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01 午后芙园,一片宁静,忽闻一阵琴音突兀地打破平静而后又与园中之景相融,显得更为雅致起来。满园芙蓉竞相绽放,斑驳的剪影映在地面上随风浮动。花团锦簇一院芙蓉香却都成了琴声的陪衬。 阁楼之上,一架古琴,一曲高山流水从指间倾泻而出,少女一袭白裙袖口绣着大朵的莲花,栩栩如生,黑色的长发如瀑般随意披散在身后,随风浮动,鬓边除了一朵娇艳的血色芙蓉外再无其他修饰,清新高雅却又妖娆魅惑。 “小姐,该喝药了。”离思将药放在旁边的矮桌上,看着自家小姐白衣飘飘不免唠叨“小姐,要弹琴也不在这一时啊,风寒还没好呢。”“离思,你越来越啰嗦了,当心嫁不出去。”少女并未因侍女的话而停手,笑着调侃。离思羞的脸色通红“小姐!”少女巧笑如铃,欣赏自家侍女极其精彩的脸色。“离思不嫁人,就这么赖着小姐”少女常年带笑的表情似乎多了一丝温度,指下的音乐仿佛都变的温暖了起来。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小姐,表小姐又来了,已快到院门口了。”离香在阁楼门口恭敬的回禀,语气中带着丝丝不屑与愠怒。琴声并未因此而断,一阵清风过,拂起鬓边碎发,刚刚那一丝温暖的笑容仿佛昙花一现,似错觉般消失了。“芙园的清净看来就到这儿了。”而后又像是自己感慨一般“怎么就这么不乖巧呢?” 一曲未终,院子里就想起了吵嚷声,丫鬟和嬷嬷簇拥着三位少女进了芙园。一位穿着黄色衣裙的少女看着姗姗而来的韩惜默,挑衅一般的说道“表姐,五姐和婉姐姐来看你了,还不出来相迎,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啊?” 韩惜默轻轻福了福身子,“表姐见谅,惜默前几日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不知两位姐姐和表妹突然来访,相迎迟了,姐妹们今日而来所谓何事?” 黄衣少女又要说话,旁边的少女在她之前开口“表妹病了好些日子,姐妹们比较担心,今儿特意来看看妹妹,不知好些了没有。” 韩惜默看着眼前的少女,浅绿色的百褶长裙,妆容精致,一对同色系的翡翠耳坠,发髻上一支精巧的朱钗,肌肤胜雪,眉若远山之黛,带着浅浅的温婉笑容,仿佛两国邦交的友好使节,大方端庄。这是弘亲王墨城和王妃的嫡女墨寒蔷和工部尚书林之禄的女儿,她的表姐林婉晴,芳龄二八。 “劳烦各位姐妹挂念,好些了。”韩惜默根本不想知道她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也懒得理会,只想着早些打发走了早些清净,虽然她知道这几位大小姐不可能“姐妹情深”的来探病。雪中送炭一向不是弘亲王府的美德,落井下石才是家训。 思及此处,不免的打量一下来人,刚刚说话的黄衣少女是三舅舅墨子萧的女儿,弘亲王妃嫡亲孙女,她的表妹墨雪凝。比她小一岁,年方14,花样年华的少女,唇红齿白,身段窈窕,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气与柔美,但却被她的蛮横所掩盖了。所以啊,再美好的皮相都是表象啊,气质才是硬伤。 另一位一直不做声的女孩儿穿着水蓝色的薄纱夏装,很是飘渺空灵,巴掌大的脸上嵌着一双大眼睛顾盼潋滟此刻却有着些许不安与慌张,这种女子往往对男人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娇弱柔美又妩媚生辉——大舅舅墨子瀚的女儿五表姐墨雪颜。这倒是奇了,墨雪颜生性胆小怯懦即使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在府中依然没有存在感,怎会和她们两个在一起呢?这时韩惜默不免感慨墨家真是盛产美女,虽然性子不敢恭维,但论颜真是国色天香,各有千秋。 “这午后的日头这样烈,表姐不请我们去屋里坐坐吗?”墨雪凝首先发难了,韩惜默就知道她忍不了多久,这么一会子没说话已是极限了,三舅舅和三舅母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养出如此不淡定的女儿来?难道所有的精华都被大表哥墨熙文汲取走了,到了女儿这里就只剩下残次品? “表妹说的是,惜默怠慢了。”韩惜默话音刚落,墨雪颜惊恐的眼睛瞬间睁大,墨雪凝面色一喜,林婉晴依旧面带微笑,三个人三种表情,都落在韩惜默的眼中。在大家都以为韩惜默要领着众人入大厅的时候,她侧了身子往旁边的芙蓉丛走去,“今年这木芙蓉开的甚好,我们姐妹几个在凉亭赏赏花,聊聊天正是合适。” “离香,上茶;离思,去拿点心” “是”离思、离香应声而退,还不免回头看看自家小姐,仿佛把小姐自己留在狼窝,十分不放心的样子。 “韩惜默,你什么意思,我们好心好意来探病,你连屋门都不让我们进,就在一个破亭子里打发我们?” “表妹这可真是冤枉惜默了,惜默最近病着,屋子里不干净,几位姐姐是千金之躯,万一有了闪失惜默可就罪过了。”进屋,想的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们就是为了“进屋”而来的。这屋子她住着舒服着呢,可不能染了晦气。 “妹妹这话多虑了,自家姐妹哪有那些说道,刚才还未入园便听见妹妹的琴声,当真是余音绕梁,想必屋内必定清新雅致赛过满园芙蓉了。”林婉晴真真的是一大家闺秀,大气温婉,奉承起来即使是假的都让人觉得舒服不突兀。 “表姐真是谬赞了,惜默自幼体弱,足不出户,见识浅薄,哪里来的清新雅致啊,这几日病着,也无心整理正脏乱着,如果姐姐有兴致待妹妹收拾好了再请姐姐来坐坐,多聊聊才更加深姐妹情分啊。”韩惜默并无什么不让她们入内的特别理由,开始只是不想过多纠缠,不过她们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进屋,傻子都知道有古怪,必定有所准备。外公墨城不在府中她们就过来兴风作浪,真是,难道候门深宅的小姐都这么无聊的?还是她这么多年一直忍让“助纣为虐”了?要不是外公对她还不错,弘亲王府还有价值,她早就卷铺盖逍遥去了,谁有时间和她们闲扯,还不如睡觉! “哼”墨雪凝冷哼一声,“韩惜默,你这么拦着我们不让进屋,莫非你这屋子里藏了什么人,或者是不干净的东西?”韩惜默了然,这便是目的吧,这次又想诬赖她什么?耍手段翻来覆去就这么几种,她都腻烦了,真是,没挑战!“不知表妹这话可有所指啊?”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墨雪颜一听,慌忙拽了一下墨雪凝的衣袖,“你拉我做什么,不是五姐自己说的嘛,惜默表姐拾了你的玉镯,我和婉姐姐陪着你来要东西,你怎么自己还不说话了?” 原来是说她偷窃啊,要不要这么无聊!韩惜默抬眸看了一眼墨雪颜,了然,原来这五表姐是这作用啊,希望可以“人尽其用”! 墨雪颜看了一眼韩惜默,默默地低下头“表,表妹,那玉镯可否给我,可能表妹是忘了,所以雪凝和表姐陪我来取。” 诬陷她偷窃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这么多年,韩惜默基本上什么事情都被冤枉过,撕坏了大舅母的衣裳,摔坏了三舅母的金钗,弄脏了二舅舅的名画,打了哪位姐妹,和哪位表哥冲撞,那位所谓的外祖母——弘亲王妃,一律铁面无私公正裁决。当然这只局限于外公不在府内的时候,不过这个外公一年到头在府内的日子屈指可数,云游四海,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他的贴身侍卫未英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外公很疼她或者说是爱屋及乌,把来不及给母亲和外婆的爱都给予了她,府中关于外婆和她母亲的谣言颇多,所以多年来她在弘亲王府一直是受排挤的存在。这些年她能忍就忍,得过且过,左右也是一些人羡慕嫉妒背后使绊子,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些人还得寸进尺了。之前送她们的“意外”看来是都没受教啊。 “表姐说的可是一直戴在手上的那只鸳鸯镯?” “嗯?”墨雪颜一愣,韩惜默这是,要承认?她应也不是否也不是,悠然瞥见林婉晴看着她,温和的笑着,浑身一颤,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韩惜默了然一笑,这只镯子她是见过的,墨雪颜带了很多年,是当年外公给她的生日礼物,墨城送的东西府里从来没有人会不重视。这位王爷是圣祖爷也就是先帝的胞弟,当今圣上的亲叔叔,皇室内辈分最大的人物,助圣祖夺天下,建军功,江山稳定后毅然辞官当个闲散王爷,大智大勇的人物,皇上见他都礼敬三分。他送出的东西自然贵重,再加上鸳鸯镯本身的价值,拿这么稀罕的物件来陷害她,本钱下的可不小。 “表姐当真是不小心啊,如此贵重的玉镯怎就这样轻易掉了?刚刚雪凝表妹说妹妹屋子里有脏东西,莫不是指这镯子?惜默没记错的话这是表姐十岁的生日礼物吧。这外公送的生辰礼物竟成了脏东西了,外公听了怕是要难过了吧!带了这些年的玉镯怎如此轻易的就滑了,表姐还无知无觉的?” 002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02 墨雪颜愣住了,瞬间脸色通红,林婉晴则眯着眼睛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韩惜默,从小时候第一眼见到韩惜默她就不喜欢她,或许是听母亲说了太多关于墨云蔷的事,所以对她的女儿也有诸多芥蒂。儿时的韩惜默粉雕玉琢,古灵精怪,小小年纪聪颖灵秀,护国将军韩世风的独女,却没有一丝娇气,外公更是把她当掌心宝一般。但她却不喜欢她,如果没有韩惜默,她该是墨城最宠爱的外孙女。她不喜欢韩惜默脸上狡黠明媚的笑,也不喜欢她那妖娆又清纯的容颜,更不喜欢她的玲珑剔透,乖巧机灵,一切的一切她都不喜欢。 韩将军死后,她们母女搬进了弘亲王府,住在芙园极少走动,而后墨云蔷殉情。从那之后韩惜默就自己住在这里,她之后再看到她的时候是她被墨雪凝诬陷故意摔坏了三舅母的金钗,被外祖母罚跪,直到人昏过去。那时的韩惜默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人变得憔悴暗淡,像是夺目的公主失去了光环。 之后的日子一直是这样的,只要外公不在府内,她便成了府内众人欺侮的对象,大家好似都已经习惯了,也渐渐忘记韩惜默年少时的聪慧机敏,敏锐通透。现在看来韩惜默并没有变,依旧聪颖,依旧明丽,身上还多了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从容。这样的韩惜默让人欣赏,让人爱慕,更让人。。。。想毁掉她。 想着这些,林婉晴悠悠一笑“这气氛怎弄的这么生分啊,横竖雪颜妹妹不过是过来问问,兴许妹妹或是下面的人见过呢,口气急了些,妹妹别见怪。” “表姐哪里话,只是。。”韩惜默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墨雪颜,“不知五表姐的玉镯是何时不见的啊?” 墨雪颜看了看韩惜默,又怯怯的看了看林婉晴和墨雪凝,似是下了好大决心般,“本来昨儿是戴在手上的,后来雪凝妹妹派人来说想打只镯子,借我的给工匠看看,正好中午午睡我就摘了,下午溪月包好给雪凝送去,结果到了听雨轩匣子竟然是空的,鸳鸯镯,不见了。” 韩惜默一笑“表姐说的话好生奇怪,妹妹听来听去怎么没听出来我该从何处讲这鸳鸯镯还给姐姐啊?”她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扰的她不得清净。 “是啊,雪颜妹妹,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听来着鸳鸯镯像是不翼而飞的一样。雪凝妹妹的房里难不成有会飞天遁地的窃贼不成啊?”林婉晴慢条斯理的分析着。 韩惜默冷笑,林大小姐真是颠倒是非的高手,一句话莫名其妙的就把墨雪凝搅合进去了,明摆着说了和墨雪凝脱不了干系,这墨雪凝可是个蛮不讲理的主,她们要住在芙园里破案不成,这案子就不用破了,破到最后一定在她这里捉赃。 这时离思和离香将茶水和点心摆了上来,正要退到韩惜默身后,墨雪凝突然开口“惜默表姐刚刚的话是说鸳鸯镯是丢在我屋里了?” “雪凝表妹这话从何说起,惜默只是奇怪,五表姐先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东西,而后便是兴师动众的带人来我屋里要,但听着却和我屋里没有丝毫关系,事情实在是怪异,不是吗,雪颜表姐?”说着看向一旁的墨雪颜。 “和你屋里没关系?韩惜默你推的倒是干净,这么多年你不言不语,没想到却是伶牙俐齿,你伪装的可真是好?五姐为何来找你,你不如问问你身边的离香。你下面的人手脚不干净不来找你找谁?”墨雪凝伸手指着韩惜默身旁的离香,霸气毕露嘴角上挑,仿佛胜券在握。 韩惜默总算来了点精神,终于换了模式了,莫非是觉得欺负她不过瘾改成欺负她屋里的人吗?这倒是有点匪夷所思了。“表妹这话,惜默听着更是糊涂了。还请表妹明示。” “柳翠,你来说。” “是,小姐。”从墨雪凝的贴身侍女应声答道。 “回各位小姐的话,昨儿溪月姐姐来给小郡主送鸳鸯镯的时候,恰巧奴婢正把晒好的书送回书斋,半路上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下书散了一地,溪月姐姐帮忙拾,这时韩表小姐身边的离香正好路过,也帮着一起拾书。而后溪月姐姐到听雨轩的时候,鸳鸯镯就不见了。” 凝月也跪下来:“回各位小姐的话,鸳鸯镯是我们小姐亲自用锦帕包好放到匣子里的,奴婢从未打开过匣子,只在帮柳翠拾书的时候将盒子放到旁边的台子上过,谁知到了听雨轩雪凝郡主打开匣子的时候鸳鸯镯已不在匣内。” 柳翠和凝月的话很明显就是暗指离香在拾书的时候顺走了镯子,而且还不直接说是偷的说是拾了不还的,可谁不知道,王府岂非一般候门深宅,一般人家拾了不还已等同偷盗。更何况是皇族贵胄之家。如证据确凿,送官法办,有王妃在背后撑腰,离香不仅要受杖刑还要发配边疆,连她这个做主子的也会受牵连。弘亲王如若执意要保她也会落个徇私的恶名。真是高明,这个事情如果直接说是她做的不会那么容易,平时欺负欺负背后下下绊子还好,这种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诬陷的,而且她称病不出芙园已经多日,抓她身边人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离香,听着柳翠姑娘这意思,事情与你脱不了干系,昨儿下午我让你去外公书房取颜真卿的《颜勤礼碑》的拓本,你好好的东西不取,怎么帮着去拾东西了?” 离香跪在韩惜默身旁,“回小姐,昨儿离香去王爷书房时确实遇到过溪月和柳翠,王爷的书房和书斋本就都在主院,从芙园去定会路过,奴婢见到了就帮忙拾了几本书。而后便去取字,并未久留。” “那,可有见到鸳鸯镯?” “回小姐的话,未曾见到!” “哼,说的倒是轻巧,一声未曾见到就想推脱干净不成?”墨雪凝哪会轻易放过韩惜默。 “依雪凝表妹的意思,要如何处理?即使离香有嫌疑,柳翠和凝月又何尝不是?” “表妹这话说的在理,这不管怎么说是下面的人手脚不干净,别因为这个伤了姐妹和气,我看不如这样,派人分别到几个丫头房里搜一搜,昨儿刚发生的事儿这镯子如果真被拾了去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手。几位妹妹看如何?”林婉晴柔和地提着建议。 如今这形势,如果韩惜默再阻拦就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了,只能同意。几位嬷嬷奉命到三人屋内查看。 院子内一下子就显得清凉许多,只剩下几位小姐和贴身侍婢。“几位妹妹过来坐吧,别这么站着了。”林婉晴笑着招呼,好似芙园主人。韩惜默心中有数,这劫怕是躲不过了。这些人这么浩浩荡荡,定是有备而来。 果然,一会几个教引嬷嬷就回来了,“回郡主、五小姐和表小姐的话,奴婢等奉命对三位姑娘的卧房进行查看,并未发现鸳鸯镯。” “哦?看来倒是冤枉几位姑娘了。”林婉晴轻呷了一口茶,眉梢上挑。 “但奴婢在离香姑娘的房里找到一条丝帕,上面刺有一个“颜”字,不知是否是五小姐之物?”嬷嬷平静地陈述,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帕。 墨凝霜将帕子呈给墨雪颜,“姑姑说的不错,这丝帕确是雪颜的。” “离香,你还有什么话说?”墨雪凝斜睨着韩惜默,居高临下地问道。 “五表姐帕子可否借惜默一看?” 墨雪颜将丝帕递给韩惜默,这是条上等真丝绣帕,绣着一片紫薇花,下款落着一个小巧的“颜”字,帕子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韩惜默看的出来,这是墨雪颜的绣工,香味也是墨雪颜惯用的。这丝帕做不了假。 “离香,你可见过这丝帕?”韩惜默将丝帕放到离香面前。 “奴婢未曾见过。” “哟,说的倒是轻巧了,这没见过就没事了?顺了主子的东西还不承认,如今人证物证都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赶紧交代,把鸳鸯镯藏到哪里去了?” “小姐,奴婢未曾见过鸳鸯镯,也未曾见过这条丝帕。”离香看着韩惜默,目光坚定。 韩惜默看了看离香,悠然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离香说,她未曾见过!” 墨雪凝冷哼,“说没见过就了了吗?你去牢里问问,哪个死囚说自己杀过人的?真是笑话!” “那依表妹看,要如何?” 墨雪凝仿佛就等着韩惜默这么问,“如何?送官法办!堂堂弘亲王府,竟出了这种事情,丢尽王府的人。” “送官?”韩惜默玩味着这两个字,“雪颜表姐如何看,毕竟咱们这没见到的所谓丢了的鸳鸯镯是表姐之物,不是吗?” 墨雪颜在旁边当了半天的看客,能有墨雪凝出头她真是求之不得,没想到韩惜默把问题又丢给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墨雪凝,“我,我也觉得送官比较好。” “好,那就送官,是非黑白交给官府,总比我们这些人在这里胡乱猜测的好。”韩惜默说着看了看离香,她的人岂能让人这么冤枉,诬赖她也就算了,这种对她身边人下手的感觉,韩惜默极不喜! 几位嬷嬷正要带离香下去,忽然在旁“观战”半天的林婉晴忽然出声,“几位嬷嬷劳驾等一下。” 003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03 韩惜默挑眉,“表姐可是还有要交代的话?” 林婉晴笑了笑,“交代谈不上,不过几位妹妹想,这镯子见或不见都是在王府之内,既然是在王府之内就是家务事,弄得人尽皆知岂不是影响王府的声誉。再说,外公如果回来知道了定会觉得我们对下面人管教不严,让他老人家对这种事情烦心便是我们当小辈的不是了。惜默表妹觉得呢?” 韩惜默冷了脸色,“表姐想要如何?” 她已经猜到了,林婉晴要动私刑,就因为怕这样所以她才借着墨雪凝的口说出要送官。如果是到宁安府衙门,一来王府的家务事,不会擅自审判;二来宁安府巡抚康路定会还离香一个清白。三来一旦送官必定惊动墨城,这样弘亲王就会知道在他离府的时候在她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以外公对她的爱护定会彻查。这些定然都是林婉晴等人,甚至包括弘亲王府上下都不想看到的。但如果是王府私审,即使最终证明离香是无辜的,以她们的手段也会去半条命。王府内部事务有王妃在处理,弘亲王甚少插手,即使发现也会被人掩饰过去。堂堂弘亲王总不会因为这些琐事而与王妃起冲突,再说此事,离香并非全无嫌疑。 “既然鸳鸯镯还没有找到,不如先将离香带到暗房交由几位嬷嬷看管,等待找到鸳鸯镯再由外祖母发落。” 墨雪凝也不愧是墨家的女儿反应能力还是很迅速的,电光火石间便想到了,如果将离香送到宁安府衙门那就没有她们的用武之地了。或许还会被那个康路查出些什么,如果祖父知道了,就更是不得了。所以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折磨比较好。“表姐说的是,我看这个法子极好。” “既然各位姐姐都觉得离香有嫌疑,而且所谓人证物证俱在,如不送官被外人知晓不是一样要说弘亲王府徇私吗?” “妹妹说的在理,那这样吧,我们处理这种事情毕竟还是不妥,再说这事定是要禀报外祖母的,外祖母去了清远寺上香,大概要明天回府,等她老人家回来再做定夺吧。至于离香,现在继续呆在芙园似乎也有些不妥,就委屈一下,先在暗室呆一晚吧,如果离香姑娘想起了些什么也说不定呢。” 话已至此,韩惜默不好反驳,只能同意,“离香,自己小心!”她拍了拍离香的肩膀。 “小姐放心,离香没事。” “嗯,保护好自己,等我消息。”韩惜默在离香耳畔嘱咐到。 离香点了点头便随几位嬷嬷下去了。 韩惜默回身见林婉晴几人还在,笑了笑“几位姐姐还有事?” “天气转凉了,妹妹身子还没大好,我们也不便久留。等外祖母回来定能将事情查清楚,妹妹且放宽心。”林婉晴柔声说道。 “婉晴表姐说的是,妹妹记下了。”一瞬间韩惜默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柔柔弱弱,逆来顺受的她。 “哼”墨雪凝冷冷一哼,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去了。墨雪颜紧随其后也带着人离开。 见几人出了芙园,韩惜默唤来离思,“想办法出府一趟,让小语来见我。” “是!” 夜里,芙园寂静无声,一道人影翻墙而入,倚窗而立。 “小姐?”一道清冷的声音,似是问安亦似请示。 “进来吧。” 不多时,无言闪入韩惜默的卧房。这是一名很俊秀的男子,或许仅仅用俊秀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外貌了。无言不满二十,身材挺拔消瘦,皮肤白皙,五官如雕刻般,剑眉挺鼻,一双大眼显得机敏聪慧。 男子进屋时面色冷峻,似带着一股杀气。见了韩惜默静默片刻忽然咧开大大的嘴角,显得谄媚又八卦,那双机警的大眼睛忽然好像闪现出无数桃花,他凑近韩惜默,“小姐,我们前天才见过,你这么急着让小思思叫我过来,是又想我了吗?” 韩惜默正倚在暖塌上看棋谱,眼光都没赏赐他一个。无言见自己小姐把自己忽视的如此彻底他悲愤了,怎么可以这样?于是他改变策略摆出无比哀怨的表情,“小姐,你怎能如此待我?亏我大晚上放弃美女温暖的怀抱,马不停蹄地赶来,结果你却待我这样冷淡。让我情何以堪啊啊啊?” 韩惜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棋谱,下了暖塌朝着无言走去。无言顿时心花怒放,“小姐,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韩惜默站到无言对面,伸手,抚上他的脸,笑的群魔乱舞,妩媚妖娆。无言鸡皮疙瘩忽然起了一身,他后悔了,这忒吓人了,小姐您实在不适合这样笑啊,他可不可以后退啊? 韩惜默在无言以为她要对他上下其手的时候,忽然伸直了手掌,拍了拍他的脸“无言,最近伙食不错吧,胖了,皮肤也好了。可是这脸色怎么有点青白啊?”说罢鄙夷的瞄了瞄无言的某个部位,“使用过度了?美人没抱怨吗,哪家姑娘这么可怜,作为你家小姐我该给予些补偿不是?雪姨那据说来了点新鲜物,想试试吗?” 无言后悔了,果然不该挑衅小姐的。“小姐,无言错了,真错了!有事您吩咐,无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无言握拳表忠心。 “嗯,表现不错,墙上那把剑赏你了!自裁吧。” 无言“。。。。。。” 韩惜默挑眉看了一眼无言,“我记得我让离思传话说要见小语,怎么你什么时候改名叫无语了?也不告诉小姐我一声?” “我的小姐啊,小语不在啊!您不是让她去查林之禄去了嘛!再说,小语不言不语的,多无趣啊,我来还可以给小姐解解闷不是!”说罢笑的很谄媚,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名男子会是一名杀戮果决的杀手。 “哼,无言无语,人家小语才叫名副其实,你不觉得你太呱噪了吗?” “小姐,我真的错了!要不我以死明志吧!” “不是说了剑赏你了吗?要不这样,血溅的到处都是不太雅,我这儿还剩条白绫。” 无言“。。。。。。”剩条白绫,小姐你没事留那么多白绫是要闹哪样? 韩惜默欣赏无言的脸色,忽然感觉无言说的是对的,她被林婉晴她们搅合的乱七八糟的心情都好了几分。挑眉看了他一眼,还真的有点用处。 “离思都和你说过了吧,我瞧着你这个时辰来定是有些眉目了,甭卖关子了,赶紧说。” “嘿嘿,小姐,您真是未卜先知!”无言嘿嘿一笑,而后正了脸色。“小姐,离香在内务房的杂物房内,动过刑,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属下刚去的时候给她服了凝露丹,一些皮外伤挺两天没问题,不过那地方对伤口不太好。” “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大意了,离香受苦了!最迟明天我一定会让她回来!事情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其实这是很明显的诬陷,手段也不高明,离香房内的丝帕早之前就放到柜子里的,小姐还记得前些日子被墨雪凝害的掉进荷花池而后染了风寒吧,当时林家表小姐让丫头送过来一盆玉兰,说是可以祛风散寒通窍、宣肺通鼻。” “是那个时候下的套?下这么大功夫总不会是这点原因,查到什么别的没有?那只镯子呢?是在墨雪颜那里还是。。林婉晴那里?”说到林婉晴,韩惜默挑眉看了一眼无言。 “小姐,你一向神机妙算的,不过这次可猜错了。”无言说的有几分戏谑。“小姐猜那鸳鸯镯在哪里?嘿嘿,在墨雪颜的丫头溪月手上。” 韩惜默诧异了,这她还真没想到。 “其实,小姐也没猜错,陷害是真,不过中间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溪月有位意中人,是林府的一个小厮。本来墨雪颜答应她让她如愿的。可谁知?嘿嘿,墨雪凝有次去林府,觉得这个小厮长得不错,人也机灵,就向林婉晴讨人,林家表小姐为了卖她个人情将这个小厮的卖身契给了墨雪凝。溪月离意中人近了本来很开心,但好景不长,有次墨雪凝在宁安公主那里受了气,正赶巧那个小厮无心冲撞了她,墨雪凝下令杖责,结果将人打个半死!” “溪月?倒是真出乎意料了,她这是要为心上人报仇啊。把东**在柳翠身上到了听雨轩就说是不见了,结果在柳翠身上搜出来便可认为是墨雪凝借着看镯子之名据为己有。”韩惜默眼睛一眯“这是溪月想要借柳翠陷害墨雪凝?我们这是无妄之灾?” “那要看小姐怎么看了?” “我怎么看?这还用问,定是溪月没敢下手结果赃物就落自己身上了。她那性子和墨雪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定是回去的时候自己心理害怕了和自己主子交代了实话,好巧不巧让林婉晴知道了,比起墨雪凝趁机弄死了我更遂他们心愿!” “小姐打算如何做?”无言沉声问。这看起来风光无限,无比尊贵的弘亲王府实际上却如泥潭一般,只要身处其中便会越陷越深,一身污秽。 “如何?小姐我这么温柔的人能做什么啊?” “小姐,您牙不颤吗?”无言抖了抖,小姐您这要算温柔,豆腐西施都是仙女了。 “外公出去云游好些日子了,多日不见,想念的很,他年岁大了,我也该在近旁尽尽孝。”韩惜默无限感慨地说。 无言望了望屋顶,心中为弘亲王默哀。“小姐,老王爷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我和外公真是祖孙情深,知道外孙女被欺负了马上就赶回来了。”韩惜默说的一脸动容。“你做了什么手脚了?还挺麻利的。” “嘿嘿,皇上病重!” 韩惜默挑眉,“什么时候的事儿,前儿来报不是说风寒吗?” “不病重,老王爷能这么快回来嘛!” “无言啊,你实在是不适合动手,比较适合动口,来,小姐看看舌头最近是不是又长长了?” 004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04 无言面对韩惜默哭丧了脸,“小姐,你太不厚道。明明觉得我做的好却拐着弯儿损我。这样我会伤心的。” “别在这儿膈应我了,大晚上怪冷的。”轮到韩惜默起鸡皮疙瘩了。“那鸳鸯镯还在溪月那收着?” “是,大概是墨雪颜怕要回来招惹事端。” “搅合进来了,哪有这样就想全身而退的道理。进了这王府大门就没有干净的了。镯子不想要了我就成全她。”此时的韩惜默没有狡黠,没有柔和,一脸冷凝与不屑。 “小姐想如何做?王妃在晚膳的时候就回府了。” “她当然要回府了,她老人家要是不回府这案子不是少了主审嘛!” “离香受刑应该是王妃授意吧,否则嬷嬷们不会这么快就动手而且下手那么重。” “这是自然,即使不是她授意也是她默许的。王府嬷嬷都是当年宫中老人,没有王妃命令是不会随便动私刑的。这鸳鸯镯是多年前苗疆进贡的贡品,圣祖爷赏给祖父的。质地温润,通体晶莹。这样的东西不见了,作为王府的女主人无论怎样处置都是有道理的。”韩惜默看了一眼无言,“即使没有任何证据。” “更何况离香这种‘人赃并获’的。”无言挑眉,接口说道。 “最近帝都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韩惜默忽然转换了话题。 “除了皇帝身体欠安外,看起来倒是风平浪静。” “风平浪静?太安静了生活就没有乐趣了,不是吗,无言?”韩惜默戏谑地问道。 “小姐也这么想?”无言兴奋了。 “口水流出来了!” 无言的表情瞬间无比的哀怨。 第二天清晨,弘亲王府今天似乎有种默契所有人都起的很早,甚至让人觉得前一晚是个不眠之夜。 暗房的审讯室内弘亲王妃端坐正中,旁边坐着家里的几位小姐,包括林婉晴,堂下跪着离香、溪月、柳翠。很显然离香之前受过刑,衣衫凌乱,身上血迹斑斑,脸色十分苍白但神志还算清醒。 王妃虽然年纪不轻,但保养极好,举止端庄,雍容华贵,一身黄色上等丝绸做成的罗裙让整个人看起来威严大气,颇有当家主母风范。 “婉晴”威严而又寡淡的声音。 “外祖母”林婉晴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 “府里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祖母,这种事情还要怎么查啊,都已经很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就是韩惜默屋里的离香拾了姐姐的玉镯不还,拾了主子的东西据为己有就是偷窃。”林婉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墨雪凝就迫不及待的接口了。 “雪凝,我在问你表姐话。”王妃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有着不赞同但却听不出丝毫责备。而后眼光掠过林婉晴。林婉晴在一旁欲语还休大家闺秀地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妃了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王府颜面何存!” “离香,还不快从实招来,鸳鸯镯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离香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看着王妃,“禀王妃,离香从未拾过鸳鸯镯,更不知道玉镯现在何处。”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来人啊,让不懂规矩的下人知道知道王府的规矩。”墨雪凝迫不及待地发号施令。 两位身材壮实的嬷嬷走上前来,手上拿着拇指粗的蛇皮鞭。 “住手!”嬷嬷手上的皮鞭还未落下却因屋外一声娇喝而硬生生停下。韩惜默带着离思走进审讯室。 嬷嬷们抬头无声询问王妃,王妃端起茶杯轻呷,连眼光都没赏赐一个已是默许之态。 嬷嬷们收到指示手起鞭落。一道白色的身影扑在离香的身上。鞭子落下,血染罗缎,韩惜默的白色衣裙瞬间一片血红。 “小姐!”离思惊呼。离香只感到有人扑倒自己身上,随着鞭落身子颤动。抬头眼中布惊疑。 在堂上的人也都怔住了,嬷嬷们也不得不停手,虽然这位表小姐在弘亲王府地位尴尬,但却是弘亲王的掌中宝。 韩惜默忍着背上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直了身子,“外祖母,惜默未经通传擅自闯入,失礼了。” “这样莽莽撞撞地进来有何要事?”王妃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语气。 “回外祖母的话,惜默为鸳鸯镯而来。” “韩惜默,你这是要认罪了吗?快把鸳鸯镯交出来。”墨雪凝喊道。 “雪凝表妹莫急,我为鸳鸯镯而来但并未说镯子就在我身上。” “惜默妹妹这是何意?”林婉晴适时出声。 韩惜默看了林婉晴一眼,“前日,姐妹几个浩浩荡荡来到芙园,从离香屋子里搜出了一条帕子,就咬定她拾了雪颜表姐的镯子不还。而且似乎意指这鸳鸯镯丢失与我芙园脱不了干系。惜默今日前来只想问问,如果从柳翠姑娘和溪月姑娘的屋子再搜出些什么此事当如何论处呢?”韩惜默知道今日她一旦插手这个事情就代表她不会再以以往唯唯诺诺的形象示人,日后如果墨雪凝她们再想找她的麻烦这位王妃自会替她衡量好事情的轻重,她也免去了和她们打交道的时间。 “韩惜默,你什么意思?那日嬷嬷们已经查过了,你还要搜什么?”墨雪凝听了她的话最先沉不住气了。 韩惜默没有回墨雪凝的话,抬头看着王妃,“外祖母,这种事情出在王府总归是不好看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那么就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如果草草了事外人知道了会说弘亲王府徇私包庇,有碍王府声誉,您说对吗?” 王妃的目光始终都没有落到韩惜默身上,“不管事情是否发生在王府,查清始末是自然的。你这样莽撞地闯进来究竟为何?” “惜默前来想请外祖母帮忙查清事情始末,不仅是离香,同时也还柳翠和溪月姑娘一个清白。如不查清以后几位姑娘在王府如何自处?不知外祖母可否应允,再次详查几位姑娘卧房以及主院花园?” 秦王妃品了品茶,静默片刻,“钟染,派人下去仔细看看。” “是”王妃身侧的嬷嬷点头领命。 审讯室内各人都揣着自己的心思,屋内一时静的惊人。 韩惜默忽然笑了笑,打破沉寂,“惜默看柳翠姑娘身上的荷包绣工精湛着实漂亮,想当着祖母的面讨来看看。” 室内所有的人都诧异了,王妃探究的眼光落在韩惜默身上,这是韩惜默到审讯室后王妃第一次把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或者说这是几年来她为数不多的正眼看韩惜默。少女白衣墨发,因受着伤脸色苍白却丝毫未损她的美丽。嘴角含笑,气质出尘,虽立于堂下却未减半分气度。 “韩惜默,你这是要干什么?祖母在此,岂容得你这般放肆。”墨雪凝不干了。 “雪凝表妹怎这样性急,又不是什么大事,看个荷包也无伤大雅,妹妹连我房里的人都拿来了,怎这般小气连个荷包都不肯外借。看来还是雪颜表姐大方鸳鸯镯都可随意借人赏玩。表姐说是吗?”韩惜默突然转了话锋直指墨雪颜。 王妃看着堂下发生的一切一言不发,眼光事儿掠过韩惜默,带着审视,带着鄙夷,甚至带着一抹怀念。 “离思,去借来看看,要小心,好借好还。” “是” 离思走到柳翠身边,“柳翠姐姐见谅,我家小姐喜欢这荷包上的绣样,想借来看看,姐姐跪着不方便,妹妹代劳解下,姐姐放心,看过后定当完璧归赵。”说着也不等柳翠反应,直接拽过荷包。荷包落在离思手中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一只玉镯从柳翠怀中掉落。 “鸳鸯镯!”溪月离着最近,不禁大喊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只玉镯上,韩惜默上前想要拾起,墨雪凝快她一步,将镯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雪凝表妹这是何意?” “这,这自然是,祖母在此,当然要交祖母先过目。” “一只普通的镯子而已,像是柳翠姑娘的首饰吧,这种物件王府多了,为何要让外祖母过目啊?难道雪凝表妹一眼就看出了这镯子与众不同?还是妹妹什么时候赏给柳翠姑娘的?”韩惜默脸上带着无比明媚的笑,一个个问题砸向墨雪凝。 墨雪凝急了,谁都看出来了这就是鸳鸯镯,怎么会在柳翠身上?镯子在她手中仿佛烫着了她一般,火辣辣地热起来。 “哟,我瞅着也有些眼熟了,像是。。。”韩惜默慢慢扭过头,看着墨雪颜“倒像是雪颜表姐的丢的鸳鸯镯。” “你胡说,这中便宜货怎么可能是鸳鸯镯?”墨雪凝辩解。 秦王妃看了一眼墨雪凝,“雪凝,把镯子放下,堂堂王府郡主怎么也没规矩了起来。” “凝妹妹真是小孩子脾气,什么都好奇,平日里这些东西见多了,倒好奇起别人的了。”林婉晴适时出声。意指柳翠身上掉的镯子就是她自己的和墨雪凝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是不值钱的便宜货。 “外祖母和婉晴表姐说的是,这么看着不真切,可能只是相像而已。鸳鸯镯为苗疆贡品,质地温润,通体晶莹,这个镯子想必是有些瑕疵吧。雪凝表妹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就清楚了,这么个物件配不起妹妹的身份的。还是说,妹妹认得柳翠姑娘身上这个就是鸳鸯镯?” “你胡说,这种赝品怎么可能是鸳鸯镯?这是,这是。。”墨雪凝拿着晶莹剔透的鸳鸯镯不知如何是好,这种玉中极品,刚刚落地都没有造成任何划痕,如何造的了假?忽地想起刚刚韩惜默说的‘瑕疵’,她又冷静了下来。看向韩惜默,充满挑衅。 005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05 韩惜默噙着一抹微笑,似乎在等着墨雪凝有所动作。秦王妃眉心忽然一拧,看向林婉晴。林婉晴领会了,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啪’的一声,墨雪凝手中的玉镯摔在柱子上,应声而碎。 “这种赝品,瑕疵诸多,我不过是好奇才顺手拿来看看,什么鸳鸯镯,惜默表姐见识少,但不要随便乱说会丢了弘亲王府的脸面的。”墨雪凝摔了鸳鸯镯,如释重负,口气都轻快起来了。 韩惜默的嘴角阴险地勾起,面上却笑的那么温和,离思看着自己小姐这阴阳结合的脸,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忒阴险了。鸳鸯镯摔碎了,墨雪凝当着墨雪颜的面摔碎的,而且是小姐一手主导的,她心里不一定怎么痛快呢。一来给墨雪颜个教训,小姐就有个小姐样,不要没事就搅合在这些事情里,要量力而为,赔了夫人又折兵;二来呢,给墨雪凝和林婉晴提个醒,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还是小姐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类型的;三来,大概就是间接的告诉王府内包括秦王妃在内的所有人,以后不要以为她好欺负没事就来挑衅。亏她笑的这么温和柔媚,还总是一身白裙仙女似的装扮,为了安全一定不要得罪小姐,兵不血刃啊! 韩惜默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墨雪颜,其实她就如这鸳鸯镯一样不过是这场闹剧的牺牲品。听说大舅舅有意将她许给翰林院编修曹安琏,这曹安琏,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但有一个毛病,就是好色,家里正妻没有小妾一窝啊。她还真怕墨雪颜嫁过去被生吞活剥了。不过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与她无关了,希望这件事能给她个教训。当成出嫁前送的贺礼了。 “外祖母,您看这镯子也碎了如果真是鸳鸯镯倒是可惜了!” “韩惜默,你什么意思,都说了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玉镯你还想诬赖不成?”墨雪凝一听就急了。 “雪凝,不要急,惜默表妹就是随口一说,开玩笑的话当不得真,再说这离香姑娘嫌疑还未洗清大概妹妹是急不择言了。”林婉晴又恰到好处地开口了。 “好了,都不要说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王妃发话自然没有人再敢开口。“去看看所查的人回来没有,结果如何了?” “是” 韩惜默看出来了,秦王妃是想就这样了结了此事,因为她知道这次不会像以往那般收场了。哼,她岂会让她们就这样如愿! “回王妃的话,人回来了” “进来回话。” “禀王妃,奴婢在三位姑娘的卧房里仔细搜查过,并未发现鸳鸯镯,也未发现有任何异状。不过在通往王爷书房的小花园里拾到了一枚镯子,请王妃过目。”钟染如实回禀。钟染是宫中老嬷嬷了,曾经侍奉过墨城母妃,后来墨城将她接回府中颐养天年。王妃陪嫁苏嬷嬷两年前病逝,每每去寺中进香她都会随侍王妃左右,为人耿直豁达。可以说整个王府除了王爷随侍未英她是弘亲王最信任的下人了。韩惜默就是知道今天她会在这里才会要求重新搜查的,否则一切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呈上来” “是。奴婢想可能是不小心落在那的,正巧被花丛挡住了,不知是否是鸳鸯镯。” 秦王妃端看着手上的玉镯,环视了一下在场的几位小姐,目光落在墨雪颜身上,“雪颜,鸳鸯镯是你之物,你过来看看,可是你丢的?” “是”,墨雪颜迟疑了下,接过镯子,只需一眼她便知道这不是鸳鸯镯,这无疑是仿制品,但能仿制到这种程度的无疑亦是极品了。 “怎么样?”王妃看着墨雪颜,眼神温柔,仿佛让她仔细看清楚并不急着等她回答一般。 不过墨雪颜依旧读懂了祖母温柔的眼光背后的含义,“回祖母,正是鸳鸯镯!”韩惜默忽然觉得墨雪颜并不愚笨,胆小懦弱是她的本性也是她在这个家族里最好的护身符,否则以她的容貌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也许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都会发生在她身上,所以她才活的那么卑微怯懦。 秦王妃似乎很赞许,“那可仔细收好了,别再不见了。” 墨雪颜听了却脊背发凉,她清楚,王妃之所以出面询问关于鸳鸯镯的事情除了韩惜默的原因外,还有堂堂弘亲王府决不允许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偷盗事件的,再者这镯子虽然是祖父赏了她的,但毕竟曾是苗疆的贡品,岂能这样不明不白就不见了。这次可以有幸‘找到’,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她拿着‘鸳鸯镯’仿佛一个烫手山芋。 “这东西能‘找到’真是一件喜事,恭喜雪颜表妹了。”林婉晴悠悠笑着,似乎有意继续追查。她不是没看懂王妃的暗示,只不过很不甘心,鸳鸯镯碎了,墨雪凝和柳翠受到牵连,她也在外祖母面前丢了人,而离香仅仅受了皮肉伤,这在林婉晴的眼中根本不能算是损失,让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婉晴表姐说的对极了,‘鸳鸯镯’能找到真是一件喜事。依妹妹看,这好事还可以成双啊?”韩惜默眼角瞥着林婉晴,笑笑说道。 秦王妃微微蹙了蹙眉,倒是没说话。 “惜默没记错的话,雪凝表妹的生辰要到了吧,细说来这次的事情也是因为妹妹太喜欢鸳鸯镯,我看不如我替她向雪颜表姐开个口,讨了这镯子如何?当是生辰礼物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墨雪颜就一反常态迫不及待地说道,“惜默表妹说的是,姐妹这么久,我也不曾送过妹妹什么像样的礼物,既然妹妹偏爱,这鸳鸯镯就赠与妹妹权当生辰贺礼。”说着就将镯子塞到了墨雪颜手中。估计墨雪颜这么多年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这么些话,可见她的急切,估计也如韩惜默期待的一样,总算是学乖巧了,又乖又巧! 墨雪凝当下就不干了,这是诚心拿这镯子恶心她吗?伸手就要塞给墨雪颜,谁知墨雪颜缩回了手,后退一步,低着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墨雪凝抬手就要摔,秦王妃忽然开口,“雪凝,你姐姐的心意就收着吧,好好收好!” 墨雪凝不得已收回手,把镯子紧紧地拽在手中。王妃起身,环视众人“以后都把自己的东西收好了。这是弘亲王府,凡事都要讲规矩,更要有凭有据。”说着离开暗室。她这简单两句话,两边各打一巴掌,并且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仿佛就是一个长辈看着下面不懂事的小辈演了出戏。这就是弘亲王府的后院管家! 王妃走后,墨雪凝狠狠瞪了墨雪颜一眼,朝着韩惜默一声冷哼,拂袖而去。墨雪颜可不敢和墨雪颜一起走,不过现在她更不敢与林婉晴和韩惜默待在一起。匆匆带人从旁边的小路回去了。大厅里只剩下韩惜默、离香、离思;林婉晴和侍女如姝、如画。 “惜默妹妹受了伤,快请大夫看看吧,还有离香姑娘。在暗房呆久了,别受了凉就不好了。” “多谢表姐关心,惜默知道了。”韩惜默乖巧应是,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一般,但眼神不见丝毫波动对于林婉晴的话就如机械回答一样。 林婉晴看了她一眼,姨母去世后这么多年里,有多少人被她这副怯懦的外表所蒙蔽?而她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竟也是今天才发现这一点。 “那妹妹多保重,有空到尚书府来玩儿。” “是,表姐也多保重。” 芙园。 “离思,离香虽无生命之忧但却伤的不轻,你仔细顾着。” “小姐放心,咱们有最好的药,离香用过后外伤很快会痊愈的。” “嗯” “小姐,你别只惦记离香,你背上也伤着呢!” “我心里有数,不用担心。离香在暗房里待得太久了当心伤口感染。” “知道了!” 离思刚刚下去,韩惜默正准备服药就听到脚步声,“小姐,大舅爷来了。”离思来禀。 韩惜默眉心一拧,他来干什么?“我这就出去!” “是。” 韩惜默来到大厅,厅内坐着一位男子,身量挺拔,剑眉挺鼻,目光温和,这是韩惜默的大舅舅墨子瀚,萧侧妃的儿子-弘亲王长子,同时也是墨熙皓、墨熙泽和墨雪颜三兄妹的父亲。 “惜默见过大舅舅,未曾远迎请舅舅见谅。”韩惜默见礼。 “快起来坐吧!”墨子瀚扶起韩惜默。 “不知今天舅舅怎么有空到芙园来坐坐?” “白天的事情我听说了,雪颜自己东西没看好,连累你了。” “原来是为这个,舅舅多虑了。惜默不曾对表姐有任何芥蒂。”韩惜默乖巧应答,原来是为了道歉,这倒是新鲜了,这弘亲王府虽然如漩涡般让人沉浮,但有一条定律遵守的特别好,仿佛是一种默契,那便是,女人间的事情男人从不过问。 墨子瀚也暗暗观察这位外侄女,虽有父王宠爱着,但她这些年的日子他多少是有所耳闻的,据说这位外侄女生性怯懦,胆小怕事。今日看来竟与传言如此相悖。眼前的女孩儿,外貌明丽,落落大方,目光明亮有神,虽微低着头,却能感到眼中透出的精明沉稳。带着一般少女少有的淡定从容。他见过不少世家小姐,能有这种气度的只有墨寒蔷的女儿林婉晴了,但林婉晴却比韩惜默少了一份空灵,一份从容和一份睿智。 006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06 “不管怎么说,雪颜处事是欠考虑了,我已经让默林宣御医了。等下好好看看。” “既然如此,多谢舅舅好意。” “都是自家人,无需见外。朝廷平时事情多,舅舅也很少关心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和你大舅母说。” “是,惜默记下了。” “那就不耽搁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舅舅慢走,离思,送大舅爷。” “不用送了,留在屋子里侍候你吧。” “那惜默就失礼了。” 墨子瀚走后,“小姐,这大舅爷怎么忽然就来了?他知道芙园的门朝哪开吗?”离思疑惑出声。 “来关心外侄女啊!”韩惜默呢喃出声,眼神迷离。墨子瀚怎么就这么突兀地对她示好了呢?难道说之前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墨雪颜只是个看客而这次变成了帮凶,考虑到外祖父的关系所以聊表关心吗?这大舅舅平时看起来温和怯懦,难道是怕外公回来她去告状? “离思,照顾妥离香后去打探一下,外公大概什么时间会回府。而后,叫小语来一下。” “是” “算了,把无言叫来吧,打探八卦他最喜欢了。” 离思掩唇而笑,“小姐还是你了解他!” 韩惜默冷哼,颇有不想说的意思,“稍晚些去吧,等送走御医后。” “知道了。” 不多时就有人通报,说是御医到了。 “有请!” 离思引着一位男子走进厅内,韩惜默抬眸,不知是外面的阳光太过明亮还是来人太过耀眼,韩惜默只觉得仿佛所有的光都打在了这位身穿白衣的男子身上,璀璨,却也刺眼。 韩惜默虽不敢称见多识广,但也绝不是孤陋寡闻的闺阁之女,不得不说眼前的男子的确令她大大的惊艳了一把,不同于无言的俊逸,他是一种美,也许用美来形容一名男子并不是很恰当,但韩惜默确实找不到更为合适的词汇。他皮肤白皙,五官深邃,眉毛浓密,鼻子挺直,唇形美好唇色很淡,眼睛很大,眼中却一片淡漠,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达眼底。 在韩惜默打量苏越白的同时,苏越白也在打量着她。眼前的少女身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只以一支玉簪固定,除此之外身上再无一件配饰,这朴素的装扮不仅未损她半分气韵反而显得分外雅致脱俗,脸上有着大家小姐温婉得体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空灵妩媚。他甚至有种冲动,想伸手摘下她的玉簪看那头青丝自然垂下。 韩惜默和苏越白都是第一次不由自主地这么认真的打量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俩人不由得同时腹诽,果然,美色误人! 韩惜默轻轻福了福身子见礼,“有劳太医专程跑一趟了,请坐。离思,看茶!” “是”离思领命下去,厅内只剩下两人。 “小姐见外了,职责所在。”苏越白其实是有些许的诧异的,因为作为弘亲王府的小姐,皇亲国戚,身份何等尊贵,是不需要向一名太医施礼的。莫非她知道他的身份?她向他行的也不是宫中的礼仪,是普通人家女子见到男子的见礼。思及此,苏越白一贯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看来这次弘亲王府没有白来。 不多时,离思来上茶。 “太医请用茶!” “多谢小姐!在下还是先为小姐诊脉吧!”韩惜默挑眉,这位‘太医’来王府看病,不着官服,看病不称请脉倒说诊脉,不自称臣反倒说是在下,如在民间医馆里瞧病一般。如此不懂规矩的‘太医’,是谁? 韩惜默一笑,伸出右手,苏越白毫不避讳地直接将手指搭在了韩惜默的手腕上。离思诧异,韩惜默淡然,苏越白浑然不觉。 “我说进门望着小姐面色有些苍白,原来是风寒未愈。在下冒昧,小姐近日可是受过外伤?” 离思一听急了,“对,我们小姐身上有鞭伤。”这太医看起来如此轻浮随性想不到医术却不错。 韩惜默好笑地看了一眼母鸡护小鸡一般的离思,也无意隐瞒。“小女身上是有外伤。想来默总管请您过府的时候大概没有细说。” 苏越白也不觉意外,“小姐身体底子不是很好,平时要注意调理。” “有劳太医费心了。” “应该的。不过这次前来我倒是对小姐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情。” 韩惜默挑眉,这句她可是真没听懂了。 似乎看出她的诧异,“其实在下并不知小姐受了外伤,只不过脉象显示小姐风寒未清,内热渐起,再加上。。”苏越白撤回了自己的手指,“小姐身上的高热,推断出来的而已。” 韩惜默了然,原来如此。 “小姐高烧未退,还有外伤在身,已有轻微感染的症状。能如此淡然地和在下对话。毅力惊人,实在令人感佩!”苏越白戏谑地笑了笑。 “太医谬赞了,小女本是粗生粗长之人,身子自然没有那么娇贵。还有劳大夫开了方子交给离思。”韩惜默暗忖这人好锐利,但也好生不着调。 苏越白这次也没废话,提笔开方。韩惜默瞥了一眼药方,字迹苍劲有力,行云流水一般。她的字画一般,但却是鉴赏高手。苏越白写好后将方子交给离思,离思看了一眼韩惜默,拿着方子去抓药。 又是只有两个人在,苏越白将一个白瓷瓶子放到桌上。“初次见面,这就当是给小姐的见面礼。每日涂抹,月余之后身上疤痕可消。” 韩惜默看了苏越白一眼,可是从他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依旧是那样淡淡地笑着。“多谢太医赠药。” “小姐既然收下了,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可否也像小姐讨要一样东西?” 韩惜默眼角一抽,她最近是眼神不好吗?怎么没看出他有这种企图?这人讨要东西也未免太光明正大了一点。这是设好了圈套等着她钻吗? “不知小女这陋室之中,太医瞧上了何物?” “即使是陋室,有小姐这般的佳人作为主人,陋室不陋!” 韩惜默暗忖,她这是被人调戏了吗?“太医哪里的话,论品貌,‘佳人’一词在太医面前实在愧不敢当。太医之貌可谓倾城倾国,太医之品,大胆豪放不拘小节。” 苏越白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容颜乃父母所赠,能得小姐欣赏,虽实至名归却也深感荣幸!” 此人的脸皮真够厚的,韩惜默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高修行了。两人面对面地微笑,都是淡定从容的主,笑容连一丝破绽都没有。离思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 “小姐?”离思试着叫了一声。 “连小姐身边的侍女都如此脱俗,真是不枉在下此次弘亲王府之行。”离思听了苏越白的话莫名其妙,她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越白停止了和韩惜默‘含情脉脉’的注视,转头对离思笑着说道,“小火熬制,每日三次。” “是。” “希望小姐早日康复,在下就告辞了!” “太医请留步,太医还未说想要何物?” “我说了小姐可以割爱吗?” “那要看太医偏爱何物了?” 苏越白忽然贴到韩惜默身旁,灼热的气息都扑在韩惜默耳侧“在下想知道小姐闺名何称?” 韩惜默诧异了一下,他送了这么贵重的药,只想知道她的名字?她悠然一笑,也贴着苏越白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可是我不想告诉你!”而后轻轻退开些许。“太医这药是否依然相赠?” 苏越白未料到她是这般回答,嘴角上扬,一抹微笑跃然脸上。不同于刚进门时的淡然也不同于之前的戏谑,是真真正正的一个微笑。韩惜默一怔,果然美人一笑倾人城,祸水啊! “送出手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那小姐送我出门总不为过吧?” “那是自然,太医辛苦了,请!”韩惜默大方地引路,这尊佛总算是要走了。她现在不得不怀疑,难道大舅舅是觉得女儿的鸳鸯镯因她而碎,所以派了这么个美丽不可方物的轻浮痞子来折磨她的? 两人一路无语,到了芙园门口,韩惜默真正算是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回屋。忽然苏越白一扭头,正巧看见韩惜默如释重负的表情,不由得心里一乐,这女子真是有趣。“多谢小姐相送。” 韩惜默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不过怎么听着他称‘小姐’两字戏谑的味道这么浓呢! “是我该多谢太医才是!您慢走!”这么明显的送客口吻总该听出来了吧,她今儿很累,身子也不舒爽,实在是不想应付这么个笑面虎。 苏越白岂会听不出来,韩惜默身子确实很孱弱应该多休息,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看她的表情和她多说两句话。所以在韩惜默第二次以为他终于要离开的时候,苏越白忽地又转过了头,韩惜默觉得不仅是脸皮,自己的定力也该修炼。她打起精神准备应对苏越白所要说的话,没想到他只是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一声,再未停留,出了芙园。 韩惜默去看了离香,离香人已经醒了,毕竟身体还是很有本钱的,只不过人虚弱一些。离思煎了药,韩惜默身子不舒爽,头重脚轻,药她也懒得喝,直接躺在床上休息。结果半夜发起高烧浑身滚烫,离思吓坏了,慌忙去热了药,韩惜默趁热喝下,药效很快,她发了一身的汗,后半夜高烧终于退下了。 韩惜默人也变得有些混沌,昏昏沉沉地想睡,背后的伤上了药,已经不疼了开始阵阵灼热现在也变得有些清凉了。韩惜默想这太医的医术还是比他的人拿得出手的,想着他临走前的那句话,韩惜默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说,“我叫苏越白!” 007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07 韩惜默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这期间芙园很安静,整个王府亦很安静。无言是头天晚上过来的,离思要照看韩惜默又要顾着离香,分身乏术根本没时间通知无言过来。再说以韩惜默昨夜的状态即使无言来了估计听的也是韩惜默的梦话了。 无言过来其实是个巧合,他是来探八卦的,前一天晚上他将溪月收着的鸳鸯镯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了柳翠身上,又将墨雪凝之前命人制作的玉镯藏到了花园的花丛下面。他就是想知道小姐又让他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儿是要陷害谁,到了晚上迫不及待的过来想要听八卦的。结果发现芙园一屋子伤兵! 看到韩惜默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无言的脸瞬间就阴沉了,宛如阎罗,此时大概再不会有人怀疑这是江湖第一杀手,杀气毕露,毫不掩饰。虽然无言总是喜欢挑衅韩惜默,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其实是因为他喜欢看到韩惜默面无表情地将他的话一句句顶回来,犀利大胆,那时的韩惜默虽然面无表情但却很真实,很有生气。就像他也喜欢用话刺激小语,小语一个眼神都不赏给他,拔剑就刺,那种情景也分外可爱。在他眼中,韩惜默和无语一样都是妹妹,他敬她,也怜她。更不要说他和小语的命是墨云蔷救下的,所以可想而知,无言见到韩惜默受伤昏眩的时候是何等愤怒。 这种情况他是不会走的,怎么也要等到第二日白天。第二天韩惜默醒来的时候还不是十分清明,好一会才知道自己在哪。头还是有些发烫但已不像昨日那般吓人,浑身酸痛,背上也火燎燎地疼,早知道还不如继续昏迷呢。 离思见韩惜默醒了把煎好的药端来,韩惜默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有些嫌弃,皱了皱鼻子。离思瞧着觉着好笑,打趣到,“小姐,昨儿晚上您可是连眉头都没皱就喝下了,今儿怎么清醒了反倒是喝不下了?” “正因为昨儿不清醒才喝了。”韩惜默嘀咕道。想起苏越白那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就有些纠结。 “这太医的药还是不错的,昨儿小姐喝下了到了后半夜热度就退下了。” 韩惜默接过药,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小姐,无言来了,昨儿晚上就过来了。” “你应该没时间通知他吧?” “小姐明智,我还没来得及去,他就过来的。” “哼,奔着八卦来的!” “小姐,我冤啊!”无言幽怨的声音从窗外飘来,翻身而入。离思掩唇而笑,这两天总算是有点好心情。 “不是奔着八卦来的?”韩惜默疑似诧异地问道。 “嗯,嗯”无言忙不迭地点头。 “哦,那昨儿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我倒是也不想再提。”韩惜默淡定地接口。 无言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忽然一笑,“嘿嘿,我说小姐啊,思儿妹妹昨晚可是和我独处一室一晚哦。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哦。” 离思诧异,干她什么事儿?刚要说话,韩惜默冷冷清清的声音就飘来,“独处一室?你当你家小姐我是死的吗?你现在这是和鬼通灵呢?” 离思嘿嘿一笑,端着药碗出去,她要给离香换药了。有无言在小姐定不会寂寞,心情也会好许多。虐无言,看他吃瘪一向是小姐的损德。偏偏无言就是受虐体质! “我的小姐啊,您这样的阎王也不敢收啊!真下去了还不谋朝篡位啊!” “哼”韩惜默冷哼一声。“来了一晚上了,弘亲王府睡的舒服吗?” “不舒服!”无言义正词严,力证自己睡的不好。韩惜默挑眉,无言,“孤魂野鬼太多,半夜太吵。” 韩惜默噗嗤一声笑了,这种话很少在无言嘴里听到的,他要是信鬼神,估计要先解决掉自己了。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信己不信天,更何况鬼神了!是昨儿气到了吧?韩惜默觉得心里暖暖的,其实她有很多家人啊! 见韩惜默笑了,无言压下了刚刚忽有想起的昨夜见到韩惜默时的愤怒。人变的很灿烂无耻,很狗腿地坐在韩惜默的床边,“小姐,思儿说您这要上药的,我来吧,我来吧。能者多劳,处理外伤我最拿手了!” “哦,也好!不过这太医的药我不是太敢用,你先帮我试试吧!”韩惜默昧着良心,权当自己没用过这药,说的理直气壮。 “好,没问题。”无言很愉快地撩起衣袖要擦在自己胳膊上试药。还想着小姐真是爽快啊,可怎么心理这么哆嗦呢。 “你撩袖子干什么啊?要擦在身上,你这胳膊上皮糙肉厚的,起了什么反应都看不出来。” “那小姐想在我身上哪试啊?”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哦,你先把衣服都脱了,挑着身上最脆弱的地儿先倒半瓶下去看看吧!”韩惜默很淡定。而后就靠着床沿等着看无言脱光光。 无言一听,手一抖,差点摔了药瓶。“脱光”“脆弱”“半瓶”几个词无限地在脑海中放大。一副小姐依着栏杆戏谑地看着他把一件件衣服像良家妇女被强一样地脱下来的画面呈现在脑子里,无言顿时凌乱了。他不服气啊,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说到这种话题比一个姑娘还扭捏呢?看小姐这个淡定啊,就等着看他脱光光呢! 主要是他还真心不敢脱啊,他如果真敢脱一件,小姐就敢找人把他真的扒光,不是脱光给她看,而是拉到城门口光给全城的人看啊! “小姐,我还是觉得您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招人疼。” 韩惜默以一种很诡异的目光将无言从上打量到下,看的无言浑身汗毛直竖。心中无限感概,小姐,您在生病啊,生病,眼神不要这样有杀伤力好不好? 无言咳了两声,“小姐,我知道您病着不方便,您有什么事情,无言愿意代劳,您吩咐!” 韩惜默收回了在无言身上的目光,“外公什么时候回来?” “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可到。”无言看了一眼韩惜默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姐,朝廷似乎有异动!” 韩惜默眼眸一眯,“林之禄?” “小姐真神,就是他!” “皇上刚重病就按捺不住了?勾搭了谁?” “嘿嘿,赵王!” “哦?这倒是奇了!圣祖爷的时候赵旷轩曾经任过户部侍郎,赵王为人生性多疑,五子夺嫡他面上答应三皇子背地里却倒向了先皇墨昭,将军队的布防都弄出来了。这三皇子恐怕到死才知道自己被人卖了。林之禄一路货色怎么会和他合作?”转而戏谑轻笑,“都不怕自己死在对方手里吗?” “臭味相投!小姐是觉得林之禄会选韩王?” “确实,如果是我就会选择韩王。一来,韩忌乃沙场将军,带兵多年,至今朝中仍有许多将军曾是他的手下;二来,韩忌曾受外公和先皇大恩,是最忠实的支持者,甚有威望,说话也有分量;三来嘛,韩王为人耿直,一旦做了决定,定不会反复。可以成为最坚实的力量。不过想要策反他可不易,再说外公人还健在呢。” 韩惜默冷静地分析,忽然看着无言,“他选了赵王?这是不仅仅是篡位了,连江山姓什么都要改吗?” “其实,我觉得还没到那步,现在还不知道林之禄要做什么。他毕竟是墨家的女婿,这些事还都说不准!再说这朝廷上的事儿,寒蔷郡主似乎并不全然知晓啊。” “说的也是,江山姓什么,不妨碍到我就好!” “小姐,还有件事情,溪月和柳翠被逐出王府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小姐觉得是墨家两位表小姐的主意?” “不会,应该是王妃,或者两位舅母。墨雪凝和墨雪颜暂时还做不到这步。弘亲王府果然不留无用之人。让人盯着点,看看在哪落脚。” “是。”无言话锋一转,“小姐,昨儿让离思找我是不是还有事情让我去查?” “嗯,昨天让离思寻你来主要是为这个,我要你帮我查个人。” “谁?” “苏越白!昨儿的太医就是他!” 无言眼角一抽,怔怔地看着韩惜默,“小姐,您不知道这苏越白是谁吗?” 韩惜默疑惑,她为什么要知道,“我要什么都知道就成仙了,还用在这儿病歪歪的吗?再说,我要是什么都知道,你就喝西北风了!” 无言心想:小姐,您要不要嘴巴这么恶毒啊!他忽然觉得小姐还是昏迷的时候好,美丽乖巧!无言也邪恶了,“小姐,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点,您得称呼他为表舅?” “什么?”韩惜默真的惊悚了! 无言觉得自己赚到了,他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从韩惜默脸上看到类似于‘吃惊’的表情!“这苏越白是现任太医院的首座,为人很低调,不过他有个不低调的背景。他是靖安侯苏茗鹤和宝犀公主墨宛晚的公子。” “原来如此!”韩惜默呢喃,那就说的通了,他随意的装束和举止,高贵淡然的气质!“我听说这苏越白是宝犀公主的养子!” “嗯,好像是有这种谣传。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也是上次进宫偶然得知的。” “‘进宫’,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旨意宣你进过宫?”韩惜默平静地问道,他好意思说别人也好意思听,他那是去当贼还说的理直气壮的,真是,都是谁教的? 无言嘿嘿一笑,“小姐,对于我来说您给的就是旨意啊!”当贼也要拉个垫背的,他只是从犯,主犯正在床上卧着呢! “我这个小姐当的很舒心,没心情当女皇!” “那小姐夺了天下孝敬给表舅吧!哈哈!”无言心中无比舒爽。 008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08 韩惜默的脸都黑了,虽然对于皇家这种辈分常有,但让她叫那个风骚又无耻的男人‘舅舅’,怎么就这么膈应呢。 她斜睨这无言,“苏越白年龄几何?” 无言“。。。。。。” “有何喜好?身世如何?” 无言“。。。。。。” “靖安侯和宝犀公主现在何处?” 无言“。。。。。。” “一问几不知,还不去查?” 无言看了韩惜默一眼,满脸都是哀怨,嗖的一下走了。这个苏越白对小姐影响不小啊,要好好查清楚,然后回去讲给小语听,无言美滋滋地办差去了! 原来宝犀公主的儿子就是苏越白!她对这位公主还是略有耳闻的。墨宛晚是圣祖和外公的亲妹妹,据说当年德妃生她的时候难产,身子留下病根,公主还没满月人就去了。皇上老来得女本就很宠墨宛晚,她的名字一是惋惜德妃,二是指这个女儿来的晚,得来不易。德妃深知皇宫生活险恶,当时政局动荡不安,临死前将女儿交给两个儿子,一定要将妹妹平安抚养长大,让她如意快乐!墨昭和墨城对这个小了快二十岁的妹妹疼爱有加,予取予求! 这位公主允文允武,机灵古怪,不爱在宫里呆着。民间传说,公主在一次游历中认识了苏茗鹤,恰巧解了当年的疫病危机。苏茗鹤的医术出神入化,但没有人知道他的背景如何,来自哪里。当时墨昭已经登基,拗不过墨宛晚只好赐婚!韩惜默也就知道这么多,而且大多是民间传说的。 这夫妻俩的一生都很传奇亦很神秘,那么,苏越白,你又究竟是谁? 韩惜默的精神不是很好,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等无言的结果,后背又有些疼了,等下离思回来得上药了。韩惜默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靠在床边又有些想睡。 离思回来见韩惜默睡了,本想退出去,韩惜默听见声音,“回来了?离香怎么样了?” “好着呢,在床上躺着就嚷嚷着要吃肉了,说是吃什么补什么!” 韩惜默也笑了,离香真是抗打击。“把苏越白留下的药给离香擦上,女孩子身上别留下什么痕迹!” “苏越白?”离思诧异。难道是? “昨日的太医!” “哦,他就是苏越白啊?” “你认识?”韩惜默纠结了,怎么她身边的人都知道苏越白,只有她不知道? “不认识!不过他有个妹妹,在圣都可是颇负盛名!” “什么意思?” “小姐不知道,苏越白的妹妹闺名苏笑笑,这位小姐年芳14,据说不言不语的时候是个标准的小美人,可是只要她一有动作必定全城轰动!”离思想到这个小姑娘不禁笑出了声,圣都怕是除了小姐外没有人不知道她了。 “怎么说?”韩惜默纳闷,苏越白那么奸诈阴沉的人妹妹会是什么样的? “小姐还记得去年德悦楼举办了一场美食节吗?最后还有一场比赛,优胜就是她。 韩惜默唇角一抽,弱弱地问“那个吃了十碗面的姑娘?”要不要这么惊悚! 离思含笑点头! “当时离香回来说我都没在意,原来背景这么硬!”韩惜默喃喃自语,“这姑娘胃口真好!” “那是自然,这苏笑笑与其说是靖安侯和宝犀公主的掌上明珠还不如说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皇上亲封的凝心郡主啊!据说在宫里横着走都无人敢拦的主,宁安公主那么刁蛮都不怎么敢惹她!” “看来是个开朗的姑娘,怎么和苏越白这么不像呢,这妹妹真是他带大的?”韩惜默奇怪了,这两个人怎么感觉这么违和呢。 “还有啊,去年中秋,街上到处都是花灯,‘怡香院’为了和“惊鸿馆”打擂台,想借着这个机会重整旗鼓,要公开拍卖一位姑娘的首夜。而且别出心裁,不光凭银子,要先打赢了擂台才能竞争。台下的公子少爷争的你死我活的,结果,绣球居然被一身男装的郡主夺了去。” “如此说来这苏笑笑倒是个不拘世俗的人,这倒是有点苏越白的影子了。” “小姐,你呀别总想这些了,快好些养病吧,你没看到昨天无言来看你的时候的表情,冻死我了。我都怕他血洗弘亲王府,然后回来扑上去咬死你。”离思笑着打趣,拿过药给韩惜默上药。 韩惜默冷哼,心里却暖暖的。药很清凉,少了昨夜刚上的时候的灼热,舒服很多。韩惜默觉得苏越白的药比他的人好太多。 韩惜默上过药,吃了点东西,侧着身子在暖塌上看棋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离思来看过一次,韩惜默侧卧在暖榻上睡着了。韩惜默平时浅眠,可能是身上有伤又病着的原因,这两天很嗜睡。离思不忍打扰,给她盖好被子就退了出去。 韩惜默睡的很舒服也很沉,好似很久都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看来病了也有病了的好。迷迷糊糊间韩惜默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开始以为是离思,但那目光太过执着,韩惜默忽地惊醒。迷茫片刻,眼神瞬间清明。 “太医看来颇喜欢半夜爬窗!” 苏越白一席白衣,依着阁楼上的栏杆,窗外月光皎洁,轻轻地撒在他的身上放佛笼罩了一层薄纱,让他整个人放佛从月中走来,带着三分慵懒,三分缥缈和三分傲气。 “来看看我的病人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韩惜默微微坐起身子,不小心扯动伤口,可面上并未显现出来。“如你所见,太医医术高明,小女已无大碍。” “那就好,我还担心自己医术浅薄,误了小姐的病。” “太医哪里话,堂堂太医院太医岂会浪得虚名。不过,我不知道的是,太医对每位病人都深夜回访的吗?” 苏越白笑了笑,借着月光打量韩惜默,女子墨发洒在背后,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但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在这样的暗夜中溢出夺目的光彩。正直直地看着他,淡定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挑衅和审判。 “人食五谷杂粮,身体不适时而有之,医者父母心,岂能因为天色已晚就忽略职责呢?”苏越白淡定地回答,力证自己身为医者的职责。 “太医已经看过了,想必太医要趁着时辰还早去看看其他病人,小女就不多打扰了。”韩惜默看看窗外,月过中天,这是仅仅天色已晚?亏他说的这么自然,她都不好意思听。人的脸皮果然是分级别的,苏越白显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来还得修炼!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下意识的动作就知她心里所想,不禁扑哧一声乐出了声。 韩惜默暗恼,她失态了,主要是从未遇见过苏越白这样的人物。说他轻浮,人家并无过分之举;说他粗鄙,人家气质高贵,谈吐不俗;说他无能,那一身医术想来并非浪得虚名徒有其表。加上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其实苏越白是惹不起人讨厌的。但是,他的笑好像敷在脸上的一层膜;他的眼睛太过深邃,虽然美丽但让人不知深邃之后是什么;他的背景太过神秘,越是神秘的人和事越是危险。如果是以往,她早就把一切弄清楚了,但是这次,她让无言去查仅仅是为了知己知彼,少了以往探究的冲动。 “小姐说的是,既然小姐无碍,那在下就告辞了,小姐多多保重!” 这么快就走了?这倒是出乎韩惜默的意料,在她的印象中,苏越白虽然看着儒雅实则很有无赖的潜质。刚想到这儿,苏越白忽地向她走过来,“太医还有事吩咐?” “小姐真是懂我的心思。”苏越白戏谑到,仿佛很是欣慰的样子。 鬼才懂你的心思,韩惜默腹诽。 苏越白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交到韩惜默的手中。“小姐身体底子不好,早年应受过极重损伤,虽然现在表象并不明显,但长此以往对健康不利。这药是在下调制的,早晚各一粒,温水送服。” 韩惜默看着手中的瓷瓶,触手温润,打开瓶子淡淡的馨香飘过。她感觉有趣,这是他第二次赠药了,他们这算是什么?她摇了摇瓷瓶,笑了笑“这次太医又想要索些什么做交换?” “小姐如此聪慧,难道会不知吗?” “那太医如此睿智,难道会不知道答案吗?既已知晓又何须多问?” 苏越白贴在韩惜默耳侧,“我想听你亲口说!” 韩惜默略一诧异,扬起嘴角,如花笑靥瞬间绽放。苏越白一瞬失神,没想到有人病成这样也这么美。韩惜默伸出手,看向苏越白,苏越白眼光深邃,不知是韩惜默的错觉还是月光太迷人,她第一次觉得这深邃的眼光有了些温度。 苏越白抓住韩惜默的手将她扶了起来,两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嘴角都噙着相似的笑。 韩惜默微微踮起脚尖,亦贴在苏越白耳边轻轻说道,“我不想告诉你!”说罢风轻云淡地拍了拍苏越白的胸口,笑的无比灿烂。 苏越白闻言,笑的无比纵容。“那就诚如小姐所愿,在下静候小姐如愿告知的一天!” “太医,还有好些病人等着您悬壶济世呢。小女就不久留您了!”韩惜默转身,想回床上休息。 忽然身子一轻,韩惜默被苏越白抱在怀里,转身轻轻放到床上。“少走动,多休息;注意饮食清淡。希望下次见到小姐面色红润。” 韩惜默还未来得及答话,苏越白身影一闪,从阁楼翻身而下,消失在夜色中。韩惜默其实是有些诧异的,她虽未认识苏越白,但从无言和离思侧面的话来看,他是个低调的人。但在她面前他似乎无意掩饰自己的本性,连武功也是。 韩惜默开始有些期待无言回来了! 009 皇上亲临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09 第二天一早,韩惜默用过早饭,服了药,身子清爽了不少。无言还未回来,离思就来报,弘亲王回府了。韩惜默在暖塌上纠结她是要主动去看看外公呢,还是等着外公来看她呢? “离思!” “小姐?” “帮我梳妆吧!” “小姐要去给王爷请安吗?” “恩,挑件喜气点的衣裳。” “是。” 韩惜默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惨白的鬼一样的脸色有些嫌弃。“擦点胭脂吧。” 离思笑着说,“小姐这次虽然又是病又是伤,但是恢复的比以往都好。之前小姐生病,我和离香都愁死了,嘴刁的紧什么都不想吃。这次虽然脸色不好,但是精神不错,东西也吃的香了。” “离思,你这是在抱怨小姐我很难伺候吗?”韩惜默佯怒。 “哈哈,小姐,这苏太医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哼,他不给我下毒就不错了。胭脂别擦太多,差不多就好,太过了反而太假了。” “知道了!” “小姐,王爷来了!”屋外小丫鬟巧娟来报!话音刚落,一声爽朗洪亮的笑声传来,“默默,外公回来了!” 韩惜默慌忙出迎,笑的甜蜜又乖巧,伸手拉着墨城撒娇“外公你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不见,怕是都忘了惜默长什么样子了吧?”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的默默啊!来,外公看看,变样子了没?”说罢真的仔仔细细地打量韩惜默。 韩惜默也看着眼前多年来对她如珠如宝的高大男子,弘亲王墨城虽然不再年轻,但身材挺拔健朗,面相俊逸,即使已不再年轻但仍然风度翩翩,目光炯炯有神仿佛可以看穿一切。如果不说这是一位征战多年的将军怕是多数人会认为这是一位饱读诗书的雅士。 “怎么样,外公的宝贝胖了还是瘦了?”韩惜默给墨城到了杯茶,笑着问道。 “瘦了!挨欺负了?”墨城一本正经地问。 “谁会欺负我啊?外公既然觉得惜默瘦了,那留下来和惜默一起吃晚饭吧。外公在外这么些日子怕是吃的也不好吧。” 墨城眼中带笑,看着韩惜默,这个外孙女自小他就甚为宠爱,狡黠灵动,聪慧无双,沉着冷静,才华横溢。他也清楚自己不在府中的日子韩惜默会受到欺负,他更清楚韩惜默会很好地处理这种事情,因为这些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今日看来,到底是他太放心了,这个外孙女他不了解十分,但七分总是有的,今日是怕他瞧出端倪特意打扮了。想到朝中的局势和现状,墨城不免又打量起了韩惜默。 韩惜默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她看到了墨城眼中的变化,可却不动声色。 “外公这么打量惜默做什么?不认得了?难道外公也觉得惜默更漂亮了?”韩惜默俏皮地眨眨眼睛。 墨城大笑,点了点韩惜默的额头,“你啊!” “外公刚刚回府,如果真有事和惜默说也不急在一时啊!” “你怎么知道外公有事要和你说?” “外公,您看着惜默都快盯出个洞了,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我要是还不知道您有话说就是傻瓜了!” “默默,你真是太聪明了!”墨城轻轻感叹。当年云蔷死的时候还是个懵懂小女孩,现在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观察细致入微,猜的透每个人的心思。 “那是外公教得好!”韩惜默当仁不让地接受赞美。还不忘了拍墨城的马屁。 “哼,我可没教你那么多的鬼心思!” “外公,有你这么说自己乖巧的外孙女的嘛?” “你呀,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病了就好好养着,等病好了,陪外公杀一盘。” “是,惜默遵命!”韩惜默福了福身子,欢快答道。“外公,好多人等着您呢,您快回去用膳吧。” “刚不是还叫外公和你一起用饭呢吗?”墨城笑问。 “我可不敢,好多人等着和您一起吃这顿饭呢!外公刚回府大概有好些事要处理,等你处理好了,惜默陪您好好下几盘棋。”韩惜默笑着答道。 “好好养病,我墨城的外孙女怎么能总是病歪歪的?不是招人笑话!” “惜默知道了!” 韩惜默笑着送墨城到园门口。 “离思,和我去看看离香。”韩惜默回到屋里喊来离思,她早就想去看看离香了,昨天昏昏沉沉的离香也昏睡着,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今儿身子好了不少,正好可以活动活动。 “离香,小姐来看你了!”离思边喊边推开了离香的屋门。离思和离香住在一个屋子里,两人一个住东屋一个居西屋。屋子里很干净,也很雅致,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离思和离香都是从小就跟着韩惜默的,韩惜默可不是个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主,跟着她时间长了,耳濡目染,能读会写,连棋艺都还算是不错的。 韩惜默进屋看到的就是离香毫无形象地爬在床上看东西,床桌上放着水果、糕点和茶杯。 “小姐,你身子那么弱,怎么出屋了?”离香看到韩惜默,把手里的点心塞到嘴里,侧着身子含糊不清地问。 “来看看你的伤。不过看来我的担心有些多余了,过的挺滋润嘛!” “小姐,您可别拿我开心了,我这儿正闹着呢!” “我看你有吃有喝,不错嘛。哪里不好?” “这里”离香脸皱的和包子一样,指了指自己的后背,“痒的难受,我这不是吃点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嘛!”离香躺着撒娇,而后正了脸色,“小姐,您以后可不能这样做了,我胆子都要给您吓破了,这不是折我的寿嘛!再说了,您这身子板,我都怕这一鞭子下来把您抽碎了!” 离香真的是心有余悸,被韩惜默当时的举动吓到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韩惜默是小姐,她和离思从小就在韩惜默身边侍奉,虽情如姐妹但主仆有别。不震惊是不可能的,离思的想法应该和她一样。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灵秀聪颖的小姐,彷佛有无穷的力量,让人觉得踏实甘愿追随。 “放心,小姐我结实着呢,你碎了我都不会碎的。”韩惜默满不在乎地说,眼光瞥见离香看的书,顺手抽过来,“看什么呢?” “啊?小姐,没什么随便看看。”离香还沉浸在刚刚的思绪中,一不留神书就让韩惜默拽了过去。 是本剑谱,“你伤着也不消停,看来真是皮痒了!我上个月让你绣的手帕呢?” “哎,我的好小姐,我这双手只适合握剑,不适合拿针啦!” “你就偷懒!”离思笑着在旁边接话。 离香瞪她一眼,而后眉开眼笑,“小姐,这事儿找离思,她最灵气了,弄出来的东西也灵气!” 韩惜默哭笑不得,让离香做女红和给她上刑一样。 “小姐,您没事吧?我可还惦记着呢,不过这次怎么好的这么快,我以为小姐还得在床上再躺个十天半月的呢!” “你就这么诅咒小姐我的?” “我冤枉啊!您哪次病了不都是十天半月的没精打采,不信你问离思。好思思,我说的对吧?” 离思掩嘴笑“我可不知道!” 离香握拳,咬牙切齿。 当天晚上,无言就回来复命了。 韩惜默诧异,苏越白对她来讲无疑是神秘的,这样一个人,无言居然一天就查清楚了。“这么快就弄清楚了?” “是”无言难见的一脸严肃。 “哦?那怎么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 无言嘴角抽动。“小姐,我查到的结果就是一无所获。” 韩惜默凝眉,没了调侃无言的心思,“怎么会这样?”无言和小语是查探消息的高手,多年来无论是市井流言还是皇宫秘案只要她想,从来没有不知道的。 “小姐,恭喜!您遇上对手了。这苏越白不简单。我能查到的东西一般人也能查到,仿佛就是他故意放出来让人知道的一般,几乎没有任何漏洞。从他被宝犀公主收养开始至今,很多事情都有据可循。但是,我可以肯定,这苏越白掩藏了一些东西。” “你觉得会是什么?” “我说不清,总觉得太过完美,而完美是并不存在的。” “说的不错。太过完美就是最大的漏洞。不用再查了,你留心就是了。把你查到的给我看看。” “明白了。” “还有,你和小语留着圣都。告诉离轩他们行事低调些。” “小姐,可是觉得有事要发生?” “我也不知道,总之一切小心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管风云怎样变换,只要不影响我们就好。” “是,知道了!小姐安心养病,不必挂心。” “去吧,最近没事也不用过来了。给你们放长假。” 无言笑了,“那就多谢小姐了。”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姐,我的八卦呢?”无言说的一脸垂涎,邀赏一般。 韩惜默磨牙,“去找离香!”他们俩最臭味相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离香是兄妹而不是小语呢。 “其实,我还是比较期待从小姐口中知道的。”韩惜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无言,无言顿感危险,“小姐保重!无言告退了!” 而后的一个月,韩惜默的日子过的很平淡也很清净。病好了,背后的鞭伤也没留下任何痕迹。离香也能跑能跳。墨城在府中一直没有外出,这几乎是最长记录了。他也没和韩惜默提过任何事情,放佛当日在她房内什么都没说过一般。韩惜默每日赏赏花,弹弹琴,陪着外公下棋,过的如真正的大家闺秀一般悠然自得。 010 皇上亲临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10 转眼又到了一年中秋! 每年的八月十五,宫中都会有宫宴,今年也不例外。照理讲弘亲王府都是会参加的,王宫大臣,几位王爷也都会携家眷参加。韩惜默是从来不凑这个热闹的。 墨城对这些也从不强求,其实墨城对韩惜默的教养方式韩惜默自己也觉得奇怪。她感觉外公对自己完全是一种放任态度,她想怎样便怎样,放佛即使她不学无术、野蛮愚钝也无所谓。她和外公在一起谈天却百无禁忌涉及各个方面。天文地理、军事政治、野闻杂谈、书画音乐甚至百姓街头巷尾的趣事。如果不是知道她对这些有涉猎又怎会和她聊起呢? 其实,金国风气开放,女子相对来讲比较自由,更不要说王宫贵族家的小姐们,逢年过节不管是宫中晚宴还是家中宴客都可出席,与父兄并肩而坐。但因为韩惜默从不曾参加过这类的事情,很多人也将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护国将军之女遗忘了。 这日,韩惜默在院中凉亭和墨城下棋。“默默,今年中秋想不想陪外公一起进宫啊?”弘亲王状似无意地一问。 “外公,惜默平日懒散惯了,您就不怕我随您进宫给弘亲王府丢脸啊?”韩惜默落下一子,笑眯眯地回答。 墨城也落下一子,“外公是怕你无聊,现下想来以往中秋都是你一个人在府里。”墨城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感概了。 “宫中规矩多,惜默也不习惯,多一句,少一句,弄不好就惹祸上身。伴君如伴虎!”韩惜默轻轻说道,转而话锋一转,“惜默还是陪着外公自在!” “你这丫头,口不对心的,还能陪外公一辈子啊,早晚要嫁人的。”墨城此次回来与以往有些不同,韩惜默是发现了的。他有自己的考量,也有可能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或者将要发生。 “外公说的是,不过啊,惜默现在还小,还是多陪外公下下棋比较实在。”韩惜默回话滴水不漏,不是不信墨城,而是多年来这已是她的本能。 “说到下棋,默默可是棋艺精进不少啊。” “那是外公教的好!”韩惜默的马屁拍的极其顺口。 “就知道哄外公开心!” “那是,外公开心惜默日子过的就顺畅啊!”韩惜默笑意盈盈,“外公最近可是有何烦心之事?”她说的坦然,就像寻常人家祖孙话家常。 “你这丫头,心思永远那么缜密,谁的情绪变化在你眼里都逃不过去。” “外公,你怎么把惜默说的和街边江湖术士一样。我哪有那么厉害,随便猜猜罢了。”韩惜默好笑,墨城真是看她哪都是好的。其实她不过是见墨城最近有些愁绪,所以随口问问,如果她能做到,她希望墨城的晚年可以过的康乐。 “皇上近来病了,而且朝廷不甚太平。” “皇上病了的事,惜默也略有耳闻,不过不是已有好转?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病的道理。再说,外公不居实职多年,怎么操心起这个了?”韩惜默拿来苏越白的话,发现很是好用。 “是好些了,也是操心,偌大个金国,他那身子,也着实为难。再说,”墨城微微叹息,“生为皇家人,虽然已不理俗事,但事情总会找你,这墨家的江山还是怎么都要守住的。” 韩惜默看着墨城,心中掠过一抹不舍,外公终究是有放不下的。朝廷的事她是知道些的,她是否要做些什么?还是一直当她的深闺小姐?“外公,有些事尽人事听天命。许多事情人力所不及。国家大事,惜默不敢妄言,不过身居高位者,哪能事事亲力亲为,知人善用罢了,说到底这一国统治,治的不就是人。人心定了,国就安了。” 墨城看着韩惜默慈爱地笑笑,这个外孙女总是这么通透,要是身为男子,真是可惜了。 “哈哈,皇叔,朕怎么不知道皇叔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心思灵秀的外孙女?”伴随着一声轻笑,男子走进主院。韩惜默很快便猜到这位身着玄色长衫的男子就是金国当今圣上。虽然衣着低调,但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不减。墨瑾年四十左右,身材很是挺拔,面容温和俊朗,带着淡淡的睿智。 “臣,参见皇上!” “臣女,参见皇上!”墨城和韩惜默行礼。 墨瑾年赶紧上前扶起墨城,“皇叔,您再这样朕可生气了。早就说过您可不用行礼的,您这样,侄子可是再不敢来看您了。”随后看了一眼韩惜默,“平身吧。” “谢皇上!” “君臣之礼,怎可说废旧废呢!”墨城不赞同。韩惜默低头掩嘴而笑,墨城有些地方还是很固执的,而且年纪越大越固执。 “那就依皇叔,但是皇叔年事已高,跪拜之礼总可免了。”墨瑾年拗不过墨城,只得应允,对于这位皇叔,其实他是从心底里敬佩的,功勋卓著却懂得急流勇退,不是每一个人都做得到的,尤其是生在皇家。 “臣,遵旨。”几人进了凉亭,墨城和墨瑾年在石桌旁落座,韩惜默站着墨城身后,默不作声装背景。 墨瑾年看了看桌上的棋局,凝眉,带着疑问“皇叔,这棋?” 墨城知道瞒着无意,瞥了一眼站在身后努力减小存在感的韩惜默,笑了笑,“和孙丫头下的!” 墨瑾年大惊,进主院前,他未让人通传,无意间听到墨城和韩惜默的对话,一是感慨皇叔对金国的忠诚,二就是觉得谈话的丫头淡定从容,灵秀通透。如今见了棋局,才发现自己的判断并不准确,他自己也算是棋中高手,这盘棋,步步惊险,招招毙命,险象环生,真是棋逢对手,双方毫不退让。这种带着杀机,置之死地,绝处逢生的下棋方法绝不像眼前这个看起来美丽柔弱,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下出来的。 墨城也觉察出了墨瑾年的诧异,“这丫头是云蔷和世风的独女,平日就好弄个棋局,小时候才几招就被我杀的片甲不留,没想到现在我都有些无力招架了。老喽!哈哈!” “哈哈”墨瑾年也大笑,“皇叔的棋艺满朝文武难逢敌手,只能说姑娘棋艺精湛。” 韩惜默上前福了福身子,“皇上过誉了,惜默在闺阁中闲来无事常常摆弄,外公时常指点一二,如今勉强能和外公对弈几招,说到底都是外公教导有方。惜默笨鸟先飞,多学多练而已。” 墨城听了哈哈大笑,笑声里带着淡淡的纵容和明显的骄傲。“惜默,还没正式给皇上见过礼呢吧,过来!” “是,外公。”韩惜默心中腹诽外公高兴过了头,但是却很顺从。“臣女韩惜默,护国将军韩世风之女,给皇上见礼。恭祝皇上万安!” “好,好,快起来!”墨瑾年也很开心。是那种韩惜默看不懂的开心,看着韩惜默的脸笑的放佛很宠溺。 “谢皇上!”韩惜默谢恩。“皇上,您和外公想必有话要聊,惜默就先退下了。” “好,改日让你外公带你进宫坐坐。云蔷的女儿,让太后也见见。” 韩惜默看了看墨城,墨城微微点了点头,“是,惜默知道了!”说着退出了主院。远远听见墨城担忧地问,“皇上您身体如何,这样出宫没关系吗?” “哎,劳皇叔惦记了,陈年旧疾,不提也罢!皇叔远游刚刚回府,一切可还安好?” “好,好!” “皇叔,其实朕这次来。。。。” 韩惜默出了院门,她不知道皇上突然微服造访弘亲王府所谓何事,她不愿深想。都传闻皇上病重,如今看来所言有七分是真。虽然皇上精神看起来还好,但正如他自己所说,陈年旧疾,想必五脏都有损伤。韩惜默久病成医,多少可以看出来些。不过她奇怪的是,苏越白的医术她虽未见过十分,但猜个六七分还是没问题的,难道他没发现皇上身体违和? 墨瑾年是微服来访的,身体也确实欠佳,不便久留,时间不长就走了。韩惜默用过晚饭,未英来报,“小姐,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劳烦未将军,惜默这就去!”韩惜默对未英很是尊敬的,这位随着墨城征战沙场十几年的将军武功了得,义薄云天,终生未娶,膝下只有一子,不计功名利禄,竟然甘愿在墨城身边当个随从,忠义可嘉! “属下告退!”未英从不多话,起身离开。 “小姐,今儿刚和王爷下完棋,刚刚才见过的,怎么这会儿子又找,会是什么事啊?”离思诧异,小姐这回屋还不到两个时辰吧。 韩惜默但笑不语,离香在一旁接话,“王爷喜欢小姐呗,今儿皇上来过,这刚用过晚膳,是有好东西要给小姐吧。最好是吃的,我还惦记着上次小语顺回来的芙蓉花糕呢!” 离思哈哈大笑,“香香就知道吃!” 韩惜默挑眉看着离香,“小香儿,小姐我饿到你了吗?” “爱美之心嘛!小姐你快点去吧,要是能带点回来就更好了!”离香笑的灿烂又期待! 韩惜默摇摇头,出了门!外公找她八成离不了下午皇上来的原因,会是什么? 011 中秋宫宴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11 书房外,只有未英一人在守着,韩惜默点头示意,敲敲门,“外公!” “进来吧!” 韩惜默推门而入。弘亲王府东西南北四院,她所住的芙园在北院,这里曾经住过墨城的另外两个侧妃,一是她的外祖母姚歆月;另一位是秋颖涵,弘亲王府四公子韩惜默的小舅舅墨子扬的母亲,曾经住在北院乐梅轩。墨城的主院位于中央,书房外一个小花园。书房很大,一侧墙面上满满的都是书籍,另一侧墙上挂着两把宝剑,一是先皇御赐的青鸾剑,二是伴随他多年的易通剑。韩惜默进门时,墨城坐在书案之后,眉头紧锁彷佛思考着很重要的事情。 韩惜默走进一看,扑哧一笑,“外公,您这是作弊,怪不得每次和您下棋我都手忙脚乱的,原来您都在这里算计好了我要怎么走呢!”墨城在摆弄棋盘,而且还是午后被皇上突然来访打断的那盘。 墨城哈哈大笑,“默默太厉害了,外公不做做功课输的太难看怎么办?面子还是要的。” “惜默的棋都是外公教的,我还能跑出您的五指山啊!是您怕我输太多不陪您下了,故意让着我的吧。外公,惜默有那么小心眼嘛?” “哈哈,姑娘大喽,小心思越来越多,说的外公输赢都不是!” “哪有!外公,您找惜默来什么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事。今儿皇上来了,说中秋家宴你从没参加过,今年不如去转转。外公一想也是,你今年15了,该是到了指婚的年纪了,总在闺阁里呆着也不是回事,外公还想给我们默默找门好亲事。找个配得上你的孙女婿。” “外公,惜默还小呢,您就这么着急把我扔出芙园啊,我走了,那些木芙蓉谁帮您料理啊?要是都枯了,您可不要指望我回来救活哦!”韩惜默巧笑回答。 “你这丫头,”墨城拉着韩惜默的手,“再多的芙蓉也没有惜默的幸福重要!默默啊,外公不强求你去,如果可能外公希望你能找一个你喜欢的,真心对你好的。这样外公百年之后也可以放心。” “外公,您说哪的话,您说惜默赛过满园芙蓉,在惜默心里外公就是惜默的家。”韩惜默不想说这种话题,她知道一定是皇上要求她去的,她不清楚皇上究竟看上了她的哪里,又想用她做些什么,但她不会让外公为难。她话锋一转,“再说了,外公,就您这身体,现在出去还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熊吧。不要说长命百岁了,要是不怕变妖怪,您啊千岁都没问题的。” “哈哈”墨城被逗笑了,这个外孙女如此通透机敏,只要她想怕是没人会拒绝她吧。 “外公,您不要想那么多啦,宴会惜默也没去过,去开开眼也好啊。到时候您别怕丢人就好啦!” “谁敢说你丢脸。我墨城的外孙女是最好的!”墨城佯怒。 “哈哈,那惜默就去给外公长长脸面!让大家都知道弘亲王爷藏着一个天仙似的外孙女。”韩惜默巧笑嫣然,在墨城身边仿佛就是个善解人意,心思通透的小姑娘。 “那就当是看看热闹,有外公在,默默想怎样都成。” “外公,您这样惜默可会被您宠坏的。宠成个刁蛮姑娘可就真的嫁不不去了哦!” “行了,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是,那默默就告退了!”韩惜默告辞,走到门口又转头,调皮一笑,“外公你也早点睡吧。惜默想赢您没那么容易啦,翻不过您这五指山的!!”说罢不待墨城回话就跑出了屋。对未英点点头就回了芙园。 两日后,八月十五,中秋! 一大清早韩惜默就被离思和离香从被窝里挖起来了。 “小姐我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你们两个还来添乱。”韩惜默抱怨,她还真是很少睡这么沉的。 “小姐,今天要进宫赴宴啦,快起来梳洗打扮,可不能让表小姐比下去。”离香笑着回答。 “小姐素颜已是倾国倾城了,打扮起来岂不是仙女下凡了?” “还是离思说话中听!” 离香撅起嘴巴,“小姐好偏心哦,离香心都碎了!” “别贫了,快帮小姐更衣。”离思说道。 “小姐,您今儿想怎么着?”离香眨眨眼睛,语含深意地问。离思也看着韩惜默。 韩惜默看看她俩,无语“怎么着像个大家闺秀就怎么来吧”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脸,“低调点吧,别太艳了。” “哈哈,小姐,你逗死我了,您这表情是在说自己实在很天仙吗?”离香大笑出声。 “我不是吗?”韩惜默反问。 “是。”离思、离香异口同声。 宫宴是从下午开始的,当韩惜默出现在弘亲王府大门口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今日的韩惜默身着一身淡蓝色的薄纱罗裙,要上一条腰带在侧面简单扎了一个蝴蝶结,显得身段窈窕玲珑。头发简单挽着,插着一支宝蓝色的朱钗,其余的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胸口带着同色系的项链。看起来简单大方、高贵娴静。白净的脸上淡淡地涂了一层胭脂肤若凝脂,眉若远山之黛,唇红齿白,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众人看着她的眼光各异。王妃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各位侧妃和几位舅母则是带着淡淡的笑,各位郡主小姐或羡慕或嫉妒。男人们面上似乎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三舅舅随和地和韩惜默打招呼,“惜默今日真是漂亮啊!”大舅舅也随口说,“多出来走走是好的,身体也康健。” 韩惜默笑的很大家闺秀,“外公也是这么说的,惜默常不出门,也该多走走。” 墨城爽朗一笑,“都别站着了,快走吧。默默,外公叫人给你备了车,去吧!” “是,外公!”韩惜默点头答应,带着离香坐到了后面的马车上。 “小姐,你成众矢之的了!”离香在一旁笑的很猥琐。 “你很幸灾乐祸?”韩惜默挑眉。 离香吐吐舌头,小声嘀咕“自己妖孽还不让别人说。” 韩惜默笑笑,脸蛋是爹娘给的,她的爹娘都是很妖孽的人物,她又怎么会例外。扭头看向车外,街面上很喜气,很多店铺都挂着灯笼。到了晚上想必会更好看,她喜静,但也随着无言和离香她们去逛过几次,很是热闹。今晚宫中应该也很美且很华丽,但想来是不会让人觉得那般放松惬意了。 宫中宴会每年都在宁合宫举办,由内侍监统一安排。弘亲王府的人到的时候许多王公大臣都已经到了,男人们在一起商讨国家大事,各家夫人在一起闲聊家中小事,小姐少爷们也都有自己的圈子,毕竟这种场合常有,时间长了就熟悉了。韩惜默在这里反倒是算一个另类了,一来她从未参加过这种宫宴,二来她走在弘亲王身边身份定然不同一般不敢有人轻易上来搭话,三来嘛,韩惜默虽然刻意低调了,但无奈这长相气质实在是太惹眼了,高不可攀啊。 有人来和墨城打招呼,“王爷,您可回来了,今儿可得多喝几杯。”说话的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看着装应该是位武将,看年龄和与墨城说话的态度,韩惜默猜这位应该是定南将军赵文渊。多说乱世出英雄,看来此话不假,金国夺嫡之争刚刚过去不到十几年,边境也危机四伏,各个边境小国蠢蠢欲动,导致了金国出了不少能征善战的将军,赵文渊便是其中一位,他早年也算墨城的副将之一,后被派往南方征战,立下了不少战功。墨城常说这赵文渊白白起了个文雅的名儿,人却粗狂豪放,毫无文人雅士之感。 “定南将军说的是,王爷这次云游怕是去了不少好地方吧,人看起来气色颇佳啊。”旁边有人接话说道。韩惜默在旁边默默观察,此人看起来谦和有礼,淡定从容,看官服文官正二品。 “哈哈,老了也做不了什么了,看看咱的大好河山。当个闲人,惭愧惭愧啊!”墨城笑的很爽朗。 “王爷说笑了,您可是咱金国的功臣啊!”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 “咦,王爷,这女娃娃是?”赵将军心直口快,其实好多人看到了韩惜默,这么亮眼的人是很难被忽略的,也都存着好奇,只有这直筒子直接问了出来。 “哈哈,默默来!和各位大人见个面!” 韩惜默乖巧的走过来,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韩惜默见过各位大人!” “王爷,这是?” “云蔷和世风的独生女,本王的外孙女,韩惜默!” “原来是护国将军家的千金!”有人惊呼。 众人看着墨城对韩惜默的态度就了解她在弘亲王心目中的地位,道理上来讲,姑娘家进宫都是跟着母亲身边的,韩惜默在王妃身旁才合情理,而她自打入了宫门就随在墨城身侧,重要性可见一斑。 林婉晴也看到了这一幕,她也是墨城的外孙女,母亲是郡主,父亲是工部尚书,但在墨城眼中似乎只有一个孤女韩惜默才是他的外孙女一般,林婉晴一直都是天之骄女,心高气傲,自然难以接受这些。 “皇上驾到!皇太后驾到!”皇上、皇太后、皇后携一众嫔妃驾到。 012 中秋宫宴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12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今儿是八月十五,是宫宴也算家宴了,大家免礼!都入座吧!” “谢皇上!” 韩惜默再与墨城同席就显得有点不恰当了,她自觉地坐在了那些小姐的最末席。 “开始吧!”墨瑾年对着身边的高德安吩咐到。 “是!”高德安抬手示意,表演开始。 歌舞很精彩,不愧是宫中盛宴,舞娘各个身段窈窕,妆容精致,曲调悠扬,很是赏心悦目。韩惜默看的还是很认真的,对于她来说,来参加中秋宴会既是遵了皇上的旨亦是成了外公的情。无言在她来之前搜刮了不少情报,好似她要去处理多年未解悬案。 她看着周围,宴会真的如墨瑾年说的那般,相对来说是比较随意的,各位大人互相敬酒交谈,各家夫人小姐也在一起说笑,反倒是她这里有些冷清了。和她同坐一桌的是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十二三左右。长得很俏丽,一双眼睛很大,粉色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她已经偷偷看过韩惜默好几次了,每次感觉韩惜默要看向她的时候又突然转过去,很有意思的小丫头。 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整晚都不说话就过去了吧。韩惜默看了看小丫头,发现她的眼光除了偷偷瞄着她之外留在各处就是没留住台上的表演上,面前的食物也没动。 “这栗子花糕做到还不错,要不要尝尝?” 邵紫晴回过头,眨着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美的天仙似的姐姐在和她说话,“姐姐在和我说话吗?” 韩惜默失笑,“这儿只坐了我们俩,当然是你了。” 邵紫晴笑了,漏出浅浅的梨涡,显得更可爱了。“哇,终于有人和我说话了。姐姐你不知道我这一晚上有多无聊,出门前娘亲特意交代,让我不要随便乱说话,也不要乱搭话,最好就不要开口。”说罢还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韩惜默了解地点点头,这是宫宴,说是随意,但不一定哪句话就会惹来麻烦,所以还不如不说话,至少不说不错。看着邵紫晴表情丰富的脸,不禁有点喜欢这个小姑娘,这种表情她很羡慕。 “要尝尝吗?”韩惜默夹了块栗子花糕给她。 “好啊!姐姐,你好漂亮啊,我叫邵紫晴,今年13了,姐姐是哪一年的,怎么称呼啊?你的皮肤好好哦,裙子好漂亮啊,仙女一样。我偷偷和你说啊,我刚刚悄悄看过你好多次了。我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呢!” 韩惜默有点了解这邵紫晴的娘亲为何这般嘱咐了,不过她并不反感。“我叫韩惜默,比你大两岁。你也很漂亮,很灵气。” “真的吗?从来没人说过我灵气啊,我好开心,娘亲和爹爹都说我话太多,上辈子估计是个哑姑娘,这辈子把上辈子没说出来的话都补回来了。将来一定找不到婆家的。” 韩惜默轻笑,这姑娘的爹娘一定很疼她,这般无忧无虑定有很轻松的环境。 “你很活泼,很好的。” “惜姐姐真是好人!”小姑娘一脸感动。韩惜默却被她的称呼楞了一下。还从来没人这般叫过她呢。 “不喜欢参加宫宴吗?” “喜欢,东西好好吃,舞蹈也很好看。但是不许多说话,好无聊哦!”邵紫晴一双眼睛本来亮晶晶后来又暗淡了下去。 “我看你东西没怎么动呢?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吗?你是随谁来的?”一定不是普通官宦人家小姐,这种宫宴要不就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圣都二品以上大员。 “是第二次啦!我随爹爹和娘亲一起来的,爹爹是监察院御史,娘亲是敏红郡主。这次我求了好久。上次来的时候说错了话啦!”邵紫晴吐吐舌头。 “哦?你说错了什么?”韩惜默好奇了。心中也了然,邵御史她略有耳闻,是位刚直不阿的人物很正派,很少有笑脸,敏红郡主温婉端庄,不过这女儿就有点。。。。 “我说了姐姐可不许笑,也不能告诉别人哦!” “好。” “上次其实算不上正式宫宴啦,爹爹奉旨协助离州治理水患,皇上宴请有功之臣特准携带家眷。娘亲身体不适,我就随爹爹一起来了。东西好吃又漂亮,我好开心。不过,”邵紫晴顿了顿,“宴会开始没多久,有个银色头发的老爷爷进来了,我看大家基本都坐满了,我这里还有空座位就喊‘老爷爷,这里坐啊!’结果,音乐瞬间就停了,跳舞的姐姐都不动了,翠安堂鸦雀无声。后来不知谁忽然笑了一声,接着哄堂大笑。爹爹皱着眉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可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爹爹站起身和那个老爷爷赔礼,‘丞相大人,小女无知,还望见谅!’”紫晴的头耷拉了下来,“那位银色头发的老爷爷回头淡淡地说了声‘无碍’,这时我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他好年轻哦,长得也好漂亮哦,可是我却叫人家爷爷,好丢脸啊!”紫晴说的很懊恼,没注意到韩惜默已经抽搐的嘴角。 原来有这种典故,如果她没记错当朝丞相钟离洛,今年23,俊美冷酷,铁血凌厉,15岁那年参加恩科头甲第一名状元,两年后被破格任命为相,为人聪明冷漠,处事果决,一头银发似乎天生,成了他的标志,更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冷峻。那个冷冷的年轻丞相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叫爷爷,这场面确实有些惊悚,她都怕阴险的丞相出了宫门就把邵紫晴灭了。 “姐姐,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是不是,他那么漂亮,那么年轻,怎么头发都是银色的呢?”邵紫晴打断了韩惜默的思绪,努力寻求同盟。 “嗯,不是紫晴姑娘你的错!宫宴开始了他才来,明显是他不守时;来了也未让太监通传,是他没有礼数;而且你之前并不认识他,不知者不怪罪,他没有安慰你,是他太小气狭隘。” “姐姐,你真是好人,我这次来对了,还能认识你。姐姐不要紫晴小姐、紫晴姑娘那么叫了,显得好生分,你叫我什么好呢?要特别一点的。”邵紫晴点着额头冥思苦想的样子。 “叫晴儿可好?” “好啊好啊,那之后只有姐姐叫我晴儿。” 韩惜默看着眼前这个单纯,开朗又有点迷糊的小姑娘,真怕她下次语出惊人不知道说出什么来,这毕竟是宫内,稍有差池即使身份尊贵也有可能丧命。想到这里,她不禁提醒道,“晴儿,这毕竟是宫中,不比家里,你爹娘说的没有错,还是少说话,多听多看的好。” 邵紫晴依旧眨着她的大眼睛,“我知道了。可是那样很无聊,不说话我很难受哎!” 韩惜默笑了笑,“傻丫头,你只是来参加个宫宴,又不是一辈子生活在宫中,出了宫就自在了。再说,我保证这宫宴啊你估计也快要腻了。”这姑娘这么好动的性子,这种宫宴没了开始的新奇当然不会再吸引她的眼球了。 “姐姐,说的也是。说了半天都说我了,惜姐姐之前参加过这种宴会吗?” “没有,我头一次来。能遇到晴儿很开心啊!”邵紫晴笑的很甜蜜。“我也是。”韩惜默和邵紫晴聊的很开心。韩惜默不禁在想,外公说的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出来走走总不是坏事。 两人正聊的开心,忽然前方正坐变得喧闹起来,音乐停了,歌舞也停止了。 “惜姐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邵紫晴有些不安的问。 韩惜默微微拧着眉,“我也不是很清楚,先看看再说。坐好,不好随意走动。” 一队禁卫军冲了进来,把住了各个出口,身后跟着好几名太医,现场顿时有些混乱。韩惜默看向前方,这情景难道是? “请各宫娘娘,各位大人及家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稍安勿躁。”说话的是钟离洛,一身蓝色官服,正义凛然神态淡漠。 韩惜默蹙眉,如果是一般的事情,不会将所有人扣留在宁合宫,她使了个眼色,离香心领神会,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太医在前面忙碌,韩惜默看方向,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宫妃所坐的位置,至于是谁就不得而知了。看情况不乐观。 片刻,离香就回来了,伏在韩惜默耳边,“小姐,贤妃娘娘被人下毒了!而且,贤妃目前有七个月的身孕。” “什么?确实吗?” “嗯,其实在前面的人都看到了!贤妃喝了御膳苑为她准备的汤品后人就呼吸困难,腹部绞痛,片刻就陷入半昏迷状态了。皇上和皇太后怀疑有人下毒,丞相下令调了禁卫军来。” “知道了!外公在座位吗?” “王爷和丞相一起在主持局面。” “想办法看看还能不能查到些什么,别惊动任何人,如果不方便就撤手!” “是!小姐放心,离香有数!” 邵紫晴回头看了看韩惜默,“惜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吩咐她们不要在宫里随意走动,第一次进宫迷路就不好了。” “哦!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想去看看娘亲哎,她进宫前带着我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太后说要和娘亲说说话,我就一个人先过来了。也不知现在在哪?” 013 中毒事件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13 “别担心,她和太后在一起一定没什么事情的。” “嗯,那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我们都不可以离开呢?” 韩惜默看着邵紫晴“晴儿,等下不要乱跑,等你爹娘来找你,前面来了许多太医,又有禁卫军,应该是出事了,记得吗?” 邵紫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但毕竟是聪慧的孩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久,墨瑾年就站了起来,面色严峻隐含怒色,“来人,将敏红郡主带上来!” 敏红郡主柳颜很快被带了上来,“见过圣上!” “娘亲!”邵紫晴惊喊出声!韩惜默在下方拽了一下她的手,同时一双大手按下了将要起身的她。邵紫晴抬头,眼中充满不解与惊恐,“爹爹,娘亲她。。” “坐好,不要乱动。” 邵紫晴机械地点点头,回头又看了看韩惜默,韩惜默对她柔柔一笑,拍了怕她的手。 “韩小姐,有个不情之请。”邵维安看向韩惜默突然说道。 韩惜默抬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刚直不阿的金笔御史,他的字在圣都堪称一绝,和他的文章一样,所以有金笔之称。三十出头,面色冷峻,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情绪变化。“邵御史,请讲!” “我想请你今晚代为照看小女。在下知道这很为难,你可以拒绝,没关系!” 邵紫晴对父亲的话很难理解,韩惜默却带着她的招牌微笑,“邵御史客气了。晴儿与我颇为投缘,王府芙蓉开的正好,想请她去芙园做客呢。” 邵维安深深地看了一眼韩惜默,他本来只是见紫晴与她投缘好像也很听她的话,加上她是弘亲王的外孙女,情势所迫不得已提出的。现在看来,这位将门之女并不简单。够聪慧,够淡定。 他摸了摸邵紫晴的头,“听话!”而后便离开了。 “各位卿家暂且退下吧,弘亲王,丞相,邵御史,任尚书留下!” “遵旨!”众人神色各异地离开。韩惜默领着邵紫晴退到角落处。她不想单纯的邵紫晴无故接受那些夫人小姐的异色眼光。 众人都离开后,韩惜默也想带着邵紫晴回去,“默默。”弘亲王忽然出声。 韩惜默诧异,回头看着墨城,“外公?” “你先回去吧,自己小心。” “是,孙女知道了。外公也小心。” 墨城看了韩惜默身边的邵紫晴一眼“这是?” “邵御史的女儿紫晴,惜默正想和外公说,想请紫晴去芙园住几天。外公不会介意多添一双筷子的是吧?”韩惜默淡淡地笑着。 墨城一愣,随即也笑笑,“外公不介意。”说着转身离开,皇上还有事情要他们去做。 “外公。”韩惜默想了想,开口喊住墨城,从袖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圆形小盒子“这里面是蕙香片,有延缓毒素发作的作用,今儿中秋,当送给外公的中秋礼物。防身。” 墨城拍了拍韩惜默的肩膀,“路上小心点。” “惜默告退了。” 韩惜默领着邵紫晴出了宁和宫,刚走出宫门口,迎面遇上一个人,白衣飘飘,款款而来正是苏越白。他应该是被紧急召见入宫的,看似脚下步伐矫健迅速,但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慌乱和急迫。 “下官见过小姐。” “苏太医客气了,小女有礼了。” “不敢当,夜深露重,小姐路上小心。” “多谢!”两人像是仅仅相识的陌生人,双双默契地按照礼节相互问好。从上次半夜给她送药,再没见过,细想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韩惜默想起来贤妃被下毒,肚子里还怀着龙种,这位太医院首座未免有些姗姗来迟。奇怪的是他算皇上表弟,宫宴竟然没有来参加。 苏越白进了宁和宫,匆匆给墨瑾年行礼。“见过皇上,未能及时赶到还请皇上恕罪。” “越白快免礼。贤妃人在偏殿,李太医诊治说是中毒,不知你是否有法可解?” “臣定当竭尽全力,但仍需先看看贤妃娘娘的情况,臣先告退。”苏越白说着就往偏殿走去,半途忽然停下,“不知皇上是否已经将下毒之人拿下?如果是的话,知道是哪种毒,着手也容易些。”说着,留下殿上一干人而去。 “敏红郡主!” “在!”柳颜跪在地上。钟离洛,墨城,邵维安,刑部尚书任南坡站在两侧。 “贤妃娘娘最后进的燕窝粥可是你所呈上?”墨瑾年问道。 “回皇上,是臣妾所呈。” “你可知,贤妃是在食过燕窝粥之后毒发的?” “臣妾不知。” “是否是你下的毒?” “回皇上,燕窝粥虽是臣妾所呈上的,但臣妾绝对没有下毒。这燕窝粥本有两碗,一碗是太后的,一碗是贤妃娘娘的,臣妾刚刚就在太后身旁,所以才顺便呈给贤妃娘娘的,请皇上明察。” 墨瑾年不作声,忽然看了一眼同在堂下的邵维安,“邵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回皇上,贱内牵涉其中,臣不便妄言。” “皇上,臣觉得,此事敏红郡主虽有嫌疑,但并不能排除其他人下毒的可能。”墨城在一旁说道。 “皇上,臣也觉得此事有蹊跷。太后和贤妃娘娘的燕窝应该是一起熬制的,但只有贤妃娘娘中毒,下毒之人如何知道太后会取食无毒的那一碗?臣认为应该先弄清下毒之人是如何下毒的?”钟离洛说道。 “南坡,你觉得的呢?”墨瑾年问刑部尚书。 “皇上,贤妃娘娘怀有龙子,当然是她的安危最为重要。至于下毒一事嘛,在臣看来,有嫌疑的人也非是敏红郡主一人,如果单凭敏红郡主呈上了燕窝粥就判罪未免难掩悠悠之口,放过有罪之人。”任南坡说的慢条斯理。 “众爱卿说的有理。颜儿你先起来。任尚书,此事交由你负责,务必彻查清楚。丞相和弘亲王协助。”而后又看了看邵维安夫妻,“敏红郡主尚有嫌疑,在事情查清前禁足府中。” “是” “谢皇上。” “禀皇上,苏大人在外求见。”高德安禀告。 “快宣。你们先退下吧。” “是。” “皇叔,您留步,朕等下有话和您说。” 苏越白进来,刚要行礼,墨瑾年就说道,“越白无需多礼,这里没有外人。贤妃情况如何?” “是。回皇上的话,贤妃娘娘中毒并不是很深,而且发现较早,李太医处置十分得当。臣正在调配解药,但是时间紧迫,臣怕来不及。” 墨瑾年听了前半句本来悬着的心放下了,但是听了后半句又悬了起来“那就没救了吗?” “李太医们正在想办法延缓毒素扩散。” 一旁的墨城也觉得这苏越白不是很靠谱,忽地想起来刚刚韩惜默给的药,“皇上,臣这里有种药叫做惠香片,有延缓毒素扩散的功效,但不知是否可用在贤妃娘娘身上。” “果真?” “是。”墨城说着拿出刚刚的盒子,“苏太医正好在,可以看一下这药是否适用。” “越白,你看一下,这药可否救贤妃的命。” “是。”苏越白接过盒子打开,扁平的盒子中装着三粒药丸,椭圆形片状呈黑色,散发着淡淡的药香,触手清凉。苏越白拿着药闻了闻,片刻之后,“回皇上,此药为解毒圣品,不过药性较猛,贤妃刚刚中毒并且怀有身孕身体孱弱,如果挺不住可能会有危险,但如果挺过去了,配以臣的解药应当就无大碍了。是否用药还请皇上明示。” 墨瑾年明显震了一下,墨城也愣住了,默默怎么会把这种药给他,这是? “这药,可会伤及腹中胎儿?”墨瑾年问的很斟酌。 “这药本身对胎儿并无影响,只是药性较猛烈,如果有害也是之前的毒素会产生一些影响,这只能看天意了。” “如果大人有碍,那么胎儿?” “一般来说,七个月可以用催产药将胎儿产下了,至于是否可以顺利产下要看母亲的状况了。” 墨瑾年沉默了,墨城也恍然为何韩惜默会把这药给她,是要看看在皇室中人命究竟有多重要,或者说女人的命有多重要吗? “去吧,朕将龙子和贤妃交给你们了。多费心了。”墨瑾年沉思片刻吩咐到。 苏越白看了一眼墨瑾年,“臣明白了,这就去准备。”路过的时候还顺带笑着看了看墨城。 墨城不太明白苏越白刚刚的眼神是什么含义,对于这位‘皇亲国戚’他真的所知不多,或者应该没有人真的很了解他,他与靖安侯苏茗鹤一样神秘而低调,除了太医院也很少到宫中其他地方走动。除了医术高超外,恐怕人们对他的印象就是那张绝美的容颜了。 “皇上,您将臣留下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不瞒皇叔,朕怀疑对贤妃下毒是针对腹中胎儿所为的。皇叔也知道朝上的情况,三位皇子都尚且年幼,太子今年也才十四,如果贤妃生下皇子,那么皇位就有四位继承人。变数也会更多。现在朝堂上各大臣都在观望,议论纷纷。皇叔也知道,朕的身体。。” “皇上多虑了,您正值盛年,身子只要好好调养定没有问题的。至于皇位,现在考虑为时尚早。” “总之,这次的事情还要劳烦皇叔了。” 014 中毒事件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14 “皇上放心,任尚书早年在都源任知府的时候就是破案高手,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现在重要的还是贤妃娘娘和龙子的安危。” “朕要去偏殿看看情况,皇叔先回府休息吧。” “是,臣先告退。”墨城刚要退下,忽然墨瑾年喊住了他“皇叔?” “皇上还有何吩咐?之前朕和皇叔提过,想为太子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太子妃,对太子起引导辅助之职。您也知道孝贤皇后去的早,太子身边一直缺少这样一个人,太子如果想要顺利继承皇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朕希望将金国安稳交到太子的手上。” 墨城眉心拧紧,“臣知道了,臣会好好考虑。如果有任何情况臣会马上进宫。”说着退出了宁和宫。墨瑾年也匆匆往偏殿而去。 偏殿乱成一团,皇太后、皇后都在,还有一屋子的太医宫女。墨城一进屋众人慌忙行礼,“参见皇上!” “平身吧。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苏太医和李太医都在里面,已经用了药,要等药效起了才知情况。贤妃和龙子吉人自有天相,有皇上这么挂着,必定有惊无险的。”说话的是端容皇后。皇后三十出头,保养的极好,身段苗条,皮肤白皙光滑。人如其名看起来端庄高贵,家世显赫书香门第,祖上曾任过丞相,其父端正渊现任翰林院编修,育有二皇子和宁安公主。 苏越白匆匆出来“回皇上,药已经起效了,毒素可以暂时控制住,臣也命人熬制了催产药,稳婆已经在里面准备为宁妃接生了。臣现在要去配制解药,能不能成功要看天意了。” “好,好,尽快!” “是。” 没多久,催产药的药效起了,里面想起了贤妃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贤妃的身体状况一直都还算不错,胎儿也比较稳定。但是之前中毒消耗了她不少体力,这蕙香片,可以控制毒素扩散,能恢复体力,这样她才能有力气产子,否则胎儿在腹中时间越长越容易受毒素影响。 宫女们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血水,贤妃的喊叫声一直就未停过。两个时辰后,一位稳婆忽然满身是血的冲了出来,大喊太医,贤妃有血崩的征兆。正巧这时苏越白端着一碗汤药过来了。急忙进了内室,先给贤妃施针而后吩咐宫女将汤药喂下。 一个时辰之后,室内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是位皇子呢。”稳婆一脸喜色地出来禀告。 墨瑾年和乔太后接过婴儿满面笑容,看了片刻,墨瑾年问道,“贤妃如何?” 苏越白在旁答道,“娘娘耗费精力太多,生产促使毒素扩散加快,臣刚刚已将解药吩咐丫头喂娘娘服下了,但是生产血崩,失血过多。即使人可以缓过来怕也挺不过三天。” 墨瑾年略微一愣,“传旨,贤妃贤良淑德,诞下龙子有功,即日起进贤贵妃。”而后吩咐众太医和宫女,“好生照料贤贵妃。有任何情况马上告诉朕。告诉她等她醒了朕来看她。” “是。” 弘亲王府。 韩惜默带着邵紫晴是最后回来的,刚进园子就被墨雪凝拦下了,“韩惜默,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你不知道她娘涉嫌下毒谋害贤妃娘娘吗?” 韩惜默冷冷地看着墨雪凝,“表妹上次的事情是没得到教训吗?事情不要做的太绝。这件事,皇上尚且没有定论,表妹在这里妄言就不怕隔墙有耳?” 墨雪凝一震,她知道了什么?撂下一句“你要死可以,不要连累王府!”就跑出了园子。 “惜姐姐,娘亲会不会有事?我在这里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晴儿只管安心住下,事情尚未有结果。还没有人敢在弘亲王府这样拿人呢!” 韩惜默转身吩咐离思“给晴儿收拾一个房间。” “是。紫晴小姐请随我来。” “离香,你和无言一同进宫查看一下,一定要查清楚。还有,让小语注意几位王爷的动向。” “是,小姐放心。”离香说着消失在夜色中。 韩惜默在芙园中沉思,宫中究竟出了什么事,一种不安一直笼罩在心头。不一会离香就过来了,“小姐,我已经安排紫晴姑娘住下了。” “去门口注意下,外公回府马上通知我。” “是。” 墨城不多时也回了弘亲王府,将除了墨子扬之外的三个儿子都找到了书房中。韩惜默同时也接到了离思的回复。两个时辰后,她披着披风坐在主院小花园的凉亭中,静静地等着书房内的消息。 她的时间掐的很好,并没有等多久三人就出来了。韩惜默微微侧了侧身子,让自己融入树影当中,看着三位舅舅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 墨城有四儿两女。长子墨子瀚萧侧妃庶出,为人中庸稳重,夫人和氏贤淑温婉。墨雪颜的性子多半随了夫妻俩,不过更为怯懦一些。墨子瀚虽然能力不算极强,但却是几个儿子中唯一掌握兵权的,任圣都提督,正二品,掌管了圣都内大部分兵马。次子墨子峰老成狡诈,是柳侧妃庶出,任工部侍郎。夫人甄氏是个礼佛之人,为人冷淡从来不管府中俗事,国色天香是几位夫人和侍妾中最为标志的,生了墨熙杋和墨熙柏一对双胞胎还有八小姐墨雪灵。墨子峰还有个妾氏,夏氏圆滑世故,总是面带微笑,和墨子峰倒是般配的紧。世子墨子萧排行第三,是秦王妃所出,墨寒蔷同胞弟弟。官居参政,为人谨慎,心思细密,原配夫人王氏早逝,留下长孙墨熙文;填房徐氏尖酸刻薄,墨雪凝的娘亲。 其实王府这些年生活应该算是和乐的,几位舅舅间的关系虽然很微妙,可从未红过脸,墨雪凝虽然刁蛮但在王府之中除了欺负她之外并无太过过分之举。韩惜默不知道贤妃一事是否会打破王府维持了这许多年的表面平静。 待他们都走远了,韩惜默来到书房门口,未英依旧在门口守着看见她稍微愣了一下,“惜默小姐!”韩惜默甜甜一笑,“未将军,我来看看外公,给他压压惊!”未英唇角一抽。“小姐真是孝顺!”“恩,外公教的好!”未英彻底无语,侧身放行。 轻扣了几下门“王爷,惜默小姐来了!” 韩惜默推门而入,浅浅的笑容,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小食盒,放到墨城桌上。“外公,离思做的芙蓉糕,外公晚膳还没用吧,尝一尝。” 墨城笑笑,“默默怎么这个时间来看外公?”说着拿起一块芙蓉糕,松软可口,甜而不腻。“确实不错!” “惜默来问问外公,贤妃娘娘情况如何?敏红郡主可有洗脱嫌疑?”韩惜默单刀直入,毫不客气。 “默默可真是直接!” “和外公客气什么,反正惜默早晚要知道的不是?” 墨城吃了芙蓉糕,擦擦手,看着韩惜默,将刚刚宫里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韩惜默听后沉默不语,墨城看了看她还是问道,“默默,那蕙香片?” 韩惜默打断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微微一笑,“外公怪惜默吗?”韩惜默微微侧了侧身子看着窗外的夜色,“外公,惜默可以问问那天皇上在凉亭和您说了些什么吗?可是与惜默有关?” 墨城微怔,“皇上的身体状况欠佳,朝廷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根基不稳,当天来本是想让我以皇叔身份重新参与朝政辅佐太子。但是”墨城顿了一下,“皇上像是临时起意还提了另外一件事,为太子选妃!”韩惜默愣了一下,这个她真的没想到,只是直觉上觉得好像是和她有关的事情,与其瞎猜还不如直接问,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外公,莫不是相中了她吧? “皇上选中的人是谁?” “这个还要经过秀女大选才能最终定下来。不过,皇上很满意婉晴。” 韩惜默暗自深吸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管林婉晴对她的态度如何,人品如何,她的外貌,家世,包括头脑其实都无可挑剔。墨城本来压了一肚子的事情,看到韩惜默的表情,忽然觉得好像轻松了许多。“默默啊,皇上后来和我说,他觉得你或许更为合适啊!” “外公,您此话当真?”韩惜默忽然直直地看向墨城。 墨城也正了脸色,“不错!皇上确实有这个心思!皇上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一国之君,正如默默所言重在任人,识人的眼光定也不错!” “难道仅仅因为那日听我说了几句话?” “世风虽然不在多年,但是当年在军中的威望扔在。毕竟十八封将,平定西南叛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不过你当日的一席话确实让皇上对你刮目相看,将门之女理应如此。” 韩惜默了然,金国虽然不是重武轻文的国家,但毕竟文官占了很大比例,再加上国家动乱多年,能保家卫国的将军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百姓中间都有不可磨灭的地位。将门之女会更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外公可曾应允?” 015 中毒事件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15 墨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为何?” “惜默,我已经失去了你外婆,失去了你母亲,不想让你活的也不开心。” “外公相信惜默有那样的能力可以辅助太子吗?” 墨城看着韩惜默笑了,“这个自然,外公自己的外孙女几斤几两重我还是清楚的!” 韩惜默也笑笑“外公,爹爹和娘亲去的早!虽然您常不在府中,但惜默可以说是您带大的,自是知道您对我的好!今日可以向您坦言,蕙香片是我有意给您,这药药效明显,即使不是苏越白任何一位太医都可以判断出来。如何选择端看皇上,如果以贤妃的生命为重,以苏越白的本事是来得及配出解药的,当然中毒时间越长对胎儿的影响也会越大,最终可能胎死腹中。我确实想知道贤妃最终是否会服下这药,想必外公也明白了。嫔妃在宫中只不过是生产工具而已,有时甚至连宫女都不如。所以惜默绝不会主动进宫。我知道金国在外公心中的位置,也知道外公有许多放不下的事情。如果有必要我会凭我所学辅助太子稳住墨家的江山基业。但,绝不会以太子妃的身份为之。希望外公可以谅解!” 墨城难以置信,没想到韩惜默同意了,他知道韩惜默灵秀通透,不喜束缚,也知道她有许多事情他并不清楚,他却从未让人查过。墨家江山不稳,太子幼年丧母,虽聪慧过人但性情内向孤僻。韩惜默可以说是引导他的不二人选,甚至比林婉晴更加合适,大气稳重,刚柔并济,纵使她不如婉晴,父母双亡在朝中没有根基。 “默默,你说的没错,外公确实动过让你进宫的心思。但外公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进宫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外公多虑了,惜默现在就很幸福!贤妃这件事之后怕是朝廷各个势力都会有动向,包括皇上在内。不过一切总要等这件事有了结果才能判断。” “你不想当太子妃,是有何打算?秀女大选还是要参加的。” “外公瞧你说的,惜默参选就一定能当上太子妃啊。还有婉晴表姐在呢!” “你啊!成了,外公心中有数了。不管怎么说你答应帮外公的忙外公就很开心了。” “当然了!外公,惜默的一切都是您给的,墨家的天下在您心中的分量我自是清楚的。能尽自己的力量帮您分忧,惜默很开心的。” “好。还有,邵家那丫头。。。” “外公如何看?” “我还不清楚,刚刚找你三位舅舅来就是让他们仔细留心,协助任尚书查清事情真相。” “紫晴我就先留在芙园吧,一切如常就如来王府做客了,想必邵御史也是这个意思。”韩惜默看了看墨城,“说起来,还是惜默斗胆了呢,没经过外公同意就擅自将人领回来了。” “无碍。邵维安和敏红郡主夫妇为人谨慎,品行端正,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多半是被牵连了,至于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就得查查才知了,女儿留在王府总归是安全些。如果这件事真是敏红郡主所为,那么女儿留在王府和留在宫中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人质。邵维安如此做要么是为了女儿的安全,要么是以退为进兵行险招。” 韩惜默眯了眯眼睛,果然,和朝廷牵扯上,任何事情都不单纯了。想起邵紫晴纯净的眼光,她心中微微一拧,许久没见过的无瑕,如天山的雪莲。转而目光一瞬而过的阴狠,如果有假。。 “所以,默默,事情轻重你还要自己权衡。” “孙女知道了。”韩惜默顿了顿,“外公,小舅舅有半年没回府了,您。。。” “别提那个混小子!”韩惜默还没说完就被墨城击毙了。她好无辜,只是想友情提醒一下,您老的小公子活不见人好久了。“哦,那惜默先回去了。外公早些休息。” “等一下”韩惜默刚要出门口就被墨城叫住了。“他。。。算了,他死在外面我倒省心了。” 韩惜默暗忖,外公这话说的怨气好重。她就善解人意一下吧,“外公,小舅舅应该过的挺好的。上个月,您回来之前他托人带回来一罐君山银叶。我给您放在架子上了,您喝着还不错吧?” 墨城冷哼,把头偏向一侧。韩惜默一笑也不揭穿。出了书房。 韩惜默在回芙园的路上边走边想着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儿。究竟贤妃的毒是谁下的?是故意还是?是为了置贤妃与死地还是想谋杀皇子?邵维安拜托她照料邵紫晴究竟出于什么原因?还有,林之禄,任南坡,钟离洛,她的几位舅舅,几位异姓王爷,甚至她不知道的许多许多权贵大臣在这场无烟的战争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苏越白,这个她琢磨不透的男人。 “这样美的月色下,小姐一个人漫步,被登徒子轻薄了去可怎么好?”一声谐谑的声音在韩惜默背后响起。韩惜默忽然发现人果然是不禁念的,刚想到他,他就冒出来了。但不知为何在这么混乱的时候见到苏越白乱乱的有些压抑的心情彷佛都好了些,明明很讨厌,觉得很危险的一个人却给她这种感觉真是很奇怪。 “太医在说自己吗?”韩惜默挑眉。 “我?我怎会轻薄小姐,自从上次一别,小姐的倩影就一直仍绕在在下心间。今日特来拜访,以解相思之情。” “太医真是直接!”他好意思说她还不好意思听呢,一个多月不见,今日来解相思之情?相思,不知刚刚是谁在宫门口紧守礼仪,恪尽本分? 苏越白对着韩惜默一拜,“对小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太医看来很是喜欢半夜来访啊!” “都说月下美人更胜平日三分,此话果然不假!” “太医过奖了,论美貌小女不敢与太医相比。” “能得小姐一句赞美,在下真是荣幸!” “太医深夜来访仅仅就是为了小女一句赞美吗?” “今日宫宴,竟发生了下毒事件,在下担心小姐安危,特来探望。” “太医有心,小女一切安好!” “此外还想告诉小姐一件事,相必小姐会感兴趣。” “何事?” “贤妃娘娘平安产下一子。” 韩惜默挑眉,好不劲爆的消息。苏越白似是看出了韩惜默表情背后的意义,慢条斯理地加了一句,“三个月内无虞。” “什么?”韩惜默要的刺激来了。外公明明说过皇子无恙,但贤妃估计命不久矣,怎么会? “在今日之前,贤妃就曾被人下过药,药效缓慢,并不明显,而且很显然是针对胎儿。四皇子先天不足,再加上今日之事,能活过三个月就是他的造化了。” “皇上和太后都很看重贤妃这一胎,她被下了药,怎会这么许久都不被人所知?难道太医院?” “这倒是未必,贤妃的脉一直是李太医在看。我能发现也实属偶然,贤妃今日所中之毒名曰‘半月红’,正常人如果误食,会腹泻心悸,严重的会昏厥死亡。奇就奇在此药如果是孕妇食用,多数会立时毙命,少数会熬过两日。本来我也不会发现此事,巧的是‘蕙香片’与‘半月红’相融合后的药效促使了贤妃体内原有的毒素迅速扩散,我也是因此才发现的。至于是什么毒现在还不得而知。” 宫中真是可怕,这四皇子还未出生就经历了两次被下毒的经历,她是否该觉得这孩子能顺利来到人间都是奇迹?韩惜默看向苏越白“太医为何将此事告知小女?” 苏越白负手而立,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我喜欢!” 韩惜默一怔,她不喜欢苏越白这个人,他神秘,邪魅,甚至还透着一丝丝冷血。但是却不反感他现在的这种态度,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如何,但很真实。 “多谢太医相告,夜深了,太医路上小心。” “小姐,八卦听完了就要赶人,过河拆桥有失大家风范啊!” “太医对小女评价过高了,小女子孤女一人。所谓‘大家’实不敢当。” 苏越白定定地看了韩惜默半刻,“那小姐晚安!”转身欲走,“等一下!” “小姐还有何事?” 韩惜默盈盈一拜,“韩惜默谢苏太医深夜拜访!” 苏越白唇角上扬,是那种很明显的弧度,“有小姐这句话,越白足矣!”说罢消失在夜色中。 韩惜默感觉这一天过的无比的漫长,回到芙园,离思送上一杯茶。“小姐,这是安神茶,喝了早些歇着吧。” “紫晴睡下了?” 说到这个小姑娘离思不禁笑了,“这个姑娘真有意思,一边眼睛亮晶晶地和我说姐姐家园子好漂亮好多芙蓉花,一边神色黯淡地想爹娘,纠结的一张脸都皱起来了。我点了些安神香在她房里,刚睡了。” “睡了就好。你也早些歇着吧,看看明天离香和无言带回什么消息吧。” “是,小姐也早些休息。”韩惜默点点头,离思拿着托盘退下去了。 韩惜默进入卧房,忽然睁大了眼睛,她的绣床上斜躺着一个绝色妖媚的男人,一身紫色丝绸长袍,领口大开,皮肤白皙但却充满力量,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脑后,有几缕垂在胸前和胸前白色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那张脸更是夺目,剑眉挺鼻,一双大眼微微上挑,比女人甚至多了三分媚气,但又没有丝毫脂粉味。刚刚见过苏越白那张过分精致的脸,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妖孽的男人,想到无言,想到钟离洛,甚至想到冷漠孤僻的太子,韩惜默不禁感慨,金国真是盛产美男。 “你怎么在这里?” 016 妖孽四公子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16 男子从床上起来,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放佛碎满了漫天星光,脸颊侧面一个浅浅的梨涡浮现,“小默默,怎么对小舅舅这么没有礼貌呢?亏我回来第一个过来看你。” 韩惜默坐到桌前,倒了杯水。“您还真是辛苦呢!” “不辛苦不辛苦!”墨子扬毫不客气地坐到韩惜默身旁,“不过小默默,你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哪里鬼混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这半年多跑哪去了?你倒是认得我的门,还记得王府的大门朝哪开吗?” “王府?哪个王府,不认识!”墨子扬撇撇嘴说的毫不客气,转而又嬉皮笑脸“不过,小默默的屋子是香的,即使我忘了在哪,循着香味就找着了。” 韩惜默不想搭理这个比自己大了四岁的所谓小舅舅“有事快说,我累着呢。要休息!” “小默默,你可真无情,小舅舅我千里迢迢特意回来看你,你就这样巨人于千里之外?” 韩惜默头疼,想到无言冷峻却嬉笑的脸,想到苏越白精致但无耻的脸,再看看眼前这位妖孽而无赖的脸,无语问苍天。再想到这些男人无论什么性子都不约而同地喜欢半夜三更跳窗进她的卧房,她就牙根痒痒。 “我明天会告诉外公你回来了!”韩惜默突然说道。 墨子扬的脸刷地阴沉了,“小默默,做人要厚道!” “外公可是很惦着你呢,刚还和我说。你一年到头在家待不了几天,不趁着这次回来好好尽尽孝道?”韩惜默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不在家,那老头也不在家,这正好说明我像他不是私生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墨子扬哼哼。 韩惜默很困,不想和他废话,“爱见不见!最近朝廷不太平,你最好在府里待些日子。” “不太平?哼,离不了那些破事,我懒得理!” “随你便!”说着就要睡觉,走到床边才发现墨子扬还在她屋里没动。“怎么还不走?” “我那好久没人住了,没人气,在你这儿住一晚!”墨子扬光明正大耍无赖。 韩惜默忍无可忍,“滚去前厅!” 墨子扬哼哼,嘴里嘟囔“又不是没睡过!”但也乖乖扫起床上的另一床被子乖乖去了前厅的暖塌。 韩惜默躺在床上,想着苏越白,想着墨子扬,想着墨城,想着墨昭,想着邵维安,想着钟离洛,这些男人一天之内把她的日子搅的乱糟糟。越想越头疼,她把被子一蒙,睡觉! 第二天天刚亮,离思打水给韩惜默梳洗,刚进前厅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绝色男子挤在暖塌上打盹。她刚想看看是谁,墨子扬就睁开了眼睛,目光凌厉箭一般地射向她,离思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墨子扬看清来人,瞬间收回了目光,笑的和蔼可亲仿佛邻家大哥哥,调戏的话也随着出口,“思儿妹妹,好久不见,快让本公子瞧瞧是不是更俊俏了?” 离思看到是墨子扬楞了一下,随即福了福身子,“四公子安好!” “真是乖巧啊。”墨子扬斜靠在暖塌上,支着下巴把离思从上看到下,“不像某人,冷血无情,跟着她一定没有跟着我舒服,思儿要不要考虑以后跟着公子我啊?” “跟着你离家出走吗?”离思还未回话,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阁楼上传来。韩惜默的身影出现在墨子扬眼前。 “小默默,我那只是夜不归宿!” “恩,夜不归宿半年!”韩惜默根本不知道客气,离思听了掩口笑。 “小默默,你这么叛逆,难道是因为太久没见小舅舅思念过度吗?” 韩惜默瞟都没瞟他一眼,“天亮了,还不走?” 墨子扬懒懒地起身,身上那件紫色的外袍打开,露出胸口大片肌肤,韩惜默目不斜视,离思默默别开脸。他却不以为然,一边走一边叨叨,“外甥女如此不孝,做舅舅的真是为难啊!” 韩惜默气歪了一张俏脸。回身对着离思说,“告诉离香,以后见到这个东西就轰出去!” 离思笑着答是,端着水进屋服侍韩惜默梳洗。心里想着其实小姐被无言和四公子气着的时候最有生气最漂亮了! 至于乐梅轩却如平地惊雷,炸开了锅,消失了半年的四公子终于现身了。把大家惊的活像是白天见了鬼一样。 北院本来只是韩惜默外婆姚歆月的住所,后来外婆仙逝,直到许多年后,墨城迎娶了最后的一位侧妃秋颖涵,安排在北院的乐梅轩,这才有了第二位女主人。墨云蔷在韩世风过世后带着韩惜默回到弘亲王府的芙园居住,那时韩惜默四岁,墨子扬不到八岁。墨云蔷和秋颖涵相处的很好,秋颖涵身上有三分姚歆月的影子,但是姚歆月风轻云淡,秋颖涵则更有灵气些。红颜薄命后来墨云蔷殉情自杀,不到一年秋颖涵病逝。整个北院只有韩惜默和墨子扬两个孩子,王府中的奴仆也渐渐传出北院不吉甚至闹鬼之类的谣言,除了安排在北院的少数照顾二人的贴身侍女家丁外甚少有人进来。所以墨子扬和韩惜默二人可以说是相依相伴着长大的,与其说是舅舅和外甥女,不如说是兄妹。不过相处模式就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了。 墨子扬当年是圣都有名的神童,三岁能文,七岁能武,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那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的知名度大大超过了神童的名号,“圣都第一美人”。但这弘亲王府的四公子行事颇为怪异,时常不见踪影,这点看来倒是名副其实的墨城的儿子。 四公子回府的消息片刻就传遍了王府,彼时墨子扬正在乐梅轩里喝着茶,听着曲,这唱曲子的还是‘怡香院’的名妓弥珥。“砰”一声巨响,乐梅轩的大门就被踢开了。墨城站在屋外,怒气冲天,身旁跟着面无表情的未英。“你这个混小子给我滚出来!”墨城中气十足,双眼瞪的溜圆。 墨子扬慢条斯理地出了屋,“这大热的天,您老吼这么大声也不怕背过气去!” 墨城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你这个不孝子!” 墨子扬纳闷,他怎么不孝了,他这不是很有孝心地提醒他老人家不要大热天火气这么大嘛?他是这么想的脸上也随之露出了无比困惑的表情。 墨城看他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白费一身力气。 “您老要不进来坐坐?我这儿有极品铁观音,还可以听听弥珥姑娘的琴。” 弥珥在旁边浅浅一笑,高贵温婉,“四公子,想必王爷有话和您说。奴家就先告退了!” 墨子扬转头当着墨城的面拉着她的手吻了一下,显得恋恋不舍“那我送你!” 弥珥的脸红了红,打趣说道,“公子还是留步吧!奴家可不想被王爷灭口!”说着朝墨城行了礼,告退了! 弥珥一走,墨子扬笑的更痞了,上前亲亲热热地拉着墨城,“走走走,好久不见,老头儿进屋坐坐。” 墨城火冒三丈,忘了皇宫,忘了朝廷,只有眼前这个长得妖孽,笑的流气,举止随便的混账儿子。 进了屋,墨子扬给墨城倒了杯茶,作揖行礼,“父亲大人请用茶!”规矩的不得了,彷佛刚刚门外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墨城压了压自己的火气,看着眼前的小儿子,“你这半年到哪鬼混去了?” “郾城” 墨城一愣,以一种探究的眼光看着墨子扬,他怎么会去那里?那是秋颖涵的故乡。 “听说郾城的香酥鸡很有名!”墨城还没来得及消化前两个字就被后一句毙了。 “结果不小心迷路了,就晚回来了几天。”听了第三句墨城简直想吐血。圣都当年的神童迷路迷了半年。 “从今天起,你不许离开圣都半步!让我发现打折你的腿!”墨城不想再和墨子扬废话半句,气势汹汹地走了。 墨子扬在他身后摇头,老头儿身体真好,健步如飞啊,早知道他就多吃几天香酥鸡,多迷路几天了。不过留在圣都也好啊,半年不见还是很想他的小默默的。想起韩惜默那张纠结的脸,墨子扬心中就像百花盛开一般美丽。 韩惜默梳洗后在阁楼上抚琴,心中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小姐,紫晴姑娘来了!” “惜姐姐,你的琴真好听!” “晴儿会弹吗?要不要来试试?” “会一点点。”邵紫晴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有次练琴一次弄断了三根琴弦,从那以后娘亲就不敢让我碰琴了。” 韩惜默摸了摸自己的凤阳古琴,这么彪悍的破坏力,她也不敢让她弹了,这琴还是墨子扬十二岁的时候特意为她赢回来的呢!不过这姑娘也太天赋异禀了,一次断了三根琴弦,这是弹琴吗? 提到自己的娘亲,邵紫晴刚刚还很晴朗的脸就转阴了,“姐姐,娘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和爹爹。” “没出什么事情,你也看到了,昨天贤妃被人下毒,你母亲正巧就在旁边,总要让她帮忙找到是谁下的毒啊!”韩惜默没有隐瞒事情真相,邵紫晴虽然有些大条,但人很聪慧,这种事情瞒着无意,处在这种环境中总要知道自保。 “哦!我还以为他们怀疑娘亲做了坏事!娘亲很善良的,温婉贤惠,爹爹常常说就是娘亲太娴静了,我才这么呱噪。” 韩惜默笑了,“你不要担心这么多。我已经叫人去打听情况了,会如实告诉你。邵御史既然答应让你在芙园做客,你就安心住下就是。” “嗯。姐姐家好漂亮!” “满园芙蓉争春色,自然别有一番风味。饿了吧,去吃早饭。” “好啊!对了,姐姐,那个贤妃不会有事吧?” 韩惜默还未来得及答话,离思就报,“小姐,小语来了!” 017 特殊教育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17 “先带紫晴去用早饭吧!” “是,紫晴姑娘请随我来。” 韩惜默来到前厅,厅内面窗而立一位一袭白衣的少年公子,长发高高束起,个子很高身材颀长挺拔。 “小语,来了!”韩惜默面露微笑打招呼。 少年回过头,皮肤不似韩惜默那么白皙但是看上去很健康,眉目清秀,一双杏眸,目光淡淡,清澈透底。虽然没有无言的美貌但身上透着一股很纯粹很干净的气息,坚毅果敢气质绝佳。如果不细看很难发现这其实是一名娟秀的姑娘,而会认为这是一名遗世**的贵公子。“无语见过小姐!”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干净清澈。 韩惜默温柔地拉着无语,“过来坐。” 韩惜默和无语坐到桌前,“吃早饭了吗?” “还没。”无语轻轻说道。在韩惜默面前像是个害羞的姑娘。没有面对外人的冷漠,也没有面对无言挑衅时的暴躁。 “先吃饭吧,有事吃完饭再谈。” “没关系,我还不饿。可以等小姐吃完再说。” 韩惜默笑了,知道她是这性子,也不勉强,“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 “我一直在暗中留心林之禄的动向。想必无言应该和小姐提过,林之禄和赵王之间来往密切,而且都是私下往来。前几天我刚刚得到的消息,在赵王驻地聊城发现了一处矿产,林之禄居然通过关系帮赵王弄到了开采权。小姐知道,这矿产开采一向都是国家专治的。赵王利用开采出的矿产大肆锻造兵器,在山涧的山洞里雇佣了大批铁匠。宁王所在的胡州靠近大宛,最近一些日子选购了不少马匹,表面是为了狩猎所用,但私下里却加紧操练兵士。” “真是多事之秋,距离上次五子夺嫡还不过二十年。这次恐怕更是来势汹汹了。皇帝身体孱弱,太子年幼孤僻,各藩王和朝中重臣实力日渐强大,一旦内臣外王联手,金国江山危矣!”韩惜默站起来看着满园竞相绽放的芙蓉,“不知这样平静赏景的日子还可以过多久?” “小姐!其实不管是何人当道,对我们的影响总不会很久。我们是商人,一旦平静下来,我们手上的所有生意会很快恢复的。即使短期内不会恢复,总不至于伤筋动骨。小姐不要太担心。” “是啊,事情还未发生,也许有转圜余地也说不定。” “小姐还有一事,韩王府似乎也不太平静。” 韩惜默心头一紧,“什么意思?”韩王其实一直都是韩惜默摸不透的一张牌,所以最放心的往往也是最担心的。 “韩忌为人豪爽,在军中多年,威望颇高。在庄州的时候不时有人会拜访,大多是他之前的旧部,但是最近我细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有不少文人雅士在韩王府做客。” 韩惜默拧着眉,这是什么情况?“再去查,最好想办法知道这些所谓的文人雅士都做了些什么,来自哪里。” “小姐觉得,韩王也会谋反?” “世事难料,偌大的江山,是人都会垂涎,更何况当年他们都曾离这江山如此之近。权利总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有时候即使你不想但也无法停止了。” “可是这些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怎能上的了战场?”无语有些不明,赵王和宁王的动向感觉十分明显,只是这韩王? 韩惜默笑了笑,“我猜的也未必都是对的。要么韩王是真的老来雅兴,要么就是在招揽贤士谋臣。前者当然无可厚非,至于后者嘛,端看他的目的了。这个目前谁也无法判断。” “无语明白了,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嗯,你自己也小心,任何事都以你的安全为先。即使查不到也无所谓,即便事情往我们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我也会尽全力想办法的。” “知道了。”无语低头,虽然不是很明显,可韩惜默还是看到她的嘴角翘了翘。 韩惜默忽然来了兴致,“小语,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无言真是兄妹?你可以把手上的事情先放放去查查自己的身世。”韩惜默说的一脸正气。 无语还没有完全翘起的唇角瞬间拉直了,“小姐,无语告退了!”一转身就不见了人影。身后传来韩惜默银铃般的笑声。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他们的生活还是安宁的,快乐的。如果可以,韩惜默希望可以尽自己所能维系住现在的状况。她是否真的要考虑入宫?她真的像外公期望的那样有那种扶住风雨飘摇中的墨家江山的能力吗?即使她可以,那么又能全无顾忌吗? “小姐?”离思的到来打断了韩惜默的思绪。 “怎么?”韩惜默回答的愣愣的。 离思也愣了一下,噗嗤一声乐了,很少见小姐这样呢。韩惜默回过神,不禁懊恼,觉得自己最近犯傻的次数太多了,这种现象可不好,不好! “小姐,您要用早饭吗?” “好。紫晴呢?” “在院子里玩呢!这姑娘挺乐观的,不错!” 韩惜默笑笑“她父母教得好。”转而又加了一句,“但是也保护的有些过了!走吧,有些饿了!” 韩惜默用了早饭和邵紫晴在凉亭里聊天。 “惜姐姐,我好想回家啊!娘亲会给我做拔丝香蕉和糯米团子。我好想吃哦!”邵紫晴懒懒的撒娇。 “我这儿不好吗?你想吃什么告诉离思,一般的东西还是难不倒她的。再说,你这么贪吃,不怕吃成小胖子?” 邵紫晴看了看自己的腰,伸手捏了捏,嘴巴嘟起来“我还有长大的空间!” 韩惜默噗嗤就乐了,这姑娘真欢乐,仿佛不知愁滋味,她的好奇心起来了,“晴儿,你可是在京中长大的?” 邵紫晴看了看四周,凑到韩惜默身旁神秘兮兮地说,“我偷偷告诉你啊,我不是爹爹和娘亲亲生的!我是捡来的!” 韩惜默被雷了,要不要这么戏剧!邵紫晴看着韩惜默的脸色忽然大笑起来,“姐姐,我逗你的啦!我这么漂亮可爱的,一看就是娘亲的亲闺女嘛!你怎么能怀疑呢?这样不好,不好哦!”说罢还人小鬼大的摇摇手指。 韩惜默好气又好笑,怪不得她一瞬间真的信了她的话,一是这姑娘虽然机灵聪慧但却没有太多防人之心,从认识到现在如果她判断没错的话,紫晴还没和她说过谎。再者,神奇的潜意识,这丫头和敏红郡主夫妇性子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要不就是没血亲,要不就是没养在身边。 “其实我小时候是和祖父母在离州长大的,那里很漂亮,可是也很贫穷,水患不断,爹爹去治理我很开心呢。百姓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为什么不是和你爹娘在一起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每年都会见到他们啦,不是他们过来就是我悄悄来圣都。两年前我才随爹娘回了圣都一起生活。” 邵御史将女儿放在了远离圣都的离州父母身边,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离州多是丘陵地形,凌水河几乎在每年9月雨季都会泛滥成灾。那里交通不便,是金国有名的贫困户。 “离州的生活怎么样?” “哈哈,很开心啊!我每天都和村里的孩子一起在地里除草,还一起种红薯,种玉米,拿到集市去卖,和爷爷奶奶到山里采果子和药材,在山里唱歌,在村里的学堂和大家一起念书。” “你还自己种?” “是啊,每次爹爹和娘亲来,吃的都是我种的哦,很棒的!” “嗯,很棒!‘一犁雨足快耕农,可卜今年几事丰。’” “‘喜见四郊生意好,秧针刺水麦梳风。’农民都是靠天吃饭,时令节气都很重要。”邵紫晴说的一脸骄傲。 韩惜默了然,邵紫晴的单纯聪慧源于她的环境,偶尔流露出的大家闺秀的气质承自敏红郡主,虽然待在乡间但却饱读诗书。这样的女孩子美好的让人不忍拒绝。想来也与邵维安夫妇的特殊养育方式有关吧。 晚上离香回来了,韩惜默想知道事情究竟如何,让离思陪着邵紫晴先去休息。“怎么样了?” “回小姐!不太顺利!” “怎么说?” “这事情到处都是可疑,可又处处透着正常。燕窝本有两份,太后喜食这是朝廷都知道的事情,贤妃有孕,每天都会用一碗。燕窝还和每日一样是御膳苑熬制的,御膳房人多事杂,进进出出,如果说有嫌疑的话,恐怕整个御膳苑都逃脱不了干系。送到宁合宫的时候太后和贤妃正看到兴头上就没有马上食用。之后因为皇后的凝晖宫较近,就送到那里热了热,顺便做了几样点心过来。这样看来皇后宫中的侍女太监也都有嫌疑,太后身边的瑾华姑姑也有嫌疑。敏红郡主就在太后身旁,是她将燕窝呈上去的,而后又转身呈给了贤妃。这么个过程下来,有嫌疑的人太多了,可谓是处处漏洞。” “看着到处都是可疑之人,但却又捉不到真正的凶手。不知是巧合太多了还是这人太高明。” 离香撇撇嘴巴,“可不是,这么看来,难道皇后和太后也有嫌疑不成?” 韩惜默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当心你这张嘴吧,改天脑袋掉了看你怎么贪吃。” 018 郊外骑马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18 离香吐吐舌头。 “这些东西太表面了,估计皇上也会查到。”韩惜默说,转而戏谑地看着离香,“你和无言最擅长探八卦了,挖出来点别的没?” “小姐,这么严肃的时候你怎么还有时间质疑我的人格呢?” 韩惜默冷哼,“什么都没查到就敢回来,看来我平时对你们是太好了。” “嘿嘿,小姐,无言在查,宫中多半是女子,无言长这么漂亮,美男计什么的最管用了。” “那你这一天一夜都做了什么?” “小姐,我这么聪明伶俐的,当然是给你带回更有用的消息喽。”说罢,面色一转,伏耳低语。 “当真?” “千真万确!” 离香说完后就退下了。韩惜默在阁楼上抚琴,面色淡淡的,指下的曲子依旧宛转悠扬。一曲‘月满西楼’随着夜晚的微风浮荡在芙园上空。 “小默默,怎么弹这样的曲子?”墨子扬翻身而入。 韩惜默咬牙切齿,“四公子,我记得外公让您待在乐梅轩里,少出门!最好就不要出门!” “小默默,你可冤枉我了,我是听到琴声过来的哎。你弹的这么婉转多情的,明摆着告诉大家,我有心事,快来安慰我吧!所以我就来了,多善解人意啊!” “我没心事,四公子可以走了!” 墨子扬全当没听到,“那我给默默吹个曲子吧。” “随意!”她拒绝有用吗? 墨子扬的箫声随风而起,韩惜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天蓝色的长衫,一头飘逸的长发随风肆意摆动,邪魅洒脱。她和小舅舅一起长大,自小韩惜默没少受墨雪凝的欺负,各位表哥也对她示若不见。可即使知道她挨了欺负,受了委屈,墨子扬从未替她出过头。这位小舅舅,天赋异禀,聪慧非凡,圣都神童绝非浪得虚名。但却放浪形骸,形式诡异,从未有人真正知道他心理想的究竟是什么。但韩惜默清楚,很多时候他们是明白彼此的。 “默默,圣都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吧。你和老头子貌似心情都不是很美丽!”一曲毕,墨子扬轻轻问道。韩惜默还沉浸在刚刚的思绪中,微微愣了一下。 “你想插手吗?” 墨子扬扭身,几乎要贴在韩惜默的脸上,“那要看是什么事了,没乐趣的事情本公子向来没兴趣。”刚刚的形象放佛从不存在过,只是韩惜默的错觉。 “墨家的江山,有兴趣吗?”韩惜默并未退离,挑眉问道。 墨子扬站直了身子,“我对怎么毁了她的兴趣比较大!”说罢,直接从阁楼上飞身而下,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贤妃病逝。皇上传旨升皇贵妃,赐号雅贤。三日后出殡。四皇子名永念,字怀安。贤妃病逝一月之后,刑部尚书任南坡将贤妃中毒一案调查结果上呈墨昭。当日,墨昭下旨,贤妃中毒一案,经多方查证,系所食桃花糕和燕窝粥中食物相克所致,贤妃先前所居昭和宫宫人全部殉葬。 韩惜默听后冷冷一笑,贤妃枉死,赔上一屋子的奴才,还有不久于人世的四皇子,二十三条人命。这样一件大事,居然以贤妃体质特殊,易过敏,食物相克为终了。韩惜默有些期待,如果皇上知道四皇子也将不久于人世是否也会这样不了了之。亦或者皇上本知四皇子命不久矣也毅然颁布这样的圣旨甘心自己的儿子成为一场阴谋的牺牲品。 一场看似黑云压城的阴谋就这样以晴空万里的结局收场,让韩惜默不禁对这位只有两面之缘的看似病弱温和的皇上有了新的认识。邵紫晴回到了御史府,邵维安一家的生活也看似恢复了正常。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另韩惜默比较意外的是,四皇子一个月后身子好了不少,脸色也不再是难看的青紫色。听墨城所言苏越白几乎是住在了昭和宫,多日都没有回过靖安侯府。 他这是什么意思?韩惜默有些看不明白了,想着从无言和小语那里听到的消息,苏越白绝对不会善心大发去给皇子治病的,他的目的她到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总之不是求金国国泰民安就是了。 但是一切都没有影响,大家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滋润。墨雪凝不再到芙园来挑衅了,或者说现在除了墨城基本没人敢到她的地盘来了。有一个人除外,就是墨子扬,她的小舅舅就像是年糕一样时不时就突然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然后就赖着不走了。说是他被扣在王府不能出去都是她的错,要补偿他,赖在芙园里混日子。 九月已过,进入十月,秋高气爽天气总是十分晴朗,连带着人的心情也不错。皇家秋闱就要开始了。韩惜默对这个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她从未去过,皇家秋栏围场依傍着弥蓝山,凭借天热屏障在外围还养着许多动物,在山的深处是弥望森林,据说里面有许多奇珍异兽和珍贵药材,但是鲜少有人进入,里面地形错综复杂,迷障遍布,不小心就会丧命。 一日,墨子扬又赖在韩惜默的屋子里,躺在暖塌上,时不时地捏一块点心,“小思思的手艺越发长进了,小默默你真有口福。不过今天的梨花酥没有昨天的酥脆了。” 韩惜默看了看快空的盘子“委屈您老的嘴了。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有请您过来呢?” “小默默,你太不乖巧了,我这不是怕你寂寞嘛!” 韩惜默斜睨了他一眼,懒得理这无赖。转而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墨子扬,我们去郊外吧?” “干什么?”墨子扬说着还没忘了往嘴里放块绿豆糕。 “我想学骑马。” “咳,咳,咳”墨子扬一口绿豆糕卡在嗓子里,抓起旁边的茶杯猛灌了一口。 “我没幻听吧。小默默,你可别吓我。怎么忽然想起学这个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禁吓了?我这学个骑马还惊着您了?” “默默,你还真要学啊?”墨子扬懒洋洋地问。 “总不能出门总是坐马车吧?” 墨子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韩惜默,眼含鄙夷。 “你那是什么眼神?” “鄙视你的眼神。” 韩惜默不理这个抽风的男人,“不去算了,我去找离香。你在这儿吃你的点心吧。” 韩惜默还没走到门口,墨子扬就飘到了她跟前,韩惜默只觉得一阵风过,眼前就多了一个衣衫大开的男人。“我和你去!”拉着韩惜默就下了阁楼。 韩惜默嘴角上扬,一个坏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你急什么?回去换衣服!”说罢,很帅气地回屋了。 韩惜默换了身衣服,叫离思和离香准备好东西就出门了。看见墨子扬已经等在她门口,穿的还是那身引人犯罪的长衫。韩惜默嫌弃地揪着他的袖子,“你就不能低调点吗?姑娘都不好意思和你出门了。” 墨子扬一点都不知道客气,“那是本公子有魅力。走了!” 离香笑的百花盛开,离思不放心地叮嘱,“小姐,一定要小心,别逞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学不会也没啥丢人的,坐马车也很好,有神秘感!”离思和墨子扬哈哈大笑,韩惜默瞪她一眼,随着墨子扬出门。 他们走的是王府大门,路上有仆人看见行了礼就匆匆而过,墨子扬挑眉,“本公子这么玉树临风的,什么时候成洪水猛兽了” 韩惜默真真的默了,您老那是玉树临风吗?明明是风骚妖孽。“她们是在嚼我们舌根儿呢,你还当赞美啊!”她和墨子扬住在一个院子,从小一起长大,墨子扬放荡不羁岂会拘小节,时间久了,闲话就出来了,韩惜默是不在意的,墨子扬更是,连人言可畏怎么写都不知道。 “切,没见识的!”说罢,明目张胆地拽着韩惜默的手跑出了府。 “不去马厩吗?”出了王府,韩惜默问道,他们是要去骑马的,不是散步。 “王府的都是什么马。没见识的丫头,本公子带你开开眼。”墨子扬说的一脸不屑。 韩惜默心里腹诽,就你认识好马,你就是匹脱缰的野马,果然物以类聚。 墨子扬带着韩惜默穿街走巷,来到一个很破败房子跟前。韩惜默看着这掉了漆的大门,感觉比他外公年纪都大了。墨子扬推门而入,跨过前厅,从小路直接来到后院。韩惜默看到眼前的景象,唇角忍不住都勾了勾。后院虽然也不是富丽堂皇,但一排排马厩井然有序,里面各色品种都有,韩惜默对马不是很了解,但看起来各个精神抖擞,皮毛发亮。 两名年纪不大的少年见着墨子扬小跑过来,行礼,“公子,您怎么来了?”穿着灰色上衣的少年问。 “公子,您不是被软禁了吗?这么快就放出来了?”旁边看起来年纪稍小的一个说道。 墨子扬赏他一个暴栗,“胡言乱语。”转而淡淡地向他们介绍,“这是韩世风将军的女儿。” 两少年表情瞬间就变了,变的恭敬又严肃,又有几分激动。齐齐的向韩惜默行礼,“韩小姐好!” 019 郊外骑马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19 韩惜默狐疑,这是什么情况?她只好用她万年不变的笑容来应对,“不用这么多礼,我随四公子来看看,挑两匹马,你们忙你们的。” “小姐慢慢看,这里的马多数都是四公子精挑细选出来的,小的们平时很用心照料,绝对万里挑一的精品。” “不错不错,绝对优质,日行千里啊!” 墨子扬受不了两人的呱噪,踢他们一脚,“别在这里废话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俩人笑嘻嘻地告退去忙了。 墨子扬带着韩惜默去选马,选了一匹纯白色的马,韩惜默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马,通体雪白,眼睛明亮,体型不算很大,毛发纤细,尾巴出众。“好漂亮,这是什么品种?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马。” “她叫黑冠,是纯血马种,最擅长长距离奔跑,耐力极好。也是最漂亮、最高贵的马。” “黑冠?”韩惜默眼角抽搐,这么一匹雪白透亮的马竟然起名叫黑冠,恐怕也只有墨子扬这么反其道而行了。 墨子扬挑眉,一脸我就这么叫她,你有意见的表情。 韩惜默无所谓地笑笑。 “秋闱你还真要去啊,学什么骑马?” “去看看热闹也好,左右我也躲不过去。日行千里,多好啊。我一直都很向往可以自由自在策马徐行的日子。秋闱嘛,会了总是好的。这万一有人下绊子我还能挺一阵子呢。” 墨子扬鄙视她,“就你这小身板,我都怕你被颠散了,还日行千里呢。怪不得小思思担心。” “逃避也不是办法,我也不会总从上面摔下来。对了,那两兄弟怎么回事?见到我怎么和见到菩萨一样。” “才半年不见,默默你这脸皮的修为可真是见长,当舅舅的甚感欣慰啊!”墨子扬装模作样地叹息。 “这地方原来就是刘府,刘家也曾富甲一方,当年五子夺嫡国家动乱不堪,皇上带人攻入皇城时还不稳定有许多人趁火打劫,刘家遭难。刘夫人匆忙中带着三岁的刘枫、一岁的刘林逃往南边,谁想半路遇到山贼,恰巧姐夫带兵路过,但只来得及救下这两兄弟。后来姐夫重新将刘府赎了回来还给他们。” “那怎么成现在这样了?”韩惜默诧异,这就是个小型马场了。 “姐夫将这两兄弟交由一对夫妻抚养,丈夫曾经在军中担任厮马倌,妻子是军中厨娘。姐夫的几匹好马开始都放在这里暂时养着,后来,刘枫他们对这个也感兴趣也想报答姐夫,就慢慢交给他们了,姐夫曾经在我小时候带我来过一次。后来我就接手了,把弄到的好马都放到这里了。” “难怪他们见了我是这副表情。爹爹的侠士精神随时随地都能发挥出来。”韩惜默说起韩世风没有悲伤、没有遗憾,带着淡淡的骄傲、喜悦与怀念。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这宅子本身就在近郊,视野空旷,养马着实合适。”说罢,很邪气地看着韩惜默,“韩小姐,上马吧,可别丢了我的人。” “就你话多,扶我上马!”其实韩惜默对马是稍微有点怕的,因为小时候有一次遇到伏击,她和娘亲一起从马上摔了下来,马受惊差点踩到母女俩,墨云蔷为了避开抱着韩惜默一滚一下子掉下了山坡,在山下又遇到狼群,险些被发现撕成碎片。所以她只要一骑马就避免不了想到之前的经历。所以她一直都没学会,上一次想让离思教她,结果刚上去就摔了,又落在马蹄下面,幸好无言手快将马勒住了。 骑马的姿势,该注意的地方其实韩惜默都是知道的,她是韩世风的女儿,这些怎能不会,只不过心里那关过不去,太紧张。墨子扬将韩惜默扶上马,在前面牵着,看起来吊儿郎当,黑冠是很有灵性的马,似乎也感到了韩惜默的紧张,带着她走的比较慢。 “怎么样?” “还好。” “那我放开了?你自己试试?” 韩惜默心一横,“好” “腰打直,放轻松,眼睛看着前面。慢慢走起来。”墨子扬一边说一边松了手,韩惜默试着放松,一点点往前走,渐渐地胆子大了些。黑冠轻轻的跑了起来,韩惜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虽然在一般人看起来黑冠跑的也没比之前走的快多少,但韩惜默心里美的没边了。墨子扬想看来韩惜默的恐惧终于散了。 韩惜默正想拍拍黑冠,让她稍微跑快点。忽然,黑冠前蹄翘起,像发了疯一样狂奔起来,眨眼跑出百米。墨子扬几乎在同时发现不对劲,吹了声口哨,一匹纯黑色的马从旁边的林子里窜了出来,墨子扬飞身上马,追着韩惜默而去。 “默默,抓紧缰绳,身子前倾。”墨子扬大喊,收起了他的吊儿郎当。此时的韩惜默根本听不到墨子扬喊了些什么,她不知道黑冠为何突然发狂,几乎要把她从马上颠下来,只能凭本能抱着黑冠的脖子。 “墨子扬,我要掉下去了!”韩惜默实在受不住了,本来就紧张,手心全是汗,已经快抱不住了,向墨子扬呼救。她感觉风呼呼地从两边吹过,吹的脸颊生疼。她终于见识到这匹纯血马的速度了,心想着,这要是被甩出去会碎成几半。 墨子扬驱赶着身下的马,“牡丹,快些!”前面百米就是森林了,如果黑冠进了林子,韩惜默凶多吉少。墨子扬双唇一抿,催牡丹快跑两步,从马上掠起,飞向黑冠拽着韩惜默的胳膊从马上跳下,将她护在怀里,在地上滚出好远。 “默默,怎么样?”墨子扬着急地问道。 韩惜默眼神都没有聚焦,墨子扬拍着她的脸喊了好几声。韩惜默总算是回过神来,“没,没事。”墨子扬就怕韩惜默因此更害怕骑马,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真没事吗?” “恩,黑冠怎么回事?你调教的神马?” 墨子扬不理她,能这么说话,看来是没什么事,吓是吓到了,不过恐惧看样子是没有。 “能站起来吗?”说着扶着她起来,结果韩惜默腿一软一下摔下去,墨子扬手快给接住了,“你可真不济事!”转而觉得不对。“怎么了,哪里疼?”韩惜默的脸煞白煞白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刚刚躺在地上没觉得,一站起来才发现,“可能扭到了。” “我看看。”墨子扬说着要动手检查。 “算了,也没什么大事,把黑冠追回来,看看到底为何?” 墨子扬也不废话,让韩惜默活动一下,看来没有大碍,应该只是扭了一下,他扶着她坐在牡丹上面,拐进林子里去追黑冠。 刚进林子就听到了黑冠的马嘶声。墨子扬驱马上前,没走太远见黑冠在林间一块空地出,嘶鸣打转,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墨子扬将牡丹拴在旁边的树上,让韩惜默坐在上面,他上前去查看。 黑冠见了墨子扬安静了些许,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不停地呜咽。 “黑黑,乖,不要乱动,让我看一下?”韩惜默眼角抽搐,这么一匹雪白雪白的尤物啊!你是嫉妒她比你白吗?转而很稀奇,墨子扬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怎么回事?” 墨子扬没有回答,脸色阴郁。韩惜默顺势也看到了,黑冠勃颈处一支短箭,墨子扬依旧很温柔,“黑黑,乖,忍一下。”说着刷的一下拔了出来,插的并不深。墨子扬倒了些药在伤口处。 韩惜默从牡丹上下来,到墨子扬身侧,眯起了眼睛。 “我们先回去。”韩惜默点头应是。这马是不能再骑了。 傍晚,芙园。 韩惜默用过晚饭,倚在窗边想着白天的事情。她发现她最近想的事情比较多,求安慰的日子总是那么不易。 “小姐,今儿和四公子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离思问道。 “没什么,就是马惊了。” “小姐,你还好吧?哪摔断了?”离香听到一下子就奔了过来。将韩惜默从上看到下。 韩惜默翻了个白眼,不理这抽风的小丫头。 “小姐,我怎么瞅着四公子的表情可不像是没什么大事的样儿啊!”离思担忧地说道。 “哟,小思思,你这观察四公子还挺细致的嘛!”离香不放过可以调侃离思的机会。 离思气急“你这个混丫头,整日瞎说。” 离香扮了个鬼脸。“不过,小姐,离思说的是没错啦!这四公子今儿都没来蹭晚饭,着实不太对劲。难道是他本从马上摔下来了?”离香提出合理疑问。 “你们俩真是,对我都没这么关心的。今儿是怎么了,被美色迷住了?” “我才不迷他呢!找个比我还漂亮的,还整日花蝴蝶一样炫耀他的美貌,这不是衬托自己不如人嘛!我才不干。”离思撇撇嘴。 “没什么大事,他的马惊了,受了点伤。”俩丫头瞪大了眼睛,韩惜默接着说道,“一支短箭射在了黑冠脖颈处,不是要我命,就是要我他死。”韩惜默说的懒洋洋的。 离思难以置信,离香喃喃自语,“小姐你去卜一卦吧。流年不利啊!”这最近都摊上多少事儿了! 韩惜默也不得不反思,最近没有一件消停的事儿,难道芙园最近风水不好?可她深深地明白,这一切的一切放佛都只为了拉开一场大戏的序幕。 020 秋闱狩猎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20 离香有些担心,“小姐,秋闱您还去吗?” 韩惜默扭过头来,深深地思考这个问题,其实她是想去的,她还从未去过呢,再说这种场合比在宫中能发现更多的东西。既然她总归要这样生活,还不如主动出击。不过转念又想了想,自己会不会就这么一命呜呼了?韩惜默有些纠结了。 十月十六,皇家秋闱狩猎! 韩惜默一早就起来了,“小姐,我总觉得不太踏实,最近事情太多。您要不别去了。”离思不放心。 “我也这么觉得的,真是多事之秋,再说,历来秋闱都是刺客行次的大好时机。就您这身手还是不去的好吧。”离香也在旁边嘀咕。 “你们甭担心了。离思和我一起去,离香和无言去弥望森林,小语和离轩留在家。” 离思点头称是,离香瞪大了眼睛,“小姐,您这是在找理由休了我吗?弥望森林我去了还有命回来吗?不要啊,小姐。我舍不得你!”离思鬼哭狼嚎。 韩惜默揪着她的小耳朵,“别和我在这儿鬼叫了。当我不知道呢?那都快成你和无言的后花园了吧!快去收拾东西!” 离香吐吐舌头,一溜烟就跑了。离思在一旁偷偷笑。 “小姐,真的没问题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机应变吧!” 弘亲王府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去,王妃身体不适,墨雪颜感染风寒,几位舅母也没有随行。出场都是男人,带着韩惜默、墨雪凝和墨雪灵。这一行人里只有韩惜默是不会骑马的,或者说她的骑马也仅仅限于坐在马上让人牵着马走而已。 “哟,这不是惜默表姐嘛,看表姐这装束是要去秋闱吗?表姐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也不和妹妹说一声,有空一起骑多好啊!”墨雪凝许久不见韩惜默了,她不再明目张胆地来找毛病,倒是学会了说话夹枪带棒了,真是长进不少。 韩惜默看着她但笑不语。 墨雪灵仿佛没看懂两人间的气氛,单纯地在一旁赞美。“表姐今日好漂亮哦!” “雪灵也很漂亮,许久不见雪灵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墨雪灵微微红了脸,笑的很甜蜜。 韩惜默这话绝不是恭维,墨雪灵还小,但是小小年纪,灵气十足,一双大眼睛更平添了几分活力。二舅母本就国色天香,女儿自然差不到哪里。 “时候不早了,大家快启程吧!”说话的是墨子瀚,墨城昨儿入宫一直就没回来,今儿自然是墨子瀚领着上路。“惜默,舅舅在后面备了辆马车。” “多谢舅舅!” “哼,连马都不会骑,去秋闱凑什么热闹!”墨雪凝说的十分不屑。 韩惜默觉得好笑,她这是赤luoluo的被鄙视了吗? “雪凝,怎么和你表姐说话呢?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说话无顾忌。”墨子峰佯怒,转而对韩惜默说,“惜默别和小丫头一般见识!” “二舅舅说笑了,惜默不会放在心上的。雪凝表妹性子直,有口无心的。” “哈哈,就是就是!还是惜默懂事!” “惜默还从未参加过秋闱呢吧,好好玩儿啊,很是热闹的。坐马车也好,养养精神!”墨子萧在一旁笑着说道。 “是,三舅舅,惜默知道了。” “参加个秋闱还坐马车,少了多少乐趣啊,是不是啊,小默默!”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插入。墨子扬一个飞身就站到了众人中间。 “子扬?”大家看到墨子扬现身都吃了一惊。他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真是许久不曾有过了。 “走,小默默!”不顾众人诧异,搂过韩惜默飞身就上了马。 众人神色各异也上马启程。 “你怎么来了?”韩惜默坐在墨子扬身前,笑的妩媚生姿。 “小默默,我怎么感觉听到你咬牙的声音了呢?来,小舅舅看看,牙碎了几颗?”墨子扬笑的无耻,“我这不是来解你的燃眉之急嘛,再说坐马车多无趣啊?” “您老真是有心了!”韩惜默哼哼。 “默默要记得我的好,以后要孝顺好舅舅知道吗?”墨子扬说的有模有样。 外面晴空万里,但韩惜默却瞬间觉得此次秋闱无阳光了。 韩惜默他们来到秋栏围场,先各自安置了房间去休息。其实说是围场,这里也是一座别宫,金国男女皆擅骑射,秋闱狩猎一向重视,故而特在此修建了一座行宫。皇上来此狩猎一般也会稍微呆些日子,甚少当日就回的。 “皇上到了?”韩惜默问道。 “嗯,到了。都安置差不多了。皇上、太子,两位皇子,宁安公主,彩安公主也来了。”离思答道。 “今年人倒是齐啊。”韩惜默说的若有所思。 “是啊,听说还来了好些位宫妃呢!”离思如实回禀。“高公公传下话来,说秋闱明早开始。下午的时候小姐可以到处去逛逛了。离香说弥蓝山一侧有个湖风景不错,就是有些远了。小姐想去的话我带你骑马!” 韩惜默斜了她一眼,“小姐我还不想丢这个人!” 离香忍不住笑。 “下午到附近走走吧。咱还没来看过呢!” “好。”离思说着要出门,想了想回头又补了一句,“小姐下午出去要不要告诉四公子一声?” “别在我面前提他!” 下午,阳光正好,韩惜默带着离思往弥蓝山方向去。 “小姐,要不我们在山脚下转转?别往里面走,离香说里面是弥望森林,还没有过人穿越了森林活着出来的呢。” 韩惜默撇撇嘴,“还真是恐怖!”转而笑的很甜蜜,“不过小思思,你不觉得越是这样的地方越让人有探究的**吗?” “小姐饶命,离思还想长命百岁呢!” 两人说说笑笑往山上走去。 “小姐,你说今年这秋闱会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 “好不好玩我不太清楚,不过根据之前的经验,刺激估计一定少不了!” “哈哈,那也不免来一趟啊!” “不错!” “小姐,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挺邪恶的。唯恐天下不乱啊!” “相信我,这样的人很多!小姐我至少看得起热闹,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想看的不得了结果却没胆子瞧。” “小姐,您真是高人高见!” 这弥蓝山的风景着实不错的,远远望去,层峦叠嶂,深深浅浅的绿色像一层绿色的帷帐轻轻覆在山上。山脚下一片片的草坪,草不是很高,穿插着各色野花,清风浮起像一层层波浪。 林子外层还是比较凉快的,树木不是特别浓密,透过一阵阵微风。 “小姐,你看有兔子!”离思惊喜地喊道。 “小思思,相中了?哥哥抓来送你好不好?”一声戏谑的声音响起,从树上跃下一个人来。 “就你话多,人家小思思想要我不会抓来给她吗?有能耐你抓只老虎来送啊!”一名少女也随着跳下来,语气不屑。 “你当人家思思是你吗?你就是只母老虎,怪不得稀罕这种猛兽。思思那么可爱,当然喜欢可爱的小动物。” “我是母老虎?那也比你好,像只花蝴蝶一样到处乱飞。恨不得看到母猪都眼神放电。” “其实,我喜欢可以自己抓的!”离思在一旁弱弱地说道。要不要为了一只兔子吵的这么热火朝天啊? “咳咳”韩惜默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头疼。让他们俩来简直就是破坏大自然宁静的美好。来人正是离香和无言。 “小姐,你要为离香做主啊,无言以大欺小,以强凌弱,以男欺女,以恶欺善。这一路上我好可怜!” “你比男的都彪悍你哪里是女的?你这样的要是都是善的,恶人都哭死了。不过又弱又小,倒是没说错!”无言说完捏着下巴,很戏谑很流氓地在离香胸部扫了一圈。 “你个流氓,姑奶奶要杀了你!”离香说着抽出剑就要刺,“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眼前啊啊啊,把小语还回来!” 离思扑哧就笑了。 “喂,兔子跑了!”韩惜默冷冷出声。两人瞬间就消停了。 无言凑到韩惜默身边,“嘿嘿,小姐,您这身装扮真是漂亮。” “恩,我知道!”韩惜默淡定地接话。 离思掩口笑个不停。离香和无言同时擦汗,小姐,你天仙我们都知道,可要不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 “在这儿晃悠了这么长时间,我看你们俩聊的倒是挺愉快嘛!” “切,谁和这种痞子流氓聊的愉快啊!”离香撇撇嘴。 “小姐,多了我就不说了,对于您这些年过的日子无言深表同情啊!” 韩惜默后悔了,她留在行宫里睡觉好了。 “别废话了,发现什么没有?” 无言恢复了一本正经的面貌,伸手一指,“小姐,秋栏围场在那侧,往南走就是弥蓝山南端入口,您来的这边偏向西侧,后山在北侧。我和离香、小语来过多次。弥蓝山还不敢说完全了解,但至少探了几条小路出来,既然小姐过来了,等下带小姐看看周围环境。离香那里有个地图,小姐留着以防万一。东侧就是弥望森林深处,也是地形最复杂,环境最险恶的地方,小姐切忌千万不要深入。” “好。”接着无言和离香带着韩惜默和离思又往前面走了走,一边走一边介绍周围的环境,韩惜默都一一记牢。 021 玉白虎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21 “这附近怎么感觉没有什么动物呢?不是说弥蓝山珍奇异兽、稀缺药材到处都是吗?” “嘿嘿,小姐,这传言毕竟是传言啦。不过也不全是虚言。但是这些一般都在弥望森林深处。”离香笑着解释。 “你们几个没去过?” “小姐,我们要是去过了哪还能活着出来啊!里面瘴气很重,很是危险。” 韩惜默点头,这弥望山看起来风景秀丽,清新自然,但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一眼望不到尽头,像一个漩涡让人既被深深吸引,又不知前方究竟为何物。美丽的东西总是危险的,此言果然不假。 几个人正往前走,忽然无言轻声说,“嘘。。