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冷宫弃后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丰都 长安大殿,灯火通明,莺歌燕舞,觥筹交错。 秋寒冷宫,蛛网密布,窗棂破败,冷风刺骨。 左丹青瑟缩在墙角,身上只着一件大袖单衣,那衣衫早已在泥灰中打滚儿的不成样子,唯有上面断断续续的金线以及质感舒适的上等绸料,昭示着主人曾经身份的尊贵。 现在她的嫡姐已经带着凤冠,着着凤袍,高贵的端坐在后位上等待众人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了吧。 思及至此,左丹青自嘲的一笑,曾经,她也是金枝玉叶,也曾母仪天下,事到如今,却零落成泥,被人狠狠踩在脚底,连个普通的宫婢都不如。 左丹青越想越觉得可笑,她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粗噶难听的声音,她怎么忘记了,嫡姐早下了命令将她的舌根拔掉,连同牙齿一并打碎。 还记得她当时伸出骨节修长带着金质护甲的手指,挑起自己的下巴,张开娇艳欲滴的朱唇,继而吐出那些让她刻骨铭心每每重温与梦魇中的话语: “本宫的好妹妹,你当初设计将本宫送给那半截身子都埋入黄土里的老东西的时候,想没想过你也有今天,本宫告诉你,轩辕煜废后的诏书就在本宫手上,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朔北皇后,你放心,本宫念及昔日的姐妹情分,绝不会杀你,只不过……”她妖娆一笑,无比恶毒,“会让你生不如死罢了。” 生不如死,时至今日!她早已体会到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左丹青向着,喉头一股腥甜上涌,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她辩解过,嫡姐嫁给先皇并非她的错,而是她自己风姿卓越被先皇微服相中,向父亲大人讨要,那时冰雪聪明的自己是左家的幕后军师,父亲的得力臂助,考虑大局只好将暂时她嫁入宫中。 当时的她,单纯的以为虽然委屈了嫡姐,却是皇帝妃,永保富贵,她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自己心心念念,呕心沥血为他付出一切的夫君原来早就爱上了国色天香的嫡姐。 这就是拆散了一对鸳鸯的下场么?在她苦心经营不惜以丹青妙笔假拟诏书,将轩辕煜送上皇帝的宝座之后未过半载,他竟要废后,自己跟了他整整七年,却敌不过一个先帝妃,他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娶她成为正宫皇后! 一时间,天塌地陷,她以为爱她至深的夫君背叛了她,她一直当做后盾的父亲大人也将她视为弃子,而那个一直表现温柔娴淑懂事可人的嫡姐,撕掉了伪善的面具,将她和他的孩子直接置于死地! 思及至此,左丹青绝望的闭上了眼,一行血泪顺着白皙的皮肤滑下,执念的灵魂陷入冰寒的回忆,难以自拔……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阴风怒号的夜,乌云遮蔽了漫天的星群,看不到半点的光亮。 坤宁宫中,一身后袍挺着大肚子的左丹青冷汗淋淋,因为刚刚获悉长子病死的消息,一个不稳,瘫倒在地。 “哎呀!血!”旁边的宫婢吓得花容失色,叫声都凄厉了几分。 “不好了!娘娘要小产!快叫太医!” 杂乱的脚步声陡然想起,一声一声慌乱的敲击在她原本就脆弱的心脏上,迷蒙中她被扶入帐中,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之后,她终于听到耳边传来两声孩子的啼哭,以及宫里的婆婆欢喜的声音:“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龙凤胎!” 听罢,她终于轻舒一口气,陷入昏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风云色变,她在疼痛中被人拉扯着推倒在地,耳边宫人的惨叫声不绝如缕。 她震惊的抬起惨白如纸的脸色,一眼望到男人镶着金边的长靴,向上看去,竟是那个半年未见朝思暮想的容颜。 然而还不等她露出喜悦的笑容,就看到男人紧抿着薄唇,深邃的眸光冰寒的望着自己。 须臾,他朱唇微启,将一个巫偶狠狠砸在她的脸上,语气极其暴怒无情:“贱人!你竟敢在宫中私设巫蛊之术诅咒凤儿!她可是你的亲姐姐!” 左丹青心下凉了半截,她刚要张口辩解,却看到心腹彩鸳一下子跪倒在轩辕煜的面前,撕心裂肺的哭诉道: “皇上,这半年来你从未踏入坤宁宫一步,娘娘心存怨念就弄了这些,奴婢实在看不过,就告诉了万公公,求皇上饶奴婢一命。” 左丹青难以置信的看着彩鸳,这个她一直认为生死之交的闺蜜,她虽是婢女,自己却从未将她当成下人看待,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却是她攀咬自己一口?! 轩辕煜铁青着脸色,俊美的容颜变得无比狰狞,正欲发作,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低唤,那声音犹如与珠玉相击,无比动听。 不一会儿,只见身着一袭金丝牡丹拽地裙,头插云凤纹金簪的太妃左丹凤迈着碎步走来,白皙的肌肤带着健康的红晕,与自己此时此刻行销入骨的摸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皇上莫要怪罪彩鸳,若非彩鸳心善,本宫还被蒙在谷中。”言毕,她又转头看向左丹青,换上无比痛心疾首的神情徐徐开口: “丹青,本宫自认待你不薄,你怎可如此对我?”说到最后,她故意提高了音调,显得痛彻心扉。 轩辕煜见状更是怜惜与她,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左丹青的脸上,骂道:“贱人!我从未想过你竟是如此卑鄙!” “皇上莫要动手,妹妹毕竟才失了太子……”见状左丹凤假惺惺的上前劝阻,却被轩辕煜无意识推开,假装崴了脚跌倒在地。 “凤儿,你怎么样?”轩辕煜的脸上立马露出无比惊慌的摸样,连忙上前去扶起左丹凤。 左丹青冷冷的看着这闹剧般的一幕,只觉得浑身入坠冰窖。 她刚刚获知长子病死,伤心早产生死边缘徘徊而过,却没想到,一睁眼就被狠狠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甚至亲眼目睹这对狗男女恶心至极的一幕。 一口腥甜之气涌上喉头,左丹青强撑着压下去,恨恨的开口:“皇上说臣妾设下巫蛊之术陷害太妃娘娘,敢问皇上,臣妾贵为皇后,为何要如此?!”左丹青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两个暧昧相拥的人,眸光犀利如刀。 左丹凤见状竟是不由自主的心尖儿一颤,旋即立马掉下眼泪,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柔弱的望向帝王,叹道:“皇上,妹妹说本宫冤枉了她?也罢,就当是本宫冤枉了她吧,还请皇上治罪,此事,息事宁人为上。” “怎么可以!这个贱人竟然敢诅咒你!”轩辕煜恶狠狠的盯着地上扎满了细针无比狰狞的布偶,只觉得一股邪火更旺,他放开怀中的佳人,大步走到丹青面前,大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颈,越收越紧。 “你贵为皇后是么?你知不知道,你生下的是两个死胎!这样的妖女,怎么又资格贵为皇后!” 怎么可能?!左丹青瞪大了眼睛,她明明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她张了张嘴嘴,想要说话,喉咙却被在挤压之中发不出半点的声响。 蓦地,一个冰冷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她艰难的转头,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悄悄躲在左丹凤身后,偷偷捂着嘴巴的彩鸳。 难道是她?!一瞬间,背叛之恨,丧子之痛,左丹青万念俱灰。 ※※琳琳又开新坑鸟!求收藏求包养~挥动你们的小爪爪,赶紧收了吧!哇咔咔※※ 第二章:红颜薄命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皇上说的,可是真的?”左丹青一字一顿的开口,目光灼灼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曾几何时,那张俊朗的容颜早已深深的印入心中,此时此刻,生生挖去,鲜血淋漓! “朕亲眼目睹!难道有假不成!你这个妖女,就连天都不佑你!”轩辕煜恶狠狠的说完,转头爱恋的看向芊芊而立的左丹凤,只觉得眼前发妻惨白的脸色越发如同厉鬼一般,不堪入目。 左丹青仰天长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凄厉:“是天不佑,还是人不佑!左丹凤,你夺我夫君,害我孩子!我诅咒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贱人!”轩辕煜一听,立马怒火中烧,又是一个大大的嘴巴摔到左丹青的脸颊上,只见她惨白毫无血色的皮肤上瞬间染上了一个红红的掌印。 左丹青睁着眼睛,目光仿佛要滴出血来,她早已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因为太痛了,早已麻木,聪慧如她,此刻已然明了无力回天,眼前这对狗男女早就暗通款曲,而彩鸳也背叛了自己,等待她的,唯有一死了之,此时此刻,她想到了早夭的长子,刚一出世就被害死的次子幼女,刹那心如死灰。 此时此刻,旁边的公公已经在皇帝的暗示下掏出了圣职,阉人特有难听的声线悠长的宣读着。 左丹青冷笑着,听他们为她加上莫须有的罪名,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被侍卫拖走,等待她的,唯有秋寒冷宫,一生一世,永不得出! 这就是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她为他出谋划策,呕心沥血,到头来,却落得孤家寡人,囚禁冷宫的下场。 左丹凤掩饰不住脸上得意的笑容,她轻咳两声,凑到轩辕煜的旁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瞬间,男人英俊的脸变得阴沉起来,他挥了挥手,旁边的侍卫得令连忙冲到左丹青的面前,一下子拧掉了她的下巴,还不等她挣扎就毫不犹豫的割断了她的舌头。 瞳孔瞬间缩紧,左丹青刹那明白,原来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放心她! 假的诏书出自她手,而他早就找了借口将真的骗到烧毁,尽管如此,他居然还不放心她!所以任凭那些人害了她的孩子,污蔑于她,原来!她早就是一颗弃子!一颗他登上皇位之后就着急着除掉的弃子! 眼泪顷刻间喷薄而出,其中还仿佛夹杂着鲜血,左丹青双目赤红,眼见着那些人捏碎了自己的指骨,骨头的碎裂声传入她的耳中,却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好,轩辕煜,左丹凤,你们真好!左丹青想要仰天长笑,割断了的舌头却只能发出啊啊呜呜的声音,让人听见只觉得毛骨悚然。 月白色的大袖衣上染满了自己的鲜血,如墨如缎的秀发早已打散凌乱在惨白如雪的面容前,遮挡了红的仿佛要滴出血的双眸,她就这样狼狈的被人如同牲畜一样的拖走。 左丹凤挑着柳眉,脸上得意的神情有些僵直,似乎被左丹青这副从十八层炼狱爬上来恶鬼一般的神情骇到了。她伸出素手,假装头痛的扶上额角,称病告退。 轩辕煜满脸担忧,连忙凑上前来大献殷勤。 左丹青的视线里,那对狗男女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却是突然,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渐渐清清晰,那双无比凌厉的丹凤眼,还有俏丽却带了几分刻薄的容颜,不是彩鸳是谁? 长长的指甲瞬间插入掌心,穿破了柔嫩的肌肤,左丹青捏紧拳头,恨不得用目光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彩鸳勾了勾唇角,抬手轻掩了笑容,目光却毫不畏惧的看着左丹青,漆黑的眸子里映照着她如今的惨状,娇小的耳垂上金镶红宝石的耳钉刺痛了左丹青的双瞳。 还记得那副耳钉是轩辕煜送她的礼物,后来她看到彩鸳对它极其喜爱,特别赏给了她,不止是这对儿耳钉,还有西蛮上供的象牙木梳、南擎送来玛瑙制的花簪……但凡她有的,从来没有吝啬过,在她眼中,彩鸳并不是一名婢女,而是她的姐妹,从她落魄之时就一直陪在身边,生死相依的姐妹! 可是这样的闺中姐妹,居然背叛了她!在她最关键的时刻,落井下石,狠狠的攀咬她一口! 喉头一股腥咸被她竭力吞下,她不甘啊…… “哐啷!”一道闪电自天际划过,割裂了阴云密布的夜空,雷声轰然而至,左丹青抬起脸,只觉昨日之事恍然如梦。 她抬起早已畸形了的手,努力摸向墙角的一块白骨,变了形的手指努力的曲起,竟然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的异常吃力。 她张了张嘴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窗外大雨瓢泼而至,屋内也是小雨纷纷。 屋顶漏下的雨水将她满身淋湿,她浑身冰冷,却还不依不饶的去够向那块白骨…… “吱嘎。”破旧的木门突然被推开,女子一袭杏黄色的宫装走近,看到左丹青如同丧家之犬匍匐在地的姿态忍不住大笑出声。 绣着金线的鞋子突然踩到那块白骨上,左丹青徐徐抬头,正看到彩鸳一张无比艳丽妖娆的脸,她早已是一身宫妃打扮,红宝石的耳钉点缀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那么的耀眼,夺目,却让左丹青恨之入骨。 “皇后娘娘,你是要这个么?哎呦,奴婢真是不小心,竟然踩着了,不知道这是小皇子的骨头,还是小公主的?啧啧……奴婢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左丹青吞下喉头的血腥,抬起眼看着得意的彩鸳,目光锐利如刀。 “娘娘可不要这样看着奴婢,奴婢会害怕的,哎呦喂,我怎么忘,娘娘可是将两个孩子都吃了,又怎么会记得。”彩鸳一边说一边摇着头,得意的神色刺痛了左丹青的双眸。 “噗……”左丹青再也无法控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怎么会忘了!这个贱人和嫡姐合伙,烹煮了她一双儿女的尸体,强喂给她,又对上宣称皇后娘娘疯了,抢了孩子的尸首蚕食,轩辕煜勃然大怒,一杯毒酒赐给了她,可是她命大,竟然未死,只是一双腿再也无法动弹。 “娘娘莫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奴婢,奴婢今天来就是要给娘娘个痛快的,陛下力排众议终于封先帝妃为后了,凤后说了,她不放心留着你,也玩够了,您就安心去吧。”彩鸳说着,涂着丹蔻的手指捏着一个药丸就塞到了左丹青的嘴里,一用力推了下去。 左丹青猛烈的咳嗽着,她不想死,她还没有为孩子报仇雪恨,为自己雪耻!怎么可以就这样去死!这也是为什么这三年她努力撑着一口气,也要睁大眼睛,等看到她们的报应! 