林校霸的威名在那，谁活腻了敢去作这个死？ 裴奕对此真心感到厌烦，因为现在无论走到哪都有人盯着，这让他很不舒服。他当然知道这是都林薇薇在背后捣鬼，但林薇薇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用心训练他的小师侄。怎么滴？还不许他暗搓搓的帮他的小师侄一把吗？ 姜乔最近进步神速，裴奕为她量身定制的几套连招都练得不错。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自己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姑娘是个练武的材料。 天气一天一天冷了下来，天台的温度开始有些不近人情了。 门一开，迎面而来的冷风冻得姜乔一个哆嗦。她加快了热身，开始练了起来。自从他们开始进入实战阶段，裴奕就给姜乔身体的几个重要关节都套上了护具。用他的话来说：“拳脚无眼，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说真打就是真打，稍不留神就要挨揍。刚开始时姜乔一个晚上几乎都在挨打，但慢慢的她找到了裴奕出拳的一些规律，开始学着躲开这些拳，再后来，她觉得裴奕出招的速度变慢了，慢到竟然让她可以找到一些空隙还击。 就比如现在，耳边风声急动，一拳袭来。姜乔下意识将身子一转，同时手一摊，用的正是裴奕那招“转马摊打”，干净利落。而后侧身斜踢出一脚，同时手上一掌击出，裴奕笑着一侧身避开，姜乔前脚刚一落地，立即变掌为肘，击向裴奕面门。裴奕不慌不忙伸手一托，稳稳接下这招，同时身子微微一弓，腰一拧，使了一招“四两拨千斤”直接将姜乔甩了出去。 姜乔摔在地上，一时有些发懵，回过神来刚想说要学这招，只听一声细弱的声音从天台的门口传来。 “你，你不要打，打，阿乔，我，我都录，录下来了……我警，警告你，我，我要，告，告诉老师……” 一个瘦小的女生举着手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明明害怕得全身发抖，却依旧咬着牙结结巴巴的说着警告的话。 竟然是苏溪。 “溪溪？你怎么来了？！” 姜乔依旧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惊讶的看着苏溪。她之前怕苏溪担心，只在暑假时对她说过她在跟着裴奕跑步锻炼身体，压根没提练武的事。以苏溪的性格，若是知道了姜乔为了她这样拼命，一定会内疚自责的。 月光下，苏溪的面色惨白，还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抖着双腿慢慢向姜乔靠近。 “阿，阿乔，你，你伤到哪里了？你，你不要怕……我，我都，拍，拍下来了……” 裴奕看上去完全懵逼了。 “溪溪，不是的……你误会了……” 姜乔哭笑不得。 苏溪显然是误会了，还以为她被裴奕揍了。 “阿，阿乔……我看见你，总，总是在晚晚自习，过，过后到这里来……第，第二天，身上还，还有伤……我，我不放心……就，就跟来了……” 结结巴巴的话音中，苏溪带着哭腔，双眼中早已有泪光打转。她实在是害怕极了，也担心极了。 姜乔一个咕噜爬了起来，在苏溪面前活蹦乱跳。 “溪溪，你真的误会了，他没有在欺负我，我是在跟他学武呢。” “学，学武？” “对啊，你看我戴着护具呢，一点也不疼的。” 这句就纯属吹牛了，其实还挺疼的，但某人一向手黑心黑，她早就习惯了。 苏溪愣在原地，而后手机脱手而落，猛的扑到姜乔怀中大哭了起来。 姜乔的鼻头忽然也有些泛酸，感觉心被一股暖流击中了。她从小和苏溪一起长大，却从没见过她这么勇敢的一面。明明那么怕黑，却因为担心好朋友的安危独自一人走了上来，明明害怕得要命，却还是为了好朋友挺身而出。 哭够了的苏溪开始结结巴巴的跟裴奕道起歉来。姜乔真心替苏溪捏了一把汗，黑心小师叔那么记仇的一个人，得罪了他可没好果子吃。但裴奕却摆了摆手，并没有为难苏溪。 三人一起下楼的时候，苏溪还在吸鼻子。姜乔忽然想起自己的水壶落在了天台上，于是又返回去拿。现在的北实验楼对她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摸着黑一路小跑毫无障碍。等到终于返回与苏溪汇合的时候，却发现裴奕已经走了。 “阿，阿乔……裴，裴奕同学该不会，还，还在生我的气吧……” 姜乔挥了挥手，表示她多想了。她和裴奕有一个默契，在学校里彼此都装作互不相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每次她和裴奕都是分开走的，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苏溪闻言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路上欲言又止。在姜乔的再三追问下，她才终于结结巴巴的道：“刚，刚才我和裴，裴奕同学在楼下等，等你的时候……好，好像有个同学，看见我们了……” 第十三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确实有人看见苏溪和裴奕了，是裴奕同班的一个女同学。 倒霉的是，她先看见了裴奕进了北实验楼，过了一会又看见苏溪也跟着进去了。再然后又过了很久，苏溪和裴奕一起走了出来。更要命的是，苏溪竟然还在哭，而一向冷酷的裴校草竟然还轻声安慰了她几句。 这就很能作文章了。 而姜乔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因为全程从一楼实验室翻墙进出而被眼神不好的女同学忽视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林薇薇的耳朵里，她怒火中烧，直接带着人将姜乔和苏溪堵在了校外的一条小巷子里。 今天正好是周六，只要上半天课，而这条僻静的小巷，是姜乔和苏溪回家的必经之路。 林薇薇显然已经气疯了，上来就要扇苏溪的耳光。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 苏溪吓得往后一缩，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抱住头。然而熟悉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等了一会儿，直到四周响起了一片吸气声，才哆嗦着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一幅奇景让她惊呆了。那只本该扇到她脸上的手掌，此刻正稳稳的被人捏在半空中。姜乔挡在她的侧前方，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周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势，让人不敢逼视。 林薇薇的手有点疼，疼得她想素质三连：“姜肥肥，你TM的是不是想死？”她分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更疼还是更气，只能咬牙切齿的盯着眼前的姜乔，恶狠狠的道：“放开我！” 姜乔松开了手。 林薇薇捂着手后退了两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何曾吃过这样的亏，脸都气歪了。当即一声高喊：“给我往死里打!” 一群女生应声而上，一个个都开始撸袖子，眼神不善。 姜乔带着苏溪慢慢后退到墙角。她很冷静，也开始撸袖子。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甚至有些莫名的期待。她认得，这十几个女生里，有一半都是上次伤害过苏溪的。今天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了，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姜乔撸袖子的动作显然刺激了她们，一个胆子大的女生发出一声咒骂，直接就要上来扯头发。姜乔的反应很快，近身一靠，曲肘一顶，将那个女生顶了出去。周围又是几只长指甲的手伸了过来，姜乔毫不客气，一人一脚，全部踢倒在地上。而后拳脚如风，呼呼响动，狭窄的小巷中，只见一个女孩身形灵动，左右腾挪间毫发无伤，片刻后满地都是打滚的哀嚎。 姜乔轻轻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尘，觉得女生打架真是无趣极了，不是扯头发就是抓脸，毫无挑战性。亏她还辛苦练习裴奕教她的那些连招，有一半都没用上。 苏溪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震惊之后是满心满眼的崇拜，只觉得姜乔就像电影里那些行侠仗义的女侠一样，周身都胧着一层金光！ 林薇薇盯着姜乔，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你竟然会武功？！” 她确实觉得最近的姜肥肥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还以为她只是受不了同学的嘲笑终于减肥了，想不到，竟然偷偷练武了？！ 姜乔冲着林薇薇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还打不打？” “姜，姜乔！你，你给我等着！” 林薇薇权衡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讨不到好处了，只能带着她的伤兵部队一溜烟的跑了。 很快，姜乔和苏溪也离开了小巷。 墙头上蹲了许久的少年终于起身，轻轻弯了弯唇角。 还不错嘛，不枉费他用心教她一场。 第十四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小巷一战之后，姜乔的信心大增。她第一次从胜利中找到了一种名为成就感的东西，这使得她的心情大好。但她没有对裴奕说起这件事，裴奕也假装不知道。 于是天台的训练还是继续着。 虽说姜乔现在已经有了保护苏溪的能力，也算完成了自己的初心，但她发现自己已经从内心深处喜欢上了咏春这门国术，决心一直练下去。 苏溪也成了天台的常客，姜乔和裴奕练拳的时候，苏溪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学习。这样奇怪的组合竟然也毫无违和感。 很快，细心的苏溪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过去因为体型偏胖，姜乔的校服一直都是最大号的，但由于她最近瘦了很多，校服穿在身上就显得过于肥大，动起来很不方便。苏溪别的不会，改改缝缝可是一把好手，于是她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将姜乔的两套校服都改了改。 “哇，溪溪！你的手真的好巧啊！”姜乔开心的在镜子前转了几个身，身上的校服完美契合她现在的体型，一点也看不出改过的痕迹。 苏溪也感叹，“阿乔，你，你真的瘦了，好，好多啊！” 镜中的少女不胖也不瘦，身材比例刚刚好，又因为长期锻炼的缘故，身体的线条很紧实。尤其是一双小腿，匀称修长，格外好看。苏溪将姜乔常年胡乱扎的马尾辫散开，轻柔的拢到脑后，梳了一个丸子头。几缕碎发随意的散在脸颊两侧，显得俏皮又可爱。 姜乔呆呆望着镜中那个唇红齿白的娇俏少女，半响才道：“这……这是我吗？！” 镜中的苏溪笑着冲她点点头。 * 最近十三中的八卦有点多，除了校霸林薇薇的“调查小组”不知道为什么歇菜了以外，还有一则爆炸性的新闻，那就是高二3班的“姜肥肥”忽然之间摇身一变变成了美女了。 “这是……整容了吧？！” “我赌五毛钱，绝对是抽脂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五官还挺精致的……” “有没有搞错啊，这也太励志了……所以胖子都是潜力股啊，我也要减肥，嘤嘤嘤……” …… 最近姜乔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同学们在背后悄悄议论她。唯一对此无动于衷的只有裴奕，似乎姜乔胖一点瘦一点，丑一点美一点，都不会影响到他，该下黑手的时候还是下黑手，毫不留情。 周日下午的演武堂里，姜乔和裴奕正在练对拆。 只听“嘶”的一声，姜乔揉着小臂后退，刚刚一个不留神被裴奕的肘尖击中了，疼得直吸气。 “哎，你说这臭小子下手就不能轻点吗？！”门口偷看的飞鱼不满的嘟囔道：“这么可爱的小美人儿，他也忍心下狠手！二师兄，你说他四不四傻？” 身后的阿成无奈的撇了撇嘴，没搭理他。 过了一会，只听飞鱼一声“卧槽”，喊道：“精彩！太精彩了！” “怎么回事？” 阿成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 飞鱼激动的语无伦次，“她她她，把，他他他甩出去了！” 阿成：“……” 场地上，裴奕坐在地上正擦着汗，姜乔一脸懵逼站在那，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我成功了？！” 裴奕淡淡应了一声：“嗯。” 姜乔兴奋的跳了起来。太棒了！苦练了这么久，终于让她成功了一次！ 她练的这招，正是裴奕惯常使的“四两拨千斤”。这是太极的一门绝活。是裴奕从他爷爷那里学来的，所谓的宗师级人物，基本上各类武学都会涉猎一些。 裴奕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再来。” 姜乔“啊？”了一声，“还来？” 裴奕白了她一眼：“怎么，成功一次就让你得意忘形了吗？” 姜乔：“……” 来就来呗，凶什么凶嘛…… 于是两分钟后，裴奕再次被甩了出去。 飞鱼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喊了一声：“Yes！” 阿成笑着摇摇头，转过身继续去忙活了。飞鱼或许看不明白，但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某人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小师妹，好让小师妹成功将他甩出去。 用刀子嘴豆腐心来形容这位小师叔，真是最合适不过了。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姜乔越练越灵活，身手突飞猛进。连带的，校园生活也越过越舒适，偶尔遇到有不长眼的敢欺负苏溪，都被她三两下搞定了。 自从小巷一战之后，林薇薇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姜乔以为她就此偃旗息鼓了，没想到寒假前，林薇薇竟然又带着人将她堵在了巷子口。 “林薇薇，你上次挨打还没挨够吗？” 林薇薇冷笑一声，咬牙甩出一句：“姜乔，你的死期到了！”话音刚落，围着的人群散开一条道，走出了一个短发的女生。 姜乔一看心中暗叫不好，竟然是她？！ 第十五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这走出来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十三中真正的一霸，林蓉蓉。 林蓉蓉是林薇薇的堂姐，容貌有七分相似。区别于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堂妹，林蓉蓉就高冷得多了。 为什么说林蓉蓉才是真正的十三中一霸呢？因为她从小练习跆拳道，如今已是黑道二段的水平了，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手。去年的中学生武术比赛上，林蓉蓉以年纪最小的选手C位出道，直接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绩，据说离第一名仅仅相差2分。 这样的实力，可以说十三中名副其实的头号人物了。 但林蓉蓉本人其实很少参与林薇薇的那些胡作非为，甚至对打着自己名号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堂妹心生不悦。这一次，若不是这个堂妹来找她，说她被一个比她还厉害的女生给欺负了，她是断然不会来管她的破事的！ “你就是姜乔？” 林蓉蓉一头帅气的短发，干净利落，神情慵懒中带着几分傲气，不太把什么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姜乔道是，林蓉蓉就说：“听说你很厉害，介不介意切磋一下？” 姜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她是没法好好过这个寒假了。 巷子里起风了，冬日的寒风有些刺骨，刮在脸上生疼。姜乔和林蓉蓉面对面而立，双双拉开了架势。 林蓉蓉确实很有气势，单看她灵活摆动的双腿，就能看出她的实战经验丰富。而她那隐隐带着杀气的凌厉双眼，更是看得姜乔心中一惊。以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走神了，竟然忽然间想起了裴奕。她和裴奕对拆过那么多次，从来没有在他的眼中看见过这样的神情。 裴奕的眼睛永远好看得像装满了星光。 耳边风声急起，林蓉蓉一个侧踢又快又狠的攻来，姜乔侧身一闪，使了一个低膀手，然后另一只手猛一肘击。但，打了个空，被林蓉蓉轻巧的避开了。 林蓉蓉笑了笑，觉得有点意思，反手一拳袭来，却是虚晃一枪，姜乔刚刚避开那拳，余光便见一脚踢来，勾起的足尖像一把刀，直踢向她的脸。 闪避不及的姜乔还是被林蓉蓉的足刀蹭破了一块皮，脸瞬间肿了起来。 场外的林薇薇发出了欢呼，随后是此起彼伏的嘘声。 姜乔不去理会，强迫自己集中全部的精神来应付这个强大的对手。眼见又是一个侧踢袭来，她单膝一抬，咬牙硬接下这招，而后双手一托，身子微微一弓，拧腰就是一招“四两拨千斤”。林蓉蓉微微有些惊讶，却是不慌不忙的单手在地上一撑，一个侧翻轻松落地。 这下姜乔傻眼了。 林蓉蓉可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一声高喝，右腿屈膝又是一个勾踢，再次踢中姜乔的腹部。 姜乔捂着肚子后退了几步，心中已是惊慌失措。 老吴曾说过，切磋时，气势赢就赢了一半，若气势输，就全输了。 此刻姜乔在气势上已经矮人一截，整个动作混乱不堪，破绽百出，林蓉蓉抓住空档，一个单腿连踢击中姜乔胸口两次。疼痛影响了她的判断，越打越乱的之下，她最终被林蓉蓉逼退到墙角，随即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姜乔应声倒地。 gameover. 第十六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房间里亮着一盏小桔灯，昏黄的光线透着暖意。桌上有妈妈留的饭菜，和叮嘱她按时吃药的小纸条。假期的第一天，她就发起了高烧。 打开手机，“叮咚叮咚”的微信提示音响个不停。有苏溪的，有飞鱼的，还有裴奕的。 小溪叮咚：阿乔，你没事吧？我听说……你伤的严不严重？ 余下十条全是关心。 姜乔无声的笑了笑，回复了一句没事。就林薇薇那张嘴，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她是如何耀武扬威的叫她堂姐替她出了头，把姜乔狠狠收拾了一顿。 飞鱼则是问她今天为什么没有到馆里训练？她回复生病了。 而裴奕的最为简洁，也最扎心，只有三个字。 “挨揍了？” 这让她怎么回？索性锁了屏，将手机扔在一边，又躺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又是一声“叮咚”。 裴小师叔：下来，我在你楼下。 姜乔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去。果然，凛冽的寒风中竟然真的站着一个人，虽然昏暗的光线让姜乔连那人穿的什么衣服都看清不清楚，但她就是能一眼分辨出，那个人就是裴奕。 他怎么来了？ 