听到什么没有?” “你别疑神疑鬼的在这儿吓人啊!”离香在旁边嘀咕。 “小香香,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哥哥呢?” “我好像也听到了!”离思也在旁边说。 “好像呜咽声,就在前面。”韩惜默和离香这次也听见了。 “去看看!” 几人扒开草丛,惊喜地发现在草丛里趴着一只白色的小老虎。纯白色的,眼睛晶亮晶亮的,看起来不足两个月大的样子。腿部有血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似的。 “哟,这怎么有只小老虎呢?” “这是什么老虎?怎么感觉像只小猫呢?”离香疑惑。 “不懂就别瞎说。”无言在一旁瞥了她一眼,“这是玉白虎,是这弥望山特有的品种。” “分明是只野兽,外表这么纯良,这不是混淆视听嘛!不过,好可爱啊!”离香说着就要把小老虎抱起来。 “等一下。”韩惜默拉住了她。“这里是你说的这种玉白虎的活动范围吗?”她转身问无言。 “应该不是,我只在这里见过两次,毕竟这山太大,林子又浓密,玉白虎行事很低调,除了觅食之外很少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之外活动。它们的活动区离这里不会太远,偏北不过五百米吧。” “你们先去附件看看,我看它这腿上有伤口,看看是怎么造成的。别是这附近还有其他猛兽。” “是”离思和无言去看情况,离香陪着韩惜默呆在原地。 时间不长,离思就回来了。“小姐,我们在前面发现点情况,无言让我来告诉小姐一声。” “怎么了?” “前面不足百米一块空地上,发现了几匹野狼还有一只成年玉白虎的尸体。” “去看看。” “是。” “等一下,”韩惜默走了两步又停下了,“离思,把小家伙带上吧。” 离思小心翼翼地抱起玉白虎。几人就朝林子深处走去。没一会就到了离思刚说的地儿。眼前的场景,让几位姑娘都轻微的颤了颤。这里算是林中的一块空地,树木比较稀疏。空地上斜斜地躺着几匹狼,看样子断气有些时候了。几人走进,狼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有些地方的血已经干了,有一只狼皮毛都脱落了,露出里面模糊的血肉,有的被咬掉了一大块肉,肉还挂在身上;有的很明显腿断了,旁边的树干上有很明显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摔到树上摔断了。饶是无言这样见惯了血腥的人,也不免觉得这一幕有些残忍。 “小姐,您看?”离香忽然出声。 前方不远处,一棵大树下面,躺着两只成年玉白虎,附近还有几只狼的尸体。白虎身上同样有许多伤痕,从这些伤痕上可以看出这里有过一场血战。“这是怎么回事?”离思喃喃问道。 “自然界的弱肉强食,这玉白虎,战斗力很强。”韩惜默看看离思怀中的白虎,“可能这便是这小家伙的爹娘了。” “小姐,要怎么办?”离香充满希望地看着韩惜默。 韩惜默一笑,“还能怎么办,带回去呗。它这么小,又受伤了,不带回去还不被撕了啊。先带回去再说。” 离思和离香笑的见牙不见眼。 “小姐,我们也走吧。这里虽然不是森林深处,但血腥气太重,搞不好会招来别的野兽。”无言说。 韩惜默点头,几人带着小白虎回了行宫。 “小姐,给小家伙取个名字吧。”回去的路上离香笑着提议。 “给他治好了伤,要送回去的。”韩惜默淡淡说道。 “为什么?”抱着小虎的离思问道。她以为小姐既然同意带回来了就会养在身边呢。 韩惜默伸手摸了摸小虎的头“那座林子才是它的家,这么小就离开家它会哭鼻子的。” 离香、离思和无言同时沉默了。他们都是没有家的孩子,当年多亏了韩世风和墨云蔷他们才有了家,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有了兄弟姐妹,有了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牵绊。韩惜默也一样,曾经有显赫的家世,疼爱她的父母,结果失去了一切,也没有了温暖的家,和他们这些孩子一起学会忍受,学会强大,学会孤独,学会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 “先带回去再说,总要给小家伙治好伤。” “是。” “离香和无言等下找地方自己玩儿去吧。我和离思先回去了。” 离香和无言瞬间从刚刚的悲伤情绪中撤离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韩惜默,“小姐,你这是嫌弃我们吗?呜呜呜,你嫌弃无言就好,不要嫌弃我啊!我是被连累的。” “小姐,你是觉得离香太呱噪是吗?可我这么安静、这么漂亮的带出去多有面子啊!嘿嘿嘿,我留下啦!” 韩惜默咬牙切齿的,“我今天只带了离思一个人来,全王府都知道。你们两个是我大变活人变出来的吗?” “哈哈”离思率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离香和无言摸摸鼻子,尴尬! 无言拽着离香的袖子,“走了。” “小姐,我们先走了,你和思思小心啊!”离香说的恋恋不舍,结果转身就和无言勾肩搭背,“晚上烤兔肉吧!” 傍晚,行宫。 韩惜默和离思刚刚回来,墨子扬就从窗户跳了进来,“小默默,你刚去哪了逍遥了?怎么不叫上小舅舅呢?” “墨子扬,你有大门恐惧症吗?”这厮来她这里从来就不走正门的。 正巧离思给小白虎上过药抱着进来,“哇,小思思,这是哪里捡来的玉白虎?” 韩惜默接过抱在怀里,小白虎似乎觉得很舒服,靠在韩惜默怀里直哼哼。“离思,想办法给它弄点吃的吧,估计饿了。” 离思出门去给小白虎找东西,顺便准备韩惜默的晚饭。 “小默默,你去了弥蓝山?” “恩,下午和离思出去转转,我还没来过秋栏围场,熟悉熟悉环境。” “小默默,这里很危险,没事别总出去。”墨子扬难得正了脸色。 “你指的是远处的弥望森林,还是指的历来秋闱都是刺杀皇上的最佳时机呢?” “都是。” “该来的躲不掉,没事的,我会小心。” 墨子扬转了话锋,“这小东西从哪弄的?” 韩惜默也不瞒着,“在林子里捡的。看上去,它的父母被狼群围攻了。只有这个小家伙还活着。我就带了回来。” “你这是还打算送回去?” “不然呢?”韩惜默茫然,虽然她也挺舍不得这小东西的,但是那个森林才是它的家,送回去不对吗? “弥望森林野兽遍布,环境复杂,这小东西没有父母,送回去就是没命。你既然都救回来了,不如先养着吧。” 正巧这时离思端着晚饭进来了,几个简单的小菜,两副碗筷。“小思思你可真贴心,还知道帮本公子也弄一份,可比你家小姐善良多了。”墨子扬眉开眼笑。 “我不帮四公子弄,四公子怕是也要留在这里用饭的,离思索性就备下了。” “给它找到东西吃了吗?”韩惜默问。 “它这么小,怕是也吃不了什么吧。我在后院厨房看到羊圈了,羊奶成吗?”离思斟酌着说,她实在是不知道弄什么了。 韩惜默和墨子扬想到一只老虎乖巧地趴在羊身边喝奶的情形,顿时凌乱了,这感觉太违和了。“这不会羊奶喝多了性子也像羊了吧!”韩惜默打趣。 “喂吧,都是差不多的东西,总比饿着强!跟着你家小姐,时间长了绵羊都能养成老虎的性子,更何况本就是老虎,没问题的。” “四公子这是表扬我吗?”韩惜默不阴不阳地笑。 “小姐,您要留下它吗?”离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韩惜默的表情温软了几分“先养着吧,如果大了它有自保能力了,到时候再说。” “多谢小姐!”离思惊喜地接过小白虎带下去喂奶。 “小默默,最近很好说话嘛!” “你下午做什么去了?” “我能做什么啊?一个人孤零零在屋子里呆着呗。你去弥蓝山,还捡到一个小东西,这么好玩的事儿都不告诉小舅舅一起。小默默你真是太不孝顺了!”墨子扬控诉。 韩惜默白眼都懒得翻了,墨子扬能在自己屋子里呆一下午,打死她都不信。他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屋子里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前一天夜里不知去哪里夜游未归,白天回来补眠;二是在屋子里不知琢磨什么点子要干坏事。 022 秋闱第一日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22 “明日秋闱,你要去吗?”韩惜默随口问道。墨子扬想要干什么她可说不准。所有人都以为他不知所踪,不一定什么年月会回来的时候,他回府了。墨城不让他出门,大家都以为他呆不了三天就会跑,没想到他居然乖乖听话住了几个月。秋闱也没人以为他会参加结果忽然出现在大门口,不顾旁人眼光和她同乘一骑。随性而为,完全不知他在想什么。 “来都来了,当然要去了。默默喜欢什么,小舅舅弄来送你!” “当真?” “那是自然。小舅舅什么时候诓过你啊!不过,你连玉白虎都弄到手了,这林子里还有什么你稀罕的?” “我听说有种灵狐,名唤雪狐。通体雪白,极通人性,它的血液可解百毒。”韩惜默慢悠悠地说。 墨子扬变了脸色,“默默,你也太不厚道了。雪狐只出没在祁连雪山。这里是秋栏围场,我去哪里给你抓?” “原来是抓不到啊。那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看,小白自己也挺孤单的,要不你想办法给弄个伴儿吧。” 墨子扬正要发怒,转而很茫然地问,“小白是谁?” “你不是刚见过的,抱去喂奶的小家伙。”韩惜默一本正经地回答。 墨子扬一脸错愕,这百兽之王安了这么个挫名,真是,非一般的,般配啊! “默默,你的文采见长啊!” “还可以吧,就是比你高了那么一点点。” 不多会离思回来了,“怎么样,能吃吗?” 离思笑的很甜蜜,“估计小家伙饿了,吃的香着呢。小姐看,都睡着了。” 小白像小猫咪一样很乖巧地窝在离思怀里,睡的很香甜。韩惜默看了也欢喜,这么个小东西当真让人怜爱,怪不得离思离香甚至无言和墨子扬都喜欢,连她自己见着心情都很好。 “想办法在那边暂时给小白弄个窝,等回王府了再重新弄。” “小白?”离思眨了眨眼睛,看看自己怀里可爱的小东西,唇角抽搐。她以为小姐怎么着也得给起个威武霸气的名儿呢。“小姐文采真高!” “墨子扬,你认不认识表演马戏的?” “问这干什么?你要把小白卖了吗?它这么丁点大不一定有人要的。” “你那聪明的脑子都用来使坏了吧。我是让你问问,这小白怎么个养法。他们经常接触这种猛兽吧,怎么都要好过我们的。” “干什么我去?”墨子扬还记仇呢!刚刚这外侄女还嘲笑他来着。 “不让你去,难道我去吗?你狐朋狗友最多了,圣都的纨绔公子,你敢排第二谁敢认第一啊?”风水轮流转,她怎么能总让他欺负了。 墨子扬哀怨了。 第二日,依旧是个好天气。 墨城带着皇后、辰妃、惠妃,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坐在观望台上。下面是王公大臣。 “今日是秋闱第一天,朕很高兴看到各位贤卿。金国幅员辽阔,金国子民多擅骑射。此次秋闱中所获多者,朕重重有赏!高德安!”墨瑾年看上去真的很开心,眉目都是笑意。 “是!皇上有旨,此次秋闱中所获猎物最多者,赏大宛名驹一匹加番邦进贡玉如意一柄。” “灏之,涧之,润之,你们也好好历练历练。别给朕丢人啊。”墨瑾年笑着对三位皇子说道。 “是,父皇。” 韩惜默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三位皇子,太子墨灏之,今年14岁,长的很是精致,眉宇间有抹淡淡的贵气,脸色很冷漠,彷佛外界发生什么都和他无关一样。生母孝贤皇后是墨瑾年发妻,据说是墨瑾年最为喜爱的一个女人,可惜红颜薄命,太子还不到三岁就因病去世了。 二皇子墨涧之是端容皇后的儿子,宁安公主的弟弟,今年也是14岁,比太子只小了3个多月。二皇子面相很俊逸,小小年纪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大家风范,他很爱笑,感觉很谦和,这位皇子也是皇室子女中最受大家爱戴的。据说带人宽厚,聪慧异常。与他一比,宁安公主就显得过于刻薄任性了。长公主今年已经16岁了,这是宫中最让人头疼的主,脾气不好,还刁蛮,只有一张脸蛋长的还算漂亮。 三皇子墨润之,今年12,据说生母曾经是针工局的一名宫女,生三皇子的时候似乎出了些意外,孩子还未满月,人就没了。后来三皇子就一直养在辰妃身边。三皇子年纪虽小,但不难看出是这些孩子中外貌最为出色的,总带着淡淡的微笑,和一样带着温和笑容的辰妃在一起彷佛亲生母子一般。 彩安公主今年13,是惠妃的女儿,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但却甜美可人,无忧无虑,也不似宁安公主那般的刁蛮任性,看起来随和许多。 韩惜默不知道墨瑾年究竟是不是个很重女色的皇帝,传言他钟情于已逝的孝贤皇后,但对宫中的嫔妃也都很礼遇,符合他一贯的儒雅风范,后宫据说也是一片祥和。但究竟实情如何,通过贤妃一事,韩惜默不得不重新考量所谓传言的真实性。 令韩惜默颇感意外的是,墨城没有出现在秋栏围场。这种场合历来都是墨城的最爱,他是马上将军,虽然云游四海,但是几乎每年的秋闱都会参加的,来凑凑热闹也好。她更加意外的是,没想到邵紫晴也随着敏红郡主来了,倒是邵维安不在场。墨瑾年虽然身体不是很好,但骑术颇佳,除了辰妃,皇后和惠妃也加入其中。 韩惜默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是知道的,狩猎她就不参与了,搞不好还当了动物们的晚餐。皇帝不在大家都随意许多,剩下的基本都是不怎么会骑马的女眷。韩惜默找了个空座坐下,捏了块糕点看四周的风景。正觉得有点无聊呢,就听到一个甜甜的声音,“惜姐姐!” 韩惜默回头就看到一身紫色骑装的邵紫晴,刚刚还看见她呢,不太方便就没去打招呼,反正她知道小丫头知道她来了定会自己找来的。邵紫晴身后是温婉大方的敏红郡主。 “晴儿也来了?”韩惜默笑着打招呼。 “恩恩,我随娘亲来的。” “惜默见过敏红郡主。” “姑娘客气了!上次的事还没向姑娘致谢!”敏红郡主的声音很好听温柔似水,带着淡淡的暖意。想到邵维安一脸严肃、刚直不阿。不免感慨好互补的夫妻。 “郡主哪里话,紫晴和我很投缘,正想着邀她去府里做客呢。倒是给了我这个机会罢了。” “惜姐姐别在这里坐着了,我们去骑马吧。听说那边有个湖,很漂亮呢。” “紫晴,别闹,惜默小姐说不定有事情呢。” “没关系,我随紫晴去转转吧,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好做。郡主一起吧?”韩惜默笑着答应,心里却有点打鼓。她那个根本不能算是骑术了,只能骑着走,应该没问题吧。 “我就不去了,昨儿夜里没睡好,我去休息休息。那就拜托惜默小姐了。”转而又对邵紫晴说,“紫晴你要听惜默小姐的话,不许胡闹。而且,你刚刚学会骑马不能骑太快,要是不听小心回去告诉你爹爹。” “知道啦,娘亲。您去休息吧。这里这么漂亮我和惜姐姐四处看看,要不多可惜。”邵紫晴撒娇耍赖,笑的很灿烂。 韩惜默听后谢天谢地,敢情这姑娘也是个新手,实在是个好消息。离思在一旁偷着笑,她想小姐心里一定乐开花了,这紫晴姑娘都把小姐当神一样的人物崇拜了,要是她不会骑,小姑娘多失望啊。结果这姑娘也不怎么会,不过她的任务可就重了,一会一定要挑几匹温顺的马,最好是老一点的,真出了事情她也来得及追。 几人到马厩挑了几匹比较矮小的马,这种马在秋闱狩猎的时候最不受重视了。虽然体型矮小,便于林中活动,但是灵敏性不够,它们的特点是耐力极佳,辨别能力强。倒是邵紫晴很喜欢,“惜姐姐,这个马不错,很漂亮,小巧玲珑的。” 离思在旁边憋着笑,韩惜默也唇角抽搐,她虽然不怎么会骑对马的种类也不算特别了解,但毕竟从小在军中长大,基本信息还是清楚的,加上最近墨子扬给她恶补了不少。也只有邵紫晴这姑娘在狩猎场上会喜欢这种以耐力见长的马。 “晴儿,我们就骑着慢慢过去吧。就我们几个在,万一有个什么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韩惜默很淡定地说。离思鄙视自家小姐,分明是她自己根本骑不快,居然拿这么善良的姑娘当幌子。 邵紫晴撅撅嘴,“好可惜啊!不过姐姐说的对。但是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无趣啊?” “怎么会呢,我们就当散步了。据说晚上有苗疆特使来访还有节目呢。太累了也不好。” 邵紫晴眉开眼笑,“惜姐姐最好了!” 韩惜默笑的很含蓄。离思忍不住凑近了她说,“小姐,您牙不颤吗?”这么单纯的姑娘她也下得去手骗啊,还说的真诚无比的,这演技,服了! 韩惜默全当赞美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她可做不到策马驰骋,非摔下来不可。她能慢悠悠坐在马上都好不容易的。于是几个人很缓慢地前进,还好这地方风景都很不错,清风徐徐,花香醉人,很是享受。 023 苗疆特使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23 几人到达仙女镜的时候阳光正好,一道道金光射在湖面上,湖面很平,泛着微微的波光。周围绿草茵茵,野花遍地,极是瑰丽。这仙女镜是秋栏围场的一个湖泊,面积不是特别大,但也不算小,依傍着几乎整个弥蓝山。这里是下游,再往上面走就是弥蓝山东侧也就是弥望森林的深处,那里鲜少有人出没。湖水清澈见底,几乎能看到鱼儿在水中自在嬉戏。 这湖名唤仙女镜,传说当年这弥蓝山所在的地方本没有山,只有两个小山坡,和一条小溪,在小山坡下面有个闭塞的小村庄。村里人一般都自给自足很少外出。这天有个樵夫砍柴回家路上,发现一名少女昏倒在小溪旁,樵夫把女孩子带回了家让自己的妻子照顾。 晚上的时候姑娘醒了,她说自己名唤弥蓝,是随着家人迁往圣都的,路上遇到了劫匪,她的爹娘和许多家人都惨死在劫匪刀下。家里的一名护院将她和妹妹带上了马逃开了。但是很快就被追上了,护院伤的很重,建议她和妹妹分开走,这样能逃一个是一个,她慌不择路就跑到了这里,体力不支倒在了溪边。 樵夫的夫妇觉得她和可怜就收留了她。弥蓝手很巧,会缝补还会刺绣,她随着樵夫的妻子一起做些活计填补家用,在樵夫外出砍柴或者出远门到镇子里的时候和樵夫的妻子作伴,小村庄里的人也开始慢慢喜欢上这位漂亮、聪明又勤劳的姑娘。也渐渐的有人来说媒,想把弥蓝娶回家,可是弥蓝都一一回绝了。樵夫的妻子很奇怪问她为何,弥蓝总是找些理由搪塞过去。后来有一天樵夫的妻子回娘家,结果提早回了家,她看见弥蓝痴痴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下明了,原来弥蓝喜欢上了自己的男人,所以才拒绝了所有来提亲的人。 樵夫的妻子心里很难过,自己当时救了弥蓝,结果引狼入室。如果把弥蓝赶走,她心有不忍,毕竟弥蓝是个好姑娘,而且从未做过越礼之事,但如果留下她,那么今后他们要如何生活在一起?妻子心中郁结,慢慢生了病。樵夫很是着急,倾尽家产为妻子求医问药,可是妻子的病一直不见好转,于是他开口询问究竟为何如此,妻子只能如实相告。丈夫得知大惊,于是和妻子商量不如将弥蓝许配人家吧。 两人偷偷给弥蓝找了个人家,并且偷偷收下了聘礼钱。成亲的前一天才将事情告知弥蓝,弥蓝不愿,要离开村庄。但是夫妻俩已经收了聘礼钱怎能放她走呢?于是假意应允却在弥蓝的水中下了药。弥蓝晚上清醒的时候已经在那个男人的房中了,男人不管弥蓝的意愿强暴了她。 谁想到第二日清早,这个男人找到樵夫家,说樵夫夫妇诓骗了他,弥蓝早就不是清白姑娘,却将这样的女人嫁给他,想要要回聘礼。夫妻俩怎肯,于是在村里吵嚷起来,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这是个闭塞的小村庄,大家对弥蓝成亲前不是清白之身的事情很是看重,对她指指点点,也没有了往日的和善。更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男人总是口吐秽语还想轻薄她。 在一个狂风大作、雷雨交加的夜晚,弥蓝在村子的小溪中自尽了。弥蓝在死之前来到樵夫家,在门镜中放下了一封短信,信上说她之所以看着樵夫偶尔会出神,是因为羡慕他有这样和乐的家,有坚实的臂膀可以保护家人,还能为别人提供帮助,而她自己一个人生存都困难,更不知道妹妹的下落在哪里。樵夫夫妇看了信后很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老天爷放佛也特别怜惜这位可怜的姑娘,夜里的那场大雨整整下了一个月。原来的小溪变成了大河。村里的人生活变得无比贫困,甚至连基本的生计都维持不下去了。大家决定集体外迁。就在准备迁走的前一个晚上,暴雨忽然停了,大家都以为这是个好兆头,安然入睡。结果半夜地动山摇、房倒屋塌,原本不是很高的小山坡拔地而起变成了一座座山峰。村里所有的人都被深埋在了山下。 第二日天空大晴,山峰高高耸立,大河变成了依山而饶的湖泊,形状好似弥蓝平日梳妆的铜镜,看不出半点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村庄的痕迹。后人听了这个故事都说是上天为了善良的姑娘,让一个村庄的人到地下去给弥蓝赔罪。所以这片山取名弥蓝山,这个湖取名仙女镜。 “惜姐姐,你说这个故事是真的吗?”邵紫晴和韩惜默坐在湖边时问道。 “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这个姑娘好可怜。” “是啊,年纪轻轻就送了性命。” “她应该反抗的啊,就是逃走了也比留下受罪强呀!” “晴儿说的对,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韩惜默轻轻地说道。如果换做是她,敢有人这么对她,她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传说,那个村庄就在弥蓝山东侧,那里就是弥望森林最深处,怪不得阴气那么重了。” “没关系,我们又不去那里。”韩惜默顿了顿,笑着回答“我们和弥蓝一样都是善良的好姑娘,即使去了也会平安的。” 离思在旁边轻轻感慨,小姐啊,善良这句可以不用加上的啊! “我们回去吧,晚上还有接待苗疆特使的晚宴呢!” 韩惜默和邵紫晴回来的时候,除了三位皇子还有几位少年将军外,大家都回来了。墨子扬扬言参加,结果连个影子都没见。 韩惜默和邵紫晴各自回房间更衣,准备参加晚上的晚宴。小白见她们回来了呜呜地叫着,它的伤还没好利索,但已无大碍,想来当时是不小被利石划伤的,走路还不算利索。韩惜默把小白抱起来,揉着它的小脑袋,“白白,想姐姐了?” 小白呜呜叫着把脑袋直往韩惜默身上蹭,韩惜默看着它的萌样,翻了个白眼,这小家伙太精了,一看就是饿了,撒娇耍赖呢。“得了,离思,赶紧想法子把小白喂饱了。要不我都怕它提前开荤了。” 韩惜默洗了脸和手,品着从家里带来的花茶。想着小白和邵紫晴不禁笑了,唇角的柔软了几分。还挺像的! 今日狩猎看来风平浪静了,不知道晚上苗疆使者来访会不会发生什么。其实,苗疆既非金国的附属国也非**国家,但却是很特殊的一个存在。苗疆位于金国最南部,那里气候潮湿,温暖,四季如春。良好的自然环境为各种植物动物提供了天热温床,风光秀丽,山峦叠翠。但苗疆人擅长制蛊,对各种毒物也颇有研究。这里相对封闭,甚至有自己的许多特殊制度和准则,而且苗疆多是少数民族,民风既淳朴又彪悍,各有自己的信仰,宛如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型国度。苗疆是金国南部的门户,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和重要性。 晚上韩惜默换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带着一身粉裙的邵紫晴,后面跟着身着翠绿衣衫的离思。走在一起,一个风华绝代,一个面若桃李,一个清新灵秀,美不胜收。墨雪凝狠狠地跺了跺脚,比起之前更讨厌韩惜默了,她才是墨家的小公主,结果自从上次中秋宫宴之后,朝廷上下都知道弘亲王有位貌若天仙的外孙女,还是当年护国将军韩世风的独生女儿。所有的话题都开始围绕着韩惜默转了。 韩惜默可不管别人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她的,晚上敏红郡主说身体不适,让韩惜默带着邵紫晴来参加宴会,她欣然应允。不知道敏红郡主是否对上次的事情还有介怀但和邵紫晴一起她是不排斥的,这么可爱天真的女孩子相处着觉得自己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韩惜默大大意外的是,不仅墨城出现在宴会,连墨子扬、钟离洛甚至苏越白也现身了。这可把她惊的不小,细细想来,这几人昨日都未在行宫过夜,白天狩猎也未参加,没想到接待苗疆使者的时候却集体出现了。韩惜默眯了眯眼睛,莫非今年有何特殊之处不成? “启禀皇上,苗疆特使求见!”高德安扬声上报。 “宣!” “宣苗疆特使扎兰耶上殿!” “臣扎兰耶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远道而来辛苦了!”墨瑾年笑的很和善。 韩惜默仔细打量这苗疆特使,身体魁梧健壮,面容虽谈不上特别俊朗但是很刚毅,有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势,一双眼睛不是特别大,但很有神韵,看起来很机警,一身合体的当地的民族服饰,身后跟着两位随从。 “皇上言重了,这是臣作为苗疆子民应尽的义务!” 闻言殿上很多人都微微变了脸色,扎兰耶这话很明显的突出了苗疆,只说自己是苗疆子民而非金国子民。在这种场合下这种话带着十足的挑衅的意味。 024 苗疆特使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24 扎兰耶仿佛没有感到众人眼神的变化,“臣此次前来除了向皇上汇报苗疆一年来的情况外特意带来了一件贡品。” 扎兰耶身后的随从递上来一个盒子,扎兰耶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盒切割整齐的冰块,大小均匀,晶莹透亮。众人不解,这算什么贡品? “启禀皇上,苗疆子民在苗地发现了一个水玉矿藏,里面出产的水玉纯度极高少有杂质,苗疆王特意命人挑选精品打磨成型,让命臣献给皇上。” “如此说来真要替朕谢谢苗疆王的好意了。”众人都看的出这并非水玉,虽然已经入秋但秋栏围场傍晚的温度可不算低,这盒子隐隐还冒着丝丝凉气呢,谁家的水玉还会冒烟的。但是以冰块冒充水玉这么明目张胆地进献当朝天子貌似也太过胆大妄为了。这苗疆是要造反咩? “皇上也知道苗疆距离圣都何止千里,臣怕沿途有人不轨抢劫贡品,所以特将五块水玉与冰块混在一起带着上路。”扎兰耶又指了指装着冰块的盒子说,“这盒子名唤‘冰暖盒’,正是要献给皇上的第二件贡品,它可保盒内物体恒温长达一个月之久。” “原来如此,贤卿真是智勇双全!”墨瑾年淡淡地笑着赞誉。 “皇上过誉了。臣只是尽职责所在而已。但是如皇上所见这水玉已与冰块融为一体,臣见识浅薄只想其一,未想其二,还望皇上寻觅良法将二者完好无损地区分开来。”扎兰耶领着随从入席,把装满冰块和水玉的‘冰暖盒’留在了桌面上。 大家听后也明白了,这是扎兰耶有意刁难。墨瑾年微微敛了脸色,墨城一脸严肃,钟离洛自始至终没有表情,苏越白依旧带笑。各个大臣面色严峻,各个女眷如临大敌。在这一片肃穆中,韩惜默忽然有些想笑,都这么紧张做什么呢?她就不信一直开着盖子这冰还能不化了。即使这盒子有保温作用,都倒出来不就结了,为了面子何苦呢。 韩惜默在离思耳畔低语了几句,离思就告退了。不多时几位身着飘逸绿色罗裙的宫女在离思的带领下来到殿上。 “启禀皇上,奴婢等特意奉上弥蓝山特有的饮品,请皇上、皇后、特使和众位大臣品尝。” 墨瑾年诧异,不由地看向墨城,墨城看到来人是离思也有几分疑惑,看着韩惜默,只见韩惜默只是带着浅浅的笑容。墨城了然朝墨瑾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离思命人上了饮品,是淡蓝色的近透明的一种饮品。这是用弥蓝山特有的一种普吉果制成的,甜而不腻,很是清爽。众人赞不绝口。 “不错,怎么朕以前来的时候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饮品?” “回皇上,这是用弥蓝山特有的一种普吉果制成的,附近的百姓和偶尔进山狩猎的猎户会用来解渴。想来是御膳苑怕皇上用不习惯,再加上这一般只有当地人才会如此制作,所以未曾呈现给皇上。奴婢奉惜默小姐之命特意制来请皇上尝鲜的。”离思说完该说的话就退下了。 “惜默?皇叔,可是那日与您下棋的丫头?”墨瑾年问道。 “不错。” “叫过来让朕看看。” “是。惜默,还不过来给皇上请安?”墨城扬声道。 韩惜默很淑女地款款而来,淡定地接受大家对她的各种眼光,目不斜视,笑的亲切和善,放佛她才是来访特使一般。 “臣女韩惜默拜见皇上!” “惜默请起吧!” “谢皇上!” “你命人给朕弄饮品应该是朕谢你才对嘛!想不到云蔷的女儿这么蕙质兰心啊!哈哈!” “皇上谬赞了!这种饮品其实可以更加美味,不知皇上是否有兴趣品尝一下?” “哦?那是自然!” “那臣女就下去准备。” 等到韩惜默再次带着饮品上来的时候,换了杯子,带着暗黄色花纹的琉璃杯,上面配着同色系的盖子。众人都想知道这里面究竟加了些什么,而扎兰耶则是一脸的不屑,觉得她拖延时间的法子太没创意。 “不就是加了冰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墨雪凝打开盖子,也一脸不屑地在一旁嘀咕。韩惜默放佛没有听到。“臣女也是刚刚受了使者的提点才想起这个来的。普吉果成熟于初秋,是一种温补水果,甜而不腻,但是少有人知,如果将这种果子冷冻再次解冻后做成果汁,颜色会有原先的淡蓝色变成淡绿略微带些黄,也多了一丝清香。惜默看今日天气略有些热,特意在杯中加了少许冰块,以保证清凉可口。” “不错,不错。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大家都赞不绝口。只有太子默不作声。 “没想到这小小的秋栏围场里竟然有如此美味的饮品,臣此次前来真是大饱口福了。但不知皇上何时可以告知臣取出水玉之法?”扎兰耶不忘本来目的。 墨瑾年还没有回话,韩惜默就说道,“特使何故如此心急,皇上仁慈,素来宽以待下,特使远道而来,皇上有心让特使品一品圣都美味,特使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尝过,何不等尝鲜之后再要结果呢?” “扎兰耶是奉了苗疆王之命前来见驾的,怎可贪图个人享乐?这位姑娘不知道的最好不要乱说。”扎兰耶丝毫不懂客气。 韩惜默倒是不生气,“特使对苗疆忠贞令人敬佩。不过我想特使的难处并不代表是别人的难处。” “姑娘的意思是你知道如何去做?” “小女子见识浅薄,在厨房做做点心饮品还可。这种事情怎敢参言。” “那姑娘这样无故打断意欲何为?” 韩惜默面露为难之色,忽然看向太子方向。“太子殿下,臣女只顾让皇上和苗疆使者尝尝这普吉果做成的饮品,无意间耽误了大事。不知太子可否早就心中有数的区分之法告知一二,算帮臣女补过?” 众人都愣住了,韩惜默这是什么意思? “灏之?”墨瑾年看向墨灏之。 墨灏之还是没什么表情,站起来向皇上行礼,“回父皇,苗疆特使的疑问其实不难解答,只要将盒中之物悉数倒入水中,便可见分晓。” “来人,去取水来!” 片刻便拿来了一个大水盆,离思将冰暖盒中的冰块和水玉倒入了水中。大家恍然大悟!水玉全部沉到了盆底。 韩惜默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原来是这样!多谢太子帮助臣女补缺过失!”而后便退下了。 扎兰耶面色难看,墨瑾年大笑出声,“苗疆王的心意朕收到了,特使也一路辛苦了!这晚夜当是给特使接风!” “谢皇上!”扎兰耶硬着头皮敬了杯酒。眼光不善地瞥向太子,更加不善地瞥了瞥韩惜默。众人看她的眼光更是各有不一。这事儿面上就是韩惜默为了讨赏拍皇上马屁,借着这个机会献上自己做的东西。结果打断了苗疆特使的刁难,无意间给太子制造了时间想出法子应对。但内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怕是只有她自己心理清楚了! 韩惜默多淡定的主儿啊,对众人各色注视权当没看见。 宴会过后,大家都回去了,各回各房,各睡各床。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太子把第二次饮品的杯子带了回去。 韩惜默刚刚和邵紫晴分开,一道人影就闪了过来,搂过她的腰就要往旁边带。离思一个箭步上去就动起手来。韩惜默感觉不对,慌忙出声,“离思住手!” 离思愣住了,停了下来。韩惜默手肘往后堆了一下,“放开我!” 墨子扬松开韩惜默,脸色阴郁,“小默默,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看清来人是墨子扬,确定没有危险,离思就退下了。 韩惜默在墨子扬面前没什么好伪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没什么意思。好东西不是要大家分享吗?怎么怪我没有让你尝鲜吗?” 墨子扬上前,换上了他招牌的妖孽笑容,“小默默,对舅舅说谎可不好,不知道吗?” 韩惜默迎着他的目光,“请小舅舅管好小舅妈,外侄女就不劳您操心了!” 墨子扬愣了一下,很茫然地脱口而出“哪里来的小舅妈?” 韩惜默咧嘴笑,“惜默错了,好像不应该是舅妈,应该是舅父才对。上次。。” 墨子扬的脸阴沉沉地打断她“别给我转移话题!小舅舅很认真!” “那请小舅舅继续认真!” “默默,你,这是要站在太子一队?” “还没想好!”韩惜默这次回答的真的很认真。她确实没想好,只不过很顺手地把太子推了出来。再说,皇上不是想让她当太子妃嘛,那她倒是要看看,如果她真的站在了太子一队,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你这也太随便了。你当金国天下是你家后花园吗?随便这么玩儿!”墨子扬说的一脸不屑。 “成天不回家的人没资格说我!” 墨子扬笑的很阴险,“我这是赞扬你”,顿了一下,“也提醒你一下,” 韩惜默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有好玩儿的记得要孝敬小舅舅!” 韩惜默一脸了然,就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绝非只有她一个,“你确定?” “那要看有多大乐趣了,老头儿勒令我回府那我总要找点事情让自己过的高兴不是!” “小舅舅说的是,既然我们从出生就注定无法独善其身,还不如主动出击!至于能搅合多乱,就只好看天意了!” 墨子扬笑的一脸灿烂,“小默默,小舅舅越来越喜欢你了,走,小舅舅送你回去!”说罢很亲热地揽着她的腰往回走。 韩惜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没甩开墨子扬的手! 025 夜半访客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25 韩惜默回了卧房,离思已经打好了水,“小姐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这儿不用收拾了,你也早点睡!” “是。” 韩惜默梳洗完毕,没有上床睡觉而是倒了杯茶,坐在桌旁。她等的人还没到呢,就这么休息了,多失礼啊,她是很有家教滴! “韩小姐这么晚还没休息,难道是在等在下吗?” 韩惜默的嘴角很自然地弯起,来了! “苏太医喜欢半夜爬窗的习惯依旧!离思的新作,要尝一尝吗?” “离思姑娘的手艺,在下荣幸!” 韩惜默给苏越白也倒了一杯花茶。这是离思刚刚弄出来的,用好几种花混合而成,安神! “好茶!安神明目!离思姑娘真是蕙质兰心!”苏越白大方赞赏。但是韩惜默怎么听着他说蕙质兰心这几个字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怪异呢,刚墨瑾年刚说过她蕙质兰心来着。 “苏太医这么晚来访所谓何事?仅仅是讨杯茶喝吗?” “在下来是有个问题想问小姐。”苏越白也没废话,直入主题。 “太医请问。”韩惜默想虽然苏越白态度时而轻浮不拘小节,但她对这个人并没有太多反感大概也归结于他的这种直接,至少对她而言是的。 “在下想知道,小姐在给太子的第二杯饮品中做了什么手脚?” “太医何来此问?” “小姐此举又是为何?” 韩惜默看了他一眼,眼前的男子白衣胜雪,嘴角擒笑,就这么随意地与她坐在桌旁,彷佛闲话家常,眼神淡漠,说的东西似乎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一般。没有人知道他想的是什么。韩惜默已经习惯了和这种把心思藏的很深的男人对话,墨城是,墨子扬是,苏越白更是。但是不管墨城如何老谋深算,墨子扬如何玩世不恭,他们都无害她之心。至于苏越白。。。 “没什么,觉得晚宴不够热闹,添个戏码而已。太医看着可还精彩?”韩惜默也无意隐瞒。 “如果觉得不够热闹,应该静观其变,会有更多好戏上演!” 韩惜默笑笑,“太医的意思是说,您一直在静静看戏?” 苏越白微怔,大方承认,“在下寡言惯了!”说的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韩惜默心中好笑,这金国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危机四伏:皇帝体弱,太子年幼稚嫩,两个弟弟年龄相近;朝廷重臣掌权,异性王爷蠢蠢欲动;邻邦虎视眈眈,再加上偶尔水旱灾害不断。但是究竟有多少人在意这些?墨子扬和苏越白,一个是当今圣上堂弟,一个是表弟。墨子扬圣都第一神童,天赋异禀,能文能武;苏越白,妙手回春,处变不惊,深藏不露,这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治国良才。结果两个人不但不想办法稳定江山反而不约而同想要看戏。看来墨城真的已无可信之人,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这可真是。。太欢乐了! “太医可是还有疑惑?”韩惜默出声,问完了他该走了吧,她还要睡觉,这明儿还不一定要发生什么呢?秋闱三天,这第一天就这样,后两天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她得养精蓄锐。哪怕看戏都很伤神,而且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要亲自上场。 “在下还有一事,不知小姐可否告知?”韩惜默静静地等着他继续问下去,苏越白轻轻转着茶杯,“小姐可是要参加初春秀女大选?” “太医何来此问?惜默资质平庸,如果入宫怕是有损皇家威名吧!”韩惜默笑的淡然。 “小姐是在下见过最有才气的女子,聪慧无双,怎能如此妄自菲薄。夜深了,小姐早些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苏越白放下茶杯,颇为感慨地说道,“此次秋闱来的真是值得!可以与小姐深夜独处,还可品到如此清香的花茶。真是,回味无穷!”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韩惜默,光明正大地跳窗而去。 韩惜默,你既然搅了进来就别想全身而退,我孤单了这么久,怎能轻易放你离去,你可别逃了! 太子房中。 墨灏之临窗而立,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面色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手指不自觉地轻抚刚刚从宴会上拿回来的杯子。杯中的液体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绿色,冰块早已经化了,他拿起来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轻轻抿了一口,嘴唇还轻轻地颤抖。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轻易食用过别人弄的东西。入口香甜,唇齿留香,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好似感到雨后林子中清新的气息。又站了好一会,墨灏之熄了灯躺在床上,窗前的桌上,一个杯子静静地立着,杯底沉着一颗方块状的透明水玉,杯盖上有四个字,‘礼轻意重’! 第二天一早,韩惜默让离思照顾好小白,她自己先出去了。刚走到小院门口,迎面走来几个人,韩惜默一看,是惠妃领着彩安公主在散步。 韩惜默上前行礼,“给惠妃娘娘和公主请安!” “韩小姐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也不是在宫中就不要拘礼了!”惠妃笑着说道。韩惜默发现她见过的这几位娘娘似乎都很贤惠。端容皇后看上去端庄大气,辰妃淡静娴雅,惠妃从容平和,就连过世的贤妃看起来都很雍容温婉。不知是墨瑾年就喜好这口还是他认为这样性子的女子更有利于后宫和谐。但是如果这后宫真的和睦,贤妃之死又当如何解释? “昨儿的饮品很好喝呢,姐姐怎么做的?什么时候能让我再尝尝?”彩安公主在一旁笑说道。 惠妃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似乎在说彩安不懂规矩。 “韩小姐别见怪,彩安被我宠坏了,没大没小的。” 彩安在一旁吐吐舌头。 “娘娘哪里话。公主这是真性情,很可爱!” “韩小姐昨儿怎么想到做了那种饮品呢,很是好喝,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名字。”惠妃随口问道。 韩惜默微微低着头,眼光瞬间骤变,而后又带着淡淡的微笑,“回娘娘,这种饮品是用普吉果做的,所以叫做普吉茶。惜默看着外公在,一时高兴就忘了场合了。做事情欠考虑,让惠妃见笑了!” “哪有,让我们品尝了这么好的东西,感谢还来不及呢。” 韩惜默笑笑,“那就不打扰惠妃和公主雅兴了,惜默先告退了。” 看着惠妃和彩安公主远去的背影,韩惜默眸光渐冷。惠妃究竟是无意提起还是有意为之,怕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韩惜默来到墨城屋门口,毫无意外地未英守在门外。看着未英笔直如枪地站在门外,韩惜默眼角抽搐,难道这未将军都不睡觉的? “未将军,早!” “惜默小姐早!” “外公还没起?” “已经起了,小姐请进!” “多谢未将军!” 未英叩门,“王爷,惜默小姐来了!” 韩惜默正要往屋里走,忍不住回头问了未英一句,“敢问未将军,昨晚在何处安寝?” 未英一本正经,“回小姐,‘正安阁’!” 韩惜默抬头看了看门上那块大匾‘正安阁’三个字熠熠生辉!韩惜默心中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她甚至好奇了,如果是在王府里,他是不是也这么守在门外的。改天让离香查查看。外公真是御人有术,能让手下忠诚到这个地步! 韩惜默推门而入,“外公,惜默来了!” 墨城应该是刚起不久,正在桌边用早膳,“默默来了,吃了没有?” “吃过了,我特意早起来看看外公。” “怎么,两日不见就想外公了?”墨城哈哈大笑。 “是啊是啊!外公跑去哪里逍遥了?”韩惜默一脸探八卦的表情。 “鬼丫头,我还没审你呢,昨晚怎么回事?”墨城用筷子轻轻敲了敲韩惜默的额头。 韩惜默摸着被敲的额头,“外公,您年纪越大,脾气越不好了。怎么能这么对您乖巧的外孙女呢。您看我多孝顺,今儿早早就来坦白了!” 墨城吃完了,放下筷子,擦擦嘴,老太爷一般,“说吧,怎么回事?” 韩惜默手肘放在桌上,双手可爱地支着下巴,很夸张地说道,“外公您不知道吗?水玉和冰块不一样哎,在水中一个会浮起,一个会下沉的。” 墨城中气十足,“我当然知道!”昨天那么明显的演示,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明白。“太子怎么回事?” 韩惜默笑着跑到墨城身后,很乖巧地捏着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真的?”墨城问。韩惜默点点头。墨城把韩惜默拽到跟前,“默默,为何要如此做?” 韩惜默笑着说道,“外公不希望如此吗?惜默一直以为外公希望太子继承皇位的。” 墨城看着韩惜默,“默默,你真的准备好了?想清楚了?” 韩惜默也看着墨城,“外公,惜默需要准备什么吗?” 墨城无语。 第二天的狩猎开始,除了墨子扬不见踪影,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连邵紫晴都被敏红郡主带着骑马进了林子。韩惜默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敏红郡主骑术了得。墨灏之经过韩惜默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策马而去。 大家都去狩猎了,韩惜默开始无聊了,难道她还要去仙女镜?还是干脆进林子找无言和离香?就在韩惜默心里很痒,很纠结,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和离香一起看小白吃奶的萌样的时候。 “惜默小姐怎么没去狩猎?”很恭敬也很调侃的声音。 韩惜默回身,竟是苏越白。 026 围场骑马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26 “苏越白?”韩惜默没想到是他,名字已脱口而出,想收回也经来不及,索性很坦然地看着他。 苏越白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看来我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啊,小惜惜!” 韩惜默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人太没有节操了。小惜惜,还小东东呢! “在下来邀请韩小姐骑马,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韩惜默看来他一眼,很大方的接受了。“如果你愿意教的话!” 苏越白诧异,他还真没想到韩惜默不会骑马,她是韩世风的女儿,墨城的外孙女,这是金国最有名的两位将军了,而且据说墨云蔷骑术了得。再说昨天。。。 “求之不得!”虽然诧异,苏越白并没有拒绝。 人的信任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韩惜默明知道苏越白有太多的秘密,也知道这个人把自己隐藏的太深,彷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又彷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但她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知道在这一时刻他绝无伤她之心。 同样的苏越白也觉得眼前的小丫头藏着太多心事,看起来温婉和善,实则凌厉强势。他不清楚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单纯的看热闹,还是想要谋取什么。这种不明目的的接近一向是他所避免的,他努力过,但每当想到她口是心非时候的表情,想到她拽着他的衣领说,‘我不愿意告诉你’的时候的傲气。就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既然拒绝不了,那就不要拒绝,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有些事情只能凭心去做,无法理智思考。 两个人虽然各怀心思却没有影响一起骑马的气氛。 苏越白带韩惜默去马厩,“这里的马大多都是以耐力见长的吧。上次和紫晴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有速度,又灵敏的当然都被挑走了。再加上本来就有许多人是骑着自己的爱骑来的。 “小姐放心,在下只是随便挑一匹自己来骑的。” 韩惜默挑眉,“那我怎么办?” 苏越白邪魅的眼睛在韩惜默身上转了一圈,“小姐嘛!”他笑了笑吹了声口哨,一匹白色的骏马从马厩后方跑来。不似黑冠那样浑身雪白,这匹马虽也是白色,但鬃毛呈浅灰色,个子也要高大些。如果说黑冠是白色精灵,那么它就是饱学雅士,感觉很稳重。 苏越白摸了摸马的鬃毛,“这是我的坐骑,小姐如果不嫌弃不妨上马试试。” 韩惜默看着眼前高大的白马,心有余悸,她上次差点被黑冠甩下来呢。貌似她和这种长的很帅气的白白的马八字有些不合,隐约间记得小时候差点人入狼口的时候,娘亲和她骑的也是一匹白马。难道这些白马嫉妒她很白,所以拼了命不想让她坐在上面?费解! 苏越白见韩惜默有些发愣,脸色古怪微微还有些许扭曲,心里纳闷,这是怎么了,正要开口询问。韩惜默就看着他笑问道,“真漂亮,它叫什么?” “雪魄!”苏越白说的有几分骄傲。 韩惜默看着他的神色心中忽然涌起了几分喜悦,巧笑嫣然,“苏越白,这么好的马让给我,你也舍得啊?”这名字嘛叫了第一次再叫第二次也没什么了。韩惜默想来,自己这么自然地喊出他的名字大抵也是因为心里一直这么叫的。苏太医,苏太医这么叫着总有些戏谑的感觉,和他总是很温和很合礼数地尊称她‘小姐’一个感觉。这既然是刻意为之的东西稍微放松了就忽略了。 苏越白咳了咳,“小姐可能有些误会,这雪魄只是借给小姐的,如果‘给’了小姐在下怕是要走回靖安侯府了。”苏越白笑的很和善,大大的眼睛满是笑意。 韩惜默心中咬牙,这人处处等着抓她语病,穿的这么白衣胜雪,一点纯洁的事儿都不干。面上却笑的和普度众生的菩萨一样,“苏太医误会了不是,雪魄这么雪白纯洁的,当然要配太医这种品行无瑕,见多识广的人,惜默一个小女子,胸无点墨,目光短浅的,太医就是有意相送,怕是也担不起啊!” 苏越白抿唇,笑而不语,他发现自己的格调确实下降了,幼稚了。特别喜欢看韩惜默这张很纠结的脸,喜欢听她这么是不是地刺他一下。 “是我误会了,惜儿可不要见怪!上马吧!” 韩惜默也不多言,也没有丝毫扭捏,扶着苏越白的手,上了马。苏越白在她身旁,一个飞身,也骑在了马上。 “苏越白,你不在前面牵着吗?我可是基本不会啊!”韩惜默有些担心了,她的这条命她还是很珍惜的,她开始严重思考,和苏越白一起出来骑马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了。这厮不会阴了她吧? “那样什么时候能学好,放心吧。小姐是护国将军的女儿,马上的公主,可不要让人小看啊!”苏越白说的认真又戏谑,“雪魄是个雅士,最喜欢漂亮姑娘,越是漂亮它就越温柔。” 韩惜默低头看了看雪魄,温柔吗?她很温柔的,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妩媚生辉啊! 俩人骑着马出了马厩,往弥蓝山的西面骑去。那里地势比较平坦,而且风景很美,昨日韩惜默和邵紫晴去的就是那里,不过俩人水平都不怎么样,骑的不太远,到了仙女镜就停下了,在湖边坐了坐就回了行宫。 苏越白的骑术十分精湛,和墨子扬不相上下。只不过比墨子扬多了几分细心,而且他并没有虚言雪魄确实很通人性,跑的十分稳健。韩惜默骑的也越来越稳,渐渐起了速度。苏越白骑在她身后五米远左右的位置,既没有开口催促她快骑也没有让她放慢速度。 韩惜默很开心,感觉到风从耳边过,迎面吹来的都是青草的气息,她从来都没有骑马骑的这么稳健过,即使身边跟着的是她还不是很了解的苏越白,但依旧很安心。虽然颠的不是很舒服,但还是很开心,这一刻放佛可以什么都不用想,随着雪魄想跑到哪里就跑到哪里。 韩惜默回头看着苏越白,笑的无比灿烂,没有一丝杂质,“苏越白,我的表现还过关吗?” 阳光下,少女一身红色骑马装,骑在高大的白马上。回眸巧笑嫣然,笑声如铃,天地间放佛只有这一种色彩。苏越白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似乎慢了半拍,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 俩人沿着仙女镜骑了好一会,苏越白在后面说道,“惜默,下来歇一下吧。” 韩惜默不解,“怎么?”她骑的很开心呢。 苏越白又恢复了招牌笑容,挑眉,“小姐想屁股裂成八瓣吗?” 韩惜默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是个姑娘家,他懂不懂什么叫含蓄?她一直觉得自己够淡定,遇到了苏越白才知道人是否够淡定主要看她面对的人有多厚颜,苏越白无疑是她遇到的人中的顶级高手。 俩人下了马,沿着湖边走,韩惜默这时不得不承认苏越白虽然脸皮够厚,但说的倒是不错,在马上的时候只是感觉颠,下了马却发现两腿磨的有些疼,脚步都有些虚浮了。看来真是娇生惯养惯了,这就受不了了。 “我们坐一下吧。”韩惜默可不想虐待自己,总要休息休息,还得骑回去呢。 苏越白这次倒是没说什么,松开两匹马去吃草,就在韩惜默身旁坐了下来。 俩人看着泛着微光的湖面,许久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很享受这种得来不易的宁静,不用思考,不用算计,没有阴谋,没有权力。 “苏越白,这里以前你来过吗?” “秋栏围场?” 韩惜默摇摇头,指着那片绵延的山脉,“弥蓝山。” “来过。” “可曾听过关于弥蓝山的那个传说?” 苏越白笑了,笑声很纯净,“你说那个‘弥蓝姑娘’?” “是啊,要不还有别的?” “自然,这片山存在这么久了,必然会有很多传说。再说东侧的弥望森林深处据说还从未有人成功穿越过,越是神秘的地方故事就越多。” “你那里有什么版本,说来听听。” “小姐也信这个?”苏越白笑问。他对韩惜默了解不深,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种传说故事她是不会当真的。 果然,韩惜默摇了摇头,“不信!不过听听也无伤大雅,既然有故事总会有来源,不会空穴来风。万一传说哪里有宝藏,说不准哪天还真让我给找到了。”韩惜默笑的很俏皮。 苏越白看了看她,轻声低语,“该说的时候总会说的。” 韩惜默挑眉,这厮在嘀咕什么? “我一直以为小姐骑术不错,怎么不会骑马?” 说道这个韩惜默有点囧,如是平时她一定不会说。不过今日阳光很好,风景很好,她的心情也不错。再说,貌似她和苏越白几次接触都在彼此试探,话中有话。好像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平和相处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我小的时候爹爹总是出征在外,我和娘亲很多时候都随行在侧。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不过有一次娘亲带着一小队人要给爹爹报信,结果半路出事,我和娘亲摔下了马,滚下山,又遇到野狼。每次骑马心里总会记得那个场景。”韩惜默耸耸肩膀。 苏越白了然,难怪。她的动作很标准,只不过刚骑在马上的时候出奇的僵硬。 027 秋闱第二日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27 “我这算是教会小姐骑马了,有赏没有?”苏越白忽然问道。 “你这也算教啊,小姐我本来就会。你只不过带着我转了一圈而已。”韩惜默耍赖。 “哎,教会徒弟,果然要饿死师傅的。”苏越白装模作样地感慨。 韩惜默扑哧一声笑了。“苏越白,有的人天生就不是软柿子。你就是衣衫褴褛去要饭都没人会赏你的,别装柔弱啊!装了也不像。”有种男人天生就是让人仰望的,苏越白不仅让人感觉高不可攀,还让人感到神秘莫测。显赫的家世,出色的外表,高贵的气质,妙手回春的医术。如果不是他刻意低调,恐怕圣都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小姐要芳心暗许了。 “我可以当成小姐这是在赞扬我吗?” “你随意。”这人这么自恋的,她说什么估计他都自动当成赞美了。 “苏越白,你去过苗疆没有?”韩惜默随口问道。 “算去过,也算没去过。”苏越白说的模棱两可。 “你这算什么回答?” 苏越白表情很无辜,“小姐可别恼,我这说的确实是实话。”说罢还自己点了点头。 韩惜默看着他默不作声,一脸等着他解释的表情。彷佛不说明白就不放他走架势。 苏越白觉得好笑,“我有个妹妹叫笑笑,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惹是生非,闯祸没有上线,不管自己能不能解决先闯了祸再说。十二岁的时候一个人偷偷跑到了苗疆,跑去了还不算,竟然还偷了苗疆公主的宝贝-红珊瑚。我去苗疆找她的时候她正四处躲避苗疆公主的追杀呢。我所有的心思都在怎么帮她摆脱麻烦上,根本没有来得及细看苗疆究竟是何风光。”苏越白说的颇有些无奈,可以看得出他真的很疼爱苏笑笑,虽然表情很无奈,偶尔咬牙切齿的感觉,但却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韩惜默的笑容几乎是僵在脸上的,“令妹真是标新立异!”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来,看来离思和她说的关于苏笑笑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了,这姑娘不仅胃口好,胆子更好。那可是苗疆啊,经济发展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说到下毒用蛊,放眼金国苗疆敢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了。她竟然有胆子去招惹,还是苗疆公主,实在是膜拜,不佩服都不行。 不过韩惜默也好奇了,他是怎么说服苗疆公主放了苏笑笑的?“苏越白,苗疆公主怎么就放过令妹了?” 苏越白笑的群魔乱舞,一脸神秘“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说算了。”韩惜默也并不一定要苏越白又问必有答,因为她也做不到对他推心置腹。可是他这样谨慎的一个人,怎么把苏笑笑这个弱点这么轻易地就暴露了出来了? “笑笑这丫头古灵精怪,从小到大状况不断,但神奇就神奇在即使她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而我又没有恰巧赶到的时候,她也能化险为夷、安然无恙。有一次她自己到南山去玩儿,不小心遇到外出觅食的毒蛇,本以为没命了,结果没想到她和毒蛇都误入了野狼惯常活动的区域,结果蛇狼大战,她趁机逃之夭夭。回来后还绘神绘色讲给我听。”苏越白很平实地叙说苏笑笑的丰功伟绩,听着他如此淡然的语气,韩惜默想更匪夷所思的事情怕是都有发生过。 “我从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带着笑笑长大,我不得不相信这丫头就是人们常说的福泽深厚之人。否则别说九条命,十九条命怕是都没有了。”苏越白说的很纵容。 “看来笑笑姑娘的日子必定过的多姿多彩!” 苏越白大笑,“这倒是真的。”转而深深地看着韩惜默,“至少比你我要精彩和自由许多!” 韩惜默扭过头看着仙女镜的湖面。她不知道苏越白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起苏笑笑总能化险为夷的事情的,是随口说说,还是在告诉她,即使他不在身边,也无人能动苏笑笑分毫!韩惜默摇摇头,不去想这些,她已经习惯了在人们说话的时候去思考更深层的含义,这已经成了一种自保的本能。但是今天不知为何,不管苏越白说了什么,她都不想去探究。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光对她来讲弥足珍贵,她不想去破坏。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看看大家战绩如何?”韩惜默笑着说道。 “好。”苏越白没有废话,吹了声口哨,雪魄就带着另外一匹马跑了过来。 韩惜默坐在马上,看了一眼苏越白,“苏越白,今日多谢了!”说罢驱马前行,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今日的韩惜默过的很开心,她不再害怕骑马,能这么平静地度过一段时光是她梦寐以求的,只不过没想到陪伴在侧的是苏越白。 苏越白看着前面骑在马上飒爽英姿的女孩,有些恍惚。其实用飒爽英姿来形容韩惜默似乎没有那么贴切,这是用来形容她身边的离香的。韩惜默给人的感觉狡黠灵动、妩媚妖娆,总感觉她呼出的空气都能引起人探究的**,但似乎总有些羸弱,这么纤细的身躯却承载着如此强大的灵魂,实在是奇妙。 二人回到行宫的时候,狩猎的大队人马还未归来。韩惜默正想回去看看小白,这小家伙两天的功夫,腿上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整个人,不,是整只虎都活泛了起来。见到离思和墨子扬时活泼的不得了,但唯独见了她马上就病怏怏的,趴在她的胸口呜呜地叫,抱着不撒手,每次要把它放到窝里的时候,一双湛蓝色的大眼睛就万般委屈地看着她,结果这两天最后都是睡在她枕头边的。 韩惜默人还没有来得及回屋,就听到有人来报。“太子和二皇子合力猎杀了一头熊。” 皇上和皇后都高兴的不得了。 韩惜默却略有诧异,这秋栏围场虽是皇家猎场,但也是一座很大的牧场,除了狩猎前后会禁行外,其他时间并不严格。而且弥蓝山面积如此之广,环境复杂,不是说禁就禁的。一般说是狩猎也指的是山的外围,能猎杀到熊着实不简单。而且太子和二皇子年纪尚幼。 大家兴致勃勃地准备等待二人归来,结果不一会就看到二皇子墨涧之骑马飞奔而来,马上还有一人,正是太子墨灏之,半边臂膀浸在血中,人已昏迷。 墨瑾年大怒,“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也是一脸担忧,“快传太医!” 随行的是太医李雁北,这种场合当然轮不到苏越白出场。他是作为皇亲国戚来狩猎的,可不是作为太医院首席来工作的。 “回皇上,太子筋骨无损只是伤在皮肉,无生命之忧但失血过多,要即时止血。请马上送太子回房,让臣替太子包扎伤口。” “一切交给你了,务必要全力医好太子!” “是,臣定当竭尽所能!”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都随着太子回房,二皇子墨涧之扑通一声跪在墨瑾年和端容皇后面前,“父皇、母后,都是儿臣的错,皇兄是为了救儿臣才受伤的。”墨涧之一脸的懊悔与愧疚。 原来,墨灏之和墨涧之在狩猎的时候在林子里偶遇了。俩人彼此打了个招呼就要分开,这时忽然听到前方有响声,于是不约而同的往前走,结果看到一头黑熊在觅食。这林子里熊并不是很多见,尤其是在刚刚入林的地方。这应该是头黑熊,体形不算特别庞大,但要猎杀也非易事。墨灏之显得兴致缺缺,这位太子一向对什么都是兴趣缺缺的样子。但是墨涧之却很感兴趣,他一个人只怕是会拍成肉饼了,想要墨灏之帮忙,没想到墨灏之答应了。 俩人合力,一个吸引黑熊的注意力,一个从旁猎杀。结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黑熊发现了,黑熊虽然看起来笨拙,视觉和听觉都不怎么好,但是嗅觉异常灵敏,墨涧之之前狩猎的时候衣服上沾染了动物的血迹,引起了黑熊的注意黑熊直奔他而来。墨涧之情急之下出箭射杀,射中黑熊的眼睛。黑熊完全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急速向墨涧之冲去。墨涧之一个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就在危急时刻,墨灏之抽出佩剑从黑熊脖颈后方笔直刺入。黑熊站立不稳朝着墨灏之扑过来,一巴掌下去将墨灏之肩膀上的一块肉抓了下来。墨灏之剧痛回身抓起几只箭朝黑熊刺过去,墨涧之回过神来从旁补了一箭。黑熊倒地不起!这时有人闻声而来,见黑熊倒地慌忙报讯,结果墨灏之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墨涧之大惊,扶起自己的哥哥上马,急奔回行宫营地。 墨瑾年将墨涧之扶起,“这也不是你的错!以后做事要思虑周全,先随朕去看看你皇兄。” 墨涧之眼圈红了红,“是,父皇。” 韩惜默装完背景听完八卦也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房间。林婉晴和卞欣妍都看到了她,一个眸光深沉,一个淡如止水。 秋闱果然又‘意外’了! 028 秋闱第二日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28 韩惜默回到屋里,离思正在逗着小白玩儿,墨子扬也在。 “你怎么也在?”韩惜默奇怪,这么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可不像是墨子扬的作风啊,最近这是怎么了? “小默默,你就这么欢迎你的小舅舅的?”墨子扬大爷一样靠在贵妃椅上,指着小白,“你说你把这小东西捡回来也不照看着,就知道随手扔给小思思。” 韩惜默看都懒得看他,朝小白勾勾手,“白白,到这里来。” 小白湛蓝色的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从离思怀里出溜下来,摇摇晃晃走到韩惜默脚边,靠在她的腿边蹭啊蹭啊,还呜呜呜地叫,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韩惜默。 离思和墨子扬哈哈大笑,韩惜默也忍俊不禁,这玉白虎太灵气了,真难以想象如果几个月后比自己都高大的小白撒娇的模样。韩惜默把小白抱起来,“白白啊,你这心眼也太多了,这么鬼精灵的姐姐可不敢留你喽!”小白大大的眼睛满是委屈,嗷嗷叫了两声就赖在了韩惜默怀里。 离思给韩惜默端来一杯茶,“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感觉心事重重的?” 韩惜默放下小白,拍了拍它的屁股,“去,白白,自己玩儿去。” 小白很乖巧地走回自己的窝里,趴在窝边上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三个人。 “默默,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哦!”墨子扬在一旁吹了声口哨。 韩惜默眼神都没赏赐他一个,喝了口茶,“离思这花茶最近泡的不错!” 离思笑笑。 韩惜默放下茶杯,“我刚回来,外面发生了件事,你们猜怎么着了?” 墨子扬和离思互相看了眼,“小默默,瞧你这小表情乐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哪又出笑话了,谁是主角?” 离思眨眨眼睛,她怎么没见小姐笑嘞?想了想,聪明地选择闭嘴。 “太子受伤了!”韩惜默扔下一枚炸弹。 “什么?”离思吃了一惊。“离香这神算的,昨儿晚上和无言来溜达的时候还说呢,该出事儿了。” “只是受伤啊!这墨灏之命够大的啊,小默默快交代,还有什么八卦。”墨子扬绝色的五官都张扬开了,在韩惜默眼前直晃悠。离思也是一脸求解释的表情,偏偏生生地压住,欲语还休的。 韩惜默受不了他们的样子,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你怎么看?”韩惜默问墨子扬。 “我不怎么看,墨灏之是出了名的冷漠,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讲兄弟情义的。而且我还知道另外一件事儿。” “什么?” “孝贤皇后去世后,太子年幼,当时端容皇后还是皇妃,据说她曾主动向皇上提出抚育太子,说是太子与二皇子年龄相近也好有个照应,结果皇上却以她要照顾二皇子和宁安公主太过忙碌为由拒绝了。把太子交给了珍妃来抚养。” “这谁都知道,太子由谁抚育,一旦太子登基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后。皇上此举岂不是摆明了要李珍妃为皇后?”离思说道。 “小思思真是聪明。不过,皇上还没来得及册封,珍妃也香消玉殒了。”墨子扬笑的很无耻,“小默默,是不是很有趣?” “据说这珍妃抚养了太子五年之久吧。” “不错。当时条件不成熟,皇上应该是打算在太子行弱冠之礼的时候同时册封的,也算是对珍妃多年抚育照料太子的褒奖。” “很可惜,她没等到。” “不错!” 韩惜默的眼睛转了转,朝离思招招手,离思很乖巧地过去,“小姐?” “离思,你说无言和离香在弥望森林里是不是很无聊?” 离思摸不准自家小姐要干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斟酌说道,“我看,还好吧。”她总不能说俩人在林子里过的逍遥又自在吧,会被小姐发配的。 “这样多不好,秋闱狩猎这么有趣的活动他们都没有参加,实在是太辛苦了。小姐我觉得慰劳他们一下。” “小姐想怎么做?” 韩惜默伏在离思耳畔低语。 “小姐,您确定?”离思眨眨眼睛。 “小默默,你可真够阴损的。”墨子扬淡定地下评语。 韩惜默嘴角上扬,笑的含蓄又期待。 晚饭后,韩惜默和离思带着小白去散步。远远地居然看到了苏越白。 “韩小姐,好巧,出来散步?” “苏太医有礼。”韩惜默点头示意。同时心里好笑,他们两个怎么就这么不约而同的虚伪呢!实在是。。。太默契了! 苏越白眼尖,看到了离思怀里的小白,微微诧异,“这可是玉白虎?” “太医果然见多识广!”韩惜默毫不吝啬地赞美,心里腹诽,这不是稀有品种吗?怎么大家都知道,纠结了! “苏太医这是,散步?” “晚上弥蓝山的景色也很是别致,在下出来欣赏一下,能偶遇小姐真是荣幸!” “据说太子伤重,小女以为太医会随行在侧。”韩惜默笑的很温婉。 “在下医术拙劣,太子殿下千金之躯,岂敢随便诊视。李太医医术高超,应对这种外伤更是拿手。”苏越白笑的很淡定。 离思在一旁看看韩惜默又看看苏越白,忽然觉得这俩人的笑容着实太像。晚霞余晖暖暖地洒下,整个草原一片金色,她却感觉阴风阵阵的,气场就是一个强! 这俩人还没两两相望结束,就忽然听到前方有谈笑声。“扎兰耶,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 “哈哈,四公子,我扎兰耶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什么时候再来苗疆?” “你可别诓我啊,要不以后公子我就不去了!”墨子扬傲娇地哼哼。 “别,大家可都等着你呢。。。” 俩人说笑着走远了,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韩惜默和苏越白。 韩惜默没想到墨子扬居然和扎兰耶关系如此之好。这苗疆特使虎背熊腰,墨子扬风华绝代,二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韩惜默转头,苏越白一抹探究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起,俩人的眼光就这么直直的对上了。 “四公子看来交友很广泛啊!”苏越白收起了探究的神情瞬间变得无限向往,“能四处云游真是一件幸事,贵府的四公子看来和弘亲王爷颇有相似之处啊!” “小舅舅为人洒脱不羁,喜欢新鲜事物。让苏太医见笑了!” “小姐说的是。”苏越白忽然笑的很诡异,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快的几乎让人抓不住,好似看到猎物上钩的猎人。韩惜默不解,她是哪句话引起了他这么大的兴趣? “不打扰苏太医的雅兴,我们先告辞了!”说着便带着离思先行离开。 走到远处,“想说什么?”韩惜默忽然开口问。 “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离思惊呼。 “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别憋坏了!” “小姐,这苏太医,不是,这靖安侯有些奇怪!” 靖安候?不错,苏铭鹤虽然人可能还健在,但是无人知道他和宝犀公主现在何处。靖安候爵位和太医院首座的官位都早早地世袭给了苏越白。虽然都说他是宝犀公主的养子,但身份摆在那里,从来无人敢小觑。 “何来此问?” “他看到四公子和苗疆特使关系如此亲近居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刚刚小姐问道太子的伤势他也显得漫不经心;还有玉白虎是罕见虎种,而且小白还是幼崽和成年虎有很大区别,他居然能一眼认出。”离思想了想,“总之,他很奇怪,笑的那么温和却没让人感到亲近。” 韩惜默扑哧一笑,“思思啊,还是你心思细,要是离香看到了准保只花痴苏越白的美貌了。” 离思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姐,其实我也挺花痴他的。这苏太医长的也太精致了,连点瑕疵都没有。只不过见了几次有抵抗能力了。” “你个没出息的,他哪里有无言和墨子扬漂亮。”韩惜默不平衡了,要花痴怎么都要花痴自家人嘛!无言本就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俊朗冷厉,气质不凡。墨子扬就更不用说了,妖孽绝美,风华绝代。 “小姐,你可千万别当着离香的面这么说啊!” “怎么?她嫉妒了?”韩惜默不解了,这有什么好嫉妒的,男人长的比女人还漂亮又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情。 离思看了看韩惜默的表情,嘿嘿地笑,“小姐,你不知道,离思都琢磨好多次要毁四公子的容了!而且每次和无言打架,拳头都是往脸上招呼的。” 韩惜默无语了,离香真是有活力,怪不得每次墨子扬赖在她房里的时候她都咬牙切齿的。不过话说回来墨子扬和扎兰耶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韩惜默和离思说说笑笑地走着,好巧不巧地又遇到彩安公主,只不过这次公主身边不是很温婉平和的惠妃娘娘,而是刁蛮胜过墨雪凝的宁安公主。 “臣女韩惜默见过两位公主!”韩惜默和离思上去行礼。 “起来吧!”宁安公主说的很不待见。 “姐姐快起,别见外了!”彩安公主倒是笑脸相迎的。 韩惜默和离思起身,宁安公主忽然眼睛亮了一下,眼光直直地射向离思怀里,“这是什么?” 029 墨子扬的魅力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29 离思下意识抱紧怀中的小白,小白似乎也感受到了敌意张开了蓝色的大眼睛。韩惜默微微侧身挡住了离思和小白,“小玩意,养来玩儿的。” “抱给本公主看看!”宁安公主下令。 离思摸着小白看看韩惜默,犹豫不决,“你看她干什么?本公主的命令你也敢不从?”宁安公主显然耐性很差。 “离思,公主有令,把小白抱给公主看看。这毕竟是野兽,别伤了公主,你可小心仔细着。”韩惜默淡淡说道。 离思心领神会,“是,小姐!” 离思把小白抱到宁安和彩安跟前,“哇,好可爱,雪白雪白的。眼睛还是蓝色的,真漂亮。”彩安公主欣喜的表情显露无疑。“这是什么动物啊?小猫吗?还是狐狸?” 宁安看到了也甚是欢喜,“韩惜默,这是什么东西?” “回公主,这是臣女那日在林子里捡到的。应该是只,幼虎!”韩惜默低垂眉目,观察着宁安公主和彩安公主的表情。俩人都不由的一愣,想要摸摸小白的手顿了顿,停下了。看来大家对于老虎这种猛兽还是心有余悸,有所畏惧的。即使皮相再好,哪怕萌如小白,也让人害怕。 “公主看过了,那臣女就不打扰两位公主,先行告退了!”韩惜默告退,从离思手中接过小白。小白似乎觉得危险过了,又被最喜欢的韩惜默抱着,心里乐开了花。呜呜叫着就攀上了韩惜默的脖子,还用湿乎乎的小鼻子去蹭韩惜默的脸。韩惜默心想坏了,刚这么想着,宁安公主就出声了。果然,这萌样不是谁都招架的住的。 “站住!本公主还没同意你走呢,你就敢随意退下?”宁安的眼睛盯着小白,韩惜默就知道,小白这萌物会惹祸呢,还没逃出狼窝就开始撒欢,真是白教了!韩惜默扯着小白的脖子就把它拽了下来,嗖一下扔给离思。小白在空中呈抛物线状直直地落到了离思怀中。大家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韩惜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很有礼的问道,“不知宁安公主还有何事吩咐?” 宁安公主顿了一下,回过神来,指着小白说,“这小东西我要了。”吩咐身旁的宫女,“去给我抱过来!” 离思不悦,身子站的笔直,抱紧小白,走到韩惜默身旁。韩惜默用眼神示意她无碍。 “公主,这老虎是猛兽,养在公主身旁恐哪天兽性大发会伤了公主。” “哼,本公主千金之体,岂会怕这畜生!本公主要驯服它当坐骑!”宁安公主冷哼。韩惜默了然,怪不得墨雪凝遇到宁安都会战败,敢情是这公主既刁蛮又没头脑。 “公主说笑了,公主面若桃李,雍容华贵,这种粗鄙之物怎配做公主的坐骑啊。再说,这虎伤好后臣女还要送回林子里的。谁知道它父母会不会寻孩子寻来。到时候伤了人就不好了!” 宁安公主很显然已经完全过了刚刚害怕的时期了,一心只想着把小白据为己有。韩惜默暗暗喊糟,这是公主犯病了,已经不是喜欢的问题了,完全是只想要啊!苏越白医术这么高,怎么不给公主弄点药呢,这得治啊!这小白如果交给了公主,将来长成了大白,不会爬过来撕了她吧。韩惜默想到那个自己碎的七零八落的画面就抖了抖,转而又想到,小白到了宁安手里估计也没有长成大白的机会了,于是她又淡定了。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交出来就快点。难道要让父皇下旨不成?”宁安公主盛气凌人。 “呦,这么热闹啊,这是怎么了?”一道华丽又戏谑的声音响起。 韩惜默回头一看,竟是墨子扬。穿着他那件很是招摇的紫色长衫,领口微开,露出白皙的肌肤和完美的锁骨。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有几缕垂到胸前。一双大眼睛凝着两位公主,顾盼间波光流动,仿佛无数的情感倾泻而出,深邃而专注。韩惜默觉得还好自己从小和墨子扬厮混在一起,否则非沦陷了不可。很少有女子可以抵挡的住墨子扬的魅力,绝美的脸庞,慵懒而随性的装扮,神秘魅惑的眼神。难怪离香总想毁他容,这种上帝的杰作就让人有种想要摧毁的**,真是,祸水! “你是谁?”宁安公主很不客气!彩安公主则是微微红了脸庞。韩惜默暗忖,这宁安公主不错啊,竟然能抵抗的住墨子扬如此专注的眼神,这厮一看就是故意的,他不知道眼前的是他的小侄女吗? “在下墨子扬,见过两位公主!”墨子扬彬彬有礼。 “我是问你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宁安眼光紧紧盯着墨子扬。 墨子扬展颜一笑,如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大地上,周围这么多美女顿时黯然失色。“家父正巧是弘亲王。如果早知道参加秋闱能遇到如此美丽的公主,在下早就应该前来。” 宁安公主的脸悄然爬上两朵红晕,映衬着夕阳余晖煞是美丽。果然,还是没有抵挡的住墨子扬的调戏。彩安公主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人几乎都缩到宁安公主的身后了。这公主金枝玉叶,恐怕还从未有人以这种方式恭维过她们。韩惜默不禁感慨,这两位姑娘还是世面见的太少。她不清楚是否有人对苏越白芳心暗许。但是为了墨子扬心碎的圣都却不止一两位。墨子扬虽然几乎从未入过宫,但是各种酒色场所、纨绔子弟的娱乐聚会他来者不拒,这是圣都最负盛名的风流浪子。不管你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是红尘名妓还是渔家女儿,只要墨子扬想,从来未有能逃脱他的魔掌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你彷佛你是他的唯一,是世间唯一一抹亮色,这种气场怕是一般人都抵不住吧。 “在下看两位公主十分中意这个小东西?”墨子扬放佛随口问道。 宁安和彩安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墨子扬一笑,走到离思身边,点了点小白的鼻子,小白虎着眼睛看着他,一口就咬在了墨子扬的手指上,连招呼都不打。宁安和彩安惊叫一声,韩惜默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墨子扬表演。离思慌忙摸着小白的脑袋让它松口,墨子扬抽出手指,没有流血,只有几个浅浅的牙齿印。 “小叔叔,怎么样,没事吧?”彩安赶紧过来查看墨子扬的伤势。 “这个畜生见人就咬,果然野性难驯!”宁安公主在一旁愤愤说道。“那个,你,没事吧?”说完脸又红了红。 墨子扬笑的群魔乱舞,“有两位公主殷殷垂询,这不算什么。再说,这小家伙还小,无碍的。不信公主看看?”墨子扬说着把自己修长灵秀的手伸了出来。骨骼分明,有力但不粗犷,很是漂亮。宁安公主娇嗔,“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哈哈,公主殿下。按辈分呢,您该称呼我为小叔叔的啊!你看彩安都叫了,多乖巧啊!”说罢还暧昧地看了一眼彩安公主。彩安公主低着头不说话。“怎么样,不叫啊?哎,我可真是伤心了啊!”墨子扬装模作样,斜睨着宁安公主。 宁安看了他一眼,“你是谁小叔叔啊?乱认亲!”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墨子扬也不急,也不说话,放佛就是要忍下宁安这个侄女。宁安又看了看他,不甘愿地说了声,“小叔叔!”说完居然一溜烟就跑了。惊的后面跟着的宫女随从眼球掉了一地,赶紧跟着宁安后面告退,彩安公主也悄悄地和墨子扬道别。真是稀奇了,这么多年谁见过宁安这刁蛮公主这么娇羞的样儿啊。不禁心里对墨子扬膜拜至极! “公主慢走,有空到弘亲王府做客!”墨子扬恭敬相送。 “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韩惜默鄙视他这一身风情。 “小默默,小舅舅我为了帮你留下这小东西不惜出卖色相。你就这么感谢我的?”墨子扬委屈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姑娘年龄小你好几岁,辈分比你小一辈。堂堂金国公主你都敢调戏,品味可真够独特的。”宁安也就算了,这彩安今年才多大啊,他就胡乱朝人家放电。 “我这是提前给她们个提醒。这男人的话岂能这么轻易就信了的,今日见识到了省的以后吃亏。这是身为小叔叔的责任!”墨子扬说的颇为感慨。“话说,小默默,这么多年,你就没垂涎过我的美貌吗?”墨子扬说完还颇为自恋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我对**的兴趣不是很大。再说我犯得上垂涎你吗?论美貌十个你都及不上我,看你我还不如照镜子。”韩惜默说的很不屑。 离思在一旁抱着小白抖了抖,这二人着实都太自恋了。 韩惜默看着墨子扬唇角诡异的弯起,“话说,小舅舅,小舅妈貌似也没有垂涎你的美貌嘛!否则怎么这么多年不见踪影的?” 墨子扬刷的一声回头,凌厉的眼光射向韩惜默,如刀割一般犀利,似带起了阴风阵阵。如果对面不是韩惜默,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吓软了腿。 墨子扬拂袖而去。 “哎,小姐,你怎么把美丽的四公子气走了呢?”轻轻的叹息声从后面假山传来。 030 太子伤重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30 韩惜默和离思回头,离香和无言坐在假山上,笑的很灿烂,但这笑容看在韩惜默眼中,怎么看怎么欠揍。 “热闹看够了?舍得出来了?”韩惜默凉凉地说。这怎么喜欢看热闹的人这么多呢。怪不得国运日衰,这有点本事的不是在谋私利就是在观望看戏。 二人从假山上跳下来,齐齐地行礼,“小姐教的好!” 韩惜默唇角抽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美丽的四公子?离香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可是想毁墨子扬的容很久了!” “小姐,天地良心。四公子可是您的小舅舅,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说着回头看着离思,“小思思,你太不厚道了。怎么能诋毁这么忠厚老实的我呢?” “就是就是,小姐,我也作证,小香香只是计划过,还从未实施。”无言很中肯地为离香辩白。 离香回头斜睨他,“你就不能闭嘴吗?” 离思抱着小白笑的很欢乐。 无言和离香这么光明正大出现在行宫着实有些不妥,韩惜默和离思先回了房。 韩惜默房中。 “小姐,您让离思找我和离香来是有事吩咐吗?”无言正色道。 “恩,太子今日狩猎受伤,据墨涧之说是被黑熊所伤。当时你们俩在哪里?可有看到什么?”韩惜默是觉得这事情有些诡异,她对墨灏之不是十分了解。但传言从不会空穴来风,这位太子在众人眼中,聪慧冷漠,性情孤僻。韩惜默绝不会相信他会毫无缘由的向墨涧之伸出援手,这种怜悯之心会把他送上绝路,墨灏之从小在皇宫长大,不会连这点都不清楚,尤其是在他两位母亲都不明不白死于深宫之中之后。而且他的身份尴尬,虽然身为太子但现在的皇后却不是他的生母,皇后亦有嫡子,夺嫡之战很显然已经初露端倪。 “小姐,我和无言当时不在现场,但是离的不是太远。等到禁卫军都撤了之后去看过。”离香说。 “可有发现些什么?” “小姐,估计你可能要失望了。什么都没有。”无言说。 “什么意思?” “小姐,无言的意思是说太子受伤的地方基本看不出什么来。地上痕迹太多,因为后来赶来的禁卫军和在附近狩猎的人都过来了,到处都是脚印。地上还有好几处血迹,应该就是太子和那只黑熊的。”离香解释。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意外吗?”韩惜默喃喃自语。 “小姐,是不是意外我不知道,但是表象应该和你听来的差不多。我和离香在地上找到了几只残箭,上面的标记显示只是太子和墨涧之的。”狩猎的时候为了判断猎物究竟是谁猎杀的,所以所用弓箭都有特殊的标明身份的标志。 韩惜默神情一敛,这下她更有兴趣让离香和无言去试试墨灏之了。“离香,无言,我有件事情要你们去办。” “小姐吩咐!” 韩惜默在离香和无言耳边低语,随后把一个白玉药瓶交到了无言手里。俩人听的一抽一抽的,无言顿时觉得手里的药瓶如烫手的山芋一般。 “小姐,你确定?很变态哎!”无言忍不住说。再说,小姐你为毛要把药放到我手里呢?交给离香不好吗?不好吗? 离香在一旁猛点头,恩恩,很变态。小姐你也太不矜持了,好歹是个姑娘家滴说。 韩惜默一脸茫然,她这不是未雨绸缪,很正常的事儿嘛!“你们怎么这个表情,太子伤重,送点药慰问一下不是应该的嘛。外公还想过让我去做太子妃呢,万一选秀一不小心选上了,总要提前搞好关系。” 三个人一起点头,连带着离香把小白的小脑袋也往下摁。嗯嗯,小姐,您一直都是对的! 入夜,月朗星稀,整个行宫笼罩在朦胧的月光下。太子屋内,墨灏之伤重,失血过多,昏昏沉沉地在床上昏睡着。离香和无言摸进房内。 “无言,我们确定要这么做?很变态哎,而且我们和这太子无冤无仇的。”离香很纠结,小姐想帮太子给他送疗伤药就好了,为什么还。。。 无言一脸的扭曲,“你敢不去?你不怕小姐把药用到你身上?” 离香忽然笑开了,明亮的眼睛暧昧地眨了眨在黑夜中光彩异常。“嘿嘿,无言,你是害怕了吧,这药对我也没有用。” “水。。。水。。。”微弱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 “坏了,我们被发现了。”离香诧异,这怎么可能,她和无言摸哨一向是落叶无声的。 “笨蛋,他说的是水,喝的水。机会来了,快去,我搞定外面!”无言说着就把离香推了出去。 离香暗骂无言小人,但是也端着茶杯走到了墨灏之床前,扶起他。“太子喝口水吧。”轻柔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魅惑。 墨灏之迷糊间碰到水杯本能地喝了起来,水的清冽也冲淡了大脑的混沌。他慢慢抬起头看看身后的人,“你是谁?”久不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因为伤势也没有太大的气势,但还是能让人感到一丝冷冽和防备。离香进来之前吹灭了床边的灯,只有门口一盏宫灯亮着,屋子里不是很亮,昏昏暗暗,墨灏之没有看的很清究竟是谁,只是凭直觉不是他宫里的人。 “太子莫惊!奴婢是惜默小姐贴身侍女,小姐听说太子伤重特命奴婢送来了上好的伤药,药效显著。”离香说着拿出韩惜默事先交给她的药瓶。无言想办法调走了外屋守候的宫人,在门口听到离香如此温软的声音,汗毛直竖。 墨灏之的眉微微拧着,少年本就很白皙的脸庞因失血过多显得更加透明。“韩惜默?” “是。”离香应道,随后又加了一句,“弘亲王的外孙女,护国将军韩世风的女儿。” 墨灏之看着离香手上的白玉瓶。他清楚,上次苗疆特使觐见,韩惜默算害了他也算帮了他。如果他没有看懂那四个字,那么就会在父皇、群臣和特使面前颜面尽失;但如果他应对如流,那么无疑会人刮目相看。当时的感觉意外也有些无措,放佛很细碎的东西一点点流进心理。他不是很清楚这个韩惜默对他究竟是敌是友,但是他清楚墨城无疑是支持他的,而韩世风是他最为崇拜的少年将军。他应该选择相信? 墨灏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看到离香狡黠的笑容。她就知道加了这么一句会有效果。哎,人啊不管男女总是有些英雄情结的,这太子看来还是有些稚嫩啊。离香忽然间想到,小姐要她送药,难道就是为了。。。小姐这是真的要帮太子登上皇位吗? “太子且放宽心,这药是治疗外伤的圣品,对伤口愈合是最好不过的了。”离香说着倒出一些涂抹在自己的手背上。“这样轻轻涂抹即可。”说完将药放到墨灏之手中,“太子殿下,小姐说她乃故臣之女如此赠药恐有悖礼数,万望见谅。希望太子殿下可以早日康复。”离香的话点到为止,扶着墨灏之躺好,燃亮了宫灯,从侧面出了屋子。 “小香香你总算出来了,我以为你看上墨灏之的脸打算就义了呢!” “这太子还算不错。谨慎、冷漠、也算聪明!” “你这是什么评价?” “很高的评价了。要不然我会说他多疑、残暴又阴险。” 无言竖起拇指,高人高见! “走啦,还没完成任务呢!” “你就把药这么交给他了?他不上药怎么办?”无言笑着问。 “小姐的吩咐就是这样的。你想干什么?” “如果这墨灏之根本不信你说的话把药扔到一旁,我们就把他的反应如实告诉小姐,也就完成任务了。而后嘛,当然是我们辛苦些帮他上一下药,观察一下后续反应。让咱们的太子殿下尝尝这灵丹妙药的滋味了。嘿嘿嘿,想必他会更加记得小姐的好的,知道什么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离香看着无言冷峻的脸庞上挂着猥琐的笑容,淡定下评语。“无言你比小姐还阴险!” “得了吧,比阴险我和小姐不是一个等级的,我主动歇菜。” 深夜,万籁俱寂。太子的房中忽然传出很怪异的声音。一声声似很压抑的男子的喘息声从帐中传来。帷幔内,墨灏之被绑在床上,口中塞着一块布。他脸色潮红,额头上汗水不断滴下,由于臂膀有伤,上身裸着,胸前全是汗水,白皙的肌肤上也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红色。墨灏之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涌去,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一种被压抑的想要释放的冲动。墨灏之在床上煎熬了两个时辰,汗水出尽,最后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晕了过去。 清早醒来后,浑身无力,身上的锦被被汗水湿透,但因外伤而起的高烧居然奇迹般退了。之前捆绑的绳子不见了,口中塞着的布也不见了,昨夜那个女婢送来的药瓶也不见了。如果不是太医在换药时惊奇发现伤口不但止血了而且已经在开始愈合,他简直就要以为昨晚是南柯一梦。但那种浑身燥热煎熬的感觉却是那般真实,让他永生难忘。 031 行宫失火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31 今日是秋闱最后一日,今日过后,所有的王公大臣极家眷都要返回圣都,苗疆特使也会启程回苗疆。皇上则会在行宫再多留数日。 虽然太子意外受伤,但是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好兴致。墨瑾年再次强调,所获猎物最多者重重有赏。三位皇子中,二皇子墨涧之所得猎物最多,但今日却向皇上奏禀说,昨日太子受伤是他的过失,他要留在行宫反省。墨瑾年对此大加赞赏,欣然应允。太子伤重不起自然也不能参加。所以只有三皇子墨润之还在狩猎人群中。而且今日参加的都是个中好手,清一色的男子汉。 狩猎开始后,皇上、皇后带着两位公主和其余所有人到行宫的‘汀香水榭’去看表演。演出的是很有草原风情的歌舞,奔放热情。韩惜默看的兴致缺缺,眼神开始游离,不自觉地飘到了对面。对面坐着几位世家小姐,为首的是林婉晴和卞欣妍。俩人表情很相似,韩惜默细看发现竟然长的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林婉晴的外表更为大气一些,而卞欣颜则看上去略显柔美。 “皇上,今年秋闱狩猎好像比往年都热闹些许呢!”皇后在一旁柔柔地说道。 “嗯。”墨瑾年笑的很和蔼。 “皇后姐姐说的是,人多自然就热闹。我要没记错的话这是婉晴吧,感觉上次秋闱见到还是个小丫头呢,今日一见都长成大姑娘了,和寒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越来越漂亮了。”惠妃看着林婉晴笑容温婉和善。 “母妃说的是,婉晴表姐不仅漂亮还多才多艺呢。上次女儿在尚书府见到表姐画的一幅‘春日海棠’当真是美极了。蝴蝶都飞到上面去了呢。”彩安公主毫不吝啬地夸奖林婉晴。 “哦?当真?那朕可要见识见识了。婉晴!” 林婉晴上前行礼。“臣女婉晴见过皇上!” “快起来!彩安的话可当真?”墨瑾年饶有兴趣地问。 “让皇上见笑,是彩安公主过誉了,臣女闲来无事随手画画的,当不得真的。”林婉晴说的很谦虚,可眼中却满是骄傲和自信。 “婉晴越大越谦逊了,颇有大家风范,说到底都是寒蔷教导有方。”皇后适时插话,“皇上,我看婉晴和卞丞相家的欣妍都在,不如让两位姑娘表演个节目吧。她们都是圣都有名的才貌双全的闺秀,也让我们都开开眼。” “这个主意好,二位姑娘意下如何?”惠妃显然兴致也很高。 卞欣妍也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林婉晴,两位姑娘相视而笑,看起来很有默契,彷佛多年好友一般。“臣女拙技怕是登不上大雅之堂。”韩惜默第一次听卞欣妍说话,心弦一颤,好悦耳的声音。像泉水一般直直地射入人心底,叮咚作响;卞欣妍说话很慢,带着一种和静安好的味道,声音很甜,就像是离思做的梨花糕甜而不腻。 “哈哈,没关系这里也没有外人。”墨瑾年笑的很开怀,韩惜默坐那么远都能感受的到他的好心情。 “既然皇上和各位娘娘都这么说,臣女就献丑了。”卞欣妍说道朝林婉晴点点头,二人一起下去准备。 不一会,音乐声就响起了。卞欣妍怀抱一把琵琶,一身鹅黄色长裙,长发轻挽,淡扫蛾眉,粉面朱唇,不是很起眼的装束在她身上却有一种雍容华贵之感。连韩惜默也不得不承认美极了。墨家的女儿面相也极好,墨雪颜和墨雪凝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女,但她们身上似乎总少了那么点韵味,空有美丽的外表罢了。但卞欣妍的美在于一种气韵,这种气韵把她绝色的外表更加凸显了。其实,林婉晴也是如此。韩惜默正想到这儿,一道袅娜的身影飘然而至,正是林婉晴。 林婉晴正值妙龄,发育极好,丰满但绝不臃肿,顾盼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甩袖、抬腿、扭腰、旋转,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完美和卞欣妍的琵琶配合的天衣无缝。她们选的不是宫廷中常常演奏的华丽乐章,而是根据一个小小的传说改编的乐曲。琵琶本就清脆饱满,弹奏这种乐曲最为合适不过,林婉晴放佛就是传说中的林中精灵,时而顽皮、时而忧郁,随着她的舞动众人仿似看到了葱郁森林中,斑驳树影下,遍地野花,一位仙子在嬉戏。 琵琶声忽转直下,变得急促起来,有人来到森林中想要把仙子抓走,仙子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大自然的力量逃脱厄运。卞欣妍弹的得心应手,双眸时而微闭,时而带着淡笑看着不远处随琴音舞动的林婉晴。正弹到**出,只听得轻微的‘啪’的一声,身旁伴奏的乐师的琴弦应声而断。卞欣妍微微一愣,正要接着弹下去,就听有太监急急来报,“启禀皇上,行宫失火了!”所有人都怔了一下,歌舞全部停了下来。 韩惜默眉头微微一拧。 “还不快去救火!”墨瑾年沉声道。 “是。禁卫军已经想办法在灭火了。皇上放心,只是北面库房起火。奴才是想来禀报一下,请皇上、各位娘娘先在‘汀香水榭’稍后,待到一切妥当再回去。”高德安应道。“奴才已吩咐人将旁边的别院打算出来,可以暂时作为休息之处。” “下去吧。” “是。” “皇上且放宽心,秋天本就物燥,这次来秋闱的人这么多,意外而已,让下面的人小心便是了。”辰妃在一旁缓缓开口。比起面色和善的皇后,笑容温婉的惠妃,辰妃似乎更带着一股超然的味道。话说的轻飘飘的,就在人的心口拂过,但却让人不自觉地按着她说的去想。 “辰妃妹妹说的是。臣妾记得去年来的时候,西边马厩附近的草料场还起过火呢。”皇后说道。 “可不是,这火啊烧的旺些,代表金国蒸蒸日上,没准是好兆头呢。”惠妃笑道。 墨瑾年轻轻地点点头。 虽然辰妃的话说的不无道理,但韩惜默直觉上却认为,此事绝非意外。北面库房吗?这里只是秋栏围场的狩猎行宫,和皇宫不好比,而且墨瑾年不是崇尚奢华之人,所以行宫的库房内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珍宝,大约只是一些日用之物,如没有取用需要也很少有人会去,地方比较僻静。所以当时韩惜默毫不犹豫地挑了那附近的一间屋子,没人抢,清净。除了她之外好像住在附近的人不多。想到这里韩惜默总觉得有些不对,忽然眼睛睁大,墨灏之住在那附近。 韩惜默想起来,昨晚离香和无言回来绘声绘色地讲了事情的经过,离香还开玩笑说,这太子会不会直接跑过来掐死小姐,反正离着不远,这儿又僻静没什么人,杀了也没人知道。韩惜默当时连眼神都没赏赐她一个呢。 这该不会是冲着太子来的吧,这墨灏之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呢,如果真有人下手估计他连还击的余力都没有。外公可还一心想把他辅佐为明君呢,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可是她总不能就这么跳出来说,太子可能有危险,或许有人想杀你儿子,皇上你派人过去看看吧。 这时林婉晴的舞蹈早就停下来了,行宫失火,虽然火势不大,可大家也没什么心情再去欣赏。她和卞欣妍都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韩惜默眼珠一转,哎,她又要抛头露面了。 韩惜默上前行礼,说道,“皇上,你之前说惜默的饮品做的不错,不知道惜默还有没有这个荣幸再为皇上制作一次?” 墨瑾年微愣,随后笑了笑,“好,也弄给大家尝尝。婉晴和欣研刚刚表演那么精彩也辛苦了,一起尝一尝。” 韩惜默笑着去准备,不一会就弄好端上来了。 墨瑾年尝了一下,“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不过怎么感觉和上次喝到的不太一样呢?” “回皇上,臣女在里面加了水梨,不仅味道更清新一些,而且可以去火。” “惜默姑娘真是心灵手巧!”皇后笑着夸奖。 “娘娘谬赞了,臣女不敢居功。其实这普吉果是小舅舅带回来的,初步的制作方法也是他和当地牧民学的,惜默只不过取巧加了些东西罢了。” “小舅舅?你是说皇叔的小儿子,子扬?”墨瑾年问道。 “皇上好记性!”韩惜默笑的很内敛。偷偷观察众人的表情,果然见到宁安和彩安脸颊微红。心下好笑,这两位姑娘不是知道墨子扬是她们小叔叔嘛?还这么沉迷,果然美色惑人啊! 墨瑾年略微沉思,这墨子扬皇叔最头疼的小儿子,圣都第一神童,但性格古怪乖张不羁。“说起来,朕也好久没见到他了。他可在行宫?” 韩惜默略显迟疑,似乎不太好说的样子。 “父皇,我见过,在的!”宁安迫不及待地抢话,她想见墨子扬一面,可是又没有什么机会。父皇这么说定是想见见他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哦?你怎么见过?” 宁安迟疑一下,“那日和彩安散步,偶然遇到的。他自称是我们小叔叔呢!”彩安也低垂眉目点点头。 “哈哈,不错不错。论辈分确实。既然你见过,去把他叫来,说朕想见见他!” 宁安面露喜色,“是。” 韩惜默对离思使了个脸色。“皇上让离思为公主引路吧。” “好。” 032 太子失踪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32 宁安和离思下去还没多久,就听到宁安的喊声,“父皇,父皇!”宁安急忙跑过来,身后跟着离思和一个异常妖孽绝色的男子。 “怎么回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哪还有公主的样子,成何体统?”墨瑾年急声问道。眼睛瞟向后面的墨子扬。 “父皇,还什么体统啊,灏之不见了!”宁安一脸焦急。韩惜默暗忖,以这宁安公主这么刁蛮的性子,要么就是演技太好,要么就是真的很担心太子。想不到现皇后的公主对前皇后的太子竟然如此友好,真是诡异! “什么?”墨瑾年唰的一声站了起来,“说清楚。” “哎呀,就是。。就是。。”宁安公主一急不知如何表述,公主脾气上来了,顾不上辈分,大喊道“墨子扬你来说!” 墨子扬站了出来,有条不紊地汇报,“启禀皇上,听说北面库房失火,我本来想去看看究竟,碰巧宁安公主叫我过来。正想来给皇上请安,岂料行至太子房前的时候发现房门大开,门口没有宫人守候。宁安公主担心太子,于是随她一起去看看。结果屋内两名侍女晕倒在地,太子床上大片血迹,人却不见了!” “什么?”墨瑾年虚晃一下,险些站不住。“随朕去看看!” “是!” 墨子扬走到韩惜默身旁,凉凉地说道,“小默默,你又阴我?” 离思在一旁好似都听到墨子扬咬牙的声音了,感觉周围阴风阵阵的。 谁知韩惜默说,“你阴我一下,我阴你一下,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我又不要你还!” “我可警告你,你想和老头子搀和在一起收拾墨家的烂摊子是你的事儿。别把我搅进去!”墨子扬难得正经! 韩惜默瞥他一眼,瞧这小眼神凶相毕露的。“你不是让我孝顺嘛,我这不是给你送热闹看了?” 众人一心都扑在太子的身上倒是没注意到韩惜默和墨子扬之间的诡异气氛,只不过卞欣妍含笑的双眸在他们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 墨瑾年来到太子房内时大惊,屋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两名宫女已经清醒跪在房门口。太子床上有大片的血迹,斑驳的血迹一直延伸到房门口,出了门口便戛然而止,再无迹可寻。 “来人!”墨瑾年大怒,韩惜默还从未从这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皇帝身上看到过类似愤怒的情绪,他似乎总是很温和,很淡然。这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儿子吗?或者是因为对已故孝贤皇后的感情,爱屋及乌了? 禁卫军副统领玄鸣急忙进来,“卑职参加皇上!” “你们都是死的吗?太子被人从房内掳走竟然没有人发觉?” “玄副统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也问道。 玄鸣大惊,急忙解释道,“回禀皇上,皇后。今日留在行宫的人本就不多,北面库房失火,人手不够,所以都去帮忙救火了。就没留意这里的情况。” “皇上,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还是确保太子的安危最为重要。”辰妃在一旁说道。柔美的脸庞淡静安然,虽是说着很重要的事情却显得那么从容。 “辰妃姐姐说的是,太子本就伤重,还是先找到人再说。”惠妃说道。这种场合无论是韩惜默还是林婉晴和卞欣妍,甚至各家夫人都是没有插嘴的余地的,稍微一句说错就可能惹祸上身。 墨瑾年定了定心神,“玄鸣,马上派人去找,务必在日落之前找到太子!高德安,传旨下去,让所有参加狩猎的人马上回到行宫,都到‘汀香水榭’,太子未找到之前严禁随意走动。” “是。”玄鸣和高德安领命下去。 墨瑾年坐到前厅的椅子上,双目紧凝,双拳紧握,眼光不时地飘向卧室,这里其实看不到太子的床,但地上斑驳的血迹似乎在演说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些什么。韩惜默有些许动容,对于墨瑾年来说也许太子并不仅仅是太子也是儿子。 “皇上,您看这么多人都留在这里也不方便,不如让大家先回去?”皇后温和地提着建议。 墨瑾年晃过神来,冷冷的目光在众人间急射而过,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凌厉与冷酷。这些人从一早开始就在一起,按理说没有时间去做些什么。唯一有时间单独活动的就是去准备饮品的韩惜默,和为了表演下去准备的林婉晴和卞欣妍。 墨瑾年点了点头。 “大家先都回去休息吧。刺客可能还在行宫之内,最好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要随意离开行宫。”皇后得到准许向众人下令。 “是。”大家行礼告退,韩惜默扫了一眼林婉晴和卞欣妍,随着人流和墨子扬一起离开太子的房间。 韩惜默房中。 “小姐,皇上让参加狩猎的人都留在‘汀香水榭’而让我们都回来了,是因为在场的人没有劫持太子的可能吗?”离思给韩惜默倒了杯茶问道。 “刚刚在‘汀香水榭’看表演的是各位娘娘,各家夫人和小姐,太子重伤,凭这些人去挟持基本不可能。而且血迹恰巧到了房门外就没有了,说明来人定是注意到了故意为之,让人觉得太子还活着,或者至少生死未卜。” “你上午一直都在房里?”韩惜默忽然看着墨子扬认真地问。 “小默默,你这语气可真够唬人的。我对那个整天板着脸的小屁孩可没有兴趣。” 韩惜默冷哼,“不管你有没有兴趣,你的嫌疑是认定了。” “小姐为何?如果四公子真有嫌疑,皇上怎会如此轻易让他随着大家一起回来?” “哎,放回来了,才可能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啊!”墨子扬懒懒地说。 离思有些急,“小姐,那我们怎么办?” “这次是我疏忽了,只想着太子可能有危险,把你连累了。”韩惜默看着墨子扬说道。 墨子扬无所谓地摆摆手,“无碍!不过,你怎么知道太子会出事?未卜先知,要不要给我也来一卦?” “给你卜一卦结果最简单,最后一定是死在女人手上的。”连自己侄女都勾引的男人,她不做评价。如果不是这样她也想不到让宁安来找他,墨子扬的房间来‘汀香水榭’必定路过太子房间大门。 “小默默,你还真是说对了,我这不就是栽在你手上了?” 韩惜默懒得理会抽风的墨子扬。“最近各藩王兵马似乎都有异动,朝廷中几位重臣行事越发低调。皇上明显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如果这时太子出事,国本必动!再加上太子昨日刚刚受伤,联想起来不难。” “你这理由可真够充分的。”墨子扬说的很不屑。他不喜欢听韩惜默谈论这些。 “或者你可以认为这是女人的直觉。这附近应该没有太多人住才对,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皇上在你身上的注意力。” “你不用担心了,捉奸要在床,无凭无据,又能怎样?” “莫须有死的不是一个两个了。你难道不清楚吗?圣都第一神童?”韩惜默忽然灵光一闪,“对了,那个扎兰耶应该也住在这附近。” 墨子扬似笑非笑,嘴角扬起,“小默默,有你这句话,小舅舅就是被下了天牢也安慰了?” “四公子这话怎么说?”听了他们对话半天的离思不解问道。 墨子扬看了一眼韩惜默对离思说到,“你家小姐和我家老头儿有协议,帮助墨灏之稳固墨家江山。苗疆虽然地处偏远经济落后,但地形复杂,民风剽悍,是金国南边的屏障。它的稳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小默默如今仅仅为了让我摆脱嫌疑就这么把苗疆特使出卖了,小思思你说本公子是不是应该深感欣慰啊!” 离思无语,现在很严肃好不好? “小默默,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扎兰耶你最好不要动!” 韩惜默挑眉,“为何?”她才不相信墨子扬会是出于什么国家大意角度考虑呢。悠然想到,那日她和苏越白撞到他和扎兰耶相谈甚欢的情景,那绝不会是刚刚相识的关系,而且扎兰耶这个人不是你想深交就可以做到的。“你和扎兰耶什么关系?”韩惜默直接问。 “什么意思?” “有一日傍晚和离思出来散步,偶然撞见你和扎兰耶。别告诉我你们刚刚认识,结果相见恨晚特别投缘之类的。” 墨子扬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和离思一起散步,没有别人了?” 韩惜默心头一跳,他知道? “之前遇到了苏越白。” “哼,遇到?小默默相信我,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那么凑巧的。” “什么意思?”韩惜默沉声问,似乎在用沉稳的声音压制自己乱跳的心。 “你怎么知道苏越白不是‘偶遇’了你,而后又和你一起‘巧遇’了我和扎兰耶?”墨子扬的一直带着邪魅笑容的脸难得的正色,“惜默你别忘了,我从未和你说过我认识扎兰耶的事情。凭你我的关系,如果你知道了,会如何作想?” 韩惜默感觉血液有瞬间的冷凝,她一直都知道不能太相信苏越白,他藏的太深,而她所知的又太少,这样太过危险。但是却没来由的会相信他说的一些话,虽然不是全部。她不想将和苏越白出去骑马,一起谈天的时光都当做谎言。其实一切说起来都只有一句,她似乎对苏越白上了心! 033 太子失踪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33 韩惜默静下心神,“他是真是假不重要,我也未见得有多真。这是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我和扎兰耶的事情我也会处理好。” 韩惜默和墨子扬四目相对,不让分毫。韩惜默不见得想知道墨子扬的所有事情,正如她有些事情墨子扬也是不清楚的,但是她不喜欢他的态度;墨子扬也不见得多不想告诉韩惜默他和扎兰耶的关系,只是不愿她和墨家有更深的瓜葛。俩人没觉得怎样,站在旁边的离思却有些受不住了。韩惜默看似娇弱,实则内敛刚毅;墨子扬虽长着一张秀丽堪比西施的绝色容颜,但没有人会把他真的当成女子,洒脱张扬,霸气外露。二人从小相伴长大,对彼此都再熟悉不过了,也不会像在外人面前那样掩饰情绪。俩人就这么笔直的看着对方,气氛冷凝,周围的温度似都降了下来。 离思下意识搓搓手臂,墨子扬率先打破沉默,“小思思你冷?” 离思干笑,“呵呵,手臂痒。”要是这时候离香在就好了,一定不会冷场的。 韩惜默也收回目光。 “小默默,这事儿你别操心。有空多看看你周围,之前只知道林婉晴不是省油的灯,如今看来这卞欣妍也不是好烧的柴,二人一路货色的。现在真是进步了,连遮挡的外衣都不披了,直接裸着上阵。这王府郡主和左丞相当真都是教女有方。”墨子扬说的毫不客气,“我看着林婉晴和卞欣妍长的还有点像,该不会是咱们郡主爬墙生的林大小姐吧。这就难怪为什么林之禄蠢蠢欲动了。”墨子扬霹雳巴拉说的就像市井阿婆一样,可见厌恶至深。 “得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别等下再怀疑我和你合谋,我这身子不好,天牢就不陪着你去下了。” “别什么都自己琢磨,走了!”墨子扬潇洒挥手,回了房间。 “小姐,您累了吧,要不歇歇?” “我倒是想,算了,我也睡不下。”韩惜默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来,白白,到姐姐这儿来!” 小白伤好后变得很活泼,唯独见了韩惜默的时候柔柔弱弱,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韩惜默的怀里和韩惜默的床。 韩惜默抱着小白,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它的毛,小白不干想抱着她的脖子,韩惜默淡定地在它的屁屁上拍了一下,“别动,再动宰了你煲汤。”小白叫了一下立马乖顺了。 离思轻笑,她觉得小姐没必要请教驯兽师如何饲养小白了,它和小姐看起来很合拍,在小姐这儿大概只要乖巧都能顺利活下去。 “小姐,你这么担心要不要我去看看情况?” “不成。现在高公公一定在各个地方都布置了暗哨,我们本来没鬼的都会被当成疑犯。这墨灏之究竟是死是活也不清楚,要是无言在就好了。”无语以轻功见长,难逢敌手;无言虽不及无语那样身轻如燕,来去如风,也是少有的高手。 “小姐,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是如此的想念我,我真是太感动了!”无言嬉笑着从房梁上翻身下来。 韩惜默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在上面的?” 无言百花灿烂的脸瞬间凝滞,斟酌着说“有一会儿了。” “你也知道?”韩惜默看向离思。 离思慌忙摆手,头摆的和拨浪鼓一样。无言这样的功力如果有凭意隐藏她是发现不了的,即使是离香也不一定。 但是离思不知道并不代表墨子扬不知道,墨子扬的武功好到什么样韩惜默也不清楚,基本没见他出过手,但应是不俗。那他最后一句是故意的,知道无言会来帮忙? “小姐?”无言斟酌着喊了一下。 “你来了正好,两件事,第一件查清墨灏之现在在哪?第二件,究竟是谁做的?”韩惜默也没有废话,以无言的能力应该可以躲过宫中禁卫军和高德安的眼线。他既然都听到她和墨子扬的对话了,想必也知道太子失踪的事情了。 “是”无言应道。“额,小姐,这太子殿下是死是活还要管吗?要是还有口气要救?”无言本以为韩惜默会毫不犹豫地说是。 结果,“先看看能活多久,要是顶不住了就先喂粒凝露丹。” “是。小姐,我是应该在行宫里找还是在弥蓝山找?” “离香在哪?” 无言默默鼻子,“在山里抓刺猬。” 韩惜默无力,都没有说下去的**了。这宫里丢了太子,她的贴身侍婢在林子里想法子逮刺猬。“先通知她在弥蓝山找,你把行宫简单探一下,如果实在有可疑但不便查的地方回来告诉我。我来想办法。然后去弥蓝山帮离香。” “是,小姐!” “皇上已经派人四处去寻了,你们小心!” 无言领命而去。 “离香,你可知道,苏越白,钟离洛,林之禄,还有外公。今日都在何处?” “回小姐,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都不在行宫。” 韩惜默暗忖,这么巧?大家知道今日要出事,所以不约而同的都去林子里狩猎了? 一个时辰后,弥蓝山。 无言在行宫内一无所获,这太子仿佛就是出了行宫就消失了一样。无言不得已折回弥蓝山和离香一起查找。 无言对弥蓝山要比一般人熟悉的多,哪里可以藏人也要更清楚,他小心地避开皇宫禁卫军,略往林子深处查探。忽然感觉前方有细微的呻吟声,无言以为是墨灏之,几个箭步就奔了过去。 地上躺着位姑娘,肩膀和腹部都有剑伤,失血过多,人已经不是很清醒,感觉有人来抓起自己的佩剑就要刺,无言握住她的手腕一个巧劲儿解了她的剑,快步来到她身后抱起她的上身,目光冷凝,杀气毕露,“离香怎么回事?” 这伤重的姑娘正是在林子里寻找太子墨灏之的离香。 “无言。。。你怎么。。。”离香说话断断续续。 无言来不及听她解释就往离香口中喂了两粒‘凝露丹’,撕下身上的衣裳简单给她包扎先止血。还好虽然看起来凶险但只是失血过多,止住了血便不会有性命之忧。无言凌厉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离香虽然武功不及他和小语,但自保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即使遇到一般杀手离香也无惧,能将她伤成这样,周围还没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只能说明对方武功极高。 服了药,离香稍微清醒些,“无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你就死了!你傻吗?打不过不会跑吗?”无言毫不客气地表达自己的鄙视。 离香如果不是此时伤重,真的很想笑,这是曾经的第一杀手说出来的话吗?无言武功了得,却从不以此为傲,他的座右铭就是打不过就跑,命最重要! “太子应该在那里。”离香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很是隐蔽被一堆杂草覆盖,洞口也很小。 无言挑眉,没有停下给离香包扎的动作。 “快去啊,我说的是太子。” “太子算老几?不认识。”无言给离香弄好后,才拿着火把一个走近了去查看,这个洞,洞口虽然不大,但是里面别有洞天很是开阔。无言稍微往里面走了一段,竟在地上发现了蜂蜜的痕迹,还有黑熊的毛,这应该是黑熊居住的地方,或者至少是冬眠的处所。火把往前照一下,有个人躺在地上,无言走过去看,竟然真的是墨灏之。睡在地上,臂膀上的伤还是和原先差不多,并没有其他伤痕。 无言想到韩惜默的话,又退了出来。 这还活的好好的太子就不在他的任务范围之内了。 “小香儿,告诉哥哥,是谁干的?”无言笑的很调侃,语气很轻浮,但脸上的肃杀和眼中的冷漠无情却不是作假的。 “我也不清楚。”离香回忆当时的场景,“上次咱们路过还说起如果黑熊再不会来了,这个洞就是咱临时的家了。这地方隐蔽,想在一个林子里藏东西很容易,但是要藏一个受伤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想太子会不会在,结果,还没有等我进洞,就感到一种肃杀的气息,回头还没看清来人长相就比划了起来。他似乎无意和我纠缠,但却不想让我进山洞,我一时好胜就追着他打了起来。结果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离香说的有些懊恼。 “走了多有久了?” “刚刚。” 无言再没有多话,寻了个安全的地方放下离香。不待离香说话,几步轻功就不见了踪影。 才走了不远,无言就停了下来。他感觉到了一种很独特的气息,是他曾经最为熟悉的气息,那是属于死亡的气息。 无言迎面而立,对面是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 “是你伤了刚刚那位姑娘?” “与你何干?” 无言冷哼!俩人面对面站着,身高差不多,中间不足五米的距离,谁都没有再说话,也谁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林子里的鸟扑腾着翅膀全都飞了起来。这是一种属于强者的气息,寂静中带着肃杀,放佛对方在彼此眼中都不是一条性命而是一个要越过的关卡,能否过去的准则只有一条就是让对方死在自己的剑下。 无言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种嗜血的感觉了,上一次已是三年前。 034 扎兰耶被疑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34 三年前,韩惜默刚刚十二岁。她和离思离香,无言无语一起长大,他们都是韩世风和墨云蔷收留的孤儿,读书识字,武功骑射都是夫妇俩亲自教授的。后来无言和无语被一位世外高人带走传授武艺。墨云蔷死后四年兄妹俩回到了韩惜默身边。在韩惜默十二岁的时候,一天夜里无言满身是血的回到芙园,韩惜默那时候才知道,无言和无语背着她做了杀手,专门为雇主清理障碍。韩惜默一直觉得父母的死有蹊跷,一心想要调查出真相,但是她清楚,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的力量太薄弱了,她需要钱。无言和无语虽然和韩世风夫妇仅仅相处了几年但却深受二位大恩,既然韩惜默想他们定会竭尽全力助她实现。这是二人想到的最快的吸金方法,这一身的武功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那时江湖上都盛传有两位新崛起的少年杀手,神秘莫测,没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师承何处,行事诡谲,行踪飘忽不定,他们想要你三更死,绝对不会让你四更还在喘气。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几乎从来都是一招毙命。这也是大家推测出二人杀手身份的依据,这么利落的手法不会是有私怨。 韩惜默知道后,三天没和二人说话,她虽也非良善之辈,但从小耳语目染,墨云蔷常常教导她的话就是,世间万物,以命为贵。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这样因钱而取人性命的行为是她当时无法认同的。无言和无语不敢违抗韩惜默的命令,从那以后再没接过杀人的买卖。直到有一次,韩惜默外出上香,竟然也遇到杀手,离思离香拼死相互,后来还是无语及时赶到才保住了性命。这是韩惜默除了战场上之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据无言后来说,原来当日她与赵王之女到同一寺庙上香,又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年龄也相近,这才有了这次无妄之灾。 韩惜默晚上回去一句话都没说,接连两日都没有出阁楼,离思等人都以为她受了刺激,怕她出意外想要硬闯了,结果她却从阁楼上下来,交给无言几页纸,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好自己的亲人,更要调查出韩世风和墨云蔷当年死亡的真相。“你们既然想替人卖命不如替我卖命,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命都是我韩惜默的,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易送掉。如果做不到,芙园大门在那边,从今往后我们相见陌路。”这是韩惜默下了阁楼说的第一句话,小小年纪,不容置喙的气势。于是便有了‘惊鸿馆’和‘德悦楼’,这几年下来韩惜默的买卖越做越顺手,无言和无语自然也没有再替别人卖命杀过人。 无言没想到这么许久过去了,他还能感受到这种紧凝的气氛。他盯着眼前的黑衣人,凭他多年的经验,来人定是一名高手,而且和他过去一样是名职业杀手,沉稳、暗黑、肃杀,一中不容小觑的气势。真正的高手在他杀人之前一定会绝美地隐藏自己的杀气,但在杀完人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身上的杀气最为严重,放佛正在把自己刚刚结束的生命的灵魂送入地狱的一般。无言比较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杀了太子,甚至没有杀了离香,为何此刻身上依旧围绕着浓浓的阴气,像是一定要把他结束在这里一样。 黑衣人知道无言身手不俗,单单凭他从后面追赶而来的轻功就可以判断出来。二人互相注视了一会,突然间身形齐动。快如闪电,疾风而上。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地上掀起一股旋风,卷带着落叶和尘土,把两人包裹起来,看不清彼此的面孔,只能感受到宝剑在阳光映衬下发出的刺眼光芒。这么大的动作惊动了在林子里寻找太子下落的禁卫军。 无言暗暗喊糟,绝不能暴露,禁卫军人手众多,即使武功再出神入化也是寡不敌众。他一个回身,避开来人,本想把人引走。没想到对方收剑,一个一步登天竟然用轻功,跑了。无言酝酿了一身的杀气如泄了气般的散了,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没有时间多想,这个地方已经惨不忍睹,树倒枝折,遍地残叶,一看就是有过激烈的打斗,再留在这里就是傻子了,况且离香需要药。无言没有多做停留,飞身离开。 行宫内。 玄鸣来报,说已找到太子,并无性命之忧。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亲自前往看望,并安排最好的侍卫守在太子房外,加强防范。 墨瑾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太子迷药未醒,只能作罢。墨瑾年派玄鸣调查一定要找到凶手。 在‘汀香水榭’的人因为太子被找回,太阳还未下山便被‘放’了回去。大家很有默契的放佛什么都未发生一般,祸从口出,任谁都不敢妄言。 傍晚的时候太子清醒过来,墨瑾年过来看望。 墨灏之挣扎着要起身,墨瑾年慌忙阻止。“儿臣给父皇请安了!” “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要拘礼了。” “儿子不孝,让父皇担心了。”墨灏之长的本就俊朗中带着三分秀气,皮肤白皙,此刻声音沙哑,脸色惨白,虽然未添新伤,人也一直是昏迷状态,但这么长时间折腾下来,也耗费了不少精力,尤其是他昨晚还有难言的经历。 “这怎么能怪你。灏之,你能否告诉父皇今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这才是墨瑾年来此的主要目的,因为就在刚刚玄鸣来报调查结果,有一点十分可疑,墨瑾年急需确认。 墨灏之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父皇,儿臣昨日失血过多,一直昏睡着,早上勉强用了些东西,但精神一直不是很好,没多久又睡过去。”墨灏之说着又想了想,“但是,没有睡多久就听到前厅有些声音,一股异香袭来,头就变的很沉,儿臣只能隐约间记得有个黑影在床铺边,看的不甚真切,只是模糊间觉得此人身材应该比较魁梧。”墨灏之说的很慢,似是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墨瑾年没有打断直到墨灏之说完,墨瑾年沉思片刻,“你好生休息,父皇会把一切都查清楚的。”接着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墨瑾年从太子房内出来,并没有回自己的寝殿而是去了‘勤阑殿’,“高德安,传旨弘亲王,左右丞相,玄鸣到‘勤阑殿’议事。” 高德安心领神会,“奴才遵旨。” 片刻功夫几个人就到了。 “不知皇上此刻宣臣等觐见是否有急事?”左丞相出言询问,言辞恭敬但难掩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左丞相为官多年,官腔打的炉火纯青。 “皇上可是为了今日太子失踪一事?”右丞相钟离洛就简单多了,没有废话单刀直入。 “不错。” “皇上,可是查到查到了什么?” “玄副统领你来把你查到的东西和大家说一下。” “臣遵旨。”玄鸣转身面向几人,“弘亲王,两位丞相。下官今日奉命调查太子被持失踪一事。此人不但武功了得,身材健硕而且对行宫和弥蓝山的地形了如指掌。臣一直查无所获,直到下面人来报,说是同样住在北面的苗疆特使扎兰耶扎大人今日没有参加狩猎,而且据说人也不在卧房之内。高公公奉旨让所有参加狩猎之人在‘汀香水榭’稍后片刻,扎大人竟然也在其中。” “玄副统领的意思是说,扎兰耶在行宫内迷晕了太子又在众人发现之前将太子带至弥蓝山?”卞怀仁问道。 “臣不敢断定,只不过却有这种可能性。” “这扎兰耶好像第一次担任苗疆特使,圣都之前都未必来过,如果真是他,动机何在?”墨城说道。 “也不是全无可能。招待特使的晚宴上,扎兰耶摆明了想给我们难看,结果太子几句话就迎刃而解了。再说,太子乃储君,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国本必动!”钟离洛分析道。“但是仅仅凭这些还不能断定。” “离洛说的有理,这样并不足以服众,弄不好会破坏苗疆和我们的关系。”卞怀仁在一旁慢条斯理说道。 看几人分析差不多了,墨瑾年才开口,“找几位贤卿来就是想看看此事要如何处理才最为妥当。” “其实说是扎兰耶所为也不全然合理。而且又没有十足的证据。”墨城说道。 “王爷说的是,但是如果这件事让其他人知道了,会以为我堂堂金国惧怕蛮夷之地,连审问都不敢,岂不是有损国威?”卞怀仁说。 “那依左丞相,此事要如何处理?”墨瑾年问道。 “这扎兰耶既然曾经出现在迎接晚宴上,又表演了这么一出,想必即使众人是第一次见也会对他有很深的印象。皇上不如公开处理此事,兴许有其他人看到了些什么也说不定。如果真能有人证明他的清白最好不过,还可以体现金国处事严明公正的天国风范;如果有人能证明是扎兰耶所谓,那么如此众目睽睽,他也无法抵赖,即使苗疆王想追究也师出无名;退一步讲就算是大家都没看到什么,也当给扎兰耶和苗疆敲一个警钟。”卞怀仁不愧是为官多年,说的头头是道。 墨瑾年沉思片刻,“众爱卿觉得呢?” “臣没意见。”钟离洛淡淡地说道。 玄鸣附议,这样墨城也不好说什么了。 “好,高德安,明日传旨,所有人到‘汀香水榭’。” “是。” 035 惜默解围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35 第二日一早,高德安传旨,所有人到‘汀香水榭’。 “小姐,玄鸣副统领调查发现扎兰耶有挟持太子的嫌疑。”离思匆匆进门报告。 “这苗疆特使还真是嫌不够乱的,哪里都要插一脚。” “据说昨晚王爷和两位丞相都被叫到‘勤阑殿’去了。” “墨子扬知道了吗?” “四公子那么精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都怀疑太子就是他太无聊扔到黑熊洞里去的。” “离思你被离香附体了,这口吻和她像了十成十。” 离思撇撇嘴,“离香也真是倒霉,又受伤了。我看不是小姐该去拜拜,是她该去了。” “嗯,哪天我们一起去。” “无言也是就撂下那么两句话人就没影了。也不知道离香伤的怎么样。” “放心吧。要是太严重了他不敢瞒着的。” “也是。要是离香有个三长两短,小姐还不扒了他的皮。” “得了。皇上有请。咱别迟了,随机应变吧。” “是。” 汀香水榭。 韩惜默到的时候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以她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入座的。她挑了个不是很起眼的地方站着,心里暗忖,怕是这‘汀香水榭’还从未一下子来过这么些人呢。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都平身吧。” “谢皇上。” “昨日秋闱已经结束了,本来应该在晚上的时候公布秋闱结果论功行赏的。但是昨日却发生了一件让朕意想不到的事情,重伤的太子竟然在行宫之内被劫持。今日朕把所有人召集在这里就是想把事情查清楚。”墨瑾年难得的一脸严肃。“玄鸣,接下来交给你了。” “是,臣遵旨。”玄鸣领旨,转身已是铁血将领的风范,“下官奉命调查昨日之事,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见谅。”话说的不卑不亢虽是提前赔礼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据下官所查,昨日太子是在房内被劫持的,时间应该是秋闱开始之后。那时皇上、皇后和各位娘娘带着诸位夫人、小姐都在观看表演。下官想问的是当时可还有其他人在行宫之内,既没有参加狩猎,也未出现在‘汀香水榭’?” 偌大的殿堂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我在。”墨子扬的声音显得突兀又响亮,虽然依旧是懒懒的但声音很有力。 韩惜默的脸色如三月湖水,十分平静。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的有些后悔,不该擅作主张把墨子扬搅到这浑水中,墨子扬风流绝色的外表,不羁张扬的个性和这个阴暗冷血、尔虞我诈的朝堂真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敢问四公子昨日在什么地方?” 墨子扬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我说玄鸣大人,您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玄鸣挑眉,韩惜默暗喊不好。这么公开的场合岂能容许墨子扬胡来,这扎兰耶究竟与他是什么关系,能得墨子扬如此相护? 墨子扬嘴角的笑容加深,挑衅般道“大人刚问谁在行宫,我已经回答过我在了。大人又问我昨日身在何处,是让我再说一遍,‘我在’?” 玄鸣脸色一沉,墨子扬是故意给他难堪?或者他和扎兰耶有什么关系?玄鸣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扎兰耶,扎兰耶气定神闲地坐着,淡定的神色配上他魁梧的身材当真是稳如泰山。 玄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声怒喝,“墨子扬,你给我好好说话!”墨城中气十足,墨子扬吓了一跳,这老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刚刚明明没看见啊。众人也是各怀心思,怕是多数都认为这弘亲王和幺子关系水火不容了。“请皇上赎罪,是臣管教无方!” “无碍的,子扬年轻,不受约束惯了!” “说,你在哪?” “房里。”墨子扬淡然地答道。 “四公子可有看到些什么或是听到什么?”玄鸣接着问道。 “没有。” “是否出过房间?” “不曾。” 玄鸣所有的问话,都被墨子扬两个字打发了。 “看来四公子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玄副统领,昨日禁卫军查了那么久就没什么收获吗?”卞怀仁适时开口。 墨子扬看都懒得看他们,退到韩惜默身边。玄鸣深深滴看了左丞相一眼,转身看向扎兰耶,“敢问特使大人,昨日身在何处?” “房内。” “特使也在行宫,为何刚刚没回答下官的问题?” 扎兰耶眼神都没赏赐他,“没来得及,有人嘴快。”众人微微诧异,虽然都对这位特使不甚了解,但那天晚宴印象深刻。这是位坚硬如冰,冷硬如铁的男人。这话虽然乍听起来是鄙视墨子扬,但那口吻带着淡淡的调侃的意味。连说话的语气都与墨子扬有几分相似。 墨子扬一记刀眼甩过去,你丫的嫌我话多? “特使大人,您刚说昨日留在行宫,那么为何后来会出现在秋栏围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还不能出门不成?” “特使可知,太子殿下是在哪里被找到的?” “不知。” “太子就是在行宫被劫持,而后又带到了弥蓝山的。时间刚好与特使离开行宫的时间相吻合。扎兰耶特使,可否对此给出一个解释?” “副统领的意思是我便是挟持太子的刺客吗?”扎兰耶沉声道。 “下官不敢,只是向特使求证而已。皇上圣断,定会将此事查清。”玄鸣说的坦荡。 墨子扬冷哼,这是摆明了要定扎兰耶的罪吗?没想到小默默还没来得及下手诬陷,就有人等不了了。 扎兰耶站在大殿之上,目光看着上方的墨瑾年,坦荡磊落,坚如磐石,“皇上,下官虽然来自苗疆偏远之地,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是清楚的。我们苗疆人各个为人坦荡,也没有其他人那么多的心思,这种背后下手的事情向来不屑去做。请皇上明察!”扎兰耶顿了顿,“当然,如果皇上坚持认为是臣所为也可以立刻将臣缉拿,至于臣为何迟迟未归也还请劳烦皇上派人通知苗疆王。臣下无能,未能完成出访任务,甘愿受罚!” “扎兰耶,你这是在威胁朕?”墨瑾年也沉了脸色。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扎兰耶竟然如此放肆,他凭什么相信苗疆王会为了他一人与金国决裂? “臣不敢。臣只是如实回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是希望皇上能考虑清楚,也好将事情始末告知王兄。” 墨瑾年大惊,扎兰耶如此说,难道他是苗疆王巴尔丹的弟弟?他对苗疆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不会连他有这样一个弟弟也不知道。墨城也愣了一下,这会有可能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会棘手很多,即便是真是扎兰耶所为也要权衡一下。 “扎兰耶特使,皇上并非这个意思。太子殿下是皇上长子,出了这种事情皇上爱子心切,只想尽快查明真相而已。本相想作为前苗疆王津格的幼子,特使对此定会有更深的体会的。”钟离洛声音淡淡的,虽然是劝慰的话,但却没有什么暖意也不见愧疚,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而已。 扎兰耶看了一眼钟离洛,没有继续挑衅。他没想到金国竟然还有人能识得他的真实身份。他是津格最小的儿子,老来得子异常宠爱,生母是巴尔丹的小姨。但是为了防止儿子遭到危险,津格对此事很低调,外人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这个丞相,还算不错。 钟离洛向墨瑾年无声点头,示意却有其事,但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也无法转圜,如何才能让双方都下的了台? “墨子扬,昨天你和扎兰耶都在行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他还是你,还是你们都出了意外?” “小默默,你还真是敏锐!”韩惜默了然,怪不得墨子扬会乖乖留在房内,是怕扎兰耶出了意外吗?她还真是有点小小的嫉妒了,这小舅舅对她都没这么顾着过。 “呦呦,看你这小眼神,怎么,觉得小舅舅对你不好?小舅舅可真是伤心啊!”墨子扬假模假样,而后略微正色,“昨日本来我和扎兰耶说好到林子里狩猎的,结果没想到扎兰耶不知什么原因,早饭后忽然全身无力,内力全失。本以为是有人下毒,结果并非如此。我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只能让他留在房里,这种事情也不好声张,我本来想着等他恢复力气便帮他马上离开,左右今日理应返回圣都的。但是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他的随从来回禀,扎兰耶已恢复了三成的内力。我只能把这归为灵异事件了,等秋闱结束好好查查原因。他见自己没什么问题了,也没多想就嚷嚷着去林子。结果宁安公主来找,我只好推了那边去赴皇命了。” 韩惜默蹙眉,小声说道“这也太巧合了。扎兰耶这是有什么毛病吗?” “他?他比牦牛还壮呢,能有什么毛病?” 韩惜默忽然闪过神来,“你说他是吃过早饭后才有的那种症状?” 墨子扬点头。 韩惜默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在离思耳边轻声嘱咐。 离思点头,悄悄退了下去。 036 初露锋芒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36 ‘汀香水榭’的气氛冷凝着。 “启禀皇上,关于昨日惜默有事禀告。”在这一片冷凝的气氛中,韩惜默轻柔曼妙的音色显得格外明丽。 所有人都在寻找声音的来源,韩惜默带着暖暖的笑,走向大殿中央。视周围所有注视的目光如无物,一身湖绿色长裙,一头如瀑般的青丝,站在大殿之上显得那般娇小玲珑,但气质安然闲适,使整个水榭放佛都成了陪衬。端容皇后看着下面的绝色少女,眼神有些恍惚,这般情景如此熟悉好似在哪里看到过一般。底下由刚刚的鸦雀无声,变得有些喧闹。不少人在讨论这个不知轻重的女孩儿是谁,又有许多人在冷眼旁观看热闹。 “惜默,你可是知道什么?”墨瑾年很是平静温和地问道,韩惜默脊背挺直,眉目上扬,像是看出了墨瑾年平静眼光背后的急切。慢慢地说道,“是的。” “惜默姑娘,听说昨日你也在‘汀香水榭’陪着皇上和娘娘一起在看表演,又是如何‘看到些什么’的?”卞怀仁问道。 墨城脸色一变,左丞相这是故意为之! 韩惜默并不在意,“卞丞相说的是,小女并没有看到什么。”卞怀仁还要说话,墨城一急正要开口,却被身旁的钟离洛拦下了,“王爷莫急!”。果然,韩惜默笑着说,“不过丞相大人可能刚刚听的不甚清楚,皇上问小女的是‘可是知道什么’,而非‘看到什么’。” 卞怀仁脸色冷凝,笑容几乎是僵在脸上。 韩惜默转身对墨城说道,“皇上,惜默一小女子,人微言轻,对此等大事本不应参言。但皇上英明圣主,既然将所有人召集在此定是为了解决疑惑而非挑起事端。那么不知皇上可否给小女这个机会?” “好,你说!” “皇上,您此次为秋闱狩猎而来,太子受伤一为守护幼弟,二嘛也是想全力以赴让皇上尽兴当是全他的孝心。为了昨日之事摆出如此大的阵势,知道皇上是爱子心切,也是清肃宫闱。但是太子还在养伤,这样恐怕不利于太子伤愈。” “惜默姑娘,这朝堂上的事情岂能由你说怎样便怎样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三言两语就想大事化小吗?姑娘家还是在闺阁中多做些女红,多学学相夫教子,祸从口出,知道的是你年纪小童言无忌了,不知道的岂不是会怪罪家中管教不严?”卞怀仁明显感觉到墨瑾年对韩惜默的态度,也知道韩惜默想大事化小跳出来当个台阶,他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把事情搅合了。 “卞丞相是在说本王教导无方?”墨城沉声问。 “本相只是怕惜默姑娘年纪轻不懂事,分不清轻重给王爷添麻烦,弘亲王多心了。”卞怀仁忽然笑的很阴沉,“再说,这韩将军夫妇已不在多年,女儿的管教有所欠缺也非王爷之过不是。” 墨城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很显然已是盛怒,韩世风和墨云蔷的死是他心中的一块最大的伤疤。韩世风在一场已经得胜的战役中忽然命丧战场,墨云蔷办完他的丧事回到弘亲王府不到两年也殉情而亡。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但从未有人敢在墨城跟前提起。 韩惜默心脏狠狠一抽,露出了艳丽异常的笑,眼光深邃清澈,她平时也总是笑着的,但那种笑淡淡的看起来很恬静,虽然给人一种距离感却很柔和。此刻的笑妩媚妖娆,墨玉般的眸子透出一股坚定的可以看穿人心的光芒。她的父母还没有人有资格恣意评论! 墨城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韩惜默道,“卞丞相不愧是百官之首,万事楷模,不仅关心国家大事,连这种家中小事也如此关怀备至。孝贤皇后在天有灵知道太子殿下如此受卞丞相关心想必也会深感欣慰。” 墨子扬嘴角一扯,小默默发飙了。扎兰耶斜睨了她一眼,这姑娘真是,额。。。牛,当朝丞相她就这么针锋相对的顶了上去,都没人拦着的啊!话说,不是应该讨论他是否是疑凶吗?怎么说到家庭教育上去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以眼神询问墨子扬,墨子扬看他一眼傲娇地转过头去,公子我才不理你。 众人听了韩惜默的话都暗自吃惊,好个聪慧又胆大的丫头,敢把自己的身世和太子连在一起,谁都知道皇上和先皇后卷鲽情深,太子自幼丧母,如果说父母不全的孩子都有教养问题,那么太子甚至皇上岂不是都有不对之处。林婉晴眼含怨怒,这么放肆的韩惜默为什么皇上还容许她说下去,而有许多人甚至暗自赞赏她的勇气,韩惜默一个孤女究竟有什么好的,大家都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另外一侧的卞欣妍面色平静甚至带着点点微笑,彷佛大殿之上的不是自己的父亲,对韩惜默这种行为也没有任何的不满显现出来。 “皇上,臣女有证据可以证明苗疆特使清白。”韩惜默忽然扬声说道。扎兰耶怔了一下,他可以看得出韩惜默是为了挽回金国面子而出来搅局,但没有想到她是真的要为自己澄清事实。 “惜默,你当真?”墨城问的很斟酌。 “外公放心。皇上在此,惜默怎敢妄言。” “惜默姑娘,你可以说了。”墨瑾年开了金口。 “有些事情在这里说恐怕有所不便,不知皇上可否移驾?” “简直胡闹!”卞怀仁出口训斥。 “丞相大人,那你一定是有给下官治罪的证据了。否则为何拦着这姑娘?还是说丞相本来就是想把这个罪名安到我们苗疆头上?下官是为了表达苗疆对金国的诚意而来的,结果丞相大人如此相待,究竟为何?”扎兰耶毫不客气的开口。笑话,都有人给台阶了,不下是傻子。 “扎兰耶莫怪,卞丞相为官多年,脾气耿直说话直了些。”墨瑾年淡淡地问卞怀仁辩白。 “皇上,天气有些热了,大家都在这里这么久了。不如先让大家回去,我们换个地方听听惜默姑娘的话,如何?”钟离洛看了许久终于说话了。 “好。” 韩惜默此时不免有些感慨,先不说墨瑾年人如何也不论他都做过些什么,他应当是位尽心尽力的皇帝,只不过这个国家太过风雨飘摇而表面又太过平静,这种宁静让人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像是在海中的一只浮萍抓不住也扔不掉。 ‘勤阑殿’内。 墨瑾年,墨城,钟离洛,卞怀仁,墨子扬,扎兰耶,韩惜默,还有两位皇子,几位朝臣,可以说在场的除了韩惜默和墨子扬都是重量级的人物。 “惜默姑娘,现在可以说了。” “回皇上的话,扎兰耶大人不可能是劫走太子的刺客的。” “为何?” 韩惜默看了一眼扎兰耶,扎兰耶好巧不巧地也看过来,他别开目光冷哼一声。韩惜默心中暗暗好笑,她甚至觉得这个身材高大,看起来无理放肆却心思细密的大男人有些可爱。 “扎兰耶大人当日因误食虾粉而导致内力暂时性的失去,而恢复内力的时间恰好和太子被挟持的时间相差无几。他是没有时间做好一切又悄无声息地将人带到弥蓝山的山洞里面的。”韩惜默解释道。 “哦?这么细节的事情你如何得知?难道你知道苗疆特使对这种食物过敏不成?韩小姐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了,你和扎兰耶是什么关系,亦或者说你认识的什么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卞怀仁明显指鹿为马想诬赖墨城或者通过墨子扬诬赖墨城,因为刚刚大家都看的出扎兰耶与墨子扬关系不菲。 “卞丞相想要诬赖我家老头就直说,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墨子扬依旧吊儿郎当。 “皇上,我和扎兰耶在一家酒楼拼酒的时候认识的,他自诩千杯不醉结果喝到吐还欠了店家三两银子,是我看他可怜帮他垫上了而已。至于深交没有,我对这种酒品不过关的人没兴趣。”墨子扬算是很正式地向墨瑾年也向众人解释了缘由。 “扎兰耶,这可是事实?”墨瑾年问道。 “是。”扎兰耶说的很不情愿。 韩惜默对墨子扬的一串话中只信一个字,就是“酒”!墨子扬是风流公子,“酒色财气”样样均沾,是真正的千杯不醉。看着他和扎兰耶的相处模式,以酒相识并不夸张,只不过这时间地点事件大概都是假的。从扎兰耶那张很不情愿的脸上她就判断出来了。 “惜默你一直在‘汀香水榭’,这些又是如何得知?” “回皇上的话,惜默并非一直都在‘汀香水榭’的,您还记得昨日曾为您和诸位娘娘准备过饮品吗?”韩惜默接着说道,“那时臣女曾经在厨房见过特使随从将早膳盘子端下来,臣女的侍婢调皮说要看看苗疆人和我们吃的东西是否一个口味,掀开来看结果发现和厨房早上为我们准备的是一样的食物。臣女还记得其中有一品汤中用了上等虾粉调味。臣女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苗疆地处金国南部,丛林密布,气候温热潮湿,各种蚊蝇昆虫横行,如处在林子深处更甚,一旦被咬,患出肿胀痛痒难忍。当地人在林子中发现了一种果子,清香略苦,既能解渴又能入菜,最大的作用便是食用后可防止叮咬。但这种果子却和虾粉相互反应,如果同时食用,轻者便会浑身酸软无力,重者会有昏眩反应。臣女想特使大概就是因此吧。” 037 返回圣都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37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卞怀仁追究到底。 扎兰耶低着头眨着眼睛,他也好奇呢,她有什么证据?昨日早膳的汤他只喝了几口,因为里面的味道他很不习惯。苗疆地处内陆,少见海鲜当然吃着不顺口,也从来不知是这个原因。难道真是为此? “没有!”韩惜默回答的不卑不亢,那淡定的神态把众人噎的不轻。 大家都傻眼了,连一向淡定的钟离洛都有些意外。“回皇上。此事确实无据可循。惜默得知亦是机缘巧合。” “那么你又如何得知?”墨瑾年问。 “惜默的外祖母和母亲都曾分别随外祖父和父亲出征在外,足迹几乎遍布金国的每一寸土地。二位都有随手记录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便会将当地的风俗习惯,风土人情详细记录下来。惜默闲来无事总会翻阅,此事便是母亲曾经记录下来的。” “没凭没据的事情也敢拿来朝堂之上胡说。皇上此事如果因此草草了结不是太过儿戏了?” “卞丞相,皇上要的是事情的真相而非牵强附会的结果。惜默也只是将所知之事详尽告知,希望能对玄鸣大人尽快破案有所助益,卞丞相如此是单纯认为惜默所言不足以服众还是有其他动机?”韩惜默转身对墨瑾年说道,“皇上,惜默所言非虚,如若不信大可让苗疆特使贡献出几枚果子,再捉只兔子来试验。臣女愚钝,只认为让太子尽快养好身体,查明事情真相为首务,而非如此大费周章证明苗疆特使有罪或是无罪,如此做法苗疆王如何看待金国,岂不是将苗疆的诚意恣意践踏?” “皇上,惜默姑娘的说法虽然并无确实证据,但考证起来并不困难,还望皇上三思。”钟离洛说。 墨瑾年思考片刻,“此事到此为止。玄鸣听旨!” “臣在!” “朕给你留一队禁卫军,在太子能够远行前留在此处保护太子周全,并护送太子返回圣都。在此期间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是!” “其他人等明日全部返回圣都,苗疆特使扎兰耶带着朕的赏赐和圣旨同样明日启程回苗疆!” “臣等遵旨!” 出了大门外,卞怀仁对墨城说道,“弘亲王,强将手下无弱兵,本相领教了!”回头又对韩惜默说,“韩小姐好口才有胆识够淡定,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惜是个女子。”说罢扬长而去。 “哼!这都什么人,老头儿你每天都和这种东西打交道的?难怪越老脾气越古怪!”墨子扬一点面子都不给,很好地诠释他纨绔子弟,不肖子孙的特质。 “你给我闭嘴,等回去再找你算账!”墨城本来就对卞怀仁的话十分介怀,结果墨子扬两句话他都忘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了,一股无名之火噌地一下窜上来。 “别了,回去准没好事,我这就走了。”墨子扬看来是又不打算回王府了,“小默默,我院子里的墨菊可给我顾好了啊!还有帮我和‘怡香园’的弥耳,留香,烟翠还有。。。反正就是告诉各位姑娘说我年前会赶回来看她们的,别太想我!”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众人各种心思,卞怀仁显然已经按捺不住了,竟然和弘亲王公开叫板。这弘亲王爷竟然有如此出色的外孙女和如此玩物丧志,扶不上墙的儿子,真是欢乐够多! 韩惜默陪着墨城回房,“外公,您别和小舅舅置气,他出去转转就回来了!” “别和我提那个兔崽子!”墨城大吼一声,屋外的未英感觉头上的瓦片都震了震,四公子真是神人,王爷貌似许久都没发过这么大脾气了。 “额。。。那外公您消消气,好好休息,惜默先告退了!”韩惜默摸摸鼻子,她还是趁早走,免得当炮灰。墨子扬这次演过了,皇上和众朝臣面前这么不给外公面子,外公不发火才怪!他这掩藏锋芒的方法真是值得提倡,直接泼自己一身脏水,高手,不佩服都不行。随机应变,机会抓的刚刚好,她之前对墨子扬的愧疚之心荡然无存,她就知道阴他一下,墨子扬这么小气的性格定会还回来的,真是利用的彻底。 韩惜默带着离思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迎面走来一位女子,水天一色的长裙,淡雅高贵的气质。韩惜默眯了眯眼睛,是卞欣妍。她不住这边吧,这是来干什么?替父报仇,父债女还?韩惜默为自己的想法抖了抖,太发散了,看这姑娘这么安然的神色应该是不像。果然,“韩小姐,你好,我是卞欣妍。”卞欣妍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韩惜默一笑,“早就听闻卞丞相家千金,温婉大方,貌赛西子。今日相识是惜默的福气了!” “韩小姐哪里话,韩小姐的胆识才令人佩服。” “卞小姐过誉了,惜默只是知无不言而已。小姐特意在此处与惜默相遇可是有事赐教?” 卞欣妍摇摇头,“只是很想和韩小姐认识一下。” 韩惜默微怔,笑了笑,“惜默也很高兴和卞小姐相识!” 俩人相视一笑,各自离去。 “小姐,这卞欣妍是什么意思?”离思不解地问。 “不知道!” “小姐你不知道啊?”看她笑的那么平静,离思还以为他清楚卞欣妍的目的呢。 “我又不是神棍,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韩惜默翻了个白银。 韩惜默回房,还没坐下就听到敲门声。 离思开门,“小姐,是四公子和扎兰耶大人。” “墨子扬你来我这里还会敲门,我没听错吧。”韩惜默笑的很轻松。 “小默默瞧你这话说的,小舅舅这么懂礼数的人。” “让扎兰耶大人看笑话了,快进来请坐吧。”韩惜默直接无视墨子扬对扎兰耶说道。 “离思,看茶!” “特使大人尝尝,这是离思新弄出来的花茶,理气清肺的。” 离思上茶,顿时小小的前厅内茶香四溢,“小默默,你从哪里弄来的玉兰花?这么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一下小舅舅。” “特使前来不知有何要事?”韩惜默没搭理墨子扬,这摆明了是扎兰耶要找她的,墨子扬不过是个借口。 “姑娘直爽,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姑娘解围。”扎兰耶说的很坦荡。 “特使客气了,惜默只是做了该做的,总不能真的让有心之人利用,挑起苗疆和金国的内部战争,百姓生灵涂炭那就罪过了。”韩惜默笑的很俏皮,“再说,惜默相信,即使没有我在,特使一样能化险为夷,还望特使不要怪罪惜默多事才好。” 扎兰耶哈哈大笑,从第一次见到韩惜默的厌恶、不屑,到后来的诧异、好奇,现在已是一种赞赏之态。小小年纪,如此通透豁达,即使没有如花美貌也足够攥住所有人的眼球,更何况一身飘渺灵秀,一张芙蓉面,一颗玲珑心。这种女子注定了在哪里都难掩自身的光芒。 “你和墨子扬除了这张脸还真不像有血缘关系的。”扎兰耶忽然吐出这么一句。韩惜默虽然年纪轻又是女子,但言谈之间带着一种大气,对国家形势,利害关系都十分清楚。而墨子扬空有一颗绝顶聪明的头脑,朝政、百姓没有一样关心的。俩人关系算不错的但却不甚了解,或者说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墨子扬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扎兰耶你什么意思?”墨子扬不干了,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说你漂亮!”扎兰耶懒懒地开口。 “那是,本公子的美貌无人能及。看在你的审美观还在大众水平的份儿上,本公子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墨子扬顿时眉开眼笑,十分傲娇,一边说还一边梳理自己如丝般的墨发。 扎兰耶吐血,我知道你漂亮,但要不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你一个大老爷们长的比姑娘还美,有那么好骄傲的吗?有吗?有吗?他当年真是年少无知认识了墨子扬,带出门去真是太丢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找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男人在身边。果然人不无知枉少年! 结果扎兰耶还没在心里吐槽完,韩惜默就说道,“多谢特使大人夸奖,外貌是父母给的,太天仙也不是我的错,大人见谅!”说的那叫一个风轻云淡。 扎兰耶相信了,他们果然是有血缘关系的。墨子扬拍案大笑,离思也忍俊不禁。 “墨子扬,你要去苗疆?”笑过后韩惜默问道。 “老头儿看我不顺眼,回去了就惨了。再说我敏锐的嗅觉告诉我,最近圣都不太平,我还是不回去了,免得渐到身上血。”墨子扬说的很无所谓。他是离麻烦能有多远闪多远的。估计今天过后大家也不会再惦记着弘亲王府还有位不学无术的四公子了。“怎么找我你知道,小默默你自己万事小心。我等下就先走了,这会儿过来顺便和你说一声。” 韩惜默点头,“不和外公说一声?” “免了,我怕挨打。” 038 萌物小白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38 “惜默姑娘,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这其实也是扎兰耶过来的目的之一。 “这多不好!我也没做什么。”韩惜默说的很含蓄。 “话不能这样讲,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 “那既然这样,特使不如许惜默一个愿望吧。如果有一日惜默需要,还望特使不吝相帮。” 扎兰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姑娘你那是不好意思的神情吗?是吗?他本以为韩惜默会有什么很稀罕的物件,他想办法给弄来就是了。结果,竟然要了个空头许诺。怪不得王兄在他出门前千叮万嘱,中原人士心思太多要他小心。扎兰耶咬咬牙,“好!在下告辞!”说完逃似的离开了韩惜默的房间。 墨子扬爽朗地笑,“小默默,你这么可爱小舅舅都有点舍不得离开你了。” “那你留下啊!” “免了。你多小心。。”墨子扬想了想,本想提醒她要小心谁,后来感觉貌似韩惜默谁都要小心,索性就不说了。 “子扬,保重!” 墨子扬点点头,离开。 晚上韩惜默和离思收拾好东西准备休息,“小姐?” 离思一惊,“是无言!” “快开门!” 韩惜默披了件衣服出来,“无言,这么晚怎么来了?” “小姐,明日要启程回圣都?” “离思不是已经给你和离香去过消息了。离香怎么样了?” “我来就是想和小姐说这个。”无言难得的一脸严肃。 “是离香出事了吗?你不是说伤的不重吗?”离思一听就急了,抓着无言的袖子不停地问。 无言拍了拍离思的手,示意她放心,“离思,你别紧张,离香是受伤了,但是没有大碍。” 离思白他一眼,“那你胡说八道什么?” “别卖关子,快说什么事?” “小姐,那天我奉小姐之命去寻找太子下落,在行宫一无所获,便去弥蓝山和离香一起寻找。结果刚进山不久,我就发觉有些不对,到了我和离香之前落脚过的那个黑熊的山洞不远处的时候发现离香受伤倒在地上。我给她服了药止了血,又把她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进洞查看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太子。等我出来的时候发现了一名黑衣人,我尾随他到林子深处,我们俩交了手!” “你输了?” 无言本来说的一脸冷凝,结果听到这一句忽然嗷嗷叫着喊起来,“小姐,你怎么能灭自家人志气,长他人威风呢?再说,我怎么可能会输?” “看你一脸便秘的表情我只能这么猜想。”韩惜默说的很无所谓。输了就输了,又不是大事,武功这个东西三分天赋气分勤,人没死总有提升的空间。 “没输,不过也没赢!”无言说的有些赌气,又有写咬牙切齿的感觉。 “看你这表情怎么爱恨纠结的。无言,这刺客很可能就是挟持太子的人,对敌人产生感情结果不一定会很美好。你考虑清楚。”韩惜默凉凉地说。 离思唇角一扯,无言无语问苍天,小姐,我是来汇报正事的,正事!您能给我点汇报正经事的氛围吗? “你这什么表情,我说对了啊?不容易啊,你还能对人一见钟情。小姐我对这个没意见,要是你能摆平就把人领回来,还多个生力军。” “小姐,我很严肃!” 韩惜默耸耸肩示意他继续,其实她说的是真的,无言离思他们要是都能有个好归宿,她也算对爹娘有个交代。 “你这没输没赢是什么意思?人跑了?” “小姐你真是神算!” 韩惜默被哽了一下,她随口说的。以无言的为人,这种情况下大概就是你死我活了。看他这模样一点都不像是经过一场恶战的,估计就是刚刚交手结果没分出胜负,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小姐,这个人是个高手!绝顶高手,至少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韩惜默也敛了脸色,“知道什么来路吗?” “略微有些眉目,我还不确定!” “查清楚!”而后韩惜默又加了一句,“小心为上!” 无言心中一暖,“小姐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一放心离香,她生龙活虎着呢!今儿自己吃了三只烤兔子!”离思掩口笑,韩惜默备感无力。“二是告诉小姐,小心苏越白!” 韩惜默心中一紧,“为何?” “我也不是十分确定,但之前去调查苏越白,好似在靖安侯府看到过这么一个身影,和那天林子里的人很像。”无言神情很严肃,“小姐,可曾见过苏越白露过身手?” 韩惜默回想了一下,“我没见过他什么身手,但是他在我面前没有避讳他会武功。” “你觉得那个刺客是苏越白?” “不是!” 韩惜默挑眉,“这么肯定?” 无言嘿嘿笑了,“小姐,杀手的身上都有特殊的气质,即使隐藏的再好我也能感觉的到的。林子里那个男人冷硬、肃杀,一身阎罗,目光锐利就想是狼盯上了猎物,他丝毫没有刻意在我面前掩饰的意思。但是这些在苏越白身上统统没有显现,但是我不确定他们二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小姐,你不知道点什么吗?你不是还和苏越白一起去骑过马?”离思随口问道。 “小姐,你还和他单独出去过?”无言面色扭曲,音调都拔高了! “我又不是泥捏的,没事的。小语成天在外面跑也没见你这么紧张的。”无言也忒夸张了。 “小语的轻功我都不一定比得上,我的小姐啊,你会什么啊?” 韩惜默美眸一扫,凌厉的眼光带着三分杀气。无言悻悻地闭嘴了,事实还不让说。 “这事儿我记下了,你顾好离香,如果能身子方便的话最好也近日赶回圣都。先回去再说!” 晚上韩惜默躺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外出神,墨子扬和无言都说让她小心苏越白,她不能不放在心上。苏越白,认识这么久,你究竟哪些是真? 秋栏围场狩猎就这样高调出场低调收尾了。 所有的生活看似如旧,只不过墨城再没出远门,虽然不是经常上朝,但往宫里跑的次数越发的多了起来。渐渐入冬,皇上病势反复,已缠绵病榻有些日子了。 墨云蔷的忌日将近,韩惜默打算带着离思、离香和小白去清远寺住些日子。小白已经断奶了,个头长了起来。韩惜默担心太过招摇特意备了个大箱子,上了马车才将小白放出来。小白的模样也长开了,依旧是浑身雪白,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越发明亮。虎头和虎须也甚是明显,但身上却一条斑纹都没有。其实王府里的人都知道这表小姐养了个猫一样的动物,体型硕大,但却从来没人有胆子敢来问她养的是什么。 小白平日很懒,白天吃饱了就趴在芙蓉花丛边睡觉,芙蓉花谢了就窝在韩惜默的窗沿下面睡,外面不管有多少人走动它都懒得动一下,即使听到了声音也懒得抬眼皮儿,但只要韩惜默一出来它就会瞬间清醒,噌的一下子窜到她身边然后在腿边蹭啊蹭,如果摸摸它的头还会呜呜呜地叫,猫一样乖巧。韩惜默每次看着硕大的小白在她脚边转悠的时候都很费解,平时明明是离思和离香照顾它多,结果小白最粘着的却是她。 在还小的时候还赖在她床上一起睡,后来有一次实在是太热了,韩惜默一脚把小白从床上踹了下去。园子里的人只听见一声低沉的虎啸,都吓了一跳,小白自从来了芙园还从未发出过虎啸声,它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吃东西、卖萌。离香还开玩笑说是不是当初虎妈妈把谁家的大白猫当成虎宝宝叼来养了呢。突然来这么一嗓子着实把离思和离香都吓到了,二人慌忙跑进屋,以为小白把韩惜默吃了。 结果韩惜默慵懒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小白维持着被踢下床的姿势扭着头虎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瞪着韩惜默,韩惜默连眼神都没赏赐它一个。这一幕太有爱了,离香扑哧一声就乐了,离思也忍俊不禁,谁想到小白忽然站直了身子朝她俩又低沉地吼了一声,离思心有余悸都怕小白突然扑上来把她和离香撕碎了。她们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小白是只货真价实的老虎。 “大白,你要是没事再这么嚷嚷我就把你丢到外面自己玩儿去!”韩惜默凉凉淡淡的声音飘来。离思捂嘴,离香瞪大了眼睛,小姐,那是老虎,老虎,你好歹有点危机感尊重一下,小白这一巴掌下去您的天仙貌可就没了啊! 小白听到声音回过头,韩惜默迷蒙的大眼睛睁开了,露出一股迷离的光,笑的好似小白的亲姐姐,小白瞪着眼睛看她,一脸凶神恶煞,又好似受了无限委屈。韩惜默可管不了它那么多的情绪,笑的无比阴险,离思、离香都抖了抖,这笑容忒吓人,“听懂了床下面的地儿就赏你睡了,要是不明白明儿就扒了你的虎皮煮汤喝。” 就在离思和离香以为小白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吃了韩惜默想要救主的时候,小白大大的虎头却搭在了韩惜默的床沿上,韩惜默柔柔它的大脑袋,“乖!”。小白乖顺了。韩惜默却一把推开小白的头,“下去睡觉!” 039 清远寺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39 离思和离香看了整个经过,对韩惜默佩服的五体投地,后来说给无言和离轩听,两个大老爷们齐齐竖起拇指,小姐就是小姐!百兽之王在她面前就和猫一样。 “离香你说的会不会太夸张了?”去清远寺之前韩惜默让离香去‘德悦楼’交代离轩一些事情。恰巧无言也在,无言想到自己每次去芙园看到特大号的小白,蓝蓝的眼睛闪着晶光都有些打怵,小姐真是牛! “夸张?你倒是面对一只老虎也能这么夸张一个给我看看啊。”离香不满地撇撇嘴。“我以后可不敢招惹小姐了,看小白对她这恭敬的怂样我都怀疑她给小白下蛊了。小白也是白眼狼,亏的它小时候我一日三顿地喂,结果大了敢对我龇牙了!”离香说的义愤填膺的。 “你自己长的凶神恶煞的还怪小白不亲你,你整个一个母老虎和小白同性相斥了。” 离香瞪大了眼睛“你才母老虎!”转而很茫然,“小白是母的?” 无言晕倒,大姐你喂了它几个月不知道公母啊,怪不得人家嫌弃你了。你问问小姐,没准连小白身上多少毛她都知道。小白能不怕吗? “那当然,你看小白这长相,多秀气啊。再说了,我在弥蓝山这么久,我说的准没错!”无言力证自己所言非虚。 “胡说,你看小白粘小姐那个萌样,定是个色胚,一看就是公的。” 离轩坐在一旁,端着茶杯但笑不语。离香很狗腿的蹭过去,“轩哥哥,香儿妹妹说的对吧。” 离轩抬眸看了离香一眼,笑的满目温和。这是位很俊逸的男子,和无言那种棱角分明的俊朗帅气不同,离轩的俊逸带着三分雅致,四分飘逸,本来淡漠疏离的神色,此刻却带着点点暖。圣都最大的酒楼‘德悦楼’的老板,韩惜默身边头号智囊,眼中没有商人的狡诈,没有权贵的阴险,风轻云淡,谪仙般的人物。刚和离思他们认识的时候,离香对着他留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口水,直呼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把离轩拿下,那时候的离香刚刚五岁,离轩十二。 “小白是公的。”离轩笑着给了离香想要的答案。 离香朝无言挺了挺胸,“哼!” “小姐是明天动身吗?”离轩问道。 “恩,我和离思一起去。” “最近圣都不太平,小姐去清远寺住些日子也好,就当散心了。过了年就要秀女大选了!” “离轩,你没劝过小姐吗?这进了宫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无言说的有些沉重,离香也眨巴这眼睛看着离轩。 离轩笑笑,“不用劝,小姐心中有数的。再说,这么多年她做了决定的事情很少有打回票的。我们尽力就好!” “小姐为何一定要进宫,难道真要当那个废材太子的太子妃不成?”离香也是不解。 “小姐自有她的理由。”离轩老神在在。 无言眯起眼睛,“离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们和小姐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多多了,哪还有什么你们不知道的。” “轩哥哥,做人要厚道哦!”离香笑的很俏皮语气中却带了那么点淡淡的武力镇压的威胁。 离轩不语,站起来走到窗前,迎风而立,鬓前的碎发随风飘飞,声音也很轻,像是要碎在风中,“无言,离香,如果将军和夫人还在但却深陷困顿,你们会如何做?” 无言凝眉,离香不语,如果韩世风和墨云蔷还活着,别说只是深陷困顿,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定然拼死相救。 韩惜默是为了报答墨城的养育之恩,才选择了进宫! “而且”离轩的表情瞬间从刚刚带着淡淡怀念变得有些淡漠,里面还夹杂着三分冷。“将军和夫人死的如此蹊跷,或许许多东西只有在宫中才能找到答案。” “咱小姐想怎样都成,皇宫大院对我和小语就像后花园,到时候多跑跑就是了。” 离香嘟着嘴巴,趴在桌上懒懒地说,“说的倒是轻松,我怕皇上一时半刻死不了,太子登不了基,小姐想出宫出不来。” 离轩回身,唇角微微勾起,阳光从他背后打过来,带着淡淡的光晕,带着几分霸气和自信,“有我们在,不会!” 第二日一早,天气很好,蓝色的天空水洗一般,没有一丝云彩。墨城知道韩惜默要去清远寺的事情,本来说要派几个人护送的,被韩惜默婉拒了。只有她们主仆三人,带着小白,马车是离香驾的,她到半路再和离思换班这样也不是很累。 清远寺在圣都北郊,位置偏远,据说还曾经有山贼出没,所以平时少有人去,但风景雅致环境清幽,每到冬天梅花迎风傲雪绽放,煞是美丽。 “小姐,这清远寺人这么少,连香火钱都没有吧。怎么一点破败之感都没有?”离香随口问道,清远寺不是名寺,路上环境还略有险恶,但每年随着韩惜默来的时候寺庙都很干净,屋舍整齐,就连屋内的布置都算不错的。 “清远寺受皇家香火供奉的。”韩惜默把手伸到小白的肚子下面取暖,笑着说道,“据说,当年清远寺的老方丈出门远行,机缘巧合救过宝犀公主一命,先皇感恩,故赐皇家香火供奉!” “离香,你和离思别总是一日三顿的喂小白了,你看看它这肚子。”韩惜默揉了揉小白的脑袋,“白白,你再这么胖下去我就不要你了。这领出门去,说是只老虎,结果连猫都打不过,太给我丢人了。” 小白不理她,舒舒服服地趴着。 韩惜默眯起眼睛,脾气还见长了,她说话它都敢不听了?韩惜默的唇阴险地勾起,离香在一旁幸灾乐祸,瞧小姐这眼神,小白要倒霉了,这个小色胚,活该! 正在这时,离思在外面说道,“小姐,我们现在上山了,估计会有些颠簸。” 韩惜默眸光一亮,“离思,先停一下!” 离思停下马车,打开马车门,“小姐怎么了?” “白白要透透风!”韩惜默说着用尽力气把小白身下的毯子掀起来,可怜的白白还不知道这么回事就‘噗通’一声躺在了山路上。离思和离香目瞪口呆! 一声虎啸响彻整座山,韩惜默淡定地关上车门,“白白,能追上姐姐晚上有肉吃;追不上就自己个儿在林子里过吧。离思,走!” 离思和离香面面相觑,“再不走,你们俩陪着小白在林子里过吧。” 离思赶着马车往前走,“小姐可真够恨的,小白好可怜。”离香有点于心不忍。 “小白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连其他动物都没见过,这么仍在这里,不会饿死吧?”离思很担忧。 “马车后面有小半袋大米,要不我们撒在路上?小白那么聪明的,说不准会寻来。”离香说道。 离思以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着她,“香香,小白是只老虎,不是公鸡!” “命途多舛的小白,居然跟了小姐。”离香说着往马车后面看。“离思,小白不见了!” “吁。。”离思勒住马。“什么?” “小姐,小白不见了!”离思也着急了。 “你们这大惊小怪的,小白四肢健全的,不见不是很正常?不走,难道站在马路边劫道吗?”韩惜默好似一点都不担心。 “小姐,小白从没体现过一点捕食能力,也没有成年虎带着。这样,我怕会出事的。”离思说出担忧。其实小白来到芙园真的一直是娇生惯养的,离思的担忧不无道理。 “它要是回不来了,说明不适合跟着我,还不如趁早找个好去处。离思走吧。” 离思和离香望了望刚刚小白消失的地方,咬咬牙赶着马车走了。 半个多时辰后,韩惜默来到了清远寺门前。离香下去轻轻叩了扣寺门。 “小师傅打扰了,我家小姐想拜会一下方丈大师!” 小沙弥看了看韩惜默,“施主请稍后!” 片刻小沙弥就出来了,“三位施主请!韩施主,师父说了,后院已经打扫干净了,一切照旧,施主请自便。” “多谢小师父!” 小沙弥退了下去,韩惜默三人到厢房安顿好。韩惜默和这里的方丈无尘师父已经认识多年,每年到墨云蔷和韩世风忌日的时候她都会来小住些日子,每次也都是住的这间客房。 “小姐,要用些晚饭吗?我和离香去弄。” “你们吃吧,我不饿,出去走走!” 离香从椅子上蹦下来,“我和小姐去!” 韩惜默笑笑,“在寺里能有什么事,我去赏赏梅花,你和离思赶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弄好了就早点休息吧。”说着披了件斗篷就出去了。 “离思,小姐是不是有心事啊?” “夫人忌日快到了,可能小姐心情不好,最近半年事情太多了,让她静静也好。一会吃过饭,我们先摸摸周围环境。” “好。” 韩惜默出了厢房,往大殿走去,正巧遇到刚刚带她们进来的小沙弥,“小师傅!” “施主怎么在这儿,一会厢房的大门就锁了,施主当心时辰别回不去了!” “我来问小师傅点事情!” “施主请讲!” “这山上可有什么凶狠的猛兽?” 小沙弥一愣,“前些年据说后山曾经出现过几匹狼,现在许久没人看见过了,再有大概就是些小动物了,贫僧没有去过整个后山不是很熟悉。” “那可有农家?” “清远寺一带住户本就比较少,有两个小村庄都在山脚下,山上应该没有什么人常住。” “多谢小师父,不耽误你锁门,我这就回厢房去!” 小沙弥行了个礼,韩惜默回到东厢房,长长地舒了口气。 “小白,别让我失望!” 040 梅林偶遇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40 韩惜默抬头看着夕阳渐沉,满院余辉,心理也升起了三分暖。橘红色的光影洒在身上驱走了浑身的冰冷,许久不见如此美丽的晚霞,明日定是个好天气。 韩惜默走在后山,想起小时候爹娘带着她南下江南,北上草原,自在惬意,无拘无束。没想到现在大了反而只在芙园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将来还要困在四角皇城中仰望外面的天空。韩惜默苦笑,她做的这些对吗?如果爹娘知道了是会感到欣慰还是失望? 三日后,墨云蔷的忌日,其实也是韩世风的忌日。韩惜默早早就准备好东西到后山去祭拜。韩世风当年死在了和大宛的一场战争中,他生前常说自己最向往的就是草原上自在驰骋的日子,韩世风是孤儿,墨云蔷便做主将丈夫葬在了两国边境一块水草丰美的地方。墨云蔷死后留下了遗书希望能够陪伴韩世风左右,墨城虽然不舍但是也尊重女儿遗愿,将两人合葬。 韩惜默当年年幼,如果每年都去往边境祭拜实有不便,于是便在这清远寺后山为父母建了个衣冠冢。离思和离香给韩世风和墨云蔷上了香便退了下去远远地陪着。 韩惜默拾着墓碑旁边的杂草,一边收拾一边慢慢地和父母聊起来,“爹,娘,惜默来看你们了。我一年只来一两次,你们是不是怪我了?还是觉得我一次都不要来比较好,打扰你们二人世界。”韩惜默俏皮地笑起来。 “爹爹,女儿在宫宴上认识了个姑娘,叫紫晴,是邵御史家的千金。很可爱的女孩子,虽然有些莽撞,但聪明透彻,如果你和娘亲还在,我大概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娘,你和爹爹在一起幸福吗?丈夫就那么好吗?比女儿都重要?亏的你舍得仍下我一个人。我决定讨厌你一天。”韩惜默说道这里撅撅嘴。“娘,你好小气,是怕如果我跟着你,爹爹疼我多一些吗,所以当时才不带着我一起?如果带着我多好,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韩惜默眼眶微红但是却没有眼泪落下。 “爹爹,我学会骑马了。怪不得爹爹喜欢,自由驰骋的感觉真的很好,和小时候坐在爹爹前面一样,只不过这次,没有人在我身后扶着了。”韩惜默说起那次骑马就禁不住想起苏越白,除了韩世风小时候带着她意外,这是她骑的最自在最开心的一次。之前哪怕是无言和墨子扬在身边都没骑过那么好。 “娘,你嫉妒我吧,我去参加秋闱狩猎了,还捡到一只玉白虎,无言说这可是稀有品种,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韩惜默摸摸鼻子,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昨儿我把小白踢下马车了,也不知道它会不会怪我。它真是太胖了,也太懒了,我都怕领出门去人家以为是只猫。玉白虎是万寿之王,早晚会回到属于它的地方,我不能让它连自保都不会就这么回去。虽然有些舍不得。”韩惜默像是想要得到肯定般问道,“娘,我做的是对的,是吗?可是我很担心。” “爹爹娘亲放心,无言他们都很好,一天天吵吵闹闹欢乐多着呢。院子里的芙蓉今年开的也好,外公也好,就是总被小舅舅气的不轻。当然,我也很好!”韩惜默说的很慢很慢。“爹,娘,初春大选,我答应了外公,入宫!”韩惜默说道这里语气变得坚定而强势。“外公养育我多年,这份恩情无以为报,他心系墨家江山,现在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我不能坐视不理。再说,爹爹和娘亲当年死的离奇,我不能放任事情就这样不明不白下去。我知道娘亲希望我远离朝廷,远离墨家寻找自己的幸福。但是外公的情我不能不承,爹娘的爱我不能不顾,寻得结果不管是什么我都打算接受!”韩惜默磕了三个头,缓缓站起身,心中默念,“爹娘,愿你们在天之灵可以保佑女儿,逢凶化吉” 韩惜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往回走。 “小姐,冷吧。我们先回屋子吧。”离思看韩惜默脸上发白,握着她的手,手上一片冰凉。她本来身体就不算强健,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定是冻坏了。离思有些心疼,可是又不好说些什么。虽然有些冷,但可能这是她一年中最为放松,最为开心的时候了。 “还好。今年好像没有往年那么冷了。” “下了好几场雪呢,怎么会不冷,我看小姐是东傻了!”离香在一旁打趣。 韩惜默白她一眼,对离思说,“把琴拿到桃花林那边的亭子里去吧,下午暖和我想去赏赏花。” “小姐,要不在厢房里弹吧,梅花我和离香去摘,放到屋子里。” “放心吧,我没那么娇弱。你和离香有别的事情要做。” 离香眨巴着眼睛看着离思,一脸询问,离思自己也莫名其妙。 “去后山看看有没有小白的消息,我昨天问过小师父,后山应该没有什么太凶猛的动物,但是万一小白饿久了,伤了人就不好了。”距离她把小白踹下马车已经一天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姐,你还要小白?”离香激动了! “废话,小姐我一个月那么多肉喂它,怎么都要让它还回来点。到头来连只兔子都抓不到不是亏死了。”韩惜默顿了顿,“再说了,我要是真把小白扔这深山老林里,你和无言几个不定背后怎么说我呢。我可不想成天打喷嚏。” “小姐,你真好!”离香说着用力抱了下韩惜默,离思笑的很温暖,她就知道,小姐无论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思思,你快帮小姐收拾好,弄好了我们就出发。无论是小白吃了别的,还是别的吃了它我都吊心着呢。” 几人回了东厢房,昨日的小师父就来说,斋饭已经备好了,想问问韩惜默是在房里用还是在饭堂。 “寺里还有别人?”以前她来的时候东厢房都只有她在住,其他屋子都是空着的。如果不是还有其他客人,小师父是不会这么说的。 “有位施主昨日到的,和韩施主一样,他每年都会来寺里住些日子。” “离香你和小师父去把饭菜取来吧。我们在这里简单用用。来这里大多图清净,别扰了别人。” “是。”离香和小师父下去了。 “小姐,过会让离香自己去寻小白吧,我留在这里。”这里有外人离思不太放心。 “不用了。我们对后山不了解,再说小白虽然是我们养大的,毕竟是只老虎,一旦野性恢复发生什么不好说,离香自己去我不放心。” “可是,小姐自己在这里我们也不放心。” “没关系,既然来的是常客,方丈应该也认识,如果是歹人,方丈也不会同意他来往寺中这么多年。你们早去早回,小心些。” 离思点点头。 午后的阳光极好,应在厚厚的雪地上,闪闪发光。这里少有人来,虽是几天前下的雪,却没有踩实,脚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很是舒服,韩惜默的心情也变的好起来。 韩惜默坐在梅花林的亭子里,外面的红梅开的争奇斗艳,在白雪的映衬下煞是明丽,在这冰天雪地里傲然绽放,那么孤单,但又开的那么热闹,她心弦一动,坐下。轻柔的乐曲缓缓从指间流出,韩惜默慢慢闭上眼睛,嘴角上扬,周围的一切放佛都静止了一般,只有流水般的音符,伴着冬日午后微凉的风,吹拂着书上的朵朵红梅,抖落一地晶莹。倏然,一道箫声融了进来,和韩惜默的琴配合的天衣无缝,韩惜默敏感地发现了但却没有停下。这箫使原本应景的琴音多了些许低沉婉转,如泣如诉,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又像是在诉说一段心情,有一种无人解忧空自唱的寂寥,但和琴声配合起来使这种声音又带着些许的暖,像是水中浮木,夜里烛光,让人不忍割舍,只能凭它就这样唱下去。 一曲结束,韩惜默站起身子,回眸,“苏越白?” “惜默,好曲子!我还不知道原来真正琴艺高绝的人是在这人迹罕至的清远寺内!” “不敢当!闲来无事,随意弹弹解闷的。” “解闷都能弹成这样,小姐如若认真了,在下岂不是连配奏都担不起了。” “苏太医过誉了。太医的萧吹的浑然天成,惜默都怕自己学艺不精坏了这曲子。”二人都敛了刚一见面的惊奇与心动,调侃讽刺挖苦一涌而出。这才是她们最正常的相处模式。 俩人就这么相互看着许久没出声。 “惜默,好久不见!” “苏越白,好久不见!”俩人同时出声,扑哧一声都笑了。 “惜默,赏个脸陪在下走一走吧?”苏越白做邀请状。 “恭敬不如从命!” 苏越白和韩惜默相伴走在梅花林里,随着一阵阵风吹过,有些花瓣落在韩惜默身上。白色的披风上火红的花瓣,异常妖艳。 041 摊牌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41 “苏越白,小师父说的住在东厢的客人就是你吧?” “不错。我刚来的时候还想是谁在这个时候会来这里,没想到是你。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居然在这种地方都能偶遇小姐。”苏越白说的很调侃,但韩惜默听的出他的语气里有着那么点点的喜悦存在,正如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你常来这里?”韩惜默问,听小师父的意思他是常客,但俩人却从来没有遇到过。 “不算常来,一年能来个一两次。”苏越白笑笑,“你呢?怎么这个时间来这儿?”韩惜默的身体不算强健这么冷的天,他以为她不会出门呢。 “今天是我爹娘的忌日,大宛太远了,我在这里为他们建了个衣冠冢,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来住些日子。”韩惜默答道。 苏越白漆黑的眼眸微微闪了一下,“抱歉!”他知道墨云蔷是在韩世风死的那日殉情的,但没想到是今天。 “没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只不过每年如果不来看看总像是少点什么。” “倒是你,怎么喜欢来这儿?” “小姐忘了?这清远寺之所以多年受皇家香火供奉是因为谁?” 韩惜默恍然,“宝犀公主!” 苏越白笑着点头,“小时候随着娘来过几次,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后山有一片很大的竹林,环境清幽,让人觉得很放松。” 韩惜默默默地跟着苏越白往前走,一时间无话。她和苏越白接触其实不多,俩人相遇多数时间都在互相猜测,相互试探,像这样平静相处似乎除了上次骑马这是第一次。她喜静,性子寡淡,除了离思无言他们,少有能和人如此攀谈的,所以遇到总是倍感珍惜,像邵紫晴,甚至苏越白,在韩惜默的心中她是把他们看做可以交谈的朋友的。