可是不论她如何不愿,伴随着药丸的入腹,一阵剧痛瞬间窜入她的脑海,眼前彩鸳的容颜越来越模糊,依稀中她仿佛听到她低沉犹如梦魇一般的声音: “左丹青,当年你我都不过是乡野丫头,凭什么你有慈爱的养母,离奇的身世,背景雄厚的家族,而我!却只能有一个下贱娼门的母亲!我不甘心,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的主意,凭什么,你可以得来所有的荣耀!而我永远都只能躲在你的背后!我来自异世,竟比不上你一个本土的乡野丫头?!笑话!左丹青,你安心去吧,轩辕煜根本不需要你,你才是那个多余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殷红的鲜血从左丹青干裂的嘴角流出,她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啪!”一道白光射入破败的窗棱,照在地上死状凄惨的女人身上,她惨白的脸颊上挂着两行如血一般的泪痕,睁大的眼眸直至最后也没有阖上。 长安大殿上,新后的朱唇轻启,押下一口清酒。 轩辕煜俯在佳人耳旁,不知说了怎样的笑话,新后放下酒樽,唇角勾起,银铃一般的笑声从贝齿间传了出来,腮上的两抹胭脂带着诱人的嫣红…… 煜帝四年,废后左丹青卒于秋寒冷宫,时年未至二十八。 第三章:重生农家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痛!无边的痛苦渗透四肢百骸,左丹青就在这剧痛中,猛的睁开了眼睛。 入眼处,是漏风的茅屋顶,左丹青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的皱起了眉头。 她不是应该死了么?被彩鸳那个贱人暗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死在了冷宫之中,可是现在,这个破败的屋顶,还有室内昏黄的灯光,怎地这样熟悉? 就在她诧异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女子嘤嘤啜泣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在努力压抑着,生怕被自己听见。 左丹青努力转动着有些僵硬的头颅,看向旁边发出声音的女子,瞬间张大了瞳孔。 眼前这个头发稀疏,脸色蜡黄,姿色平常,左眼底下一颗泪痣的女人,不正是她的养母杨氏?! 左丹青张了张嘴嘴巴,却发现喉咙干涩的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招娣你醒了?!要不要喝水?娘给你端来。”杨氏一看到左丹青苏醒,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就又忍不住的心酸。 招娣?!这的的确确是她还没回左家时的名字,不知道为何,明明以前对这个名字厌恶的不行,此时听到,却让左丹青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她对杨氏点了点头,杨氏连忙奔去端水,留给左丹青一个微坡的背影,这个背影让左丹青的鼻子忍不住发酸,杨氏原本也是手脚麻利之人,可是她有个恶婆婆薛氏,薛氏为人自私刻薄,尤其喜欢刁难儿媳,这其中最任她捏扁搓圆就是一直无子的三儿媳杨氏。 左丹青是杨氏几年前赶集的时候同丈夫刘国廷捡回来的,当时杨氏的公公还在,是个善良威严的老人,当时老人家见小丫头生的眉清目秀,机灵可爱,果断应允了儿子和儿媳的请求。于是就这样,四岁的左丹青留在了刘家,成了刘招娣。 回忆停滞于此,左丹青皱了皱眉,费力的抬起还酥软不堪的手臂,带着些许剥茧苍白瘦削的手指映入了眼帘,这双手分明是一个孩子的手,因为干了不少农活的掌心摸起来还有些微微粗糙 她……回到从前了? 左丹青的心脏猛的一跳,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继而绽放出灿烂的微笑,这个笑容被刚进门的杨氏看个正着,她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难看了,顾不得手中端着的水碗,她飞奔进来,扑到左丹青的床边,担忧的摸上了她的额头: “招娣莫不是烧傻了?怎么还笑的这么开心……”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刹那哽咽,“娘太狠心了,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把我的招娣送到那个半截埋入黄土的糟老头子手里。” 听到杨氏这么一说,左丹青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来了!这年她十岁,身为秀才住在县城薛氏的大儿子死了老婆,没多久就娶了江氏做续弦,那个江氏是出了名的泼妇,嫁过来没几天就将老太太挤兑回乡下,薛氏一回来,她和杨氏的好日子彻底到了头。 薛氏早就看左丹青这个野种不顺眼,想除之而后快,二伯娘秦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婆婆有了这个心思,就背后使坏心眼出主意,告诉薛氏县里头的李员外病重,想要买个小丫头回去冲喜,卖身钱甚是大方,足足有五十两。 在绥县这个小地方,五十两足足抵得上许多家庭几年的收入,薛氏一听,立马就动了心,于是不顾杨氏的反对果断应了下来。 当时的左丹青知道这件事情一直跪在薛氏的门外,天还下着大雨,淋了一个晚上回来就大病一场,薛氏见她病的半死不活,只啐了一口:“小贱种,生来就是讨债的。”扭头就走了。 杨氏哭的死去活来,薛氏就是不肯请大夫,后来还是杨氏当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嫁妆,才请来村里头的赤脚大夫,开了药,如若不然,左丹青早就去见了阎王。 回忆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左丹青的嘴角一直挂着微笑,只是眼底却如一汪寒潭。 “娘……”她张了张嘴,发出干涩的声音,“别哭了,我没事儿。”左丹青说到这里,伸出小手去抹了抹杨氏脸上的泪珠。 杨氏一怔,抬起头正看到闺女一脸灿烂的笑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招娣,你放心,娘就算是死,也不让你奶给你送出去!” 没想到左丹青听到这话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她只是笑的愈发灿烂,小手紧紧的攥着杨氏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娘不能死,娘放心,咱们都会活的好好地。” 左丹青说到这里,眸光瞬间变亮,既然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怎么可以浪费,薛氏算什么,李员外又算什么,经历了前世的种种,她早已不放在眼里。 那些欠了她的人,她要一一讨回来,绝对不会手软! 思及至此,左丹青的双眸瞬间一紧,一道凌厉的光芒一闪而逝。 杨氏看到女儿这样的表情,先是吓了一跳,后又幽幽的长叹一声,难道说招娣真的被烧傻了?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睛却如此清明?杨氏向来是个有些木讷的人,也没多想,只是将水端到左丹青的面前。 “招娣,先润润嗓子吧。” 左丹青接过,一饮而尽,清凉的水流顺着喉管而下,一瞬间让她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汩汩流淌,这种感觉,就像是得到了新生。 就在这时,破旧的木板门被“吱嘎”的一声推开,穿着粗布衣裳,头上还裹着一个红布巾的秦氏闪身进来,她面盆一样的脸上五官全都笑的挤在一起,讨好意味十足,肥腴的身子凑到杨氏的面前,老鼠眼贼溜溜的盯着左丹青开口道:“哎呦,老三家的,招娣她醒了啊。” 听到秦氏的声音,杨氏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她面无表情的说:“招娣命大,醒了,但是身子还没好呢。” 她为人一向和善,所以就算是故意冷着脸,声音也只是有些僵硬而已。 秦氏一听,胖脸上肉笑的都抖了起来:“哎呦喂!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就说嘛,咱们家招娣是有福气的女娃,大病小病的都伤不到她!” 所以送出去冲喜正好吧?!左丹青听到秦氏尖利的嗓音,心底冷笑。 秦氏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娘俩对她的不欢迎,还在自顾滔滔不绝着:“我跟娘说请郎中来,没想到这郎中刚到门口,招娣的病就好了,啧啧,这是我们老刘家的福厚啊。”秦氏说到这里,声音故意放高了一倍,左丹青和杨氏对视一眼,脸色都是微变。 看来薛氏就在外面。 果然,秦氏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个老太太粗哑的嗓音:“早就说这丫头贱命好养,非要请什么郎中,结果郎中请来了她又活蹦乱跳了,当老娘是猴耍着玩么!” 薛氏越说到后头火气越大,干脆一脚踹开了杨氏的门,左丹青侧目,正看到薛氏娇小的身影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村里头的王大夫。 第四章:贼心不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王大夫也早就站在门口,将眼前这闹剧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外村的,来这里行医也没多久,更是不经常碰到才搬回家的刘薛氏,对于这一家老小的状况并不大了解。 此时听到薛氏这样的口气,也心知自己这趟是白跑了,连忙抱了抱拳,微微一笑道:“既然孩子已经痊愈,那老夫就先行回了。” 薛氏闻言,刚想要答应,却突然看到秦氏起身,肥胖的身子呼哧呼哧的奔了出来,尖着嗓子说道:“王大夫急什么,好歹去我屋里喝口茶水歇歇脚,大老远给您折腾来了,我们还真是不好意思……” 秦氏一边说,一边对着薛氏拼命使眼色,薛氏满是皱纹的脑门整个皱在了一起,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像是想起了什么,也连忙附和秦氏的话,挽留王大夫。 见到这一幕,左丹青心口一紧,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门口这对一路货色的婆媳,不对,她们怎么会好心给自己请大夫?薛氏一直嚷嚷着自己是赔钱货,只恨不得自己早病了死了,怎么可能还上赶着替自己找大夫治疗? 想到这里,左丹青的眼皮猛的一跳。 她想起来了!上世大概也是这会儿,在她还未痊愈的时候,薛氏突然造访,一向抠门的她竟然破天荒的送了碗鸡汤,当时还让杨氏感激涕零了好久,谁曾想,那碗鸡汤一下肚,娘俩就睡的人事不知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花轿上,幸而被他们一路折腾捂了一身的汗出来,左丹青的病才有了好转。 可是那时候她人已经送入了李家,至于她后来如何手段受了怎样的折磨才出来暂且不提,眼下,她紧抿着薄唇,咬紧牙关,恨恨的盯着秦氏那张肥的流油的猪脸,还有薛氏笑成一朵菊花样的老脸,只恨不得将她们虚伪的面具扯碎。 看来她们还是贼心不死,向着拿自己去换那五十两银子啊……左丹青冷笑,眸光深邃仿佛悬崖,目送着那二人带着王大夫走远。 带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小院里,杨氏才收回了目光,长叹一声,音调有些颤抖,显然是十分纠结所致:“看来……你奶她,心里还是有你的。”她这么说着,是想安慰一下病重的女儿,希望她心情愉悦,赶紧痊愈。 有我?是有那五十两银子吧?!左丹青在心底冷笑,真正关心子孙的话,会在病重的时候说那些刻薄话儿?会看到人只是醒了,就把大夫请走,连付药也不开? 左丹青摇了摇头,正对上杨氏不明所以的眼神,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故作天真的开口:“恩,我想奶也没那么讨厌我。” 杨氏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动作温柔的抚摸上左丹青的额头,目光无比慈爱:“我就知道,我的招娣,最懂事儿……” 感受着杨氏的爱抚,左丹青突然开口,意外的说了一句:“娘,上次赶集买的蔗糖粉,还有剩下的么?” 突然被左丹青这样转移了话题,杨氏先是一愣,继而连忙反应过来答道:“嫌嘴苦了?貌似还剩下点儿,娘给你拿来。” 左丹青带着笑点了点头,看着杨氏起身去柜子里翻找,在她转身的瞬间,左丹青的笑容荡然无存。 不是想要加点料送给她么?她就将计就计,也给她们加点料好了。 左丹青看着杨氏因为坡脚有些步履蹒跚的背影,双眸划过一丝寒芒。 ※※ 上房 薛氏带着王大夫进屋,秦氏蹑手蹑脚的关了木门,老鼠眼还贼溜溜的瞄了瞄外面,确认无人,才扭动着水桶腰进屋。 “王大夫,我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不知道,你那儿有没有什么安神易眠的药方?”薛氏见秦氏进门对自己使了个颜色,心知没有闲杂人在外头,于是将早已熟稔于心的话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王大夫听到这句,浑浊的一双老眼瞬间一亮,勾了勾唇角,颇有深意的说道:“不知道刘夫人是要哪一种?” 本朝对于蒙汗药以及鹤顶红之流的药品皆列为禁药之行,如需入药必须有官方医馆开据的证明方可,这个王大夫,本是在丰都行医,就是因为私下倒买倒卖禁药,才会被查抄,为了避祸,来到绥县,秦氏对其早有耳闻,将其推荐给了薛氏。 如今听到王大夫这么一说,婆媳二人对视一眼,都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 秦氏连忙倒了一杯茶,送到王大夫的手里,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 ※※ 左丹青坐在门槛上,突然感觉到肩上一沉,侧目,原是杨氏过来,给她披上了一个褂子,这褂子里外面早已洗的发白,上面好些缝补的痕迹,幸而杨氏手巧,绣上了几朵梅花将其遮盖,左丹青低头看着这熟悉的褂子,鼻子就忍不住的一酸,她记得这熟悉的皂角味道,每个午夜梦回,都反复的纠缠在梦境里。 这一回,终于不是梦了! 她努力对着杨氏挤出一个笑容,却是听到远处传来木门的开合声。 果然,上房的门被推开,秦氏满脸堆笑的和薛氏将王大夫送出了小院。 左丹青眯起眼睛,定睛一看,敏锐的捕捉到秦氏将一个纸包塞入袖中的动作。 看来她们已经成功了,左丹青勾起唇角,不屑的嗤笑一声,这声音不大,却被正和王大夫告别的薛氏和秦氏听见。 薛氏满脸鄙夷的看了一眼这瘦瘦小小,看着就跟小萝卜头一样的左丹青,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屋。 倒是秦氏仍旧不改笑颜,对着左丹青笑道:“呦,这不是招娣么,怎么样,好点了?等会儿二伯娘给你**汤喝!” 杨氏在屋里听见,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连忙奔了出来,看见秦氏笑面虎的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左丹青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这个娘亲啊……说到底还是嘴拙,既让她们愿意演戏,自己何不成全? 