姜乔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下去，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裴小师叔：迟到的话，你懂的。 …… 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里，姜乔全副武装坐在裴奕的对面，帽子、围巾、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其实原本可以不用戴口罩，但她脸上的青肿还没有消退，为了怕收到额外的嘲讽，还是遮起来吧。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最终姜乔觉得不可能指望裴奕先开口了，于是干脆打破了沉默。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裴奕挑了挑眉，立即道：“怎么？我作为你的长辈，来看望一下挨了揍的晚辈不是很应该吗？” 姜乔：“……” 她就知道，这人一开口准没好话。 裴奕冷笑了一声，又道：“你现在能耐了啊，才学了几天功夫，就敢跟人单挑了？” 今天的裴奕很不对劲，虽说他一贯毒舌，但似乎从没像这般，每说一句话都似夹带着一股怒气。 “小师叔，我……” “你什么你？你以为戴着个口罩我就不知道你脸上有伤了吗？你打不过就不会跑吗？你的脑子是豆腐做的吗？” 连珠炮一般的发问劈头而来，姜乔的心中忽然泛起一股酸意，满心都是委屈。 她是挨揍了，惨败了，甚至被奚落被嘲笑了，但她都没有觉得委屈。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唯独这一刻，面对着裴奕，她却连一句话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脑中又回想起那天林薇薇的嘲讽：“就你个蠢货还想学人练武？别笑死人了！” 良久的沉默，直到杯子里的热茶氤氲的雾气完全散去，裴奕才缓缓开口道：“所以，你是打算放弃了吗？”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杯口上摩挲着，裴奕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其实心中一直在不停打着小鼓。短短半年时间，他见证了眼前这个女孩的成长，也慢慢的开始了解她。坦白说一开始他只是随手帮她一把，学不学，学多少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被她的认真和执着所打动，慢慢开始对她有所期待。因此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害怕真的听见她说想放弃。他…… “我没打算放弃。” 姜乔抬手把口罩摘了下来，露出右侧青紫一片的脸颊，“我从来没想过放弃练武。” 裴奕脸上的神情微不可察的一松，立即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姜乔闭上眼睛，脑中立即跳出几个清晰的大字。 “我想赢她。” 这一刻姜乔做出的这个决定，开启了她的一段新的人生。 第十七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练武这件事，用老师父们的话来讲，是三分靠天赋，七分靠勤勉，其余的都要交给时间。因为只有历经时光的打磨，才能沉淀出真的东西来。但也有极少数例外的，因其天资过人，总比旁人悟得要快一些。 相传演武堂史上就曾有过一位天赋异禀的大师兄，悟性极高，短短几年就小有所成，是传说一般的人物。不过即使是这样出色的高徒，也老老实实的在老吴的眼皮子底下练了两年的基本功，才进入了实战训练。因此，当那位来了不足半年、资质平平的女弟子，忽然间在老吴的指导下开始了实战训练时，众人都大跌眼镜。 眼下是午后的闭馆时间，阿成正带着师弟们做着日常训练。与他练手的飞鱼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将眼角的余光偷瞄向场地那头立着的那道倩影。 那少女微微仰着头，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正在讲解的长者，似乎正在认真倾听。而一旁的少年则闲闲抄手立着，样子有些懒散。 飞鱼狠狠朝那少年剜了一眼，觉得他就是跟这人八字不合：“二师兄，你看那臭小子那副讨厌的模样，真是让人越看越不顺眼！” 阿成哭笑不得，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骂道：“你专心点吧，别东看西看的，练不好回头师父又要骂你了。” 飞鱼很不服气，立即道：“师父怎么不骂他？！那混小子明显在偷懒好不好？师父就是偏心！” 这下阿成的内心也纠结起来了，自己到底该不该好好训一训这个总是没谱的师弟呢？不训吧，看这样子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可真训吧……阿成脑中不禁回想起当年被大师兄手把手“训”的惨痛经历，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罢了罢了，还是做个温柔的师兄吧…… 飞鱼压根不知道阿成此刻心中这些纠结，还在自顾自的东张西望。那头的姜乔已经蹲了下来，认真挑选着地上的缠手带，而他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她白的发光的脖颈，以及顺着脖颈往下那若隐若现的锁骨……就在这一瞬间，只觉一道凌厉的目光扑面而来，竟叫他硬生生打了个哆嗦。手上一个偏差，没接住迎来这一招。本来以阿成的实力，及时留手是没有问题的，但岂料今日连阿成都走神了，飞鱼连躲都来不及，耳边风声急起，一掌当头呼下！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他抱头蹲下，神情很痛苦。回过神来的阿成赶忙也蹲下来察看，一边紧张的询问着。 那边的少年轻轻勾了勾唇角，翻了个没人看见的白眼。 因为受了伤，飞鱼只得终止训练，在老吴确认过无大碍之后，到一旁休息去了。 短暂的小插曲之后，一切继续。 姜乔依旧蹲在地上，对着眼前这堆各式各样的缠手带发愁。因为练得急，她还来不及买自己的缠手带。但……真的不是她挑剔，眼前这堆散发着浓浓汗臭的、乌漆嘛黑的都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条，她真的要选一条来戴上吗？ 裴奕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抱着手看了好一会儿，觉得似乎看够了，伸手往口袋一掏，正准备掏出什么。飞鱼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手捂住头上的冰袋，另一只手拿着两条骚气十足的紫色缠手带，递到姜乔面前。 姜乔：“？” 飞鱼的脸上浮起一驼红晕，扭扭捏捏的说道：“小……小师妹，你，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用我的吧，我的前几天刚洗过！” 姜乔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接。虽说眼前这对紫色的缠手带看上去确实要比地上那堆成色要好得多，但…… “用我的。” 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对浅蓝色的缠手带跃入眼帘。姜乔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懵。浅蓝色的缠手带被卷的整整齐齐，安安静静的躺在眼前少年宽大的手掌中。它看上去并不新，有好多地方都洗得发白了，散发着一股皂角的清香。 这下姜乔更不敢接了。 什么鬼？黑心小师叔忽然间转性了？竟然平易近人的愿意跟她分享自己的私人用品了？ 被晾在一边的飞鱼觉得自己还可以再争取一下，正要开口时，却见裴奕已经不由分说的执起了姜乔的手，开始替她缠上手带。 “喂喂喂……” 这就过分了啊！ 飞鱼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无奈被人从背后拎住后脖颈，像提小鸡仔一样提走了。 午后的阳光倾洒而入，和煦而温暖。浅蓝色的布条被稳稳执在少年的手中，熟练的打着圈，层层叠叠的在少女细白的手掌和指根间来回穿梭。他们靠的那么近，近到隆隆的心跳声仿佛将要破茧而出。凝结的空气中，偶尔不经意间触碰到的皮肤开始灼热起来，慢慢从手掌、手臂、肩膀，蔓延至脸颊……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姜乔乍然惊醒，下意识就想抬手去摸脸，却发现自己的手还牢牢的握在裴奕的掌中。 “啧，别动，快好了。”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眼神却不知为何有些躲闪。再看裴奕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若不是耳根处那抹可疑的红晕出卖了点什么，姜乔真的要以为是她看花眼了。 “好了。” 系好最后那个结，裴奕退开了两步：“你试着活动一下，看看会不会太紧。” 其实他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是第一次给别人缠手带，没什么经验。 姜乔举起两只手掌，动了动，觉得松紧度刚刚好。待细细去看时，又觉得脑瓜有些疼，这一层层一圈圈的，也太复杂了吧……刚才光顾着发呆了，压根就没记住，能不能再教一遍啊？ “唔……谢谢你……” “不用谢。” “那个……下，下次……” “下次自己缠。” “……” 她就知道。 第十八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老吴教拳，有他自己的特色。 因他7岁就开始习武，曾跟着民间几位高人学过不同的拳术，甚至连泰拳、散打，都有涉猎。最终拜于裴宗元门下，学习咏春拳。因此，到他中年开馆收徒时，便将多年所学各门拳术之长与咏春拳糅合在了一起，取长补短，并根据每个徒弟不同的特质因材施教。 对老吴来说，他教的东西没有花里胡哨的，都是实战时真的能用上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徒弟也会用上拳击缠手带的原因之一了。 缠上手带，就意味着真正踏入了实战的战场。 姜乔等这一天着实已经很久了……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想象中学习各种厉害招式的场景并没有到来，老吴提出的第一个要求，竟然是要她先学会挨揍。 “不怕拳，才能练好拳。如果你在对方出招时，想的不是如何应对，而是先吓得闭上了眼睛，那么祖师爷来了也救不了你。先学挨打，再学打人，没挨过打，是练不出自己的气势的——” 气势…… 姜乔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想起了巷子里那个浑身散发着逼人气势的女生，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中将她逼退到墙角……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咬了咬牙带上了护具。 不就是挨打么？来吧，她准备好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谁来做这个揍她的人呢？ 飞鱼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坚决表示这不可能！他是绝不会动可爱的小师妹一根手指头的！ 阿成也面露难色，看样子非常的为难…… 剩下的几个师弟面面相觑，他们都还不够格进入实战训练呢。如此这般一来二去，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老吴的身上。 老吴的老脸一红，立马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就开始胡扯：“这乾坤八卦，阴阳五行，万事万物皆讲究一个缘字。阿乔既是由小师弟领进门的，证明他二人有缘，那么就由小师弟来做她的陪练人吧——” 无人反对。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飞鱼不甘心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裴奕早在老吴说那番话之前，就已经缠好了手带，似乎他早就知道这个人选非自己莫属了。相比姜乔的全副武装，裴奕完全是轻装上阵，只戴上了拳击手套，避免误伤。 姜乔觉得她现在已经能从某些程度上读懂裴奕的眼神了，比如此刻，她觉得裴奕眼中那阴恻恻的笑意，分明就是在对她说：“准备好了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当然不会。 她从第一天开始就知道。 况且现在的她，也根本不需要别人对她手下留情。 * 在连续挨了几天的揍之后，姜乔开始怀疑老吴那套“挨打能练出气势”的理论纯属信口胡说。因为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多出了什么气势来，反而像成天泡在药酒罐子里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和药味。 裴奕的手是真黑啊……而且出拳速度奇快，姜乔有时根本都还来不及看清楚，就挨了一下。 不过好在裴小师叔始终还算有点良心，深知打人不打脸这个江湖规矩，让姜乔不至于没脸见人。 第十九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新年的脚步声渐近，人们开始陆陆续续踏上返乡之程，往日车水马龙的L城眨眼间变成了一座空城。“吴氏跌打馆”最近也歇业了，但每日依旧有人进出，门阀一落下，瞬间就切换成了演武堂武馆。 此刻馆中只有一人，正盘腿坐着，仔仔细细的缠着手带。浅蓝色的布条在她的掌中来回穿梭，她依旧不够熟练，始终没有第一次缠得那么好。 但这条缠手带现在归她了。 因为第一次用过之后，裴奕就以自己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为由，将他用了多年的这条浅蓝色的缠手带慷慨的“赠”与了她。 然后自己买了一对新的。 …… 好在这条缠手带用着也非常顺手，姜乔很喜欢。 将将缠好手带，微信铃声就响了。她艰难的用堪比木乃伊的手戳开了那条信息，是苏溪邀请她一同去采买年货。她和苏溪有一阵子没见面了，往年的假期，她几乎天天和苏溪泡在一起。但今年，她的时间似乎总是不够用。 戳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姜乔正打算回复，忽然间眼前一暗，一道人影立在她眼前。 “咦？你还没买到回去的车票吗？” 裴奕将口袋里那张刚改签好的车票往里塞了塞，面不改色道：“没买到。” “不会吧……现在订票不是很方便的吗？而且你家就在隔壁市，怎么可能买不到票？要不你……” 裴奕打断了她，“你今天是不是准备偷懒？” 姜乔道：“没有啊，我以为今天没有人陪练了，就打算打打沙袋。” 裴奕坐了下来，开始缠手：“现在有人了。” “……” “你不是想打败林蓉蓉吗？那么现在你就把我当做是林蓉蓉。” 姜乔一脸懵逼。 “这，这怎么当啊？你是咏春，她是跆拳道……” 裴奕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哈？你还会跆拳道？！” “不算会，只是学过一阵子。” “……” 见姜乔似乎不信，裴奕示意她起身，二话不说开始替她穿护具。 这……这是要直接开打的意思吗？ 等等……为什么穿得比平时更严实了，难道裴小师叔又要准备下黑手了吗？” “你现在就把我当做是林蓉蓉，我会用跆拳道的招式进攻，你做好准备。” 姜乔点点头，深吸了口气，拉开了架势。 如果不是先于咏春结识裴奕，姜乔可能会以为裴奕其实是个跆拳道高手。腿法的招式完全发挥出了裴奕下盘稳的优势，他的腿法灵活多变，进退之间游刃有余。真的只学过一阵子吗？看上去竟然丝毫不比林蓉蓉逊色。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吧…… 姜乔忽然想起挫败时曾经问过老吴一个很傻问题：“师父，是不是跆拳道真的比咏春拳厉害……”老吴笑了笑，只答了十个字：“拳种无好坏，武术有高低。” 那时她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如今却懂了。 这世上并没有哪一门拳术能被定义出优劣，全看练武之人的个人造诣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咏春拳是近身搏击，有许多克制腿法的招式。说到底，还是她的道行太浅了…… 至于挨揍到底能不能练出气势？她不知道，但似乎挨得多了，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甚至偶尔还能寻到机会，反击一下。 如此，裴奕的眸色中似乎有了几丝笑意。然后毫无预兆的，他回身就是一个回旋踢，干净利落。 姜乔僵住了。 那一瞬间，脑中闪出一个画面与眼前重叠，她仿佛又被逼退到了那个墙头，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嘭”的一声，她被踢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有人开始七手八脚的解她的护具。她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一股耻辱感从心头升起。 她对谁都没有说过，她那时……的确是吓得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裴奕将姜乔胸口的护甲解了，扶她坐了起来。 姜乔还是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完了，不会是踢到脑子了吧？虽然本来就挺笨的…… 想着，他伸手去解她头上的护具，不经意间，指尖却触碰到一片温热。 哭了？ 不会吧……他他他，也没怎么使劲啊……怎么就哭了呢？而且以她的实力，刚才那一下是完全可以避开的啊，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最后一刻直接闭上眼睛。 空气安静得有些压抑，即使厚颜如裴奕，内心也生出了一股小小的愧疚感。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直沉默的姜乔却忽然开了口。 “再来。” “？” “再来一次，小师叔。” 说话间，姜乔已经站了起来，开始动手解她的护具。从头到脚，一件不剩，脱得干干净净。 她终于明白，她要战胜的其实并不是林蓉蓉，而是她自己。越害怕挨打，就越容易挨打，这严严实实的护具只能护住她的肉体，却护不住她那颗蜷缩在恐惧阴影下的弱小的心。 要想真正的强大起来，必须先逼着自己过了心里这道坎。 裴奕目瞪口呆的将她望着，他搞不明白女生究竟是个什么生物，为什么明明前一秒还在流泪，后一秒立即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原地复活，顺带还加了个暴击属性？ 这科学吗？ “把护具穿上。” “我不。” “胡闹！” “我没有胡闹，后果我自己负责。” “你……” “小师叔，求你了……” “……” 头一次，裴奕感觉有些无力，自己竟然拿眼前这个倔脾气的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二人再来。 没有了护具，姜乔感觉身体的灵敏度增加了，疼痛感也跟着增加了。但这样的感觉似乎更加真实，更接近那时在小巷中与林蓉蓉PK时的感觉。因为早已做好了一定会挨打的心理准备，她反而放下了这个包袱，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强迫自己睁大双眼，看清楚裴奕的每一次攻击。 