可她又不免想到墨子扬很无言的话。 韩惜默停住脚步,“苏越白,我有话要问你?” 苏越白也随着停下,但是并没有看韩惜默,“小姐想问什么?” “林中的黑衣人,你的人?”韩惜默单刀直入,没有废话。 “这么说,另一位是你的人?”苏越白慢悠悠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韩惜默眯起眼睛,要不要这么敏锐,转而一笑,“你这是承认了?” 苏越白转过身子,“小姐不是也没否认。” “秋栏围场,行宫之内,众目睽睽之下,劫持当朝太子,你要做什么?” “小姐呢?将门之女,王府小姐,闺阁之秀,大殿之上,挺身相辩又想做些什么?” “苏越白,你习惯了这样吗?以问题答问题。还是说你对你做过的事情从来都不敢承认的?” “小姐这可是恼了?”苏越白笑的很开怀,似是心情很好。“我就是想看看墨灏之那小子有什么地方值得小姐如此维护的。”苏越白忽然一脸严肃说的很理直气壮。 韩惜默被哽了一下,大大的桃花眼眨了眨,她该信他?他这么大费周章就是想要看看她是否还要为墨灏之出头?这关他什么事啊? “小姐不信?那在下真可是伤心了。”苏越白说的装模作样。 韩惜默之前不觉得,现在却忽然很讨厌苏越白的这种态度,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或许人一旦上心就会变得贪婪,想要追究的更深。 “苏越白,这话别说现在我不信,将来也不会信。我认识你不久,但你在我面前似乎从未隐瞒过什么,你的家世,你的学识,甚至你的武功,一切都坦坦荡荡。但你越是坦荡隐藏的也就越深。我眼中的苏越白绝得不会为了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甚至是玩笑似的理由去做一件事。”韩惜默不想和苏越白这样遮遮掩掩,猜来猜去,至少在进宫之前她要知道他是敌是友。玩手段,耍心机一向是她最擅长的,在最开始开‘德悦楼’和‘惊鸿馆’的时候这些她用的得心应手,但是朝廷和商场不一样,苏越白和她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也不一样。 “惜默,做人何必那么清楚,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太多东西即使我们努力去追寻也终究不辨究竟的吗?”苏越白说的很轻很轻,配上他一袭白衣,满地白雪,头顶肩上偶然落下的梅花,美好的放佛一幅画,像是不染凡尘,这种人这么风轻云淡地说着‘不要太清楚’,就像是脱离红尘的暗语,让人不忍不信。 “苏越白,你是清楚过头了,想要变糊涂吗?我们这种人注定糊涂不得,一旦糊涂不是自己送命就是自己重要的人送命。你的理由是什么我总会知道,时间早晚问题罢了。”韩惜默说的掷地有声。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于苏越白来说是有些不同的,就像是她对他的感觉,似知己,似仇敌,好像总能触摸到对方心底最深处的东西。但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我的理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小姐怎么确定会知道?”苏越白说的很调侃,有些嗤之以鼻。 “既然你这么不清楚,相识一场,我会让你清楚的,就当还你当日赠药之情。”他不说,她不强迫,不过,从今之后,再不会有草原骑马,雪中赏梅!“苏太医,靖安侯!民女韩惜默告退!”韩惜默转身就走。 苏越白被韩惜默眼中的冰冷和决绝震了一下,恍过神来,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臂。 韩惜默看都没看苏越白,“佛门清净地,望侯爷自重!”说完想要挣开苏越白的手,他却抓的很紧,紧到韩惜默都感觉有些疼了。 既然挣不开,韩惜默索性不自虐了,“侯爷都是用这种方式对待女孩子的?和你儒雅的风范颇有不符啊。是你平时伪装太多了,现在想要撕开面具吗?侯爷就不怕面具戴的时间太长,摘下来的时候血肉模糊?还是侯爷觉得惜默平日本就见过了这种虚伪,所以心里承受能力也就强了,这种场景不算什么?小女子福薄怕是观赏不来。要不就是侯爷平日变脸比翻书快,这换来换去的早就熟能生巧,得心应手了?”韩惜默连讽带刺说的好不痛快。 苏越白那张绝美精致的脸越来越黑,浑身戾气,抓着她手臂的手越发用力,韩惜默都怕下一秒她这胳膊就被拧下来了,偏偏脸上扬起更为灿烂的笑。毫无疑问,苏越白到底还是给了韩惜默一个真实的表示,韩惜默打赌,这回这表情绝对没有伪装了,虽然不够柔情。 韩惜默的话越说越顺口,苏越白却越听越暴怒,两个人一个淡定中越发明媚,一个冷静下越发阴沉。苏越白之前在韩惜默没有专门针对他的时候不觉得,如今步步紧逼这话说的还真是挺叫人膈应的。看着她那张樱桃小口,含笑吐出一句句话,苏越白的身体在大脑反应前做出了动作。扯过韩惜默的胳膊把人拽到怀里,低头敷上了韩惜默的唇,韩惜默的眼睛瞬间睁大,所有的话都被这个吻吞咽了下去。 韩惜默愣住了,苏越白却觉得感觉好极了,韩惜默的唇很软,微微有些凉,人就在她怀里,玲珑有致,身上阵阵馨香飘来,让他不自觉地收紧手臂把人搂的更紧。韩惜默这时却回过神来,挣扎着推着他的身子要后退,却发现苏越白的胸膛硬的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韩惜默恼了,他这算什么?心下一恨,咬破了苏越白的嘴唇。 苏越白一痛,韩惜默趁机推开他,后退好几步,小脸绷得紧紧的,满面怒容,又气又羞,脸上浮起一层酡红,气韵更加,在苏越白眼中更是美了三分。 苏越白摸着被咬破的唇,这丫头还真下得去口,都出血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惜默浑身戒备的神情,俩人的角色瞬间就调换了,轮到韩惜默怒气冲冲,苏越白淡定从容了。所以说人和人相处要看级别的,韩惜默心思再多也是个姑娘家,她耍手段玩心计在她看来都是光明正大的,结果苏越白跨过了所有步骤直接耍流氓,这让我们一贯沉稳的惜默小姐不免的有些吃亏。 苏越白敛了敛神情,“惜默,我最终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我确实还不知道,但现在有一样是我想要的。” 韩惜默眯起眼睛,一语不发,他这是要告诉她,他的目的?以为现在她还会信?之前果然是太相信他了,韩惜默之前一直以为苏越白在口头上占占便宜,不拘小节,没想到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她再相信他,她就是猪! 看着韩惜默的神色苏越白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果然是把人得罪了。他正了脸色,一字一顿说的很认真,“韩惜默,不管你信不信。我苏越白现在想要的是你这个人!” 韩惜默有片刻的失神,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不停,极力向主人炫耀它旺盛的生命力。苏越白他怎么敢就这样把这种话说出来,“苏越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楚了!” “苏太医,情深似海,风流多情这套把戏是墨子扬惯玩儿的,你不觉得自己演这个不太形象吗?” “在你眼中我适合什么?” “背后谋权夺天下的王者。” 苏越白笑,颇有点自嘲的味道,“你要帮弘亲王守住墨家江山,而觉得我对这江山有所图,所以,惜默,你这是拒绝吗?” 042 小白回来了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42 韩惜默看着苏越白漠然的神色,心弦一动,看似高高在上,但却那么孤寂。 “苏越白,你喜欢我?”韩惜默脸上的潮红已经退下,又是那个淡淡如水的样子。 苏越白颔首,“喜欢。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在期盼着下一次相见,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情绪,如果说这样就叫喜欢的话。那么,我想确实,我喜欢你。” 韩惜默脸上刚刚退下的红晕又悄然爬上,那句‘我喜欢你’像是有魔力般一直往她的耳蜗里钻。这种对下次的见面总有期盼,见面会心有欣喜的情绪她也曾有过,虽然很轻很淡。 韩惜默忽然调皮地笑笑,“你喜欢我?娶我的聘礼很高的,你确定你有?” 苏越白也笑了,刚刚的剑拔弩张,怦然心动放佛都不见了,又恢复了他们最熟悉的相处模式。看来他们果然是平日算计人算计太多了,虽然仍旧是以心猜心,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谁都没有把它当儿戏。“那要看小姐要什么了?” “你猜我要什么?” “墨家江山!”苏越白说的一点犹豫都没有,语气却有些轻蔑。 “苏越白,你知道我最看不懂你的是哪一点吗?” 苏越白挑眉,一脸求证的表情,“我不知道别人对你了解多少,但是在我看来,你的目标是金銮殿上的那张龙椅,想要这个的人太多了,我不意外;但我意外的是,你想要这张龙椅似乎不是为了坐拥江山。”韩惜默也有样学样,挑眉看着苏越白,在等他给解释。 “惜默,不管我想要什么对于我们之间都没有什么影响的。” “怎么可能没关系,先不说我没答应你,就是我答应你了,难道你不知道初春大选,我在入选秀女之列吗?” 苏越白脸色沉了沉,“你真要入宫?” “当然。” “那也没关系,选不上不就成了。”苏越白说的很无所谓,搅黄一场秀女大选而已。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我韩惜默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呢。”这宫韩惜默是入定了。 苏越白装模作样地摇摇头,“我这么玉树临风你看不上,难道看上墨灏之那个毛头小子?” 韩惜默笑的意味深长,“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苏越白忽然笑的很流气,一个箭步上前,揽住韩惜默的纤腰,“那我刚刚说的事儿呢?” 韩惜默就这么让他抱着,也没拒绝,“表叔要抢侄子媳妇儿?不介意背着**的名声?” 苏越白先是嗤之以鼻,后是一喜,看着韩惜默的眼神满是柔情,“惜默,我当你是应下了。”说罢在韩惜默眉心印下一吻。 苏越白抱着韩惜默,很是满足,像是遗失多年的肋骨又填补了回来,赶走了浑身冰冷与孤寂。韩惜默是他遇到的最为柔弱也最为坚毅的女子,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伴他一生。他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到什么程度,只能说很喜欢,喜欢这种刚柔并济,喜欢这种娇俏玲珑,这样的日子充满惊喜,满是柔情。 韩惜默笑的很俏皮,“苏越白,什么叫你当我是应下了啊。你要把我追到手才算的。” “要怎么个追法?” “你自己去想吧。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韩惜默离开苏越白的怀抱,和他面对面站着。“苏越白,我对你有好感不假。我们要在一起你要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我不拦着你要做的事儿,你也别管我要干什么,我们互不干涉,想要得到什么各凭本事。第二,如果你对我的人下了杀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秋后算账希望你能承受的住。第三,我问你的事情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如果回答我希望是实话。” “惜默,你这算是下马威吗?” “不算,这叫丑话说在前头,我同样也会遵守。当然了,你可以选择不接受!” 苏越白笑的很纵容,“这第一和第三还好说,这第二,我怎么知道谁是你的人?万一弄错了,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苏越白,别在这里和我装小家碧玉了,你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不配站在我韩惜默身边。” 韩惜默伸出秀气纤细的手,在苏越白眼前晃了晃,苏越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着击掌“君子一诺。” 俩人在梅花林了走了许久,韩惜默发现其实苏越白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俩人兴趣爱好差不多,对许多事情看法也相似,如果不涉及敏感话题聊的还是很愉快的。 “回去吧。” “你有事?我还想等着看落日呢,有事你先回去吧。” “你身子不好,不能在外面呆那么长时间。”苏越白说的很自然。 韩惜默心头一暖,这话之前离思常常在她耳边叨叨的,她听惯了不觉怎样,可苏越白这么自然地说出来,她的心却不由地快了一拍。 “你号称妙手回春的,能治好不?” “小姐夸赞了,在下对医术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况且小姐这也不是病,怕是母体有孕之时受过凉,危及胎儿了。这个只能调养。”苏越白也只是猜测,但如果是真的,孩子当时没有流掉只能说明生命力很顽强。 韩惜默笑笑并不在意,这些离轩早就和她说过,仔细调养不成问题,就是冬天遭罪些。离轩一直在想办法调节她的体质,可是效果不佳。 “原来是略懂皮毛啊?这么说这太医院首座岂不是浪得虚名,难怪宫内有人生病你从不现身,这是怕自曝其短?” “小姐睿智!” “据说前靖安侯苏铭鹤的医术举世无双,当世无人能及,苏太医这种医术,不怕令尊怪罪你学艺不精?家门受辱?”韩惜默笑的很调侃,让他装! 说起自己的爹娘,苏越白的脸色变了变,颇有种懒得提起的味道。“谁知道他们在哪逍遥?”话锋一转,“话说,惜默想不想见见我爹娘?” 韩惜默微微侧了侧头,戒备地看着苏越白,“什么意思?” “爹娘大概十年前把笑笑扔给我就云游四海了,已多年不见。但临走我娘曾留书说过,如果我成亲生子了,她和爹会回来看看媳妇和孙子的。”苏越白说的有点可怜,韩惜默听着也着实是有点,多年不见,回来只提见媳妇和孙子,没这个儿子什么事儿,这是有点悲剧了。再说夫妻俩的亲生女儿还是这个养子带大的呢,结果这儿子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啊。 “苏越白,你这么突然地说要和我在一起,该不会就是急着和我成亲,把宝犀公主和侯爷骗回来吧?”韩惜默开始怀疑他的动机了。 苏越白淡定地摇头,“我是想让你给二老生个孙子再把他们骗回来。我娘那么精明的,说成亲估计她都不会信,还是有了小的成功率高些。”苏越白说的脸不红不白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韩惜默没这么厚的脸皮,她平时调侃离香和无言多过分的话都说过了,到了苏越白这里却溃不成军,一张俏脸都羞红了,果然是因为人不同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韩惜默强行武力镇压,怦怦的心跳又恢复了正常。 俩人正聊着,忽然苏越白的眼神变的警觉起来,侧身将韩惜默护在了身后,眼神犀利地看着不远处的密林。 “怎么?” “好像有人,你先回屋子去。” “我不回!” 苏越白瞪她。 “这万一屋子里有人埋伏,我不就自投罗网了,还是在这儿吧,至少光天化日,死也死个明白!” 苏越白气结,正要把韩惜默扔进屋子,就听林子里传来急促的奔跑声,韩惜默心头一震,刚刚回屋好了,听这声音块头不小啊,就苏越白这小身板,人家一巴掌他可别趴下。“苏越白我是弱女子,记得保护我!你可出息点,别让人家一巴掌拍趴下。” 苏越白瞪她,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俩人含情脉脉还没结束,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叫一道白色的身影快如闪电直奔韩惜默而来,韩惜默大惊,这哪是人啊,这分明是野兽,小师父不是说后山没有什么猛兽的嘛,怎么可以这样,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的? 苏越白可没韩惜默这么多的心思,侧身挡在她身前,挥掌而上,一阵强劲的掌风将眼前白色的物体击退十几米远。苏越白诧异这是什么动物,长约一米,通体雪白,但身上凌乱不堪,都是泥土基本看不出本来的毛色,有的地方还有斑斑血迹,头上更多。 他也不敢恋战,这后山少有猛兽出没的,更何况还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苏越白从腰间抽出佩剑,飞身而上,却忽然被韩惜默拽住了手臂,苏越白回身眼光凌厉冰冷,没有杀气却有一种难以忽视的霸气。韩惜默一怔,苏越白在她面前多数是温和的,戏谑的,少数时候是冷漠的,但是像这样把自己霸气强势的一面如此外露是没有过的。 苏越白回过神来,眼光机警地看着前方的猛兽,“怎么了?” 韩惜默摇摇头,把苏越白拽回来,往前朝着猛兽走去,“惜默!” 043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43 刚刚被苏越白震飞的白白的物体扭扭身子缓缓站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二人,准确的说是瞄了一眼苏越白就定定地看着韩惜默。 苏越白浑身戒备,韩惜默却心头一喜,“小白?” 小白听到韩惜默的声音,忽然窜过来,一把将韩惜默扑倒在地,韩惜默闷哼一声,真疼。苏越白阻拦不及,刚要上前救起韩惜默,“苏越白,住手!是小白!” 苏越白下意识停下,“小白?”苏越白上前发现小白大大的虎头在韩惜默脖颈间摩擦,连舔带咬。苏越白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去了,抬脚就要踢,韩惜默偏头正巧看见,电光火石间,她一把推开小白大大的脑袋挡在了小白前面。笑话,苏越白这脚下去估计小白的内脏都会被踹出来。 苏越白恼了,“韩惜默,你什么意思?” 韩惜默没搭理他,回身一巴掌扇在小白的大脑袋上,“大白,你当你还是小虎崽吗?起来!” 小白晃悠悠起来蹲坐在韩惜默身旁,虎着眼睛看着苏越白和韩惜默。苏越白这时才发现,它的眼睛是湛蓝色的,虎须也很明显,像是韩惜默捡到的那只玉白虎,只是,这模样就不敢恭维了。 “韩惜默,这是怎么回事?” “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在山脚下把小白踹下马车了!让它出去历练历练。”韩惜默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瞥了小白一眼,淡定地说道。“活着回来了,看来效果还不错。” 苏越白凝眉“为何要历练?” “离香嫌弃小白太懒太弱了,说我们养的不是老虎倒像只大猫。我觉得有道理,正巧出门就让小白出来历练历练,小师父说后山好像有野狼群。”韩惜默说完回头揉揉小白的虎头,“白白,给姐姐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小白很有骨气的,很傲娇地把脑袋一扭,转身走了。 韩惜默茫然,老虎脾气见长啊?她还没来得及多想,远处就传来了离香的声音,“小姐!” 俩人气喘吁吁地回来,“小姐,你没事吧?看到小白没?” 韩惜默指了指在前面扭着屁股走的庞然大物,离思惊呼,“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白,你咋混这么惨啊?”离香也诧异了,她和离思在林子里找到了小白在踪迹但却没见到它的影子,她们是从小白离开的地方找起的,开始走了几百米,小白行动的痕迹很明显,但却没有其他动物活动的迹象,看样子就像是小白自己在林子里瞎转悠,后来俩人在一棵断树旁发现了吃剩下的兔子。这大冬天的,虽然圣都的冬天不是特别冷,但也少有动物出来活动。出来的基本都是饿坏的要觅食的。 离香觉得小白这么懒的,又没见它有什么本事,定然转了两圈就会循着气味找到山上,结果越往前走越心惊,离思在前方发现了血迹,后来在草丛里发现了三批野狼的尸体,这狼看起来饿了有些日子了,都皮包骨头了。在一只狼的嘴里还隐约有些白色的皮毛,沾染了许多血迹几乎看不到本来的颜色。 俩人相视一眼,小白出事了,这是第一反应。循着血迹发现小白居然上山了,离思和离香这次更不淡定了,以为小白兽性大发上山找韩惜默算账了。 结果到了山上却发现这么和谐的一幕。苏越白在一旁听完描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主仆几人真是够折腾的,这才多一会就出这么多事儿。韩惜默也是胆子够大,如果玉白虎发狂,她立时就会没命。 离思看到苏越白微微诧异,靠向韩惜默身边,恭敬行礼,“见过苏太医!”。离香挑眉,有样学样轻轻福了福身子。 “两位姑娘有礼了。”苏越白风度翩翩回礼,礼数周到无可挑剔。 “离思你和离香找个地方给小白洗洗,上点药,估计伤的也不轻。” “是。” 小白还是很听话的,扭着脏兮兮的小屁屁就和俩美女走了。离远韩惜默还能听到离香八卦的声音,“小思思,这美男和小姐什么关系?”“你问小姐去,我不知道。”“小思思,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嘛。哎,你说我们给小白洗澡它会不会跳起来把我们俩当晚餐?”“不排除这种可能。”离香。。。。 “苏越白,你什么时候会圣都?” “明儿一早。你呢?” “除夕之前吧。” “新春宫宴,大宛会派特使前来。” “又是特使?另一个扎兰耶?” “这个你倒是可以问问墨子扬。”苏越白似笑非笑。 “你想多了,他被一早就被扎兰耶拐跑了。除夕应该会回来?” “你怎么知道?” “过了正月就是秀女大选,我要进宫他一定会回来。” “你还真是了解你这个舅舅!”苏越白说的阴阳怪气的。 韩惜默笑,“苏越白你这话听着闺怨真重。我和墨子扬同吃同睡,一个院子长大的,多正常点事儿。话说,大宛派谁来?” “锦王爷。” “大宛国君的侄子?” “知道的挺清楚啊。” “不敢当。我说你这么急着回去呢,敢情提前部署啊!” 苏越白但笑不语。 第二日一早苏越白果真就走了。托寺中小师父交给韩惜默一封信,韩惜默打开,信封里面两片翠绿的竹叶。韩惜默看后,唇角微扬。收好去看小白。 在清远寺附近小村庄有着一种当地的习俗,两片竹叶寄相思。是因为多年前战乱,当地许多壮丁都被抓去当兵,家里的妻子思念丈夫求人帮忙写好家书后,都会在信封背面贴上两片家乡特有的竹子的叶子,一寄相思,二保平安。而后就有了这种传统,想不到苏越白竟然知道。 小白依旧在睡觉,自从前一天回来,离思和离香把它收拾好后,它就懒洋洋地在睡觉。背上一道伤,深可见骨,像是被咬的,还有其他小伤口,但是没什么大碍。 “小姐来了?”离思打招呼。 “怎么样?” “小姐,你可真够狠的,你就不怕把小白这么扔出去它没命了啊。”离香说。 “不是你总嚷嚷着小白一只老虎让我养的像只猫吗?” “小姐,你太阴险了,明明就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把我拽出去当垫背的。你和那个苏太医怪不得能聊到一起去,面上笑起来旭日和风的,背地里阴风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 “小姐,小白下手挺狠的,额和离香都吓了一跳,这么把它留在身边没关系吗?小白,毕竟是只老虎,是猛兽。”离思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韩惜默开始没打算养着小白了。 韩惜默坐到床边,看了看小白的伤,揉揉它的大脑袋说,“无碍的,玉白虎本身就是一灵兽,在林中如无人招惹从来不会主动挑起事端,林中动物大多也不敢来挑衅。弥蓝山那次,小白的父母,我怀疑是有人在林子了做了手脚。否则不会有那场惨烈的狼虎斗。”韩惜默顿了顿,“再说,现在让小白回去,别说你们舍不得,怕是它自己也不能答应吧。” “小姐,传授两招吧,小白怎么会这么听你话啊,它这一身伤,你也是始作俑者啊。我和离思路上都以为小白回山上就是找你拼命的呢。” 关于这个其实韩惜默也是诧异的,她当时想的是,既然当时救了小白一时就要管的了一世。老虎养成病猫是韩惜默绝对接受不了的,至少要小白离开她们可以独自在林子里过活。没想到小白特别亲她,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小白可能是个色胚。”韩惜默淡定接口。没给离思和离香反应时间,韩惜默就接着说道,“新年过后,秀女大选,我就要进宫。王府一切事情交由你们打点!” “是,小姐!” 044 回府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44 韩惜默带着离思和离香一直在清远寺住到了腊月二十五,小白依旧很懒,但是每天都会到林子里转一圈,到晚饭时间自动自觉回到寺内,吃过饭就懒洋洋趴在韩惜默身边培养睡眠。还好这个时候寺内的客人只有韩惜默,也不怕吓到别人。 腊月二十五一早,韩惜默就让离思和离香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王府。临行前,韩惜默带着小白又去了父母的墓前,没有跪拜,没有贡品,她就那么笔直地站着,眼神迷离地盯着墓碑上的字。小白很是乖巧地蹲坐在一旁,良久,“爹娘,我走了,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可能按时来看你们。过了新年我就会入宫,如果来迟了,你们别怪罪。”最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开。“白白,回家了!” 韩惜默回到王府,一切如常,见过墨城就回到芙园。院子里芙蓉早就谢了,花从上一层白色的积雪,韩惜默忽然很想念清远寺后山那片野生竹林,四季翠绿,生机盎然。 腊月二十八这天,韩惜默刚刚用过早膳,离思来报,“小姐,离香说小语回来了。” 无语出门许久了,韩惜默正惦记着,没想到今儿回来了,她都怕她赶不回来一起过年呢。“快让进来。” 离香带着无语进屋,一进房间韩惜默很明显地感觉无语有些不对劲。 “小语,怎么感觉瘦了?去苗疆没遇到什么事儿吧?”离思有些诧异,无语本来就个子高挑,这稍微有些清减就特别明显。 “没事。”还是那种清清淡淡的声音,离思和离香倒是都没多想。小语小时候最多两个月都没和她们说过话。 “小语吃了早饭没?”韩惜默敛去诧异问道。 “吃过了。” “离思,离香,把这儿收了吧。小语,和我上来,有东西给你看。” “是。” 韩惜默领着无语上了阁楼,韩惜默指了指床脚白色的一大团物体,小白正窝在床脚睡回笼觉。“玉白虎。” 无语的眼光微微一亮,看向韩惜默。韩惜默笑意盈盈地点头,无语走到小白身边,唇角微微勾起,摸了摸小白的背。小白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其实有人上阁楼的时候它就听到了,只不过以为是韩惜默或者离思离香,所以放心大胆地接着睡。但是背上的触感却让它知道这不是她们几个。韩惜默从来都是用揉的,而且是揉它的头;离香是用搂的,抱着它的脖子;只有离思是用摸的,但是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再有气味也不同。 小白蓝色的眼睛警觉地看着无语,因为韩惜默就在一旁站着,笑的很和善所以它也没有动,虽然韩惜默总是笑的很温和,但时间久了,小白还是略微弄清楚了韩惜默不同笑容背后的意思。 无语也没有害怕,只是愣了一下,“无言告诉我,小姐在弥蓝山捡到一只玉白虎幼崽,没想到长这么大了。” 韩惜默走过来,揉着小白的大脑袋,直到把所有的毛都揉乱了。“这么能吃,再不长快点,都对不起它吃进去的那些东西。我知道你喜欢,特意让你看看。” 小语很喜欢老虎,小时候有段时间她不爱说话,快两个月几乎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无言带着她去林子里打猎散心,碰到一只幼年老虎崽,但是伤的太重,又饿了有些日子,带回来三天就死了。那时候小语很伤心,但却淡淡说了句,“埋了吧。” “小姐,它叫什么?”无语问,也学着韩惜默揉揉小白的脑袋,小白挺的脖子都直了,结果发现危险系数为零,于是有很淡定地趴了下去,无视两个姑娘在它头上揉来揉去的动作。都是坏人,嫉妒它比她们白!哼! 韩惜默笑,“叫小白。” 无语可爱地眨眨眼睛,半晌吐出一句,“好名字,挺配的!” 韩惜默哈哈大笑,拉着无语顺势就坐在了地毯上,倚着小白。“小语,你去苗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无语性子冷,话也少,虽然没有无言那种倾城之姿,也是百里挑一的美女,气质清幽,不染凡尘的感觉。总是一身男装,带着一种中性的飒爽风姿。纵使手上沾染过不少血,也放佛是未被染色过的雪缎一样无暇。但这次好似多了些人气的感觉,韩惜默好奇了,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小语有变化? “没什么特别的” “那怎么才回来?” “路上遇到点情况,耽搁了。”无语低垂眉目,淡淡说道。 “哦?真的?”韩惜默看着她,似笑非笑。 “小姐,你不想知道我在苗疆都查到了什么吗?” “我对你路上遇到的情况更感兴趣。”韩惜默笑的一脸的八卦。小白受不了韩惜默这种笑容,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蹭一下子窜上窗户,从阁楼垫着窗沿跳下去了。 “既然小姐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回去了。”无语起身就要走。 “不成,还没汇报完呢。” “小姐,我和你说完就要去休息了,好些天没睡实了。”无语决定用苦肉计。 “那苗疆的事儿先不说了。”无语淡定的脸庞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小姐为了探她的事情连正事都不听了啊?真是越来越,昏庸了。 韩惜默看懂了无语脸上的表情,无所谓地说,“墨子扬那个败家子也去了苗疆,威逼利诱总能套出点情况来的。” “四公子也去了聊城?”无语问道。 “嗯,比你应该晚些日子,他应该是随着扎兰耶一起走的,但是不是一起回了苗疆我就不确定了。” “哦。” “所以,小语,你路上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小语无奈,“也没什么,路上遇个疯子,添了点麻烦。。。” 无语没在芙园吃午饭,和韩惜默聊完直接回了‘德悦楼’,她是好久没好好休息了。 傍晚,离思来报,“小姐,四公子回来了。” 韩惜默挑眉,巧了,怎么都赶在今天回来了。 “怎么是你来报的,我以为他会半夜爬窗告诉我呢。”韩惜默道。 离思在一旁笑道,“别说小姐了,王府里的人都惊着了,以前每次四公子回来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想到这次居然第一个去见了王爷,王府都传遍了。” “可不是,奔走相告呢。都说四公子长大了,孝顺了,知道报平安了!”离香笑的很欢乐,这话定是经过有心人传的,讽刺的意味太浓了。上次秋闱狩猎大家刚刚见识过弘亲王和小儿子剑拔弩张的气氛,现在这么说明显是故意。 韩惜默倒是不在意。“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么反常一定没好事,居然还有人看戏!” “可不是,也不怕四公子秋后算账!” 几人还没说完,院子里传来了墨子扬的声音,“小默默,小舅舅回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韩惜默打开门出来,“你要是记得每次都能回自己个儿的地方我就用不着出来‘迎接’你了。” “呦,小思思和小香香也在。回来真好啊,可以看到这么多漂亮姑娘。”说罢,一手揽过韩惜默的肩膀,“小默默有没有想小舅舅?” 韩惜默一把挥掉他的魔掌,率先进屋,“你消停点,你不要脸皮,我还要注意影响。” 离思、离香笑着退下去。 “怎么怕名声不好,大选选不上啊?小默默,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 韩惜默不答反问,“墨子扬,你怎么赶在这个时间回来了?我记得你好多年都不在家过除夕了的。今年这是怎么了?” 墨子扬本来阳光灿烂的脸瞬间阴凄凄的,语气恶狠狠地道,“我才不是为了你!” 韩惜默的桃花眼满是笑意,“成了,我当你回来是为了尽孝心。话说,小舅舅,这次去苗疆有艳遇不成?怎么一脸春风就回来了?” 说到这儿,墨子扬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笑的一脸风骚“天机不可泄露!”,说罢很潇洒地甩甩袖子,走了。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后天就是大年初一。 韩惜默带着离香出府去逛逛,临近年关圣都特别的热闹,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卖年画的,卖鞭炮的,卖糖人的,人山人海的。 “小姐,今年怎么这么有兴致,要出来逛逛?”离香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问。往年韩惜默都窝在芙园里面,有无言和离香拽着好不容易才会出来走一圈,没想到今天早上居然主动说要出来。 “体察民情。离香,你说‘德悦楼’和‘惊鸿馆’的生意怎么样?”韩惜默问道。 “应该不错吧,这个小姐要问离轩啦,我是只管吃的,但每次去‘德悦楼’都人满为患的,生意火爆。”离香眨眨眼睛,“小姐,要不你去查查离轩的账吧,看他有没有中饱私囊,如果有的话就大刑伺候!”说罢还很豪气地握握拳头。 韩惜默点点她的额头,“是你自己想离轩了吧?” “胡说,我心中只有小姐,绝对忠贞不二啊!” “哦?那你去对面买点点心,我自己去离轩那看看。” 离香哭丧了脸,拽着韩惜默的袖子,“别啊小姐,点心还是咱自家做的好吃,‘德悦楼’有的是啊,买别人家的干什么?再说了,我得保护你的安全啊,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得多少人抢着把我碎尸万段啊!走吧走吧,我陪着你。” 韩惜默白她一眼,让离香拉着往‘德悦楼’走去。 045 德悦楼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45 ‘德悦楼’处在圣都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当年韩惜默就是看中了这里的位置,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才盘下了这里的一个小店面。从一个小饭馆开始一点点扩大到今天圣都第一酒楼的地位。韩惜默当年还小,还是个姑娘家,处事多有不便,许多事情都是离轩代为处理的,离轩虽是少年模样,但却睿智强悍,呼出的空气都带着商人的精明,一年不到就把隔壁的店铺也盘了过来。韩惜默稳居幕后,用‘德悦楼’的盈利办了一家惊世骇俗的妓院,取名‘惊鸿馆’,说是惊世骇俗一点都不错,因为‘惊鸿馆’说是妓院其实是艺妓馆,里面的姑娘才艺出众,而且是否卖身全凭自己意愿,更有甚者的是‘惊鸿馆’里除了姑娘还有男人。 几年下来,‘德悦楼’和‘惊鸿馆’的盈利数不胜数。‘德悦楼’中有离轩从各个地方挖来的名厨,能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圣都是金国都城,南来北往的人很多,‘德悦楼’连点心做的都是一绝。至于‘惊鸿馆’,正印证了那句,得不到的才是珍贵的,真是说的一点都不假,‘惊鸿馆’里有许多色艺双全的姑娘卖艺不卖身,本来应该无人光顾的,结果却门庭若市,更让男人们趋之若鹜。 韩惜默来到‘德悦楼’的时候时间还早,人不是特别的多。 刚一进门店小二就迎了上来,“哟,二位小姐,您吃法?是想听曲儿还是看景儿?我们二楼有雅座。” 韩惜默是带着面纱出来的,那么招摇的一张脸,加上年前这么热闹的时候,如果直接出门,那整条街还不得沸腾了啊。但是她和离香衣着不俗,离香容色秀美艳丽,小二是人精,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异常热情。 “二楼雅座,找个好地儿,我们小姐要吹吹风。” “好嘞,没问题。二楼雅座两位,请!” 韩惜默和离香刚刚坐定,小二来倒茶水,“二位要吃点什么?” 还没等离香说话,后面就上来一人,“哟,小姐和离香姑娘来了。”然后转身对旁边的店小二说道,“拣厨房刚做好的点心先上几盘。再来一壶,红枣茶。” “好嘞,掌柜的。”这人正是‘德悦楼’的掌柜钱进。 “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来找老板吗?” “不用了钱叔,我就来随意坐坐,最近生意好吗?” “托小姐的福,不错。”钱进今年四十出头,是离轩不知从哪里雇来的掌柜,为人圆滑世故,精明能干。他不知道韩惜默的真实身份,但知道离轩对她很是恭敬,而且店里的事儿从不瞒着韩惜默,甚至当着韩惜默的面问过他店里的情况。钱进是人精,自然对韩惜默也客气三分。 “老板前些日子在咸城又开了家分店,刚刚安置妥当,才回来没几天呢。要我去禀报吗?” 韩惜默笑笑,“那麻烦钱叔了。” “小姐客气,不敢当,不敢当!” “小姐,离轩怎么跑到咸城去开分店啊,那里好像没有多少人哎。能赚到钱吗?” 韩惜默狡黠一笑,“咸城是著名的山城,虽然看着并不出奇,但却是交通要塞,北接大宛,南抵苗疆,西通陈梁。一年前,我就让无言去看过地形,又让离轩试着在那里开了个小医馆,就是为了搜集信息。”还是离轩最懂她的心思,酒楼能得到的信息更多些,也方便照应。 “小姐,你总和离轩这么勾肩搭背的,小心我会嫉妒哦!”离香眨眨眼睛地撅起嘴巴。 “你想拿下离轩,自己想辙吧。我可不帮你!”韩惜默也不是很清楚离香对离轩到底是不是真的动了心思,真真假假的,但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家人。 “小姐,你怎么弄胳膊肘往外拐呢。我一天天和你朝夕相处的,怎么也比离轩亲多了吧。” 韩惜默倒了杯茶,“小姐我不认时间长短只认银子多少!” 不一会店小二就把点心上来了,“二位尝尝,这是我们‘德悦楼’新弄出来的点心,反响特别好,点心是包着荷叶蒸的,自有一股清香。” 韩惜默捏了一块,尝了一下,“不错,很爽口。可有名字?” “叫‘醉荷酥’!”小二笑着答道。 “名字不错!” “其实本来叫荷花糕来着,昨儿有位公子尝了,赞不绝口,说这么清新的点心应该有个雅致的名,于是给改了,掌柜的听了觉得不错就用了‘醉荷酥’一名。” 韩惜默笑笑,圣都真是什么事儿都有,还有这种有雅兴的公子居然跑到酒楼给点心取名字。 “小姐!”离轩清冷甘冽的声音传来,煞是好听,就如他这个人一样,看起来清清淡淡的,只有那双过于精明的眼睛泄露了商人的身份。其实离轩身上有些气质和小语是很像的,仿佛都应该是超脱世俗外的人却因缘际会落到了凡尘中。 离香牛皮糖一样黏上来,“轩哥哥,有没有想小香儿啊。” 韩惜默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声音忒瘆人了。 “香儿妹妹好!”离轩揉揉她的头发,如常打招呼。离香眼里冒出无数爱心泡泡,轩哥哥好温柔哦。 “含情脉脉够了没?”韩惜默凉凉的声音飘来。 “轩哥哥,小姐嫉妒我了,记得要保护我哦。”离香说罢,很小鸟依人地藏在离轩身后,离轩笑笑拉着离香一起坐了下来。 “小姐怎么今儿来了?”离轩坐下来拿走了韩惜默面前的茶杯,重新给她斟了一杯红枣茶。 “来看看你。离香说我应该时常来看看,免得你中饱私囊,把钱都卷了去。”韩惜默把刚刚在街上说的话,东拼西凑换个情景说给离轩听。 离香张大了嘴巴,“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厚道!”转身拉着离轩的胳膊,“轩哥哥,你要相信香儿了啦,香儿怎么会怀疑轩哥哥呢?” “小姐要看看账簿吗?”离轩笑着问。 韩惜默挥挥手,“我就是随意出来逛逛的,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就到你这儿来了。欢迎吗?” “不是太欢迎。”离轩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小姐,天气太冷,我记得和你说过,这种时候少出门。” “闷了,出来走走。无言什么都和你说了吧?” 离轩点头,笑的很自信也很睿智,“小姐安心入宫,宫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韩惜默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里是我们的根基,千万不能有事。” “这个自然。小姐,宫中不比外面,纵使我们赚的钱再多也只是商人,民不与官斗,小姐切忌。” 韩惜默颔首。“还有一事,离思和离香不会随我入宫,她们在王府倒也自在。不过,小白要你费心了。” 离香惊呼,“小姐为什么?待选秀女不是可以带贴身侍婢的吗?” “不用了,你和离思留在王府,入宫有事情也方便些。” 离香板着脸,“小姐,这事没得商量的。你要回去这么和离思说,她会叨叨死你的啦!” 韩惜默看向离轩,离轩老神在在,权当没看到! 韩惜默摆手,“再议!” 几人正说着,下面传来了吵闹声。一位姑娘从楼上跳下,“我不要活了!”,旁边一道人影飞身而出,接住人稳稳落地,而后就退到了一旁。 “好功夫!”韩惜默在一旁赞叹。 一老汉从旁边奔出,抱着跳楼的姑娘,“你怎么这么傻,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爹,你就让我死了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几个大汉把父女俩架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过来,捏着那姑娘的下巴,“你寻什么死?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在这里寻死腻活给谁看?” “李老爷,我求求您,放过我们吧。钱我会还您的,您再多宽限些日子。” “宽限你?谁他妈的宽限我。我告诉你老张头,这十两银子你欠了快半年了,大爷我就够仁慈的了。让你用闺女抵债就是对你最大的宽限了,看好了,这是你当初签下的借据,白纸黑字,如果到期不还,以女抵债!”说着摇了摇手中的借据。 张老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李老爷,我求求您了,再给我点时间!这闺女,我,我实在舍不得啊。。。”张老汉泣不成声。 “老张头,这么着吧,我看你也着实可怜,给你个机会。看到没?我这手里啊攥着一枚铜板,如果你把我的手掰开了拿到了铜板,这十两银子我就不要了,怎么样?” 张老汉泪眼婆娑地看着满脸横肉的李连,咽了咽吐沫,“当真?” “自然!这么多邻里乡亲都可作证!”李连说的一脸豪气,伸出了自己的熊掌。 “这不是欺负人嘛!这暴发户一脸横肉,手都赶上熊掌了,这老头这么瘦弱怎么可能掰的开?” “掰不掰开都是错,掰开了可能更惨!”韩惜默淡淡地下评语。“掰不开银子一定要照还,掰的开的话,以这无赖的个性怕是要诬赖老汉弄坏了他的手要医药费了,那时候恐怕就不止十两那么简单了。” 离轩在一旁淡漠不语,这种事情他一向是冷眼旁观的。 果然,张老汉牟足了力气使劲儿掰,就听李连“哎哟”一声大喊,一脚踢在张老汉腹部,“你个老不死的,我的手指都让你掰断了!来人啊,给我打!” “是。” “慢着!” sorry,加班,update晚了~~ 046 新年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46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声音抬头看,只见楼上一名女子,湖绿色的夹袄长裙,外面一件白色斗篷,身段玲珑,更令人惊艳的是那张巧夺天工的妖娆脸旁,柳叶如风的眉,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皮肤白皙,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唇,构成了一副人从画中来的景象。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离香诧异地看着自家小姐,一副雷劈了我的表情,我的小姐啊,您又哪根神经不对了? 李连见到韩惜默这张国色天香的脸,口水差点留下来,谄媚笑道,“不知这位小姐有何吩咐?” “小女路过,见到此事忍不住想说两句话而已。” “小姐请讲?” “这位老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之事,确是你有过在先。”韩惜默说的很慢,周围百姓开始议论纷纷,从刚刚韩惜默惊人的美貌中回过神来,开始对她指指点点。李连听后却乐的嘴都合不上边,“小姐果然高人高见,说的在理,在理。” “喂,老张头,听见了没?来人,把这女儿给我带走。” “且慢!” “小姐还有话说?” “这位公子当真要带这位姑娘走?” “那是自然。小姐刚刚不是也说了,欠债还钱啊!” “公子的意思可是就当成当日欠下的十两银子是买这位姑娘的卖身钱了?” “要这么说也不为过。” 韩惜默诡异一笑,“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公子可知?金国刑统律规定,境内严禁以任何形式进行人口买卖,如有违反,轻者杖责一百,重者充军发配三千里。” 李连一听急了,“胡说,这根本不是买卖,只是抵债而已。” “公子莫不是要赖账不成,大庭广众之下,众位相邻想必都会作证,刚刚公子亲口承认,已经付过卖身钱。”周围百姓唏嘘不已,都嚷着把李连发配。李连一慌,带着人就想跑。 “站住!” 韩惜默话音刚落,刚刚接住那位姑娘的人已经上前嗖的一声将李连手中的借据拿到了手里,交给了身边的男人。韩惜默这时候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不由看来他一眼。 “想必小姐让他站住是想要这个。”男人把借据交给韩惜默,韩惜默一怔,好柔和的声音。虽然是寒冬却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像是泡在温泉中,浑身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包裹住了精壮的身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伸出的手骨节分明看起来很是尊贵有力,五官端正俊美,韩惜默很少见到这样的男人,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笑容温和不激进,看似和善却又有着淡漠的疏离,不过只看外表绝对是一位佳公子。这还是除了苏越白以外第一位让她第一眼见到就细细打量的人呢。 “多谢!”韩惜默道谢,伸手接过。转身当着众人的面竟然将借据撕掉了。李连看着想上前理论,离香把腰一叉,挡在韩惜默前面,“还不走?等轿子抬吗?” 李连虽然混,但还不至于傻的彻底,看韩惜默的衣着打扮和那份气质就知道出身不凡,连丫鬟都带着一股子霸气,柿子找软的捏,这种他还是不敢得罪的,“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 “慢着。我会通知府衙定期去老伯家查看,如发现你又回头作恶,充军三千里等着你!” 李连瞪大了眼睛,“不敢,不敢!” 韩惜默看着张老汉父女,“老伯,没事了,但以后万不可再签这种东西,即使以房抵押也不可以人抵押,房子没了可以再盖,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是,是,姑娘多谢了!” “离香。” “是,小姐。”离香心领神会,从袖子口拿出十两银子交给老汉。 “小姐,这可不敢当,不敢当啊。” “拿着吧!” “那就多谢小姐!”张老汉带着女儿磕头道谢,便离开了。 这件事就算落下了帷幕,大家各自散去,路上还不免提起这是哪家的小姐,倾城之貌,大将之风。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哎,被附体了?”离香在一旁嘟囔。小姐演了这么一出,再配上这无与伦比的美貌,当真是一仙女下凡了。 韩惜默拧了拧她的小耳朵,“你小姐我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你今天才知道吗?” 离香不客气地拍落韩惜默的手,揉揉自己的小耳朵,“比较惊悚!” 几人说说笑笑回了‘德悦楼’,韩惜默的眼光在那个男人和随从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也回去了。却没发现男人的眼光一直随着韩惜默,直到看不见为止。 晚上韩惜默芙园,意外地发现墨子扬竟然不在。 “离思,墨子扬今儿一天都没来?” 离思笑道,“小姐这是想四公子了吗?” “想那个花蝴蝶干什么啊?小姐今天在‘德悦楼’外遇到极品美男了,哪有功夫惦记他啊!”离香在一旁一边扒着下午打包回来的点心一边说,吃的吐字都不清楚了。 “什么美男?小姐你遇到谁了?怎么认识的?没事吗?”离思一股脑抛出一堆问题,韩惜默不由地想起在‘德悦楼’的时候说起不带她们两个入宫时候离香说过的离思会有的反应。看来要说服还得颇费功夫了。 “真真的美男,比无言那个话唠和墨子扬那个花瓶强多了,嗯,和那个苏太医有一拼。”离香唯恐天下不乱,说完还很肯定地点点头,然后忽然笑嘻嘻地说,“不过比我们家轩哥哥还差那么一点点。” 韩惜默摇头,离香从不放过任何对无言和墨子扬进行鄙视的机会,就像她从来都不放弃一点点可以炫耀离轩的时机一样。韩惜默往她嘴里又塞了一块‘醉荷酥’,“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老戏码了,没钱还债主,以女抵债。” “那离香说的‘翩翩佳公子’呢?” “她的话你也信啊!”韩惜默打太极。 离香一边努力咽下嘴里的点心一边伸出三个手指,“我以我宝贵的人格发誓啊,绝对极品。轩哥哥一直在楼上‘观战’,据他说,小姐,人家可是看了你许久哦。” 韩惜默瞪她,离香笑眯了眼,权当看不见。 “就是有人热心相帮,恰巧长的还入眼。” 离思疑惑地歪着头。“小姐,那模样和你一样天仙啦,不要要求太高!”离香在一旁嘟囔。 “再胡说八道今晚你领小白睡!” 离香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她才不要,半夜会被小白压死的。小白除了可以屈居在韩惜默床边睡地上外,偶尔跟她和离思睡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睡床上的,没得商量。后来压根就没和她们睡过了! “明儿进宫,你们俩谁去?” “我去。” “小思思!”离思离香异口同声。 “嘿嘿,小姐,小思思去啦。她这么端庄大方的进宫最合适了。我在家里负责小白的训练,让他下次大便的时候尽量挪在花丛后面,不要再明晃晃的拉在石子路上。嗯,就这样!” 韩惜默白她一眼,又看看离思,“好。” 新春宫宴是晚上举行的,韩惜默禀告过墨城,她会带着离思稍微晚些悄悄地去,就不和府里的人一起了。墨城应允,最近韩惜默高调的有些频繁,适当放低是好事。他哪想到这外孙女是想在内低调,在外高调,已经在城内露了一手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韩惜默最了解不过了,她可不能乖乖进宫当妃子,只有在民间有支持,以后做事情才能更顺利。 下午的时候,韩惜默破天荒地去了一趟墨子扬那。 “小默默,这是想我了?”墨子扬正倚在暖榻上看书,手边一只白色的波斯猫乖巧地趴着。 韩惜默走过去,“雪球怎么在这儿?” “雪灵不是要进宫嘛,我就借来摸摸。”说完掐了一下雪球的脖子,雪球‘喵’的一声叫,仰头瞪着墨子扬,墨子扬魅力无敌的脸上扬起如花笑容,雪球忽然笑迷了眼睛,又趴了下去,允许墨子扬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的毛。 韩惜默翻翻白眼,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离香昨晚说的不靠谱,其实美男世上只有一个墨子扬才对,这回头一笑百媚生的功力,只要是女的基本全能拿下,可能连男的也逃不过,她要没记错,雪球就是只公猫,刚还龇牙咧嘴呢,墨子扬一笑武力值瞬间化为零。她在想,是不是该考虑让墨子扬去‘惊鸿馆’坐镇几天,这样在她入宫前估计可以狠赚一笔。 “小默默,你来我这里看天花板的吗?”墨子扬打断了韩惜默脑子里的迤逦想法。 “这么说,你晚上不去了?” “我回来是看你和老头子的。进宫万一说错了话还不乱箭射死啊。” 韩惜默一笑,她早就知道墨子扬赶在新年前回来是要在她进宫前陪她多待待的。“小白在屋呢,去看看吧,估计它想你了。哦,离香也在,她会好好招待你的。” “小默默,你太不可爱了。明知道你家小香香对我有意见还把她留下。你都不知道吗?她嫉妒我的天生丽质,一直想要毁了我的美貌哎。”墨子扬装模作样摇摇头。 “你可以色诱小白保护你!”韩惜默不在意地说道,走到门口忽然顿了一下,“我早点回来,和你们守岁!” 身后墨子扬的脸上扬起了更加灿烂的笑,寒冬腊月却一室温暖! 047 新年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47 韩惜默和离思由府内一名家丁驾车,在王府的人都出发了之后才动身。 “小姐,咱这么晚去,好吗?” “没关系,这次比上次中秋人还多呢。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咱们去露个脸就回来,晚上叫上墨子扬一起守岁。” “四公子又要来啊?小姐,我们出府去过新年啦,去看轩哥哥和小语,扔他自己一个人过。” 离思点了点她的额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姐怎么可能扔下四公子不管,往年是他都不在府小姐才去外面的,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定是要一起过的。再说,无言和离轩他们八成要去雪姨那,人多也不会孤单的。” “好吧,看在他长的还算过得去的份上!”离香撅撅嘴。 “不过小姐,我一直没问,既然只是去露脸,那为什么还要去呢?” “今天晚上应该会同时接待大宛使者,我想见见这个传说中文韬武略的锦王爷是个什么人物。”韩惜默眼中闪耀着一种很特殊的光芒,大宛在金国偏北侧和陈梁接壤,有大片的草原和林区,所以百姓大多以骑射见长,民风淳朴,粗犷彪悍。大宛并非金国的附属国,之前很长时间两国间摩擦很严重,墨昭继位之后因为要清理国内余党无暇应对外敌所以主动提出休战和好,后来大宛现任国主继位听从侄子锦王爷的意见,进一步修好两国关系,所以每逢新年大宛都会派出使者送来贺礼,但锦王爷出马还是第一次。 这位王爷名唤萧然,是前任太子的嫡长子,但太子早逝,皇位便由大他十岁的叔叔继承。萧然在民间威望颇高,通四书,晓五经,精骑射,擅兵法,国家许多重大举措都是都是由他推行,大宛最近几年国力渐强,实力愈加雄厚。本来如果是这样应该渐渐猖狂起来,需找机会努力扩大自己的疆域,但在两国边境却很少发生争端,大宛处事也亦发低调,越是如此韩惜默才会更加担心,百姓常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韩惜默到宫中的时候多数人已经到了,宴会场所在‘西雅缘’,在御花园东南侧是宫中最大的宴会场所,历年新春宫宴都在这里举办。旁边有一处规模巨大的梅林,开满了各色梅花,坐在‘西雅缘’内偶尔便会闻到阵阵花香。 “小姐,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不会,座位都是安排好的,我已经和外公打过招呼,他会让人把我们的位置安排在最外面最不显眼的位置,这样离开也方便些。” “咱要是提前走了没关系吗?”这迟来早走的不是摆明不给皇上面子嘛,还不如不来呢。 韩惜默讽刺一笑,“不会。这是什么场合啊,说是宫宴不过就是给了众人一个由头互相吹捧,溜须拍马,少咱一个不少。” “如此说来,这宴会怕是委屈了韩小姐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韩惜默和离思都是一怔,这附近没看到有人啊,再说,宫中说话本就要小心万分,二人几乎是耳语的,怎会有人听见? 韩惜默回身,一身明黄服饰的墨灏之站在黑影中,“见过太子殿下。”韩惜默和离思行礼。 “韩小姐,我有事情想单独问你。不知可否?”墨灏之声音很冷淡,虽是问句却没有丝毫询问的口吻,很明显是命令。 韩惜默朝离思点头,离思看了墨灏之一眼,福身退下。 “不知太子有何指教?” “我有何指教?这话应该是我要问韩小姐的吧。”墨灏之冷哼,虽是少年人却不带一丝阳光,年轻俊帅的脸庞配上此刻略微扭曲的脸颇有股子狰狞的味道。 韩惜默微笑,淡雅的笑容在夜色中分外魅惑,宁静而美好。“太子有话但说无妨。” 墨灏之听她这么一说火气更加上涌,一个箭步窜到韩惜默前面,“我受伤那天晚上你没有派人送过药吗?” 韩惜默诧异,看到墨灏之如此狰狞又带着些许红晕的脸庞心下了然,果然不能让离香和无言一起办事的,这俩人定是给墨灏之下药了,怪不得,是个男人都要生气了,即使墨灏之在韩惜默眼中还仅仅是个少年。 “太子在说些什么?惜默不是很明白!太子伤重是否有些事情还没有记清楚?惜默和太子殿下尚且不算熟稔。太子受伤即使惜默有心想要献药怕是太子也不会轻易服下吧。”韩惜默四两拨千斤。 墨灏之眼睛一眯,脸上又飘过一抹红,他防心极重,本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但因为韩惜默那日有意相帮,心中不知怎的涌起一种感觉,莫名的想要相信,才会被她的人有机可乘,那种滋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韩惜默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墨灏之其实还是有当一国之君的潜质的,聪明,谨慎,隐忍,只不过有些事情要经过岁月洗礼。不知是墨瑾年想要顺利扶太子上位还是外公想要,但她既然答应了外公就要办到。“太子殿下,请恕臣女多言,您既然选择一条王者的道路就注定孤独,这条路上也许有人会辅佐您,会有人背叛您,但不管如何都是在其中某一段路上,不会有人陪您一直走下去。能坚持下来的只有您自己而已。” 墨灏之微愣,他琢磨了许久,韩惜默为何帮他,又为何害他,难道只是为了告诉他,即使今日相助也不能避免明日相伤吗? “太子殿下,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臣女告退了。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太子也应马上入席才是。”韩惜默转身欲走。“等等!” “太子还有何吩咐?”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是为了帮我?那你又会帮我多久?”墨灏之沉声问。 韩惜默没有回身,淡淡说道,“这些恕臣女无法相告,只能由太子殿下自己判断了。”说完径直朝‘西雅缘’而去。 “小姐,太子都说什么了?”韩惜默出来后离思便问道。 “还说呢,等我回去找离香和无言算账,这俩人都玩到太子头上了。” “该不是给太子下药的事儿?” “你也知道?亏的俩人回来汇报的时候那么淡定,阳奉阴违学的真好!”这些人太不像话了。 离思慌忙摇手,撇清关系,“小姐,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这是离香和无言说的时候我听到的。” 韩惜默笑着摇摇头。 ‘西雅缘’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韩惜默按照指引在最末端的位置落座。这个地方有片阴影正好挡住了她,不是很明显但更便于她观察别人。她看的没错,该来的都来了,不过倒是没见到紫晴,细细想来,从秋闱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这歌舞韩惜默看的有些无聊,虽然华丽但看多了总也会有些腻烦。 “小姐,是无聊了吗?” “还是你了解我!也没点精彩的,我才来了第二次就够了,这些人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墨瑾年也了不起,当太子的时候看这个,当皇上的时候还看这个,看来这皇位也不是谁都能坐的。” “启禀皇上,大宛特使到!” 韩惜默的精神来了,终于出场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大宛特使竟然是。。。 “大宛国特使萧然,见过皇上!”萧然温和行礼。 “哈哈,威名远播的锦王爷能亲自到金国出使,是朕的荣幸!”墨瑾年笑的开怀。 “萧然能有幸来到金国见识到金国的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实乃一乐事。同时本王还奉我国国君之命献上汗血宝马十匹,作为金国新春贺喜的礼物。” 墨瑾年诧异,众人一片哗然。大宛盛产名驹,这汗血宝马更是其中的极品,甚是难得,竟然一下子运过来十匹,这大宛国主还真是大方呢。 “替朕谢过大宛国君厚礼。高德安!” “奴才在!” “将礼单交给锦王爷。” “是。” “锦王爷,这礼单上是朕特意命礼部挑选的礼品,希望贵国主能够喜欢。” “陛下客气了,两国交好,停止干戈就是最好的礼品,是国家之幸,百姓之福了。” “说的好,说的好。锦王爷,请入席。” 席位旁。 “小姐,你怎么了?” 离思正在一旁赞叹,这锦王爷真是个人物,淡定从容,虽然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霸气,内敛而低调。 “没什么。”韩惜默回过神来。“离思,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离香说的美男是谁吗?” “是啊,小姐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韩惜默撇撇嘴巴,示意她向前看。 离思不多见的长大了嘴巴,“天啊,离香说的就是锦王爷萧然啊!这也太玄幻了。怎么就和小姐遇到一块了?” 韩惜默挑眉,“你认为不是偶然?” 离思温婉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小姐,你不要多想了,这事多半是巧合了。” “嗯,我在金国现在名不见经传,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见我。但是他出现在街上并不代表不是有意去见别人。” “小姐觉得这萧然这次来目的不单纯?” “我又不是神,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离香有一点还是没有说错的。” “哪一点?” “是长得挺漂亮的。”离思巧笑。 韩惜默耸耸肩膀,她一直没觉得男人长的漂亮有什么好炫耀的,身边一直有墨子扬和无言,再加上自家国色天香的脸,她对人的美丑基本是免疫的。 048 梅林偶遇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48 “离思,我们回吧。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小姐这就走吗?” “嗯,该见的都见到了,还留着做什么。” 韩惜默和离思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只是派人给墨城带了口信说是吃坏了肚子不舒服就先回王府了,即使有人发现追究外公也会处理好的。 “小姐,冷吗?” “还成。对了,离思,梅林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应该是的。” “我们去看看吧。” “小姐,别了,喜欢梅花下次让无言和离香来摘几朵。天儿冷,别冻坏了。” “我还没那么不济事。咱们去转转,一会就出来。” 离思没辙,“那就一会儿啊。” “知道啦!” 韩惜默和离思没走一会就看到一个园子,古色古香的牌匾上,刻着‘梅林’两个字。“小姐,这儿应该就是了。你进去看吧,我守在这里,有事喊我。” 韩惜默点头。其实她不是最喜欢梅花的,她喜欢芙蓉,开的热闹,开的喜庆,那种热烈的花朵可以赶走她的孤寂与冰冷。直到后来在清远寺看到那里的梅花林,那些梅花雪中傲然开放,那般绚丽,无论世间风云变幻,仿佛只是开给自己。皇宫里的梅花也开的极好,按照花型花色分布,一入园子就是一片红梅,不远处宫灯忽明忽暗地照着,脚下晶莹的白雪映着。如果除去那四角的宫墙当真是美不胜收,晚上看起来更别有一番滋味。 “枝头红绡园外香,园外飘香夜吹箫,夜吹箫人独自赏,独自赏曲嗅梅香。”满园梅花,鼻尖留香,却只有她一个人在欣赏,韩惜默脱口而出不禁感慨。 “姑娘这诗怎么这么伤感?”一道低沉柔和的嗓音想起。 韩惜默下意识回头,“见过锦王爷。”竟然是萧然,他没好好坐在‘西雅缘’看歌舞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姑娘多礼了。这么美的梅花,套上繁文缛节岂不是失了韵味?叫我萧然就好。” 韩惜默从善如流,“萧公子!” 萧然也没有强求她唤名字,也没问她是什么身份,这个时间怎么会在这里。“姑娘常来这里赏梅花吗?” “第一次!王爷很喜欢?” 萧然颔首,“很美,大宛疆土多居于北方,天气寒冷,草原山林遍布,到了夏日一眼望去,翠绿成片。但是却少见这种景致,没想到冬天还能看到开的如此美丽的花。” “小时候曾经随爹娘去过草原,成群的牛羊,驰骋的骏马,一望无际的绿色,公子的家乡很美。”韩惜默由衷赞叹,即使那里埋葬了她的双亲,即使韩世风死于和大宛的战争中。但她不兴‘父债子偿’这个说法,再说事情始末她还在查,更不会因为这个更憎恶一个地方,甚至一个国家。 “小时候,我也常常到草原骑马,到林中狩猎。那种日子真是惬意。姑娘曾经去过大宛?” 韩惜默摇摇头,“不曾,我只是去过两国边境的草原。先父是位将军,我和娘亲随爹爹征战所以去过。”韩惜默说的坦然没有丝毫隐瞒。 萧然似没料到,“姑娘,令尊?” 韩惜默转过来,面对萧然,笑的有几分冷然也有几分骄傲。“家父是金国前护国将军,韩世风!” 萧然大惊,“在下刚刚失礼了。”萧然没想到当日灵动大气的女子竟然是韩世风的女儿,那是他颇为敬佩的一位敌国将领。年纪轻轻,文武双全,在战场上战无不胜,为人却低调淡泊,对下属恩威并施。当年金国能屡战屡胜除了韩世风指挥得当还有便是将士一心。他早就听闻韩世风的夫人是弘亲王幺女,先皇亲封的‘蔷薇郡主’,随着韩世风南征北战,美丽聪慧,刚柔并济,军中的一朵铿锵玫瑰。但没想到二人却在不到两年间先后离世。当年韩世风死的时候,萧然也不到十岁,那时大宛国君还是他的祖父,他一方面敬佩韩世风的人品和能力,一方面又恨他与大宛为敌,总想着等长大了要在战场上与他一决高下,没想到他没有等到那天,韩世风便突然离世。 “无妨,爹爹已经离开多年,公子不必在意。” 萧然笑笑,“我仰慕韩将军已久,他生前未能如愿相见,没想到今日却见到了他的女儿,这次金国之行真是惊喜连连。” 韩惜默挑眉,哪里来的连连? 萧然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当日本想去‘德悦楼’吃‘醉荷酥’,没想到却欣赏了一场‘惩恶扬善’的精彩表演。姑娘不愧是韩将军的女儿,大气坚毅,刚正果敢。” “公子实在不像是在大宛出生长大的。”韩惜默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姑娘何来此说。” “我问过店小二,他说这‘醉荷酥’的名字是你取的,公子谈吐不俗,待人接物温和谦逊,不像是驰骋疆场,纵横山林的粗狂彪悍人物,倒像是江南的一位儒雅饱学之士。真正的陌上花开君子如玉。”韩惜默毫不吝啬地赞美,她很喜欢和萧然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没有压力,也喜欢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吐出的一句句温和的话语,是她许久不曾从人的语言中感受到的温暖。 萧然笑起来,带着淡淡的纵容,丝毫没有因为韩惜默的话而感到尴尬,也没有觉得一位闺阁中的姑娘如此赞美一位男子有何不妥。“能得姑娘赞美是我的福气。” 韩惜默也笑起来,更加喜欢他的坦荡,“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希望公子在圣都过的开心。” “姑娘?”萧然忽然出口喊住了韩惜默。 “公子还有事?” “我还要在圣都几天,不知是否有机会请姑娘当向导,领略一下圣都风光?” 韩惜默定定地看着他,萧然也不催促她回答,就带着淡淡的笑,那么站着,没人知道他心里多么希望韩惜默能应下,对这样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子有这种心思,这将近二十年来从未有过。 “我不常出门,可能不能带公子去太多地方。” “没关系,‘德悦楼’吃点心看风景也不错。”萧然难得说这么轻松的话。 韩惜默忽然咧嘴一笑,一阵风来,吹落些许花瓣,有些恰巧落到她的鬓边,更加美丽不可方物。“好。”说罢转身离开。 梅林中萧然盯着自己白皙的手掌中一片刚刚从韩惜默身上掉落的花瓣,温润的脸上片刻失神。 “小姐,怎么在里面这么久?” “在里面碰到锦王爷了。” “锦王爷,萧然?” 韩惜默点头,“你不是守在门口的吗?怎么没发现他进来?” “小姐,真的没人进去过。要么就是这梅林还有其他隐蔽入口,要么就是锦王爷在你进去前就在里面了。”离思喊冤,她很认真的好吧。 “可能吧,我们回去吧。”韩惜默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和离思回王府。 回到芙园,韩惜默和离思奇怪了,没见离香,没见墨子扬,连小白都没看见。俩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离香、墨子扬和小白不是都应该在家的吗?”韩惜默问。 “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离香和墨子扬打起来了,小白看不过,把俩人都吃了?” 离思看着自家小姐,翻个白眼,这是什么逻辑?忽然,“小姐,后院好像有声音!” “过去看看!” 韩惜默和离思刚走到后院就看到了小白懒洋洋的身影,趴在小厨房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厨房里面灯火通明。看到来人是韩惜默和离思,小白大大的蓝色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噌的一下窜到韩惜默脚边,蹭啊蹭,又用尾巴扫了扫离思算是打招呼。 韩惜默揉揉它的头,“白白,你小舅舅和香香姐姐呢?” 小白看了看韩惜默,又看了看厨房,一脸嫌弃,扭着屁股走了。 韩惜默和离思好奇,走到厨房门口向里面一看,离思没忍住,扑哧一下就乐了。 离思和墨子扬听到声音回过头,韩惜默在宫中压抑的情绪,赏梅时的孤寂,见到萧然的奇怪感受一下子都不见了。离思和墨子扬满脸满手都是面粉,离思更夸张,连头发上都是,更加离奇的是,墨子扬的袖子破了半边。他们俩都干了什么? “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离香惊讶,墨子扬一愣,随手扔了手上的面团,努力掩饰自己尴尬的形象,后来发现似乎掩盖不住,气急败坏地说,“小默默,你怎么这就回来了,也不等等老头儿。还有,你那是什么表情,没见过本公子这么俊帅的形象吗?” 离思实在忍不住了,转身扒着门边笑,离香张牙舞爪扑过来,“小思思,你笑什么,太不够意思了。” 韩惜默看了看战场一般的厨房,拌了拌盆儿里的馅儿,挑眉,“包饺子呢?” “哼。”墨子扬把头一扭,哼了一声。 “你和离香这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能共处厨房一起包饺子?”韩惜默笑问。“离香,你不想毁他容了?墨子扬,你不急着让我把离香嫁出去了?” 离香听到韩惜默的话,满是面粉的脸瞬间扭曲了,“你凭什么要把我嫁出去?”音调都拔高了,像是走了音的二胡。 “本公子是为你着想,年纪大了,脾气还这么差,小心剩到家里小默默还要养你。” “你自己顶着个比女人还女人的脸,你怎么不嫁?姑娘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选你这种人!” 049 新年礼物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49 “我可不敢要你。怕晚上一翻身见了做噩梦。” “呸,我才要远离你,我怕外面有人问我,王府怎么多了位四小姐,我都没办法和人解释丢不起那个人。” “停。”眼看战火就要燃起,韩惜默及时制止。“不是要包饺子?离思,进来,先把这战场收拾了!” “哼。” “哼。”墨子扬和离香各自别开脸冷哼一声。 韩惜默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小时候他们俩就不对盘,但离香觉着墨子扬是她的小舅舅,算是主子还知道避讳,不过背后和离思嘀咕;墨子扬觉得离香是个姑娘,好男不和女斗,也知道让着,不过偶尔调侃两句。本以为大了会好些,结果,愈演愈烈,俩人吵架的口才一等一的好,在她没撞见的地方不知道都吵过多少次了,每次离思都会笑的肠子打结地把盛况一字不漏地汇报给她听。韩惜默深深觉得,金国如果需要谈判可以让离香和墨子扬去,就算没谈胜也会把对方搅蒙了,兵不血刃的。 “小姐,你回屋吧,我们来。”离思一边收拾一边说。 “咱们一起弄吧,好像好久没一起包过饺子了。”韩惜默说道。 “小姐,你会吗?” “小默默,你会包吗?”离香墨子扬异口同声,然后开始大眼瞪小眼。 韩惜默一旁凉凉地说,“我就算包的再不怎么样也不会把这里搞成现在这样。” 离香和墨子扬环顾厨房,地上,桌上,到处都是面粉,还有揉的乱七八糟的面团,有的水放多了,粘粘的粘在面板上;刚刚和馅,肉馅都撒到外面了,好好的厨房都没有下脚的地儿了。 “嘿嘿嘿,小姐,我收拾,马上收拾!”离香笑嘻嘻地说,一边挽起袖子和离思一起打扫战场。 韩惜默朝墨子扬努努嘴巴,示意他一起动手。墨子扬把头一扭,冷哼,他才不干。 “本公子这么玉树临风的,下厨房太不爷们了。” “我刚回来的时候是哪个翩翩佳公子正蹲厨房呢?”韩惜默凉凉地说。 “那还不是因为。。。”墨子扬刚出口就停住了。 韩惜默挑眉,似笑非笑,“因为什么啊?话说,你们两个大晚上的怎么一起跑来厨房包饺子了,快交代!” “小姐小姐,咱包饺子,包饺子,一会就子时了,再不弄来不及了哈!”离香笑呵呵打马虎眼。韩惜默也没非要知道原因。几个人一起动手收拾。 “离思,把东西弄好我们去屋里包吧,一会儿弄几个小菜,烫一壶酒。” “是。” 几人七手八脚收拾把东西拿进去,门口遇到小白,韩惜默踢了它一下,“白白,去开门。” 小白扭啊扭和散步一样,韩惜默看着不禁感慨,“小白要是能搬东西就更完美了。” 离香脚步一个不稳差点没摔了,小姐那是只老虎,是只老虎!您说了句话它就知道去开门已经很通人性了,这都是不正常的好不好?离思但笑不语,墨子扬一脸理所当然,如果是他估计他还希望小白可以给他打洗澡水。 饺子包的很热闹,除了离思全是半吊子,离香和韩惜默还稍微好些,墨子扬捏出来的饺子别说立着了,靠着都困难,绝对要平躺的状态,而且饺子馅基本都是在皮儿外面的。 离香经过刚刚不为外人所知的和墨子扬的大战之后就没有避讳了,指着桌子上趴着的懒洋洋的饺子哈哈大笑,“这个饺子上辈子绝对坏事没少干,这辈子连腰都直不起来。四公子您真是‘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巧夺天工’,‘慧心巧思’,佩服佩服。” 墨子扬一张俊脸全部扭曲,恨不得把所有饺子都扔到离香的脸上。“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弄成这样子怎么了,你一个大姑娘包饺子和面用多少水都不知道。”墨子扬捏起离香包的饺子,“瞧着饺子包的,难怪香香姑娘长的这么珠圆玉润的,看饺子就看出来了,通体浑圆,果然心宽体胖。”离香的饺子个头都比较大,饺子馅放的多少掌握的不好,每个都塞的满满的,馅儿都露出来了。 离香气结,抓起一把面粉就要丢,离思眼明手快按住她,“别闹,这一会还要吃呢。” 热热闹闹地包完饺子,离思和离香一起下厨做了几个小菜,离香饺子包的不好,但是菜做的还是过关的。都弄好了已经快午夜了,几个人围坐在一桌,喝着酒聊着天,偶尔还听到墨子扬和离香互相掐架,休息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墨子扬以自己酒喝多了一个人回去会有危险为由赖着不走,韩惜默也没拦着,让离思和离香也去休息,明日再收拾。 韩惜默上了阁楼,简单洗了脸,换了衣服,居然没有什么困意,打开窗子,一股冷风灌了进来,韩惜默别过脸,慢慢地抱着双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想爹娘,想最近发生的事儿,想着无言离思她们,想着萧然,想着苏越白。苏越白说喜欢她,她觉得不可思议,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韩惜默撇撇嘴,哪有人这么喜欢人的,过年都不送礼物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她就知道不能信他。 坐的久了腿都有些麻了,韩惜默起身,刚要随手关上窗子,胳膊忽然被人拽住,身子一转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我不是说过,你身子不好,不能着凉,怎么还在窗边坐那么久,想什么呢?” “苏越白,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现都这么吓人的?”韩惜默垂着他的肩膀抗议,要不是她的心脏够强健一定会让他吓出毛病的。 苏越白也不在意韩惜默打她那两下,笑眯眯地问,“说,刚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我呢?” 韩惜默淡定地接口,“苏越白,我觉得你和墨子扬是真的表兄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苏越白挑眉。韩惜默戏谑地笑,“都那么自恋!要不回头你问问宝犀公主,是不是本来你就是亲生的,为了把苏笑笑名正言顺地扔给你带大,好让你怀有感恩之心才说你是抱养的?” 苏越白无语,转而一想这种事情墨宛晚和苏铭鹤还真有可能干的出来,他瞬间就有点扭曲了。韩惜默难得欣赏苏越白这种爱恨纠结表情,手不自觉地在他脸上拍了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手感正好,这皮肤和她的有一拼了。韩惜默仔细看着苏越白的五官,忽然发现他和墨子扬眉宇之间还真有些相似,莫不是真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吧?韩惜默为自己无限的想象力抖了抖。 苏越白低头看见韩惜默在她怀里也有些扭曲的脸不禁好笑,大半夜的还是新年,他们俩这是干什么呢?苏越白的手圈着韩惜默的腰,微微用力,唤回了韩惜默的注意力,“那想什么呢?” 韩惜默感觉到腰上的力量,前面又是苏越白温暖的胸膛,有些不自在,挣扎着想要退开,苏越白却不松手一副不说不罢休的表情。韩惜默也不白费力气了,忽然手伸到苏越白面前,“昨儿是除夕,现在嘛算大年初一,新年礼物呢?” “我就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收吗?” “不收,谁知道你在外面惹没惹过什么麻烦,万一让我善后就麻烦了!” “那礼物没有了。” “喂,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啊,给个红包也是给啊!”韩惜默难得有些撒娇的味道,说的苏越白心口暖暖的。 “给。”苏越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银色的很小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只不过在顶部有颗红宝石,价值不菲。 韩惜默伸手接过,“大过年的你送匕首啊,这不是预示我这一年难逃血光之灾嘛!” “我不送你,估计你的血光之灾也少不了。”苏越白点点她的额头,松开韩惜默,把匕首有拿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在韩惜默的绣床上,“这把匕首削铁如泥,你小心着点。还有这里的红宝石轻轻旋转,装在里面的毒药会渗透得到匕首上面,见血封喉,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 韩惜默挨着苏越白也坐在床边,语气仿佛很随意但话却很认真,“苏越白,你真的喜欢我吗?你知道我进宫要做什么吗?你如果真的选择了我就代表也许你要放弃很多,也许也会失去很多,你,不会后悔吗?” 苏越白微微沉默,“惜默,我是有些事情放不下。但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如果没有你,或许我会那样一直走下去,但那并不是最好的结局,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要抓住自己已经拥有的,在手里的才是最为珍贵的,所以我不会放弃。至于你想做的事情,放手去做,或许我还能帮的上忙。”这是苏越白想了很久的话,韩惜默要报墨城养育之恩,所以答应辅助墨灏之,或者说是扶持墨家天下。而他要的和这个并没有相悖之处,他虽然有爹娘有妹妹,但心中孤寂太久,错过了韩惜默他怕此生都不会再有这种感觉,纵使有些东西要放弃也是值得的。 良久,俩人都没有说话。 忽然,韩惜默咧嘴一笑,微微侧着头看着苏越白,很俏皮地问道,“苏公子,你的意思是说小女子这是捡到宝贝了吗?” 050 初五灯会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50 苏越白也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准你这么想!” 韩惜默笑的很开怀,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纵使苏越白的故事并不完整,但她信他!他们都是心灵上孤单了太久的人,知道这种感觉得之不易。 苏越白笑着点点韩惜默的鼻子,“小白呢?怎么没见在你床边睡觉?” 韩惜默拍落他的手,“你偷偷来我这里多少次了?连小白睡在我床边都知道。你就不怕它扑上来撕了你啊。我们家白白很护短的。” “没关系,我们俩是一家的,它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小白刚刚被墨子扬居然灌了一盅酒,然后俩人就相亲相爱地睡在下面暖榻上了。” 苏越白好笑,“你这小舅舅真是。”墨子扬的大名他早就听过,圣都第一神童,绝世美貌,秋栏围场无能又放肆的表现,哪一样都被津津乐道。成功地从翩翩公子变成有名的纨绔子弟,也成功地从许多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名单上消失。只有白痴才会认为墨子扬一无是处,即使那张脸的欺骗性太大。大概他只有在韩惜默的面前才有三分真,旁人想要窥探一二怕是比登天还难。 想到这里苏越白忽然阴凄凄地问道,“墨子扬怎么会睡在你这里?” “吃醋了?小时候,我们俩还住一个床呢!” 苏越白拧拧韩惜默的脸蛋,“以后不许他住这儿!” “我这是孝顺舅舅,越白公子你不能阻拦的。”韩惜默眼中带笑,怕怕地说道。 苏越白忽又想起打从他来就想问的一件事,“你和那个萧然在梅林里怎么回事?”他本来早就看到韩惜默了,本想在梅花林里见一面的,省的大半夜跑来,结果撞见韩惜默和萧然相谈甚欢的场景。苏越白顿时不是滋味了,憋着气等着找韩惜默算账来着,结果被她东拐西拐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萧然啊?陌上花开,君子如玉,少见的温和有礼的男子。他怎么犯着你了?” “他温和有礼?你是没见过他拿刀砍人呢吧。”苏越白说的颇为不屑。 “苏越白,你也吃饺子了吗?是不是醋放多了?” “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你就和人家聊那么欢,以后离他远一点。”这个萧然让他感觉莫名的威胁。 “苏大公子,容我提醒你,当时我们也是敌友不分你就夜闯闺阁了。我要是分那么清楚,你来看病的那天晚上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喽。” 苏越白怒,韩惜默笑。俩人闹成一团,最后,韩惜默抵不住要睡了,苏越白守在她床边一直到她睡熟才离开,韩惜默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快晌午才起身。 离思和离香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小白天蒙蒙亮就自己溜了,墨子扬睡醒了,换了一身风骚的衣服一溜烟就不见了。芙园难得的又清净了下来。 “离思!” “小姐,你起来了?” “嗯,小白和墨子扬呢?” “天还没亮,小白就出门了,估计去了南山那片森林。至于四公子嘛,神神秘秘的用过早膳就不见了。”离思说。 小白自从上次从清远寺回来后,韩惜默让离轩带着它去过几次南山,那片山林很大,也很繁茂,风景很美,夏天的时候人还不少,不过到了冬日,路滑难行,除了猎户少有人上山。小白毕竟是老虎还是喜欢那种野生的环境的,韩惜默也是怕它和人相处久了完全没了野性。但每次出门晚上小白都会自己找回来,芙园地方偏僻,挨着后门,少有人出入。街对面是个很大的染布坊,晚上基本没什么人,要不这么大一只老虎堂而皇之出现在圣都大道上会引起恐慌的。 离香把饭菜端上来,“什么不见了?小姐我和你说,这花蝴蝶八成又是出门去勾搭哪家姑娘去了,打扮的光鲜亮丽的,笑的一脸风骚。” “你别胡说。”离香道。 “什么我胡说,小姐难道你没觉得这四公子这次回来有些变化吗?”离香神秘兮兮地趴在桌边说。 韩惜默还没来得及应话,外面就传来敲门声。韩惜默敲了离香一下,“去看看是谁?” 离香吐吐舌头,跑去开门。“默管家?离香有礼了。”离香开门意外的发现是王府管家默林,很是乖巧地问安,和在墨子扬面前的张牙舞爪,还有韩惜默面前的古灵精怪判若两人。 “离香姑娘客气。表姑娘可在?” “在。您稍等。”离香应道。“小姐,默管家来了。” “有请!” “默林见过表姑娘。”默林规规矩矩地给韩惜默行礼。 “默管家快请起,今儿是年初一,该我问默管家新年好才是。这些日子忙坏了吧。” “托小姐的福,还好。”默林今年年近五十了,身体十分硬朗,身材高大,头发略有些花白。为人很老成也很精明。打从韩惜默记事起,他就是弘亲王府的管家,王府大小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对府中的事情了如指掌。韩惜默不是很确定他对墨城是不是百分百的忠诚,但能确定的是他对弘亲王绝对衷心。 “默管家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默林从袖口拿出一个请柬放到桌面上,“这是大宛国锦王爷派人送来的拜帖。” 韩惜默笑笑,“那您应该把这个交给外公,怎会送到我这里?”一国使臣公然拜会朝廷重臣,被人知道一定会大做文章的。萧然这是要做什么? “表姑娘,送帖的人特意嘱咐了,说这是锦王爷以个人名义送给表姑娘的。是要见姑娘这个人而非拜访我们弘亲王府。”默林缓缓道来,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老奴一听说就自作主张送到表姑娘这儿来了,并未知会任何人,当然也没有禀报王爷,怎么做全凭姑娘做主。” “既然如此,有劳默管家了。惜默收下了。”韩惜默笑的甜美,心中却暗骂默林老狐狸。萧然如此做无非就是不想落人口实,默林专程跑来,又说了这么一番话无非就是告诉韩惜默,她做什么都是个人的事情和整个王府没有关系。 “那老奴告退。” “默管家慢走!” 韩惜默打开帖子,很简单的一张拜帖,没有多余的花饰,里面内容更为简单,‘初五灯会,望姑娘赏光共赏。’落款萧然。字体苍劲有力,带着一种内敛的霸气。韩惜默想起之前苏越白写的药方,心中微微扭曲,怎么这些男人不仅长得漂亮,连字也漂亮?只有她空有一张脸还过得去。 “小姐,你要去吗?”离思的问话打断了韩惜默的思绪。 “小姐,这个萧然是不是喜欢你啊?大宛的锦王爷,小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韩惜默翻个白眼,“什么喜欢,别胡说了。他,你见过的。” “什么时候?”离香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和我说过小姐之前在‘德悦楼’遇到一美男吗?那便是锦王爷,萧然!”离思解释道。 “什么?真是天地不仁啊,这种极品美男竟然是敌人。”离香感慨。 “怎么就成敌人了?” “思思你真是变笨了,大家都看得出来大宛国力渐强,战争是迟早的问题嘛。这个王爷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打起仗来一定不含糊,帖子都送到王府了,一定知道小姐的身份了,一看就不怀好意。” “看起来温文尔雅和打仗厉不厉害有什么关系?”离思不解。 “当然有关系,你看轩哥哥这么温柔的,上次去咸城还不是一个反手就把一个要对小姑娘施暴的恶徒手臂给拧下来了。这种人,平时压抑久了,暴力值都是满分的。”离香说的头头是道的。 韩惜默摇头,她这都是什么道理?“离思,送回帖吧。我去!” “是。” “啊?小姐,你堕落了,果然是美色惑人!”离香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韩惜默本想晚上的时候问问墨子扬对萧然了解多少,结果墨子扬又整夜未归,更夸张的是一直到初四晚上韩惜默都没和墨子扬说过话,见过一面还是匆匆一瞥。韩惜默不禁相信墨子扬开始说不是为了她专程赶回来的话了,也开始相信墨子扬或许是真的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否则怎么会天天不着家呢。 初五,傍晚。 韩惜默简单换了身衣裳,水天一色的长裙,一件纯白色的斗篷。头发简单地散在身后,略施脂粉,淡扫蛾眉,天蓝色的耳坠,手上一只翡翠鸳鸯镯。薄唇微启,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 “离思,看小姐这阵势,怎么不像是去赴约,倒像是去勾引那个锦王爷的?这个外来的王爷确定他送拜帖不是在小姐的算计之下吗?”离香在一旁和离思咬耳朵。 “你也不怕小姐听到把你发配。” “我说的可是真的啊。我觉得那个苏太医对小姐也有那么点意思,俩人站在一起看起来爱恨纠结的。你说这俩美男要是为了小姐打起来,谁会赢啊?哎,喜欢小姐这么没有脑子的事情他们都干,看来也不怎么聪明嘛!” “喜欢我不聪明,那应该喜欢你?”韩惜默凉飕飕的声音飘来。 “小姐,难道你不觉得吗?你这么狡诈阴险的,万一谁哪天不小心娶了你,不是下半辈子都被吃的死死的啊,完全没退路啊。” “就你话多,你们俩也去逛逛吧,不用跟着了。” 051 灯会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51 “小姐,我们还是暗中跟着吧。”离思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我有数,萧然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应该就是找我同游而已。”韩惜默对于这点还是很肯定的。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萧然犯不上为了杀她而如此大费周章的。 “小姐,就算是萧然没什么歹心,万一别人有呢,您这花容月貌走出门去就一群垂涎的。”离香也在一旁说道。主要是如果韩惜默有个三长两短,会有很多人找她和离思算账的,无言、离轩、墨子扬,甚至小白估计都会扑过来咬她们两口,安全起见还是跟着的好。 “萧然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会来金国出使了。你们俩放心吧。我说不用跟就不用跟,晚上在‘德悦楼’等我就好。” 韩惜默这么说,离思也离香也不好强求,只得随了她。 “离思,小姐说不跟咱就不跟吗?” “那能怎么办,小姐不让啊。” “我这眼皮儿一直跳,可别是要出事儿。”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离思想了想,“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德悦楼’,问问离轩。” “好。” 韩惜默是从芙园侧面的后门出来的,她本想绕到前门,从旁边打个招呼和萧然直接走,要不明晃晃的从大门出来毕竟不太好,主要是萧然的身份有些敏感。可是没想到,她刚出门口就见到了萧然,显然在这里已经等了一小会儿了。 俩人相视一笑。 “姑娘果然会从这里出来。看来我没有白等。” “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只是不想凭白惹人非议而已与公子无关。” 萧然不在意地笑笑,“无妨。能和姑娘一起欣赏圣都的繁华景象就好。” 韩惜默觉得萧然真的是一位很难让人拒绝的人,圆滑却不世故,淡漠却不凌厉,“今儿是正月初五,按照我们的习俗要送香包表示祝福的,惜默手艺粗糙,希望公子不要嫌弃。”韩惜默说着拿出了一个香囊,这花样都是离思绣的,不过绳结是她系的,里面的香料也是她挑选的。 萧然笑着接过,“既然是新年,可否向姑娘讨个愿望?” “公子想要什么?” “想要和姑娘像普通朋友一般好好赏一个灯会。不称公子唤名字可好?” “好,萧然!”韩惜默从善如流。 萧然大笑,韩惜默第一次看到萧然笑的这么开怀,放佛他的笑容都应该是那种内敛的,温和的,这种开怀大笑似不应属于他一般,但此时看来却分外和谐。 圣都初五的街道是十分热闹的,韩惜默和萧然出门很早天还没有全暗下来。韩惜默没有带面纱,和萧然这么走在圣都的街道上颇有些惊人。一个美如天仙,灵动逼人;一个风度翩翩,内敛霸气,郎才女貌,回头率极高。萧然本就是极为淡然的人,韩惜默更是淡定,对大家投过来的目光一律不客气地收下。 “吃过晚饭了吗?”萧然随口问道。 “还没。”韩惜默本来就不是很饿,她晚上一向吃的少,今天是特意没吃的,既然和萧然有约,如果他也没吃俩人就一起。 “这是特意为我留着肚子吗?”萧然忽然笑的很调侃,带着淡淡的欣喜。 韩惜默一本正经地点头,“你可以这样认为。” “那,‘德悦楼’?” “你请客吗?” “那是自然。” 韩惜默笑,“萧然,你是第一次来圣都吗?” “是。” “那该我请你,尽一下地主之谊。” “好。全凭惜默做主。” 韩惜默和萧然来到‘德悦楼’,没有惊动掌柜更没有通知离轩,只是让小二在二楼安排一个雅座。 “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韩惜默看向萧然,萧然一笑,“既然是你请客,客随主便。” 韩惜默也不挑了,“拣拿手的小菜上几个,两盘‘醉荷酥’,再烫一壶女儿红!” “好嘞!” “看你这架势,常来?”萧然给韩惜默倒了杯茶,随口问道。 “被你发现了?”韩惜默笑的很俏皮。“这里是圣都最大的酒家,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吃不到的。”韩惜默说的颇有些骄傲,这里是她的根本,当年她就是从一个小酒馆做起的,到今天在圣都许多城市都有‘德悦楼’的分店这种规模,她和离轩倾注了无数心血。 “有那么好吃吗?”萧然感觉好笑,韩惜默说的好似饿了多久似的。 “你不是吃过嘛!还用我多说吗?” “确实不错。各地风味各有不同,我在圣都这些日子确实尝到了许多美味。不过我倒是没看出来,惜默你还对美食这么热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都说了是美食了嘛!我以前还想过,要是‘德悦楼’的老板尚未婚配我就嫁给他当老板娘算了。”韩惜默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哈哈!”萧然大笑,他没想到韩惜默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躲在旁边屋子里的几个人惊呆了。 “小姐鬼上身了?”离思喃喃自语。 “小姐这脸皮太厚了,这种话都说的出来。”离香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摇头。 “这萧然到底何方妖孽,怎么看样子小姐要投怀送抱啊?”无言摸着下巴评论。 无语用剑背狠狠拍了他一下。 “小语,有这么对自己哥哥的嘛!” 无语冷哼,一个转身就不见了。 “小语会不会告状?”离香忧心了。 离轩在一旁摇头,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八卦韩惜默还会担心小语告状,真是,太有才了。 离思和离香本来是到这里告诉离轩韩惜默和萧然的事情顺便混晚饭的,没想到无言和无语也在。离轩和无言都觉得韩惜默既然这么笃定地不让人跟着不如就随了她,她是主子,是小姐,可也是个十几岁的姑娘,会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需要自己的空间,他们只能辅佐听从,却不能伴其一生。只不过没想到韩惜默会和萧然到这里来吃饭,有八卦这些人当然都不会放过。韩惜默这么可爱的一面却让人大跌眼镜,纷纷怀疑她不是鬼上身了就是动机不纯,太逆天了。 韩惜默如果知道大家对她的看法估计要吐血,其实她只是感觉和萧然在一起很放松,很舒服,不自觉地就这么说了,也没有丝毫的扭捏。 这顿饭宾主尽欢,萧然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是却意外地和韩惜默很聊得来,俩人说了很多。萧然给韩惜默介绍大宛的山川风貌,风土人情,还有他去过的许多其他地方的趣事。韩惜默把平时无言和离香搜刮来的街头巷尾的趣谈告诉给萧然。没有阴谋也没有诡计,更不涉及国家和政事,天南海北,鼓乐丹青,聊的意外的畅快。 从‘德悦楼’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可是街面上却更为热闹。天暗了下来,韩惜默和萧然的美貌也没有那么扎眼了,俩人走在人群中也不会引来频频注视。街上人很多,萧然很仔细地把韩惜默护在身边。 “萧然,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又不是泥捏的撞一下就碎的。” 萧然笑而不语,那种暖暖的笑容在各种花灯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平和美好。 “这位公子,给心上人买个花灯吧。我们家的花灯花样多,做工好,都是用上好的宣纸做的。”旁边的小贩热情地向萧然推销。 “惜默,喜欢吗?”萧然拿起一个问韩惜默。 “这都是一个样的也没什么新意。”韩惜默有些嫌弃,这花灯多了放在一起很漂亮,如果只买一个,都是一个样子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小贩刚要说韩惜默挑剔,抬头看到她的花容月貌,硬生生地把‘小姐您要求的也太多了。’改成了,“小姐您说的是。”小贩灵机一动“小姐,我们家的花灯和别家的不一样的。” “哪里不同?” “我们家的花灯可以根据您的要求制作的,您说想看百花齐放,还是美女佳人;是亭台楼阁还是,江南水榭,都做得到。” 萧然忽然插了一句,“老板,借你的地方我们自己花一个成吗?” 韩惜默看着萧然,萧然对着她笑笑。 “成啊,公子小姐里面请。”说着把萧然和韩惜默让到了里面。 “花来送我吗?”韩惜默笑问。 “我画画看,满意了你就收着,要是觉得难看,就我自己收着,如何?” “我可是很挑剔的。”韩惜默的表情狡黠又妩媚。 萧然也不废话,坐下来开始画。他画的很快,笔法娴熟。韩惜默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萧然和她之前想象的真的差太多。本以为他的生长环境和大宛的风俗,这锦王爷会是个彪悍粗狂的男人,没想到,萧然不仅外表俊美挺拔,为人温和有礼、心思细腻,而且精音律,晓丹青。虽然尊贵霸气却让一身淡漠洒脱的气质完全掩盖。 萧然画好把灯递给韩惜默,他画的是六面宫灯。韩惜默细看,发现他把他们每次相遇的情景都画在了里面。‘德悦楼’外偶遇;宫中梅林赏梅;今晚的晚饭;夜游画花灯;每一副画都栩栩如生,表情都拿捏的十分准确。最后两幅,一副是草原策马,还有一面却是空着的。 韩惜默指着问,“这两幅怎么回事?” 萧然笑着说,“之前我就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到草原作客,我带你好好欣赏一下塞外风光。当你答应了,我就画在了里面。” “好。这我算应下了,如果有一天去大宛,定去找你。好好在草原上驰骋一番。那这空着的又当何解?” 萧然笑的高深莫测,“你猜?” 052 萧然离开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52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 “那就留着好了,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再相遇再画一幅。” “好!” “那,怎么样,看着可还满意?” 韩惜默伸手拿过花灯,仔细端详了一下,突然递给了萧然。萧然不解,“不喜欢?” “你先拿着,等回去了再给我。”韩惜默说的霸道。 萧然接过,笑的纵容宠溺。 身后暗地跟踪的三批人马各个脸色诡异。跟着萧然的是他的两名暗卫,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摸摸鼻子别过头去。 肖铭低声问,“还跟吗?” 肖礼回他一个‘废话’的眼神。他们俩也是偷着跟来的,萧然说今天不用跟在后面护卫,但他们怎么能放心更何况是在金国都城之内。结果一路下来看到萧然对韩惜默宠溺有加的眼神和动作,俩人懊恼是否今天来错了?萧然在大宛国内名声几乎盖过当朝国君,文武全才,风度翩翩,但他身边的人都知道,萧然的温和一直都带着一层膜,好似怎样都透不过去似的,没想到对着这样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子笑的这般宠溺开怀。 另外一边离香和无言也在咬耳朵。 “小姐是不是真的看上这个萧然了,笑的和朵花似的。”离香摸着下巴提出疑问。 “小姐哪天笑的不是和朵花似的。谁知道这朵花心里怎么想的?”无言对韩惜默这种面上笑靥如花,内里九曲回肠的性子实在是不敢恭维。 “哎,我还以为小姐和那个苏太医有奸情呢,怎么现在看来倒像是和萧然有戏呢。”离香和离思一直以为韩惜默和苏越白之间不清不楚,现在倒是有些迷糊了。 “走了,别跟了,看萧然笑的那个白痴样对小姐一定没什么威胁了。要是让小姐知道了,我们又惨了。” 离香点头和无言离开。 两拨人马过于专注于看戏,都没有发现在另外一侧的屋顶上有个男人,绝色的容貌,白衣胜雪,但此刻却面色狰狞,双眸冒火,恶狠狠地看来一眼在他眼里男奸女贼的画面,拂袖而去。此人正是本想约韩惜默出门看花灯的苏越白。 三方人马均是一顶一的高手,但却很意外的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只能说,人的本性都是八卦的,一段八卦让几人的警觉性瞬间降为零。 韩惜默和萧然之后并没有逛太久,萧然便送韩惜默回王府,在王府后门门口,萧然将花灯交给韩惜默,韩惜默笑着接过。 “萧然,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圣都?”韩惜默问。 “后天。” “那惜默就不去相送了,一路顺风!”韩惜默说完转身要走。 “惜默。” 韩惜默回头,萧然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刀。“惜默,萧然是真心相交你这个朋友,离别在即没什么好送的,这把短刀是用玄铁打造,无坚不摧,我随身携带多年,送给你做个纪念。” 这是一把金色的短刀,精致小巧华丽却不张扬,很是别致,一看就是个宝贝。如若是平时,韩惜默估计会爽快收下,但是现在看到,韩惜默无语问苍天,大过年的,为什么这些男人都送凶器给她? 韩惜默接过,对着萧然晃了晃金色的短刀,“萧然,我可是没有什么可以回送哦!” 萧然一笑,“下次相见如果惜默还能唤我一声萧然,便是回赠了。” 韩惜默点头,同时也明白了,萧然是在告诉她,大宛和金国的一战势在必行了,他真的这么信的过她连这种话都可以告诉她? “萧然,你我相交没有金国和大宛,没有战争和政事。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惜默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交你这个朋友。” 萧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也有一丝释然。 晚上,韩惜默回到芙园。离香藏了一肚子的话,又不敢直接和韩惜默说,脸憋成了猪肝色。韩惜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是不点破,喝了一杯茶,风轻云淡的上阁楼休息,留下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小姐太阴了,一句话都不说。”离香跺跺脚,她又没胆子问,否则就是招供了。 离思笑着说,“你还敢说,你和无言偷着去跟踪小姐,小姐一定知道了。你要是问岂不是不打自招?” “小姐又不会武功怎么会知道?再说,你没看到,小姐和那个萧然笑的,啧啧啧,我在她眼前晃可能她都不会知道。” 离思点着她的额头,“你光顾着看热闹了,你想想小姐走之前和我们说的,让我们在哪里等她?” 离香一下子蹦起来,“德悦楼。” 离思笑着点头。韩惜默既然径直回了王府而不是绕道‘德悦楼’说明她已经知道了他们之中有人跟着她。 离香一瞬间就蔫了,趴在桌子上嘀咕,“小姐以后一定会嫁给一个比她还阴险的人,我看苏越白和萧然都是阴险中的极品,难怪小姐会看得上。”说完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拍拍屁股去睡觉了。 韩惜默在阁楼上看着桌上的东西,一把银色匕首,一把金色短刀,黑夜中异常闪耀。 “哎。”一声叹息轻轻地从韩惜默口中流出。 “哟,是什么事情让我的惜默如此烦恼啊?”苏越白出现在屋子里,不同于以往的戏谑语气,脸色阴郁,眼中没有一点笑意。 韩惜默先是一愣,接着了然,他定然是看到她和萧然了,真是神了,怎么每次都能被他撞见? “你去了灯会?” “你说呢?”苏越白一个箭步就窜到韩惜默面前揽着她的腰。 韩惜默一笑,拍了拍苏越白的脸,“苏大公子这可是吃醋了?” 苏越白冷哼,拧拧韩惜默的脸,“说,和那个小白脸干什么去了?” 韩惜默拍落了他的的手“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我和萧然只不过是朋友。”说人家是小白脸,他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们俩怎么混到一起的?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韩惜默挣开苏越白的怀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怎么可能不知道,上次宫宴我就是为了见见这位传说中的锦王爷才会去的,没想到在梅林中巧遇。” “还挺有缘分的嘛!”苏越白的话说的酸溜溜的。 韩惜默笑着转过身,“苏越白,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 苏越白的脸黑了黑,不是他不自信,而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韩惜默有一种很奇怪的占有欲,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不爽,这个现象十分不好,可是他却控制不住。 “成了,大过年的,别和我在这儿唧唧歪歪的。你不愿意我和别人一起出门,你怎么不提前来找我?” “谁说我没来?”苏越白一时口快,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 韩惜默了然,原来是来找她结果却看到她和萧然一起出游,所以这是吃醋了。韩惜默怎么也没想到苏越白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真是始料不及。在她眼中苏越白应该是城府颇深,满怀算计的,不过他没把那分算计用到她身上,韩惜默还是心中有些淡淡的喜悦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苏大公子后日初七,小女子相邀可否赏脸啊?” 苏越白的脸瞬间阴云转晴,“小惜默,这可是你说的,别失信啊!” “我什么时候失信过?”韩惜默反问。“成了,快走吧,这都什么时辰了?” “我不走。我今天要睡在这里。”苏越白开始耍赖。 韩惜默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苏越白,你别得寸进尺。” “墨子扬能住,为什么我不能住?” “墨子扬是我小舅舅。” 苏越白往床上一靠,“说起来,小惜默,我也是你表舅舅。” 韩惜默不阴不阳地笑,“你是在提醒我,我要是和你在一起算是**吗?” 苏越白不以为意,“血缘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就是亲的又能怎样?” 韩惜默头疼,“你再不滚,后天你自己去!” “小惜默,你恼羞成怒了!”苏越白也只是逗逗她,哪会真的住在这里。 “不许你再惦记那个小白脸,后天我来接你!”说罢翻窗离开。 小白从床后边走过来,韩惜默揉揉它的头,“白白,你说着男人怎么都这么幼稚呢。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应该是个姑娘家吧。”小白一听,扭着屁股走了,接着睡觉。 韩惜默躺在床上,眼睛一闭,不想了,想什么都是乱糟糟的。 初七,萧然带人离开圣都返回大宛,韩惜默没有相送,也没有告别。韩惜默到墨子扬的房中找墨子扬,结果下人报,四公子从初五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府。韩惜默眉头拧了一下,墨子扬这次回来确实行为怪异,莫不是真像离香说的相中了哪家姑娘?韩惜默知道几年前墨子扬曾经在外面受过很重的伤,那段时间好似遇到了一位姑娘,结果他伤愈,那姑娘却不见踪影,留书说她本无意,唯恐当面说清伤了情面所以留书辞别。墨子扬受的打击不小,想他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第一次真的对一个人上心,没想到人家却没当回事。 这还是他回来后心情不好,一次酒醉被韩惜默套出来的,所以韩惜默每次提起小舅母,墨子扬的脸上就很臭。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053 居然谷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53 初六晚上,韩惜默就交代过,她要和苏越白一起出去,什么时候回来待定。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很明白地表明,大家原地不动。离香和无言摸摸鼻子低着头。韩惜默知道他们也是担心她的安危,但是初春大选后,她马上就要进宫,她确实想在那之前和苏越白单独待些日子。离轩不表态,其他人默认,韩惜默收拾好东西准备第二天出门。 初七一早,苏越白就等在了韩惜默的芙园门口,没错就是芙园门口。要不是离思和离香坚决不许他入内估计他还会等在韩惜默的屋子门口。韩惜默出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离思和离香站在门两侧,一脸戒备,苏越白站在门中央满面笑容,笑的人畜无害的,但韩惜默怎么看怎么感觉有股子挑衅的意味。 “小姐,今儿天气有些冷,要出门还是改日吧。” “小姐,你确定要和这个男人走?危险系数高于比那个锦王爷还高。” 离思还客气些,离香根本权当苏越白不在场,直言不讳。 韩惜默站在那里看戏,丝毫没有解围的意思。 “二位姑娘,看来是有些误解啊!可以告诉在下,我会及时改正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苏越白很风骚地摇着他的纸扇,笑的像是亲善大使。 这扇子摇的主仆三人眼角抽搐,现在是冬天,冬天! 苏越白也不废话,接过韩惜默手中的包袱,毫不避讳地拉着韩惜默的手从后门出去。韩惜默一出门就看到‘雪魄’等在那里。苏越白扶着韩惜默上马,自己坐在她身后。 “小惜默,准备好了吗?”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韩惜默笑的娇俏。 “那我就把你拐走喽!”苏越白笑的爽朗,驱使‘雪魄’,策马而去。 韩惜默心情很好,“你这是要把我拐去哪啊?” “怎么,害怕了?” “嗯,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找不到路那就不找了,我们四海为家可好?”苏越白看似无意说道。 韩惜默心弦一动,低垂眉目,他说的可是真心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韩惜默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是说给苏越白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苏越白也没有接话,似是没听到,促马疾驰很快就到了郊外。 今年圣都只下了两场雪比往年要少了许多,路上不算难走。韩惜默出远门的机会不多,开始也不知道苏越白带着他往哪个方向走。“苏越白,我们这是,去南山吗?” 苏越白笑说,“我还以为你是个小路痴呢,没想到还知道往哪里走。” 韩惜默带着点小骄傲,“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说的理直气壮的,其实是上次离轩带着她和小白一起去过,而且南山后面有条路可以去往咸城,这条路,在地图上她看过多次。 苏越白也不拆穿,放慢了速度,拢了拢韩惜默的披风,“冷吗?”她的脸蛋都吹红了。 “还成。还有多远?” “还有一会呢,要是累了就睡一下。”苏越白说着用自己黑色的斗篷也把韩惜默包起来,就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来。韩惜默笑的很开心,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就是个小孩子被苏越白呵护在怀里。 “不累。要不我们说说话吧。” 苏越白弹了弹她的额头,“说什么说,吹进冷风怎么办?不困就靠着我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 韩惜默笑,她喜欢苏越白不经意间的小动作,理直气壮,霸道又温柔,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喜欢这种被蛮横地护在怀里的感觉。她想自己还是有些被虐倾向的,否则怎么会答应了苏越白? 苏越白的马骑的很稳,韩惜默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当真还有了些困意,不自觉地更往苏越白的怀里缩去。苏越白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孩,常常的睫毛,冻的有些发红的鼻尖和脸蛋,没有平时那么多的心机,也没有灵动的双眸中闪过的那些主意,乖巧安静,精灵一样。这个女孩此刻安心地躺在自己的怀中,苏越白唇角上扬,收紧了双臂。 韩惜默睡的舒服,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心中好奇,苏越白这怀抱真是暖和,大冬天的都可以当暖炉了。韩惜默一个激灵瞬间睁开了她那双大眼睛,回头,正巧看到苏越白似笑非笑看着她,韩惜默脸一红。“到了?你怎么没叫我?” “小姐睡的可舒服?” “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韩惜默嘴硬。 苏越白笑着捏捏她的小脸蛋,“惜默,看前面!” 韩惜默回过头,瞬间就愣住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苏越白,你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这怎么可能?” 苏越白从马上跳下来,伸手接着韩惜默,“下来看看。” 韩惜默下马,看着四周美不胜收的景象,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苏越白带她来到的地方应该是个山谷,这本不惊奇,奇就奇在这里百花盛开,满目绿色,在这样一个寒风凛冽,本应白雪飘飘的季节,看到此种情景怎能不惊叹。 “你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太神奇了,这怎么可能?”韩惜默满是惊奇,那双大眼睛里满是光芒。 苏越白拉着她的手,“这里是南山的一个山谷,每年冬天,南山山上人迹罕至,我也是有一次出门找笑笑,偶然发现的。这里地势很低,四周都是高山,阻挡了外面的冷风,即使到了冬季里面的温度也不会太低。而且,”苏越白指着不远处,“那边有一处温泉,从温泉中冒出的热气也改变了谷内的温度,才造成了这里这种四季如春的奇特景象。” “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这种地方都找得到。” “喜欢吗?” “还不错。” 苏越白大大的俊脸凑了过来,“那有赏没?” “这就想要讨赏啊。我的赏可是很值钱的,还有什么好的,给本小姐呈上来!” “我以身相许吧,怎么样?”苏越白厚着脸皮。 韩惜默一脸鄙视,“苏越白,你这张脸我看着都视觉疲劳了,要想以身相许,你换张脸来或许我还能勉强接受。” “惜默,你这是嫌弃我长的不好看吗?” 韩惜默煞有介事地点头,笑的阳光灿烂的,配上身后野花遍地,绿草茵茵,当真十分美丽。 “走了,先去把东西放屋里好再出来。” “你在这里还有房子?这是打算金屋藏娇的吗?” 苏越白不应,韩惜默也没追问,跟着他往前走,沿路采了不少花。 “你喜欢这些花?”韩惜默看起来其实不像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姑娘,外表看似柔弱,但内心坚强,处事果敢,按照他的了解,越是惊险刺激,越是有挑战的事情才是她喜欢的。采花泛舟这种事情看起来就和她不对盘,带她来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气候温暖,环境优美,更重要的是,这里位置偏僻,如果有人跟踪他马上会知道,他可不希望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人会有闲杂人等来打扰。 “一般吧。我采来只不过是为了应情应景,怎么样是不是马上就觉得我小家碧玉,娇美可人了?” 苏越白大笑,“惜默相信我,你就是满头都插满了花都离娇美可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惜默也不介意,装模作样地摇头,“哎,太过天仙我也很苦恼的。” 苏越白领着韩惜默到一个小木屋跟前,这木屋建在一片树木之后,斑驳的树影透过窗子投到屋内的地上,像是层层波浪很有意境。 “这是你自己建的?”韩惜默问。 “看起来不像吗?” “是不怎么像。”苏越白看着不像是能做这种粗活儿的,那双手洁白尊贵,虽然彷佛充满了无限力量,但那力量似乎是为了夺取而存在的。她真是很难想象苏越白脱下白色衣衫换上粗布衣服扛木头的画面。 “这地方这么漂亮,有个什么名字没有?” “为什么要取名字?”苏越白难得茫然。 韩惜默语塞,这个她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我们俩聊起来之前去的地方,总不能这个山谷,那个城镇这么叫吧。” 苏越白一愣,他其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以前他来都是自己来,也没和别人谈论过,所以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觉得有这个必要,左右也就自己知道。韩惜默现在这么一说他忽然意识到,从今以后再有这种美丽会有人与他分享了,不再是一个人放在心里。苏越白的心里瞬间就温暖了起来。 “叫什么?”苏越白忽然变得很有兴致地问。 韩惜默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转换适应良好。“你发现的地方怎么问我?” “韩小姐不是才貌双全的,赐个名儿吧?” “真让我来?那叫‘居然谷’好了。”韩惜默嬉笑着说。 苏越白哭笑不得。 “看你的样子好似很嫌弃?” “不敢不敢,韩小姐文采很高!南山北居,怡然之谷,很是贴切。”苏越白从善如流给安了个解释。 “苏太医文采更高。”韩惜默笑的开怀,文采高不高她不敢自我吹嘘,但起名字真的不是她的长项,当时给小白取名字就只是觉得贴切,让离香和墨子扬取笑了好久。 054 居然谷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54 下午的时候韩惜默和苏越白到小溪边钓鱼。 韩惜默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质疑地问,“苏越白,这小溪里面会有鱼?” “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没有呢?”说着笑着坐下来。 “我可没什么技术,只陪外公去过两次。”韩惜默说的有些忐忑。 苏越白拉着她坐下来,“也没一定让你钓到。” “话不能这么说,钓鱼钓鱼,什么都钓不上来多无趣啊。”韩惜默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地接过鱼竿坐了下来。 “有些事,不是做了就一定会有结果的。” “你是话有所指?” 苏越白摇摇头,“你哪那么多的心思,我随口说说的。” “可是对于我来说。既然做了就一定要有结果,播种了就要有收获。” “惜默,你是人不是神,许多事情需要天随人愿。” “苏越白,如果我真的嫁给墨灏之,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韩惜默忽然问。 苏越白想都没想,“不会。” 韩惜默没有意外他的回答,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苏越白看了她一眼,“我是说墨灏之还没那个本事娶你。” 韩惜默笑着说,“他不用有那个本事。你忘了,初春秀女大选,我在待选之列,我是送上门让人家选的哎。” 苏越白眼睛直直地看着韩惜默,眼眸带笑,韩惜默就这么和他对视,俩人都没有说话,半晌还是苏越白先开口。“惜默,你进宫是为了报弘亲王的恩,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答应了进宫,但却从未想过要当太子妃,更不要提嫁给墨灏之了。” 韩惜默挑眉,“依你说,我是要做什么呢?” 苏越白凑到韩惜默的耳畔,灼热的气息都扑在韩惜默的脖子上,低低地说了一句话,而后端坐,继续钓鱼。 韩惜默刷地回头看着苏越白,“你怎么知道的?我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 苏越白高深莫测,“猜的。” 韩惜默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扭回身子,看着自己的鱼竿。苏越白刚刚说,‘惜默,你要做内廷女官吗?’ 苏越白说的一点都不错,韩惜默从答应墨城要入宫开始就没想过要把自己嫁到宫里,她要当的绝非是太子妃,而是内廷女官,这样既可以协助太子完成墨城的愿望,又不会真正搅到后宫的争斗中去。 内廷女官在金国的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是很特殊的存在。纵观金国成立至今百年历史也就出过不到十名内廷女官,这些女子或是参与兴邦安国,或是清肃宫闱,更有甚者曾经上阵杀敌,即使再平凡的也曾经整顿后宫风纪制度,开源节流,充盈国库。 当年内廷女官制度是因为第一位内廷女官而制定的。传说这位姑娘曾是一位番邦郡主,名唤云曦,容貌秀丽,聪慧无双。当年天下混战,云曦的家乡惨遭灭族,她投奔当时第一任金国国君墨震天,希望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报仇。结果墨震天对云曦一见钟情以要求她留在宫中为条件,云曦说她可以留在宫中,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墨震天要助她报仇,第二个是报仇之后如果墨震天可以解答她提出的全部三个问题她就嫁给她。两人达成了君子协定。后来仇是报了,但是不知是何原因墨震天没有回答出云曦的全部问题,而且并未做为难欣然答应云曦离开,云曦为感墨震天之恩,答应留在宫中助他谋划天下,从此便有了内廷女官一职位。 内廷女官必须是待选秀女身份,而且要求最终入选被皇上钦定,之后通过内廷女官考试才可以。虽身为女子,居于宫中,但不在三千佳丽之列,换言之不是皇上的女人,金国的历任皇帝即使再荒淫无道也不会违背祖训对内廷女官有非分之想,不过也有一条准则,内廷女官一旦上任非死不得离宫更不允许嫁人。 内廷女官的主要工作其实很像是皇上的随侍,草拟奏章,听取大臣上表,亦可以直抒己见,上奏皇上。而且由于身份特殊,会经常协助皇后处理后宫琐事,可以说是整个国家中唯一一个以正当身份在后宫与前朝的管理中都可以参言的角色。但内廷女官只有官名没有品级,而且也少有女子在已经被皇上选定后放弃皇妃身份而选择做内廷女官的,再者由于身份特殊,既参与政事,又深处后宫,所以历来的内廷女官的背景都极其简单,要么孤苦无依,要么出身贫民。 韩惜默选择这条路无疑是个挑战。先不说她能不能被皇上选上,即使选上了还有内廷女官的考试,这个考试可是比历来的科举都要严格,不仅涉及礼乐书数,还有天文地理,甚至包括女红。韩惜默即便是通过了一系列考核,她的身份也会颇受争议,弘亲王的外孙女,前护国将军的独生女儿。定会引起朝中重臣的反弹。 “惜默,你本是去尽孝心,就没想过这样做会给弘亲王添麻烦吗?”苏越白笑问。他还真是小看了她,这脑袋瓜都想了些什么? “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就不是外公了。他希望我有所作为总要给我提供场地不是?”韩惜默说的很轻松,对于墨城可以摆平这些她还是有点信心的。“话说,苏越白,我如果当了内廷女官,可是终身不得嫁的啊,你要等我吗?” “你还非死不得离宫呢,我就不信你想要老死宫中了。”苏越白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吊心了。不过看她现在的情况,他们俩人应该不会起太大冲突便是了,这也算是好事一件。 韩惜默眨眨眼睛,“你会帮我吗?” “看你表现!” 俩人之后就这么唧唧歪歪地进行着无比无聊的对话,结果就是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苏越白,你这钓鱼水平也太差了,我们晚上不会饿肚子吧?” “是你太呱噪,把鱼都吓跑了。”苏越白淡定接口,拒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韩惜默看着夕阳余晖,摸摸自己的肚子,“饿了。” “让‘雪魄’带着你到处转转吧,可以看看那边的温泉,半个时辰后再回来。” “你要做饭吗?不要我帮忙?” “我怕你越帮越忙。”苏越白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韩惜默哼了一声,唤来‘雪魄’,一个飞身就上了马,现在这马她可是骑的顺多了。 ‘居然谷’其实真的很漂亮,虽然谷内没有什么罕见的奇花异草,也没有什么奇观异景,但空气清新,野花遍地,再加上自然温泉中冒出的热气,整个一白烟渺渺,仙气逼人。韩惜默的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好似苏越白知道了她的目标就会站在她身后和她共同进退一般。 韩惜默看到那处温泉眼,她之前还从未亲眼见过呢,苏越白之前就嘱咐过她不要靠的太近,韩惜默也听话,就在周围转了转。 ‘居然谷’并不大,韩惜默觉得有些无聊了,拍拍‘雪魄’的头,“你说我们回去看看你的主人在做什么好不好?你乖一点,不要弄出太大的声音哦。” ‘雪魄’低头喘着气,似乎有些鄙视韩惜默的行径,但也没拒绝往回走。快到小木屋的时候韩惜默从马上下来,牵着‘雪魄’悄悄地靠近,从窗子往屋里看。 只见苏越白微微卷起袖子,利索地洗菜、切菜,韩惜默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好这些的。看这切菜的手法,手起刀落,当真是一行家了。片刻,小屋里面就传出了香味儿。 “打算在外面偷看多久?”苏越白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韩惜默嘿嘿一笑,松开‘雪魄’,推门进屋,“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的?” “那么大的动作,我还能听不见?还没弄好呢,你进来做什么?” “我来监工!”韩惜默笑着说,凑到跟前。“这个交给我吧。”韩惜默把还没洗的菜接了过去,苏越白也随她。俩人从未在一起做过饭但却意外合拍,韩惜默几乎没下过厨,但还好聪慧,不至于添什么乱。 弄好的时候韩惜默都快饿扁了,苏越白还是有两下子的,这菜至少看起来卖相还是相当不错的。糖醋莲藕,西芹百合,香酥鸭,桂花酥,还有一味鲫鱼汤,摆了满满一桌子。苏越白盛了两碗饭坐下来,“怎么样?尝尝看?” 韩惜默也不客气,夹了片莲藕,眼睛忽然亮起来,“我真是有口福了,本来以为离思的手艺是最好的,看来她遇到对手了。” 苏越白给她成汤,“能得到韩小姐的赞美,真是与有荣焉啊!” “你这手艺是怎么练出来的?”韩惜默很纳闷,以他的家世背景应该不用洗手作羹汤吧。 “笑笑小时候身体不好,也不爱吃东西。那时候爹娘出去云游都已经不在侯府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弄药膳给她,久而久之就习惯了。最近几年倒是没怎么做过了。算起来,你是除了爹娘和笑笑外第一个吃到我做的饭的人。” 韩惜默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没想到苏越白这一身本领是因为妹妹练就出来的。“我现在倒是真想见见这姑娘了。”膜拜啊,能把这样一个男人训练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055 山中遇险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55 吃过晚饭后韩惜默和苏越白到外面散步,吃的有些撑了,韩惜默的胃口一向还算不错,但总是吃的不多,今晚吃的要是平时两倍的分量了。 苏越白牵着韩惜默的手,“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吃的,我都怕以后养不起你了。” “那你准备了几天的食材?” “哎,本来是可以按天算的,但看到你晚上的食量,我觉得估计要打猎了,否则就得喝西北风了。”苏越白戏谑地说。 “我怎么听着你有嫌弃我的意思啊?” “在下岂敢。” 韩惜默哼了声,不以为然。“走啦,回去了。”韩惜默扭身往回走。 身后传来苏越白低沉的笑,在夜空下分外明显好似一直往她的耳蜗里钻一直钻到心坎里。但韩惜默听着有些莫名其妙,他笑什么? 苏越白见她略有茫然的表情,笑的更深了,笑容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喜悦。“惜默,你这是着急回去休息吗?” 大晚上的不休息干什么?韩惜默刚想到这里,脸上轰的一下炸开一朵红云。她和墨子扬、无言、离轩混久了根本没多考虑这些,她这是和苏越白一起出来的,难道晚上要住在一起不成?这里可就一个屋子一张床! 苏越白凑到韩惜默身边,“小惜默,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韩惜默噌的一下后退,有些警备地看着苏越白,“你晚上睡哪里?” “屋里啊。” “苏越白,你这是有预谋地把我拐骗来吗?” “在下冤枉。实在是渴慕与小姐独处的时光啊。” 韩惜默斜睨着他,一个字都不信。丢下一句,“你睡外面。”便风轻云淡地回了屋。 到了屋里还能听到苏越白低低的笑声传来。结果这天晚上韩惜默睡在了屋里的床上,苏越白睡在了屋外的长椅上。 韩惜默和苏越白一共在‘居然谷’待了三天两晚,每一天都是这种生活模式的,和一对平凡夫妻一样,散步,聊天,一起弹琴,一起做饭,然后晚上各睡各的。 回去的这天韩惜默回身看了看这个冬日里依然如春的山谷,心中感慨,只要出了这里就像外面的环境一样,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怎么,这次不睡了?”苏越白问身前的韩惜默。 “我总要记住路,否则都不知道自己来了哪里,万一以为南柯一梦怎么办?” “倒是没遇过你这样的人,地图看的明白怎就偏偏记不住路呢?”苏越白好笑,在‘居然谷’的时候,闲来无事,韩惜默曾经画过一张谷内的地形图。苏越白颇为惊讶,条理清晰明确,重点地方标注的十分准确,但结果自己却是个路痴。 “术业有专攻。看来上阵杀敌我是不成了,可以留在帐中出谋划策。”韩惜默笑眯眯地。 俩人正闲聊着,忽然苏越白勒住了马。 “怎么?”韩惜默敏感地觉察到不对劲。苏越白的眼睛微微眯起。 山道上突然窜出二十几个彪形大汉,手上都持有兵器。为首的一个朝苏越白喊起来,“喂,想活命的留下钱财和女人,大爷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韩惜默愕然,这是遇到传说中的山贼了?她身子往后靠了靠,“喂,你没问题吧?” 苏越白本来冷着脸庞看着前方的众人,韩惜默这一问他倒是愣了一下。戏谑道,“害怕了?” “怕啊,姑娘我才十五,可不想这么早就命丧黄泉。”韩惜默装模作样地叹息。 “喂,还不交出钱财下马?等大爷请你吗?”山贼见他们半天没有动作,急了。 苏越白翻身下马,霸气凛然,“想要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为首的大汉嘴角掀起一抹不是很明显的笑,似乎就在等苏越白这句话。“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先宰了他再说。” 所有人一起朝苏越白扑了过来,韩惜默勒着雪魄迅速转了个弯靠到了一旁不起眼的一颗大树下。苏越白抽出玉笛飞身而上和山贼交战在一起。 韩惜默对武功钻研不精,她见过最为惨烈的一次对决是无言当杀手的时候接的最后一单生意。对方是武林中一个门派的掌门郝鹏良,武功颇高,为人阴险狡诈,惯用暗器毒镖。韩惜默阻拦不及命令离思离香带她去,二人拗不过她,也担心无言安危,当时离轩小语都不在,没办法只好带着韩惜默赶去。三人到的时候无言和郝鹏良正交战在一起,院子内横七竖八躺着郝鹏良的手下,郝鹏良明显受了伤,左边胳膊像是浸泡在血中一般,头发凌乱,脸上血迹斑斑,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无言也受了伤,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裤子被剑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大腿上血迹模糊,手臂上也有伤口。郝鹏良显然已是强弩之末,面色狰狞,有着要与无言同归于尽的架势,他不明白自己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怎么会死在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手上。无言杀人,不留记号,不留姓名,甚至连一句话都不会留,至今仍然有人提起当年江湖传言的第一杀手,只闻其事不见其人,如果不是那些人死的手法略有相似,怕是人们都会以为此事非人力所为了。 最终结果郝鹏良已无力回击,趁无言不注意三枚毒镖飞出,谁想无言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敏捷地侧过身子毒镖与他擦身而过,无言回身挑起地上一把断剑射向郝鹏良,正中胸口。后来离思告诉韩惜默无言受伤是因为中了郝鹏良的暗器,否则以无言的武功不会出现这种意外。韩惜默对这种人颇为不屑,暗箭伤人非君子所为。但她永远记得无言当时一边包扎伤口一边一脸正色的说,“小姐,生死面前,‘君子’二字显得过于微不足道。” 韩惜默微微惊疑,她从小是在军中长大的,墨云蔷和韩世风对她的教育就是做人要坦荡,光明磊落,绝不可背后下手。但无言的话让她有些微的震动,随着对当年双亲之死的调查,随着在商场上的摸爬滚打,随着在墨城身边耳语目染国家政事的黑暗,她慢慢懂得了生存之道。在所有的事情中命最重要,在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之中自己的命最为重要。在杀人和被杀之间怕是多少人都会选择让自己活下来吧。 韩惜默自己没什么功夫底子,当下知道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苏越白分心,趁着山贼的注意力都在苏越白那里的时候想办法自己保护自己,找机会逃走。韩惜默不会武功但不代表看不出端倪,这些人明显不是普通山贼,出手果决,招招毙命,而且配合的十分巧妙,好似不是冲着钱财而去就是冲着苏越白的命去的。难道不是普通的打劫不成? 056 山中遇险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57 暧昧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57 为首的山贼,长刀在手,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让你把钱财和女人交出来。既然不从,别怪我们不客气,纳命来吧!”说罢就直窜了上来。 苏越白一边护着韩惜默,一边迎敌,这些人武功不俗,而且可以看得出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绝非一般山贼出手毫无章法,他们配合默契,训练有素。他就奇怪了,在圣都附近,天子脚下怎么还会有山贼,即使有,南山这里没有通商官道,把贼窝安在这里岂不是都要饿死了。 这些人看出苏越白一直护着韩惜默,也发觉韩惜默没有功夫底子,找到了弱点放弃直攻苏越白转向了韩惜默。苏越白敛了心神,如非不得已他不会轻易取人性命,但事到如今恐怕事与愿违了。“惜默,相信我,自己小心。” 说罢飞身而上,直取这些人的命脉和刚刚退敌的打法完全不同,韩惜默躲在一颗大树下,捂着手臂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的情景,说实话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嗜血的苏越白,一身白衣,墨发飞舞,在一群山贼中间身影甚是明显。苏越白杀人的手法并不残忍,几乎招招毙命,手中的剑上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白色的长衫上也溅上了些许。 那些山贼溃不成军,原本近二十几人现在只剩下大约五六人还有战斗力。“还不说吗?谁派你们来的?”苏越白冷声问道。如果是一般的山贼打劫,死伤如此严重早就溃退了,这些人显然是死士,定是要完成任务的。 “侯爷还是下地狱去问吧。” 韩惜默眉头微拧,‘侯爷’?宫里的人?虽然苏越白的靖安侯和太医院的首座的身份都像是挂个虚名的,但至少他没事的时候还会去太医院逛逛,但朝政基本是未参与的,所以一般人见到他即使知道身份也会称呼‘苏太医’,此人直呼‘侯爷’,看来幕后之人的身份定然不同。 苏越白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也不废话,他已经不需要他们再多说些什么了。剑指咽喉,不多时几人就都断了气。苏越白手中的剑上血迹斑斑,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韩惜默见状捂着手臂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谁料这些人中有人竟然没死,直奔韩惜默而来,韩惜默一急,一把小巧的柳叶刀出手,射在那人喉咙上,那人双目圆瞪,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苏越白这才回过神来,扔了剑,快步走到韩惜默身边,扶着她。 “惜默,你怎么样?受伤了?” 韩惜默摇摇头,“没有大碍。你呢?” 苏越白定定地看着她,一抹略微温暖的笑容浮现在嘴边,轻抚她的头发,“你没事就好!” 韩惜默苍白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抓住他的衣袖,“越白?” 苏越白明白韩惜默的意思,“放心,我会让人善后,不会留下活口。” 他们虽不是大奸大恶,可也非善男信女,这些所谓山贼看到苏越白和韩惜默在一起,如果有活口定会泄露两人的关系,这不仅会成为苏越白的弱点,也会让韩惜默日后宫中的日子举步维艰。 韩惜默点点头,看着自己一身狼狈,“我们先回小木屋吧,整理一下,你想办法让你的人清理干净。” 苏越白点头,唤来‘雪魄’,俩人骑马又回到了‘居然谷’。 韩惜默回去简单梳洗,换了一身衣服,她的胳膊和腿上都有很严重的擦伤,衣服遮住不是很明显,但额头上的碰伤却显而易见。韩惜默懊恼,要是回去让离思她们看到这一身的伤,估计对苏越白的意见就更大了,墨子扬如果知道不一定怎么消遣她呢。 “惜默,换好了没?”苏越白掐着时间敲门。 “进来吧。” 苏越白见她一脸懊恼,问道,“怎么了?” 韩惜默很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离香和墨子扬一直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来着,还真让人给说着了,自己出了趟门就挂彩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苏越白长这么大第一次心中感到愧疚,“惜默,我。。” 韩惜默一下子反应过来,拍了一下他的手,“我就说说,事情又不能怪你,以后我还不一定惹出什么麻烦呢。到时候你别怕收拾烂摊子就好。” 苏越白脸上微微有了笑意,拿出一个瓷瓶,“先上药吧。” 韩惜默点点头,伸手想把药接过来。苏越白却把手往后一缩,韩惜默挑眉,不解地看着他。 苏越白噙着一抹坏笑,“小姐,在下是小姐的太医,上药这种事情还是在下代劳的好。” 韩惜默本来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咬牙切齿地说,“不劳苏太医费心了,这点小伤我还处理的了。”她再信得过苏越白,毕竟还是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就这么宽衣解带让他给上药,而且擦伤面积不算大,但腿上,胳膊上,后背上面都有,如果让他上药岂不是看光了,这个色胚! 韩惜默说完伸手就把苏越白手中的药瓶拿了过来,“还不出去?” 苏越白笑的暧昧,“早晚都要看到的,娘子何必害羞!” 韩惜默脸上的血色更浓,忍无可忍,生平第一次彪了粗话,“苏越白你给我滚!” 苏越白到底没有太过分,起身走出了屋子,出了门口韩惜默还能听到他暧昧不清的笑。她真是悔青了肠子,当时坐在苏越白前面,俩人骑的也不快,斗篷的带子没有系上,‘雪魄’后来跑起来,韩惜默只顾着拉住缰绳保命,根本无暇顾及身上的衣服了,她里面衣服单薄,本就指着外衣御寒,从马上滚下来的时候斗篷就滑了下来,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擦伤了。 苏越白出去后韩惜默撩起裤管,左边膝盖一大片擦伤,周围还有淤青,还好没有出血很多。韩惜默小心翼翼地把药瓶里的药撒在伤口上,本以为会有一阵刺痛,但却一片清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韩惜默想起上次自己受了鞭伤苏越白给的药,不禁感慨苏越白的医术还是过的去的,至少这药是调的不错。处理完腿上,韩惜默解开外衣撩起袖子,右边手肘的地方磕破了,血迹把里衣都弄湿了。手上和腿上药都上好了,韩惜默有些犯难,其实她自己能感觉的出来,背上应该是伤的最重的,从马上掉下来她后背着地,那个地方一地碎石和枯枝还没有雪覆盖,实打实地落在上面,韩惜默当时都怕碎石子把后背硌破了,这个地方要上药就有点考验技术了。 她从床上下来,坐到桌前,调整铜镜的位置,把所有衣服都解开了。果然背上划伤严重,韩惜默看着都觉得有些恐怖,虽不是重伤,但伤口大大小小都是,她伸手抚着后腰,摊开来看,手上一片血迹。之前不觉得明显,现在这种细碎的疼痛却一股脑地涌了上来。韩惜默看着镜中自己惨不忍睹的背,感叹最近这个部位多灾多难,上次都是离思帮着上的药,她都没见伤成什么样,这次倒是见了。韩惜默不禁叹了口气,这个地方自己上药还真是有些不便呢。 韩惜默把药倒了少许在棉布上,刚要扭着身子上药。“惜默,你好了没?我熬了一碗药,你先服了。”苏越白的声音很清晰的传来。 “别进来!” 韩惜默话音刚落,苏越白已推门而入。 俩人瞬间都愣住了。 苏越白原本带笑的脸,僵直地挂着,眼睛直直地定在了韩惜默身上。眼前的女子,一头墨发没有任何装饰垂在胸前,上身只着了一件翠绿色的肚兜,上面绣着春日海棠的图案;下身一条白色里裤,白皙的脚上没穿布袜,也未着绣鞋,就这么直接踩在地板上,此刻微微蜷着脚趾;铜镜中美背一览无余,上面还布满了许多细碎的伤口;苍白的脸上,嵌这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刻眼中却布满了错愕。 韩惜默反应过来,随手抓过旁边的衣服挡在胸前。“谁让你进来的!” 苏越白下意识地迅速转过身去,而后又觉得这个动作似乎有些此地无银,他又淡定地转了过来。他放佛都听到韩惜默咬牙的声音了,这声音里又有一丝难掩的尴尬。 苏越白放下药碗,状似无辜,“我可是打过招呼的。再说了,我这药都煎好了,谁想到你动作这么慢!” 韩惜默自动忽略自己对着后背感慨半天忘了上药的事情,对苏越白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那你还不走?” 谁料苏越白非但没有出去,反而走到了韩惜默身边,笑的很温和,“看都看到了,就是把我的眼睛挖了去,也刻在脑子里了,你还能把我的脑子也挖了去不成?” 韩惜默的脸上闪现过红白绿紫各种颜色,最后黑着脸色,“我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出去吧,我要上药。”而后似是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我没叫你不要进来!” 苏越白似是没听到,突然微微蹲下身子,胳膊从韩惜默是双腿后面伸了过去,让韩惜默坐在了他的胳膊上,像抱小孩子一样把韩惜默抱了起来,韩惜默后背有伤,拦腰抱起定会碰到伤口。 058 孩子气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58 韩惜默一慌,怕自己掉下去下意识搂着苏越白的脖子,结果松了手本来挡在胸前的衣服就这么落了下来,瞬间春光乍泄。韩惜默“啊”的一声抱紧了苏越白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心中懊死了,这几日的迤美丽心情不翼而飞,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这么丢过人! 苏越白先是一怔,而后轻笑,把韩惜默轻轻地放到床上。韩惜默一坐到床上就拉过棉被盖子自己身上。双眸冒火地瞪着苏越白,放佛控诉他就是这个尴尬局面的始作俑者。 苏越白觉得好笑,认识韩惜默这些日子以来,她冷漠,淡然,聪慧,偶尔很狡黠,很直白,但像这么局促不安又很孩子气的一面却从未见过。天知道,他真的是无心的,刚刚韩惜默穿的太少怕她着凉,所以先去煎了药,这么久都过去了,想她一定是上好药了。谁料到她对着自己的后背在窗口发呆,结果就让他见到了这么一幕。苏越白心中高兴好似见到韩惜默的面貌越多对她的了解也越多! “惜默,我帮你把后背的药上了。” “不用你,我自己来!” 苏越白也不和她废话,拿过药,径直坐到她的身后。 韩惜默一惊,“你要干什么?” “别动!”苏越白说着已经开始给她上药。韩惜默心中默叹了一声,算了。她想她应该真的是有些喜欢苏越白的,这一幕如果被别的男人见到,她的第一个想法定是取了他的命,而被苏越白看到她却觉得尴尬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慌。 苏越白上药的时候还是心无旁骛的,虽然指下的触感很迷人,但此刻他却无心欣赏,反而涌起了些许心疼,比伤在他自己身上还要疼,细细的,小小的疼痛随着他的手指一直蔓延,蔓延到心里。他放轻了力度,像是对待一块珍宝,就怕自己手重了让韩惜默感到疼痛。 “惜默,趴下来吧。腰上这里我要处理一下。”苏越白的声音很轻很轻,似是怕惊着了韩惜默。 韩惜默听着苏越白这么轻柔的声音,想着他这是心疼了吧?还是觉得这是因他而伤,愧疚更多?无论是哪种,都说明苏越白心中有她,如果是演戏,那么他无疑是高手。而且既然她选择了苏越白就选择了信他,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也没有扭捏,趴在了床上,像他说的,看都看了,药也上了,这个时候如果扭捏就太假了。心中感慨还好这个人是苏越白! 韩惜默趴下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腰上的伤口,微微轻哼了一声,咬了咬下唇,真疼!难道这石子刺进了腰中不成? 苏越白要上药的手一顿,而后又轻轻地拿起棉布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把药涂抹在伤口周围。韩惜默的后腰很是敏感,在苏越白给她后背上药时还不明显,等到处理腰上的伤口时雪白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皮肤也变成了淡粉色。苏越白看着韩惜默伤痕累累,心中涌出了一种淡淡的痛,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些。但是在他上好药准备扶她起来的时候却注意到了,伸向韩惜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后缓缓落在了腰上的伤口旁边,苏越白眸光变暗,眼中隐隐流露出火光。 苏越白半天没有动静,韩惜默纳闷了,那腰上的触感十分明显,传来的热度让韩惜默略感不安,“喂,好了没?”韩惜默一边问一边微微侧了侧身子看向苏越白,这一看正好与苏越白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韩惜默在他眼中好似看到了一种狼看到猎物般的眼光,韩惜默脸色通红,心中腹诽,姑娘我这儿受着伤,你在那里看着我的后背出神。“苏越白,你在往哪里看?” 韩惜默回身想把锦被拽过来盖到自己身上,苏越白忽然回过神来,将单衣盖在韩惜默身上,匆匆将她扶起逃似的离开了木屋。 韩惜默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脸上的潮红好半天都没下去。 苏越白出了门口,长舒了一口气。手里居然还拿着药瓶,手心都出汗了。他摊开自己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显得尊贵有力,想到刚刚脂腹下的触感,苏越白的嘴角忽然闪过一丝笑意。这是他的惜默! 苏越白的药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不到两个时辰,韩惜默后背上的伤口就没有那么疼了。苏越白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韩惜默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旁。苏越白本以为韩惜默见到她会脸红害羞,谁料韩惜默脸色如常,就像她说的权当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可不行,既然已经发生了苏越白怎么能允许她当没发生过呢? “惜默,伤口怎么样?” “还好。” “还疼吗?” “一般。” “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不管苏越白说什么,韩惜默两个字就打发了。 “过来吃点东西?” “好。”这句更简单只有一个字了。 苏越白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还是生气了。他把饭菜布好,给韩惜默盛了一碗汤。 韩惜默挑眉,他们早上出门,半路遇劫,回来梳洗上药,现在都傍晚了,他就拿一碗汤打发她? “你空腹一天了,先喝点汤暖暖胃。” 韩惜默没应话,倒是没拒绝,拿起汤匙喝汤。 苏越白在一旁很纠结,既觉得韩惜默使小性子很可爱,又觉得她不和他说话斗嘴很无聊。 “惜默,你生我气了吗?”苏越白忽然问的有点可怜兮兮的。 韩惜默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抬头看着苏越白,还是一张清贵绝尘,俊美无双的脸,眼神还是那么坦然,但这语气怎么听着那么可怜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他这是要闹哪样?听这语气难不成还是她错了不成?韩惜默丝毫不敢把眼前这个男人和清早嗜血冷酷的苏越白联系在一起。能不能给她个过渡? “什么时候回去?”韩惜默总算是赏了苏越白一句话。 苏越白见韩惜默肯搭理他,喜怒形于色,开心地坐下来吃饭。“你要是觉得还成,等下我们就走。要是不太舒服就明天再走。” “我没事了,等下就走。”韩惜默淡定地接口。 本来很正常的话,可韩惜默这么快就接口,苏越白就有点不舒服了。 “我看你这脸色很苍白,要不休息一晚再走吧。”苏越白自动推翻自己刚刚说的话。 韩惜默鄙视他,刚说完就变卦,他也算君子?“不用了,回去休息一样。” 苏越白吃饭,慢条斯理,“话不能这么说,你瞧你和我出来一趟,脸色这么青白的回去,你那两个丫头还不撕了我啊!” “难道不是因为你吗?”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伙山贼是奔着苏越白来的。 “惜默,刚上药的时候你才说过这事情不能怪我的。” “刚你也说过,等下就打道回府的。”翻脸不认谁不会啊。 苏越白挑眉,问的很暧昧,“惜默,做什么这么急着回去?” 韩惜默放下碗筷,擦擦嘴,笑的三分狡黠,四分戏谑,“我怕你把持不住啊!苏大公子!”说完风轻云淡地站起来,要去床上躺着休息。 苏越白像是被人窥探到了心事,愤怒中又带着一点尴尬,这死丫头她还敢说还不是因为她。苏越白伸手去拽韩惜默,没想到刚拉到韩惜默的手就发现不对,想要说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匆忙站起来,一手搭在她的额头上,一手覆在了她的手腕上。“惜默,你发烧了!” 韩惜默本就觉得头有些昏,她也没在意,以为是折腾时间太长,又受了伤,所以有些累,没想到是发烧了。她自己都无奈了,她这个身体真是,只要有外伤,一定就会起内热,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韩惜默推开苏越白的手,“又不是没烧过,大惊小怪的,喝一碗退烧药就好了。” 苏越白气结,也不顾韩惜默的反对,压着她躺到床上休息,“盖着被子睡一觉,我去煎药,今天烧不退,你明天也甭回去了!”说罢很帅气的甩着袖子出去了。 韩惜默瞪圆了眼睛,苏越白居然跟他摆架子,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掀了被就想坐起来,她凭什么听他的? 结果刚要起身就愣住了,盖着被又缩回了床上,捂着被子忽然笑出了声。她和苏越白这是怎么了?都幼稚的像孩子似的。曾经淡然冷静的韩惜默,曾经高深莫测的苏越白,竟然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互相怄气。难道这就是喜欢吗?难道这就是爱? 对于爱,其实韩惜默不算陌生,小时候她爱自己的爹娘,后来爱离香无言他们,在她的眼中,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就像墨城和墨子扬一样,是她穷尽一切要守护的人。遇到了苏越白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是可以牵动一个人的思绪的,那种想要退开又忍不住靠近的感觉,陌生又有些美好。 韩惜默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喜欢的人,她曾经想过自己会嫁人,但是一定会出于某种目的但绝非感情,遇到苏越白,接受苏越白,让原本平静的心微微有了动摇。 059 苏家笑笑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59 苏越白无疑是韩惜默遇到的和她最为相似的一种人。冷静,果断,聪慧,且带着丝丝神秘和孤独。但其实这样的人也很多,萧然、墨子扬、离轩都是这样的男人,其实他们最为想象的地方是身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绝,为了自己想要的,为了自己想守护的,甘愿付出一切。 她喜欢苏越白这种把她当成自己人的霸道宠爱的感觉,但是同时心底也涌起一种不安,希望他们的这种个性不要最终给彼此带来毁灭性的的灾难才好。 韩惜默想着想着,迷迷蒙蒙间有些困倦了,她身体不好,又发着烧,精神不足。刚要睡下,苏越白就端着药碗进来了,看着韩惜默昏昏欲睡,“惜默,先把药喝了再睡。”韩惜默不应,没办法,他只好坐到床边,抬起她的身子,将药放到韩惜默的嘴边一点一点喂她喝下。 韩惜默其实还没有睡着,享受苏越白伺候的感觉,懒洋洋地心安理得地接受,干脆眼睛都不睁开,喝完了头往旁边一歪,接着找周公下棋,不管将来怎样,至少现在他们是快乐的,两颗孤寂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互相的慰藉,那就不要用将来不知道何时发生或者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庸人自扰了。 第二天一早,韩惜默的烧就退了,起床,推开门站在门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身子都清爽了不少。忽然一件白色的东西在她眼前飘啊飘,韩惜默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瞪的大大的,神啊,我是不是还没清醒?苏越白竟然将昨日她那件带血的衣服都洗了!韩惜默不禁感慨,苏越白真是居家必备,就冲着这一点两人也会很愉快的。这么一想心情都好起来,昨日的遇刺也好,尴尬也好,置气也好都不翼而飞,烟消云散了。 “起来了?”苏越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站到韩惜默身边。 韩惜默“嗯”了一声,眼神飘到前面,苏越白见她看着屋子前面挂的衣服,万年不变的脸上居然略有一丝尴尬。 韩惜默觉得稀奇,笑的很玩味。 苏越白咳了两声,“还有没有不舒服?” “饿了!” 苏越白愣了一下,“进屋吃饭,已经做好了!”刚走两步就停下了,侧身看着韩惜默,“小惜默,你不觉得应该换你洗手作羹汤一次吗?”苏越白觉得自己自动自觉做饭都快成习惯了。 韩惜默斜睨着他,“我娘当年也不做的。爹爹说过,他就是养活我们母女的,娘去做饭了,他做什么?这是家训!”说罢很潇洒的进屋了。 苏越白被哽了一下,韩将军好强的理论。他瞬间觉得自己的生活真心没阳光,小时候被娘虐待,什么东西都会了,后来被笑笑逼迫更是十八般武艺精通,遇到了韩惜默正好全部奉献! 吃过饭,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苏越白笑眯眯过来要给韩惜默换药,韩惜默俏脸一黑,从袖口滑出一把柳叶刀。 苏越白眼光一闪,装模作样摇头,“小姐,不要总这么舞刀弄枪的,在下怕的紧!” 韩惜默冷哼,她身子不算太好,武功是学不成了,但是这飞刀绝对练得不错,到了关键时刻可以保她一命。 回去的时候俩人依旧骑着‘雪魄’,路过昨日山贼出没的地方,韩惜默不自觉地四处看了看,除了枯叶断枝,脚印杂乱之外,没有其他痕迹,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找到。 “你的人,手脚真够利索的。” “不敢辜负小姐期望!”苏越白大方接受韩惜默赞美,也没有隐瞒。转而问道,“惜默,你的飞刀和谁学的?” “想拜师?” “知我者惜默也。”苏越白笑着应话。 “小女子自学成才!可惜门下不收好色之徒,苏太医怕是只好另寻他路了。” “小姐如此评价,在下实在愧不敢当。小姐如是说,不知在下曾经何处轻薄了小姐,万望指正,以待改之。” “食色性也。太医真是贯彻的彻底!” 苏越白不接话,低低的笑声从胸腔间溢出,韩惜默就坐在他胸前,放佛可以感受到背后那颗跳动的心脏。 “驾!”苏越白催促雪魄疾驰,难得的好天气,清风吹起韩惜默的秀发,发香散开在苏越白鼻尖久久不散。 进了城门口,“苏越白,送我去‘德悦楼’吧。离香她们应该会在那里接我。” “你几时告诉她们今日回来的?” “根本不用告诉,我不在王府,这俩丫头一定到‘德悦楼’混饭,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她对离香太了解了,离思自己的话可能还能呆几日,有了离香,说不定她前脚走,后脚就拐着离思出门了。再说,离思应该也会想到她怕苏越白出现在王府太过招摇,不像那日王府女眷都去寺内上香祈福,家里人少。 苏越白笑,这侍女定是她的心腹,瞧她说起来的时候一脸鄙视又带着淡淡的纵容的样子就知道了。 到‘德悦楼’的时候已是下午,但吃饭的人并不算少。韩惜默在进城前特意蒙了面纱,上次在‘德悦楼’招惹是故意为之,这次还是低调些好,苏越白进来要了二楼一个雅座。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店小二热情地打招呼。 “随便来两个小菜,清淡一些。”苏越白说道。 “小二哥,钱掌柜可在?”韩惜默出声问。 “姑娘不巧,掌柜的刚刚出去,可能等下会回来,姑娘有事方便的话我可以转达。” “不了,没什么。” “怎么,人没在?” “不清楚,等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怎好让小姐独自回府?半路遇到歹人被轻薄了去可如何是好?” “遇到了你我都不怕,还怕别的歹人?” “话不能这么说。。。”苏越白刚要阐述自己的歪理邪说,就听下面忽然吵嚷起来。 韩惜默凝眉,不会又出了什么事情吧? 这时店小二来上菜,“这下面怎么了?”苏越白随口问道。 “嗨,一位乞丐来行乞,赶巧刘家少爷来吃饭,那刘少爷觉得晦气,让手下把乞丐撵走,要动手打人。谁知道这小乞丐个子小巧,力气却不小,把那人扔到了桌上,饭菜溅了刘少爷一脸,这就吵起来了。还好掌柜的回来了。”店小二上了菜匆匆下去忙了。 “这小乞丐定不是一般人。圣都还真是卧虎藏龙,什么人物都有。”韩惜默随口说道。否则一名乞丐怎么可能这样随随便便在天子脚下惹是生非,要么就是和这刘少爷有过节,借机收拾他;要么就是日子过的太无聊,恰巧被这刘少爷撞上了。 韩惜默本以为苏越白会说些什么,但没见他说话,抬头见他若有所思,“苏越白,你怎么了?中邪了?” 苏越白收回思绪,忽然笑的很阴险,“惜默,恐怕我要食言要等下才能送你回去了!”说完撩起衣摆下楼。韩惜默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苏越白一直是个深藏不露的主,无论对谁都带着淡淡的微笑,好似一层薄膜看得见,透不过;那么显赫的身份在宫中和朝堂却那么低调。露出这么明显的阴险笑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乞丐,韩惜默眼睛一转,莫非。。。 楼下,已有许多人围观,小乞丐站在大厅正中央,一脚嚣张地架在椅子上,一脚踩着那位刘家少爷,那位刘家少爷哭爹喊娘,好不狼狈,他的那两个家丁早就被打趴下了。 “哟,刘公子,怎么不骂了啊?我看你去抢人家女儿的时候很霸气的嘛!我想想怎么说的来着,哦,你家家财万贯,良田百顷,看上哪家闺女是他们家的福气,就是做妾做丫头都有的是人排队,一直从圣都城门口排到皇城康定门是吧?” “姑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家家徒四壁,欠债万两,什么都没有啊!” 钱掌柜适时出声,“这位姑娘,您大人有大量,您看我这是做生意的,您要主持正义是不是换个地方更好?” 小乞丐手一扬,两个银锭子扔在柜台上,“掌柜的,你这地方不错,人多,还宽敞,姑娘今天借这里审桩私案!” 小乞丐手中的小马鞭甩的啪啪作响,不再理会钱掌柜,低头看着刘家少爷,“别啊,这么多人看着,你这么说好似我冤枉了你。刘少良,李家的闺女今年才12,你就要让人家过门当小妾,人家不肯,你就让人打伤了她爹,又烧了人家房子,还逼着她爹写下欠条。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啊?” 钱掌柜是个地道的生意人,两个银锭子在手,这一天都不用做了也没关系;钱掌柜也是个好热闹的人,这么有乐子的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怎么能错过;钱掌柜还是个良心未泯的人,这明显是伸张正义,借‘德悦楼’的地盘何乐而不为? 围观的百姓更是对刘少良指指点点,这刘家是做绸缎生意的,外面还有许多田地在放租,家底不错,就这么一个独生儿子惯的不成样子,平日里为非作歹,好色成性。小乞丐说的李家女儿就是他家佃户李老头的闺女麦香,今年才12岁,年纪小,但甜美可人,刘少良霸占不成就起了歹心。 “姑奶奶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是人,我畜生都不如,请姑奶奶高抬贵脚吧!哎呦!” 苏笑笑邪气一笑,“别急,姑娘我会好好疼爱你的!”说罢,“啪”的一鞭子抽在刘少良的背上。 060 苏家笑笑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60 刘少良凄惨的叫声在大厅里响起。 这小乞丐正是苏越白的妹妹,宝犀公主的女儿,当今圣上亲封的凝心郡主苏笑笑。据说这位郡主从小古灵精怪,花样百出,但却深得墨瑾年喜爱,连宁安公主那么刁蛮的性子都不太敢惹她。 韩惜默站在楼上仔细看着眼前的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虽然衣衫褴褛,脸上还挂着泥巴,但一双眼睛灵动逼人,韩惜默很少见到如此眼光的少女,墨家的女儿都很漂亮,眼睛自也不差,但是苏笑笑的眼睛不仅漂亮还带着一种异样的光彩,生机勃勃,仿佛透过这双眼睛能看到这个女孩子蓬勃的生命力一般。 苏笑笑个子不高,娇小玲珑的,娇小但不柔弱,身手敏捷灵活。白皙的皮肤透出健康的红晕,可爱中带着三分娇媚,娇媚中隐含四分灵动,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姑娘。都说苏越白是苏家养子,但苏笑笑的长相却有苏越白三分影子,而且都带着一股倨傲的霸气,只不过苏越白人比较阴暗霸气内敛了,苏笑笑活泼好动又是天之宠儿霸气中带着三分姑娘家的娇蛮。 见了苏笑笑本人,韩惜默对苏越白不得不刮目相看,能把一个女孩子养成这样实属不易。苏越白是真的对苏笑笑用了心,否则一个爹娘常年不在身边的女孩子能成长的这么开朗,霸气却懂分寸,胆大却又不莽撞,说明她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苏越白居功至伟。想来他也只比苏笑笑年长大概四五岁,真是不易。想到这里眼光不自觉地飘到前面角落里看戏的苏越白身上,她忽然很期待他们兄妹俩见面的情形。 ‘德悦楼’的大厅内,刘少良连哭带嚎,苏笑笑笑的妖娆霸气,“掌柜的,有纸笔吗?” 钱掌柜笑眯眯地让店小二呈上纸笔。 苏笑笑随手从旁边拽过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读过书没?” 那人被苏笑笑拽过来愣愣的,本能地点点头。 “交给你了,把咱们刘家少爷的辛酸血泪好好记上一笔!”苏笑笑说着还拍了拍刘少良的脸,笑的无辜又灿烂。 那书生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铺好纸,准备落笔。 “刘大少爷,咱们开始吧。你把你都对人家李老汉一家做了什么老实交代清楚,免得公堂之上说姑娘我冤枉了你。” 刘少良鼻涕眼泪摸得到处都是,脸都花了,想来苏笑笑不过就抽了他两鞭子,他皮糙肉厚穿的也不算少能痛到哪里去,结果他吓的腿都软了,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趴在小姑娘脚下,男人的脸都让他丢尽了。韩惜默都忍不住鄙视他,惹得起麻烦就要收拾的起烂摊子,这种专挑软柿子捏的人,她要是他爹娘就把这种孬种儿子藏家里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刘少良迫于苏笑笑的淫威不得不开始阐述他的暴行,那书生人看着愣愣的,下笔倒是很快,大概也是觉得这刘少良做出这种事情着实丢人,奋笔疾书,好似写的多了伸张正义也就有了他的一份一般。 刘少良正哭哭啼啼地说着,忽然外面吵嚷了起来,原来是刚刚被韩惜默打趴下的两名家丁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地溜了出去,搬来了救兵。刘少良一看来了人,腰杆又硬了起来,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韩惜默不禁赞叹,这速度有够快的,刚刚被苏笑笑打的时候身手都没这么敏捷。 苏笑笑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十几名家丁毫无惧色,苏越白站在一旁也无出手相帮的意思。 “小姐,回来了?” 韩惜默回头离轩站在她身后。“嗯,刚到的。离香她们呢?” “离思说估摸这小姐快回来了,怕小姐出门几天吃的不好,和离香一起去买食材了,想给小姐好好补补。”离轩淡定地说道。 韩惜默听了唇角抽搐,离思这话怎么听着感觉她和苏越白出去吃苦受罪去了一样。 “我本以为离思多虑,如今看小姐的脸色,离思此言不差!”离轩的口吻淡淡的,但韩惜默知道,他已有不悦。离轩是韩惜默遇到过的最为淡漠的男人,好似没有情绪起伏,他也会笑,偶尔也会和离香无言他们调侃,但从来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生气,什么时候愤怒,什么时候喜悦,就连她也只能摸到他的脾气五分。离香花痴离轩其实说笑的成分多些,离轩就像是一个你看得到摸不到的人一般,这种模糊的感觉让离香心生向往了,毕竟她自己太接地气了。 韩惜默也无意隐瞒,“意外而已!” “小姐自己斟酌就好!” 韩惜默和离轩说话的功夫下面就打了起来,这一打起来不要紧,苏笑笑乐的欢了,钱掌柜愁了,这桌椅板凳怕是都要赔进去了。正要想办法阻止,眼光瞄到了离轩,有大老板在他就放心了,老板不发话,那就砸吧,钱进是生意人,心里还是心疼了好一下子。 苏笑笑的功夫还算不错,至少对付这些虾兵蟹将还是不成问题的。周围百姓看得爽快,群众大概都是这样的,只要有热闹就会有围观,更何况是这种惩恶扬善的,怕是还有被刘少良欺负过的百姓在里面拍手叫好呢,自己出不了气有人代劳,心中定是舒畅不少。 “这姑娘怎么样?”韩惜默笑问。 离轩看了一眼大厅中央打的畅快的苏笑笑,又瞥了一眼另外一边的苏越白,给了两字评语,“麻烦!” 这时苏笑笑正一拳打倒了前面一名家丁,刘少良在一旁忽然伸腿绊了她一下,苏笑笑一个不防备就往旁边摔去。苏越白一急,刚要飞身去扶,谁料苏笑笑就摔在了离轩旁边,离轩本来冷眼旁观,在苏笑笑倒下的一瞬间,一下子对上了苏笑笑那双灵动充满生气的大眼睛,此刻眼中却带了一点点迷茫好似不理解自己怎么会这么摔了。离轩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手就伸了出去,拦了苏笑笑一下,圈住了她的腰带着她一转站稳。 苏笑笑看着离轩,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忽然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像是许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不自觉吐出一句,“好漂亮哦!” 还没等离轩反应回身就是霸气的小郡主,“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了你们!”上去一脚就踹在了刘少良的脸上,直接踹掉了两颗门牙。 苏越白也看到了韩惜默和离轩,眯着眼睛扫过离轩。而后目光阴郁地看着苏笑笑,可怜的苏笑笑姑娘,光顾想着离轩和惩治刘少良竟然忽略了有道很具有杀伤力的眼光一直紧紧盯着她。 苏笑笑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些人,刘少良立时就蔫了,苏笑笑让他在刚刚那书生写的状纸上按了手印。手印刚刚按下,衙差就到了,韩惜默看了一眼钱进,果然,够精明的,不用说,一定是他报的官了。 衙差带走了刘少良一干人等,看到了苏笑笑,顿时一愣,脸颊抽搐了起来,刚要行礼,苏笑笑大手一挥,“告诉康大人,笑笑改日拜访!” “是。”衙差逃似的跑了。 衙差一走,戏也就散了,钱进赶紧安排手下收拾残局。苏笑笑拍了几块碎银子在桌子上,豪气道“掌柜的,今日打的痛快,这损失算我的!”说完蹦跳回身奔着离轩就来了。苏笑笑实在是太欢乐了,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多了谁。 “笑笑,刚才开心吗?”苏越白很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 苏笑笑只觉得脖颈处阴风阵阵,下意识扭过脖子,苏越白一身白衣,芝兰玉树,笑的和蔼可亲地看着她。 苏笑笑身体在脑子反应之前做出了动作,回身后退,居然一下子窜到了离轩身后,离轩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动了动,苏笑笑居然也跟着他动。离轩低头看了她一眼,苏笑笑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离轩的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了皱,倒是也没甩开她。 苏笑笑低头一抹狡黠的笑容浮上嘴角。 苏越白盯着她,脸色变得阴沉沉的,但偏生笑的那么温柔,韩惜默觉得好笑,果然这兄妹俩的相处模式很特殊。本来以为是苏越白拿苏笑笑没辙呢,没想到这苏笑笑原来也有一怕。 刚这么想着,忽然苏笑笑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一下子就窜到了苏越白怀里,抱着苏越白撒娇,“哥哥,我的好哥哥,笑笑都想死你了。你看你没在身边,笑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刚刚还被坏人欺负的好惨啊!哥哥,你要给人家做主!” “是吗?” “嗯,嗯!”苏笑笑用力点头,力证自己所言非虚,目光要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苏越白摸了摸苏笑笑的头,笑的温柔又宠溺,“乖笑笑,等回家哥哥帮你好好给你做主!” 苏笑笑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苏越白把苏笑笑从他身上拽下来,走到韩惜默身边,“惜默,我先送你回府!” 韩惜默看着对她一脸好奇的苏笑笑,笑的很戏谑,“离香她们一会就到了,你先回吧。估计有的忙了!” 苏越白回头瞪着苏笑笑,咬牙切齿,瞥了韩惜默身旁的离轩一眼,拎着苏笑笑走了! 出了门口韩惜默还听到苏笑笑的求饶声还有好奇的问话,“哥哥,那个天仙似的姐姐是谁啊?嫂嫂吗?” “呜呜呜,看在嫂嫂这么温柔的份上可不可以对笑笑手下留情?笑笑以后会很乖的。。。。” 061 秀女大选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61 韩惜默回到王府生活依旧,正月十五元宵节,宫中又举办了宴会,韩惜默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出席。苏越白自从把苏笑笑拎回家似乎就变得忙碌了,只不过偶尔晚上的时候会来看她,韩惜默身上的伤早就好了,正月一过就是秀女大选,带伤参选总是不好,大选之前她处事也刻意低调,未在公开地方出现过。 韩惜默回了王府才知道,她不在府中的这几天,墨子扬居然也没在王府,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等韩惜默再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好似都有些扭曲了,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可开心中又带着那么点点的纠结,纠结中又有些悔恨。他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墨子扬,你这是怎么了?弥珥姑娘把你甩了?”韩惜默和墨子扬在院子里喝酒,随口问道。 “小默默,你就不能盼小舅舅些好吗?” 韩惜默从善如流,“那请问小舅舅您最近哪根神经抽了?” 韩惜默以为墨子扬会回嘴没想到墨子扬摇着酒杯,轻轻问道,“默默,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韩惜默微怔,从未有人这样问过她这种问题。她脑中闪过苏越白的脸,又闪过萧然的脸,最后画面定格在苏越白的脸上。“不知道。”很模棱两可的回答。 提到这个话题好似两人都有些郁闷了,韩惜默挑眉看着墨子扬,“你出去这么久,去找小舅妈了?” 每次听到这个墨子扬的脸都会变得很阴郁,但韩惜默很惊奇地发现这次居然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又是那种晦暗不明的表情。要知道墨子扬脸上一般是一直带笑的,让男人觉得玩世不恭,女人觉得暧昧不清,出现这么明显的阴沉表情还是很少见的。 “墨子扬,你有什么事情想不清楚吗?这可不像你,究竟怎么了?”韩惜默敏感地发觉墨子扬的变化,尤其是这次回来之后。她和墨子扬从小一起长大,自从秋侧妃离世之后,墨子扬好似只关心两件事,一个是她,一个是女人,当然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顺带关心一下自家老头儿。他到底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有一件事大概现在除了墨子扬和她以外没有人知道,娘亲有一年带着她回王府过年,秋侧妃带着墨子扬四个人一起去逛庙会。在庙会上她贪玩和墨子扬一起不小心和两位娘亲走散了,结果遇到一位算命的术士。那术士看着韩惜默曾说过,她虽命中注定衣食无忧,身份显赫,但命中坎坷颇多,年少孤苦,磨难重重,能否化解劫数全看因缘际会,凡事定当尽力但不可强求。转而看着墨子扬说,墨子扬骨骼奇特,天赋异禀,关键时刻会有颠覆天下的能力。 韩惜默当时听的不是太懂,拽着墨子扬问,“子扬他在说什么?” 墨子扬只是淡淡说道,“江湖术士之言,不要放在心上。去找姐姐和娘亲吧,她们该着急了。”两个孩子当时都没有注意到她们俩才一转身那个算命的术士就不见了。当时的韩惜默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年之后爹爹就战死沙场,而后娘亲离世,墨子扬也不会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娘也会撒手人寰,整个北苑独留两个孩子相依相伴长大。自那以后,韩惜默低调做人,埋头苦读,天文地理,史记兵法,政商杂文无不涉猎;墨子扬勤加练武,通读诸子百家,但处事却愈加荒诞放纵。两人从未多加交流但却心中各有了算计,就这样摸爬滚打在一个偌大的王府内相互扶持着长大,若说世上还有人了解墨子扬,那非韩惜默莫属了。 墨子扬看着韩惜默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总会清楚的。小默默担心了?” 韩惜默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担心,怕你没想明白找不到家。” “那有怎样。找不到家就处处无家处处家了。”转而笑的很无赖,“就凭我这张脸,多的是人让我留宿的。” “嗯,没钱了也可以去卖笑,还省下了成本。”韩惜默说的不阴不阳的。看样子没什么大事,但她没想到墨子扬还有想不明白的事情,那事情得多复杂?墨子扬一天朝政都没参与过,仅仅凭着听几位舅舅和外公谈起就可以清楚地知道朝中各大臣的关系,通透程度可见一般。 “光说我了,你和那个苏越白怎么回事?” “小舅舅关心,当外甥女的真是受宠若惊啊!”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男人可不简单,你自己选择可别后悔。” “行了,还怕我被骗了不成?” “错!我怕你骗了别人拿出去卖,结果舍不得下刀把自己砍了替换!” 韩惜默脑海里闪现出苏越白拿着一把大砍刀把她片的七零八落,然后很淡定地到小溪里洗刀的情景,不禁抖了抖。论武还真不是没这个可能的。 “下个月初二,秀女大选,你可想好了?”墨子扬倒了一杯酒问道。 说起这个,韩惜默的神色定了定,“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忘了和你说,礼部已经拟好了旨,此次秀女大选,不为充盈后宫。” 韩惜默诧异地看着墨子扬。 “根据皇上和太后的意思,秀女大选,只为太子选妃!”墨子扬嘴角一抹嘲讽的笑,“凡年龄在十二到十八的未出阁的女子皆可参选。” 韩惜默唇角一扯,“好大的手笔!皇上这是想毁了太子还是想助他上位?” “那就要看他怎么想了。不过他这么做倒是无意中遂了你的心愿!” “知我者,小舅舅也!”韩惜默笑的含蓄。 墨瑾年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尽显皇家天威,为太子留下一个以民为本的良好印象。毕竟今日的太子妃就会是明日的皇后,一朝国母,如果是平民当选,可以拉近与百姓见的距离;即使未当选太子妃,作为侧妃或者侍妾也是皇恩浩荡的表现。就是不知道这个冷漠的墨灏之要怎么维持这种虚假的表象?不过不管墨瑾年和墨灏之的动机如何,此次秀女大选定是声势浩大,举国轰动,对她提出参加内廷女官考试百利无一害。如果她猜的没错,最晚后天旨意就会下达到整个金国。 韩惜默猜的不错,第二日圣都就张贴了皇榜,宣布此次秀女大选相关事宜,同时旨意会下达至个府县衙门。 这日,墨城借口要找韩惜默下棋把她叫来了书房。 几盘下来,祖孙俩人平分秋色,各有胜负。 “默默的棋是越下越好了。” “那还要多谢外公给惜默机会历练喽!” “哈哈!”墨城大笑,转而有很感伤地说道,“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这样的机会和默默下棋了!” “瞧外公说的,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外公可以进宫的嘛。惜默也可以出宫看外公,我想皇上和太子不会不应允的。” 