于是左丹青开口,带着十岁稚儿特有的甜腻:“二伯娘真好,招娣谢谢二伯娘,不过,奶奶知道会生气的。”说完她还故意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眸中满是害怕的神色。 杨氏抓在门边上的手就是一紧,无比心酸。 “不会的不会的,你奶盼着你快点好呢!”秦氏一边说,一边掩饰不住眼底的兴奋。 是啊,快点好好赶紧送出去冲喜吧?左丹青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还是怯怯的:“可是……可是我怕……” “放心,有二伯娘在呢。”秦氏拍了拍胸口,掉头走向了鸡圈。 杨氏眼底划过一丝讶然,连忙跟了上去,表示愿意帮忙,左丹青看着自己娘亲那眸中饱含的感激之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秦氏连忙拒绝,她这人一向好吃懒做,鲜少劳动,家务活基本上都落在杨氏的头上,但是这回,她却义正言辞的拒绝,表示让杨氏赶紧回去,好好照顾大病初愈的招娣。 看着秦氏脸上虚伪的笑容,左丹青捏紧了手中装着蔗糖粉的纸包,等着看吧,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五章:狐狸尾巴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又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左丹青对杨氏提出要四处走走,杨氏一听,连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关切的询问道:“啊,招娣身子还没好利索,娘亲陪着你吧。” 左丹青一听连忙摆手,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完全没有问题,推拒道:“娘亲还是忙针线吧,不然奶该生气了。” 说完了这句,左丹青就忍不住暗自叹气,秦氏是个懒鬼,薛氏又喜欢使唤人,一家老小的缝补针线活乃至做鞋做衣服基本上全都落到老实巴交的杨氏身上,她虽然心中愤懑,但是这次因为有事要办,也只好拿这个来当借口。 果然,杨氏听到这句话,就颓然的坐了回去,目光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咬了咬嘴唇,对左丹青嘱咐道:“那招娣别走远了,就在这跟前儿玩啊。” “娘你放心!”左丹青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一溜烟的就消失在了小院里。 看着她生龙活虎的背影,杨氏一直愁苦皱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闺女的身体果然是好多了…… 再说这头左丹青从西厢房跑出来,直奔后院的柴火垛子,她从水缸里舀了一舀子水,毫不犹豫的向着柴火垛子浇上去。 做完了这一切,她看着湿漉漉的柴火,满意的勾了勾唇角,然后偷偷躲到了院门外的柳树下。 果然,没过多久,收拾好小鸡的秦氏走了出来,肥胖的大手上还沾满了血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 “这个老妖婆子……老娘帮她办了这么多的事儿,吃个鸡都他奶奶的这么抠门……” 听到秦氏这么说,树后的丹青忍不住撇了撇嘴,她就知道秦氏没有这么好心给他们炖鸡汤,张牙舞爪的宰了一只小鸡,还不是也想给自己解解馋。 那边秦氏骂够了,就弯下腰去抱柴火,抱起来之后摸了又摸,嘴里忍不住咕哝:“奇怪,昨晚上也没下雨啊,这柴火怎么有点湿呢……” 树后的左丹青露出了一丝冷笑,没错,昨天晚上的确没下雨,这场雨可是她人工所降呢,她对秦氏的个性了如指掌,就算是柴火湿了,也绝对懒的去劈新的,等一下就要有好戏看了。 正如左丹青所料,湿漉漉的柴火怎么都点不着,还弄的厨房满是烟灰,屋子里的薛氏坐不住了,跑出来将秦氏一顿臭骂,什么难听的词儿都用上了,骂的秦氏一张肥脸颜色变换五彩斑斓。 左丹青摇了摇头,薛氏这种人,永远自私自利,她才不会因为秦氏出了好的主意就改变态度,只要触怒了她的边界,她就会六亲不认。 这样的人,居然是她养母的婆婆,左丹青捏紧拳头,重生一次,她再也不要看到她身边的人受到欺负了。 薛氏和秦氏偏偏要送上门来,她就拿他们开刀。 秦氏禁不住薛氏滔滔不绝的脏话,耷拉着脑袋走向后院,装模做样的去劈柴火,嘴里将自己贪玩不在家的女儿以及不负责任不知道“野”到哪儿去的老公骂了个遍,却是声音小的不敢让薛氏听见。 左丹青看到秦氏来到后院拿起斧头,确认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再离开,继而悄悄溜向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上正放着一只拔了毛的死鸡,左丹青左瞅瞅右瞄瞄,终于在碗柜的最底下看到塞在里面的油纸包。 左丹青打开纸包,看到里面放着不明的白色粉末,凑过去,轻轻一嗅,一种淡淡的眩晕感充斥了大脑,没错,就是它了! 她连忙撇过了脸,将纸包折好放入怀中,又掏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装着蔗糖粉的油纸包塞回原位。 做完了这一切,她拍了拍手,溜出了厨房,再悄悄的从东边的院墙翻出,向着后山走去。 刘家住在半山腰,院子后面种着一大片的果园,少时吃不饱的左丹青总会偷偷跑到后山去摘果子充饥,不过现在嘛…… 她撇了撇嘴角,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后山的小树林跑去。 夕阳渐渐沉落,静谧的树林时不时传来鸟鸣,然而就在密林的深处,无比僻静之所,正上演着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男人猛烈地粗喘,伸出手在女子柔软白皙的**上掐了又掐,仿佛舍不得她美好的手感,摸着摸着,竟然将嘴巴凑了上去,将顶端的那抹樱红送入其中。 女人忍不住阵阵呻吟,嘤咛一声嗔怒道:“讨厌!要吃回家吃你老婆的去!” 男人抬起头,哈哈大笑,声音无比粗犷:“谁要理那个老母猪,还是芸娘你可人……”男人说着说着,嘴里的话就贬称了****,羞得女子转过了头。 此时此刻,悄悄赶来的左丹青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女人白皙的大腿在树干后若隐若现,而在她的面前,男人卖力的冲刺着。 这个在拼命“耕耘”这的男人,就是薛氏的二儿子,秦氏的丈夫――刘国梁,刘国梁刚过而立,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总是跟这家那家的姑娘牵扯不清,无论秦氏如何撒泼,都是不管不顾,后来秦氏见他只是喜欢出处打打野食,并不会危及到自己的地位,就渐渐听之任之,左丹青也是偶然的一次在树林里找野果充饥无意撞见了刘国梁和女人在外面野合。 当时的自己年少无知,拿着果子惊叫出声,后来被他发现,一顿暴打,而且从那以后,这个二伯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变得渐渐淫邪起来,好几次睡梦中她都看到他的身影在她和杨氏的门外徘徊…… 不过现在嘛……左丹青看着刘国梁无比卖力沉醉其中的摸样,嘴角划过一丝诡谲的笑意,她掏出之前从厨房里偷出来的油,悄悄洒在了地上,一边撒一边蹑手蹑脚的后退…… 然而在左丹青不知道的地方,一队人马正焦急的奔跑在后山的树林里,为首者是一个带着斗笠的少年,他身着一身绯红的衣裳,纵使天色昏暗也分外的刺目。 在他的旁边,几个黑衣人紧紧追随着,生怕慢下了一步。 一个中年人夹紧马肚,疾驰几步冲到少年的旁边,神色紧急的开口:“少主,月碟刹追的太紧,我们还是去那树林里避一避风头吧。” 斗笠上的白纱遮挡了少年的容颜,白纱后的那张脸仿佛迟疑了片刻,继而就开口应道:“岚叔若是觉得可行,那便先避一避吧。” 众人得令,全都快马加鞭的冲入了密林。 突然!他们前脚刚踏入树林之际,就看到远处蓦地亮起一道火光,那火光直冲云霄,将暮霭沉沉的天际都照的通亮。 “是什么人放的火?”少年突然开口,带着十三四岁稚子的清润。 “这……属下不知……”被叫做岚叔的人摇了摇头,不过不论如何,这火一起,只要等下他们从林子另一侧悄悄溜走,月碟刹的人就决计追不上来了。 “少主命数超常,自有天佑。”岚叔抿了抿唇,继而笑着开口。 “哦?是天佑?还是人为?”斗笠下的少年嫣然一笑,伸出白皙精致如若削葱根的手指摸了摸心爱坐骑的鬃毛。 黑衣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家主子到底在说些什么。 斗笠下的少年没有理会,而是眯起眼睛,敏锐的捕捉到到密林深处一闪而过的娇小身影,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句:“我好像……看到小狐狸的尾巴了……” 第六章:黄雀在后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做完了一切的左丹青此时此刻正飞快的奔跑着,顾不得自己大病初愈还有些虚弱的身体,一口气跑回刘家,手脚麻利的从后院的院墙翻身进入,呼哧带喘的奔入了西厢房。 “回来了?”杨氏放下手中的活计,忍不住问了一句:“娘刚刚还去找你了呢,跑哪儿去了?找了半天都不见人。” “啊……是么,我就在外面,可能天黑了娘没看见吧。”左丹青敷衍着,前脚刚买入门槛,院门口就传来秦氏尖利的嗓音。 “弟妹!弟妹,嫂嫂来看你了,给你和三丫头带了鸡汤!”秦氏特意拖长的声音回荡在幽静的小院里,分外的刺耳。 薛氏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各有一女,排到刘招娣这里就是第三,所以秦氏称呼她为三丫头。 听到门外传来秦氏的喊声,杨氏连忙从炕上下来,慌乱中纳鞋底的长针一下子刺破了她的指尖。 “嘶……”听到杨氏传来低低的痛哼,左丹青连忙凑上前去看了一眼,死活不许杨氏出去,只是在屋里向着外面喊道:“是二伯娘么?我和娘准备睡了,鸡汤您还是自己喝吧。” 说完这一句,左丹青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她现在可以想象秦氏脸色七彩变换的摸样了,真是痛快。 “招娣,你怎么睁眼说瞎话?”杨氏听到左丹青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谎,忍不住惊讶,以往……她老实巴交的闺女根本不会做出来这种事儿,怎么这次醒来,她变了这么多? 左丹青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木门被:“吱嘎”的一声推开,秦氏扭着水桶腰走了进来,脸色十分阴沉,但是却隐忍着不好发作:“哎呦,我说三丫头你跟伯娘我说笑呢?你们哪里睡下了,衣裳不是好好穿着的么。” “孩子小不懂……”杨氏赶忙开口打圆场,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左丹青就将她打断:“二伯娘,我和我娘是正准备要睡呢。” 说完,还扬了扬头,那意思仿佛是,您就别来打扰了。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伯娘不是答应给你**汤了么,来,喝完了再睡,还早呢。” 秦氏说完,就将手里端着的两个碗放在了桌子上,左丹青一侧头,眼角的余光瞥见里面清一色的菜汤,唯一疑似肉状一坨的东西仿佛还是个鸡屁股。 左丹青冷笑,仰起头,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摸样:“二伯娘,还是别了,奶知道真的会生气的,奶总说我是赔钱货……”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声音带饿了点委屈,原本准备制止她的杨氏听了这句也闭上了嘴,是啊……她的招娣的的确确很委屈,于是想要喝止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怎么会呀,你奶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来,喝点汤补补。”秦氏简直恨不得将这两碗汤灌在这对母女的嘴里,再耽误下去她锅里的汤都要凉了! “奶希望我健健康康,然后送去冲喜么?!”左丹青继续假装无辜的说着,仍旧是那么带着一点点委屈的语调,杨氏听完心都碎了,想到闺女大雨天那么卑微跪在上房门外的场景,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就吧嗒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秦氏多少有点心虚,不过她的脸皮一向比城墙还厚,只是窘迫了一下,立马就恢复了正常,一张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说来说去终于哄着左丹青和杨氏喝下了鸡汤。 见到目的达成,秦氏的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的精光,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你二伯娘啊……她就是人懒了点。”因为秦氏的大献殷勤,杨氏的豆腐心又软了。 何止是懒!已经懒成坨了!左丹青暗骂,但是表面上却附和着,继而露出有些困倦的神情:“娘亲,我玩累了,我们早点睡吧。” “恩,招娣睡吧,娘再做一会儿就睡。”眼见着杨氏又要拿起针线,左丹青叹气,不行,如果他们一会儿发现杨氏是醒着的,就前功尽弃了。于是她假意撒娇道:“娘亲,女儿想跟娘亲一起睡嘛,求你了,娘亲……” 看着大病初愈的孩子如此诚恳的请求自己,杨氏眼眶一红,终于点头应允。于是娘俩早早的上了榻,更衣就寝。 厨房。 秦氏高高兴兴的端着大海碗,狼吞虎咽的往自己嘴里塞着鸡肉。 “啪!”她的脑门上狠狠的挨了一下,薛氏瘦骨嶙峋的手在她锃亮的脑门上留下一个通红的印子。 “吃!就知道吃!老娘喊了你那么久都没听见!” “娘,嘿嘿……”秦氏讪讪的放下了碗,舔了舔嘴边上的油。 “事儿办成了么?”薛氏耷拉着眼皮,看也不看秦氏一眼。 “放心,娘交给我的事儿,绝对没问题,那娘俩睡的死死的呢。”秦氏拍着胸脯打包票。 “这还差不多。”薛氏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还不等她的训话继续,突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还伴随着男人的呼喊声: “走水啦!走水啦!后山林子走水啦!” 听到这句话,秦氏和薛氏的脸色皆是一变,自己的丈夫是什么货色,自己的儿子那个色中饿鬼!她们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尤其是后山的小树林儿,但凡刘国梁回来晚了,他们首先就会往哪儿去想。 “娘……”秦氏终于露出了点恐慌的神情,那毕竟是她相公,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就成了寡妇,寡妇啊!在刘家村,自己若是成了寡妇,这种噩梦简直难以想象。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看看!”薛氏这回也没心情数落寝室了,婆媳两个急匆匆的就从厨房奔了出来。 