前踢、侧踢、摆踢……每一次的攻击在姜乔眼中逐渐变慢，慢到让她开始捕捉到了一丝节奏，冷静的闪避、抵挡、寻找机会反击……裴奕似乎也被她这股韧劲打动了，耐心的利用每一次出招做出引导，他在等姜乔完全进入状态，然后…… 一声高喝，反身就是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姜乔等了很久了。 这一次，她没有闭眼，而是原地一个拧腰，直接使了一招鹤膀手，去接这一脚……但始终还是技差一筹，虽然接到了，却还是被裴奕的力道震退了数步，惯性使她坐到了地上。 裴奕几乎是立刻就奔了过去，“你没事吧？吸口气看看，有没有哪里特别疼的？” 姜乔只是笑，边笑边筋疲力竭的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裴奕松了口气，竟然也跟着躺了下去。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了，他忽然也觉得好累，比自己跟十个人打完架还要累…… 喘匀了气的姜乔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开口道：“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妈总说我倔得像头驴，决定了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裴奕轻笑出声，可不就像头倔驴么……驴姑娘。 “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就特别难过，总想哭……可我现在却觉得，像头驴也不错啊，至少能让我再多一点坚持下去的勇气，不是吗？” 嗯，是啊，还好你没放弃…… “我现在有信心跟林蓉蓉再打一场了。” 裴奕将双手枕到脑头，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问：“……打算怎么感谢我？” “啊？” “怎么？没点知恩图报的心吗？” “有有有，当然有了……” 姜乔干脆坐了起来，认真的冥思苦想……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裴小师叔缺什么呢？她一拍脑门……有了！ “不如明天……” 她想说，不如明天我陪你去买票吧！ 但裴奕接过了她的话头：“不如明天，你请我去游乐场玩一天吧。” 第二十一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强行装逼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时，姜乔浑身上下都疼。 好不容易拖着残躯赶到了游乐场门口，却发现裴奕和苏溪早就到了。昨天经过裴小师叔的同意后，姜乔愉快的邀请了苏溪一起加入，三人拉了个临时微信小群，约好了8点在游乐场门口碰头。但紧赶慢赶的，姜乔还是迟了几分钟。 “阿，阿乔……” 苏溪迎面朝她跑来，齐肩的发被风高高撩起。跑到近前时，她似乎松了口气，拽过姜乔的手道：“你怎么才，才来……大，大神都等，等了你好，好一会儿了……” 苏溪一直不敢直呼裴奕的姓名，只在暗地里管他叫“大神”。 姜乔无奈的笑了笑，挽起苏溪的手一起走了过去。 裴奕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厚卫衣，搭配灰色的牛仔裤和小白鞋，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干净、帅气。引得路过的小姐姐们频频回头，娇羞的捂嘴嬉笑。 “小……裴奕同学，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进去吧。” 难得今天这么好说话，看来裴小师叔的心情还不错…… 三人进了游乐场，直奔最火爆的项目“星际探险”而去。往常这个项目都是人山人海，起码要排队等待一两个小时才能玩一次，今天的人却并不是很多，他们一口气痛痛快快的玩了三次。 “哇，太，太有意思了……” 苏溪兴奋得满脸通红，仍旧意犹未尽的感觉。姜乔也觉得没玩过瘾，暗搓搓的决定走之前一定要再玩一次。随后三个人又玩了好几个项目，满场都是姜乔和苏溪兴奋的呼喊声，只有裴奕全程一脸淡然，看上去兴趣不大的样子。 姜乔有些奇怪，明明提议来游乐场玩的人是他，为什么他玩的一点都不投入，难道这些刺激的项目他都不喜欢吗？ 那他喜欢玩什么，旋转木马吗？ 莫非冷酷无情的裴小师叔，其实有一颗少女心？ 姜乔脑补着裴奕坐在一匹粉红色的旋转木马上，开心的露出女孩子一般娇萌可爱的神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唔，这也太惊悚了…… 三人玩了一个上午，又累又渴，找了一家饮品店坐下喝东西。 这家饮品店的位置很不错，从二楼靠窗的地方看出去，正好能看见游乐场中最大的那座摩天轮。 裴奕从上了二楼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双眼一直盯着窗外，好像有心事似的。当着苏溪的面，姜乔不好开口去问。好不容易等到苏溪去了洗手间，她才扭头问道：“小师叔，你在看什么？” 裴奕没说话，还保持着托腮看向窗外的姿势。 姜乔好奇的探头，顺着裴奕的目光看去，原来他一直在盯着摩天轮发呆。 嚯，原来想玩摩天轮啊？早说啊…… “小师叔，等等我们去玩摩天轮吧？” “不去。” 噫……还矫情起来了…… “去吧去吧。” “不去。” “我想去，陪我一起去嘛……” 生拉硬拽，好歹是把裴奕拽上了摩天轮，姜乔的心这才安了几分。既然说好了要感谢人家，那就一定要让人家玩个痛快！ 恐高的苏溪留在下面等他们，摩天轮缓缓升空，姜乔隔着玻璃笑着跟下方的苏溪挥手，直到她变成一个小小的点。玻璃轿厢外碧空如洗，整个L市的美景尽收眼底。姜乔双手撑住玻璃，兴奋双眼冒光。 “哇，小师叔你快看，这里的景色好美啊……天边的云朵好像棉花糖一样……还有下面的人变得好小好小，我都看不见溪溪了……” 听不到回应。 姜乔扭头，就看见裴奕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头靠在玻璃上，双眼看着窗外。逆光的玻璃有些暗淡，映出他的半张侧脸，似有一股淡淡的哀伤…… 直觉告诉姜乔，裴奕与这个游乐园，甚至是这个摩天轮，应该有过什么特殊的回忆…… “小师叔，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个游乐园？” 裴奕“嗯”了一声，道：“很小的时候，跟我父母一起来过……” 这是姜乔第一次听见裴奕提起他的父母，忍不住追问道：“……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裴奕沉默了，脸色白了几分。 姜乔有些后悔，她做什么要问这种尴尬的问题啊？真是笨！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姜乔以为裴奕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了的时候，就听见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姜乔愣住了，有些窘迫，又有些心疼…… 窘迫的是自己竟然笨到去揭人家的伤疤，心疼的是……她没想到，裴奕竟然从小就失去了父母…… 空气中有莫名的尴尬，一句抱歉在姜乔的喉咙中反复徘徊，久久说不出口…… 第二十二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除夕夜，姜乔的妈妈难得不用值班，母女二人在家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年夜饭。 窗外的烟花爆竹声从下午开始就没断过，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满是喜庆的欢歌笑语。桌上摆着姜乔妈妈的拿手好菜，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母女两边看电视，边说着体己话，话题绕着绕着就绕到了高考上。 按照于慧珍的想法，当然是希望女儿能对即将到来的高考有足够的重视。姜乔的成绩在班上属于中等水平，若想考个好点的大学，还需要加把劲才是。 “乔乔，你看下学期需不需要给你报个高考冲刺补习班什么的？” “不用了吧，我们老师说了，课堂上专心听讲，回家认真复习，比上什么补习班都强。” 于慧珍将信将疑的看了女儿一眼，“老师真是这么说的？” “嗯。” 姜乔有些心虚，连忙低头扒了两口饭，她当然知道即将到来的高考对她的人生至关重要，可如果去参加补习班，她就分不出时间再去练武了，她不想放弃…… “那行吧，那你得自觉才行。补习班的事我们可以先不讨论，一切看你的成绩说话。” …… 吃过饭，姜乔帮妈妈一起收拾好碗筷，然后回了房间。手机上已经陆陆续续收到了几条祝福，她一一做了回复。演武堂的群里此刻格外热闹，大家正在玩抢红包的游戏。飞鱼在群里@了她好几次，喊她抢红包。姜乔爬了几下楼，发现裴奕一直没有说过话，也没抢过红包。 游乐场的第二天，裴奕告诉她已经买到了票，回爷爷家过年去了。摩天轮上的事谁也没有再提过，仿佛姜乔从来没有问过，而裴奕也从来没有回答。事实上从那天过后，他们也没有再说过话。 姜乔点开了裴奕的朋友圈，意料之中的一片空白。没有过年的喜悦感慨，没有年货的分享，也没有旅游照或者家乡照，仿佛过年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明白这种感受，因为她从小也失去了父亲。从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点也不期盼过年过节，因为每每看见别人一家团聚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总是忍不住的羡慕。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裴奕竟然会是个孤儿。 他看起来那么完美，那么闪闪发光，那么无所不能……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似的。可那时在摩天轮上，她分明从他的眼中看见了哀伤和思念…… 他一定很思念他的爸爸妈妈吧…… 姜乔点开对话框，发了一个祝福的表情：小师叔，新年快乐。 很快收到了回复。 裴小师叔：新年快乐。 * 假期过得很快，转眼又要开学了。 年初七过后，演武堂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姜乔结束了一个人训练的日子。到了初十，连老吴也回来了，唯独不见裴奕。 期间，姜乔给他发过几次信息，但都没有收到回复。老吴对此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只道“那小子十五之前是不会回来的”，似乎是知道什么内情。每次姜乔想旁敲侧击的问一下，都被老吴打哈哈混过去了。 再然后，她就没有心思顾得上了，因为老吴开始了实战训练，传授她古劳咏春二十二式散手。 “古语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既要与人切磋，就应该对彼此双方都有个大概的了解。跆拳道以腿法为主，拳脚并用，其中腿法占了70%。动作上追求速度、力量和效果，实战时以攻击代替防守，以刚克刚，是一门非常厉害的武术。而我们咏春拳是近身搏击术，讲究的是来留去送，攻守合一，刚柔并济的打法，在二十二式散手中，就有专门克制腿法的招式。” “所谓的古劳咏春二十二式散手，是师祖梁赞一生实战的精华总结。其中均含有封手、制脚、失重、管势技法，于实战而言非常有用。” 老吴将二十二式散手演示了一遍，然后挑选了几招认为比较适合的传授给姜乔，其中就有之前裴奕曾在天台教过她的“撑鸡脚”和“鹤膀手”。 还是老规矩，姜乔先是空练了一阵子摸索每个招式的发力点，而后就进入了实战阶段。实战训练分为两步，先是喂招，而后是拆招。所谓的喂招，就是同一个招式，一人进攻，另一人应对，反反复复，直至肌肉的记忆能让你下意识做出应对为止。而拆招，则是真正的对练，你不知道对方事先会出什么招数，只能凭借经验判断用学过的招式做出应对，非常考反应，与真正的切磋没有什么差别。 裴奕不在，这个活自然就落在了阿成的头上。 阿成的风格与裴奕截然不同，温和且耐心，每一次的喂招，他都会提前做出预示，让姜乔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至于暗地里下黑手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温和的阿成师兄身上的。 但大概被裴奕的野路子训惯了，姜乔一时之间竟然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休息的时候，阿成坐在一旁与姜乔闲聊。 “小师妹，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反应比从前快多了？” 姜乔“啊？”了一声，有些惊喜：“真的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阿成笑了笑，心道不止是反应，还有预判能力。有好几次他刚刚一动，姜乔已经准确的判断出他出招的方位。而且现在，她已经能做到拳风过眼而身形不动，着实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那个少年，真是厉害…… 十五过后，学校开学了，裴奕依旧没有回来。 姜乔开始暗暗担心，心中竟生出“他该不会又悄无声息的转学了吧”这样的念头来。所幸发出的微信终于收到了回复，原来裴奕的爷爷生病了，裴奕跟学校请了假留在老家照顾爷爷，暂时不能回来上课了。 姜乔的心稍安了些，正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手机一震，裴小师叔又发来一条信息。 “不要偷懒，我会关注你的。” 姜乔：…… 果然，即使人不在，该管的还是要管的。 新学期开学后，整个高二都被高考逼近的恐怖氛围笼罩着。老师们的面色都很凝重，每堂课起码都要花5分钟时间来强调高考的重要性。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很多从前吊儿郎当的同学都开始认真学习了。姜乔和苏溪也不例外，每天埋头做卷子，做的昏天黑地。 随着音乐课、美术课和体育课的阵亡，一些兴趣小组也接二连三的被取消了。除了准备艺考的同学以外，其他例如篮球小组、手工小组、棋类小组等都宣布解散。唯有武术小组，因为年年都要代表学校参赛而得以幸存。 招募海报贴出来以后，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同学，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看到没……所以说武术小组才是亲生的，不但存活得好好的，竟然还大张旗鼓的招人。可怜我的篮球小组，昨天就收到了解散通知……”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大咖选手呢……明摆着能给学校争荣誉的项目，换你你能取消？” “唉……说的也是，人家可是跆拳道黑带选手呢，不服不行啊……” 姜乔混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那张海报，唇角弯了弯。 幸好没有取消，她等的就是这个。 她才不要私底下打架，她要当着众人的面，堂堂正正的打败林蓉蓉。 第二十三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班主任张老师盯着手中这张申请表，愣了几秒。 “姜乔，你这是？” “老师，我想报名参加武术小组。” “你会武术？” “会一点。” 张老师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 从上学期开始她就注意到班上这个女学生了，不仅人瘦了，精神了，眼神看上去也犀利了。是不是真的练武了她不知道，但确实没再听说姜乔和苏溪受过什么欺负了。 “你……练的什么武术？” “咏春拳。” “咏……”张老师艰难的在她那宅得不能再宅的脑子里搜索着这个词，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联想到了某部电影。 “老师，拜托了！请相信我，我不会给咱们班丢脸的。” 张老师动摇了，其实姜乔的成绩不算差，要参加这个兴趣小组也不是不可以。争不争光倒是其次，关键是，她已经受够了林蓉蓉的班主任老拿这事在她面前炫耀了。 “好吧，老师就相信你这一回。但你要保证一定不能耽误学业，老师才能在你这张申请表上签字。” 姜乔立马点头如捣蒜。 “嗯，我保证！” 于是新学期武术小组招募现场，林蓉蓉意外的从人员名单里看见了自己手下败将的名字。 她发微信问林薇薇：“上次巷子里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林薇薇很快回复道：“叫姜乔啊！我们都叫她姜肥肥，你问这个干吗？” 林蓉蓉关掉了屏幕，轻轻扯了扯嘴角。 还敢来？有点意思。 作为仅存的一个花骨朵，武术小组这一次的报名现场盛况空前。为了在课余时间能有一丝喘息的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报名了。队伍从体育教室的门口蔓延开来，排满了整个走廊。 姜乔排在队伍的最末端，耐心的等待着。她一点也不着急，最后一个更好，免得一会打起来，后面的人埋怨她占用了时间。 教室里的林蓉蓉却有点心烦，因为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全是林薇薇发来的消息。 “是不是又想收拾她了？姐，叫上我啊！” “我来安排，还是上次那个巷子怎么样，那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我看干脆再加上苏小结巴吧，好久没关照过她了，嘿嘿嘿。” …… 林蓉蓉索性把手机关了，决定以后少跟这个脑子不正常的表妹说话。 但林薇薇何许人也？直接带人杀到了报名现场。 “啊哈！姜肥肥，你果然在这里！” 姜乔没理她。 林薇薇插着腰，趾高气扬的指着姜乔的鼻子，道：“说吧，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来拆我姐的台来了，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了，需不需要我告诉大家，你当时是如何被我姐按在地上摩擦的？” 林薇薇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姜乔笑了笑，“林薇薇，看来你的记性不错？那么不如也一起告诉大家，不久前，你们一群人是怎么被我按在地上摩擦的？” 林薇薇没想到姜乔竟敢在学校里当众怼她，怒从心头起，扬起手又要打。 但手被人拉住了。 回头一看，林蓉蓉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皱着眉头，脸色有点吓人。 林薇薇立马就怂了，软声软气的道：“姐……是她先骂我的……” 林蓉蓉白了她一眼，松开了手，然后扭头盯着姜乔。 “来踢场子的？” 姜乔道：“介不介意切磋一下？” 教室里的桌椅器材被人搬开，腾出了中间一小片地方。 整个教室被围得水泄不通，连走廊里里都站满了人。林薇薇当然是希望人越多越好，好让所有人都看看她姐姐的实力，顺便记住反抗她的下场。 苏溪也来了，她是带着“任务”来的。此刻她一边替姜乔捏把汗，一边哆哆嗦嗦的拿着手机，偷偷的录着视频。 大神啊大神……你真是太为难我了…… 一声锣响，场地中立着的两个少女立即动了。 林蓉蓉的眼神依旧犀利，气势同巷子里那时只增不减。而且她丝毫没有打算留手，直接以一个横踢开场，腿风凌厉，姜乔侧身避开，她又是一个摆踢，封住姜乔的退路，逼得她走了一个三角步，而后身子一个侧转，堪堪避开了攻势。 