墨城有一丝犹豫,“默默,如果你不想。。。” “外公!”韩惜默打断了墨城的话。“外公多虑了,进宫是惜默自己的选择。外公养育惜默多年,难得有机会可以为外公做些事情,惜默定当竭尽所能!” “惜默,抚养你长大是我的责任,外公并未要求你偿还些什么。”墨城说的有些伤感,他年纪已老,需要有人帮他扶起墨家江山,他的几个儿子不是太过中庸就是太过奸猾,孙子辈倒是有些不错,可父辈仍在朝中,朝堂之上仍有顾虑,后宫从来和政治就没有分开过,韩惜默稳重聪慧入宫是最佳人选,可是他心中又有不舍,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外孙女,墨城一直希望韩惜默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一旦入宫这一切可能都会化成泡影,他更不希望韩惜默是怀着报恩的心态入宫的。 韩惜默笑笑,“外公,您想什么呢。外婆当年去的早,您一个人带大了娘亲,如今又抚养惜默成人,惜默只不过为了外公的心愿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而已。只要外公还在,惜默便会全力辅佐太子,稳固墨家江山。” 韩惜默这话说的直白又隐晦,她会进宫表面上是承墨城的情,实际上是顺自己的意,看起来是尽了孝心,可也表示了,如果墨城一旦不在,保住墨家江山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越接近二月初二,圣都来往的人越多,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都住满了前来参加秀女大选的女子和家人。有的为了一朝飞黄腾达,有的为了官爵利禄,有的为了钱财,但韩惜默可以肯定,没有一个是为了自家女儿的幸福,换言之,女儿不过是一个家族的工具,自己的悲喜已不再重要。平民女子参选还要多一个步骤,就是家世审核,虽说是界限放宽,但有一条定要遵守的便是,家世要清白,既家里无人作奸犯科,无人参加邪教,无人有过过激言论等等。如果是世家女子参选则只要递上铭牌登记在册。 二月初二,众人期盼已久的秀女大选正式拉开了序幕! 062 秀女大选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62 金国的秀女大选制度并不繁琐,但由于某些历史原因,秀女大选大概注重几方面,一是家世,并不是说一定要家中权势显赫或是皇亲贵戚而是要家世清白,但大家都清楚,秀女本身家庭背景如何对维系皇权十分重要,即使真的是自己不想皇上也会考虑到这一层政治因素;二是德行,要谦逊守礼,懂得进退,这一条多数入选秀女在面子上做的都不错;三是才艺,后宫佳丽何止三千,即使入选也不一定得到皇上宠爱,有超出一般人的独特才艺再加上适当的时机会成为很有用的筹码;这四嘛便是才学,金国风气比较开放,不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如果恰巧哪个皇帝爱好附庸风雅那么饱读诗书的才女无疑会颇受青睐。 这些并不是成文的规定,但是历年选秀户部在主办的时候都是按照这些标准来甄选的,最后选出的女子还要到殿前接受皇上的亲自选看,选中的才会真正入主宫中。 二月初二早上,韩惜默上了宫中备好的马车,这些马车会按照户部排好的顺序将这些待选的姑娘送到宫中。当然这所谓的顺序就不言而喻了,都是按照家世所排列的。到宫中淡定第一天要统一考试才学,题目不会太难,都是最基本的四书五经里面的内容,不合格当然就直接落选了。接下来便是才艺,考核才艺的时候一般皇上都会在看台上观赏,但是不会因为表演如何而直接被淘汰,秀女大选一般被认为是皇上的恩赐,所以不管是否能够最终入选都要通过这种方式向皇上表达敬意。究竟表现如何就只有有心人心中有数了。 韩惜默被分配到了泰秀殿的东暖阁。“姑娘今日先在这里歇下,明日户部会统一安排才学考试。” “多谢嬷嬷!” 教引嬷嬷退了出去,韩惜默进屋,屋里还有三位姑娘。 “婉晴表姐!”韩惜默很客气地和林婉晴打招呼。 “原来是惜默表妹,我们姐妹真是有缘分,竟然分在一个屋子里了。”林婉晴笑的很和善,很良好地诠释了姐妹情谊。 “惜默小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欣妍小姐,好巧。”另一位正是卞怀仁的千金卞欣妍。 卞欣妍很热心地把旁边一位姑娘带过来,“惜默小姐,这是定南将军的孙女赵语涵。” “语涵,这是弘亲王的外孙女,韩惜默,和林小姐是表姐妹。” 韩惜默看向眼前的女子,和卞欣妍上下年纪,身量纤细,比她们几个都略微高出些许,长的虽非角色,但也是百分比的美人,只不过此刻神色有些忐忑,这份模样倒是让韩惜默想起了墨雪颜,有股我见犹怜的味道。韩惜默记忆力惊人,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祖父是定南将军赵文渊,是个粗狂彪悍的人物,这孙女怎么这般柔弱? “语涵小姐,惜默有礼了。”韩惜默很客气地打招呼。 “没,没,我也很高兴认识惜默小姐。”赵语涵说道最后几乎都没了声音,半晌偷偷抬起头看了韩惜默一眼,对她笑了笑,脸色有些薄红。 韩惜默也没有和她过多攀谈,回到自己的床铺收拾东西。她们都是大家闺秀,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但是到了宫中,在没有最终确定入选之前都要这样好几个人住在一起。韩惜默觉得好笑,不知道这屋子是谁安排的,竟然把她们几个安排在了一起,难道不知道她们都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吗?也不怕谁一时忍不住对对方下了手,给这个选秀填上血腥的一笔? 这一晚上过的十分平静,韩惜默不知道那三位睡的如何,总之她睡的并不安稳,本来她就浅眠,人又敏感,想要在陌生的地方安然入睡并不容易。她开始考虑,如果自己真的进宫,是否应该像离香说的那样把离思带进宫中一起住。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在教引嬷嬷的带领下来到泰秀殿的大殿,殿内早已经布置好了笔墨纸砚。 太后身边的瑾华姑姑早早地就等在那里,“各位姑娘早,奴婢这里有礼了。”瑾华姑姑站在那里恭恭敬敬地行礼。“姑姑早!” “试题都已经放在各位姑娘的位子上,两个时辰后奴婢会来收答卷,各位姑娘请!” 韩惜默打开题册,眼角抽搐,和墨子扬那天告诉她的一模一样,看来他不仅偷看了礼部拟好的关于大选的旨意,连试题也不忘了顺带偷出来。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都说金国是内陆国家中最为强盛的,即使经过当年五子夺嫡也没有造成过久的混乱,大概和国家文武并重有关吧。韩惜默仔细看了看前来选秀的姑娘,有许多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但写诗题词信手拈来,并未因为是女儿家而忽略了这些。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想要强盛,文化是最为基本的,也是最能收复人心的方式。 两个时辰后,瑾华姑姑带人来收答卷,“各位姑娘今日请回去歇息,答卷状况明日便会告知,如若通过,后天将在‘西雅缘’举行庆典,到时各位教引嬷嬷会将号牌发到各位姑娘手中。” 说是回去歇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坐得住,这次参选不乏世家小姐,有些关系很是要好,教引嬷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们各自在院子里活络。 韩惜默本就喜静,这里的人她又都不熟,晚上睡的不好没什么精神,人懒洋洋的,回到屋子里很乖巧地按着瑾华姑姑说的‘休息’去了。 卞欣妍进屋看到韩惜默正准备上床睡觉,“惜默小姐不出去坐坐吗?” “不了,我有些困倦,想休息一下。欣研小姐怎么也没去?” 卞欣妍笑笑,“看戏不如看书!” 韩惜默一愣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倒头睡觉,晚上入睡不易,没想到白天却睡着了。一觉一直睡到晚饭,吃过晚饭接着睡,猪一样的生活。 入宫两天日子过的都很平常,第二日一早众人正在用早膳,忽然有个姑娘跑进饭厅,大喊着,“姑姑,宫小姐出事了。” 教引嬷嬷最怕的就是这些姑奶奶们出事,一听有人来报顿时紧张起来,呼呼啦啦一大群人都跟着那位姑娘身后往屋子里走去。 教引嬷嬷将众人挡在屋外,进屋查看,不一会就快步跑了出来,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马上宣太医,通知瑾华姑姑!” 韩惜默趁着众人不注意,走到窗下,向屋里看,那位宫小姐倒在桌旁,眼睛翻白,嘴角有血迹,人一动不动,看样子应该不行了。 果然,太医匆匆而来诊断,人已经不行了。宫小姐怕是自己还不清楚是为何就香消玉殒了。 这位宫小姐闺名妍淳,是都尉宫尚海的妹妹,年方16,谁想到入宫第二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韩惜默不知道宫中将怎么和宫尚海解释胞妹离世的消息,但总归不会说实话罢了。果然不出韩惜默所料,正午时分公布了可以继续留下参选秀女的名单,宫妍淳并不在其中,也就是说她的才学考核并未过关。韩惜默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宫中完全可以告诉宫尚海,他妹妹是因为得知自己才学不精,没有资格参加秀女大选给家族蒙羞,一时激动自杀而亡。真是高明,把一场阴谋就这样颠来倒去一说便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063 尘埃落定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63 宫中发生这种事情当然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压下去的,能来参选秀女的一般也都不会是傻瓜,没有人想惹祸上身。第二天就是才艺表演的日子,有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前途。 韩惜默也回到屋子里,坐在床边,她是没有什么心思想明日的表演的,所有的思绪都在宫妍淳的死上面,这不是韩惜默第一次见到死人了,但是在宫里倒是实打实的头一遭,她在想的是,究竟是谁下的手? “妹妹在想什么?”韩惜默一时没注意到卞欣妍走到她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没想什么,明日表演,惜默不像姐姐见惯了大阵势,难免有些紧张。”韩惜默从善如流也姐姐妹妹的唤着,入了宫好似都这么彼此称呼了。 卞欣妍笑笑,“早就听闻当年‘蔷薇郡主’色艺双绝,文武双全,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妹妹想来也不会逊色,不要过于忧虑了。” “姐姐高看惜默了,娘亲过世早,惜默是外公一手带大的,自小比较顽皮,哪像姐姐看起来就是名门闺秀,雍容端庄。” 卞欣妍看着窗子外面,笑的有几分怀念,“妹妹和‘蔷薇郡主’的感情一定很好,欣研福薄,已经不太记得娘亲的样子了。” 韩惜默诧异,卞欣妍的娘亲早逝吗?这她倒是真不知道。她只知道卞欣妍是卞怀仁的正室所出,丞相府的大小姐,原来卞怀仁的结发妻子已经离世了? “惜默提起姐姐伤心事了,望姐姐莫要见怪!” “妹妹多虑了,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韩惜默本想就此打住,眼睛一转,一抹算计划过唇角,“姐姐说的是,惜默有外公已经很知足了。”韩惜默说完眼角淡淡地瞄着卞欣妍,发现她脸色变都没变,像是应激性地说道,“妹妹说的是,凡事总不能求全,知足就好!” “时间不早了,婉晴表姐和语涵都已经睡下了,姐姐也早些休息吧。” “好,妹妹也是!” 没过多久,就有教引嬷嬷过来把各屋的灯都熄了。 韩惜默躺在床上,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据无言说,宫尚海家只有兄妹两人,宫尚海和卞怀仁私交不错,常到卞怀仁府中做客,那么卞欣妍为什么看起来好似不认识宫妍淳?宫尚海作为圣都都尉,掌管兵权,这可是个不容忽视的角色,究竟是谁敢对他的妹妹下手? 第二天晴空万里,韩惜默不禁感慨看来死了个把人真是无足轻重的事情,连天都没有变化,至少飘过几朵云彩稍微遮挡一下阳光以示告慰嘛! 韩惜默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娇羞带怯的脸庞,不禁疑惑,她们难道是见识过墨灏之的美貌才这么高兴的吗?还是觉得比起年老的皇上,服侍年轻的太子更好一些?但是太子终究是太子啊,还不一定有没有命黄袍加身呢!当然,这话韩惜默是不会说的,她不管墨瑾年是如何打的算盘,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听从外公吩咐辅佐太子巩固天下!可是,韩惜默眨眨眼睛,太子太子,这太子未必一直都是墨灏之不是?再说,这太子选妃可不是皇上选妃,能混个名分,太子选妃可是只有太子妃和侧妃两个名分哎,难道这些姑娘都甘愿只当个侍妾? 这所谓的才艺表演的顺序也是大有讲究的,一般开场大家看的都比较认真,但因为也就那几种表演形式,再加上表演人员过多,一般人看了都会觉得腻更何况是看惯了这种华丽表演的皇上太子了。所以一般权贵家的小姐都会排在前几位表演,其他人要想抓住人的眼球就只能求新了。 韩惜默心中清楚,墨瑾年是希望她进宫的,所以她一定会入选,那么这个表演她也就真的没什么兴趣参加了,韩惜默佯装肚子痛,和教引嬷嬷打了招呼,又和最末位的一位姑娘换了号码牌悄悄地溜到了一旁。 没想到第一个上场的竟然是赵文渊的孙女,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赵语涵,赵语涵表演的是剑舞,韩惜默总算是相信这是位将门之女了,一招一式十分到位,既有一股洒脱利落又带着姑娘家特有的柔情,可以说是刚柔并济。那位赵将军看起来不像是看重权势的人,为何会让自己是孙女来参选呢?韩惜默有些想不通,凡事在朝廷打过滚的人应该都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难道真的仅仅因为这是一种殊荣? 接下来的是卞欣妍,她表演的是一段舞蹈,但又不仅仅是一段舞蹈这么简单。卞欣妍跳的其实是金国富家小姐间很流行一种叫做梅花烙的舞蹈,可奇就奇在她在跳舞的过程中利用转身、拂袖、弯腰等动作在两匹锦缎上分作书、画一幅。画的是锦绣河山,书的是盛世繁华。简洁大方的舞蹈,柔美高贵,配上这一对字画更显大气。果然是才女,都说卞怀仁家的大小姐是圣都有名的才艺双全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韩惜默瞥到林婉晴,林婉晴看似一脸专注,神态端庄,但韩惜默知道她这心里不一定怎么腹诽卞欣妍呢。她这表姐其实也算是有才有貌,只不过有一样,和她那姨母墨寒蔷一样太过自负,而且善妒。韩惜默在众多墨家女儿中认为林婉晴算是最有心机的了,但现在想来她连卞欣妍的零头都不够,林婉晴所想的东西即使没摆在脸上韩惜默也能猜到八分,但是至少到现在她还不确实卞欣妍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这人啊,一比较高下立见!难怪外公想让她进宫了,此时她才感慨如果这表姐更加能干些,或许她就不用遭这份罪了。 韩惜默很惊奇地发现接下来的表演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乏味,有好些平民家的女儿舞艺琴技都十分出色,难道仅仅是巧合? 轮到韩惜默出场的时候,她没有换服装,就穿着简简单单的粉色宫装,一架古筝,整个台上再无他物,似乎太过清冷,但又透出一股自傲。指尖微动,琴波微荡,琴声刚起,卞欣妍的眼波就微微动了动,好悦耳的琴音。本来台下众人看的已尽无聊,有些许轻微的议论声,有的在讨论哪个表演的好,有的轻声谈话打发时间,结果韩惜默一出场,第一声琴音就拽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韩惜默自幼擅琴,本来死板的乐谱在她的指下放佛有了活力一般,后来她弹琴多半都是是随着自己的心思走,想到什么琴音就会跟着跑到哪里,她这人伪装惯了,不是熟识的人是听不出来的,只会陶醉在美妙的琴音中。她也很少听人弹琴,也不知道自己弹的如何,墨城总说他的宝贝默默琴艺无双,她每次都笑笑只当是外公哄她开心。直到后来离轩、墨子扬和苏越白都曾这么说起,韩惜默才感觉或许自己真的是弹的不错。墨子扬的箫是秋侧妃亲传,他本人又逛惯了风月场所,那里面多的是色艺无双的女子,再说他是个挑剔的主儿,入不了耳的东西绝不会委屈自己去听;韩惜默好似从来没听离轩演奏过什么乐器,但是她知道离轩善音律而且是个中高手。 墨灏之看着台上演奏的韩惜默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好似韩惜默越出色他就越不甘,韩惜默的出色就是为了彰显他的无能一般,可是偏偏目光又不受控制地黏在她身上。墨灏之开始有些痛恨这样的感觉。 墨瑾年也不得不心中暗自称赞,他的叔叔确实有位出色的外孙女,虽然林婉晴的表演也是可圈可点,但终究是照韩惜默少了一分灵气和自信。韩惜默静静地坐在台子一侧,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绝色的容颜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好似正伦红日都成了她的陪衬,颇有种指点江山的豪气和孤傲。 韩惜默没想到自己懒得与人合奏,不求花哨的表演竟然给台下带来如此震撼,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表演全部结束后,太子就要选定太子妃的人选。 所有参加秀女大选的姑娘都换上了统一的宫装,五个一组给皇上、太后、皇后、太子和嫔妃见礼。墨灏之要从这些秀女中选出十人,再由皇上在这十位中选秀女中亲自为太子指婚太子妃和两名侧妃。其余人会由内务房记录在案,留在宫中任各宫宫女,太子登基后会作为充裕后宫的首批人选给予名分。其他秀女有些会留在宫中,有些皇上会赏给亲贵大臣,总归一句话,已经走到这里的,命运就再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了。 墨灏之在走到韩惜默身边的时候,眼神晦暗不明,有些怨恨,又有些期盼,很是复杂,但终究把香囊留给了韩惜默。 卞欣妍、林婉晴、赵语涵都在十人之中,如果宫妍淳没死的话,怕是也应该榜上有名。出乎韩惜默意外的是,除了她心中有数的几人外,墨灏之留香囊的都是平民女子,难道他不想借此拉拢朝中大臣? 留下的十位姑娘一起给皇上、太子等人行礼谢恩,她们未来一个月会留在宫中学习规矩,直到一个月后指婚的旨意下来。 本来行礼谢恩后众人就要退下了。 “皇上,臣女有事奏禀!”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韩惜默侧身,竟是赵语涵! 墨瑾年愣了一下,留住脚步,“何事?” 两女相视一笑,韩惜默和赵语涵同时跪在地上行礼,“臣女请求参加内廷女官考试!” 众人哗然! 064 赵语涵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64 想争当内廷女官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放着好好的太子的女人不当,跑去劳心劳力,而且非死不得离宫。金国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过内廷女官了?这次可好居然一次就有两个。不消片刻便会传遍朝野内外。 历来选秀对于选中的秀女都会有内侍监的人走过场一般的来询问一下,是否有人想要参选内廷女官,但是韩惜默清楚,已经多年不曾有人担当过这一职位,怕是有没有人来走这个过场都不一定,还不如就在这个场合直接提出来。墨瑾年想凭借她稳住墨城,又想借助她做好太子的贤内助,那么她就必定要入宫,如果此时墨瑾年驳了她的请求,按照祖例就要无理由放韩惜默出宫,婚嫁自由!如果是这样韩惜默更加求之不得!她知道墨瑾年一定会同意,而且,她也一定会通过考试,因为未通过的秀女会被派遣到浣衣局,再也没有机会和皇上接触,劳作至死! 但是,韩惜默看了看身旁的赵语涵,她没想到,这赵姑娘竟也是如此,看来有伴儿了!同时出现两名内廷女官,在金国历史上只有过两次。看来她和赵语涵要打破这一历史了。 墨瑾年深深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眼中闪过没有人看懂的探究神情。墨灏之在一旁咬牙切齿,这位太子是出了名的冷漠,脸上带着这般明显的不悦还是甚为少见的。 “高德安,通知内侍监,十五日后准备内廷女官选拔,选拔结果同太子妃人选同日公布!”说罢离去。 墨灏之走过韩惜默的身边,眯着眼睛看着她,带着各种情绪,最终拂袖而去。皇后在一旁带笑说道,“两位姑娘请起吧。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准备。本宫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多谢皇后娘娘!” 所有人都离去后,这十位姑娘也在教引嬷嬷的带领下回到了泰秀殿。 韩惜默和赵语涵自然不会在与其他姑娘同住,教引嬷嬷将二人安排到了附近的‘焦安馆’,如果正式成为内廷女官则会重新安排住处。韩惜默和赵语涵在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卞欣妍和林婉晴也在。 “惜默表妹做事果然出人意表,外公如果知道不知作何感想?”林婉晴说道。在她心里墨城将韩惜默送入宫中摆明了对她不信任,说她不如韩惜默。但是,林婉晴心中冷笑,韩惜默居然根本没有心思当太子妃,一个内廷女官能做什么?况且能否当上还是未知之数。 “多谢表姐挂念,惜默会和他老人家禀告。” 卞欣妍看了看韩惜默和赵语涵,“两位妹妹真是不简单,敢为旁人之不敢为。欣妍在这里祝二位得偿所愿!”卞欣妍得偿所愿四个字说的很轻,但韩惜默总感觉她的话里有另外一层含义。她不禁瞄了一眼林婉晴,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这两人当中应有一人会是太子妃,那么究竟会是谁? 回到‘焦安馆’韩惜默和赵语涵各自安顿好。这里只有她们俩人住,地方显得比泰秀殿大许多,在未来半个月里,这里将只会有她们两人,除了日常生活供给,不会有外人踏入这里直到内廷女官考试开始。 第二日一早,赵语涵过来敲门,“惜默,起了没?” 韩惜默打开屋门,见是她笑了笑,“语涵,早!” 赵语涵笑的很可爱,左边脸颊一个小小的梨涡浮现,“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了!早上,我们吃什么?” 韩惜默不禁感慨,这个姑娘可真是个演戏高手,初见时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连同样身为女孩子的韩惜默都不忍心说一句重话,这样一位姑娘,竟然和她抱有一样的目的,实在是难以想象,如今再看,聪慧伶俐还带着几分洒脱利落,这应该才是她的真面目吧。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演戏高手,进了宫才发现,是弘亲王府的舞台太小,外面把演戏当饭吃的大有人在,看来这功夫是还得练了。 “你这可真是问着我了。”韩惜默说的颇有些苦恼,这是她计划外的,她可从来没自己下过厨呢。 赵语涵笑的有几分豪气,“哈哈,那你有口福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你会下厨?”韩惜默有几分意外,千金小姐会弄吃的的不在少数,要说邵紫晴她可绝不怀疑,但赵语涵的性子着实不像。 赵语涵神秘兮兮地拉着韩惜默往小厨房走去,“跟我去就知道了。” 韩惜默看着桌上杯碗皆空,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得不承认,真是有口福了,没想到赵语涵的手艺如此之好。 “语涵,你这手艺从哪学来的?” “哈哈。”赵语涵笑的有几分小得意,“弘亲王没提起过吗?爷爷是出了名的嘴馋,对美食颇有一好,不仅会吃还会品,大江南北的好吃的他都吃遍了,后来不过瘾想自己弄,结果手忙脚乱的,厨房和战场一样。我那时候年纪小,天天跟在他身边,心想要不我来吧。所以就和爷爷说,让他负责指挥,我下厨。时间久了,我也吃馋了,手艺也练出来了。” “没想到定南将军还有这么一个喜好。” “是啊,爷爷说,人生短短几十载总不能亏了,要把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都转个遍。他前几十年保家卫国奉献给国家了,后半生要为自己好好享受享受。” 韩惜默听了不禁对这位之前在她眼中仅仅是粗狂豪放的将军有几分改观,这才是真正活的通透的人,和他一比外公把自己的前半生也完全贡献给了祖宗基业,退下来了看似潇洒到处云游,但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朝廷的一举一动,肩上的担子好似从未卸下来过。 “赵将军大智若愚,是真正的智者!”韩惜默由衷赞叹,瞬间又有些诧异,既然赵文渊如此,那么赵语涵为何?她完全可以表现失常,只要未被太子看上,凭赵将军的人脉和实力,请求皇上给自己孙女许个好人家完全没有问题。 赵语涵似乎看出了韩惜默的困惑,“我进宫,一不为名,二不为利,三不为了家族荣耀。只为我自己!一年前我喜欢上一个人,我想去寻他,可是爹娘都不同意,爷爷又不好说什么,后来见我意志坚决,爹娘松口答应我。但是前提条件是我参选内廷女官,并且可以自己有法子全身而退不累及家人,如果我做到了,从此婚嫁自由,他们不会再干涉。” 韩惜默有些不解,赵将军如此豁达之人,儿子媳妇怎么会这般不开明呢?难道。。。“语涵,莫非,你喜欢的人。。。” “惜默果然聪慧,他是大宛人士,其实我也只与他有几面之缘,也知道他并非像我一样有这般心思,可是如果不争取一下,我绝不甘心。爷爷自小就告诉我,如果决定了就去做,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与其没有放手去做而悔恨,不如尝试过即使遍体鳞伤也甘愿。” 韩惜默了然,她猜的果然不错,否则以赵语涵的家世背景,多得是青年才俊扑上来。但是也许外人并未看出,但她们这些身处权力中心的人一定都明白,大宛和金国的战事不可避免,如果一旦交战,赵文渊是金国定南将军,儿子也在朝中任职,结果孙女却嫁给敌国人,别人会如何看待他们,皇上又会如何看待赵家,就是赵语涵本人,如果真的到了大宛她也是敌国重臣之女,身份尴尬又该如何自处,如何保命? 赵语涵的爹娘一定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女儿死心,或者即便不死心,当了内廷女官就是一辈子留在了宫中,赵语涵不是任性的人不会不顾及家人,那么她想要重获自由岂有那么简单?留在宫中总比送掉性命要好得多。 韩惜默心中忽然有些佩服起她来,她很少遇到这种敢作敢为的女子,“语涵,那你可要加把劲了,可别没当上内廷女官被发配到浣衣局洗衣服去哦?” “你可别吓我,这个我还真没做过。”赵语涵笑的恣意。 “看来我们是非当上不可了,要不我们俩如果真不小心进了浣衣局这金国后宫岂不是大家都没有衣服换了?” 赵语涵大笑,“能有惜默和我作伴,真是三生有幸!”赵语涵说的爽朗,而后忽然想起前连天的事情,神秘兮兮地坐到韩惜默身边来,“惜默,你说这宫妍淳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清楚,看样子应该是中毒!你知道些什么?” 赵语涵嘿嘿嘿地笑,“我倒是不清楚她怎么死的,但是我却知道内侍监是如何跟宫尚海说的。” “如何?”莫非说的不是自杀? “惜默,你这样不好,明明就猜到了还要等我说出来。”赵语涵装模作样地摇头,“和你想的差不多,内侍监面上说的是自杀,但却有人明白的向宫尚海撂了实底,说宫妍淳是被毒杀的?” “什么?”韩惜默眯起眼睛,能如此说定然不是内侍监自己做的主,必是有人授意过了。宫尚海如果得知唯一的妹妹不明不白死在宫中岂能罢休,他手中可是有八千禁卫军啊!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精锐,而且可以直捣皇城! 065 苏越白的目的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65 赵语涵笑的神秘兮兮的,“你也没想到吗?” 韩惜默笑的有几分嘲讽,“果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嘿嘿嘿,有趣吧。本来呢我进宫仅仅就是为了自己,但现在看来能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嘛!”赵语涵说的貌似很兴奋的感觉。 韩惜默唇角抽搐,觉得自己的生活真心没希望,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 吃过早饭后,俩人去了图书室,‘焦安馆’有个小型的藏书室,里面收集的书目基本上都是内廷女官考试所涉及的范围,虽然不够全面但是可以当做参考,虽然韩惜默对自己比较有信心但是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俩人都将书搬回了自己的房间,赵语涵答应韩惜默亲传她厨艺,让韩惜默对住在这里的生活略微有了几分期待。 晚上洗漱完韩惜默正准备睡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回身跌进了一个清爽的怀抱。 “小惜默,怎么样,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我?” “没顾上!”韩惜默实话实话,诚实的不得了。 “我可真是伤心了,亏我这么惦记你,重重阻碍,夜探深宫!”苏越白轻轻弹了弹韩惜默的额头说道。 韩惜默从他怀里挣出来,走到桌旁,倒了两杯茶。“我还以为我进宫第一日就能看到你呢,没想到过来这么多天,你才现身,果真是很想念我啊!” “晚上吃什么了?喝醋了吗?”苏越白笑眯眯的,他发现他还是有点自虐的,就喜欢韩惜默这么时不时地刺他一下。 “苏太医大晚上的,冒着重重危险跑来小女子闺房之内可是有要事?”韩惜默问的公事公办,语气却藏不住一股戏谑。 “嗯。”苏越白忽然很正式地点了点头,韩惜默回头以为他真要和她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谁想到“来看看娘子这几日过的如何!”苏越白笑的很灿烂猝不及防地冒出这么一句。 “过的好极了,每天有各种表演,还有凶案发生,这几天的日子过的可是比芙园一个月都精彩。”韩惜默这话说的倒是不夸张的,这些待选的秀女每天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互相吹捧就是互相攀比,要么就是想办法从对方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东西,有些更直接一点连讽带刺,指桑骂槐,真真是精彩的不得了。 “知道宫妍淳的死因了吗?” “你可真是千里眼,这事情瞒的极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惜默你在这里,我当然是用了十二分的心,否则你有个闪失我该如何是好啊?” 韩惜默连翻白眼的冲动都没有了,这人几日不见怎么越发油化了。韩惜默忽然眼睛一转,“苏越白,笑笑难道不在侯府吗?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不怕她又偷偷跑掉吗?” 提起苏笑笑,苏越白积攒的好心情瞬间不翼而飞,淡淡说道,“估计一时半刻她都不会离开圣都了。” “为何?” “不为何,说是外面东西太难吃了,要在家里养些日子。” 鬼话连篇,韩惜默一个字都不信。 韩惜默不信是正确的,因为苏笑笑的原话是,“哥哥,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笑笑过的好可怜啊!还是家里好,而且看样子哥哥还给笑笑找了个嫂嫂,嫂嫂好美啊,仙女一样,都说姑嫂相处会有问题,为了防止哥哥以后为难,笑笑决定留在圣都和嫂嫂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就不走了!” 苏越白气的咬牙切齿,他处变不惊的形象在苏笑笑遇到韩惜默之后瞬间瓦解,这妹妹摆明了是看戏的,她不从中破坏就不是苏笑笑! 苏越白不愧是一手把苏笑笑带大的,对这个妹妹真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苏笑笑在发现了有韩惜默这么个人的存在后,本来想逃跑的心就安定下来了,看来哥哥遇到克星了,风水轮流转,她被哥哥压迫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翻身了,怎么能走呢?作为一个孝顺的好妹妹,一定要帮哥哥把好关,让他娶个‘贤淑温婉’的美娇娘。 韩惜默抿嘴笑,她可以想象这兄妹俩之间相处的情形。苏越白看到苏笑笑的笑脸就想把她掐死,可又下不去手;苏笑笑看到苏越白老谋深算的笑撒腿就想跑,却又忍不住去触他的麟角,很诡异的相处模式。 苏越白坐下来,喝了口茶,“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你和赵语涵住在这里,万事小心,尤其是饮食,要特别留心。这宫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宫妍淳。” 韩惜默点头,“我知道。饭菜都是语涵弄的,我一直在一旁,还好这里不许外人进出,如果有生面孔出现也会比较扎眼。” “如果我没猜错,宫妍淳中的是一种名叫‘七日梦’的毒,中毒后几乎没有任何异常,毒会在人身体里潜伏七日,七日毒发立时毙命。” “你是说,宫妍淳是在宫外被下的毒?” “不错!但内侍监呈报的验尸结果却说她服的是砒霜!”苏越白脸上浮起一抹冷笑。韩惜默发现自从和苏越白去过一次‘居然谷’他在她面前就不会那么可以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如果是以往定然还是那副温润如玉,冷漠淡然的模样,但此刻却毫不掩饰他对这种事情的厌恶和鄙夷。 韩惜默这个人,你待她一分真她就会还你两分,她既然决定相信苏越白就会相信到底,哪怕最后遍体鳞伤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对了,这药你拿着,如果真有个万一,至少可暂时保住性命,撑到我来!”苏越白把一个瓷瓶放到韩惜默手中。 韩惜默也没矫情,苏越白给的东西定然不会差,尤其是药,“这是什么药?” 苏越白笑的有几分傲气,“你的保命药,拿着就是了!” “对我这么好,怎么这次不要赏了吗?”韩惜默笑的妖娆妩媚。 苏越白装模作样拱手作揖,“在下岂敢,能为小姐效劳是在下的福气!” 韩惜默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起身。苏越白只觉得一股香气飘来,脸颊一暖,韩惜默的吻轻轻地印在他的脸上,然后迅速起身,脸上带着几分红晕,笑的娇俏可人,又有几分霸气,“赏你的!” 苏越白唇角上扬,伸手把韩惜默揽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发旋,略有几分不舍,“惜默,自己万事小心!我先走了!” “越白,等一下!” 苏越白回身看着韩惜默,韩惜默难得一脸正色,声音很轻,“越白,能告诉我,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吗?” 苏越白一震,没想到韩惜默会忽然这么问他。“怎么想起问这个?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危害到你做的事情。惜默,你不信我吗?” 韩惜默摇摇头,“我信!” “那为何?” 韩惜默转身看着满庭星光,“我怕我会!” 苏越白先是一愣,而后一股喜悦淡淡涌上心头,这是他认识韩惜默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感觉韩惜默是把他放在心里的,他能感觉的到韩惜默对他的喜欢,但是对于她来说,远有比喜欢更重要的事情,她能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他也在她很重要的事情中占了一席之地的是吧? 苏越白笑的很灿烂,他觉得今天晚上来一趟真是太值了!而这种笑容在韩惜默眼中却无比的欠揍,“真想知道?” 韩惜默冷了脸色,带着一股阴寒,可苏越白甚至这时也神经地觉得,这个时候的韩惜默都很美,一种罂粟般的美丽。但他也清楚,再这样估计韩惜默以后都不会搭理他了,他也正色道,“我想要一个人的命!”苏越白说的时候可没有一丝玩笑的感觉,一股凛冽的杀气笼罩在他周围。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好似压抑太久不得释放的感觉,韩惜默忽然心间有一丝淡淡的心疼,他真的很孤单吧,虽然不知道他想要杀的是谁,但一定是和苏家无关的,因此只能由他一个人去承受。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吗?看来他们还真是相似,难怪会鬼使神差地走到一起。 “成了,为了你这句话,我怎么着也得考过关了。你就乖乖地准备好坦白吧!”韩惜默笑的恣意有狂傲,有几分小得意。这种笑容冲淡了苏越白心中那一抹阴暗。 “惜默?”忽然屋外想起了赵语涵的声音。 苏越白笑着亲了亲韩惜默的额头,“娘子,为夫先走了!”说罢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韩惜默腹诽,还为夫呢,见过为夫的半夜爬窗的吗?他这行为看起来倒像是偷情的。 韩惜默给赵语涵开门,“语涵,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赵语涵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特意过来八卦给你听的!” “什么事?”韩惜默有些应接不暇了,她这一晚上接到的信息量已经很大了,可千万别再有惊悚的出现了! “先皇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内廷女官的,明明已经通过了考核可是不知道为何最终却已没有通过考试为由撤免了,而这个人也消失不见了。” 韩惜默精神了,“当真?” “当然,怎么样,神奇吧!” “你从哪里看到的?” 赵语涵扬了扬手中的书,《内廷女官记》“我还知道,这位女子,来自苗疆!” 066 当选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66 韩惜默凝眉,接过书一边看一边说,“这种事情怎么会光明正大地记录在案?” “只写了一句嘛,其他的是我杜撰的啦,哈哈!”赵语涵笑的没心没肺。 韩惜默顿时无语,翻开书看,果然书上只有一句,“天宝二年,苗疆女子白氏,参选内廷女官考核,失利。”韩惜默翻到后页,就没有了。 “怎么就这么一句?”这就奇了,连去向都没写明,难道真的直接派到浣衣局了,即使是这样也不会什么都不记录就不了了之啊。而且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在朝堂上引起轰动,实在不合常理。 “怎么样,是不是很诡异?”赵语涵笑的特别开怀。 韩惜默忍不住吓她,“是很诡异,诡异到我都怕下一笔记上的就是,洪恩三年,圣都女子韩氏、赵氏参选内廷女官,下落不明!” 赵语涵忍不住往后蹦了一步,看了看韩惜默阴森森的脸,“真的假的?” “当然有可能啊,你想想这位姓白的姑娘说不见就不见了,搞不好之前也是在‘焦安馆’里住的呢。”韩惜默说的一脸严肃。 赵语涵阳关灿烂的脸瞬间阴沉了,韩惜默心想不会吧,这姑娘看起来可不像胆子小的啊。刚这么想着,赵语涵就抢了韩惜默手上的书,扮了一个鬼脸,“惜默,我看你和这白姑娘一定更投缘的,有好戏叫我,我先回屋睡觉了!”说完潇洒地挥挥手走了! 韩惜默哭笑不得! 日子过的很快,韩惜默和赵语涵住在焦安馆‘埋头苦读’的时候,入选的秀女也在教引嬷嬷的带领下学习宫中规矩。相对来说,赵语涵她们的日子过的就十分滋润了,韩惜默更是尝到了不少美食,这期间离思和离香都半夜摸哨过来看过她,韩惜默列了一张单子给离思让她好好琢磨去做等她出宫验收成果。 离香鄙视她,“我说小姐,你是来这里来享福了还是来办事的啊?” “人啊,只有吃的好了精神才会好,办起事情来事半功倍!” 十五日一晃就过去了,韩惜默和赵语涵在‘永和殿’接受墨瑾年的亲自考核,这‘永和殿’是历年来举行科举殿试的地方,能在这里举行内廷女官考核足以说明朝廷对这一事情的重视。 本来当日传出竟然有人要参加内廷女官考试的时候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得知竟然有两人参加而且身份都非比寻常的时候就更加议论纷纷了。以卞怀仁为首的左丞相一党坚决反对,甚至直接指出韩惜默和赵语涵的身份背景不具备当选内廷女官的资格,与祖制不符!钟离洛为首的右相一派默不作声,赵文渊年岁不小早就不再参与朝堂之事。 墨城站在右手第一位,霸气凛然,连眼神都没赏赐一个给卞怀仁。 “皇叔对此次如何看?”墨瑾年问道。 “启禀皇上,臣一切听从皇上定夺。” “弘亲王此话说的好轻松,韩惜默是你外孙女,赵语涵的祖父是你当年旧部,恐怕弘亲王即使想说话也没什么立场吧。”卞怀仁一点都不知道客气,绝对不能让韩惜默当上内廷女官,他早就见识过这丫头的厉害更何况还有一个赵语涵帮衬。 “卞丞相此言差异。本王首先是皇上的臣子其次才是惜默的外公。当臣子的只能将想法如实上奏,最终决定权还在皇上手中,如果随便参言岂不是对皇权不敬?”墨城在朝堂打滚多年岂能轻易放过卞怀仁。 “韩惜默参选内廷女官难道弘亲王作为外公会不清楚吗?”左都御史咄咄逼人,认定韩惜默是受了墨城指使。 “张御史,现在讨论的问题恐怕并不是本王是否早就知晓此事吧?”墨城慢悠悠打太极。这个外孙女总能给他惊喜,但现在看来惊吓也不少,他就知道韩惜默不会乖乖进宫嘛,没想到来这么一出,她也不怕她外公这把老骨头就在朝堂之上这么散了。 “弘亲王,如果你早就知晓此事,那么就和我们商讨的问题相关,历来内廷女官人选都是平民出身,不得和朝政有任何牵连,韩惜默和赵语涵的身份如若参选恐怕有违祖制吧。” 墨瑾年很淡定地看着朝堂下面群臣激昂地辩驳,其实刚一开始他也愣住了,有些许的动怒,他知道韩惜默答应入宫,没想到阳奉阴违居然凑不及防地来了这么一手,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答应,后来思虑再三,又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一来韩惜默不会成为太子妃,那么就避免了外戚专权,墨城虽然对朝廷忠心耿耿,但是弘亲王府并不是人人如此;二来,她以这种方式入宫朝廷后宫就都有了说话权,可以更好地辅助太子;三来嘛,韩惜默这儿媳妇确实不是他心中最完美的人选,如果有一天想要除掉恐怕顾忌的东西也太多,不好下手。所以墨瑾年其实是很希望韩惜默可以当选内廷女官的,如今有一个赵语涵相伴就更加完美,时机成熟他可以让两人互相牵制,何乐而不为。但是看现在的场面颇有些不妙啊! 墨瑾年正在发愁如何拍案定论。一直默不作声的钟离洛突然说道,“左丞相此言差异。说道祖制,其实当年并没有对参选内廷女官的女子的身份加以限定,只不过多年来当选的都是平民家女子给大家造成错觉罢了。” “离洛此言当真?”墨瑾年找准时机在卞怀仁开口前抢先问道。 “邵御史在此,他应该对此事更为清楚。” “邵爱卿!” “回皇上,右丞相所言不假。当年臣曾奉先皇之命整理过有史以来所有与内廷女官相关的资料,关于参选者的身份确实没有明确加以限定。只不过世家小姐在当选后甚少有想要参选内廷女官的,才造成了这种错觉。”邵维安看向卞怀仁说的不卑不亢,“而且,据臣整理资料看来,历任内廷女官所作出的功绩绝不逊色于任何内阁大臣,甚至出现过上阵杀敌的英雄,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邵御史对此事可真是清楚啊。谁不知道邵御史家千金和弘亲王府表小姐关系匪浅,上次中秋宫宴表小姐竟然毫不避嫌让邵御史家千金留宿多日,感情可见一斑。”兵部侍郎凉飕飕的声音飘来,甚至提起了中秋宫宴的中毒事件。 邵维安很淡定,好似没有听到。 “好了,都不要吵了!朝堂之上,成何体统!”墨瑾年佯怒。该吵的都吵完了,他当然要出声阻止了,否则一会不一定把什么东西就抖出来了。他对目前这个效果已经十分满意。 “此事就这么定了,内廷女官考试照常进行,交给内侍监操办!”墨瑾年说道,他看了看下面的卞怀仁和一干人等,“但卞丞相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如果韩惜默和赵语涵通过考核,有六个月的考察期,这期间如果功勋卓著,那么便可留任内廷。退朝!” 朝堂上一番唇枪舌战舌战的结果就是韩惜默和赵语涵都顺利参加了内廷女官的考试,而且意料之中双双通过。考试三日后发表结果。这一天同样公布了太子选妃最终结果。 出乎韩惜默意料之外的是,墨灏之没有选正妃,而是同时纳了卞欣妍和林婉晴为侧妃,其余人等暂时留在了太子东宫,名义上为侍妾,但墨灏之毕竟年岁还小,所以通通作为宫女留任!韩惜默听后第一反应是东宫以后的日子定然精彩,这么多人削破了头把女儿送进宫,如果仅仅当个宫女怕是不能满足吧。墨瑾年本意是想名正言顺给太子选妃才出了这么个主意,但却忽略了细节,按照皇上选妃的一般过程去走,这么多姑娘留在东宫,有的热闹可看了。 据说当时皇后和太后都中意卞家千金为太子妃,再选两名侧妃的,但墨灏之自己上表,说自己年纪尚轻,不想这么快选正妃,何况太子妃有可能就会是将来的皇后,母仪天下,不可草草了事,还是多了解了解再作打算。 墨瑾年一听甚为欢喜,太子虽然为人冷漠,但还算沉稳,没有因为选妃一事而被美色冲昏头脑。 不管是选太子妃一事还是内廷女官一事都告一段落。韩惜默和赵语涵奉旨回家探亲,半个月后搬入宫中‘重华阁’正式开始内廷女官的工作! 韩惜默回到弘亲王府,王府所有人都知道,几位侧妃还有几位舅舅和舅妈都在门口迎接她,所有人都知道当选内廷女官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毫无疑问女人中的状元!不管韩惜默在他们心中印象如何,面子功夫总要做足,韩惜默进了一趟宫,人变得更加沉稳圆滑,说话滴水不漏,几句话就把大家哄的很开心。墨雪凝看着韩惜默心中嫉妒的发狂,偏偏又不得发作;墨雪颜的表情则更显怯懦,都没敢正眼看韩惜默。 韩惜默没顾得上欣赏这些表姐妹的表情,寒暄过后,直接去了墨城的书房。 未英依旧守候在门口,“未将军许久不见,可还好?” “托小姐的福,一切安好!小姐请进!” 韩惜默点头,敲了敲门便进去,进门便看到墨城在书案前看书,也没看她。 “外公,您这是生惜默的气了吗?” “你啊,真是胆大包天!”墨城重重一哼! 067 所谓姑嫂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67 韩惜默走过去抱着墨城的胳膊撒娇,“外公几时变得如此小气了?惜默这么做也是为了外公着想啊?”韩惜默自动忽略墨城的脸色,笑眯眯地说,“外公不是说过希望惜默幸福吗?那么惜默又想帮助外公实现心愿,这样一来不是两全其美了?惜默既不用嫁人又可以留在宫中待在太子身边,何乐而不为?” “这么说来还是你的一片孝心了?” 韩惜默重重地点头,“那是自然!” “你就没担心你外公在朝堂上让人生吞活剥了?”墨城也不是真的生气,就像韩惜默说的,这样一来他对这外孙女的愧疚确实少了些。只不过她也太胆大妄为了! “外公是谁啊,谁敢?如果有人敢对外公不敬,告诉惜默,惜默马上就进宫了,帮外公收拾了他们!”韩惜默握拳,一脸正义凛然,说的霸气又豪迈。 墨城一下子就笑了。“行了,别在我这儿马后炮了。进宫后自己多加小心,许多事情外公不说你也知道,切记谨言慎行!” 韩惜默点点头,“外公放心,惜默记下了!” 韩惜默回到芙园,离思离香都在,连‘离家出走’多日的小白都在,但墨子扬却又奇迹般的消失了。小白看到韩惜默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在她腿边不断地磨蹭,好像被抛弃的小孩子一样。韩惜默揉着它的大脑袋无限感慨,还真有些想了呢。 几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菜单全是韩惜默之前给离思的那些,韩惜默赞不绝口,和赵语涵做出来的味道有些许不同,但绝对的人间美味,韩惜默吃了不少。吃饭的时候无意间提起墨子扬。 “小姐,花蝴蝶最近可神秘了,而且每次见到不是笑的一脸风骚就是乌云密布,我深刻怀疑他是被人下蛊了!” “墨子扬会中招?谁敢给他下蛊啊?”韩惜默深表怀疑。 “小姐,你别听离香胡说。四公子只不过就是,就是有点诡异。”离思斟酌着用词。“小姐要不要进宫前和四公子聊聊?” “不用聊了。能让墨子扬这样只有一种解释。” “什么?”离思离香异口同声。 “女人!”韩惜默本来是顺着墨子扬的性子随口说的,没想到一语中的,等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的时候也大跌眼镜,只能说缘分很奇妙,想怎么开玩笑就怎么开玩笑。 晚上韩惜默坐在脚凳上给小白梳毛,也就一个月不见,小白就又长大了,神色凛然,霸气威猛,终于有点老虎的感觉了,但是在韩惜默面前依旧乖巧的和猫咪一样。它这个模样已经不太适合在圣都的街道再晃悠了,离轩在郊外有处宅子,靠近南山,人迹罕至,环境清幽,离轩在圣都不去‘德悦楼’的时候多半会待在那里,韩惜默就将小白交给了离轩,小白如果在林子里跑累了,就回离轩那里。 许久不见韩惜默,小白腻得慌,让韩惜默翻来覆去的揉也不生气,韩惜默看着好笑,这么白白的一大团好似在地上打滚一样。她给小白梳理皮毛,小白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小白正舒服着,忽然耳朵竖了起来,一个机灵就站了起来挡在韩惜默前面,虎视眈眈地看着窗户。 韩惜默微微诧异,窗外有人?难道是,苏越白?她这才刚回府,他就来了?韩惜默以为他还要躲几日呢,如果来了就更好,他还欠她个故事呢。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王府的护卫数量虽然比不上宫里,可功夫却毫不逊色,这万一伤着了就不好了。”韩惜默淡淡地说道。 果然窗子被人推开了,小白全神戒备,韩惜默也看向窗口,结果。。。 “嘿嘿,嫂嫂好!”竟然是一身男装的苏笑笑。苏笑笑双手撑着窗栏一个翻身就进了屋。小白噌的一下就窜了上去。“小白,回来!” 苏笑笑被忽然窜出来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认清了是什么之后,瞬间喜上眉梢。“哇,嫂嫂果然不是一般人,这种极品玉白虎都有收藏。呜呜呜,嫂嫂可不可以借笑笑玩一下。” 还没等韩惜默说什么,小白看着苏笑笑冒着狼光的眼神抖了抖,退到了韩惜默后面,此女等级太高它还是不要招惹,明哲保身比较重要。韩惜默深知苏笑笑的性子,转移她的视线温和问道,“郡主这么晚来,有事吗?” 苏笑笑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笑嘻嘻地凑到韩惜默面前。“我听说嫂嫂出宫回府了,特来拜见啊!小姑拜见嫂嫂天经地义嘛!嫂嫂也不要郡主郡主的叫,多生分啊,叫笑笑就好啊!” 苏笑笑要是热情起来一般人是招架不住的,准被她忽悠的七荤八素的,韩惜默倒是淡定,“那笑笑你这么晚来,有事?” 见韩惜默如此淡定,苏笑笑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果然是变态哥哥喜欢的人,和他一个类型的。“刚刚不是说了,来见嫂嫂的。” “我和你哥哥不是夫妻,我还不是你嫂嫂。” “哎呦,早晚的事情嘛!那嫂嫂看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能不能将你身后的玉白虎借给笑笑玩儿,额,养两天?” “小白认生!” “没关系,时间长了就熟了嘛!多住几天就好了,我们家里人都说我很好相处的,很乖很善良的。” 韩惜默忍住唇角的笑意,她对自己的评价真高,不知道苏越白听后是何反应。 “笑笑,你不知道我和语涵当选了内廷女官吗?”韩惜默转换话题。 苏笑笑撅撅嘴巴,仿佛很不解“那又有什么关系吗?” “朝廷有规定,内廷女官不得成亲,非死不得离宫!” “哦,哥哥也从小就告诉我不得擅自离家,可是我好似都没怎么在家里待过,嫂嫂要是在宫里住腻了,告诉笑笑一声就好,保准让你安然脱身。”苏笑笑一脸的不在乎。 这苏笑笑和苏越白真是兄妹吧,一个霸气阳光,一个低调腹黑。 “你这么偷偷跑来不怕你哥哥追来把你逮回去?”韩惜默一边拉着苏笑笑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茶。 苏笑笑一听说这个立刻哭丧了脸,“嫂嫂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虽然你和哥哥看起来还挺般配的,但我忽然发现把你配给哥哥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要不嫂嫂改嫁吧!”苏笑笑说完还自我感觉良好地握了握拳,“嗯,那我也不叫你嫂嫂了,就叫惜默姐姐好了,否则外人听到了影响行情!” 韩惜默不由的乐了,这姑娘太搞笑了,最近的女孩子都这么可爱的吗?邵紫晴聪慧无邪,赵语涵洒脱利落,苏笑笑古灵精怪,看来生活果真是因为遇到不同的人而精彩! “笑笑,你怎么觉得我和你哥哥般配?” 苏笑笑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姐姐难道你没发现你们俩是一类人吗?” 韩惜默挑眉。 苏笑笑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嘴角挂笑,温和有礼,内心阴暗,九曲十八弯;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其实算计透了每个人心里;而且。。”苏笑笑站起来凑到韩惜默脸庞,扭曲着表情,“最可怕的是,兵不血刃,借刀杀人,都等着别人自投罗网。”说完还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以示惊悚! 韩惜默摸了摸脸,苏笑笑对她的评价真高啊!她们这才见了第二面吧。 “你就是这么评价自己哥哥的?”韩惜默好笑地问,难怪苏笑笑见到苏越白的时候老鼠见了猫一般。 苏笑笑用力点头,力证自己所言非虚。静默了一会,苏笑笑忽然正色说,“其实,惜默姐姐,我今天是特意来见你的。” 韩惜默了然,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那日‘德悦楼’一见我就十分好奇,能让哥哥动心思的女子是什么样的?我是哥哥一手带大的,我希望他幸福,每次夜晚看到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吹笛,好似背影都那么孤单。我在家的时候府里闹腾些,可我知道我永远走不进他心里,热闹过后更显冷寂。惜默姐姐,这么多年,哥哥心中的苦,心里的痛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哥哥,不要放开他好吗?” “我觉得姐姐和哥哥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我不想知道你们心中想要的是什么,但我希望你们可以互相陪伴。我看得出哥哥很喜欢你,喜欢到甚至怕我搞破坏都迫不及待要把我赶出圣都了,所以惜默姐姐千万要给哥哥一个机会。虽然他很变态,人又阴沉,老奸巨猾,满心算计,但对我还是不错的!” 苏笑笑这番话说的韩惜默想哭又想笑的,本来听着情真意切,她也知道他们兄妹其实感情很好,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苏越白喜欢自己还是有些怪异的,听到最后又有些想笑,苏笑笑还是对她这个哥哥心有余悸的! “你确定不是乱点鸳鸯谱?” “那是自然。”苏笑笑笑的爽朗。“对了,惜默姐姐,那个‘德悦楼’的老板叫什么啊?” 韩惜默愣住了,难道她说钱掌柜? 苏笑笑似乎看出了韩惜默困惑,“人家说的是那天接住我的美男啦!” 韩惜默一脸不可思议,这姑娘好利的眼睛,竟然看出了离轩才是幕后老板。 “你怎么知道钱掌柜不是老板?” “那是自然,我什么人没见过啊。好姐姐,告诉我吧,叫什么啊?”苏笑笑恢复了她调皮又谄媚的笑。 韩惜默拗不过她,说出来也并无不妥,“离轩!” 068 苏越白的故事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68 苏笑笑心满意足的走了,在韩惜默看来套出了离轩的名字远比骗走小白的成就感要高。因为离轩才是她来的目的,小白只是意外惊喜。 韩惜默觉得回王府这几日,她明显晚上要比白天忙多了,不知道为何大家商量好了一般都赶在晚上来找她,所以她只能白天补眠了。第二日晚上她就意料之内的迎来了苏越白。 苏越白进屋看到桌上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这是知道我要来呢?” “你怎么知道不是给别人备下的?” 苏越白笑的邪气,“除了我谁还有这么大的魅力,让新上任的女官大人深夜等候?” 韩惜默撇撇嘴,“你还知道是深夜?怎么,来探听情况的吗?” “探听什么情况?”苏越白问道。 “你不知道。。。”韩惜默说了一半就停住了。难道苏越白不知道昨儿苏笑笑来过?她还以为他是怕苏笑笑说了他些什么今儿特意来澄清的呢。 苏越白眯起眼睛,“笑笑来过?”虽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韩惜默知道瞒不住,“昨儿晚上来的。我说你们兄妹思考都一个模式的。半夜翻窗!” “难道还光明正大拜访不成?”苏越白不以为然。 “可以白天翻窗啊!” 苏越白唇角抽搐,这个还不如半夜呢,至少应情应景。“昨儿四皇子情况不太好,我留在宫里的。这丫头一刻不看着就出来闹腾。” 韩惜默耸耸肩膀,表示她也很无辜,“你不是为了笑笑,那是为了什么来的?” “当然是看你了,你这回府整个圣都都知道了,内廷女官啊,为夫的怎么都要来恭贺一下!” 韩惜默伸手,“贺礼呢?” 苏越白笑着拍了拍韩惜默的手心,“你还真是不知道客气啊!” “怎么打算如实坦白了?” “你啊!”苏越白点了点韩惜默的俏鼻,笑的温和,“真的想知道?” “当然。要不我先猜一下?”韩惜默凝眉思考,片刻笑的很狡黠,“宫里的人?” “不错!” 韩惜默想,以苏越白的本事真想要一个人的命,应该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如果他迟迟没有下手,大概就和对方的身份有关,大概就是宫中的人了。以苏越白的武功,摸哨落叶无声的,来去‘焦安馆’如此自如,想取一个人的性命怕也不是难事,他能隐忍到今日怕是就不仅仅想要命那么简单了! “皇上?皇后?还是太后?” 苏越白笑的有些无力,“惜默你还真是敏锐!” 韩惜默愕然,“莫非,乔太后?” 苏越白默认。 韩惜默瞪大了眼睛,她一直就觉得奇怪,苏越白根本不是贪恋权势的人,他大可和他爹娘一般到处云游,纵横天下,但他却一个人留在圣都,一留就是这么多年。多年来,既不远离政治中心,又不参与到任何实质性的朝政之中,再想到他是宝犀公主养子的身份,韩惜默不禁联想,苏越白之所以做到这样无非是为了他的亲生爹娘。那么就是说苏越白亲生爹娘离世和乔太后有关了?靖安侯夫妇都知道此事,为何会放任不管?乔太后好歹是宝犀公主的嫂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越白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此时韩惜默才很深刻地感受到昨晚苏笑笑说的,苏越白真的很孤单,这些事情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只能压在自己一个人心里,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就如同她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她要的是查明真相,而苏越白大概就是报仇了,韩惜默不知道仇恨如果在一个人心中压了太久会变得如何,怪不得见到苏越白总觉得他那么深不可测,总觉得他即使笑着也有一抹阴暗在里面。 “我从一生下来就被爹和娘养着,爹娘一直对外说我是抱养的,但是好似没有谁相信,一来我和娘亲有三分相似,二来娘亲和爹爹的为人从不按常理出牌,他们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就抱着几个月大的我回圣都,大家自然也认为我是他们亲生的孩子,至于说我是抱养的大家都认为他们的开玩笑话罢了。这些话我从小就听到,虽然很迷茫但久了就习惯了,我每次问起,娘就笑着说一堆有的没的把我绕晕,后来也就不问了。直到四岁那年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时娘怀着笑笑,马上就要临盆,那日我从爹书房翻出一本草药图册,有许多不解的地方就跑去他们房里想问爹。还没走到房门口就听到爹娘的讨论声。娘好像想和我说些什么,爹不同意,想等娘生了之后再说。我一时好奇推开门就进去了。”韩惜默没有出声,默默地听着苏越白缓缓道来当年的事情。 苏越白推门进去时墨宛晚和苏铭鹤都微微怔住了,似乎没料到他刚刚在门外。 “爹,娘,你们想告诉我的是什么?”彼时的苏越白还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但脸上却有着小孩子少见的沉稳和睿智。 墨宛晚看了苏铭鹤一眼,“白白,到娘这里来。” 苏越白对墨宛晚的这个称呼很嫌弃,但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娘告诉你好不好?” “宛儿!”苏铭鹤不赞同地看着墨宛晚! 苏越白看了看爹,有瞅了瞅娘,“娘想告诉越白吗?”苏越白问的很忐忑,以前他问过很多次的,他究竟是不是爹娘生的,如果不是亲生爹娘又是谁?结果每一次都被墨宛晚无情地瓦解了,最离谱的一次墨宛晚说了一大堆的话,直到绕到家里后厨的猪圈上去,让苏越白去看看新下的小猪仔是白色的吃奶多还是黑色的吃奶多。可怜的苏越白趴在猪圈上呆了一下午,后来再也没问过爹娘的问题。 “当然了,娘亲从来没瞒过你不是吗?”墨宛晚说的很坦然,一丝不好意思都没有。 苏越白抿着嘴唇,斜着眼睛看着墨宛晚,“好吧,娘说,越白听着!” 苏越白的亲娘是一位苗疆女子姓白名唤依米,而且还是苗疆下一位圣女人选。墨宛晚从小就在宫外乱转,大江南北跑个遍,除了给自己骗到了一位万能夫君苏铭鹤外就是结识了依米,虽然依米比墨宛晚大了将近十岁,而且性子南辕北辙,一个好动,一个喜静,但却一见如故。墨宛晚在苗疆待了半年后回到圣都,本想着下次去大宛转转,弄两匹好马带到苗疆再去找依米,结果没想到后来遇到了苏铭鹤一发不可收拾,追着苏铭鹤跑了大半个金国,而后又发生了瘟疫,连拐带骗把苏铭鹤弄到了疫区,解了围,回到圣都,墨昭拗不过她又赐了婚,这就耽搁了。但是墨宛晚没想到她却在圣都见到了依米,更惊奇的是竟然是在宫中。 墨宛晚追着依米想问个究竟,依米看到墨宛晚也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她竟然是当今圣上的妹妹,依米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墨宛晚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依米从小就被选为圣女,在苗疆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也注定她一生悲惨的命运,每一位圣女在继任之后就会搬到圣女峰上面去住,那里除了照顾她生活起居的女仆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一直到她们离世。墨宛晚当年听说后大呼不可思议,还总嚷嚷着要把依米弄走,依米却很风轻云淡,她接受自己的命运也接受这种生活,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苗疆,没想到现在却出现在了圣都。 俩人正说着,依米忽然捂着嘴跑到了屋外,蹲在地上一直干呕,墨宛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依米竟然怀孕了,她这才细细看了她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后来墨宛晚终究还是知道了,依米怀的是皇兄墨昭的孩子。自己的好友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了,本来她该高兴的,但心中却总有隐隐不安。后来墨宛晚和苏铭鹤有事外出,约好了在依米生产之前回来,就在她回来的那天晚上,已经过了子时,管家忽然来报,门外来了一名女子怀着身孕要见墨宛晚,墨宛晚心下不好,披了一件衣服就出去,果然是依米。苏铭鹤眯着眼睛看着依米的状态显然是要生产了,苏铭鹤命人封锁了消息,和墨宛晚连夜偷偷将依米送出了圣都,就在圣都郊外依米生下了一名男孩儿,就是苏越白。 依米生下孩子不过三天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临死前交代墨宛晚要好好将孩子抚养长大,墨宛晚拳头紧握,她走的时候依米还是好好的,怎么会人就这么没了,苏铭鹤告诉她,依米被人下了毒。墨宛晚眯着眼睛,寒光从眼中掠过。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婴儿,“茗鹤,我们养个儿子好不好?” 就这样两人安葬了依米带着苏越白去了泉州,苏越白四个月大的时候回到圣都,由于上一次墨宛晚回到圣都几乎没有人知道,更无人知晓她和依米的关系,她和苏铭鹤成亲一年多抱着孩子回来太正常不过了,几乎没有人怀疑,更何况苏越白长得有三分似墨宛晚,但墨宛晚却故意说苏越白是抱养的混淆视听。 韩惜默总算知道苏越白的娘亲是谁了,可是这和乔太后有何关系?忽然韩惜默想到那日赵语涵给她看的笔录,“越白,你娘亲姓白,莫非。。。?” 苏越白回过身,笑容中带着三分怀念四分阴狠! 069 墨子扬的性取向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69 韩惜默无法查证当年白依米和墨昭之间的故事究竟是怎样的,苏越白说,按照墨宛晚的解释应该是她在苗疆逗留太久,墨昭派人寻她未果,正好苗疆王那时有异动,于是他就亲自微服来到了苗疆,机缘巧合认识了依米,而后俩人相恋。韩惜默可以这样理解但是苏越白却不能这样接受,墨昭最一开始说服了白依米参加内廷女官考核,但后来不知为何明明入选却宣称失利,大概是依米有孕的缘故,可是为何此事一直都在暗中进行,不对朝廷宣布?难道仅仅是因为依米的身份是苗疆圣女的缘故?当时苗疆局势紧张,苏越白不得不认为墨昭与依米相识相恋是怀有某种原因,韩惜默对此无法点评,是非功过人已不在说多都是无意。 可是她奇怪的是乔太后在这中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虽然好奇但是韩惜默已经不想再问,苏越白能如实相告她已经心满意足,说的多了不过就是让他重温依米的悲惨经历。再说就如苏越白之前所说,他们俩人的目的并无冲突,即使有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余地的。韩惜默本来就很冷漠,除了她自己觉得应该去做的,应该去关心的,她甚少放在心上,宫里的事情翻来覆去就是那么点事情,乔太后死不死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怕是苏越白不想她死的那么简单,以苏越白的性格,应该是想要摧毁乔太后最为在意的东西才是。莫非是墨瑾年的皇位?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单纯的,自己儿子稳坐龙椅就代表了自己后半生的富贵和尊荣。不过墨瑾年活多长久也不在韩惜默的考虑范围内。 “越白,笑笑如果想要离开圣都你就随了她吧,如果不放心大不了派人跟着她。我记得你可是有王牌在手里的,看着一个丫头不是难事吧?”韩惜默随口转换了话题,说的很轻松。韩惜默心中其实是有些感谢苏笑笑的,如果没有她怕是苏越白的人生就是灰色的,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清醒理智,长久地沉浸在仇恨中人会变得忘记阳光的味道,还好有笑笑这丫头在。现在想来墨宛晚和苏铭鹤是真的很疼苏越白,把亲生女儿留给他带怕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一个本来就是奶娃娃的孩子带着一个更小的奶娃娃就足够焦头烂额了,也就没有那么多心思沉浸在仇恨中。当然至于宝犀公主夫妇是否单纯的想要过二人世界而把女儿丢给儿子带韩惜默就不得而知了,不知为何在苏越白的事情上她更期望把事情往好的一面去想。 苏越白的脸色微微一变,缓和了些许,他知道韩惜默是故意转开话题的,既然她不想继续问下去,他也无意告诉她乔太后究竟对白依米做过些什么。“你觉得她现在还会想离开圣都吗?对笑笑来说现在金国再没有一个地方比圣都更有吸引力了。” 韩惜默挑眉,苏越白难道说的是她?她还不足以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吧,那么难道是,离轩?“你知道了?” “惜默,我对你可真是要刮目相看了!我一直觉得‘德悦楼’有幕后老板,但没想到这个幕后还有背景,那天那名男子,你的人吧?” 韩惜默也没否认,“查的挺清楚嘛!” “生气了?”苏越白淡淡地笑着问道。其实他是觉得离轩长的太过扎眼,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一看就是那种把任何事情都掌握在手心里的男人。苏越白对韩惜默谈不上了解到骨子里头但是这种男人绝对是韩惜默看得上眼的,就和那个萧然一样。更过分的是回到靖安侯府苏笑笑居然对着他发起了花痴,苏越白一气之下让暗夜去查离轩的背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离轩就是‘德悦楼’的幕后老板。能让一家酒楼在金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有分店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于离轩是否和韩惜默有关系他不是很确定,因为查不到离轩儿时的信息,这个人放佛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但却有两次韩惜默在‘德悦楼’‘偶然’地和离轩见面被人看见过,苏越白大胆假设,看情形还真猜对了。 韩惜默似笑非笑地睨着着他,也不说话。 苏越白率先投降,竖起三根手指保证,“下不为例。哎呀,其实也不怪我,要不笑笑那丫头回去一个劲儿地犯花痴我也不会让暗夜去查!” 韩惜默装无辜,“我说什么了吗?话说,那个暗夜就是秋栏围场的黑衣人吧。” 苏越白一时口误,再加上对韩惜默没什么戒心,一不小心就把暗夜出卖了。 “离轩只是帮忙打理生意,我不方便出面,这万一哪天弘亲王府垮了我总要有地方吃饭不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苏越白笑的像只狐狸一样,“小惜默,本来我只是这么怀疑的,没查到任何证据,原来你这买卖做的还真是不小啊!” 韩惜默咬牙切齿,面上却笑的风轻云淡,苏越白心中恼怒,却笑的暖风和煦,俩人就这么含情脉脉地对视,良久不约而同地别开目光,暗恼自己失算。 其实只能说韩惜默和苏越白对对方都少了原本的那份戒心可本性多思就造成了这么一副尴尬局面,没说到两句话就从对方身上刮了一层情报下来! 苏越白轻轻咳了咳,“回宫后,还住‘焦安馆’吗?” 韩惜默也回过神来,“我和语涵向内侍监问过,可以的话就还住在那里!之前住了半个月环境都熟悉,做起事情也方便,再说之前‘焦安馆’外人止入,即使作为内廷女官的寝殿可以出入了,人也会有潜意识远离那里,总归要好些!” 苏越白点头,从袖口抽出一份东西,“不是要贺礼吗?送你了!” 韩惜默好奇地打开,“是什么?” 竟然是一副皇宫地图!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何要将‘焦安馆’作为内廷女官考核前的住所,你仔细看看它的位置,虽然看似偏僻,可是隔过一条路就是正路,可以直取三个地方,墨瑾年的书房和‘太和殿’、东宫、后宫御花园南门,而从御花园南门进入就是嫔妃寝殿最多的地方,而隔着的地方就是内侍监发放月钱的场所,平时没有人用。” 韩惜默暗暗称奇,她对皇宫并不甚了解,无言曾经探过皇宫多次,但都是夜晚而且他对宫内不是特别了解,有些地方是做什么用的不是很清楚,只是给她一份整个皇宫的略图。苏越白不同,他从小就在宫中走动,而且深知宫中规矩,所以这份地图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了。 “果然是宝贝!” 韩惜默回府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忙碌,忙着安排她进宫之后的宫外的事情,虽然她不像普通宫女不能随意出宫,但如果太过频繁总会惹人怀疑。‘德悦楼’和‘惊鸿馆’的事情她都交给了离轩和雪姨,小白也让离轩打包带走,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有一件事情韩惜默很头疼,内廷女官是允许带一名侍女进宫的,但要经过宫中规矩的训练,历来内廷女官家境都比较贫寒哪有侍女一说,都是进宫后内侍监指派的,她和赵语涵算是唯一的例外了,她很纠结要不然带人入宫。这要带一定是带离思了,可是宫中凶险,她又是这样的角色韩惜默实在不愿离思冒险,离思这次倒是一反平时的乖巧,一副我跟定小姐的表情,倒是很秒杀,离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戏,韩惜默最终妥协答应带离思进宫! 离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韩惜默很想见墨子扬和小语一面,但两个人好似约好了一般都消失了。本来墨子扬不见韩惜默习以为常,那日偶然问起无言小语,无言坦言道,小语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消息了,要不是对小语的身手有把握他都要怀疑妹妹是不是出事了。 韩惜默心中变得狐疑起来,这两人怎么同时不见踪影,韩惜默忽然想起来上次小语回来神情就有些古怪她还拿这事儿打趣,后来墨子扬去了一趟苗疆后变得神秘兮兮起来,虽然离香形容的有些夸张,但韩惜默现在想来不禁诧异,这两人不会发生了什么吧?这也太玄幻了!一定是最近事情太杂,想太多! 这天晚上晚饭时分韩惜默如愿见到了墨子扬,和以往很纠结的神情不同,这次居然神清气爽的。 墨子扬一回来就不客气地坐在饭桌旁,离思帮他添了一副碗筷。 “我以为你忘了回家的路?去哪风流快活了?” “小默默瞧你说的,小舅舅是那人嘛!不知道多忠贞!” 韩惜默眨眨眼睛,屏退了离思和离香,“你知道忠贞怎么写吗?又瞧上哪家姑娘了,魂都没了,家都不回了?” 墨子扬撂下碗筷看着韩惜默一本正经地说,“小默默恭喜你小舅舅吧,我找到喜欢的人了!” 韩惜默眉梢都没动,“哪家姑娘运气这么差?” “你还真说对了,姑娘家的还真没这么好运气的。” 韩惜默鄙视他,“瞧你这话说的,你看上的难道还是男人不成?” “小默默,还真让你猜着了!”墨子扬淡定地点扔下一颗炸弹! 韩惜默一口汤哽住,差点喂了饭桌旁的《春秋》! 070 入宫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70 “墨子扬你没开玩笑?” “你瞅着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韩惜默狐疑了,虽然墨子扬看起来风流不羁,但很多时候他说出来的话比真金还真。她之前还以为那么巧合的事情是他和小语看对眼了,如此看来,果真是她想多了? 墨子扬见韩惜默半天没搭理他,白皙的手掌在韩惜默面前晃了晃,“小默默,你也太不禁吓了!” 韩惜默回过神了,淡定地刺了他一句,“那你打算将小舅妈如何处置啊?”虽然韩惜默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但她却可以肯定这个人在墨子扬心中占了很重要的分量。 墨子扬神色一凛,“惜默,不是所有你期盼的都是最好的,也不是所有你所期待的会是你最终拥有的,人生太漫长,长到我都无法预知自己会以何种方式结束。我和她曾经的缘分让我以为命中注定,后来才知情深缘浅。真的遇到就舍不得再次放手,现在想来如果当时我坚持一些或许不是如今的结局,好在上苍给了我机会!” 韩惜默不是很清楚墨子扬和那名女子的故事,只是大概知道,有一次墨子扬外出不知惹了什么麻烦被对方下了毒,毒性引发双目暂时性失明,那是他遇到了一位女子,一直照料他至康复,两人暗生情愫,至少墨子扬是动了心思,结果在他拆绷带的那一天那名女子居然留书告别,说他们缘尽于此,从此相忘于江湖。墨子扬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居然被人家狠狠地摔碎了,可想而知他的愤怒,他每次离府都会寻找那名女子的消息,可是人却仿佛从人世界蒸发了一般再没寻到半点踪迹,所以韩惜默每次提起墨子扬的表情都会变得很阴郁。 在韩惜默看来墨子扬喜欢的人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他能快乐,能抛开身上的束缚,是男是女又怎样?没有人规定相伴一生的伴侣一定要是异性。 “你自己决定就好!”韩惜默说道,转而换成一种很戏谑的语气,“我说,你可别是一厢情愿,别人还没追到就出来显了!” 墨子扬看着韩惜默笑的欣慰又邪气。哼,他墨子扬看上的人岂会轻易让他跑了? 转眼到了韩惜默和赵语涵进宫任职的日子,二人如愿以偿地住进了‘焦安馆’。进了宫,让离思和赵语涵的侍女灵安去放东西,她们俩先去了‘勤华殿’叩见墨瑾年。 墨瑾年又是那般很儒雅的风范,韩惜默见过他几次,除了那次微服去弘亲王府,都是很正式的场合,黄袍加身,显得尊贵无比,那股贵气把身上的儒雅掩盖了,这次是在他的书房感觉随和了许多。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韩惜默和赵语涵恭敬行礼。 “平身吧!” “谢皇上!” “这儿没有外人,惜默,语涵都坐吧!高德安,看座!” “是。” “一直以来也没和你们俩单独说过话,朕很高兴啊,内廷女官已经多少年都没有人胜任过了,没想到朕垂暮之年还能有幸见到啊!” “皇上过誉了,当日惜默唐突了,现在想来着实有些欠考虑。皇上不怪罪就是恩典了!”韩惜默说道。 “哈哈。当日朕还真是吃惊不小啊!没想到竟然同时有两位入选秀女要参加内廷女官考核。果然将门虎女!” “皇上哪里话,能当选内廷女官是我们二人的福气,希望能尽绵薄之力不让皇上失望才好。”赵语涵的话说的也十分漂亮。 “好,好,好!”墨瑾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如果人人都能这么想,我金国何愁不国富民强啊!”墨瑾年说的很感慨,好似真的为了这个国家用尽了心血。“惜默,语涵,朕知道你们才学、胆识都不输男子,但内廷女官身份特殊,你们的家世背景也难免遭人诟病,以后处事更要谨慎仔细,平衡好朝廷和后宫的关系,朕相信你们二人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是。谨遵皇上教诲。臣等一定竭尽所能,不负皇恩!” 墨瑾年很欣慰的笑笑,“先下去休息吧!” “是,臣等告退!” 出了‘勤华殿’赵语涵夸张地长舒了一口气。“这见皇上真是个力气活,我大气都没敢喘!”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在这宫里再呆个一年半载的,我都可以去外面戏院唱戏了。我这嘴角咧的都快抽筋了,不能大笑,不能不笑,太遭罪了。” “我看你刚进宫选秀的时候表演的就很好嘛!我都快被打动了,我见犹怜啊!”韩惜默打趣她! 赵语涵笑的一脸得意,“我家灵安小时候混过戏班子啊,这可是我练了一个月才练出来的表情啊,生动吧?要不是那副任人揉圆搓扁的样子估计我都熬不到入选!” “你是指宫妍淳?”韩惜默敏感地问。 赵语涵也敛了笑,“倒也不是,可我总觉得宫妍淳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之前我见过她几次,虽然谈不上活泼开朗,但也总不至于为了这个寻短见。” “如果可能可以查看一下线索。好像最近宫尚海一直称病在家。” “你想想我家老爷子的身份,哎,想想我都后怕!”赵语涵装模作样地抖了抖。 俩人一路说笑要去‘朝华殿’和‘凝晖宫’给太后、皇后请安!这一路上接受了不少注目礼了,还时不时有宫女太监路过行礼,内廷女官不设立明确品级,但身份特殊,祖宗传下来的的规矩,后宫见妃以下,朝廷见在京五品以下、外放三品以下官可以不用行礼,对一路上看得到的看不到的二人都微笑面对,表现满分。 来到朝华殿门口,让人通传,片刻就有宫女回话,宣她二人进殿。 韩惜默和赵语涵进去的时候发现皇后、辰妃和惠妃都在。 “韩惜默、赵语涵,见过太后、皇后、和两位娘娘。”韩惜默和赵语涵没经过太多宫中规矩的训练,但做起来却是有模有样的。 “起来吧。” “谢太后。” “来人,看座!” 韩惜默和赵语涵依次落座。韩惜默眼光扫过皇后和两位嫔妃,和上次秋闱她见到的时候没什么不同,皇后还是那么端庄,辰妃看上去依旧淡然,惠妃瞧着总是那么和善。不过,韩惜默眼角扫过乔太后,乔太后年岁已经不小,但保养十分得宜,看上去贵气十足又有几分威严。但可能是苏越白的原因韩惜默对这个乔太后没什么好感。 “没想到这次选秀居然选出了两名内廷女官。你们哪一个是老七家的丫头?”乔太后的声音如御花园的湖面无波无纹。 “禀太后,弘亲王是惜默外公。”墨城排行老七,韩惜默知道乔太后说的应该是她,她不会分不清她和赵语涵,这么明显地提出来显然是故意为之,韩惜默看得出乔太后对内廷女官一事颇为在意,至于原因就有待商榷了。 “这么说文渊家的丫头就是你了?”乔太后看着赵语涵说道。 “是,语涵代祖父向太后请安。” “嗯。”乔太后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声音,让人看不出她的态度,但韩惜默知道,不满是一定有的。“内廷女官严格算起来不算是后宫的女人,就不用每天给哀家请安了。皇后,有什么事情你帮衬一下。” “是,臣妾知道。” “这初来乍到的,估计还不熟悉宫中的环境。但要清楚自己的本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看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有个分寸,虽不完全算是后宫的女人,但毕竟住在这深宫之中,总要谨言慎行,即使出了宫也代表皇室不可唐突。” “是。谨遵太后教诲。” “嗯,没什么事情就跪安吧。” “臣告退!” 出了朝华殿韩惜默看了一眼身旁的赵语涵问道,“感觉如何?” “哎,咱们的皇上真是温和有礼啊!”赵语涵微微叹息。 “哈哈,不管怎么说,今日算是这样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估计离思和灵安也整理好东西了。” “嗯。” 俩人回到焦安馆的时候,屋子里都传来了饭香了。 “嗯,好像啊。惜默,看来你有个厨艺高手在身边啊!哈哈,看来我终于摆脱下厨的命运了!”赵语涵笑的很开怀,她虽厨艺颇精但却懒得动手,有了离思她就省力了。 俩人进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到灵安在一旁面案上坐着糕点,另外一侧离思正在切菜,锅里似乎还煮着什么不时飘来阵阵香气。 “小姐,你们回来了?”离思笑着打招呼。 “小姐,你们回来了,去见皇上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们?”灵安急忙跑到赵语涵身边,把她从上到下看个遍。韩惜默眨眨眼睛,这感觉和离思真像! 这顿饭韩惜默吃的很开心,她没想到灵安的点心做的真是一绝,入口即化,香甜可口,看来日后在宫里有了离思和灵安至少不会饿肚子。 韩惜默和赵语涵入宫都带着自己的目的,虽然俩人都没有明说,但心照不宣,可还没等二人有所行动,事情就先找上她们了! 早上主仆四人吃过饭,外面守门的小太监就来报,“内侍监总管瑞海求见!” 072 南方水患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72 离轩出来的时候苏笑笑正在大快朵颐,见离轩真的出来了笑的见牙不见眼,招呼小二再放一副碗筷。离轩在桌旁落座,“姑娘可是找在下?” 苏笑笑忙不迭地点头。 “那姑娘可是有事?” 苏笑笑又摇了摇头。 “既然姑娘没事,请慢用,在下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哎,哎,我有事!” 离轩静等苏笑笑下文。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为何?”离轩直觉上觉得苏笑笑是个麻烦,能让苏越白都头疼的女人绝对不简单还是少惹为妙。 “因为你漂亮啊!”苏笑笑语不惊人死不休,离轩微微眯起了眼睛,钱进脚底抹油溜了,这姑娘胆子也忒大了,敢这么说老板的,虽然他也觉得离轩长得俊美无匹,但可从来不敢提的,还是早点走,免得殃及池鱼。 苏笑笑却依旧笑的很灿烂,好似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妥。 “我不想和你交朋友,姑娘还是请回吧。”离轩淡淡说道,他对和这样一个小丫头打交道实在提不起兴趣。 苏笑笑一拍桌子,“为什么不和我交朋友?”那语气说不出的恶霸,好似离轩拒绝了她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离轩的情绪却好似都没有起伏,看都没看苏笑笑一眼,转身走了。苏笑笑在离轩身后怒视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竹筷,待到离轩转过屋角不见,苏笑笑的唇阴险地勾起,敢拒绝她?不让他后悔今天的举动她就不叫苏笑笑!她还不信了,她就和离轩在这儿耗了! 宫中。 赵语涵和韩惜默的宫中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每天墨瑾年批阅奏折的时候她们至少有一人随侍在侧,在勤华殿接见大臣的时候也不会避讳,墨瑾年也将有些诏书的草拟工作交给了她们。 渐渐入夏,韩惜默和赵语涵对待内廷女官的工作都很认真,宫中宫女和太监对她们的闲言碎语变得少了起来,几位妃子和皇后看起来都很温婉不曾找过任何麻烦,乔太后虽然对二人不喜但也未做出过什么事情,更像是一种放任态度。整个宫中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太子和几位皇子每日都会在宫中由太傅授课,墨瑾年特意派韩惜默每三天去听一次,和他们一起讨论学业或者政事,韩惜默和墨涧之、墨润之慢慢熟悉起来,墨灏之依旧很冷淡,见到韩惜默好似故意一般把她当空气。太傅是大学士柳成岚,头发花白,学富五车,看起来很和蔼,但要求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两度帝师,甚被尊崇。这柳成岚对几位皇子要求甚为严苛,在朝中为人也很严谨,但奇怪的是对韩惜默的态度甚好,颇为赞赏! 春末夏至,金国南方水患愈发严重,墨瑾年一筹莫展,整个朝堂都在讨论此事。今年的水患似乎特别严重,江南五省十三城都受到影响,朝廷发放的赈灾粮食和款项杯水车薪,甚至连解燃眉之急都做不到。再加上天气渐暖,水边空气潮湿,生病的人也多了起来。皇上一连多日不眠不休处理政事,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今日终于又卧床不起,韩惜默和赵语涵在勤华殿收拾好东西后也回到了焦安馆,这是近日两人回来最早的一天。 灵安和离思见她们回来急忙进了厨房,说是要给俩人好好补补,韩惜默和赵语涵面面相觑,感觉好似重病在榻的是她们一般。 吃过饭几个人坐在院子里闲聊,“惜默,江南水患,你有什么法子没有?”赵语涵难得的一本正经地问道。 韩惜默摇摇头,“皇上已经派了钦差下去,希望会有所助益,光听下面报上来的情况终归不了解实际。” “上次我回府,爷爷还和我念叨了好久,说这要是来个十万八万的敌人他都不怕,可是遇到洪水就没辙了。”赵语涵撇撇嘴。无论是她还是韩惜默进宫几个月心境似乎都有些许变化,不管最初带着什么样的目的进宫,这几个月下来,赵语涵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能做的比想象的要多的多,原来自己的一句话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就影响了一个决定,她重新认识了皇上身边的人的重要性,看着每天奏报上来的各地情况,有百姓疾苦,有官场现状,有经商贸易,有边防军务,这才知道,国家意味着什么?她和韩惜默也开始倍加认真地面对每天呈报上来的奏折,将自己的见解说给墨瑾年听。 这次南方水患,来势汹汹,受灾面积太广,着实令人头疼。 韩惜默沉思,墨城这大半年来几乎一直留在圣都,南方水灾的事情当然也听说了,可是他们对这种事情都不是行家,办起事情来捉襟见肘,而且没有到当地考察过情况,只凭奏折,实在不敢妄下定论。 第二日一早,墨瑾年身体好转,早朝回来后意外的心情很好,韩惜默和赵语涵诧异,皇上多日来阴云密布的脸庞居然转晴了,莫非水患得以控制? “皇上今日看上去气色很好。”韩惜默笑着说。 “皇上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赵语涵也笑问。 “哈哈。你们俩猜猜?”相处多日,墨瑾年在韩惜默和赵语涵面前也随意很多,语气很是轻快。 “莫不是和南方水患有关?” “嗯。今日早朝工部侍郎提了一条建议整治水患。朕听了之后心中很是欢喜啊。”墨瑾年说道,转而又有些愁绪,微微拧了拧眉。 韩惜默和赵语涵相视一眼,“皇上,这南方水患已困扰多日,既然有解决方案是好事,刚见皇上还甚为欢喜,怎么现下好似又有些忧虑呢?”赵语涵斟酌着问道。 “敢问皇上,工部侍郎提的是何建议?”韩惜默直接问道。这工部侍郎韩惜默有所耳闻,刚上任没多久,卞怀仁的门生,家中祖上曾任过两江巡抚,但这工部侍郎本人就不敢恭维了。他能提出什么好建议,韩惜默倒是有些好奇了。 墨瑾年看着二人说道,“工部侍郎提议,在沿江两岸修建百里长堤,可抵御百年洪水。” 韩惜默眉心微拧,墨瑾年接着说道,“但是工程浩大,需要五千万两银子,可是现在国库已大部分挪用赈灾,着实没有款项可拨。” 赵语涵听着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虽然乍一听起来好似很有道理,但总有些怪异之感。她还没等出声让墨瑾年再考虑一下,韩惜默就跪在地上,“启禀皇上,此事不妥。” 墨瑾年微微愣了一下,“惜默,何出此言?” “回皇上,工部侍郎次提议虽然听起来是百年之计造福于民,但实际上要么是考虑欠佳,要么是动机不纯。” 墨瑾年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韩惜默和赵语涵在他身边几个月,俩人无论才学、能力都不输男子,尤其是韩惜默,他当日并没有看错,虽然凭几句话就判断一个人有些武断,但以小见大,韩惜默的许多想法大胆前卫但又不脱离实际,而且总能想出开源节流的注意,貌似不经意的提示总能点到事情的根本之处。所以他才会放权许多事情让她们去做,听她这么说墨瑾年也有些诧异,示意韩惜默继续。 “皇上可想过,这百里长堤修建好需要多久?南方虽然天气较北方暖和许多,但一年至少有两个月气温较低,此时如若赶进工程,初春定会有裂缝产生。即便没有裂缝,这百里长堤修好少说三年,皇上请想一下,在这三年里洪水还会持续来犯,那么没有完全修好的长堤便会在猛烈的洪水中毁于一旦。所以这个工程看似利国利民,但却是个无底洞。还请皇上三思。” 墨瑾年大惊,他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如果可以一劳永逸那么着实是个好建议。“惜默,你此话当真?” “是。” “皇上,据说邵维安御史曾经在离州治理过水患,不如请他来问一下实际情况究竟如何。”赵语涵在韩惜默说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她一直觉得违和的地方在哪里。就是时间问题。 “邵御史,身体欠佳,已经派人来请示过,两日未曾上朝了。”墨瑾年缓缓说道。 韩惜默笑道,“邵御史是个以国家为重的人,皇上如若为此事召见,无论病的多重他都会前来。” 073 惊鸿馆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73 韩惜默和赵语涵说完后,墨瑾年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们俩起来吧!先下去吧。” “是,皇上!”俩人退下。 片刻后,“高德安!” “奴才在!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让邵御史进宫一趟。” “是。” “你亲自去!” 高德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奴才知道了,皇上放心!” 墨瑾年看着窗外,神色晦暗不明。 邵维安来的时候墨瑾年正在看折子,“臣邵维安参见皇上!” “维安,来了?平身吧!” “谢皇上!” “维安啊,你身体不好还让你跑一趟。” “这是臣应该做的。皇上召臣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邵维安的脸色很是苍白,嗓音也有些沙哑,看起来是病的不轻。 “江南水患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臣听说了,皇上您有事尽请吩咐。” 墨瑾年看着他,把早朝的事情说了一下,“维安,你怎么看?” 邵维安低垂了眉目,“皇上,请恕臣直言,此法不可行!” 墨瑾年料到邵维安会这么说,但这么直白地听到还是不免心神一颤。邵维安一直都是冷静自恃的人,工作尽责,但在朝堂之上很少主动争辩什么,“为何?” “皇上,这百里长堤岂非一日之功,但洪灾每年都会来犯,这刚刚修好的堤坝便会毁于一旦。这相当于拿银子在堵河口,绝对有去无回。” 墨瑾年怔住了,听韩惜默说是一回事,听邵维安说又是另外一回事,邵维安在当年治理离州水患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亲身体验过灾区的情况,他说出来的东西绝对是有据可考的。 “没想到惜默居然和你说的一摸一样。”墨瑾年苦笑,满堂朝臣没有人指出症结所在,居然让一个涉世未深的丫头点破了,这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邵维安凝眉,韩惜默吗?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从那日中秋宫宴他就觉得这姑娘不简单,没想到居然可以想到这一层,因为没去实地勘察过的人很少能想到这一步,也很难体会洪水来袭时的可怕。 江南水患的灾民越来越多,百顷良田被毁,无数人失去家园。 韩惜默和赵语涵看着每天的奏报,也开始忧心起来。 这日韩惜默出宫本来想回王府去看看外公,但没想到外公居然出府了。韩惜默想了想换了一身男装去了‘惊鸿馆’。 ‘惊鸿馆’和其他风月场所不同,没有花红柳绿的装饰,也没有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外揽客,‘惊鸿馆’是一座很清雅的小楼,穿过小楼是一段九曲回廊,院子很开阔,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台子,每天晚上都会有表演。韩惜默是白天来的,这‘惊鸿馆’不但位置、装饰、人员和一般的风月场所都不同,就连热闹程度也不似一般地方只有晚上热闹,昼伏夜出的,这里虽然也是晚上热闹些,但是有些姑娘和小倌是白天接客的,这些人接待的一般都是文人雅士,白日一起游湖泛舟、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在韩惜默眼中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所以在这惊鸿馆中无论男女地位均等,这里大部分人是出于自愿的,惊鸿馆提供给他们场所和人脉,有的卖艺,有的卖笑,有的卖身,甚至有些姑娘是因为身世可怜无家可归而在这里找归宿的,也有些戏班出身的,因为不喜戏班的环境而到这里栖身。韩惜默对他们一视同仁,甚至还会考虑她们的意愿聘请老师教才艺,所以惊鸿馆其实可以算是一间艺妓馆。当然也不乏一些名妓慕名投奔,韩惜默一律敞开大门欢迎。虽是声乐场所但格调不可降,所以这里的宗旨不是不接客的要受罚而是破坏了惊鸿馆的规矩和声誉的要罚。 韩惜默来的时候还没到晌午,人不是很多,她来的时候门口管事看到了,恭恭敬敬地行礼,“公子!” 韩惜默颔首,她来惊鸿馆的时候都是一身男装,而且带了面具,虽说她不是很在意,但身份摆在那里直接露面总归有些不妥,而且这样她和这里的人交谈也自在些。惊鸿馆里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不多,但大家都知道这位面如冠玉、貌赛潘安的贵公子是雪姨的挚友,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贵气,虽总是笑着,但却好似一层真空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雪姨可在?” “回公子,在卧房!” “最近生意可还好?”韩惜默随口问道。 “回公子,昨日有人来闹场,雪姨让人把他们教训了一顿,想是累着了今儿估计就起晚了。” 韩惜默挑眉,居然敢有人来惊鸿馆闹场?她当年就是怕遇到这种事情,所以将惊鸿馆的事情告诉了墨子扬,想借用他的花名震一震那些想来闹事的。墨子扬不负众望,连续在惊鸿馆花天酒地一个月,扬言这里是他照着的,让大家都把眼睛擦亮了。这一招果然好用,墨子扬虽然没有官职,可是他有一位很霸的老爹,这花花公子虽然和老爹不和,可是这所谓不和,虚虚假假的,谁清楚?而且毕竟是幺子,疼爱不是假的。自古民不与官斗,官之中还有大小之分,韩惜默很心安理得地借用弘亲王府的名头,毕竟她还是有一半墨家的血的。作为补偿,让墨子扬从她这里诈走了十分之一的红利,作为他天南海北胡闹的盘缠。 “什么人这么不开眼?” “外地人,听口音像是南边来的。” 韩惜默凝眉,南边吗? 来到雪姨的房门口,韩惜默轻轻扣了扣门,试探着唤了一声“雪姨?” 房门刷的一下从里面被打开了,“公子来了啊?快进来。”说着就被雪姨拽进了屋,管事恭恭敬敬地退下,让人去准备茶水点心。 进了屋,雪姨拉着韩惜默坐到桌边,“小姐,你怎么来了?不怕被人认出来吗?”韩惜默自打进宫后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雪姨年纪不是很大,三十左右,美丽妖娆,而且身上带着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比路上许多十几、二十几的姑娘更是魅惑。韩惜默从未问过她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她是一年冬天在去给墨云蔷夫妻扫墓的时候在雪地里发现她的,那时雪姨已经在风雪里走了五天,如果不是她们发现估计早就丧命了,那时她伤的不轻,多亏了离轩才死里逃生。离轩的医术颇佳,但却不是他最擅长的,他最擅长的除了经商便是用毒,这医术不过是因为相关所以掌握的。雪姨一身伤痕,又在雪地里冻了多日,醒来的时候人都有些迷幻状态,整整两日都没说话。发现她的身份是当时离思和离香帮她净身,在她的肩膀上看到了一枚落红花的纹身,这是金国官妓特有的纹身。落红花本是一种野花,因为花瓣呈现白色,只有从底部延伸到中间的一点是红色,所以称为落红花。 雪姨也没有隐瞒,就说自己叫雪儿,因祖上被奸人陷害,整个家族遭到连累,她也沦落为官妓,在官妓营中呆了三年,终于寻了机会逃了出来。雪姨说自己很感谢韩惜默的救命之恩,但唯恐连累想要告辞,韩惜默却问她可愿意留在她身边,她帮她逃过追捕,她替她卖命做事。 当时德悦楼的生意已经很稳定,韩惜默正琢磨着要做点什么别的,见到雪姨忽然来了灵感。雪姨看着面前这个尚且还是孩子但言谈举止从容大气的女子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特殊的感情,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惊鸿馆的存在雪姨功不可没,又因为大了韩惜默和离轩等人十几岁,所以大家对她很是尊敬,从未嫌弃过她的出身。惊鸿馆也在她的带领下成为了圣都最负盛名的一家艺妓馆。 074 去离州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74 “听管事说,昨天有人闹事?” 雪姨妖娆一笑,“最近圣都生面孔不少,有个把闹事的正常。只不过昨天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非要带琳琅出场,小姐当年立下的规矩,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打破过,这些人见用钱不管用就要动手,我让人教训了一下。”韩惜默当年开惊鸿馆不可否认是为了敛财,但是所谓盗亦有道,再加上本身也是女子,她早就定下了规矩惊鸿馆的姑娘如果不愿意任何人不得强行带出场。本以为经营会有些困难收益不会太好,谁想到正是因为这样使得惊鸿馆包括里面的姑娘都添加了一层神秘而又高不可攀的气息,更让人趋之若鹜了。不管你是朝廷贵胄还是富商才俊,要看当事人的意愿,决不可强求。所以啊,男人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珍贵,放在身边的不知道珍惜,典型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矫情了。 韩惜默也放心,惊鸿馆里有一批好手,这种地方不仅有强来的,还有赖账不还的,韩惜默是典型的生意人,赔本生意绝对不做,所以想进惊鸿馆先验身价,没银子的就对不住了。曾经也有人认为惊鸿馆没什么背景,虽然墨子扬口号喊得响亮,但老板终究是女流之辈,到惊鸿馆听曲看舞,让姑娘陪酒,结果赖账不还,五六名大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闪身来到近前,几下子就把赖账人的手下打趴下了,将人压在桌子上,雪姨抽过旁边的大刀,笑眯眯地说,要么留下条手臂,要么还钱,如果没钱就留在这里,如果有人相中了他,无论男女卖身钱就当是还账了。那人抵死不干,雪姨使了一个颜色,旁边的大汉提刀就砍,那人吓得声音都走调了,结果刀还是砍进胳膊三分,血渐了满桌子都是。那时惊鸿馆刚刚开张一个月,恰巧韩惜默也在,她站在阁楼上目睹了全过程,眼睛都没眨,自那以后甚少有人来这里闹事的。 “最近哪里都不太平,对了雪姨,琳琅在吗?” “在,小姐有事?我去让人叫来。” “嗯,最近江南水患太严重,如果我没记错琳琅是离州人吧,那里正是受灾严重的地方,我想问问情况。” 雪姨笑,“小姐真是好记性,当时琳琅来的时候怕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小姐现在还记得。得了,我给您叫人去。” 不一会雪姨就带着一位十**上下的姑娘进来了,身量高挑,皮肤白皙,柳眉杏目,笑容很温婉,见到韩惜默很有礼,“琳琅见过公子。” “姐姐快起,有日子不见,琳琅姐姐越发动人了,莫非是雪姨这惊鸿馆的水养人不成?”韩惜默笑着打趣。 “公子这是拿琳琅打趣呢吧,论美貌琳琅都不及公子十分之一。” 韩惜默挑眉,装模作样叹息,“咦,旁人说都是不及我万分之一,琳琅姐姐说十分之一,那已然是绝色了。” 雪姨摇摇头,这韩惜默扮起男装来还真有几分雌雄莫辩的感觉,个子本就不算矮,这张脸虽然绝色无双,但头发束起,一把纸扇在手,带着几分傲气和英气,这种气质中和了她身上的妩媚,让人一时间不免恍惚。琳琅听后娇嗔地瞪他一眼。这也是这里的姑娘大都很喜欢韩惜默的原因,和她在一起说话从不会无聊,不但博古通今有时还幽默犀利,让人爱恨交织的。 “琳琅姐姐莫气,在下今日来可是有事相求呢。” “公子何事?” “在下听说,姐姐家乡是离州的。” 琳琅颔首。 “那不知姐姐可曾遇过水患灾害?” 琳琅眼光闪了闪,颔首,“公子说的不错,琳琅是曾经经历过水灾。” 韩惜默见她神情有变,猜测遇到的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看着琳琅说道,“琳琅姐姐,不知可否方便相告当时的情形?” 琳琅沉默,半晌点头,“好。” 琳琅出生在离州,她的爹娘在离州城内开了一间绸缎铺,离州虽然并不富庶但一家人生活还算过得去,谁想到琳琅十二岁那年离州发生了一场特大洪水,城中虽未波及,但附近难民纷纷涌入城内,没有吃的,也没有住的地方,城内治安一片混乱。离州民风一直比较淳朴,但趁着城内混乱有不少流民在城内乱窜,琳琅家由于城中比较混乱多日不曾开门做过生意,那日入夜一家人都休息了,忽然家中有人闯入,几名地痞流氓将琳琅家抢劫一空,琳琅的爹上前阻拦结果被流氓回手一刀人就倒在了血泊里,琳琅娘见琳琅爹倒在地上扑了上去,这几名流氓早就在绸缎庄外观察了好几日,一直垂涎琳琅娘的美色,将琳琅的娘按在地上强奸了。琳琅和弟弟藏着衣橱里,琳琅将弟弟的眼睛捂住,自己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后来琳琅将爹娘葬了带着弟弟北上,路上灾民成片,姐弟两人被冲散了,后来琳琅被雪姨所救,就留在了惊鸿馆。 雪姨和韩惜默听后对视一眼,没想到琳琅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琳琅姐姐,对不住,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琳琅看着韩惜默笑笑,“没关系,过去很多年了。” “琳琅姐姐留在这里是想找弟弟吗?” 琳琅点点头,看向雪姨,“当年雪姨收留我,我很是感激,不管外人如何看,能留在这里是我的福气。我想攒够了钱去找松儿。” 韩惜默理解,雪姨也没有出言阻拦。 “琳琅姐姐,你一路北上应该见到了当时水灾的状况,可否就灾情给我们讲讲?” 琳琅有些诧异韩惜默为何会问这些,转而想到现在南方正是水灾横行,琳琅不知道韩惜默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只知道他是雪姨的朋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惊鸿馆坐坐,和这里的姐妹相处极好。 “如果公子想知道,当然可以,只不过当年我还小,只能凭借记忆把能想到的告诉公子,希望对公子有所帮助。” 韩惜默从惊鸿馆出来的时候雪姨送她出来,“小姐,你问琳琅这些要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雪姨似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韩惜默。 韩惜默一笑,“什么都瞒不过雪姨,不错,我想去离州一趟。” 075 离州之行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75 韩惜默听了琳琅的话后决定去离州一趟,当然这个事情还要和墨瑾年请示一下,而且要以什么身份去也要考虑好。 晚上,苏越白来找她。 “来了?” 苏越白笑,“这么久不见就这么一句啊?” 韩惜默看着他,淡定地改口,“过来了?” 苏越白哭笑不得,步入正题,“你让离香来找我,什么事?” “我想去离州一趟,你和我一起吗?” “什么?”苏越白眯起眼睛。 “我说我想去离州一趟。” 苏越白面色冷凝,“韩惜默,你知道离州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南方水灾,离州是重灾区。” “知道你还去。今年水患严重,离州已成灾城,到处都是难民,现在气温越来越高,疫情也更加严重,灾民群情激奋,对朝廷诸多不满,你要以什么身份去?弘亲王府表小姐?内廷女官?你就不怕灾民把你撕了祭河神?” “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的?”韩惜默没回答苏越白的话,倒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个男人果然什么都握在自己手里,他手上一定有不少关于水灾的情报。 苏越白冷哼,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东西来,他不知道该为她的敏锐而欣喜还是为她的聪慧而头疼,男人大都不想找一个和自己一样聪明的女人。 “你想娶我吗?”韩惜默突然抛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苏越白挑眉,“怎么想趁着这次南下逃跑然后嫁给我不成?” “你还真说对了!” “小惜默,这话你骗骗笑笑还行。” “我说真的,你不信吗?你不希望我早日出宫吗?我要出宫一定要稳住这江山,你想现在水患灾害如此严重,持续下去可能会引发暴乱,一旦引发暴乱不知道何时才能平息,那我不是要在宫中呆很久?”韩惜默眨眨眼睛说的有条有理。 “你这是打算逼我上梁山吗?”苏越白说的颇为不屑。 “错,我这是要打算自己上梁山来着,不知道夫君是否愿意相陪?”韩惜默给苏越白倒了一杯茶,巧笑嫣然,那一声夫君叫的无比婉转多情。 苏越白抖了抖,这声音可真够勾人的,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要我去,可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你想这离州是重灾区,如果你去了解决水患和疫情,这是多么大的荣耀,主要是在百姓间赢得了威望。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也,无论你将来要得到的是什么这民间的支持总归是少不了的,百姓的要求是最为简单的,天下太平的时候求康健富贵,战乱频发的时候求安居乐业,这自然灾害疫情水患自然是盼着能够保住性命。所以你现在南下,让他们保住了性命,过上正常日子,这在百姓心中就如神一般存在啊。” 苏越白斜睨着她,“娘子为为夫的考虑的可真是周全啊。”让他去当劳力,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苏越白发现他真是自虐症不轻,即使知道韩惜默这么说是为了让他一道走,但还是喜欢她那种柔柔的嗓音说着违心之论,偏偏脸上还带着一脸纯良的表情。 “就这点好处?” “这还少啊?”韩惜默状似无辜地说,转而狡黠一笑,“那侯爷可以有更多时间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小女子单独相处可也算一个好处?”说完还眨眨眼睛。 苏越白扑哧一下就笑了。“就冲着这最后一句,随你走一趟离州。” 韩惜默心满意足,她一点都不担心从不关心政事的苏越白如何和皇上解释要去离州一事,这对他来讲很轻松。主要是在朝中她唯一可以算得上信的人就是苏越白了,虽然外公也有很多亲信,但她毕竟不了解也不好沟通,她和苏越白是情人,彼此都有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更主要的是,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苏越白文武双全,有自己的信息情报来源,而且医术高明,这现在来讲至关重要。 韩惜默第二日早饭的时候和赵语涵说起了此事,她本来不想告诉她,虽然她们同为内廷女官而且入宫以来一直相处十分融洽,但有些事情韩惜默还是不够信任赵语涵,或者说是长期生活产生的一种习惯。赵语涵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挑眉问道,“惜默,你这么去,即使皇上应允了,朝中大臣也未必肯吧。这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闭塞,本来我们的身份就备受争议,这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岂不是糟糕。” “语涵你说的是,但是现在南方水灾太过严重,这么在宫中呆着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不如下去一趟,至少带回来给皇上的东西要真实的多。” 二人到勤华殿的时候,墨瑾年还没下朝,刚刚整理好奏折墨瑾年便下朝回来了。 “皇上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墨瑾年的神色看起来轻快许多,韩惜默暗忖难道是苏越白主动请缨墨瑾年备受感动不成。 “皇上,惜默有事奏禀,不知道皇上可否听惜默一言?” “哦?惜默你也有话要和朕禀报吗?” “也?”莫不是真的有人和墨瑾年说了什么不成?“南方水灾严重,惜默想来上次修建堤坝的主意,想法虽好但可行性不高,终究是因为我们对当地情况不了解造成的,如今所有的情况都凭借下面呈上来的奏折,这样难免有失偏颇,惜默想,如果皇上应允的话,惜默想南下一趟,去看看水灾情况到底如何,也可拜访一下当地百姓,最好能找到方法解决这件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哈哈,惜默,你也惦记着出门不成?” “皇上这么说,可是有人请缨去南方了?”赵语涵伶俐接口。 “被你猜着了。今天邵御史病愈上朝,称自己愿意再到离州,负责赈灾事项!邵维安当年就曾经去过离州,那次立下了不小功劳,他主动要求前去是最好不过的了。” “邵御史果然心系百姓啊。”韩惜默诧异了,这难不成是苏越白安排的不成?邵维安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啊,难道真是巧合不成? “是啊,不过更难得的是,越白听说南方疫情也越发严重了,说要随着一同前去呢。没想到回来惜默也这么说。朕真是甚感安慰啊,朕的身边还是有这么多为国为民的人在。” 韩惜默眼角抽搐,她不知道邵维安请缨和苏越白有没有关系,但可以肯定的一件事便是,这几个人算上她在内绝对没有一个是单纯为国为民的,墨瑾年如果真的这般认为那可真是一种悲哀了。 “皇上说的是,相信南方的水灾很快就能过去的。皇上,臣和惜默一同入宫,这次如果皇上应允,语涵随着一同前去可好?” 墨瑾年沉默半晌,颔首,“好,你们二人一同前去,作为钦差邵维安的专使,授你们密折专奏权,记得把差事办得漂亮些。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谢皇上隆恩。”二人叩拜谢恩,韩惜默眼角瞥过赵语涵,若有所思。 076 离州之行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76 离州之行很快确定,相较于邵维安和苏越白,韩惜默和赵语涵的出行低调的多,邵维安是金牌御史,当年就曾出使离州,前些日子中秋宫宴他的夫人还被怀疑为暗害贤妃和四皇子的疑凶,南方水患他却称病多日不朝,此时被任命为钦差自然争议颇多。而苏越白,这个皇室中最为神秘的成员,显赫的家世,低调的为人,虽然世袭靖安侯头衔却不参与朝廷政事,虽为太医院首座却很少见他出手。这俩人一同南下离州留给大家的话题自是不少。而韩惜默和赵语涵几乎可以算是奉了密旨去办差,所以关注度小了许多。 因为事情紧急,所以几人都是轻装,一个人身边带着一个人随性,只有八个人,韩惜默和赵语涵带着离思和灵心,四位姑娘坐马车,苏越白带着的是太医院的御医方年,邵维安带着的是御史台他的书吏唐卓,这四个人骑马。一路急行,往离州赶去。 中途休息,在茶馆用饭。 “邵御史,您之前曾经因为水灾来过离州,可否给我们说说当地的情况?”赵语涵问道。为了方便她和韩惜默还有灵心离思都是一身男装,一桌一眼望去八个大男人,每一个皮相都不错,尤其是苏越白和韩惜默,吸引了不少目光。 “离州并不发达,多数百姓以务农为主,靠天吃饭,所以一旦遇到水旱灾害当地都会愈加贫瘠困苦,但是当地百姓淳厚善良,只图安稳度日,日子过的很是安详。”邵维安淡淡说道。他除了来这里治理过水灾,为官第一年还曾任过离州下面的宝安县的县令,所以情况更为熟悉些。 “邵御史,不知道上次你回离州是何情况?既然上次能够顺利解决这次是否可以套用之前的办法?”韩惜默问道。 邵维安摇了摇头,“其实上次水灾影响范围并不广泛,离州只有部分县受到波及,主要是一些善后工作,我对这里比较熟悉,所以皇上才会派我前来。而这次离州不过是受灾地区的其中一个了,可想而知,我们要面对的困难要多得多。” “皇上派我等前来,就不仅仅要解决这次的事情,还要想办法改善这种情况。邵御史,到了离州我和语涵想先去考察一下周围情况,当然如果邵御史有其他吩咐,我们自然从命。” “好,我也正有此意,你们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我和侯爷去府衙。” 韩惜默抖了抖,听到侯爷她眼前立刻会出现一个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老人的形象,这和苏越白着实有些不符。邵维安这个称呼真是诡异!虽然苏越白真的是靖安侯,但大多情况,大家都称他为苏太医的。 一直没出声的苏越白说道,“邵御史客气了,越白此次是受皇上委派来治病救人的,侯爷一称就算了,这万一哪位灾民对皇室不满,听到了还不找我拼命啊。” 邵维安面无表情,“那就麻烦苏太医随我走一趟。” “是,下官遵命!”苏越白说的一脸不在乎。韩惜默心中痒痒,苏越白说服邵维安的事情似乎比体察民情更让她热血沸腾的。 到了离州,八个人兵分两路。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韩惜默和赵语涵到达离州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还在离州城郊外就看到了无数灾民,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韩惜默和赵语涵下了马车,走到意外妇人跟前,这位妇人看起来年岁不是很大,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大概还不到两岁。 “大姐,您是离州城的百姓吗?” 妇人抬头看了看韩惜默和赵语涵,“你们是?” “我们是外地过路的,听说这里水灾严重,所以来问问。” “我家是离州下面肇宁县的百姓,家里遭了灾,孩子的爹在孩子还没满月的时候就病死了,我们孤儿寡妇的就靠两亩薄田度日,洪灾一来,田地都淹没了,发了一两赈灾银子,可是根本没办法过日子。我听说离州城里有舍粥的,就带着孩子过来了,结果到了才知道,城中灾民更多,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妇人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赵语涵看了灵心一眼,灵心会意,到车上取来了一些干粮,交到妇人手上,“这位大姐,我家公子吩咐给你的,你和孩子先吃些吧。”妇人接过千恩万谢。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朝廷不是发了赈灾的银子?应该也会有官府设置的粥场。”赵语涵环顾四周,“按现在的状况来看似乎朝廷的政策没起到什么作用啊。” “所谓政策不过是为了给对策提供一个借口罢了。看来这次不仅仅是天灾更多的还有**了。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韩惜默说道。赵语涵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知府府衙之内,离州现任知府伍长亮对邵维安和苏越笑意相应。 “下官离州知府伍长亮恭迎钦差大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伍大人客气了,最近水患灾害严重,伍大人想必很忙。”邵维安说的淡淡的,苏越白在他身后一语不发,脸上带笑,装作背景。 伍长亮嘿嘿嘿地笑,“钦差大人哪里话,都是为朝廷办事,大人快请进。” 几人进到大厅,“听说最近疫情也很严重,伍大人找人带我们去看看情况吧。”苏越白虽是问话,可是伍长亮却感到一股不得不从的压力,不由得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绝美精致的脸庞,温和又带着三分慵懒的气质,这是谁? “皇上听说离州疫情渐起,特意派了御医前来,这两位是苏太医和方太医,这方面的事情完全交个苏太医处理。伍大人只要派人将他们带到现场即可。”邵维安解释到,没有提苏越白的身份也没有提及任何其他内容。 伍长亮愣了愣,邵维安的话好似有些奇怪,但他一时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能派人带苏越白和方年去堤坝上,在那不远处建了几个难民点,帐篷里住了不少人,由于生活在水边,气温又渐渐升高,最近得病的人不少,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必然会爆发大规模的疫乱。 苏越白朝着邵维安点了点头,方年行了礼,两个人就出了府衙。 “公子,我们真的要去坝上吗?”出了门,苏越白问了伍长亮派来的人堤坝的位置就把人打发了,方年问道。 “当然要去,我们可是奉了圣旨来的,你想抗旨不遵不成?”苏越白一本正经地说。 方年心中腹诽,公子你让人看看你的表情,有人会相信你是来这里看病的吗?但是他聪明地没有把话说出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刚刚不是有人告诉你位置了吗?还不去?”苏越白回身看了方年一眼,说道。 “公子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去?” “一个人有点孤单是吧?”苏越白状似沉思,“那就把刚刚那个人找回来,让他带路吧,记得把情况总结清楚,还要向皇上上报的。” 方年哭丧了脸,他就知道对公子不能期望太高,果然把干活的事情又丢给他了。“是,属下遵命!” 077 离州之行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77 韩惜默和赵语涵出去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府衙,见过邵维安,邵维安是这次南下的钦差大臣,她们还是他的下属出去一趟理应回来禀报,虽然她们有权向皇上单独呈报。 “见过邵大人。” “起来吧,坐。” “谢大人。” “情况怎么样?” 赵语涵看了韩惜默一眼,“回邵大人,据我和惜默查看的结果,离州的水势虽大,但还不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现在主要是灾民数量过多,而且大多没有得到妥善安置,朝廷分发给房屋被毁的农户每户三两银子,田地被毁的每户一两银子,水灾过后按同等比例重新划分土地,而且朝廷在州府都会设立施粥的场所,粥要求筷子立下不倒。但是据我们所查得知,这些农户最多被分一两银子。粥场的粥里面只有些许米粒,灾民吃不饱还没有足够的银两安置,所以数量越来越多,而且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患病的可能性也就更高了。” 邵维安拧紧了眉心,“这种状况我不是没想到,只不过比想象的要糟糕的多,当年离州水患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发生,可是这么大的偏差如何欺上瞒下的?” “回大人,这次南方水患牵涉范围太广,离州虽然是重灾区,但是和离州一样的地方还有许多,朝廷当然不能完全顾忌的到。而且距离大人上次来离州不过几年光景,朝廷上自然不会认为这里还存在中饱私囊的情况,没想到这里的官吏胆子倒是不小,离州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直报水灾,不报灾情,百姓申诉无门,纵使死的人数不少,也可全部推倒水灾上面,钱却都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韩惜默说道。离州的情况实在是太惨,居然连州城之内都到处是灾民,有些感染疫病,既没有大夫看诊,又没有食物维持身体状况,病情持续恶化,传染性也越来越高。 “我知道了,二位我还有事情麻烦二位去查一下。” “大人请吩咐!” 邵维安轻语几句。 二人对视一眼,“是,我们一定尽快查好回来复命。” 邵维安颔首,“苏太医和方太医已经去了坝上和疫情最严重的地方,等他们回来后我们具体再商讨一下下一步如何去做,你们先去吧。” “是。” 出了门,赵语涵说道,“惜默,绝不觉得这邵大人当御史还真是屈才了。” “为何这么说?” 赵语涵掩口笑,“他啊,应该和康大人一样,混个临安府什么的干干,他这种才华啊,不去办案我都替他亏了,这他都想得到,我真是佩服。” 韩惜默也轻笑,“人家为官多少年了,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都多。” “那是你的饭量太小。” “别说笑了,大人吩咐了事情的,我们要抓紧了,我看这离州府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搞不好已经下手了,我们不能让他抢了先机。” 赵语涵敛了笑意,点点头。 韩惜默心中想的却是,苏越白去看病,不知道会看出什么来?他带的太医不用想也知道是他自己的人,这疫情啊终究是指望不上这位太医院首座的。 “惜默,邵大人交代的事情我们可以去查也可以去办,可是,我们轻装简行,手上无人可用啊。” “钦差的随行官兵最晚明天都会到齐。而且。。”韩惜默诡异一笑,“兵马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晚上,韩惜默和赵语涵回来,苏越白和方年不在,韩惜默暗忖看来这工作量还是不小的,也不知道方太医一个人能不能完成,是不是要让离轩派人过来呢?她记得离州这里有离轩旗下的医馆。正想到这里苏越白和方年就回来了。两个人身上都有些脏乱,方年尚且好些,但头发凌乱,衣服上也污迹斑斑;韩惜默没想到的是苏越白居然也是这样甚至比方年还要乱上几分,这在他身上可是甚为少见的事情,苏越白有洁癖,认识这么久她还从未见过他这种形象呢,就是上次去‘居然谷’遇到暗杀,他下手杀人的时候都是从容不迫的,衣摆都没有乱过,他们俩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赵语涵不拘小节,忍不住开玩笑,“二位太医这是哪里去了?莫不是帮忙修理堤坝了吧,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去诊治疫情啊?” “赵女官说笑了,下官羞愧。”方年淡定回话,韩惜默挑眉看向苏越白,这方年打官腔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他的味道嘛!一看就是他调教出来的人。 邵维安走过来,“几位辛苦了。二位,疫情情况如何?” 方年把话接过来,“回邵大人,下官刚刚已经与苏太医商量过,这次的病症传染性极强,病症古怪,下官只能先试着下药,具体还要知道传染源是什么才好对症,还好传染面积不大,还在控制范围内。其他的患者大多是伤寒和外伤,再加上营养不良这些当地的大夫应该就可以解决,但是现在不知道离州城药材是否充足,要开始着手治疗越早越好,还要有地方将患有疫情的灾民先统一安置起来。” 邵维安颔首,“这个我会和离州府先说一下,让他先安排好。” 赵语涵调皮一笑,“邵大人您也太不厚道了,这离州府都做不了几天了还让人家给你卖命。” “能为离州百姓多服务一天是他的福气,相信离州府也会同意的。离州府一直自恃鞠躬尽瘁的,那么这个机会还是要给。”邵维安转身问韩惜默,“我让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大人的话,口供我们已经写好了,众位灾民都可以作证,而且我们找到了府衙里的两名差役,和离州府家中的丫鬟和仆役,供词也已经写好并且画押。府库的看守换成了我们自己人,我想大人暂时还不想离州府有所察觉,所以我和语涵都是暗中进行的,大人请放心。”韩惜默恭敬回答,心中腹诽,朝廷里面果然没有好人,这邵维安虽然一身正气,但是处事狠辣下手不留情面,冷静有条理,是个恨角色,难怪他要把女儿不放在自己身边养呢,是拍有人找上门报复?他一边调查离州府,一面用他办事,悄悄把府库银两和离州府家中的库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搜罗证词证人一网打尽,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他。可是,韩惜默又在想,他如此快速的向离州府下手,究竟是为了尽快办好差事好把重点放在水灾和疫情上面呢?还是拿下离州府让他成为替罪羊,案子就此终结呢? 078 谁是奸细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78 “恩,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明日恐怕又要忙上一天,都早些回去歇息吧。这水灾的事情已经拖得太久了,想办法尽快速战速决!” “是!” 众人出了邵维安的屋子,“大人,下官有事求教,可否留步?” “好。”苏越白虽很诧异还是随着方年回了他的屋子。 “惜默,这方太医找侯爷什么事?”赵语涵随口问道。 “来了离州,大概就是疫情吧,之前方年不是说有几例比较棘手吗?” “这商讨病情还要避着我们啊?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一个国色天香,一个俊秀儒雅,真是奸情四射。”赵语涵笑的很猥琐。 韩惜默很无语地看着她,心中不禁感慨赵文渊的家教博大精深,能把一个闺阁之秀教导的如此这般荤素不忌,虽然她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毕竟没有说出来嘛!堂堂皇室御医,面子还要给的,尤其这其中一个还和她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方年的房内,“什么事?”苏越白单刀直入,他还要去看她的小惜默,没功夫和他在这里蘑菇。 方年神色严肃,“公子,这次疫情的病症我看了,从一名大夫的角度来说,属下把握不大!” 苏越白回过头,“你什么意思?”方年是他安排在太医院里面的人,为人谨慎圆滑,长相俊秀很符合他的审美观,最重要的是医术颇佳,宫中哪些方子被做过手脚,方年可以很容易判断出来。他如果这么说,那就代表真的很严重。 “这次的病患,高热不退,腹部肿胀,硬如石头,而且不知是何传染途径,有些家人照顾病患多日都不曾染上,但有些确实相隔数十里的两个村子的人。” “你可有下药?” “不曾。”方年顿了顿,“还不知公子如何示下,属下不敢妄作主张!” 苏越白沉默良久,而后看着方年说道,“你下力气将其余的人尽快治好。疫情那里,明日我会去一趟。” “是,公子。”方年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管苏越白如何决定,救与不救他都会听命行事,但是作为一名医者,他还是希望病人可以痊愈,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苏越白从方年的房里出来,往韩惜默住的地方走去。没想到韩惜默却在亭子里面一个人独酌。 “怎么跑这里喝酒来了?” “小女子哪有那么好福气饮酒啊!这是离思泡的茶,侯爷要来一杯吗?” 苏越白撩起衣衫坐在韩惜默身边,“你这是什么称呼?” “很自然的称呼啊,刚还有人这么说过呢。” “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苏越白点了点韩惜默的小鼻子。 “你和方太医在屋子里说什么呢?”韩惜默没有回答苏越白却转换了话题。 “这次的疫情,方年没遇到过,和我说说。” “这么说,下午,你真的没和方年一起去喽?你倒是坦白啊!”韩惜默戏谑地笑。 “我不去不是在你意料之中吗?这造了假,万一让你知道了,我这娘子不就没了啊?倒是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你提醒我了,我们还没什么关系呢。据实相告的美德小女子一向没有的。” “用我手上的信息交换如何?” 韩惜默扑哧一声笑了,“你还真下血本,不怕我诓你啊?” “为了娘子,被骗了也值啊!”苏越白说的脸不红不白的。 韩惜默腹诽,狗屁为了娘子,真是因为我,直接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什么不是更好。好话都让他说了,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什么消息?” “你猜这伍长亮的后台是谁?” “卞丞相?” 苏越白端着茶杯,“小惜默,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不过这次猜的可有些不准了。” “你说不准而非不对,还是和右丞相有关?” “有关是有关,但我想卞怀仁并不知晓伍长亮的所作所为或者不完全知道。” “你的意思是,这中间还有别人?” “不错。”苏越白忽然笑的很狡诈,就像一只没摇着尾巴的狐狸,诱使别人走入他的陷阱,“你认识的人!” 韩惜默凝眉,她认识的人吗?谁这么胆大包天,利用这个中饱私囊的?她之前都朝廷的事情不感兴趣,都是听墨城讲来的,要不就是无言和离香当八卦说的,自从当了内廷女官以来,朝廷大大小小官吏算是认识了个遍,身为内廷女官,估计她和赵语涵一定也有许多人记得。不过,看苏越白的表情,这人一定是之前她就认识的,而且应该还和她有关系。 韩惜默猛地回头,“墨家的人?” 苏越白笑,无声默认。 韩惜默心中五味杂陈,外公拼了性命要保墨家江山,她为了帮助外公放弃自由排除阻碍,进宫为官,而墨家人自己却在自掘坟墓,这一幕真是可悲!而这些原本都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江山姓什么,有多少百姓受苦受难,这些都本不应是她该考虑的,而现在。。。。 韩惜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还莫名的有些悲哀和委屈。 苏越白看着她,原本无忧的韩惜默变成今天这样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他还是喜欢那个有着狡黠的有着小心机的韩惜默,和他斗嘴互相试探,不管怎么样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不用背负这么多。 “是谁?” “弘亲王的女婿,工部尚书,林之禄!”苏越白扔下一颗炸弹。 “什么?”韩惜默不知道该庆幸还好不是姓墨的,还是该感慨外公当年眼神不好,招了一个白眼狼女婿。“他还真是不懂得收敛,早就觉得他不会安分,没想到这么快按捺不住,林之禄是个很谨慎的人,这么容易让你查出来,不像他的为人啊!” “你怎么不说我手段高明?一个林之禄而已,跳梁小丑!”苏越白傲娇了,对于韩惜默没有肯定他的能力颇感不悦。 “这事儿你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啊?” 苏越白不理她,“说罢,那声侯爷怎么回事?” “你这么本事,自己查吧,告诉你多无趣啊?”韩惜默眨眨眼睛。 “小惜默,我发现你还挺矫情的!” “哪个女人不矫情的?你没发现而已。”韩惜默笑道,“刚你和方年刚进屋,可就有人问我了,方太医和‘侯爷’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苏越白眯起眼睛,很显然他也想到了,他在宫中虽然身份在那里,但是一般人都会恭敬行礼却称他苏太医正如当年的苏铭鹤一样。而上次他和韩惜默遇刺来人就是称呼他‘侯爷’!“赵语涵?”虽是问句确实肯定的语气。 韩惜默点头,赵语涵这一声‘侯爷’很显然是无意间说的,和邵维安特意强调苏越白的身份称‘侯爷’有莫大的区别。 “你怀疑赵语涵和上次的事情有关系?” “你哪那么多想法,我只是有些在意而已。毕竟人越无心能暴露的越多。这赵姑娘还真不像是细作的料!可惜了!” 苏越白看了韩惜默一眼,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能装,她和赵语涵相处极好,如果赵语涵真是有某种目的,无疑是种打击,她却好似无所谓,是演技太好还是不管相处如何能让她放在心里都是不可能的一件事?那么他呢,在韩惜默心中占了几分? 079 病源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79 第二日一早,方年很早就走了,苏越白去见过邵维安,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也匆匆离开了府衙。 “惜默,我们也走吧。” 韩惜默看了赵语涵一眼,二人带着灵安和离思去往伍长亮的府中。一路上赵语涵和离思灵安说说笑笑,没什么架子,活泼开朗又俏皮,韩惜默暗想,她究竟是什么来历,说是为了自己所喜欢的人争取自由,她当时听了既没有相信也没有完全不信,信了是因为赵语涵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耍了那么多心机的人,不信是因为这个理由看似合理但总感觉有牵强的地方。 想到这里韩惜默不禁笑了笑,她们一共这么几个人来了离州,结果虽看似为了一件事却各自为政,只是不知道这最后结果,到底会随了谁的愿? 朝廷派来的官兵一早就到了,都是钦差的随行官兵,全是精锐。韩惜默和赵语涵带着他们包围了伍长亮的府衙。 话说这伍长亮昨日还抱着侥幸心理,心想这钦差虽然看起来雷厉风行,刚直不阿,但看似仅仅为了水灾而来并没有其他意思,而且还让他查看灾民情况,水势如何。没想到今日就有官兵上门来查封。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府邸昨日就被这二位女官查了个底儿掉,今天不过是来收尾的。 “敢问二位女官这是为何?” “伍大人,我们奉钦差大人之命,彻查南方水灾期间官员中饱私囊一事,希望伍大人可以配合。”韩惜默说道。 伍长亮为官多年,毕竟也不是吓大的。“钦差大人全力负责南方水灾一事,既然大人有吩咐下官定然招办,不过下官不明,既然要查案,理应在府衙,二位女官大人带着这么些官兵到下官府中是为何啊?” 赵语涵笑的温婉和善,“伍大人可能误会了,我们就是奉了命令来查伍大人的,还望大人不要阻挠才好。” 伍长亮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将所有贪污的银两都放在了宅子里,虽说地方隐蔽,但总有个万一,一旦真的查抄出来,不仅官职不保,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二位,我伍长亮虽然没有为朝廷做过太大贡献,但好歹是当年金榜题名的进士,皇上亲封的离州府尹,官拜四品,不知二位是何职位,要来查抄本官的府邸,不知可有皇上手谕?封疆大吏岂是你们说查就查的?” “伍大人,金国上下皆知,历来内廷女官从不设立品级,伍大人此问,恕下官不能回答。至于是否有资格查抄大人的府邸,这个等到大人随我们回圣都接受皇上审问的时候不妨亲自问问。”韩惜默淡淡说道。在她看来,这个伍长亮不过是个替罪羔羊,还在这里垂死挣扎。 伍长亮还想说话,赵语涵就打断了,“伍大人,您有什么话,尽可以回到圣都和皇上说。现在麻烦您让一让,我们要到贵府库房去看看。”赵语涵唇角上扬,“当然,还有大人书房第三个书架,三夫人卧房床下暗格,还有。。就不用下官一一指出了吧?” 赵语涵越说伍长亮的冷汗都下来了,这些她们是如何得知的? 韩惜默和赵语涵可没时间让伍长亮琢磨这些,带着人直接进了大门,路过伍长亮的时候,韩惜默看着伍长亮,“伍大人看来对妾氏颇为偏爱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三夫人房中了,想来三夫人年方十八,如果是我也会另眼相看。只是不知大人对自己妻妾奴仆又知道多少?” 伍长亮愣愣地看着韩惜默,眼中噌地蹿起了一簇火苗,有人出卖他? 韩惜默欣赏着他的脸色,随着赵语涵进去。她承认自己邪恶了,只不过,南方水灾,灾民遍布,家园被毁,疫情严重,这些父母官不但不想办法救灾,反而侵吞赈灾款项,放任灾害发生。她这么一说,想必伍长亮回到圣都能交代的东西就更多了,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果然是最值得玩味的东西。这种被家人出卖,又不知道被卖了多少的滋味想必不好受。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真是,报应不爽! 韩惜默和赵语涵的速度很快,因为早就调查清楚了,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把该拿到的东西都拿到了。 “伍大人,您这账本我们就先带走了。”赵语涵笑的很欢快,这么短时间就能侵吞赈灾款项十五万两,他可真是胆大包天。 “来人,将伍长亮押往圣都,即刻起行。所有家眷押往府衙大牢,听候发落。查抄财物清点封存!”韩惜默下令,掷地有声! “是!” 韩惜默和赵语涵不到两个时辰就查抄了伍长亮的家,而且是在没有皇上手谕的情况下。这不仅让跟随而来的官兵不敢小觑,伍长亮手下的官员也不敢再对她们有所轻视,这二位女官貌赛天仙,淡定从容,下手却不留情面,果敢利落,没有人知道她们是如何得知伍长亮窝藏赃款的地方的,这一点让众人不免都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韩惜默很清楚他们所想,不过在离州灾情有所缓解之前是不会再有大的行动了,有伍长亮一个做榜样,接下来做事情就会快许多,而且也不会再有人背地里中饱私囊了,如果要继续彻查,那就要看朝廷的意思了。 另外一边,苏越白在方年之后来到了灾民区,伍长亮之前将所有难民都赶到了郊外搭建临时帐篷,不管有病没病都放在了一起。苏越白见状皱了皱眉,这官儿当的有够糊涂的,即便是没中饱私囊也是酒囊饭袋。苏越白下令,州府前来诊治的所有大夫,看诊过后,对看过的病人逐个记录,并根据大夫的诊疗记录将灾民划分成几类,划分区域住在不同的地方,这样不但可以防止交叉感染,也能有效减轻疾病疫情传播。 而后他到方年之前说的疫病区前去诊治。这个帐篷比较大,里面躺了十几个人,还有少数几个人身边有家人照料。苏越白走到其中一位身边,蹲下,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而后把手搭在了病人的手腕上。 “大人!”方年忽然出声喊住他。 苏越白回头,见方年面色不对,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般,笑了笑,“无碍的,如果这样都会传染,那么这病大概也不用治了。” 方年何尝不知,这样肢体接触不会传染,但是还是不由得担心。 苏越白没有多说,屏气凝神,号脉。过了好长一会,松开手,又解开病人的衣服,果然腹部略有肿胀,肚中似有岩石,坚硬无比。苏越白站起身,又接着看了另外几人,而后走出帐篷。 “公子,情况如何?” 苏越白回过神笑了笑,“方年,你可知道,这赤水河源头在哪里?” 080 离州动乱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80 赤水河是金国最大的一条内流河,发源于雪山山顶,几乎横贯整个南部地区,最后经江州入海口汇入大海。每年四五月是南方雨季,恰逢雪山雪水融化,如果二者赶在一起水势便会异常凶猛。 “赤水河源头是祁连雪山,公子何来此问?”方年不解。 “如果我诊断无误的话,这些人的腹部应该是有寄生虫卵!” “什么?”方年大惊,“公子的意思是,这些病人腹中有虫子?公子如何得知?” “几年前无意间听爹提起过,我还不确定,要到上游去看一下。这里先交给你,记住,交代下去喝的水一定要烧开,不要吃生冷食物。等下我会把方子写好,你先去让人准备里面的药材。” “是,公子。”方年恭敬答道。“公子,你一个人去吗?” “恩,最晚明天我就会回来。其他的病患都是小事,让当地的大夫协助,尽快把他们都治好。” “是。”苏越白交代完,就走了。方年看着苏越白的背影皱了皱眉,他跟在苏越白身边的时间不算短了,这位挂名的靖安侯温和有礼,为人低调,但处事果决,冷血狠辣,除了家人甚少把什么事情放在心上。这次来离州已经着实让他意外了一把,没想到来了离州之后竟还如此积极地处理事情,究竟为何? 韩惜默和赵语涵回到离州府向邵维安复命,椅子还没做热就听到外面唐卓来报。 “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 “在离州城外的灾民暴动,将城门围住了!” 邵维安眉心紧锁,他没想到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韩惜默二人也是一愣,他们到离州刚刚两天,这两天里已经马不停蹄地行动起来,救治灾民,查抄伍长亮,朝廷派来的官兵也是今天才到的,这灾民闹事的速度也太快了,难道有人教唆不成? “出去看看!”邵维安已经站起了身。 “大人,灾民群情激奋,此时出去怕是。。”赵语涵说道。 “赵女官说的是,大人现身会成为灾民的攻击目标的,这多是普通百姓,用强也不妥,不如稍微等等,大人再出面安抚如何?”唐卓附和赵语涵的话。 “我是皇上派到离州的钦差,离州出了这等事,我怎能在府衙安坐,坐视不理?” “大人您先别急,我们刚到离州两日就有人来闹事,也许这不仅仅是灾民暴露那么简单。”韩惜默说道。 “你是说有人指使?” 韩惜默笑笑,“这个下官倒是没有证据在手,大人看这样如何?下官先随唐大人出去看看,然后再来回禀大人!” 邵维安难得一见的嘴角噙着一抹略带嘲讽的笑,“你出去就能解决了?” 韩惜默彷佛没看见邵维安的表情也没听到他的语气,“下官并没有这么说,只是我和语涵二人奉命随大人一起来到离州,目的就是解决这里的问题。灾民动乱不管是确有其事还是人为操作朝廷总不能坐视不理。下官一介女流,出去了也不会有人为难,先去看看情况也未尝不可啊,大人认为呢?” 邵维安深深地看着韩惜默,想到苏越白和他说的话,“唐卓,你随韩女官一起去。” “是。” 邵维安想了想,“把禁卫军带上!” 韩惜默抬眸,“多谢大人!” 赵语涵望着韩惜默的背影久久不语。 韩惜默和唐卓出了离州府衙大门,“唐大人,你可知这些灾民是如何聚集起来的?他们围堵了城门口可曾提过什么要求?” “下官不甚清楚他们是如何聚集的,至于是否提出要求。。。”唐卓看了韩惜默一眼而后低下头去。 “是与我和赵女官有关是吗?” 唐卓刷地抬起头来,错愕地看着韩惜默。 “看来我猜对了!” 唐卓诧异,这一点他刚刚并没有说,因为韩惜默和赵语涵都在场,这话本来要向邵维安汇报的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些难民围堵城门口禁止城中百姓出入,守城官兵阻拦不住,只好站在外围防范。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着,朝廷不管百姓死活,而且因为疫情严重,病情古怪,城中大夫束手无策,便开始有流言传出,说是因为朝廷选出了两名女官,女子为官,有违伦理所以受到了天谴,而且听说这次钦差南下居然还带着她们同往,所以要求朝廷交出二人以祭河神! “敢问韩女官如何得知?”唐卓沉声问道。 韩惜默抬头看着前方的路,笑的很淡然,“这种事情不足为奇,历来遇到天灾都会归结到**上面去。百姓无助,再加上有部分人愚钝很容易被人利用。唐大人,你阻止邵大人前来是对的,他来了也于事无补,不如我出面,这样才有说服力。” 唐卓对眼前的女子肃然起敬,虽说之前几个月这二位女官工作十分出色,但她们的背景,出色的容貌给人们更多的话题,唐卓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才发现这份大气和聪慧不是一般女子所有的,更甚于在朝许多男子。 “韩女官,既然你知道,也必定晓得你的出现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危险。”唐卓说道,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沉重,他在将如此出色的一名女子带往什么样的地方啊? 韩惜默俏皮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唐大人见机行事就好。”韩惜默想了想,“让禁卫军在这里停步吧,如此声势浩大地过去恐怕会适得其反。”而后在唐卓耳边耳语两句,继续往前走。 唐卓愣了一下,而后了然,回身吩咐起来。 韩惜默和唐卓到的时候,城门口里外几十名全是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二人绕道城墙侧面,从侧面台阶上了城楼。 守城楼的是离州参将冯因,他不认得韩惜默,倒是见过唐卓。 “唐大人,你可过来了,可向钦差大人汇报过此处的情况?” 唐卓回身引见,“冯参将,这位是钦差大人派来的特使,内廷女官韩惜默!” “冯参将辛苦了!” 081 内廷女官的霸气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81 冯因听了韩惜默的名字下意识皱眉,这边灾民正闹得欢,她来这里不是添麻烦吗? “不知内廷女官来这里有何贵干?”冯因的语气说不上好,但还算守礼地问道。 “这灾民不是吵着要把下官祭河神吗?我不来这儿河神如何祭?”韩惜默说的很自然。 这冯因倒不知如何接下去了。“女官大人说的轻巧,难道你还真要下城楼不成?” 韩惜默看着他,淡淡笑道,“这个自然!” 别说冯因愣住了,唐卓也诧异了,“不可!” “唐大人放心,我心中有数!二位就留在城楼上吧,人多下去反而不好。” 唐卓哪里肯,先不说韩惜默的身份除了是内廷女官还是弘亲王的嫡亲外孙女,她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弘亲王不会放过他的。再者刚刚听了韩惜默的话他打从心里有些佩服这个女人,她也是真够胆大,亲眼见了下面的情形还敢独自下去。 韩惜默截住了唐卓接下来的话,“唐大人就这样了,麻烦做好我刚刚说过的事情就好。”说完韩惜默转身下了城楼。 冯因喃喃自语,“这女人哪里来的,这不是胡来嘛!唐大人,你看。。” 唐卓缓过神来,“冯参将,下官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这里先交给你了。”说完也不见了。 冯因看了看二人的背影,他这是找谁惹谁了,怎么就叫做交给他了呢? 韩惜默来到城门口,城门外围站满了士兵,和对面的灾民对峙着,离州副将李安元守在下面。 “你是什么人?”守门的官兵问道。 “我是内廷女官韩惜默,麻烦代为通传,我要见副将李安元大人。” 守门官兵将信将疑,还是乖乖去向李将军禀报。 李安元本就离着不远,片刻就过来了。这李安元年岁不大,二十四五左右,身材很魁伟,但面庞却并不粗狂,带着三分文人的儒雅志气。他拧着眉打量了一眼韩惜默。目光并未在韩惜默那张绝色的脸上停留太久,“韩女官?” “是,韩惜默见过李副将!” “不敢当。有何贵干?” “李将军,我要见见这些灾民。” “什么?” “李将军,我不管你是如何看待内廷女官又是如何看待我的,我受钦差大人委派,前来处理离州灾民动乱一事,希望将军可以从旁协助。现在他们还仅仅是围堵住了城门口,如果放任不管很可能不久之后围堵的就是圣都皇宫。将军戎马沙场,为的是保家卫国,定然不会像自己家乡的父老下手,但如果事情继续拖下去难免生变,相信也不是将军想要看到的。” 李安元本来就对内廷女官一事没有多大意见,对于他来说,不管为官是男是女能造福百姓就好,这离州府大大小小官员好几十,各个是大老爷们,但是他心中清楚干净的没几个,手中没有证据,再说武馆和文官交集在离州不多,只有自己心里明白罢了。 “韩女官,我想你误会了,本将没有任何轻视你的意思,只不过,冯参将让人通知单的是钦差大人,本将没想到会是你到这里来。再者,灾民受灾多日,苦不堪言,此时情绪激动,再加上流言蜚语,你此刻过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多谢将军好意,来这里是我自己向钦差大人请命的。还请将军带路吧。” 李安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 李安元带着韩惜默到城门口的时候,这里吵嚷不堪。灾民门见李安元回来了,更是大肆宣扬。 “朝廷为什么不发救济粮!” “我们都饿了三天了,什么时候给吃的!” “房子被冲毁了,我们的家都没了!让钦差大人出来给我们个交代!” “到处都是生病的人,让我们怎么活!” “怎么能让女人当官,这就是河神愤怒了,让我们受罚呢!” “对,罢免内廷女官,把她们扔到河里祭河神!” 韩惜默看着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喊什么的都有,但要把她们祭河神的声音最为响亮。 韩惜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安元。 李安元清了清喉咙,“好了,都不要喊了!” 韩惜默从李安元旁边站了出来,“各位乡亲,你们所说的话,钦差大人都知道,也会尽快做出处理。” “哼,说的好听,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为首的一名农民装扮的高大男子说道。他身着破陋衣衫,满脸胡子,但眼神很有光彩,刚刚喊的也很响亮,这可不像是饿了多天的人啊。 “你是没看到?钦差大人微服来到离州,到了府衙也不过两天而已,州府各级官员尚且有人不知,你们就知道了,这点消息倒是传的很快嘛!” 大汉被哽了一下,转而怒瞪韩惜默,“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吗?这里这么多乡亲,大家仔细想想为何要围堵城门口闹事?朝廷派来钦差大人就是为了解决南方水患问题,钦差邵大人怕延误灾情,轻装快马来到离州,刚到离州就派宫中太医前去给灾民治病,今天有查抄了离州府伍长亮的家。大家究竟是听了什么人的什么话才来到这里的?要知道,无辜阻碍朝廷命官处理政务轻则监禁,重则发配,城门乃是一城要地,也是一座城镇的脸面,大家都聚集在这里要他人如何看待离州?” 韩惜默一席话说的众位乡亲面面相觑,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随着大家伙一起来的,至于为什么很少有人想到,这里民风淳朴,百姓都比较单纯很少深想,一旦遇到蛊惑性强的人很容易被利用。 “你究竟是什么人?小姑娘家家的凭什么在这里说话?”旁边又有一名男子大喊出声。 韩惜默笑,笑容温婉狡黠如星光璀璨,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刚刚众人只顾着理论此刻方意识到眼前的少女绝色的脸庞。这样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此刻,她一身蓝色宫装,外面披了一件白色斗篷,除了发顶一根玉簪身上再无其余装饰,就这么站在那里,笑意暖暖,脊背挺直,放佛其他人都成了陪衬,霸气内敛,傲然从容! “小女子韩惜默,正是新任内廷女官!” 082 安抚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82 众人一片哗然,都傻了眼,一旁的李安元也愣了,刚刚韩惜默说的好好的,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没准可以将众人说散,至少不会继续围堵在城门口,她此刻将自己的身份说明,不怕会引起反弹吗? 果然人群中又出现了骚乱。 “她就是内廷女官?” “怎么会在这里?” “疫情就是她们引起的!” “就是,女人做官,河神才会被触怒!” “用她来祭河神!” “对,祭河神!” 李安元走到韩惜默身边,“韩女官,本将护着你先行离开!” 韩惜默看着这个刚刚对她态度还不甚好的少年将军,此刻却想着让她先离开,“李副将,如果你此刻帮我如此明目张胆地离开,可是会被这些百姓撕成片的啊!” 李安元一怔,又有些恼意,这种时刻这个女人怎么还有心玩笑? “韩女官,按照你的吩咐大家都准备好了。”这是唐卓不知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像韩惜默报告到。 韩惜默点头,“看准了就下手。” “是。”唐卓颔首,“都不要吵了!” 韩惜默看着眼前的人群朗声说道,“我知道大家所想,认为我和赵语涵出任内廷女官而造成了此次水患,引发疫情。可是大家仔细想想,内廷女官在金国历史上曾经有过不止一位,她们的所作所为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我们二人不敢奢求有前人的功绩,但求能在任职期间为国家为百姓做一些实事。而且离州水患频发,几乎每年都会给国家给百姓造成不小的危害。我们二人何德何能能操控自然让洪水年年来袭?”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韩惜默说的却是事实,这洪水几乎年年来袭,只不过今年来势凶猛,势难控制而已,这绝不是人为可以操控的。 “你当我们都那么好骗吗?要不是女人开始做官,违反人伦天理,水灾怎么会引发疫情,而且至今都查不出病因?” 韩惜默微微眯起眼睛,“疫情的病因不是你在这里说,我在这里讲就能查清楚的。不过有一件事情现在看来最为清楚不过了?” “什么?” 韩惜默一笑,对着唐卓使了个眼色,唐卓扬手。那人就被揪了出来,随后刚刚在人群中叫嚷的最欢几人纷纷被乔装混到难民里面的禁卫军扔到了韩惜默和李安元脚下。 韩惜默居高临下,“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危言耸听,煽动百姓闹事?” 那人挣扎起身,被禁卫军一脚踩着地上。“我就是离州百姓,我说的都是实情,凭什么说我危言耸听?” “哦?实情吗?那我倒是要问问,你是离州下面哪个县的?家住哪里,县令是哪位大人?”韩惜默看了地上躺着的几个人,“麻烦那边的几位也和大家说一下,顺便介绍一下家中情况,受灾影响有多大?” “我,我是离州毛安县人,家中,家中,家都早就被洪水冲垮了,哪里还有住址?” “这里可也有毛安县的灾民?”韩惜默扬声问道。 百姓面面相觑,无人出声。 韩惜默低头,“想要栽赃陷害功课就要做的足一些。毛安县是离州下属不错,但是,今年水患毛安县受灾影响最小,有部分良田和房屋被毁,早已经在当地解决安置好了。你说你挑哪里不好偏偏挑那里?” 原来韩惜默早就怀疑有人故意煽动百姓闹事,所以在来的路上让唐卓把邵维安派来的禁卫军乔装混到闹事人群中,如果真的有人故意煽动,那么可以趁机就近全部捉拿;如果真的是百姓苦不堪言,群情激奋想要讨公道,那么也可以让这些人打听一下情况,了解的越多对后续的事情越有力。这些禁卫军都是精英,身手不凡,头脑也不错,打探这种事情不成问题。没想到果然如韩惜默所料,是有人故意煽动,全都捉下了回去再审问也不迟。 韩惜默站直身子,对着所有百姓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惜默知道大家家园被毁,良田被淹,可能还有亲人正饱受疾病困扰。但是请大家相信,朝廷会和大家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皇上特意派了太医院最出色的太医和钦差大人同行,他们昨日刚刚到了离州就马不停蹄的前去医治,我们要相信他们,相信他们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钦差大人也知道,朝廷拨发的赈灾款项没有如实发放到大家手里,今天早上我和赵女官已经查抄了离州府伍长亮的家。我希望大家可以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从未放弃过离州任何一位百姓,也请大家不要放弃我们,钦差大人会以最快的速度最好安置工作,同时也会想办法控制灾情。我相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决不放弃,纵使水势凶猛,最终也必将人定胜天!” 韩惜默义正词严,情真意切,不管是离州的百姓还是她身边的李安元,唐卓或是城楼上的冯因都微微动容。他们看到的是一位刚柔并济的女子,柔弱的外表,强韧的性子,此时的韩惜默素面朝天却有着无限光彩,让人不自觉的相信她。 被禁卫军抓住的几人自是不敢再言语,百姓中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默不作声。 韩惜默一笑,“既然大家现在没有什么异议,那么不妨先回去如何?这里是离州门户,来往车辆,救灾人员和物资,包括药品还都要从这里进出。还有,这位是离州副将李安元将军,这位是钦差大人手下的唐卓唐大人,希望这二位会协助大家根据自己的居住归属地,做好登记工作,包括受灾情况,家中是否有人感染疫病,而后根据情况具体安置。”韩惜默停顿了一下,“至于疫情是否与女人做官有关一事,我相信各位乡亲心中都很清楚,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在全力诊治,我相信他们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 百姓们面面相觑,忽然有人喊道“这位大人说的有道理,我们要相信朝廷的!” “没错,要不是朝廷设立了粥场,我家小宝早就饿死了。”旁边一位大婶也大声喊道。 韩惜默看着唐卓和李安元笑了笑,看来初步是成功了。 “惜默在这里谢过大家了,我保证,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帮大家重建家园!” 083 苏越白的决定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83 百姓各自散去了,唐卓在李安元协助下,让人对他们做好登记,并且划分了安置区域。 韩惜默看着被禁卫军绑起来的几名闹事的家伙,忽然扬起唇角笑的有三分狡诈四分阴险,“李将军,这几个人就麻烦你了!” 李安元唇角一扯,很难把韩惜默现在这个形象和刚刚大气温和的女子联系在一起。“知道了。” 韩惜默回到离州府衙向邵维安复命。 邵维安点了点头,“辛苦了,做的很好。” “能得到金笔御史的赞扬,惜默受宠若惊!”韩惜默笑的很含蓄,却有着淡淡的戏谑。 邵维安看她一眼没有出声。韩惜默笑着退出去了。邵维安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韩惜默出去,赵语涵就等在门外,“惜默,刚刚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没有引发暴乱,这些灾民只不过情绪激动,受灾多日没有受到好好安置罢了。” “再有这种事情,我们要一起面对,别忘了,你身边一直有我。” 韩惜默笑笑,拍了拍赵语涵的手,“知道了,管家婆!” “讨厌!” “哈哈,走了,明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的,回去早点休息了!” 傍晚,吃过晚饭后,韩惜默一个人来到了城墙上,守城士兵见到她微怔,而后很恭敬地行礼。韩惜默微微一笑,上了城楼。 离州阴雨多日,很难得的晴天了,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也许这会是个好征兆吧,韩惜默想到。 苏越白在不远处看着韩惜默的背影,女子一身落寞映入晚霞的橘红中,好似那温和的颜色都成了背景,如此温暖的色彩都暖不了那人心中的孤寂和寒冷。苏越白凝眉,决定入宫前的韩惜默生命中只有两件事,一是调查爹娘的真正死因,二是物尽其用地敛财。而现在为了亲情,她选择宫闱,不得不背负‘家国天下’,苏越白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抽痛,狡黠灵动的韩惜默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的眼中本不该有这种忧愁。 “来了怎么不出声?这可不像你啊!”韩惜默没有回头,轻轻说道。 苏越白纵容一笑,站到韩惜默身边,“怎么知道是我?” 韩惜默回过身来,看着苏越白轻笑,为什么知道是他吗?只是一种感觉,就像每次苏越白半夜来爬窗的时候她好似都提前知道一般。“你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 “什么味道?” “药香!”苏越白身上一直有一种暖暖的药香,和他的人不一样,他身上的药香让人觉得很温和,很可靠。 苏越白大笑,“不打算告诉我白天发生了什么吗?” “你会不知道吗?” “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对了,疫情如何了?”韩惜默问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微的忐忑的。 苏越白也难得正了脸色,“我去查过了,有些棘手。” 韩惜默有些紧张了,苏越白说棘手,那看来真的有困难了,“你没办法吗?” 苏越白噗的一声笑了,“难得的见惜默你这么紧张的时候。你特意要我来一趟,如果我什么都做不了,娘子不是会失望?” 韩惜默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苏越白也没办法呢。这人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不过韩惜默也知道,难度应该不小就是了。 “知道原因吗?” 苏越白颔首,“我刚交代过方年了,和我料想的是一样的。该注意些什么也都吩咐下去,至少先控制住患疫情的人数。” “究竟为何会严重至此?”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原来赤水河的源头在祁连雪山上,那里终年积雪,但每到初春雪山下面都会有部分融化,这也是造成水灾的一个原因之一。这祁连雪山上还有一种雪山灵狐,这灵狐的血液传说可以解百毒,但是它的身上却有一种寄生虫,这种寄生虫通常都会残留在灵狐的粪便上通过灵狐的粪便排出体外。雪山温度太低,大多寄生虫都冻死了,但有少部分会在雪水融化灵狐取水的时候随着水流流到下游,百姓很多直接取水引用,很少有烧开的,这种寄生虫就随着饮水寄生到了人体中,恰逢洪水泛滥,卫生条件更差,不喝煮开的水的人更多,疫情也就恶化了。 “有医治的方法吗?” 苏越白很淡定地摇摇头,“还没有。”韩惜默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苏越白既然这么清楚传染源要医治也会轻松,没想到他竟然不知道。 韩惜默不自觉地撅起嘴巴,“你怎么这样,这号称太医院首座的神医怎么连个疫情也治不好?”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难得一见的娇嗔表情,笑容温软,他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还真当我是万能的了。” 韩惜默偏头,眨眨眼睛说道,“可是我大话都说出去了,真要是治不好,可就丢人丢大了啊。” “是否该谢谢小姐对在下的信任?”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苏越白笑的纵容,她喜欢韩惜默此刻脸上的表情,傲气的,得意的,生机勃勃。 “不早了,在下送小姐回去吧。” 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苏越白,你会有办法的是吧?”韩惜默略微忐忑的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就要另外想办法了,不知道离轩对这种事情是否有什么好主意。 “怎么,怕职位不保?”苏越白调侃道,“放心,夫君会养着娘子的。” “谁用你养?” “哦,为夫差点忘了,娘子富可敌国啊!” 韩惜默瞪他,转而暗了脸色,“毕竟上千条人命,既然能够,总希望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苏越白看着她,若有所思,俩人一路无语。 晚上韩惜默睡不着,“小姐,有心事?” “没有,就是在想,最近几天没有下雨,但是水位却还是很高,这样下去,现在的堤坝也会有危险的。” 离思叹气,“小姐,想这么多也于事无补,这洪水几乎年年都有,也不是一日之功啊。” 韩惜默笑笑,“说的也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这两天累坏了,忙着带人查找伍长亮的罪证,你也早点歇着吧。” 离思点头,“小姐,我带人去查伍长亮,你怎么和语涵小姐解释的?” “解释?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释清楚的,语涵心中定然明白这个道理。” 离思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问,退下了。 韩惜默有些闷,批了件披风出了院子,外面不是很冷,虽然不是满月,但月光很亮,让人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韩惜默一个人在凉亭坐了会,正要回去,忽然发现苏越白的屋子还亮着光,这个时间了他在做什么?韩惜默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084 苏越白的决定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84 韩惜默轻手轻脚地过去,结果刚到门口,门哗的一下开了。苏越白面色阴郁一脸杀气地站在门口,韩惜默吓了一跳,看来她还真不适合做这个事儿,头一次要听人墙角,还没靠近就让人发现了。苏越白也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是府衙里面谁在他门口偷听,没想到是韩惜默。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知道屋外有人?”俩人同时开口,接着相视一笑。 苏越白脸上的冷凝退去,“不早了,晚上寒露太重,别在外面呆着,回去歇着吧。” 韩惜默点点头,转身要回去,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拽住苏越白的衣袖,走到他面前。此时才发现苏越白的脸色很不好,有些惨白,连嘴唇都有些泛白。“你病了?”说着探了探苏越白的额头,烫的吓人。 苏越白拽下韩惜默的手,“不碍事,风寒而已,服一贴药,睡一觉就好了。” 韩惜默一个字都不信,如果说他病着准备休息,怎么会连衣服都没换,人病着还能注意到屋外有人,说明苏越白根本就没在休息,而且刚刚见到她的时候面色如此冷峻是她极少见的模样,他在房里做什么呢?“苏越白你在屋子了做什么呢?”韩惜默冷了语气,推开他就要进屋。 没想到苏越白却伸手将她拦下了,“我能在屋里做什么,有些不舒服准备睡了,刚以为有人偷听才出来的。再说,这个时辰了,你一个姑娘家往我屋子里进还不惹人闲话?” 韩惜默心中腹诽,你要是怕我招惹闲话就不会大半夜没事爬弘亲王府的窗了,这时候装什么正人君子。韩惜默推门而入,苏越白防备不及,韩惜默就进了屋。苏越白抿唇跟着她身后关上了房门。 韩惜默刚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药味儿,中间还夹杂一股血腥味。韩惜默走进里间,赫然发现桌子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还有匕首和银针。她回身充满疑问地看着苏越白。苏越白惨白的脸色在灯光的映衬下越发明显。 “苏越白,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你究竟怎么了?”韩惜默动了怒,她可以允许苏越白有事情瞒着她,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和心伤,但是苏越白明显身体欠佳而且有意瞒着她,他就是想这样和她继续走下去吗? 韩惜默看着桌上的药材,她并不完全知道,但久病成医,大部分还是清楚的,这里些药是治疗伤寒的,还有些是解毒止血的。他在想办法治疗疫病,但是下午还好好的人,怎么这会子变成现在这样了,他都对自己做什么了? 苏越白见瞒不住,对着韩惜默笑笑,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还是第一次见惜默发火呢。” 韩惜默眯起眼睛,苏越白自己也坐到桌旁,他和韩惜默早有言在先,可以选择不说,但不可欺骗。其实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她,只不过想等有了成效再告诉她,没想到韩惜默却动了怒,苏越白心中有些许自喜。惜默是有些在乎他的吧。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韩惜默的心很难走进,好似只要有人真心对她好,她便会十倍百倍奉还,她会动怒说明心中有他。 “我在想办法配药治疗这次的疫症。用药太慢了,这里的病人大多身体虚弱,怕是等不到有了药效便会一命呜呼,到时候即使药起了作用多数人估计也死了。我在苗疆的时候听说那里的蛊毒十分厉害一时好奇就研究了起来,也算颇有成效。其中有一种蛊虫和这次的这种寄生虫很相似,它可以将这些寄生虫引出,的通过粪便排出体外。” “既然如此,照做就好,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这种蛊虫却会继续留在人体内,吸食营养。可能你听来这是换汤不换药法子,但是寄生虫会在人体内繁殖,数量庞大,所以患者大多腹部肿胀如石,而这种蛊虫一旦吃饱喝足便会休息,这样可以给我们时间,让病人有时间调养,调养到身体允许再把蛊虫引出来就好。或者这段时间内我和方年可以找到更有效的方子尽快治好这些疫病。” 韩惜默对这些不甚了解,但是之前好似听离轩提起过,想要引出蛊虫并不容易,而且不同的蛊虫引出的方法也不同,即使是同一种蛊虫由于下蛊的人不同,方法也会不一样。“你有引出蛊虫的方法?” 苏越白淡淡笑道,“我在尝试,而且,看来是成功了!” 韩惜默神色一凛,猛然抓过苏越白的手臂,掀起袖口,果然手臂上有一道不算太深的伤口,像是极其锋利的匕首划下的。 “发热是引出蛊虫的后遗症,只要调理一下就会好的。” 韩惜默慢慢放下苏越白的袖子,良久,“为何要做到如此?” 韩惜默明白,如果这次不是她在,不是她强求,苏越白根本不会随她来离州。苏越白看似温和有礼,但却是个冷漠无情的人,纵使旁人死在他跟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他如此费尽心机为了不相干的人,甚至以身试药,把蛊虫引到自己身上来寻求方法,就是因为这次离州之行她要取得成功,不仅为了这里的百姓,也为了树立威信,将来好稳固江山。可是韩惜默知道,乔太后和苏越白有杀母之仇,她一心想保的是苏越白一心想要摧毁的仇人儿子的江山。她之前很天真地以为,她要保江山,苏越白要乔太后的命,二者之间没有任何冲突,纵然有些地方二人利益相左,斗智斗勇各凭本事。但现在看来她忽略了苏越白的心情,要他做这些是不是为难他了? “苏越白,我知道你和乔。。”韩惜默刚要开口,苏越白就伸出食指抵住了她的唇。 “惜默,我做这些并未有任何勉强。这种事情之前我也做过,我知道里面的风险,但我也有把握有惊无险。至于你所想的,我和乔太后的帐总归要算的,但是我对金国的江山并未贪恋。虽然我曾经确实想过,拉着金国百年江山为娘亲陪葬,但是血流成河想必也非娘亲所愿!况且宝犀公主和靖安侯抚养我长大,笑笑也是我一手带大,如果我将这江山毁了,如何面对我的家人?所以这么多年,我积攒实力,搜集情报,却迟迟没有动手,冷眼旁观看着金国的江山一点一点地腐蚀。”苏越白看着韩惜默笑的一脸宠溺,“如果没有遇到你,或许我还会一直这么过下去。但是既然你要帮弘亲王保这江山,那我就一直站在你身后,直到有一天你觉得腻了,不想继续了,我们可以好好规划我们的未来。” 韩惜默心中涌出了无数莫名的情绪,她喜欢苏越白,也知道苏越白喜欢她,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她知道苏越白这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宝犀公主一家,但不可否认还是很感动。苏越白,韩惜默何德何能,要你待我如此? 085 暖暖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85 “你可想好了?不怕我中途背叛你吗?”韩惜默故意问道。 苏越白大笑,“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如果真的输在惜默手中,苏越白心服口服。” “你下的赌本可是够大的!” “惜默,所有的事情在没有尘埃落定前,谁都不会知道结局,很多时候或许并不像你我想象的一般!” “什么意思?” 苏越白抚了抚韩惜默额前的碎发,“有感而发而已。回去歇着吧,我无碍的。” 韩惜默看着苏越白苍白的脸色一点都不像是他说的没有事情,“晚膳用了吗?” “恩,方年送过来的简单用了点。” 韩惜默点点头,也不说走也不说不走,两只手在衣袖下面不停地绞着,恰好诠释她此刻颇为纠结的心情。韩惜默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直觉上这么晚了她呆在这里确实不妥应该离开的,但是看着苏越白的样子,想到曾经那边洒脱淡漠的男人,如今一脸苍白发着高烧她就迈不开步子。感情这个东西当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也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彷徨不安。 他能想象得到韩惜默现在的心情,有震惊,有动容,或许还有着些许的愧疚和不安,他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让韩惜默对他感到愧疚的,而是这些是他早就深思熟虑过的,只不过早些说出来可以早些避免一些误会。他对尔虞我诈的朝政深恶痛绝,对乔太后和皇室有着说不出的厌恶,但是墨宛晚早就告诉过他,他活的幸福就是对他的仇人的最大报复,这么多年纵使他没有全然放下,但潜移默化的影响,他没有在复仇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遇到韩惜默是他的意外,这么多年再美丽再聪慧的女子他都见过了,但从未有人向韩惜默一样给他这种感觉,心怀算计却不暗箭伤人,霸气坚韧心中却有一丝柔软。他和韩惜默其实是一种人,上苍待他们残忍,让他们从小与爹娘分别,却又待她们仁慈,以另外一个形式给了他们一个家。 想到平日韩惜默淡然的样子,再想到刚刚她的紧张,苏越白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要不陪我坐坐?” 韩惜默被苏越白笑的脸微微热了起来,瞪他一眼,忽然站起来,“谁要陪你坐。既然有了成效明天就去看病!”说完就要走。 苏越白一把拽住韩惜默的手,顺势把人往怀里带。“哪去?早让你走不走,现在晚了!” “你要做什么?”韩惜默一脸戒备,她被苏越白搂在怀里,他本就发热,周围都是灼热的气息,把她紧紧围住了,跟着脑子也不是很灵光。 “怕了?”苏越白笑着欣赏韩惜默此刻的脸色,灯下美人果然不假,韩惜默本就绝色,即使素颜也赛过万千风景。此时脸色绯红,娇羞无限,就在他的怀里,低头就是那张灵秀的芙蓉面,平日狡黠的眼眸此刻却有些慌乱和羞涩。这对苏越白来说是新奇的,先前也对她说过这种话,可是韩惜默却没有此刻羞涩不安的样子。 “放手!”韩惜默此刻脑子有些乱,鼻尖全是苏越白的味道,那种她很熟悉的暖暖的药香,这严重影响了她的思考。早知道今日就不该一时好奇过来。 苏越白也不闹她,他确实不舒服,他的高热是蛊虫被引出后的正常反应,身体太虚弱。“惜默,别再动了,我没力气一直抓着你,让我抱会儿。” 韩惜默听后果然不挣扎了,手搭上他的额头还是热的吓人。“活该!”而后略有担心的问道,“喂,好烫呢,不会烧成傻子吧?” 苏越白拉下韩惜默的手包在他的手心里,“我要是傻了,你就嫌弃了?” “现在我就嫌弃了,要是这次的疫情解决不了,看你拿什么向我交代!” “哎,我还真是可怜,冒着生命危险以身试药,结果没人感动还这么恶狠狠地威胁!” 韩惜默翻个白眼,这男人真是越来越无赖了。“病了就回床上躺着,我要回去了!” 韩惜默不由分说地把苏越白按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苏越白一时有点时光错乱的感觉,不是应该男人照顾女人的吗?他让韩惜默这么当小孩子一样摆弄,还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韩惜默发现苏越白怔怔地看着她,茫然,“怎么了?” 苏越白温和一笑,“我发现,惜默很贤惠啊!” 韩惜默的脸爆红,她觉得今天不是苏越白发了高烧,是她发了高烧才对。出门打了盆凉水,将毛巾浸在水里,放到苏越白的头上。虽然不是风寒引起的但降温是一定要的,否则真的烧成傻子了,韩惜默拒绝深想里面的原因,催眠自己,因为治疗疫情还需要苏越白。 苏越白消耗体力过多,精神不好,本以为身边有人不会睡着结果没多久就睡过去了。韩惜默一直守在床边,到了后半夜,药劲儿上来了,苏越白出了一身汗,高热就略微退下去了些。 第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苏越白就醒了,发了一夜高烧人也有些混沌。一低头发现韩惜默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手背垫在脸的下面,脸颊微微鼓起,很乖巧带着几分可爱。苏越白的唇角微微上扬,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满足和温暖。惜默。。。 苏越白伸手捋了捋韩惜默额前的碎发,手情不自禁落到她白皙的脸上,手下的触感太好,苏越白忍不住揉了揉,韩惜默睡的正好,觉得有人骚扰她,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拍了一下,扭过头去。 苏越白噗嗤一声笑了,韩惜默悠悠转醒,迷迷糊糊间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倏然感觉不对,自己怎么没睡在床上,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她的房间。昨晚的记忆瞬间都回来了,她猛然转身看到苏越白似笑非笑的眼神,脸一下子又红了。 “你,你醒了?”韩惜默有些懊恼,她怎么在苏越白的屋子里睡着了?昨晚本来想等他的热度退下来就走的,但是昨天白天折腾的厉害她也累了,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睡的好吗?”苏越白戏谑的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韩惜默头顶传来。 韩惜默如被蛰了一样,脸又红了红。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了。韩惜默定了定神,“你烧退了吗?” 苏越白怕再逗下去,韩惜默的脸就滴血了,他也不想韩惜默总在他面前这样羞羞涩涩的,虽然他很享受她这种小女儿心态。 “嗯。”苏越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惜默,天快亮了。” 韩惜默恢复了正常,她点点头,明白苏越白的话的意思,让人知道她在这里颇为不妥。“我先出去了。” 086 和尚逛妓院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86 韩惜默刚走出苏越白的屋子,离思就从一旁闪了出来。