西厢房 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杨氏辗转反侧,刚想要起身,就感觉到一双小手将她拉住,继而女儿怯生生的嗓音就穿入了自己的耳膜:“娘……别去。” “娘去看看,怕是出了什么事儿。”杨氏安抚。 能有什么事儿?!左丹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咳嗽起来:“咳咳咳……娘,我好难受。” “哎呀!招娣,你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听到左丹青说自己难受,杨氏一下子慌了神。 “不要请大夫,娘抱着我睡就好了。”左丹青故意撒娇,心底却是十分无奈,如果加上上辈子那二十七年,自己已经是个中年妇女了,偏偏还要装成小女孩一样的说话,真难受。 听到女儿这么说,杨氏苦笑,只好烫了回来,将女儿抱好,罢了罢了,招娣难得任性一次,反正婆婆也没来叫,自己就好好陪着闺女吧。 黑暗中,左丹青漆黑的瞳仁一闪而过精光,此时此刻薛氏和秦氏两个已经赶往小树林了吧?自己还有一份大礼没送给她呢,从东院翻墙出去的时候,自己可是顺了一件好东西,这东西……应该够秦氏喝一壶了。 她们想要螳螂捕蝉,没想到自己这个黄雀正等着呢。想算计她?!哼!没门! 黑漆漆的夜色,女孩看似无比乖巧的缩在瘦削女人的怀里,但是嘴角,却微不可查的悄悄勾起…… 第七章:鸡犬不宁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薛氏跟着秦氏两个人一路紧赶慢赶的跟着提着水桶灭火的乡亲前往后山,而在树林的另一头,一群黑衣人之中,一袭绯衣的少年正带着斗笠,稳如泰山的坐在马上,笑吟吟的看着前方冲天的火光。 身后马蹄声渐近,黑衣影卫飞奔而来,待快到少年身边的时候跃马而下,恭敬的屈膝半跪,回禀道:“少主,月碟刹的人已经撤离。” “好!好!少主果然命数超常!吉人自有天相。”中年男人闻言,立即面露喜悦,雪白的牙齿在火光的映衬下异常刺目。 少年却宠辱不惊,沉吟片刻,徐徐命令道:“去通幽寺。” 中年人闻言,连忙反问:“少主,月碟刹的人已经撤离,为何我们不连夜赶回。” 少年听罢,哈哈一笑,清润的嗓音异样动听:“岚叔,今日之事,你愚了。” 只是这一句话,中年人皱紧的眉头蓦地舒展,继而恍然大悟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哈哈,少主责备的是!月碟刹绝不会真的全部撤走,定然是在官道上等着咱们,太心急着回去,卫岚今日果然蠢了!多谢少主指点!” 言毕,他就大手一挥,高喝一声:“众影卫听令,将马蹄裹上布帛,走小路,前往通幽寺。” 少年坐在马上,满意的点了点头,不一会儿,这支队伍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树林的尽头。 在他们离去不多时,刘家村的村民就提着水盆和水桶跑了上来,大家一通忙活,终于将大火扑灭。 薛氏此时早已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秦氏也掐着自己的水桶腰不住的喘着粗气,但当她抬头看到眼前只剩下烧的光秃秃的树干还有一地灰黑的时候,那双三角眼就被恐惧充满,失了魂一样的跑去抓着薛氏的手臂,拼命摇晃。 “娘!咋办那!国梁他……他可是在林子里呐!” “闭嘴!”薛氏此时此刻老眼也是一片通红,只不过关键时刻她还是要顾忌脸面,若是让别人知道自家儿子是因为与人通奸被烧死在了后山,自己还有何颜面面对父老乡亲,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 所以现在不管她再怎么心痛,都不及恐慌来的要多,她紧咬牙关,也呵斥秦氏不许大声声张,更不许痛哭出声,佯装出一副积极来救火的样子。 “娘……”秦氏刚一开口,就被薛氏一记眼刀狠狠的堵了回去,心中还在恨恨的咕哝,这个老妖婆子,居然如此心狠连自己儿子遇险都还能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想想她们两个手里连个水盆都没拿,人家早就看出了端倪。 就在秦氏和薛氏忐忑的左顾右盼之际,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汉子沙哑的声线:“娘!” 薛氏眼前一亮,继而喜上眉梢,她就知道,自己儿子乃是福厚之人,怎么会这样轻易没了性命,秦氏听到也是一喜,挥动着肥硕的爪子高喊道:“相公!相公!我们在这儿。” 在人群中,一个头上裹着纱布,长方脸络腮胡的大汉向着他们走了过来,谁承想,他一走进,厚重的手掌就是“啪!”的一声拍向了秦氏那张满是横肉的脸。 秦氏一时被打懵了,薛氏也呆怔在原地,半天,秦氏终于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个没良心的啊!老娘关心你,大半夜不睡的跑来找你!你居然敢打我!你个丧尽天良的混账东西……” 薛氏见她越骂越难听,脸色也是一变,连忙伸手去捂秦氏的嘴巴,可是还不等她有所行动,刘国梁又是一巴掌招呼到秦氏的脸上,在上面留下了红彤彤的五指印,暴喝道: “你个贼婆娘还敢喊冤枉,老子差点就交代在了你手上!”言毕,他有啐了一口痰在秦氏的脸上,紧接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疙瘩,摔在了秦氏的面前。 薛氏低头,定睛一瞅,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秦氏也连忙看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被扔在地上的,赫然是一个赤金缠珍珠耳坠,样式是多年前的款,是她嫁来刘家的时候,她娘特地从压箱底宝贝里选出来给她做嫁妆的。 可是现在,这个耳坠怎么会在自家相公的手里?秦氏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混帐犊子,竟然偷老娘的嫁妆!” 听她这么一说,刘国梁脸上怒色更甚,如果不是拖着瘸腿,只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贱人,他眼底冒着火光,怒骂道:“你这个败家娘们,还敢污我,要不是你掉了这个东西,老子还不知道你竟然恶毒的想烧死我!” 听他这么一说,秦氏的脸色立马变得惨白,她连忙转头跪在薛氏的面前,伏低做小:“娘!我冤枉啊,我可是一直跟着你在家里的,您是知道的,我哪里出去过,我还听了您的吩咐给老三家的做了鸡汤呢……您不是还说……” 看着周边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见她还要开口说下去,薛氏脸色大变,连忙喝止:“还嫌不够丢人么!一个两个的!都先给我滚回家去。” 做娘的已经开口,刘国梁也不好当众再发作下去,他一把提起秦氏连打带骂的拖了回去。 ※※ 西厢房,左丹青窝在杨氏的怀中,感受着母亲怀抱的温暖,但是耳朵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一直仔仔细细的聆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报丧的声音,她微微的蹙了蹙眉。 若是刘国梁现在出了什么事儿,甭管她们是不是被薛氏药晕,都一定会有人来通知,可是现在……居然一点响动也没有,难道说,她那个做尽了缺德事的二伯居然连阎王爷也不收么?她本意是想用耳坠来嫁祸秦氏,让薛氏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冲喜之事的,可是到了现在嘛,计划恐怕要改一改了。 思绪一时间千回百转,左丹青吞了吞口水,瓮声瓮气的唤道:“娘亲……娘亲?” “恩?”杨氏果然没有睡着,左丹青暗自叹了一口气。 “我去喝点水。”她又开始扯谎。 “娘去给你端。”杨氏说着就要起身,被左丹青果断按了下去。 “娘,我自己去就行了。”说完,她连忙麻利的跳下床,疾步奔向厨房。 薛氏一向对屋里吃食碗筷看得死紧,所以他们想要喝点水都要去厨房拿碗,于是杨氏也没有多想,却不知道这头,左丹青已经拿了掉了包的蒙汗药,洒进了秦氏做的鸡汤之中。 谁承想,左丹青前脚刚迈出厨房,就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沾满了黑灰的扫帚就向着她扫来。 左丹青条件反射的后退,一下子撞到了灶台上,胳膊肘磕的生疼,她正恼怒,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少女尖利的嗓音:“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跑来偷吃!”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赫然是秦氏的幺女,刘家的二孙女,刘彩玲。 左丹青暗道一声不妙,竟然被她给抓了个正着,电光火石的瞬间,千思万绪纷乱而至,左丹青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第八章:变故重重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二姐……我错了,你……你别告诉咱奶。”左丹青两眼一红,装出一副十分怯懦的摸样。 “你个小野种,我们刘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还敢偷吃!”刘彩玲一看左丹青这副无比胆怯的摸样,心中暗自得意,她原本和同村的小姐妹玩到很晚回来怕被秦氏骂,于是便偷偷摸摸的溜回家,谁知道竟然发现秦氏和薛氏都不在,她小心翼翼的找遍了整个院子,正好到厨房撞上偷吃的左丹青。 左丹青看着刘彩玲掐着腰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暗自冷哼,嘴上却嗫嚅道:“二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二伯娘做的鸡汤太好喝了,我没忍住……” 刘彩玲听到这句话,简直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置信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过只是片刻,她马上恢复过来,得意的昂起下巴,她原本鼻孔就有些偏大,这回更是要撅到天上去了。 “我娘做的鸡汤肯定是给我喝的,你居然还敢偷吃!我打死你!”言毕,她抡起扫帚,就要扫向左丹青。 左丹青佯装大哭,连跑带跳的躲到门口:“二姐二姐,我真的知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奶快回来了,一会儿让她看到非打死我不可。” “就要打死你这个小野种!”刘彩玲狠狠的啐了一口,冲入厨房,一阵若有若无的鸡肉香钻入了她的鼻孔。 还想要打下去的扫帚就停了下来,左丹青看准机会,飞快的溜走。 刘彩玲正欲抬脚去追,转念一想,若是薛氏回来,自己若是想吃点鸡肉就难如登天了,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她迈出的腿就收了回来,果断转身跑到灶台打开锅盖,一阵肉香扑鼻而来,她贪婪的吸了吸鼻子,顾不得去洗干净自己脏兮兮的爪子,抓住一个鸡腿就开始狼吞虎咽。 厨房门外,本该跑路的左丹青却躲在阴影里,冷月的清辉打在她的脸上,那双寒潭一般的眼眸深不可测。 杨氏辗转反侧的等了许久,也不见自家闺女回来,她刚忍不住起身,就听到房门被“吱嘎”的一声推开,定睛一看,却吓了一跳。 “招娣……是……是你么?”那个瘦削的身影仿佛是女儿的,可是……背上背着的那个,是谁?! “娘,嘘……”左丹青憋了一口气,终于将刘彩玲背到了炕上,此时此刻,刘彩玲乌黑的长发纷乱在脸上,脸颊上还仿佛抹了些黑灰,使得杨氏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来她的身份。 “这……这是谁……怎么会……是彩铃?!”待到杨氏认清眼前之人是谁,惊的倒抽一口冷气。 “招娣,你!你到底要干啥!”杨氏吓得不轻,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她第一反应就是伸出手,探向刘彩玲的鼻息,知道确认她并非尸体,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刘彩玲一向喜欢欺负招娣,曾经还甚至用绣花针去扎招娣的胳膊,那会儿招娣太小太乖,总是忍气吞声,背后偷偷抹眼泪,后来还是被她看到才喝止,所以她一开始看到招娣背了半死不活的彩铃回来,还以为她害了彩铃。 不过杨氏没想到,左丹青确实是正准备要害她。 “娘,你别出声,你仔细听我说。”左丹青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下她只有求得杨氏的帮助,才能保证这一场戏唱得无误。 “娘,我奶她根本就不打算留下我,她明天就要把我送到李员外家去。” “什么?!”杨氏声音立马变得凄厉,她瞪大了眼睛,一时语无伦次:“不会……不会的,你奶,你奶今天不还吩咐二嫂炖鸡汤了么……你奶心里有你的,她是有我们家招娣的。” 左丹青彻底无语,她知道杨氏是个好人,这种好人没有害人之心,却也没有放人之心,她终于忍无可忍,对着杨氏吼道:“娘!你醒一醒吧!刘家全家都当我是个捡来的野种,他们巴不得把我送走去卖钱,给了一个甜枣就能忘了要打一巴掌了?!娘,你要是再不醒醒,女儿就被卖走了!送给那个半截迈入黄土的糟老头子冲喜!而且……隔壁刘婶不是说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冲喜,听说……”说到这里,左丹青声音一哑,语气也无比哽咽:“听说那个李员外喜欢虐待小孩,借着生病才说什么冲喜明目张胆的往府里买人呢!” 听到这些,杨氏一下子哑了音,半晌,她才伸出颤抖的双手摸上左丹青的额头,语气无比悲戚:“招娣……娘错了……是娘没用,娘没法保护好你……”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痛哭出声。 “娘!女儿不会让她们这么糟蹋的!”左丹青咬牙切齿的开口,将早已睡成死猪一样的刘彩玲推入了杨氏怀里。 “招娣,你这是要做啥?”杨氏见状,止了哭声,抬头不解的看向左丹青,却发现一向木讷的女儿此刻眼中无比的清明。 “娘,你要是不想让我被送走,就照我说的去做。”左丹青一字一顿的说着,声音却仿佛有了某种魔力,诱使杨氏情不自禁的点了头。 “他们肯定不等天亮就要来把我打包送入花轿,到时候……”左丹青起身,伏在杨氏的耳边,低声细语。 窗外阴凉的月光射入破旧的窗棱,打在这对母女的身上,女孩趴在女人的肩头耳语,而女人带着脸上未干的泪痕时不时的点了点头…… ※※ “娘,你今天别拦着我!我一定要打死这个败家娘们!”刘国梁洪钟一般的嗓音有力的回荡在上房,而秦氏跪正跪在炕下,张着大嘴鬼哭狼嚎。 “娘!媳妇冤枉啊!媳妇在刘家一天到晚当牛做马,居然还要被这样冤枉,我不活啦!不活啦!” “你这个败家娘们还有脸哭!你敢说那耳坠不是你的!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放火烧老子,老子现在就给你打死,你去跟阎王爷喊冤吧!” “够了!都给我闭嘴!”薛氏终于开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碗一晃。 “娘……”秦氏憋着鲶鱼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薛氏的一记眼刀顶了回去。 “这件事我们迟些再说,老二,你受惊了,先就寝吧。”薛氏摆了摆手,转身盘腿坐在炕上,大有撵人的趋势。 “娘!这败家娘们想烧死我,你就不管管?”刘国梁的怒火显然没有泄尽,要知道他和芸娘刚玩到兴头上,就闻到一股糊味儿,要不是他发现的及时,就直接葬身火海了,由此可想当他一眼便认出是自家娘们耳坠时的心情。 左丹青本意刘国梁被烧死,官府派人调查现场定会找到这个不怕火炼的赤金耳坠,由此查到秦氏的身上,一旦见官,刘家就算有再大的本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刘国梁竟然活了下来,此时左丹青还不知这是人为,只当这个色中饿鬼命大。 听到儿子的质问,薛氏显然有些不耐烦,她烦躁的摆了摆手,老脸一拉:“让你睡觉就去睡觉!这件事儿娘肯定会给你做主,兰花(秦氏闺名)你先留下,老婆子我要好好问问你。” 秦氏闻言连忙点头如捣蒜,刘国梁虽然不甘,也只好啐了她一口又补上一脚,摔门而去。 第九章:偷梁换柱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娘!”刘国梁前脚一走,秦氏就一下子匍匐到薛氏的脚边,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娘,可得替我做主啊,今天晚上我可是一直都跟您老在一块儿的,您老吩咐我给老三家的炖鸡汤,我可是一点没敢怠慢。” “行了行了,我知道。”薛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既然国梁回来了,我们就暂且不追究。” 秦氏闻言,嚎啕大哭的嗓子就是一哑,依着老太太这意思这篇是要揭过了。 “那……娘,我的耳坠子……”秦氏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薛氏的脸色。 薛氏闻言老脸立马一拉:“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不管是不是你干的,这东西可是罪证!”言下之意,是不打算还给秦氏了,秦氏气恨的捏了捏裙边,却也不敢反驳。 “我跟你说,那事儿安排的怎么样了?”薛氏一边说,眼睛一边瞄向西厢房,那里正是杨氏和左丹青所在的院子。 “妥妥的!娘交给我的事儿,绝对妥妥的。”秦氏闻言,立马满脸堆笑,肥脸上泪痕和胭脂和在一起,看起来说不出的喜感。 “行了,我知道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李家的轿子也该在外面候着了吧。”薛氏讨厌秦氏这副邀宠的嘴脸,老眼一抹搭,别过头不去看她。 “寅时了,是该到了。”秦氏厚着脸皮凑了过去,一脸讨好的看着薛氏,听后她的指示。 “行了,收拾收拾,去给那丫头抬出来。”薛氏闻言,理了理衣衫,从炕上下来,向着屋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伸出满是褶子的手在嘴角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别让老二知道,动作小心点。” “是是,娘说的是,娘放心。”秦氏连忙狗腿的跟在后面,心里却在冷笑,不让自家相公知道,岂不就是想要独吞那五十两银子么,这个贼婆娘,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 不过眼下刘国梁暴怒之中,她还是得靠着这老太婆护着,除了讨好她,也别无他法,该死的!可惜了那白花花的银子。 这边薛氏和秦氏正偷偷摸摸的向着西厢房赶去,而另一边,杨氏房中,刘彩玲还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着,她身上的衣衫此时此刻已经全部换成平日里左丹青的装扮,杨氏躺在一旁不安的闭目假寐着,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无比挣扎,她一向为人怯懦,从不敢撒谎装假,但是这一次……一想到自己的招娣要去送给那个老头子糟蹋,她就心下一横,咬牙忍住。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杨氏心猛地一跳,控制不住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招娣果然说的没错,她们这么快就来了。 “吱嘎……”的一声,昏暗的小屋里瞬间洒满阴凉的月光,薛氏被秦氏扶着一步迈了进来,她对着秦氏使了个眼色,自己站在门口,旁观秦氏扭着肥硕的身子跑到炕旁边,将里面睡着的女孩抱起,转身欲走。 杨氏感觉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动静,掖在被角处的手忍不住攥紧,内心不断地挣扎着,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秦氏的惊呼: “哎呦喂,娘,你看看这小丫头脸上脏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回事儿啊。” 薛氏闻言皱眉,走过去狠狠的掐了秦氏一把,警告她声音小点。 秦氏不以为然的痛呼:“哎呦,娘,你掐死我了,放心,王大夫的药好着呐,他说撂倒一头牛都没问题,你说招娣弄的这么脏,人家会不会不给钱啊。” 薛氏眼珠转了两转,有些无奈压低声音开口道:“洗干净了,赶紧送上轿子。”不然天亮了,这事儿干起来就不这么方便了,刘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脸面还是要的,收拾这个小野种,还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老大以后可是要做官的,万一传出去有损清誉。 “好嘞!”秦氏得瑟的应道。 不行!这样下去非露馅不可,杨氏的心猛地一沉,再不犹豫,连忙嘤咛一声:“唔……” “啊?!”这可把在一旁的秦氏吓了一跳,薛氏脸色也是一变,对着秦氏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转身就要走。 只听见身后杨氏起身,还伴随着一声惊呼:“是谁?!哎呀!招娣!我的招娣呢!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偷我的孩子!” 婆媳两个手忙脚乱的向外跑着,薛氏一个不慎,还被门坎绊了一下,“哎呦”一声刚要惊呼而出就被自己伸手捂住,连滚带爬的起来,不管不顾的就拼命向前跑。 秦氏回头瞄了一眼老太太,嘴角冷冷的一笑,她才不会去扶呢,现在杨氏居然醒了,被她知道就要闹的众人皆知,自己还是赶紧把人送到马车里,方是上策,哪还顾得上洗不洗干净脸。 看着那对连滚带爬狼狈逃窜的婆媳,左丹青躲在屋后冷笑,这时杨氏已经追了出来,一边追还一边哭喊,已经惊动了不少人。 刘家村的村民原本就因为大火入睡很晚,现在听到老刘家的动静,全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秦氏见状连忙偷偷摸摸的顺着后门溜了出去,刚一推开木门就看到早就等候的李家众仆,想也不想便将手中的孩子交到他们手里。 李家仆人也毫不含糊,递给秦氏一个沉甸甸的袋子,秦氏接过,两眼冒出精光,谄媚的笑着收入了袖中。 那个老贼婆子吞了她的耳坠,想要她吐出来这袋银子,也绝没有那么容易了。 带到李家马车走后,她又飞速的打开了钱袋,毫不含糊的捡了几块大的银锭塞入了怀中,这才整理整理衣衫,转身回屋。 另一头,杨氏的哭喊吸引来左邻右舍,薛氏跑出了西院,看着秦氏远去的背影气得跳脚,但是转念一想,她连忙收了气急败坏的表情,疾步走入上房,再假装被吵醒一般掀开门帘跑出来。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杨氏一见薛氏,忍不住心虚,但还是依照左丹青的嘱咐,抹着眼泪说道:“娘……刚刚,屋里进了贼人,给招娣掳走了!” 左邻右舍一听,瞬间哗然,大半夜进了贼,给孩子掳走了,这还了得! “刘老太,赶紧差人给你孙女找回来啊。”有人在底下忍不住催促。 “宁老五,你操什么闲心,不过一个捡回来的孙女,人家才不关心呢!”隔壁的王二老不怀好意的笑道。 薛氏一听,脸拉得老长,顾及面子,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老三媳妇,你怎么回事儿,你确定不是招娣跑出去玩了?” 听她这么说,杨氏心下一寒,对薛氏最后的那点期待也彻底幻灭,大晚上女孩子跑出去玩夜不归宿,薛氏这么说,分明就是要污她家招娣的清白啊。 “就是啊!老三家的,你是心急了吧,兴许招娣只是跑出去玩了。”秦氏也扭着水桶腰赶了过来,还对着薛氏使了眼色,示意事情已经搞定。 薛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微不可查的一笑。 “娘!媳妇不敢撒谎啊!媳妇真的看到进人了,抱着招娣就跑了。”杨氏一边说一边开始抽泣,这并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心寒,伤心了。 “怎么回事儿,吵吵吵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对了,你这个败家娘们,你把闺女藏哪儿去了,怎么现在都瞧不见人。”刘国梁骂骂咧咧的从东屋走了出来,一边披着衣服一边四处观望。 彩玲?!秦氏闻言眉头一皱,四下看去,忍不住心惊,这个死丫头,又跑哪儿野去了! 第十章:罪有应得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什么?你说彩玲丢了?”薛氏一听到自己亲孙女不见了,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倒不是有多在乎这个一向不怎么听话的孙女,只是身为老刘家的人,居然夜不归宿,左邻右舍传出去,指不定要怎么被人家背后戳脊梁骨。 “娘,我去找找。”秦氏是真心担心女儿,毕竟今晚上后山林子着火,万一彩玲贪玩,去了后山,就糟了。 “恩。”薛氏拉着长长的老脸,耷拉的眼皮抬了抬,看着二儿子说道:“国梁,你也去找找。” “二哥,还有我家招娣,帮我找找我家招娣。”杨氏哭着跪倒在薛氏的面前,目光恳求的望着刘国梁和秦氏,仿佛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一般。 “哼!那个小野种找她做什么,就是她才把彩玲带坏了。”薛氏想也不想就睁眼说瞎话。 “娘!”杨氏气结,一向苍白的脸色都因为气愤而泛红,“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分明是你们……” 躲在角落里的左丹青看到这一幕暗道不妙,怕是杨氏要为自己鸣不平,可是万一她说漏嘴自己就前功尽弃了,好会招来薛氏的怨恨,思及至此,她连忙从角落里跑出来,冲着人群大喊道: “娘,娘亲!我在这里。” “招娣?!”杨氏闻声,眼睛睁大,满脸写满了惊讶猛的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食言,猛的改口,大声的叫着女儿的名字。 她如此激动的反应,恰好让人们误以为是看到女儿的激动。 听到招娣的声音,正欲出去找女儿的刘氏二房夫妇脚步一顿,刘国梁倒是没想太多,但是秦氏的脸色却难看至极。 “招……招娣……怎么在这儿……”她喃喃自语着,一转头瞥见了薛氏,不禁被她瞪大的眼睛吓了一跳,薛氏眼睛虽大,却是眼白比瞳孔占得面积更多,瞪着看人分外慎得慌。 看着秦氏和薛氏吃惊的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珠子,左丹青在心中暗爽,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怯生生的摸样,嗫嚅到:“娘亲,二伯娘还有奶,你们怎么在这儿吖?”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薛氏刚想张口,就好像吞了一个蚂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她古怪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猛咳一声道:“招娣,你娘说你被贼人掳走了,你怎么在这儿呢。” “啥?!娘,你说啥?”左丹青故作吃惊的看着杨氏,冲着她挤了挤眼睛。 “啊啊……是……是娘看到了一个黑影进来,然后从炕上抱起来你就跑了,给娘吓坏了……”杨氏还在絮絮的说着,左丹青就惊叫一声:“哎呀!娘,那不是我啊,是彩玲姐!”说完这一句,她还特意去瞄了瞄秦氏,只见秦氏那张面盆一般大的肥脸一瞬间垮了下来。 “啥?!你说啥?!是我家彩玲?!”刘国梁比秦氏先开口,凶神恶煞的等着左丹青。 “是啊,彩玲姐回来晚了,我去茅房的时候遇上她了,她说她不敢回去怕二伯娘你打她,我就说让她先睡在我们屋……”左丹青一脸天真的说着,继而又露出几分惊恐:“天啦,彩玲姐咋被贼人掳走了,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做的。” 她在指桑骂槐,但是秦氏充耳不闻,小眼睛充满绝望,怎么可能,居然是自己亲手给自己宝贝闺女送到了李家仆人手里,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难以置信的瞪着眼,条件反射的就要大喊: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她想说我明明看到炕上躺着的人穿着你的衣裳,薛氏眼见不好,连忙从后面狠狠的踹了她一脚。 秦氏一个没站稳,一下子磕到在地,瞬间满口鲜血。 “哎呦!”她痛呼出声,伸手一摸嘴巴,门牙掉了一颗。 “我的……我的牙啊!哎呦我的天咧,疼死我了!啊……”秦氏嚎啕大哭。 左丹青站在她的身边,面无表情,心底冷笑,默默腹诽: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她站了一会儿,就假惺惺的凑过去扶起秦氏,又转头对薛氏说道:“奶,二姐被贼人掳走了,咱们得赶紧去找她吖。” “是啊,刘老太,你还是赶紧派人去找孙女吧!”刘家村本就是个小地方,今天一晚上发生的事情都燃起了他们八卦的心情,所以一个两个都幸灾乐祸的围观。 薛氏看着狼狈的秦氏,还有在一旁焦灼不已的儿子,恶狠狠的说道:“嚎!嚎什么嚎!还不赶紧滚去把你闺女找回来!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说到这里,薛氏斜睨了一眼左丹青,看着她脸上一片无辜茫然又有些焦急的心情,心中泛起狐疑。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巧合?为啥彩铃睡在了杨氏那里,还有原本应该熟睡的招娣和杨氏,怎么都这么容易就醒了? 薛氏想了又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绝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尤其是联想到以往杨氏的木讷和左丹青的愚笨安静,她摇了摇头。 “娘,我们跟着二伯娘一起去找二姐吧。”左丹青走到杨氏的身边,伸手挽住她的胳膊,轻轻攥紧。 “恩,好,咱们赶紧去找彩玲。”感受到来自小臂的压力,杨氏连忙点了点头,擦了擦自己满是泪痕的脸,提步跟上二房夫妇的步伐。 