二人的速度都很快，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一人一直在进攻，另一人一直在躲避。 很明显，姜乔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林薇薇很兴奋，一直在场外大喊大叫，大声喝着倒彩。 林蓉蓉却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这一直不反击，莫非……是在找节奏？ 林蓉蓉猜的没错，姜乔正是在找节奏。 老吴说过，实战的精髓在于找到自己的节奏。只有当你自己带节奏时，才能把控局势，去打乱对手的节奏，强迫对手跟着你出招的节奏走，自然也就胜券在握。 对于实战经验丰富的林蓉蓉来说，让对手找到节奏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林蓉蓉一声高喝，又是一脚攻来，却不料这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攻击是右手的直拳。眼看避无可避，姜乔索性将身子小小一侧，以小角度伸手在林蓉蓉拳口上轻轻一抚，迫使她改变了攻击方向，而后一招借力打力，一个翻腕将她打了出去。 林蓉蓉后退了几步，挑了挑眉，“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话音刚落，反身就是一个回旋踢。 姜乔早准备好接她这招了，当即沉气拧腰，以鹤膀手稳稳架住踢来这脚，而后一个横肘击出。迫使林蓉蓉侧身躲避，这样一来，她的后背就露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姜乔心中默念一声，该我了！一个垫步闪身至林蓉蓉的肩侧，以贴身连环肘击出，第一肘击在林蓉蓉的肩后，第二肘击在林蓉蓉的胸口。林蓉蓉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应声倒地。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林薇薇。 这怎么可能，林蓉蓉怎么会输？！跆拳道黑带高手林蓉蓉，竟然会输给不知道什么路数的姜肥肥？她无法接受！林蓉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败了，她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扬武扬威啊！ “这，这不算！不算！今天的比试不作数，一定是姜肥肥使坏了……” “闭嘴！” 坐在地上的林蓉蓉一声厉喝，林薇薇乖乖的闭上了嘴。 林蓉蓉站了起来，走到姜乔面前伸出了手，礼貌的握了握。 她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从习武第一天开始，师父就告诉过她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她实在太不甘心了，怎么可能有人进步得这么快？ “我还会找你打过的。” “随时。” 林蓉蓉认真的看了姜乔一眼，扭头走了。 在林薇薇要吃人的眼神中，人群也悻悻散了，有幸目睹这历史性一战的人巴不得立即扎堆先过一把八卦的瘾。 于是就有一丝不太中听的低声私语从散开的人群中飘进了林薇薇的耳朵里。 “这江山……怕是要易主啦……” 第二十四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江山到底易没易主不好说，但是姜乔算是一战成名了。 关于她是如何从一个废材胖妹逆袭成为功夫女神的励志故事，在学校里传了好几个版本，引得无数同学心生向往。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欺负她和苏溪了，往日那些欺负过她们的同学纷纷对姜乔避而远之。这也难怪，连林薇薇都彻底蔫儿了，她们还蹦跶个什么劲儿呢？ 自从林蓉蓉输了以后，林薇薇再也没了往日那股嚣张劲儿，言行举止都低调了很多。只是每每看见姜乔和苏溪的时候，眼中恨不得能飞出刀子来。她实在是不甘心，凭什么一夕之间所有的风向都转了，她再也不是十三中呼风唤雨的一姐了，而平日里被她视作一堆破烂的姜肥肥竟然能逆袭成功，这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还有还有，如果她以后做不成一姐了，那么谁来做那个与裴校草最为般配的人呢？ 姜肥肥吗？！ 一想到这个，林薇薇就觉得内心要爆炸了！不行，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但不管她能不能接受，姜乔的人生都像开了挂一般，开始一路高歌。林蓉蓉退出了武术小组以后，姜乔顺理成章的接替她，成为了代表学校参加这一届武术比赛的人。 于是在繁重的课业和密集的训练之间，姜乔忙的脚不沾地。 与她一起参加训练的还有高三的学长周源，要参加男子组的比赛。周源的祖籍是北方的，据说从小跟着他隔壁的二大爷练过通背拳。通背拳与咏春拳同属中国传统武术，只是一个是北方拳，一个是南方拳。自古南北差异，南方拳和北方拳之间一直存在一些争议，从前姜乔只是听老吴提起过，却不想真能从周源嘴里亲耳听见。 按照周源的说法，他的二大爷曾经告诉过他，咏春拳是娘们拳，都是些花拳绣腿的招式，中看不中用，因此在他眼中并不认可咏春拳。他说这话时，看向姜乔的眼中也带了些鄙夷之色。 姜乔想起同样是授武的师父，老吴却能讲出“拳种无好坏，武术有高低”的话来，实在感叹不是同一个境界的。对于南北拳的争议，老吴是这么教导姜乔的：“争议虽然存在，但练武之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胸襟和气度，只需专注在武学的造诣上即可，切不可做一些口舌之争。” 姜乔深以为然。 但周源的师父可能就没教过他这些了，因此他对姜乔始终是冷嘲热讽，态度不太友好。 对于周源的这些言行，武术小组的同学郭小婕私底下也跟姜乔说过。周源一向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只不过从前林蓉蓉在的时候周源并不敢过多放肆，现在林蓉蓉退组了，周源自然欺负新人。学校也知道周源的性格，但谁让十三中阴盛阳衰呢，女生能打的一个接一个，男生左挑右选也就一个周源，勉强凑合用吧！ 姜乔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谁说能打的只有周源一个？她的裴小师叔一个人能打十个周源这样的。 周源的水平确实不行，姜乔同他试过几次手，不分胜负。但周源却坚持认为是自己赢了，并为北方拳胜了南方拳而沾沾自喜。因姜乔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学校本来是安排了周源带她熟悉散手竞技的赛制赛程，以及一些比赛的规则和禁忌事项等。但周源压根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提也不提，就等着看姜乔的笑话…… 眼看比赛迫在眉睫，姜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想去求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周源，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裴小师叔却在微信里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一个小比赛而已，我教不了你吗？” 隔着屏幕，姜乔都能想象出裴奕在那头翻白眼的表情。 金角大王：……小师叔你参加过比赛啊？ 裴小师叔：没有，但是我从小看过很多我爸比赛的视频。 金角大王：……你爸比赛的视频？ 裴小师叔：嗯，我爸当年是国术冠军。 …… 这是摩天轮之后，裴奕首次在姜乔面前主动提起他的父母。语气虽然很平淡，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淡淡的骄傲感。看来，裴奕一定很以他爸爸为傲…… 姜乔总觉得自己上次在摩天轮里做得不对，虽说是无心的，但总觉得该跟人家道个歉。 金角大王：……抱歉小师叔，上次在摩天轮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消息发出去以后，那头沉默了很久。正在姜乔忐忑之际，手机一震，屏幕上出现一条新的信息。 裴小师叔：没关系，其实应该谢谢你陪我坐了一次摩天轮才对。小时候每到逢年过节，我爸妈都会带我到那个游乐场去玩，每次我们都会去坐那个摩天轮……只不过他们去世以后，我就再也没去玩过了。 姜乔将这条信息反反复复读了几遍，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疼，于是她脑子一热，竟然回复了一句：不客气的小师叔，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常常去玩！ 那头的裴奕盯着屏幕看了良久，心中泛起一股暖意，不知不觉间唇角轻扬。指尖轻触屏幕，他回复道：就知道玩，还学不学了？ 金角大王：？？？ 金角大王：学学学…… 姜乔一脸懵逼，真是三月的天，小师叔的脸，说变就变。 呵，男人。 * 有了裴小师叔这个神助攻，姜乔很快掌握了散手竞技的比赛规则。并且除了规则之外，他还传授了许多他“多年看片”总结出来的经验心得以及得分技巧。姜乔将这些通通记录在了她的笔记本上，训练的间隙，她就拿出来翻阅。 于是周源开始变着花样的讽刺咏春拳是照本宣科，他嘲笑道：“到了比赛那天，你可千万别忘了带这本本子上场，因为挨揍前你可以跟对手说，先等一等，让我找找应对的招式！哈，哈，哈！” 姜乔对此充耳不闻，拿他当了个屁。 比赛开始于一个晴朗的周六，体育老师带领着武术小组一行来到了市体育馆。 刚进场，姜乔就感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的紧跟着她。好奇地扭头四下搜寻了一下，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高个女生，正隔着人群凝视着她。 嗯？是她的错觉的吗？怎么感觉这个女生的眼神看起来不太友好？ 姜乔正暗自纳闷，一旁的郭小婕在她耳边说道：“那是九中的王娅，练过北派少林拳，连续两年败给蓉蓉，有个外号叫“永远的第二把交椅”，估摸着这次知道你替代了蓉蓉参赛，想一雪前耻吧！姜乔，你可得小心些，她的脚法特狠！” 姜乔点点头，暗自记下了这个人。 观众席上陆陆续续也开始坐满了人，来观战的大多都是同学亲友，加油呐喊声此起彼伏。姜乔左顾右盼，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努力朝她挥手的苏溪，心中稍安了些。 比赛开始前，体育老师在休息区给他们开了个小会，重新强调了一遍赛制规则和注意事项，姜乔用心的听着，发觉和裴奕教她的一般无二，这才放下心来。一旁的周源一直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姜乔的好戏，却见她此刻神色如常，眼中似乎还隐隐有了几分胜券在握的感觉，不由得失望的小声嘀咕道：“你就装吧！一会上场有你闹笑话的时候！” 其实高中生武术比赛原本很少有散手竞技，只不过这两年武术之风盛行，青少年中优秀人才辈出，传统的套路表演已经满足不了现阶段的水平了，于是散手竞技这个项目也纳入了比赛。 比赛是积分制，每场比赛比试三个回合，每个回合3分钟，回合得分高者胜出。 按照姜乔的赛程表，她一开始并没有遇上王娅，于是整个上午她都赢得十分轻松。反观周源那边，早早就被淘汰出局了，据说是因为男子组那边出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少年，而周源不幸的第一局就对上了，惨遭KO。 对此周源愤愤的表示，他只是运气太差了，出师不利影响了他的发挥……而且男子组实力太强，不像女子组全是花拳绣腿。 姜乔对此报以冷笑。 午休时她给裴奕发去了战报，将她这一早上连胜的战绩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结果裴奕反应平淡，回了她八个字。 戒骄戒躁，切勿轻敌。 姜乔看着手机略微有些失望，转头跟身旁的苏溪抱怨：“小师叔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我的比赛啊……” 苏溪尴尬的笑着，看了看所剩不多的手机电量。早知道拍视频这么费电，她就应该多带一个充电宝，大神怎么老让她干这种事，还不让她对阿乔说…… 下午的比赛，姜乔毫无意外的杀入了决赛，也毫无意外的对上了王娅。 对于连续两年都败在林蓉蓉手上的王娅来说，此刻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忍不住心中暗自窃喜。风水轮流转，今年这个冠军总该落到她的头上了吧！ 其实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几乎所有人在得知林蓉蓉退出了这场比赛时，都觉得十三中的连胜要终结了。他们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并不看好，虽说早上的几场比赛她都赢了，但还是能一眼看出十分缺乏比赛经验，在王娅这样的老手面前，怕是要吃亏。 决赛的锣声一响，姜乔和王娅相互行了礼，双双起势。 王娅的腿法确实不是盖的，开场就在极快的攻势下，连续击中姜乔的胸口和大腿，率先夺得3分。 姜乔甩了甩有些发疼的手臂，刚刚硬接了王娅一脚，只觉得好像撞在了一块石头上一样。裴奕早已告诫过她，不要同王娅硬碰硬，因为北派少林拳的腿法特点就是“硬、疾、变”，硬如石，疾如风，变幻莫测。但刚才的形势容不得姜乔多想，她不想再多送一分。 王娅的实力同之前那些小鱼小虾不是同一个级别的，而且双方的比赛经验差距悬殊，姜乔她很快就落了下风。 第一回合，王娅毫无意外的以大比分胜出。 第二回合，王娅依然大比分领先，只不过稍有轻敌的她，在最后一分钟被姜乔以日字冲拳切入，连续击中头脸得分，而后以一招“四两拨千斤”成功将她甩飞出去，将比分追平。 休息区内，众人将姜乔团团围住，给她加油打气。 苏溪和郭小婕一个递水一个擦汗，体育老师在边上不停说着一些打鸡血的话，唯有周源还在一旁冷嘲热讽。 “天下武功出少林，娘们拳也敢与少林功夫匹敌，真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这做人呐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早说了南方拳都是花拳绣腿了，真功夫还要看我们北方拳的……哎！郭小婕你瞪着我做什么？” 不止郭小婕，所有人都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盯着周源，他自讨了个没趣，讪讪的闭了嘴。 就在这时，姜乔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裴奕。 “喂，小师叔？” “时间有限，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第二十五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第三回合的锣声刚一敲响，场上二人瞬间就缠斗在了一起。 王娅吃了轻敌的亏，这个回合变得谨慎起来，进退之间拿捏得十分稳当，完全将北派少林拳“远之拳足，近之膝肘，靠之以摔，相机以擒”的优势发挥了出来，攻防滴水不漏，一连又拿下好几分。 要说王娅的腿法虽然迅猛，但比起林蓉蓉来，还是有一些差距的。之所以能打的姜乔没有还手之力，是因为切磋和比赛确实不一样，切磋可以慢慢同对手周旋，寻找反击的机会，但比赛却是争分夺秒，且必须在规定的击打部位上得分，非常考验技巧和经验。 姜乔正是吃了缺乏经验的亏，才让经验老道的王娅屡屡发现她的漏洞，进而攻击得分。 但好在姜乔学武的这小半年里，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和裴奕对练，手黑心黑的裴小师叔，成功将姜乔的反应能力虐了出来。因此，在慢慢熟悉了王娅的节奏后，姜乔开始没有那么容易丢分了。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又是一个凌厉的腿击攻了过来，姜乔几乎是本能的偏身一闪，躲了过去，同时反身一个肘击，漂亮的击中了王娅，得分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开始有人替姜乔加油呐喊了。观众席上的苏溪却紧闭着双唇，额头因为紧张而冒出了冷汗，她将手机高高举起，对准场上的姜乔。现在是视频通话模式，那头的裴奕正紧盯着屏幕上的战况。 场上的王娅很快反击，直接用一套连招将姜乔逼退至角落。姜乔的身形十分灵活，左右腾挪间躲避攻击，而后抓住机会，一个撑鸡脚加冲拳击退王娅，再次得分。 眼看比分就要追平，王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等了三年，好不容易有一次能离冠军奖杯这么近，她决不允许对手有翻盘的可能！ 仿佛加了个怒气值加持,王娅的攻势变得越来越凌厉，逼得姜乔除了不断闪避之外，一时竟想不出其他的应对方法。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姜乔的内心开始慢慢焦灼起来了。 8秒内她必须进攻，否则对方得1分。 可是王娅的腿法迅疾如秋风扫落叶，根本找不到近身的切入点。她开始茫然，到底裴奕在电话中说的那个机会，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大爷的！这人也不明说，只让她自己寻找，那不跟没说一样？！ 就在这时，王娅忽的近身，一个侧顶肘攻了进来，同时屈膝，向姜乔的腹部击去。电光火石之间，姜乔本能的错开半步，拧腰沉气间左手一膀，同时右手抬肘狠狠一击，王娅惨呼了一声，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 机会来了！ 老吴曾经说过：“令对手失重，是击倒对方的前提，重心一失，已输七八。”失去了重心的王娅连忙想挣扎着重新找回平衡，但为时已晚。只听耳边呼呼拳风向着她袭来，一时之间竟然手足无措，被姜乔连连击中，慌乱后退。而后，她连看都没有看清楚，迎面而来的一套连招就将她击倒在地。 倒地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那个在她心中连续响了两年的声音。 K,O。 全场沸腾，众人都被这个精彩的绝地反击所震撼了。当组委会宣布，十三中再次蝉联女子组冠军时，全场都响起了掌声。十三中确实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不得不服啊！ 颁奖仪式上，姜乔傻愣愣的接过属于自己的第一座冠军奖杯，心中头一次被一种名叫荣誉感的东西填满了。一旁的王娅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再次接过自己的亚军奖杯，然后向姜乔伸出了手，真诚的道：“你很棒！你让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咏春拳的风采！” 姜乔呆了几秒，想起同为北方拳的周源……不禁感叹胸襟这东西实在不是人人都有的。 “你也很棒，是个可敬的对手！” 两个女孩微笑着握住了彼此的手，这也算南北拳的一次小和解吧。 颁奖仪式结束后，体育老师收走了她的奖杯和奖状，说是下周一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再给她颁一次奖。姜乔听罢连忙拿出手机将奖杯和奖状拍了下来。 她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师叔。 消息发出去以后，那边却半天没有反应。姜乔不免觉得有些失望，她还等着跟他分享那些精彩的细节呢…… 但一直到庆功会后都没有等到，裴奕似乎又失联了。 * 周一的升旗仪式过后，学校专门给姜乔准备了一个小小的颁奖环节。老校长笑眯眯的亲手给姜乔颁了奖，然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了一大堆酸掉牙的话，活像姜乔是她的亲闺女。 回到班级，姜乔迅速将奖杯往书包里一塞，正准备缓口气时，前桌的高晓芸忽然转过头来，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姜乔愣了几秒，对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有些意外。 高晓芸是学习委员，成绩好人漂亮，平时是出了名的傲，几乎从来没有主动和姜乔搭过话，这是头一次。 “可是……我中午已经和苏溪约好了……” 高晓芸冲她甜甜一笑，道：“没关系，一起吃才热闹嘛……那就这么说定了，中午食堂见喽！” 说罢，她将头转了回去。 姜乔：“……” 中午的食堂很是热闹，姜乔这一桌挤满了人，阵仗有点大。何止一个高晓芸，高二3班几个比较出挑的女生都不约而同的聚到姜乔这一桌来了。她们一边吃着饭，一边不停的同姜乔搭话。 “姜乔，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练武术的啊……怎么我们同在一个班，竟然都不知道？” “就是啊……你也太低调了，不声不响的就把冠军拿了，真厉害！” “没错没错，不如你教教我们呗，我们好崇拜你啊……” …… 七嘴八舌的声音有些大，引来了无数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崇拜的，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更有胆子大的直接围了过来，借机也搭上一两句话。于是，姜乔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苏溪早就被挤到边上去了，她几次想开口跟姜乔说什么，无奈根本插不上话，只好将自己吃完的盘子端走，默默的回了教室…… 姜乔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溪已经走了，她已经被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这些女生弄得晕头转向。这样的场面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些人里，有一半几乎平时都没说过话，还有一些连名字都叫不出……但她们都一脸崇拜的注视着她，不停的说着夸赞和敬佩的话。姜乔涨红了脸，窘迫得一直结巴。 好在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声解救了姜乔，大家这才停下了话头，准备回去上课。可让姜乔没有想到的是，高晓芸为首的几个同班女生，竟然又一路簇拥着她从食堂走回了教室。 从这一天起，无论是课间、午休还是放学，姜乔的身边永远围着一群人。她忽然多了许多新朋友，其中就属高晓芸在内的一票同班女生，和她走得最近。苏溪总是默默的跟在一旁，很少说话。姜乔起初以为苏溪是怕生，毕竟从小到大，她也只有姜乔这一个朋友，很少同别人有交集。但后来她发现苏溪似乎真的不太愿意同别人说话，也就不勉强了。 总之，没有人再欺负她就行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翻过，裴奕依然没消没息。姜乔去演武堂练功的时候向老吴打听过几次，似乎老吴也不太清楚原因，只是让姜乔不要担心，说兴许是老爷子舍不得孙子，要他多陪几天，不会出什么事的。 于是姜乔只好耐心的等待，反正马上要期中考了，裴奕总不可能不来考试吧？虽说即使黑心小师叔不在，她也照样练功没有偷过懒，但没有人时不时在耳边提点几句，她总觉得自己有些轻飘飘的…… 高晓芸现在开始喊她女神了，她不止一次对姜乔说，她最佩服的就是她这种不与恶势力低头、逆流而上的女生，说她坚韧不拔，说她仗义勇敢，说她……总之说得多了，姜乔似乎也开始觉得，自己好像还真的做成了一般人做不成的事…… 在融入了高晓芸的小团体后，她们开始戏称她为老大，并且集合了一批同样崇拜姜乔的人组成了她的粉丝团。姜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够拥有这样的光环人生。在不久之前，她还只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小胖妞，被校园恶势力逼得走投无路，练武的初衷只是想将深陷校园霸凌的好友解救出来。那时候的她，最希望的莫过于能像普通同学那样拥有正常而平静的校园生活，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不用与恶势力周旋…… 可现在，她不但做到了，似乎还做得出乎意料的好。也许正如她们所说的那样，她本就该是一只绚丽的蝴蝶，只等待命运赋予时机，破茧蜕变，耀眼重生。 第二十六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老话说得好，人红是非多。 有时候你不去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却偏偏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要搞点事情。 从前林蓉蓉还是十三中大姐头的时候，有一群铁杆粉丝一直拥护者她。而后她忽然间低调退赛，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虽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想也知道一定和半路杀出的姜乔脱不了干系，自然就她不太顺眼。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开始传起一些流言蜚语，说姜乔当初和林蓉蓉比武时赢得不光彩，为了抢走林蓉蓉的比赛资格，甚至使了手段逼她退出了武术小组…… 这还得了？林蓉蓉的粉丝团立马就炸了！自家老大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说什么也不能忍，一定要讨个公道！但姜乔的粉丝团也不是吃素的，于是天下脑残粉一家亲，两方就此杠上，明里暗里撕得不亦乐乎。 姜乔懒得理会这些传言，一来她觉得清者自清，二来用膝盖想也知道，在背后挑拨离间的人肯定是林薇薇，她实在不屑去跟那种人多费口舌。 反正大不了打一架，她现在怕谁呢？ 确实，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正是林薇薇，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打击姜乔的大好时机？况且，这还只是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在林薇薇的煽风点火下，两方的矛盾开始不断升级，最后演变成了放学后校外的一场对峙。三言两语不和，双方的火药味就蔓延了开来。 “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 姜乔直视着人堆里的林薇薇，眼中有怒火隐隐若现。她们本来就是死对头，新仇旧恨算也算不过来。偏偏林薇薇还不知道收敛，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姜乔觉得忍无可忍了。 林薇薇冷笑一声还没说话，边上一个看起来像是个小头目的矮个女生却鄙夷的看了姜乔一眼，先开口了。 “姜乔，你要是还有点羞耻心，就快点承认你对我们老大做过的那些不光彩的事，然后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堂堂正正给我们老大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姜乔都气笑了，“要我道歉，凭什么？” 那女生伸出一只手指着她，恨恨道：“——就凭你做了不光彩的事，你就应该道歉！你难道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义正言辞的模样让姜乔愣了几秒，莫名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了？请你们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在这胡说，是不是太可笑了？” “对啊！有本事你们拿出来证据来啊！没证据就随便冤枉人，真可笑！” 证据当然是没有的，有人索性开骂：“姜乔，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半路冒出来的跳梁小丑！三脚猫功夫也敢拿出来现眼，我们老大拿黑带的时候，你还在吃麦当劳呢！” 苏溪忍不住了，把头从姜乔身后探了出来，红着一张脸辩驳道：“请，请你们不要这，这么说阿乔——她，她真的没，没有做过不，不光彩的事情——她，她——” 因为太过着急，苏溪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于是有人就开始怪声怪气的模仿：“小，小，小结巴，先，先，先把舌头屡，屡，屡直了再说话——” 众人哄堂大笑。 姜乔心中“噌”的腾起一股怒火，将袖子撸了起来。 “——想打架是不是？！” 眼看姜乔真的动了怒，苏溪连忙拽住她的手，劝道：“阿，阿乔——不，不要打，打架！打，打架是不，不对的——” 姜乔有些无语，她不明白苏溪为什么看不懂眼前的形势，明明是这些人一直在找麻烦，又不是她要搞事情。 “溪溪，不是我想打架，是她们不依不饶的——” “可，可是——不，不一定，非要打，打架，才能解，解决问题啊——” 姜乔看着苏溪，没说话。 她太了解苏溪了，总是软软糯糯的性子，从前被欺负了那么多次，也从来没想过要反抗。讲道理？如果真的可以讲道理，她们当初会走投无路吗？ 苏溪拽着姜乔的手，还在劝：“打，打架并不能，解，解决问题——只会使矛，矛盾更，更深——而，而且——她，她们这，这么多人——你，你也打，打——” 姜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涌起一股不耐烦，她挣开了苏溪的手，喊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她们都打服！可以了吗？！” 苏溪睁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姜乔，仿佛不认识她了一般。 “阿，阿乔——你，你知道你在说，说什么吗？” 从前她们被校园霸凌的时候，阿乔明明说过她最痛恨的就是仗势欺人、只会用拳头说话的人啊！怎么现在的阿乔也变成……变成了…… 片刻的寂静，而后有个不怕死的冒出头来怼了一句：“你来呀！就算我们都打不过你，也是不会服你的！” 姜乔脸都气青了，拳头捏得咔咔直响。 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林薇薇却悄悄退到了人群之外，拿出手机准备拍照。打吧，打吧……打起来才好！你姜乔再厉害，能打得过一群人？就算你真的能，后面还有个打架斗殴的处分在等着你了……糟了，她怎么来了？！ 林薇薇眼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人群，神情带着几分疑惑，而后冷冷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看清来人后，对方立马兴奋异常，欢呼了起来。 “老大老大！你来啦！” 人群让开一条道，林蓉蓉慢慢踱步过来，依旧是一脸傲气，不太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嚯，这波人到齐了，可以开团了！ 林蓉蓉先是冷冷的瞥了姜乔一眼，而后环视一圈，问道：“怎么？这是准备打架？” 不等姜乔开口，矮个女生就抢先道：“老大！我们是来给你讨公道的！” “讨公道？” “对，虽然老大你没有说，但我们都知道是这个姜乔使手段抢了你——” “她没有。” 矮个女生愣了一下，疑惑的望着林蓉蓉，似乎没有听清。 “——老大？” 林蓉蓉又重复了一遍。 “她没有。” “可——可是——” “我退出武术小组确实是因为高考临近了要专心学习，与旁人无关，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样？这么简单？和她们听到的版本不太一样啊…… “——老大，真的是这样吗？” “不然呢？我不知道你们听到了什么，但讨公道什么的——实在是无稽之谈！”林蓉蓉摆摆手：“都散了吧——” 由于林蓉蓉的及时出现，这场架到底是没打起来，林薇薇再不甘心也只得作罢。 自己这个堂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缺心眼！胳膊肘老往外外拐，拆自家亲妹子的台，害她白费了这么久的力气！但没关系，好戏还在后头呢……而且这次也不是毫无收获，最起码她第一次看见姜肥肥和苏小结巴之间，似乎有了矛盾…… 的确，从那天起，姜乔和苏溪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嫌隙。 她们不再形影不离，不再有说不完的话、发不完的信息，姜乔甚至都不抄苏溪的作业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们两闹了矛盾，但高晓芸一伙人本来就打心眼里瞧不上苏溪，只不过因为苏溪是新任“一姐”姜乔的好朋友，才被迫接纳了她。现在她们闹了矛盾更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然只有她们这样的人才配做姜乔的朋友。 体育课时，姜乔坐在篮球场边的小台子上晒太阳，这是从前她和苏溪最喜欢呆的地方。可现在，她的身旁并没有苏溪，而是呱噪的高晓芸一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乔乔，你看那边打篮球的那个男生，对对——就是个子高高，很白净的那个——那是高一新来的学弟。” 姜乔顺着身旁女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模模糊糊是看见一个高个子的男孩在打篮球，距离有些远，根本看不清楚。 另一个女生也凑了上来，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这个学弟投篮可准了，现在已经被收进篮球队啦——过几天好像还要代表我们学校跟九中打一场友谊赛呢——” 边上有人就不服了，“嘁”了一声：“那还不是因为我裴男神不在啊——要是我家男神在，还轮得到这个“弟弟”吗？” “哎，你小声点，要是被林薇薇听见你惦记她家男神，还不撕了你的嘴——”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裴奕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再说了，我现在才不怕她呢！乔乔会保护我们的，对吧乔乔？” 众人不知怎么的，全都停下话头看向姜乔，姜乔只好尴尬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 见姜乔点头了，众人似乎放下心来，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对了，说起来这个学期怎么连裴奕同学的影子都没见过，他该不会是又转学了吧？” “我呸你个乌鸦嘴——” “……” 姜乔从来不知道女生竟然可以这么呱噪，她从前和苏溪坐在这里时，是她最安静最舒服的时光。苏溪就像一朵娴静的白云，总是柔柔的，静静的，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你知道她就在你身边…… 远远的，她似乎看见苏溪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待走近时，又忽然改变了方向，朝教学楼走去。 姜乔的心沉了下去，她无法形容这种陌生的感觉。从小到大，她和苏溪从来没有闹过别扭。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苏溪依旧还是老样子，学不会反抗，难道从前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难道姜乔这一路披荆斩棘的逆袭扭转，还不足以向苏溪证明拳头有时就是比讲道理好使吗？！ “走了。” 姜乔心烦意乱的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小女生。 “我们是不是太吵了——？” 第二十七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期中考试过后，姜乔的成绩退后了两名。 虽说她现在是个香饽饽，但班主任老师还是语重心长的找她谈了谈。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她在学习上也能发挥出比赛的精神，勇往直前。毕竟作为一个学生，学习才是主业，而即将到来的高考，是她们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同样对姜乔成绩不满意的，还有姜乔的妈妈于慧珍。于慧珍平时的工作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放在女儿身上，甚至对于女儿参加比赛获奖的这样的大事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但在成绩这个问题上，她和所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都一样。 接连挨了两顿批评的姜乔不得不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既没有功夫再去担心失踪的裴奕，也没心思去想闹了矛盾的苏溪，甚至同高晓芸这波人混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除了每日的晨跑和周末的演武堂训练以外，余下的时间几乎都埋头在题海里奋战。 校园生活似乎又重新平静了下来，日复一日，无波无澜。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谁知一周后的某个陌生电话，却将彻底将这份平静打碎。 这天，刚刚结束了大夜班的于慧珍正换好衣服准备下班，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喂，阿姨您好，我是姜乔的同学——” 电话那头是一个甜甜的女声，听上去有些刻意夹着嗓子说话，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但一听是女儿学校的同学，于慧珍还是耐心的问她有什么事。 “阿姨，是这样的——有件关于姜乔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5分钟后，于慧珍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努力辨认着刚刚发到她手机上的一张照片。照片拍摄的距离有些远，以至于照片中穿着校服的那对少男少女面目有些模糊，只能依稀从校服分辨出确实是十三中的学生没错。照片中的男生只有一个笔直的背影，抬起的右手恰巧触碰到女生的眉眼，莫名就有些亲昵，而女生却恰巧被拍到了正脸。以一个老母亲独有的直觉，于慧珍几乎立刻就认出那就是自己的女儿姜乔。 这——自己的女儿难道真的早恋了？！ 毫不知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姜乔又埋头在题海里渡过了枯燥的一天。