韩惜默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离思颇为哀怨的看着韩惜默,“小姐,你可吓死我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留在苏太医屋子里,一呆就是一夜。” “你在这里守了一夜?” “那倒不是,我看你进了苏太医的房间,本以为过会就回来了。没想到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我正着急,语涵小姐忽然过来了。” 韩惜默眉心微拧,“赵语涵?” 离思点头,“都那个时辰了,大家都睡了,语涵小姐过来,而且身边没有灵安跟着,我觉得奇怪。” “她来找我吗?” 离思又摇摇头,“怪就怪在,她是过来找我的,说是灵安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向我讨个药。” “向你?” “恩,在宫里的时候我和灵安比较常在一起。有一次她不舒服,我就把我带来的药给了她些。服过之后就好些了。” “你哪来的药?”韩惜默诧异了,怎么好似忽然间身边多了这么多大夫呢。 离思一笑,“小姐进宫前,有一次去德悦楼,离轩交给我一个小匣子,里面都是些常用药,离轩说有备无患,人食五谷杂粮总有个头疼闹热的,在宫中人生地不熟,自己的药总放心些。” 韩惜默沉默了,而后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暖暖的同时也觉得无比安心。这么多年,说是她是主子,但他们实际上是没有主仆之分的。离轩从小就处事冷静,博学多才,就像是她身后的智囊。看起来漠不关心,其实什么都了如指掌,对她也一样,虽是小姐却从心里把她当成妹妹,一点一滴把所有细节都考虑了进去。 “你给她了?” “是啊。不过奇怪的是语涵小姐并未要见小姐。” 韩惜默沉默了,确实有些奇怪。她知道她和灵安的关系也十分要好否则进宫不会带着灵安来。如果真是灵安不舒服她来找离思要药很正常。以赵语涵的性子来说,她一定会进来找她聊聊的,之前在宫中俩人也有聊到很晚的时候。而且灵安病了,再怎么说她一个小姐鞍前马后总归不妥,让离思过去会更好些。难道是她发现了些什么? “小姐,是不是她发现了你和苏太医的事情?”离思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是离香,常和无言鬼混什么话都随口说。离思犹犹豫豫,“小姐,苏太医?” 韩惜默开始还不知道离思为何吞吞吐吐的,接着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不自然的红了。 离思刚说完就后悔了,韩惜默是小姐是她从小到大的主子,这种事情本就不该是她多问的。离香和无言平日荤素无忌开玩笑,但还真没人这么问过韩惜默这种问题。 韩惜默倒是不在意,她从未把离思她们当外人,她们于她而言是家人,既然是家人就没什么秘密了。只不过想到昨晚,有些羞涩罢了,离思看她一夜未归大概想歪了。 “苏越白昨儿为了治疗疫情拿自己试药,发了高烧。” 离思一愣,原来是这样,“小姐,这苏太医好似很。。。。”离思很想找到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像他会做的事?” 离思点点头,“嗯。有种和尚逛妓院的感觉!” 韩惜默噗嗤笑了,“你这是什么形容,和离香混久了吧?”不过倒是挺贴切的,在别人眼中以苏越白的性子冷眼旁观才是正常的。 离思揉揉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韩惜默若有所思,“赵语涵吗?” 接下来在离州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苏越白和方年联手,疫情的治疗情况渐入佳境。而且在治疗期间苏越白写出了药方,不需要再用蛊虫引出寄生虫,减轻了病患的痛苦。苏越白大方地把药方留下了,韩惜默颇为意外。问道他为何,苏越白笑道,“你不是想造福离州百姓吗?” 韩惜默惊疑了,“你怎么知道的?” 苏越白一脸的高深莫测,“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离州经济虽然发展不好,百姓生活困苦,但这里还是有改变的价值的,有很多可以利用的资源。而且想要解决水患发展经济就是必然了。这种病在这里由来已久,留下了总比在我手中要有用的多。” 087 泄洪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87 韩惜默鄙视他,“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了,能不能实施还是未知数。现在眼前的问题还是洪水,水势现在都没落下去,再这样下去我怕堤坝支持不住了。” “邵御史当年因为治理离州水患立过大功,他应该有应对之策才是。” “我可看着他不像是有什么应对之策的。我都怕再过些日子堤坝塌了,连府衙都被冲走了。”韩惜默撇撇嘴巴,这邵维安的行事着实有些奇怪,说是钦差,可是好似什么事情都交给别人办了,看似每天坐镇府衙但实际上没下达任何指令。韩惜默看了看苏越白,“你给邵大人下了什么套儿?” 苏越白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 “我会信你才怪!这邵维安之前就有些怪异,朝廷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按照他的性子应该身先士卒才是。可是这次却称病不出,要不是上次皇上宣召估计他都不会入宫。这次虽说来了离州但感觉对水患的事情也没那么上心。说吧,你都做了什么?” “答应了他一个条件而已。” 韩惜默诧异,苏越白也会和人讲条件?她以为他一定是威胁人家来着呢。“为何要这么做?” “你要来离州,总不可能孤身,这钦差的人选就很重要了。你们来离州其实是要建功的,要是弄到一个什么都管的钦差大人估计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邵维安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你答应了他什么?” 苏越白温和的笑容中透露出几分狡诈,“是人都有弱点,也有自己最为珍视的东西。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韩惜默沉静目光看着前方,倏然回头,“是紫晴!邵维安和你说的是紫晴!” “小姐果然聪慧无双!” 韩惜默了然,当年邵维安能把邵紫晴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养大而不是留在自己身边,应该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有个安稳的环境,苏越白提到弱点,韩惜默最先想到的就是邵维安的女儿。可是,这邵维安和敏红郡主二人是预料到了什么危险,把女儿交给苏越白来保护?邵维安如此谨慎的人,又为何这般信赖苏越白,难道仅仅因为靖安侯的身份?或者是宝犀公主夫妻?要知道这夫妻二人多年不曾在圣都现身过了呀。 翌日一早,韩惜默和赵语涵代替邵维安去堤坝视察,还未出门,就有人来报,“启禀二位大人,离州江边堤坝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 “什么?”赵语涵和韩惜默相视一眼,急匆匆往坝上赶去。 到了现场,“这怎么回事?这几日也未有雨水,怎么还会这样?”赵语涵出声问道。 “启禀大人,今年洪水发生已经月余,堤坝下面长时间泡在水里,难免松动,时间越长越是危险。” 唐卓在一旁也说道,“这道堤坝如果毁了,整个离州都会有危险,损失实在太大。” “邵大人就没什么好办法吗?”赵语涵问唐卓。 “其实我昨日就问过大人,大人说这次情况和他当年来的时候不同,他也在想办法,但目前还没有什么良策。” “总之先封锁消息吧,如果传到灾民耳朵里面,一定会炸开锅的。那时候怕是真的要引起恐慌和暴乱了。”赵语涵吩咐道。 韩惜默眉毛一挑,‘炸开锅’吗? “唐大人,可有离州的地图?” 唐卓诧异,“有。” “要地形图。找一份来,送回府衙。” “是。” 韩惜默和赵语涵先回府衙,“惜默,你有什么好主意了吗?” “还没,就是想到了些东西,还要回去和邵大人商量商量才是。” 赵语涵颔首,看着韩惜默若有所思。 回到府衙,韩惜默拿着唐卓给她的地形图直接去找邵维安。 “大人,惜默有事求见!”韩惜默叩门。 “进来吧。” 韩惜默进屋,邵维安的案几上摆着许多书,韩惜默意外地发现其中也夹杂着几份地图。 “看来,大人对离州的事情还真的是兢兢业业。”韩惜默这话说的不高不低的,看似恭维,实在很挑衅。邵维安到了离州做的事情不多,大多都是让唐卓和韩惜默他们出面代表了,自己好似停留在幕后,他真正想什么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邵维安好像没听懂,“有事吗?” 韩惜默也没废话,“大人相比也听唐大人说过离州的情况了,再这样下去堤坝就支持不住了,到时候怕是我们都要被水吞灭了。” “你有什么办法?” 韩惜默将地图铺在桌子上,“大人,这是离州的地形图,我们能不能在堤坝撑不住之前先一步毁了它?” “什么?”邵维安不淡定了,这女人疯了吗? “既然早晚都要毁的,不如我们自己动手,至少这样还有准备。” “有什么准备?全城疏散吗?”邵维安颇为不屑,也感到奇怪,韩惜默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意见。 “大人,我说提前毁掉不是全部毁掉,而是按照我们的预期来毁。” 邵维安凝眉,“什么意思?” 韩惜默点了点桌上的地图,“我是说,将洪水泄到一处无人烟的地方,减少堤坝压力。” “你要如何毁了堤坝?” “炸掉!” 邵维安看着韩惜默,没想到她如此大胆,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想如何将洪水引走,但总归没有韩惜默这么有魄力。这要是成功了相当于离州的问题就解决了,而且可以腾出时间去修理堤坝。但如果失败了,邵维安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失败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晚上晚膳,难得人齐。苏越白和方年也回来了。邵维安提起泄洪一事,大家都颇为惊讶。这事儿还没和离州大小官员交代,毕竟他们是一起从圣都来的,虽然立场各不相同。苏越白端着茶杯,眼光扫过韩惜默,韩惜默权当没看到,赵语涵看着二人若有所思。 半晌,“大人,这事要请示朝廷吧,如果出了差错。。。”唐卓说不下去了,这里坐着的每一个都是人精,他所担忧的问题大家一定也都想到了。 “我看没什么不好,死马当活马医。拖下去只会更糟。”苏越白淡淡说道。 苏越白对离州的地形颇为熟悉,他猜想这定是韩惜默想的主意,大胆冒险,带着险中求胜的刺激。 “可是,这需要大量的**,去哪里弄?”赵语涵问。 “离州城外十里有家爆竹作坊,原料都有,只要比例调配得当就是威力强大的**。”韩惜默说道。众人心下了然,这主意是二人想出来的。 邵维安环视众人,“就这么办。唐卓,通知离州大小官员,做好灾民疏散工作,让大家半个时辰后到府衙集合。” “是。” 088 未雨绸缪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88 邵维安终究还是上书请旨了,但同时也让人马上准备泄洪,看这架势即使墨瑾年没有旨意下来他也要这么做了。唐卓觉得不妥,其他人不可置否。邵维安的奏折确实在朝上嫌弃了一阵风波,卞怀仁第一个不同意,声称众人下江南没有任何建树,这泄洪如果失败整个离州都会被毁,变成一座水城。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太子出言支持,钟离洛保持中立,但也少见的表达自己的看法,虽然没有明言支持,但却有这个意思。卞怀仁气歪了鼻子,却最终没有如愿。邵维安很快就接到了墨瑾年的圣旨,交由他全权处理。 这一切在韩惜默意料之中,泄洪的准备已经基本完备,唐卓和冯因还有李安元带领离州大小官员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没有了伍长亮,离州的官员勤勉的放开了手脚,贪婪的也不得不收敛。虽然伍长亮被羁押的事情上面还没有旨意下来,但为官多年谁都不是傻瓜,不仅不敢小视钦差,连随行的两位女官也再不敢心存不敬。至于苏越白和方年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合力只好离州的疫情而且苏越白讲解了原因破除了当时引发骚乱时候的留言百姓更是对他们热爱有加。 “可是随了小姐的心愿了?”这日晚上苏越白问韩惜默。 韩惜默回头看着他,“随了我什么心愿?事情顺利是大家的心愿好吧。”而后又戏谑地说道,“当然了,是否是苏大太医的心愿就不得而知了。” “你说动邵维安这么做的?”虽是问句,苏越白的语气却很肯定。邵维安为官多年刚正不阿,但为人十分谨慎,有些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固执,他是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的,即使有过类似的想法也会被自己推翻。 “是邵大人自己要这么做的,我可什么都没干呢。”韩惜默不承认。 苏越白点了一下她的俏鼻,“你可真本事了,这种事情都能说动他!” 韩惜默得意一笑,她知道苏越白指的是什么,一是说邵维安的个性不容易说服,二是,这件事情传回圣都定然引起轩然大波,而且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邵维安是特命钦差,这所有的好好坏坏都要由他一人来承担了。 “说吧,你都说了什么?” “你都能说动称病不出的他来当钦差,这么好的解决水患的法子怎么还用说服呢?” “敢情小姐是和在下打擂台呢?” 韩惜默也不否认,其实开始还真没多想,就一心想着不能在她手里让离州变成一片汪洋,在其位谋其职,这里虽然相对贫穷,但资源丰富,风光秀丽,民风淳朴是一块难得的宝地,邵紫晴在这里长大,吸收了天地的灵气才有这么聪慧有单纯的性子,如果就这么毁掉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有现在的风貌,而且离州一旦出事会动摇金国的根基。这是她最初的想法,等到从邵维安的屋子里面出来,韩惜默才恍惚间意识到,她和苏越白都有够不厚道,苏越白是摸着了邵维安的弱点让他不得不来离州,而她竟然进一步在这个筹码上加注,她和苏越白果真是一种人。 想到这里,韩惜默不禁回头看向苏越白,“我觉得奇怪,邵维安似乎一直都很担心邵紫晴的安危,如果仅仅是因为担任御史多年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还有上次敏红郡主涉嫌毒害贤妃和四皇子一事,虽然不了了之,但一定没那么简单。” 苏越白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咱们这位御史,一家子都不简单啊!” 韩惜默看着他若有所思。 第二日一早,邵维安本来要去堤坝巡视,结果还没出府衙,李安元就来报,说是之前准备火药的的仓库进水了,大半数火药都不能用。 邵维安大怒,“怎么会这样?” 韩惜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一向淡定的御史大人怒目而视,感觉颇为吓人。后天就是泄洪的日子,没有足够的火药一切等于功亏一篑,离州的堤坝最多坚持十天一定会开口子,到时候就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了。 “李将军可曾派人看守?”赵语涵问道。 “当然。毕竟存放的是火药,一个不留神会把我们都送上西天。” “那怎么会进水而不知?”赵语涵不紧不慢地说道。韩惜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前夜大雨,多数官兵都到坝上去了。只有两人留守。仓库是借的离州前年刚刚造好的粮仓,本应没什么问题,但没想到,棚顶无碍,墙体却有裂缝,那夜雨水太大,很多都渗到了屋子里,所以才没发觉,知道今天我去仓库查看才晓得。” “大人,怎么办?这些火药是皇上特意派人运过来的,如果再不泄洪怕是堤坝支持不了多久。”唐卓说道。金国对火药管制比较严格,制作烟花爆竹的量都是固定的,火药制作也有固定的地方,现在再调用时间上紧凑不说,也没法子向朝廷交代。上次韩惜默她们提过的让爆竹作坊调配比例制作火药其实也是朝廷明令禁止的。 “先派人去那家爆竹作坊去看看,让人连夜赶工能做出多少是多少。我会向朝廷上书说明情况。”邵维安开口吩咐。 李安元一愣,这事情有些不合规矩。 “照我的话去办!” “是。” “走吧,先去堤坝上看看。” “是。” 李安元和唐卓赶到郊外的爆竹作坊,找到作坊主,让他把做烟花的工人都找到,结果老板很奇怪地说,这里已经没有存货了,工人和原料都被朝廷征用了,给了好些钱,他等下也要去帮忙。 俩人面面相觑,问过后才知道,事情发生多日,而且竟然和邵维安请旨是同一天。 “这是怎么回事?打着朝廷的旗号,看来没想瞒着,谁这么未卜先知?”李安元诧异。 唐卓心中隐约有个预感却又不敢肯定。 跟着老板到达制作地点,唐卓二人都愣住了,一个简单的四合院内十几名工人忙碌着,远处有一栋单独的房子,一看就是又经过巩固的,里面放着几十捆火药,分开放置,通风良好而且干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人正不解,忽然听到有人请安。“二位大人有礼!” 唐卓回身,“怎么是你?” 089 内奸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89 离思一身绿衣,巧笑嫣然。 这人李安元是不认得的,但唐卓却很熟悉,韩惜默和赵语涵身边的贴身侍女都是气质娴静,面若桃李的娇俏姑娘。平时在二位主子身边彷佛背景,不妄动,不多话,却不会让人忽略了存在。这离思姑娘和安静时的韩惜默像了三分,只是没有那种灵动和果决带着一丝温婉。 “离思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唐卓问道。 “你认得她?”李安元诧异极了。 唐卓并未答话,离思笑着说道,“二位大人既然来到这里想必是用得上这里的东西了。二位请随我来。” 离思带着唐卓和李安元来到安放火药的屋子,介绍到,“这里的分量应该足够了。外面老板正在带着人赶制最后一批以备不时之需的。二位大人既然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小女子告退了。”离思说完将院子的钥匙和仓库的钥匙都交到了唐卓手上。 唐卓略有些跟不上离思的思路,李安元更是一头雾水。本来清早起来以为一切都完了,谁想到不到两个时辰内就有人把他们需要的东西悉数奉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离思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回过头来笑了笑,“二位大人且放宽心。小姐说过,如果这些东西用不上了是老天照顾,如果不小心用到了,那么就是好事多磨。总之,一切都会顺利的。”说完人就轻飘飘地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李安元回身看着同样有些茫然的唐卓。 唐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先派人通知邵大人,总之问题解决了就好。”说完就率先走了。李安元看着唐卓的背影若有所思,他直觉上认为唐卓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却没有告诉他。忽然李安元脑中闪过那位姑娘刚刚说过的话,她说‘小姐说过。。’这位小姐,莫非是。。。。 李安元快步追上唐卓。 二人回到府衙,邵维安他们还没回来。“唐大人,刚刚那位姑娘?” 唐卓思索片刻,“韩惜默的贴身侍女,离思!” 李安元惊疑,虽然他有过怀疑,但从唐卓口中说出来却还是很吃惊的。 “她如何会得知我们储存在仓库的火药会出问题?看样子,应该是从邵大人决定泄洪向皇上请旨的时候就准备了。唐大人可否告知本将?”李安元诧异中带着三分气氛,当然换成是谁都会有这种想法,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忙,结果却没有任何结果,像是被人早就算计好了一般。李安元下意识认为这些都是邵维安有意安排好的。 唐卓看看他,淡淡说道,“将军莫急,我想这事儿邵大人应该是不知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韩女官一人所为?她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仓库的火药是她派人毁掉的?”李安元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了,莫非韩惜默为了到离州建功而特意为之?之前对她升起的好感瞬间下降为零。 唐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受不了这直率的将军的直率脑子,上次在城门口看起来很是冷静从容的,怎么现在如此不淡定?“将军早上来时还说过,这事情纯属意外,怎么能怪到韩女官身上了。” “那她如何得知火药会有问题的?未卜先知?”李安元顿了顿,“我早就听说这新任的内廷女官之一是弘亲王的外孙女,一位闺阁之女大家闺秀,那日在城门口怎么有如此魄力和胆量?” 唐卓看着前方感叹,“这位大小姐,不简单啊!” 邵维安带着人回来的时候,唐卓如实汇报了情况。 邵维安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眼光不自然地飘向韩惜默。“既然都齐备了,那就准备吧。让离州的官员派官兵下去再彻查一遍,要确保泄洪的地方没有百姓。” “是。” “大家最近都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明日一早去坝上。” “是。” “韩女官留一下。” 众人一愣,苏越白邪魅一笑,率先走了出去。 “大人有事吩咐?” “你早就知道有人会在火药上做手脚?” 韩惜默也没瞒着,“我不确定,但是总觉得放心,所以在朝廷不旨意下来的同时让离思去找了爆竹作坊的老板,我们提供了火药的详尽配方比例,请他帮忙安排工人调配。” 邵维安若有所思,“你是说着离州府里有内奸?” 韩惜默笑笑,“这个惜默就不清楚了,是不是‘内奸’怕是还要细查。大人总该不会认为前些日子我们刚到离州百姓就差点暴乱吧。大人轻装简行来到离州,普通百姓居然第二日就得到了消息而且是在查抄了伍长亮之后,这未免太过巧合。” 090 一波未平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90 这事确实奇怪,邵维安本以为是卞怀仁会让人故弄玄虚阻碍他们行动,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仅仅如此。 “不管如何,先把离州的事情解决了再说。拖久了生变!” “是。” 韩惜默刚要出门,邵维安叫住了她。 “大人还有吩咐?” 邵维安皱了皱眉,斟酌着词语,“我能否问问,你和苏越白是什么关系?” 韩惜默噙着笑沉默半晌,抬头看了看邵维安,“大人觉得呢?” 邵维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韩惜默的话音明显暗示她和苏越白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是协议,是利用或者是。。。 看着韩惜默似笑非笑的表情,再想到二人站在一起时的情境,邵维安倏然有一丝明了,难道他们俩。。。还真是非一般的般配! “哼,韩小姐好自为之吧。” “多谢大人忠告,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惜默先告退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无论是韩惜默、邵维安或者赵语涵还是唐卓方年和离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大家各揣着自己的心思辗转反侧,倒是苏越白一夜无梦,这里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人是生是死也不碍着他的事儿,他所想到的无非就是赶紧了事走人。昨儿有人来报,苏笑笑在圣都颇为安分守己,几乎就徘徊在侯府和德悦楼之间了。苏越白心中警铃大响,苏笑笑安分了一定要有事情发生了,所以马上回圣都才是正事。 第二日天空意外的晴朗。 “惜默,早啊。”赵语涵笑着和韩惜默打招呼。 “早。” “哎,来了离州感觉好久没和惜默一起了呢。” 韩惜默一笑,“可不是,我都想念语涵的菜了。” “我好伤心啊,你居然只是想念我的菜啊,都没有想念我。”赵语涵在一旁撒娇。 “小姐,我鸡皮疙瘩了。”灵安在一旁冷冷出声。 赵语涵瞪她一眼,灵安面无表情,韩惜默和离思大笑。 “这一大早的就这么热闹。”方年出来笑着说道。 “哎,我真盼着今天一切顺利,这样就可以回圣都了。我想念德悦楼的点心了。”赵语涵说的颇为感慨。 “敢情你这些日子这么努力都是为了回去吃啊?”韩惜默笑着调侃赵语涵。 “惜默,我冤枉了。我这不是为官本分嘛,我们这些日子没回去了,一定会堆积很多事情的。” 众人说说笑笑,动作倒是麻利,用过早饭都各自去忙。唐卓去找李安元还有冯因,他们会带着离州大小官员将泄洪放水的地方再次查看一遍,邵维安带着韩惜默和赵语涵去了堤坝。方年和苏越白因为离州的疫情已经基本解决了也没什么事情就随着一起去了。 “苏太医,你和方太医这些日子甚为辛苦,就在府衙好好休息吧。” 邵维安开始撵人,如果可能他多一刻都不想看到苏越白,再说他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回去也不好交代。 “为朝廷分忧是我们的本分,哪里来的辛苦一说。再说提到辛苦,大人近日不眠不休更为辛劳啊。”苏越白说起违心之论脸不红气不喘非常之淡定。“再说,如果在府衙之内,这泄洪如果有个万一,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死的太过冤枉。随着大人一起去,可以找个有利的位置,跑起来也快些。” 邵维安的脸瞬间就黑了,韩惜默唇角抽搐,方年在一旁感慨,‘我的公子啊,你要不要这么直接?这是诅咒水淹离州吗?’。 赵语涵眨眨眼睛,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苏太医还真是幽默!” 邵维安冷哼,衣袖一甩就走了。赵语涵和方年紧紧跟上。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娘子觉得为夫说的可对?” “嗯,您一向都是金口,说什么都对。” “哎,娘子慎言。想当为夫的皇后也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嘛!犯上作乱还是不好的。” “这罪名可大了,可别哪天你说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帽子太大了,惜默承受不起。” “忽然想起来了,还未称赞小姐,是未雨绸缪还是将计就计?在下佩服!” “未雨绸缪也好,将计就计也罢,总之了了事情马上回圣都。我和邵大人商量过,泄洪之后的安顿休整工作他会请旨交给唐卓。” “有事?” 韩惜默看着苏越白忽然正了脸色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多心思?只不过久不在圣都不放心而已。” “嗯,早些回去总是好的。” “我怎么听你这话盼着早些走呢?” “那是自然!” 二人在后面说话,邵维安是不管的,方年更不会说什么,赵语涵的眼光却不时地飘向后面。 到了堤坝,冯因来报,“钦差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邵维安颔首,“通知所有人员马上撤离堤坝。” “苏越白,你说会不会有问题?这只是我纸上谈兵想出来的法子,如果真有个万一。。” “怕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如果真有意外发生,毕竟百姓是无辜的。而且让整个离州变成一座水城也非我所愿。” “放心吧。**的量在唐卓他们走之前我特意嘱咐过,他们心中有数,只不过是开个小口子而已,而且顺着泄洪方向挖了几十米的渠道,这不过是为了减轻堤坝压力,不会将整个堤坝摧毁的。等到水势下去了,可以腾出时间来重新修整堤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愿如此吧。” “大人,邵大人要求所有人撤离堤坝附件,二位快过去吧。”方年恭恭敬敬地过来回禀。 二人随着回到后面的临时营帐附近。 韩惜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谁来点?”这个问题严重了,太近了有危险,太远了又怕半路断了。 苏越白笑了笑,指了指前方,“你看?” 韩惜默唇角一扯,好聪明的办法,前方不远处,李安元端正站姿手中一把弯弓,弓上三支火箭。 ‘轰隆’一声巨响,堤坝东南侧裂开一个口子,洪水像脱了缰的马群一般急速的像那一侧涌去。 远处的离州大小官员、士兵,还有来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洪水倾泻的地方是离州的一片荒地,但也有几十亩的良田。有些百姓看到这一场景不禁潸然泪下,即使不是自己的家的田地,也有一种家园被吞噬的感觉。韩惜默也微微震撼,忽然间感到自己的渺小。人的力量是如此微弱,在自然面前这般不堪一击。 众人正陷在这种震惊中,忽然听见有人喊道,“快看,那里怎么有人?” 大家顺着方向看去,前方百米有一个人影,看样子感觉被突如其来的水势吓到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快跑啊,快跑啊!” 所有人都在朝那个方向大喊,韩惜默也急了,应该反复确认过很多遍了,而且周围都有官兵把守,怎么还会有人在那里? “嘶”一声很突兀的马嘶传来,苏越白飞身上马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急速向前跑去。 “大人!”方年着急的喊了一声。 苏越白的速度很快,本来他们站的位置就是一个转角,离那人的位置稍微近一些,苏越白策马疾驰几乎和湍急的水流一个速度。 韩惜默攥紧了拳头,‘越白’! 苏越白在岸上促马狂奔,他都能感到水迸溅到脸上。后面所有人都精神紧绷,后面是紧跟的奔腾的水柱,苏越白朝着那人大喊,“把手伸给我!” 可是那人好似无知无觉,连头都没回,苏越白觉得不对,扯着那人的衣袖,结果拽下一把稻草。苏越白眉头一紧也来不及多想,催马快步左转拐进旁边的林子,绕开了泄洪的位置。 洪水瞬间就吞噬了刚刚那人站的位置,稻草人也被水流冲散了。 “怎么感觉好像不是人?”一名离州的官员喃喃说道。 大家离的较远看的不甚仔细,但好似真的不是人。 韩惜默没有心思想这些,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苏越白身上,看着他拐进旁边林子避开了奔腾而去的洪水暗自松了口气,没想到她也有如此这般紧张的时候。 不多时苏越白就回来了,“苏太医,那边刚刚是怎么回事?” 苏越白伸出白皙的手掌,邪魅一笑,手掌上一把稻草。“看来有人喜欢开玩笑啊!” 所有人的表情都不是太好,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这事儿是有人故意为之。 “回府衙!” 091 折返圣都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91 回到府衙,还有许多后续工作要做,邵维安把调查的事情交给了李安元,而后就带着唐卓、冯因和离州一种官员开始接下来的事情。百姓要安置、堤坝要修复、水势下去之后离州的重建工作要有初步计划、还要写给朝廷上报的奏折。 韩惜默得了个空到苏越白房中,方年也在,见了韩惜默微微施礼。 “方太医客气了,惜默不敢当。” 方年温和地笑道,“敢当敢当,于公于私您都敢当。” 苏越白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方年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额。。。想必二位一定有事要说,慢谈。下官告退。” 韩惜默站在那里,“你的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姐谬赞了,咱们才是一家人呢。” 韩惜默鄙视苏越白的厚脸皮。“你怎么样?没事吧?” “担心了?”苏越白笑的戏谑。 韩惜默眼睛一瞪,苏越白感到再这么不正经娘子就没了,果断转移话题。“邵维安可说了什么时候启程回圣都?” “还没。但应该不会太久,离州事情到这里应该就算结束了。我只是奇怪,这里看似情况严重,来势汹汹,但都是面子上的事情。怎么会拖了如此之久不曾解决?泄洪虽然是兵行险招,但我就不信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人想到过类似的方法。据我所知,工部尚书当年亲自督建过赤水河沿岸许多城镇的堤坝工程,而工部侍郎提出那个荒谬提案他居然未当朝否决。左相钟离洛的祖父是金国最负盛名的水利桥梁第一人,面对这种事情,他却半点建议都没有。这究竟都是为什么?还有,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还有人背后下绊子,如果不是你以身犯险,这么多百姓官员看着,见死不救,即使泄洪成功,朝廷也在离州失了民心。”韩惜默是有些怒气的,她就不明白,她和这些事情本就无关都能这般尽力,那么这些国之栋梁都在做什么? 苏越白温柔地拉着韩惜默坐到了床边,“急了?” 韩惜默不理他,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这么不紧不慢的,更显得她毛躁不安。 “惜默,你无需想这么多。你只要做好你应该做的就好。朝廷里的事儿历来都是这样的,你以为朝廷科举是选贤用能?即使真的选贤了,又能用到何时?这里就是一个大染缸,你不随波逐流就要被大水吞噬,这是自然规律。想要为官就要学会这个规律,当然如果你能有本事任意妄为的除外。” “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从小在战场上长大,爹爹是战将,他从小就告诉我,世上没有什么是比人命更为贵重的,只要人活着一切都有希望。他在战场上无往不胜杀敌无数,可却不是喜战之人。如今看到离州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我恨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爹爹娘亲相继离世,我自小在弘亲王府寄人篱下,外公虽然宠爱但毕竟不常在府中。这么多年我察言观色,韬光养晦,为了查明爹娘死因,我满心算计,步步为营。这次为报答外公养育之恩,我选秀女、考女官,本以为只是换了一种活法,可是在离州,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眼前枯萎,我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深深的悲哀。” “惜默。。。” 韩惜默摇了摇头,“外公要我保住墨家江山,可我现在才明白,这江山想要保住绝非一己之力可以为之。朝廷之中不乏贤能,皇亲贵胄之列也未必没有明主,但是大家似乎对社稷、对百姓、对这个国家没有丝毫兴趣,隔岸观火,置身事外。” “娘子,为夫冤枉啊。”苏越白大呼冤枉,他既是朝廷之臣亦是皇亲贵胄,怎么算都跑不了,娘子这是嫌弃他了不成?难道还想他对这个江山感兴趣?他要是对这个感兴趣怕是他们之间的嫌隙会更大吧。 “大人甭和小女子这里喊冤了,我这里不是宁安府的衙门,没有鼓让您鸣冤的。” 苏越白大笑,他不喜欢韩惜默刚刚那种语气,满腹心事,像现在这般百无禁忌才好。他手中一个用力,把韩惜默拉倒了自己腿上坐着。韩惜默血气一阵上涌,脸不争气地红了。 “你有点规矩没有,让我下来!” 苏越白却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像是抱着小孩子一样把韩惜默抱在怀里,“惜默,你想怎样都成。随着你的心意便好,我想不管是韩将军还是云蔷郡主都希望你过的快乐无忧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满心愁绪。” 韩惜默见拗不过他也没在挣扎,“你说的倒是轻巧,内忧外患的,还有一堆像你这样看热闹的。我真怀疑外公把我养大了就是为了扔到狼窝里历练的。” “哟,这就把惜默小姐难住了?我可是听说小姐当年拿下德悦楼那块地的经过可是比这惊险多了。敢问小姐当年芳龄几何啊?十三?十二?还是十岁?当年的小丫头敢和一帮算计人多年的老商贾打擂台,现如今怎么胆子还小了?” 韩惜默惊疑,“你怎么知道?” “咦?看来是真的喽?本来我只是怀疑,没想到还确有其事。当真要对小姐刮目相看了。” 当年德悦楼所在的地方本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古玩字画店,店主为人奸诈多疑,但身家雄厚,东西也好,一直占据着圣都最好的地脚,生意红火。后来不知何故,店里的生意变得不好了起来,接二连三的出事,最后竟然歇业了。店里据说还死了人,吃了官司。当时向外盘对的时候价压的很低,就被离轩拿到了手。看来这些都和韩惜默脱不了干系,这丫头虽然不草菅人命,但也绝非善男信女,尤其在商场上下手够狠也果决,有离轩和无言他们相助,事半功倍。 “哼,你查的倒是清楚。窦满德抛弃妻子,另觅新欢,在另外一条街上开的药铺里居然以次充好,兜售假药,让他关门大吉都是便宜了他。要不是怕脏了我的手,活剐了他当为民除害了。” “娘子高见,为夫佩服!”苏越白笑说道。“刚刚的事儿,你有个谱没有,谁做的?” 韩惜默正了神情,“嗯,等回了圣都再说。” 苏越白不解,“为何?” “我总觉得不那么单纯,总要听听她是怎么说的。与其我逼问,不如想个法子让她自己都说了。” 092 回来了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92 关于泄洪时候发生的事情,邵维安想要彻查,却被韩惜默拦下了。 “大人,我看这事大可不必了。” “为何?” “这事儿如果是离州百姓的无心之过,查出来了要如何处置?这里百姓受困已久,如果再因为这种事情而受到惩处怕是大人也于心不忍。” “惜默这话在理,可是如果是有人故意破坏,这样岂不是放任了?”赵语涵在一旁接话道。 “语涵说的是,但是,甭管是谁,如果是有心而为,目的无非就是让朝廷丢了脸面,失了民心。不过我想这人没有料到的便是苏太医竟然以身犯险,阴谋不攻自破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如果要查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别耽误了回圣都就不好了。” “大人,我觉得韩女官说的有道理。如果大人信得过这件事情下官会继续调查的。” “好。赵女官说的是,不能就这么放任了,但是也不能耽误回圣都的行程。这件事如果是离州城内的人做的,怕是之后的工作还会遇到。万事多加小心!” “是。” “大人,我们要不要再呆些日子。但离州现在一片混乱,后面还有诸多事情要做。是不是。。。” “日子长了也未必有用。大人来这里是为了应急,钦差外派时间长了不归会遭人诟病。下面的事情就是靠银子了,朝廷只要发放了赈灾款,有唐大人坐镇不会有什么问题。”苏越白慢悠悠地说道,打断了赵语涵的话。 苏越白虽然只是太医院首座,但靖安侯的身份在那里,他说什么自是不会有人反驳。唐卓和方年都略有诧异,苏越白为人一向低调谦和,温润如玉,这么突兀地说话从未有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很聪明地选择没听到。 赵语涵似不在意,“苏太医说的是,语涵欠考虑了。” “越白妄言了,找女官不要介意。” “不敢当。”赵语涵笑着说,转头向邵维安报告,“大人,既然要尽早回圣都,那么我和惜默就先把东西整理一下,交接给地方官员,等大人这边妥当了就启程回圣都可好?” “嗯,辛苦了。” 韩惜默和赵语涵告退,其他人也都下去了,要做的事情毕竟还太多。 “苏太医,请留步。” “大人还有事吩咐?” “侯爷,您答应下官的事情,希望回到圣都之后可以兑现。”所有人都出去后,邵维安站在苏越白面前面色冷峻。 “钦差大人何来此说啊。越白为人虽不是足够光明磊落但言而有信还是做得到的。是否也要派人将大人和敏红郡主也保护起来?” “不劳费心。侯爷记得就好。” “是越白记性不好了,御史大人可是有” 八日之后,钦差邵维安带着众人离开离州折返圣都。墨瑾年翌日早朝当众褒奖。卞怀仁一党众人本等着看笑话的,结果没看成,当朝又不好表现出来,虚应着恭贺。 “邵大人真是干练不减当年啊。这离州的问题不管多大,只要邵大人出马没有解决不了的。”卞怀仁笑的开怀。 “右相谬赞了,下官只是职责所在,尽心尽力而已。” “哎,不能这么说。有了邵大人是我金国之幸啊。皇上圣明,派邵大人前往离州的问题果然迎刃而解了。” “哈哈,右相说的不错,这次离州之行邵大人功不可没。当然随行人员办事得力,理应嘉奖。来人啊,赏!” “谢皇上。” 邵维安、方年、唐卓官进一级,唐卓任离州府尹。韩惜默、赵语涵和苏越白因为官级已定,赏黄金千两。 退朝后,墨瑾年在宫中单独召见了韩惜默和赵语涵。 “惜默、语涵,这次你们俩辛苦了。朕收到了你们的秘奏,你们二人在离州既能尽心协助邵御史处理公事,又能及时将情况反馈回来不偏不倚,实属不易。” “皇上哪里话,这是我们二人的职责而已。” 墨瑾年似是颇为欣慰,“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们。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明日休息一天,后天再过来就可以了。” “谢皇上恩典。” “惜默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吗?” 韩惜默笑着叹息,“哎,虽然我也很想念语涵的手艺,可是我要回王府一趟了。” 赵语涵撅嘴巴,“我就知道你会这说啦。” “我们来日方长,别到时候我赖着要吃语涵煮的东西,你可别烦了哦。” 赵语涵笑的爽朗。暖暖的阳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轻快愉悦就好像刚刚当选内廷女官时候一般。 093 墨子扬和无语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93 韩惜默也确如她所说回了弘亲王府,但是墨城却不在府中,离香说墨城在他们去离州后不久便出门远游至今未归。韩惜默和离思离香到德悦楼和离轩无言他们小聚,说起来她还从来未离开过她们这么长时间呢。 韩惜默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本来想早些歇着明日进宫,没想到主仆三人在回去的时候在芙园门口遇到了无语,“小语,你怎么在这儿?刚刚去德悦楼的时候小姐还问你来着呢。怎么这会子跑来偷偷看小姐了?”离香笑着开玩笑。 “我,我来看看小姐,天晚了就不耽误小姐休息了,我先回去了。”才说完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小语!”韩惜默喊了一声,无语却好似没听到,逃似的跑了。 “小语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跑这么快?” “你当小语是你啊,净干些稀奇古怪的事儿。”离思说道。 离香晃着手指,“小思思,正如你说的,这种举动换做是我就正常了,但是小语这么做起来一定有事。不信你问小姐?”离香转身对着韩惜默问道,“小姐是吧?” 韩惜默没回答,“小语这是怎么了?” 三个人回到阁楼,还没等进门,墨子扬就闪了出来,吓了韩惜默一跳,“你做什么这么神出鬼没的!” 墨子扬的脸色说不上好,晦暗不明,带着三分怒气,四分哀伤,似乎还有种说不出的扭捏和欣喜,这表情涵盖的故事太多了。韩惜默一时都被震住了,他抽了什么风? “你和我上来!”墨子扬说完率先上了二楼。 “把门关好,没什么事儿你们收拾好就歇着吧。这里不用人了。”韩惜默说完也上了阁楼。 “是。”离思离香面面相觑,这真是天下红雨了,四公子好似还没和小姐红过脸呢。 “这不会打起来吧?”离香颇有股子小兴奋地说。 离思白了她一眼,离香吐吐舌头。 阁楼之上。 韩惜默和墨子扬二人就这么互相注视着,谁都没说话。看了一会儿,韩惜默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坐下,好似墨子扬不在屋子里,就等着他开口。 墨子扬看到她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走到她面前,双手撑着椅子佛手,几乎贴到韩惜默脸上。韩惜默淡定地推开墨子扬那张绝色妖孽的脸,“您老是我舅舅,想**是怎么着?” 墨子扬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更扭曲了,起身哼了哼,“**?你和苏越白又是怎么回事?”韩惜默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严格来说,他和苏越白是也是表亲,她的娘亲如果还活着,苏越白要称呼一声表姐的。但是苏越白是宝犀公主养子,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金国并没有表亲不能成婚的禁令,只不过并不常见而已。 “小舅舅还是替自己操心就好了,外侄女就不劳您老惦记了!”韩惜默一点都不在意,话锋一转,“话说小舅舅您这大半夜的发的什么疯?” 墨子扬冷了脸色,“无语是你的人?” 韩惜默眯起眼睛,想到小语刚刚出去时候的神色,莫非。。。 “你怎么认识小语?”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认识她?”墨子扬的声音恶狠狠的,彷佛韩惜默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韩惜默茫然,她为什么要告诉他?“你也没问过啊?你和小语什么时候认识的?”看样子应该时间不短了,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故事?看墨子扬一脸爱恨纠缠,她着实好奇了。 “我不认识她!”墨子扬的语气可不像是不认识,咬牙切齿的。 “小舅舅,你莫不是看上我们家小语了吧?那我的小舅妈怎么办?”韩惜默问的戏谑。“我记得上次小舅舅信誓旦旦的说喜欢男人来着,我们家小语可是条件不符啊!” 墨子扬猛地回头怒气冲冲,少见的脸上微微泛红,韩惜默啧啧称奇,墨子扬是她见过脸皮最厚的人了,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气红的。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谁知道,墨子扬冷冷一哼,拂袖而去。 第二日一早,韩惜默用过早饭就让离香带话给小语,让她去惊鸿馆。离香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情,兴致勃勃要跟去看热闹,被韩惜默驳回。 惊鸿馆内。韩惜默先问了问雪姨近日的情况,没等多一会儿无语就来了。雪姨退出去把房间留给二人。 韩惜默摸着下巴看着无语,高挑的身材一身淡蓝色缎面外挂,虽不是十分白皙米色中带着淡淡红晕的健康肌肤,一双杏眸挺直的鼻子淡粉色的唇,头发高高束起,手中一把折扇。这走在街上绝对是回头率百分百的翩翩佳公子。 见韩惜默这么看着自己,无语有些不自在。“小姐,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韩惜默拉着无语坐下来,“小语,你这装扮真是雌雄莫辩了。这走在街上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了。” “小姐,无语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无语淡淡地说道。 “哦?不知道啊!小姐我是说,这么标致的姑娘,允文允武,要是随了墨子扬岂不是便宜了他?”韩惜默单刀墨子扬虽然看起来直入。 无语吓了一跳,本就不算小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小姐?” 韩惜默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墨子扬虽然为人放浪不羁,花心风流,但如果是他真的放到心上的人必定会疼她入骨。” “小姐,什么都知道了?”无语抬头看着韩惜默。 韩惜默大笑,“本来我只有七分确定,现在看来是十分了。小姐我要给你备嫁妆了啊。” “小姐,我不会嫁给墨子扬的。” “为何?” “墨子扬喜欢人的不是我,因为我杀了他喜欢的人,所以他恨的那个才是我。” 094 墨子扬和无语2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94 韩惜默凝眉,“小语,你和他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墨子扬是我小舅舅,但你是我的姐妹,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 无语看着韩惜默,良久点了点头。 几年前,韩惜默让无语去苗疆查看苗疆的基本情况,这里是金国南边的门户,虽然经济不是很发达,但资源丰富,韩惜默动了心思想把魔抓伸过去,至少先有个落脚的地儿,将来如果有个万一,有备无患。可是好巧不巧谁都没有料到当时墨子扬也在苗疆。墨子扬从十二三岁开始就很少在王府呆着,经常四处飘荡,他听闻苗疆美食遍地,环境宜人,便屁颠颠的飘到了苗疆首府多赫。 这日,墨子扬刚从多赫最有名的饭馆美美吃了一顿,刚出门口便见到三名白衣女子追着一名身着藏蓝色苗疆民族服饰的男子。墨子扬端着下巴玩味地笑,太好了,有热闹看,他一个箭步就尾随在了后面。 这名男子轻功了得,不多时就将那些女子甩在了身后,到了一处僻静的林子本以为没事了,刚刚松口气。“兄台如此匆忙不知为何啊?”墨子扬痞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什么人?”男子警惕地问道。眼前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容貌绝色,气质慵懒,笑容可掬,但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兄台不要紧张,在下只是过路的,看见后面那些女子对兄台紧追不舍一时好奇跟来看看。都说苗疆民风淳朴剽悍果然不假啊,这女子看似娇弱却气势汹汹,兄台可是有事得罪了他们?” “既然是外来的就不要多管闲事。”那男子说着就要走。 墨子扬窜上去将人拦下,“你要怎么样?”男子面色冷凝。 “不想怎样,就想让兄台回答在下几个问题而已。” “做梦!” 说完拔出身侧的长刀飞身而上,墨子扬一个闪身,那人扑了个空。“怎么动手了?这苗疆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殊。”墨子扬毫无惧色,笑的挑衅,那人怕后面的人追上来不想恋战,随手撒出一把东西就要逃,墨子扬早有防范,折扇一挡就追了上去,一脚就踢在那人后背处,顺势将人踩在了地上,还不忘了感慨,“哎,这地方看来真是危险,难怪小默默不让我在这里晃悠。暗箭伤人,这位大哥,您下手够黑的啊!” 大汉冷哼,“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回答我几个问题怎样?” 墨子扬从那男子口中得知,三名白衣女子是苗疆赫赫有名的‘幽冥宫’的宫女,他是因为偷了‘幽冥宫’的宝物‘蓝月剑’而被追杀的。墨子扬拿着那把短剑细细端详,精巧细致,倒是没看出什么别的异样来。 “兄台,这东西在下借来把玩把玩如何?”墨子扬笑的很猥琐,“至于你嘛?”那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墨子扬笑眯眯地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扒光了他身上的所有衣服挂在了外面的大树上。墨子扬的观点是那些姑娘家的即使要抓他,见他chi身luo体也不会靠近,人自然就抓不成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顺手做好事了。 墨子扬手中拿着短剑,刚走出林子没多远就碰到了幽冥宫的人,那几名女子见他手中持着蓝月剑,娇声厉喝,“你是什么人,为何偷我幽冥宫的蓝月剑?” “师姐,甭和他废话,他一定是刚刚那人的同伙,抓回去见宫主。” 眼看就要动手,墨子扬手持蓝月剑温和一笑,刹那芳华。那几位姑娘神情闪了一下,心中同时都涌现出一句话,美人一笑倾人城。 “几位姐姐莫急,在下是外乡来苗疆游玩的。恰巧刚刚在林子里拾得了这么一把短剑,见做工精巧细致心想必定是个宝贝。听几位姐姐刚刚的话,这应是姐姐们的吧,在下物归原主,宝物奉还。”墨子扬说着将短剑奉上。 那几名女子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墨子扬会这般说辞。为首的女子将蓝月剑接了过来确认是真的。“你可见到刚刚有人在林子里?” “林子里?不曾见到什么人啊!”墨子扬一脸无辜。 三位女子互相看了看,怎么看都觉得墨子扬的话很可疑。 “刚听几位姐姐自称‘幽冥宫’,不知这‘幽冥宫’是什么地方,可否带在下前去见识一番?”墨子扬笑的无害。 “你当‘幽冥宫’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的?”为首的女子态度很强硬。身后的女子眼睛转了转伏在她耳边低语,“星梅师姐,这人手持蓝月剑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林子里,颇为蹊跷,我们要不要将他带回去给宫主盘问?” “如果他打蓝月剑的主意怎么办?” “他既然主动奉还了,应该不会。再说,如果宫主问起来,我们也不好交代。” 为首的女子想了想,“星竹,你去林子里看看是否能追到偷取蓝月剑那人的踪迹,而后,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和星兰先回宫中复命。” “是,师姐。” 星梅看了看墨子扬说,“公子替我们寻回了蓝月剑,如果方便请随我们回幽冥宫做客,以表谢意。”墨子扬欣然应允,顺顺利利地进到了苗疆最为神秘的地方。 ‘幽冥宫’的宫主鸾欣四十左右,看起来就似二十出头的女子,端庄贤淑。她本来对墨子扬的身份和举动十分怀疑,但墨子扬在宫中住的几日颇为安分,除了欣赏‘幽冥宫’附近的美景就是到品尝美食。墨子扬博古通今,言谈风趣幽默,举止进退适宜,好似出游的富家公子,但神态慵懒闲适,鸾欣很是欣赏。本来墨子扬在‘幽冥宫’再住些日子就可以顺利离开的,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鸾欣有个小她十八岁的妹妹,名唤影岚,这影岚不知何故,就这么几日的功夫就对墨子扬痴迷不已,芳心暗许。‘幽冥宫’多年来一直是苗疆很神秘的存在,宫中一直是女子主事,而且少与外界联系,影岚一直清心寡欲,淡漠娴静,突然喜欢上一名陌生男子是不可能的事情,纵使墨子扬十分优秀。鸾欣替影岚检查才发现,影岚被人下了蛊,迷了心智。鸾欣大怒,怀疑墨子扬所为,下令追杀。墨子扬可不是坐着等死的人,被怀疑了无所谓,可就这么丢了性命就太冤了,他顺走了蓝月剑,连夜逃出了‘幽冥宫’。 095 墨子扬和无语3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95 墨子扬很小的时候一次随秋侧妃去寺内上香,他淘气自己跑出去玩儿,结果在山上遇险,被一位老和尚所救。秋侧妃很是感谢,临别的时候不知道何故,秋侧妃向老师傅请求收墨子扬为徒。和尚摸了摸墨子扬的头笑着答应了。所以,墨子扬本就骨骼奇特,聪慧无比,加上勤加苦练,这些年下来,功夫底子不俗。幽冥宫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墨子扬,宫主对你如此礼遇,你为何要下蛊陷害二宫主?”星梅急红了眼睛。 “星梅姐姐,子扬多说无益啊。说破了天你也不会相信,我有什么理由要害影岚?” “既然没做过,就随我们回去,接受宫主查问。” “姐姐,您还是省了吧,墨子扬的命虽然不值钱但这么不明不白就没了还是有些亏了。”话音还没落下人就闪了出去。 “卑鄙。” 墨子扬心中腹诽,我不卑鄙就成刀下鬼了。幽冥宫也非浪得虚名,围攻墨子扬的是虽然是四名女子,但武功不俗,手法灵活,刁钻诡异。几轮下来双方各不占便宜。墨子扬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再拖下去命不保矣。正好星梅举剑砍了过来,墨子扬一侧身,抓住星梅的手腕将人带到胸前。“梅姐姐,对不住了。”墨子扬说着将星梅用力向前一推,可是他没料到这星梅也不是一般人,看似直爽没有心机关键时候反应还是过得去的。墨子扬将她推出去的一瞬间,她衣袖一扬,白色的药粉顺着袖口撒了出来,墨子扬一个躲闪不及,药粉都撒在了眼睛上,他脚下一滑,顺着山坡就滚了下去。 “师姐,还追吗?” “不用了。他中了幽冥宫的毒,又从山上掉了下去,一定活不过三天,走,回去。” “是。” 幽冥宫的人回去复命,但她们低估了墨子扬的轻功和求生意志,更加没有预料到的是他的运气。墨子扬从山上跌落的时候,忍着眼睛上的灼痛施展轻功,靠山上的峭石和树枝做缓冲,由于看不见落在山下的时候还是受了重伤,但是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无语就住在山下的一个小木屋里面,出来抓兔子的时候把他捡了回去。所以人的因缘际会真的很奇妙,就是这一摔,将两个本没有太大关系的人拴在了一起。 无语虽然跟了韩惜默多年,但是少在王府走动,墨子扬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俩人从未碰过面,所以当时无语并不知道她顺手捡回去的人是弘亲王府的四公子墨子扬,墨子扬更是想不到救了他一命的小姑娘是韩惜默身边的人无语。 无语在苗疆已经有些日子了,在最初看到墨子扬怀中的蓝月剑时便觉得事情不简单也不敢带他去城中找大夫,就在山中找草药给他医治。墨子扬从山上跌了下来,虽然他轻功了得但也多处受伤,更严重的是眼睛因毒失明。无语琢磨了许久治好了外伤对内伤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还好离轩知道她要来苗疆给她随身带了‘蕙香片’和‘凝香露’这都是解毒圣品,控制住了墨子扬的伤势,但是如何解毒让他复明无语却束手无策,她对医术只是略通皮毛不敢轻易在墨子扬身上尝试。 墨子扬清醒后发现自己双目失明整整三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无语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俩人相处三天相对无言。无语本以为他人会这么消沉下去,谁知道第三日早上,她趴在桌上还没睡醒忽然感觉有人注视着她,灼热的呼吸都扑在她脸上,无语猛地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只见墨子扬那张妖孽的脸庞就在她脸前不到一寸的地方,“你做什么?”无语警戒又有些冰冷的语气传来。 “还真的是个姑娘家。喂,小丫头,是你救了我吗?” 无语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适应,这人前三天和哑巴一样,转眼就成痞子了。这痞痞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像她不着调的哥哥,无语不解,难道现在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怎么离轩看起来就那么正常呢?他怀中揣着蓝月剑,从山上掉下来,眼睛中毒,还是个男人,怎么看都像是偷了幽冥宫的宝贝被追杀的。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不知怎的就将人给捡了回来。 “你的伤还没好,回床上躺着吧。等下吃过饭吃药。”无语说着站了起来,她不喜欢离人太近。 “我说小丫头,你是欺负我看不见吗?我怎么知道床在哪里?”墨子扬一脸无辜。 无语看了他半晌,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手臂把人带到了床边坐好。刚要离开,墨子扬就伸手抓住了她。 “放手!” “哟,脾气还不小,小丫头,你多大了?” 无语搭理都没搭理他,回手一巴掌就墨子扬拍到了床上,转身出了屋子。 墨子扬揉了揉被拍的有些疼的胸口,不禁裂开嘴笑了。他不是傻子,摸到了无语手上的薄茧,感觉到了她的灵敏和速度,这不是个一般的姑娘。性子寡寡淡淡的,是幽冥宫的人还是单纯的巧合?他知道自己从山上掉了下来,如果是巧合,那么这个小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在山下居住?墨子扬能摸到自己身上缠着的绷带也能感受到她处理伤口手法很娴熟,她是什么人?真是恰巧救了自己的话,他招惹上了幽冥宫,在苗疆怕是很麻烦吧,虽然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这么连累一个姑娘家总归不好。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幽冥宫既然都能找到他了怎么不把他压回去审问反而留在这里治伤? 096 墨子扬和无语4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96 墨子扬和无语在山下的木屋里面住了一个月,外伤内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墨子扬的眼睛却丝毫没有起色。无语有些急,但墨子扬本人却好似丝毫不在意,仗着自己眼睛看不见,事事都让无语动手,从穿衣吃饭,到睡觉散步,一步都离不开,从开始的陌生戒备到后来的熟悉安心,可以说是相处愉快。墨子扬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有意思,冷冷淡淡的话不多,如果不是他主动招惹可以一天甚至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但是照顾他很细心,饭做的也好吃。墨子扬甚至发疯地觉得,瞎了就瞎了,如果瞎了能和这丫头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于是他的兴趣来了,就是逗着无语说话,什么流氓话都说,还时不时地吃两口豆腐,反正他是笃定小丫头不会拿他怎样。 无语觉得墨子扬是她见过的最没脸没皮的人了,他说自己看不见,吃饭睡觉让她照顾就不说了,就连如厕都让她跟着。理由是,他看不见如果路上摔了,摔坏了脑子之前的伤不是都白治了。她扶着他出去散步,本来走的好好的,墨子扬不一会就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说是伤没好利索,身体太虚弱,无语说回去他又说不出来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伤好的慢。于是走着走着,手从肩膀下滑到腰上,头很无赖地靠在无语肩膀上,把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所有的呼吸都扑在无语的脖子上,无语如被蛰了一般,手肘向后一顶,墨子扬闷哼一声,人趔趄了一下就往地上摔去。墨子扬对自己也挺狠的,凭他的功夫别说是看不见,就是少了一条腿这种情况都能自己站住,结果他却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头还好巧不巧地磕在一块石头上,无语慌忙去扶他,额头一片青紫。 “杨子墨,你是傻子吗?”无语怒说道,他眼睛看不见还敢就这么直接往地上摔,为了耍无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小语儿,是你推的我,还恶人先告状。你也真忍心这么对我?”墨子扬说的颇为哀怨,一脸委屈。俩人显然都没用真名,不过一点都不妨碍交流,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心里想的是什么更重要些。 无语不理他,甩开手自己先走。 墨子扬刚想躺着地上耍无赖,忽然空气中多了一抹危险的味道。墨子扬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准确地拽住无语的手腕。无语更不用说,要不是刚刚墨子扬胡闹身为杀手她会更早感受到杀机。 无语拉着墨子扬的手,俩人施展轻功落到了一旁的一棵高树上。 不多时树下就传来了人声,“星梅师姐,这人都掉下来一个月了,如果真的活着早就逃了,怎么还会在这破地方呆着啊。” “宫主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小子有点本事,或许没死也说不准。他从山上掉了下来,不死也是重伤,定不会那么快就痊愈,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几人稍微走远,墨子扬低低的声音传来,“小语儿,虽然哥哥很舍不得你,但是不得不先离开了,好好照顾自己哦。”说罢还在无语脸上偷了个香,而后起身就要从树上下来。 无语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脸上火辣辣地热起来,却一把抓住墨子扬,“不许动,再这样我踹你下去。” 谁想到墨子扬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看着小语儿这么多天悉心照顾的份上,踢吧。” 无语白了他一眼,她怎么说他好呢?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容颜倾城,武功不俗,嘴上讨便宜没事就吃她豆腐,但能看出谈吐不俗,见识广博。这人究竟是谁?虽然说让她踢他下去,但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弄出动静,他就暴露了,这是要不给她添麻烦吗?也未免太小看她无语了,她在江湖上这么多年,岂是怕麻烦的人? 那些人走的渐远,无语拉着墨子扬从树上下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喂,小丫头,刚刚是幽冥宫的人在追我。你最好现在马上走,晚了丢了小命可别怪我。”墨子扬不想连累无语是实话,不管这丫头是什么人,她救他一命,这些天虽然冷冷淡淡,但是悉心照顾,虽然谈不上涌泉相报总不能让她送了性命。墨子扬故意忽略自己心中涌出的另一个不能让身边的丫头受伤害的原因,强力催眠自己这么做是因为不能忘恩负义。 “我知道她们是幽冥宫的人!你还有其他废话要说吗?”墨子扬无比悲愤,这是这么多天来无语对他说的最长的句子了,结果却是让他不要废话。 俩人还没来得急纠结,就听后面远处有人在喊,“师姐,前面有人!” ‘糟了!’无语眉心紧拧,幽冥宫虽然只来了四五个人,但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儿,尤其是她们擅长毒镖暗器。如果是她一个人即使打不过逃跑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墨子扬身手应该也不错,听刚才来人的对话,他是从她们手上跑出来的,想必是因为中了毒才会掉下山。但是墨子扬现在双目一片模糊,两个人在一起就危险了。 无语还来不及细想,墨子扬拉着她闪到了一旁的草丛中。这是他们平时常走的路,墨子扬虽然看不见,但脑子不是白给的,当年圣都的第一神童,记住路线还是不成问题的。 097 墨子扬和无语5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97 “师姐,刚刚明明有人在这边的。” “哼,定是躲起来了。大家分开找,那小子诡计多端都小心着些。” 墨子扬和无语躲在草丛深处,无语怕墨子扬一个冲动就出去了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墨子扬却以为无语是有些害怕,本想把人引开,转念一想,又怕幽冥宫的人彻底搜查这个地方发现无语,所以也就没有动,只是把无语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无语一愣,回头看了墨子扬一眼,没做声。 这山下的草丛树木本就比较繁茂,而且地势高低不平想藏一个人很容易,无语的小木屋就是利用这种环境隐藏在了两个山脚的夹缝中间。 “师姐,没找到。是不是不在这里了。”星兰说道。 “怎么可能刚刚明明看见这边有人影的。” “星菊,也许你看错了,或者根本就是山中柴夫。” “师姐,我一定没有看错。我看准是藏起了,你看这里,杂草丛生,树木繁茂的,藏一个人很难找到。” “师姐,我看这样找不是办法,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太吃亏了。”星竹看了看眼前的环境说。 星梅点了点头,“星竹说的是,这样找不是办法。”转而阴险一笑,“我们找帮手来帮忙。” “师姐,现在回幽冥宫来不及了啦。” “师姐,难道你要?”星兰诧异问道。 “没错。”星梅说着拿出随身带的布袋。 “师姐不可,这蛇有剧毒,见血封喉,如果伤到了山中猎户或者百姓怎么办?” “星兰师姐,这里方圆十几里都是荒山,哪有人影?我看这个主意不错。”星菊在一旁帮腔。 墨子扬和无语离的不算近,但二人都是耳力过人的主儿,虽然听的不甚清楚,但也知道了个大概。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无语一把甩开墨子扬从腰间抽出软剑就飞身出去了。坐以待毙本来就不是她的个性,要不是考虑到墨子扬怕是连躲都不会躲。墨子扬在无语闪出去的一瞬间就要跟着出去,但想到自己看不见可能会给她添麻烦硬生生地忍住了,只盼着幽冥宫的人没见到他的身影能放过无语。墨子扬一直是个不会为难自己的人,虽然暂时看不见了也就看不见了,总会恢复的,但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目不能视。 星梅等人被突然出现的无语吓了一跳,慌忙应战。无语和无言都是杀手出身,最知道在关键时候取胜才是关键,所以直奔主题,下手毫不留情。无语的软键看似轻巧但杀伤力很大,韧性佳让人躲避不及。很快星竹和星菊都受了伤,细长的伤口流血不算多,但都很深。 幽冥宫的人也不是吃白饭的,星竹和星菊经验太少,所以才会受伤,无语占了这个便宜,但是以一敌四胜算不大。无语从来不是狂妄之人,再加上身为杀手更知道保命才是最为重要的,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将墨子扬带走。 “你是什么人?和姓墨的小子什么关系?”星梅开口问道。 “等你死了下去问阎王把。”无语冷冰冰说道,其实她和她们无冤无仇,但是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保护自己和对自己重要的人就成了本能。星梅等人算是见过世面的,也不免被无语眼中的冰冷所慑到,这人好似黑暗世界里呆久了没尝过阳光的味道一般,明明是那么明媚清纯的一张脸,反差实在太大。 “师姐,不要和她说那么多了,快动手吧。”星菊最小,人也娇气些,偏巧她身上伤口最多忍不住喊道。 无语暗忖不好,她没看清星梅是怎么做的,只见两只色彩斑斓的小蛇就这么凌空飞来。无语下意识三支飞镖脱手,一枚射空,另外两枚一枚射在星梅身上,一枚射在星菊身上。等她想躲避毒蛇已经来不及,可是没想到一瞬间人就没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上的人闷哼一声,小蛇直接咬在了墨子扬的肩膀上。无语回身一剑将蛇斩成两半。 另外一边,星梅、星菊中镖,人瞬间瘫软。其实无语的镖上根本无毒,只不过有些效力极强的催眠药粉,可以让人内力暂时消失四肢无力。可巧合的是,幽冥宫地处苗疆,宫中之人多平日都会沾染一些毒药,久而久之就深入骨血,这催眠药粉便起了异样反应加速了药效发挥。星梅和星菊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无语也来不及管她们是死是活,趁着星兰和星竹无暇顾及之时,将墨子扬架到身上飞身而去。 098 所谓阴差阳错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98 原来的小木屋离这里不远,定是不能再回去了。还好无语从小跟着韩惜默,别的倒是没学会,狡兔三窟的道理还是懂的,再说她们这种人本来就生存本领最强。所以在刚到苗疆的时候无语就找好了几处可以藏身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墨子扬被蛇咬了,人有些昏眩。无语不知道这蛇是什么品种,但定是有毒的,墨子扬本身身上也中了毒,无语想要是能像离轩常常说的那样以毒攻毒就好了,不然他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无语将墨子扬带到了一处山洞中,这里上面是峭壁,下面灌木丛生,是天然屏障。墨子扬到山洞的时候已经基本昏迷。无语看着他脸色发白,唇色发紫,心下不好。她扒开墨子扬的衣服,肩膀上清晰的齿痕,周围都是青紫色。无语看了看四周,这里只是她临时找的避难所,但东西基本还算齐全。无语看着墨子扬肩膀上的伤口,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她知道,这是墨子扬为了她挨的,虽然看不见,但听力还在,他是寻到了声音的方向把她扑在了怀里。 无语情不自禁地抚上墨子扬的伤口,咬了咬下唇,俯身想把毒素吸出来,即使不能全部吸干净,但聊胜于无。无语闭着眼睛,眼看就要碰到伤口,结果唇却贴到了墨子扬的手上。无语睁开眼睛,墨子扬虚弱的声音传来,“语儿,你这是要趁我之危不成?” 无语没想到墨子扬还是清醒的,猛地直起身子,脸上闪过青白红黑各种颜色,恼怒地瞪着墨子扬,墨子扬低低的笑声传来,“小语儿,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脸红了?” 墨子扬不说还好,这一说无语看着眼前的情景,墨子扬躺在地上,墨发散在身后,衣衫大开,露出胸前大片肌肤,绝色的容颜,惨白的脸色,嘴角还噙着一抹笑,这画面太凌乱了,无语的脸瞬间爆红,之前给他换药也是这样的,但怎么感觉没有现在这么性感魅惑呢? “把手拿开!”无语的脸红透了,但音调却一点变化都没有。说完拉起墨子扬的手就甩到一边,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 “小语儿,我不是开玩笑。我不会让你用这种方式救我。”墨子扬见状也正了音色,虽然此刻他身体虚弱,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但说出的话却有一股子不容置喙的气势。在他意识到无语伏在他身上要做什么的时候,忽然有股子怒气涌出,她是不要命了吗? “你废话太多!你这命是我救的,我说的算!”无语没等墨子扬反应过来,已经咬破了他的伤口。即使墨子扬有心思反抗怕是现在也不成了。无语将能吸出来的血都吐了出来,直到见到了红色。人一瞬间有些昏眩,而墨子扬这个时候已经支持不住早就晕了过去。无语摇了摇头,给墨子扬敷伤口,包扎,然后席地而坐,运功。 墨子扬醒过来的时候,人还是有些迷糊的,只是模模糊糊间觉得好像眼前有个人影。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将手放在眼前看了看,虽然模模糊糊一片,但是他能看见东西的轮廓了。 墨子扬和无语在小山洞里面住了半个月左右,墨子扬的眼睛一点点好转,不知道真的是以毒攻毒起了作用还是无语之前用的药有了效果,总之,他是慢慢见好了。还有两天眼睛上的纱布就可以拆掉了,墨子扬心心念念等着出去找吃的的无语回来,结果到了晚上都没见人影。墨子扬有些急了怕无语遇到了幽冥宫的人,也顾不得药没敷到时间自己拆了纱布。他眼睛不见光多日了,还好这时已经是晚上而且是在洞里,墨子扬慢慢适应了洞中的光线,抓起身边的剑从洞中出来找无语。可是从这天晚上开始无论是还是无语都没有再回过这个山洞。 韩惜默听着无语淡淡的没有多大起伏的叙述,有些不解,“小语,你是不是喜欢墨子扬?” 无语看着韩惜默显得略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韩惜默凝眉,“你既然救过墨子扬两次,为何你说他该恨你?” 无语似乎有些不太想继续说下去的样子。韩惜默拍了拍她的手,“如果实在不想说就不要勉强,我没有要打听你的私事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你想找一个人倾诉可以放心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对你们俩人进行干涉。” “小姐,你误会了,其实没什么不好说的。当时我不知道杨子墨就是四公子,而他也只知道我叫小语,并不清楚我是小姐身边的人。当时无言出事,我不告而别,三个月后又回到苗疆,四公子早就不在我们当时住过的地方了。但是我没想到居然又会遇到他,当时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容貌倾城,但是冷冷淡淡的。我想四公子的眼睛应该是好了,而且他也找到了他喜欢的人,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必要解释什么。本来打算处理完事情就离开的,没想到无意间得知,她身边的姑娘是幽冥宫的人,为了找到蓝月剑而故意接近他,并且幽冥宫中有人和赵王暗地里有接触,这位姑娘就是联络人,为了以绝后患我下了手。当时正巧被四公子撞到,四公子失神地抱着那姑娘喊‘小语’,认定我是杀人凶手,所以仇就结下了。” 韩惜默唇角一扯,“墨子扬这是认错了人?小语,你该告诉他的,救他的人是你,他喜欢的人是你,不是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妖女。” 无语居然笑了笑,“小姐,人家不是妖女。而且四公子也不是喜欢我,我亲耳听到他对那姑娘说过,‘当年你说过,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命就是你的了,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本公子就这么赖着了。’” 韩惜默听的不明白了,墨子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但认错了人还付错了情,这种事情可不像是他做的,难道中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099 两对奇葩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099 韩惜默听的迷迷糊糊总觉得有哪里不清楚,但时间已经不早不得不回宫了。韩惜默下楼从后门离开,楼梯上就看到后院厅堂内一道俊秀的身影。离思一身男装站着下面,听到声音回眸一笑,“小姐,你下来了?咱们回宫吗?” 韩惜默灵光一闪,她总算想起来哪里不对了,墨子扬之前好像看上了一名男人来着,和她说的信誓旦旦的。韩惜默下意识抬头望着刚刚走出来的房门,就无语这打扮说是翩翩公子一点错都没有吧。莫不是墨子扬看上的就是一身男装的无语?无语有口难辩也不能说明自己是女子,这就误会了。 韩惜默把前后事情连起来想了想,其实很简单。墨子扬受伤和无语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喜欢上了无语,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为了护着无语连命都不要。谁知无语不告而别,墨子扬不死心地回到苗疆,结果遇到了和无语很相似的一位姑娘,这姑娘有意接近墨子扬偏偏对了他的胃口,结果无语一身女装回到苗疆的时候将人杀了,俩人结了梁子。没想到不知什么机缘巧合下墨子扬遇到了现在这模样的无语,而且怕是中间还有一段故事,总之就是看对了眼,结果残酷的现实将他打击了。他堂堂弘亲王府的四公子放弃一切喜欢的男人竟然是个姑娘假扮的,更怄的是,这姑娘还杀了他自认为的救命恩人。 韩惜默想象了一下墨子扬现在的心情,定是纠结、悔恨、气氛,怕是也有一丝尴尬。还真是有些可怜呢,想到墨子扬现在的表情,韩惜默这心里,真是,无比开心!他也有遇到克星的那一天,真是恶有恶报,不过让无语这么好的姑娘落到他手里还真是有些可惜呢。 现在只不过是事情没挑明而已,墨子扬如果知道当年和他相依相伴,生死与共的人还活着,怕就不会是这种心情了。至于无语嘛,喜欢可能是有一点点,她救墨子扬是因为巧合,也觉得自己有本事摆平麻烦,怕是还有那把蓝月剑的原因,可以借此了解幽冥宫。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墨子扬喜欢,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基本上他都可以搞的定。 韩惜默在想,她要不要好心地告诉她的小舅舅一下呢?他现在一定特想取了无语的命,可是又下不了手,如果这告诉他了,他就不用纠结了。韩惜默只犹豫了一瞬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无语说要保密的嘛。做人要讲信用,她要好好盘算盘算,墨子扬还能做点什么,不能白白把情报给他。 离思看着自家小姐脚步停在楼梯上,面带微笑,好似定格了一般。如果是外人怕是一定瞧不出什么来,但是离思从小和她在一起,也能猜出几分了。韩惜默的眼睛中都放着精光,笑的那么大家闺秀,但心中一定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她不禁为出现在小姐脑海中的人默哀。 “小姐,你还打算下来吗?”离思不得已出声提醒。这时辰可是不早了,要是想去德悦楼蹭了晚饭再回宫,现在不走可就来不及了啊。 韩惜默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笑的更大家闺秀了,“走吧。” 今天德悦楼人很齐全,除了离轩都在了。 “小姐,你这一去这么久,可想死我了!”无言一见面就抒发自己的想念之情。 “小姐,你别听他胡说,你不在,他不知道多逍遥。啧啧,你都不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事啊?”离香在一旁拆台。 “哦?无言,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败坏咱们家家风的事儿?”韩惜默夹了块香酥鸭,说道。还是德悦楼的手艺好啊,一边吃一边问一边感慨。 “小姐,你听离香胡说吧。咱行得正走得直,不光明正大的事儿坚决不做的。”无言说的正义凛然的,“再说,小姐,咱的家风是什么?” 离香听了吐血,“你要是干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儿,就没人违法乱纪了,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呢。要是离轩哥哥这么说还差不多,你就闪了吧。” 几人坐在一起吃饭,无语基本就是只吃不说的,离思偶尔插两句,离轩是个淡定的主儿,别人说了什么都和他没关系,只要他说话基本就没人接下句了。所以有无言和离香最热闹了。今儿离轩不在,俩人就更欢快了。 “还轩哥哥呢,人家认不认你这个妹妹都不好说。人家家里现在可是有一位正主喽。”无言颇有深意地吐槽。 “小丫头家家的,崇拜英雄,她哪知道轩哥哥的好啊,还是我最懂他了。”离香说的一脸梦幻,眼中却带笑。 韩惜默挑眉,怎么听着这俩人是说给她听的似的,“离轩招惹了谁?”韩惜默不负众望地接下话问道。 无言一听来精神了,“小姐,你还不知道吧。你去离州这些日子啊,离轩掉进温柔乡了,这德悦楼的买卖都交给钱掌柜的了,人都不见踪影的。” “难道是。。。” 韩惜默还没等说完,离香就迫不及待地答道,“小姐,你真是女中诸葛,料事如神,和你想的一模一样的,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苏太医的妹妹,靖安侯府大小姐,苏笑笑。” 韩惜默暗忖,这是她料事如神吗?根本没给她机会猜好吧?还有离香,你说的这么兴奋的,你这是有姑娘追你所谓的心上人的时候你该有的表情吗? 离思忍不住在一旁笑,离轩的笑话这么些年是不容易看的,好不容易有机会欣赏,无言和离香都是兴奋无比,早在她们刚回来的时候,离香就拉着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番,说的口沫横飞,脸泛红光的。离思想这个世上有两个人出糗的时候是无言和离思最兴奋的,一个是韩惜默,另一个非离轩莫属了。本以为韩惜默和苏越白在一起会有热闹可以看,但这么些日子下来,连点波纹都没有,即使有,外人也是看不出来的。离轩就不一样啦,这个苏笑笑,真的是个奇葩,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皇亲国戚的矜持和羞涩,倒追离轩追的这叫一个欢乐。 100 都是萧然惹的祸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00 前些日子,离轩进山采药,她偷偷跟了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摔伤了。更以不能让男子送她回侯府,让别人看到会影响她的闺名为由,硬是要住到离轩那里,还说看到了小白,伤就好的快了。离轩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不让他送,那就自己回吧,把苏笑笑扔到了岔道口就走了。也不知道这苏笑笑是走着去的,还是爬着去的,总之,第二日一早离轩开门就看着小丫头惨兮兮地坐在门口,还装模作样地抹眼泪。离轩扶额,头疼,人都这么来了总不能不管,就把苏笑笑留在了山庄。这不,到现在还没回呢。 韩惜默唇角抽搐,这真是春天到了,她刚回圣都,就连着听了两段这么,匪夷所思,啼笑皆非的故事。苏笑笑也真是牛了,离轩送她回侯府会损她闺名,她这么光明正大地住在男人家里就不怕了啊?神奇的姑娘,这种理由都编的出来,这理直气壮的劲儿还真是和苏越白有几分相似,说没血缘关系都没人信的。离轩要是真和她看对眼了,韩惜默不禁看了无语一眼,好吧,就和无语如果真的喜欢了墨子扬一样,审美观点太高端了,这两位主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起的。但总算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了,‘为民除害’! 韩惜默和离思回到宫中的时候,赵语涵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摆着一壶酒,几碟小菜,灵安站着身侧。 “这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赵语涵摇着酒杯笑的有几分迷离,“怎么样,韩女官大人有没有这个兴致一起喝一杯?” “美女相邀,拒绝了岂不是太失礼了?” 韩惜默示意了下离思,离思颔首,见过赵语涵便和灵安一起退下了。 “惜默尝尝,这是我家里珍藏了多年的女儿红,喝喝看怎么样?” 韩惜默大方坐下,端着酒杯,在鼻间轻轻嗅了嗅,抿唇一笑,一饮而尽,“好酒!馥郁芳香,回味无穷。”韩惜默放下酒杯,抬眸一笑,“坐在这里一个人品酒可不像是语涵会做的事。” 赵语涵似乎带着三分醉意,“那么惜默说说看,我像是什么人呢?” “赵家千金,名门闺秀,将门之女;貌赛芙蓉,冰雪灵动;不拘世俗,洒脱不羁。” 赵语涵扑哧一笑,“惜默,你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啊?” “本就如此,实话实说而已。” “我怎么感觉,你说的倒像是你自己呢?” 韩惜默一怔,“语涵你醉了!” “你不想知道,当初宫妍淳为何进宫第二天就惨遭不测吗?又是谁下的毒手?” 韩惜默看着手中的酒杯,宫妍淳,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女子,唯一的一面还是在人死之后,圣都都尉宫尚海的妹妹。 “语涵这么说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 “宫妍淳的毒是卞欣妍下的,至于是谁授意,惜默就不用我明说了吧。”赵语涵淘气地眨眨眼睛,“我想怕是没有几人知道,这皇后的父亲端正渊和卞怀仁曾经同门学艺,皇后在入宫之前早就认得怎么的左丞相啊。” “语涵真是消息灵通。”韩惜默转了语气,很调皮地问道,“看来你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今儿想起来告诉我了,总不会是因为月色正好吧?”韩惜默对这个结果不能说不意外,当时她让离思暗中查过,但是因为刚到宫中,不好太过明显,所以查到的东西不多。如果赵语涵所言非虚那么就是皇后和卞怀仁联手要出去宫妍淳,或者说是不想让宫尚海站到太子那边去而做的功课。这位看起来端庄贤淑的皇后,温婉背后竟是如此面孔,只是不知此事二皇子是否知晓。可是,赵语涵为何此时告知她此事? 赵语涵大笑出声,打断了韩惜默的思绪。“惜默,你不觉得刚刚你说我的那些话放在自己身上也同样适用吗?” 韩惜默笑,其实刚刚真正认识赵语涵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这姑娘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相似的家世,美丽的容颜,出色的头脑,连不经意间的调皮和灵动也有那么几分相似。只不过赵语涵看起来活泼可爱一些,她看起来内敛从容一些。 “惜默,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问些什么?” “从离州回来我就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可你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我不相信,你什么都没有察觉,也一点证据都没有。” “语涵有些事情我还不是很清楚,纵使我心中有再多疑问,没到必要时候不会轻易下结论。你说的没错,我们一同入宫,一起考内廷女官,一起面对宫中内外的质疑,一起不顾危险南下离州。所以,我需要的不只是证据。”韩惜默对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不是没有怀疑,也不是没有查证,但是她总觉得在这所有事情的背后隐藏着一些东西,她想要知道是这背后的事情。 赵语涵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明媚的笑容在月光下益发动人,但是这笑容让人看着总有一股子悲凉的味道。“难怪我总是输给了你,难怪他心中的人是你。即使我们相遇更早,即使我们这般相似,我也没有走到他的心理。即使你们相隔万水千山,即使你们没有未来,即使你心中另有牵挂,他心心念念的还是你。” 韩惜默眉心轻轻拧了拧,起初她以为赵语涵说的‘他’是指苏越白,但她和苏越白总用不上万水千山吧。忽然一张面孔闪过韩惜默的脑海,韩惜默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赵语涵看着韩惜默的眼睛,轻声说道,“惜默,你可还记得萧然吗?” 101 都是萧然惹的祸2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01 ‘萧然’!怎么可能忘记?那样一位眉目如画,温润如玉的男子。没有墨子扬的风流不羁,没有离轩的淡漠疏离,没有无言的凌厉如刀,也没有苏越白的神秘莫测,如春风拂面,让人觉得安心美好,虽然韩惜默知道这并不是萧然最真实的一面,或者说萧然还有另外没有呈现在她面前的一面。但这并不影响韩惜默对他的欣赏,按着她的性子这种男子应是最能打动她的。但,世事难料,你一直以为自己合适的可能并不是最适合你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语涵之前说,进宫之前认识的男子,怕就是萧然吧。后来你爹娘知道萧然的身份,知道你们没有结果,为了断你的念想,就把你送进了宫。” “他们认为没有结果是真,但是否是仅仅为了断我的念想就不得而知了。因为爷爷宠爱,从小我就有自己的主见,想要做到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如果我一意孤行,一旦被有心人发现,便会以通敌卖国的罪名给赵家带来灭顶之灾,这岂不是影响了他们的荣华富贵?”赵语涵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带着她惯有的明媚的笑和笑容中隐隐藏着的三分悲凉。 “说起来,我们还真有几分相似,都被自己的家人卖到了宫里。终生不嫁,非死不得离宫!” 韩惜默并不完全赞同赵语涵的话,至少她有一部分是自愿的,纵使知道墨城在和她打亲情牌,纵使知道这宫中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但对于她自己来说,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或者说这是她要完成的一件任务,从这一方面来说俩人又是相似的,她们都要凭借自己的努力离开宫中这个牢笼,同时不能连累家人。如果成功了,赵语涵获得自由或许可以追随萧然而去,而她少了一份牵绊,今后不会被任何事情所阻碍。 “语涵,我只见过萧然两面。我欣赏他的为人,如果可能愿把他当成知己良朋。你素来敢爱敢恨,我想这并不能成为你做那些事情的理由!” 赵语涵笑起来,眼眸弯弯,和刚刚一起来这里住的时候一样,灵动的好奇的,带着几分可爱。“你都知道我做了什么?” “宫妍淳被杀,你冷眼旁观;刚刚入宫,你引瑞海来访想把宫中点算的事情赖到我们头上;离州水患,你放出消息,我们刚到第二天就有安排好的乱民企图引发暴乱;泄洪之前,你使本来用来泄洪的**全部浸水废弃;引爆**后,你放置假人,想要引起灾民对朝廷不满。不知道有没有漏下的?”韩惜默说的笑意盈盈。 “惜默啊惜默,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了,你全部都知道还能和我和平共处如此之久,这份忍耐力着实令人佩服。”赵语涵说的很轻松,但心中却有三分怒气,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她们相谈甚欢,朝夕相伴全都是假的吗?虽然知道自己没资格这样去想她,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悲哀。 韩惜默摇摇头,“开始我并未意识到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你心中之人是萧然,当然我也从不觉得萧然对我有别的心思。内廷女官的出现对朝廷内外的许多人来说都是不可容忍的事情,有出来搅局的太正常不过,我确实没想过这里还有你的参与。再说,假使内廷女官表现差强人意遭受贬斥或废黜也不乏是一种脱困之法。所以纵然有可能是你做的也无可厚非。但后来的日子,我们齐心协力我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直到我们刚刚到达离州的时候,你和苏越白碰面我才觉察出有些不对。再后来的一系列事情,灾民闹事,**被毁坏,想不发觉都难。” “哎,看来或许我真的不是做坏人的料啊,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漏洞百出。” “不是你没想到漏洞百出而是你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做到万无一失。”这一点韩惜默还是比较确定的,她在查的时候就觉得比较奇怪,有些地方好似是故意留下来的尾巴就等着让人抓一般,虽然不是很明显。“我只是不清楚,你为何会和左丞相一起?” “各取所需罢了!咱们这位左丞相,阴险狭隘,自视甚高,他从心里轻视女子,却又不得不从各个方面依仗她们。利用女儿,利用家人,利用同僚。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棋子,可以任意听凭他摆布,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最终棋差一招。说起来真是好笑,这金国两位丞相,一位为官多年,老谋深算,攻于算计;另一位才高八斗,处之泰然,隔岸观火,就是没一个干正事儿的。”赵语涵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韩惜默不予置否,卞怀仁在朝多年,根基深厚,他的目的不言而喻,这些年来愈发明显。至于钟离洛,韩惜默对这个男人始终不甚了解,她只知道,钟离洛少年得志,破格为相,卞怀仁似乎很忌惮他,但他本人对朝政的事儿似乎并不十分上心。根据韩惜默的了解,钟离洛似乎是个没有情绪的人,冷漠的好似所有人死了都和他无关一般。“为何会向我坦然这一切?”韩惜默问道。 赵语涵不答反问,“惜默,从头到尾,除了说明你和萧然的关系外,你不曾提过他也不曾提过我们两个,为什么?” 韩惜默没想到赵语涵会问的这么直接,说实话,她这人的好奇心颇为奇怪,好似天生就有一种趋利避害的能力,凡事觉得可能与她相关的事情都不想去探究,而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倒是乐得听听当消遣。韩惜默潜意识地觉得赵语涵和萧然的事情一定或多或少会提到自己,所以还是不提为妙,没想到还是没躲过。 “那是属于你们俩人的故事,如果语涵想说,我洗耳恭听。” 102 赵语涵的结局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02 “惜默,你可知道,上次宫宴并非萧然第一次来到圣都?” 韩惜默颔首,这个她倒是知道,只不过不是萧然上次告诉她的而已,这些无言曾经和她说过。而且韩惜默没有告诉过别人的是,她和萧然其实一直有书信往来,虽然不是很频繁但确实通过信。二人在信中大多交流的都是诗词歌赋,各地趣闻,再有就是一些生活琐事。聊的很轻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二人从未说过两国之间的事情,萧然在信中坦言,因倾慕金国的文化物产,年少时曾经游历过。 赵语涵似乎并不意外,“三年前,萧然微服来到圣都,我就是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当时正巧赶上庙会,人很多很热闹。大家都在看表演,结果我却看到有人借着这个机会行窃,但是年纪小不知轻重,再加上从小都跟着爷爷混,难免有些正义感过头,没多想我就冲了过去。两个窃贼,一个被我打趴下了,另一个却随着人流逃跑了。我追着人一直追到城外的林子里。”赵语涵说到这里笑了一下,眨眨眼睛颇有几分调皮和可爱,“真是年少轻狂,我不知道,人家是把我领进了老窝里面。当时要是没有萧然出手大概你也见不到我了。”赵语涵说着有几分怀念,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萧然从身后接住她,温和的声音从头上响起,“你还好吧?” 赵语涵说的轻描淡写,但韩惜默的心中却微微震动,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萧然的情景,没有赵语涵那么戏剧性的英雄救美,却有满园梅花。那时的萧然,目光温和,低低的声音让人感觉很温暖,但是即使给人那般暖意的感觉却赶不走眼中一闪而过的孤独。韩惜默在想是不是所有站在高处的人都是这般孤寂?墨锦年,外公,苏越白,墨子扬,甚至包括她自己,地位,财富,甚至连美貌都有的他们却没有一人是过的轻松的。皇上看起来是圣明君主,但身体状况欠佳,内忧外患;外公看似云游四海,闲云野鹤,却从未有过一刻忘记墨家江山;苏越白,看似冷漠淡然独善其身,但身负血海深仇,情义两难全;墨子扬游戏人间,红粉知己无数,却过不了自己心中围墙。还有,她自己,其实也是这样。 “那时你知道萧然的身份吗?” 赵语涵摇摇头,“萍水相逢,他救了我,仅此而已。” 韩惜默瞪大了眼睛,这样就结束了?这姑娘难道这几年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成?那和她救更没什么关系了吧。而且,韩惜默弱弱地想,如果无言的消息没有错误的话,貌似这位文武双全,才高八斗的瑾王爷在大宛还有一位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吧。 赵语涵见韩惜默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真是难得呢,韩惜默会有这么愣住的时候。“半年后,我悄悄溜到了大宛去玩儿,没想到在那里又遇到了萧然,没想到他还记得我。萧然说很少见那么有正义感的姑娘怎么会忘记。他带着我游遍了大宛,对我说不出的好,一点一滴悉心照顾,那段日子我们两个都很开心。我知道他有未婚妻,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后来我才知道,萧然本来有位妹妹,比他小七岁,十岁那年过世了。巧的是我不仅性子和淳儿很像,就连长相都有六分相似。萧然把我当作了过世的妹妹去疼爱而已。”赵语涵说的很平静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没有特别幸福甜蜜,也没有失落。韩惜默不解,既然赵语涵是这种态度,为何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是为了萧然?或者说是为了萧然在宫中夺取情报? “惜默,你一定是觉得奇怪为何我会有意针对你?我本以为萧然拒绝我,是因为他有未婚妻,因为他有承诺无法对他人动心。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不是那样的。我见到你们在梅园相遇,见到你们一起去逛灯会。我那时候才知道,萧然不是无法喜欢上别人,而是那个人不是我罢了。” “语涵,我不管萧然是否和你说过些什么,或者是你感觉到了什么。总之我和他不可能。别说我没直接没有情,纵使有,我没直接隔的东西也太多,这些都是无法逾越的。如果你真心喜欢他那就放手去追寻,如果真的没有结果,那么就放弃。放弃了你还是那个通透灵秀,艳丽无双的赵语涵。如果这就是这么些日子以来你针对我所做的这些事情的理由,那么真的大可不必。” 赵语涵忽然笑了起来。“惜默,你知道吗?每次我看到萧然,连背影都是孤单的,只有和你在一起的那次,他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放松。你们如此相配,为何不能在一起?我就不信,你对他没有一点心动。” 韩惜默愕然,难道,赵语涵竟然是为了。。。。。。她真的是喜欢萧然的吧,喜欢到可以为了他的幸福而放弃自己的,这么聪明的姑娘在感情面前也是这么的执拗倔强。 韩惜默还没开口说话,赵语涵就接着说到,“后来看到你和苏太医在一起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也许你是最适合萧然的人,但是他并不是最适合你的人。苏越白这个人说实话,在进宫前我从未关注过,他好像就是这宫中的一件必有的摆设,就那么放着好似没看到一样,但是少了就好像有些不和谐。这次离州之行,才真正见识到了宝犀公主家的风范。隐忍锐利,深藏不露。不显山不漏水,却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韩惜默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道,“人生总是有太多意外,下一刻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赵语涵笑了笑,“我真怀念当初和你一起住进‘焦安馆’的时候,看来人生有意外也是好的。”赵语涵话锋一转,“惜默,我知道你有你坚持的东西,也有你想要的。同样我也有我的骄傲,你放心,同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赵语涵起身回自家的屋子,刚走两步就停下了,她没有回身,韩惜默只听见她的声音轻轻地送来几个字,“惜默,谢谢!” 第二日一早,韩惜默一早出门赵语涵还没起。刚走到宫门口就听有人来回禀,新任女官赵语涵暴毙。 103 波澜再起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03 赵语涵的死蹊跷异常,说是他杀,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说是自杀,又没有自杀的表象和动机。但无论是因何而死,她的死在朝廷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首先,历任内廷女官虽然没有特别长寿的,但除了有些死于战场,或国家重大事件中做出牺牲外,其余的一般都是积劳成疾,重病而亡。像赵语涵这种连死因都不知的死法,前无古人。 韩惜默和离思,灵安都被带去问过话,更有有心人士想要把事情往韩惜默身上诬赖,可惜效果不佳。三人有问必答,根据太医检验,韩惜默和离思回宫时,赵语涵已经中毒;而灵安既没有动机也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一番审问下来,就将人放了回去。最终为了了解给出了赵语涵误食草药意外身亡的结论。 韩惜默冷笑,这些日子凡是死了的人级基本上都是这个结论,意外身亡。只不过通过这件事,韩惜默对赵语涵身边的灵安倒是刮目相看了。在韩惜默印象中灵安是个很安静的姑娘,和离思有几分相似,和赵语涵在一起既像丫头又像管事,没想到赵语涵死了她不悲不喜,平平静静地面对审问。而后一个人默默地给赵语涵打点,换衣裳,梳妆。皇上特许赵家人派车进宫来接,赵语涵死后第二天就被接走了,安葬在南山,灵安和赵将军回禀为感小姐生前厚待之恩,要为小姐守灵。 这件事看似就这么落下了帷幕,晚上苏越白在韩惜默屋子里喝茶,二人说起此事。 “怎么,自己住着害怕不?”苏越白笑问。 “我有什么好怕的?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更何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奈何不了。” “小惜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赵语涵总不会什么都没交代就这么人没了。她之前做的那些是为了什么?”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一起入宫的姐妹没了,我这儿正伤心呢。”韩惜默说的一本正经,没有任何感伤。 苏越白深深地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不说算了。” “喂,你还在我这里呆着啊。” “要撵人了?” 韩惜默翻了个白眼,“笑笑可是离家多日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就不担心吗?”韩惜默本以为提起苏笑笑,苏越白会变脸。谁知道苏越白的表情瞬间阳光灿烂。“小惜默,你这话从何问起?虽然我对这个离轩诸多不满,但看在是你的人的份上勉强接受吧。妹妹喜欢,当哥哥的只有支持了。” “你是觉得终于找到有人接你的班收拾烂摊子了吧。”韩惜默说道。依苏笑笑的个性,韩惜默不禁为离轩今后的日子默哀,还好这是个能降的住她的主儿,苏越白心中说不上怎么高兴呢。 “哈哈,惜默,你真是懂我!总算有人可以转移这丫头的注意力了,当然,如果离轩欺负了笑笑的话,我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韩惜默心中腹诽,这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厚道。不过,离轩和苏越白,二人要是起了冲突,这苏笑笑会向着谁呢?她还是挺期待看到这一幕的。 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几天,圣都忽然风起云涌,好多在京官员,豪门大户在一夜之间被灭门,圣都人人自危。刑部尚书任南坡奉命彻查此事。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离思给韩惜默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 韩惜默摇摇头,“总之来者不善,要小心行事了。最近皇上身体欠佳,想来应该时日无多了。离香,你和无言去看过现场,情况怎么样?” 离香撇撇嘴巴,有点不太想说的样子,“哎,小姐,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啦。总之,惨不忍睹。我深刻怀疑这个李大人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这辈子才能有这个结果。”离香回忆起昨天和无言潜入兵部侍郎家中的情形,她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了,但还是不免觉得那个场景有些凄惨。她和无言去的时候临安府的衙差还没有到。浓重的血腥气在府门外就可以闻到,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死人。无言和离香摸哨是落叶无声的,也怕万一留下些痕迹给韩惜默带来麻烦,所以格外小心。他们是在后院找到李超良的,刚发现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要不是他身上那把佩剑,无言简直不敢认这就是在朝堂上威风凛凛的兵部侍郎。李超良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脸上因为血迹太多而看不清容貌,双目大睁,腹部中了一刀,血肉横翻,大腿上也被砍了两刀。他的夫人死在卧房内,一刀毙命。 这个李超良虽说没有太大贡献,但为人还算耿直,主要是武功不俗,办差也比较牢靠,在朝中人缘不错。韩惜默想不明白的是,他手上一没兵权,二在兵部也没有绝对实权,起不到多大作用,不管是谁为何要找他下手?她更不明白的是,不仅是朝廷命官,圣都许多富贾商人也死于非命,这究竟为何? 104 离奇命案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04 苏越白来的时候离香刚走,韩惜默坐在窗前拧着眉心,最近太过混乱没有一件省心的事儿。宫外有人死于非命,宫内有人无故失踪。前儿有人来报,浣衣局的宫女竟然不知不觉人就不见了,司马处里也有两个小太监不知所踪,起初还以为是贪玩跑出宫外了,谁知道好几天都不见人影这才上报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眉头拧的都能放筷子了。”苏越白笑道。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不知道宫外最近出事儿了吗?” “不就是死个把人,又有人不见了嘛,有什么稀奇的。这么大的圣都每天都有人不见踪影,没发生在你眼前的就没在意而已。” “那我岂不是渎职了,没过几天就被撵回家了啊。”韩惜默知道苏越白人很淡漠对这些并不上心,他倒是越发的不在她面前掩饰了。 “被撵回家了更好,为夫养着娘子。”苏越白笑眯眯说道。最近圣都一团雾气,他却风生水起,苏笑笑不在侯府,省了他不少心;赵语涵人说没就没,没原因没结果,但是焦安馆只有韩惜默自己住了,他更加来去自如,所以生活对于苏越白来说颇为美好。 “那夫君可否为小女子指点一二,这一连串的事情究竟何人所为啊?”韩惜默从善如流,也笑眯眯地打听,她知道苏越白虽然对这些事情毫不在乎,但是该知道的情报一条都不少。虽然没有问过,但韩惜默知道,苏越白有着一个十分强大的情报网,只要事关朝廷和政治都逃脱不了他的眼睛。这和无言的情报方向不一样,之前韩惜默从未想过和朝廷有什么牵扯,只是单纯的想查明爹娘的死因,所以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商场和江湖上,凡是能弄到钱的地方她都没有放过,至于朝廷方面也是最近几年在逐渐完善的,这和苏越白多年积攒下来的东西不好比。 “不清楚。现场我去看过,手法凶残,不留活口,一看就是职业杀手所为。死的人看起来都没什么联系,是有些摸不到头绪。”苏越白顿了顿,“不过既然娘子问起,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怕是叫娘子失望。”韩惜默就知道他在卖关子,笑眯眯等着他继续,也没催促,苏越白莞尔,“几位藩王有异动,不知道和这些事情是否有关联。” 韩惜默敛了神色,这前些日子太忙,她都要把这件事情忘了,之前小语就曾经和她说过这件事,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就忽略了。而且她之所以注意几位藩王的事情也是因为在查韩世风的死的时候发现隐约和几位王爷有关。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的表情,又吐出一句,“而且据我所知,弘亲王要回圣都了。” 韩惜默诧异,她许久不见外公了,说是外出云游,但韩惜默知道即使之前外公出门都是散心,但这次绝非这么简单。赶在这个时间回来,看来确实是有事要发生了啊。 韩惜默想的一点都不错,确实有事情发生,但事发突然而且完全是她始料未及的。邵维安府上出事了。 韩惜默赶到的时候,御史府火光冲天,后院已是一片火海。韩惜默心急如焚,抓住临安府派来救火的人就问,“里面什么情况?邵御史一家可安好?” “回大人,小的不清楚,只听说御史府出事才被派往这里的,看这火势怕是。。。” 韩惜默心中一凉,离州回来之后邵维安只上朝两天就告假修养,韩惜默本以为这里不会有事,但还是遗漏了,邵维安和敏红郡主一定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或者说他们手中有什么人的把柄才招致杀身之祸,但是晴儿在哪里? 韩惜默焦急万分,她一直觉得和邵紫晴十分投缘,那是少见的纯粹又聪敏的女孩儿。韩惜默抬腿就想往里面进,却被人一把拉了回来,韩惜默回头,苏越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你干什么?紫晴说不定还在里面,我要进去看看。” 苏越白一脸阴郁,“大人是不是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了,下官可不想让大人成为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病人。” “你!”韩惜默甩开苏越白的手,是她不冷静了,她不会武功身子又弱确实不该贸然进去,但是多耽搁一刻紫晴也许就多一分危险。 苏越白看了她一眼,“你就顾着着急,没见刚刚有人冲进去了?” 韩惜默错愕,抬头愣愣地看着苏越白。苏越白下巴一扬,“出来了?” 韩惜默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竟然是钟离洛怀中抱着一名女子从火场中走了出来。那一头银发在黑夜下益发明显,绝不会认错。他怀中抱着的女子,难道是紫晴?天啊,这究竟是为什么?钟离洛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冷冰冰的人居然会跑去救人,邵维安难道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不成?谁来告诉她这是为何? 105 风暴之前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05 韩惜默快步走了过去,“下官见过右相大人!” 钟离洛扫了一眼韩惜默和她身后的苏越白,眉梢都没挑起,抱着邵紫晴大步流星地走了。 韩惜默眨眨眼睛,回头看了看一片火海中的昔日御史府,跟在了钟离洛身后,苏越白笑的一脸纵容伸手拉住了她,韩惜默不解回头看着他。 “你不会是想就这么追上咱们的丞相大人吧。怕是等你到了邵紫晴大夫都瞧过了。” 韩惜默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她嫌弃她走的慢?而后忽然瞪大眼睛看着他。苏越白笑,反应过来了,真是不错。“想明白了?” “钟离洛会武功?”这是韩惜默之前没有想到的,她知道钟离洛博古通今,精明圆滑,倒是真的没料到他居然习武,满朝文武怕是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位右相文武双全吧。苏越白还真是了解的清楚。 “走吧,雪魄已经等着了。”苏越白说着牵过雪魄,拉着韩惜默上马,疾驰而去。 丞相府离御史府不算太远可也不近,拐过四条街巷,苏越白的马停在了相府大门外。钟离洛好似早就知道他们会跟过来,二人刚刚下马,就有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过来行礼,“侯爷,韩大人,里面请。” 韩惜默看了看苏越白,苏越白对着老者笑笑,“钟管家客气了,劳烦带路。” “呵呵,侯爷真是好记性,没想到还记得老朽。” “堂堂右相管家,钟玄介,圣都谁人不知。之前还多蒙钟管家关照。” “侯爷说笑了,请。” 钟玄介在前面带路,韩惜默和苏越白咬耳朵,“你怎么认识这老者?” “可别小瞧了这老头儿,精着呢,年纪比弘亲王都大,脑子比我们还灵。钟家几代为相,管家却从来都没换过。” 二人说话声不大不小,钟玄介听到了也当没听到,他在钟家几十年,人早就活的通透了,钟家的家训没人比他更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自然有一本帐,说到识人忍忍怕是没人比他更厉害了。 “二位,丞相就在屋子里,紫晴小姐伤的不清,大夫正在诊治。” 韩惜默一愣,这老管家竟然轻易地唤出了晴儿的名字,这说明他早就认识这丫头。钟离洛看来也和邵家渊源匪浅。 韩惜默和苏越白进到屋子里面,钟离洛一脸淡然地守在床边,大夫正在给邵紫晴把脉。“回禀丞相大人,这位姑娘擦伤只要按时换药就没有大问题,主要是在火灾现场应该是没什么东西伤到了头部,而且。。”大夫有些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这位姑娘脉息微弱而且紊乱,在下医术浅薄尚且不知是何缘故。” 钟离洛扫了一眼床上的邵紫晴,“下去开方子吧。钟叔,让人按大夫吩咐去煎药。” “是。” 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钟离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邵紫晴,回过身来。“二位,外面请吧。” 到了偏厅,下人上了茶就退了出去,三人入座,一时无语,感觉颇有点诡异。苏越白一脸的事不关己,钟离洛更是出了名的淡定,韩惜默更不用说,带了几层面具,三人都是心理战的高手。如若是平时怕是胜负难分,但今日,淡定的丞相好似没什么心情陪着二人这么耗下去。“二人深夜造访相府,想必定有要事。不知所谓何来?”钟离洛淡淡开口,好似刚刚既然并未在御史府门口相遇过,御史府也安然无恙,邵紫晴更没有满身是伤昏迷不醒地躺在卧房里。 “右相大人既然如此直接,那么惜默就但说无妨了。敢问大人和邵府千金可是旧识?” “见过。” “那丞相大人,半夜御史府救人,看来也是巧合了。” “非也。”韩惜默一愣,本以为他会说‘正是’呢,没想到这么老实就承认了。 “二位,邵家与本相的关系没有必要告知,本相可以相告的是,邵紫晴想相府期间,我会护她周全,至于之后要怎样全凭她个人。” “丞相大人刺眼当真?” “自然。”钟离洛话锋一转,“韩女官是朝廷新任女官,上任不满一年,内功账目混乱,江南方水患横行,圣都内部离奇命案发生,大宛虎视眈眈,藩王蠢蠢欲动,怕是应该忙的不可分身了,本相就不多留了。”钟离洛一席话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好似就是一个局外人,完全忘了自己一朝之相的身份。 “丞相大人说的是。不过如果下官没记错的话,钟家三朝为相,大人更是皇上破格任命。匡扶社稷,为国为民,应该也是丞相之责吧。”二人旗鼓相当谁也不让,气势倒是都不小。 “惜默,怎可对丞相大人无礼呢?大人该做什么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了。”苏越白笑着开口。 钟离洛瞥了苏越白一眼,“侯爷,相府不是您家后花园,也没有珍禽异兽,就不劳烦侯爷不时地不请自来品评鉴赏了。” “多谢丞相大人提点,靖安侯府倒是开辟了个新园子,珍禽异兽不敢说,但也别样雅致或许丞相会发现另一番景致,欢迎丞相大人到访。” 韩惜默觉得这二人话里有话,总像是藏着些什么。 “大人,不管怎么样,邵御史在南下之时对下官诸多照顾,这件事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结束。如果大人知道内情,还望相告。”韩惜默隐隐有种不安,刚刚经钟离洛一说,好似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一个原因而发生的,而究竟是何想必不是她想面对的。 钟离洛负手而立,“我不能告诉你什么,只能说圣都将不再是原来的圣都。你要做什么之前最好知道,做了会有什么后果。邵维安夫妻被害,独女存活,将她留在相府是我唯一能做的。何况她。。。。”钟离洛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邵姑娘如果醒了,我会派人通知你。”说罢离开了偏厅。 韩惜默和苏越白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离开了相府。 106 所谓真相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06 御史府遭劫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朝堂人人自危,墨锦年重病不起,下旨太子监国。交给韩惜默‘御龙令牌’,准其彻底调查这一事件。卞怀仁等人极力反对,墨锦年一反常态坚持己见。 韩惜默拿着手中的‘御龙令牌’,脑子里闪过最近发生的一桩桩命案。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离思送茶进来,见韩惜默起身往外走忍不住问道。 “去相府。” 韩惜默实在是没什么头绪,还不如去钟离洛那里看看邵紫晴,事情已经发生三天了,人早就该清醒了,如果她情绪稳定的话或许还能知道些线索。 结果刚出宫门口就见苏越白家这一辆马车等在外面。 “苏太医有千里眼不成,怎就知道下官要出宫?” “韩大人哪里话,侍奉好娘子是夫君的职责。怎么样,娘子请上车吧?” 韩惜默坐在车上,忍不住开口,“怎么,现在不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居然光明正大到宫门口来,这宫里的人看见不一定怎么嚼舌根呢。” 苏越白邪魅一笑,“之前是怕给你带来危险,也怕会对你内廷女官的身份有影响。现在吗?一切都不是问题,即使皇上知道了也无妨,料他现在也不会在这时候撤你的职。至于闲话,以韩大人的定力想必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本来就是事实说破也无碍,正好让觊觎你的人眼睛都擦亮点。” 韩惜默扑哧一笑,“您还真是高瞻远瞩啊。” “好说好说。” 二人到了丞相府,通传之后依旧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亲自出来相迎。 “钟管家,您老年纪大了,让别人带路就好。这有个万一的,苏某可是担待不起啊。”苏越白笑眯眯地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刺。韩惜默一愣,这可不符合苏越白一贯淡然优雅的假象。上次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和这位老管家或者说和钟家有点她不知道的关系,现在看来还真的颇为耐人寻味啊。 “侯爷客气了。您来,老朽怎可不亲自相迎。如若是侯爷一不小心又走错了路回不了侯府一直赖在相府不走,那老朽不是罪过。”管家也是笑眯眯但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韩惜默唇角一扯,百分百确定了这里面有故事。 “不知晴儿醒了没有?”韩惜默适时插话,真怕二人一个谈不拢给圣都的离奇血案再多添一笔。 “大夫说,小姐受惊过度,火灾的时候可能碰到了头,不出意外今日应该会醒过来,但具体情况还要人清醒了才能知道。”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 韩惜默还想再问些什么。只听见屋子里传出尖叫声伴随着瓷碗摔破的声音。几人急忙向屋子走去,但有一道人影更快,钟离洛一个闪身就从旁边的书房进了邵紫晴的屋子。 三个人进到屋子里的时候,两名丫鬟站着床边低着头,地上都是药碗的碎片。邵紫晴缩在床里边的角落处,双臂抱着膝,露出一双惊恐不安的大眼睛。 “丞相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韩惜默问守在床边的钟离洛,钟离洛没有答话眼神复杂地落在邵紫晴身上。 苏越白挑眉,眯着眼睛看着二人弱肉所思。管家见状示意丫鬟收拾好地上退下去。 韩惜默慢慢靠近床边,放柔了声音,“晴儿,我是惜姐姐,还记得吗?来,你抬头看看我,姐姐好些日子没见到晴儿了,晴儿这样是不想见姐姐吗?” 邵紫晴慢慢抬高了头,很快又低了下去。韩惜默没有出声催促,静静地等着。不知道是韩惜默的声音太柔和还是邵紫晴对这个声音真的有印象,不一会,她又渐渐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韩惜默。 韩惜默温柔一笑,伸出了手,“来,晴儿摸摸看,是不是真的是惜姐姐?” 邵紫晴眨眨眼睛,充满戒备地看着韩惜默,而后慢慢伸出了手放在了韩惜默的手心上。韩惜默触手一片冰凉湿润还轻微地颤抖着看来真是怕的不行。她轻轻拍着邵紫晴的手背缓解她的紧张。这屋子里只要是个人都知道邵紫晴不对劲,韩惜默想先安抚了她的情绪好让苏越白看看是怎么回事。 “晴儿,是不是很害怕?” 邵紫晴看看韩惜默,轻轻地点了点头。韩惜默慢慢坐过去一些,用手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发。“晴儿不要害怕,你是病了才会这样的。吃两服药,多吃些好吃的就会好的。” 邵紫晴偏了偏头,抿着嘴唇,似乎没听懂韩惜默的话又好似有些明白。 “那惜姐姐就在这里,我们让大夫瞧一瞧好不好?” 邵紫晴慢慢点了点头,韩惜默眼神示意苏越白过来。苏越白嘴角上挑,看向一直未动声色的钟离洛,“丞相大人,下官那就失礼了。” 钟离洛眯着眼睛依旧没说话,但韩惜默和苏越白都知道他是默许了。论医术当今怕是少有人能和苏越白相媲美了。 苏越白坐到床边,韩惜默把邵紫晴的手依旧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抚平了她的手掌,露出手腕。苏越白从袖口抽出一条白色的丝帕轻轻地搭在了邵紫晴的手腕上,敛了笑容,精心把脉。 片刻,苏越白收手站起身来。“怎么样?”韩惜默着急地问。 “邵姑娘脉象紊乱,气息不匀,眼神慌乱不安。如果我没有看错,她是惊吓过度并且在火场中碰到了头部而引起的失忆。至于是否还有其他问题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知晓。” “怎么可能,她记得我。”韩惜默诧异了,邵紫晴明明表现出了对她的信任。 “我的韩大人,不信你现在问问,怕是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她会有刚刚的举动大概只是因为她的潜意识判断你不会伤害她,并且有可能对你的声音还有部分记忆觉得很熟悉,仅此而已。” “什么时候可以痊愈?”钟离洛在一旁终于出声。 “这个要看她自己了,脑中的血块要先散去,而后要看她自己是否愿意想起来。”苏越白很中肯地给出了在场所有人都不满意的答案,但是没办法,他不是万能的,依照现在的情况只能判断出这么多,他总不能把邵紫晴的脑袋剖开来看看吧。 韩惜默站起来,“丞相大人,不知可否让紫晴搬去和我一起住些日子?” 钟离洛把眼光从邵紫晴身上移向韩惜默,“和你?是去宫中,还是弘亲王府?”话语中不乏一丝嘲讽。 韩惜默有些恼了,他自己和邵紫晴非亲非故,她接走怎么了?宫中和弘亲王府都不合适,难道她韩惜默还不能给邵紫晴另找一处安身之所不成? “丞相大人,紫晴留在这里对她的恢复不一定会有帮助,如果她接受不了这里,您怕是药都喂不进去吧。再说,丞相以什么理由留她在这里?” “御史府遭劫,她是唯一幸存者。本相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而且也要从她这里得到关于案子的线索。” “丞相怕是忘了,皇上授惜默全权处理此案。再说,紫晴一个姑娘家之前她人未清醒就算了,现在人醒过来了住在丞相家里怕是也多有不妥吧。” 钟离洛忽然嘴角上挑,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来,配着他那头银发竟然有股妖孽的感觉。“本相留自己的未婚妻在府中居住,谁敢乱嚼舌根?” 韩惜默被哽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这种话他都说的出口!韩惜默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身后的苏越白拉了一下,“既然丞相大人如此说,那我们也不便打扰。这是下官刚刚写好的药方。”说完拽着韩惜默在钟离洛冷若冰霜的目光和老管家笑意盈盈的目光下出了相府。 “我今天终于领略了大金国右相的狡诈。邵御史夫妇过世,他竟然谎称和邵紫晴有婚约,这种死无对证的话都敢编造,这是不佩服不行。” “你怎么知道是编造的?或许还真的确有其事呢?” 韩惜默一哼,“我和邵维安还有敏红郡主相处时间不长,虽然不清楚这夫妻二人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绝对不会让邵紫晴卷入朝廷的漩涡,如果嫁给钟离洛,那么无疑这辈子都离不开,那么当初将她送往外城抚养长大就毫无意义。” “那么或许钟离洛是真的喜欢邵紫晴?” “没看出来。而且就算喜欢又如何,他喜欢紫晴就一定要嫁他不成?再说,你怎么知道他的心意?” 苏越白一笑,凑到韩惜默身边,“因为,我也是男人!而且,依照邵紫晴现在的状况你不觉得留在相府是最好不过的安排吗?相信我,钟离洛这个府邸怕是比墨锦年的皇宫更加固若金汤。” 韩惜默还没来得急笑话前一句,就被后一句话吸引住了。“你是如何得知?话说,你和钟府管家太过熟稔,你们俩话里有话地透漏出一些信息,好似你之前探过相府一般。而且。。”韩惜默在苏越白身边转了一圈,“我越想越奇怪。你和钟离洛在彼此面前好似伪装都撕掉了一般,虽然态度不敢恭维,但好似真实很多。你们俩究竟什么关系?” “小惜默,你想太多,我们能有什么关系。这右相大人,金殿提名,破格为相,手握重权。为夫我不过是个挂名闲人。” “呦,刚刚在相府没喝醋吧,怎么听着这么酸呢?” 苏越白笑眯眯地看着韩惜默,也不介意她的调侃,在扶她上马车的时候在耳边低语了一句。 韩惜默大惊,原来。。。。。。 107 抽丝剥茧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07 苏越白说,我们是同门师兄弟。 难怪苏越白不避讳钟离洛,难怪钟家的管家会那么熟悉苏越白,也难怪一向不假辞色的右相对苏越白既很厌恶又十分信任的纠结表情。不过他和邵紫晴的所谓婚约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熙默刚刚回宫,离思就告诉她太子派人来传话,让她回去后去东宫一趟。 “小姐,这太子来找是为什么啊?” “不清楚,可能相中你家小姐的花容月貌了。” “小姐,女人太漂亮不是什么好事?您要不要这么骄傲啊?” 韩熙默喝了口茶,巧笑嫣然,“美貌这东西端看怎么用了。用好了是武器,用错了便一命呜呼。放心你家小姐不是草包美女。”说完起身去东宫。 墨灏之啊!说实话她对这位太子的观感不算太差,毕竟周围都是容貌倾城的人,像墨灏之这种长相的本身就加了分。至于性子嘛,还算是可造之材,但是韩熙默不得不说他这个太子的位置貌似不太稳啊。下面两个弟弟虽然年幼但看起来都不是泛泛之辈。二皇子墨涧之是现皇后之子,为人宽和威旺颇高;三皇子墨润之,谦和恭顺,举手投足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雍容华贵,更不要说皇后和辰妃都是深藏不露的主儿,这太子在宫中未免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 “启禀太子殿下,韩大人求见。” “宣!” “韩大人请进!” 韩熙默入宫这么些日子好像还是第一次到东宫。墨灏之的书房装饰简单不失华贵,带着一股厚重的气息。 “臣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谢殿下。不知道太子殿下要臣来有何吩咐?” “父皇下令你彻查圣都命案,不知有何进展?” “回殿下,下官刚刚去丞相府看过邵御史家千金,她是这件案子里邵府唯一的幸存者。但目前来看,邵紫晴因受惊过度,而且在火灾现场碰到了头部,怕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墨灏之眉心微拧,“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右相和苏太医当时都在场,苏太医也亲自诊视过。” “苏越白?韩大人似乎和靖安侯走的很近啊!” 韩熙默挑眉,墨灏之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怀疑她和苏越白一起谋划些什么?还是觉得他们俩的关系太近在侧面提醒她身为内廷女官的本分? “苏太医是太医院首座,医术高超。而且离州之行,邵御史和苏太医都曾共行,邵御史家遭难,苏太医前去探望他的女儿想必也是人之常情。” “最好是这样!” “太子殿下如果没有其他吩咐下官先行告退!” 韩熙默从东宫出来,若有所思,墨灏之为何会忽然来找她,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案子? 韩熙默走后不久,东宫内间闪出一个人影,“太子,这个女人可信?” 墨灏之把玩儿着手中的玉佩,“可信?这宫中怎会有可信之人?她和苏越白既然两情相悦就让他们一起去地下当一对苦命鸳鸯吧!” “要属下去解决吗?” “暂时还不用。一个女人能闹出什么花样来?漂亮的女人本就该来欣赏,女人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难怪金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聪明的女人太多了。你好好调查几位藩王的动静还要留意卞怀仁。” “是!”说完黑衣人就不见了。 墨灏之看着窗外出神,“父皇啊父皇,您说母后故去多年是否早就已经感到寂寞了呢?” 韩惜默回到焦安馆,离思从里面迎了出来,“小姐,您脸色不太好,没事儿吧?” “无碍的,可能最近事情多,有些乏了。去给我弄杯红枣茶吧。” “是。”离思刚一转身,韩惜默脚步就虚浮了一下,下意识把住了门框。离思大惊一手架起韩惜默就将人扶了起来,慌忙抱进了屋子。 “小姐!小姐,你醒醒!”韩惜默的脸色煞白煞白的,离思急了,韩惜默的身体其实一直不算太好,但好在人不娇气再加上她和离香一直小心照顾着。但是自从进了宫又去了离州,路上颠簸劳碌,回来又有许多事情发生人一直没好好休息过,怕是累出了毛病。 韩惜默悠悠转醒,离思将手放到韩惜默头上,还好没有发热,只是人太虚弱了。 “小姐,你没事儿吧?” 韩惜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床边紧张的离思,摇摇头,“没事儿。” “还说没事儿呢,人都晕倒了。小姐,你不舒服怎么不说呢?还好我在旁边,这要是不在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好?”离思又急又气。 “你都说我有事儿了,为什么刚刚还问是不是没事儿呢?小思思,你打算让小姐我怎么回答你好?”韩惜默笑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她只不过是有些累了,身体太虚没有大碍。离思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瞪着韩惜默,好似控诉一般。 “我都说了无碍了,去吧,给我泡杯红枣茶!” 离思撇撇嘴,出去倒茶。 “小姐,要不要让苏太医过来看看?” 韩惜默喝了一本红枣茶,身上暖起来,人也精神了些。“怎么,现在信得过他了?”她手下的这些人,自视高,护短,她是知道的,平日里说着热闹,但真能入她们眼的没几个,信任更加难上加难。 “小姐信得过就好。”离思答道,转而又加了一句,“离轩也不能进宫不是!” 韩惜默笑,果然还是自家人亲。 三天后,在无言和离香的协助下,案子总算是有了进展。其实无言老早就发现圣都有些不对劲,他本来就是夜行侠,韩惜默不在王府,离香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天天和无言一起混。经常半夜三更趴一些豪门大户的房顶看热闹,要知道越是侯门大宅见不得人的越多,晚上能知道的有越多。 之前出事的一些圣都富贾有一部分在外地都有生意分号,而且巧合的是围绕离州一带,再往南去就是苗疆,从事的都是丝绸、瓷器、金银器等高利润的买卖。还有几家是经营茶叶、马匹和皮革制品的,不用说经常在北边通商。 韩惜默心中狐疑,如果这些事件的凶手都是一人,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垄断经济?还是为了打击商户造成恐慌?如果是后者她不由得会觉得这些事情和苏越白有关系,以金国现在的情况,政治岌岌可危,四邻虎视眈眈,如果经济滑落无疑雪上加霜。但,邵维安的事情又不像是他做的。这里面究竟还有何隐情? 108 金蝉脱壳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08 韩熙默第二日一早便悄悄出宫去了靖安侯府。可她不知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紧紧跟着她。果然刚到靖安侯府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别动!” 韩熙默站住不动,一身黑衣的大汉站在韩熙默面前,蒙着面,身材很粗狂。韩熙默披着披风带着兜帽,淡淡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我家主子有事要找韩大人聊聊。还望大人赏脸!” “那不知阁下的主子是哪位?” “哈哈,韩大人果然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本相了?”卞怀仁走了出来。 韩熙默行礼,“见过左相大人!” 卞怀仁面露讥讽,“韩大人好兴致,天还蒙蒙亮就来靖安侯府探望侯爷。韩大人想必是忘了金国内廷女官的规矩了吧?这外界都在传闻新任内廷女官,一位入宫前行为不检,一位入宫后处事不端。真是给朝廷涨了脸面!” “不敢当。如依左相之言,想来左相和苏太医定然关系匪浅,这大清早来侯爷府是为了叙旧吧。” “死丫头。都到这时候还呈口舌之快!女孩子家家不好好相夫教子,跑到朝堂抛头露面,难怪国运日衰。” “相夫教子?丞相是说,像卞千金一般吗?哦,不对,应该是卞侧妃才对。” “你!来人,把这个丫头给我抓起来!” 卞怀仁身后的人动手,韩熙默厉声道,“卞丞相,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堂堂靖安侯爷府门口你也敢动手?” “哼,韩大人,你是弘亲王府呆久了吧。现在的圣都你以为还是墨家的天下?” 卞怀仁话音刚落,身后的男人就伸手去抓韩熙默,韩熙默敏捷向旁边一闪,虽然躲过了那人的手但是头上的兜帽却滑落了下来。卞怀仁大惊,这弱不禁风的丫头怎么身手如此敏捷?却见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庞,没有韩熙默的灵动妖娆但却带着一股柔美谦和,正是离思。 卞怀仁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你是何人?” “小女子离思,韩熙默大人的贴身婢女,见过左相大人!” “你好大的胆子,刚刚为何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卞怀仁怒不可及! 离思盈盈一笑,颇有几分韩熙默的样子,“左相怕是忘了,刚刚小女子并未说自己就是韩大人本人啊!” “好你个臭丫头!伶牙俐齿,不愧是韩惜默身边的人。” “左相大人,恼凶成怒可不像您的所为。”离思面对卞怀仁毫无惧色。 “竟敢对丞相如此无礼!”卞怀仁身边的大汉提刀上前怒斥道。 二人刚要动手,就听一道华丽戏谑的声音响起,“呦,这大清早的,弘亲王府门前好生热闹啊。” 离思回头,欣喜,“离思见过四公子!”来人正是墨子扬。 “墨子扬见过卞丞相!不知我家丫头怎么得罪丞相了一清早在别人门前这么大动干戈的?” 卞怀仁冷哼,“原来是弘亲王的四公子!”这是圣都有名的纨绔子弟,当年被吹捧的和花一样,什么圣都第一神童,玩物丧志!但是卞怀仁心中诧异,这个时辰这小子怎么会这么突兀地出现?他本来是想抓住韩熙默作为把柄的,现在她可值钱的很,不管是对皇上还是对墨城,没想到被摆了一道,看来还是小看了这丫头了。现在看来,只能作罢。 “卞丞相还能记得小侄真是荣幸之至!如果丞相没有其他的事情,小侄就带着这丫头走了。”墨子扬笑的痞痞的,“思儿丫头,还不快给丞相大人认个错,今儿是丞相大度不与你一般见识,换做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是!左相大人,离思浅薄,无意间冲撞了丞相还望大人见谅。”说罢行礼和墨子扬一起快步离开。 “大人,就这么让他们走吗?” “不然还能如何?这里毕竟是靖安侯府范围内,不宜多生事端。” “可是大人不就是为了弘亲王府表小姐才亲自出面的?如今抓住她的丫头和四公子,还怕她不现身不成?” 卞怀仁眯着眼睛,“看来我是小看了他们了。欣妍是怎么搞的,这点事情都没查清。你去通知小姐,我要韩惜默在宫中的全部情况,让她今天务必回来见我!” “是,属下遵命!” 离思和墨子扬走过拐角,“多谢四公子解围,那离思就先告退了!”离思说完就想溜。 墨子扬一把抓住她,抵在墙边,“小思思,一段日子不见,你和公子玩起捉迷藏了?说,小默默玩儿的什么把戏?她人在哪里?” 离思眨眨眼睛,“四公子误会了,离思不敢!离思只是照着小姐吩咐看看苏太医府上情况的。” “小思思,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和公子我说实话了哦?”墨子扬笑的邪魅。 离思干笑两声,“四公子,您日理万机的,这种小事情就劳烦您过耳了。啊,对了,四公子,这么些日子不见您了,可是有事情忙?小语最近貌似也不在哎!” 墨子扬的脸瞬间变色,紧紧贴在离思身上,“小思思,看来你和离香在一起时间太长了,都被带坏了。说,你家小姐在哪躲着呢?” 离思权衡利弊,想到瞒着四公子的各种后果,头一偏,伸出一根手指。墨子扬侧身看了看不远处的靖安侯府,松开离思,邪魅地笑,“小默默学坏了,居然金蝉脱壳会情郎!” 靖安侯府内。 “你就这么放心让离思当挡箭牌?”苏越白笑问。当韩惜默天还没亮就出现在府内的时候着实吓了他一跳,要知道半夜爬窗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他做的。虽然韩惜默没有爬窗,但效果依然惊人。 “你也太小看离思了,她没问题的。” “我哪敢小看,我是高看!”苏越白问,“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要紧的事儿?” 韩惜默颔首,把无言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直言不讳问道,“这件事你可有参与?”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一脸严肃,不禁也正色道,“有。” 109 幕后黑手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09 韩熙默了然,果然和他脱不了关系。“邵家的事情和你有关?”韩熙默眯着眼睛,现在想来,她赶到那里的时候莫非苏越白已经在了,那么他为何不施救? 苏越白收起脸上的笑,“我如果说完全没有关系,你定然不信。” “苏太医,你之前说过,你不会干涉我的事情的。那么现在又如何说?” “韩小姐这是要算账不成?” “我只想问你,紫晴家出事,你在附近为何不出手相救?” “你真想知道原因?” “如果你要说的话。” 苏越白走过去,拉着韩熙默的手坐到桌旁,给她倒了杯茶。“惜默,如果我说当时我确实不知邵府那晚会出事,你信吗?” 韩熙默茶杯握在手里,“你说,我信!” 苏越白笑,宠溺地摸摸韩熙默的头,“傻丫头!”其实韩熙默真的是个傻丫头,只要是她真正接受的人,如果你把真心给她,她会十倍百倍还给你。韩熙默让苏越白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脸不自觉地红了红。清了清嗓子,故作镇静地问:“究竟怎么回事?” “惜默你这么聪明,即使我没有和你明说但是你一定清楚我手里一直都有一个情报网。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政商两界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基本没有查不到的。从小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爹娘没有故意隐瞒过我。对于我的所作所为完全听之任之,放佛就让我自己做决定,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该怎么做。但是又怕真的想做来不及,毕竟我要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爹爹有一次提醒过我,不管将来如何,一定要未雨绸缪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所以从那之后我慢慢留意朝中动向,开始搜罗各种信息。林之禄找到‘听风楼’出高价买圣都富贾之家的背景资料,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会件件找我做主,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家被害了。” 韩熙默瞪他,瞧他说的一脸无辜,事不关己的样子。“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是真的毫不知情。总不能让我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吧?” “原来一直传言中说的不存在秘密的‘听风楼’真的存在!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个地方她听无言说过。这一直是个传说中的组织,没人知道在哪里没人知道领导人是谁,神出鬼没无孔不入,只要你想知道,只要你给的银子够多,不管是皇宫秘史还是江湖趣闻,它都能搜刮出来。离香当时听完好嘲讽这个名字来着,听风楼,听风就是雨,这种地方卖出的消息居然也有人信,买卖没黄了真是奇怪。 “你看,等将来这里的事情了了,我们还要吃饭不是,娘子是生意人应该会认同的不是?” 韩熙默白他一眼,阳奉阴违的家伙。这么一来圣都经济都会动荡,他冷眼旁观在一旁数着银子看热闹,看来苏越白对这个国家是真的没什么感情。他的冷漠韩熙默是一早就知道的,除了家人和她似乎没什么放在心上。平白无故死了这么多人,纵使这些商贾手上都不干净而且或多或少和朝廷有些许瓜葛,可他们的家人中有许多无辜之人。卞怀仁和林之禄果然够狠一个不留。苏越白更狠明知事情发生却不阻止。 韩熙默还在想着,苏越白却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惜默,其实你纵使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怎么,要透漏情报给我了?不收银子?”韩熙默笑问。 苏越白大喊冤枉,“娘子哪里话,自家人谈什么银子?我们还分什么彼此!” “错!姑娘清白着呢,和你还不是一家人。即使是一家人了,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苏越白一愣,好吧,娘子说什么都有理!可是,现在这个氛围,接下来的话题要怎么继续? 韩熙默见苏越白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出声,“有什么要说的,快从实招来吧!” 苏越白看了韩熙默片刻,试探说道,“惜默,弘亲王回来了,你可知道?” 韩熙默蹙蹙眉,最近事情多没留意这个,而且外公回来了离香这大嘴巴的怎么没和她说? 苏越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王爷没有回王府。” 韩熙默诧异,这怎么会?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刚想到这里,韩熙默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越白。 “或许我可以这样说,在外人都以为王爷离开圣都的时候他并未离开。弘亲王自从从朝野退下来之后一直闲云野鹤,只有你三位舅舅在朝为官。大家似乎形成了一种观念只要王爷离开圣都就是去外面云游了。但是惜默,如果我的情报没有错,这些年王爷有十几次表面上离开圣都但实际上却隐藏了踪迹。” 韩熙默喃喃自语,“难怪外公每次外出,身边都只有未英一人跟随。”韩熙默看着苏越白,他不是一个说废话的人,告诉他这个一定是有原因。“越白,你是想说,这次圣都出事和外公有关系吗?”韩熙默轻声问道。 苏越白摇摇头,“之前的事情是卞怀仁和林之禄一手策划的。至于背后是否还有势力我还在调查。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我所料不错邵维安夫妻遇害,是弘亲王安排的!” “什么?”韩惜默大惊。外公为何如此? 110 谁是凶手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10 韩惜默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墨城会在这里扮演这么重要的角色。外公为何要杀邵御史?而且是灭门,如果不是钟离洛去的及时的话,怕是紫晴也会惨遭毒手。韩惜默本来就觉得奇怪,难道邵维安手上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敏红郡主是当今太后的外甥侄女,也算是皇亲,外公为何连她也未放过? “邵维安究竟是什么人?”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淡定开口,“苗疆人!” 韩惜默蹙眉,“我记得紫晴和我说过,她从小和祖父母生活在离州,听上去邵维安的爹娘应该是普通农户,怎么会是苗疆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也不能确定所有圣都百姓都是金国人不是?比如花灯节堂而皇之出来闲逛的大宛某位王爷?” 韩惜默翻了个白眼,这人要不要这么小心眼,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再说她和萧然光明正大,怎么他说的好像有不可告人的奸情一样。 “再说,邵维安不是邵家夫妻的亲生儿子。” “你的意思是,邵维安是苗疆人,但是被邵家夫妻收养当成汉人抚养长大?这么说邵维安被杀和他的身份有关?外公杀他是因为他是因为怀疑他会对金国不利?” “基本都让你猜到了。” “那敏红郡主堂堂金枝玉叶为何会下嫁邵维安?莫非是外公一手安排的?”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邵维安是有名的青年才俊,敏红郡主下嫁也非完全不合常理。但如果弘亲王一早就知道邵维安的身份,那么也不得不认为敏红郡主是他安排在邵维安身边的一步棋。”苏越白转而戏谑地说道,“不过如果是后者我想怕是弘亲王自己也没有料到敏红郡主最后宁可一死也不背叛自己的丈夫吧。” 韩惜默陷入了沉思,这么多年,墨城在她心目中一直是温和慈爱的,带着战场上的刚毅果敢还有饱学之士的儒雅谦逊。如果苏越白所言非虚,那么这应该就是墨城的另外一面,冷酷狠辣,老谋深算。是啊,她怎么忘了,她的外公是当年五子夺嫡协助墨昭取得皇位的人,血泊里打滚才存活下来的人,怎会如此简单? “受打击了?”苏越白见韩惜默半天没出声问道。 韩惜默笑笑,摇摇头,“确实有些意外,但打击还不至于。” “不怕我骗你?” 韩惜默想了想,“没必要。其实外公的行踪和他之前所做的事情我并非完全不了解。无言和无语不止一次和我汇报过外公的情况,无言好八卦,这些都是他们在外面探听情报是挖出来的。只不过和我所做的事情没有冲突,而且爹娘去世后外公一直待我宠溺有加,我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而已。现在想来,是我自己蒙蔽了自己,怨不得别人。只不过如果事实真的如此,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晴儿。”韩惜默顿了顿,“你是不是知道邵御史的真正身份?怕是不仅仅是苗疆人那么简单吧。” 苏越白冷冷一笑,“事实如何我是百分百知晓,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是为了探查当年我娘的死而来的,而且应该也知道了我和苗疆的关系。” 韩惜默蹙眉,猛然抓住苏越白的手,“这么说外公很可能也知道了?” 苏越白心中一暖,“怕我死于非命吗?” 韩惜默淡定地松开手,“祸害据说都是能活千年的。我是怕有人稀罕你的身份,有人厌恶你的身份,导致生灵涂炭。之前你说过苗疆的情况,墨子扬曾经在苗疆游荡过好一阵子也曾和我说过。以你现在的身份如果江山落在你的手中怕是一方欢天喜地,一方吐血三升了。” “我苏越白不想做的事还从未有人能强迫的了!”苏越白站起来走到窗边,“这世上的人做事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别人,都逃脱不了利益。”说完忽然回身笑笑,“说起来,唯一遇到什么都不为了的怕是只有墨子扬了,你们家这位四公子,做事出人意表完全没有规律,好似全凭一时兴起,实属难得。” 韩惜默唇角抽搐,这算表扬吗?“你真了解他!”她和墨子扬一起长大,他做过的唯一让人摸到头绪的一件事就是无语了,看来人都是有克星的。 “惜默,你的这位小舅舅不简单啊!这种人越是这样越通透,只要他想怕是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没想到墨家竟然出了这么个人物。看来我得提防着点了。” “子扬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韩惜默忽然话锋一转,“但是,如果是外公的话。。。”韩惜默其实不太清楚墨子扬和外公之间的关系,虽然外人看起来,二人颇为不睦,但事实上外公很惦记小舅舅,而墨子扬也对墨城并非毫不关心。只不过当年秋侧妃的死好似有什么隐情,否则墨子扬也不会从那时候起就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 韩惜默看了看外面的天,“不早了,我该走了。” 苏越白扑哧一声笑了,韩惜默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惜默啊,这还不到辰时,你这不早从何说起?” 韩惜默嗔怒瞪他一眼,她天还没亮就过来了,现在外面都大亮了人还没走出去自然说的是她呆的时间太长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挑她的语病。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被韩惜默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冲淡了不少。 “惜默啊,如果。。。”苏越白欲言又止。韩惜默眯着眼睛看他,这么吞吞吐吐可不像苏越白的为人,“怎么?” 韩惜默蹙眉,“你可是想问我,如果外公真的知道你的身份而且想除掉你,我会如何做出选择吗?” 苏越白一愣,似是没想到这一点,但很快回过神来,轻笑摇了摇头,“你不用做出什么选择,跟着你自己的心意就好。” “当真?” “自然!走吧,我送你回去!”苏越白拉着韩惜默的手出了靖安侯府。 苏越白心想,‘惜默啊,怕是如果我真的将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你会更加难以做出抉择吧,就如我当初一般。真相往往引起人的好奇心去探究,但一旦知晓也往往最不能让人接受。’ ... 111 面圣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11 韩熙默回宫,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楚了,但是证据不足。总不能让苏越白的人出来作证说卞怀仁和林之禄向他们买过情报吧。再说这种事情没有确凿证据很容易让人反咬一口。 离思进来就看到韩熙默一脸沉思,“小姐,刚刚离香来过,说是王爷回府了。” “知道了。” 离思诧异,每次小姐听到王爷回来心情都是不错的,这次意外的没什么反应呢。 韩熙默察觉到离思的眼光,回过神来,笑了笑,“说起来,离思,今儿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啊,小姐放心,我没有无言小语的身手,可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离思含蓄地笑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小姐,在侯府外我遇到四公子了,他问我你在哪里,我不小心说漏嘴了。没关系吧?” “子扬回来了?那么看来小语也必然是在圣都了。”韩惜默的眼睛转了转,最近这么多事情她都没有派小语出去过就是想故意给两个人机会,现在既然墨子扬都现身了,那么也该让小语出马了,墨子扬一定不会甩手不管,有他在事半功倍。 离思站着一旁,看着韩惜默的笑容忍不住出声,“小姐,您这是又在想什么呢?” 韩惜默看了看离思紧绷的脸笑道,“放心我知道你不是不小心说漏的,墨子扬的流氓手段就是离香遇到了怕是也只能招架一阵子何况是你,被逼供了吧?” 离思干笑,“小姐圣明!” 三日后,天还没亮,韩惜默换好宫装带着离思去了墨锦年的寝宫。墨锦年最近一直在养病,缠绵病榻多日,太子监国,除非特别重大事情很少有人敢来打扰。韩惜默前来是尽她内廷女官的本分,她不知道墨子扬究竟有没有出力,但总之无言和无语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根据之前苏越白提供的信息全力查找卞怀仁和林之禄串通买凶杀人的情报。结果出人意料的好,无语从卞怀仁府中搜到了当时听风楼提供的那些信息,无言更是找到了林之禄联系的杀手集团,无言曾经也是杀手,虽然让这些人出来指正不可能但是却把证据提供给了无言。当然大部分的杀手都是卞怀仁养的死士,这怕是就揪不出来了。不过没有影响,这些证据如果放到临安府的面前审案子一定会判证据不足,但是如果放在一位当权者面前这些足矣。 韩惜默到的时候门外守门小太监在,看到是韩惜默吃了一惊慌忙行礼,“见过韩大人。” “起来吧。高公公可在?” 小公公恭敬答道,“师傅在,大人稍后。” “有劳。” 片刻高德安就从殿中出来了。“见过韩大人。” “高公公客气了。” “不知韩大人这个时辰来可是有要事?” “公公,皇上今日身体如何?” 高德安看了看韩惜默,显然她并不是来问安的,“这几日还好,精神好了许多。” “高公公,实不相瞒,惜默到此确有要事要向皇上禀报。可否劳烦公公代为通传?” 高德安心里略微有一丝疑虑,现在的情况太子监国,如果有事情照例说韩惜默应该先去东宫回禀,而她手上抓着目前全圣都都在关注的一桩大案,没想到她居然跑到这里来了,想到之前墨锦年的交代。高德安笑笑,“韩大人哪里话,稍后片刻,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 韩惜默还是第一次来到皇上的寝殿,墨锦年靠在床上,人看起来消瘦不少,但是气色还算不错,见韩惜默进来温和一笑,“惜默来了?” “臣见过皇上!” “这里没有外人,而且朕正在养病不用那么多礼了,快起来吧。高德安赐坐!” “谢皇上!皇上看起来气色不错,相信再静养几日就可以痊愈了!” “惜默,你人都到这里了怕是给我带来了不能静养的消息了吧?”墨锦年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 “惜默只是尽臣子的本分,皇上只要放宽心,心里静了,这静养还是可以的。”韩惜默不得不承认她刚刚的话有些冲动而且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离香说墨城已经回到了王府,就在苏越白给她消息的第二天。韩惜默把无言这些年查到的关于墨城的所有消息都扔给了离轩,让他在三日内从中滤出头绪来。其实离轩很少参与这方面的事情,这两年韩惜默几乎将手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离轩在打理,他是经商奇才,生意场上无往而不胜。但是现在情况特殊,韩惜默人在宫中分身乏术,办事又有诸多不便,而且涉及自己的亲人也怕一时感情用事走偏了方向。离轩二日后就让离香将韩惜默要的东西送到了宫中。韩惜默当时握着手中的信久久没有说话。此刻看到病榻缠绵的墨锦年,不禁在想外公这些年做的是受了病榻上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的授意还是他自己的想法? “可是圣都的案子有了进展?”墨锦年温和地转换了话题。 “是。”韩惜默将一封信叫给高德安,高德安呈给墨锦年。墨锦年拆开信封,一时间房内静的吓人。 “高德安你先退下。” “是。” “这些可属实?”墨锦年晃着手上的信面色凝重地问道。 “是。这是臣最后的调查结果,虽然还有些细节不是很清楚,但相信皇上不难看出这背后的关系。”这一次的事情面上看起来是卞怀仁和林之禄联手破坏圣都经济命脉,但实际上太子也参与其中,林之禄的背后就是太子。韩惜默想,不知道卞怀仁是否也知晓此事?他是利用林之禄还是把他当成同盟者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显然卞怀仁支持的是皇后换句话说是二皇子,为了探查消息不惜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太子那里,而林之禄亦然,他让林婉晴到太子身边多半是为了监视太子,而且从某一方面表示自己的衷心。说到底,这两位看似天之骄女的名门闺秀其实都是政治权利的牺牲品。林婉晴犹不自知,而卞欣妍怕是早就看透所以才会有之前和她的对话。 卞怀仁和林之禄最近异常繁忙,墨锦年病重,墨城不在圣都,二人与各位藩王的联系日益紧密,而且再过十日便是各位藩王进京朝拜的日子,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预示着圣都的未来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 ... 112 藩王入圣都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12 韩惜默刚刚从墨锦年的寝殿出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竟然是墨灏之一脸阴郁地站在她面前。 韩惜默和离思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墨灏之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惜默,半晌才说了句,“起来吧。” “谢殿下!” “你先退下,我有事要和韩大人说!”墨灏之对旁边的离思冷硬地下命令。离思看了看墨灏之眼光又掠过韩惜默,韩惜默轻轻颔首,离思行礼告退。墨灏之身旁跟着的随从也全部退开了。 “你去见了父皇?” “是。” “关于圣都最近的案子?” “是。” “你可是查出了真相?” “是。” 墨灏之的问题韩惜默都一字简明扼要回答。她越是显得诚恳墨灏之的火气就越大。 “韩大小姐,女官大人,我想你没有忘记,现在我是监国,为何不向我禀报而直接去找父皇?”墨灏之的脸色阴沉至极。这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好似他在韩惜默心中那么的无足轻重。选太子妃她入选而放弃已经是当众打了他一巴掌了,这次难道还想再打一巴掌不成?墨灏之不愿承认自己心中对韩惜默有一份特殊的情愫。她戏耍过他但也帮过他,在墨灏之的心中一直以为韩惜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甚至在她拒绝了太子妃的身份的时候他也想着是否韩惜默觉得内廷女官的身份对他登上皇位更有帮助?但是渐渐地他发现事情并不是向他想象的那样,韩惜默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方式,不偏不倚丝毫不受外界影响,而且最近他惊奇地发现韩惜默和苏越白关系匪浅,二人都是低调沉稳的人,虽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和言行,但似乎也未过多刻意隐瞒。墨灏之对这位表叔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觉得他为人慵懒,气质不俗,这也是宫中大多数人对苏越白的印象。不得不说以苏越白的皮相和气韵竟然能做到不留痕迹,实在是厉害。但现在想来似乎对这位表叔一无所知,墨灏之不禁感到一丝害怕,就像是有人一直在你身边对你了如指掌,而你却几乎从未发现他的存在一般。 韩惜默不是特别明白墨灏之阴郁的脸色背后的那一层含义,毕竟她从未想到过这个处在政治漩涡中心的角色少年会对她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认为自己当初得罪过他而现在更是越过了他直接向墨锦年回禀触犯了太子威严,“太子殿下,您想必误会了。这件事情是当初太子还未监国之时皇上就交代惜默去办的,皇上一直对此事非常关心,惜默既然查清事情始末向皇上回禀也是自然。”韩惜默抬头看向墨灏之,“惜默昨日已写好了奏折准备今日呈交太子殿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提前和殿下偶遇。” 墨灏之眯着眼睛,“这么说来是我错怪你了?” “不敢。太子如此关心国家大事是金国民众之幸。” “不敢?你的所作所为可不像是不敢的!身为内廷女官终身为皇家服务,非死不得离宫,更不要提出嫁了,不知我有没有说错,女官大人?”墨灏之把女官两个字咬的极重。 韩熙默心中冷笑,墨灏之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吗?她是什么身份她最清楚不过了,不管有多少头衔,将军之女也好,王府千金也罢,甚至是内廷女官,韩熙默就是韩熙默再多的头衔也不能左右她。 “太子此言惜默愧不敢当。惜默一直谨记身为内廷女官的职责,而且也自信未作出任何有损皇家颜面之事。但仍多谢太子殿下提点,惜默今后一定更加铭记自己的身份正如太子殿下一般。”韩熙默一席话说的冠冕堂皇,也点醒墨灏之,太子就是太子,毕竟不是皇上。 “哼,你最好能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墨灏之说完拂袖而去。 韩熙默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慨,昔日寡言俊逸的少年如今竟然有了一种逼人的气势,狠厉冷漠,倒是隐约真的有些帝王的架势。当然如果藩王进京之后他还能有这种气势的话! 见太子走远了,离思从一旁出来,“小姐,太子是否还记恨上次狩猎时候的事情?感觉颇为不善。” “记恨也好,不记恨也罢都和我们没关系。总之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具体怎么做要看皇上的,还有几日三位藩王就要到圣都,让无言把他手下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探听消息。而且要注意苗疆和大宛的动向。通知离轩和雪姨,把手上的生意顾好,抓紧时间盘点清算,外放的流动资金全部收回。” “小姐,您这是?” “告诉离轩,他会知道怎么做!” “是。” 韩熙默顿了顿,“还有外公,让无言盯住。还有,外公的事,不要让小语知道,外公的事儿子扬的态度我还拿不准,我不想子扬如果知道误会小语有意隐瞒他。” 离思愣了一下,韩熙默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她应到,“是,小姐。” 三月初三是金国每年一度的赏花节,也是藩王进京面圣的日子。 赵王、韩王、宁王各自率亲信入圣都,所带部队均驻扎在城外。墨锦年下旨太子代表出面相迎。 三位王爷中赵王赵旷轩最为年轻,四十开外,浓眉大眼,文官出身身上却没有一点书卷味,脸上始终挂着笑。赵旷轩当年掌管户部,在争夺皇位之前就投靠了墨昭,并将手中大大小小官员的情况如实告知墨昭,只求在墨昭在大局已定之后赏他一块封地,当个挂名闲散王爷,墨昭当时急于收买人心,欣然应允。宁王宁啸天,当年驻守大宛和金国边境,当年五子夺嫡朝廷动乱不安,大宛趁机侵犯金国边境,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宁啸天向朝廷上奏未果,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善做主张出兵围剿,打了大宛一个措手不及,保卫了边境安全,在胡州威望颇高。墨昭派人捎信给宁啸天,允诺只要他保的了边境平安,待登基之后封王赏地,宁啸天也不负厚望果真在动乱之际一直站在墨昭这边不至于是国家内忧外患,算是功不可没。至于韩王韩忌,是三位藩王中韩惜默唯一见过的。当年韩忌是征西将军,韩世风曾在他的手下当副将,有一次军队班师回朝,墨云蔷带着韩惜默出城相迎,听说韩惜默是韩世风的女儿还很高兴地抱了抱。韩惜默当时不到四岁,也不怕生,笑的狡黠可爱,一口一个韩爷爷叫的甜蜜。当时韩忌还佯怒问韩世风,自己有那么老吗?一定是他在家里说他的坏话了。但却把自己贴身的一把短刀送给了韩惜默。 韩惜默站在城墙上看着三位王爷入城门,夕阳余晖把人的影子拖的很长很长,橘红色的光晕打在人脸上温暖而平静。只是不知道是否还能有这般惬意的时刻去欣赏如画般的美景了。 ... ... 113 报应不爽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13 欢迎晚宴定于三月初五晚上举行,一般来说这种宴会女眷都不少,但这次除了几位皇妃、公主,皇亲国戚外,大臣家的夫人和小姐都未被列在出席之列。墨锦年的身体近些日子好了不少,人看起来精神许多,三位藩王由他亲自接见。韩惜默奉旨随驾皇帝左右。 三月初五的晚上宫中格外热闹,宁合宫从傍晚开始丝竹歌舞不断,几位王爷虽然久不在圣都,但曾经都是圣都名人,人脉很广,见了面免不了一阵寒暄,场面很是热络。墨城和韩惜默几位舅舅都在,当年韩忌还曾和墨城一起上过战场,俩人见面聊的十分开心。墨子扬端着酒杯倚在一颗大树下,邪魅的嘴角弯起。这三位王爷他谈不上熟悉但也都不陌生,他调戏过赵王刚刚纳进府的小妾,偷过宁王一把宝剑,还在韩王府偷喝了一个月的美酒,自是知道这几位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王爷在王府中是什么模样,如今看到在皇宫之中的表现更觉这宫宴还真是无聊啊,真不应该一时好奇跟来。 就在墨子扬无聊到恨不得要数地上的蚂蚁的时候。忽然他的余光瞥到宁合宫宫殿东南角似乎有人影闪动,墨子扬眯着眼睛,勾起唇角一个闪身人便不见了。 “呦,这皇宫大内的,哪家的毛贼如此大胆?偷东西都偷到宫里了?”墨子扬吊儿郎当声音的响起。 无语心中一紧,没有回头她也听得出是墨子扬的声音,起身就要走。 墨子扬岂会让她如愿,伸手抓住了无语的手腕。 “放手!”无语没有什么废话,也没有看向墨子扬,就淡淡的两个字。 “被抓住了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你当皇宫是你家后花园吗?”墨子扬笑的阳光灿烂。这纤细的手腕,这清冷平静的声音都是他熟悉的。当年无语不告而别杳无音讯,墨子扬恼凶成怒,但更多的是担心,后来即使有那么多的怀疑还是把和她有类似声音的人错认成了她,甚至催眠自己,自己一直惦记的人终于出现了,就如美梦成真一般。所以后来无语将那女子杀了与其说是杀了墨子扬的喜欢的人不如说是一剑刺穿了他的梦。而且说是他恨无语杀了他喜欢的姑娘,不如说不知为何面对无语他下不了杀手不能报仇而恨自己。几年后,当墨子扬遇到一身男装的无语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现出来了,所以用尽手段也要把人留在身边,即使是名男人也无所谓。墨子扬这二十年潇洒自由,放浪不羁,单单就为这么一名‘素未谋面’的无语痴傻疯狂过,几次三番栽在她手里,可想而知当知道无语真实身份的时候的那股怨气。气她更气自己。 无语可没墨子扬这么多的想法,她的世界黑暗但也简单,人聪明但不多疑。藩王入圣都,这么大的事情小姐居然没有任务给她,虽然觉得奇怪但无语也没多想,皇宫是她自己要来的,怕无言的人如果有个什么自己在多少可以支应一下。所以在知道墨子扬发现她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里不安全要换个地方监视,而且在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要少和墨子扬打交道比较好。无语话不多,但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她一个反手就从墨子扬身边滑开了。 没想到墨子扬速度更快,似乎是早就料到无语会有这一手,邪气一笑搂住了无语的腰顺势带到了自己怀里。无语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反击,抬手一掌就要往墨子扬的胸口打去。这一掌可不是姑娘家和情郎打情骂俏的轻轻一拍,无语这么一掌下去怕是功力轻的都要吐血了。墨子扬眼明手快另一只手挡在了胸前,“这里可是皇宫内院,你不想把禁卫军都招来吧?” 无语一听果真停手了。墨子扬虽然没被打倒不过心里也吐血了,这姑娘也忒木了,当年自己真是年少无知怎么就这么喜欢了呢?凭他聪明的脑子怎么想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而且令他更吐血的是,无语之所以停手怕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安危而是怕连累到韩惜默或者说怕自己有个万一没有给韩惜默带回去她想要的情报。如此看来他在无语心中和韩惜默一比较简直是天地之别,墨子扬不由得涌出一种难道他要和自己的外甥女争宠的悲哀? “你放手,我走便是。” “本公子说过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四公子想如何?” 墨子扬终于乐了,他就等这一句呢,嬉笑道,“你让我不告发可就是欠了我一个人情,是不是我想让你如何便如何?” 无语终于回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墨子扬的眼睛,“四公子想必忘了,当年在苗疆,无语救过四公子一命,那时我便说过四公子的命是我救的想杀也是我动手。” 墨子扬咬牙切齿,无语这是在提醒他,与救命之恩想必他这只能算是小恩小小惠吗?本以为这姑娘简单没那么多花花心思,没想到反应这么快。“那是你自己说的本公子可没承认!”墨子扬开始耍赖,他发现圣都最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的四公子在这么个丫头面前居然每次都只有靠耍赖死缠烂打的方式才能让她注意,真是报应不爽! “可是四公子也没否认!” “一码归一码,你先答应我的条件,事成之后本公子的命任你处置!” 无语想了想,“好。” 墨子扬心中闷笑,这丫头聪明但不圆滑,她是杀手是影卫但却难得的一身正气,光明磊落,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跟在韩惜默身边这么多年,连韩惜默半分狡诈都没学到,真是,值得庆幸啊!墨子扬暗暗思索了一下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韩惜默身上,她一定会占尽便宜搞不好都要扒他两层皮,心中一阵恶寒。还好有个比她更邪恶的苏越白出现把她收了,就冲这一点墨子扬对苏越白的好感直线上升。 墨子扬看着怀中的丫头,要是别的姑娘被他这么抱在怀里怕是脸红心跳了,无语却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墨子扬心中明白,她不是完全不懂这些而是现在心思压根就没在这上面。“那和本公子走吧。”说完拉起无语,俩人足尖点地,片刻消失在夜色中。这一边夜色中暧昧甜蜜,那一边觥筹交错里暗藏杀机。 114 宴会突变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14 宁合宫的宫宴办的十分热闹,墨锦年特意交代了,三位藩王难得入圣都一次,大大小小的规矩暂且免了,大家高兴最重要,所以一场宴会下来宾主尽欢。谁也没有提起,三位藩王各有几千兵马就驻扎在城郊五里,枕戈待旦;也没有提到大宛边境兵马集结,苗疆虎视眈眈;也没有提起,太子监国,朝中大换血不少重要地方都被他换成了自己人。 酒过三巡,歌舞尽兴,太子站出来说道,“父皇,几位王爷远道而来,儿臣特意让人准备了几样圣都特色小吃。让几位王爷尝尝鲜。” 墨瑾年看了看墨灏之,笑的和蔼又慈祥,似是非常满意的样子。“哦?难得你有这份心意,那就快命人呈上来吧。” “是。” 不多时几位宫女端着几个精美的瓷盘来到殿上。墨灏之掀开第一个盖着瓷盘的盖子,白色的瓷盘里面装着几块糕点,雕刻成荷花的形状,底下衬着绿色荷叶,最为特殊的是花瓣上似乎还有点点露珠,离远看去真的放佛雨后新荷。 赵王看到哈哈大笑,“太子殿下,这不就是几块糕点吗?” 宁王笑道,“太子殿下既然能将糕点此刻拿出,定是有它的独特之处。赵王还是莫急,不如听听殿下怎么说?” “这几块糕点看似平常,但这做糕点的面粉取自聊城,想必宁王一定清楚,聊城盛产稻米,所得出的面粉全国知名;而这制糕点的糖和蜂蜜来自胡州。”墨灏之难得地带着点点笑意解释道。 韩忌嗤笑,粗声问道,“太子殿下,敢问这糕点之中可是有什么取自庄州?” 大家都听得出韩忌话中的讽刺,自然也明白墨灏之献上来的所谓圣都特产是何用意。韩熙默想,不知这心高气傲的太子殿下会不会一时没忍住暴露本性?没想到墨灏之说道,“韩王说笑了,这糕点中确没有东西取自庄州,但是不知道韩王可认得,这装糕点的瓷器乃是庄州定窑烧制的。”墨灏之说完对着墨瑾年施礼,“父皇,这糕点看似普通,但是却代表了金国百姓的心声,这么多年,三位王爷驻守边疆保卫金国安定,今日他们入圣都朝拜,儿臣特地命人制作这糕点一来是为了感谢几位王爷多年来用心良苦,二来也是代表金国百姓祈祷金国强盛。还望几位王爷不要嫌弃!” 韩熙默眨眨眼睛,这墨灏之真是成长了啊,这席话一听就是假的,但是却冠冕堂皇,让人不得拒绝。她此刻甚至都怀疑这食物里面有文章了,因为这几位王爷定是要吃了,墨灏之的话说出了口,如果不吃不就是说自己有不臣之心?可是如果墨灏之真的做了手脚,这也未免,太白痴了,众目睽睽,他亲自呈上来的,如果有问题这跳进赤水河都洗不清了。 “哈哈。太子殿下真是过誉了,本王和赵王韩王是皇上的臣子,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本是职责所在。太子殿下赞誉实在愧不敢当。”宁王说道。 “金国即使没有我们三人也会万年不倒,我们是借了圣朝威名,怎敢居功?”韩王也在一旁淡淡说道。 赵王在一旁凝着笑,“太子殿下这话说的,下官等实在愧不敢当。与其说金国现在国泰民安是我们几个的功劳,不如说是皇上励精图治,治理有方,才能有今日的局面。皇上,臣这里刚好有从聊城带来的桃花酒,甜而微醺配着这荷花糕再好不过了。不如这样,臣就借着这个机会献给皇上。” 赵王说着命人拿上殿两坛桃花酒。这桃花酒是聊城百姓常酿的酒,入口香甜,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因此有许多女子喜欢喝。韩熙默心中狐疑,这赵王怎么把这种酒进献进宫了?众人也是各怀心思,觉得此事蹊跷却又挑不出哪里不对。 “皇上,臣早就听说这聊城的桃花酒很有名。听说还有养颜滋补的功效。不知臣这一把年纪的喝了是不是也能年轻几岁啊?”墨城一席话把大家都说乐了,气氛似乎也轻松了起来。“这么好的东西臣可不想错过啊。臣斗胆向皇上先讨一杯喝如何?” 韩熙默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墨瑾年看看墨城,“既然皇叔喜欢,那朕就把这酒借花献佛赠给皇叔了。” “皇上,那臣和太子这份心意?”“哎,皇叔是金国功臣,又是朕的叔父,没有他就没有朕的今天,皇叔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这桃花酒和荷花糕皇叔品了就是和朕吃了是一样的。”赵王话还没说完就被墨瑾年打断了。 墨城爽朗一笑,“那就多谢赵王了!”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墨城没事,韩熙默的心又落了回去。这些日子说实话知道的越多她对墨城的感情越是复杂。 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众位大臣继续互相敬酒畅饮。墨城也举起酒杯走到三位藩王面前,“本王敬三位一杯。” 韩忌端起酒杯,“将军,末将不敢当。” “哈哈,敢当敢当,有什么不敢当的,要说。。。。”墨城话还没说完,突然捂住胸口,面容痛苦。 韩忌和两位王爷大惊,连忙上前扶住,“王爷!” 墨城双眸大睁,一口血喷出来,就不省人事了。 ... ... (天津) 115 弘亲王病危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15 宴会突变,众人大惊,墨瑾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殿下一片混乱。 韩熙默面色泠凝,“高公公,让禁卫军保卫宁合宫保卫皇上安全。” 高德安看了墨瑾年一眼,“是,奴才遵命。” “还有,马上宣太医。”