薛氏刚想开口叫住左丹青,却又觉得不妥,她加紧两步来到秦氏的旁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亲手送去了?” “嗯哪,凉……窝……”秦氏忍着痛开口,缺了门牙说话有点漏风。 “闭嘴!你这个笨蛋!赶紧去给你闺女找回来。”薛氏捶胸顿足,李员外的情况她心里明镜儿的,不管彩玲这孩子平日里多顽劣矫情,毕竟是自己刘家的亲孙女,就这样给好好的孙女送到那个老变态手里,真真是让她心痛的滴血。更何况,以后彩玲嫁人,彩礼绝不止五十两,这笔买卖,她简直赔透了。 秦氏看着薛氏的摸样也忍不住抹眼泪,她走过去挽住薛氏的手,恳求道:“凉,窝看见特们仿官道桑去了。”秦氏重复了好几遍,薛氏才听懂,原来她是说李家仆人走了官道。 “国梁,快,走官道上追!”薛氏也顾不上更多,连忙呼喊儿子和赶来帮忙的邻居去官道上追。 “奶,贼人走了官道?!”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左丹青故作诧异的惊呼,薛氏面色不善的转头,正看到一脸讶然的女孩。 “这……这大晚上的,除了官道好走还有哪儿好走!”薛氏心虚的说着,语气却丝毫不弱势。 “哦~”左丹青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个弧度。 第十一章:应氏渊源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一束束火把几乎将半边天照的透亮,左丹青跟在薛氏身后小心翼翼的走着,脸上写满了焦急,还不断四处张望,这样的表情落在薛氏的眼中,倒真像是为了自家姐妹的安危着急。 薛氏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丫头,心道幸亏自己劝服了杨氏让她留下来看门,这样万一追上了李家家仆,还兴许来得及换过来,到时候只要让国梁给这丫头打晕,秦氏支开村里人,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她不曾知道,此时此刻左丹青的心中也早打好了算盘,想要再换回来,做梦?! 小手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一条方帕,上面绣着一个“玲”字,这是她给刘彩玲换衣服的时候扣下的,是时候派上用场了,再说,她答应了杨氏,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去的。 恰巧此时,他们来到了前方一个岔路口,村里好心帮忙寻人的汉子走上前去看看有没有脚印或者辙痕,左丹青正好在薛氏一不留神的时候偷偷溜走,将刘彩玲的帕子丢到了其中一条路边上。 薛氏此时此刻无暇顾及那丫头,捏着衣角犹豫不决,其实这会儿她只要问一句李家是哪个方向就成了,可惜这么多人在场,大家还都一腔热血充满了正义的寻孩子,这样的话,她就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一旦露馅,她的老脸丢不起这个人。 左丹青就是看中了她这样的矛盾,才闹的众人皆知,带到她放好帕子,正巧隔壁王家的小子也走向了这里,她连忙跑到王家小子的面前激动的说道:“二牛哥,你看!这个……好像是我彩铃姐的帕子。” 听到这个消息,王家小子赶紧走过来捡起帕子放到火把底下仔细一看,黝黑的脸上立马露出喜悦的表情:“薛姥!秦姨,你们过来看,这是不是你们家彩铃的东西?” 听到他这浑厚的一嗓子,大家都聚拢过来,左丹青悄悄低下头,将自己引入黑暗,直到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就连忙跑远。 薛氏和秦氏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帕子上,谁都没有发现左丹青早就脱离了他们的视线,等到她们发现这个小丫头已经溜走的时候,左丹青早已跑到了官道的另一头。 这会儿天际已经微微的有些泛白,左丹青不敢耽搁,准备绕路回家好让杨氏放心,然而就在她路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里面弥漫着的一股奇异的味道瞬间让她汗毛倒立。 这个味道,前世陪轩辕煜赴战场的时候,她闻的太多了,又腥又甜,让人兴奋到绝望。 这是鲜血的味道,而且受伤的不止一个人,不,确切的说,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戮。 左丹青心惊肉跳的走着,但是她绝对不能折返,一旦碰到薛氏自己的处境就相当危险,她稳了稳心神,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明亮的眼眸渐渐露出坚定的光芒,她不能回头。 左丹青小心翼翼的前行,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不远处的土地上有着大片的湿痕,显然是曾经流淌过鲜血又被人清理之后的摸样,不过幸好,这会儿并没有任何声响,这证明那场屠杀已经结束,自己可以顺利的离开了。 然而就在她经过一片稻草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左丹青心下猛的一突,脚步也滞了片刻,她紧咬着薄唇,最终忍下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 可是,她刚迈出一步,就听到那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呼唤着:“娘……娘亲……” 一瞬间,肝肠寸断,脑海里猛的浮现出长子翎羽的容颜,当年他不幸染上了天花,就是这样在自己怀里虚弱的呼唤着“娘亲”,可是然后呢,然后轩辕煜狠心的将他抱走隔离,导致他们母子天人永隔! 喉头翻上一股腥甜,左丹青咬紧银牙,轩辕煜你欠我们母子的,此生,定要一一讨还。 但是现在,左丹青迈出的步子已然有千斤之重,她谨慎的扫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终于转头脚步匆匆的走向了稻草堆。 一靠近稻草堆,左丹青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她试探着伸出手,向里面摸去。 听刚刚那声音,左丹青可以确定,这里面藏着的定然是个孩童,而且看着稻草堆的大小,这孩子恐怕也不会大,她正这样想着,就感觉到入手处有布帛的触感,左丹青眉梢一挑,就在这里!然而还不等她准备再向里探去之时就感觉到一阵锐利的疼痛从指间传来。 那个孩子,竟然咬住了她的手指。 左丹青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幸亏此刻这孩子虚弱无比,自己手上又了些许的薄茧才没流出血来,她愤怒的想要将手抽回,却不想这孩子竟然死咬着不肯松开。 可恶,她低声咒骂一句,用力的将稻草堆上层掀开,“哗啦”的一声,稻草散落一地,露出里面一个瘦小的人影。 那孩子此时此刻瞪大了眼睛,黑溜溜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充满了敌意,他白皙的皮肤沾满了鲜血,看起来分外的吓人。 当他确定眼前这个女孩并不是那些穿着黑衣的坏人时,终于松开了有些干裂的嘴巴。 左丹青想也不想,一个巴掌“啪”的打到他的脸上。 孩子被打懵了,继而无比愤怒的盯着他,从小到大,谁敢让他受这样的委屈,可是这一夜,命悬一线,被乡野丫头侮辱,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曾经锦衣玉食的尊贵生活,严重超出了他的负荷,盛怒之下,他支撑不顾,竟然晕了过去。 左丹青无语的看着这个被自己一巴掌打晕的小屁孩儿幽幽叹了口气,这小家伙竟然敢伤了她的手,要知道这双手是她翻身的倚仗,当年,她便是凭着一手妙笔丹青,才入了轩辕煜的法眼,在左丹凤入宫为妃之后,让他退而求其次选了身为庶女的自己。 左丹青抬起手指,看着食指上深深的齿印,又想起那个孩子倔强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将他从稻草堆上半拖半抱下来,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果然,在他的腹部,有着一道横亘而过的狰狞伤口,幸而她发现的及时,如果放任下去,这孩子定会因为过度失血回天无力。 左丹青简单的帮他止住了血,摸上他的额头,发现他已经发起了高烧,她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再不回家,杨氏定然要担心了。 她将孩童扶住,决定将他丢到路边听天由命之际,突然“咚”的一声,从孩子身上掉下了一样东西。 左丹青随便一瞥,正看到在晨曦的光辉下闪着莹莹紫光的玉佩。 她一眼认出,这是紫玉,上等的紫玉,绝不会是普通富贵人家会有的东西,她连忙弯腰将玉佩,待到看清楚上面绘制的图腾之后,心猛地一跳,瞳孔瞬间睁大。 这是!这是应氏本家的族徽! 应氏本家,她早逝亲娘的娘家,当年轩辕煜看重不仅仅是她的能力,还有在她背后,整个辅国公府――应家。 左丹青的眼神瞬间幽深,她打量着怀中不过六七岁的孩童,看着他那张模糊在鲜血之后的脸蛋儿,心中隐隐确定了他的身份,他是辅国公的嫡孙,她的亲表弟,应锦年。 第十二章:曲径通幽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真没想到,重生一回,她第一个遇上跟丰都有关系的人,竟然是这个小小的表弟应锦年。 前世应锦年早夭,她回到丰都的时候只知这个舅舅唯一的儿子在省亲回来的路上被贼人所害,没想到这一世,她竟然阴差阳错的救了他。 为了确定他的身份,左丹青连忙用衣袖将他的脸擦得干干净净,将他的容颜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 只一眼,左丹青就瞠目结舌,天,这孩子真是漂亮。 晨曦的光辉透过茂密的树林打在孩童的白皙如瓷的脸上,清风徐过,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蝶翼,当左丹青将这张虽然稚嫩却姿色绝伦的容颜看清,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答案。 应锦年有一个同胞所出的姐姐,当年他姐姐因为陪着老夫人在家幸免于难,左丹青到应家的时候曾经见过应锦年的胞姐应锦绣,那个小女孩,便是有了这么一张倾城绝色的脸。 当年她从应家下人口中听闻早夭的小公子与小姐是如何的相似,如今亲眼目睹,才知此言不虚。只可惜,她那个小表妹正是因着一张总让老夫人睹物思人的脸最终渐渐不喜。 想到这里,左丹青改变了主意,她不能放任应锦年不管。 可是,眼下将他送到哪里去好?这样的状况,不看大夫是不行的,可是以自己现在的落魄,别说看大夫,就是将他找个好地方安置都不行。 想来想去,左丹青眼中精光一闪,心下猛地一跳,通幽寺!主持智圆大师心善,绝对会施以援手,而且以智圆大师的身份,定能将这个出身不凡的孩子保护周全。 左丹青明确了方向,迅速的将小孩背起,可奈何她这具身体也不过是十岁的孩童,背着他不免有些吃力,等到她来到通幽寺外面的时候,天早就大亮。 只一靠近通幽寺,左丹青就觉得四周气氛不对。 平日里小和尚老早便会出来打扫庭院,可是这一会,寺门紧闭,里面半点声音都不曾传来。 左丹青心中警钟瞬间大作,步伐也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 寺院中 黑衣人整齐划一而列,毕恭毕敬的看着站在他们面前,一袭绯衣的少年。 少年负手而立,清风吹动起斗笠上的薄纱,姣好的容颜在轻纱之后若隐若现。 “岚叔,是什么时辰了?”少年清润的嗓音响起,此刻一步跨到台阶上的左丹青浑身一震,想要去叩门的手连忙放了下去。 被叫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不明所以的望着自己主子,拼命使着眼色,以主子的功力,应当早就知道这门外有人偷听才是。 谁料少年对他的暗示不理不睬,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句,只不过,这回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岚叔连忙规矩的答道:“回主子,到卯时了。” “卯时……”少年若有所思的念着,看着渐渐升起的日头,嘴角轻轻咧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门外,左丹青却是焦头烂额,背上的孩子伤势不能再耽搁了,可是现在通幽寺里到底是些什么人?要知道绥县虽然不大,却仍旧隶属丰都,皇城根底下什么样的大人物都有可能出现,尤其听这些人的语气,来头更加难说……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突然,大门被“吱嘎”一声打开,左丹青正好就看到寺院中央黑压压的一片。 在那一片黑色之中,还站着一个绯红的人影,在晨曦的光辉下,分外打眼。 “滚进来!”岚叔怒喝。 左丹青蹙了蹙眉,迟疑着不肯向前,看那些黑衣人的架势,他们的主子必然大有来头。 “岚叔,不过是个孩童。”少年挥了挥手,示意中年人稍安勿躁,刚刚他开口说话有意试探,没想到门外的人果然听了声音气息就淡了下来,害他真的以为是月碟刹派来的探子。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多心了。 少年见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固执的站在门口不肯动,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自己,满目警惕,心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孩子,难道是将他们当成了为非作歹的坏人了? “过来。”少年伸出手指,对着左丹青勾了勾,绯红色的衣服趁着白皙的指节,颜色对比如此分明,如此热烈,左丹青的眸子眯了眯,这双手还真是异乎寻常的漂亮,修长纤细,抚琴作画都是上品。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立马掐灭,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过来。”少年又说了一次,嗓音无比磁性,仿佛有着魔力一般直抵人心。 只片刻的恍惚,左丹青以最快的速度定了心神,仍旧一步不动。 这倒是奇了,少年轻纱遮挡下的嘴角忍不住咧了咧,这还是第一个不会听自己话的人,而且竟然还是这样小的一个丫头。 岚叔早就不悦,他可没有少主那样的耐心,大步走到女孩面前,刚一近身,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岚叔脸色瞬变,“沧!”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抵左丹青的咽喉。 左丹青冷冷的抬眼,斜睨着这个男人,任凭心中激起波涛千丈,面上仍旧毫无表情。 这小姑娘,有意思。 少年的眼睛眯了眯,仿佛是发现了有趣的猎物一般。 “你是何人?!”岚叔警惕的问着,一眼瞟见女孩背上负着的孩童,那孩子一身锦缎紫袍,竟是上品丝绸。 左丹青眼睛一转,正不知道如何作答之际,突然从禅房里奔出一个着着袈裟的白须老者,正是本寺的主持智圆大师。 “施主剑下留人!”智圆双手合十,恭敬的行了一个佛礼,岚叔见状僵持在原地,举着的剑收也不是放也不是,连忙看向自家主子。 少年左手一挥,示意他退下,径自走上前来向智圆大师道谢。 “多谢大师收留之恩,只是今日之事……”他说完,有意无意的转头看向门口一直倔在原地的左丹青。 “不过是村里的女童,公子不必担心。”智圆大师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手指轻捻佛珠。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放心离去了。”少年哈哈一笑,手掌一挥,院中仆从迅速如潮水般散去,这样的身手……左丹青心中一动,连忙装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这副摸样在少年与她擦身而过之际正好落入他眼中,轻纱后的眉峰忍不住皱起,到底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待到那些人走净,左丹青才长舒一口气,连忙将应锦年交予智圆大师手中,禀明一切。 智圆大师知晓事情经过忍不住扼腕叹息,这小公子看起来不过一六七岁的稚儿,竟有人下如此狠手,于是立马答应了左丹青会将其收留。 左丹青连忙道谢,悄悄将紫玉族徽的玉佩收起揣入怀中,毕竟,这个孩子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后她会找机会将他安全无虞的送回。 寺院的门再次打开,这回从里面探出一颗小脑袋,确认四下无人,左丹青连忙窜了出来,急匆匆的向着家里的方向跑去。 就在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密林处的同时,少年绯红色的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逃窜的身影之上,立即出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说,是昨夜放火的那个小狐狸? 还不等少年深想,耳边突然传来岚叔低声的汇报:“少主,属下刚刚看到,那个孩子,是辅国公府的嫡孙。” 什么?!少年眉梢一挑,旋即放下,他轻哼一声,有些玩味的开口道:“那看来,我们又要叨扰一阵了……” ps:琳琳这是架空文,出现了与清朝相同爵位称号的纯属偶起名无能星的借鉴,偶不会告诉乃们主持大师的名字偶灰常想直接叫圆通来着的,果断被室友pia飞,然后借用了她同学的名字哈哈……~(???)/~ 第十三章:关门放狗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清晨的的田地里霜露很重,左丹青怕沾湿鞋子小心翼翼的走在田埂上,前方是一片瓜田,里面种着绿油油的大西瓜,看起来分外诱人,左丹青不免多看了几眼。 “小兔崽子!都给我滚一边去!”瓜田的主人暴喝,挥着扁担将一大早来偷瓜的淘小子们打散。 左丹青脚步一滞,瞳孔缩了缩,若是她没有记错,这是的王老汉家的瓜田。 果然,扛着扁担的老者正是王老汉,赶走了一群偷瓜贼,他气呼呼的坐在地头上,招呼自家的孙子乖乖守在地头上看瓜,小男孩十一二岁,正是淘气的年纪,听到爷爷安排,小脑袋蔫儿了,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左丹青站在原地,目视着王老汉挑着扁担离开,确信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之后,走到王家小子的面前。 “宝胜哥,你在这儿干啥呢?” “招娣妹子?”王宝胜看到走过来的左丹青,眼前一亮。 “刚在那边看到狗蛋他们在玩,还说没见到你呢。”左丹青柔柔一笑,掩去眼中的厉色。 “俺……俺爷让俺看瓜地。”王宝胜搓了搓手,有些心痒的看向远处。 “看瓜地?那倒是可惜了,狗蛋说他们今天要去镇上赶集呢。” 去镇上赶集?!宝胜乌黑的大眼睛亮了亮,继而又充满了失落。 左丹青看着他情绪的落差,心知自己已经将他说动,她故作天真的笑道:“哎呦,宝胜哥,你把你家大黄牵出来看地不就得了。” 宝胜还有些犹豫:“可是……大黄咬人咋办。” “怕啥,搞个绳子拴着不就得了。”左丹青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诱惑力。 “这个……” “放心,你就拴在地头上,吓唬吓唬那些淘气鬼不就得了。” “对啊!你帮俺看会儿,俺这就回去牵大黄出来!”王宝胜猛的一拍脑袋,哈哈一笑,连忙照做。 左丹青看着男孩匆匆离去的背影,天真的表情瞬间消失。 刘家上房。 杨氏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听着薛氏一长串的破口大骂: “你养的小野种出息了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滚回来……” 秦氏坐在一旁,脸色惨白,看着薛氏欲言又止,她想说让娘赶紧去李家寻彩玲回来,可是眼下招娣不见,没有替换的对象李家定然不会放人。 说到底,她也舍不下那五十两银子,所以宁愿等着也不肯马上奔过去将人赎出来。 杨氏低着头闷声哭泣,就是一句话也不肯说,她现在心中已经是一团乱麻,又担心女儿在外面危险,又怕她回来会被薛氏送走,这样的矛盾让她什么都不敢说,生怕说错了一句,就让薛氏他们引起怀疑。 “国梁有消息没?”薛氏骂累了,扭头看着秦氏,表情满是不悦,这个废物儿媳妇,这么简单的事儿都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氏摇了摇头,紧咬着嘴唇,憋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娘,要不咱们先去李家看看?” 薛氏老脸立马拉了下来,将杨氏打发出去,看着她蹒跚的背影退了出去,才猛地一拍桌子:“先去李家看看?!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丢孩子丢到李家去了,你让人家怎么想?再说,李家钱都给了,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摆?!” “娘!”秦氏一下子跪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装满碎银子的口袋递到薛氏面前:“咱要不先把钱退回去,给彩玲换回来吧。” 说完这句秦氏感觉有些肉疼,但是一想到这老妖婆早晚也要给这银子翻出来还不如现在卖乖。 薛氏毫不犹豫的接过,揣在了怀里,依旧板着脸道:“等天色暗点我们就过去。” 秦氏想要反对,但是最后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娘,我奶呢,我有事儿要跟她讲。”薛氏和秦氏闻言立马对视一眼,都掩饰不住眼底的兴奋。 没想到这野丫头竟然自己回来了,薛氏对刘招娣的这种识相十分满意。 木门被推开,左丹青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你这个小贱蹄子还有脸回来了!”薛氏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先给她立威。 左丹青脚步一顿,立马伪装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昨晚上滚哪儿去了?我一回头你就跑了?有本事你别回来了啊!我们刘家供你吃供你喝……” 听着薛氏裹脚布一样长的唠叨,左丹青心底冷笑,如果可以,她才不愿意回来,只是,她不能就这样离开,至少不能让杨氏受委屈。 想到这里,她怯怯的出声:“奶……” “你还有脸叫我!”薛氏正准备一口气顺应下来,以她不懂事唯由送出去,却不想正好被打断。 “奶,你听我说,我去打听彩玲姐的下落才回来这么晚的。” “啥?”秦氏一怔,连忙看向老太太,薛氏这会脸色也是一僵。 “奶,他们说彩玲姐被李家仆人带走了,咱赶紧去镇上给人找回来吧!”左丹青面不改色的说着,语气又担心又焦急,让人挑不出半点问题。 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薛氏心里咯噔一跳,不过既然她说出来也好,自己正好可以借坡下驴,也不必等到晚上了。 想到这里,她也懒得去责备这丫头,反正她也在自个儿眼皮子地下蹦?不了多久了。 秦氏看到薛氏同意现在就去寻彩玲肥脸立马笑得皱成一坨,毕竟夜长梦多,自家闺女还是早点带回来的好。 左丹青看到这两人如此轻易的就上钩,掩去眼底的笑意,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自告奋勇去带路。 从刘家村到镇上距离并不近,一般贪图安逸一点的人家都要村头租车,左丹青就是拿捏准了裹着小脚的薛氏定然不会步行。 到村头必须经过一片菜地,其中就包括王老汉家的瓜田,薛氏和秦氏从田埂上走过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长得绿莹莹的大西瓜,秦氏还条件反射的吞了吞口水。 左丹青看着她们这副样子,故意提议道:“奶,这西瓜真好看,肯定可甜了。” 秦氏闻言点头如捣蒜:“娘,王老汉家这西瓜长得真是不错,要不咱先借一个,去李家也不好空手不是?” 听到这个借字,左丹青没差点笑喷了,秦氏这种人,脸皮果真够厚,想吃西瓜,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福分,她眯起眼睛,果然,在那一排排西瓜后面趴着的,正是懒洋洋打盹儿的大黄。 关门放狗,正是好时候。 ※※小剧场之偶是起名无能星人※※ 偶:快快快!帮想个土一点的名字,不要狗蛋儿。 室友:狗剩。 偶:……稍微再好一点的? 室友:宝胜(#?′)我小学体育老师的名字。 于是……王宝胜这个名纸就介样华丽丽滴蛋生了~这里感谢可爱的体育老湿~ 第十四章:恐水之症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薛氏是在杨氏打扫院落的时候被人抬回来的,可把杨氏吓了一大跳,好好地一个人,怎么竖着出去横着回来了?! 左丹青一边抽着鼻子小声啜泣一边凑到杨氏的面前,偷偷的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哭腔的说:“娘,我奶早上出门的时候被狗咬了。” “怎么好端端的被狗咬了?”杨氏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跟着村里的相亲将薛氏抬进了屋。 “你二伯娘呢?”杨氏心急的看向闺女,心里无比不安,虽然薛氏待自己一向刻薄,但是她也从未想过若是她死了会是怎样,看着薛氏现在苍白的脸色紧闭的眼皮,如若不是还有微弱的脉搏,她真的以为这就是一具尸体。 “二伯娘去找彩玲姐了。”左丹青抽着鼻子,当着相亲的面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二伯娘还有我奶去李家找彩玲姐,路上看到王家瓜地,二伯娘就说不能空手去,借个西瓜拿着好看,我奶答应了,二伯娘就跑去摘瓜,谁承想瓜地里有狗冲出来就给我奶咬了。” 听到这里的乡亲们就忍不住嗡嗡的议论起来:“原来是想偷瓜被狗咬了……” 杨氏站在一旁臊的满脸通红,她拍了下闺女,皱眉问道:“那你二伯娘呢?她有事儿没?” “二伯娘见到奶被咬抱着西瓜就跑了,让我照顾我奶,她说要赶紧给彩玲姐接回来。” 闻言,好心帮忙的乡亲更气了:“我说怎么看到你一个人坐在那儿哭,这大人也太不负责人了!” “是啊!着急去接小的,也不能不管老的吧!”大家连忙附和。 “我二伯娘说再不接回来彩玲姐就怕她回不来了,所以……”左丹青说到这里,特意哽咽了一声,泪眼汪汪的看着躺在床上死一人般的薛氏,将笑意深藏眼底。 “回不来了?你彩玲姐到底去了哪儿了回不来了?” “二伯娘说彩玲姐被送到李家了。”左丹青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比无辜的说着。 在场的有些人是昨夜跟着一起寻了孩子的,听到左丹青这么一说,立马就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定然是那秦氏对人家小姑娘起了歹心,可惜报应不爽,床上躺着恰好是她自己的闺女。 将这一趟线穿起来,大家对秦氏的人品立马无比鄙夷,也正是此时,门口传来一声粗哑的吼声:“娘!你咋地了啊娘!” 原来是刘国梁回来了,他原本跟着大家去找闺女,却突然被告知母亲被人抬回来了,于是有心急火燎的赶回来,一开门,就看到薛氏灰败着脸色躺在炕上。 左丹青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焦急的神色,不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假,薛氏固然讨厌,但对自己的骨肉却是没话说的,儿媳妇和儿子孰轻孰重,她向来拎得清楚。 “娘这是咋了?”刘国梁一脚踏进屋子,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却没人应和。 大家都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这种眼神平时也有,但是从来没有表现的如此明显。 左丹青将一切收入眼底,看来自己的那一番话果然起了作用,以后这两夫妻都甭想在改变在村里人心中的形象了,他们会越来越被排挤,最终无处容身。 为了不冷场,杨氏连忙清了清嗓子开口:“娘被狗给咬了。” “咋还被狗咬了?!谁家的狗!老子非得打死他不可。” 听到他这蛮横无理的声音,乡亲们更加嗤之以鼻,都心照不宣的向着门外走去,自己亲娘被狗咬了第一反应不是先请大夫,而是要去杀人家的狗,这样的儿子还真是够孝顺的。 看着四散的人群,刘国梁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还在追问左丹青到底是哪家不长眼的狗咬了薛氏,吵吵嚷嚷的非要去要一笔赔偿。 杨氏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瘸一拐的出去寻大夫去了,望着养母离去的背影,左丹青心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通幽寺内,少年修长的食指在檀木香桌上轻点,凝神闭气,陷入沉思之中。 “嗖。”房梁上一跃而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动作无比轻巧。 少年薄纱后的眸子猛的睁开,朱唇轻启道:“查的怎么样了?” “禀少主,那女童是村西头刘家的养女。” “只是这样?”清润的嗓音荡在空气中,分外好听。 “只是如此,不过……” “不过什么?”少年挑了挑眉,察觉到有趣的信息。 “不过……不过这女童行事作风颇为歹毒。” “何出此言?”少年理了理微皱的衣袖,波澜不惊。 “属下……属下跟着她的时候,发现她有意将她家老人引到有恶犬看守的田里,然后趁那老人不注意向她丢了块骨头,引得恶犬将其咬伤。”黑衣影卫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还是满满的不可思议,那么小的女孩子,竟然就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呵……”少年轻笑出声,面纱后的眼眸眯了眯,这倒还真像是她的作风呢,脑海中两个背影重叠在了一起,果然,是一只狡猾又歹毒的小狐狸。 “少主,属下还要不要……” “不必理会,再过三日,立即启程。”少年挥了挥手,转头看向屋内榻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小男孩,微微一笑。 顺手救了这个小东西,希望日后能有大用处的好。 ※※ “大夫,我娘咋样了?”