晚自习铃声响起，她麻利的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临出教室前，又照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没有裴奕的消息。 这一看之下，却愣住了。手机上确实有一条新消息，但却不是裴小师叔的，而是许久没有说过话的苏溪发来的。 “阿乔，我刚刚在校门口看见你妈妈了，好像是来接你放学的。” 哈？她老妈来接她放学了？ 不会吧，怎么也没跟她说一声，不声不响的跑来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吗？ 姜乔欢欢喜喜的出了校门，迎面就看见自己老妈站在路灯下的身影。也许是母女连心，她本能的感觉到自己老娘此刻的心情似乎不太美丽…… 唔，看来惊喜什么的是她想多了…… 于慧珍早已等了许久，见姜乔出来后，立即仔仔细细在四周围搜索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和照片中相似的男同学的背影，但没有收获。 姜乔好奇的跟着左右扭头，问道：“妈，你在找什么啊？” 于慧珍瞪了姜乔一眼，道：“——先回家再说！”言罢拉起姜乔的手就走。 一路上姜乔都在莫名的忐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妈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但以她多年虎口求生的经验，她感觉自己可能要挨揍了…… 果不其然一到家，于慧珍立即发难，将一张照片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问她照片上的男生是谁，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成绩怎么样！ 姜乔被问得莫名其妙。 拿起那张照片看了看，立即认出这是她和裴奕。应该是年前的某个周六放学后，她和裴奕去演武堂的路上被拍到的。那时似乎她的眉毛上沾到了什么脏东西，裴奕发现后抬手给她指了个方位，让她自己弄掉。应该就是在那时，被谁抓拍到的。 姜乔似乎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脑几转了几个弯，已经猜到了自己妈妈为什么这么生气的原因。这张照片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还这么巧到了自己妈妈的手里，一定是有人故意搞事情。 “妈，这张照片你哪儿来的？” 于慧珍气脸色发青，就差去摸棍子出来家法伺候了：“你还敢问我哪儿来的？你——” “妈妈妈，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 “误会？！”于慧珍指着照片上的女生问姜乔：“——这是不是你？” 姜乔道是，她又问：“——这是不是你的同学？” “是我同学，可是——” 于慧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终于怒道：“——你们是不是在早恋？！” 果然…… 她就知道，老妈掉坑里去了。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作为一个学生竟然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难怪你的成绩退步了——”于慧珍怒不可遏，哪里肯听她解释，连珠炮似的责骂劈头盖脸而来：“小小年纪就早恋！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这当妈的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呢！气死我了——！” 姜乔觉得脑门上有一根青筋在一跳一跳的疼，一时间许多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有被误解的难过、有被冤枉的委屈，还有熊熊燃烧的愤怒—— 许多种情绪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解释才能让妈妈相信她，那种无助的感觉叫什么来着？ 对了，百口莫辩。 “不管怎么说，你的成绩退步是事实！眼看就要高三了，你到底有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有没有把即将到来的高考当做一回事？妈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高考是你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要重视！要重视！可是你呢？都在干什么——？你这样对得起谁？” 姜乔心中噎得难受，望着妈妈眼角日益加深的细纹和两鬓如隐若现的几缕白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好好想想吧！前途是你自己的，考不到好的学校，以后你哭的时候可别来找我！” 于慧珍转身回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留下姜乔一人在客厅，独自收拾着自己难堪的心情。 第二天早操结束后，姜乔二话不说，直接把林薇薇堵在了女厕所门口。 “——是不是你干的？” 开门见山，什么遮掩都没有，除了林薇薇，她不做第二人想。 林薇薇似乎也根本懒得跟她绕弯子，痛痛快快的承认了。 “是又怎么样？这里是学校，你能敢打我吗？” 姜乔昨夜睡得不好，总觉得胸口憋了一股怒火，此刻被林薇薇一激，立时就要爆发。她揪住林薇薇的衣领，抬手就想给她几个耳光。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把这口气出了再说！ 手被人从后面用力拽住了，她扭头一看，是憋红了脸的苏溪，因为跑的太急，额前的刘海乱七八糟的跟汗混在一起，贴在额头上，边用力拽着她的手，边摇头道：“阿，阿乔——不要——” 姜乔用力想抽回手，奈何苏溪使出了吃奶的劲狠狠拽住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放。 “阿，阿乔——不要——别，别冲动——” 林薇薇趁机嘲笑道：“姜肥肥，你看苏小结巴多识时务——打人是不对的，老师没教过你吗？” 幸好这时上课铃声响了，姜乔只得放开了林薇薇。 “你最好跟我到老师面前，把这件事情澄清。” 林薇薇抬手慢慢的将胸口的校服折皱抚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姜乔：“跟你去老师面前？你脑子坏了吗——？”但下一秒，她眼睛眯了眯，似乎想到了什么，凑到姜乔耳边轻声道：“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明天下午放学后到校外的小公园来，一对一，我们做个了断。” * 一整天，苏溪都在姜乔耳边不停的碎碎念，结结巴巴的劝她不要上林薇薇的当。 “阿，阿乔——你，你不要去——林薇薇她，她，就是想激，激怒你——” “打，打人是不，不对的——会被学校处，处分的——” “而，而且——我常听，听人说——小，小公园那边，有，有小混混——你，你千万不，不要去啊——” 其实苏溪早猜到林薇薇想干什么了，但正在气头上的姜乔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不是苏溪，做不到像她那样无底线的忍耐，既然林薇薇一而再再而三的无底线挑衅，她也无需再忍了！ “溪溪，你不用劝了——林薇薇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我觉得她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和她之间。确实应该做个了断了！” * 第二天下午放学，无论苏溪怎么苦苦哀求，姜乔还是执意去了小公园。 不得不说林薇薇真的很会选地方，这个小公园其实已经基本上处于半荒废状态了，平时来的人很少，而林薇薇又选了这么个僻静的小角落，更是人迹罕至，就算真的在这里发生点什么，恐怕也很难有人发现。 直觉告诉姜乔，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幸好苏溪没有跟着一起来，这根本就不是她能应付的场面…… 果然，很快就有几个小青年从角落里冒了出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有男有女，模样看起来比姜乔大不了多少，都纹着花臂，叼着烟，头发染成了五颜六色，满脸的地痞流氓气息，一看就是老师口中的社会不良青年。 说好的一对一呢？林薇薇压根儿就没出现！ 第二十八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猛然间醒悟了过来——这，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啊！从林薇薇故意激怒姜乔开始，到小公园约架，一环扣一环，原来早在这等着她呢！ 以前也曾听说过有一些坏学生会和社会不良青年有来往，甚至借助校外恶势力来欺压同学，学校早就三令五申禁止这样的行为，所以姜乔做梦也没想到过有一天这样的事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又或者说她没想到林薇薇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林薇薇啊林薇薇……你可真干的出来啊……竟然挖了一个这么大的坑给她跳！ 而她还挺配合的，竟然还真的跳了！ 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裴奕的脸，若是她家小师叔在，必定满脸嫌弃的怒斥她：“脑子是个好东西，你怎么就没有——？！”可惜此刻天高师叔远，没人能救的了她了…… 姜乔迅速环视四周，寻找着逃跑的空隙，无奈小混混们很是训练有素，三两下就围了上来。 中间头目模样的是个红头发女孩，穿的花里胡哨，嘴上还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她不屑的打量了姜乔两眼，然后忽的猛吸了一口烟，吐到姜乔脸上，眯起眼睛问：“你是姜乔——？” 姜乔一阵猛咳，边咳边摇头：“——我说不是你信吗？” 红发女说傻子才信，然后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抬脚辗了辗，开始扭脖子，捏手指，舒活筋骨，一副要开始收拾人的架势。从头到尾，她的眼睛始终斜睨着姜乔，眼中满是嘲讽。姜乔眼见她的手往背后一伸，摸出一根甩棍来，然后“啪”的一下甩开，比划了两下。 “听说你是武术冠军，还挺有两下子，姐也刚好也练过，要不要来玩玩啊——？” 像是呼应她似的，周围的小混混也纷纷抽出了甩棍，“啪”一下甩开，比划了起来。边比划，还边的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听起来很是渗人…… 姜乔一边说不玩了她还要回去写作业，一边本能的开始后退，感觉腿都有些发软，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小混混们步步紧逼，最靠前的一根甩棍连商都没商量一下，“呼”的一声就朝姜乔甩过来了。 姜乔和裴奕对练过那么多次，潜意识里早已有了本能的应变反应，只见她腰马一转，侧身一让，那根甩棍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划了过去。她立即抬脚，一个侧踹，那人一声闷哼，退出去几步。 “哟，还不赖嘛——看来还真的有两下子——” 红发女浮夸的鼓了两下掌，边上的几个小青年立即又围了上来，集体发起进攻。 姜乔左右腾挪间，手臂和小腿都挨了几棍，慌乱后退中，一不留神脚下踩到一个石头，狠狠一崴，跌了下去。 红发女“噗”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示意边上的小青年将姜乔按在地上。 “姐还有事，就不陪你浪费时间了，冠军——”说着，她就举起了手中的甩棍，冷笑道：“干脆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乖乖别动，也别挣扎，让姐抽几棍子，拍几张照片交个差，这事儿就算了了。你看怎么样？” 姜乔拼命的挣扎，奈何手脚关节都被人按住了，使不出力气也动弹不得，脚踝处传来钻心的剧痛，她疼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红发女挥舞着甩棍慢慢逼近，看起来还真的是练过的样子，她的眼神很凶，抬手就是一棍朝着姜乔的手臂上敲去。 完了……姜乔吓得闭上了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极快闪至她身前，抬手捏住了那根挥下来的棍子，并不见那人如何使劲，红发女却惊叫一声，甩棍脱手而出，跌了出去。随后是几声闷哼和惨叫，姜乔的手脚都是一松，睁眼时刚好看见几个人飞了出去。 她傻愣愣的抬起头，眼前是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 那少年回过头来，黑眸中染着一层还未褪去的薄怒，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才几天不在，你就玩脱了？” 第二十九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千钧一发赶来救她的人，会是裴奕。 印象中，这是她头一次看见裴奕发怒的样子。面冷如寒冰，出手毫不留情，三两下就将那群小混混放翻在地。一片哀嚎声中，他一言不发的扶起姜乔就走。 出了小公园，二人上了出租车，直奔演武堂而去。 一路上，裴奕一言不发，紧抿的唇角像一条薄线，头撇向一边，似乎根本不打算同姜乔说话。弄得姜乔本来有好多问题想问，例如他为什么从那次比赛后就失联啦？他今天又是怎么知道姜乔去了小公园，又那么及时赶来把她给救啦？但本能的求生欲让姜乔不敢开口，就算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惹裴奕。 他们到的时候，飞鱼正在门口贴广告海报，乍一看姜乔单脚着地，表情痛苦的扶着裴奕的手，一蹦一蹦的艰难走着，立马大声咋呼起来。 “师父——快来啊！小师妹瘸啦——！” …… 小房间里，姜乔坐在躺椅上，右脚的裤腿被撩起一截，露出肿胀发紫的脚踝。 这一下着实扭得不轻，看上去竟然有些类似某种动物的蹄子，老吴仔细察看了一下，问她是怎么弄的。姜乔刚想答，却撞上了裴奕警告的眼神，忙改口说是走路不小心扭伤的。 老吴道：“还好不算非常严重，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怕是要养一阵子了——”说罢他拿出药酒来，准备给姜乔上药。 裴奕却接过了药酒，道：“师兄，让我来。” 姜乔霎时冷汗就下来了，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不，不麻烦小师叔了吧——要不，换，换阿成师兄吧——” 裴奕立马飞过来一个眼刀，她只得噤声了，边用求助的眼神望着站在一旁的阿成。阿成一脸的爱莫能助，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转身出去了。 姜乔绝望的倒回到躺椅上，心中叫苦不迭，敢情自己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她还不如回去再让那群小混混打一顿呢，也好过落在这个手狠心黑的小师叔手里…… 裴奕用一种“别不知好歹”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然后双手合十，将搓热掌心，均匀的沾上药酒。 “会有点痛，忍着点。” 话音刚落，他立即捏住姜乔的脚踝，沿着肿胀的地方揉捏了起来。 第一下就痛得姜乔直吸冷气，但裴奕仿佛没听到似的，竟然还逐渐加了重力道，痛得姜乔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裴奕终于忍无可忍，皱眉道：“闭嘴。” 姜乔眼泪汪汪的瞅着他，哀求道：“——小师叔，你就不能轻点吗？” 裴奕面无表情到：“不能。” “可是真的很疼啊——” “疼？你跟人约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疼？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些都是什么人？要是我再晚到一点，你疼的可就不止是脚了——” 姜乔想想也觉得一阵后怕，幸亏裴奕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等等……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小公园和人约架？是溪溪告诉你的吗？” 裴奕不置可否。 “你该庆幸你有个关键时刻会替你搬救兵的好朋友。” 姜乔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溪溪知道劝不住自己，就偷偷去搬了裴奕这个救兵来……也幸好裴奕来得及时，否则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冲动是魔鬼，自己真的太冲动了…… 裴奕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话锋一转，声音有些凉飕飕的：“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浪得很开心啊——”说话间，手上力道徒一加重，姜乔立马痛得龇牙咧嘴：“哎疼疼疼——轻点轻点——” “轻了药酒渗透不进去，你好得更慢。再说了，疼才能长记性——你知错了吗？” “我错了我错了——小师叔，我知错了——” 姜乔疼得直飙泪，就差跪下表忠心了，裴奕一直紧绷着的脸这才有了几分缓和，力道放缓了些。不得不说疼有疼的好处，裴奕确实有两下子，这一通揉捏，脚踝处肿胀的淤青散去了不少。 在最初钻心的疼痛过去之后，力道开始变得越来越缓。温热的掌心沾着药酒，缓缓在伤处移动着，竟然透出几分舒服的感觉。 小房间里早已只剩下他二人，药酒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蒸腾，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她将眼睛重新眯了起来，有些犯困了……正在将睡未睡之际，脚踝上的手掌却忽然一个用力，快速的一拉一掰，只听“咔啦”一声，姜乔的惨叫声差点掀翻了演武堂的屋顶。 “啊——！！！” 她就知道！ 这人绝对没那么容易轻易放过她！ 药酒推拿完后，裴奕用药酒将纱布浸湿，敷在伤处，再用干净的纱布将姜乔的脚踝一层一层包裹了起来。姜乔郁闷的看了看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脚，觉得更像某种动物的蹄膀了。 “这药你带回去自己擦，两天换一次，伤处不要沾水也不要乱碰。”裴奕将药酒和干净纱布搁在桌子上，转身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 “我还有有点事，周一学校见吧。” 姜乔听到“周一学校见”，心就安定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小师叔总算是回来了。 等裴奕走远了她才忽然反应过来，等等——那谁送她回家啊？！ 等她一瘸一拐的回了家，意料之中的又挨了一顿骂。 姜乔觉得自己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一直在走衰运。她不敢跟妈妈说实话，只说是走路时不小心扭伤了脚，看在她痛得惨兮兮的份上，妈妈好歹是对她和颜悦色了些。 唉，也算因祸得福吧。 