韩熙默顿了顿,“派人去去靖安侯府请苏太医。” “是,奴才这就去。” “皇上,您去内殿休息吧,这里危险交给下官。” 墨瑾年咳了两声,“惜默这里先交给你。但是不看着皇叔安然无恙,朕怎么能放心休息。你先去安排吧。” “是。” 太医马上就赶到了,给墨城号脉后大惊,慌忙跪地奏禀,“回皇上,弘亲王是中毒的症状。” “那还不马上想办法解毒?” “回皇上,臣医术实在浅薄一时半刻还不能断定王爷所中是何毒。” “混账,治不好皇叔朕让你们陪葬。” “是,是,臣等一定竭尽所能。不知弘亲王中毒前都食用了什么?如果能找到来源可能还有法可解。” “众人目光一致看向赵王。” 赵王跪地,“皇上,臣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绝不会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而且,弘亲王之前食用的东西怕是不只有臣献上的桃花酒吧。” 墨灏之坦言道,“父皇,儿臣以性命担保所呈食物绝对没有问题。而且愿接受刑部调查。”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给皇叔解毒。任南坡,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惜默,宫中的事情交给你,要配合好刑部尚书,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是。” “这是怎么回事?”一道华丽中带着冰冷的声音忽然穿插了进来。众人回头净是墨子扬。俊美妖孽的脸上冷若阎罗,眼光扫向韩熙默。 韩熙默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不躲不闪直直地看向墨子扬。 这时小太监来报,“禀皇上,苏太医求见。” “快宣。” “臣苏越白见过皇上。” “越白,你来了就好,快看看弘亲王所中之毒你可知道。” 苏越白看向倒在一旁昏迷不醒的弘亲王,走过去,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处,轻轻地眯起了眼睛。片刻后,“皇上,请先命人将弘亲王抬到内殿。臣马上开个方子让人去熬药,可以暂时压制住毒素。” “越白,你是说皇叔的毒可解?” 苏越白淡然一笑。“这个臣还不知道。不知可否让臣看看弘亲王中毒之前所食之物?” “来人,快呈上来。” “是。” 苏越白仔细看过荷花糕,又拿起桃花酒在鼻尖嗅了嗅。分别用银针也试过。眼中闪过一丝冷酷和讥讽快的几乎抓不住,但却没逃过韩熙默的眼睛。“皇上,这两种食物均无毒。但弘亲王中毒却是事实。凭臣的医术只能暂时压制,要想完全解毒怕是只有一种东西可以试一下。” “是,什么?”墨瑾年问道。 苏越白回头看了看墨子扬,墨子扬一反常态,收起了他贵公子的华贵与慵懒,绝色的脸上一片肃杀。众人怕是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圣都第一纨绔公子这副摸样,当真是气势逼人不容小觑。“四公子,在下说的东西四公子定是知道。以弘亲王现在的情况,我只能保他半个月的命,剩下的要靠四公子了。” “好,半个月内,我定会将雪山灵狐带回来。希望侯爷说到做到。” 墨子扬说完就走了。韩熙默悄悄退了出来喊住墨子扬。“子扬。” 墨子扬顿住身子,回过头。 “子扬,外公中毒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么多年你该知道,没有把握的事情我绝不会做。况且对方又是外公,即使我知道了什么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墨子扬看着韩熙默,似是松了口气。“惜默,我知道事情和你无关。但眼睁睁看着他出事而袖手旁观我也做不到。人即使再潇洒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即使再冷静也会有多疑。你也该知道,没有确凿证据我也不会轻易下决断。” 韩熙默点点头,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因为外公而破坏了和墨子扬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在弘亲王府,他们二人相依为命,说是舅舅和外甥女实则是兄妹之情。他和墨城市韩熙默唯一的亲人了。“你要知道雪山灵狐不一定能够解外公的毒。” “什么意思?” “我和苏越白相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他的意思猜个六七分还是没问题的。我听他的意思灵狐的血应该是可以为外公续命,要想彻底解毒怕是要查查这次宴会背后的事情了,而且外公最近这些日子的行踪怕是也要查一下。” “你的意思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韩熙默颔首,“这里交给我,我一定尽快查明真相。”韩熙默想了想,“去雪山路上我怕你会有危险,而且灵狐难寻。我让小语和你一起去。” “好。”墨子扬也没有废话,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 韩熙默来到内殿,只有皇上和几位太医还有苏越白在,其他人都被任南坡带去问话了。韩熙默对皇上行礼,“皇上,天色已晚,龙体为重,您先回去歇息吧。” “是啊,皇上,您晚上还没服药呢。这里有这么多太医守着,靖安侯也在,您放心吧。”高德安也在一旁附和。 “皇上,弘亲王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臣定当竭尽所能。”苏越白说道。 “好吧。越白,这里就交给你了。惜默,案子的事情你要全力配合任南坡。” “是,皇上。” “皇上,不知道王爷的情况如何,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是否可以将王爷送回王府?现在这件事情还未查清,王爷如果继续留在宫中是否不妥?” “恩,你说的也在理。越白,皇叔的情况如何,能否移动?” “回皇上,过了今晚应该就可以移动。” “好,惜默,那你安排一下。” “是,臣遵旨。” 墨瑾年回了自己的寝宫,内殿之内就剩下苏越白和韩熙默,外面有太医院的太医、宫女在随时伺候着。 “雪山灵狐的血不能解外公身上的毒,是吗?”韩熙默看着墨城苍白的脸问道。 “你和墨子扬说了?”苏越白笑了笑,“果真知我者惜默也。不错,雪山灵狐的血只是给弘亲王续命的,至于能延迟到什么时候,就连我也不清楚了。” “怎么会这样?外公究竟中了什么毒?既然你说荷花糕和梅花酒都没有毒,宫宴上所有食物又都是一样的,外公怎么还会中毒?而且这么巧合在吃完太子和赵王所呈的食物之后毒发?” “这两种食物是都无毒不错。但是,太子所呈荷花糕中掺有晚风扶露的花汁,梅花酒又是和红枝楠木一起酿造的。这两种植物虽难得但本也无毒,只不过一旦相遇变会产生剧毒,一刻钟之后人畜立毙。如果因此而死,多半会判断为五脏衰竭,不治而亡。” “你是说,有人想害皇上。外公这是无妄之灾?难怪宴会都要结束了才将食物献上来。莫非真是太子所为?可是刚刚你说一刻钟之后才会毙命,为何外公食用后立即毒发,而且暂时也可保住性命?”韩熙默问道,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苏越白唇角微勾,“是谁下的毒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即使没有这两样东西弘亲王也命不久矣。” “什么?” “弘亲王之所以立时毒发是因为他体内还有另外一种毒素,这种毒促使了毒素加快发作。而弘亲王能够暂时保住性命也是因为三种物质在他体内相互排斥、融合。但最终。。。”苏越白没有说下去。 “那么就无药可解了吗?”韩熙默问道,眼中掠过淡淡的哀伤。 苏越白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到完全之策。惜默,我会尽力。”苏越白看着韩熙默认真地说。 韩熙默露出一抹微笑,这时忽然意识到,这么些日子以来苏越白一直是和她站在一起的,支持她所做的一切。这个男人虽然冷漠狡诈,但却从未把这些心思用在她的身上。韩熙默从小就知道两件事,一个是好好地活下去,一个是查到爹娘真正的死因为他们报仇。现在觉得也许这个男人真的可以和自己一起走下去。纵使他们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轰轰烈烈,但他们可以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我相信你。”韩熙默将手放到了苏越白手里,苏越白会心一笑。 “你还有事要办,那就去吧。我会安排好人,把王爷送回王府。” “你可真了解我。”韩熙默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个幕后高手究竟是谁?” ... ... (天津) 116 抽丝剥茧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16 韩熙默到刑部去的时候,任南坡正在吩咐手下人办事,见韩熙默来了将人遣散。“你们按照我刚刚说的马上去办。” “是,大人。” “任大人正忙,是下官来的不巧了。”韩熙默说道。 “韩大人哪里话,你来这里了我想案子解决就有望了。”任南坡笑的温和可亲。韩熙默可不会认为他是真的多么温和有礼的人物。任南坡二十五上下,这么年轻就高居刑部尚书一职,其能力可以见一斑。任南坡的长相看上去也是斯文有礼的,那温和的笑容乍看上去和他俊逸的脸庞十分相配,可是总给韩熙默一种不是特别舒服的感觉,在他的眼光中似乎每个人都像是猎物一般。他不像是朝廷高官,倒有几分商贾的狡诈之色。 “任大人这么夸奖,惜默实在是愧不敢当啊。皇上下旨要惜默全力配合大人查案。惜默来这里就是想问问大人可有什么惜默可以效劳的?” 任南坡笑的淡定中有几分狡诈,“韩大人应该也清楚,这所谓调查,调查的是谁?不知这皇上想要的是何结果?” “任大人的话惜默不是很明白。皇上既然下令彻查,当然要查个清清楚楚才好。不能随便冤枉了谁,当然也不能轻易放过。惜默已经命人将御膳房所有人禁足在自己屋子里。大人可以随时派人去问话。所有参加宴会的王公大臣也都按照皇上旨意回府待命,大人需要派人通传就好。” “韩大人办事真是利落。难怪这种事情皇上没有交内侍监协助反而交给了你。本馆真是期待韩大人今后的作为了。”任南坡的话说的语义不明,语气好似有一丝嘲讽,但韩惜默却总觉得不只有嘲讽那么简单,而且这嘲讽好似也不是朝着她来的。 “这是惜默身为内廷女官的分内之事。上一次中秋宫宴,任大人雷厉风行那么快就查清了事情的始末还了敏红郡主清白也还了娘娘和四皇子一个公道。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太子殿下和赵王也都向皇上表明一定全力配合就等着大人的调查结果了。”韩惜默笑眯眯地说道。上一次的事情任南坡究竟查到了多少她不清楚,但觉得不会像昭告出来的那样简单就是了。不管这人如何,办案子确实有一套。但不管他多厉害查出了多少东西,百姓知道的永远只会是皇上想让大家知道而已。 任南坡脸色微变眯着眼睛,“本官也希望弘亲王早日康复,不要栽在这‘无妄之灾’上面才好!” “谢大人关心。”说罢韩惜默扭头回宫。从太子和赵王口中一定问不出什么,她现在先要知道的是,这二人送的东西究竟是事先预谋还是仅仅巧合。这两种东西里面都有什么他们是否知晓。如果真有预谋怕是问不出什么了,如果真的只是巧合就更问不出什么了。 韩惜默心中想的是,如果这事情既不是巧合也不是蓄意那么就有意思了。而且正如任南坡说的,她也不十分明白,墨锦年似乎对她颇为信任,总不会是因为她是墨城的外孙女就对她另眼相看当成自己人了吧。 韩惜默回去的时候离思、离香和无言都在。 “你们俩怎么来了?我正想人离思去通知呢,人就到了。” “无言一向都和小姐心意相通的,小姐现在发现了吧。”无言厚着脸皮笑嘻嘻地说道。 “我要吐了,无言你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吗?”离香毫不客气拆台。 “吐了正好,就你这身段,都吐出来还能苗条点。”无言更不客气地回过去。 韩惜默笑了笑,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还能见到自己的家人就这么围绕在自己身边全心全意支持自己,真的很幸福。“还有力气吵嘴,看样子你们俩精力都挺旺盛的,最近日子过的很滋润嘛!”说完倒了杯茶坐下来。 “小姐,冤枉啊!” “小姐冤枉!”无言和离香大喊冤枉。离思在一旁掩口笑。 “我还说错了不成?” “小姐,你还真说错了。我和离香最近任劳任怨,整天东奔西走的不知道多辛苦。离轩最轻巧了,躲在德悦楼里和那个小郡主相亲相爱的。”无言一本正经地说道。 “苏笑笑?”韩惜默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在离轩身边呆着呢,更没想到的是离轩居然也没把人赶走。难不成这俩人还真看对眼了,那真是奇迹啊!果然一物降一物,她都有点期待看到二人相处的情景了。 “小姐,你都不知道,自从有了那个苏笑笑,轩哥哥都不搭理离香了,离香的心都碎了。” “你算了吧,没有苏笑笑我也没见离轩怎么搭理你,自作多情!”无言说道。 离香忍无可忍,她好不容易酝酿的悲伤氛围,被无言戳破了。“你救不能闭嘴吗?” “好了好了。小姐是有正事要办的,别吵了。”离思找准时机赶紧打断,要不估计俩人就停不下来了。 “哼。”离香冷哼,“不和你一般见识!”转身对韩惜默说道,“小姐,昨儿我们的人一直都在宫中。如果昨晚王爷没有出事的话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 韩惜默听出不对,问道,“怎么回事?还是有发现是吗?” “恩,本来很平常的事情,谁都不会留意的,但是因为昨晚王爷中毒,我和离香才想到事情又古怪。”无言解释道。“昨晚太子呈上来的荷花糕送进宫的时候其实有两份,但是呈上的却只有一份。当时小五看到了,可是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先呈上一份,如果皇上和几位王爷喜欢就再呈上另外一份。可是没想到王爷出事,小五马上想到事情不对从剩下的一份里面悄悄顺走了一块。我已经让雪姨找糕 糕点师傅看过,这一块荷花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离思说苏太医说过王爷食用的糕点里面有晚风扶露的花汁,但是小五顺走的那一块里面却没有。” “什么?”韩惜默凝眉,“你确定?” “雪姨那的师傅比宫中的御厨有过之而无不及,德悦楼多少点心都是出自他们之手啊。只要尝一尝就能辨别出来,不会错的。” “确定是太子吗?”韩惜默沉了声音。如果是太子所谓,那么他又提前知道桃花酒的成分,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勾结赵王弑君谋反。墨锦年本来身体就不好,一般太医又不会查出原因,即使查出来碍于形势怕是也不会说什么,只能给出暴毙的结论来。但如果不是太子所为,那么又会是谁?陷害太子,意图弑君? 117 抽丝剥茧2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17 墨城当天晚上在苏越白的安排下回到了王府,整个王府上下都知道宫中出了事,王妃命人将王府大门紧闭,任何下人未经过管家允许不得擅自离府,家里除了几位舅舅正常上朝办公外,任何人也不得随意离府。 苏越白留在了王府,并且以和四公子墨子扬投缘为由住进了芙园。对于这位有着爵位的太医,王府的人都不是很了解,只有韩惜默的三位舅舅和他打过照面,连王妃之前都未曾见过。他的出现在王府掀起了一股小风波。苏越白面对众人的注目礼,一律微笑面对。王妃眯着眼睛打量眼前俊美的男子抿唇不语。 墨城除了在服用完苏越白的药吐出一口黑血外,人一直昏睡没有清醒过来,但脉象平稳了些许,嘴唇也由之前的暗紫色变得略有些发白。从知道墨城出事那一刻起王府大门紧闭,不仅如此就连城门也设置了关卡,没有韩惜默大舅舅提督墨子瀚的手谕不得擅开城门。虽然城中百姓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感觉出一股不知名的压迫感和悄悄逼近的风暴。 入夜,韩惜默悄悄回到王府,先去了墨城的住所,未英一如既往守在门外,见到韩惜默略微楞了一下。“惜默小姐!” 韩惜默点头示意,“未将军,我想进去看看外公。” 未英眼光直直地落到韩惜默脸上,沉思片刻,“小姐请!” 韩惜默笑笑,“多谢将军。”说完推门而入。韩惜默知道,未英虽然不放心但终究还是让她进了墨城的房间,代表着他还相信她,至少相信她此刻不会加害于外公。这份信任让韩惜默觉得欣慰也略有苦涩。欣慰是未英认可了她的为人,苦涩是未英既然有犹豫,那么说明外公真的隐瞒了她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应该都是与她息息相关甚至是她不一定想听到的。但目前韩惜默只希望外公能够平安,也想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想到这里韩惜默的唇角冷冷勾起,这么堂而皇之以下犯上,按照她的了解,不管是哪路人马做的,如果不是做好万全准备是不会轻易下手的。既然出手了,那也就代表着有些事情马上就要发生。 韩惜默来到墨城床边,墨城脸色惨白,嘴唇也是白色的,气息很微弱但平稳很多。韩惜默伸手搭上墨城的手腕,她医术略懂皮毛,不知道墨城的状况具体如何,只知道脉象虚弱且杂乱,绝对不是好的征兆。 韩惜默没有久留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小姐慢走。”未英施礼。 韩惜默忽然转身,“未将军,外公之前中过毒?”韩惜默问的很轻,但语气不容置喙。 未英神色一凛,“末将不知。” “未将军,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外公之所以能挺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体内两种毒素相克,一旦二者之间起了什么变化,很可能等不及墨子扬找回雪山灵狐给外公续命。苏越白的医术高超,但毕竟不是神,如果知道外公之前中的是什么毒,或许可以有帮助。我现在想做的只是尽可能让外公活下去。” 未英猛然抬头,而后略微沉痛地低下,“惜默小姐,末将真的不知。那天王爷让我出去办事,我回来时发现王爷受伤了,伤口在手臂上不是很重,但却好的很慢。末将心中有疑,但王爷不说,末将也不敢开口询问。” 韩惜默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未将军辛苦了。” 韩惜默回到芙园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苏越白,但却意外地发现离轩也在。他和苏越白各坐在桌子一旁,两人都是一袭白衣。一位俊美精致,温和从容;一位面如冠玉,冷漠淡然。往街上一站绝对是回头率百分百的美男子,但此刻就这么坐在她绣楼下面的厅内,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韩惜默试图想象了一下苏越白和离轩在一起的画面,努力了许久发现难度太高不得不放弃。这两个人在一起会说什么? “离轩,你怎么来了?”离思帮韩惜默脱掉斗篷去倒茶,韩惜默打破沉默。 “离香说王爷出事了,我担心小姐,过来看看。”离轩淡淡说道。 “你去看过外公?”要躲过未英进墨城的房间怕是不那么容易吧。 “侯爷说了一下。”韩惜默刚要端起茶杯,听到离轩这句话手不小心都抖了一下,还好茶不满。 “看来你们俩聊的挺愉快的。”她刚刚还觉得难以想象的画面居然真的发生了。 苏越白笑,“和未来妹婿当然聊的愉快。” 韩惜默要喝茶的手又顿住了,苏越白真是牛了,这话都能当着离轩的面儿说的,没看到离轩的脸都黑了吗?看来看到终于有人给自家妹子收拾烂摊子,苏越白真是愉快之极。想到二人一位习医,一位研毒,再加上一位唯恐天下不乱的苏笑笑,这生活可是多姿多彩了。 离轩好似没听到苏越白的话,看着韩惜默说道,“小姐,王爷的身体,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会和侯爷一起研究解毒方案,但能不能起效果现在还是未知。” 韩惜默神色暗了暗,“我明白,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离轩颔首,“我定当尽力。但有一事,小姐,如果王爷真的有个万一,王妃那边会不会?”离轩的意思很明白,他怕王妃借题发挥为难韩惜默。 “不用担心,你们尽管去做。外公的情况也就如此了,如果不是交到你们手上怕是现在已经。。。”韩惜默顿了顿,“王妃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纵使府内有人说些什么也不必理会。” “好,我这就去准备。小姐,你之前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除此之外,我还得到一条消息。”离轩看了一眼苏越白,韩惜默刚想让他直说,离轩就说道,“我在圣都发现了赵语涵!” “什么?” ... ... (天津) 118 抽丝剥茧3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18 ‘赵语涵’这个陪伴了韩惜默走过了初入宫闱寂寞岁月的名字,又一次悄然出现了。整个圣都都知道,这一任的内廷女官又有一人‘红颜薄命’离奇死亡。‘赵语涵’的名字也随着她的死而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连赵将军都解甲归田离开了圣都。偌大的将军府内只有赵语涵的爹娘在住,深入简出,连仆从都甚少,显赫一时的将军府如今门庭冷落,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又一次听到‘赵语涵’的名字,韩惜默不免的有一瞬间的闪神。苏越白看着韩惜默的脸色低头品茶不语。 “在哪里?” “城外!” “城外?”赵语涵既然回了圣都一定不会什么都不做仅仅是回家看看这么简单。凭她对赵语涵的了解,如果她真的是想家也一定会去探望赵将军,赵语涵对祖父的感情明显比爹娘要深厚的多。她一直留在城外做什么呢?韩惜默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苏越白,苏越白抬头似笑非笑地也看着她。 韩惜默回头拿出身上的腰牌交给离思,“把这个交给离香,让她务必查清宫宴前一天是否有什么生面孔在宫中走动。必要的时候可以以我的名义行事。” “是,小姐。” “然后找到无言,让他查清楚城外三位藩王的驻军情况,还有几位王爷都入圣都后都和谁有过接触。”韩惜默顿了顿,“尤其是查看是否和大宛有什么接触。” “我知道了。”离思颔首,退了下去。 “小姐,是想到了什么?”离轩问道。 韩惜默一笑,略显几分疲惫“我哪有那么神通?只不过有些预感而已。希望是我多虑了。” 离轩抬眸看了看苏越白,二人相视不语。 第二日一早,韩惜默还没起,丫头就来报,说是王爷情况不好。 韩惜默最近这些日子精神紧绷,睡的极其不好,昨天晚上休息也晚,几乎是刚刚睡下就被吵醒了。听人来报,人瞬间就清醒过来,猛的一起身脚刚一落地人就一阵眩晕。 离思刚刚打好洗脸水上楼就见韩惜默失去了支撑。放下脸盆,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揽住韩惜默的身子。“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韩惜默扶着头,半晌缓过劲儿来。“没事,可能是起的太急了。” “小姐,你最近太累了,瞧瞧你这脸都和纸一样白了。”离思一脸担心。 “我没事,昨晚睡的太晚了,没有大碍的。外公怎么样?” “我也不太清楚,刚刚珠儿来报,说是外爷早上又吐血了。苏太医已经过去了,而且城中有名的大夫也都被请了过来。” “更衣。”韩惜默换了衣服就去墨城的院子。韩惜默过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里里外外都是人了,显然是王妃吩咐过,除了王妃和几位舅舅所有人都在外面候着。 韩惜默默默地扫过众人,直接往墨城的屋子去。“韩惜默,祖母吩咐过,所有人都要在外面候着,你是什么身份就这么直接往里闯?”墨雪凝在一旁讥笑道。 如若是平时韩惜默可能也会寒暄两句,但现在这个时候外公生死未卜,她可没时间和她客套,理都没理径直往里走。墨雪凝见韩惜默根本没搭理她,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结果刚刚碰到衣袖就被离思架开了。韩惜默站在台阶上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墨雪凝,“五小姐,是要盘问我的身份吗?我不仅是弘亲王的外孙女还是大金国的内廷女官,请问这个身份我可以进去了吗?”说罢甩开衣袖,朝未英点了点头进入内室。 院子里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王府里的人其实对韩惜默都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了。她以前深入简出,甚少出芙园,顶多就是弘亲王在府的时候到王爷的院子里下棋,再者就是王爷不知府内她被罚的时候会偶尔见到。韩惜默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柔弱怯懦的,而刚刚说话的时候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内敛的霸气。众人各怀心思,本来就很静的院子更显得静了。 韩惜默来到屋子里,给王妃施礼,转向苏越白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苏越白抬头,看见韩惜默鬼一样的脸色,皱了皱眉,“王爷体内的毒毒发比我们预想的要快。这是离轩一早送来的药,我正琢摸着配合着研制解毒剂。等下希望能有效果。” “希望子扬能快些回来。这里我不能久留,马上要回宫去。已经一天一夜了,任大人和无言那边应该都有消息了,这里就辛苦你和离轩了。” 韩惜默刚要走,苏越白就拽住了她,“我陪你回宫。” “可是?” “这里有这么多大夫守着,太医院的太医也在,药我已经开了,不用一直看在这里。” 韩惜默看了苏越白一眼,微微颔首。 “王妃,惜默宫中还有事就先行退下了。” “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韩惜默一愣,她在王府这么多年,好似王妃都没这么正式地和她说过话一般。对于她的存在一直是一种漠视的状态。其实她自己也想不清,外公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红粉知己遍天下,府内光侧妃就有好几位。如果说是因为自己外婆最为受宠而对她敌视也说不过去,她对府内其他女儿虽然严厉但也不是偏颇,唯独自己是例外的。 韩惜默随着王妃来到偏厅,“那日宫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外公如何中毒几位舅舅定是已经禀告过您了,但王妃单独把惜默叫过来想必不是为了问这个?” “好锐利的丫头!”王妃冷哼!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倾城的容貌,淡雅的神韵,顾盼间灵气逼人,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不卑不亢,处之泰然,确实和姚歆月有几分相似。 “王妃,惜默知道您心系王爷安危,但这件事情的始末还未调查清楚。请恕我不能多言。” 秦王妃审判似的眼光看着韩惜默,“我又如何确定,你的人可以医好王爷?” 韩惜默淡心中有疑,弘亲王疼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何王妃话里话外却对她如此不信任?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成?心中犯疑,面上却淡然一笑,“苏太医是太医院首座,是皇上亲自委派来给外公治病的。想必王妃多虑了。而且这外面这么多城中名医和太医在,惜默实在不知,王妃这话从何说起。” “不是最好。” 韩惜默正了脸上,淡淡说道“王妃,外面躺着的人是惜默的外公。多年养育之恩,惜默还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外公之前受伤中毒,无人知晓是何人所为,如果王妃知道烦请告知,也许还来得及救外公一命。” 韩惜默和苏越白从墨城的屋子里出来,没理会众人的眼光,这次也没有人再敢拦着她的去路,一路畅通,上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韩惜默刚一上马车就被苏越白拽到怀里,将头压在了他的肩头上。 “这是做什么?”韩惜默吓了一跳,随不解却也没挣扎。 “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韩惜默心中一暖,“等下还有事要做哪里睡得着?” “那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韩惜默倒是听话,闭上眼睛假寐,又想到刚刚王妃说的话。“我总觉得王妃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为何?” “刚刚她和我说的话很怪,之前不觉得,现在想来,这么多年来她对我和娘亲过于漠视。我也听府内老人说过,王妃之前待外婆和几位侧妃的态度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为何单单对我们母女这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秦王妃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和我和娘亲都有莫大的关系。而且一定是外公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苏越白沉默了半晌,“惜默,你对你爹了解多少?” 韩惜默睁开眼睛,“爹爹?爹爹不在的时候我还小,怕是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了。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苏越白又把韩惜默揽在肩头靠着,犹豫了一下说道,“嗯,查到一些,但我还不确定。我会让人继续查下去,等这件事情了了应该也会有结果了。” ... ... (天津) 119 水落石出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19 韩惜默回到宫中,居然让人在宫门口就给拦下了,说是皇上下令没有内侍监的腰牌不得入内。韩惜默蹙眉,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什么了吗?各个宫中本来都有出宫腰牌,每次出宫都是凭借腰牌出入而且有人会记录各个宫中出入的人和时间。现在居然又多加了一道门槛,要内侍监的腰牌,这从一定程度上又加了一道防线。 本来韩惜默是无所谓的,她和赵语涵身份特殊,入宫的时候皇上就将这腰牌给了她们二人,巧合的是,她刚刚给了离香。 “看来这宫中我还进不去了。”韩惜默喃喃自语。“难道要学无言翻墙不成?” “难得你还有这份心情,不过就凭你的功夫想要翻越宫墙怕是不成吧?”苏越白笑着跳下马车。伸手把韩惜默也拉了下来,径直走到宫门口,不知把什么东西给守门的侍卫看了,守门侍卫见了,马上跪地行礼,“小的不知是侯爷,还望恕罪,侯爷请。” 苏越白拉着韩惜默大大方方走了进来。 “你身上有内侍监的腰牌?” “没有。” “那怎么这么轻易就让你进来了,你给他们看的是什么?” 苏越白伸手,手掌上两块白玉佩,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儿的,做工很精细。韩惜默粗粗瞥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这两块玉佩取自雪山寒玉,是爹娘成亲的时候先皇命人特意打造的新婚礼物。宫中无人不知,什么腰牌会比这个管用?” 韩惜默一笑,宝犀公主的物件当真是好用,不知道这公主还留下什么宝贝没有,或许哪天能救命也说不定。 “我要先给皇上请安,你呢?回太医院?” “既然是请安就一起吧。咱们这皇上重视亲情,没准正惦记着王爷的情况。我们做臣子的要学会体察皇上的心思。” 胡话连篇,韩惜默一个字都不信。不过倒是没说什么。谁知就快走到勤华殿门口了韩惜默远远地看到离香在给她打手势。 “离香?我要先去见皇上,查到了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小姐,要是能等我至于在这里拦着你嘛。您还是听了我的话再决定是不是要见皇上吧。”“查出是谁了?”韩惜默敏感地问。 “小姐,你可知道,这两天谁出现在宫中了?” 韩惜默微微低头沉思,还未等说话,在一旁的苏越白说道,“赵语涵?” “侯爷真是圣明。”离香笑眯眯地拍马屁。 “赵语涵曾和我说过,她进宫是为了换取自由,追寻自己的感情。要么就是她当时骗了我,要么就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那位心上人,萧然!”说道这里韩惜默不由得想起了那位温暖和煦的男子,萧然是韩惜默见过的男人中最为温暖的一位,至少在她面前总给人一种三月春风的感觉。 苏越白看了看韩惜默的表情,挑眉,笑的语义不明。 “小姐,还有一事,你要做好准备,我不知道王爷中毒是否和赵语涵有关。但是这件事想必和一个人脱不了关系?” “谁?” “三皇子墨润之!” “墨润之?”韩惜默对这位少年的印象还仅仅停留在秋闱的那个容貌出众的少年身上。莫不是他也对这皇位有兴趣?或者说是辰妃有兴趣?其实论皇位继承,太子是先皇后所出,二皇子是现皇后所出,二者都是嫡子;三皇子生母出身低微,养母也仅仅是妃位,是最没有竞争力的。但是金国没有传长传嫡的传统,要不当年也不会有五子夺嫡了。 “我还不清楚,赵家小姐和三皇子直接是否有什么联系。是仅仅巧合还是二人蓄谋已久,我会尽快查清楚。” “好,你自己万事小心。”韩惜默想了想,“不要在宫中久留,也不要回王府了,查清楚之后你回‘德悦楼’。” “是。” “还要去请安吗?”离香告退后,苏越白出声问道。 “苏越白,你的人隐藏在哪里?” “怎么,要求助?” “没错。”苏越白一愣,本以为韩惜默会否认的。韩惜默眨眨眼睛,“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啊,你的不就是我的?” 苏越白忍不住低声笑,“那我真 120 水落石出2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20 三日后,在苏越白和离轩的努力下,墨城的伤势总算是得到了控制。任南坡也不亏是刑部第一人,办事干净利索,将宫里宫外翻了个底朝天。韩惜默觉得他一定查到了事情的真相,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调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但至于他会如何呈报给墨瑾年就不得而知了。韩惜默现在不关心这个,她比较迫切的是想知道三位藩王和大宛的动向,据无言说,驻扎在城外的几千兵马没有任何异动,而三位王爷除了被限制在皇城内活动外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这一切本来就十分反常。 这日韩惜默和苏越白到德悦楼吃饭,刚吃到一半,离轩就来了脸色有点阴沉,身后还跟着一脸喜气的苏笑笑。韩惜默啧啧称奇,她认识离轩这么多年,他几乎从未变过色,脸上永远是那副淡的方否抓不住的神色。和苏笑笑相处这么些日子,竟然出现了第二号表情,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回头瞥见苏越白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很同意笑笑和离轩在一起的,怎么又改了主意?” “我什么时候不赞成了,这德悦楼的老板,整个金国最神秘的第一商人,人中龙凤,我怎么会不同意?更何况他还是你的人不是?” 韩惜默冷哼一声,“你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那是自然!”苏越白权当看不见韩惜默眼中的嘲讽,笑眯眯地接受赞美。不过他对离轩其实真的没有多大意见,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觉得离轩这个人心机太深,太过缜密,而笑笑虽然聪明机灵但在离轩面前就不够看了,怕自家妹子吃亏。但是天明来和他汇报离轩和苏笑笑的相处模式后他就很坦然地把妹妹交出去了。甚至没有丝毫同情心地期待离轩给苏笑笑不断收拾烂摊子的那一天。 “哥哥。”苏笑笑见到哥哥终于不再想脚底抹油开溜了,而且很乖巧地和韩惜默打招呼“惜默姐姐好!” “笑笑,好久不见。” 离轩似乎没想到会遇见韩惜默和苏越白,这些日子事情多,没想到他们还有时间来德悦楼吃饭。“小姐,怎么有空过来,有事?” “最近这么多事情,好久没尝到德悦楼的菜和点心了,过来尝尝。” “惜默姐姐也喜欢这里的点心?我也喜欢哎,我去过那么多地方,但是很少有地方点心做的能和这里媲美,连宫中的御厨也比不上。最近吃了好多,人家都胖了。”苏笑笑嘟着嘴吧,一边说一边吃,可爱极了。韩惜默觉得感情真的能让一个人有很大的变化,她第一次见到的苏笑笑,刁钻古怪,聪慧中带着一丝冷硬。像迎雪的傲梅,那么骄傲的绽放,揽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如今,依旧是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却带着三分甜美和女孩子的娇羞。虽然她也听无言说过离轩对苏笑笑很冷淡,韩惜默也不确定离轩对苏笑笑是什么态度,毕竟从小到大她似乎没见离轩对什么人什么事感兴趣过。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该做和不该做,想尽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今日看来,离轩的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苏笑笑的,否则也不会让她赖在身边这么久,离轩想人一个人消失方法多得是。 “笑笑,这里的点心既然这么和你胃口,想不想天天吃?”苏越白忽然出声。 苏笑笑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哥哥可是有什么好主意?”韩惜默忍住笑,这作秀的两兄妹。 “那还不简单,当这里的老板娘啊!” 离轩危险地眯起眼睛,苏笑笑双手握拳放心口,笑的美好又灿烂,“还是哥哥最懂我,果然世上只有哥哥好。” 几人正说笑,离香匆匆赶来,难得有些严肃,“小姐,皇上下旨,将三皇子收押大内监牢,辰妃禁足自己宫中。” “什么?” 韩惜默和苏越白匆匆离开。临走前,苏越白在离轩耳边低语一句,离轩不着边际地看了一眼埋头吃点心的苏笑笑沉默不语。 “我自己回宫就好。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做吧?”出了德悦楼韩惜默对苏越白说道。 “何以见得?” 韩惜默还没等说话,离香就喊住了她,“小姐?” 韩惜默和苏越白齐齐回身,“惜默,好久不见。” “语涵!”来人正是已经死在金国皇宫的内廷女官,赵文渊将军的孙女赵语涵。 “老朋友这么久不见,不想单独聊聊吗?”一段时间不见,赵语涵美丽如初,但初见是的那股子清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份锐利。 韩惜默淡然一笑,“过去的时光恍如昨日,怎么会很久?”说完对着苏越白和离香说道,“我和语涵出去走走。” “小姐?”离香定然不会同意,此时的赵语涵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危险。谁知道她忽然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事的,先回宫等我。” 苏越白倒是没说什么,看了一眼韩惜默转身就走了。离香不得已也扭头回宫。 “这就是韩女官选择的人吗?”赵语涵语气平平地问,但是韩惜默没有忽略她语气中包含的嘲讽。“就这么把你和一个陌生人丢在这里了?” “我们是陌生人吗?” 赵语涵一愣,没想到韩惜默会这么问。“韩惜默,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抛弃了萧然吗?” “我很尊重萧然,真心的想把他当朋友。语涵,说抛弃太过了,萧然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被人抛弃。” “韩惜默你是不是对你抓在手心里的东西从来都这么不在乎?” “你错了,在我手中的东西对我来说最重要,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语涵,你特意在这里等我,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些吧?” 赵语涵笑笑,“你这么急着回宫可是为了三皇子?韩惜默,宫中无人不知,你在秋闱狩猎之时帮过太子,大家都以为你是太子的人。拒绝太子妃之位也被认为是想要协助太子继位。现在这么紧张三皇子又是何故?” “职责所在而已。” “这么说,你岂不是要把我一起抓回去法办了?”赵语涵笑的有几分调皮,似乎回到来了过去。 “下毒的事,果然是你做的。” “聪明。韩惜默,你知道吗?能和你一起被选为内廷女官,是我最为幸运的事情。” ... ... (天津) 121 水落石出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21 “我以为你会说最幸运的事是遇到萧然。” “萧然?”赵语涵笑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韩惜默竟然感到几分凄婉。“没错,如果没有遇到他,可能我一辈子都活的糊里糊涂,傻傻的被人玩弄于鼓掌。” 韩惜默面上不动声色,却从赵语涵这句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赵语涵假死离宫去大宛找萧然她不意外,但是她一定是从萧然那里知道了什么才有这么大的改变,而且毫无疑问,这些事情和她,或者说和弘亲王府有莫大的关系。“语涵,你既然想单独和我见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何不开诚布公?” “开诚布公?惜默啊,你确定你接受的了?”赵语涵一字一句问道,边说边靠近韩惜默身边韩惜默静静地看着向她走近的赵语涵。她们俩刚刚本就是走到湖边僻静处了,这么会儿子连个人影都没有。韩惜默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忧,刚刚让离香留下好了。她知道赵语涵有话要和她说但却没想到她的情绪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无来由的好似对她有一股莫大的怨气,现在如果杀了她泄愤怕是无人知晓吧? 赵语涵走到韩惜默面前,笑的灿烂而美好,忽然伸出右手,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朝韩惜默的脖颈刺过来。韩惜默一愣身体还没做出反应,赵语涵的手就被人从旁边架开了。韩惜默眼前一花,一位劲装黑衣人挡在了她前面逼退了赵语涵。 “你是什么人?” 男子没有回答赵语涵却说道,“赵小姐还是住手的好,否则休怪在下无礼了。” 赵语涵左手扶着被震痛的手腕,看着眼前一脸冷漠肃杀的男子,心中了然,一抹冷笑,“哼,我还是小瞧了你。苏太医,靖安侯?果然不是泛泛之辈。韩惜默,我们后会有期!” “等一下,你刚刚定是有话要说,是什么?” “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有空还是回王府和弘亲王爷好好叙叙祖孙之情吧。”赵语涵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韩惜默心中却狐疑更重,究竟是什么事情? “在下护送小姐回去!”韩惜默来不及细想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思绪。这才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个子很高,和苏越白差不多。说不上多么英俊,但脸部线条很硬朗,眼睛不算太大,眼光锐利冰冷,眼中看不到一丝情绪。如果忽略了身上那股冷酷霸气的气质定会吸引很多目光。至少她就觉得这种纯纯的阳刚气息很迷人,有几分韩世风的影子,不像是个杀手倒有几分带兵打仗的将领的感觉。这人定是‘听风楼’的人,难怪苏越白离开是连句嘱咐都没有,是安排了人在她身边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是‘听风楼’的人?”韩惜默笑问。 男子似乎没料到韩惜默会猜到,或者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直接问他。“暗夜。”男子平静地报上自己的名字,没承认也没否认。 韩惜默点点头。 赵语涵回到投宿的客栈,刚刚反手关上门就发觉不对,一回身萧然就坐在桌边。 “你几时来的?”赵语涵先是一喜,而后浮现点点不安,按她的了解,萧然绝不会这么主动的来找她。 “基本都布置好了,我进城看看,顺便带你回去。”萧然淡淡说道,语气温和自然。“出去半天了吧,坐下喝杯茶。” “你是来看她的,是吗?”赵语涵端起茶杯,忽然觉得平时常的喝的茶,如今尝起来却无比苦涩,明明不想知道却偏偏忍不住问出口。 “语涵,和我回去吧。这些事都和她无关。” “和她无关?凭什么和她无关?”赵语涵忽然觉得愤怒,为什么韩惜默会有这种好命,儿时有爹娘的疼爱,后来有外公的无限宠爱,有苏越白为她保驾护航,就连萧然都对她百般维护。为什么,同样是墨城的外孙女为何她的命运是这样的?爹娘从小因为不是亲生就待她不亲,初入皇宫本以为交到了挚友没想到因为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自己喜欢的人心里却是别人,只有爷爷一个人疼她,还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萧然看着赵语涵,这个初见灵动无忧的女子现在却深深陷入一种痛苦之中无法自拔,他对赵语涵是怜爱的,就如妹妹一般,如今这样也非他所愿,可他有他肩负的责任。“也和你没有关系。”萧然说道,“不管是你还是惜默都和这一切没有关系。自古政治、战场都是男人的天下,你们不过被其所累而已。语涵,听我的话回大宛去,到那里重新开始,你该有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宫中。 “小姐,你没事吧?”离香一见到她便紧张兮兮地问道。 韩惜默摇摇头,“知道皇上为何会将三皇子收押大内监牢吗?” “还不知道,人是被悄悄带走的。我们的人一直都监视着几位皇子的动向所以马上就知晓了。不过这么大的事,这会儿怕是宫中有都传开了吧。” 离思从外面匆匆回来,“小姐,任大人向皇上呈报,关于前些日子王爷中毒一事,经调查是三皇子所为,皇上已经下旨将三皇子收押大内监牢,并且将辰妃禁足自己宫中。” “任大人怎会这样向皇上禀报,他明知道这事情和太子还有三位藩王脱不了关系,这样岂不是欺君?再说皇上难道真的病糊涂了不成,这种事情也信啊?”离香随口说道。 “离香,这里是皇宫,不是芙园,隔墙有耳,小心给小姐惹祸上身。”离思急忙说道。 离香吐吐舌头。 “离香,可知道这三皇子的生母是何人?” “据说是浣衣局的一位婢女,机缘巧合见了圣驾,这才有了三皇子,但孩子还未满月人就走了。” “小姐问起这个,我才想起来,据说辰妃当年也生了一个儿子,而且只比三皇子小了几天。但还未来得及取名字就夭折了,辰妃念子心切又恰逢三皇子生母离世,皇上就命人将孩子抱给辰妃养了。听宫里人说,辰妃和三皇子母子感情极好放佛亲生母子一般,就连长相都有五分相似。” “离思,你这在哪里听来的?宫里呆久了,这探八卦的能力快赶上无言了。”离香嬉笑道。 韩惜默却若有所思,“离思,你这话可当真?” 离思颔首,“在宫中生孩子可是大事,宫中老人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好像皇上怕辰妃听到伤心也怕影响和三皇子的感情才下令禁口的。这也是上次辰妃生病,三皇子衣不解带照料,甚至亲自熬药,御膳房里有人看到不自觉讲起往事,我才听说的。” “离香,你去查查看,三皇子,辰妃,还有辰妃的孩子和三皇子生母的事儿。记住,要详细,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 “韩大人,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来了。”离香刚走,外头小丫头就来报。 “小姐,皇上这时候派人来,会是什么事?” 韩惜默摇摇头。 “奴才见过韩大人。”这王来是高公公的徒弟,御前侍奉,为人聪明机警,见了韩惜默很是恭敬。 “王公公快请起,不知王公公来,可是皇上有什么要事要惜默去办?” “皇上请大人去勤政殿一趟。” “好,请公公带路。” 韩惜默对离思点点头,略微整理就随王来去了勤政殿。 路过一处僻静地,王来忽然走到韩惜默近旁,“侯爷让奴才给大人带个话,三位王爷在圣都驿馆失踪了。” ... (天津) 122 水落石出4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22 韩惜默心中惊疑,面上却未表现出来。一来,她一直就觉得奇怪这几位王爷能这么老实地待在城中,没想到却是在三皇子被羁押期间消失了;二来,也不免对苏越白有几分敬佩,她一直以为苏越白的人都是藏着暗中调查情报的,没想到却是在宫中一直有内线而且还是皇上近旁的人。她在宫中这么多日子,随侍墨瑾年左右竟没发现这王公公是他的人。 韩惜默来到勤政殿的时候左右丞相,刑部尚书,大舅舅墨子瀚都在,韩惜默一一见礼。“起来吧。”墨瑾年气色虽不算大好,但人看起来精神了几分。 “惜默,皇叔的身体如何了?” “启禀皇上,外公的毒暂时控制住了,但一日未找到破解之法就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墨瑾年点点头,“朕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声,刑部已经调查清楚了皇叔被下毒的始末,竟然是老三想要弑父篡位。朕把审讯的任务交给你和右相了,一定要先交出解药救皇叔。” 韩惜默的脑中闪现出各种猜测,各种怀疑,但终究是和钟离洛一样淡淡的回了一句,“臣遵旨。” 二人还未告退,高德安就急匆匆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墨瑾年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皇上,刚刚派到驿馆照料三位王爷起居的人来报,三位王爷在驿馆以内失踪了。”平地惊雷,高德安扔出了一枚韩惜默早就知道了的炸弹。 “什么?” “皇上,这三位藩王驻守边疆,早就有不轨之心,如今居然公然违抗圣旨私自离京。请皇上下旨缉拿。”卞怀仁在一旁说道。 “皇上,三位藩王都是带了兵马入的圣都,虽然人都驻扎在城外但还是不容小觑。况且现在还不能断定人不见究竟是他们故意为之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还是查清楚比较好。”钟离洛静静说道。圣都将要发生什么怕是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心中有数,只不过有人求乱,有人盼稳,有人看戏,各怀心思而已。 “臣觉得右相大人说的对,还是查清楚的好,毕竟现在人是不见了,总要知道原因。”墨子瀚附和说道。 “惜默,你看呢?”墨瑾年忽然转身问韩惜默。 韩惜默一愣,按理说这里是没有她说话的资格的,“回皇上,几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但是现在抓人怕是不能服众,万一到时候人没找到反而落人口实,不如现派人大张旗鼓的找,暗中派人做好部署,以防不测。” 墨瑾年看着韩惜默,眼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惜默说的是,就这么办。子瀚,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皇上。” “都先退下去吧。” “是,臣告退。” 几人出了大殿,卞怀仁走到韩惜默身边,“韩大人,高人高见啊,本相倒真是小看了你。内廷女官?哼,弘亲王真是走了一步好棋啊!佩服,佩服!”说完拂袖而去。 韩惜默对卞怀仁的挑衅一点反应都没有,走到钟离洛身边,“右相大人,不知紫晴可好?” “很好。”钟离洛一贯的惜字如金。 “那不知惜默前去探访旧友可方便?”韩惜默特意强调‘旧友’二字。钟离洛岂会听不出来。“随意。” “韩大人,既然皇上有旨意,那么烦请移驾刑部吧。”任南坡说的恭敬有礼。但韩惜默不知为何就是很不喜欢他这种态度,话中有话,心思深沉的男人她见多了,但任南坡给人的感觉温和中带着三分挑衅,有礼中又有一种不逊。 “那就劳烦任尚书了。” 刑部大牢。 三皇子虽然被收监,但毕竟是皇子。任南坡做事向来尺度把握极佳,说是收监下狱,其实就是关在了刑部的一件厢房内。 “三皇子人就在屋内。就不陪韩大人了。” 韩惜默微微诧异,“任尚书不一同吗?”韩惜默知道这是不符合规矩的,过堂审讯要有书吏在场纪录,衙差守卫。任南坡只让她一人进去,难不成也是皇上授意?墨瑾年究竟想利用她从三皇子身上得到什么呢?或者说利用三皇子和任南坡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韩惜默推门而入。屋内果然只有墨润之一人。 “下官韩惜默见过三皇子。” &nb sp;墨润之一笑,绝美的脸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从容。“润之已是待罪之人,韩大人多礼了,快请起。” “是否有罪还未最后定论,况且即使三皇子所为真有什么不妥之处,君臣之礼不可废。” “如果我说弘亲王是我下毒的呢?”墨润之问的很温和好似只是随意聊聊。但是韩惜默没有忽略他眼中探究的神情。在宫中呆久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眼前这位绝色少年也不例外。 “三皇子这是要认罪吗?” “韩大人来此难道不是这个目的?” “我想三皇子一定清楚,惜默虽是内廷女官,说着好听,但并无实权。” “韩大人过谦了。宫中谁不知道内廷女官韩惜默深得皇上信任,宫中大小事务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就连皇后娘娘也不敢违了你的意。下离州治水患,彻查邵御史被杀案。朝廷内外无人不知。韩大人,润之从小在宫中长大,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但你无疑是最为出色的。” “惜默只是尽了本分而已。” “协助太子继位也是大人的本分吗?”墨润之忽然抬起头眼光直直地射向韩惜默。韩惜默没有回答。墨润之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接着说道,“太子真是幸运,内有太子妃卞欣妍,外有韩大人你。看来稳固金国江山必要绵延万年了。说起来,卞丞相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本想把卞欣妍放到太子身边做眼线,没想到却给太子送了个好帮手。” “三皇子看来知道不少事情,不怕惜默说出去吗?”韩惜默问道。她有几分拿不准墨润之了,他和她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如她所料不错,宫宴下毒是太子所为,他应该是想借机在食物中动手脚控制藩王,结果被别人利用意图弑君,没想到被外公看破搅了局。韩惜默有两件事情不明白,一是外公既然怀疑为何还要以身犯险?二是,皇上明知道太子所为,真相大白虽有损太子但同时也有了对付几位王爷的借口,何乐而不为,为何还要另一位儿子背黑锅呢? 忽然韩惜默想到离思之前说的宫中旧事,难不成,这三皇子和辰妃有什么墨瑾年容不下的事情不成? “韩大人,有人找。”忽然外面有衙役来报。 123 墨子扬回来了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23 韩惜默出门竟然发现是离思在外面。 “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急事?”离思不是没分寸的人,如果不是紧急的事情不会到这里见她。 离思颔首,在韩惜默耳旁低语,韩惜默双眸微眯,“此事当真?” “离香已经找到了当年那位宫女,应该错不了。” “此事关系重大,让离香把人藏好。如果真是这样。。。”韩惜默不由得看向屋子,这位三皇子知道的‘真相’到底有几分,辰妃又知道几分? 韩惜默回到屋子里,“三皇子看来很信任惜默。” 墨润之温润一笑,稚嫩的脸庞上有着几分自信有戏谑的光芒,韩惜默微微怔住,那一瞬间的表情竟然和她初见苏越白时有三分相似。 “韩大人想如何做,润之阻拦不了,正如父皇想如何做,润之亦无力反抗一般。” “三皇子可知如果认罪会有何后果。” 墨润之双手背于身后,尚且稚嫩的身体挺拔如松。“知道。” “三皇子不为辰妃娘娘想想吗?” 墨润之眸光一闪,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三皇子休息吧,惜默先告辞了。” “韩大人不想知道弘亲王所中何毒?解药在哪里吗?” 韩惜默一笑,“不是对的人,问了也白问。当然如果三皇子无意得知,惜默愿闻其详。” 墨润之一怔,韩惜默失礼,转身要走。“韩小姐,可否告知你当初为何要入宫做内廷女官?”墨润之悠然出声。 ‘为何’啊?韩惜默现在已经不太愿意去想当初的初衷了。为了报恩吗?为了真相吗?似乎从她入宫开始,看似一切尽在掌握,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现在一切事情看似将要浮出水面,她却有些害怕,怕真相揭开的那天。 “韩小姐,你知道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欺骗是何感受吗?” 韩惜默离开刑部,脑子里都是墨润之最后那一句话,久久未散。 弘亲王府。 韩惜默刚刚回来,就听离香汇报说墨城病危,韩惜默慌忙来到墨城卧房,应该是有人授意过,院子里很清净,屋子里除了一屋子的大夫外只有王妃和两位舅舅在。韩惜默淡淡行了个礼就来到墨城床边。 “怎么样了?” 苏越白慢慢收了搭脉的手,缓缓站起来,“王爷的情况不乐观,如果没有解药,我只能保他三天无虞。” “苏太医,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了吗?”二舅舅问道。 “越白医术浅薄,有负各位所托了。”苏越白说的有三分真诚,但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就是十分了,身份显赫的靖安侯能坦然道歉,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但韩惜默明白,墨城的死活苏越白根本不在意,他的三分愧疚是因为她。 “没关系,我知道你尽力了。”韩惜默在他耳边低语道。“子扬还没回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小默默,想不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最惦记小舅舅我的嘛。”一道华丽的男中音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韩惜默心中一喜,墨子扬终于回来了。一回身果然看见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虽然难掩疲惫也有几分消瘦,但绝色的脸庞依然光彩夺目。 韩惜默心中一喜,而屋子里的人却眼光各异,王妃一脸冷漠,她的两个舅舅一瞬间下沉很快又恢复的脸色。墨子扬都像是没发现一般,也没有任何打招呼的意思,径直走到了墨城的床边。此刻的墨城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泛紫,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呼吸。墨子扬中年不变的吊儿郎当的神色收齐,眉宇间戾气拂过,但也是一瞬间的事儿,除了韩惜默和苏越白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墨子扬将随身的一个布袋子拿了出来,不出韩惜默所料,正是雪山灵狐。 墨子扬将灵狐交到苏越白手上,“这只灵狐还活着,被我迷晕了,接下来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要如何做。” 苏越白接过,“不愧是四公子,不但找到了雪山灵狐居然还能活捉。” 墨子扬看了苏越白一眼,又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墨城,快步走出了房间。韩惜默紧随其后也出来了。屋子里的人则都围到苏越白身边询问墨城的情况。 “你,去看看无语吧。”墨子扬知道韩惜默就跟在他身后。 韩惜默感觉不对,“小语,受伤了?” 墨子扬不禁想到雪上的一幕,眼中流露出震惊、愧疚、心疼各种韩惜默从未见过的情绪,而后又恢复了他一贯欠揍的表情,“你手下的人也太菜了,还要本公子去救,险些坏了大事。以后让她离本公子远些。” 韩惜默眯着眼睛看着墨子扬,韩惜默一贯是带笑的,温婉大方的笑,奸诈狡猾的笑,淡定从容的笑,不管是真是假,永远一张笑脸面对世人。这种没有笑意的审判眼光是很少出现的。“墨子扬,我劝你最好收回刚刚的话,也不要让小语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小默默这是生气了?人啊,要接受现实!”墨子扬仿佛听不懂一般。 “这就是你的现实吗?把自己喜欢的人推离自己身边,你觉得这是什么?保护小语吗?幼稚!”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纵使小语是个男人都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现在这是怎么了?他因为你受了伤,你就要让她离开吗?小语在你心中就这么柔弱不堪一击?”韩惜默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那难道要让她跟在我身边送死吗?圣都将要发生什么你会不清楚?我们谁都逃不开,难道我要让小语跟着一起吗?” “墨子扬,你可有问过小语的意见?换句话说,纵使小语不是你喜欢的人,她也是我的人,你认为她会弃我不顾吗?” 墨子扬猛地一回头,“如果换成苏越白,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你也让他跟你跳吗?”无语是韩惜默的伙伴,士为知己者死;可无语是他的爱人,圣都一片腥风血雨,他如何忍心让性子纯粹透明的无语深陷其中。当年初遇无语,墨子扬就在心中默默想,将来他要全心全意呵护这个貌似冷冰冰却有着比谁都柔软的内心的女孩儿。结果,在雪山顶,二人下套捉灵狐,本来事情很顺利,没想到无语脚下一块石头松动人掉了下去,墨子扬反身抓住了她的手,结果墨子扬抓住的树枝经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无语几乎没有什么思考,一手撑住崖壁,凌空翻转,踢了墨子扬一脚,利用轻功将墨子扬送了上来,她自己松开了手,直直往下掉。如果不是手上有墨城救命的雪山灵狐,墨子扬怕是也随她一起跳下去了。墨子扬安放好灵狐,发了信号,顺着无语掉下去的地方往下爬,谁知刚下了没多深,就见一道身影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拽着缠绕在崖壁一颗枯树上的腰带,艰难地向上爬。墨子扬现在想到那个场景还脊背发凉。他从小就是圣都的神通,文武双全,聪明绝顶,任何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第一次感到心慌是无语在苗疆不见了,第二次是二人知晓彼此身份无语有意离开他,再有就是雪上上,一次比一次强烈。他甚至想,即使他死了,无语好好活着,他也是开心的。 墨子扬本以为韩惜默会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想到她却笑了笑,“如果是苏越白,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平安过去,纵使过不去大不了我们俩一起跳了,黄泉路上也有伴儿。”韩惜默的回答让一贯心思敏锐的墨子扬愣了片刻,怎么会是这样? 韩惜默难得见墨子扬这般傻愣愣的表情,心中好笑,上苍把什么好的都给了墨子扬,偏偏就让他这感情路戏剧性的一波三折,他自己是个半吊子,无语是个闷葫芦。这俩人将来在一起,可有的磨了,除非墨子扬开了窍。这世上的感情千百种,每个人表达的方式都不一样,并不能说墨子扬的做法是错的,只不过,韩惜默心中清楚,虽然自己身边这些人性格迥异,但对待感情都是透明的,都是宁可一起死绝不一人活的牛脾气。她也不是说要无语陪着墨子扬一起死,只不过想告诉墨子扬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对方做了决定那么就尊重她。一起努力的好好活下去,如果真的走到尽头了,要么就一个代替另一个更好的活着,要么就两个人手牵手死去。 韩惜默等了片刻,墨子扬有些呆愣的表情瞬间清明了,又变回了风流潇洒,放浪不羁的四公子,“小默默,小舅舅果然没有白疼你,那老头就交给你们了。我马上回来。” 韩惜默笑着看了看墨子扬的背影,虽然现在一片混乱,但总归是有件好事,只要墨子扬想明白了,韩惜默相信,单纯的无语是逃不掉了。 “原来惜默竟愿意与我同生共死,在下真是受宠若惊!”韩惜默回身就看到苏越白似笑非笑戏谑的脸。 ... (天津) 124 开始了?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24 “想不到苏太医不禁喜好半夜爬窗还有偷听的习惯。”韩惜默难得调侃苏越白。“外公如何了?” “四公子回来的很及时。不出今晚王爷人应该就会彻底清醒过来。如果能知道王爷先前所中是何毒,我和离轩或许可以找出破解之法。” “当真?” “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我们会尽力。” 韩惜默颔首,“我知道你们会。”韩惜默顿了顿,“这次,难为你了,多谢。” 苏越白一怔,而后就反应过来了,大方一笑,“不管如何,弘亲王抚育你长大,而且我想惜默心中定是还有疑惑希望王爷亲自解开。” “真相往往是最伤人的。”韩惜默知道,对于苏越白来说墨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人,这么多年他韬光养晦,将所有事情掌握手中,隐忍不发唯一的顾忌便是宝犀公主,如今没想到因为她却拼尽全力保外公一命。 “先回去休息吧,晚上等王爷醒了再过来。” 韩惜默点点头,“你也注意休息。”一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就从嘴里飘了出来,韩惜默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着苏越白脸上促狭的笑,脸色微微泛红起来。韩惜默清了清嗓子,“皇上下旨将三皇子下狱,辰妃禁足,你可知道为何?”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人认罪的。” “刚刚在刑部,我见过三皇子,先前一直以为是太子和几位藩王勾结,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就并不那么单纯了。而且离思还告诉了我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想必你有兴趣知道。” “哦?何事?”苏越白挑眉。 韩惜默在苏越白近旁低语几句,“怎么样?有意思吗?” “惜默小姐,在下越来越觉得,所谓缘分天定,看来我们真是天作之合。”连这种低调的阴险的特质都是如此相似。 韩惜默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离香就过来了,脸色十分不好。离香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的表情,韩惜默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你怎么没在宫里,出事了?” 离香虽然见苏越白也在,但并没有避讳,“小姐,离思不见了。” “什么?”韩惜默大惊,“什么叫‘不见’,怎么会‘不见’了的?”离思和离香从小就是她的侍女,韩惜默小时候体弱,墨云蔷和韩世风特意让离思和离香从小习武,她们虽然不像无言无语和离轩那样有那么高的天赋,可一般人也是伤不了的,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 “离思去告诉小姐查到的有关三皇子和辰妃的事情,我留在宫里。等了许久都不见离思回来,我心中纳闷,交代了一下阿碧就顺着刑部的路找回去。结果在半路发现离思惯用的暗器还有这个。。”离香伸手,手上是离思从小就挂在脖子上的一个玉坠儿。她和离思都是孤儿被墨云蔷收养的,这玉坠儿是当年捡到离思的时候就有的,这么多年从未离身,而且一直是贴着里衣戴着,很明显这是有人直接从她脖子上面拽了下来故意留下的。究竟是谁? 韩熙默手中握着玉坠儿好似还能感到离思的温度,双眸沉静地看着前方沉默不语,是谁这么大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了离思,是为了从她身上探出什么消息还是作为人质引她出来?如果是后者离思大概不会遭什么罪,相信很快也会有人找上门来,如果是前者,韩熙默下意识握紧了手上的玉坠儿,那么离思少不了皮肉之苦。不管这人是谁,敢对她的人下手就别怪她不客气。 苏越白看了看韩熙默,虽然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脸上甚至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但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冰冷和凌厉。苏越白知她是动了怒,他知道韩熙默身边这些人对她的重要性,如果离思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怕是韩熙默绝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局势晦暗不明,暗夜早就告诉他除了韩王他已找到另外两位王爷的踪迹,大宛的先遣部队也从北面山路向两国边境靠近。战事一触即发!而且惜默的身世,想到这里苏越白好看的眉不禁拧了拧,他还想找机会把查到的事情告诉她,有想着或许惜默想听弘亲王亲口告诉,但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定要先找到离思。 “既然你已经见到了离思,那么她就是在从刑部回宫的路上出事的。如果是针对离思本人那么可能是在去的路上没找到机会,如果不是针对离思,那么就有可能是她对你说的事。” “宫里的人!”韩熙默斩钉截铁。关心则乱,苏越白说的不错,虽然有很多可能性,但离思跟着她这么久了,不少人都知道这是她的贴身侍女,如果是因为她离思早就出事了,想必是一直有人在盯着她,或者说是盯着在刑部的三皇子,看到离思匆匆而来,知道所说的一定是和三皇子有关的事情,便下手劫持了离思,如果能问出东西来最好,即使得不到答案也不要紧,能把她引出来更好。 “离香,你马上回宫去,这些人不会白白劫了离思,既然是宫里的人估计会往焦安馆送信儿,一有消息马上回禀。” “是,小姐。” 苏越白送韩熙默回芙园,韩熙默房内。 “你觉得事情可能是太子做的?”苏越白问道。 “有可能,但也不排除是皇上。我当时人就在刑部,任南坡是个聪明人,他不见得对皇上有多么的忠心,但绝不会损害自己的利益。我早就觉得皇上要我去找墨润之要解药颇为怪异,暗中让任南坡监视不是不可能的。三皇子的事情,说起来不知道皇上知晓多少,如果仅仅是得知辰妃当年和那么宫女换过孩子很可能认为三皇子不是自己亲生,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明明诸多证据都指向太子皇上却将三皇子和辰妃软禁。” “看来咱们的皇上还是很重视血统的嘛,这亲儿子即使犯了错不争气也要护着,真是父子情深。”苏越白说的平淡,韩熙默却从中听出了淡淡的嘲讽和哀伤。不由得走到他身边,缓缓地握住了苏越白的手,苏越白回头是韩熙默带着浅笑的脸。 “你说过,不管事情如何,你都会在我身边。我是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如今这句话还你,苏越白,不管将来事情如何发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越白精致俊美的脸上笑意浮现,晃的韩熙默有些眼晕,她还从未见过苏越白笑的这么毫无城府,心满意足的笑容呢。果然男人也有祸水一说。苏越白握着韩熙默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抬起带着薄茧的手指抚上韩熙默的脸,指腹下有着令人迷离的触感,“惜默这可是表白呢?” 韩熙默白他一眼,她是看出他心中难受,再想到自己的爹娘,虽然细节还不清楚,但她一向聪慧,颇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他倒是好调侃起她来了。 苏越白却是看的痒痒的,韩熙默是在瞪他,但在他眼中是媚眼如丝,娇嗔无限。苏越白心头一动,低头微凉的薄唇覆在韩熙默的唇上。韩熙默一惊就要挣扎,她人本就在苏越白怀里,她一动苏越白手臂用力更是圈紧了她,两个人的身子密不透风地贴在一起。“你。。”,韩熙默刚一出声,恰好给了苏越白机会,趁机闯入贝齿间,攻城略地。韩熙默又惊又羞,瞪大了双眸,脸色爆红了起来。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她本就休息不好脸色有些苍白,这回双颊像是染上了胭脂,更为动人了。 她和苏越白之间,一开始互相猜忌怀疑、试探,后来相依相伴,身边事情不断,苏越白也就是嘴上占占便宜,除了那次去山谷发生意外,两个人之间倒是颇为本分。这么亲密的举动是韩熙默从未有过的,不免有些心慌。她整个人都贴着苏越白怀里很明显地感觉到小腹间那股灼热的威胁。 苏越白低头,怀中的女子,脸色酡红,如水般娇柔的身子依偎着自己,“惜默,闭上眼睛。”苏越白的声音暗哑有迷离带着淡淡的宠溺。 韩熙默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一闭上眼睛感官更明显了,鼻尖都是苏越白的味道。苏越白本来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平时聪颖狡黠的女子此刻却那么听话,既然给了机会不好好利用就不是苏越白了。苏越白俯身刚要吻住韩熙默,韩熙默却忽然睁开眼睛,趁苏越白不留神一把推开了他。 苏越白愣了一下,而后就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欣赏韩熙默快要滴血的脸色。离开苏越白的怀里,韩熙默的思绪也慢慢回归。“你还不走吗?” “怎么,要撵人?” 韩惜默的脸又不经意地红了,同时又暗恼自己这副小女儿心态。白了苏越白一眼刚要说话,就见苏越白神色一变,那双原本慵懒迷离的眼睛瞬间锐利了起来。苏越白走到窗边,“什么事?” 韩惜默神色一松,他的人? “楼主,大宛向边境进攻了!” ... (天津) 125 进攻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25 大宛突然向金国边境发起进攻,毫无预兆,来势汹汹。 勤华殿内。 据悉,听闻大宛进攻的当日,墨瑾年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近日群臣都是在勤华殿内议事。韩惜默到勤华殿的时候墨瑾年斜靠在暖榻上,脸色苍白近乎透明。在韩惜默的印象中,这位金国的掌权者温和从容,颇有上位者的威严但却不暴虐,一眼看过去总给人一种仁者治天下的感觉。如今那种感觉仍在,但却是油尽灯枯,瞬间苍老了许多。 “皇上!”韩惜默恭敬行礼。 “惜默来了啊,皇叔怎么样了?” “回皇上,四公子找回了雪山灵狐,外公昨夜人已经清醒过来了。但连日昏迷,身体十分虚弱,刚刚醒过来就又昏睡过去了。苏太医正带领太医院的太医们想办法,试图找出破解之法。” “好,好,子扬平日看起来放浪不羁,没想到雪山灵狐这种灵物都能找到,皇叔看来康复有望了。” “外公那里自有太医操心,皇上也请保重龙体才是。”韩惜默打着官腔。心中却有几分讥诮,早前皇上派她去墨润之那里问解药,如今竟然连结果是什么都‘忘了问’,当时只觉得他在做样子,现在想来怕是要利用她或者是试探,如果自己真的相信墨润之是下毒之人那么借她的手出掉最好,如果不是那么或许也可探听出当年有关辰妃的事情,三皇子究竟是同谋报仇还是对此一无所知。离思失踪,莫非真是皇上所为? “皇上,大宛两天之内已破我边境三座城池,如此下去必定军心不稳,皇上看如何是好?”韩惜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卞怀仁的话打断了,不由得有些诧异,这左丞相今日的形象颇为正面嘛,他想做什么?如果以往遇到此事韩惜默猜测他多半会建议墨瑾年调派重兵压境,不惜血流成河也要把地盘抢回来,这次怎么这么含蓄了? “丞相有何建议?” “依老臣看,必须要先解边境之急。如今大宛气势正盛,边境子民人人自危,朝廷最好派有影响力的人前去领兵,一来稳定民心助我军威,二来也给大宛一定的震慑力。”卞怀仁说的义正言辞。 钟离洛在一旁, 平板电子书 “朕也有意从朝廷派人,那么丞相看派何人去好?” 卞怀仁笑的有几分老谋深算的样子,但看上去又觉得赤诚无比,“依微臣看,李路李将军可担此重任。” 兵部尚书也在一旁点头,“皇上,左丞相这话不错。李路年轻有为,为人沉稳果断,再加上他之前一直在南方带兵,大宛的将领对他领兵方式必定摸不准,对我们很是有利。” “皇上,李路是能力出众不假,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想这么多封疆大吏听凭调遣怕也不是易事。”林之禄这时忽然开口道。 “皇上,您看派太子殿下一同前去可好?”卞怀仁接口。 “太子?”墨瑾年那双温和的眼睛闪过一抹异光。 “是啊,皇上您现在身体微恙,太子是未来储君,太子前去就是您亲自前去,这对边境军民来说是多大的鼓舞啊。” “左丞相的话虽不无道理,但太子毕竟年少而且从未上过战场,这刀剑无眼。。”说话的是韩惜默的大舅舅墨子瀚。 “离洛,你怎么看?”墨瑾年把问题抛给一直装背景的钟离洛。其实钟离洛虽说是右丞相,但在朝中给人感觉不如卞怀仁实权大,朝堂之上更是少闻他对政事有何看法。但是只要是墨瑾年交代的事情钟离洛从未有办不到的,而且只要是他主张的,不管有多少反对声音,卞怀仁暗中做过什么手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朝廷里也少有人能摸得准他的性子,所以钟离洛虽然话不多但威望还是颇高的。墨瑾年对他也十分信任。 “几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按照目前的形势看确实皇室能有人去边境最为合适。”钟离洛这话四两拨千斤,他是认可了这件事儿,但却推脱了指派的人选。就是告诉众人,不是几位皇子就是弘亲王府,毕竟皇室正统就只有墨瑾年和墨城这叔侄俩。 韩惜默抬头看见钟离洛面无表情的站着,看似恭敬但实则感觉这些事情都和他并无多大关系的模样,不由得想起无言之前说过邵紫晴的情况,邵紫晴经过之前御史府一事,人虽然身体健康了,但打击太大,竟然失忆了,而且年龄整个退化好似十岁左右的儿童。苏越白去给她把过脉,并无异样,只能解释为她亲眼目睹爹娘惨死,不忍回忆那个场景把自己封闭了,什么时候能好就看她什么时候能面对这些事情。 韩惜默觉得如果以前钟离洛还算是尽责把丞相当职责,现在就基本置身事外了。少了这么个智囊墨瑾年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吧。想到这里不禁为墨瑾年感到有几分悲哀,这皇帝当的兢兢业业,为了江山社稷身子板都破成这样了还劳心劳力,可底下的臣子不是隔岸观火就是各有所图几个儿子虽还不算年长便也都对这龙椅虎视眈眈外有强敌压境,内里波涛汹涌。也不知当年太后用尽手段给自家儿子抢了这张龙椅,他坐的是否还舒坦? “既然如此,就命太子和李路带五万精兵前去边境。” “是,臣等遵旨。” “先都退下吧。” “是。” 众人都退出了勤华殿,韩惜默叫住了钟离洛,“右相大人请留步。” 钟离洛回过身,韩惜默见钟离洛的次数不多,几乎每次见他都是在有重大事情发生的时候,像是中秋宫宴,离州水患,邵御史被害,还有现在大宛重兵压境。每次见他都是一副生人勿扰的淡漠模样,但却让人感觉在那淡漠的眼光可以看透一切无所遁形,比起卞怀仁的老谋深算,任南坡的狡诈多思,他的心思似乎更难揣测。只不过据无言安插在相府的人说,钟离洛对邵紫晴是极好的,照顾她亲力亲为,周到细致。想起苏越白曾经的话,韩惜默不禁开始相信这位看起来淡然的相爷怕是一早就对邵紫晴‘图谋不轨’了。 “何事?” “许久不见紫晴了,想问问相爷她近来如何?” “很好。” “我想去看看紫晴,不知可否?” 钟离洛终于正眼看了韩惜默一眼,“她已经不认识你了,没必要。” “相爷难道想紫晴一直就这个样子吗?”韩惜默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话却问的讥诮。 “这种事非外力可为,顺其自然罢了。” “相爷此言差矣,紫晴也不小了,邵御史夫妇如果健在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如果她一直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办?” “你还是操心自己好了。”钟离洛的话还是淡淡的,但韩惜默还是听出一股冷意。 “想必相爷也知道,我与紫晴自有一份姐妹情谊,邵御史生前就曾托我照顾紫晴。现在既然她人已经没有大碍了,紫晴和相爷毕竟男女有别,久留相府多有不便,我想把她接回王府,不知相爷意下如何?”韩惜默知道钟离洛对邵紫晴绝非是责任那么简单,这样一个淡漠通透的男子怎么会如此细心照顾一个目前心智只有几岁的女孩子?据说邵紫晴晚上做噩梦,钟离洛在她床榻边,一守就是一夜。韩惜默只是怕越是聪明的人越难明白自己的心意,越难跨过心里的坎儿,钟离洛如此睿智定她的提点他一定是听懂了。 果然钟离洛常年冰封的脸上出现了第二号表情,那双眼睛依旧深邃但再不是空无一物。“她的事情以后不牢你费心。” “相爷一言九鼎,有相爷这一句话,不仅是我,相信紫晴的爹娘泉下有知也安息了。”韩惜默巧笑嫣然。 钟离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韩惜默笑的一脸狡诈,把紫晴交给钟离洛算是个好归宿,而且紫晴的性子不管是失忆之前还是之后,两人的日子将来一定很精彩。 韩惜默刚出了宫门口就发现王府的马车等在外面,韩惜默诧异,上了马车果然发现苏越白一脸悠闲地坐在里面。 韩惜默蹙眉,“这么乱的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王爷醒过来了,我想亲自告诉你一声。” “真的?”墨城其实早就清醒了,但是人太虚弱,刚醒过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昏睡过去了。 苏越白颔首,墨城的性命他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人清醒了就可以知道之前中的是什么毒,他和离轩也好着手想办法。而且,苏越白看了看韩惜默,有些事情,怕是需要墨城亲自答疑解惑了。 “越白,这次多谢了。” “怎么如此客气起来了?”他和韩惜默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这么正式又略显生疏的客套倒是第一次呢。 “外公毕竟是墨家的人。”韩惜默一句话就道出了所有,苏越白能放下一切全力留住墨城一命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苏越白笑了笑,“惜默,如果我说当年我娘亲的事情是弘亲王告诉的太后,你可相信?” 126 尘封往事1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26 韩惜默敛去了脸上惯常带着的笑,沉默片刻,别开目光,淡淡说道,“我信。” 没听到苏越白的声音,韩惜默扭过头,见他还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但却不再如第一次相见那般笑意不达眼底,分明地看到他眼中的宠溺和纵容。 “你这般全力救他,是因为我的缘故?”韩惜默知道苏越白救墨城是为了她,起初只是以为是为了让她安心,现在看来怕是也不那么简单了。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惜默啊,无言或是墨子扬可曾和你说过些什么?” “小舅舅之前是有些古怪,但后来外公出事,他去了雪山;现在刚刚回来就去找小语了,还不曾来得及说些什么。至于无言。。”韩惜默有些不太确定,忽然想起墨城刚刚醒过来那天夜里,无言恰巧过来,欲言又止的模样,后来事情那么多,她也没来得及细想。“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韩惜默机警地问,“关于我爹娘?”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苏越白颔首,“当年的事情离奇蹊跷,错综复杂,你身边的人都是韩将军夫妻一手带大的,我怕他们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就让暗夜同样暗中调查此事,事情关乎你爹娘和金国大宛两国关系,我不得不慎重。如果你介意我会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让暗夜毁掉一切记录。” 韩惜默看着苏越白缓缓摇了摇头,“没关系的。”虽然让人知道好像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被揭开,但恼意只是一闪而过,平心而论,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情,及时仅仅是好奇驱使也一定会查个究竟,不过如果对象换成苏越白即使自己查到了也不会说,除非他自己提起,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留给自己的地方。查清了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查到的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韩惜默故作轻松地说道。她本就聪慧,心思通透,再加上不止一人旁敲侧击地说过,韩惜默心中是能猜到一二的,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迫使自己不往那个方向去想而已。 苏越白笑了笑,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惜默可想知道?” “你拼尽全力救回外公怕是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吧?”韩惜默白了他一眼。心中那股怪异之感总算是知道为何了,敢情苏越白在这里等着她呢。是想要墨城亲口将当年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她爹娘真正的死因告诉她吧。 “我让人去查,开始确实是想给你个答案。弘亲王一生为了金国大业,面上了为了江山社稷,但暗地里又有多少白骨血泪怕是他自己都不清楚。让他亲口向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外孙女说出他都做过些什么,我承认我有私心了。”苏越白说的坦然,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他对墨家的恨是毋庸置疑的,除了墨宛晚一家,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况且杀了一个人是最简单的解脱,让他一辈子沉浸在这种心理挣扎中才是最大的惩罚。只不过这是两败俱伤的事情,发生在韩惜默身上,苏越白迟疑了,墨城不管做过些什么,他抚养韩惜默长大是事实,对她的教导和宠爱也非作假。惜默如果知道心中的打击定也不小,这并不是他所乐见。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和韩惜默提起,如果她想知道,他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但是,惜默,我不希望你面对这些。所以如果你想知道,我或者无言应该都可以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你。” 韩惜默深深地看着苏越白,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诚和那一抹淡淡的担忧。与苏越白相识至今,她从未后悔过,既然当初选择了相信,那么就会一直相信下去。狡黠聪慧的韩惜默在感情上却是个很执拗认死理的人。苏越白可以对她坦承至此,她心中也微微震动。 韩惜默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已经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能挽回。你和无言不管查到了些什么,都不是事情的亲历者。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从外公那里原原本本地知道事情的始末。为何当年爹爹用兵如神,武功不俗却克死战场。为何娘亲原本带我回到王府,住了将近两年才殉情随爹爹而去?外公抚育我长大,还从未骗过我,希望这次也一样。” 月过中天。 弘亲王府静谧无声,韩惜默来到墨城房门外,未英依旧像守护神一般守在那里。 “未叔叔!” 未英见到韩惜默没有丝毫意外,态度依旧很恭敬,“小姐。” “外公怎么样了?” “王爷睡了许久人已经醒过来了,小厨房按照苏太医的吩咐熬了汤,王爷刚刚用完。” “我去看看外公。” “是。” 韩惜默进到墨城房间,房里只点着一盏灯,微微泛着黄色的灯光,给凄冷的夜晚添了一丝丝暖。墨城倚在床边,似是又睡着了。 韩惜默轻手轻脚过去,墨城人清减了不少,脸色依旧很苍白。似是感到有人,墨城缓缓睁开眼睛,见是韩惜默,微微一笑,“是默默来了啊。”熟悉的声音却暗哑不少。 韩惜默也是一笑,“外公,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人啊,年纪大了,有个风吹草动就起不来喽。”墨城说的很轻松。好似自己倒下不是因为阴谋而是病了。 “外公,恕惜默直言,您在宫宴之前是否已经中毒?” 墨城笑容定在了脸上,他本以为这件事会掩盖过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苏越白告诉你的?” 韩惜默颔首,没必要隐瞒,墨城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不可能不知道一直是苏越白在诊视他。 墨城深深地看了韩惜默一眼,“他对你倒是实在。”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评语。其实韩惜默和苏越白是墨城始料不及的一件事。自己的外孙女自己还是了解的,看起来乖巧温婉,实则坚韧凌厉,不是她放在眼里的人就是死在她面前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而苏越白,神秘的身世,复杂的背景,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是两个看起来温和实际上冰冷的孩子,除了自己几乎不信任任何人。他们既然可以交心,那么就说明一定是认定了彼此。“惜默,这件事情,外公不想骗你,所以也不会告诉你。” 韩惜默也不瞒着墨城,“外公,你可知道,如果不清楚之前你所中何毒,苏越白就没有办法配置出解药。小舅舅带回来的灵狐只能帮你续命,但却治标不治本。” “惜默很关心外公,外公知道,外公很开心。但是外公也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知道毒性猛烈却不致命。” 韩惜默挑眉,墨城所言不假但却有所隐瞒,这是为何? 似是看出韩惜默的疑惑,“默默啊,外公年纪大了,生死有命。而且外公年轻时欠过太多的债,如果有机会也可以到那边还还债。”墨城说的悠远而又略带感伤。 韩惜默不知道他说的是他当年为了帮墨昭夺取天下伤害过太多性命还是说对不起他身边的这些女人。当年金国圣都的风流王爷,貌赛潘安,温文尔雅,文武双全,红粉遍天下一点都不为过。 “外公,金国还需要你。”韩惜默悠悠说道。 果然,墨城有些迷茫的双眸亮了一下,敏感地问道,“默默,朝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惜默心中发笑,脸上却没什么特殊表情,看来这个国家对外公果然重要,甚至超过了一切,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为了墨家这个江山不管做过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外公,您刚刚苏醒,惜默实在不应告诉您这些。但我想外公也一定不希望大家都以关怀为理由而瞒着您。是,您猜的没错。大宛向金国边境发起进攻,已经夺下好几座城池了。” “什么?” “就在外公昏迷后不久。” 墨城眯着眼睛,状似沉思,韩惜默从未见过这样的墨城,熟悉而又陌生。半晌,“默默,你刚刚说雪山灵狐是子扬找回来的,他人可在府内?” “回外公,小舅舅回来过,那时您人还未苏醒过来,他又出去了,但应该很快会回来。”韩惜默潜意识隐瞒了墨城墨子扬和无语的关系。 墨城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韩惜默微微诧异,以往这种时候墨城都会中气十足的骂一句,‘不孝子’,以表达他对墨子扬的不满,这次却如此平静。“默默,你这个时间来看外公,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墨城忽然转换了话题问道。 韩惜默看着墨城苍白的脸色,嫣然一笑,“来日方长,等外公好些再说不迟。” 墨城瞧着韩惜默如花的容颜,略有些恍惚,好似时光倒退回了几十年前,“你可是想问你爹娘的事情?” 韩惜默微怔,没想到墨城如此敏锐,还是说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本就打算告诉自己吗? “有些事情纵使我有心隐瞒下去也终究会有大白的一天,你长大了,何去何从可以自己判断,外公不能那么自私,是时候告诉你了。” ... (天津) 127 尘封往事2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27 韩惜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芙园的,第一次恨自己为何如此心思细腻通透,将所有事情那么快的就联系在了一起,如果笨一些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这就是皇家天下吗?这就是身为皇室子孙要付出的代价?那么如今的她还算的上半个墨家人吗? 墨城房内。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我已经将未英支开了。”墨城轻声说道。 一道素白的身影从房梁掠下。“弘亲王好耳力,病成这样都能察觉到我的存在。”赵语涵一身白色衣裙,腰间一把宝剑。依然眉目如画,绝色倾城,但却少了原先的灵动多了一抹凌厉与果决。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文渊的死我很抱歉。”墨城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哀伤。他从未想到当年一段错乱的姻缘一连影响几代人,还赔上了当年战场上的兄弟。 赵语涵突然抽出腰侧宝剑,面容冷峻,直指墨城。 当年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阴差阳错,诸多顾忌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当年墨城还是皇子,南下江南游历,身边只跟着未英和赵文渊,没想到遇到了一位女子姓柳名蕙,现在的墨城都风度翩翩更何况当年,那女子对墨城一见倾心,二人游山玩水神仙眷侣一般。时间一久,一切事情水到渠成。但墨城不知道的是那女子原本就有婚约,只不过不幸的是她那未来夫婿张家公子在八岁的时候外出游玩不幸跌下山坡碰伤了头引发连日高烧,病好之后人就痴傻了。而这件事张家瞒的滴水不漏,直到几个月前下过聘礼,定了娶妻之日后才意外得知。柳蕙更是万念俱灰,想她一妙龄女子竟要嫁给一名痴傻的丈夫,这如何接受?但聘礼已下,整个镇子都知道张柳两家联姻,此时退婚双亲定会遭人闲话,说柳家不讲诚信嫌弃张家公子。柳蕙就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墨城,放佛给她灰暗的生活带来了一抹亮色。只不过她高估了墨城对她的感情,毫无疑问墨城是喜欢她的,但柳蕙不知道的是墨城的喜欢是可以分成好多份的。 墨城向她表明了身份,说可以娶她回府,但同时她也要接受与许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柳蕙没想到是个结果,但想到与其和张家公子成亲不如嫁给墨城,毕竟二人彼此有情,而且嫁给皇子就不怕再有人说闲话。没过多久墨城如约派人来接柳蕙,可是却得知她已嫁人的消息。墨城不想打扰她平静的生活迎娶之事也就作罢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当年柳蕙本已经下定决心嫁给他了,怎料张家老夫人重病,要张家公子提前成亲冲喜,就这样柳蕙无奈下嫁。 柳蕙嫁给张家公子,丈夫犹如几岁孩童,稍不顺心意对她动辄打骂,柳蕙思念墨城,在张家度日如年。一日上山进香,趁着仆人不备竟纵身从山崖跳下。众人都以为柳蕙在山下香消玉殒,没想到她却被赵文渊所救,这才知道她已怀有四个多月的身孕,柳蕙已然许过人家自然不能再入王府,赵文渊将她安排在一僻静处,本想等她生下孩子再告诉墨城。柳蕙真的是红颜薄命,孩子竟然早产,她也因血崩而死。赵文渊看似粗犷可也绝非莽夫,当年朝廷局势晦暗不明,如果墨城认下这个在外面私生的孩子定然在皇上面前有所影响,当年的太子也会用此事大做文章打击墨城墨昭,而且平心而论,墨城和柳蕙分开不过半年多,这时领回去一个将近七个月大的女婴,她的身世也定然遭到怀疑。所以赵文渊私自做主将孩子在外面抚养,取名柳墨。赵文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柳墨,柳墨也敬赵文渊如父一般。十几年前,赵文渊又去看望柳墨,没料到村子里瘟疫横行,柳墨夫妻双双染病,不久人世,只有二人不满一岁的女儿安然无恙。柳墨夫妻去世后,赵文渊将孩子抱回了自己家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媳妇抚养,取名赵语涵。 赵语涵虽然不如其他兄弟姐妹得爹娘疼爱,但却有赵文渊百般怜惜。后来她心系萧然,赵家父母怕她给赵家招致闪身之祸,想将她送入皇宫。赵文渊想到她的身世百般为难,于是就有了秀女大选,成为内廷女官后来又离奇死亡的事情。赵语涵假死之后悄悄回赵府,无意间听爹娘提起多年养育虽非亲生也毕竟不舍,这才知道自己不是赵家的孩子,于是她想找赵文渊问个清楚。但在去看赵文渊之前遇到了从小带大自己的嬷嬷芸娘。芸娘当年本是柳蕙的陪嫁丫鬟,对自己小姐和墨城的事情最为清楚,后来柳蕙跳崖未死,赵文渊找了芸娘来照料柳蕙,对外就说芸娘家里给她说了婆家,要她回乡出嫁,其实芸娘孤身一人根本没有家人。柳蕙带芸娘本就如姐妹,她死后芸娘一直照顾柳墨成人,看她出嫁,直到后来赵语涵被带回赵府,她也就一起随着来了。 赵语涵从芸娘那里知道自己的身世,傻傻地愣在那里。其实芸娘心中一直有怨,她和柳蕙都不知道墨城曾经派人去接过柳蕙,一直认为是墨城心中根本就不记得有自家小姐这么个人,而小姐也是间接因为他才早早离世。赵语涵得知自己竟然是墨城的外孙女和韩惜默是姐妹,不知道如何消化这件事,也明白这么多年为何赵文渊对自己如珠如宝,而爹娘对自己虽然也算好但却少了一分亲近。赵语涵一时心绪太多,给赵文渊去了个信儿说自己外出散心,假死之事只告诉了他一人,而后就去了大宛。 如果赵语涵没有去大宛,没见萧然,或许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切。可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凑巧,赵语涵找到萧然的时候,萧然正在调查韩世风,被她撞了个正着,她这才知道,墨云蔷并非墨城亲生女儿,也就是说韩惜默不是墨城的外孙女。 赵语涵心中如平地惊雷一般,自己外婆因为墨城而死,他疼了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韩惜默和墨云蔷几十年,而自己的亲娘年纪轻轻就染病去世,自己也因此没有得到亲生爹娘的疼爱。自己心恋萧然,可萧然一颗心都在韩惜默身上。想到这里赵语涵没和萧然打招呼就返回了金国。 对于赵语涵的离开,萧然心中是有数的,她定是去找墨城了。萧然虽然知道却没有阻拦,墨城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威望仍在,他是大宛进攻金国的重要阻碍。但他是大宛的锦王爷! 墨城看着眼前明艳的少女,和韩惜默差不多大的年纪,一样的聪慧,一样的秀美,略带稚气的脸上此刻却有着一丝怨恨,一丝不解,还有一丝的渴望。他之前也知道赵文渊有个孙女和惜默一起入宫成了内廷女官,却从未想到这女孩儿竟是自己的外孙女。直到他遇刺赵文渊以身相救,自己也因此中毒,才知道事情的始末。他没有和赵语涵解释,不管怎么说都是他负了柳蕙,赵文渊当年想的没有错,当年皇位之争已经显露无疑,他绝不会在那个时候因为儿女私情而给别人机会有机可乘。但他确实心中对柳蕙有愧,更对柳墨没有尽到一丝做父亲的责任,赵语涵怨恨是理所当然。只不过没想到这一点却被萧然利用,赵文渊因此丧命,自己也身中剧毒。“如果杀了我可以平复你心中的怨恨,你可以尽管动手。” “你早知道我会来杀你?” “当年的事情已经很难说清孰对孰错,我和你外婆虽是两情相悦,但终归是我负了她,对她不起。赵小姐,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不管你当自己是赵家的女儿还是墨家的女儿,你和惜默都是姐妹,你也永远都是金国的子民,你。。。” “不要和我提起韩惜默!你可以把别人的女儿当成自己的疼爱几十年,却称呼我为赵小姐?韩惜默现在拥有的一切本就都该是属于我的。弘亲王,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下不去手杀你?如果不是你,爷爷也不会死,我或许还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上慈下孝,但你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他跟着你戎马一生,最后竟然为了你而丧命。你难道不该下去陪陪他吗?”赵语涵愤恨地说着,手中的剑笔直地指着墨城的胸口,只要稍微用力便可刺穿他的心脏。 “呵呵,堂堂赵文渊将军的孙女,大金国的内廷女官居然借尸还魂来弘亲王府行凶?”正在这时一道戏谑又略带阴冷的声音响起。 墨城心中诧异,他告诉过未英,如果今晚韩惜默来看他,等她过来后就让他下去休息,不要再守在门口。这院子因他前些日子昏迷不醒,苏越白交代过不要让人过多叨扰,所以平日除了未英一直守候外,就是太医会在,王妃和几位侧妃轮流每日过来照看。但晚上除了未英守门不会有人来,是谁? ... (天津) 128 意外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28 “呵呵,我该如何称呼你呢,赵小姐还是赵大人?”林之禄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林大人!莫非林大人也是来探病的吗?”赵语涵语气轻松地问道,好似回到了她当内廷女官的时候和百官客套的场景,她人本就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林之禄动机不纯,定是趁着未英不在,这院子里面也无人守候的时候要对墨城不利。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林之禄很温和有礼地给墨城请安。“岳父大人,可是好些了?” “好些了。之禄,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寒蔷和我都很担心岳父的身体,就过来看看。”林之禄说的风轻云淡,好似真的来探病一般。 “看来弘亲王和林大人有事情要说,那便不打扰了。”赵语涵说着收回剑。 “赵小姐,你以为这弘亲王府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你半夜潜入王府意图行刺王爷,想就这么离开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之禄,让她走。”墨城淡淡开口。林之禄来一定不怀好意,他不想赵语涵留在这里,无论是被暗算还是被利用都不是他乐见的。他这女婿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吗? “我是留是走怕还不用你林大人操心。”赵语涵说着用剑指着林之禄,“让开!”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林之禄邪气一笑,身影一闪就绕到了赵语涵侧面。 “涵儿小心。”墨城在一旁大急,恨自己刚刚一时怕韩熙默向自己追问未果,而未英又担心他的伤势而透漏给她消息而将人支开了。现在自己连自保都做不到,如何去帮赵语涵。他一直都知晓林之禄野心不小,但却没料到他会如此胆大,也没想到他身手不俗。 “林之禄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在王府里动手。”墨城大喝道。虽然侧卧病榻但气势犹在。 幸好赵语涵自小就随着赵文渊习武,几个回合下来竟然和林之禄不分胜负。忽然林之禄脚下一滑,摔倒在墨城床边,赵语涵看准时间一剑刺过去,本是想刺伤林之禄将他制服,没想到背后却忽然挨了一掌,手中剑锋一偏竟然直直地朝墨城刺了过去。赵语涵一惊,想要收手已来不及,那把剑直直地插入了墨城胸口。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赵语涵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愣愣地看着墨城胸口那把剑,忽然猛地一回头,“怎么是你?”赵语涵看清刚刚在背后打了自己一掌的人怔住了。 那人面色冷峻没什么表情,忽然上前劈晕了赵语涵,从墨城胸口拔出剑。林之禄有些傻眼,他来弘亲王府好多次了,就为了伺机杀掉墨城。前些日子墨城昏迷不醒,屋子里院子里常常有太医在,好不容易人清醒过来,不再有太医十二个时辰守着了,无奈未英寸步不离守在房门口。今日他是看到未英离开才悄悄潜进了屋子。之前韩惜默在,这丫头太精明,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他一直躲在外面没敢进来。后来赵语涵来了,林之禄心下奇怪,忍不住悄悄跟了过来没想到却得知了这么劲爆的消息,赵语涵居然是墨城的外孙女。墨城被赵语涵误杀,免去了他不少麻烦,可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是谁?他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林之禄刚想呼救。那男子一句废话都没有,用那把剑果断地了结了他。然后把剑放到了林之禄手中。 “你。。你是谁?要。。要把语涵带到哪里?” 黑衣人看了墨城一眼,依旧一言不发,抱着赵语涵就窜上了屋顶。刚到外面就听一声大喝,“什么人?站住!” 未英本来听从墨城吩咐,让他和韩惜默单独说话,但后来实在是不放心就回来看看,打算在园子外面守着,没想到刚回来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房间里窜出来,手上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未英大惊,也顾不上追,推门就进到墨城房内。屋子里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林之禄斜躺在床脚下人已经死了,手上一把带血的长剑。墨城胸口一片狼藉,血把衣服和被褥都染红了。 “王爷!”未英奔到床边,“王爷,你怎么样?属下现在就去宣太医,您坚持住。”说着就要往外跑。 墨城却抓住了未英,“语涵,救语涵。。”说完人就昏死过去。 弘亲王被刺,工部尚书林之禄惨死,瞬间传遍了整个王府和朝廷。太医院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被传到了弘亲王府,无奈墨城身体本就虚弱,这次失血过多,所有人愁眉不展。若不是赵语涵那一剑没用上十分力,而且是擦着心脏边过去的,墨城怕是早就咽气了。 韩惜默没想到自己刚和墨城见过,他人就遇刺,而且命在旦夕。离香从墨城那里回来向韩惜默报告,“小姐,王爷,王爷怕是不太好。您要不要去看看?”离香难得一脸正色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韩惜默自从从墨城那里回来一句话都没说过,一直就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她也不敢打扰。但这么大的事情,总归是要汇报一下的。离香说完见韩熙默不应声也不动只好默默退了下去。 韩熙默的心里冰凉冰凉的,心里已经惊涛骇浪,脑子却还是清醒的。“爹,娘,女儿该怎么做?” 墨子扬从外面回来一脸的春风得意,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无语。“小语儿,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小姐说,离流氓要远一点。” 墨子扬的脸阴了一下,瞬间又阳光灿烂,痞痞地笑着,“哦,远一点啊。那刚刚在湖边是谁在本少爷怀里,还。。” 无语一听脸霎时红起来,墨子扬还没见她怎么动的,无语就窜到他身边就用手捂住他的嘴,冷冷说道,“你闭嘴!” 墨子扬笑的像只狐狸,大大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像是碎了满天星光。无语在他眼中看到慌乱不堪的自己,想要把手抽回,墨子扬却顺势吻了她的手心一下,无语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推开他,脚尖一点飞上王府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墨子扬很好心情地回到王府,刚进大门就感觉出不对,阳光灿烂的脸庞划过一丝机警,直接往墨城的院子而去。 墨城院子里站满了人,墨子扬敏感地闻到一丝血腥气。一把拽过一旁的未英脸色阴郁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未英看了看墨子扬,斟酌片刻,“王爷刚刚遇刺,林尚书死在了王爷房内。太医目前正在诊视,情况,情况不乐观。” 墨子扬松开未英就要往屋子里进。墨子瀚拦住他,“子扬,太医正在想办法,你不要进去打扰。” “四公子,王爷中毒昏迷这些日子您才回来,这是赶着尽孝吗?”墨子萧的填房徐氏讽刺地说道。墨子扬带回雪上灵狐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看到了,王妃虽然知道,但从来不是多话的人,这种事情她更不屑去向家里人说明,王府里大多数人都以为墨子扬是刚刚才回来的。 “你闭嘴!”墨子萧冷然出声。 墨子扬那双平时总闪耀着桃花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冷冷地扫过院子里的众人,在徐氏身上根本未多做停留。但那冰冷的眼神让徐氏和众人还是忍不住一颤。墨子扬在王府内比韩惜默还低调,常年不在家中呆着。大家对他的印象也就停留在那张绝美的脸庞和玩世不恭的态度上,没想到仅仅一个眼神就扭转了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冰冷、不屑、傲然,隐约还带着一丝内敛的霸气。 这是秦王妃从屋子里出来,环视众人,最后看向墨子扬,“子扬,进去看看你父亲。”而后转头看向未英,淡淡说道,“去把韩惜默叫来。” “是。” 墨子扬对王妃点点头,快步向屋子里走去。 韩惜默房内。 “小姐,未英来了。说是让小姐去王爷那边。”离香顿了顿,“四公子也回来了。” “知道了。”韩惜默的声音轻轻飘了过来。 到墨城房内,只有王妃、墨子扬、苏越白和太医院的另外一名太医在。苏越白看了看韩惜默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而后柔柔地对她笑了笑。韩惜默盯着苏越白暖暖的笑容,微怔,慢慢缓过神儿来,嘴角轻轻扬了扬。还好,还有他在。 “王爷失血过多,身体透支太严重,应该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见你们。”王妃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墨城,率先走出了屋子。韩惜默的眼光随着秦王妃略有些飘远,这位王府的女主人,少有人能看透,似乎和墨城只是皇命难违的姻缘,对墨城无数的红粉知己也并不在意。韩惜默此刻才有些感觉到,这位王妃是真正爱着王爷的。因为爱,所以没有束缚。因为爱,所以相信。因为爱,所以选择成全。但她多年来对自己和墨子扬的冷漠也恰恰说明了,她并不是不在意。因为姚歆月和秋颖涵是墨城所爱才娶入府的,和其他侧妃自是不同。 129 解惑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29 “邓太医,想必王爷和四公子他们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我们先出去吧。”苏越白说完和邓太医一起也退到了屋子外。 屋里只有三人在,韩惜默来到墨城床边,低低地唤了一声“外公。” 墨城缓缓睁开眼睛,比昨晚韩熙默见到的还要苍白,墨子扬呆呆地立在一旁,似乎是不太相信此刻病弱垂死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在墨子扬的印象中,墨城一直是健朗矍铄的,每次吼他都中气十足。他对自己的父亲怪过、怨过,但心中也有敬、有爱。 当年秋颖涵的父亲秋志明是郾城地方官,郾城盛产丝绸和茶叶,颇为富庶,墨城那时奉命前去考察,就在那时候遇到了秋颖涵。秋颖涵那时正在游湖,那种宁静中带着一丝丝狡黠的眼神,让墨城有瞬间的恍惚,好像姚歆月在笑。后来没想到在秋府内又遇见了秋颖涵,原来她竟是郾城府尹秋志明的女儿,秋志明看到墨城对自己女儿的片刻失神的神情误以为他看上了秋颖涵,席间有意无意提起秋颖涵,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通晓,是郾城有名的才女。墨城明白秋志明的意思,但是他很清醒,秋颖涵是秋颖涵,姚歆月是姚歆月,他不会混为一谈,也不会愚蠢到找什么替身。 但事情巧就巧在墨城竟然与秋颖涵第三次不期而遇。郾城有座岭南山,山上风景秀丽,更是有许多奇珍异草,墨城是来这山上的普灵寺拜见方丈,秋颖涵是到山上采摘草药。二人都是一个人都没带,自得其乐。墨城没想到会又见到秋颖涵,下意识以为这是秋志明安排好的,眸中寒光闪过,但发现秋颖涵没有要进寺庙的打算,而是一个人往山中的林子里去了。墨城拜会过方丈准备回去,却被一阵奇异的花香吸引住了,方丈解释说,这后山不知何故奇花异草颇多,香气袭人,景致异常瑰丽。 墨城循着香气想去看个究竟,谁想刚到后山就见秋颖涵半个身子都在山崖边上,伸手不知道在够什么,旁边的篮子里许多草药。秋颖涵专心致志地去摘长在山崖边上的车芨草,没想到手一滑“啊”的一声整个人就往下面摔去。这山崖并不是太陡峭,但下面岩石树木不少,这么滚下去不死也去半条命。墨城一个健步窜上去,抓住她的胳膊一个用力就把人拉了上来。 秋颖涵惊魂未定拍拍胸脯,看看手里的车芨草,笑的开心又满足,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刚刚为了这么个东西差点受伤。后知后觉才想起要道谢,回头见墨城正看着自己,秋颖涵脸微微一红,扬了扬手中的车芨草大方致谢。墨城之前见到秋颖涵两次,但秋颖涵却从未正面和墨城接触过,只当是来郾城游览的游客顺手救了她。为了答谢墨城救命之恩,秋颖涵自告奋勇带他将郾城逛了个遍。 邱志明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在墨城离开郾城后他竟然修书一封未女儿求亲,墨城思索良久同意了。但是没想到秋颖涵却并不同意,她之前不知道墨城的身份、年龄,几乎对他一无所知,虽然有好感但却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秋颖涵虽然是官宦小姐,但博览群书,聪慧异常,她施药救人,不喜束缚,最歆羡快意江湖,洒脱自在的生活,又怎会甘于嫁入侯门深宅,守着四角天空过日子。 没想到邱志明一心要攀上墨城这棵大树,竟然迷晕了秋颖涵送到圣都。等秋颖涵醒过来一切已成定居,她虽然怪自己的父亲这样安排,却也不会任性胡为置整个秋家于不顾。好在墨城待她极好,相处时间久了,秋颖涵渐渐爱上了墨城。但没想到在生下墨子扬后几年,墨云蔷带着女儿回王府,秋颖涵才知道,原来芙园之前的主人是墨云蔷的母亲姚歆月。平时王府下人管教甚严,芙园里的仆人更是默管家精心挑选,绝对不会乱嚼舌根的。没想到墨云蔷回来,王府里的闲言碎语多了起来,她自然也就知道了姚歆月的存在,望着画像中与自己眉目间神似的女子,秋颖涵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心高气傲竟也不过是个替身。 墨子扬自小聪慧,三岁能文,七岁能五,但却并不是很明白爹娘之间的事情,只知道娘亲过的不快乐,后来渐渐长大,偶然听到照顾他和韩惜默的嬷嬷说道,秋侧妃年纪轻轻却早逝,定是郁郁寡欢。墨子扬心中疑惑却不动声色,暗地里一点点调查,他不懂感情但却知道什么是真相,本来以为娘亲真的就是放不下心中的执着抑郁而亡,但随着知道的越多才发现,娘亲的死似乎不那么单纯。从那以后,墨子扬敛去锋芒,和韩惜默一样,摒弃了身上所有的光芒,韩惜默是变得低调软弱,他则不学无术,荒唐不堪。 “子扬,你也回来了?”墨子扬的思绪被墨城低沉的声音唤了回来,但依旧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墨城也不介意,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不能把所有的话都带到地底下,他的一生荣耀血腥,浪漫柔情,但这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血泪和白骨,有多少的无奈和悔恨只有他自己清楚。 “子扬,惜默,我知道你们虽然隔着一辈却亲如兄妹,你们本该承欢父母膝下,享受快乐的童年,是我,是我把一切都毁了。”墨城缓缓说着,“惜默,我对不起你外婆,对不起你爹娘,更加对不起你。子扬,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让涵儿就那样走了,也恨我将你们俩留在芙园那么多年不管不问。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墨城闭上眼睛,似是回忆,往事痛苦而甜蜜,“我肩负着金国兴衰的使命,这是我生下来就决定的,我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已经无法用对错来衡量。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也不想得到你们的原谅,只想说,我的一生已经这样了,不希望你们重蹈我的覆辙。你们现在拥有的已经是最好的,不要因为过于执着而悔恨。” 墨城看了看韩惜默,“惜默,当初让你入宫是外公自私,想凭你的聪慧辅佐太子稳固墨家江山。是外公错了!”墨城顿了顿,“苏越白的身份你想必已经知晓,但你不知道的是当年依米的真实身份是我透漏给太后的,苗疆和金国关系特殊,我确实不想让皇兄和依米有过多接触,但是我没想到太后会不顾苗疆与金国的关系下手除掉依米,更没想到的是皇兄和依米早就两情相悦而且有了苏越白。” 韩惜默大吃一惊,想到苏越白之前和她说话的神情,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已经知晓,却让墨城亲口将这件事告诉她。此时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感叹苏越白让她保留对外公最后的一份信任还是该说他让外公亲口告诉他,好让墨城再承受一次心理上的煎熬,又或者说二者皆而有之且不矛盾。 “是谁?”墨子扬忽然出声问道。 韩惜默看了一眼墨子扬,询问的眼光看向墨城。 墨城慢慢闭上眼睛,不知是过于疲倦还是要回避这个问题。 “你不想说就算了,是赵语涵吧?” 墨城猛然睁开眼睛,韩惜默质疑的目光也看向墨子扬。墨子扬冷冷一笑,似是嘲讽,“赵语涵是你的外孙女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些日子赵文渊‘病逝’,这所谓‘病逝’怕也是因为你们吧。” 韩惜默心中如掀起了惊涛骇浪,瞬间也明白了,为何赵语涵再见她时的眼光那么复杂,羡慕的,嫉妒的,仇视的,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同情。原来她占着本属于她的位置这么多年,虽不是她本意但事实终究是事实,她不是墨城的外孙女,赵语涵才是。再加上赵语涵对萧然的那份心思,这种事情放到谁身上,都会崩溃,也难怪那么明丽灵秀的女子会变成如今这样,当真是造化弄人。韩惜默也终于明白为何赵语涵看她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丝丝同情的感觉,她们都是被命运错待的人,都有那么一瞬间想如果不知道真相该多好,只不过她比赵语涵幸运的多。 墨城的震惊不小于韩惜默,这件事情他自己都知道不久,墨子扬是如何得知? 墨子扬邪气一笑,“既然上苍给予了我这么聪明的脑子,如果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爹你从小不就教我要物尽其用吗?如今你拼命守护一生的墨家江山就要轰然倒塌了,你却只能躺在这里,是不是会觉得很无力?当年因为那算命术士随口一句‘颠覆天下’的能力,你处处提防着我。既觉得我像你而心生怜爱又担心我真的有不臣之心危害江山社稷。因为惜默的身世和她的聪慧,你既想用她有怕用她。这么多年你为了这个江山牺牲了你爱的,让爱你的受尽委屈,终究抵不过命运二字。”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为何要为我找来这雪山灵狐?”墨城问道。这个儿子最终还是怨了他吧? “你是我父亲……” ... (天津) 130 重整旗鼓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30 ‘你是我父亲……’短短的五个字,道出了墨子扬心中的千百种滋味。爱,恨,感激,埋怨,委屈,敬仰。这是从小养大他的父亲,亲生爹爹。他的一切都是墨城给的,他最初所懂的一切也是墨城教的。墨城对他的疼爱,对秋颖涵的怜惜爱护也不是作假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心中才那么矛盾,那么不解,只不过用他的玩世不恭完全给掩盖了。 墨子扬和韩惜默退出了墨城的屋子,所有人都围了上去。韩惜默只是看着王妃淡淡交代了一句,“外公请您进去。”便再无多说一个字回了芙园。墨子扬更是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秦王妃一向不是废话的人,进屋,关门,又将所有人都晾在了外面。 众人在外面这一等,又到了晚上。离香心有疑惑,按她推算,以墨城的状态,见了小姐已经是硬撑了,怎么可能到这个时候还没事儿呢?不是她诅咒王爷,而是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韩惜默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在阁楼上面,苏越白让太医院的太医留守自己就先离开了王府,墨子扬更是不见踪影。整个弘亲王府围绕这一股诡异的气氛。这些她都不关心,她目前最最关心的一件事就是离思的安危。离思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了,可是小姐目前这个样子…… 离香没想明白,韩惜默却清楚,墨城已然离世了。他最终选择了让王妃送他最后一程。这个从来都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男人,这个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常胜将军,这个万花丛中过,红粉满天下的风流王爷,这个不管如何对自己和墨子扬都疼爱有加的至亲就这样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离开了,终于卸下了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的责任,想必这也是一种解脱吧。韩惜默这时才忽然有种感觉,墨城和秦王妃之间是有感情的,虽然墨城对秦王妃不一定有爱,但经过这么多年默契、信任、依赖这么多种感情想必也抵得过一个爱字了吧。就像墨城之前说的,他身边的这些女人他最终都是辜负了,在他心中始终最重要的是家国天下。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另一个世界里还有这许多他本应该做却没有做的事情要去做。 想到墨城临死前的话,韩惜默站起来,眼神一片清明,嘴角噙着一丝笑,好似又回到了过去的韩惜默。 离香见到韩惜默从阁楼上下来,心中不由得松了一下,小姐既然出来了那就代表什么都没问题了。 “小姐。” 韩惜默点点头,见离香脸上少见的一抹担心,心里一暖,是啊,她怎么能一直消沉下去呢?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离思有消息了吗?” 离香颔首,“昨天晚上离轩来过了,有些眉目了。” “是谁?” “离轩让我告诉小姐,不要轻举妄动,既然王爷……”离香顿了一下,“那么朝廷一定会大乱,那么自会有人找上门来了。” “我们不能就这样干等下去。多等一刻离思就多一分危险。太子远在边境,三皇子被囚禁,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二皇子,二皇子背后是皇后和卞怀仁,嫌疑也最大。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何卞怀仁那么极力主张让太子代表皇上出战边关,原来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如今抓了离思引我们前去,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探听清楚三皇子的事情;另一个嘛,不外乎就是想从我这里摸清外公的底,毕竟二皇子如若要登基最大的障碍除了太子本身再有就是外公了。” “二皇子温润儒雅,是最像皇上的人,小姐以为他会有谋反之心?” 韩惜默冷冷一哼,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和不屑“这些男人争来争去不就是为了那把龙椅么。温润儒雅?墨瑾年如果真的是温润儒雅之人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贤妃被害。也不会因为听到关于辰妃和墨润之的闲言闲语后即使没有确凿证据也将自己身边长大十几年的儿子囚禁。更不会明知道林之禄和卞怀仁没安好心却也还是将林婉晴和卞欣妍一起送进了太子府,不管他是否属意太子,在太子身边来自不同势力的人越多他越容易掌控太子。”墨瑾年的心机太深!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父子、兄弟、夫妻、君臣,每一个都在算计,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别人,归根到底就是那份至高无上的权力! 韩惜默猜的没错,墨城的确是在秦王妃进去后不久便离世了,王妃陪着王爷一直坐到天明才从屋子里出来。墨城的死讯震惊整个朝野,这么多年虽然不管时政却是金国的顶梁柱,如今,内忧外患,这个时候墨城的离世放佛就是给这个风雨飘摇的朝廷又一打击。 遵从墨城遗愿,丧葬一切从简。送葬刚刚结束,就有人给韩惜默送来了一封信,里面夹着离思的一枚耳坠子,信的内容很简单,想见坠子的主人,要韩惜默一人今晚戌时三刻到宫中‘瀚海阁’一见。韩惜默合上信,冷冷一笑,看来对方也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就直接约在宫中了。 “小姐,这分明是有诈,您真要去吗?” 韩惜默笑的有几分自傲也有几分狡黠,“小姐我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离香老老实实回答。 “忘了当初怎么教你们的吗?商人无利不起早,亏本的买卖小姐我怎么会做呢?” “可是小姐……”离香心中隐隐不安,她从来都是不怎么动脑子的,这么多年来,身边有狡猾从容的韩惜默、有运筹帷幄的离轩,有冷静沉着的离思,她和无言他们都已经习惯了,纵使自己的脑子再好也懒得用,除非韩惜默和离轩都不在或者交代他们独自外出办事。但是这次,离香好久不用的大脑一直在给她传送危险讯号,想忽略都做不到。 入夜,皓月当空,柔和的月光倾泻而下,铺满了整个圣都的大街小巷,原本热闹的街道,天刚一擦黑便少有人外出。韩惜默虽然有墨瑾年赐的宫牌可以随时出入禁宫,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宫门刚过申时便宫门紧闭,韩惜默也不想惹麻烦,带着离香提前进了宫。 瀚海阁位于宫中西南角,是个极为僻静地地方,据说许多年前曾有位盛宠一时的妃子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宫中,这也是当时金国皇宫的一件悬案,当年的皇上为免徒惹伤心便将这里保持原样封起来了,多年以后不知为何这宫殿附近的海棠花忽然开的茂盛起来,枝叶繁茂有的甚至高过了宫殿,这里虽然也不再封存但却少有人烟。 韩惜默一个人往瀚海阁走去,没想到里面的灯竟然是亮着的。韩惜默推门而入,果然见墨涧之端坐在厅内,似乎正在等她。 “二皇子好兴致。” “你果然猜到了。”墨涧之笑道,温和淡然。“人人都说弘亲王的外孙女,不仅国色天香还聪慧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二皇子客气了,小女与二皇子应该不是第一次相见。想必是之前太过平凡未入的了皇子的眼,没留意罢了。” 墨涧之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与韩惜默见面的开场白是这样子的,直接的不留余地。 “二皇子既然已经不太记得与小女之前见过,那么此时宣召小女前来,想必不是为了叙旧。皇子有话不妨直言。” “韩大人如此聪慧会不知道?” “请二皇子赐教。” 墨润之依旧笑着,但此时的笑容里却多了几分阴柔,“韩大人好气魄,难怪教出的侍女都那般的超凡脱俗。” “离思自小被我宠坏了,如若有得罪二皇子的地方还请海涵,我定当领回去好好管教。” “我记得是让韩大人一人前来,韩大人这是何意?”墨润之指着韩惜默身后的离香问道。 “离思在二皇子这里想必定然学了不少规矩,让离香前来将她接回去,也好一起学一学,免得哪次不懂规矩再冲撞了二皇子。” 墨润之眯起眼睛,韩惜默果然聪明,她竟然猜到了离思并不在宫中。 “不知道离思学的如何了,二皇子既然叫惜默前来想必是学的不错了。烦请告知,好让离香把离思接回去。”韩惜默顿了顿,“当然,如果二皇子还有其他事情要赐教。惜默愿意洗耳恭听。” “小姐!”离香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韩熙默这是要自己留在这里换离思? 韩熙默眸光一扫,离香顿时不做声了。 墨润之也微怔,韩熙默居然甘心拿自己去换身边的一位侍女?这在这么多年的宫廷教育中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从小母后就告诉他,想要变强就不能有弱点;想要成为王者就要懂得合理牺牲,不仅要牺牲别人还要懂得牺牲自己。可是韩熙默怎么会毫不犹豫就这样做? “既然如此,韩大人请吧。” ... (天津) 131 被困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32 战场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32 韩惜默心想着即使卞怀仁的人也看到了她发的信号,但不敢请示是不会贸然行动的,但久则生变。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来救她的人够快。 韩惜默拉下一半帘子遮住墨涧之的身体,如果只放下这一半,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索性将屋子里的纱帘全部放下,也给了自己机会躲藏。韩惜默藏好后,握住手中仅剩下的三根银针。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韩惜默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却感觉有人进来了,一缕微风轻轻浮动了屋内的纱帘。韩惜默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感觉不像是卞怀仁的人,但也不敢贸然出去。低头想着要怎么办,这一低头不要紧,刚刚只顾着想办法救命,都没注意自己是什么形象。韩惜默的外衣被墨涧之弄坏了,就穿了一件里衣,而且刚刚在撕扯间,领口全是开的,衣服最上面的带子也是坏的,露出半截水蓝色的肚兜,下面裙子系到腰边,里裤大半都在外面。韩惜默的脸色精彩万分,她都能想到自己一定也是发丝凌乱,这副形象,即使没发生什么,是人都会怀疑吧?最重要的是,这要怎么出去见人?韩惜默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这般的窘迫不安。 不过韩惜默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如何出去的问题了,她正懊恼着,注意力就松懈了,等她抬起头来就发现苏越白脸色阴郁地站在她面前。 韩惜默看清是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别人。不过他怎么知道她藏在这里,而且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怎么都没发现的?还有他这眼神可是够吓人的,除了二人遇刺那次之外,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苏越白沉着脸色不说话的样子,不过,上一次是阴冷中带着一股杀气,这次却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狠,韩惜默都不由得抖了一下,苏越白这霸气外露的表情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见韩惜默瑟缩了一下,苏越白脸色微缓,脱下自己的外衣穿在韩惜默身上,系紧了带子。“对不起,我来晚了。” 韩惜默脸颊微红,开玩笑道,“不晚不晚,晚了就该给我收尸了,时间刚刚好!” “楼主,墨涧之怎么办?”暗夜在外面问道。 苏越白和韩惜默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苏越白瞧着墨涧之的模样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眼中刚刚退去的杀气有浮现了出来。韩惜默在旁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中是刚刚那最后三根银针,“越白,离轩的本领还算不错,我没事儿。” 苏越白回头看她,自是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他总把一切都算计在手中,现在却忽然有些害怕,如果韩惜默手中没有这些银针,又或者,卞怀仁不是太过自信,只把他们二人留在这里,那么是不是他此刻见到的就是韩惜默的尸体? “把人扔到皇后宫中。”苏越白冷声下令。 “是。” “我送你回去。”暗夜走后,苏越白对韩惜默说道。 “这件事你早知道会发生,是不是?”韩惜默直直地看着苏越白的眼睛问道。 苏越白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片刻沉默,“是。”苏越白说道,“我知道离思是被卞怀仁的人扣下了,也知道,他们一定会要求你来换人。但是我没想到卞怀仁会利用墨涧之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你给我信号箭,就是为了今天?”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摇了摇头,“离思的事情我只是猜测,确切知道不过比你早了不到一天而已。怎么可能如此未雨绸缪。这是听风楼的信号,不同颜色有不同意义,红色是一级戒备,城内所有人看到,无论在执行什么任务都会火速赶来救援。”苏越白略有些不安地看着韩惜默,“惜默,我用你引出卞怀仁,确定他和皇后二皇子的关系,还抓住墨涧之为把柄。可有怪我?” 韩惜默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在她眼中苏越白一直是温和从容,但又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冷漠,倨傲自信,曾几何时会有如此忐忑不安的表情。 “不怪!” “真的?” “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又不是你!”韩惜默轻轻笑了。 见韩惜默这般表情苏越白知道她是真的没怪他,虽然他不知道卞怀仁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但将韩惜默置于危险之中是事实。“为何?” “如果是我,怕是也会这么做。有些东西纵使我们想放下,但放下二字谈何容易。”韩惜默说道,转身看着苏越白,“不过,以后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不要隐瞒我实情,如果真的不方便说那么也直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会有我自己的方法。但我希望从你那里知道的都是真的。” 苏越白轻笑,好似又回到了过去那位温和淡然的太医院首座,将韩惜默拉倒怀中抱着,“是,娘子大人!” “我们回去吧,我想去看看离思。宫门已经封了,你有办法出去的吧?” 苏越白颔首,打横抱起了她。 韩惜默一囧,“放我下来,我腿又没受伤。” “你不是让我带你回去吗?不抱着你怎么出去?你难道还想爬桌子椅子不成?” 韩惜默“……” “你让暗夜将墨涧之扔到皇后宫中是怎么回事?”韩惜默不解,这么一来岂不是把什么都摆在明面上了,难道苏越白要和墨瑾年摊牌?倏地,韩惜默想到了什么一般,“边关出事了,是不是?” 苏越白看着怀中的女子,她真是敏锐。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好似对她都没造成什么影响,一般女子若是遇到有人要毁她清白,取她性命怕是早就吓破了胆。她倒是好,还能这么淡定地分析形势。 “刚刚得到的消息,墨灏之,死了!” 第二日一早,太子战死的消息传回圣都,震惊朝野。无独有偶,二皇子墨涧之被发现衣衫不整地倒在皇后宫门口。 墨瑾年听到这两件事,一口血就吐了出来,晕厥过去。 “小姐,太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韩惜默已经回到芙园,离思的伤,离轩来看过,虽然看着凶险,但性命无碍,只不过要养好些日子了。 韩惜默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墨灏之知道外公去世,自己在朝中孤立无援;而墨涧之有卞怀仁和皇后在背后撑腰,想要通过边关一役收买人心,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连性命都搭了进去。” “皇上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听说今儿早就吐血了,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被囚禁,还一个儿子居然做出那么伤风败俗的事儿。没想到这三位皇子都看起稳重多思,却一个个是这般下场。”离香像模像样地在一旁感慨。 韩惜默没有说话,其实她想说的是,墨灏之无论再怎么聪明沉稳,毕竟历练不足。他从小是经历了宫廷的尔虞我诈,但没有血泪的教训,无论哪一方面都不会是卞怀仁的对手。更何况是苏越白,昨晚苏越白送她回来的路上,没有瞒着她,直言太子之死和他无关,但并不是毫无关系。韩惜默没想到李路竟然是他的人。 那时韩惜默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个男人是多么可怕,当年他认识李路的时候他不过是军营里面一名普通小兵,这么多年来李路凭借自己的才干居然做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苏越白心思有多深,这么多年韬光养晦每一个人都安插的如此合理。 “小姐。”这时门外传来了温和的敲门声。 韩惜默听声音就知道是离轩。 “进来吧。” “轩哥哥来了啊,到小姐这儿还这么客气,敲什么门嘛。无言从来都直接爬窗!”离香笑眯眯地过去献殷勤。 “怕被小姐罚。”离轩难得打趣道。 “离思还好?” “小姐放心,药我已经让丫头送过去了。离思现在还没醒一是因为身上有伤元气不足,二是这些天精神太过紧张没休息好,无大碍的。” “那就好。” “小姐,为了以防万一,我让无言留在德悦楼了。小语……” 韩惜默接话道,“我让小语留在子扬身边了。” “哎,我从来都没想到。我们家冰块一样的无语竟然被四公子收了。小姐,你说他们俩究竟谁眼神不太好?”离香对此深表怀疑。 “都不怎么好!”韩惜默翻了个白眼。 离轩轻笑。 “轩哥哥,你居然笑了,妹妹这一颗芳心都为你碎了。你和那个小郡主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降服了?妹妹可真伤心了啊!” 离轩又变成了那般淡漠的表情,回头却见韩惜默促狭的眼神,不知怎么却有几分不自在。 韩惜默心想,感情一事,冷暖自知。不管是离轩和苏笑笑,还是无语和墨子扬,都是她身边至亲的家人,他们能找到自己心中所爱,有人陪伴是她最欣慰的事情。当年爹娘将他们留在自己身边,除了保护帮助她,现在想来也希望自己能帮他们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韩惜默想着昨夜苏越白来救她的那一刻,心中微微悸动。既然幸福是自己的,那么就要抓住,决不能让任何人来破坏。 “离轩,准备一下,我要去边境。” ... (天津) 133 摊牌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33 去边境的事儿韩熙默没有琢磨太久,这是必然趋势。于公,她是金国内廷女官,现在两国交战成焦灼状态,太子战场牺牲,既动摇了军心又鼓舞了士气,军心不稳,她理应前去。于私,当年韩世风就死在了那里,她想亲自去看看,也想亲自确认,当年韩家冤案的前因后果。 韩熙默想起初见墨灏之的情景,那个带着几分傲气和冷然的少年,那个力争登上皇位的太子,不免有些感概,实在没想到墨灏之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当初她进宫虽不是为了墨灏之,但不可否认,她一直认为他会继承皇位,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在他登基之处帮他稳固江山,却没想到再没这个机会了。 韩惜默晚上的时候让小语去叫墨子扬过来。“小姐,我不知道他在哪。”小语淡淡地说道。 韩惜默促狭地眼光望着小语,“小语啊,以前你说话骗骗别人还成,但是骗不了我。现在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你刚刚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就怪了,难道还想骗小姐我?” “乖乖说吧,墨子扬就算丢了天下人也不会丢了你的,你们俩有没有什么秘密的地方别人不知道的?” “没有。” “小语啊,想不到你也有为了男人和小姐我说谎的一天啊,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王爷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和他在湖边坐了一夜。我担心小姐也担心离思,就离开了。” “你把他自己留在那了?” 无语摇摇头,“趁我不注意,他点了我的睡穴,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韩惜默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墨子扬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这世上怕是也只有她能猜到他几分心思。墨子扬爱无语,毋庸置疑。外公死后,无语陪他守了一夜就是最好的证明,像墨子扬这样带着不知道多少张面具的男人,如果不是真爱无语,不会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可是墨子扬的不告而别是为何? “小姐,要我去找找吗?”见韩惜默半天不做声,无语有些忐忑地问道。 韩惜默是很少在无语脸上见到这种不安忐忑的神情的。爱的力量果然够强大,以前的无语即使聪明但却少有这般注意人的神色的时候,她不像无言那么多的废话,只要韩惜默有令,无语从来不问原因不问目的,直接执行,而现在连她这般细微的表情都抓住了,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子经历过感情似乎某些方面自然会变得细腻起来。 “怕是也只有你能找到了吧?”韩惜默戏谑问道。 无语听懂了,俏脸一红。 “不用了,子扬定有他要做的事情,他也没有必要事事和我交代。只不过,我要去边境了,想走之前见他一面。” “小姐,我和你一起。”无语正色道。 韩惜默拉过无语坐到自己身边,“小语,以后你的世界里不再只有我,你要跟着的人也不再是我。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会亲手把你交到墨子扬手里,给你们办婚事。” 无有些语的神情不自在,有略微的羞涩和尴尬,也有一种难言的不舍,舍不得小姐,也舍不得离香她们,还有无言,虽然无言总是在她身边很欠揍地挑拨,但最疼她的也是这位哥哥,这么多年的家人,胜似血缘。 韩惜默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傻丫头,我们又不是不在了,女孩子总要嫁人,不管是你还是离思离香,还有离轩无言,我希望你们能幸福快乐,这也是爹娘的希望。能把你交给墨子扬,我很放心,他是真心待你,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走之前韩惜默和苏越白决定一起去趟皇宫。 “想好摊牌了吗?”韩惜默问道。 苏越白笑笑,好似即将见到的不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如果我说这一天我等了很多年你相信吗?” “相信。” “你呢?做好决定了吗?” 韩惜默看向苏越白,摇了摇头,“没有。其实我还有些事情不明白。比如当年外公他们为何会选择爹爹一家?还有,林之禄是被谁所杀,当日屋子里除了赵语涵还有一人是谁?” “韩将军一家当年在大宛显赫一时,被诬陷通敌卖国,满门抄斩,此时一定和大宛有莫大关系。至于当日在弘亲王府的人,林尚书死时表情愕然,我感觉他认识来人,而如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赵语涵被害,屋子里也没有什么过分的打斗痕迹,这个人很有可能赵语涵也认识。而赵语涵现在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回赵家,那么她可能回的还是萧然身边。所以不管怎样这趟大宛之行,你都去定了。” “知我者苏太医也!不过身为臣子,还是要和皇上禀明一下。”韩惜默调皮地笑笑。 韩惜默和苏越白是第一次一同进宫,宫内戒备森严,严阵以待的模样倒是和几日前有很明显的变化。一路上宫娥太监见到二人都是匆匆行礼,扭头便跑,更有的连行礼都忘记了。 “我们成洪水猛兽了?”韩惜默打趣。 “这宫中,流言蜚语最多。如果有心人加以利用,传播速度会更快。” 二人到达勤政殿的时候,钟离洛刚好从里面出来。见是韩惜默他们二人,冰冷的眼光轻轻拂过,便如没看到一般。 “右相大人!”韩惜默可不是你当看不见我,我就会放过你的人。如今外公尚在,她还有所顾忌,现在外公不在,所有真相就要浮出水面,她这所谓的内廷女官怕是也不会当下去了。钟离洛这么个举足轻重的任务她可不管忽略掉。如果他站在墨瑾年那边,不可否认,会是苏越白的最大阻力。 钟离洛头都没回,“不知韩小姐何事?” 听到这称呼,苏越白唇角微勾,似讽似嘲。“丞相怕是忘了,惜默还是金国的内廷女官。” 钟离洛冷哼,“哼,早晚的事儿。有事快说。” 韩惜默从善如流,问道,“不知丞相大人刚刚进去和皇上说了些什么?” “卞丞相大名在外,‘丞相大人’本相愧不敢当。例行公事,本职工作而已。”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你说这钟离洛这么着急走,是为了不想和我们多说话呢,还是为了回去陪晴儿?”韩惜默问苏越白。 苏越白笑道,“我想是后者。” “哎,果然还是我们比较心有灵犀。”韩惜默装模作样地感叹。 苏越白心中一暖,明知道接下来心中不会太好过,一向淡然的韩惜默居然都学会提前放松气氛了。“走吧。” 墨瑾年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二人要来,遣走了屋子里所有的下人,只留下高德安一人伺候。 “你们来了。”墨瑾年沙哑着嗓子说道。 “韩惜默”“见过皇上!” “苏越白”“见过皇上!” “你们俩一起来,是有事情吗?” “皇上,在下想,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太后在场是不是会更好一些?”苏越白连客气都省了,开门见山问道。 墨瑾年睁开眼睛打量着二人,沉默,片刻后吩咐高德安,“把太后请来。” 高德安看了看屋子内的三人,领旨下去,“是。” “什么事情一定要太后在才能说?” “皇上贵为一代圣者明君,岂会不明白越白的话?”苏越白说的讥讽。 墨瑾年深深地看着苏越白还有他身边一直面带微笑装背景的韩惜默,忽然间觉得有些讽刺,当初时局动荡,墨灏之和墨涧之之间他还没有打定主意谁继承大统。太子的性子过于冰冷孤高,再加上年少气盛,身边一定要有人提点,本来他是属意林之禄的女儿林婉晴,她是太子表姐,又是弘亲王外孙女,有了这一层关系,弘亲王和林之禄都会站到太子那边,这样会平衡太子和二皇子的势力,更便于他掌控。不过那日在弘亲王府意外见到韩惜默,皇亲贵胄之女他见的多了,小一辈中最为出色的便是林婉晴和卞欣妍,但却从未见过韩惜默这样的女孩儿,聪慧却不显锋芒,高傲却低调谦和,隐隐之间带着一种大气和果敢,那样娇美灵动的容颜下却有着一种英气锐利。更重要的是从弘亲王的态度中就能看出他对这个外孙女的宠爱之情,再者,虽然韩世风已死,但威望不减,军中许多将领士兵当年都与他浴血奋战过,有些还是他的旧部,这股力量不容小觑,所以他才和弘亲王商量想让韩惜默入宫。 只不过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本以为是他的棋子,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下棋之人,更没想到的是,韩惜默如今站到了韬光养晦多年的苏越白身边。但墨瑾年此刻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却不得不承认,韩惜默和苏越白站在一起,那么和谐,放佛本就应是一体的一般。一个稳如泰山,尽在掌握;一个从容淡定,处变不惊。即使不看二人的好样貌,但凭这份气场就和匹配。墨瑾年终于明白为何韩惜默没看上太子妃的位子要当内廷女官了,她本就无意把自己锁在深宫一辈子,再说,自己的儿子虽然不差,但和苏越白比起来确实稚嫩太多。 ... (天津) 134 摊牌2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34 “太后娘娘到!” “太后万安。”韩惜默简单施了一礼。 乔太后看了一眼韩惜默又瞧了瞧苏越白,没有应韩惜默的话,也没有责问为何苏越白没有向她请安,径直走到墨瑾年床边,“皇上今日感觉如何?” 韩惜默看着高傲的乔太后,忽然明白为何宫中大事小情苏越白从来不出现,在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他不能露出破绽,但又不想在乔太后面前行礼跪拜,所以只好能避就避,没想到这样一来反而给大家造成了他淡然软弱的假象。韩惜默冷笑,看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还好,有劳母后挂心了。” 乔太后给墨瑾年掖了掖被子,“让母后过来,有什么事吗?”太后斜眼看了韩惜默和苏越白一眼,“不是叮嘱过你,身体不好,不要过于操劳国事嘛。” 韩惜默想,听太后这语气,着实不像是假的,但她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关心,对别人的儿子怎么就如此冷血,难道那张龙椅真的如此重要?看到墨瑾年一生被囚禁在这四角天空之中,身边围绕的都是尔虞我诈,难道这就是一名母亲的爱? “回太后娘娘的话,近来皇上龙体欠安,不宜过度劳累。臣来,是想让皇上退位的。”苏越白忽然开口道。 韩惜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咽到,这苏太医也太吓人了,瞧这神态自若的模样,听那淡定的语气,好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刚刚这话可是在逼宫啊! “你说什么?大胆!”乔太后站起身,怒目而视。 苏越白唇角微挑,“太后怎么如此勃然大怒?微臣不过是针对皇上目前的身体进行合理规劝,这是身为一名太医的本分而已。” “哼,靖安侯,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太子战死,涧之名声扫地,你以为你是宝犀公主的养子就可以继承皇位了吗?别忘了,我墨家人还没死绝呢,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个野种谋朝篡位。” 韩惜默冷了脸色,墨瑾年也神色不对,想要阻止太后已然来不及,没想到苏越白却不动气。 “吃被人嚼过的不香,微臣对那张坐过许多人的龙椅没兴趣,微臣比较感兴趣的是自己抢过来的,没有人用过的东西。不过太后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墨家人没有死绝,那么不知道墨瑞年听到这话会是什么感受啊。” 韩惜默一怔,墨瑞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墨瑞年是当今圣上墨瑾年的哥哥,当年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两名皇子,据说二人之间虽然有一张龙椅隔着,但却兄弟情深也曾私下约定不管谁做了皇帝,另一人定当倾力相助,这话当年被墨昭听到甚为欣慰,五子夺嫡的惨烈终于不会再次上演。但没想到,没过多久,墨瑞年的生母敏妃娘娘突然身染恶疾,墨瑞年衣不解带伺候身旁,就连墨瑾年也帮着在殿外守过夜,但敏妃娘娘还是去了。墨瑞年十分伤心,居然在娘娘死后一病不起,墨瑾年看到哥哥病重,担忧不已,前去照看,没想到自己也染上了风寒。结果,墨瑾年挺了过来,墨瑞年却和敏妃一样就那么去了。墨昭感念墨瑾年兄弟情深且确实能力出众,立为太子,最终继承了大统。 如果照苏越白这么说,当年墨瑞年之死,甚至敏妃之死都是乔太后一手造成的,那么墨瑾年是否知道,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墨瑾年也被惊倒了,当年那件事情,其实开始他并不知晓,等到自己去照顾皇兄也染病回府养伤,乔太后和身边的李嬷嬷说起,他才知道。当时愧疚盈满心头,可事情是自己母亲所为,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兄死去。并暗暗发誓一定励精图治,让金国国强民富,但没想到这才十几年光景,金国外有强敌压境,内有藩王作乱,他也在这些年中变得多疑猜忌,学会权力制衡,甚至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这难道是报应? “你说什么?”乔太后一脸惊慌,这件事情不可能有人知道,当年她也是机缘巧合知道敏妃娘娘体质特殊,所以买通了她身边的人在她的饮食中下了药,而这种特殊体质也遗传给了墨瑞年,所以他们患病后,无论服用什么药物都不会吸收,最后才不治而亡。被她买通的人早已灭口,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道,苏越白是如何得知? “看来越白一不小心说对了,不知道敏妃娘娘如果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当年无辜被害,是何感想?”这件事情,苏越白其实还真的不是十分了解,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当年敏妃和墨瑞年之死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当然乔太后和墨瑾年也是被怀疑对象,只不过,当时墨瑾年为了照顾兄长自己也染病不起,再加上没有任何证据,只好不了了 了之。 苏越白有一次南下江州恰巧是敏妃娘娘生前的娘家,才知道这里的人喜食海味,常常会用一种牛蒿草祛腥味而且也可以暖胃,久而久之,牛蒿草的药效就留在了身体里。这其实无大碍,但牛蒿草和一种叫绿桉的野花混合在一起会使治疗风寒高热的药失去药效,日子长了高烧不退,人自然就活不成了,而且还没有任何痕迹。 “你和敏妃什么关系?” “微臣和敏妃娘娘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也不会将太后当年所做之事公之于众,只不过,”苏越白的表情忽然变得有几分阴冷,“想问问太后可曾记得有位女子,叫依米!” 乔太后的脸瞬间就白了,踉跄两步一下子摊在了墨瑾年的床上,“母后,您没事吧?” “苏越白,朕命令你出去!” 韩惜默冷笑,这还没开场呢,怎么就能结束? “来人,来人啊!” “启禀皇上,为了怕打扰皇上静养,臣已经将周围闲杂人等清散了,他们连日来为皇上尽心尽力十分辛苦,臣请他们去喝喝茶,吃点东西,休息休息。”韩惜默恭敬说道,脸上依旧带着她温婉的笑容。 墨瑾年脸色微变,没想到他们竟然将整个勤政殿的人都抓了起来。 “皇上,看来您真的很孝顺啊,知道那么多事情,为了避免太后操心都没告诉她老人家,您何不现在禀报一下,微臣苏越白是谁?”苏越白好似又恢复了当年调戏韩惜默时的语气,但他眼神冰冷,眼中那一抹仇恨和嘲讽却浓的化不开。 乔太后稳住心神,“看来你就是那个贱人的儿子,野种果然都很命大!” 韩惜默还没看到苏越白怎么动的,他人就窜到了乔太后身边,一手卡住她的脖子,将人直接拎的离了地面。 乔太后的脸涨成红色,拼命想要抓住苏越白的胳膊让他放开,“苏越白,你放开,你真想犯上作乱不成?”墨瑾年大声喝道。 苏越白冷笑,松开乔太后。韩惜默从袖口抽出一个手帕递了过来,苏越白挑眉,他们俩真是够默契。苏越白擦了擦手,看了手帕一眼,是一块素白的方帕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宫女用的。”韩惜默说道。苏越白点头,随手将手帕扔在地上。 “乔氏,墨瑾年,杀了你会脏了我的手的。你们不是想要这皇位吗?不是想墨家江山万年长存吗?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着金国如何覆灭,尸横遍野。让你们死在大宛军队的手中才更有意思,你们好好想想将来到了地下怎么和敏妃,墨瑞年,还有你们墨家的列祖列宗和无数被你们害死的老百姓交代吧。我要让整个金国为我母亲陪葬!” “依米是我杀的,和皇上没有关系。她当年是苗疆圣女,如果让苗疆知道他们的圣女和先皇有染,定引起两方不合,为了金国,除掉她是必然的。” “太后娘娘,如今你说的任何话都没有意义,是一己私欲还是大公无私,你自己心中最清楚。” 乔太后默不作声,确实她是为了她自己,当年墨瑾年虽然不能大张旗鼓封依米为妃,但却可以安排好她的出路,等他驾崩之后将依米安排出宫隐居避世。而当年依米怀孕怕是宫中不少人都知晓,墨昭如此宠爱依米,传位给她的儿子一点也不为过,有墨城辅佐,纵使是幼主也无所谓。所以乔太后下了黑手。 “苏越白,你究竟想怎么样?” “还是皇上明白事理,两个条件:一,太后祭天酬神,禀明罪过,**以谢天下;二:将皇位传给三皇子墨润之。” “岂有此理!”墨瑾年大怒。 “乔太后,你觉得微臣这个建议怎么样?” “如果我答应了,你会怎么做?你以为你出去胡乱一说别人就会相信你是先皇儿子吗?当年依米的事情少有人知,纵使知道也不在人世,你有什么凭证?” “太后娘娘,苗疆圣女有孕不被苗疆所容,那么如果这个孩子能继承金国大统,你认为他们是会除我而后快还是会支持我夺下皇位?我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人相信,你还不明白吗?” “就凭苗疆小小一隅?” “太后,皇上,你们又知道现在这朝廷中有我苏越白多少人?” 135 摊牌3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35 乔太后和墨瑾年愣住了,他们确实不知道,墨瑾年也是两年前刚刚知道苏越白的身世,他当时震惊不已。当年墨昭和依米的事情宫中不少人都知道,依米当年从苗疆偷跑出来本是要找墨宛晚,没想到阴差阳错入了宫,进宫之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为了避免成为皇上妃子,参加内廷女官考核,拖延时间想伺机逃离皇宫,结果又遇到了墨昭,这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墨瑾年知道自己的母亲对依米下了杀手,可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更何况,在墨瑾年看来,一名女子的性命远没有皇位重要,而且如果苗疆知道他们的圣女和皇上的关系,会天下大乱,依米的死可以说是成全了所有人。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依米死了,但是她的孩子却活了下来,而且还被墨宛晚收养。墨宛晚当初抱着几个月大的苏越白回圣都,大肆宣扬这是她的养子,可是因为这位公主从小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苏越白眉宇之间和她有三分相似,所以所有人都认为这公主闹着玩儿惯了,就连墨城一开始都认为苏越白是宛晚的亲生儿子。现在不得不说墨宛晚是极聪明的,正因为她了解宫中的倾轧斗争,这样才能保住苏越白的命,让人对他的身世不产生任何怀疑。后来更是将靖安侯的爵位传给苏越白,甚至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交给苏越白带大,这些都截断了人们的臆想,让苏越白平安长大。 “灏之和涧之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墨瑾年沉声问道。 “太子殿下年少气盛,建功心切,为了建军功顺利登上帝位,不顾李路阻拦强行应战,结果不但损失惨重还丢了自己的性命。”苏越白说道,其实他所言非虚,李路的确阻拦过墨灏之,但墨灏之一意孤行,只不过别人没有办法,不代表李路也没法子救他,但会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李路很光明正大的认为自己是将军,当然以取胜为主,牺牲一名皇子换来边境胜利还是值得的。虽然一般人不会拿自己国家的储君冒险,但统帅的人是李路就另当别论了。他受苏越白潜移默化影响太深,对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和事完全按照利益最大化来处理。当时战场上的如果是苏越白,李路就算赔上整个金**队也会相救,这就是区别。苏越白笑着说道,“太子之所以这么急着战场取胜也是皇上教导有方,想必他泉下有知也会感谢您的栽培还有故意给他设立的障碍。” 墨瑾年的脸色已经黑的没办法看了,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儒雅谦和。韩惜默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一点涟漪都没有掀起,她一直都知道苏越白是很铁血冷酷的,尤其是对待墨家人,或许他们俩真的是一类人,对于自己在乎的可以倾其所有,对于和自己无关的死在面前都不会眨眼。 “至于墨涧之,二皇子温和有礼,和皇上品性最为相似,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没想到看似醇厚的二皇子小小年纪居然做出这么龌龊不堪的事情,实在是丢尽皇家颜面。”苏越白摇着自己的纸扇,风凉话说的好不痛快,乔太后和墨瑾年却备受煎熬。“皇上,您一辈子都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做事,不知道这教儿子的方法是否也是传承自太后啊。” “苏越白,你一个野种,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本宫和皇上?依米这个贱人,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勾引先皇,败坏苗疆圣女名声,险些使金国苗疆兵戎相见,本宫这是为了先皇,为了天下苍生,你有什么资格替她鸣不平?想让整个金国为这个贱人陪葬,她也配?”乔太后说的满脸鄙夷。 “母后!”墨瑾年在一旁大喝一声。他知道苏越白既然能够这么坦然地到宫中来和他们摊牌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现在应该想办法怎样扭转局面而不是算陈年旧账。 苏越白眼中杀气掠过,他对依米其实是没有记忆的,但墨宛晚没有隐瞒他任何事情,包括二人的相遇,依米的身份,还有依米和墨昭的关系,以及依米从知道怀孕之后每天给他写的信,从信中可以看出一名母亲对孩子深沉的爱和歉意,好似早就知道自己将不久人世,不能陪伴他成长一般。所以苏越白虽然对依米没有记忆却有着深刻的感情。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感念墨宛晚对自己的养育栽培之恩,再加上后来遇上韩惜默,他早就取了乔太后和墨瑾年的性命。金国大乱,民不聊生,与他何干? 如果墨城没有死,看在韩惜默的面子上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大概他只会要了乔太后一人的性命,所以只能说,他们机关算尽太聪明! “太后娘娘,皇上,如果外公今日还活着,或许苏越白卖我三分薄面,事情远不会演变至此。但,你们放弃了自己唯一的机会。” “皇叔中毒是墨润之这个孽子所为,朕事先并不知情!” 韩惜默冷笑,“皇上,您大概以为这深宫大院是你家,所以太过自信了,以为我们什么证据都找不到吗?太子和藩王勾结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虽然你不知道酒中有毒,但也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如果是某位藩王喝下,可以给你机会趁机卸下他们的兵权,而外公挡下你没有阻拦,想的不过是借着这个事情除掉外公,你一面依仗外公的势力和威望,一面又怕外公谋取你的帝位。借刀杀人,用的好不顺手!”如今一切事情浮出水面,墨瑾年这么多年致力于平衡各种势力,韩惜默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当帝王的料,面上看起来忧国忧民,温和仁爱,其实冷酷阴险,各个环节算计的滴水不漏,就连自家的儿子和叔叔都算计进去了。“皇上,您让三皇子替太子背了这个黑锅,怕也只不过是因为宫中谣传,三皇子非您亲生吧?三皇子跟着您身边多年,如果知道该多么伤心啊,让他继承皇位不是正好可以弥补这些吗?”韩惜默笑的温和。 “你住口!”墨瑾年气血上涌,一口血险些喷出来。这是他人生最大的耻辱,他一向宠爱辰妃,没想到她居然与人有染还珠胎暗结。更呕的是他这绿帽子一戴就是十几年,竟然还帮人养大了儿子!如今被韩惜默拿来嘲笑,更是颜面无存。 苏越白在一旁很开怀,惜默真是善解人意,懂得往人最痛的地方戳,一般男人都受不住自己妻子红杏出墙,更何况是帝王?只不过不管是他还是韩惜默都没有打算将三皇子有些离奇的身世告诉他,折磨一个人有时候并不体现在身体上,他们俩都是很温柔的人,还是折磨心理好了。 “你们俩和辰妃什么关系?竟然帮她和她的野种儿子谋取帝位?”乔太后愤然问道。 “太后娘娘,您确实是年纪大了,如果还有当年几分谋略估计就不会问出这话。惜默不得不说,您费尽心机为皇上得到了皇位,皇上对您也足够孝顺,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先帝遗旨。” 乔太后转头看向墨瑾年,什么遗旨?苏越白挑眉,这事儿他没听说过! “皇上,您怎么不告诉太后。先皇当年驾崩前给你留下的一道秘旨是什么?” 墨瑾年在一旁默不作声。 “你胡说,哪里有什么秘旨?” 韩惜默笑容灿烂,“珍妃乔氏,柔顺谦和,孝贤礼嘉,与朕恩爱多年,因不舍其一人独受相思之苦,特晋封为容安皇后,赐其殉葬,独享景陵。” 墨瑾年脸色惨白,这件事韩惜默怎么会知道?苏越白也没料到,这圣旨,是真是假?看墨瑾年的神色看来是真的了。 “你撒谎!”乔太后则有些疯癫的状态了,当年所有人都曾猜忌过她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才对敏妃和依米下手,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除了这一点更重要的是,她嫉妒她们。她爱墨昭,而墨昭的眼光从未在她身上多做过停留,没想到自己爱了一生的男人,最后居然要她殉葬。而且居然死都不愿意和她同穴,景陵看似奢华,规格极高,但却是离帝陵最远的陵墓。他当真那么爱依米那个女人?如果当初还有其他选择,他是不是也不会让瑾年继承皇位?作为一位帝王他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把皇位传给了墨瑾年,但却绝对不能原谅杀害自己所爱之人的自己。 苏越白看了韩惜默一眼,韩惜默微笑着点头。 “皇上,把皇位传给三皇子,至少这江山还是姓墨。等到大宛打到圣都,怕是这皇帝宝座不仅易主而且还改了姓。”苏越白凉凉说道。 墨瑾年沉默半晌,看向韩惜默,“你也是墨家人,为何帮他?你可曾还记得你当初答应皇叔的话?” 韩惜默笑道,“皇上,您怕是忘了,三皇子还是姓墨的。而且,”韩惜默顿了顿,“家父韩世风祖上是大宛名将韩震天!” 墨瑾年脸色惨白瘫坐一旁! ... (天津) 136 谁的儿子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36 傍晚,苏越白和韩熙默从皇宫出来,没有坐马车,沿着街道缓缓往王府走去。本应喧闹的圣都,因为边境战乱,显得有些冷清。夕阳的余晖把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你怎么知道那道圣旨的?”苏越白出声打破沉默。 “我以为你一出宫门就会问呢,没想到忍到现在。”韩熙默调皮笑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是否确有其事。那还是我和语涵刚刚到焦安馆的时候,为了更快了解宫中情况,我们把里面的资料彻底看了一遍,没想到连各种传闻轶事都有人记载,想是这宫中的人日子太过单调无聊所以记录的。你也知道,在这宫里一旦有人死了,那些还没来得及销毁或者根本无主的书籍笔录都会收在焦安馆中。所以什么人写的东西都有,真真假假的,我们本也没放在心上。我们俩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知道洪恩年间曾有位白姓苗疆女子参加过内廷女官考核,结果却不了了之。现在想来应该是你的母亲。”韩熙默和赵语涵对焦安馆中各类人记录的各种东西真的没抱着太认真的态度,没想到这里玄机这么大。 苏越白没有出声,也没有看韩熙默,韩熙默知道虽然看似他们和太后之间是他们胜了,但是苏越白的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复仇的快感,毕竟,不管如何做依米不可能复活。她也无意提起他的伤心事,于是继续说道:“我们曾翻越到一本手札,里面零零散散记录了许多东西,更像是一本记事笔录,这东西的主人看上去读书不多,有好些字都用错了,但应该是个有心之人,怕自己忘记什么特意做了记录。这里面有一篇东西很器官,无头无尾,就简单记了我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本也没放在心上,当时也不知道珍妃就是如今的太后。只不过那段文字用词准确而且没有错字,所有多看了几眼就记下了。没想到确有其事!” “这宫中的秘密多了,又有多少被带入了地下。想是当年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不小心听到记下了,这人不在了,没想到东西却留下了。” “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夕阳打在她身上,暖暖的颜色,不但照亮了韩惜默的脸庞也照亮了他的心里。苏越白从来不相信命运,不感激上苍,但此刻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很感恩的感觉,感谢上天给了他机会遇到韩惜默,感谢上天还给他机会幸福,没有一辈子活在复仇的阴影中。 “这么不确定的事情,你都敢拿来和墨瑾年和乔氏说,胆子还不小。”苏越白握住韩惜默的手往前边走边说道。 “敏妃娘娘的事,好似你也没有确凿证据吧?”韩惜默任凭苏越白的大手把自己包裹住,调皮笑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错,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想皇上和乔太后这么多年一定没少做噩梦。” “哦?这么说惜默看来平日一定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喽?” “那是自然,我是光明正大的生意人,从来不做黑心买卖。咦?这么说来我应该和苏太医你保持距离,你做过那么多事情,万一哪日有鬼找上门,我岂不是跟着遭殃?” 苏越白一本正经,“我也是正经生意人,一手交钱一手交情报,当面两清,从不拖欠。” “真的?”韩惜默明显带着怀疑的语气。 苏越白笑,“你有多真,我就有多真。” 韩惜默冷哼,“狡诈!” “我们是不是要去见见三皇子?” “你想将他的身世告诉他?” 韩惜默颔首。“上次我去看他,不知为何有种很怪异的感觉。我也不确定,墨润之对自己的身世究竟了解多少。我怕即使到时候圣旨下来了他也未必愿意要这皇位呢。” “有的人抢的你死我活,有的人摆在他面前却不稀罕。” “你说卞怀仁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一定会的,他把宝都压在了二皇子身上,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登上皇位。他下一步要做的大概就是和皇后一起想办法替二皇子解围,消除之前的影响。毕竟现在太子已死,三皇子被囚,四皇子嗷嗷待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果我们都离开圣都,朝中有异动怎么办?” “没关系,还有钟离洛在。” “你觉得这位孤高冷傲的相爷会帮我们?”韩惜默唇角抽搐,虽然知道钟离洛对邵紫晴很好,但是每次想到冰块一般的丞相和阳光灿烂的晴儿姑娘在一起的画面都觉得很违和。不过转念一想,无语和墨子扬,苏笑笑和离轩,站在一起大概都这种效果的,她又淡定地平衡了。韩惜默看了看身旁的苏越白,还好她和苏越白都是常年带着面具的,站在一起还算赏心悦目。 “钟离洛是不会帮,但钟家世代为相,他不会轻易辞官,但邵紫晴目前的状况,如果想在圣都生活,势必就要给她一个好的环境。我保守估计,他会保持中立,保存自己的实力,适当的时候或许可以略微帮我们一下。当然如果他不帮,你可以去找你的好妹妹帮忙嘛。一定管用。” “你好奸诈啊,居然想到利用紫晴,人家现在可是孩童心智。”韩惜默鄙视他。 “姐妹嘛,互帮互助应该的。”苏越白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韩惜默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你可知道,墨涧之喜欢卞欣妍!” 苏越白摇头,“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就是,”韩惜默想到上次她和墨涧之被关在一起,墨涧之被下药迷蒙直接喊出卞欣妍的名字。已经过去有几日了,现在提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尴尬,“就是上次,额,墨涧之不小心说的。” “他是把你当成卞欣妍了吧?”苏越白凉凉说道。 韩惜默干笑两声,“既然如此,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卞欣妍嫁给太子?皇后和卞丞相已经联盟,卞欣妍嫁给他也无可厚非,为何要这样?” “你又怎知卞欣妍是否心中有他?据我所知,之前太子府中过的也颇为热闹,林婉晴和卞欣妍斗的不可开交,只不过你这表姐相较卞欣妍少了几分隐忍。”苏越白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承担后果,况且许多时候不是你付出了就能得到对等回报。” 晚上,吃过饭后,韩惜默自己去见了墨润之。 一段日子不见,韩惜默本以为被囚禁了这么长时间墨润之会有几分憔悴,没想到风采依旧。 “给三皇子请安。” “韩大人客气了。” “三皇子这些日子可好?” 墨润之笑笑,“还不错,难得清静。” “三皇子,惜默知道一些事情,不知道三皇子可有兴趣?” “没有。” 韩熙默一怔,墨润之好直接,截断了她接下来的话。随即释然一笑,忽然发现,其实这三皇子或许才真的是继承皇位最合适的人选。他为人很淡漠却不像太子那么冷酷,态度很谦和却不像二皇子和皇上那么虚浮,悲悯之心,果敢之态,聪慧从容,临危不乱,懂得在没有转机的时候保全自己的性命,一位帝王该有的潜质他都具备了,剩下的便是机会和历练。 “辰妃娘娘,病了。” 墨润之的神奇没有丝毫变化,只不过眼神微微闪烁一下,快的韩熙默几乎捕捉不到,“母亲病重,儿子不能侍奉左右,是儿子不孝。” “三皇子。” 墨润之笑笑,有几分释然,“韩大人不介意的话,唤我润之吧,皇子一称怕是不再敢当。” “那么这句‘韩大人’惜默怕是也不敢当了。” 二人相视一笑。 “润之,如果要你继承皇位,你可愿意?” 墨润之似是没想到韩熙默会如此问,沉默片刻,“不愿。” “你对辰妃可有怨?” “怨?怎会有孩子怨自己父母?” “我记得上次来时,你问过我,知道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欺骗是何感受?你觉得辰妃利用了你?”韩熙默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 韩惜默其实最拿不准的便是墨润之和辰妃之间的关系,她不知道辰妃是否告诉了墨润之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清楚,这么多年在宫中辰妃究竟做过些什么。 墨润之听了韩惜默的话,在窗边负手而立,良久缓缓说道,“那年我不小心听到宫娥闲话,才知道自己不是母妃的孩子,而是因为我的生母离世,母妃的儿子又恰恰夭折,父皇才让母妃抚养我长大。我不相信,母妃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不是母妃的孩子?于是我跑去问她,没想到母妃她亲口承认了,我真的不是她的儿子。但是母妃告诉我,这深宫之中,只有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是可以相互信任的,其他人都是不可信的。