第三十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苏溪的结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越紧张就越结巴。此时一屋子人的眼光都齐刷刷的朝她看去，等待着她说出下文。 这是又要反转了吗？！ 苏溪紧张的额头直冒汗，脸憋得通红了，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急得不得了，索性拿出手机，放出了一段录音。 这段录音有些长，其中夹杂着许多杂音，有拉扯的声音，争执的声音，还有“噼里啪啦”扇耳光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有两个女生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其中一个动手打了另外一个。挨打的那个一直在小声抽泣，同时结结巴巴的说着什么……这一《国术少女》第三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一年后，高考季。 刚刚交完卷的姜乔轻快的走出考场，顺手抽出书包里的一摞复习卷，三两下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终于考完了……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仰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夏日的阳光倾洒而下，将许久以来笼罩在所有高三学生头上的阴霾驱散，人人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模样，喜悦的、忧愁的、仰天长笑的、捶头痛哭的……无论如何，都已结束，无论好坏，人生的这一个阶段都已经画上了句点。 姜乔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机——苏溪、裴奕和她的三人小群里，还静悄悄的没有过消息。《国术少女》第三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高考结束后的某个黄道吉日，姜乔终于迎来她的正式拜师礼。 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传统的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在武术界，要想成为入室弟子，都需经过师父长时间的考察，观其品行，察其心性，通过考验后，才能递上拜师帖，行过拜师礼，成为真正的入室弟子。 武术界的拜师仪式素来也非常讲究，虽说传到今天已经化繁为简，免去了许多繁文缛节，但该有的仪式还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女弟子本就稀少，能成为入室弟子的更是少之又少，因此老吴格外重视，还特地邀请了几位武术界的朋友前来观礼。《国术少女》第三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之前听陆毓说起锦园的练武场时，姜乔并没有当一回事，认为顶多就是一块练武的场地罢了，没什么稀奇。但等真正身在其中时，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大开眼界。 这何止是一块练功场地，这简直就是电影里那些古代大侠比武的地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竖起的高墙，高墙上雕着一条盘龙，龙身一个大大的“武”字气势非凡。绕过高墙，就看见一座四四方方的台子，台子的两边各有两座兵器架，刀枪棍棒一应俱全。一旁立着一面巨大的铜锣，阳光照射在锣面上，泛着古铜色的光泽。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练武场的上空用玻璃撑起了一《国术少女》第三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条缠手带了。 洗的发旧的浅蓝色布条，散发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她凑近闻了闻，觉得和裴奕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熟练的开始缠绕，如同从前那许多次一样，一点也没有手生。 今夜月色很好，她有些睡不着，忽然就想到花园中去赏赏月，鬼使神差的，她带上了裴小师叔送给她这对缠手带。 缠好一只手后，她举到空中端详了片刻，觉得还算满意。正想拍照发给某人时，却见远处回廊有个人影，正不紧不慢的朝她这边走来。 是陆毓，端着一碗红豆羹。 “在《国术少女》第三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就这么呆立着，瞪着两只死鱼眼直愣愣的看着裴奕。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因为自己太想知道裴奕究竟去了哪所大学，所以才魔怔得出现了幻觉。直到裴奕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很是嫌弃的道：“你这呆瓜的模样丑死了，快回魂——”然后将一个四四方方的信封在她眼前晃了晃。 信封上的校徽格外的显眼，也格外的熟悉，这是鹭大的录取通知书，和姜乔收到的那份一模一样。 这下姜乔终于相信，裴奕是真的来鹭大了。一时之间，她完全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欣喜还是气恼了。《国术少女》第三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拖着她的行李箱，来到712宿舍的门口时，里面正传出几个姑娘说话的声音。 她轻轻叩了叩门扉，说了声：“你们好。”三个正在整理行李的姑娘扭过头来，齐刷刷的望向她，好奇地打量着。其中一个短发略胖的女孩先开口招呼她道：“Hello，小可爱，你也是这间宿舍的吗？” 听口音，这是一个北方姑娘。姜乔点头应是，那姑娘就拍了拍手，开心的说道：“太好了，咱们712的人总算到齐了。我们刚刚还一直在讨论，这第四个舍友会是什么样的姑娘，没想到还是个小美人儿呢——直接拉高了我们宿舍的整体颜值！”《国术少女》第三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男生宿舍的楼下。 姜乔一身跑步的装束，外披一件薄薄的黑色连帽衫，将帽子竖起兜头罩下，笼住五官，只露出一条长长的马尾辫。整个人跟像做贼一样偷偷蹲在男生宿舍楼下的阴影处着，双眼目不转睛的望向宿舍的楼梯口。 她昨晚想了一夜，觉得撒娇卖萌这个事还是太有难度，干脆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比如忽然间出现在裴奕面前，让他猝不及防，然后趁机跟他道歉，在他没反应过来时拉上他一起跑步，就把这事儿混过去了。 她自认为想得透彻，《国术少女》第三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防晒霜事件之后，姜乔蔫了好几天，觉得十分挫败。 她现在真心觉得小师叔的心思太难懂了，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坑里去。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长大之后，都会变得难以捉摸呢？她记得从前的小师叔并不是这样的，虽说时常下黑手，也时常黑着脸端着师叔的架子训她，但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生气。 还有……那个薛迟说的有女生给小师叔送东西是怎么回事？小师叔竟然还差点把人家训哭了？唔，果然是凭实力单身啊…… 不过差点哭了也有点夸张吧……她从前被训过那么多次，怎么从来没哭过？难不成是《国术少女》第三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终于在众人虔诚的期盼中迎来了尾声。结束的这一天，所有人疯狂的合影留念，将这一段浑洒着汗水的闪光青春，写进回忆里。 夜幕降临时，女生宿舍楼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嬉笑声阵阵，朝夕相处了一个月的姑娘们早已混熟了，彼此分享着美食，说着家乡的奇闻趣事，聊着潮流八卦，每一间宿舍都在开着一场小型的patty。 712宿舍里，韩小北正在抱着一桶薯片，唾沫横飞的说着她从前那间高中流传的灵异故事，说到兴起时，她还伸手“啪”的一声将灯关了，惹得胆小的陈清怡一阵惊叫声。一片黑暗《国术少女》第三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624男生宿舍内，一片寂静，没有开灯。 昏暗的光线中隐约可见一人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挺直的脊背带着几分倔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裴奕从闷热的下午一直枯坐到微凉的黄昏，手中的那张书页已经在他的指尖停留了三个小时，却始终没有翻动过，也没有看进去过一个字。 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跳出一条信息。他拿起一看，又是她发来的。 “小师叔，你真的不来吗？” 他心烦意乱的关掉屏幕，随即又滑开，看着上一条消息，那是她三个小时前发来的，内容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小《国术少女》第四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场外的小雀斑感受到了姜乔投来的疑惑目光，张了张嘴，有苦说不出。 社长啊社长，这种关键时刻，你怎么就偏偏不在呢？ 陆毓有事离开了学校几天，临走前交代了小雀斑，要他照顾新来的小姜学妹，试手的人选也一早定了是他。哪知陆毓前脚刚一走，若兰学姐后脚就杀来了，质问他是不是有女孩子要加入国术社。小雀斑觉得这事儿瞒也瞒不住，就照实说了。结果若兰学姐直接变了脸，怒气冲冲的走了！小雀斑总觉得这事儿要糟，果不其然隔天就听见若兰学姐对几位国术社的老成员提议，要加强对新社员的考核，不能让一些徒有虚《国术少女》第四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若兰的剑舞的确实好看，一柄长剑执于她手，如蛟龙出洞，泛着泠泠冷光。她的身姿轻盈灵动，招式干脆利落，发辫上的小银铃迎风而动，随着她每一次的出招，发出“铃铃”的清脆响声。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流传已久的武当剑法十三式，被这个漂亮的女孩完美的演绎了出来。 再看向她的对手，却是另一番风景。 轻巧的八斩刀到了姜乔的手上，怎么看怎么像提着两把杀猪刀，她的模样十分笨拙，一通乱砍乱劈，毫无章法。一个回合下来，手酸不说，还累得气喘吁吁。所有的速度、技巧、招数《国术少女》第四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进了国术社几天，一直没再见过若兰的身影。小雀斑偷偷告诉她，社长回来以后，若兰学姐私底下找过社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怒气冲冲的摔门走了。从那以后，若兰学姐就请了病假，再没来过国术社训练。 “小姜学妹，你想不想知道若兰学姐到底和社长说了什么？” 姜乔翻了个白眼，心道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说一些“国术社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这类威胁的话呗，多大个人了还来这套，幼稚不幼稚？ 她摇头道：“我不想知道。” 小雀斑扬扬眉毛，有点失望的样子，他还想八卦一下呢！这个《国术少女》第四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满身臭汗的姜乔扛着她的书包，推门走了进来。 李夕橙立即捂住鼻子，嫌弃的看着她：“噫——你这什么味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工地搬砖了呢？” 姜乔：“……” 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这个李怼怼一般见识。她快走两步，将背包往桌上一放，然后哼着小曲，洗澡去了。 浴室的门一关，韩小北的两条眉毛瞬间就像活了一样，冲着李夕橙和陈清怡不停的上下抖动，眼神里全是八卦的光芒。 “看见没，看见没，我说什么来着？这肯定是有情况了！哎呀想不到啊，我们小姜姜平时不声不响的《国术少女》第四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一心扑在练武之上，浑然不觉时光飞逝。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女生宿舍已经刮起了一股变美的风潮，“蘑菇街”、“小红薯”一类的APP成为了女生们津津乐道的主流话题，无论是走路还是吃饭，都能听到女生们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新买的衣服，被种草的化妆品，和减肥的新妙招……姜乔惊讶的发觉，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小姐姐们的颜值直线上升，放眼望去，各个花枝招展，粉黛佳颜，美不胜收。 “啊！青春啊——” 712宿舍中，韩小北正穿着新买的裙子，在镜子前转圈圈。军训后她原本瘦了一圈，但胡吃海喝了一阵，《国术少女》第四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的男生宿舍早已成为了一片游戏的天堂。噼里啪啦的键盘脆响、各种游戏的音效，甚至是语音呼喊叫骂声此起彼伏，宛如闹市。 裴奕靠在床头，心不在焉的翻着手中的书页，难得的沉不下心来。往常无论多么吵闹，他都可以两耳不闻，一心看书。可今天一闭眼，脑中全是那袭红裙，那张俏脸，让他没来由的心跳加快！ 可恶，没事打扮得那么惹眼做什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调出场，不知道自己有多引人注目吗？ 他烦躁的将书翻过一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此时，下方传来一声“v《国术少女》第四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薛迟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妹子就是妹子！就算彪悍如女汉子，内心深处都有一个柔软的地方是水做的。”姜乔虽说糙是糙了点，但活了十八年，头一回被一个男生当面夸赞漂亮，要说内心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难得的做梦了。 梦里她穿着拖尾长裙，踩着水晶鞋，站在宴会的舞池旁，宛如一位高贵的公主。白衣王子翩翩走来，温柔的朝她伸出手，邀请她步入舞池。她惊讶的发现，王子的腰间竟然插着一把折扇，她踮起脚尖，努力想去看清王子的长相……就在这时，场景倏然一变，她又站在了清晨的跑道上。大雾蒙蒙中，《国术少女》第四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陆毓一只手扶住姜乔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后面帮她拖住盘子。这样一来，姿势就有几分暧昧了，从某个角度看过去，简直像姜乔倚在陆毓身上似的。 薛迟暗道一声“糟糕”，想去捂他大兄弟的眼睛都来不及，就见裴奕面色霎时一沉，冷声问道：“那人是谁？” 薛迟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几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土木工程系大三的学长，也是国术社的社长，叫做陆毓。算是咱们学校的一号名人了。对了，姜乔妹子不是也在国术社吗？” 裴奕的筷子戳中盘中一颗土豆，拨拉了两下，没了食欲。 “我吃《国术少女》第四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月朗星稀，今夜是难得的好夜色。 临近熄灯时间，校园里人迹罕见。图书馆外的小道上，一人沐着月光，缓缓踱步前行。夜风将他的发丝吹得有几分凌乱，星光下，他的双眸清冷，紧抿的唇角带着一丝不虞。 裴奕一直在图书馆呆到打烊时间才出来，眼看宿舍门禁时间就要到了，他却并不心急。反正门禁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形同虚设，更何况，他也不想回去听薛迟唠叨……手指不由自主的划开手机屏幕，微信里跳出一连串信息，却无一例外都是他那位比居委会大妈管得还要宽的好室友发来的消息。 “叮叮咚咚”，一《国术少女》第四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这么多年”几个字似被陆毓刻意咬了咬，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的笑意依旧云淡风轻，可细细看去，眼底早已蓄起一汪黑潭，深不见底。 裴......师弟？ 姜乔被这个大型认亲现场惊得呆住了！总觉得今晚的画风变得实在太快，莫名其妙的让人打脑壳。 满室静默中，裴奕眼中闪过几丝疑惑，问道：“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 “......” 陆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底似暗流急涌，连语气都有了几分危险的味道：“裴《国术少女》第五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和苏溪坐在运动场边的阶梯上，喝着奶茶，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冬日的冷风呼呼刮过，让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变得虚张声势，一丝暖意也没有。苏溪捂紧了手中的奶茶取暖，手心的温热让她想起了刚才那个讨厌鬼，前一秒嚣张跋扈后一秒做小伏低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人如果不那么讨厌的话，其实还挺逗的…… 姜乔坐在她身旁，托着下巴，闷闷的咬着吸管。但她仿佛P股下扎了钉子似的，坐不住，每隔一会儿就要伸长脖子朝一个方向看几眼，然后又郁闷的耷拉下脑袋。 苏溪忍不住问道：“阿乔，你到底《国术少女》第五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自从被李夕橙奚落了一番之后，整个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一想到小师叔竟然在背后偷偷做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暖心事，她就感动得想哭！再想到自己竟然还不听小师叔的话，老惹他生气，她又内疚得心里发痛！怎么会有她这么可恶的人啊……所以现在小师叔不理她了，全是她自找的！活该！ 心中郁闷，身体的抵抗力也跟着下降了。于是，一向号称“壮的像头牛”一样的姜乔，终于在十二月的寒冷天气中，华丽丽的感冒了。 这天，姜乔刚刚从教学楼出来，迎面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国术少女》第五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比赛临近，姜乔的感冒越来越严重，连咳嗽发烧都一起来了。 苏溪劝她不要参加比赛了，但姜乔摇了摇头，还是坚持要参加。反正她只是个不用上场的替补，只露个面没关系的。更何况，她也不想让若兰找到机会说她的不是。 苏溪见她一脸倔样，直接把已经做好的小驴面具往她头上一套，气呼呼的道：“你，你就倔吧！我不管，管你了！” 姜乔闷在面具里咳嗽了几声，苏溪赶忙又将面具揭开，结果看见一张嬉笑的脸朝她挤眉弄眼，气得摘下面具，丢到一旁。 “不，不理你了！” 姜乔笑嘻嘻的《国术少女》第五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鹭大，和S大的国术社自成立以来，一直秉持着“弘扬中华国术，传承武道精神”的宗旨，每三年举办一次“以武会友”的友谊赛。自陆毓接手鹭大国术社社长开始，友谊赛改为每年举办一次。 以往的比赛，多是两家国术社的精英们轮番上场试试手，切磋拳脚功夫，展示一下这一年来的训练成果，重在交流，胜负其次。基本上似社长和副社长这类身手佼佼者，才会认认真真的赛上几场，让人开开眼界。但凡是总有个例外，比如若兰这样挂着副社长的名头实际不过尔尔的人，基本就在赛前舞个剑意思一下就行了。 毕竟是个女生，谁也《国术少女》第五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将那小瓶子上的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确定那真的是“二锅头”无疑了！她莫名其妙的盯着韩小北：“小北，我不会喝酒啊……” “哎呀！不是让你学喝酒，是让你治感冒的！在我们老家，甭管是谁，感冒了整上几口，那效果立竿见影！” “可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整几口没事儿的！我从一丁点儿大就开始喝了，就这点量还不够我润嗓子的呢！” 姜乔没法，只好道了谢，将小瓶子揣到了兜里。这时一声锣响，全场安静下来，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随着一阵欢呼声，S大国术社的成员徐徐《国术少女》第五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凌嘉此言一出，已经有了几分要翻脸的意思。观众席上众人窃窃私语，虽说听不清台上在说些什么，但看这剑拔弩张的形势，像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气氛一时间焦灼无比。姜乔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出那个装酒的小瓶子，拧开瓶盖，仰头就是一大口。 裴奕：！ 苏溪：？？ 薛迟：“卧槽——？！” 辛辣的液体瞬间入喉，呛得姜乔眼泪直流，好似吞入了一团烈火，顺着胸腔滚落腹中，灼灼燃烧起来。她立即开始剧烈咳嗽，那架势惊天动地，惊得小雀斑都一路小跑过来，问她有没有事。她一张脸咳得通红《国术少女》第五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哐当——！” 姜乔的左手刀被震飞，脱手飞落到场外去了。好在她反应迅速，身子贴着凌嘉的长刀原地划了个弧形，以腕为轴，右手刀自下方斜斩而上。这一下是凌嘉没有料到的，匆忙间，她的刀尖向上挑了半寸，一个错身，刀背沿着左肩绕身旋了一圈，使了一个“缠头刀”挡开了这击。 姜乔抓住机会后退几步，终于拉开了距离，得以暂时喘息。 凌嘉将长刀背到身后，神色间有了几分赞许。想不到这个小替补还挺顽强的嘛……她收回之前认为她是个花瓶的看法。小替补身法尚可，气势也足，但刀法却是一塌糊涂，看《国术少女》第五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在姜乔做过的许许多多个关于裴奕的梦境当中，这大概是她最最喜欢一个。此刻屋内的暖光映在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上，连呼吸都似乎柔、软了许多。他的瞳仁里倒映着她的眉眼，水光潋滟，很有几分诱、人的味道。 “小师叔……” 她情不自禁的轻唤出声，声音柔柔的传进他的耳中。裴奕绷直的上半身颤抖了一下，双手死死撑住床的两侧，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距离。刚刚猝不及防被猛的一拽，他整个人差点扑到她身上。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蛮力，这力道老虎都能打死几只了，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还有这娇萌的《国术少女》第五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苏溪心虚的眨了眨眼睛。 “后，后来……你就晕过去了，大神就把你送，送到我家来了……” 她并不擅长撒谎，尤其是撒这种弥天大谎。好在姜乔在关键时刻总是一根筋，压根儿没往细处想，反而庆幸的抚了抚胸口，道：“太好了，谢天谢地……还好你们没把我往医院送，要是被我妈知道我就完了！” “现在你明，明白了？” “嗯，明白了。” 岂止是明白了，姜乔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将那个视频翻来覆去看了20几遍，这才心满意足的把手机还给苏溪。看吧，小师叔生气归生气，关键时刻果《国术少女》第五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和李夕橙就此决裂，712宿舍的和平宣告结束。 从那一天起，这两个人互不理睬，彼此都当对方是透明的。韩小北一开始还在中间左右周旋，后来索性也懒得再劝了，由她们折腾。而一向爱好和平的陈清怡，竟然也对两边都不管不问，像换了个人似的。 因为修复面具需要时间，姜乔想邀请裴奕参加舞会的事也只好暂时搁置了。但她时常在篮球场附近转悠，期盼着能和小师叔来一场冰释前嫌的偶遇，但一连几天都没有看见裴奕的人影，偷偷找了个篮球社社员打听，才知道裴奕竟然得了重感冒，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了。 第六十一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在期末考试结束后的那个夜晚，让人望穿秋水的圣诞舞会终于闪亮登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原本一直在小音乐教室举办的舞会忽然宣布挪到大礼堂。布置上也焕然一新，一改往年低端小破旧风格，变得高大上了起来。整座大礼堂被红绿两种颜色的装饰物包裹了起来，无论是随处可见的彩色小灯，还是点缀着各种装饰物的圣诞树，亦或是灯光设备齐全的舞台，饮料糕点堆成小山的长桌，都壕得不像话…… 舞会还未开始，女生们已早早到场，三五成群凑做一堆，或凹造型自拍，或高声谈笑。她们都将面具拿在手上，免得遮挡住脸上精致的妆容。放《国术少女》第六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一片漆黑，这次连星点小灯都熄灭了。 几声娇声惊叫之后，有人喊道：“快看！手环上面有数字！” 姜乔忙低头去看，只见自己的腕间是一圈浅蓝色的荧光，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数字——7。 “溪溪，我是7号，你呢？” 苏溪将她的手腕凑了过来，橙色的光圈中有一个号码——33。 四周围很快一片荧光闪烁，所有人都沉浸在报出自己的号码和询问同伴号码的兴奋之中。很快就有号码相同的人凑成了一对，掌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礼堂的小彩灯又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现场的氛围陷入了一种莫《国术少女》第六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开场舞结束后，领舞的那对神秘cp忽然间不知去向。后台的工作人员急得团团转，这马上就要到奖品颁布环节了，人不见了？那还颁个毛线？ 关键是，如何跟金主爸爸交代啊？！ 组织部长黑着一张脸，装模作样的将工作组的成员训了一通，那方牡鹿却兴致缺缺的挥了挥手：“算了，找不到人就找不到人吧，奖品还给我就是了。”那个人一向无组织无纪律惯了，能把开场舞跳完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还指望他能留到最后吗？反正他晚上回寝室总归是能捉得到人的。不过？要是连晚上回去都没看见人的话……哦哟，光想想就挺因缺思《国术少女》第六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那是一只玻璃做的南瓜小酒壶，里面装着清甜可口的果酒，舞会上随处可见，壶身还略带温热，显然是被贴身藏了许久了。 姜乔一脸懵逼的望着裴奕，心道，小师叔你竟然还顺东西？ 这确实是裴奕从舞会上顺走的，经过了这么多事，他总算看清了自己的心，也终于明白生闷气不是办法，自己就是闷头气到肝疼，某只笨驴也根本不可能明白。更别提她身边还有个用心不良的家伙……一想起这件事，他就郁闷，早知那人如此难缠，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进国术社的。偏偏某人识人不清，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他才《国术少女》第六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寒暑两假，是演武堂最热闹的时候。 虽然吴老头一向不务正业，很少像外头的武馆那样正儿八经的打广告收学员，每年却也还是有不少慕名来学拳的人。尤其是今年，不知吹了什么风，把附近小区里一群半大的孩子都吸引了过来，老吴不得不临时开设一个少年班，让二师兄阿成先带着练练基本功。于是小小的演武堂，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弄得姜乔都没地方练功了。其实没地方练功还是小事，主要是她这个辈分一夜之间就上去了，从最小的小师妹摇身一变成了师姐，一群半大的孩子天天追在屁、股后面“师姐师姐”的叫着，弄得她十分难为情。《国术少女》第六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裴奕在那个拐角处站了有一会儿了。 他本来是出来接某个既不问清楚他究竟住在几号，又不记得带手机，所以一定会被拦在大门口的糊涂蛋的，没想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居然遇上了这么有趣的一幕。想不到某头日常将他气到肝疼的笨驴，竟然也有驴不过别人的时候，真是解气呀！本来还想再多听一会儿的，但他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吧，看在她这么主动承认了的份上，他就原谅她在他表白的时候睡着好了！ 看见裴奕出现，姜乔瞬间石化，一张脸涨得通红。啊，完了完了……该不会全被小师叔听见了吧？保安大叔倒《国术少女》第六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所以，小白是谁？” “是我小时候的小伙伴，一条小白狗，它就住在那里。”裴奕指着角落里一座空空的木头狗屋对她说。狗屋空置了许多年，看上去和院子一样破败，但从它的大小可以判断出，小白应该是一条大狗。 “当心脚下。” 裴奕忽然出声提醒，姜乔慌忙抬脚，却还是踢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那东西滚到了角落，发出咣当一声。 她吓了一跳：“啥，啥玩意儿？” “应该是小白的碗，被你踢飞了。” “……” “别找了，过来吧。” “呃……《国术少女》第六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演武堂寒假番外1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连送了一个星期的饭，某人的感冒总算舍得好了，并且因为某个不知名的原因，近来一直都心情颇佳。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连吹过的小风都带着一丢丢甜味的上午，久未露面的裴小师叔，终于出现在了演武堂的训练场上。 年前跌打馆的客人爆满，老吴和阿成都在前厅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空管后面的训练场。于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起了大王，裴奕进去时正看见飞鱼翘着二郎腿，坐在老吴平时坐的那把太师椅上，摇头晃脑的指导着一群小师弟练功。他最近飘得厉害，整个场上回响的全是他咋咋呼呼的声音。 “都给我认真点！软《国术少女》第六十八章 演武堂寒假番外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演武堂寒假番外2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论起搭讪，谢瑜可是一把好手，单看他狗腿的围着姜乔转来转去，嬉皮笑脸的搭着话，就可见功力不一般。 “师姐，你练完啦？今天挺早的呀……” “嗯，是啊。” 她今天可是和某人约好了要去看电影的…… “对了，我叫谢瑜，周瑜的瑜，师姐叫什么名字啊？” “姜乔，乔木的乔。” “矮油，那不就是小乔的乔吗？师姐，我俩真有缘！” “……” “不过我觉得我比周瑜要帅一点，师姐觉得呢？” “呃……” “以后我能叫你小《国术少女》第六十九章 演武堂寒假番外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演武堂寒假番外3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小年夜这天，演武堂格外热闹，因着有了围炉这个盼头，许多还没回家过年的师兄弟们都留了下来。阿成里里外外的张罗着，指挥着飞鱼和萌新三人组忙前忙后，竟然整出了一桌像模像样的年夜饭。 姜乔和裴奕到场的时候，热气腾腾的锅已经支起来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其中，肉类占了一半。 “哇，这么多好吃的呀！” 飞鱼拿着根擀面杖，上前来邀功：“小师妹，如何？是不是很丰盛啊！” “好香啊，飞鱼师兄，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 “那是！你师兄我别的不行，这做菜的手艺《国术少女》第七十章 演武堂寒假番外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转眼间，短暂的寒假结束了。临开学前的一个晚上，姜乔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的睡眠一向很好，到点就困，但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觉得心里装着什么事情，难以安眠，翻来覆去的，脑中全是围炉那天，老吴那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之声。 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小师叔从来不参加比赛呢？高中……大学……他甚至连国术社都没有进？他明明是青出于蓝，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在赛场上延续他父亲的荣耀吗？ 还有，师父那句没有说完的话，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 第二天，姜乔顶着两只熊猫眼去《国术少女》第七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裴新白的成名之路，就是从高校国术大赛开始的。 那时，年仅22岁的他，初次踏上赛场，便一跃上了巅峰。从那以后，短短几年时间，他几乎横扫了各大赛场，囊括了各项冠军。一直到现在，都依旧是武联会连胜场数最高记录保持者。 裴奕从小到大，看得最多的就是他爸爸的比赛视频。每一场比赛，他都翻来覆去的看过许多许多遍，每一处精髓，每一个细节，一招一式，他都细细领悟，记得滚瓜烂熟。于他而言，这与其说是对故去的父亲的一种缅怀，更不如说是父亲对他另一种形式的教导与陪伴，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于那片赛场《国术少女》第七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杜可同学，请多指教。” 姜乔抱拳向杜可行礼，杜可随即还礼，一声哨响，双方立即拉开架势。 咏春拳和八极拳，都是贴、身近战的拳法。区别在于，一个是贴、身短打，一个是贴、身靠打，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在练法上却相差很远。姜乔在入国术社时，曾与杜可交过一次手，至今对八极拳记忆犹新。她后来也曾专门向老吴请教过这门拳法，略有研究。八极拳的特点是发力刚脆，刚猛暴烈，尤其对力量和爆发都有着很高的要求，有着非常严格的“硬功”训练。而咏春拳，则更讲究结构，讲究手臂的“听劲”和绵密的手法，以弱《国术少女》第七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姜乔因祸得福，获得了几天的休息时间。多亏了陆毓的妙手，她的伤处才不至于肿成某种蹄膀，但依旧很疼很疼，手肘那一整片青紫看着都吓人，导致她整只右手都使不上劲，一动就疼。 陆毓说这是正常情况，要她好好呆在宿舍休息，没事不要到处乱跑。但难得不用参加集训，姜乔一下子就闲了下来，哪里呆得住？便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鹭城正是春雨绵绵的时节，细如丝的雨水密密的斜织了一整片天空，空气中满是湿漉漉的烟雾，和轻柔的春风交缠在一起，无声无息的滋润着大地。 姜乔用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撑着伞，《国术少女》第七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 国术少女 - 小清流 75 裴奕强忍住想弹她脑门的冲动，叹口气道：“难怪你今天没有参加集训……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唔，我怕你知道了担心……” “那我现在就不担心了吗？” “……” 裴奕垂头去看那伤处，一整片淤青中泛着黑紫，实在有点惨不忍睹。他仔细端详了片刻，问道：“你自己擦过药酒了？” “嗯……” “不错，看来我上次教你的手法你都还记得。” 姜乔心虚得很，不敢多说，生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就惨了…… 裴奕伸手将她《国术少女》第七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