我没有因为自己不是母妃的孩子而伤心,反而觉得母妃待我如此之好,教我读书、明理,没有她便没有如今的墨润之。无论母妃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 ... (天津) 137 谁的儿子2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37 墨润之顿了顿,眼眸微闭,而后缓缓睁开,“可是我没想到,在我被关在这里之前我才知道,我是母妃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而且,我的生父竟然不是父皇。母妃当年把我换走,本是为了保我性命,没想到阴差阳错我竟然还是最后回到母妃身边由她抚养长大。母妃觉得冥冥之中上天给了她指引,要给她死去的爱人复仇,她要讨回这么多年她失去的岁月,而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我夺取皇位。” “母妃这么多年在我眼中一直淡然温和,好似不管心中如何思绪万千,只要坐在她身旁便能平静下来,她一直是我心目中最美好的女子。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将我的身世告诉我,又为何明知道我身上没有墨家的血脉还要让我争夺皇位?在这里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母妃有她的苦,这么多年的宫中生活磨砺,她早就不是当年我小时候抱着我给我讲故事的母妃了。也许只有抱着这个目标她才会有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但这么多年父皇对我疼爱有加,他最看重的便是墨家的江山,我不会明知自己的身份还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父皇把我关在这里,我不怪他;母妃想用我达成她的心愿,我也不怨她。”墨润之说道,回过神看着韩惜默,“但是,我不会再做他们任何一个手中的棋子。” 韩惜默默默地听着墨润之的话,对眼前这个比她还年少的少年有些钦佩,也有些怜惜。其实无论是墨润之还是她和苏越白都面对着相似的情况,伤他们的和爱他们的都是一个人,或者至少是有关系的人。让他们在前进和后退之间举步维艰,左右为难。可是现在想来也许就是这份犹豫才让他们没有贸然行事,给了自己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真不知道,如果现在告诉你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好是坏。”韩惜默说道。 “如今还有什么是我接受不了的,说吧。”墨润之想了想,“而且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的吧,不说岂不是可惜了?” “三皇子明鉴。” 接下来韩惜默向墨润之娓娓道来了一个看似很离谱但却确实发生了的事情。原来三皇子墨润之当真不是辰妃的孩子,但的的确确是墨瑾年的儿子。当年辰妃和针工局宫女安然同时有孕,先后生产,辰妃深知自己的儿子不是墨瑾年亲生,怕有一天东窗事发,儿子性命不保,便想偷偷将安然的儿子掉包,而这一切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成功了。但辰妃万万没想到的是,宫女安然地位低微,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有更好的前程,和自己的姑姑也就是宫中的老嬷嬷永华商量,想偷偷换给辰妃。于是这两个各有打算的女人,在这深宫之中,冒着巨大的危险,各自玩儿了一出换皇子的把戏,阴差阳错地让各自的儿子回到了自己身边,而安然早逝,她的亲生儿子就让儿子夭折的辰妃来抚养。 现在想来不知是否天意弄人,没想到宫中人人知晓的反而是事情最真实的版本,而当局者,无论是死去的安然还是现在的辰妃都被这件事情困住,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墨润之小小年纪却一而再再而三被自己的身世打击,前人作恶结果都报应在了后代身上。 “惜默,这可是真的?”良久之后,墨润之轻声问道。 “这件事我不是当事者,确实不敢确定。但是永华姑姑是宫中的老嬷嬷了,而且皇上念在她是安然娘娘的姑姑,所以待遇一直不错,跟在她身边的小宫女如心初入宫的时候被太监欺负,是安然娘娘和永华姑姑救了她一命。永华姑姑去世的时候交给了如心一些东西还有一封信,告诉她入宫有一天三皇子有难,要想办法将信交给皇上。永华姑姑在宫中多年,想必她是知道了辰妃娘娘也做了和安然娘娘一样的事情。她可能是听说了辰妃的一些流言蜚语,怕如果有一天有人拿辰妃的过去做文章会连累到你。”韩熙默看了看墨润之的脸色,毕竟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辰妃在进宫之前的事情不是没有人知道。纵使皇上不知道辰妃换皇子的事情,你是她的养子,也定会受到牵连;如果皇上知道了辰妃做过的事情,那么更会认为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必不会容你活在世上。 “为何将这一切告诉我?” 韩熙默狡黠地笑笑,“想和你做笔交易!” 韩熙默从刑部出来的时候,意外遇到了任南坡,“韩大人这个时间还来刑部办公,真是勤勉。” “不敢当,任大人不是也一直守在这里。” 俩人对看片刻,“我总算知道一向孤高冷漠的靖安侯为何会为惜默小姐而停留脚步。”任南坡悠然说道。 韩惜默挑眉,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妥,但总让人感觉另有深意。“任大人和苏太医可是旧识?” 任南坡看了看韩惜默 默,笑着摆了摆手,走了。 夜色中,苏越白一袭白衣显得分外明显,皎洁的月光下,身长如玉,风度翩翩。韩惜默的嘴角自然地掀起一个弧度。“我让无言过来的,你怎么来了?” 苏越白自然而然地牵过韩惜默的手,放在手心里,“有人告诉我说,他们家主子是要招上门女婿的,而且要满足很多条件。这第一条就是他们小姐出门时要随侍左右,任凭差遣。于是,我就过来听凭小姐命令了。”苏越白说的颇有些无奈又宠溺的味道。 韩惜默噗嗤一笑,这话听起来倒还真像是离香和无言说的。 “都谈好了?” “不知道,算是吧。我想他需要时间考虑。”韩惜默觉得墨润之应该会同意她的提议,但他确实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东西。“越白,你后悔吗?”韩惜默问的很斟酌也很慎重。 苏越白停下脚步,和韩惜默面对面站着。月光下的女子,容颜倾城,潋滟的桃花眼中少有的认真,还有一丝丝担忧。苏越白弹了弹她的额头,“又瞎想些什么东西呢?” “这皇位,你唾手可得,这么放弃,不可惜吗?” “江山多娇,如果被困住这金丝笼中怎么能看到它的美好?我想做的事,没有这皇位撑腰也办得到,何须给自己施加一个枷锁。再说,这么多年,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惜默,你能明白吗?”苏越白深深地看着韩惜默说道。 韩惜默微微动容,伸手环住苏越白的腰,苏越白顺势将娇小的女子揽在自己怀中紧紧抱着。苏越白的话韩惜默听明白了,他要的是一个家,是和她在一起的家。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他们的心灵孤寂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又怎会轻易放手。再说,苏越白说的没错,没有这皇位和皇子的身份,他一样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须将自己困死在这圣都的皇城之中。 “对了,我出来的时候遇到任南坡。你,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韩惜默仅仅是猜测,觉得任南坡的语气有些怪异。 “他曾经和李路一样。” “什么?你是说任南坡也是你安插在朝廷的?”韩惜默被惊到了,这她万万没想到,因为她一直认为离思被抓和任南坡脱不了关系,他如果是苏越白的人,怎么会。。?她之前一直以为任南坡是皇上亲信,后来又觉得他和皇后和卞怀仁关系匪浅。这人究竟有几面? “小惜默,你没抓住重点。重点是,曾经。” “什么意思?” “当年任南坡妹妹病重,我出手救了她一命。这任南坡,人心思深沉,八面玲珑,但和妹妹相依为命长大。我救了他妹妹一命,他答应为我做事三年。” “他知道你的身份?” “也许知道吧。任南坡心细如尘,抓到些蛛丝马迹也不奇怪。” “你不怕他将你的身份说出去吗?” 苏越白摇了摇头,“他不会。任南坡是极聪明的人,这种人在想要达到自己的**之前都会先做到自保。先不说他说出去有没有人会信,就是信了,他又怎么解释和我的关系?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难怪你对朝廷的事情了如指撑。任南坡是刑部尚书,又在地方打拼多年,深谙官场之道。他心思缜密,很多事情都逃不掉他的眼睛。” “没错,那三年,我从未让他特意去探查过什么事情。只不过通过他了解了金国大小官员的关系,没想到,他一个刑部尚书,居然比起吏部更通透。” “他是皇上的人还是卞怀仁的人?”韩惜默问出自己的疑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两者都不是。” “你是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为官之道来进行的。让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都认为他是皇上的心腹,忠心耿耿。但在必要的时候却不会驳了卞怀仁的面子,反而给他行方便。” “没错,看似这每发生的一件事情都与他有关系,但细推敲起来好像又看不到他做了些什么。就说贤妃被下毒一事,看似是他主审,结果也借着他的口说出来。但明眼人都知道这背后有问题,任南坡只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摆设而已,轻而易举地就摘除了自己和这件事情的关系,在皇上那里也完美的交差了。” 韩惜默不由自主地点头,确实如此。这大概是她遇到的做官做的最明白的人了。 138 出发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38 天赐十五年秋,皇上墨瑾年颁上御:太子墨灏之于宫宴之中企图谋害藩王未果,却致弘亲王中毒身亡。虽太子因得知藩王欲谋反篡位故欲除之,但未经查证之前,善做主张;情虽可原,法理难容。因感念太子为护国家安危,征战大宛,身先士卒,以死殉国。功过相抵,厚葬皇陵。三皇子墨润之无辜被冤,现查无此事,即日解除圈禁。且,三皇子为人谦和恭顺,敏而好学,处事果敢,堪当大任,特封为太子,亦为金国储君。望其以国家社稷为重,民生福祉为先,保金国江山万年永存! 与此同时,韩惜默带着离思、离香、无言准备离开圣都,前往两军交战最为焦灼的地方,雅安! 韩惜默将德悦楼各地分店所有的账本整理好交给离轩,“小姐这是何意?” “从今天起,你就是德悦楼的掌柜,唯一的掌柜。” 离轩将账本推回到韩惜默面前,“离轩可以当一辈子的掌柜,但德悦楼的主子永远只有一人,就是小姐。” “离轩,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安排后事?”韩惜默笑了笑。 离轩不语。 “你放心,我很爱惜自己这条命,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再说,我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是清楚的,前线那么危险,我是不会去添麻烦的。两国交战,死伤无数,我现在还是金国的内廷女官,这是我分内的责任;再说,我当初答应外公进宫就是为了辅助太子守住这江山,现在太子虽然不在了,但既然答应了,该做的事情我还是会做。而且当年爹爹征战过的地方,我想再去看看。” “既然如此,小姐为何将德悦楼交给我?” “当初开德悦楼,只不过是为了能让我们过的更好。虽说这德悦楼开张是我的主意,但这么多年,能有现在的规模你居功至伟。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不离不弃,我也没什么好给你们的。离思离香,无言无语,没有一个人有你的经商天赋,交给他们我怕不出半月生意就黄了。这里交给你,就是我们最为稳妥的后方。” “既然这样,小姐有小姐的考量,离轩接下便是。小姐此行务必多加小心,我已经将可能用到的药都交给了离思,还有一些防身的也都一并给了她。有任何事情小姐派人言语就好,离轩一定竭尽全力。” “好。”韩惜默站起来,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着离轩说道,“我代苏越白说一声,笑笑,就交给你了。” 离轩凝眉。 “离轩,你一向看事情通透,冷静自恃。爹爹多年前就说过,离轩之才,文可兴邦,武可定国,没想到居然被我拉到德悦楼,做起了掌柜。这德悦楼虽然有我们多年的心血,但远没有你们来的重要,放手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没有了德悦楼钱也够我们花一辈子的了。不要被这些东西羁绊住你。笑笑古灵精怪,天真无忧,对你一片真心,如果你也有意,那么莫要辜负。你什么都看的明白,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误了自己。” 离轩沉思片刻,“小姐放心。” 第二日天还未亮,韩惜默就出发了。无言驾着一辆朴素的马车,车上三位姑娘,出门太早,几个人都在里面打盹。 离香掀开车帘,“这都跑了这么久了,都出城了,怎么感觉天还没亮似的。” 韩惜默也掀开帘子往外看去,早已经该天亮了,但是外面灰蒙蒙一片。如今的京城当真如墨染的一般,再无往日的光彩,当年金国京师圣都,纸醉金迷繁华异常,此刻却风声鹤唳,悄然等待着边境的战报,就如同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无言,到雅安要多久?”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最快也要十天吧。” “小姐,苏太医为什么没有一起来?”离思给韩惜默倒了杯水问道。这次只有她们几人孤身上路。 韩惜默笑笑,慢悠悠说道,“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我们也有我们的事情要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姐,你小心自打嘴巴。”离香一脸鄙夷。 这日几人到了石井镇,离雅安大概也就还剩下不到两天的路程,这里是到达雅安的必经之路。沿途看到无数百姓,向南逃难。 “这雅安还没攻破呢,即使攻破了打到石井镇也要好些日子吧。怎么这就开始逃难了?”离香嘟囔道。 韩惜默蹙眉,“离思、无言,去问问怎么回事。” “是,小姐。” 片刻,二人就回来了。 “怎么回事?” “小姐,你有所不知,这些不是石井镇的居民,他们是住在雅安不远的桃源镇的。金国和大宛开战这么些日子以来,双方死伤不断,我们这边更是损失惨重。于是部队开始征兵,征不到兵就强制男丁入伍,这些人家都是怕自己的儿子被抓去军中效力,所以逃跑的。”离思回道。 “小姐,这事儿,我们管不了。国家打仗一定需要兵力,这是根本。而且金国早就有规定,除了家中独子,或者身有残疾等一些特殊情况外,年满十四,在国家需要的时候都要被征入伍。”无言耸耸肩膀,对这一事情没什么看法,虽然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无可厚非。 “小姐,你不是想管这烂摊子吧?这可是个马蜂窝捅不得,不管你怎么做一定两边不得好。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何必呢?”离香说道。 “离香说的对。小姐,这事儿我们不好管。您还担着内廷女官的名号呢,这些难民知道了,要么吓得四散逃走,要么没准抓了您和李将军谈判呢。再说,我们也没发管啊。您来雅安,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可别为了这个耽误了。”离思怕韩惜默一个冲动真的下去解决问题,赶紧附和道。 韩惜默失笑“在你们眼里,我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嘿嘿一笑,略有几分尴尬,好像,是有些过头了。 “额,我们多事儿了,小姐明白就好,明白就好。”离香吐吐舌头,干笑两声。 韩惜默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个人,“说吧,谁给你们几个下的令,看着我的?” “除了小姐,谁有本事命令我们几个啊,小姐多虑了。既然没事儿,我们就继续赶路了。”无言说着回身就要去驾马车。 “无言,掰着你的手指头好好数数,从小到大,你哪次说谎,小姐我是不知道的?”韩惜默凉凉说道,“说罢,是谁?要知道,你们可就三个人,说晚的那个。。”韩惜默意味深长特意没把话说完,而且也用不到说那么清楚,三个人异口同声。 “苏太医”,离思。 “离轩”,离香。 “无语”,无言。 三个人说完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诡异。韩惜默则嘴角抽搐,她出个门,这是有多少人不放心啊?更奇怪的是,他们三个居然是听不同的人的话行事,看样子彼此之间还不知道,不得不说,默契指数真是够高的。 “无言,你出息了啊。虽然早就有预感,但是还真没想到,你们兄妹俩真的是无语当家啊。”韩惜默笑的很欢乐。 离思和离香都乐了,“哈哈,小姐,你说的太对了。你看无言在外面杀人不见血的,回到家见了妹妹就和猫一样乖了。” “无语和四公子的事儿,无言开始还觉得四公子实在是太花蝴蝶了,不太同意来着,结果无语都没搭理他。告诉他管好他自己,小姐,无言最近很受伤的。”离思难得有八卦的时候,说的也很欢乐。 “小姐,你这次不让无语跟来,难道就是为了给她和四公子创造机会不成?”离香好奇地问。 “小姐是不想让小语涉险,而且如果墨子扬真的要做什么,有小语在身边会多一分考量。”无言正色道。 韩惜默挑眉,无言这副模样倒是和当初她刚知道他和小语做杀手接生意的时候那个样子有些像了,敏锐冷静。这些年,在她面前锋芒尽敛,都快有些忘了他还有这样一面了,还颇有些怀念呢。 “我们这次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尽办法阻止两国继续交战。然后回到金国,让墨瑾年和乔太后履行诺言,在他们死之前让墨润之继位,而后的事情就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是。” “小姐,金国可是处于劣势,大宛会轻易放弃吗?而且,赵王和宁王的兵马虽然未动,但早就集结好了。如果苗疆再插一脚,几方合力,怕是这江山真就不保了吧?” “小姐,你人都来了这里了,可是有什么妙计?” “我又不是诸葛亮,没有这未出茅庐三分天下的本事。不过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如果这一战败了,那么就相当于我和苏越白想要做的事情都没有达到,所以这一战,金国必须胜。或者说,两国至少要平息干戈。”韩惜默顿了顿,“如果我猜的没错,萧然和赵语涵此刻应该也都在雅安,不管是萧然还是赵语涵,我都要想办法见一面。无言,等我们到了地方,你先去打探这件事。” “是。” ... (天津) 138 初到雅安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39 雅安,与大宛接壤,但却不是金国的第一道屏障,这里一向不是军事重镇,而是以边境贸易为主的城市。一直以来和大宛相互通商,城市虽然不大却很富足。而且由于和大宛临近,这里的居民也都带着一种豁达好爽的感觉。虽然战事吃紧,但城中百姓的生活还算正常,临近有些如桃源一般的小县城,好多人都开始逃难,但这里却几乎没有这种现象,照常过着日子。 韩惜默等人到达雅安,没有先去府衙,而是找了一家当地比较有名的客栈投宿。 “小姐,为何不去府衙?”离香问道。 “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和大宛在这里僵持了好些日子了,他们久攻不下,除了李路的功劳外,我想这座城市一定有它的独特之处。这城墙之外不到三十里就是战场,而这里的百姓居然生活如常,就能说明这一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雅安的府尹名唤祁国安,年近五十,在雅安府尹一任呆了将近十五年,虽是府尹却官居二品,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而这里的守城将军曲振宁也是位老将,征战多年,脾气火爆,据说,这雅安一文一武两位颇为不合啊。” “如果二人不合,怎么会一起守在边境十几年,这不太合常理吧?”离思疑惑。如果真是这样遇到大事,二人一旦意见不合,岂不是要打起来了啊?外患还没解决先就内乱了。 “这里和圣都不同,而且,严格来说,祁国安和曲振宁虽然官位相当,但并不相互制约。就如这城中治理自然是祁国安说的算,但如果说到带兵护城怕是要听曲振宁的了。再说,所谓不合,没有人知道究竟为何不合,哪里不合。所以,离香,等下安顿好了,你就出去打探,无论是陈年旧事还是街头传言,有一件算一件统统记下来。” “小姐,你又让我去跑腿啊?和那么多陌生人打交道,我会害羞啦。要不让离思去吧,我陪着您。”离香在一旁可怜兮兮装委屈。 韩惜默眼角微斜,嘴角上挑,“哦?听起来,你还挺不愿意嘛。” 离香立马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脸色,“小姐,错觉,这些日子赶路累了。您一定听差了,我什么都没说。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开玩笑,跟在韩惜默身边这么多年,对她这各种含义的笑容,她还是理解的很深刻的。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墨雪凝刁难韩惜默,说她偷了三夫人的金钗,韩惜默被罚在院子里跪了四个时辰,当时韩惜默微微低下头,嘴角却轻轻上扬。结果三天后,不知为何,墨雪凝外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招来了蜜蜂,整整追着她跑了三条街,脸被叮的像猪头那么大。那次韩惜默在床上躺了三天,墨雪凝却足足两个月都没出过门,还不知道是惹了谁。这种事情数不胜数,韩惜默的手段随着年龄持续走高,不一定会想出什么东西来,所以,对小姐,一定要敬而远之,这是经验。 “别忘了,这里不是圣都,两国在交战,多了我就不说了,怎么做,你自己清楚。”韩惜默淡淡说道。 “小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小姐,你是有事情要我做吗?”离香走后,离思问道。 “果然还是离思了解我啊!”韩惜默笑笑。“两件事:第一,想办法从士兵和百姓口中分别探听一下李路的为人;二,我们手里有雅安的地图,但我想当地人一定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小路,比如通向桃源,洛河一些小城镇的;还有这雅安虽然没有高山,但却有一片林子,面积很大,虽然没有弥望森林那么凶险,但外人一定是走不出来的。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到地图,如果实在没有就看看能不能物色到机灵一些的当地人做向导。” “小姐,这李路李将军是苏太医的人吧。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您为何要。。?”如果换成一般情况,离思是不会这么问的,但苏越白的人,理应会听从韩惜默调遣吧? “一个人有能力,只能代表他的能力,不能代表他的人。虽然不是他故意为之,但就凭李路能‘自作主张’放任太子生死不管这一条就说明他不是一般人。这雅安,既有守城多年的将领士兵,又有皇上亲派的主帅和增援部队,两者之间定有摩擦。而城中百姓对待就发生在他们身边的战争一定也有自己的看法。这打仗除了用兵如神,再有就是要控制的住人心,雅安城市富庶,百姓豪放粗旷,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是,离思明白。”离思深深地看着韩惜默,有些无奈地笑笑,“小姐,我忽然间觉得离轩说的没错。您是天生的将才,可惜生为女子。”离思跟在韩惜默身边多年,从小一起长大,相较离香,离思心思更为细腻沉稳。之前只觉得小姐隐忍聪慧,直到最近这两年,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每一件都发生在韩惜默身边,而她都无辜被卷入其中,让人措手不及,看似是被牵着鼻子在走,但实则没有一件偏离原有的轨道。离思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这个今年才十七岁的女子,在一场场政治阴谋,一桩桩意外事件中,坚持自我;在亲人,朋友和爱人中努力巧取平衡,看似冷漠薄凉,却用柔弱的肩膀护着每一个在她心上的人。 “我一向自负,自诩信己不信天。但现在想来,也许真的就如许多人说的那样,有些事生来注定。既然我躲不开,那么就直接面对。等到把这些所谓生来注定要发生的事都解决好,那么剩下的生命就要由我自己来创造了。”韩惜默说的很坦然,也许是因为太多的事情始料不及,也许是因为事情又多那么巧合的发生在她身边,扰乱了她原本的生活。“小姐我啊,还是比较喜欢做满身铜臭的商贾。快去吧,注意安全,早些回来。”韩惜默想了想说道。 “是,小姐。您一个人要小心!” 韩惜默颔首,离思也出了客栈。 平日里除了休息,一般离思或者离香都有一人守在她身旁。今日屋子里忽然就剩下她一个人,还真有些不习惯。好似自从两年前墨雪凝来芙园找麻烦,她认识苏越白开始,她的生活就有些脱离了她的掌控,就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越是想出来反而陷的越深,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自己不沉下去。 韩惜默做事情一向没有什么标杆,没有对与错,没有好与坏,完全凭自己的感觉,她觉得对的,她就会坚持,她就去做;也许许多人都这是这样,但韩惜默不同的一点是,她做这些事是在不危及她所爱的人的生命的情况下的,正如,离香被抓,离思被绑架,还有无言和无语在外面受伤,她都没有放弃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因为她觉得这是自己能控制的,一旦危及了她们或者她自己的生命,她无论事情多么重要她都会选择放弃。也许这是从小在军中长大,潜意识形成的吧。在她眼中,任何事情都没有人命重要,或者说没有她在意的人的生命重要。 韩惜默在生意场上也很冷酷,也曾逼得人家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但这些人都是和她无关的,所以她不在意;又或者说,她认为即使生意没了,但命还在就可以重新开始,被人吞并只能说是技不如人,但如果自己都放弃了生命,那么就没有什么好可伶的。他们放弃自己的生命只不过是接受不了落差巨大的生活,还有家庭的重担,死亡是最懦弱的一种方式。所谓被她所逼,只不过就是一个借口而已。当年离轩吞并了泉州最大的一家酒楼,那家老板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三天后他主动找到离轩,说愿意在这家酒楼里做工,哪怕只是一个伙计,他要养活妻儿,更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韩惜默同意了。一年后,这人赞了一些银子,说要回老家做生意,韩惜默更是出乎意料赠了他一百两,回他的故乡重新置业。这就是韩惜默的观念,虽然不一定对,但根深蒂固。 说她是本心也好,执着也罢,其实不过是对生命的一种另类的尊重。 韩惜默一个人在屋子里也没什么事儿,于是戴上帽子,想出门转转。 “哟,姑娘下来了,这是要出去走走?”老板娘是个热情爽快的人,这个时候少有人来雅安了,生意比较冷淡。 “嗯,出去走走。”韩惜默笑着答道。 老板娘做生意多年,眼利的很,虽然韩惜默衣着普通,但那倾国倾城的美貌,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大气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姑娘怎么一个人,没让你的侍女陪着啊?雅安现在不比从前,虽然城内还算安生,但毕竟外面战乱,姑娘还是小心些好。” “我就在附件随便走走,早听说雅安风光独特,难得来一次,总要看看。” 老板娘哈哈大笑,“那是,我们雅安美着呢。小姐要是有兴趣可以去城南,那有大片的桂花树。” “多谢老板娘。” ... (天津) 140 一山二虎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40 韩惜默放下帽子上的面纱,出了客栈也没什么明确的地方要去,想起老板娘说的桂花林, 平板电子书一边走一边还有些奇怪,一般来说桂花性喜温暖,湿润。这雅安虽然不是很冷,但也不算很温暖,尤其这里和大宛临近,其实气候略有些干燥,如果桂树能生长还真是奇特。 等韩惜默到了城南才知道,此‘桂树’非彼‘桂树’,这种树木和桂树长的并不相似,要更为高大一些,但都很茂盛,不过花却很相似,尤其是那股浓郁的香味简直如出一辙。闭上眼睛,细细品味那股雅致的香味,当真是不分伯仲。问了当地人才知道,这种树在雅安生长很多年了,但没人知道叫什么,似乎很喜欢干燥偏冷的环境,与桂树南辕北辙。但由于香味和桂花类似,所以大家习惯叫做桂树了,而且和桂花一样,花瓣可以用来做糕点,酿酒。很受当地人喜爱。 这里每到花开时节,景象异常美丽,是许多恋人相会的好地方。但此刻,两军对垒,也少有人有闲情逸致来这里赏花谈天了。偌大个林子里,只有寥寥几人,倒是给了韩惜默方便。她许久没有这种停下来的时候了,不为赏花,不为看景,只是单纯的让自己放松下来,什么都不去想,沉浸在这股淡淡的花香中。偶尔心累了,身体也会跟着疲倦。这两年事情太多了,都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放佛马不停蹄被逼着不得不前行。说也奇怪,韩惜默也见过更美的景象,但这里却奇迹般给了她一种宁静恬淡的感觉,如喝了美酒佳酿,微醺未醉。 韩惜默在这里呆了一天,心情无比舒畅,好似把这许久以来积攒的东西都结晶在了身体里面,腾出了更大的空间,人也变得有些轻飘飘的。回去的路上还买了桂花糕和几样当地的小点心,带给离香她们尝尝。 韩惜默是过的舒服了,但可急坏了离香。她是最早回来的,一回来见韩惜默和离思都不在以为二人出去了,有离思在她也没那么担心,毕竟暂时这里还没人知道韩惜默的身份。但过了一个多时辰二人都没回来,眼看着太阳就快下山了,离香心中略有不安。出门一问老板娘才知道,她前脚出门,后脚离思就走了。而韩惜默也在离思出去后没多久一个人出门了。 离香这回可是急了,收起了平日的嬉笑,转身出去找人。听老板娘的意思,韩惜默有可能去了城南。但离香一想,韩惜默这个人一般是大家说什么她往往朝着相反的方向去想,反其道而行,这似乎是一种习惯。而且,韩惜默的性子还真不是什么欣赏花花草草的大家闺秀。想到韩惜默来到这里的目的,可能也是出门看雅安的情况了。于是离香也放弃了直奔城南,转而以客栈为起点,一条街一条街的开始找了起来。还好韩惜默回来的不算晚,二人居然巧合的在街上遇到了。 “小姐,你去哪了?你人生地不熟,我们又不在身边,这里这么乱,城中说不上还有大宛的奸细,你要万一出点事情怎么办?”还不等韩惜默开口,离香噼里啪啦讲了一堆。韩惜默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这话平日里都是离思唠叨的多,今天换成离香,音调拔高了一倍,语速也提升了一倍,说的韩惜默都是一愣。 韩惜默笑的很温暖,“我出来转转,放心,我身上带着暗器,自保没问题。我没想都你们这么快回来,也没留个口信儿,是我疏忽了。” 离香听了才察觉自己有些失言,而且想到自己刚刚絮絮叨叨都是平日离思说的话,脸有些红,果然是平日里久了,潜意识里都记住了。“小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离香难得扭捏。 韩惜默拍拍她的脸,“我明白,你刚刚被离思附体了,那话不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们回去吧。” “小姐果然善解人意。” 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无言和离思都还没回来。韩惜默也猜到他们俩应该不会太早回来。于是让老板娘上菜她和离香先填饱肚子再说。 “小姐,你差离思去做什么了?这个时辰还没回来?” “让她去查查地形。先说说吧,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离香眨巴眨巴眼睛,“小姐,我觉得这雅安城中的百姓一定平日里生活都太无聊了。” “怎么说?” “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文一武两位最高长官身上了。你都不知道,我几乎都不用怎么打听,刚坐到一个茶楼里顺口问了一句,就有人开始绘声绘色给我讲解祁国安和曲振宁的传奇,而且说的人越来越多,就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 “哦?”韩惜默挑眉,有意思。“都有什么?说来听听。” b />离香倒了杯茶水,挽起袖子,摆出了说长篇故事的架势。韩惜默斜睨了她一眼,看来有好多要说的。“据说雅安城这两位大人物同年,而且更巧合的是同一年经过文武恩科选拔上来的。之后据说俩人同在圣都共事,但接触不多,没有什么交集。二人在任上五年,恪尽职守,本应受到嘉奖但没想到有一次居然为了一名女子恶语相向,险些拳脚相加,此事影响恶劣。于是当时正五品的祁国安被贬到雅安来做县令,而曲振宁也被派到南方述职。又是五年后,祁国安在任期间,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送万民伞。而且他在任期间,县里经济治安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破格提拔为雅安府尹,这一干就是十年。在祁国安被提拔后不久,曲振宁也因为剿匪有功被派往雅安,成了封疆大吏。” “可知道当时举荐二人的是何人?” “不清楚。这都是二人到雅安之前的事情,大家也都是传言没人证实啊。但据说是圣都一位颇有分量的人举荐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就有意思了,还有什么?”韩惜默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带着明显的兴趣。 “还有就更有意思了,俩人在雅安,天高皇帝远,没有了约束,对彼此的厌恶就丝毫不加掩饰了,就像我们常说的一山不容二虎。府衙大门和将军府只隔着两条街,这二人在这里住了十年居然从来没有在同一条街道上单独遇到的情况,不得不说默契十足啊。” “二人可有家室?” “哈哈”,韩惜默问到这个离香忽然哈哈大笑,“小姐,你终于问到重点了。你猜这么着?这二人不但成亲了,而且居然娶了一对姐妹。更好笑的是,祁国安刚直不阿,沉稳干练;曲振宁脾气火爆,带兵如神,但二人却都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家里大事小情都是二位夫人在处理,说一不二。而且每逢有二位夫人在的时候,俩人都把各自的脾气收敛不少,虽谈不上相处融洽,但至少不会恶语相向了。” 韩惜默也笑了,“果然有意思。” “是吧,小姐也这么认为吧?”离香眉开眼笑,她听完大呼不可思议,都想亲自看看二人带着夫人回岳丈家的情景了,一定特别和谐。 韩惜默白了离香一眼,用书卷敲了她一下,“我说的有意思,不是指你说的八卦。” 离香揉揉脑袋,“那是什么?” 韩惜默站起身,“我说的是,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一定不单纯,至少不像外面传的那样。” “为什么啊?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好多都是亲眼所见。他们总不会天天演戏吧?” 韩惜默笑而不语,只是一种直觉。封疆大吏,十几年驻守,二人要是真的打的不可开交早就被朝廷分派到不同的地方了。 “离香,准备拜帖,等离思和无言回来,我要去见见这雅安的两位风云人物。” “是。” 月过中天,离思和无言默契地一前一后进了门。 第二日一早,无言和离香分别带着韩惜默的拜帖去了府衙和将军府。 祁国安看了韩惜默的帖子,眼眸微眯,看着笑容中带着三分冷的无言说道,“烦请带路。” 曲振宁则是把帖子摔在了桌上,冷冷一哼,看都没看离香一眼,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离香在曲将军背后笑的阳光灿烂,心想小姐真是神,连曲振宁的态度、动作都猜的分毫不差。 祁国安和曲振宁几乎是同时到达‘飘香楼’的,幸好现在兵荒马乱,来酒楼吃饭的人不多,要不又该引起大家的议论了,这两人居然来了同一家酒楼,百姓们茶余饭后又有话题了。 祁国安和曲振宁对视了一眼,双双偏头,竟然分别从两侧的楼梯上了楼。进了最中央的一个包间,韩惜默一点都不意外二人是从两侧进来的,当时选这家酒楼一是这里是雅安最好的酒楼之一,二则是她惊奇地发现这个酒楼竟然两侧都有楼梯,为了方便二位大人将戏演足,韩惜默当即选了这儿。 141 逢场作戏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41 看见祁国安和曲振宁进来,韩惜默笑脸相迎,示意离香和无言守在外面。“劳烦二位大人亲自来这里一趟,是惜默失礼了。二位大人请坐。” “不敢当。见过特使大人。”曲振宁冷哼。 “下官雅安府尹祁国安,见过特使大人。”祁国安态度疏离地问候。韩惜默是内廷女官,但无品级,此次来雅安之前特地从墨瑾年那里要了一道圣旨,作为皇上派往雅安的特使,主要查看两军交战情况。这特使也就相当于皇上的钦差了,有了这层身份办起事情来要方便许多。 “不知特使大人,将我二人叫到这里来有何要事吩咐?”祁国安问道。其实他并不畏惧韩惜默的身份,但对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忌惮和好奇。虽然远在雅安,但是关于这位内廷女官的传言他也听了不少,先不说她的身世,但说她入宫之后,清肃后宫、治理离州水患、调查圣都离奇命案,到后来藩王觐见,弘亲王中毒,三皇子被囚,二皇子名声扫地,每一件事情她都参与其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更令他在意的是韩惜默让无言送给他的拜帖:给祁国安的帖子上写着,“弘亲王之孙韩惜默初到雅安,仰大人之名,特在‘飘香楼’设宴,以慰大人与曲将军十年共护雅安之功,二十年风雨同舟相助之情。”这帖子以弘亲王外孙女的名义呈上,就是以个人名义,但却很明显地表示了她知道他和曲振宁之间并非传言中那般不和。祁国安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纰漏让她看出来的,所以前来赴约,想亲自会会这位被传了许久的传奇女子。 曲振宁虽然脾气火爆,但并非鲁莽愚钝之人。韩惜默让离香给曲振宁的帖子上写着,“韩世风之女韩惜默,今至雅安,特来拜见家父昔日部下,望曲将军赏光‘飘香楼’一叙。”短短三十几个字,却用了韩世风的名义,说是拜见,却指出是旧部,带着一股强迫的意味。以曲振宁的脾气定会想来一探究竟。 “大人言重了,‘吩咐’二字实不敢当。惜默知道二位大人军务繁忙,‘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惜默怕二位大人不能前来赴约,所以特意送上拜帖,言辞如有不当,还请二位大人见谅。惜默在这里给二位大人陪个不是,先干为敬。”韩惜默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爽快!”曲振宁赞道。“不愧是韩将军的女儿!”他就觉得奇怪,这韩世风的女儿怎么如此这般轻狂,原来是怕他们二人搪塞她不来见面,所以故意写的那些话。曲振宁说完不由得看了祁国安一眼。 祁国安和曲振宁想的差不多,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姑娘,办事竟如此滴水不漏,大气沉稳,聪慧无双。 “敢问韩大人,您如何认为下官与曲将军并非外界传言那般不和?”祁国安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曲振宁诧异地看向祁国安。 祁国安将自己的拜帖递给他,曲振宁看后大为吃惊。他和祁国安‘不和’二十几年,从未有人看出过端倪,这个小丫头是如何得知? 韩惜默笑道,“二位大人都是封疆大吏,十几年驻守,要是真的如外界传言打的不可开交早就被朝廷分派到不同的地方了。只有小吵不断,大过没有,才能在一个地方共同呆了这么多年。否则,两位大人是同年,又同在圣都天子脚下共事,二位夫人更是姐妹,这么特殊的关系,如果再相处愉快,怕是很难在这雅安共事了吧?当权者最忌讳的就是朝臣结党营私,何况封疆大吏,您二位一文一武,如果当真串通一气,勾结外敌,那么金国的边境危矣。”韩惜默也不是神,这些其实只都是她的猜测,再加上昨天听完离香的话,她觉得很熟悉,后来才恍然想起来。在吏部的记录里曾经提到过二位的事情,当时赵语涵还笑说,怎么把冤家送到一个地方任职了,难道让他们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相亲相爱不成?韩惜默记得虽然时隔五年,但二人的保荐人都是同一位:钟炳文,也就是钟离洛的父亲,当时的丞相。 其实这是许多边境城池,尤其是军事重镇所面临的问题,文武独断,二者相互不能制约,一旦发生事情,文不服武管,武不从文命,但二者又互相依存。可如果二者太过亲近,又会引起当权者的猜忌。反倒是祁国安和曲振宁这样的相处模式,更能令边境稳定,皇上安心。不愧是钟离洛的父亲,计之深远,无人能及。韩惜默此时忽然觉得金国是不会亡的,虽然她见惯了中饱私囊,自私自利的官员,也看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情,但还有这样为了一国之安危可以‘逢场作戏’几十年的忠肝义胆。存在,总是有他的理由。 祁国安和曲振宁略微的吃惊,没想到韩惜默从未见过他们二人,仅仅凭借街头巷尾传言就摸出了二人的脾性,猜测出二人的关系,当真不简单。 “大人说的不错。为官者,造福百姓;为军者,保一方安宁;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再说,我二人当年受钟丞相大恩,奉命驻守雅安。现在大宛来犯,我二人拼尽全力也要守住雅安,保卫这方土地和百姓不受战争侵害。”祁国安正色道。韩惜默既然仅仅凭借蛛丝马迹就看出二人的关系,那么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虽然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不是很好,但不得不承认韩惜默的聪慧敏锐,还有对政局皇权理解的透彻。 “那么就有劳二位了,韩惜默代表雅安和金国的百姓先谢谢二位!”韩惜默端起酒杯,“如果有需要惜默的地方二位尽管开口,请。”说完一饮而尽。 祁国安和曲振宁相互看了看也将杯中的酒喝尽。 韩惜默见过二人后,心中踏实不少。她当初最怕的就是雅安除了外患还有内忧,只要内部没有问题那么就专心解决城外三十里那些骁勇善战的大宛骑兵就好了。而且韩惜默相信,通过这次见面,祁国安和曲振宁定会对她有所改观,一不会为难她,二不会隐瞒她。只要做到这两点就够了。毕竟她是女子,在这个男人当权的世道中,她是不被大多数人所接受的,还好祁国安和曲振宁虽然开始有些抵触,但现在总算没有了那种排斥的感觉。这里不外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她的多重身份,二就是她这个人了。那么,接下来就要去见见李路,看看边境的战况究竟如何了。 祁国安和曲振宁走后,离香和无言进来,“小姐,离香对您的敬佩之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你知道吗?这曲将军看了帖子后,面色铁青,看都没看我一眼,把东西摔在桌子上就出门了。一气呵成,和你之前想到的一模一样。你真是神了!”离香竖起拇指,真心佩服。 “这曲振宁和爹爹曾同在军中,虽然官阶没有爹爹高,但不是爹爹直属部下。他为人傲气,岂能容许我一个晚辈又是女子这样折辱他,定然想来看个究竟。相比较曲振宁,这祁国安要沉稳的多,心思也深沉的多。但不管如何二人都算刚直不阿的人,不屑于阴谋诡计。但是这个李路可就不一样了。” “小姐,既然是这样,当初曲振宁和祁国安为何不想办法救太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战场上吗?”无言问道。说到这个几人都是外行,你要无言杀人可以,刺杀他是行家,但是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谁都没有真刀实枪干过。韩惜默兵书看了不少,但也都是纸上谈兵。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据说李路曾经劝阻过墨灏之,或许太子心高气傲,临行前下过严令即使有意外不得相救。也或者是曲振宁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只有李路暗自琢磨出了主意,但权衡利弊,损失太过惨重,少了一个太子还有其他皇子,所以放弃了营救。”韩惜默淡淡说道,毕竟当时人不在场,这些都是猜测,也许只有先见过李路之后才能知道一二。 “小姐打算怎么见?和这次一样吗?”离思问道。 韩惜默琢磨了半晌,颇有几分无奈地笑了笑,“离思还真问着我了,这个我还没想好。” “啊?”三人同时啊了一声,大呼不可思议。 “小姐,你不是说真的吧?”离香刚刚对韩惜默崇拜的稀里哗啦的情愫瞬间荡然无存,她们从来都是听命行事,这么多年韩惜默还从来没有过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呢? “原来小姐也是人,也有不知道的时候。”无言嬉笑。几人相视一眼都笑了,屋子里的氛围瞬间轻松不少。 韩惜默是真的没想好,以特使的身份相见怕李路和她打太极,以个人身份好像又有些怪异,李路毕竟不是祁国安和曲振宁,她没什么理由以个人身份相见。李路不见得知道她和苏越白的关系,纵使知道韩惜默也不想是因为苏越白而让他如实相告。 ... (天津) 142 初见李路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42 韩惜默思虑再三,让无言给祁国安送了口信:大概意思就是,皇上派特使前来视察前方战况慰问将士。由于时期特殊,只让他带领雅安主要官员相迎,其他人不用通知。 祁国安有些意外,本以为韩惜默私下里见过他和曲振宁了,是为了方便低调行事,不知为何又这么暴漏身份,但也没有多想便应下了。其实韩惜默前来本就应该率大小官员相迎,他还考虑过要不要这么做,这回也不用想了,直接照办即可。他现在着实是不敢小瞧这位看似娇艳如花实则阎罗手腕的女子了。 第二天一早,祁国安、曲振宁带领雅安十几名文武官员在城门口相迎,韩惜默也像模像样和无言几人骑马缓缓而来,看上去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就和之前没到过雅安似的。 离香和无言在后面咬耳朵,小姐演戏的功夫越来越高了。就连祁国安和曲振宁都不得不感慨,这姑娘笑的也太淡定了,瞧着这风尘仆仆的劲儿,还真像是今日刚到似的。 众人见面一阵客套寒暄,韩惜默的招牌笑容是练了十几年的,从未破功过,大方得体,让本来对迎接女官有些抵触的雅安大小官员情绪缓和不少。再加上韩惜默一身骑装,飒爽英姿,美艳不可方物,就连她身后跟着的一男两女都是气质绝佳,加分不少。所以说啊,这皮相在很多时候还是很关键的,尤其是在这种一块砖头掉下来砸死的全是男人的地方,一位气质绝佳的美女总是比较好说话。 祁国安做事很有分寸,他猜到韩惜默之所以这样做应该是主要想见李路,所以早上特意让人去请,其他人不过是陪着演一出戏,演员不用太多,他当真只吩咐了不到十个人前来。 韩惜默自然也看到了李路,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据说继韩世风之后又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 李路二十五六上下,身姿挺拔,一身铠甲,显得精壮而有力,带着一股沙场将军的霸气,人很俊朗,肤色略黑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韵,一双眼睛深邃幽深。一脸正色,如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他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韩惜默暗自想,这李路第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位带兵打仗的主儿,但如果细看便会觉得他身上少了一般将军的那股子铁血和冷硬,多了一分谋略和算计。 在韩惜默打量李路的同时,李路也在观察韩惜默。美,大概是韩惜默给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美人李路见的不算少,但很少有韩惜默这样的,看上去娇媚柔弱,但身上却有着一股刚毅和果敢。她是韩世风的女儿,将门之女,飒爽英姿虽然不是十分贴切,但整个人感觉很灵动。那双盈盈上挑的桃花眼中流光溢彩,看似亲和温婉的笑容却如一层谁都穿不透的膜,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李将军,连日征战辛苦了。此刻军务第一,还劳烦李将军亲自相迎,实在不敢当。如将军不介意,可否带惜默去军中看看,也好让皇上知晓此刻两军战况?”韩惜默没时间浪费,单刀直入。 “特使亲临就如皇上亲临一样,李路理应在此恭候。既然特使有令,那么这边请。”李路侧身领路。 祁国安见戏已经开场了,无关人员便可以退下了,再说确实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便让大家都回去。 金国的军队驻扎在城东,韩惜默到的时候正在练兵,校场上尘土飞扬,可以清晰地听到训练时士兵的喊声。韩惜默心弦一动,好似回到了多年前韩世风校场点兵的场景。 李路领着韩惜默进了议事的军帐。“我们和大宛这样停战多久了?” “十天。” “大宛为何十天不曾攻城?” “末将不知,十天前两军在城外五里激战,各有死伤,却不很惨重。本以为他们会整装齐发,没想到却没了动静。他们不动,我们自然不会主动出击。” 韩惜默挑眉,“为何?” 李路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惜默觉得那笑容里有几分嘲讽,“大宛集结军队二十万,我方只有十二万。众所周知,大宛骑兵个个骁勇善战,大多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主动出击岂不是送死?” “太子尸体何在?”韩惜默忽然转换了话题。 “我已经命人护送回圣都了。”李路淡淡说道,似乎无意多说。 离香等人心中略有不快,这李路敷衍的有些明显了,看来是真的打算和韩惜默打太极了。而且两人来了这么许久,未见其他将领前来,想必是李路之前特意嘱咐过。 离香她们想到了,韩惜默心中更是明了。李路越是这样韩惜默越想知道他心中所想,韩惜默使了个眼色,离香她们会意退出了军帐,守在外面。 “特使这是何意?” “李将军少年得志,名扬圣都,很是敬佩。今日前来一是职责所在,二是想助将军一臂之力。” “多谢大人。守护疆土保卫百姓本来就是李路的责任,李路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恩。”李路说的义正言辞。 韩熙默心想,苏越白的‘家教’当真是不错。他身边的人除了暗夜她只见过李路。都是滴水不漏的主儿,一个是打死都不说,一个说的倒是不少但全是听起来顺耳的废话。这种人,你不让他心悦诚服怕是什么都套不出来的。 韩熙默从袖口拿出一张纸,放到李路的案几上,“这是什么?” 韩熙默笑笑,“筹码,看看能不能换到李将军口中几句军情要务。”说完转身离去,快出大帐的时候,回过身来,“将军如果觉得还好,惜默随时恭候大驾!” 李路怔了一下,本以为韩熙默会摆钦差的架子为难,没想到人就这么走了。他打开韩熙默放到桌上的东西,眼眸瞬间睁大。李路还没有时间多想,只听‘嗖’的一声,一把飞刀就从他耳边飞过,李路下意识侧身去躲,结果飞刀却在快要划过耳际的时候微微偏离了方向,直直射到他后方的墙上。 李路大惊,有这种手法的他只知道一人,“侯爷!” 苏越白闪出身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将军看来在雅安过的不错啊?”苏越白华丽戏谑的声音响起。李路微微诧异,他虽然不是特别了解苏越白,但此刻却很明显地感到他生气了。李路有些不解,开始反省自己来雅安之后做过的事情。难道是他放任太子生死惹苏越白不快了?但是事情过了这么多天才来兴师问罪有些晚了吧?或者是怪他和皇上特使太过亲近?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啊。难道是觉得自己反应太慢没察觉到他来?看起来也不像。李路迷惑了。侯爷大人,您倒是告诉小的,我哪里得罪了您?这要是飞刀再侧一个手指的距离,估计他的耳朵就掉了啊! 想到这里,李路换上无比谄媚的脸,和刚刚在韩熙默面前的义正辞严判若两人。“嘿嘿,侯爷,敢问小的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 苏越白没回李路的话,挑了一下眉毛,李路心领神会,将韩惜默刚刚放下的东西交到苏越白手上。“侯爷请过目。” 苏越白打开,是一张地图,不过和其他的地图不同,与其说是地图更像是一张逃生路线图或者说一张进攻路线图。这张地图就是韩惜默之前刚到雅安让离思去打探后按照当地百姓描述画出来的。里面有许多条通往雅安下面城镇的小路,还包括雅安南边那片很大的林子的小路。 更让李路没想到的是,下面还写了现在雅安城的情况,包括粮草,军械,伤亡人数等等。李路有些震惊了,这些都是机密,韩惜默是如何得知的?主要是,从他来到雅安后,整个布防重新布置,外人知道的数据和实际数据是有偏差的,只有几位心腹知晓。连祁国安和曲振宁知道的都不是完整的。但很显然,韩惜默写在上面的没有一丝偏差。她是如何得知的? 李路看了看苏越白,见他面上含笑,苏越白一年到头几乎都是笑着的,李路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完全能分清,他的笑究竟都是什么含义。猛然间想到刚刚那把飞刀,难道苏越白是知道韩惜默已经对雅安的一切了如指掌所以才生气的吗? “侯爷,小的冤枉,真的不知道为何这些信息会泄露出去。这内廷女官才刚刚到达雅安几日,照理说不应该知道这么详细才是,莫非有内奸?”李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苏越白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韩惜默能知道这些一点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她连地图都准备好了。虽说雅安是一道重要屏障,但万一失守这么多人命总不能不顾,还是提前做好准备比较保险。 苏越白看了看李路,凉凉说道。“你那点脑子都用到打仗上了,以后见到侯爷夫人恭敬着点。” “侯爷夫人?”李路诧异,苏越白何时成亲了?而后恍然大悟,是韩惜默。李路此刻简直撞墙的心都有了。 ... (天津) 143 开战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43 其实也不怪李路没想到,苏越白身边的人都没想到这位主子也会有动凡心的一天。就连一向淡定的暗夜在知道了韩惜默的存在后都足足愣了片刻。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苏越白似乎是没有心的,除了墨宛晚一家三口,他从来没有在意的东西。 他建立‘听风楼’是为了建起庞大的情报网,一是为了敛财,二是为了把天下所有的信息都抓在自己手中。他继承苏茗鹤的靖安侯爵位和太医院首座的位置似乎也只是父母之命。他们从来不知道他要什么,只知道他对金国皇室似乎有一种莫名的仇视,这也是李路为何那么坦然地放任太子的死活,因为他知道,苏越白一定不在意太子是死是活,或者说太子这般死于非命正是苏越白想要的也说不定。 当天晚上,李路就去见了韩惜默。不仅将现在守军布防情况等等和盘托出,而且态度恭顺的不得了。 “李将军可是见过靖安侯?”韩惜默听完李路的话后问道。 “大人何来此问?”李路的心又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这女子也太过敏锐了,在她面前好似每一句话都要经过思量,否则可能就被抓住把柄。 韩惜默笑笑,“我心中清楚这内廷女官在金国大小官员中是个什么印象。其实你们想的也没错,这朝堂本是你们男人的天下,一名女子搅合进来实在不成体统。如果这名女子还处处压着你们一头,那么就会更不得待见。我交给将军的东西虽然有些分量,但将军如果只因这个前来应该是和我谈判的态度。惜默不才,虽然对李将军不甚了解,但我想在谈判席上李将军绝对是有理力争,无理强辩的人。而将军此刻‘知无不言’,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在我走后你见过苏越白。” 李路折服了,最初对韩惜默确实不屑一顾,后来看到她给的东西着实意外,思虑那般周全,心中不禁有几分敬佩,知道她和苏越白的关系,更是不敢轻易怠慢。此刻方觉得,眼前的女子站在苏越白身边毫不逊色,敏锐聪慧,大气果敢。“未将敢问,您为何连一旦雅安失守的退路都想好了?”这其实是李路十分不理解的一点,他是沙场将军,想的都是如何取胜,这种未战先逃的事儿向来是不做的。 韩惜默看了看李路,“房子倒了可以重盖,钱没了可以再赚,甚至国破了都可以复国,但人一旦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雅安是边境重地,十几万守城官兵和百姓的性命。一旦雅安失守,决不能让他们白白陪葬。”韩惜默顿了顿,“当然,雅安一战,只许胜不许败,何况我都到了这里没有会吃败仗的道理。” 李路对韩惜默前半段话微微动容,没想到这样一名柔弱的女子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或者说也正因为她是女子可以毫不矫情地说出,‘败了也不要紧’。这是每一名士兵都明白的道理,但因为他们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是只流血不流泪的铁血男儿,所以往往不敢轻易说出口。但李路的感动还没维持多久就没后一句击倒了,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向韩惜默。 韩惜默似是察觉到了,“将军可是有话要说?” “末将终于知道您和侯爷为何会在一起了。夫人,以后李路听凭吩咐。”李路沉声说道。韩惜默这种理所当然的自信和苏越白如出一辙,乍一听觉得好笑,但细想想又觉得确实如此。他跟在苏越白身边十几年,只要是苏越白要查的事,从来没有查不到的。那种从容自信如今毫不违和地出现在了韩惜默的身上。 韩惜默眼角一抽,她听明白李路的话了,也知道他大概想的是什么了。哎,这么多年习惯了,何况她说的又没错。如果雅安一战败了,就代表她和苏越白都败了,这个代价太大,他们承受不起,所以这一战必须胜。 入夜,韩惜默和衣靠在**上,她在等苏越白。既然苏越白人都到了雅安定会来找她的,但没想到她人都睡过去了也没见到人影,第二天醒时天已大亮。韩惜默正诧异,准备起身,一侧头发现枕边放了一封信,苍劲有力,苏越白的笔迹。信封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娘子大人亲启’晃花了韩熙默的眼睛。韩熙默眼角抽搐,他果然是来过了,为何没叫醒她? 韩熙默打开信,“惜默吾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别数日几番寒暑。月下美人,此言不假,娘子倾城之貌,倾国之姿,朦胧月中,仙子下凡。恐相见难别,只得鸿雁传书,以寄相思。”韩熙默揉了揉胳膊,这话写的也太肉麻了,难怪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要是当着她的面儿说,估计俩人都要笑场了。她太了解苏越白了,和她耍**还可以,这么矫情的话他是不会说的,想必写来也是逗她。 果然后面苏越白话锋一转,“如为夫所料不错,雅安不久将有强攻,李路虽精于调兵遣将,排兵布阵,然战场之上变 变数颇多。萧然现虽不在大宛军中,仍不可掉以轻心,一切以自保为上。期待与娘子相会之日。” 苏越白这信短短几十字,看的韩熙默的心忽冷忽热,脸色红白交错。忽然间有些想念,想见到他的人,而不只是看到他的字。韩熙默想她现在确实无路可退了,她喜欢上了苏越白,或者比喜欢还多了那么一点点。她更加盼望和大宛这场仗能尽早打胜。 韩熙默握着苏越白的信,萧然,是啊,现在萧然竟然不在大宛军中,两天前无言也是这么回她的。萧然此刻不在这里,那么又会在哪里,难道是,圣都? 苏越白来到雅安又匆匆离开,定是有急事,什么‘恐相见难别’,她一个字都不信。他定是觉得她来雅安李路不知道二人的关系,她行事不变特意过来的。 韩熙默不清楚苏越白是如何知晓的,但一切都如他所料,两日后的清晨,大宛发起攻势。李路集结大军,出城迎战。 韩熙默带着离思上了城墙,看着不远处两军厮杀的场景。震天的喊声,拼杀声,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一切都让人那么振奋,热血沸腾,同时也感到一丝丝冷酷,这就是战争,战场上没有对错,只有胜败,只有生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打倒对手,否则就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情况如何?”韩熙默问曲振宁。 “不容乐观,大宛一方的主帅是贺元龙,年近五旬,一辈子都在马上过的。而且在军中威信颇高,一呼百应。大宛一路打过来都是他在指挥。”曲振宁说道。他们这些人很奇怪,虽然是敌对双方,上了战场你死我活,但是下了战场又对对方很钦佩,言辞之间难掩欣赏。韩惜默想,这大概就是文官和武官的区别吧。沙场上的将军总带着一股豪气,他们在意的是输赢,但对于对手总是给予尊重,少了几分朝政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曲将军,行军打仗,惜默是外行。您能否告知一下,我们和大宛相持到现在,除了人数上的差距,还有那些地方?”韩惜默问的诚恳,她在商场上无往不利,朝廷里游刃有余,但是,兵书看了不少,到了真刀实枪就外行了。看着下面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奋力厮杀,自己有种无力感。 看着韩惜默一脸诚挚,曲振宁有些许动容,普通女子来到这鲜血淋漓的战场,多少都有些抵触恐惧,韩惜默不但丝毫不畏惧,还能冷静面对,甚至极力想要解决这一现状。曲振宁的语气也更多了几分认真和沉重,“大宛国土基本上分为两大部分,草原和林区,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马。打猎放牧是很多人的生活方式,粗狂彪悍。更为主要的是他们的马耐力极好,而且很通人性。人和马配合的天衣无缝,想要在马背上打赢他们不是易事。” “照曲将军的话来说,如果大宛的士兵没有了马,或者说,没有了可以配合他们的马。我们是否就离取胜更近了一步?”韩惜默突然问道。 曲振宁愣了一下,说的很斟酌,“应该是这样吧。” 韩惜默低下头,心中有了自己的算计,曲振宁和李路都是带兵打仗出身,他们会在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操练士兵上做文章。但是韩惜默不一样,她想的就是取胜,但这取胜的门道多了,不一定要直接打败嘛。 韩惜默附耳在离思耳边低语几句,离思抬头看了看韩惜默,虽有不解却也乖乖领命下去了。 韩惜默看着下面的战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李路战场上的身姿,虽然此刻说好似有些场合不对。但韩惜默不得不感慨,战场上的李路很帅气。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在战场长大,或者是受了韩世风影响,她对战场上的将军总有一种莫名的好感。韩惜默想了想忽然对曲振宁问道,“曲将军觉得李将军如何?” 144 开战2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44 曲振宁不明白韩惜默为何有此一问,只能凭直觉说道,“李将军虽然年纪轻轻,但身手了得,而且熟读兵书,心思沉稳,难得一见的人才。”曲振宁说的其实是实话,他为人不拘小节,直率坦荡,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没有什么好攀比嫉妒的,只完全把李路当成年轻有为的后辈来看。当初李路到雅安,其实相当于夺了曲振宁的权,曲振宁的手下还曾替他打抱不平。曲振宁自己也不是全无芥蒂,但后来在大宛和雅安这边的交战中,李路身先士卒,出谋划策,胆大心细,对于随军前来的墨灏之不卑不亢,曲振宁就放下了成见。对于他来说,守住雅安才是重中之重,如果李路可以,那么他并不介意谁是主帅。况且,李路虽然奉皇命而来却对他和祁国安很尊重,可以说曲振宁是很欣赏李路的。这也是为何李路带来的人马和雅安原有的驻军可以这么快融合在一起没有大的冲突的原因。 韩惜默听后暗自点头,和离思那里听来的差不多,李路确实不错,天生的将才。而且看来在这里,李路也笼络住了人心,不过,两军对垒,人数对比如此悬殊,想要取胜看来只能智取了。 韩熙默正沉浸在自己是思绪中,忽然听到钲声,“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鸣金收兵了。”曲振宁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韩熙默很诧异,不是说双方之前激战多次,金国这边从未占到便宜吗?怎么今日看来,大宛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倒像是有些落败,虽然不是很明显。 李路带兵回来,士兵士气高涨,长久以来这是最快的一次战斗,而且是对方先退让了。大家一片欢呼声,都说大宛畏惧金国天威,这一战必定取胜。然而韩熙默和李路等人却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回到军中,“李将军,刚刚是怎么回事?”曲振宁率先问道。 李路凝眉,回想刚刚的情况,“我也感觉颇为奇怪,大宛这次好像不同以往,拼死而战,好像就仅仅是试探。” “大宛的军队一向以勇猛著称,这其中必有蹊跷。”祁国安说道。 “韩大人,你怎么看?”李路抬头看向韩惜默。 “我从未带兵打过仗,又没有身处战场之上,不是很了解。只不过,有些事情比较奇怪。”韩惜默慢慢说道,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般转而问李路,“李将军,这大宛士兵到雅安城外月余,你可知晓他们的供给方式?” “说道这个,我和曲将军派人打探过几次都无疾而终,他们运送粮草的路线极为隐秘,走的是山路。大宛人常年在林中出没如入无人之境,而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大人如此问,可是看出了什么?” 韩惜默摇了摇头,“对人,我是没看出什么。不过,似乎他们的战马好似没有传说中那么出色了。” “大人是觉得这些马有蹊跷?” “只是感觉好似有些没有精神,像是。。” “像是食不果腹。”李路接话说道。 韩惜默会心一笑,“没错。” “所以大人刚刚才会提到粮草运输一事。”祁国安说道。 韩惜默颔首。两军对战,粮草先行,他们迎战的是外敌,坐镇大本营,粮草会不断运来,而且还守着雅安这么块宝地。但对于大宛来说,长途征战,粮草补给就是重中之重。如果切断了这条线,那么这场仗就打赢了一大半。 “可是,如果大宛后方空虚,那么又为何会选在此刻叫阵?两军已经停战十天有余,此时交战,如果被我们看出破绽,岂不是自曝其短?”祁国安分析着说出自己的疑问。他和韩惜默一样虽然没有带兵打过仗,但脑子是一流的,细枝末节的分析可能会给李路和曲振宁提供不少信息。 “贺云龙带兵多年,战场上虚虚实实,这说不准是大宛的计策也说不定。我们不可掉以轻心。”李路说道。 “李将军说的不错。不过,这人会表演,动物可不会。是真是假,一试便知。”韩惜默嘴角噙笑,一抹算计浮上心头。 韩惜默刚刚回屋,离思就回来了。 “小姐,我回来了。” “怎么样?” “和小姐想的差不多。” “好,去找李路他们。” “是。” 两日后,李路和曲振宁一同领兵出城。 城楼上,韩惜默祁国安并肩而立,“大人确定大宛会出来应战吗?” 韩惜默勾起唇角,“不确定。” 祁国安诧异地眼光看着她,那日韩惜默来找,说出她的想法,他和曲振宁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李路却满心赞同,最终几人讨论的结果就是姑且一试。 “但是我想,会的。”韩惜默慢悠悠说道。“这战场上虽然少不了谋略和计策,但也不能忽略军心。虽然贺云龙征战多年经验丰富,沉得住气,但十几万大宛士兵可不是个个如此。大宛人本就生性豪放,背井离乡征战多日,又受军队条条框框限制,定然都想早日回到家乡。如果他们面对我们的挑衅而放任不管,虽然不会引起动乱,但总是会动摇军心,从另一方面讲,大宛人一向自负马上的民族,如此这般避而不战不也恰好说明有问题吗?” 果然,正如韩惜默所料,这次贺云龙没有亲自出面,他手下的副将宋恩领兵迎战。但似乎得到过贺云龙的命令,只能迎敌,不可深入。李路见状,催促坐骑,直奔宋恩而来,宋恩毫无畏色,迎头而上。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但李路却聪明地边打边后退,等两人再次分开的时候,宋恩才发现,自己和大宛军队已经和金国打的难解难分了。李路此时命人将各自马后面的袋子打开,一块块香气浓郁的豆饼掉到地上。大宛的战马忽然间一动不动,低头嗅着吃了起来。李路此刻率领军队反杀回来,打了大宛一个措手不及,大宛损失惨重,宋恩匆忙下令停战,返回大宛驻地。 原来,当时韩惜默看了交战情况,心有疑惑,于是让离思去查。大宛虽然盛产名马,但因为对草场控制严格,少有马匹可以吃到特别精细的粮食。而雅安这边的马,平日喂的很精细,这次出战前更是都喂好了才开始的。两边虽然都是马匹,但喜食东西却不同。上这次做好的豆饼,是由许多草料和黑豆混合制成的,香气浓郁,马本就以嗅觉灵敏见长,再加上饥饿多日,更是欲罢不能。 这一战才称得上是两军交战以来取得的最有成效的一次胜仗。众人开心不已,尤其是下面的士兵,甚至对韩惜默的态度都由开始的不逊变得恭敬起来,自从这位朝廷钦差到此之后,似乎战局就有了转机。 “韩大人,女中诸葛,下官佩服。”祁国安由衷说道。 “祁大人说笑了,惜默这是兵行险招了。”韩惜默淡淡笑着。 “哎,大人莫要谦虚了,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头一次以这种方法取胜,敌人等同于送上门来挨打啊。哈哈。”曲振宁爽朗大笑。 “惜默并非过谦,其实正如二位大人之前的顾忌,此方法却有风险。一来由可能是大宛故意漏下漏洞给我们,背后有伏击;二来即使并非这样,双方马匹虽然喜好、生长环境不同,但所食饲料本质区别不大,有可能仗没打赢,我们还给人家送了粮食。现在想来确实有些欠考虑了。”韩惜默说道,这是实话,她毕竟经验不足,虽然想法很好,但其中却有风险,现在想想有些后怕,还好,总算老天眷顾。看来这打仗运气也还是很重要的,还好她的运气不错,不过韩惜默深知,运气不可能一直眷顾她,想要取胜还要从根本入手。 “不管怎么说,这一仗我们是赢了,而且赢得漂亮。现在士气高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趁机一举将大宛赶出金国境内。”李路说道,刚毅俊帅的脸上带着喜悦,也有着一股沉稳。 “不错。现在重要的是想办法得到大宛粮草运输的路线图,如果能加以破坏或从中拦截,那么离胜利就不远了。” 晚上。韩惜默房内。 “小姐,我们今天赢的这么漂亮,你怎么好似还忧心忡忡的?”离思问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两军交战以来,大宛不知道胜了我们多少场了。这一次,只能算是鼓舞士气吧。我们要做的还很多啊!”韩惜默感叹,颇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虽然当初信誓旦旦来到雅安,在李路面前也曾夸口,但真要取胜哪有那么容易,何况她还是个门外汉。 “小姐可是在想大宛粮草的事情?”离香问道。 “恩,这行军打仗,粮草至关重要。是能否取胜的关键,但大宛的运输路线很是隐秘,想要探查并非易事,看来通过寻常办法是不行了。” 几人正说着,忽然无言敲门而入。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小姐不是让你想办法去探大宛粮草运输路线吗?”离香诧异。 无言一脸正色,交给韩惜默一样东西。 几人凑上前去一看,脸色微变。“大宛粮草运输路线图。” ... (天津) 145 意外之喜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45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离香最先开口。这事情太诡异了。小姐前脚吩咐,后脚他就弄到手了。无言最近越来越厉害了,李路绞尽脑汁这么长时间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没搞到的东西居然让无言一瞬间就拿回来了。不知道我们英明神武的李将军知道会不会吐血啊? “无言这东西从何而来?”韩惜默问道。 “小姐,今早你们刚走就有人送来了一竹筒米。而且指明要给住在天字号房的客人。我怕其中有诈,就把竹筒打开了,没想到里面还真就只是一筒米。但后来我发现竹筒底不有缝隙,像是被拆下又安上的,我把竹筒拆开,看到了里面的路线图。” “小姐,咱们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我有点难以相信了,这缺什么来什么?那我们直接祈祷大宛内乱,主动撤兵好了。”离香说道,虽是打趣,但语气中难掩一股防备。他们这么多年的经验,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这么大份礼,无功不受禄,如果不知道原因收着也扎手。 “可验过真伪?”韩惜默问无言。 无言颔首,“我就是觉得事有蹊跷,已经按照上面的路线去看过一次了。确认无误。” 韩惜默点头不语,其实无言带着这路线图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应该是真的,否则以无言的个性不会贸然将没有确准的信息交给她。 “你去看过,有何感想?”韩惜默接着问无言,她很好奇,大宛的路线为何如此隐蔽? “小姐,这大宛的主帅不简单,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正确的路线是因为他们一直有两条路线,两条线相互交错,在每次交汇处都会换人换车,真假两路一同出发。但其中有一条路只通到距离军队大概五十里的地方,因为后半程的路比较崎岖也很难找到合适的交汇处,两条路线也就没有作用了。而且我想之前即使我们找到了前一部分的路线应该也在途中被绕晕甩掉了。后面的运输自然也没什么问题,无需再隐藏。”无言手中即使有路线图,也还在林子里盘绕了整整一天,这是整个路线中最为复杂的,想要截断粮草也只有在此处才能动手。在大路上下手胜算不大。这也就是为何李路虽然知道大宛粮草从何起运,运往何处却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没想到现在却有人双手奉上了。 “无言,送东西来的人可有说些什么?”离思问道。既然这路线图都送来了,想必是友不是敌了,会是谁?难道是,苏太医?离思想到这里瞪大了眼睛看向韩惜默。韩惜默看到离思的眼光怔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道,“不是苏越白。”苏越白虽然突然离开雅安比较怪异,但韩惜默直觉上认为这件事情不是苏越白做的,因为如果是苏越白做的,他一定厚颜无耻地半夜爬窗来和她讨赏。苏越白去做的事情一定更为重要,虽然她不清楚是什么。那么会是谁,墨子扬吗? “小姐说的不错,不是侯爷。来送东西的是个雅安当地人。据他说,他是进林子里去砍柴,结果有位姑娘将这个东西交给他,请他务必交给小姐。说完人就不见了。”无言据实回禀。 “姑娘?”韩惜默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一张灵秀的脸庞,莫非是赵语涵?“这姑娘可有何特征?”韩惜默急问道。 “小姐,来人当时就只交代了这么一句。我也不太清楚,剩下的时间都在确定这路线图上了。要我去把人找来吗?”无言问。 韩惜默颔首,“一定要将送信人找到,然后马上带来见我。” “是,小姐。” 无言办事效率很高,主要是当时他留了个心眼,给了店小二十两银子,让他看看这人住在哪里,周围什么情况。 半盏茶不到,无言就将人带到了韩惜默面前。 韩惜默低头看了看跪在他面前的憨厚汉子,微微一笑,“这也不是朝堂,本官也不是在办案,快请起吧。” “是,谢,谢大人。”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大人唤小人来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身边的侍卫说,你今天早上的时候交给他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对我们很重要,想要谢谢你。” 男子抬起头,脸上一种明显的喜悦,“大人说的是真的吗?我还以为那小姑娘骗我,但看起来又不太像,我就答应了。能帮上忙,没出什么乱子就好,大人客气了。” “叫你来除了想感谢你外,我还想问问你一些其他事情。” “大人请问,小人定当知无不言。”男子正色道。 “是一位什么样的姑娘将竹筒交给你的?你可还记得她的样子?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或者有些其他什么特征?” 男子回想着说道,“一位小姑娘,大概这么高,”说着用手比了一下,“哦,和这位姑娘差不多高,也可能要稍微矮一点。”男子指着离香说道。 男子摸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将竹筒交给我的是个男孩子模样打扮的人,我认出是姑娘是因为她将竹筒交给我的时候,看到她手上戴着一只玉镯子,这才知道是位小姑娘。不过,如果没看到这个当真还是分辨不出来,长的挺清秀的,但感觉却不娇气。”男子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韩惜默心中狐疑,却有了方向,“还有别的吗?她可曾说了些什么?” 男子低头沉思片刻,韩惜默静静等着,没有催促。“也没什么,她就说让我把东西交给这里天字号房的客人,这是关于雅安存亡的大事,务必请我帮忙办到。”男子顿了顿,“哦,她还说,只要将竹筒交给大人,大人自然就会明白。还嘟囔了一句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韩惜默大惊,连一旁的无言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了。如果他们猜的没错,这将粮草运输图偷出来的,竟然是苏笑笑。 “这姑娘可说过,她要去哪里?”韩惜默着急问道。 “她说她还有事情要办,要确保什么‘万无一失’之类的,说完人就走了。我看她说的一脸严肃的,又说事关雅安,虽然将信将疑也还是将东西送了过来。”男子如实回禀。 韩惜默低垂眉目,苏笑笑现在应该在圣都和离轩在一起,怎么跑到雅安来了?听着男子的描述她还是一个人来的。离轩知道吗?他人又在哪里? “你先回去吧。这次多谢你帮忙,但事关重大,还希望这位你帮忙保守秘密。”韩惜默缓过神来说道,“离思。” “是,小姐。”离思交给男子五十两银子。“这是给你的赏钱,拿着吧。” “不,不,大人,这钱小人不能收。”男子慌忙推拒。 韩惜默温婉一笑,“这是你应得的,雅安被围这些天,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拿去贴补些家用。也请大家放心,朝廷不会放弃雅安,我更不会,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会让雅安恢复往日的繁华。” 男子微微动容,很恭敬地给韩惜默行了礼,“大人放心,雅安是我们的家,我们都会拼死守护的。大家知道朝廷派来了内廷女官做钦差,都很高兴,想当年就是一位内廷女官带领我们打退了番邦部落。大人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 韩惜默微笑颔首,让离思送男子出去。 “小姐,你怎么看?”无言问道。 “离香,飞鸽传书给离轩,尽快弄清楚他人在哪里,是否知道笑笑的事情。” “是。” “离思,调几个我们的人过来。然后你去找祁国安,就说我的吩咐让他派几个身手好的,最好是当地人,先在林子里和大宛军队周围打探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查到笑笑的下落。” “无言,你去找李路,把路线图交给他,让他部署力量,想办法截断大宛粮食运输路线。” “是,小姐。” “小姐,你是觉得小郡主有危险?”离思斟酌着问道。 “我不知道笑笑用了什么方法将这路线图偷了出来。但如果想要真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么就要在贺云龙发现之前将图送回去。”韩惜默重新看了看手上的地图,“这图墨色尚新,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笑笑临摹的,那么她既然要确保‘万无一失’唯一的方法就是要将路线图送回去,完璧归赵。但是这样无疑身陷虎穴,以笑笑的本事定然凶多吉少。”韩惜默凝眉,少见的担忧浮上心间。 “小姐,小郡主过去丰功伟绩不少,都能化险为夷,她既然能将图偷出来,定然也有办法送回去。您别太担心。”离思宽慰韩惜默,虽然自己也知道这话听起来没有多少力度。 “所以速度要快,不管笑笑是否让贺云龙抓住,这地图的事情都有可能被暴露。按照今日战场所见,大宛的确粮草短缺。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几日定然还有补给送往前方,我们要想办法拦截,否则白费了笑笑一番苦心。”韩惜默看着手上的路线图,喃喃自语,“希望我是多虑了。” ... (天津) 146 奇葩苏笑笑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46 大宛,贺云龙营帐内。 宋恩跪在下面请罪,“主帅,末将有罪,未能提前识破敌人的计谋,我军重创,请主帅责罚。”宋恩说的一脸沉重,不仅为自己战败而羞愧,更为那些牺牲的将士,大宛自从进攻金国胡州开始连夺几座城池,犹入无人之境,可自从到了雅安久攻不下不说,在李路来了之后几乎就没占到过什么便宜,耗费时间之久才导致了粮草匮乏的情况。但还从未受过如此重创,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贺云龙年过半百,却神采奕奕,几十年征战沙场,人无比沉稳。看着下面跪着请罪的宋恩,开口说道,“你起来吧。这件事情不完全是你的错。金国的军队远不如我大宛,取胜一次并不代表什么。” “谢主帅。” “以我对曲振宁的了解,他虽擅长带兵打仗却想不出这种方法。至于李路,是位帅才,但是。。”贺云龙捋着胡须,陷入沉思,这一仗着实败的有些憋屈,但也颇为奇怪。总有一种很不和谐的感觉,“你可知何人献计?” “如若末将猜的没错,应该是金国的内廷女官,韩惜默。” “韩惜默?”贺云龙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不错,我们的探子回报,金国皇帝派内廷女官韩惜默为钦差,亲赴雅安。刚刚在退军之时,虽然看不真切,但城楼之上确实站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人应该就是韩惜默。”宋恩据实回禀。 “一个女人?什么来历?”贺云龙说的有几分鄙夷。 宋恩看了看贺云龙,“主帅,这韩惜默的父亲和外公想必您都不陌生。” “什么人?” “韩惜默的外公是金国弘亲王墨城,父亲是当年镇国将军韩世风。” “什么?韩惜默是韩世风和墨云蔷的女儿?”贺云龙大惊。 “正是。” 贺云龙对墨城和韩世风夫妇都不陌生,虽然这么多年他未曾亲自和墨城交过手,但对他的威名还是知晓的。至于韩世风,贺云龙一向自视甚高,再加上大宛兵强马壮很少将什么人放在眼中,但对韩世风却是由衷敬佩。不过贺云龙和墨云蔷似乎有过节,宋恩不甚了解,只是知道贺云龙在墨云蔷手上吃过亏。 “没想到这二人居然有个这么出色的女儿。”贺云龙说道,带着一丝丝鄙夷还有一丝丝怀念。 “你先下去吧,这几日陆续会有粮草送到。做好安排,无论金国如何挑衅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强行出战。” “是。”宋恩领命下去。 宋恩刚刚出营帐就有人来报,“将军,出事了。” 宋恩不经意皱眉,又出事了,怎么貌似到了雅安之后一切就不那么顺利了,难道这里风水和大宛不和?“什么事?” “我们在林子里抓到一个小子,鬼鬼祟祟的,就给拿下了,要怎么处置?” “什么人知道吗?” “看起来像是金国人,郭参将让我来请示一下将军。” “带我去看看。” “是。” 宋恩到营帐的时候,郭苏克和两名士兵在,木桩子上还绑着一个人,身材矮小,头发有些乱,身上的衣服也到处都是泥土,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怎么回事?” “回将军,我们运送粮草回来,发现这小子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面于是就拿了下来,交给将军审问。”郭苏克回禀到。 “你是什么人?” 早在宋恩进来的时候苏笑笑就知道了,细细听着他们的对话。此刻苏笑笑微微抬起头,“将军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宋恩看到一张清丽的脸,略微有些稚嫩。此刻迷茫的大眼睛好似真的没明白他在问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怯懦怕生的味道。 “你可是金国人?” 苏笑笑忙不迭点头,说的有些无辜,“将军是雅安军中任职吗?不知道为何抓我到这里。” 宋恩皱皱眉头,“这里是大宛军营。” “什么?”苏笑笑瞪大了眼睛,眼中都是不可思议,好似很不可思议,而后环视了一下四周,脸上惊惧的表情更明显了。 “你偷偷混到大宛军营究竟有何目的?”宋恩沉声问道。眼前的少年那一瞬间的迷茫和恐惧没有逃过宋恩的眼睛,难道真的只是误入?否则这演技可是够高超的了。 “我,我,”苏笑笑支支吾吾,好似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什么我,将军问话还不马上会话。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人,混入我大宛军营究竟有何目的?”旁边的郭苏克一嗓子吼出来,吓了苏笑笑一跳。眼睛一闭,视死如归一般说道,“我知道大宛和雅安在打仗,雅安损失惨重,想来参军娘亲不让。我在林子里看到运送队伍以为是雅安的军队,就偷偷来报名参军,为国出力。”苏笑笑越说声音越小。 宋恩的眼睛微微眯起,苏笑笑的话他不十分相信,这究竟要糊涂到什么程度,不但敌我不分,连方向都不分,但是不知道为何看着那张稚嫩有些恐惧的脸,就忍不住想相信。在宋恩眼中,苏笑笑就像一个孩子,清澈的眼中没有一点心机,刚刚的话很明显也是被郭苏克一嗓子吓出来的,否则但凡有点脑子的,误入敌**营都不会老实交代自己要参军来打仗的,那不是寻死嘛。这种连刑讯逼供都不用就能问出话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真的毫无心机单纯易懂,二就是演戏高手,那么目的就绝不是他说到底那么简单了。 宋恩算是聪明的,但这份聪明可能只能和一般人比,放到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苏笑笑身上就都不适用了。苏笑笑从小在苏越白的魔爪下长大,察言观色、见招拆招都是基本款。和苏越白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可想而知会把一个人魔练成什么样,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苏越白,能和他匹敌的寥寥无几。 “将军,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既然是金国人那就是敌人,先杀了再说。”郭苏克说道,先杀了再说,即使是个平民也不痛不痒的。 宋恩却有他自己的考量,虽然苏笑笑给人的感觉单纯无辜,但他还不会因为这一份怜悯而将他放了。只不过如果就将苏笑笑这样就地解决了,也确实有一分不忍在。更重要的是宋恩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心中那股子怪异的感觉,既觉得苏笑笑无辜又觉得他有事情隐瞒。他怎么如此巧合地跟随押送粮草的队伍来到了军营呢?等等,粮草? 宋恩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问郭苏克,“你们运送粮草的途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郭苏克被他问的有些愣,宋恩看着郭苏克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定要换掉这个协助运送粮草的参将。郭苏克上了战场是一员猛将,但这反应能力着实太差了。还是让他做点力所能及的,否则估计粮草都丢了他还不知道呢。 郭苏克虽然反应有些慢,可还不算傻,听到宋恩这么问,再看到他的眼神,马上答道,“回将军,没什么特别之处。”而后好似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就是半路上,有一辆运粮车没走稳,米袋子就掉了,有好些米撒了出来。” 宋恩凝眉,这么巧? 郭苏克以为宋恩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马上补充道,“末将记得将军之前吩咐的话,当时收拾的很干净,一粒米都没有留在地上,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就是耽搁了些时间。” 耽搁时间吗?就是这里不对,宋恩对郭克苏问道,“路线图可还在?” 郭克苏又楞了一下,慌忙将手伸到自己的衣服内,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宋恩面前,“末将该死,路线图,不见了。” 宋恩一脸冷凝地看着郭克苏。然后抬头看了看被绑在柱子上此时看起来更加茫然的苏笑笑。宋恩走到苏笑笑面前,一手卡住苏笑笑的脖子,“说,是谁派你来的?粮草运输路线图在哪里?” 宋恩其实不是怕路线图丢了,因为这条线已经走过多次,只不过交汇处特殊一些,但探查一下还能复原出原图来。他怕的是图落在金国手中,如果是这样那么等于被金国卡住了命脉,雅安一战想要取胜就难如登天了。 苏笑笑呼吸困难,“将军,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先放手,先放手,告诉我你要知道什么好不好?呜呜,我一定都告诉你。”苏笑笑一边说一边眼泪就下来了。本就稚嫩的脸庞泪痕交错,宋恩一怔,忽然有种自己欺负孩子的感觉。不过这小子也忒孬了,就这样就哭了,还想参军打仗?这样做奸细也不合格啊,一定叛变! 宋恩松了手,苏笑笑大口大口地呼吸,这个可就真的不是做戏了,宋恩力气不小,她都怀疑自己脖子上都有淤青了。 “说吧,你究竟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路线图是否还在你身上?” “将军,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苏笑笑吸着鼻涕,断断续续说的好不可怜。 ... (天津) 147 泄底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47 “我想来参军,娘不让,我就偷跑出来,在林子里发现了队伍就想跟着一起走就可以参军打仗了。结果还没出一百米就让人发现了。我小时候摔过,念书就不行了,但是对这林子很熟悉的,本以为不会有人发现我偷偷跟着。没想到被这两位大哥看到了,就好像是他们一直在观察周围似的,一眼就发现了。一把就把我揪了出来,还说什么‘巧了,抓住一个倒霉的。’,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将军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苏笑笑脸抽泣带说,就这么不经意地看似很混乱地叙述着他被抓住的过程。 那两名士兵一听就急了,扑通一下也跪倒在地,“将军本来就是他在后面鬼鬼祟祟,躲躲藏藏,我们才把他抓来的,将军!”结果二人这一跪不要紧,动作一大,一紧张,一样东西滑落出来。宋恩拾起,打开,正是大宛粮草运输路线图。 “这怎么解释?”宋恩咬牙说道,他千想万想都没料到是自己这里出了内鬼。 俩人顿时就傻眼了,慌慌张张地解释,“将,将军,我们不知道,这,这图应该在郭参将手上,怎么会,怎么会。。” 郭苏克也蒙了,“你们两个叛徒!” “当时粮车倒了,是谁处理的?”宋恩问郭苏克。 “怕他们留下尾巴,是末将亲自处理的。”郭苏克说道,忽然手指着对面跪着的二人,“是他们两个的车,也一起帮忙来着。好啊,你们竟然故意弄倒了粮车,趁乱将我手上的路线图偷了去。”郭苏克说的愤恨不已。 “将军,我们真的冤枉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二人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了,只能在一旁拼命喊冤。 “来人!” “在。”帐外进来俩人,“将军有何吩咐?” “叫两个人把这小子看住了。你们三人和我去见主帅!” “是。” “将军,我再也敢参军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苏笑笑还在后面鬼哭狼嚎,她本来以为自己这次还真的为了金国的命运英勇就义了,没想到,居然有转机,有转机不用就不是苏笑笑了,看出宋恩虽然威严但却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儿,抓住一切机会扮可怜。 宋恩从来不是心软的人,但不知为何看到苏笑笑这副惨样就有些硬不下来心肠。看了苏笑笑两眼,还是回过头走了。出了营帐对看守的人吩咐道,“看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可擅自审问。” “是,将军。” 贺云龙的营帐内,宋恩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贺云龙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个人,尤其是都已经打哆嗦的两个士兵,问宋恩,“这图可是原图?” “没错,是原图。当初这法子还是锦王爷想出来,末将去探的路,回来后画的。不会有错。” 贺云龙点点头。 “你二人为何要盗取路线图?” “主帅,我们真的冤枉啊。我们根本不知道这图什么时候在身上的。如果真是我们偷的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掉出来?请主帅一定要相信我们。”这通敌叛国可是大罪,大宛人民粗狂豪放,但很重信义,如果真的这样判定他们,不仅他们自己,连他们的家人都会蒙羞,甚至性命不保。但此刻‘证据确凿’,看起来如何辩白都是无力。 “主帅,将军,我们真的是无辜的。如果我们真的盗图,郭参将也未发现,那么为何不干脆默不作声,再偷偷跑掉。干什么还把那小子抓回来平添事端呢?”另一人也赶紧说道,虽然不一定贺云龙和宋恩会相信,但能说的话总是要说的。 “你们俩还有脸说,抓个愣头愣脑的小子回来不是正好当替罪羊!”郭苏克在一旁愤恨地说道。这俩叛徒,还连累了他。 贺云龙蹙眉,“他们抓回来的是什么人?” “回主帅,一个小子,看起来十四五的样子。” “郭苏克,将他们二人先关起来。你自己去领五十军棍,作为没有看好路线图的惩罚。” “谢主帅开恩。” “带我去见见被抓的那人。”贺云龙对宋恩说道。 “是。” 宋恩带贺云龙到关着苏笑笑的地方,苏笑笑一看来人,虽然不知道贺云龙的身份,但也猜到了八成,心想,看来算命先生说的还是 是挺准的,她恣意妄为地过了这些年,看来这次这道坎可能真的过不去了。哎,还真有些想离轩了,也想哥哥。 贺云龙见被帮着的人瘦瘦小小的,由于刚刚哭过,先前还沾了泥土,此刻脸上乱糟糟和花猫一样,都有些看不出本来面貌了。他示意宋恩给苏笑笑松绑。 “你是金国人?”贺云龙开口,沉稳中带着一股压迫。苏笑笑心想,果然不是一般人。 苏笑笑愣愣地表情十分到位,依旧很茫然。宋恩在一旁开口,“这是大宛主帅!” 苏笑笑一听这么大的官来了,扑通一下,整个人不是跪而是趴在了地上,刚刚还没干的眼泪又流出来了,“主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该听娘亲的话不随便参军的。你是不是要杀我啊?呜呜呜,那能不能找个手快的刀斧手,我怕疼。”苏笑笑哭的忘乎所以,连自己都被感动了。 贺云龙显然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幕,也怔了一下。但他不是宋恩,要沉稳的多。 “我可以不杀你,你先起来吧。” 苏笑笑一听,不杀,立马不哭了,站起来,可怜兮兮地用袖子抹眼泪,“主帅大人此话当真?” “恩。”贺云龙点了点头。 “主帅。”宋恩显然没想到贺云龙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贺云龙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但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那我要是不知道答案怎么办?我没念过几天学堂。”苏笑笑睁着眼睛撒谎,她是压根一天都没去过,她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苏越白亲授的,因为所有的夫子都被整跑了。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 “真的?那我不知道的话,主帅还要砍我的头吗?”苏笑笑问的可怜兮兮的。 贺云龙沉默半晌,没有一丝情绪泄露出来,“不会。” “哦,那主帅请问。” “何人派你来偷大宛粮草运输路线图的?” “主帅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刚刚那位将军也问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吗?” 苏笑笑猛点头,力证自己所言非虚,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那你刚刚所说可全是实话?” “是。” “可我怎么不知道,这金国除了有内廷女官之外,军营里居然还招收女兵?”贺云龙扔下一枚重弹。 宋恩大惊,面前这个看起来如此单薄的小子是个女孩子?苏笑笑暗惊,大宛果然不全是饭桶。 苏笑笑见瞒不过去,依然是怯懦的表情,“可是,可是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是女孩子啊!” 此言一出,贺云龙和宋恩都愣住了。这还真是,苏笑笑身上有着一般女孩子少见的英气。而且她常年在外乱晃,多数扮的都是男装,再加上她这一身破烂的装扮,而且几次三番提到参军,自然就让人想歪了。就连宋恩也当他是没长大的小孩子,英雄情结作祟跑出来要上战场的。 这话似乎有点卡在这里了,贺云龙缓过神来,更加确定眼前的女孩子不简单,“那也不能改变你盗取路线图的事实。” “可是主帅大人,那图不在我这里。在刚刚抓了我的两位大哥那里。” 贺云龙忽然笑了笑,“姑娘,本帅很佩服你的机智和勇气,甚至连许多男子都不如。但你忽略了一样东西,泄了你的底。” 宋恩在旁边看的不甚清楚,其实苏笑笑全程表现无漏洞,耍赖打诨,混淆视听,还让人觉得她有自己的道理,甚至有几分可怜。主帅这是在诓她还是真的看出了些什么? 贺云龙也无意和苏笑笑多做口舌争辩,他知道这姑娘看起来纯良,但心思弯弯曲曲,无论你怎么问都不会说的。除非用大刑,那他都不保证她会开口,而且大宛虽然民风彪悍,但历来女少男多,长久以来也就造成了一种他们对女子甚为尊重的习惯。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姑娘动手不是他们的风范,他们更信奉战场上实实在在拼回来的东西。其实就某一方面来说,大宛人要活的更为简单纯粹一些。他们的人即使再聪明也甚少把这份心思花费在自己人身上,这一点和金国是不同的。 “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这路线图却是你放在他们二人身上的。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那粮车怕是也让你做过手脚。”贺云龙顿了顿,“这路线图上 面有一种姑娘家才有的胭脂味儿。”贺云龙终于说明了原因,这也是他要见他的原因,就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是男是女。 宋恩恍然大悟,没想到贺云龙如此厉害,这么浅的味道都闻了出来。 其实,贺云龙知道也纯属巧合,他并不知道这是哪种香只是觉得熟悉,刚开始也没注意到,之所以留意是因为贺云龙有两个女儿,小女儿还和他特别亲,没事总在他身边打转儿,这味道和他女儿身上的很相似。 苏笑笑嫣然一笑,原来如此。“主帅大人果然敏锐,佩服!” 148 拜访贺云龙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48 二人没想到苏笑笑居然这么痛快就承认了,而且也不同于刚刚哭天抹泪的怯懦模样,好似换了一个人,身量娇小,衣衫破旧,却那么骄傲,好似一名公主俾睨天下。苏笑笑是觉得,既然这贺云龙都已经发现了,再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而且似乎比预期效果要好,那么也算赚到了。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盗取路线图?”宋恩问道。 “将军这话问的奇怪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宛都打到金国大门口了,任何一个金国百姓都不会坐视不理。我这么做难道还需要理由不成?”苏笑笑说的霸气又带几分俏皮。 贺云龙对这话只信了五分,这姑娘的动机不难猜,但她的身份绝非是普通百姓这么简单。普通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有这份胆识和机智,独闯军营,盗取路线图,即使被捉住也没有面露惧色,甚至与他们周旋,如果不是路线图上那一点点香味让他起了怀疑,怕是真的让她蒙混过关。 “你叫什么名字?”贺云龙问道。 “苏笑笑。” 贺云龙和宋恩从营帐出来,“去查查看,这姑娘是什么人,还有一定要确定路线图是否外泄,派人通知,未起运的粮草暂时不要运过来。” “主帅,粮草如果没有按时运过来,怕是。。”宋恩担心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本来粮草就短缺,如果再。。 “宁可饿死也不能让人夺了去。”贺云龙沉声说道。 苏笑笑倒是没想到贺云龙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她本以为这皮肉之苦是免不了,还提前为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默哀过,没想到贺云龙问了几句话把她关在这里,人就走了。苏笑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难道老天爷也觉得我命不该绝,在给我机会不成? 不得不说贺云龙真的是一位智勇双全的将领,他猜测的方向完全正确。只不过他低估了韩熙默和李路的速度,也没料到,苏笑笑不是在偷路线图的时候被抓,而是为了让他们相信图还没有到韩熙默他们手上,在还图的时候故意被发现。 这天夜里,大宛后方送到前线的粮草全部被劫,贺云龙震怒,让宋恩把事情先压下去。 而另一方面,韩熙默收到了离轩的回信,苏笑笑失踪十天了。韩熙默更加确认,这送路线图来的人正是苏笑笑。而离思和李路的人在林子里一无所获,只是在大宛军营附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大宛抓了一名金国奸细。这么大的事情韩熙默不敢隐瞒,让无言传信给离轩同时想办法联系到苏越白。 韩熙默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让离思通知李路停止拦截粮草的行动,离思还没等出门,离香就来报,李路的人刚刚成功根据路线图将大宛运送的粮草全部截获。 “你说什么?”韩熙默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小姐,你怎么了?”离思担忧地问道。 “小姐,你是担心小郡主吗?”离香猜韩熙默可能是担心苏笑笑的安危,但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很沉稳的样子为何听到粮草被截人就变了一个样子。 韩熙默,悠悠地叹了口气,“如果我猜的不错,笑笑之所以偷了路线图后又悄悄返回就是为了不让大宛发现图被盗了的事情,以防他们改变路线或者将计就计在沿途设下埋伏在我们想要截获粮草的时候,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大宛那边即使捉住了笑笑,也不一定确认路线图被偷了,那么还有可能留笑笑一命,查看路线图下落或者想从她身上套出些别的信息。但现在既然李路已经截了他们的粮草,无疑就是在告诉贺云龙,路线图已经到手了。” “那留着小郡主可能就没用了。”离香接话说道。 韩熙默颔首,这也是她最担忧的。所以刚刚她宁可放弃截获粮草就是为了给苏笑笑时间也给自己时间。但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虽然一个人的性命比起一个国家显得轻了些,金国连太子都搭在了这场战争中,牺牲一个小小的郡主算什么。 但人都是有感情的,先不说她本身很喜欢苏笑笑,就单凭她是苏越白的妹妹,更是离轩的未来,她就不能置之不理。 “离思,写拜帖给贺云龙,就说金国特使拜见。” “小姐,不可。”离思和离香异口同声。 “小姐,我知道你担心小郡主。但此刻李路刚刚抢了人家的粮食,正是两军最敏感的时候,你这时候去,这不是送死吗?” “小姐,还是等离轩和苏太医到了,商量一下再说吧。如果贺云龙知道小郡主的身份,或许不会为难也说不定。”离思说道。 “不用多说了。多等一刻,笑笑就多一分危险。笑笑怕贺云龙利用她的身份大做文章,定然不会主动坦露自己的身份的。不用多说了,照我的话做!” “是。”离思和离香见再劝无用,咬咬牙应道。 韩熙默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朗月当空,思绪万千。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是对的,她不知道苏越白在知道之后会怎么样,她只知道她不能让苏笑笑一个人留在大宛的军营之中。 第二天一早,离思将写好的拜帖交给无言,无言光明正大来到大宛军中,将帖子交给贺云龙。 “我家大人期望与主帅会面,特命我送来拜帖。”无言收起了平时在韩惜默面前的吊儿郎当,沉声说道。 贺云龙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挺拔的身姿,冷硬霸气的神情,眼中一片淡漠疏离,看步伐就知道是个高手。没想到这一个小丫头手下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好。”贺云龙也没有废话,点头应允。 无言回来复命,韩惜默穿戴整齐准备出发。 “离轩应该马上就会到,我会想办法把笑笑救出来,你们做好准备接应。这件事怕是瞒不住李路,如果他问起就实话实说。”韩惜默顿了顿,“你们都不用跟着了。” “小姐。”三人一听都急了。 “小姐,这不是开玩笑,那是大宛军营。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一人涉险。”无言此刻面色冷凝,说一不二的表情让韩惜默都楞了一下。 “小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侯爷还不把我们几个剥皮下油锅炸了啊!为了我们几个着想,你还是让我们跟着吧。”离香开始耍赖。 离思没说话,眼睛直直盯着韩惜默看。 韩惜默没搭理她们,径直往外走。无言一个闪身就挡在了她面前。 韩惜默斜眼睨着他,“你们几个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去送死。” “小姐。” “闪开,这是命令。怎么,要造反不成?”韩惜默挑眉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无言无力地把手放了下来。韩惜默看着他们几个这模样,想哭又想笑,最后忍不住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见我做过没把握的事情?大宛和金国不同,他们对女子有一份特别的尊重,而且,你们忘了,我是光明正大让无言送帖子过去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小姐此言当真?”离香不确定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韩惜默淡定接口。 三人齐齐抖了抖,这话她好意思说他们也不好意思听啊。 韩惜默把一封信拍在无言手里,“不让你们去,是有别的事情要去办,想我和笑笑活着回来,好好办差。” “是。小姐小心。” 韩惜默出了门,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这演技也越来越高了,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心中的忐忑只有自己清楚了。 大宛军营内。 金国特使要到大宛军营一事,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大宛军营每个角落。虽然韩惜默到的时候没有遭到围观,但还是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韩惜默面带微笑,一律淡定接受。但大宛的士兵们可就没这么淡定了,金国的钦差特使居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她竟然敢一个人来大宛军营见主帅,这也太有勇气了。看来一向习惯了血腥杀戮的将士们被这件事震的不轻。 贺云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被奉为金国传奇的女子,十七八岁的一个小姑娘,眉目如画,气质出尘,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妩媚灵动,一身简单的骑装让她身上多了三分英气。就这么一个人站在敌方主帅营帐之内,没有恐惧,没有算计,如此坦然大气,当真少见。 韩惜默也是头一次见到贺云龙,他身上的气质其实和赵文渊有些相似,不过赵文渊是真的坦荡直率的沙场将军,贺云龙和他想比要沉稳的多。难怪大宛进攻以来可以连夺几座城池,原来是有这么一位智勇双全的人物在。 “不知韩大人来见本帅有何要事?”还是贺云龙先开口了。 “主帅大人哪里话,大宛强行侵占金国众所周知。惜默不才,但作为皇上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来这里自然是想知道,贵我两邦一向交好,此次大动干戈所为何事?”韩惜默面带微笑,良好地诠释她一国特使的身份。但说出的话犀利无比,营帐内许多人听到都变了脸色。 ... (天津) 149 交换人质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49 “我看韩大人来似乎不像是讲和的。” “主帅说笑了,金国地大物博,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以全国敌一隅,胜利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何来讲和之说。”韩惜默继续‘口吐狂言’,下面已经有人窃窃私语,暗指韩惜默猖狂。 “兵强马壮?哼,笑话。”贺云龙说的颇为不屑。的确,在大宛面前谈兵强马壮确实有些自视甚高。“那不知韩大人的来意究竟为何?” “韩惜默早年就听家父提起过主帅的英明,这些年来更是对主帅敬佩有佳。所以此刻特来拜会。”韩惜默居然说出了一个让大家都没想到的理由,这一听就是胡说的。两军交战,她居然因为崇拜对方主将,假公济私以特使身份前来拜见,说出去都没人会信的。 韩惜默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依旧淡定地站在那里。贺云龙看着下面站着的女子,和他女儿相仿的年纪却背负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就这么一个人孤傲地站在那里却好似千军万马都成了背景。 “你们先都出去。”贺云龙淡淡说道,只将宋恩一人留下。 其他人退出营帐,一边走还在一边讨论着韩惜默。 “韩大人,你究竟想来干什么,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请直言。”贺云龙开门见山。 “很简单,听说主帅这里抓了我金国百姓。不知可否让惜默将人带回?” “韩大人,我们捉住的是金国奸细,她偷了我们的粮草运输路线图,岂能凭你一句话这么容易就放走?”宋恩在一旁忍不住出声。 “不知这被抓的是何人,能劳大人大驾亲临?”贺云龙忽然问道。虽然知道这个小姑娘不一般,但没想到韩惜默竟然为了她以身涉险,她们二人究竟什么关系?之前金国太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区区一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大面子? “主帅哪里话,到现在惜默可是连人都没见到呢,怎么知道是何人这么大胆,打扰了大人。不过既然是金国的子民,那就没有让她留在大宛军营的道理,来这里不过是希望主帅大人有大量,放她回去。想必如果同样情形下,主帅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不会放弃自己国家的任何一个人吧。不是吗?”韩熙默慢条斯理,四两拨千斤。 “韩大人说的可真轻巧啊。”贺云龙说的有几分讽刺。眼前的女子聪慧大胆,容貌上有五分墨云蔷的影子,但这性子却和韩世风和墨云蔷都不太一样。这夫妇二人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一身正气。但韩熙默却柔中带刚,眼神里暗藏三分狡黠,好似总在让人不由自主走进她的陷阱里。 韩熙默好似对贺云龙讽刺的话语浑然不觉,坦然问道,“那么不知道主帅可否带惜默见见那被捉住的人?” “韩大人既然说不认识,见不见又有何区别?而且不管什么原因,擅闯大宛军营就是死罪,你又凭什么让我放人?”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她有错自然要让她先给将军认错;如果没错嘛,想必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也好给她个机会和将军解释清楚不是。有惜默在此为证,两**民也不会再有何怨言,既不会说将军冤枉无辜,也不会觉得将军徇私武断。何乐而不为?”韩熙默虽然觉得这被捉住的是苏笑笑,但不亲眼见到总不会放心。如果真的是苏笑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想办法将人救出去。 韩熙默本以为贺云龙不会那么轻易让她见苏笑笑,没想到贺云龙沉默片刻,居然答应了。看来贺云龙是觉得苏笑笑身份不简单,想看看二人见面后是否会漏出破绽,果然心思细密,希望笑笑不要露馅才好。 几人到了关着苏笑笑的营帐,韩熙默微微诧异,她本以为贺云龙会将人锁在哪里,说不准还动过刑。没想到,苏笑笑身上破破烂烂,但没有什么伤痕,一张笑脸倒是跟花猫似的几乎认不出来,只有那双大眼睛依旧明亮有神。 苏笑笑听到门口有动静,猜是贺云龙来了,扬声问道,“主帅大叔,是来给我送饭来了?”抬眸却看到韩熙默带笑的脸庞,诧异一闪而过,“咦,怎么来了位漂亮姐姐,莫非这大宛军中也有女兵不成?还是主帅大叔,你又捉了谁家的女儿说是奸细吗?”苏笑笑嬉笑问道,满面笑容显得没心没肺。 贺云龙气结,这个调皮刁钻的小丫头,他和宋恩竟然开始都被她单纯的外表骗了。 韩熙默则心中发笑,苏笑笑就是苏笑笑,到了哪里都那么高调张扬,反应敏捷,不愧是苏越白的妹妹,墨宛晚的女儿。但是这次也着实太过胆大了,连她都没有十足把握将她救出去,她怎么能这样以身涉险?莫非离轩都没拦住? 贺云龙没有搭理苏笑笑的胡言乱语,转身问韩熙默,“不知韩大人可认识这丫头?” “不管认不认识,是金国的子民就成。”韩熙默顿了一下,微微点头向贺云龙致意,“不管这姑娘是谁,惜默都代她的家人谢过主帅。传闻大宛对女子甚为尊重,百闻不如一见。主帅大人对疑似金国奸细的一位姑娘尚且能如此礼遇。这份胸襟和气度,当真令人敬佩。”韩熙默说的言真意切,没有丝毫恭维。看到活蹦乱跳的苏笑笑,她当真松了一口气,可以看的出来贺云龙并没有为难她。这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的,虽然临行前曾那样安慰过无言他们,但两军对垒,捉到奸细不是立即处死也是严刑逼供。如果贺云龙不是真的胸襟广大,那么就是想利用苏笑笑引出他想引出的人,至少她就是被引出来的。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苏笑笑安然无恙,这声谢谢为离轩,为苏越白都应当。 “特使人也见过了,如今想怎么办?”贺云龙把问题扔给韩熙默。苏笑笑心想不好,这主帅虽然没有难为她,看起来正直坦荡的,该不会就是为了用她来引惜默姐姐出来吧?呜呜,她可从没想过要人救啊!哥哥如果知道惜默姐姐为了救她而出了什么事情会把她做成水煮苏笑笑的,她不要啊!死在这里也不要死在哥哥手里啊!! 韩熙默笑笑,“将军想如何?” “这丫头私闯军营,偷取路线图,大宛全军皆知,特使想要本帅放人,要本帅如何向全军交代?” 韩熙默心中冷笑,果然,贺云龙的目的是她,苏笑笑不过是诱饵。他或许是不知道苏笑笑的真实身份,但直觉上认为不是一般人,所以故意放出放出风声说是抓到了奸细,一是如果能迷惑金国,不敢轻易下手截粮草最好,二嘛,就是为了诱她前来。难道他是知道了刚刚金国取胜是她所献计,忌惮她这个小女子吗?看起来不像啊! “哦?将军说这姑娘偷取贵方路线图,可有证据?” “漂亮姐姐不要听这个大叔胡说哦。我这么乖这么可爱,怎么可能做这么危险又血腥的事情呢?那个图是从他们自家人身上搜出来的。不关我的事儿。”苏笑笑说的可怜又无辜,还带着几分姑娘家的娇俏。 “你刚刚自己说的话怎么现在就不承认了?”宋恩在一旁气歪了鼻子。他觉得他和贺云龙两人在这里和这两位姑娘叽叽歪歪说这种事情着实有点吃亏,应该真的像郭苏克说的那样,拉出去斩了了事。 “我只是赞扬主帅大人敏锐,令人佩服。何时亲口说过我潜入大宛军营偷取路线图了?”苏笑笑开始耍无赖。 眼看宋恩就要发怒,韩熙默适时插话道:“将军看这样如何。虽然这路线图不是这位姑娘偷的,但大宛的粮草确是李将军碰巧截获的。只要将军答应放人,惜默可以做主如数奉还,如何?” 宋恩的脸都要绿了,虽然他不知道这图究竟是如何到了金国手中,但很明显昨晚的事情就是因为有了路线图才成功的,她居然好意思说‘碰巧’。 “你觉得我堂堂大宛会差这点粮食吗?”贺云龙说道。 “那将军想如何?” “既然大人说这路线图丢失和这丫头无关,但她擅闯军营总不会错。放了她可以,但从这件事看来金国百姓对军队的规矩不太了解啊。本帅愿意帮特使详细解说一下。如何?” “好。” “不可以!”韩熙默和苏笑笑同时开口。 “主帅大人,你这借口未免也太牵强了。想用我这么个小人物换堂堂金国特使做人质。你这算盘不要打的太响,姑娘我年纪小听不明白呢。”苏笑笑说的好不讽刺。 “小人物?堂堂凝心郡主居然也是小人物?”贺云龙开口道出苏笑笑的身份。在刚刚得知的时候他也着实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就是宝犀公主的小女儿。 苏笑笑和韩惜默的没想到贺云龙本事还算不错,居然真的查到了苏笑笑的真实身份。韩惜默笑笑,“哦?如此说来,惜默更有理由将郡主带回去了。既然将军希望惜默留在这里,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也希望将军言而有信,放郡主安全回到雅安。” “好。” “慢着。”贺云龙和帐外一个声音同时响起。 是谁? ... (天津) 150 我爱苏越白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50 众人纷纷疑惑,来者是谁? 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一名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韩惜默嘴角掀起一抹笑,有苦有甜。竟然是他! “见过王爷。”贺云龙和宋恩齐齐给萧然行礼。 “二位将军快请起。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萧然说道。 “见过锦王爷。”韩惜默温婉一笑,没有忽略此话一出萧然唇角那一丝苦涩。 “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 贺云龙和宋恩看着韩惜默和萧然,感觉俩人之间气氛怪异,‘好久不见’,莫非锦王爷认识韩惜默? “还望将军信守承诺,让郡主平安回到雅安。”韩惜默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萧然,虽然猜测既然来到了雅安总有可能碰面,但没想到是此情此景,想到二人元月初五共赏花灯好似昨天的事情。 “凝心郡主私闯大宛军营,又偷取大宛粮草路线图的重大嫌疑,岂能说放就放?”此刻的萧然虽然表现的依旧斯文有礼,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王爷此言差矣。郡主不过是在林子里‘偶遇’大宛军队,因被怀疑而带到军中,‘私闯’二字怕是不敢当;再者,据郡主刚刚所言,这路线图可是在大宛士兵身上发现的,王爷此刻与其怀疑郡主不如查查自己军中将士是否誓死效忠更实际些。”韩惜默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可一点都不客气。 “两军交战,如此时期,就这样将嫌犯释放,如何向大宛全军交代?” “这就更简单了,惜默愿意留在大宛军中,等待大宛的调查结果。”韩惜默淡定接话,“再说,刚刚主帅亲口应承过,要让郡主安全回到雅安。难道还想出尔反尔不成?”韩惜默顿了顿,“王爷位高权重,思虑周全不假,但如果惜默没记错的话,这大宛军中现在的最高统帅是贺云龙将军,王爷无故在此阻拦,是否不妥?” 苏笑笑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转,这个美男似乎和惜默姐姐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话里有话地透漏出一种‘我们有故事,旁人勿扰’的信息,这种温润如玉的美男一看就是惜默姐姐会喜欢的类型,看来哥哥有对手了。那么她要不要真的听惜默姐姐的话回去呢?有这美男在,好像惜默姐姐应该安全的是吧?她这么孝顺应该通风报信让哥哥来英雄救美啊! 贺云龙也明显感到,萧然和韩惜默的话中都带着一丝火药味儿,而起因看似是这件事,又好像不是这件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事情?但对于他来说,将韩惜默扣在这里比苏笑笑的作用要大得多。虽然苏笑笑是金国郡主,但金国连太子都死了,何况区区一个郡主。但韩惜默不一样,她是金国皇上派到雅安的钦差,代表的就是皇权,捉住了她可以动摇雅安城内的军心;再者,此女心思缜密,胆大聪慧,留她在雅安定会给攻城造成阻碍;三嘛,虽然她没有苏笑笑一样显赫的身份,但她是墨城的外孙女,韩世风的独生女,这两个人在金国甚至在大宛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这份影响力不容小觑。贺云龙不知道萧然和韩惜默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此刻他是决定不会放韩惜默走的。 萧然沉默片刻,他此刻强行阻拦确实太过牵强,但他怎能放心让韩惜默留在大宛军中。要知道当年有多少大宛士兵是死在韩世风手中的啊,如果让大家知道韩惜默的身份,他,他要如何护她周全? “来人,送这丫头出营。”贺云龙见萧然沉默不语,趁机放走了苏笑笑,也名正言顺地留下了韩惜默。 苏笑笑路过韩惜默身边,调皮地眨眨眼睛,轻声说道,“嫂嫂,保重啊!” 韩惜默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苏笑笑出了大宛军营,外面有无言他们接应,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你们先出去。”萧然淡淡说道。 “是。”贺云龙和宋恩退出帐外,只剩萧然和韩惜默二人。 韩惜默和萧然对视半晌,“惜默,抱歉。”终是萧然先打破沉默。 “你这是为我,何来抱歉之说。”韩惜默温婉一笑。 “既然知道,为何要这么做?”萧然虽然语气淡淡的,但韩惜默还是听出来,他动了怒。 “笑笑是金国郡主,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终归是为了金国。我有责任尽全力保她平安。” “是因为她是金国的郡主还是因为她是苏越白的妹妹?” nbsp;“都是。”韩惜默坦然答道。“萧然,其实因为什么并不重要。” 韩惜默一声‘萧然’,好似回到了二人刚刚认识共同赏梅、赏花灯的时候。 萧然忽然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哀伤,“我曾想过许多次我们再次相逢的情景,却没想到却是在这般情形之下。”萧然看着韩惜默,“为了他,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要这样做。”韩惜默说的很坚定。 “你爱苏越白?” “是,我爱苏越白。”萧然问的直白,韩惜默答的更爽快。话刚出口,她自己也愣住了,苏越白从未说过爱她,虽然总是娘子娘子的叫。而她也从未想过自己对苏越白的感情是怎样的,只是一切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今日萧然这么一问,她忽然觉得她或许是真的爱着苏越白的。没有海誓山盟,但却点滴温暖渗入心间。 韩惜默的回答让萧然彻底愣在了那里,第一次亲口听韩惜默这样坦诚地当着他的面说爱一个男人,他才知道心中是何感受,虽然早已猜到结果,但仍不死心要亲口问过。 “惜默,你如此聪慧不会不知道苏越白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他有多少事情是你不清楚的?” “没错,苏越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很冷漠,心思缜密与你不相上下。他有太多事情都是我不知道的,但我知道只要我问,他告诉我的都是实情,这就够了。其实不止是苏越白,就说你我,也从未百分百交心过,我们在这种环境中生活太久,早已经习惯了带着面具的日子,自己尚且做不到何苦要求别人,不过是与自己为难罢了。” “你自己都说从未百分百交心,怎能确定你爱的就是他?” 韩惜默忽然笑了笑,“萧然,感情有千百种样子。在政治权力中心太久,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着过日子,太过轰轰烈烈的感情早已不适合我们。苏越白从未说过爱我,但总是看似不经意地出现在我最需要的时刻。不管我曾经做过什么,不管我的选择是什么,好也好,坏也罢,他都选择了接受。” “惜默,难道你要的仅仅是一份包容吗?” “这不是包容。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有了包容那么注定就是不平等的,等到有一天失去了这份包容心,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化为了泡影。但是不管是我还是苏越白,我们心中清楚彼此的缺点和阴暗,但都坦然接受了,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一种最没有负担的陪伴,一种相依相伴的默契。” “看来我终究还是输了,不是输给了苏越白,是输给了你,输给了时间。惜默,如果我们相识在先,你的选择是否会不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与你相交的每一个刻惜默真心相待。除了家人,你是让我最为放松的人,我是真心视你为友。”韩惜默看向萧然,眼前的男子依旧眉目如画,温润如玉,只不过此刻少了初见时的的淡然,多了一丝愁绪。她不知萧然对她的爱是怎样的,也无从体会。或许他说的对,他是输给了时间,如果他们二人相识在先,较之苏越白,萧然的品性当是她更为中意的。但世事难料,她和苏越白在彼此试探彼此探究中相互了解,但再试探也是二人之间的事情,斗智斗勇各凭本事,未牵扯国家和政治,因为在他们决定要在一起的时候,苏越白已经主动先放弃了一些东西。“萧然,你和苏越白是不同的,有些东西从你出生就背负在身上,那是你的责任,是你不能放弃的坚守。”想来也许是苏越白更为幸运,因为仇恨永远不会成为他生命的主题,而大宛却是萧然一生的牵绊,就如外公,有太多东西注定失去。 “也许吧。”萧然长叹。韩惜默说的不错,他有太多东西放不下,做不到苏越白那般潇洒。 “萧然,你和语涵。。”韩惜默觉得此刻提起这个好似不太合适,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大宛军营还能呆多久,也许这是她和萧然之间最后一次长谈,不管怎样赵语涵是外公的外孙女,外公宁死都不曾将赵语涵来过王府的事情说出去就是想保她一命。韩惜默从不会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上一代的爱恨纠葛和她没有关系,她也从不觉得自己占了赵语涵的位置。但共同入宫以来的情谊,还是让她希望赵语涵能有一个好归宿。 “她很好,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对我来说,语涵就像妹妹。”萧然似乎无意多说。 “你们的事情我本无缘置喙。但萧然,作为朋友,只想和你说一句,‘怜取眼前人’,不要放过任何可以幸福的机会。” 萧然看着韩惜默,久久不语。 151 身孕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51 苏笑笑刚出大宛军营就发觉不对,她就知道这个贺云龙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虽然不知道他派人跟着她是要杀了她还是有其他目的,总之不能让他得逞便是了。 苏笑笑猜的一点都不错,贺云龙授意宋恩让人看着苏笑笑。在贺云龙看来韩惜默是不知道苏笑笑来盗取路线图的事情的,那么苏笑笑背后一定还有人指使,贺云龙说什么都太相信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会因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种理由冒生命危险潜入敌方军营。不说事实说明贺云龙是真的想多了,一般姑娘家不会这样做不代表苏笑笑不会。 苏笑笑想要在回到雅安城之前甩掉跟着她的人,论武功估计自己不是对手,那么就只能智取了。谁知她刚进林子不足百米就忽然被人从后面偷袭,捂着嘴巴带到了林子深处。跟踪的人忽然失去了苏笑笑的身影有些惊慌,刚刚还在眼前的人怎么一瞬间就不见了? 苏笑笑拼命挣扎,这是什么人?她可不想刚出了狼窝又入了虎口,不会这么背吧。身后钳制苏笑笑的人对苏笑笑毛毛虫一样的滚动浑然不觉,但即使看不清面容苏笑笑在前面都能感觉的到他的怒气,而且奇怪的是隐约间还有一种熟悉感,是谁? 二人刚刚落地,苏笑笑挥手便打,结果人没打到手腕便被抓住了。苏笑笑抬眸,那双大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刚要扑上去,就见离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伸到半空的手悻悻收回。从她认识离轩,离轩基本上就没什么表情的,既不冷然也不热络,好似没什么是入他眼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没有,永远那么淡然处变不惊。后来相处久了,她终于发现离轩脸上有了第二号表情,那就是嫌弃,虽然是嫌弃,苏笑笑也觉得新奇,甚至觉得骄傲。她使出浑身解数就是想看到离轩脸上有第三号表情,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她没想到离轩发怒是这个样子的,一句话没有,还是那样一张脸甚至感觉目光都没在她身上聚焦,但却不敢忽视他身上散发的怒气和浑然天成的霸气。苏笑笑缩缩脖子,有些害怕了。 “阿轩,我错了。”苏笑笑抬头看着离轩乖乖认错,声音和蚊子一样。 旁边的无言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没想到小郡主也有这么乖顺听话的一天,我算见识到离轩的厉害了。”苏笑笑是多么能折腾的主儿啊,面对苏越白都是越被压迫越反抗的,他亲眼见识过二人的相处模式,没想到在离轩面前却这么的乖巧。 苏笑笑嘴上没出声却在心里记住了无言的脸和他说过的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敢看她的笑话,她也会让他好看。 “去办正事,交给你了。”离轩也没对无言的话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淡淡交代了一句。无言虽然话说的不靠谱,人还是靠得住的,一闪身就不见了。只剩下一席黑衣,面无表情的离轩;浑身脏兮兮,脸像花猫的苏笑笑。周围高高低低的树木和杂草随着风,沙沙作响,在静静地等着二人开口。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忽然苏笑笑‘哇’的一声哭了,扑倒离轩怀里,抱着他的腰,鼻涕眼泪使劲往他衣服上蹭。“阿轩,轩哥哥,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这其实也不能怪我,我想你既然不要我了,那我就去帮哥哥和惜默姐姐的忙嘛。即使被抓住了我也算做了贡献,也没什么遗憾了。”苏笑笑吸着鼻涕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的意思,这还是我的错?”离轩问道。苏笑笑感觉自己都听到离轩咬牙的声音了。离轩都让她气死了,当初苏笑笑不见,他几乎翻遍了整个圣都,第一次有这种类似于恐慌的感觉,差点捏碎了无言捎来的信,这个死丫头。 “没有没有,是笑笑的错。那阿轩,你还要我吗?”苏笑笑抬头看着离轩,越问越可怜。 离轩看着苏笑笑那张花猫一样的脸,湿润的眼睛,红红的鼻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的思绪有一天也会因为别人而牵动,苏笑笑也真是神人!她这么能闯祸,做事完全不安常理出牌,如果他不在身边,她要怎么办?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何苏越白笑眯眯地要把妹妹交给他了,他是终于找到了接替他给苏笑笑收拾烂摊子的人,这狡猾的两兄妹。可是这能怪谁,怪自己一时心软还是太过自信? 离轩拿出一条手帕温柔地擦着苏笑笑脸上的泪水,还有脏兮兮的小脸,“别哭了,回去吧。” “阿轩,你不生我的气了吗?”苏笑笑问。 离轩不应,生她的气吗?要是真生她的气估计他早就气死了,他是气自己失误,还连累了韩惜默。 苏笑笑见离轩不应声,一把推开他,郡主脾气上来了,“我不和你回去。” 离轩看着她,那凉凉的眼神让苏笑笑有些心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笑话,我苏笑笑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样子,从没有人敢这么说我。再说,我说的又没有错,两军大战,我作为金国郡主为国出力,理所应当。我还等着上阵杀敌呢!”苏笑笑说完甩开离轩就要走,没了他,她照样可以平安回到雅安。她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岂是软柿子谁都能捏的?这次要不是看那个美美的王爷和惜默姐姐有不清不白的关系,惜默姐姐不会有事情,她也不会这样离开,虽然有些冒险。 “上阵杀敌,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子就要上阵杀敌?”离轩忍不住吼了一声。苏笑笑忍不住抖了抖,她这是真的见识到离轩发怒是什么样了,太吓人了,林子里的鸟都飞了。苏笑笑忍不住看了看刚刚路过的地方,不知道刚刚那位帅哥将跟踪她的人处理到了没,要不这一嗓子吼出去,不用跟踪也知道人在哪里了。 苏笑笑还是没猜错的。无言听到这一声,对苏笑笑着实膜拜了一把,能把离轩气成这样的,绝对是神人,还好他动作快。其实离轩这一声并不算太大,又有这么多树做遮挡,要不是无言耳朵灵敏怕是也听不见的。无言见这里的任务完成了,苏笑笑有离轩安全不成问题,收完尾就不见了,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好得很。”痞痞的苏笑笑又回来了,她就喜欢看离轩跳脚,可惜难度太高,但能欣赏现在这模样也很知足了,百年不遇。 离轩凝着苏笑笑不说话,苏笑笑眨巴眨巴眼睛,她不会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不由自主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异样啊? 离轩见苏笑笑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笑笑,你有身孕了。”平地惊雷,震傻了苏笑笑!向来古灵精怪的苏笑笑那双总是滴溜溜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离轩,好半天没缓过神来。手不自觉伸到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这里有一个小生命吗?她和离轩的孩子,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看到苏笑笑的样子,离轩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伸手将苏笑笑揽到怀中,“听话,和我回去了。”天知道当离轩知道苏笑笑偷取大宛粮草运输路线图的时候他有多害怕,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苏笑笑做事一向按照喜好,但他知道这次她‘离家出走’是在和他生气,在抗议。虽然知道苏笑笑身手不错,脑子更不错,但她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如果有个万一,她要怎么办?离轩怕孩子出事,更怕苏笑笑出事,真是悔不当初!他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有些讨厌自己这种‘谋定而后动’的性子。 苏笑笑缓过神来,趴在离轩怀里,“你是因为孩子,所以才接受我的是吗?”苏笑笑抬起头来,脑袋还没到离轩肩膀高,看着俊逸如斯,淡然内敛的离轩,再想到自己,天之骄女苏笑笑第一次觉得有些迷茫。他们相识至今都是她在主动,看上离轩的美貌,他的冷漠挑起了她的征服欲,越是相处越是喜欢。苏笑笑见惯了这种把什么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男人,心思缜密,深藏不露,苏越白就是个中高手。但离轩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她希望离轩脸上可以有别的表情,希望他开心,想带给他快乐,更慢慢地享受他那看似被逼无奈的纵容。 “傻丫头!”离轩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一闪而逝。苏笑笑踮起脚尖,吻住了那一抹快的几乎抓不住的笑靥。离轩一怔,压着苏笑笑的头深深吻住了她,唇齿相依,相濡以沫。苏笑笑心中乐开了花,离轩第一次主动吻她哎。苏笑笑闭上眼睛沉醉在离轩少见的温柔里。 忽然苏笑笑调皮地咬了离轩一下,抱着他的脖子轻轻一用力,双腿夹住离轩的腰。离轩吓了一跳,慌忙抱着她。俩人的目光终于在一个水平线上了,苏笑笑说道,“下次你要是再和那些漂亮姐姐说话不理我,我就带着宝宝‘离家出走’,也学惜默姐姐开一家‘惊鸿馆’,专门网络各种美少年!哼!” ... (天津) 152 所谓叛变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52 离轩静静地抱着苏笑笑没说话。 “你不说话什么意思?” “你还想‘离家出走’?就没想过你哥哥如果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会怎样吗?”离轩凉凉地说道。 提到苏越白,苏笑笑的笑容就像是挂在了脸上,一下子就从离轩身上滑了下来,歪着头想了想。无论是自己偷偷跑来盗取路线图,还是因为此事让惜默姐姐身陷大宛军营而且还和那个美男再次相遇,或者是自己未婚先孕,哪一条在苏越白那里都是死罪啊! 苏笑笑明显的带着求救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离轩,离轩面无表情,很明显不想管。苏笑笑心一横,握拳,“不怕,到时候我也给哥哥下点药,既成全了他和惜默姐姐,我也有了理由,‘上梁不正下梁歪’。”苏笑笑笑的没心没肺。 离轩却被她的话震到了,还要下药?这个死丫头!她也不怕苏越白剥了她的皮,而且连带着暗算韩惜默,还有胆子在他面前提起,她是不是忘了他和韩惜默的关系了?离轩没理会抽风的苏笑笑,转身往回走了。苏笑笑跟上去,拽着离轩的袖子,“阿轩,你说宝宝要是像我,你会不会很头疼啊?” 离轩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苏笑笑,算她还有自知之明,“不会。” “为什么啊?” “还有我!”离轩看了一眼苏笑笑,“像也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苏笑笑乐的见牙不见眼,跳上去亲了离轩一下。离轩瞪她,“小心点。” “哈哈,这个宝宝看来很强健。”苏笑笑很开心,所有的烦恼忧愁在她眼中似乎都不算什么。她和墨子扬是离轩见过活的最通透的人,身上没有任何枷锁和责任,墨子扬恣意妄为,苏笑笑我行我素,但都过的很开心。他们俩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遇到了他和无语吧。 “阿轩,你说宝宝叫什么好啊?离开?离别?”苏笑笑开始天马行空,“哎呦,你说你姓什么不好,姓离啊?这还没生出来就‘离’了,多不吉利啊,你要是姓‘和’就好了!” 离轩连唇角抽动的**都没有了,“姓叶。” “啊?你姓叶啊,真的假的?哎,我真是太失败了,宝宝都有了连宝宝爹姓啥都不知道。。。” “轩哥哥,你可不能骗人家哦。。” 离远还能听到苏笑笑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说的全是在离轩听来没有用的废话,但却很享受她在身边陪伴的时光。希望这场仗能尽早结束,无论是他和苏笑笑还是韩惜默和苏越白,甚至萧然,墨子扬,远在宫中的墨润之、墨瑾年都在等待这场战役或成功或失败的结果,来重新开始或结束他们的生活。 入夜,无言潜入大宛军营,找到了韩惜默的营帐。出乎意料,守卫并不严,和一般营帐一样外面都只留了两人看守。看来这贺云龙还是很聪明的,如果守卫人数太多就暴露了韩惜默的位置,这样每个营帐看起来都差不多反而不容易找到。但他没想到韩惜默他们是有备而来。 “小姐?” “无言?” “小姐我是来救你的,按照你的吩咐都部署好了,我们走吧。”韩惜默临走之前给无言他们留下一封信,信中大概提及了可能遇到的情况,她果然被扣留在了大宛军营作为换取苏笑笑的人质。 无言之所以这么轻易就找到了韩惜默,是因为她身上带着一个香囊,这种香一般人闻不太出来,但是一种名叫‘七星客’的小虫子却很喜欢,离思和离香在林子里捉了许多,在它们身上撒了荧光粉,无言将这些小虫子装好,到了大宛军营附近再放出来,跟着它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韩惜默。之前之所以没有偷偷来救苏笑笑就是因为大宛军营太大,守卫士兵颇多,贸然行动,人还没找到估计就会被发现。而且当时韩惜默不是百分百确定苏笑笑人就在大宛军营之中,不敢妄动。 “郡主可好?” “小姐放心,离轩来了。人应该已经带回去了。” 韩惜默松了一口气,听到离轩来了放心不少。 “小姐,我们快走吧,等下被人发现了。”无言虽然功夫了得,一个人出入大宛军营还好,但带着几乎不会武功的韩惜默就有些困难了。他倒是无碍,就怕一旦被发现连累韩惜默。 韩惜默沉思片刻,“无言,你先回去吧。” “什么?小姐,你疯了?之前说好的,到了晚上找到你后我们马上就回去的。”无言急了,这怎么还在别人的地盘待上瘾了? “萧然在这里,我若失踪,贺云龙他们定会以为是萧然所为。我不能让他为难。”这是韩惜默刚刚犹豫的原因,今日萧然的表现很明显和她是旧识,连笑笑都看出来了,何况贺云龙和宋恩。此刻如果她人就这么消失在大宛军营,贺云龙定会怀疑是萧然有意将她放走。 萧然是大宛的王爷,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对他颇为不利。韩惜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年萧然父亲的死绝不是意外,萧然并不像是醉心于权力的人,那么他多年来苦心经营一定另有所图。不管他要如何,韩惜默都不希望自己成为障碍,虽然她并不认为她有何对不住萧然的地方,但她既然视萧然为友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小姐,萧然是什么人值得你做出这么大牺牲?你知不知道当年将军杀了多少大宛士兵,让他们吃了多少败仗,如果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在这里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无言,不用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大宛现在粮草短缺,定会想要短期决胜,而且萧然也来了这里,以他的性子绝不会空手而来。如果我所料不错,不出两天就会向雅安发起攻击,你马上回去让李路做好准备。” “小姐,大宛和金国谁取胜我们不管,也不在意,我们要的是你活着。你要是不答应,别怪无言无礼了。”无言此刻可是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韩惜默不答应他就强来,大不了打晕了抗走,太简单了。 “不只你让我活着,我也没有想死的打算。你想想贺云龙既然把我扣在这里怎么会不用呢,我是钦差,最大的用处就是在战场上威胁李路,涣散金**心。所以他若出征定把我一起带去。到时候我会给你暗示,那时也不迟。” 无言沉默了,“小姐当真?” “那是自然,我还等着给你和离香主婚呢!”韩惜默笑道。 “小姐知道了?”无言很意外,听韩惜默这么提起也有些不自在。 “眼皮子底下的事儿我要是再不知道,都不知道让人卖了多少回了。”欢喜冤家成双成对,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无言和离香最聪明。 “好,无言等小姐吩咐。” 韩惜默一夜无眠,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微微入睡,没想到却被营中号角惊醒,韩惜默眉头紧锁,怎么这么快就又要开战?莫非是有其他原因不成? 韩惜默猜的一点都不错,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思考,贺云龙的声音就在营帐外想起,“韩大人,请吧。” 韩惜默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看来到了我体现价值的时候了。” “韩大人果然聪慧。” “将军谬赞了,不过您确定会得到您预期的效果吗?” “韩大人不用妄自菲薄,你的重要性我不说想必你也清楚。” “看来将军要失望了。惜默一介女流,即使有几分小聪明,金国泱泱大国岂会为了一名小女子而弃械投降?将军这么急着出战想必是有了外援吧,不妨让惜默猜猜,赵王?” 贺云龙没想到韩惜默这么直接,“看主帅大人的表情,惜默是猜对了。虽然早就猜到几位王爷和大宛关系不一般,但没想到却在大宛粮草短缺,在雅安这里相持半月不下的时候赶来相助,当真情谊非同一般呢。”韩惜默说的有几分讽刺。“主帅大人,惜默一直认为您征战沙场多年,和金国数度交手,此次也想光明正大在战场上取胜呢。没想到却还是需要惜默区区一名小女子和金国的叛臣相助,真是,意想不到呢!” 贺云龙的脸黑了黑,韩惜默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刺一样戳在他心里。没错他是这里的主帅,他更想光明正大地打赢,但他是战场上的主帅却不是大宛的当权者,有些事情由不得他做主。本就有些堵塞的心情,让韩惜默明晃晃地挑开,非一般的难看。 “哈哈,韩大人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一声爽朗的笑声打断了韩惜默和贺云龙的对话。 韩惜默抬眸,萧然身后竟然是赵旷轩和宁啸天,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宛会选择在此刻攻城,是赵王的兵马到了,只是没想到宁王也在。看来之前萧然之所以不在雅安,也终于找到了合理解释。“二位王爷有礼。惜默也不曾想到会有幸在这敌**营里见到二位。莫不是也如惜默一般由皇上派来做特使,然后一不小心被主帅大人留在这里做客的吗?”韩惜默笑的温婉,但几句话出口却将在场所有的男人都讽刺了一遍。 ... (天津) 153 谁在幕后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53 听到韩惜默的话,宁啸天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就连赵旷轩的眼中都闪过一丝阴郁。韩惜默想这些人可真奇怪,自己明明做了还不想别人说。现在摆出这副脸色是什么意思?说赵王会谋反韩惜默一点都不吃惊,他是个叛变惯了的主儿,这种人就像苍蝇一样,哪有裂缝的鸡蛋就往哪里钻。只不过没想到宁啸天居然也会同谋,韩惜默不禁有些佩服萧然了,他是许了宁王什么好处才让他答应的?那么之前胡州连失几座城池,是宁王有意为之,还是真的驻守不力恐自己地位不保而投诚了呢?韩惜默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聪明只能用来打算盘做生意,这家国天下的果然不是她该掺和的,都说政治是最黑暗的,杀人于无形,她算是领教了。既然这是他们男人的天下她还是完完全全退出来做点姑娘家该做的事儿吧。 “哼,之前本王倒是没发现,韩大人这般伶牙俐齿。弘亲王都不在了还敢这么嚣张,如果本王没听错的话,韩大人可是因为大宛粮草运输路线图被偷而被留在大宛军营的吧?”韩惜默的话显然触怒了赵旷轩。 韩惜默挑眉,之前一直觉得赵旷轩为人老谋深算,见人总是笑咪咪的,没想到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赵王,此时多说无益,你说的再多,锦王爷和主帅也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让我人头落地,我为什么在这里大家心知肚明。但有一点惜默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惜默虽然不才,但作为金国钦差特使,如果无缘无故就这么死在大宛军营无疑分别打了金国和大宛的脸,那么怕是两国的战火就没有熄灭的一天了。赵王一向睿智,这渔翁得利的事还是不要做的太顺手的好。” 韩惜默的一番话让萧然和贺云龙都怔了一下,这一点大家倒是都忽略了。其实正如韩惜默所说,金国和大宛的战争不会一直打下去。大宛虽然兵强马壮,但物资匮乏,百姓生活相对困苦,城镇发展也不如金国。这场仗无疑就是让金国示弱,割地赔款,或者最好把像雅安这样物产丰富、经济繁荣的城镇划给大宛。可是如果战争一直打下去,必定两败俱伤,那么就像韩惜默说的,最大的获益者就是赵王、宁王之流,这绝非大宛所愿。 宁啸天微微眯起眼睛,第一次正眼打量眼前的女子,如此大胆又如此锐利,刚柔并济,如果能为他所用必定锦上添花,如果不能。。宁王显然动了杀意。 韩惜默自是感受到了来自几人的目光,一概淡定接受。她受够了,等回去了就拉着苏越白离开,再不管这里的事情了。所以虽然明知这么说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也没有留余地,有些事情虽然是明摆着的,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把窗户纸捅破,韩惜默倒是直接,全部敲破,让你们自己看去。 只不过萧然看她的眼神有几分晦暗不明,这些人里只有他最了解她。韩惜默如此聪慧怎会不知她刚刚说的每一句话会造成什么后果,她这样做那么只说明一件事,这里所有的一切她打算放手了。可是她如何笃定苏越白也会随她? 雅安城外,两军对垒。 韩惜默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身处千军万马之中,她即使来到了雅安也从未想过真刀实枪上战场,她还是很爱惜自己这条命的,出谋划策已经贡献了自己的脑子,真刀真枪就不要再献祭自己的身体了。但是没想到这次不但上了战场,讽刺的是还是在敌方阵营,果然造化弄人。 李路等人自然也看到了韩惜默,其实当李路得知了韩惜默竟然一个人跑到大宛军营去换苏笑笑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不知何故一股担忧盈上心间,就和当年苏越白有一次出意外生死未卜时的感觉一样,想到苏越白忽然一阵害怕,感觉脖颈间阴风阵阵,如果苏越白知道韩惜默在他管辖范围内有个什么,那么他该不会被苏越白抽筋扒皮油炸了吧? 曲振宁和祁国安也有不安,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二人都是真心对韩惜默敬佩有加,再加上她的年纪和二人的子女差不多也多了一分关心。祁国安想的更多一些,看这形势,大宛是故意让韩惜默出现在战场上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贺将军,既然我国钦差大人已经奉命到贵方军营拜会过,那么我想也不便多过多叨扰,烦请将军引路让韩大人回到雅安。”李路扬声道,一席话说的冠冕堂皇,两不得罪却又摆明了韩惜默的身份。 “李将军,这韩大人可是主动留在我大宛军营之中的,她的去留也就不是本将能左右的了。”贺云龙简单一句话就将问题挡了回来,弄不清楚状况的人乍一听起来还会认为韩惜默是投诚叛变了。 李路看向韩惜默,她一侧是萧然,一侧是赵旷轩,想要把人救走当真不是易事。 “赵王,宁王,末将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金国堂堂两位异姓王爷 爷当真荣幸之至。尤其是宁王,据说当年大宛进犯金国边境,王爷死守胡州,力抗外敌,保一方安宁,金国才有今日之繁华盛景。没想到今日王爷竟然站到了金国的对立面。不知道王爷身后这些誓死追随的将士怎么看待此事?”李路脑筋转的果然够快,故意旧事重提直击宁王。 “本王的事不劳你费心。你有本事就守住这雅安城再说。”宁啸天好似根本没把李路放在心上。 双方僵持不下,就这样在城门外对峙着。 忽然一枝利箭划破长空,直奔韩惜默而来,众人大惊失色,尤其是李路,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萧然扑向韩惜默将她从马上拽下来护在怀中落到地上,大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韩惜默轻声在萧然耳边说了句,“抱歉!”抽出他身上的佩剑,一剑刺向赵旷轩的马腹,赵旷轩马受惊猛地甩动将他从马上甩了下来,韩惜默三根银针出手,一只落空,另外两只射在赵旷轩眼睛上,针上有剧毒,见血封喉,赵旷轩挣扎了两下人就不动了。 经逢巨变,所有人都呆住了。李路最先反应过来,率大军直接冲向大宛阵营。赵旷轩所带来的人,见赵旷轩殒命,乱作一团。宁王见状,示意副将只围不攻,于是战事又变成了金国和大宛双方交战。 而萧然早在韩惜默那一句‘抱歉’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她安排好的计谋,没有一句废话,将她扶上马背,低低说了一句“多谢!保重!”而后策马杀入战场。 此时赵旷轩带来的人反应过来,见韩惜默要跑,立马追了过来,高喊要给王爷报仇。战场上已经乱成一团,双方厮杀在一起,李路无暇顾及韩惜默,韩惜默心中为自己默哀,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兵荒马乱之中? 这时林中忽然出现一白一黑两匹骏马,马上的人韩惜默都不陌生,竟是苏越白和墨子扬。 “小默默,你可真够狼狈的,有没有想小舅舅?” “小舅舅你此时方到,不怕见不到小默默?” 墨子扬大笑,对着苏越白大喊,“小默默交给你了!”而后策马阻拦赵王的兵马。宁啸天见苏越白出来,眼光瞬间就变了,吩咐副将“给我追,务必将这二人拿下,死活不论!” “是。” 韩惜默见到苏越白还没时间一诉相思,就发现有人追来。苏越白更是早就发现了,抓住韩惜默的胳膊,微微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雪魄’上面。“娘子可要坐稳了!” 韩惜默回望,后面近千人在追赶,但奇怪的是坐在苏越白身前一切恐惧都远离了。“那夫君可别让小女子殒命于此啊!”韩惜默巧笑嫣然,面对后面的追兵毫无惧色。 苏越白神色一凛,韩惜默第一次唤他‘夫君’,虽然玩笑成分居多,但还是让他心头满满,战火中的柔情,血色浪漫! 无言和离轩带着离思离香从城楼之中飞奔而下,向韩惜默和苏越白的方向赶来。 “宁王真是下了血本,派这么多人要你的命!”韩惜默在苏越白身前忽然说道。 “娘子何出此言?”苏越白诧异,这情况怎么样看起来都是韩惜默惹的祸嘛。 “别装了,他要是要我的命刚刚早就下手了,分明是看到你出来才变了脸色。本姑娘的命可值钱,你给我抗住了!” “坐稳了。”苏越白来不及多说,后面的追兵已经到了。 宁王带来的人不算太多,普通士兵都留在了战场上,这来的人中大多数都是精锐。好似之前就有这样分配好了一般。宁啸天的副将徐一平曾经是胡州最大镖局的镖头,感念宁王救命之恩跟随左右,功夫了得。他见苏越白二人共乘一骑猜测韩惜默不会骑马,刚刚韩惜默在大军面前露的那一手他们都看见了,看样子是不会武功,但用暗器倒是个行家。徐一平看准时机,长刀一挥直奔二人而来,‘雪魄’本就灵气再加上跟着苏越白时间已久,带着二人一闪身躲过了危及,竟然往山上跑去。 154 小白回归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54 “小姐!”无言他们也赶到了。 离轩在不远处忽然勒住马,掉转马头,弓箭在手;离思和离香分列两侧。离轩例无虚发,大批人马追到的时候离轩闪如林中,离思和离香眼神交汇,原来二人手中各拽着麻绳一头,离轩分散了追兵的注意力,二人勒紧了绳子,前面的追兵被绳子绊住纷纷坠下马来。 无言他们都是单打独斗的高手,但这马上交锋定然吃亏,这回全在平地上总算找回了点优势。但毕竟寡不敌众,只能尽量拖延给苏越白和韩惜默争取时间。 这边徐一平穷追不舍,“放我下来吧。这样我们也跑不掉!”韩惜默忽然说道。这么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追兵这么多,按照这个趋势早晚要被消灭掉,她可不想死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苏越白颔首,将一把剑和离轩早之前交给他的暗器都给了韩惜默,“你先走!”说完飞身下马,韩惜默也没有矫情,催促‘雪魄’快跑,她留在这里只有一个作用,成为他们的弱点,纵使跑不掉也可以找个地方先避一避。 徐一平身边的人正要去追韩惜默,被苏越白拦住,“你们主子要的是我的命,让她走!” “侯爷此时还在逞英雄,也不知道你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苏越白用脚挑起地上一把剑,迎身而上。 没想到几招下来徐一平就招架不住了,身边又上来几人围攻苏越白。 “上次林子里截杀我的也是你们的人吧,怎么样,送你下去和他们做个伴儿?”苏越白忽然开口说道。 徐一平大惊,他居然知道,上次的任务他没有参与,但是却有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死在了任务中,其实说死在了任务中也不准确,因为他们至今连这些人的尸体都没有找到。几十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今日听苏越白一说方觉得眼前的男子的可怕,白衣胜雪,貌赛潘安,可提起这些的时候连眼神波动都没有,他轻描淡写地说送他去见他们,好似玩笑一般,人命在他眼中真的如此这般轻贱?当初还很不理解宁王为何下令除去苏越白,因为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这位挂名侯爷,闲散低调好似可有可无的存在,如今徐一平彻底对苏越白改观了,这种男人生来就是要俾睨天下的,让人仰望的。 苏越白没有时间揣摩徐一平的心思,至于为何宁啸天会对墨瑾年如此衷心他也不想探究缘由。当初他只是查出是宫中的人要他的命,是墨瑾年还是乔太后下的命令就不得而知,只不过后来才知晓,那些杀手是宁王训练的死士。如今看来,与其说是宁啸天和萧然达成了某种协议,不如说是墨瑾年和萧然达成了某种共识?苏越白和韩惜默一直认为墨瑾年是为了这个江山最为鞠躬尽瘁的人,什么肮脏的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现在嘛,看来这江山得是他的他才会如此尽心尽力啊。即使不是他也是乔太后,现在苏越白已经没心思去猜测这母子二人的关系了,不管是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不过事情的确讽刺,为了防止他这个现在还‘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子‘谋朝篡位’,居然勾结外人,真是有够愚蠢! “来人,给我上,王爷有令。抓住苏越白死活不论!” 几十人一起冲向苏越白。苏越白虽然是个冷漠的人,但却不是滥杀无辜的主儿,当初在山上和韩惜默遇刺,开始的时候当真觉得是山贼不长眼打劫,所以都没下死手。如今可没有闲情逸致陪着他们耗下去,刀刀毙命,果决杀戮,更主要的是脸上一贯的笑淡的好似看不见了,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拦路的绊脚石,解决掉一个是一个。更主要的是韩惜默虽然骑着雪魄跑了,但他不知道还有什么等在前面,这一路走来韩惜默已经承受了太多,他也承受了太多,他禁不住失去她的那种恐惧。 离轩和无言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几百人将四人围在中间,即使身手再高,持久战也是吃亏,还没等怎样体力上就会先撑不住。离思和离香都挂了彩,虽然不重,但如果持续下去也很危险。 离轩见情况实在不容乐观,纵身飞起,站到高处一棵树杈上,玉箫在手,一段流畅、瑰丽但又诡异的音符跳跃了出来。众人都微微愣住,这是什么情况? 不多时就听到山中有异动,很怪异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好似千军万马,大地都在颤抖。接下来让人永生难忘的一幕景象出现了。一大群的动物从林中咆哮而来,老虎、棕熊、豹子、野狼,甚至还有巨蟒,所有人都傻了眼,胆子小的刀都掉到了地上。 这些动物好似被人下了蛊一般,见人就扑,毫不留情,准确的说是见到宁啸天的那些追兵就开始撕咬,好似饿了许久就在等待这顿美食一般。就连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众人也不免一时难以接受。人和动物的战斗力本就有区别,纵使武功再好也难以抵御这么惨烈的厮杀,许多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野狼扑上去一口咬掉了半个脖子,而新鲜血液让这些动物更加疯狂。 徐一平也傻了,哪还顾得上苏越白,拎起刀就朝一头狼砍了过去。苏越白抬眸看了看离轩,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竟是阔别多日的小白。此时的小白不复韩惜默身边的‘大白’形象,高傲威严。苏越白心下了然,原来如此。他就知道离轩再厉害也不会有这种操纵百兽的能力,原来是小白。这玉白虎的栖息地本不在此,他们常年生活在弥望森林深处和雪山灵狐一样都是灵兽,绝大多数的玉白虎除了必要觅食少有杀戮,更没有走出过弥望森林,小白应该算是唯一的例外。虽然小白不是这林子里的动物,但是作为一只灵兽本身就有着令百兽臣服的魄力,只要小白降服了这林子里最凶猛的动物,令百兽受它驱使不是难事。只不过这不是短时间就能办到的,小白是什么时候被带到这里来的?韩惜默应该是不知晓的,莫非是离轩? 无言趁机闪到苏越白身边,“这里交给我们,烦请太医顾好小姐那里。” 苏越白颔首,也没多说什么,飞上一匹马就直追韩惜默而去。 另外一边韩惜默见没有人追来总算略微放心,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很平稳地骑着雪魄走了这么远,看来人都是在逆境中成长的,这求生的本能竟然让她的骑术飞速进步。韩惜默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时间感慨就发现前方不太对劲,从旁边的灌木丛中跳出二十几人,黑衣蒙面和刚刚追杀她和苏越白的人在装扮上有很大区别,看上去不太像是一路的。韩惜默心中无奈感慨,是不是她和苏越白真的做人太失败,竟然三番几次有人追杀。后来反应过来似乎这些人追杀的都是苏越白,她是无妄之灾,那么是不是趁着还来得及要撇清关系啊? “敢问阁下何人,为何要拦住小女子去路?” “韩小姐,别怪我们不怜香惜玉,只怪你遇人不淑。”为首的男子冷冷说道。 “客气了。是人总要死的,惜默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也不想这样死的不明不白。”韩惜默开始很明显地使用拖延战术了,笑的灿烂又妩媚。要是只有一两个人,她的飞镖绝技或许还可以用一用,这二十几人她就没把握了。 这些刺客很显然都是死士,誓死完成任务。但见到韩惜默也不免有些犹豫。韩惜默本就生的极美,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微微上挑的眼睛,慵懒中带着三分妩媚,妩媚中又有一份娇俏。此刻坐在马上,发丝凌乱,柔柔的嗓音好似夜莺歌唱,当真我见犹怜。 男子回过神来,“小姐还是不知道的好!”说完两个箭步就到韩惜默身前,韩惜默神色一凛,雪魄敏捷地跳到一侧,韩惜默借力一把飞刀‘嗖’的一声飞出。男子反应很快侧身去躲,但他身后的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飞刀直直地插在身后一人的脖颈处,应声而倒,瞬间就断了气。 “看不出,韩小姐身手如此敏捷。”他到底还是轻视了韩惜默。 “站住!”见男子上前,韩惜默大喝。“我这刀上可有剧毒,不想死的话,最好马上让开。” “小姐可以试试。不是每次都可以那么幸运。”男子丝毫不为所动。 “这毒有传染性,见血发作,不信你们看看,他周围的植物都枯萎了。”韩惜默淡定地开始胡编,虽然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不靠谱。但可能是因为刚刚轻视了韩惜默,恐防有诈,这些人居然还真的齐齐低头看向刚刚死去的黑衣人。韩惜默趁其不备,一排银针出手,骑着雪魄飞速离开。 “追。” 不得不说,这些黑衣人的动作还是很迅速的,那男子没几步就追上了韩惜默,这次可真的是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了,一把就将人从马上拽了下来。 “受死吧!” ... (天津) 155 此生无憾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55 黑衣男子说完就向韩惜默挥刀砍来。 韩惜默觉得所谓弹尽粮绝,走投无路就应该是她现在这个情况了。韩惜默本来以为,无言向她射箭萧然一定会出手相救,她趁机杀了赵旷轩,这时应该有人从地上将她捞起来然后顺理成章地带回雅安城内。但前半部分按照她预想的发生了,后半部分却脱离了原有轨迹,看来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但这么受死她还是觉得有些冤枉,怎么也要带上几个,至少要带上这个‘大头大哥’吧? 韩惜默还没来得及实行她伟大的‘同归于尽’的计划,眼前的黑衣男子忽然‘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他身后是一脸肃杀的苏越白! 韩惜默没有多想很自然地跑过去抱住了苏越白。“没想到我也有孤立无援的一天,真以为刚刚就是永别了。”韩惜默调侃的话中带着淡淡的感慨。 “不许胡说。” “哈哈,不胡说。那我这里有另外一句,定是你爱听的。”韩惜默明眸中满是笑意,“越白,我想你了!” 苏越白眼中的戾气因这一句话奇迹般的化去了。韩惜默是个柔美的姑娘不错,但也是个性格刚毅,情绪不外泄的姑娘,这种柔情中带着三分霸气的话,鲜少听到。苏越白忽然升出几分骄傲来,也只有在他面前,韩惜默才有这样的一面。他的惜默! 二人四目相对,还没来得及柔情蜜意,后面追着的人又到了。见带头的黑衣男子倒地不起,纷纷向苏越白和韩惜默冲过来。这时候让韩惜默单独走就不可能了,估计她刚一上马就会被劈死。苏越白只好将韩惜默护在自己身边。 韩惜默心有戚戚焉,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只不过这次似乎更为凶险,刚刚跑的慌不择路,这里地形似乎颇为不利啊,后有追兵前有断崖,希望苏越白能顶住。韩惜默暗自想,如果还有命活着回去,她一定要勤练武艺,再不能给大家拖后腿了。 苏越白的功夫真的深不可测,这是韩惜默这个外行给的评价。他一个人迎战二十几人,身边还有个什么都不会的她,居然丝毫不落下风。但其中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门道她就不清楚了。 正在这时,刚刚被苏越白从远处用石块击中后脑敲晕的黑衣男子居然醒了过来,一把短小的弓箭从后腰拿出,短箭直直地朝韩惜默射了过来。苏越白心弦一动紧紧拽住韩惜默拉倒怀中。韩惜默被吓了一跳,正好看到后方几人趁着苏越白刚刚救她不备,提剑而上。韩惜默来不及多想,往后拉了苏越白一下,苏越白是躲了过去,但韩惜默却脚下一滑从山上掉了下去,她掉下去的地方是陡直的一块岩壁,烟雾缭绕,深不见底。 “惜默!”苏越白目赤欲裂,想都没想纵身跳下一手攀着崖边,一手紧紧拉着韩惜默的手。 为首的男子摸了摸后脑走过来看着下面,冷笑道,“侯爷还是随我回去的好,否则怕是惜默小姐支撑不了多久吧?” “惜默抓住我!”苏越白没理会他的话,一心只挂着下面的韩惜默。他本是为了救韩惜默将她拉倒怀中,没想到正因为此韩惜默反而因为他掉下了山崖。 韩惜默看着山上虎视眈眈的十几名大汉,再看看一脸焦急的苏越白。忽然有几分释然,她以前一直认为,不管遭遇了什么,人的命都是最为宝贵的,决不能轻言生死。但此刻方知原来还有比自己生命更为重要的。 韩惜默看着苏越白笑了笑,“苏越白,我韩惜默能够认识你,此生无憾!” 苏越白心感不好,“你要做什么?韩惜默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这十几年来看似深居王府闺阁,实则随性而为。我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进宫后,满心算计,步步为营,也只为知道爹娘死因真相,却从未想过报仇!除了不能陪你纵情山水,我了无遗憾!” “韩惜默!”苏越白大喊!这次不是愤怒,不是调侃,不是彼此试探。他唤她的名字只因为一种深深的恐慌,一种将要失去的恐慌。想他苏越白一生,运筹帷幄,机关算尽,最为骄傲的就是给自己算计来了一位娘子,没想到最终她却因他而殒命。苏越白知道,只要他松开韩惜默,上面那些人顷刻间就会命丧黄泉。但他怎么能松开,这一次松开,不仅失去了韩惜默,他自己也会万劫不复。 上面的人可没时间给苏越白和韩惜默依依惜别,眼看就要来抓苏越白。韩惜默心一横,另外一只手努力扒开苏越白的手,苏越白心头一慌,暮然看了看山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环看四周。在上面所有人诧异的眼光中,竟然松开扒着崖边的手,拉着韩惜默一起掉了下去。 “楼主!” “小姐!”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暗夜和离轩等人看到。双方人马见面分外眼红,无言提剑而起,瞬间放倒三人。离思和离香什么都顾不得,趴在崖边看着下面,但除了看到一片雾霭什么都没有,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就不会相信苏越白和韩惜默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离轩无言和暗夜带来的人将所有杀手都放倒了。无言指着为首的黑衣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冷冷一笑。“不用问了。”离轩淡淡一句话出口,剑就抹了那人的脖子。 几人站在崖边看着下面,久久无语。离思离香泣不成声,“小姐!” 暗夜带来的人也是各个面色凝重。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无论是苏越白还是韩惜默这么多年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几乎都是神一样的存在。未雨绸缪,出谋划策,料事如神,把每一个人都算计到心里,谁会想到他们竟然以这种方式收场。因为这块地方地势较高,有一部分突出来,所以大家只看到崖边相连挂着两个人似是苏越白和韩惜默,近了才发现还有这些黑衣人在。所以理所当然认为二人是被他们逼掉崖的。 “无言,这里的地形你可勘察过?”离轩看着崖边的脚印和痕迹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我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大宛的粮草运输路线和林中小路上面了。这里已是绝路,根本不曾想过会来这边。”无言心中忽然像是被点亮了一盏明灯,“你是说小姐可能没有死?” “我不相信楼主会这么轻易就死了。看这痕迹不像是被推下去的,更像是自己松了手。”暗夜也在一旁说道。 “我下去看看。”无言说道。 “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了?”离香喃喃自语。 “与我们无关。” “与我们无关。”离思和暗夜居然同时开口。 离香白了他们俩一眼,“我是说,不知道打的如何了,会不会再有人来偷袭。而且如果结束了,四公子就可以回去陪小郡主了。无语就可以过来了,下去也容易些。”无语的武功虽不是这些人中最高的,但轻功应该是最出类拔萃的。 “先不要告诉笑笑和四公子了。我们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离轩说道。 “我和你一起。”暗夜没什么废话,对无言说道。 无言颔首,分头准备。 一个时辰之后,无言和暗夜就上来了。 “怎么样?”离香着急的问道。 无言和暗夜面色凝重,“不乐观。我们试着一直往下,但没下太远就是一片雾霭,摸索了许久连方向都没办法辨明。” “小姐!”离思有些出神。“我再下去看看,或许我们漏掉了什么呢。我整日和小姐在一起,小姐那么聪明一定会给我们留线索的。”离思说着抓过无言刚解下的绳子就要系到身上。 暗夜一把拉住了她,“不用再下去了。我们虽然没看到人,也没探到路。但是在崖壁上却发现了一些划痕,摸上去是刚刚才留下的。” 离思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真的?” 离轩求证的眼神也看向无言。 “没错,应该是苏太医留下的。但不知道是为了给我们留下线索告知位置还是单纯的为了缓冲。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无言的话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了。如果苏越白是故意留下线索,应该说明他有把握保命让暗夜他们营救。如果是后者,那么很可能就只是人的本能反应,结果如何谁都不能预料。 “定是楼主留下的线索。”暗夜身旁一人忽然开口道。他们对苏越白的信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百丈悬崖而已,苏越白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好。无言离香你们留在这里。我们回去先找当地人问一下这里的情况,准备好工具,再探。”离轩冷静说道,看了看暗夜。 暗夜颔首,也让两人随无言他们留下。这里一定要留人,万一苏越白他们求助不能无人知晓,再者也防止有人心怀不轨。 “这件事情不能外泄。这里的尸体要想办法处理好。”离轩说道。 “你想怎么做?” “小白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不知道它那些朋友刚刚吃饱没有?”离轩眼中闪过一丝嗜血,脸上却挂着笑。 无言和暗夜唇角同时扬起,“好主意!”离轩是动了怒,他们本不是嗜血之人,但自己的亲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们需要以这种方式支持自己走下去。 ... (天津) 156 偃旗息鼓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56 另外一面,大宛和金国之间展开了开战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战争。大宛一方有宁王和刚刚死去的赵王的兵马相助,如虎添翼,金国这边明显处于劣势。墨子扬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主儿,他在众人眼中的印象还是那个放浪不羁玩世不恭的四公子。没想到骑术竟然比李路还要精湛,武功更不在话下。萧然和宁啸天之前都见过墨子扬,二人看向他的眼光此刻都带着明显的探究和些许的诧异。萧然想韩惜默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金国地大物博,这场仗不过是以全国敌一隅。萧然本以为金国皇上病弱,皇子年幼,大臣各自为政,还有苗疆这么一个不定式存在,是最好的进攻时刻。他所料不错,但没想到的是还有墨子扬和李路这样的人存在。这弘亲王府的四公子看样子不简单,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这张角色容颜究竟欺骗了多少人 双方激战打的难解难分,正在这时听到一声虎啸,贯穿整个树林,回荡在每个人耳畔。这是怎么回事墨子扬唇角勾起,看来小白出场了,也不枉费他的一番心思。不过既然离轩他们已经需要小白来救场,那就说明情况一定十分危急了。想到这里墨子扬更急于解决这里,他和离轩他们不同,离轩他们之所以对这场仗全力以赴是因为这是韩惜默所愿,但在他们眼中其实战争胜利与否并不介怀。但他不一样,他是墨城的儿子,虽然这二十几年来关于朝廷的一切他都漠不关心,但他的出生早已注定他逃脱不开的命运,更何况这算是墨城的遗愿。墨城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的兄长,奉献给了自己的国家,他定然不想这里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作为墨城的儿子,他唯一能为他做的大概就是尽全力保住这雅安城,赢得这场战争。 刚刚那一声虎啸不只是墨子扬,萧然和宁啸天、贺云龙他们也听到了。“王爷”贺云龙欲言又止,总觉得这声音来的怪异。 萧然看了一眼宁啸天,“林子里的动物传来几声叫声而已。贺将军,你该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贺云龙神情一凛,“末将明白。” 战争正进入焦灼状态,忽然有一批队伍从城中飞掠而出。萧然眯起眼睛,该出现的人已经都出现在这里,金国难道还有救兵是谁 等到了近处大家才看到,竟然是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韩忌身穿铠甲带领两万精兵前来。墨子扬轻笑,有意思,金国三位异姓王爷,两位投诚,一位救火。前不久还在圣都皇宫把酒谈天,此刻竟然兵戎相见。不过,这韩忌为何会到此照理说现在这个形势隔岸观火才是最为明智之举,莫非。。 韩忌的到来可为给金国打了一剂强心剂,韩世风当年就曾在他手下,虽然年纪不轻,但披挂上阵,风采依旧,挺拔的身姿稳稳地骑在马上就是最强的后盾。 没想到韩忌带来的人还加入战局,萧然就命令贺云龙撤退。“王爷,为何区区韩忌有何可畏惧,此时撤军会影响军心啊”宋恩不解道。 “笑话,我堂堂大宛岂会怕他王爷之所以让撤军是因为韩忌突然来到,给金国士兵增了士气,此时强攻定对我方不利听命令行事”贺云龙喝道。 “是,末将明白。” 贺云龙知道,萧然之所以让撤退除了这一方面原因,还有赵旷轩突然死在韩惜默手上,他带来的人虽然暂时因急于给主子报仇而配合大宛行动,但并非真心归顺。而宁啸天带来的人很显然目的并不单纯,单单看他竟然派出几百人去追杀韩惜默就可以知道了。而刚刚随墨子扬一起来的男子身份定然也不简单。贺云龙看了看萧然,大概宁啸天究竟要做什么只有萧然才清楚了。 大宛在优势明显的情况下突然撤军,众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李路也来不及细想原因,抓紧命人清点战场,救治伤员。 墨子扬来到韩忌身边,恭敬问礼,“墨子扬见过韩将军。韩将军风采依旧” “四公子,本王不敢当。”韩忌说道。其实他还真是没想到墨子扬居然这么有本事,他其实早就该出手,之所以等到此刻就是为了看看墨子扬究竟几斤几两重,结果大大出乎他所料。看来弘亲王还真生了个不错的儿子,有头脑、够胆识,最主要的是懂的韬光养晦、明哲保身。这种风范可不像这么大的一个少年该有的。 “哈哈,敢当敢当,如今放眼整个金国怕是也只有您敢当了。”墨子扬这话说的几层含义,笑的却分外真诚。 “哼。”韩忌冷哼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你可知道大宛为何突然撤军” “将军威名,谁人不知”墨子扬笑了笑,知道韩忌在等他后面的话,“将军到来,虽然所带兵马不多,但却大长我方士气。人在困境中遇到雪中送炭更能催发求生意志,如果此刻强攻,即使最后真的胜利也必定伤亡惨重。这大宛扰我边境,按照我的猜测也并非想独吞金国,吞了也吃不下。最有可能的无非就是换取些好处罢了。”墨子扬虽然看似闲云野鹤多年,但头脑清晰,分析的前因后果和韩惜默不谋而合。 “四公子有几成把握取胜” “四成”墨子扬淡定出口。 韩忌凝眉看向他,“王爷别忘了,我们到这里之前,萧然也刚刚到而已。换句话说,这里之前的主帅一直都是贺云龙,贺云龙虽然有勇有谋,但李路也丝毫不逊色,于是便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不过这也说明了萧然还未出手” 韩忌不得不承认,墨子扬是对的,萧然之名,他久有耳闻,论帅才怕是不会输给韩世风,那是金国这么多年来最为出色的将军单论武力值的话金国也确实不敌大宛,不过金国优就优在地大物博,可以有源源不断的补给供上,可以招兵买马,而大宛相对来说则略有不足。 韩忌和墨子扬看着战场上尸横遍野,一片狼藉,心中都有些感触。韩忌退隐多年,虽然一身本事从未放下,但对于战场真的是久违了。而墨子扬虽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却是头一次从领兵将领的角度来看这里,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战友,瞬间就殒命在敌人刀下,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这里是真正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里是战场,是流血不流泪的地方;锦绣河山,百年基业,就是这些战士用生命拼回来的,站在这里墨子扬忽然有些理解墨城了,明白他为何放弃了那么多也要拼死守护这广袤疆域,也许这就是生为墨家子孙的责任吧 “还未请教王爷,能让王爷出山想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如果子扬所料不错”墨子扬一脸笃定的表情,“靖安侯苏越白” 韩忌看了看墨子扬,没有答话,转身回了城内。 墨子扬刚回到客栈,无语和苏笑笑就围了上来。 “小姐怎么样” “惜默姐姐怎么样” 墨子扬看着两个水灵灵的丫头开口第一句话竟然都是问韩惜默不免悲从中来。一人拍了一下,“你们俩个没良心的,看到相公、表哥在战场上奋力厮杀回来竟然没人问一句。都问那个十八道弯弯的小丫头。” 苏笑笑拉着墨子扬的胳膊,亲亲热热表演兄妹情深,“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吧。人家可是很担心的。” “你哥哥回来了,估计应该没什么问题。”墨子扬看着娇俏的苏笑笑淡定回答。隐瞒了有人追杀苏越白和韩惜默的事情。 “啊哥哥来了啊”苏笑笑的表情可算不上美丽。 墨子扬心中闷笑,看来这苏笑笑还算是有一怕,“怎么,怕你哥哥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 苏笑笑握拳,“有惜默姐姐在,我才不怕呢哥哥要是再欺负我,就让惜默姐姐休了他” “成了,你好生歇着吧。我还有事儿,回来再说。”说完墨子扬就出门了。他回来就是看看无语和苏笑笑。但心中一直对韩惜默那边不放心,想亲自去看看。 “小姐出事了”没料到无语竟然随着出来,虽是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有苏越白在,能有什么事儿”不管无语能力多强,都是自己的女人,他不会让她轻易犯险。但也不会隐瞒,只不过要知道究竟怎么样了。或许是他想太多了也说不定。 “你知道吗,你每次担忧着什么事的时候都会有特殊的动作,或许你自己都没发现。”无语少见的笑了笑。 墨子扬大惊,他就是为了不给任何人掌控他的机会,所以办事、说话从来都无规矩可循。怎么可能 “在苗疆的时候是,去雪山的时候是,王爷。。”无语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忽然顿住了。“我要知道小姐怎么样了,她需要我”无语说的很坚定。 墨子扬知道多说无益,简单说了刚刚的情况。“那你这是要进山我和你去” “我还不知道是否有事情发生。离轩和你哥哥他们都在,估计苏越白的人也会在。而且你若去了,怕是就瞒不住笑笑了,万一没什么事情岂不是多一个人担心” 无语想了想,“好,我等你回来” 墨子扬唇角微扬,邪魅一笑,趁无语不备,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157 生死相随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57 无语一回身就看看苏笑笑贼兮兮的脸庞,想到刚刚墨子扬做了什么,脸不由得红了。 “小语姐姐,你真的从小就跟在惜默姐姐身边吗?” 无语不知道苏笑笑为何如此问,本能地点点头。 苏笑笑歪着头,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食指点唇,“可是不像哎!”然后一步窜到她身边,“小语姐姐,小表哥是不是常常亲你啊?” “没有啊!” “咦?没有啊!那我看他刚刚亲你,你没什么表情嘛。一般反应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当是被一只到处发情的花蝴蝶咬了一口;二嘛就是你被亲的太多了,所以习惯了!”苏笑笑淡定的分析,而后还颇感自己说的有道理似的点了点头。 “离轩常常亲你?”无语忽然开口。还是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我家阿轩当然。。”苏笑笑得意洋洋刚要开口,忽然意识到无语问了什么,“啊!小语姐姐,你被小表哥带坏了。竟然诓骗人家说这种话,真是要不得要不得,你还是改嫁吧!” 无语唇角微挑,苏笑笑真是个能使人快乐的女孩子,难怪能让离轩爱上。韩惜默很早以前说过无语和离轩其实是最相的人,只不过无语的心思更为纯净一些,离轩是看的太透彻。不过两个人都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人,虽然韩惜默自己也是,但她的情绪在心里只是伪装的好没人看出,而无语和离轩是真的没有,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他们都是需要温暖的。还好她遇到了墨子扬,离轩有了苏笑笑。这表兄妹俩某些方面还真的是很像,难怪没见过几次居然这般一见如故。 “小语姐姐,我哥哥和惜默姐姐出事了吧?”苏笑笑忽然问道。 无语沉默,她从来不说谎的,他不是墨子扬说出假的东西和真的一样,而且即使她说了也骗不过苏笑笑。 “看来我是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她也看出墨子扬的破绽了? “小表哥那么精明的,我怎么可能看出什么呀。”苏笑笑放佛从无语有些不解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疑惑一般。“我是觉得奇怪,照理说,如果没发生什么事情阿轩是不会留在这里的。他找回了我应该就会马上回圣都,我相信惜默姐姐也是这样安排的。阿轩既然留在了这里说明惜默姐姐没有脱离危险。而且”苏笑笑看了看无语,“你刚刚出去应该也是问小表哥这个吧,虽然我不知道他哪里露了破绽!”苏笑笑说完吐了吐舌头。 “恩,他还不确定,如果有事子扬不会瞒着我们的。你先别担心。”无语见苏笑笑这般淡定也直言说道。这是个看似不按常理出牌,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做事却很有尺度,当然这次偷偷跑出来之外。 “小语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在这里保护我。这里是雅安城内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我就到府衙内去住。惜默姐姐那边需要人手,你还是去吧。”苏笑笑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这么个宝贝压阵,我是不会乱跑的,放心。” 无语看了看苏笑笑依旧平坦的小腹也笑了笑,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居然比她们都先做娘了,不知道苏越白和韩惜默如果知道会是什么表情。“等子扬回来再说。你先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墨子扬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离轩和离思,看他们身上就知道刚刚是一场恶战。墨子扬环视一周没见到韩熙默和苏越白的人影,心下不好。 “出事?” 离轩和离思他们对视一眼,离轩平静地将事情说了一下,也说了他们的怀疑。 墨子扬面色凝重,“追杀他们的是宁啸天的人,那么后来惜默遇上的是什么人?” “看样子不像是一批人马。” 墨子扬略微思索了一下,“可有何特征?” 离香摸摸鼻子,就算有什么特征现在也没了吧。那二十几个人的尸体让这些血腥的男人都扔到林子里了。“尸体都让小白处理了,四公子觉得还能有线索吗?” 墨子扬被哽了一下,这还真是没想到。看到离轩一脸气定神闲,不关他事的表情,墨子扬忽然对苏笑笑产生了一抹同情,这丫头从小到大遇到的男人就没有良善之辈,难怪苏越白那么容易就将养了十几年的妹妹送出去了。果然慧眼识人啊!佩服! “小白它们总不会连衣服都吞了,我去看看。要知道谁下的手才能做好防范。” “你心中有答案了?”离轩觉得墨子扬应该是有怀疑的人了,否则不会这么笃定。 “哼!宫里!”墨子扬冷哼,嘴角微微挑起。 韩惜默醒来的时候人有一段时间是很混沌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到了诸如地狱之类的地方。她的头很疼,身上也疼,很是诧异自己为何没死,她和苏越白应该一起掉下了山,怎么会没事呢?苏越白? 韩惜默晃过神来,“苏越白?苏越白?” 半天没人回应,韩惜默挣扎起身,发现不远处躺着一人,正是一袭白衣的苏越白。韩惜默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越白!苏越白!苏越白,你醒醒!醒醒!”韩惜默叫了好多声苏越白都没什么反应。韩惜默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他的手腕,竟然摸到一片粘腻。苏越白的手上不知何故血迹斑斑,像是强行拖拽的划痕,小指内侧有几处深可见骨。韩惜默想起苏越白松手和她一起掉下去的一幕,身子忍不住都颤抖了起来。苏越白下落的时候一手勾住了她的腰,一手用匕首在岩壁上做支撑,减缓二人降落的速度,手上的伤应该就是这么来的。岩壁有些突出的石头很是锐利,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划伤这么严重。 韩惜默环顾四周,她和苏越白在两山之间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岩石不算太大但也不小,很平坦,还向山内侧凹进去一部分。韩惜默心惊,她都醒过来了,为何苏越白还没醒?韩惜默精准地找到苏越白手腕探了过去,手指都是颤抖的,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忽然韩惜默的眼眸睁大,脸机械地转过来低头便是苏越白纸一般苍白的脸色。韩惜默慢慢地将苏越白抱在自己怀里,手轻轻抚过他的脸,眼睛微微闭起,唇角微扬,忽然笑了笑,是平日里大家见惯了的那种笑。但她此刻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她感觉不到苏越白的脉搏,甚至也感觉不到他的心跳。她终究害死了他,是不是?一行清泪从脸上划过,无声无息。韩惜默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好似从墨云蔷死后就不曾落泪,就连墨城死的时候也是,不管心中有多少委屈,多少难过,多少孤寂,好似泪水已经和她绝缘,没想到此刻这么自然而然地就流了出来。 手指轻轻抚过苏越白的眉眼、鼻子、嘴巴,他不是她见过最美的男子,但却是最为精致的,脸上的每一处放佛都是一件作品,谁能想到看似淡然实则冷酷的苏越白竟然会钟情于她?想起他眼中曾经戏谑的光芒,想起二人在居然谷的快乐时光,想起他嘴唇落到她额头的温度,想到那个缠绵温柔的吻。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了是吗?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苏越白,纵容着这么任性的她,自己顶着那么多年的仇恨却一直在她身旁默默支持着她。韩惜默此刻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何那么矜持,为何那般犹豫,她应该早在苏越白第一次喊她‘娘子’的时候就嫁给他。 金国江山和她有什么关系?天下百姓是死是活又能怎样?她只想要平平淡淡的日子,为何把那么多枷锁套在自己身上,最终就是看着苏越白死在自己怀中吗?她知道如果不是她,苏越白根本不会有事,即使在最后一刻,是苏越白将她整个抱在自己怀中,让韩惜默垫在他身上落了下来,否则以苏越白的身手怎会有事? “越白,你有没有后悔过?也许当初你就不该来王府问诊。如果不是认识了我,你可以替母报仇而后继续潇洒的活着。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我甚至连爱都不曾亲口对你说过。现在想想好似也从未替你做过什么。我们彼此猜忌,彼此吸引,彼此怀疑,彼此相爱。虽然你也不曾说过,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做的一切都在证明着这一点。”韩惜默轻轻地擦拭着苏越白脸上的灰尘,眼泪无声滑落,像是对苏越白又像是对她自己轻声诉说。韩惜默一直自负,总把每个人的心思看透,她也一直认为她和苏越白有许多时间,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他们可以任意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从来没想到‘死’这个字会发生在苏越白身上。 “语涵说我的血是冷的,萧然那般待我,我竟无动于衷。现在想来可能我的血真的是冷的,你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怀中,我竟然也觉得美好。不用再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而阻挠,不用再管外面一切的是是非非,就只有我们两个,我们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韩惜默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声的泪水,轻声的低诉,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却没有注意到怀中人的另一只手轻轻动了动。 ... (天津) 158 活着的感动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58 “好想和你再回居然谷去,过与世无争的日子。”韩惜默轻声说道,环顾四周。“你看,这里这么美,像一方净土,我们把这里当成我们的居然谷好不好?”韩惜默说完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这还是当初苏越白送给她的,她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第一次却是要用在自己身上。她终于理解了当年为何墨云蔷会随韩世风而去,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个人,会让你心甘情愿生死相随,只要有他即使是死也甘之如饴。 “咳,咳”忽然苏越白咳了两声。韩惜默愣住了,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苏越白清醒过来,脑子也有些不太清醒,缓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看韩惜默怎么样了。谁知却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中,抬头就是韩惜默的绝色容颜,但此刻那张在他印象中一直灵动的脸庞却满是泪痕,眼神呆愣。苏越白偏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在韩惜默手中,而另外一侧明晃晃地就是他送给她的那把匕首。心下不好,挣扎起身。 “惜默,惜默,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见韩惜默半天不说话,苏越白急了,失了往日的冷静。 忽然韩惜默一下子扑到苏越白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苏越白一个不稳直接坐到地上。韩惜默的唇印在了苏越白有些微凉的唇上,辗转深吻,把自己整个送到他的怀中,韩惜默吻的没什么技巧可言,甚至咬的苏越白嘴唇有些疼,她急切地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苏越白是活着的,是带着体温的,是依旧能给她温暖怀抱的。 苏越白刚刚醒来就被韩惜默这么突然袭击,还有些不太适应,只能温柔地抱着她,直到唇齿间尝到一股咸涩的味道。苏越白一愣,双手微微用力,就看到一行行眼泪从韩惜默的眼中滑落,苏越白心中微微一疼,那么坚强的韩惜默竟然哭了,她一定吓坏了。苏越白温柔地吻着韩惜默的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傻丫头,让你受惊了。他自负地认为只要他在韩惜默身边就可以让她平平安安,可是韩惜默一再出事,苏越白有一种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韩惜默猛地摇头,“不要,不要说对不起。是我,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这样,我以为,我以为。。”韩惜默终于哭了出来,紧紧地抓着苏越白的衣襟。她以为她再也听不到苏越白的声音了。此刻虽然声音有些沙哑虚弱,但对韩惜默来说犹如天籁。 苏越白的心一阵阵抽疼,这丫头是害怕了,以为自己死了吧。苏越白一面是开心的,韩惜默总是那么淡然,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很深很深,虽然知道她喜欢他,却不知道究竟有多深。但是苏越白并不在意,只要韩惜默心中有他就够了,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韩惜默,也是为了他们俩的未来。但此刻抱着在他怀中泣不成声的女子,终于深深地意识到她是爱着他的,像他爱她一样,彼此相属。但苏越白另一方面也有些心疼和恐慌,他差一点就失去韩惜默了。想到刚刚在崖边的那一幕,心中还是后怕。 苏越白调整了一下姿势,把韩惜默抱在自己怀中,轻轻地擦着她脸上的泪水,笑的温和宠溺,“想不到堂堂内廷女官也有这样哭鼻子的一天,当心以后我拿出来笑你。”说完刮了刮韩惜默的鼻尖。 韩惜默吸吸鼻子,反唇相讥,“我也没想到堂堂太医院首座,竟然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遍体鳞伤!” 俩人说完,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他们都不是悲伤秋月的人,大灾大难,什么变故都经历过了,不会一直沉浸在刚刚的悲伤里。 韩惜默反应过来自己还半躺在苏越白怀里,脸不由得红了,“让我起来吧,你身上还有伤呢。” “无碍的。”苏越白轻声说道。韩惜默抓过苏越白的手,从裙子上扯下一块白布,想给他处理一下,苏越白也没制止。一时间二人都没说话,静静地享受这片刻的安静。 “我们这是在刚刚那山崖的中间吧?”韩惜默问道。 “嗯,按我估计应该离崖顶不会太远。但凭我们俩是上不去了,只能等你的人或者我的人发现来救了。” “一般人如果知道我们从那里掉下来,估计都会认为我们死定了。如果他们发现不了呢?” “那就看咱们的运气了。怎么,怕了?”苏越白笑问。 “你在,有什么好怕的。”韩惜默轻轻开口,说的无比自然。 苏越白抱着她笑而不语。“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没什么想问的?”苏越白问道,按照以往韩惜默一定会猜测为何他会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块大石会接住二人。但此刻却很安静。 韩惜默笑了笑,“有。但是忽然间觉得不那么重要了。就这么静静地和你待在这里其实也挺好。” 苏越白没想到韩惜默会如此说,看到她脸上恬淡的笑容,没有了往日大家闺秀般的柔美,没有了满心算计的狡黠,没有了面对对手时的凌厉,却异常动人。其实韩惜默和苏越白虽然都是口齿伶俐,反应机敏的主儿,但奇怪的是二人都喜静,平日里相处常常你来我往,但却少有这么安安静静的时候。没想到两个人在一起,即使没有语言,也那么舒适,那么怡然自得,可能仅仅因为身边的人是她吧。世上的感情有千百种,爱情也一样,有的人在一起天雷勾动地火,轰轰烈烈;有的人一动一静,相得益彰;但也有他们这样的像两股涓涓细流,相互融汇,相互陪伴最终合二为一。 其实就像韩惜默说的那样,她不需要知道苏越白为何会知道两峰之间会有块突出的大石接住二人,也不需要他再用什么事情来证明对她的爱,时至今日,已经不再需要语言,只要两个人安安静静在一起就好。当然偶尔互相调侃拌嘴,那是情趣,另当别论了。 “离轩他们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相信我们就这么死了,一定会下来找的。但是”韩惜默伸手指了指上面,“这里的环境真的好奇怪,为何只有那里烟雾缭绕,几乎阻挡了所有视线。怕是无言下来了也看不到我们在哪里。” “暗夜应该也就在这附近,不过我们比较倒霉,这里的环境大家都不熟悉,看来他们要想办法摸索一阵子了。我用匕首在岩壁上留下了划痕,一是为了减缓下降速度,二就是为了给他们留下线索。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苏越白自嘲地笑笑,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坐等别人援救。 韩惜默眼睛忽然转了转看过来,“苏越白,你的轻功怎么样?” “怎么,想我带你上去?娘子太看得起夫君我了,这飞檐走壁,徒手攀百丈悬崖的事儿我还做不到。”他们二人能活着落到这大石头上都是靠了一部分运气,要不是苏越白轻功了得,估计这时候也摔成沫了。 韩惜默白了他一眼,“为什么要上去啊?我们现在都在这里了,不从上面走可以从下面走嘛。这山长的挺奇怪的,怎么悬崖峭壁就这么半截到这里就结束了?”韩惜默指着下面说,“你看,下面虽然有些陡峭,但到处是树木、矮草。以你的能力能下去吗?”这坐着等死或者等救不太像二人的风格啊。 苏越白弹了弹韩惜默的额头,“想什么呢。我就算下去了,估计也上不来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 韩惜默揉着额头有些不服气,她提的是合理化建议嘛。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嘟着嘴吧,有些好笑,“放心吧。他们要是找不到也不用再跟着我们了。”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再说,我都不觉得丢人,你怕什么?” “我一个小女子,等着被英雄救美是天经地义的。我才不觉得丢人呢。”韩惜默不服气。 苏越白心中好笑,韩惜默和他都是心高气傲的人,但好在有一点二人也是比较相似的,不被世俗礼教束缚,当然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觉得有损颜面。韩惜默这么说多半是为他考虑,苏越白心中很得意。但他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一向信奉没有人靠的时候靠自己,但靠山不用那就是傻子了。 这边墨子扬随着离轩他们回到崖顶,小白已经被离轩叫了回来,身上又是土又是血,显得有些脏乱,和以往一身雪白,不可侵犯的形象有些不相符。见到许久不见的墨子扬,小白难得示好,在他腿边儿蹭了蹭。谁想到墨子扬刚刚伸手摸了摸小白大大的虎头,小白一甩头,扭身就走了。墨子扬错愕,这是为什么? 离香哈哈大笑,“四公子,你竟然敢摸小白的头,那可是小姐才有的特权,小白没回头给你一口已经是照顾你的花容月貌了。” 墨子扬不服气地哼了哼,小白这个色胚,偏心的可以。 “你确定要去看看吗?” 墨子扬在韩惜默他们最后掉下去的地方仔细转了两圈,嘴角微扬,一脸嘲讽,“不用了。” ... (天津) 159 获救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59 “你看出什么了?”无言吃惊了,这地上除了脚印什么都没有吧。 “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过,这些人要杀惜默和苏越白,很显然是宫里的人。能这样什么都没留下,下手如此之快的只有‘天机营’才做得到。” “天机营一直听从朝廷左丞相调配。从来只是听说其存在,但没人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做过些什么。这是传说中的对皇上最为忠诚的队伍。”暗夜在一旁说道。 墨子扬颔首,看来苏越白的人功课没少做。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要不要把小姐下落不明的消息散播出去了。”离轩分析道。 “没错。如果走漏了消息,那么可能会麻痹宫里暂时不会再派人出手。但是如果这样,于军心不利,大宛和金国还在交战。”墨子扬眉头拧了拧。 “垂死的鱼总要蹦跶两下,小姐在这边替他守着这里。他却在背后下黑手。”无言说的一脸不屑,他最讨厌宫中这些是非。 “这件事不一定是皇上下的命令。据我所知,天机营只有两人知晓,一是皇上二是卞怀仁,不过天机营的人行事大多都要经过皇上特批,但卞怀仁也未尝不可,不过左丞相虽然位高权重,这个特权却只能使用一次。”离轩说道。 “不管怎么样,先把楼主救上来再说,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暗夜沉声道。 墨子扬走到崖边看了看,扭头问道。“你们从上面下去过,没想想从下面往上找吗?” “四公子说的有理。我们兵分两路,无言离思你们在这儿时间不短了,找熟悉路的当地人引路,这山总不会凭空出现的,一定有路通到下面。” “我带人和你一起。”暗夜说着安排人手配合无言。 无言颔首,几人立即行动。 暗夜和无言走后,墨子扬看了看周围,眯起眼睛,转身将绳子绑在了自己身上。“四公子,你不是要下去吧?”离香撇撇嘴问道。 “我不去,难道你去?就你这身手要是不小心磕在崖壁上就整好容貌重塑了!”墨子扬说的一脸鄙夷,手上动作倒是很利索。 “四公子你一个人下去有些危险。”离轩淡淡说道。 墨子扬想了想,他和离香斗嘴是斗嘴,但绝不会让她一个女孩子冒险。离轩的身手他没见过,但是想到苏笑笑觉得还是他留在上面比较好,这拖家带口的顶梁柱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再说暗夜随着无言下去了,他还留了几个人在这里。离轩手上功夫怎么样他不清楚,但是脑子绝对一流,上面还是有个冷静的比较好。 “我随四公子下去找楼主。”暗夜留下的一名男子说道。 墨子扬颔首,二人着手准备正要下去,离轩忽然喊住墨子扬,“四公子,这里虽然云雾缭绕,视线不清,但应该不阻碍声音。”说着将自己手边的一只短笛交给他,“这是刚刚拾到的,应该是侯爷之物。四公子不妨一试。” 墨子扬挑眉,果然脑子清醒的人就有这点好处,临危不乱。 墨子扬和那名男子沿着苏越白二人掉下去的地方缓缓下落。果然下到一半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二人相隔不到两米却几乎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四公子,这里有楼主刻下的痕迹。”男子说道,虽然对周遭环境不清楚,但声音却很沉稳,没有一丝慌乱。 “这边没有,我到你那边去。”墨子扬双脚瞪在崖上,微微用力向右侧改变方向。“对了阁下怎么称呼?”墨子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要是发现什么总不能‘喂’,‘喂’的叫吧,他是很有涵养的,这多不好。 男子想了想,“付征!” “什么?副正?哈哈!”墨子扬乐不可支,手一滑,差点没掉下去。本来只想知道个称呼,再说苏越白身边这些人看起来就不是俗人,结交起来也很爽快,没想到捡了这么个笑话,这名字,实在是,有个性!回去一定记得说给小语听听,当初他刚知道无言无语两兄妹的名字的时候也乐了半天。韩惜默和苏越白果然是一路人啊,手下的人连名字都这么相似。 男子好似不知道墨子扬为何笑成这样,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墨子扬笑了半天,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敛了敛神色。 “那个付兄弟,痕迹到这里没有了!”墨子扬忍住笑,还有正事要做,不过他实在是没办法 法将付征二字说出口,折中选了个称呼。付征也不是什么废话的人,和暗夜很像,对墨子扬的称呼一点意见都没有。 墨子扬拿出别在腰带上的笛子,将自己手中的绳子交给近旁的付征,一脚瞪住崖壁的岩石,一段悦耳的笛声倾泻而出。 苏越白其实伤的不算轻,主要是护着韩惜默下来的时候震动太大受了内伤,此刻温香软玉在怀正有些昏昏欲睡,韩惜默也闭着眼睛靠在苏越白怀中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心安理得等着被救。听到笛声,忽然间都清醒了几分。 “是子扬!”墨子扬吹的曲子是他自己小时候闲来无事胡乱编的,韩惜默并不陌生,所以刚刚笛声刚响她就觉得耳熟。 “恩,应该离我们不远。” 韩惜默张口便想喊,苏越白食指轻轻点在了她的唇上,韩惜默不解,“怎么了?” 苏越白笑笑,“回声!” 韩惜默恍然大悟,两山之间这种距离定是会有回声。怪不得墨子扬的笛声听起来那么悠远空旷,“那怎么办?” 苏越白回身在地上捡起块大石头,站起身闭目侧耳聆听,而后在山体上用力敲了一下。 墨子扬这边刚刚吹响笛子也才想起有回声,怕苏越白他们辩不得方向,但是不这样又没办法让他们知道他来找他们,实在纠结。墨子扬吹了一小段便停了下来。付征正把耳朵贴在崖壁上仔细倾听。 “怎么样?” “听到了,是楼主!”一向沉稳的男子此刻少见的有几分激动。他就知道楼主没那么容易死。 墨子扬的唇角也掀起,笑的颠倒众生,不过此刻就付征一人在他身边,而且还不太能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否则一定迷死一片。“小默默真是命大啊。看来,我们比无言他们顺利些啊。” 墨子扬也有样学样在岩壁上敲了几下,过一会就听到了回音。他们果然还活着。 “四公子,我们要直接下去吗?还是先上去报个信儿?”付征问道。也不清楚二人状况怎么样,不知道如果只有他们二人是否能将他们平安带上来。 墨子扬抬头看了看上面,“不能再上去了,如此反复耽误时间太多。而且还要重新摸索位置,还不知道小默默他们怎么样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继续往下,你在这里接应。”墨子扬抬头看了看上面,这高度,苏越白和韩惜默没摔死真的是够命大。 有了大概方向,墨子扬的行动顺利许多,再往下大概不到二十米,居然就过了那段云雾缭绕的地段,一低头就看见了韩惜默和苏越白。墨子扬心中一喜,吹了声口哨,“小默默,可够狼狈的啊,见到小舅舅有没有很兴奋?” 韩惜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的甜蜜无忧,“惜默以为小舅舅风花雪月都忘了外甥女还在受难呢?您这速度可是够快的,大宛都快打到圣都门口了你才找到我们!” “小舅舅分身乏术啊。”墨子扬顺势跳到石头上,笑的一脸痞气。“侯爷,子扬来迟,勿怪!” “能劳四公子大驾相救,越白荣幸之至。”苏越白淡定接口。 韩惜默在心中把他们三个人按顺序鄙视了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惺惺作态。墨子扬看到苏越白脸色惨白,左手用布简单包扎,血已经浸透了,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就知道他受了伤。 “你那位付兄弟在上面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无言离思和暗夜带人正在找路从山下往上。你们俩觉得你们要怎么回去?”墨子扬用最简单的方式介绍现在的情况。山下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最为简单的方法就是从他来的地方上去。不过怎么上去却是个问题。 苏越白沉默半晌,“你带惜默上去。” “那你呢?”韩惜默问道。 苏越白揉揉韩惜默的头发,“既然暗夜从山下来了,我想下去看看。” “你确定?”韩惜默问,却没有直言阻挠。 苏越白颔首,“放心吧。”转而看向墨子扬,“惜默就劳烦四公子了,越白这里先谢过。” 墨子扬忽然笑的邪魅,“惜默是我外甥女,我救她理所应当。侯爷这声谢从何说起的?” 苏越白好似没有听出墨子扬话中的弦外之音,语出惊人,“惜默是越白娘子,论远近怕是四公子要让贤了。” 韩惜默错愕,二 人平日这样说惯了,但却第一次这样在别人面前这样称呼她,尤其墨子扬应该算是韩惜默承认的唯一亲人了。此情此景这么自然地说出来放佛一种保证。 墨子扬也没料到苏越白也有脸皮如此之厚的时候,着实也被这句话哽了一下。 9261314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160 平安脱险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60 墨子扬回头看韩惜默,以一脸瞧你挑的好相公的鄙夷表情瞧着她,韩惜默笑而不语。扭头看着苏越白,“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没有依依不舍,也没有任何劝阻,简简单单一句话。 苏越白颔首,当着墨子扬的面吻了一下韩惜默的额头,帮她把绳子固定好,看着墨子扬带着她缓缓往上走,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墨子扬带着韩惜默,虽然轻功了得,但在这种只有垂直方向有着力点的崖壁上上行着实不易,好不容易到了刚刚他和付征分开的地方。 “夫人!”付征见墨子扬带着韩惜默上来,很恭敬地打招呼。 墨子扬唇角抽搐,苏越白的人和他真是像啊,都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他家主子要娶他外甥女,连聘礼都省了,直接将人带走。看付征这么一脸正气,古板又严肃地喊韩惜默夫人还真是有些好笑。 “我下去接楼主!” “不用了,苏越白会从下面和暗夜他们汇合,我们先想办法上去再说。” 付征沉思片刻,点头“好!” 墨子扬和付征二人配合,又给离轩他们发了信号,几人合力,总算是把韩惜默从下面给弄了上来。 离香一见韩惜默就扑了过去,帮忙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小姐,你没事吧?”离香这次是真着急了,天知道当她看到韩惜默掉下去那一瞬间是什么心情,都想这么随她去了。 韩惜默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崖边。看着下面云雾缭绕,想到苏越白还在下面,虽然知道应该没什么危险还是不由得担心。 “他会没事的,我们先回去吧。”墨子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缓缓说道。 韩惜默回头看着他,“子扬多谢了!” 墨子扬邪魅的唇角扬起,“哎,谁让你叫我一声小舅舅呢。” 韩惜默微微一笑,看着崖边站着的众人,“让大家担心了!” 离香开口正要说话,一个旁然大物从旁边冲出来,直奔韩惜默而去。墨子扬吓了一跳,这好不容易救上来的,再掉下去一定没命的。还好小白在韩惜默跟前就停住了。 韩惜默见到小白,无限欣喜,她有好久没见到这个小家伙儿了,这么一出场险些没认出来。韩惜默见小白身上又是土又是血迹,心中有一丝明了,林子里的虎啸她听到了,但当时顾着逃命没来得及想。韩惜默揉了揉小白大大的虎头,“小白,辛苦你了!” 韩惜默少见的温柔小白很受用,在她身边蹭了又蹭,腻得慌。“你们俩的主意?”韩惜默看向墨子扬和离轩问道。 “四公子之前和我提过,我们就想办法将小白送到了这里。至于如何降服这林中百兽,却是小白自己的功劳了。”离轩难得笑了笑,说的很轻松。玉白虎是天地灵兽,寻常人都很少见到,更别提驯养了,韩惜默怕是开创了先河。不知道是她和这小家伙儿投缘还是玉白虎果真通人性到这种地步,好似只要和韩惜默有关的事情,小白做起来都很上心,说是心灵相通有些玄乎了但连他也无法解释个中缘由。不过小白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欢乐,在没有攻击力的时候,就像韩惜默说的,和一只特大号的慵懒的大白猫很相似,除了吃就是睡,连看人都是一只眼睛斜着睨过去的。 “要跟我回去吗?”韩惜默蹲下来,笑着摸着小白的头看着它的眼睛问道。 离香在一旁和墨子扬咬耳朵,“四公子,你确定你把小姐拎回来的时候她是清醒的,没摔坏?要不让离轩给看看吧,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像脑子里有血块儿。”小姐啊,那是只动物,动物,不是人,你要不要这么含情脉脉地和它说话啊,你没看到苏太医那边的人看你的眼神吗? 墨子扬很嫌弃地看着离香,“你白跟着她那么久了,这才是常态好不好。” 离香不理墨子扬,转身去拽离轩的胳膊,“轩哥哥,咱给小姐号个脉吧?” 离轩看着离香笑了笑,走到韩惜默身边,“小姐,你和小白好久没见了。而且小白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这次又立了这么大功劳总要好好赏一个,回去给它洗个澡,让它舒服两天。” 韩惜默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小白,回去了!回去我们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韩惜默说到后面原本温暖的眼神瞬间冰冷,想到在下面以为苏越白就这样死了的时候那种几乎窒息的痛。她再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伤害她身边的人。 韩惜默和小白的互动,离轩他们不觉得怎样,倒是把付征他们震到了。原来这就是楼主喜欢的女人啊,果然与众不同,他们出生入死,面对死亡毫无惧色的人,见到小白这么个庞然大物都心有余悸,韩惜默竟然把它当伙伴,光是这份气魄就不一般。 “夫人,我们要先去和楼主汇合,就告退了。” 韩惜默颔首,苏越白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太适合曝光,他们有他们的生活准则,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苏越白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现身。“大家辛苦了,一切小心!” 几人恭恭敬敬给韩惜默施礼,转身就都不见了。 韩惜默带着小白回到雅安,掀起了不小的轰动。少有人知道韩惜默曾经救过一只幼年玉白虎,也大多没注意到韩惜默和苏越白被追杀,大家只是看到人和虎都一身狼狈,以为这看似文弱的姑娘降服了这凶猛野兽,那种场面可以想象,再加上好多人都目睹了赵旷轩殒命她手的经过,对韩惜默就不仅仅是敬仰,简直是崇拜了。 李路最先反应过来,“大人,您没事吧。”见到韩惜默安然无恙,李路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到肚子里面了,眼睛滴溜溜一转,没见到苏越白,见还有别人在也没敢开口询问。 祁国安和曲振宁刚想开口问玉白虎的事情,韩忌就从外面进来了。墨子扬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和韩惜默说过刚刚战场上的情况,她也知道韩忌来了雅安,只是不知道苏越白用了什么方法说服的他。 “惜默见过韩将军。”韩惜默对韩忌很尊敬。 韩忌沉着脸看着韩惜默,众人都觉得这情形有些诡异,忽然韩忌大声笑了起来,“哈哈,世风生了个好女儿,巾帼不让须眉,不错,不错!”说着拍了拍韩惜默的肩膀,带着一股豪爽。 韩惜默的心微微放了下来。韩忌此刻的神情和当年抱着还是个奶娃娃的她的时候颇为相似,威严中透露出几分亲切,言语间又有几分骄傲。 韩忌自是也看到了刚刚被离香带下去‘梳洗打扮‘,享受美食的小白。“丫头,刚刚那是?” 韩惜默见周围也没什么外人,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藏着的,坦然道,“当年秋闱狩猎,惜默曾随着外公一起去过弥蓝山。闲来无事去弥望森林附近转了转,没想到遇到了虎狼大战,我们到的时候两只成年玉白虎和十几匹野狼都死了,恰巧发现了被藏在草丛中的小白,我见着可怜就带了回来。” 韩忌等人没想到这玉白虎竟然是被韩惜默养大的,看刚刚小白那神情,哪有半点动物的自觉,完全当自己是个人嘛。都说玉白虎是灵兽,没想到竟然通人性到这个地步,着实恐怖了些。 李路在一旁有些着急,他想知道苏越白的情况,可是又不好直接开口问。忽然灵机一动,“大人,刚刚追杀大人的可是宁王的兵马?末将看这些人都非普通士兵,大人能够脱险实在是万幸啊。大人一切可都安好?” 韩惜默明白李路的意思,“没错,是宁王的人。本来即使苏太医和四公子来救,我们也凶多吉少。不过还好,小白还不算‘白眼狼’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些用场的。一切都好!”韩惜默轻描淡写地把之前的一场血腥厮杀带过,也没有提起自己和苏越白掉落山崖险些丧命的事情。 听到韩惜默如此说,李路总算有些安心。“大人辛苦了,那我们先不打扰大人休息,有事明日再议,大人看如何?” 韩忌也在一旁说道,“丫头先回去休息,看你这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拼起命来还真有几分世风的影子。” 韩惜默点头应允,“李将军,大宛可有何动静?” “暂时还没有。” “赵旷轩死了,但他带来的兵马还在大宛那边,萧然定会想办法让他们听从他的命令。可是这些人毕竟是金国子民,不不到万不得以我们不能放弃,如果可以劝降被我们所用就更好。只不过想从萧然手中‘抢人’,就不像从贺云龙那里那么简单了。萧然一旦内部做好部署就会前来攻城,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这是场硬仗,我们没有什么迂回战术可用了,只能正面迎敌。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战,不管胜负如何,要拼尽全力。” “是。” “大人觉得我们有多长时间准备?” 韩惜默看着窗子的景色,“以萧然的能力,三日之内吧。” ... (天津) 161 岁月静好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61 韩惜默回去休息、上药、沐浴、吃东西,等到都忙完了,天已经黑透了。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韩惜默很累,一天一夜没有好好睡过了,更何况还经历生离死别,颇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她知道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许多问题要思考,可是自己的脑子偏偏就是不听使唤,她所有的思绪都在还没有回来的苏越白身上。 韩惜默坐在小白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捋顺着它柔软的皮毛,暖暖的,些许安慰了她不安的心。小白乖巧地窝在韩惜默脚边打盹,它最近也累着呢。别看小白在外面凶神恶煞的,回到韩惜默身边就变成了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懒洋洋地不愿意动。它还是喜欢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天生富贵命。所以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虽然小白从小没了爹娘,但上苍让它遇到了韩惜默他们,以另外一种方式给了它另外一段别样的虎生 已经过了三更了,韩惜默披了一件外衣,从小白身边站起来,小白警觉地抬头,韩惜默笑着拍了拍它,“睡吧。我没事”小白看了看韩惜默,湛蓝色的眼睛中似乎流露出一种担忧,听话地趴下去,眼睛却没离开韩惜默。韩惜默走到窗前,推开窗子,雅安的夜空很漂亮,也很宁静,可能是靠近草原的原因,这里的星星好似格外明亮。韩惜默觉得奇怪,雅安离着大宛这么近,地形应该差不多,怎么会有那么突兀的高山峭壁后来转念一想,大宛本身也是如此,虽然有七成以上是草原,不过也有大片山林,不管是牧民还是猎户都靠着大自然吃饭,和金国的普通百姓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宁王为何要杀苏越白宁王投诚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但是他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像赵旷轩一般简单,好似更像是借着这个机会除掉苏越白和她。忽然韩惜默脑子里涌出一个想法,不禁把自己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是这样,韩惜默自嘲地笑笑,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拼死守护又是为何 韩惜默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响起了敲门声,小白比她更快一步,敏捷地窜到门口。那门也就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没等韩惜默应就开了。 看到忽然出现的小白,苏越白怔了一下,小白看到苏越白,探究的眼神从上到下扫了一圈,然后一扭身回到韩惜默床边趴下了,这回真的可以睡觉了。 苏越白走进屋子,似乎并不意外韩惜默还醒着。但还是随口问了句,“怎么还没休息担心了” 韩惜默关上窗子,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不是知道我没睡吗要不怎么会不跳窗子改走正门了” 苏越白邪气一笑,毫不避嫌地靠在韩惜默的床上。“跳窗还是改日吧,夫君我要省点力气对付敌人啊。惜默既然也还没睡,要不要我们一起休息一下”韩惜默挑眉,这表情和墨子扬像了三成,说起来,其实他们是堂兄弟来着。 韩惜默笑着走过去,“我们清白着呢,你可别损了我的英明。”说完抓起苏越白的手看了看,他是包扎好了过来的,但脸色却很苍白。苏越白一身好本事,这么虚弱的时候还真是少见,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和她这个病秧子有几分夫妻相了。 “对了,我让离轩带着笑笑回圣都了。” “嗯,我知道了。” “那,你知道笑笑。。”韩惜默欲言又止,万一苏越白不知道苏笑笑有了身孕,她这么说了是不是打小报告啊不过当时她知道的时候也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离轩手脚够利索的,她以为二人还要磨一阵子呢,没想到连宝宝都有了。 提起苏笑笑,苏越白的脸色就变了,“小惜默,你想说什么哼,要不然你以为这丫头为什么这么痛快就跑回圣都了” “你知道了啊” “离轩来见过我,和我提亲了。” “啊”韩惜默的嘴巴张了张,罕见的没了反应。想到离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去和苏越白提亲,就觉得有些好笑。之前也想过离轩和苏越白在一起说话的画面,现在想想依旧觉得比较惊悚。还是要感谢苏笑笑,要不是她,估计这两个男人绝对不会有这种碰撞。 苏越白接着说道,“笑笑这丫头,居然还有胆子给我留了封信。” “写的什么” “等我回去给外甥取名字。不想让儿子叫离别”苏越白说的颇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韩惜默扑哧一声就笑了,苏笑笑真是个欢乐的姑娘。 苏越白看着笑的开怀的韩惜默拍了拍床边,韩惜默抬眸看了看他,还是坐了过去,刚坐下就被苏越白圈在了怀中。苏越白嗅着韩惜默的发香,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两个人静静地靠着一时间都没说话,“越白,宁王可能是。。”韩惜默回头刚想和苏越白问问她刚刚想到的事情,没想到苏越白却睡着了。 韩惜默看着苏越白精致的脸庞有些出神,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真好。韩惜默发现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她有些慢慢地变了,并不是故意的,就是不知不觉间地变了,好似整个人变得柔软了。也不是说她之前就是多么无情,只能说之前每一件事情都是在她的计划中的,就好像是在下棋,在布局,然后看着每个棋子按照她的部署去走。但现在有些事情她不想去追究了,也不想明白为什么,她只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守护好就可以了。 韩惜默慢慢从苏越白怀中起身,让他躺在枕头上,能睡的更舒服些,然后轻轻地给他盖好了辈子,这么大的动作,苏越白都没有醒过来,想必是真的很累了。韩惜默忽然间觉得自己也是很贤惠温柔的,离香总是说她徒有柔弱温和的外表,一定做不成贤妻良母的,现在看来她还是有潜质的嘛。其实每个女子都有柔情似水的那一面,别人没看到只是因为他不是她心中那一个而已。看着苏越白静若出尘的样子韩惜默突然意识到他是睡在自己的床上的,这么看着不禁脸微微泛红,想到二人在崖边,苏越白宁死都不肯放手的那一幕,韩惜默鬼使神差地忽然低头轻轻地吻了苏越白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起身。这一幕若是让墨子扬和无言他们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调侃,不过自家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了。但是如果让祁国安他们知晓还是有所不妥,毕竟现在两军交战,她是以钦差的身份前来的。堂堂金国靖安侯爷这么明目张胆睡在她的房里,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韩惜默转身想去离思那里挤一晚上,回头便看到小白大大的眼睛正看着她。韩惜默像是被人捉到做了坏事一般,故作镇静了一下然后很淡定地走过去拍了拍小白,轻声说道,“大白乖,你就替我守在这里吧。你们俩都好好睡。” 韩惜默轻轻地带上了房门,没看到床上的男子嘴角微微扬起。 接下来两日异常平静,无论是圣都还是雅安城外大宛的几十万驻军。 “大人,这萧然在搞什么鬼”曲振宁问道,府衙大堂内,几乎所有人都在了。 “大人,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几日派去打探的人,什么消息都没探到。大宛军营守卫森严,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李路也颇为不解。 “要我说,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萧然在密谋什么,条件还不成熟。但现在情况很明显,他根本什么都不用筹划,直接战场上见分晓就可以。所以我猜或许是第二种。”墨子扬依旧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四公子的意思是”祁国安问的很斟酌。其实他颇为不喜欢墨子扬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但却不敢小觑他的背景和能力。而且,祁国安不经意的眼光瞟了一眼苏越白,对于这位总是笑的很温和疏离的侯爷,他也有些摸不清。但是似乎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祁国安觉得韩惜默真的很不一般,不但自己能力出挑,就连她身边的这些人也出人意表,虽然行为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好似总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内讧也说不定哦”墨子扬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韩惜默和苏越白。 韩惜默和苏越白对视一眼,二人也显然也想到了,莫非是宁啸天难不成他向大宛投诚不只有借机杀了韩惜默和苏越白这一个目的,还有其他那么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他和他背后的人了。 “我们在这里猜测也没用,试探一下就知晓了。”苏越白忽然开口。 “如果之前四公子说的是对的,不管哪种原因,想必对方都不会应战吧”祁国安有些拿不准。 “这可说不准,别人去可能不一定,但是有一个人去,萧然一定会应战。”墨子扬那双桃花眼中满是戏谑的光芒。 “谁”曲振宁问道。谁这么大魅力,让萧然在这个时候出来迎战 苏越白站起身,依旧笑的温和中带着三分算计,“我去” ... (天津) 162 情敌见面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 => 162 韩惜默见到的苏越白总是一袭白衣,潇洒俊逸,温和中带着几分儒雅,其实这一点和萧然是颇为相似的。 (. . m)只不过苏越白的眼中多了一抹深不可测的谋略,萧然的笑容里暗含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果决。第一次看到苏越白身穿铠甲的模样,还是很新鲜的。 苏越白见韩惜默盯着他看,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看上我的皮相了?” 韩惜默挥开苏越白不规矩的手,“看上你的干什么,我还不如照镜子。” 苏越白一笑,好吧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再漂亮也一定没有娘子美。 “你现在笑的开心,别回头上了战场让萧然一个回合就打趴下了!”韩惜默忍不住说道,虽然话很挑衅,可里面的担忧只有她自己清楚。苏越白心算天下,武功了得,但战场不比一般地方,不是你在后面出谋划策就能取胜的。如果韩惜默所料不错,这应该是苏越白第一次披挂上阵,而萧然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仅仅是经验苏越白就拉下一大截。 苏越白弹了弹韩惜默的额头,“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苏太医,寻医问药您是行家,再世华佗,但这领兵打仗您是头一遭吧?”韩惜默正色道,“我虽然未亲眼目睹萧然上战场,但凭我对他的了解,能力绝非一般,但看大宛这两年的崛起就能发现。之前在大宛军营,士气饱满,纪律严明,即使知道我是韩世风的女儿,很多人的眼光都变了,但因为贺云龙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敢对我不敬,甚至连在营帐外看押的士兵都不曾踏入营帐半步,这些都是我们远远不及的。如果是你和萧然单打独斗,或许我还不会有这层顾虑,即使正面你赢不了,你也总有办法让萧然败给你。但战场上任何时候都会出现变数。” 韩惜默这一席话,让苏越白的脸色由白到黑,从黑变红。开始还说的头头是道,怎么到后来就变成连单打独斗他都要靠阴谋诡计才能取胜了? “小惜默,你对那个萧然很了解嘛!”苏越白不阴不阳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韩惜默猛地抬头,看到苏越白的脸色才想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其实也不能怪她,她对武功高低着实没什么研究,而且苏越白给她的根深蒂固的形象就是在背后出谋划策,谋算天下的人,看他打打杀杀有些不习惯。“我对他再了解也没有了解你多啊。再说了,外公和爹爹都说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韩惜默笑眯眯说道。 苏越白看着韩惜默笑意盈盈的脸庞和眼中带着一抹小算计的表情,心头一动,伸手将人带到自己怀中。韩惜默微微挣扎,“你干什么呢?这就出发了。” “惜默,什么时候嫁给我?”苏越白忽然开口问道。 韩惜默没料到苏越白忽然说这个,根本来不及反应,大大的眼睛眨啊眨,脸色不由得泛起红晕来。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又有些憧憬起来。虽然苏越白总是娘子娘子的叫,但这么正式地问她还是头一次。“这么多事情没了呢,怎么问起这个了?”韩惜默声音低低的。 “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当你的地下夫君吧?”苏越白笑着问道。 韩惜默抬眸,苏越白还是那张带笑的脸,只不过此刻眼中却满是认真。韩惜默有些许动容,她和苏越白一路走到今天,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情意**,却总是彼此陪伴,彼此依靠。想到在山顶岩石上,韩惜默触摸不到苏越白心跳的那一刻,最后悔的便是没有嫁给他,陪他看遍世间美景。 见韩惜默表情怔怔的,苏越白也没逼着她马上回他,轻轻吻了一下韩惜默的额头,“你慢慢想,等我回来告诉我就成。”说完转身欲走,韩惜默却拉住了他,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在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而后快速松开,先一步出了屋子。 苏越白唇角扬起,韩惜默说,等所有事情都了了,他们就成亲。 韩惜默走出府衙,吹着外面的冷风都没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退下来。离香觉得有些奇怪,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小姐,你的脸好红啊,病了吗?” “没什么。最近天气热。”韩惜默淡定回答。 众人抬头,头顶乌云蔽日,一阵阵凉风吹过。离香还没来得及再问些什么,苏越白就从里面出来了。韩惜默上前,如常说道,“侯爷万事小心!” 苏越白颔首,飞身上马。 “小姐,你去哪啊?”苏越白带着部队出发后,离香见韩熙默回身往府衙走去奇怪问道。 “你们先去城楼,我这就来。” “哦。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无言,你跟我来。” “是。” 韩熙默和无言走远,离香和离思咬耳朵,“这苏太医披挂上战场,小姐居然不去观战太奇怪了。小思思,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吵架了?”离香一脸期待,好似离思知道她不知道的秘密一般,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离思的脸。 离思点了一下离香的额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姐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 “小姐,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儿吗?”无言有些摸不到头脑,他和离香是一个思路的,觉得此刻韩熙默最关注的应该是战场上的苏越白,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让她分心的? “你可知道宝犀公主夫妇人在哪里?”韩熙默白了无言一眼问道。 无言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知道。” “无言,你是越来越不济事了。”韩熙默毫不留情地往无言的痛处上戳。“当初让你去查苏越白,你就交了白卷,现在问你宝犀公主,还是一问三不知。” “小姐,我这冤死了。”无言喊冤,他又不是有三头六臂,每个人在哪里他都知晓,这也要时间的好吗?小姐这么急着知道宝犀公主的下落,难不成要告状?这小郡主未婚先孕是不对,但这可是离轩做的好事儿,小姐一向护短,该不会是‘出嫁从夫’,为了苏越白连自家人都出卖了吧? 韩惜默挑眉看着无言,“无言,刚刚想什么呢?把你想的说给小姐听听!” 无言哽了一下,“没,没,小姐,我可什么都没想。” “哦。什么都没想是吧,我这儿问你事情,你却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 无言把眼一闭,怎么说怎么错,久违的场景又上演了,“小姐,我错了!您想干什么您吩咐,无言粉身碎骨一定给您办到。” 韩惜默冷哼,早这么痛快不就结了,说那么多废话,无言就是受虐体质,不刺他两下干活儿没动力。韩惜默在无言耳边低语几句。 “是。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到。”无言顿了顿,颇有些不放心,他最重要的家人都在这里。“小姐,那这里?” “你放心去吧。墨子扬和苏越白都在,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早去早回,一切小心。” “是。” 雅安城外。 苏越白根本没让人叫阵,就在离着大宛军营不远的地方原地修整。只有李路一名将领跟在身边,韩忌、曲振宁等人都留守在雅安城中。李路颇为不解,苏越白这是要做什么,“侯爷,您这是要做什么?要不要我让人去叫阵?” 苏越白笑的高深莫测,“不需要,萧然定会出来的。” 李路不清楚为何苏越白这般自信,不过一直以来的信任让他对苏越白的话没有丝毫怀疑。而事实证明,苏越白所料果然不假。不多时萧然就带着兵马出了大宛军营。 苏越白驱马向前,萧然也将队伍留在了自己身后。远处城楼上,韩惜默看着中间的二人,苏越白一身银色铠甲,骑着雪魄,身姿挺拔,内敛霸气。萧然穿着金色的铠甲,骑着他的坐骑一匹黑色汗血宝马,沉稳肃杀,引而不发。看这场景更像是二人的战斗,身后的几万士兵都成了陪衬,不过是为了俩人间的拼杀渲染气氛。 “靖安侯,久仰大名。今日得见,萧然荣幸之至。”萧然先开口,温和淡然的语气。 苏越白笑,“锦王爷客气,越白对金国无寸功,不比锦王爷为了大宛鞠躬尽瘁,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侯爷到此,为何?” “两军交战,越白不过是尽绵薄之力而已。”苏越白说的亦是谦和有礼。 李路有些迷茫,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不像是要打仗,倒像是以文会友?平和淡然的语气,谦虚有礼的态度,本没太大问题,但放到这满是厮杀呐喊的战场上就颇为诡异了。而且李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好似苏越白和萧然之间有种杀气呢?这股子杀气似乎又和金国大宛没什么关系,这是为何? “既然侯爷如此说,萧然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说完抽出手中佩剑,向苏越白这边冲了过来。苏越白丝毫不敢懈怠,一个侧身,腰间软剑出手。 李路见状,指挥下面士兵冲向大宛,这边宋恩也迎头而上。一时间雅安城外,黄土弥漫,喊杀声震天。 163 宁王之死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63 苏越白和萧然打的不分伯仲,二人显然都默契地将身后的士兵抛在了脑后,这更像是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李路和宋恩也默契地没让两位主帅影响众士兵的士气,两方人马纠缠在了一起难解难分。 在城墙上的韩忌看了一眼,脸色很是不好,说了声“胡闹!”一甩袖子人就走了。墨子扬摸摸鼻子,实在没想到苏越白和萧然见面会是这个样子,纯雄性动物之间的争斗,靠拳头说话啊。墨子扬看看身边的韩熙默,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外甥女有几分祸水的本质了,能让那么冷静沉稳的两个男人放弃一切思考就这么假公济私地打在一起,功力实在深厚。 韩熙默好似也没想到苏越白和萧然在一起会是这个场面,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说呢?好像就是两国大军交战,而主帅却在一边解决私人恩怨。韩熙默拒绝去想这诡异一幕背后的原因。 战场上忽然萧然身子放低,侧过马身,一剑就向苏越白刺了过去。苏越白猝不及防,急退两步,险些从马上掉下来。韩熙默心弦一紧,手不由自主抓住了城墙上的青石。苏越白不得不承认,论战场上单打独斗他真的不是萧然的对手,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韩熙默都说了正常打法他定然打不过萧然,那么就换成非正常的好了。刚这么想着,苏越白的唇阴险的勾起,策马飞快向萧然冲了过去。萧然一怔,他这是要做什么? 没想到到了近前,苏越白没有朝萧然攻过去却反身一剑刺中了他的坐骑,黑色的汗血宝马仰天长嘶,前蹄翘起,萧然拼命勒住缰绳,无奈这一剑刺的太深,血流不止,萧然有几分不舍,也实在控制不住马的力道。无奈飞身下马,眯着眼睛看着苏越白,眼神难掩诧异和鄙夷。 墨子扬偏头看着韩熙默,“小默默,侯爷果然阴险啊!”所有人都想附和墨子扬,没错,苏越白终日白衣胜雪,神色淡然,总是带着笑,看起来很温和,没想到到了战场上是这个样子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只不过碍于苏越白的身份只有墨子扬一个人开口罢了。 韩熙默目不斜视,好似没听到。阴险吗?嗯,确实有点阴险,可是没人规定这战场上不许对马下手的不是?而且据她所知,这么取胜的也不在少数,不差苏越白一人。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两个男人在较劲儿,至于为什么,除了墨子扬和离思离香怕是没人清楚。大家都以为苏越白和萧然会这么光明正大地一战到底,没想到苏越白来了这么一手,直接将伟大的锦王爷‘拉下马’了。 萧然刚刚从马上下来,苏越白也一个飞身落到他对面。 “侯爷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萧然的话虽然平淡,却有着几分讥讽。这就是韩惜默爱上的男人? 苏越白和没听明白一样,笑的人畜无害,“好说好说。” “侯爷确定只要不在马上就能赢过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苏越白说完提剑而上,不得不说,回到平地上,苏越白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并不是说萧然的武功不如他,只不过萧然动手的时候多数都是在战场上,这么一来颇有些吃亏,所以说苏越白阴险,但却没有错,利用一切资源将劣势转化为优势,是苏越白多年来用惯了的手段。 “莫非这就是侯爷平日的处世之道吗?” 苏越白笑,“王爷不是早就知道吗?我和默默本就都是这样的人,王爷和她相识已久,难道不清楚?” 苏越白这句话比给了萧然一剑还痛,就像是捅破了萧然一直不想面对的一个事实。韩熙默在萧然面前是放松的,自在的,像一个调皮的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萧然一直知道韩熙默其实是个对人很冷淡的姑娘,她能在自己面前这样说明她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至少没有那么大的防心。但苏越白说的不错,韩熙默更有自己阴暗的一面,步步为营,万般算计,但他却从没见过这样的韩熙默。不能说韩熙默是故意隐藏自己,只能说她没有任何机会在萧然面前表现出这一面,但她却将最真实的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苏越白面前。 “锦王爷,你确定你有信心接受这样的韩惜默吗?”苏越白淡淡一句话,却沉重地敲击在萧然的心上。“惜默有伤有痛,娇俏玲珑却也冷漠无情。不是她故意在你面前掩饰而是你根本没有给她在你面前表露的机会。王爷究竟你爱上的是韩惜默还是韩惜默带给你的错觉?” 萧然猛地后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越白。片刻回过神来,“侯爷,这种办法并不高明。”不得不说苏越白的话让萧然一瞬间麻痹了,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要去相信。却忽略了二人的立场和现在的情况。苏越白果然不简单! 苏越白依旧笑的温和,萧然很厉害嘛,竟然没被迷惑住,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终究反应够敏捷人也够冷静。萧然想的不错,苏越白确实利用了萧然对韩惜默的感情来迷惑了他,韩惜默和萧然只见过那么几次,韩惜默防备心如此之重定然不会全心全意去相信他,二人的相处之所以一直和乐不过是因为没有接触到敏感话题而已。换句话说苏越白其实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纵使萧然和韩惜默朝夕相处,怕是萧然也做不到他一般可以果断舍弃一些东西。萧然身上的担子太重,不能舍下的也太多。这就注定了他和韩惜默不会有任何结果。苏越白此刻看着萧然竟然有些感慨,还好自己够果断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萧然神色淡漠地说道,“苏越白,想要在战场上赢我,怕是你还没这个能力。” 苏越白听到这话笑的更开心了,“锦王爷英明,越白自认没有这个能力在你手中取胜。不过李路对上宋恩宋将军,胜负就难说了吧!” 萧然猛地回头,果然战场上宋恩对上李路明显处于劣势。李路文韬武略,反应机敏,宋恩虽然也是沙场猛将,但遇上狡猾多思的李路就有些吃亏了。所以说一个好的脑子放到哪里都是都能转,活学活用李路最擅长了。 不仅是萧然想明白了,所有人都想明白了。这开始看似苏越白挑衅萧然二人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打了起来,那股子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狠劲儿谁都不会怀疑,这两方大军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战事一触即发。贺云龙留守军中,那么领军的定然就是宋恩了,宋恩对上李路勇猛可以但谋略不敌。苏越白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萧然拼个你死我活,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计谋罢了,为的就是要知道宁啸天和萧然的关系究竟如何。现在很显然,如果真的是宁啸天投诚,萧然毫无怀疑那么刚刚宁啸天就会出现在战场上,领兵杀敌,此情此景看来,这二人的动机好似都没那么纯良嘛。 萧然没想都第一次遇到苏越白他竟然输了,虽然二人的比试不分伯仲,甚至说他是优于苏越白的。但毕竟宋恩不敌李路是不争的事实,纵使不是他领兵,但一军主帅,他难辞其咎。不过萧然也有些佩服苏越白,他用那种招数逼自己下马比试,甚至在几万人面前演戏,这么多人看着,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他不由得想起之前韩惜默说过的,过程不重要,她只要结果,虽然赢得不光彩,但这一仗终是金国胜了。 萧然回到军中整整一晚都没有出来,到了半夜一个人去了收押宁啸天的营帐。宁啸天似乎没有意外萧然会来找他。 “宁王似乎料到我会来。” “今日一战,王爷不管胜败都是我的死期,但如果我猜的没错。王爷可是输了?” 萧然也没有隐瞒,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直言道,“不错。金国领兵将领是你们的靖安侯苏越白。” “果真是他?”宁王眯起眼睛,“苏越白果然不简单。难怪。。” “宁王,能否告知为何要苏越白和韩惜默的命?”萧然直言问道。当初他去劝降赵旷轩和宁啸天,赵旷轩的目的很容易看出来,想当一方霸主;而宁啸天却提出,让他投诚可以,但有一个条件便是如果时机成熟他要苏越白和韩惜默的命。萧然当时就颇有疑惑,宁啸天说是因为他和二人有私怨。萧然是不会让他伤了韩惜默的,他也自信自己能保护的了韩惜默,至于苏越白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所以他答应了。萧然要的其实并非赵旷轩和宁啸天相助,他所要的只是二者不会对金国施以援手罢了,当然如果二人真的投诚倒戈那么便是锦上添花了。现在看来宁啸天的目的似乎真的不简单,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锦王爷无需多言了。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我宁啸天一生无愧皇上,无愧金国。临死却成了卖国求荣之辈,但我所做的一切绝不后悔。”宁啸天说完,嘴角鲜血溢出,人倒在地上片刻就没了呼吸。 ... (天津) 164 韩忌是谁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64 雅安城府衙内,众人都在,面面相觑,无语。 韩忌忍不住先开口,“侯爷、李将军,刚刚之事可是早有谋划?” 李路看了看苏越白,这种事情为何要让他开口?他什么也不知道啊,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不错,之前侯爷吩咐过,不用按照正常打法,只要他和萧然动手无暇顾及的时候就出手。” “胡闹。这成什么样子,传出去让人如何看待我金国?”韩忌不是古板,而是为将多年,铁骨铮铮,更看重战场上的实力。 “上了战场,脑袋就拎在了手上,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伤亡取得胜利,其他的不重要。”苏越白沉声说道。虽然还是带笑的脸,却多了几分冷凝。 此话一出,顿时气氛有些尴尬,苏越白和韩忌这两人大家都有些忌讳,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些什么。 韩熙默看了看周围一圈大男人,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真是的,都已经是这个结果了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真不明白这些男人争来争去为的是什么。最后还不是要她出来打圆场? “韩将军说的有理!但和大宛这场仗打了几个月,劳民伤财,最受苦的还是百姓。而百姓要的东西往往也最简单,风调雨顺,安居乐业罢了。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一想今后要如何做吧?朝廷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派出援军,但如果仅凭现在的兵力想战胜大宛颇为不易。”韩熙默顿了顿,“而且,萧然上当一次,不会上当第二次。” “韩大人说的是。今年旱情严重,雅安附近多地粮食欠收,灾民数量与日俱增,长此以往,粮草定然供应不齐。而且战事不断,又遇天灾,民心必动。”李路见韩熙默出来说话,心中默念阿弥陀佛,估计她开口了韩忌和苏越白都不会再说什么。他忽然间发现韩熙默身上有种力量,就是一种安心让人听她说话的能力,这种能力说着不起眼,但关键时刻却无比好用,比如现在。 “祁大人,雅安城内情况如何?”韩熙默问。 “回大人,城内还好,保守估计,即使没有任何援助,雅安目前也可维持全城百姓和大军大概一个月的口粮。” 韩熙默点头表示知晓,“还要麻烦大人着手安排,将所有粮草分几个地点妥善安置。” “大人是怕大宛打这些粮食的主意?” “未雨绸缪而已,毕竟我们截了人家的,也要同样做好挨打的准备啊。” “是。” 深夜大家都散了,只有韩熙默,苏越白和韩忌还在。苏越白看着一脸严肃的韩忌忽然间笑了,倒了杯茶端到韩忌面前。“韩将军,请用茶!” 韩忌冷哼,“你倒是长本事了啊!侯爷!” “您说的哪的话,越白在您面前哪里敢造次。这不是技不如人,为了保命嘛。您总要给我点面子,即使是实情我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承认不是?” 韩熙默挑眉,她一直奇怪韩忌为何会出面相助,以为苏越白和当初对付邵维安一般用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方法,如今看苏越白和韩忌说话,看来之前确实是她想多了。韩熙默陷入了深深的自省当中,看来苏越白在她眼中一直是个阴险狡诈的人,办事从来不光明正大,可是她为何会喜欢上这么个人呢?难道这就是大家说的‘志趣相投’? “你少给我东拉西扯,你把我骗过来做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您老过来坐镇了,您看您一来他们就撤退了。”苏越白笑的温和又美好,不了解的人还真会被他骗了。 “我看没我在你也赢的很容易嘛?”韩忌可不是好糊弄的。偏头看了看一直在旁边看戏没出声的韩熙默,“韩丫头,你和他什么关系?” 韩熙默一愣,这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转到她这边了?轮到苏越白在一旁一脸戏谑地看热闹了。 “侯爷曾经到王府帮惜默瞧过病。”韩熙默四两拨千斤,她觉得韩忌一定看出不对来了,而苏越白就在旁边看着等她承认。他和韩忌究竟是什么关系? “哦?”韩忌看着韩惜默,“丫头,你可知道他是谁?” 韩惜默颔首,“我想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那你可知道你又是何身份?” 韩惜默神色一凛,“将军提点的是。惜默记下了!” 韩忌满意地点点头,“王爷对我有恩,世风是我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丫头,我希望你可以过的好,至少比我们都好。但你要明白你首次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该如何去做。” “是。”韩惜默乖巧应承,对韩忌又多了一分敬重。 韩忌走后,韩惜默面色一变,冷着脸看着苏越白。“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苏越白微愣,而后夸张地做恍然大悟状,给韩惜默行礼,“为夫谢娘子刚刚仗义执言,为为夫说情。” 韩惜默挑眉,没什么表情,等着苏越白的下一句。苏越白见韩惜默不买账,换上了另外一幅样子,温和有礼,“谢大人对在下的信任,在下亦幸不辱命,虽不甚光彩,但正如大人所言结果是好的。” 韩惜默站起身,她不想听苏越白在这里废话了。她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要完全摊开来了解彼此的一切,她也并不介意苏越白不是事事都向她报备,也知道苏越白也并非不愿意告诉她,但此刻却很讨厌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韩忌定是明白了二人的关系,但也提点了他们的身份,想要在一起,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苏越白的杀母之仇,她对外公的承诺和内廷女官的职责,都等着雅安这里的结果去画上一个句号。 苏越白见韩惜默是恼了,察觉自己有些过头,慌忙拽住韩惜默的手腕。“惜默!” “放开。” “生气了?” “我们早就有言在先,你若不想说我不强求。”韩惜默说道,挣脱开苏越白的手,“但是越白,你明明是想告诉我的,现在这般又是为何?” 苏越白笑了笑,“是我不好,不逗你了。只不过有些不太好说。” “什么意思?” 苏越白叹了口气,“当年娘亲机缘巧合认识了韩将军,韩将军却不识得娘亲的身份。娘亲耍诈和将军打赌,赌输了就认韩忌当叔叔,听凭差遣。当年韩将军一时失察便应下了,结果可想而知,娘亲故意输掉赌局,看起来是吃了大亏。” “但事实上却是认了宝犀公主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侄女’,任命的给她收拾残局?”韩惜默接口道,对韩忌瞬间产生了同情,这听起来就像是苏笑笑的翻版,或者说苏笑笑虽然没有在墨宛晚身边长大却丝毫没有影响二人的相似之处。韩惜默霍地反应过来,“这么说,你要叫韩将军,‘爷爷’吗?”这件事太诡异惊悚了。虽然韩忌和墨城年龄相仿,但却一样没有丝毫老态,当年自己年幼唤了一声韩爷爷不觉得怎样,如果现在换成苏越白这么叫,她一定接受不了,反差太大了。 苏越白笑,颇有些无奈,让他唤这样一个精神矍铄还能上阵杀敌的威武将军‘爷爷’,总感觉有些怪异,“你可以忽略那个称呼吗?” 韩惜默大笑,“抱歉,刚刚我错怪你了。这个,是有点,难以想象。”韩惜默顿了顿,“越白,我忽然有些想见见宝犀公主了!” 苏越白瞪她。 “最近过的太紧绷了,难得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和我刚刚知道笑笑有孕时候一样,难以想象又觉得情理之中。她们不愧是母女。”韩惜默笑着说道。 俩人闲聊两句,韩惜默忽然问道,“宁王应该已经和赵旷轩一样了吧?” “**不离十。对于金国来说,宁王是叛臣,对于萧然来说,二人的关系破裂,他自然不会留一个已经没有用处的人在他身边。” “宁王投诚应该不是真的,是受了宫里那位指使。既明着要你我二人的性命,又暗地里找机会对大宛下手。” 苏越白温柔的眼神里精光一闪而过,“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不管宁王做成了哪一件,对上面都是百利无一害,只不过却将这位忠肝义胆的王爷推上了永不得翻身的境地,怕是这个骂名要永世背负了。”不过苏越白对宁王没什么感情,他的名声是好还是坏他也不关心,但却对他的胆识有几分欣赏。 “你能确定这是皇上还是太后下的命令吗?”韩惜默问,她也着实没想到宁王竟然对皇室如此衷心,金国三位异姓王爷,除了赵旷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外,另外两位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不二,实属难得。 “宫里最近太过风平浪静,我要找时机回去一趟。”苏越白沉声说道,对于他来说不管是墨瑾年还是乔太后谁要置他于死地都没什么区别,他本想等雅安这里一切都了结了再回去算账的,既然有人迫不及待,就别怪他不客气。 “乔太后一生最看重她的身份地位和那份独一无二的荣耀。如果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让她自食恶果就更好了。”韩惜默冷声说道。 只不过苏越白和韩惜默都没想到,这个‘借口’会来的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 (天津) 165 天灾人祸?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 => 165 韩惜默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所谓的蝗灾,铺天盖地,蝗虫所到之处不见青苗空赤土。 ..就发生在离雅安城北部不到二十里的地方,那里是金国最大的一片草场,和大宛比邻,一条苍兰河成为两国分界线。韩惜默等人到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原本该是郁郁葱葱,满眼翠绿,此刻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只留下一片荒芜,庄稼、草场、树木全部化为乌有。此事传到圣都举国震惊,百姓更是纷纷谣传,金国战火连连,**兴起,引发天灾,原本就动荡的不安的形势更加飘摇。 大宛国主给萧然传话,让他利用这次机会,本来只想通过战争讨到些甜头的大宛国主动了吞并金国的念头,认为这场灾难是上天的安排。萧然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主动出兵反而命令全军后退十里安营扎寨,同时通知大宛边境守城官,严阵以待,防人防灾。大宛国主震怒,命萧然立即返回国都乌兰托。 雅安城内更是陷入了开战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慌。祁国安等人一筹莫展,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显得脆弱不堪,一时都没了主意。韩惜默此刻都不免有些迷信了,这场灾害来的突然,蝗虫大军还在持续移动,所到之处,颗粒无收,难不成真的天亡金国? “祁大人,您驻守雅安多年,之前可曾遇到过类似状况?”韩惜默问。 “回大人,不曾,下官这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厉害的蝗灾。”祁国安忧心忡忡,这**他们还能奋力一搏,可是这天灾,人如何与天斗? 韩惜默的眉头也禁不住拧紧,在宫中的时候她和赵语涵几乎通读了整个金国的历史。金国历史上发生过三次比较大的蝗灾,损失惨重,难民无数,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来预防。忽然韩惜默的眼角瞥到苏越白,见他老神在在地坐着,一脸的事不关己但又好似成竹在胸的诡异表情。而在他旁边的墨子扬有样学样,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莫非这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侯爷,可有何高见?” 苏越白这次难得的没有废话,“难得钦差大人赏识,在下办法没有,但是却准备了些东西,希望可以缓解目前的情况。” “什么东西?”韩忌粗声问道。他对苏越白这张和墨宛晚有三分相似的脸,总是心有余悸,心中带着一分疼爱却表达不出来。 苏越白偏头看向墨子扬,“四公子,我们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墨子扬邪气一笑,“没问题。已经派人放出去了,至于成效如何就看天意了。” “你们俩卖的什么关子?”韩忌问道。 “五天前,侯爷找我问哪里有麻雀、燕子、青蛙之类的东西。”墨子扬看着众人,“我问他要做什么,侯爷说,最近雅安的士兵都辛苦了,条件有限也没什么好犒劳大家的,不如抓这些野味来尝尝鲜。于是我就想办法弄了些来。如今看来,侯爷真是未卜先知啊?”墨子扬说的意味深长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越白身上,他倒是淡定,和没看见一般,“事情真是巧了,只好委屈咱们士兵的肚子,先救灾再说了。” 墨子扬心中冷哼,他可不信苏越白的话,世上的事情哪有都那么巧合的?当初苏越白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奇怪呢,一千只麻雀,五百只青蛙,还多多益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他怎么确定他可以做到?而且苏越白是什么人,有人死他面前,他都会当没看见,跨过尸体接着走,给士兵改善生活?杀二百头猪比这个实惠吧。一派胡言。不过墨子扬也着实有些意外的,苏越白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可以消灭蝗虫,而且他怎么知道会有蝗灾发生?难不成真的未卜先知? “侯爷此法可行?” “万物相生相克,这鸟和青蛙捕食虫子也不是什么秘密。横竖四公子帮忙弄来的这些东西也没下锅,一试又何妨?萧然让大宛军队撤军十里,那么就表示他不会趁火打劫,但萧然被大宛国君急召乌兰托,怕是大宛国君和萧然的想法相左,我们要趁着他们还未有动作,尽快减少损失才是,而且将会有大批难民,祁大人怕是有的忙了。”苏越白说完站起身,“朝廷还有事,越白要马上启程回圣都,这里的事情就麻烦诸位了。” “祁大人,后面的事情交给你。”韩惜默匆匆交代了一句,便追着苏越白出去,留下一屋子人各有所思。 “你要回圣都?”韩惜默问。 苏越白颔首,“之前没和你说,是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如今这个时机正好,就像你说的,迟则生变。” “你怎么会知道会有这么大的蝗灾发生,让子扬提前下手准备?”这是韩惜默最为诧异的事情,如果苏越白能这样未卜先知,那真是要刮目相看了。 苏越白看到韩惜默一脸求答疑解惑的表情,**溺一笑,“我要是真这么未卜先知,许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只是猜测而已,水旱灾害交替极容易引发蝗灾,而且今年旱情严重,中早有记载,‘旱极而蝗’,只不过提前做些准备,即使我们知道要发生蝗灾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减少损失而已。” “你怎么知道这些?”这都是农事相关,没想到苏越白却如此清楚。 “我在田里种过庄稼,这种事情知道很正常的。”苏越白又仍出一个信息,让韩惜默接的措手不及。她难以想象总是纤尘不染的苏越白和泥土打交道会是什么样子。 “你回去,是要。。”韩惜默话问的很斟酌。 “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情我可以放下,但有些不可能。惜默,抱歉!”苏越白沉声说道。 韩惜默摇了摇头,“你想怎么做,都好。”韩惜默忽然想起了些什么,问道,“你说萧然会不会。。” “担心了?”苏越白说的有几分戏谑。 韩惜默瞪他。 “大宛国主也不是傻子,萧然在大宛什么分量他比谁都清楚。当年大宛储君的死到现在都是个迷。萧然之所以主动后退十里,绝非我们表明上看起来的不想趁人之危那么简单,两军交战,他有足够的理由攻向雅安,却偏偏选在此刻不攻反退,你觉得会是为何?” 韩惜默若有所思,“我明白了。这里你放心,你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 苏越白伸手把韩惜默抱在怀里,轻吻她的额头,“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大宛撤军,归还已经攻下的城镇,金国赔些银两物资。” “会这么容易撤兵吗?” “总会有办法的。”苏越白说着,扶着韩惜默的肩膀,认真说道,“不管是谁再出了什么事情,都不允许你再冒险,知道了吗?” 韩惜默想起苏笑笑,又想到在崖边的事情,笑着点了点头。 苏越白刚走,韩惜默就命人封了消息,不让这边灾情有所减缓的消息传到圣都。 圣都,宫内。 苏越白回到圣都是悄无声息的,除了在雅安城的那几位之外没有人知道。因为韩惜默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他和墨瑾年与乔太后也摊了牌,苏越白又将当初从宫中撤出来的人重新安插了进去。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苏越白直接去了勤华殿。 入夜,苏越白突然出现在勤华殿外室,把高德安惊了一下,暗忖这苏越白好生厉害,他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宫门口守着的太监和侍卫根本就没发现。“见过侯爷!”高德安毕竟是墨瑾年身边的人,反应极快,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如常给苏越白见礼。 “高公公客气了,越白离京多日,甚是挂念皇上的病,想去探望一下,不知方便吗?” 高德安看了看苏越白,“皇上刚刚歇下了。” “这么看来是不太方便。高公公,你可知道,越白为何没有直接进到寝殿内室?”苏越白转了口气问的温和有礼,高德安却脊背一凉。“侯爷恕罪!皇上应该还未入睡,奴才这就去禀报,侯爷稍后。” “有劳。” 高德安进到内室,不多时就传来墨瑾年的咳嗽声,内室的灯被点亮了。 “侯爷,请!” 苏越白进到内室,墨瑾年靠在**边,披了一件衣裳,面色苍白无血色,比上次见到时瘦了许多,已露出油尽灯枯之相。“你来找朕有何事?” “皇上想必对雅安的事情很关心。越白此次回来特意带了些消息。” “军情急报,每日都有人呈上,不劳费心了。” “想来这军情急报上面应该不会提及,‘宁王已死’,‘天机营已灭’这种事情吧?”苏越白缓缓说道。 墨瑾年的脸上惊愕一闪而过,这是他最后两张底牌,苏越白如何知晓? “从皇上的表情来看,宁王假意投诚是真。宁王投诚是假实则为了找准机会除掉萧然。不过皇上可知,宁王除了领受了这条命令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苏越白停了一下,看着墨瑾年说道“太后娘娘久居深宫,没想到对外面的事情还是那么关心,和皇后娘娘二人更是婆媳关系融洽,竟然接受了皇后的意见,找宁王借机在雅安除掉微臣和内廷女官,当真是母仪天下啊!” 166 乔太后的结局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66 墨瑾年在床榻上猛地咳嗽了起来,苏越白走到旁边倒了一杯茶递到墨瑾年手边。“皇上,您可要多多保重,这宫中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您下决断呢,少了您这戏就没法上演了。” 墨瑾年一手挥开苏越白,茶杯落在地上,应声而碎。高德安慌忙入内,见到地上碎了的茶杯,又看到墨瑾年和苏越白二人的神情,不敢出声。墨瑾年挥了挥手,高德安又出去了,想了想出了寝殿,唤了王来,“去太后宫中,告诉她这里的事情。” 王来眨了眨眼睛,“是。” 内室中。 “你想要什么?”墨瑾年瞪着苏越白问道。当初宁啸天的人怎么就没杀了他?他不该一时手软留下这个后患。 “我想要什么皇上不是很清楚吗?我想要的是本来就该属于我的,难不成皇上现在想要赖账?”苏越白说着,走到墨瑾年床榻边坐了下来。态度还是那样恭敬有礼,但听着总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哼。靖安侯,朕已经封了墨润之为太子,但雅安的战事没有丝毫进展不算还发生了蝗灾,你应允的事情似乎没有办到吧。”墨瑾年毕竟当了多年皇上,不会因为苏越白一两句话就兵败如山倒,脑筋还是十分清醒的。 苏越白做恍然大悟状,“皇上果然好记性。但皇上似乎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我之所以会插手金国和大宛的战事,不过是为了全惜默的孝心。如今弘亲王都不在了,你觉得我们还会在意这些吗?” “你和韩熙默果然有私情。”墨瑾年说的有几分不屑。 “我和惜默两情相悦,‘私情’二字实在不敢当。倒是皇上是否还对先皇俞妃念念不忘?太子殿下地下有知,也该和亲生母亲团聚了吧?”苏越白毫不客气地揭开墨瑾年的面具,贴着他的脸说道,这些年宫中那些肮脏血腥的事情他知道太多太多,善良纯真的母亲当年纵使在宫中平安生下他怕是也活不久。苏越白说完直起身子,欣赏墨瑾年更为惨白的脸色。 “你。。”墨瑾年手指颤抖指着苏越白,他如何知道这些?外界都谣传说他最爱的是孝贤皇后,世人也都以为太子是皇后的儿子,但其实他真正爱的是先皇的妃子俞妃,孝贤皇后是俞妃表妹。他和俞妃当年就有情,但为了家族,俞妃入宫,但她并不受先皇宠爱,后来染上怪病离宫治疗,直到先皇驾崩都没有回宫,俞妃生下墨瑾年的孩子就是太子墨灏之,墨瑾年将孩子抱回,孝贤皇后就一直养在了身边。后来俞妃和孝贤皇后相继离世,太子就真的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没想到这段不伦恋就这样被苏越白脱口道出。 “皇上,您还是好好保重。有些事既然当初做了选择,现在就要接受后果。”苏越白冷声说道。 “放肆!你在做什么?”苏越白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门口响起了一道夹杂了怒气的声音,竟然是乔太后。 苏越白缓缓站起身,乔太后快步走到墨瑾年床榻边,“皇上没事吧?” “让母后担心了,儿臣无碍!”墨瑾年温和说道,好似又恢复了众人见惯了的模样。 乔太后转身,看着苏越白就像看着什么脏东西,丝毫不掩饰她的鄙夷和厌恶。“未经通传,深夜入宫,你意欲何为?” “通传?”苏越白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太后娘娘确信?”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来人!”乔太后觉得此刻的苏越白浑身上下透漏着危险,屋子里橘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本该是墨瑾年的寝殿,但他此刻在这里态度放肆却没有丝毫违和感,好似真正指点江山的是他一般。 “母后!”苏越白还没来得及出声,墨瑾年就先阻拦了乔太后,不能让人知道苏越白今天来找过他。除非他们确定今天能让他秘密消失,否则,以苏越白的性子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来,那些隐晦的事情万万不能公开,否则该如何面对墨家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乔太后回身见墨瑾年少见的一脸惊慌,微微诧异。“母后,什么都不用说了。”墨瑾年看向苏越白,“你究竟想要什么,直说吧!”此刻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墨瑾年反而镇定了几分,虽然面色惨白,气息也明显不足,但却恢复了帝王的气概。 “金国和大宛两军相持不下,雅安附近蝗灾横行。百姓间流传**不除导致天灾,二位如何看?”苏越白慢条斯理地说道。 墨瑾年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乔太后则眼含恶毒地看着苏越白。二人都等着苏越白的下一句话。 “据说祭天酬神可以平息天怒人怨啊,纵观金国历史,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少数,二位认为呢?” “苏越白,你别得寸进尺,你想怎么样就直说,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乔太后怒目而视,极其讨厌苏越白的态度,她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这么低声下气过。 “太后娘娘果然是爽快人。那么这祭天酬神的事情不如就有劳太后吧。当然祭品是什么太后娘娘如此睿智也定然心中有数。当日在勤华殿的话想必二位还都记得吧。”苏越白就不信他们不答应,让太后祭天都算是便宜了她,死在天下人面前还算给她留了个好名声。 “苏越白,你放肆!”墨瑾年什么都明白了,他回来就是来要挟他们母子的。如果他和太后不答应,他就会将当年他和俞妃的事情公布天下,到时候不仅是死去的太子一身污名,他多年来塑造的形象也都将毁于一旦。如果再有人煽动,便会以为这些天灾**都是他身为君王行为不端,上天给予的惩罚。他生性多疑,能够信任的人本就不多,宁啸天已死,天机营折损大半,四皇子尚在襁褓之中,而墨涧之一人怎能担此大任?苏越白就是算准了这一切才这么咄咄逼人,或者说他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母子,没有让整个金国给她母亲陪葬已经是看在韩熙默的面子上了。但乔太后纵使有万般错,却都是为了让他继承皇位,他此刻又如何能弃母亲与不顾? “放肆?皇上,您此刻做了决定或许这金国还会姓墨,如果再晚些,怕是就要改姓萧了!” “宝犀公主抚养你长大,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皇上,怕是您到现在都不清楚你口中的宝犀公主和我的亲生母亲是什么关系吧?你难道就从未好奇,娘亲为何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将我抚养长大?她们二人是非亲姐妹,当年母亲到圣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来找宝犀公主!” “什么?”墨瑾年和乔太后震惊了,自从知道苏越白的真是真实身份他们就好奇为何宝犀公主夫妇会恰好收养了苏越白,本以为这些都是巧合,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娘亲从小就教导越白,凡事不能强求,不可违背自己的心意。越白多年来谨遵娘亲教诲,对朝廷的事袖手旁观。皇上,是您太咄咄逼人才演变成了今天这一步。” “苏越白,你太自信了,你以为就凭你一张嘴就能说服天下人吗?朕现在就可以叫来禁卫军以大不敬之罪将你拿下。” “皇上,是您看不清形势吧。朝廷上你已无人可用,右丞相隔岸观火,左丞相暗地谋划,大臣们各自为政。雅安城有金国三分之一的兵力,一旦联合大宛反扑,再加上苗疆在南方虎视眈眈,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怕是这皇宫都要为你陪葬了。”苏越白看着墨瑾年和乔太后忽然诡异地笑了笑,“再说,皇上确定这宫中禁卫军能拿得下我?你又知道这么多年我在这宫中安插了多少人?不要说当年俞妃的事情,就连贤妃被毒害,邵御史一家被害到弘亲王惨死,前因后果我都清清楚楚。而且,宁王手下的精英和天机营都没有要了我的命,你觉得区区禁卫军做得到吗?”苏越白故意误导墨瑾年,丝毫没提在雅安小白和那些凶猛野兽的事情。 墨瑾年沉默了,他时日无多,本想着如果天机营可以除掉苏越白和韩惜默,宁王能刺杀萧然成功,那么他就有时间给墨涧之正名,让他继承皇位,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如果让他亲眼看着墨润之继位,那么他定然死不瞑目,也会成为他一生最大的耻辱,玷污了皇室血统,如何向祖宗交代?但是,母后?墨瑾年犹豫了。 乔太后在一旁默不作声,墨瑾年一瞬间的沉默让她的心有些凉。“苏越白,这件事哀家应下了。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哀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祭天酬神明日正午便会举行。”乔太后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寝殿。 听到乔太后的话,墨瑾年羞愧难当,又是为了他。苏越白没什么表情,他对乔太后的恨不是一天两天,不是说一定要让她死,但只要她活着一天,他和韩惜默,甚至笑笑和娘亲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乔太后定会命人将他们除之而后快。而且这是他身为儿子能为母亲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 (天津) 167 乔太后之死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67 第二日一早,墨瑾年罕见的上朝了。这些日子以来,墨瑾年的身体每况愈下,每日上朝对他来说负荷太大,于是一直都是墨润之以太子身份代替他去的。墨瑾年一是身体不好,二是实在不想再见到墨润之,所以已经多日不在朝堂现身了。墨瑾年的脸色并不好,人也清减许多,下面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朕身体欠安,多日不曾临朝,众位爱卿辛苦了。” “皇上,您的龙体关乎金国江山社稷,是最为重要的,请您万万保重啊。”开口的是左丞相卞怀仁,说的情真意切,不知情的人怕是都会被他脸上的表情骗到了。 “卞爱卿说的是。但朕是金国的皇上,比朕的身体更为重要的是金国的百姓。爱卿们都知道,大宛和金国这场仗打了几个月,最近又发生了蝗灾,民间人心惶惶,长此以往定然动摇国本,各位可有什么良策?” “回皇上,臣以为只要我们打赢了和大宛之间的战争,百姓们自然不会再信那种无稽之谈,雅安已经连胜了几场,相信不久便可战胜大宛夺回失去的城镇。”兵部尚书说道。 “启禀皇上,百姓无知。多会将天灾与**联系在一起。这蝗灾避无可避,大宛也曾遭遇过多次,既然已经发生了,目前最应该做的便是妥善安置灾民。”户部侍郎趁机附和。 墨瑾年看着下面的文武大臣,忽然有种无力感,这兵部尚书和户部侍郎都是卞怀仁的人,不知道是受了卞怀仁的授意还是本身就没什么本事,说的话还不如不说。 “朕问的是现在,诸位可有何办法安抚百姓同时尽快解决两国之间的纷争,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说场面话。”墨瑾年动怒了,大家都看得出来,虽然话说的并不重。 “皇上,大宛和金国的战争其实目的并非要攻占整个金国。大宛位于北方虽然草场和森林资源丰富,但经济相对落后,他们会侵袭金国边境,无非是为了从我们这里得到些好处。大宛国君好大喜功,崇尚奢华,无非是想得到些银两物资。但萧然只怕想的不会这么简单,这次战事是对金国的一次试探,所谓知己知彼,一旦时机成熟臣担心萧然会不惜一切以攻下金国为目标。”和墨瑾年一样以身体不适为由多日未上朝的钟离洛缓缓开口,“但现在边境蝗灾爆发,灾民无数,粮草供应不及时,大宛很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改变初衷。现在最好在大宛还没有决定之前提出和谈。” “右丞相说的太轻松了,如何和谈?现在大宛占尽了天时地利,这时候提出和谈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一场蝗灾闹的人心惶惶,民怨不平这仗如何打的赢?”卞怀仁借机讽刺道。 “这就不劳卞丞相担心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大殿入口传来。乔太后缓缓走入大殿。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纷纷行礼。 “平身吧。” “谢太后。” “卞丞相刚刚所言有理,关于此事,皇上龙体欠安,所以哀家将代皇上于今日正午在酬神台祭天酬神!” 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后居然出来要代替皇上祭天,看似很正常的事情但此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太后,祭天一向是由皇上前往。恕臣直言,太后娘娘虽为皇上生母,贵为太后,但替皇上前往祭天似乎颇有不妥。”赵齐接替了邵维安成为新一任的御史,难得的敢于直言之人。 “难道赵御史有更合适的人选不成?” 赵齐沉默,他虽然敢于直言,但并不是莽撞之人,其实更合适的人选是墨润之,他是太子,即为储君,代替皇上祭天理所应当。太后虽然是皇上生母,但让一名女子代表皇家祭天似乎多有不妥,不过这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墨润之这太子当的时机很怪异,对他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也都不明朗。随意开口会导致杀身之祸。 “此事无须再意。交由礼部去办。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那就有劳母后了。”墨瑾年忽然缓缓开口,说的似乎有些艰难。 “是,臣等遵旨。” 巳时刚过,太后宫外有人来报,苏越白求见。“传!” “你满意了?”乔太后看着苏越白,语气说不上好,但却比昨晚平静许多。 “太后娘娘所做是当日我和惜默去雅安的条件。您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话而已。” “哼。成王败寇,说什么都没用。只怪我当初一时失察,让依米逃出了宫。”乔太后说的坦然,当初答应苏越白的时候也没想到真的信守承诺,她暗中给宁啸天下令不惜一起代价除掉苏越白,只能说她低估了苏越白的能力,但对自己做的事情却从不后悔。 看着此刻的乔太后,苏越白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快乐过。争权夺利,暗中算计,她手下的亡魂无数,一心为了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地位,到头来,墨昭从未爱过她,自己的儿子在紧要关头为了‘一世英名’默认了让她牺牲。更可悲的是,她竟然从未认为自己错过,到死都没明白她的一生为何会这样。 “乔太后,皇上原本正值壮年却药不离口,命不久矣;金国本该国泰民安,但却内忧外患;三位皇子年纪尚轻,本可相亲相爱。金国历史上一共发生过三次蝗灾,上次是在四十年前,如今毫无预兆突然爆发,你难道就不觉得这是上天对于你的所作所为的惩罚吗?”苏越白说完转身离开,他已经不在意乔太后是否会**于酬神台,在他眼中她已经是个死人。 正午,文武百官齐聚酬神台,墨涧之和墨润之也在,甚至为了让百姓知晓,开放了宣德门。乔太后一脸肃穆,眼神毫无光彩,一步步迈向祭台。 乔太后跪在地上,“臣妾乔氏,本无资格代皇儿祭天,奈皇上龙体欠安故代为之。望列祖列宗勿怪。今大宛屡犯我边境,又逢罕见蝗灾,百姓流离失所,国家动荡不安,臣妾在这里诚心禀告,望苍天保佑,我金国万年基业不衰。”乔太后说完,磕头叩拜,焚香祭神。而后忽然转身,对着满朝文武和前来观看被禁卫军揽在百米之外的百姓大声说道,“自我金国建国,经历大小战役无数,更有水旱虫灾多起,但我们都挺过来了。哀家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金国万岁!金国万岁!”下面呼喊声震天,乔太后看着下面人山人海忽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 “哀家十四受封,有幸陪伴先皇左右,奈年少气盛,犯下诸多错事,悔之晚矣。今日特禀明皇天后土,愿以一己之命,献祭神坛,望天佑金国,保万年江山。”乔太后说完还未等众人反应转身坐在蒲团上面,吹燃了手中两个火折子点燃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太后!”所有人迅速扑了过来想要阻止,但乔太后身上的衣服经过特殊处理,火焰窜起快三米高,灼热异常,靠近不得。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幕,下面太监宫女接过一盆盆水浇到乔太后身上,但经过好久火势才控制住,而乔太后早已经薨逝了。如此惨烈的一幕就这样发生在众人眼前,简直难以置信。 墨瑾年接到乔太后的死讯,人当即就晕厥了过去。乔太后祭天,以身献祭的事情被圣都的百姓传了许久。有人说太后不愧为国母,竟然可以为了国家不惜牺牲自己;也有人说太后自己都说过,她犯过许多错,可能正是这些事情触怒了天威,金国才会遭受这样的天灾**。众说纷纭,但比较明了的是,这次祭天真的堵住了悠悠之口,平复了百姓的怨气。 而苏越白在从太后宫中出来之后,见了一次墨润之,而后便返回了雅安。对于他来说乔太后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了。他要做的是做好最后这件事,然后带着韩惜默远离朝廷的是是非非。 雅安城内,众人接到乔太后殡天的消息都很震惊,韩忌看了看韩惜默转过头没有说话。而韩惜默听到这件事后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将蝗灾已经得到控制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圣都。 苏越白回到雅安先去见了韩忌,二人聊了一个时辰才出来。韩惜默一直在等苏越白,她知道他回来一定会来找她。 果然,苏越白从韩忌那里出来就去了韩惜默那边,韩惜默刚一开门,就被苏越白拽到怀里紧紧地抱着,那么用力,呼吸都有些困难,韩惜默却没有出声,只是任他抱着,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 越白,我知道你累了。身体累了可以休息,但心累了不是睡一下就可以好的。他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情,这么多年没有一刻放松过。乔太后的死并没有消除他的恨也没有阻隔住他对依米的思念。看似多年来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但人却空了。 ... (天津) 168 又有转机?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 => 168 “怎么了?” 平板电子书 .t. “走的太久,想你了。”苏越白微微放开韩熙默,但依旧两手圈着她的腰,罕见的说这种甜腻的情话。 韩熙默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这和他平日里调侃地叫娘子说好听的不一样,这句话就说在韩熙默耳边,韩熙默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苏越白见她这副模样,含羞带怯,脸色绯红,不由得心弦一动,低头深深地吻住了韩熙默。韩熙默慢慢伸手抱着苏越白的脖子,学着他的样子试着回应。韩熙默的回应鼓励了苏越白,他吻的更深,好像想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想念、孤寂、痛苦都化在这个吻里,让韩熙默祛除他心中一直以来的冰冷。 韩熙默和苏越白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人,苏越白在她面前也很克制,而且俩人之间似乎总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也从未像现在这般**过。韩熙默的吻是青涩的,回应的也很笨拙,但吻的很认真,也很让苏越白沉醉。苏越白无疑是位好的老师,迫切地想把自己的一切感受通过这个吻传达给韩熙默。韩熙默有些受不住苏越白越来越猛烈的吻,脑子都变的晕晕的,鼻间都是他的味道,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韩熙默嘤叮出声,推了推苏越白的肩膀,她快不能喘气了。 苏越白好不容易松开韩熙默,她的唇被他吻的红肿,泛着潋滟的光泽,常年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晕,连耳根都是红的,早没了平日里狡黠聪慧的模样,像沉浸在爱中的小女人,显得幸福却有些不知所措。 苏越白微微一笑,情不自禁地吻上韩熙默的耳垂,轻轻含住,很明显地感到韩熙默身子一颤。苏越白似乎是受了鼓励,越发卖力,从她的眉眼到鼻子,复而又吻上韩熙默的唇,辗转**。苏越白的吻越来越往下,好似已经不受控制,吻在韩熙默的脖子上,吸允舔咬,韩熙默觉得微疼,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推开苏越白,没想到脚下一软,险些摔了,苏越白眼明手快,搂着她的腰,把她整个抱在怀里,额头抵着韩熙默的额头。 韩熙默的脸上几乎要滴出血来,俩人贴在一起她明显地感觉到苏越白的变化,那么明显的灼热抵在她的小腹间,让她避无可避。开了那么大一家‘惊鸿馆’,韩熙默什么都知道,更明白那股灼热的来源是什么,一想到这是苏越白的那啥,她的脸就爆红起来,溃不成军。韩熙默想从苏越白怀中出来,离他这么近,让她不能思考,谁想到韩熙默刚想抽身,苏越白就低低一喝,“别动!” 韩熙默抬头,见苏越白脸色如常,但额头却有一层细密的汗水,身体紧绷,脸比正常的时候红了几分,眼中带着几分**,那种克制与隐忍是韩熙默从未见过的,她不知道原来苏越白也有这样一面,让她觉得危险但也很着迷。不过韩熙默不敢再动了,乖巧地窝在他怀中。 苏越白缓了好一会,心绪才平复下来,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儿。本来只是好久没见,想得慌,再加上自己心中压抑了太多事情,想亲亲她,找到那种安心的感觉,没想到险些把这丫头吃干抹净了,这个小妖精。 “放手啦!”感觉苏越白的身体没有刚刚那么僵硬,韩熙默柔声说道。 “不放。我若放手,你像刚刚那样摔了怎么办?”**褪去,苏越白也恢复了自在的神态。手臂一用力将韩熙默横抱起来,坐到旁边的**上,将韩熙默安置在自己双腿上坐着。 韩熙默窘迫,这姿势,太令人遐想了。“娘子,你最好不要动了。为夫一点都不介意将刚刚没做完的事情继续下去。”苏越白看出韩熙默的意图开口戏谑道。 韩熙默瞪他一眼,风情无限。苏越白看的心中痒痒的,偏头就给了韩熙默一个吻,还意犹未尽地轻啄了几下。“小妖精。” 韩熙默心中腹诽,分明是你自己兽性大发,居然敢怪到她头上。不过这次韩熙默聪明地没有说出口,否则还真怕苏越白在这里把她给办了。俩人抱在一起好久没说话。 韩熙默推了推苏越白,“怎么不说话?累了?” “嗯。”苏越白点头,“惜默,等这事儿了了,我们就离开怎么样?” “好啊!你想去哪?” “去哪都好。” “我想坐船去江南看看,顺路可以去苗疆,早就听闻那里风景秀丽,还有各种小吃,那是你母亲出生的地方,我们理当去看看她的故乡。” “惜默!”苏越白没想到韩熙默会这么说,她居然想陪他回依米的故乡。 韩熙默拍了拍他的手,此时的苏越白脆弱又坚强,让人忍不住心疼。虽然知道他是那么强大的男人,但还是忍不住涌出这种心疼的情绪。是谁说过,如果你开始心疼一个人,那么不是已经爱上了他,就是在开始爱他。韩熙默笑的很俏皮,“或者你带我闯荡江湖也不错啊,以前无言和子扬没少**我,我早就想出去转转了。” “江湖上腥风血雨的,你不怕?” “怕什么,有你呢!”韩熙默挑起下巴,眼中带笑,说的很高傲,“你要是中看不中用,我就再找个武林高手不要你了。” 苏越白伸手去掐她的腰,韩熙默怕痒,笑着去躲,俩人闹成一团。 “这么多年,大江南北我都走遍了。从来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可以有人能陪我一同看这世间风景。惜默,有你,我苏越白此生无憾!”苏越白抱着韩熙默,好像抱着全世界,一想到怀中玲珑剔透,大气聪慧的女子是他的,心中就是满满的骄傲和满足。 韩熙默抱着苏越白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我也是。” 第二天一早,苏越白找来李路,俩人神神秘秘不知道说些什么,嘀咕了许久。 “侯爷,这么做似乎有点。。”李路后半句话没敢说。 苏越白眼睛的余光扫过他,李路一个激灵,“侯爷,末将知道了,末将什么都明白了,这就去办。”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苏太医这是交代了李将军什么事儿,把人吓成那样?”墨子扬笑问。 “一点小事儿。” “哦?一点小事儿?”墨子扬声音拉长,说的有些意味深长。“李将军和苏太医之间似乎很默契啊。很难让人想象二位是来雅安之后才熟识的。” “四公子太敏感了。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苏越白没承认也没有否认。他早就知道墨子扬不简单,没想到竟然如此敏锐,这段时间这么混乱,几乎没有人怀疑过他和李路早就相识,墨子扬居然看出来了。 “不如何。我只是好奇,苏太医在朝中还有多少人?”墨子扬嬉笑道。 “四公子难道想入庙堂?让无语跟着你做位相夫教子的贵夫人?”苏越白说完轻飘飘地就走了。韩熙默这个小舅舅太聪明而且好热闹,什么事情都想插一脚,还好现在总算是有了个软肋。他是不会让清澈如水般的无语卷到朝廷的是是非非里面的。 墨子扬盯着苏越白的后背,咬牙切齿。他一定要和笑笑好好研究一下,他就不信苏越白一辈子都不会栽一次,他觉得笑笑一定会很乐意协助的。墨子扬的唇阴险地勾起。不过,苏越白究竟和李路说了什么啊?他真的很好奇啊! 墨子扬的好奇心很快就被满足了。才过了一日,祁国安就匆匆来报,说是下面的人禀告,大宛发生蝗灾,面积之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宛五分之一的国土。众人大惊!难道太后祭天奏效了不成?当然这是戏言。在祁国安来报的时候,墨子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苏越白,不是很明显的动作但是此刻所有人却都注意到了。 “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儿?”韩忌开口问,也只有他这么直白,经过这些日子大家对这位这么多年来不显山不漏水的侯爷算是有了新的认识,绝对是个狠角色,这个时候可没人敢招惹他。 “没做什么,据说不久之后就是大宛国君的寿辰,在下让李将军帮忙给大宛送份贺礼。”苏越白说的风轻云淡,没想到他弄出来的东西居然还真的奏效了,看来他治病远没有下毒的手段高啊。 韩惜默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才回来两天就扭转了局势,她该庆幸自己找了这么个夫君吗?不过韩惜默对苏越白的办法并不是完全认同的,这种天灾无论落到哪个国家头上,受苦的还是百姓。韩惜默发现自从自己亲眼目睹了这场战争,她的心似乎变得既强硬又柔软了。强硬的是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柔软的是她居然为和她毫无关系的普通百姓着想了。对于这种变化不知是悲还是喜? “那大宛的百姓岂不是遭殃了?这方法有些。。”曲振宁口快,不自主地说了出来。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住口。 苏越白笑了笑,“曲将军说的没错,损失是会有,但不会很严重。” 169 雅安和谈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69 “侯爷何出此言?”祁国安问道。 苏越白无意隐瞒,坦言道,“我之前问过李将军,这几日都是偏北风,所以让他派人在上风口撒了一种药粉,这种药粉对一般的虫子很有效,只要沾上几乎立刻毙命。而后又让他在雅安附近蝗灾发生的地方撒了另外一种药,里面夹在了一种虫子都比较喜欢的花粉,一直撒到大宛。本来想试试看效果如何,现在看来,似乎不错。” 苏越白说的简单,但大家都听明白了,他想办法将本来在雅安附近横行霸道的蝗虫引到了大宛,但又考虑到不想大宛百姓因为这场无妄之灾而遭殃于是提前撒了灭虫的药。众人无语,不知道是该赞他睿智还是狠辣,完全将大宛的千亩草场当成了自家后花园,这办法实在是。。 “苏太医既然有如此良策,当初那些麻雀、青蛙又有何用?”墨子扬不高兴了,亏他想办法搞了那么多东西来,虽然没达到他说的数目,但也很不容易的好不好?一向自诩聪明绝顶的墨子扬忽然有了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这法子用来对付敌人还成,自己嘛就算了。而且我也是这次回了圣都经一位朋友提醒才想出来的。”苏越白没有明说,当初如果这种药好用,将所有的蝗虫都灭了,那么他就少了一个回去和墨瑾年与乔太后谈判的资本。 别人听了这话不觉怎样,但韩惜默和墨子扬都明白了,一定是离轩在后面帮忙了。 “不管怎么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个转机。我会禀明皇上主动要求和大宛和谈,祁大人,麻烦将要求和大宛和谈的书信准备好。”韩惜默吩咐道。 “大人,现在我们明显有优势,应该等着大宛主动来找我们才是吧?”祁国安不解。 韩惜默摇了摇头,“刚刚侯爷说过,这药虽然现在起效,但毕竟是第一次用,谁也不知道究竟后面效果如何。而且如果真的有作用,大宛发现大量蝗虫死亡,可能就不会再允诺和谈,夜长梦多。”韩惜默没有说的另外一点是,她想要让金国主动提出和谈,站在一个比较低的位置上。墨润之马上就要登基,他需要一个契机证明自己可以成为一代帝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百废待兴,战争重创,如果能让国家复苏,那么才证明他还有资格做皇上。 祁国安恍然大悟,“是,下官明白。” 韩熙默毕竟现在还是钦差的身份,当然要上奏皇上这里的情况,言真意切,不卑不亢。简而言之就是,这里的情况得到控制,金国应该见好就收,抓住机会和谈。意料之中墨瑾年同意了,但韩熙默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派了钟离洛来做和谈特使。 和苏越白说起此事,苏越白没什么特别反应,圣旨放到桌上,说道,“正常,这朝廷里他能用的人不多。钟离洛虽然并不算是他的人,但有一点很好,那就是他几不相帮,而且能力出众。是最合适的人选。墨瑾年已经是强弩之末,乔太后的死对他打击应该很大,既然这样不如派出最合适的人,他当权多年,金国能够昌盛自然也是他所愿。” 韩熙默看着他,撇了撇嘴巴,“我们还是第一次这么没默契。我想说的是钟离洛对紫晴看的那么紧,怎么会答应放她一个人在圣都而来雅安呢?” 苏越白愣住了,接着莞尔,倒是他想多了。 大宛已经同意和谈,钟离洛也从圣都启程。等韩熙默见到钟离洛的时候终于将之前的疑惑解开了,他根本不用离开邵紫晴,因为他把人带来了。一旁的苏越白和墨子扬都在心中竖起拇指,没想到一向冷漠的相爷对待心上人是这个样子的,两国和谈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将人给带来了,真是‘大公无私’啊!不过钟离洛还是有分寸的,邵紫晴是穿着男装来的,苏越白阴暗地想,他一定不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肯定是怕有人垂涎邵紫晴的美貌。 “相爷辛苦!下官有礼了!”韩熙默笑着打招呼。 “不敢当。韩大人是皇上封的钦差,本相是和谈特使,没有上下级关系。”钟离洛还是那副死人活人都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祁国安和曲振宁倒是没想到钟离洛是这个样子的,和当年的老丞相是一点都不像。钟炳文是个笑脸迎人的人,看起来儒雅又温和,这钟离洛嘛,浑身上下都刻着两个字,‘勿扰!’ 韩熙默倒是不在意,看了看身后乖巧站着的邵紫晴,“丞相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 钟离洛本想说不用了,回头看到邵紫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另一位年轻男子,“你们先下去,将东西放好,不用跟过来了。” “是,相爷。” 邵紫晴很乖巧的跟着那名男子往前走,但刚走两步,忽然回过头,走到钟离洛面前看着他,大大的眼睛眨都不眨,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子。钟离洛眼中的冷漠褪去,本想摸摸她的头,但一想到那么多人都在,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和钟云回去,我等下就到。” 众人惊掉了下巴,连韩熙默都有些啧啧称奇,钟离洛原来也有这样一面啊,话虽平常但从他口中说出是很惊世骇俗的,更何况伟大的丞相眼中还带着三分暖意。 “我把之前拟定的和谈书放在房里了,相爷先去休息片刻,午后大厅详谈如何?”韩熙默对邵紫晴笑了笑说道。 “好。”钟离洛这次没客气,转身就走了。邵紫晴依旧拽着他的袖子跟在他身边。 苏越白走到韩熙默身边悄声说道,“这回放心了?” “比较惊悚!”韩熙默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怎么把紫晴带到这里来了?这兵荒马乱的,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为了安心吧。放在自己眼前才觉得安全。” “看紫晴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好转,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呢?”韩熙默有些担心,转来转去,她后来认识的人里面就只剩下紫晴了,她是真心把她当妹妹,既希望她恢复正常想起一切,又想让她像现在一样懵懂无知,至少比较快乐。 “她的事情自有人惦记,你操什么心?”苏越白失笑。 下午钟离洛是一个人来的,他这和谈特使出门可是够寒酸的,连一个随从都没有,也没有护卫,唯一一个跟着的人应该也是为了在他不在的时候保护邵紫晴的,那一定是他十分信任的人。 下午的事情商讨的很顺利,钟离洛对韩熙默之前提出的想法没什么意见,经历磨难才能成长,忍受的了屈辱才会变强。倒是祁国安和曲振宁有些不解,不过也没多言。韩忌更是不会参与这些,他这次之所以来雅安都是因为苏越白,他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国家生灵涂炭,宁啸天和赵旷轩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他要保的是金国江山而非墨瑾年的江山,这二者是有区别的。 和谈的地点约在了大宛军营,钟离洛对这一点没有意见。金国这边去的只有钟离洛、祁国安和李路。大宛一方则是萧然。在大宛突然爆发蝗灾之后,萧然又被派了回来,李路在大宛一方同意和谈之后派人送去了一些药,都是可以消灭蝗虫的。贺云龙知道后气歪了鼻子,简直欺人太甚,果然不能期待堂堂正正在战场上取胜。 钟离洛的和谈进行的异常顺利,金国以‘友好邻邦’的名义向大宛赠送黄金万两,绸缎百匹,各类玉器古玩万件,还有粮草万担。而之前攻占的三座城池,萧然主动提出归还金国,但有一个条件便是这三座城池每年收益的粮食、缴纳的苛捐杂税不再交给金国而由大宛收取。钟离洛很爽快地答应了。大宛将在三日后全部撤军,而金国十日之内将所应允财物送到大宛国都。 和谈结束,钟离洛也没有留在大宛军营的理由。准备回去时萧然忽然叫住了他,“锦王爷还有事?” “还有个不情之请,烦请钟丞相帮忙。” “王爷请说。” 萧然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烦请钟丞相代为转交。” 钟离洛伸手接过,信封上面一片空白,封口也没有封住。钟离洛挑眉,示意萧然解释一下转交给谁。 萧然笑笑,“该交给谁相信丞相心中一定有数,萧某就不多言了。” 钟离洛看了看眼前面冠如玉,温和沉静的男子,颔首。“好!” “多谢!” 钟离洛让李路和祁国安回府衙告诉报告今天和谈的事情,他会回去写奏折呈报皇上,然后便匆匆走了。钟离洛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韩惜默、墨子扬和苏越白都在他那陪着邵紫晴。 邵紫晴见他回来,像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一下子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洛哥哥回来了,今天很早,有赏!”说罢也不管有这么多人在场,很响亮地在钟离洛脸上亲了一下。 钟离洛对她的行为一点惊异都没有,淡定地把她从怀里拽下来。迎着三人诧异的眼光走过来,将信交给韩惜默。 韩惜默不解,拆开,里面只有一句话。“第六面宫灯”。 ... (天津) 170 返回圣都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 => 170 “丞相大人,这是何意?你也开始喜欢打哑谜了?”墨子扬笑问。 .. “韩大人应该清楚吧。锦王爷托本相转交大人,不知道本相可曾交错人?”钟离洛问道,难得的语气里竟然有几分戏谑。 韩惜默将信收好,“多谢丞相大人。不知和谈进行的如何?”韩惜默对三个男人投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淡定地转移话题。 “和我们预期的差不多。不过萧然主动提出将三座城镇归还,也提出了条件,这三座城池每年收益的粮食、缴纳的苛捐杂税不再交给金国而由大宛收取。我应下了。”钟离洛简单说道,这是他经历的最没挑战的一次和谈了,好似双方都是按照既定模板来谈的,就是照本宣科地读了一遍而已。 “丞相大人辛苦了,想必丞相还要上报朝廷,就不打扰了。”韩惜默说着准备起身。 “韩大人不打算解释一下这信是怎么回事吗?”钟离洛忽然问道。 韩惜默挑眉,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钟离洛,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丞相大人居然有这种闲情逸致。“这是惜默的私事,就不与丞相大人报备了。” “毕竟是敌国统帅所,交给我方钦差特使,怎能算是私事?再说如果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本相可担待不起。” 韩惜默站起身,笑的异常灿烂,“丞相大人说的是。这万一是与敌国暗中勾结的暗号可怎么办?但是大人似乎忘了,是您将这信带回雅安的,出了事情能有丞相大人相陪,想必也是独特体验,惜默很期待。”说完愉快地走了。 钟离洛的脸黑了黑,虽然他早就猜到韩惜默和萧然之间有私交,但现在看来怕是不止私交这么简单了。 “哈哈,丞相大人这表情真是难得一见呢!”墨子扬笑的很开心,一溜烟人就随着韩惜默出去了。 “侯爷倒是坐得住。” 苏越白起身,笑容温和,“我过来给紫晴姑娘瞧瞧病,坐不住怎么诊脉?” 提到邵紫晴的病,钟离洛的思绪被拽了回来,“怎么样?” “脉象上来看,没什么大碍了。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内伤外伤早就好了。只不过这记忆。。” “恢复不了吗?” “师兄想让紫晴姑娘恢复吗?”苏越白问的话里有话。他们三人过来看邵紫晴,发现她只是失去了记忆,心性变得像小孩子了,但脑子是没有问题的,依旧聪慧。只不过与之前相比,人变得比较敏感了,胆子也小了,但如果熟悉起来和之前是没有多大区别的。现在一切都稳定了下来,钟离洛可以照顾她一辈子,没有必要重新揭开伤疤。但他们毕竟都不是邵紫晴本人,没有办法替她做决定,将心比心,如果是他尽管痛苦也会选择接受爹娘被杀的事实。 钟离洛看着旁边剥果子吃的邵紫晴,甜美可爱,古灵精怪,和他初见时一般。但,那毕竟不是完整的她。“你有办法?” 苏越白颔首,“我可以一试,但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一来是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风险比较大;二来,我觉得这种事情顺应天意比较好,或许到了紫晴姑娘心中真正能接受这件事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来了。” 韩惜默和墨子扬回去的路上,一直被墨子扬缠着问信里的话是什么意思。“小默默,你也太不厚道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告诉小舅舅呢?” “为何要告诉你?” “你和那姓萧的之间究竟有什么小秘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出来小舅舅绝对不会出卖你。”墨子扬一脸严肃,力证自己的为人。 韩惜默看都懒得看他,墨子扬是她认识的人中‘保证’最不靠谱的了。他只会努力保证一件事儿,那就是让自己有乐子,她才不会白白送上门去呢。 墨子扬跟在韩惜默身边一遍遍地问,韩惜默烦不胜烦,喊了声“小语!” 无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落在了她身边,“小姐!” “哇,小语儿,你躲到哪里去了?最近功夫见长嘛!”墨子扬说着就要去牵她的手,无语第一反应就是伸手要劈开,见识墨子扬第二反应就是躲,脸也跟着红了。 韩惜默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语,以后你就不用跟着我。小姐交给你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一个任务,这家伙儿以后就送你了,好养赖养你随意。”说着顺手指了指墨子扬,“等小姐我回了圣都,给你办个郑重的仪式,你就凑合着收了他吧。” 无语眨了眨眼睛,反应了一下,她听懂了,脸更红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小默默,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让她收了我?”墨子扬不干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他是嫁给无语做小呢?张牙舞爪扑过去就要抓韩惜默,却没无语拦住了。韩惜默的唇角阴险地勾起,潇洒地回了房间。 韩惜默刚一回屋,就被苏越白抓住,困在了自己和门板之间。“小惜默,你不打算解释解释那封信吗?” “白纸黑字你都认得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就喜欢吊着苏越白。 “你要去见萧然?”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韩惜默拍了拍苏越白的肩膀,示意他让开,这人是越来越不会在她面前掩饰情绪了。“你都知道还问什么?” “你要去见他吗?”苏越白松开韩惜默,挑起她的下巴问道。 “自然要去的。” 苏越白看了她半晌,“去也好,额等下回去写张成亲的喜帖,你一并带过去。” 韩惜默失笑,要不要这么夸张。 “你视他为友,为了他甚至险些牺牲自己放弃从大宛军营回来。我知道你不会不去的,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就启程。”苏越白忽然收起了刚刚那副样子,正色说道。 韩惜默笑了笑,颔首,是啊,他们该回去了,已经在外面这么许久了,许多事情都该结束了。 韩惜默和萧然在雅安城外的林子边见面的。韩惜默换下了内廷女官的宫装,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裙,披着披风。萧然也是平常装扮,手里是一盏宫灯,和当初送给韩惜默的一模一样,连上面的画也是一样的。二人见面相视一笑,好似当时共赏花灯时一般。 “没想到还能和惜默这般再次相见。”萧然先开了口。 “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啊,很好。”萧然的声音轻飘飘的。“惜默,朝堂不适合你,不管你有多少治世之才,那里都是你该呆的地方。你本就不欠墨家什么,经过了此事也算报了弘亲王对你的养育之恩。不要再卷到这风云变幻的政治中来了。既然你选择了苏越白,那么就和他一起远离这是是非非吧。” “那你呢?”韩惜默笑问。 萧然看着她,满目温和,就如初见一般,“我有我的使命和责任,也许你说的对,纵使我们相识在前,我也做不到苏越白那般洒脱。我们终究是错过了。” “那语涵呢?” 萧然似是没料到韩惜默会突然提起赵语涵,没有接话。韩惜默也无逼迫之意,见他不语转换了话题,“这宫灯好似和上次送我的那盏一样。你哪里寻来的?” “难不成,你以为一盏宫灯,只有圣都才有吗?”萧然难得语气轻松。“惜默,我曾说过如果再次相见,把这第六面宫灯的图案画上,但万般没有想到,我们再次相见会是在战场上。不知再见何时,帮我把这第六面画完可好?” 韩惜默的心微微一动,当时没有在意,但现在他明白了,萧然当时话中的含义,也知道了他想画的是什么,但二人注定无缘。“为何要画战场?我们今日相见难道不值得记上一笔吗?”韩惜默俏皮地笑笑,不知为何她不想让萧然这般感伤,她希望他永远如当初梅园相见一般,儒雅高贵,带着一股遗世独立的从容。 萧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好。” 二人一起画了最后一面宫灯,青山翠林,娇俏的少女,温润的公子,真的很美。韩惜默想,她永远都会记得萧然,记得在这样的情景下,二人一起画的这幅画。 大宛军队第二天拔寨撤军,韩惜默等人也准备返回圣都复命。‘热闹’了几个月的雅安城终于平静了下来,韩惜默看着雅安城的大门,知道不久这里将会有另一番‘热闹’,恢复它往日的繁华和应有的风貌。 回到圣都之后,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就分开了,韩惜默和钟离洛进宫,邵紫晴跟着钟云回了相府,苏越白回了侯府,墨子扬和无语先走一步带着小白去了离轩的别院,各有各的事情,默契十足。 韩惜默上一次见到墨瑾年是去雅安之前,没想到才这么些日子他人就憔悴成现在这个样子,脸色是惨白,嘴唇淡的几乎看不到血色,双眸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人瘦了许多。看来真如苏越白所说,时日无多。 “臣,韩惜默” “臣,钟离洛” “见过皇上!” 171 改朝换代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71 “平身吧。”墨瑾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明显中气不足。 “谢皇上!” “此次雅安一行二位辛苦了,呈上来的奏折朕看过了。做的不错!” “都是臣等应尽职责,皇上过誉了。” “回去好好休息,没什么事儿就退下吧。”墨瑾年说罢摆了摆手。 “是。” 韩惜默心想,墨瑾年应该是不想见到她吧。也许他最后悔的便是当初微服去了弘亲王府,听到了她和外公的对话而对她另眼相看,从而有心让她入宫吧。她不是信命的人,但此刻觉得因果报应一词似乎更为贴切。不管怎么说,大宛和金国这场仗打的虽然久,但损失算不上大的,如果毁了半壁江山,墨瑾年估计更没脸见墨家的列祖列宗,大概这也是他为何会向苏越白妥协的原因。 韩惜默和钟离洛一起往宫外走,一路无话,钟离洛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韩惜默觉得有时候这位丞相大人眼神表达的意思都比他的话多,钟离洛就用那么几种眼神表达自己的各种情绪,可见他的话有多金贵。 “丞相大人会一直待在京城吗?” “为何不?” “那么会一直留在任上吗?”韩惜默接着问道。 “那要看皇上什么时候打算把我换下来。”钟离洛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停下,淡定回话。 “那么丞相是金国的丞相还是皇上的丞相?” 钟离洛终于停了下来,“韩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韩惜默也停下来,看着钟离洛,“惜默想知道,如果新君继位,丞相大人是否会转变态度尽心辅佐?” “你和靖安侯想尽办法将三皇子拱上太子之位,难道没留好后路,打算撒手不管了?” “这朝堂本不该是我二人呆的地方,这两年来无奈卷入一些是是非非,有的是故意为之,有的是被迫而为,孰是孰非现如今已无从辨别。三皇子本性纯良,为人通透,年纪虽轻,但大是大非面前从未含糊,如若他本人努力再有丞相大人从旁辅佐,定会有所作为。”韩惜默知道钟离洛这种隔岸观火的态度是因为混乱的朝局还有墨瑾年的多疑,但如果是墨润之在位,如果他想,一代盛世不敢说,但国家稳定,百姓富足还是可以做到的。 “韩大人似乎忘了,三皇子在被册封前关于他和辰妃的流言,你确信他会得到朝臣支持?你别忘了,二皇子现在既是长子亦是嫡子。” 韩惜默冷笑,“这宫中从来都没缺过流言蜚语,只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才会利用这些没依据的流言。对百姓而言,这江山是否姓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吃饱穿暖,安居乐业,谁能满足他们,谁就是好皇上。”韩惜默停了一下,看着钟离洛,“再说,三皇子名正言顺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不可辨驳,毋庸置疑,还有什么流言好说!” 钟离洛眼睛微微一转,“想必皇上不知晓吧。韩大人和侯爷真是好手段!我只是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也同意了隐瞒皇上。” “人总要为了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钟离洛深深看了韩惜默一眼,转身离开。 韩惜默刚出了宫门,身后就闪出一人来,“说服钟离洛了?”苏越白问。 “哪有那么容易,这位丞相大人你还不了解吗?他不想做的事情谁能逼迫?” “钟家世代为相,匡扶社稷,纵使他不想他也有他必须肩负的使命。墨瑾年看似儒雅温和实则心狠手辣,生性多疑。如果墨润之能够得到钟离洛的认可,他不会袖手旁观下去了。” “但他刚刚说的话却提醒了我,关于墨润之的传言,虽然不敢有人明着说,但宫里早就流言四起,如果墨润之真的继位会有朝臣反对吧?” “有墨瑾年的圣旨,反对又如何?横竖现在就剩下一个墨涧之,让这位二皇子彻底失去竞争资格就好了。他好皇后还有卞怀仁就是墨润之继位要面对的第一个挑战,端看他如何处理了。” “我怎么觉得墨瑾年这道退位圣旨不会这么轻易就颁布呢?”韩惜默喃喃自语。 韩惜默没想到自己一时戏言竟然成真。 第二日一早便听到宫中丧钟长鸣,墨瑾年薨逝! 墨瑾年死的有些突然,前一晚还如常用膳休息,第二日一早太监就发现不对,急唤太医来看,已经来不及了,回天乏术。墨瑾年虽然死的比较突然,但朝中大臣心中都清楚,皇上已是强弩之末,病死也不足为奇,他硬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待雅安的结果,能等待韩惜默他们回来已属不易。 但墨瑾年死了却没有留下任何遗诏,于是问题便来了,朝中很明显分为两派:一派拥护墨润之,认为他已是太子,继承皇位顺理成章;而另外一派,以卞怀仁为首,认为墨涧之是嫡长子,更有资格继承皇位,先前皇上之所以册封了三皇子完全是因为二皇子犯过错误,想对他以示惩戒。而这些日子以来二皇子诚心悔过,理当继承皇位。 卞怀仁对此早有准备,拿下了圣都护卫营的军权,又掌控了三分之一的禁军,竟然兵行险招想要将墨润之杀死于禁宫之中。岂料韩忌带兵入京,才化险为夷。但经此一事,墨涧之百口莫辩和卞怀仁双双按行刺储君之名羁押,皇后听闻当即晕了过去,当晚在寝宫内服毒自尽。 有了钟离洛和韩忌的支持,墨润之顺利登上了皇位,先是为先皇举行丧礼,而后厚葬了皇后并未因卞怀仁的所作所为而迁怒,与墨瑾年合葬帝陵。墨涧之流放永州,按郡王安置,永世不得入京。卞怀仁斩杀! 墨润之这么做一是想让大家知道,他并非昏庸之辈,也不是不顾念兄弟之情之人,但同时也给那些曾经心中有不满或者不忠之心的人一个警告。钟离洛心中对墨润之的做法颇为赞赏,他刚刚登基,如果大开杀戒,必然会引起朝臣畏惧,这种恩威并施的方法最为恰当。 辰妃早在墨润之被封为太子之后便向墨锦年求了一座庵堂,在宫内带发修行,常伴青灯古佛。登基大礼举行过之后,墨润之尊封惠妃为太妃,成为了后宫位分和身份最为尊贵之人。 墨润之登基之初,事情颇多,他一时力不从心,好在有钟离洛在,总在关键时候给予提点。但让墨润之比较头疼的一件事便是,朝中老臣以后宫不可无主为由,要墨润之立后。墨润之经历了自己的特殊身世,对后宫之事颇多反感,无意过早立后,但无奈一本一本奏折呈上来,他烦不胜烦。 这日韩惜默进宫,便见到一向从容的墨润之第一次有些恼怒的神情。“韩惜默见过皇上。” “韩大人请起。”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韩惜默明知故问。 “这宫里宫外有什么事能瞒过大人吗?”墨润之难得说话有些棱角。 “皇上为何如此排斥选后纳妃之事?” 墨润之叹了口气,“不知道。” “下官敢问皇上,为何将惠妃娘娘尊为太后?难道仅仅因为辰妃礼佛,皇后自杀,只有惠妃最为合适吗?皇上选择惠妃无非是因为,皇上和彩安公主兄妹情深,并且幼时在惠妃宫中过的十分和乐,更加羡慕惠妃和彩安公主之间的母女亲情吧。” 墨润之没有说话,韩惜默接着说道,“皇上和辰妃之间虽然有诸多误会,诸多猜忌,也曾被辰妃作为复仇工具,但皇上之所以可以平安长大辰妃娘娘功不可没,皇上沉静从容,博学多才这些都离不开辰妃娘娘的教诲。皇上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去见过辰妃难道仅仅是因为辰妃的隐瞒,是否也觉得自己没有及早发现而悔恨?” 韩惜默笑笑,“皇上初见惜默,虽然相交不深,但却对惜默颇为欣赏称赞,甚至推心置腹。” “韩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惜默想说的是,女人有很多种,后宫也不全是一样的。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全看皇上自己,如何避免历史重演,端看皇上的态度。不是吗?” “既然避免不了的事情,那么就去面对。如果皇上一直是这般排斥的态度,那么将来的生活必将痛苦不已,如果皇上把这件事看做是自己的一部分,是必须要做的事情,那么好好做好就可以了,这么一想,不就简单多了?” 墨润之看了韩惜默半晌,笑了笑,是韩惜默习惯了的那种笑,沉稳从容,“韩大人是朕见过最为聪慧的女子,只是可惜,以后怕是难听到韩大人的‘教诲’了。” “惜默现在还是金国的内廷女官。”韩惜默没否认也没承认。 “韩大人也说了是现在,怕是将来就不是了。” “那么皇上可会放行?” “即使我要留,怕是也留不住吧。韩大人,不管如何,能将我真实的身份如实相告,润之感激不尽。你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不会阻拦。” 韩惜默笑了笑,“皇上又何尝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呢?惜默带来一人,皇上可要见见?” ... (天津) 172 闪亮登场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72 当墨润之见到一身素衣白裙的卞欣妍的时候微微恍神,而后猛地转过头怒看韩熙默。ziyoue. “看来皇上不是很高兴看到惜默引荐的人。”韩熙默笑的倒是很从容。“不过,既然人都已经来了,皇上可否赏些时间?” 卞欣妍很恭敬地给墨润之行礼,“大宛郡主萧幻雪见过金国陛下!” 听到卞欣妍的称呼,墨润之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韩熙默,韩熙默则什么都没说,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其实最初知道卞欣妍的身份的时候她也惊到了,没想到她竟然就是萧然那已然‘不在人间’的妹妹。韩熙默不清楚当年大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知道的便是,年幼的萧幻雪因国中变故,被奶娘抱了出来,奶娘病重,她就被当时卞怀仁的原配夫人所救并收养。很显然当年卞怀仁就是有私欲的,韩熙默不清楚他是因为知道萧幻雪的真实身份,还是只是因为她是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用起来比较没有顾忌才同意收养。总之萧幻雪成了卞家大小姐,京中知名闺秀。但是卞怀仁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夫人的身体当年因为小产落下了病根不能生育,故而对卞欣妍疼爱有加,对她的身世也并没有隐瞒。 韩熙默更为好奇的是卞欣妍的感情,墨涧之倾慕于她,她却答应自己的父亲嫁与太子为侧妃,而心中始终放不下的却是小自己两岁的墨润之。从进入太子府之后,为了保全自己看上去和林婉晴斗的你死我活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和朝局。卞怀仁把她当棋子,墨灏之认为她是眼线,林婉晴视她为情敌,结果她其实是在找寻方法最终可以和墨润之相依相守。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没有想为大宛谋求利益的心思,想得到的不过是一份感情。韩熙默禁不住感慨,这是除了墨子扬之外她见过的又一位活的异常明白的人了。韩熙默之所以将卞欣妍带到墨润之面前就是因为知道墨润之对卞欣妍并非全无感觉,只不过他心思一贯沉稳内敛惯了,不知道卞欣妍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如果真的能有卞欣妍陪在他身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卞欣妍聪颖大气,早在太子出征之前就以回外婆家乡祭祖为名回了江南,并‘意外’死于山贼打劫。而且在大宛和金国和谈之后才露面乌兰托和萧然相认,并说服萧然来金国和亲。这样的女子,聪明但不锐利,心中千般计谋却心思纯净,和墨润之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了。韩熙默相信只要卞欣妍和墨润之之间没有问题,她是一点都担心二人如何向天下百姓解释当朝逆丞相之女,已故太子的‘已亡’侧妃为何会与大宛失踪多年的郡主长相如此相似。 韩熙默不知道她为何会想要替墨润之和卞欣妍搭红线,或许是两人的身世和她有些相似,又或者对自己没有将墨润之的真实身世告知墨瑾年让他至死都没承认过儿子有些愧疚。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有一部分私心,卞欣妍是大宛郡主,萧然的妹妹,她的出嫁就是两国联姻,边境安定,如果有一天萧然要做什么金国不会趁他之危,而萧然与卞欣妍兄妹相逢,自会顾忌她不会对金国施压,这也就保持了两国相对稳定的局面。 韩熙默再见到卞欣妍的时候是五日之后,大宛派使团前来送亲,意与金国联姻。墨润之应允。 “韩熙默见过郡主。” “韩大人客气了,幻雪不敢当。欣妍此次前来是想多谢大人成全。” “是郡主有心了,惜默只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皇上性子沉稳,本性纯良,有郡主在他身边做贤内助日后必定会成为一代贤主。” “听韩大人此话是要辞官归隐了吗?卞欣妍含笑问道。 “惜默是内廷女官,朝廷早有建制,身为内廷女官非死不得离宫。郡主何来此问?” “幻雪第一次见到韩大人的时候就知道大人并非一般人。这两年朝廷风起云涌,大人身处漩涡中心如今还能此般从容,实在令人佩服。至于内廷女官的建制,制度既然是人定的,那么就可以更改不是?相信大人也不会被这小小的一纸文书所困住的。只不过幻雪遗憾怕是今后难有和大人相见的机会了。” “有缘自会相见,正如郡主和王爷一般。郡主聪慧通透,为了自己所爱能够做到此般也非一般女子可为。皇上是有福之人。” “为了让我和几位皇子熟识,小时候母亲就在丞相的要求下常常带我入宫。润之为人淡然,本并无意于大位之争,我一心想与他闲云野鹤,怎奈世事难料,既然他答应接下这重担,那我也只好常伴他左右。” 韩熙默颔首,也不想多探听她墨润之之间的事情,“郡主和皇上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正如郡主刚刚所言,世事难料,今后的日子还望郡主和皇上多加小心。” 卞欣妍点头致意,起身告辞。 苏笑笑的身孕已经快4个月了,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小腹已经有些微微隆起,这婚事自然是不能再拖了。最近还算太平,苏越白和韩熙默很有默契地准备安排‘后事’,准备离开京城圣都。 这日在德悦楼后院讨论苏笑笑和离轩的婚事,韩熙默有意把离香和无言、墨子扬和无语的婚事一起都办了。墨子扬是无所谓,弘亲王已经不在了,虽说是王府工资,但他身上没有世袭爵位,这怎么成亲也没人管的了他;无言两兄妹和离香、离轩都是孤儿,自然也是看韩熙默的意思。但苏笑笑毕竟是正牌郡主,宝犀公主的分量在那里,如果让她和其他人一起成亲不知道公主夫妇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自从从大宛回来之后,苏笑笑便被离轩以安胎为名禁足了,苏笑笑本以为自己有了身孕便能作威作福,但无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离轩段数太高,她还不是对手。不过人倒是被离轩伺候的很舒服,脸都有些圆润了。 韩熙默悄悄问苏越白,“你可通知公主和侯爷了?” 苏越白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怎么,娘子急着见公婆了?” “我和你说正经的,虽说这长兄如父,但笑笑出嫁,他们总要出席吧。再说这离轩的人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事情你还真能做主了?” “爹娘的行踪小姐应该比在下清楚吧?” “苏太医何来此问,你都不清楚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哦?那雅安战事还未结束,你将无言派出所谓何事?” “苏太医,小女子和你还不是夫妻,即使成了亲,难道也要事事向你报备不成?” “娘子说的是,为夫记下了!”苏越白从善如流乖顺的不得了。 苏越白的话音还未落,外头就响起了笑声,“我说小白啊,一段日子不见,你越发的出息了,这么没志气的话都说的出来,你让为娘的情何以堪啊?”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名美艳少妇,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如果韩熙默猜的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宝犀公主墨宛晚和她的夫君前靖安侯苏茗鹤。墨宛晚长的并不惊艳,但却很耐看,是那种越看越舒服的美女,虽然年纪已经不再年轻,但眼神却依然灵动,眼神深邃,既让人感觉舒服又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苏茗鹤则颇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和苏越白一样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眼神飘离,似乎这里有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都和他没关系,只有墨宛晚有动作的时候他的眼光才会略微偏离一二。韩熙默有些想笑,看到这二人就好似看到了二十年后的苏笑笑和离轩,只不过苏笑笑比墨宛晚多了几分娇俏,离轩比苏茗鹤多了几丝冷漠。不过二人身边的少年是谁?这少年和苏越白长的有五分相似,很是精致,看上去比苏笑笑小了两岁,难道是墨宛晚的儿子不成?不过这少年和苏越白两兄妹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穿着一件黑色长衫,衬出欣长挺拔的身材,不过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明明是少年人却摆出一副老学者的面孔,和一脸笑容的墨宛晚站在一起还真有股子违和感。 苏越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笑笑就扑了过去,“小艾,你可想死我了!”出乎众人意料,苏笑笑既没有扑向久未见面的墨宛晚也没有扑向爹爹苏茗鹤,而是直接钻到了那么少年怀里。 韩熙默眼尖地看到苏艾脚下刚要动,却看到了苏笑笑微微隆起的肚子又忍住挪了回来,伸出两只手抓住苏笑笑的胳膊毫不费力就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像是搬货物一样塞给了苏茗鹤。苏笑笑抬头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爹爹,“爹爹,小艾欺负我,你要给笑笑做主啊!”苏茗鹤摸了摸苏笑笑的头,笑了笑,总算是有了几分人气,风轻云淡地说了句,“你欺负回去,出了事爹给你做主!” 韩熙默和墨子扬等人唇角抽搐,原来侯爷家的家训是这样的啊,难怪苏笑笑会长成现在这样。 .. 173 如此爹娘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73 “爹、娘,什么时候回来的?”苏越白笑问。这可真是意外,本来墨城病重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告诉墨宛晚,想着苏茗鹤或许有什么法子,但却没找到人,这俩人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众人一听也都明白了,纷纷给二人行礼。 “免了免了,这里又不是朝堂,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虚礼就算了。”墨宛晚挥了挥手,说的颇为豪气。说完伸手拍了拍苏越白的脸,“小白,最近过的不错啊,胖了!” “娘,胖的人在那里!”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苏艾突然伸手指着苏笑笑。 “小艾乖,不免哥哥平日疼你!”苏越白笑的和蔼可亲摸了摸苏艾的头。 苏艾连眼神都没赏赐自己哥哥一个,风轻云淡拍掉自己头上作祟的手,站到墨宛晚身边。 墨宛晚和苏茗鹤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苏笑笑,苏笑笑眨眨眼睛,这风向怎么转向她了啊?离轩走到苏笑笑身旁,很恭敬地给墨宛晚和苏茗鹤施礼,“在下离轩,见过侯爷、公主。” 苏茗鹤挑剔的眼光在离轩身上扫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墨宛晚笑的更加灿烂了,“呦,离轩是吧。长的挺俊的,就是人冷了点,你这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众人被这奇怪的一家子有点震住了,都悄悄躲在一旁看戏,毫无道义地将离轩自己扔在那了,离轩这么多年一直高调做事低调为人,他自己的私事无人知晓,或者说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离轩从没有私事,他的私事就是帮韩熙默扩大她的商业版图,难得有这么一件可以被津津乐道的,大家不约而同邪恶了。他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让堂堂郡主未婚先孕,不知道这宝犀公主知道了会怎么样? 离轩不用看也知道身后一群人等着看戏,他倒是淡定,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而他身边的苏笑笑则是一脸贼笑。“在下与郡主情投意合,还望公主侯爷成全。” “离大掌柜说的很轻巧啊,我的女儿是什么人,岂是你说娶就娶的?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你玷污郡主名誉该当何罪?”墨宛晚说的慢条斯理,语气倒是很唬人,韩熙默忽然觉得有些人穿上了龙袍都不像太子,而有的人即使粗布短衣也难以掩盖那股气势,这位公主就是如此,就像韩熙默第一次见到一身乞丐装的苏笑笑就判定这不是个简单的乞丐一样,有些东西除非过于刻意否则是改变不了的。 “启禀公主殿下,离轩自幼便是孤儿,婚姻大事尚无福由父母钦点;而郡主一向孝顺,想必是公主教导有方的缘故,一心想要仿效公主侯爷,所以既然我二人对此无异议想必便是遵从了父母之命。不知公主是否认同?”离轩风情云淡地说完这些话,丝毫不管众人如何反应。苏茗鹤听到后终于第二次把眼光落到了眼前的年轻人脸上,看了一眼,又像没看到一般,一句话都没有,完全把问题交给墨宛晚处理。 “不错嘛,在这儿等着我呢。”墨宛晚是一点都没生气,如果离轩被她一句话就吓到了,她倒是要怀疑自己女儿的眼光了。“不过,你一介布衣凭什么娶我女儿?想拿什么做聘礼?” “那要看公主想要什么聘礼才肯将郡主下嫁了?” 墨宛晚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苏艾在一旁见到自己母亲这神情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股嫌弃的表情悄无声息地往后靠了靠。“这么着吧,看在你人还算诚心的份儿上,如果你能办到以下几样,这婚事我就勉强同意了。” “公主请讲!” “东海琉璃珠,千年瓦上霜,蓝山灵芝草,仙女身上香。”墨宛晚张口就来,一点都不知道客气。大家听完都傻在了那里,开始还以为这宝犀公主是逗着玩儿的,但她真说出了这些东西就觉得有点像那么回事了,公主虽然不是皇上金口玉言的,但好歹身份在那里总不能食言,不过这些东西不好凑齐吧?墨子扬低头和无语咬耳朵,“小语,你的婚事是不是小默默做主的?快给本公子透漏一下,这个小狐狸最喜欢什么?我好提前做准备。”无语不理他,手肘狠狠地往后杵了一下。一旁的苏越白悄无声息地伸手挡住了扬起的唇角。 离轩静默片刻,回头吩咐了钱掌柜几句话,不一会钱进就从里屋拿出了几个盒子,依次排开摆在了院内的石桌上。 “别告诉我你都备好了?”别说墨宛晚不信,韩熙默他们也狐疑,离轩难道已经到了未卜先知的境界了? “公主还是先打开看看再说。” 墨宛晚将几个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表情十分精彩。“这里面除了第一个是一颗琉璃珠之外,其他我可看不出什么啊。” 离轩罕见地笑了笑,指着第一个盒子说道,“公主好眼力,这第一个盒子里面的确是琉璃珠。瓦片多由泥土烧制而成,这第二个盒子里装着的是先秦国主墓穴里的泥土,先秦建国二百余年,八百年前被灭,距今正好一千年左右,只要烧制成瓦凝结成霜便可;这第三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从雪山灵狐脚踝处取的血效用与灵芝草相同;至于这第四个盒子嘛,里面装着的是郡主昨儿从侯府拿来的一条手帕,据说是公主之物,公主乃是天子之女自然便是仙女了,这手帕上的香气称作仙女香想必并不为过吧。” 众人被离轩这一通诡辩惊呆了,这也能作数?更惊奇的是他究竟如何知道墨宛晚会提出这些要求还提前做了准备的? 墨宛晚看了一眼在旁边装小家碧玉的苏笑笑,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笑笑,干的不错嘛!” 苏笑笑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跑到墨宛晚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晃,“都是娘亲教得好!”苏茗鹤在一旁冷哼。 “离轩,这前面的东西就算你过了。如果我再提一件呢?”墨宛晚忽然开口。 离轩眉头拧了一下,忽然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韩熙默,“小姐,离轩恭贺您和侯爷大婚!”说完拉着苏笑笑就走了,临走还不忘说了一句,“多谢公主侯爷成全。”他知道墨宛晚一定指的是苏越白的婚事,毫不犹豫就把韩熙默推了出去,这个岳母大人段数太高,能避还是尽量避开。这几件还是之前苏笑笑说的墨宛晚一件趣事儿,说她娘曾经用戏文为难人,让他给记下了,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在场都是聪明人,离轩一说完,大家都明白了,一溜烟全走光了,就只剩下苏越白和韩熙默还有墨宛晚夫妻,连苏艾都被墨子扬给拉走了。韩熙默觉得今天这一幕着实是太戏剧性了,公主夫妻带着小儿子从天而降,稀里糊涂绕了一大堆轻而易举就同意了苏笑笑和离轩的婚事,最后注意力居然转移到她和苏越白身上了,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才是最终目标。让她更好奇的是,这二人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逃过了无言的追查?她在雅安的时候就让无言查访二人踪迹,结果每次都扑了个空,这么明晃晃的都到了德悦楼了才发现二人已经入京,不得不佩服。 “惜默见过侯爷、公主!”既然早晚要见面的,韩熙默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打招呼。 墨宛晚点头示意,笑眯眯地看着韩熙默问苏越白,“越白,这就是你给娘挑的儿媳妇?” “母亲大人可还满意?”苏越白笑问。 “这么个天仙貌我再不满意,你岂不是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公主谬赞了。离轩和郡主的事情多谢公主成全,事先未曾禀明二位是我的疏忽。”韩熙默开口,比较面上离轩是为她做事的,他和苏笑笑这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是于理不合。 “意料之内的事儿,有了离轩,越白终于可以松手了,找到一个能治住笑笑的可不容易,就当为民除害了。”墨宛晚倒是丝毫不在意。 苏茗鹤在一旁冷哼一声,墨宛晚笑的群魔乱舞,“茗哥哥,你这是冲着谁哼呢?自己家闺女什么料子自己不清楚?” “还是娘亲大人圣明!”苏越白的马屁拍的异常顺手,这一看就知道平日家里谁做主的。 “你们二人的婚事怎么办?和笑笑他们一起办吗?”墨宛晚问道。 苏越白和韩熙默对视一眼。 “如果公主和侯爷不介意,我想让小舅舅还有我手下的无言和离轩三对一起完婚。” “有什么好介意的,茗哥哥你说呢?”墨宛晚笑眯眯地问苏茗鹤。苏茗鹤低头看了看挽着自己手臂的墨宛晚,“有我说话的地儿吗?” “呦,茗哥哥这话闺怨好重啊,宛儿不是一向什么都听你做主的吗?” “包括下药?”苏茗鹤冷冰冰的声音飘来。 韩熙默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原来这真的是遗传。不过她要是知道苏笑笑还曾预谋给苏越白下药估计就不会笑了。 ... (天津) 174 曲终 - 墨染惊天 - 姚宋安 .174 “娘怎么在这个时间回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知道问问爹娘怎么样了。还是儿媳妇有孝心,知道派人找找我们人在哪里。”墨宛晚说的状似无心,韩熙默却一惊。好敏锐的人,无言和她说的是没找到二人的踪迹,原来是已经找到了,但是他却没发现,反而让对方察觉了。 “公主殿下真是敏锐!” “我可没这本事!”墨宛晚笑道,韩熙默看了一眼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好似不存在的苏茗鹤,心中了然。 “乖媳妇,你刚刚把别人的婚事都定了,怎么单单不提自己的啊?难不成我们家这儿子还在考察期?”墨宛晚眨着大眼睛无辜地问道,忽然转头,一巴掌就拍在了苏越白头上,“你个没出息的,看媳妇跑了你哪哭去!” 苏越白看了看自己的娘亲,淡定地喝茶,韩熙默愕然,看来她对苏越白真是算温柔的了。从一家三口这反应来看,应该是常态了。 “默默啊,你觉得我们家越白哪不好,我让他改。长的不顺眼也可以提,他爹的医术还算过关,看看能不能按照你的要求给改改。” 韩熙默被惊呆了,长的不顺眼也能改?怎么改,割下来换个新的吗?她再不说话估计墨宛晚就要把苏越白塞回去重生了,虽然这儿子不是她亲生的。“公主殿下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 “哦,那就是同意了,那这么着吧,你们四对一起办了吧。笑笑这个不争气的,再不办肚子都挺起来了,真是教女无方!我这个公主面子还是要的!”墨宛晚说的霸气。 韩熙默看了苏越白一眼,苏越白知道自己再不出声估计娘子和娘亲就都得罪了。“娘,我和惜默想先回趟苗疆。惜默爹娘都不在了,你们二位就是长辈,所以还是要和二位先说一下。” “苗疆?”苏茗鹤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你要以什么身份回去?” “爹觉得呢?” 苏茗鹤沉默半晌,“你随意。现在金国百废待兴,小皇帝还太嫩,你要是想给那边震慑一下我也不反对。不过弄成今天这样也是自作孽,你袖手旁观看热闹我也不反对。你自己衡量,我和你娘没意见。” “回去吧。依米等了这么多年,能看到你带着这么漂亮能干的媳妇回去,她也安息了。”墨宛晚难得有几分正色。 “娘!”苏越白紧张地抓住墨宛晚的手。 墨宛晚拍了拍他,“不用说了,娘都明白,过去的是是非非终究都过去了。你能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看到今天这个结果我和你爹爹都很欣慰。” “公主殿下,郡主和小舅舅的婚事要呈报皇上吧,这皇室宗亲的婚姻大事一般都由皇上决定。私下决定会不会。。”韩熙默问道。其实她知道向墨润之讨一张圣旨应该不算难事,只不过于公于私她出面都不是很恰当,但是如果交给墨宛晚就名正言顺多了。墨城不在,她就成了皇室正统辈分最高的人,皇上的姑婆,有她发话估计没人敢阻拦了。 “越白,你这媳妇这么聪明,你能降的住吗?难怪现在都没搞明白,还是笑笑有出息。”可以看得出来,墨宛晚打击苏越白是一种很良好的习惯,“我说乖媳妇,想我去讨圣旨吗?哎,看来这皇宫还是要进呢!茗哥哥你说呢?” “你想什么时候去?”苏茗鹤问道。 “明天!” “好。”二人的对话很简短,但韩熙默总觉得这里面有一种她看不明白的默契。 “惜默,马上就成我们苏家的媳妇了,为娘的送你点见面礼。走和我回家了!”说完抓着韩熙默的手一脸笑容的就往德悦楼外走。 苏越白站起身,刚想跟着一起过去。“坐下,有些日子不见,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平日里教你的东西都忘光了?你娘还能吃了她不成?没出息。”苏茗鹤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 苏越白哭笑不得,“爹,娘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到您了?”他只是以为大家都要回去才起身的,毕竟他们二人回来了,总要回侯府,笑笑和离轩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毕竟还没出嫁也是要回侯府才恰当。无言、墨子扬几人家中基本算是都无高堂了,婚礼要办自然墨宛晚这边多安排,怎么到他爹的口中他就成了妻管严了? 苏茗鹤看了看苏越白,忽然间问道,“越白,这么多年你没好奇过爹的身份吗?” 德悦楼二楼一干人等看着韩熙默被墨宛晚拉着回了侯府,无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还没等动就让墨子扬给拦下了。“你做什么去?” “小姐一个人我不放心去看看。” “你们家小姐有人接管,以后不用你操心了。我姑姑又不能对她怎么样,我看这是提前培养婆媳感情去了。哈哈,让小默默领教一下姑姑的手段,这两个人要是对战本公子还是很期待的。”墨子扬笑的和一朵花一样,无比灿烂。 “惜默姐姐好可怜哦。我惹了爹爹都不敢惹娘亲的。小表哥你真是太坏了!”苏笑笑在一旁一边点头一边说。 “乖笑笑,难道你不想看?”墨子扬以一脸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的表情看着苏笑笑。 果然苏笑笑扬起明媚的笑容,“嘿嘿,想!”二人击掌,一拍即合。准备谋划行动。 “无聊!”从下面上来一直就没说过话的苏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丝毫不掩饰对二人的鄙视。 “小艾,怎么能对姐姐这么说话呢?真不知道你遗传了谁,连个笑脸都没有。这么不可爱,将来讨不到媳妇看你怎么办?” 苏艾看都没看自己姐姐一眼,足尖轻点,人就不见了踪影。 墨子扬看着消失的人影问苏笑笑,“真是我们家的?” “捡来的!”众人大笑。 靖安侯府内。 “公主殿下把惜默一人带到此处是有什么话说吧?” “哎呦,我就说越白自找苦吃讨了个这么聪明的媳妇。” “公主谬赞了,聪明儿子惜默实在不敢当。我想离轩一定深有体会。” “哈哈。笑笑让越白养的很好。” 韩熙默颔首,确实如此,不管苏笑笑行事多么离经叛道,她一直是个心中透亮的姑娘,大是大非面前从未出过纰漏,能长成这样苏越白功不可没。 “是公主和侯爷有心了。”韩熙默说的很中肯。 “惜默,你和越白能走到今天想必许多事情你都知道了。依米和皇兄,你外公和你外婆,还有太多太多。这本是上一代的恩怨却都落到了你们身上,对你们实在不公。依米是我最好的朋友,但皇兄是我的兄长,从小对我百依百顺,如兄如父,我没有立场去做任何决定,只能放手让越白自己去选择。越白一直很聪明也很隐忍,他的孤单寂寞和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还好他遇到了你。将来不管你们去苗疆也好,去大宛也罢,都没有关系,我和茗鹤也不会阻拦,只要你们过的开心。” “惜默明白了。”韩熙默乖巧地答道,半晌试探问,“公主可想去外公陵前拜祭?” “你和越白心中是否有疑问为何哥哥出事我们没有及时赶回来?” 韩熙默看着墨宛晚,摇了摇头,“开始我是觉得你们不知道消息,但从侯爷能发现无言开始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你们人不在圣都,但想必对京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也曾有过疑惑,但我知道公主殿下不回来一定有不回来的理由,外公为金国操劳一生,放弃了太多,也许是他自己想歇歇了,否则他不会隐瞒他在外中毒一事。” 墨宛晚赞赏地点头,“越白的眼光真的不错!看来我不用多解释什么,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虽然有些事情你和越白不一定清楚,但你们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就够了。” 正如韩熙默所料苏笑笑和墨子扬的婚事,圣旨很快就下来了,礼部按照规格给了赏赐,墨润之特意在圣旨里面说,成亲一切事宜由长公主定夺,其他人不得干涉。 韩熙默的内廷女官一职被墨润之罢免了,理由是身染重疾不适宜在宫中留任,因其在位期间政绩卓越特按照四品衔位发放俸禄,准其安养。并改革了内廷女官制度,废除了参选人为中选秀女,而改成了宫中宫女,并废除了非死不得离宫一项,改为如年满三十可选择出宫或者继续留任。 墨城不在了,墨子扬和无语成亲后也不会住在弘亲王府,韩熙默虽然仍然可以继续留在王府,但她对圣都已经没有了留恋,命令离思离香收拾东西,将重要物品打包,其余封存。 韩熙默坐在阁楼上,轻抚那把古琴,一切都是从当初那支曲子开始的,从墨雪凝来找麻烦开始,她渡过了一生中最为跌宕的两年,心弦一动。韩熙默手指微扬,悦耳的琴音飘荡在整个芙园上空。 弹到一半,一道箫声突兀地插了进来,配合着她的琴。韩熙默眼眸微闭,嘴角轻扬,专注地弹完了曲子。 “你怎么来了?”韩熙默看着翻身而上的苏越白,他依旧是对她阁楼的窗子情有独钟。 “来看看你,都收拾好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日常用的,其他就留着吧。反正这里也不会有别人来住,而且我们也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总要留些东西。离思离香手脚快,基本差不多了。” 苏越白挑起韩熙默的下巴,“怎么感觉小姐有几分感伤呢?” 韩熙默轻笑,“也许吧,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今天怕是最后一次在这里弹琴了,这满园的芙蓉还是很漂亮的。” “曲终人未散,你会看到比满园芙蓉更好的景色。我保证!”苏越白满眼深情。 “笑笑有五个月了吧?”韩熙默轻轻靠在苏越白肩膀上转了话题。 “嗯,被离轩禁足了!” 韩熙默一笑,这俩人以后的日子一定精彩。 苏越白看着怀中的韩熙默,“惜默我们也要个宝贝吧。” 韩熙默脸一红,“我可不会带,你来吗?” 苏越白笑的阴险又狡猾,“不用我们自己带。我有个好地方会收留他的。” 韩熙默豁地扭头看他,“你该不会说是?” “怎么样?” 韩熙默心中好笑,默默地为离轩和苏笑笑默哀。 是啊,曲终人未散,未来才刚刚开始。。。。。。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