杨氏一脸担忧的看着眉头紧皱的大夫,捏着衣角的手指都绞的发白。 左丹青无奈的看着自家娘亲,朔北重孝道,所以不论薛氏如何待她,身为儿媳杨氏都从未有过怨言,如今的担心也绝不是伪装出来的。 村里的赤脚郎中叹了口气:“老人家,年岁大了些,估计是被吓坏了,不过按道理也应该醒了,我看伤口也没有出血只是擦破了点,应该不会有大碍。” 左丹青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的薛氏,没错,她一定早就醒了,只不过刚刚屋中人多她磨不开脸就这样起来,还有就是,秦氏的放任不管定然也让她十分生气,她肯定在想法子怎么将她整治一番,当然,还一定要捎带上自己和杨氏。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她还有命来做这些。 前世那条大黄狗是被村里人合伙打死的,原因是它误伤了人,而那个被它误伤的人最后得了恐水症,痉挛窒息而死。 想到这里,左丹青深吐一口气,寒潭一般的眸子没有丝毫波澜。 现在,薛氏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ps:恐水症,又名狂犬病。 第十五章:赶出家门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正如左丹青所料,大夫走了没多久,上房中只剩下自家人的时候,薛氏缓缓睁开了眼。 她这一睁眼,正对上左丹青凝视的目光,刹那间,她竟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这小丫头眸中一闪而过的寒芒,难道是自己眼花? 一时间本想发威的薛氏被骇住,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口水噎的自己直咳嗽,她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可是左丹青就仿佛没看到一样,木头桩子一般杵在原地。 杨氏正好端着药汤进屋,看到连忙放下碗来将薛氏扶起。 薛氏头痛的揉着太阳穴,使劲儿剜了一眼这个不识趣的孙女,扭头对着杨氏恶狠狠道:“让这个小野种给我滚,老娘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杨氏闻言,端着药碗的手就是一抖,滚烫的药汁洒了出来将她粗糙的皮肤烫红成一片,她强忍着才没将碗打翻。 听到薛氏如此不避讳的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左丹青心底冷笑,看来她现在已经连伪装都不耐去做了,乡亲们一走就准备给自己送出去,还真是破罐子破摔。 “娘,招娣她咋了,您别给她送走,她小不懂事儿,媳妇给你赔不是。”杨氏一边好言相劝一边将药丸递给薛氏。 薛氏看也不看的就喝了一口,马上又一滴不落的喷在了杨氏的脸上:“你这个贱人!想烫死我啊!反了天了!” “奶你先别生气。”左丹青突然开口,将风口浪尖上的杨氏推开,自己站到薛氏的面前。 “不生气?哈?”薛氏讽刺的瞪着眼前的小丫头,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这个没有分寸的东西,乱说话,害的她明明醒了也得假寐。 “奶你别给我送走,现在彩玲姐下落不明,要是给我送走了,谁来伺候您老。”左丹青的嘴巴跟抹了蜜一样,拿着帕子替薛氏擦掉唇角上的药汁,她的动作无比轻柔,杨氏站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薛氏也被左丹青的动作弄的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拍掉她的手,两眼一抹搭道:“你别跟我虚乎,我们刘家养不起你,你要是真认我是你奶,就现在去李家,给你彩玲姐换回来。”薛氏一激动,把实话说了出来,她这两天确实憋屈的很,明明好好的计划,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儿子差点被烧死,亲孙女被送走,自己竟然还倒霉的被狗咬了一口,她眼下越来越觉得面前的女娃儿是个灾星,漆黑的眸子望着左丹青几乎要喷出火来。 真够不要脸的,左丹青腹诽,看来她已经狗急跳墙了。 “娘!”杨氏闻言“砰”的一声,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左丹青看着养母卑微匍匐的身姿,眉头微微一蹙。 “你跪我也没用,老娘没这闲钱去养个野种。”薛氏一梗脖,油盐不进。 “娘,国廷最疼招娣了,要是他回来看到招娣不在得多伤心啊,娘,你行行好,让我家招娣留下来吧。”杨氏说完猛的开始磕头,白皙的额头抬起时都隐约泛着青紫。 左丹青见状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将杨氏扶起,杨氏却固执的不肯起来。 “国廷是从我的肠子里爬出来的,我说啥他敢说半个不字?!别那国廷说事儿,我告诉你,要不是国廷不许,我早就将你也休了,老娘养只鸡都能下个蛋,你可倒好,嫁到我刘家这么多年,你生出半个鸟儿了?!”薛氏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骂,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扶着抖若筛糠的杨氏,左丹青眼中划过一道寒芒。 薛氏说到这里越说越气,大儿子跟媳妇一起将她挤兑回乡下,二儿子又是个不出数的,三儿子在外头当兵回不来,她越想越凄凉,操起炕上的苞米棒子猛的向着跪在地上的杨氏打去。 一个小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其阻挡在半空中,她一抬头,正对上左丹青冷冽的容颜。 鬼使神差的,薛氏心虚了一下。 “奶,你想把我送走,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的?”左丹青一字一顿,句句诛心。 “啥?”薛氏张了张嘴吧,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 “奶,你真的就这么容不下我?所以跟二婶合计着要给我送到李家卖钱?” “你……你咋知道的……”薛氏一惊,迅速反应过来,表情立马难看起来:“你都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们送走你彩玲姐的?!” 左丹青怒极反笑:“奶,你是糊涂了?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还真是你们亲自送走彩玲姐的啊……”她将尾音拉长,不错过薛氏此刻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果然,薛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这个小贱人在套她的话! 现在她的火气正是烧的旺的时候,左丹青不介意再添把柴:“奶,你要是真的容不下我就明说好了,何必要费这么一番周折,再说,您就是给我直接赶出去,也被给我送到李家啊,隔壁宁婶说李家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看在招娣也孝敬了您这几年的份儿上,给招娣留条活路吧,招娣给您磕头了!”说到这里,她也跟着杨氏跪了下来,眼角的余光扫向门外,时机正好。 薛氏憋了一口气,好不容得空刚想破口大骂,却突然看到门被“砰!”的一声撞开,站在门口的竟是村中的里长。 里长怎么会在这里?!薛氏眼睛瞪得老大,刚想谄媚的却招呼却看到他直奔地上的母女二人,小心翼翼的将她们扶了起来。 他扭头再看向薛氏时,眼底已是一片寒霜。 左丹青帮杨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掌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里长大人……你……你咋来了?”薛氏不顾带伤的腿,作势就要下地,这回,左丹青和杨氏都恭恭敬敬的站在里正身后,谁都没有想要向前扶一把的意思。 里长轻蔑的瞟了她一眼,满目都是鄙夷,薛氏见状,讪讪的收回了动作,到了嘴边上的咒骂也收了回去,瞪大的眼白转了几圈,她心下抱怨,到底是什么风给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里长大人吹来了。 左丹青看着薛氏的窘状丝毫没有意外,早在薛氏被狗咬伤又吓晕过去的时候,她就找到王家人言语间有意无意的透露了薛氏定会不依不饶的消息,没想到,王家这么快就给村中主事的里长请过来了,多半是想让他来说和说和。 前世左丹青对这个不苟言笑的里长大人接触不多,但是仅凭着一些听闻大致知道这是个公正严明的人,刚刚薛氏和她的那些对话,想必早就被他听入了心中。 “怎么,刘老太不欢迎?”里长挑了挑剑眉,不客气的说道。 听到里长大人这般语气,薛氏心下凉了半截,她宁愿在乡亲面前丢了份子也不愿意招这位大人的埋怨,原本伶牙俐齿此刻竟都排不上用场,憋了半晌,她只干巴巴的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哪儿……哪儿能啊……” “刘老夫人,”里长大人轻咳一声,语气严肃:“我今日来是受王家所托前来说和,王家说愿意包赔你的医药费,不过也请您老别在追究。” 这样的语气哪里是说和,简直就是命令,薛氏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这人原本就是纸老虎,欺软怕硬,更何况,如果不是秦氏起了贪念,她们又怎么会被狗撵。 看着薛氏憋了半天老脸通红的摸样,左丹青心中暗爽,不过这还不够,她要逼得薛氏彻底失态! 心知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左丹青连忙开口,稚嫩的声音却带着凛凛正气:“里长大人您不必担心,我奶是明事理的人,这事儿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自然不会追究。” 薛氏虽然咽不下去这口气,但是当着里长大人的面她还不想撕破脸皮,正准备抱怨两句再寻点好处,谁承想竟听到这小丫头说出来这样的一番话。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之气,她掐着被褥的手指用力都隐隐泛白。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告辞。”里长大人满意的看了看这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又冷眼看了看表里不一的薛氏,冷笑着摇头,转身离去。 他前脚一走,薛氏后脚就冲下了床,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左丹青的脸上。 “你这个小蹄子!我要撕烂了你的嘴巴!我让你说,就你会说,老二!给我过来,给她送到李家去,我一刻也不想看下去了!”薛氏气得胸前剧烈起伏,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扯着嗓子去喊儿子。 可是她叫了几遍都没得到回音,正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嚎啕大哭。 那杀猪一样的嗓门,可不正是秦氏?! 第十六章:彩铃之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听着门外号丧一样的哭声,薛氏更加烦躁,拖着伤腿“哗啦”的一声推开木门,秦氏一个趔趄摔了进来,抱着她的大腿就开始哭诉: “娘……娘啊……我家彩玲,我家彩玲她……” “彩玲她怎么了?”薛氏皱着眉看秦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自己身上也顾不得嫌弃,秦氏如此的失态,让她有着隐隐的不安。 “彩玲她……她死了吖……我的儿啊……呜呜……”秦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的肥肉都在抖动。 杨氏闻言,身形晃了晃,左丹青连忙将她扶住,与此同时,她敛下眼眸,掩住心事。 李员外那个老东西是什么德行,前世她可有所领教,明明年过花甲不能人事,却偏偏喜欢用那些下作手段折磨孩童,卧房里摆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玉势,当年的自己曾经亲眼所见他将一个小孩凌辱致死的惨状。 如果不是自己心狠,用手抓了满身疮疤,正配上当时未过的病气,他也不会担心自己有传染病而一直疏远自己,最后才给了自己机会逃脱出来。 可惜刘彩玲可不是当年的她,那个从小被娇生惯养到大的二姐怎么能忍受自己遇上这样的侮辱,不过依照李员外的手段,定然不会让她这么快死,一定要好好折磨一番才对,可是眼下这种情况,难道说…… 就在左丹青正思忖的时候,院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撞击声,这绝不是友善的叩门,简直是想要硬闯进来。 “哐啷!”木门被重重的踹开,为首满脸横肉的家丁冲了进来,直接走到薛氏的面前抓住秦氏的头发:“你这个贼婆娘还敢跑!你女儿杀了我们家主子,老子要拖着你去见官!” 原来如此,彩玲姐啊彩玲姐,你还真是送了一份意外的惊喜呢。 左丹青稳稳的扶着早就浑身瘫软的杨氏,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秦氏拖了出去,薛氏前去阻止也被卷入其中,刘国梁从外面回来见状想要理论却被那群凶神恶煞的家丁狠狠胖揍一顿。 左丹青死命拦下想要去劝架的杨氏,拖着她悄悄躲进了西厢房。一进屋,她就熟练的翻出早就整理好的包袱,杨氏震惊的看着眼睛都没眨一下。 “招娣……你这是……”难道说闺女早就将行李打包好了? “娘,趁现在还走得脱,咱们得赶紧离开。”左丹青打包好包袱,打开后窗轻手利脚的跳了出去,扭头要扶杨氏。 “可是咱娘她……”杨氏踟蹰在原地,犹豫不决。 “我奶么?她不是要给我赶出家门么,咱们走吧,刘家完了,她也完了,想要活命,就赶紧走吧。”左丹青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轻重的事儿。 “招娣,你说啥呢,娘咋听不懂?”杨氏眼眶一红,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娘啊……”左丹青叹了一口气,看向无比单纯的杨氏:“刘彩玲害死了李员外,你说李家能放过咱家么,追查下去如果知道是我们……”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话锋一转:“那样的话,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杨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左丹青趁乱扯着走向西厢房。 “趁现在赶紧走,里长大人听见我奶说要赶走我的话了,今后别人问起来就说我奶给咱们赶出家门了,刘家的一切与我们再无干系。” 杨氏呆若木鸡的看着女儿递向自己的手,半晌才缓过神来:“可是……可是你爹他回来了咋办?” 左丹青的指尖一颤,酸楚瞬间袭上心头。 前世的记忆里,再过半个月,她们就会收到刘国廷在战场上阵亡的消息,她的养父远在边关,死讯耽搁了数月才送达到家中。 此时此刻,她怎么能够开口告诉养母,她的爱人,早已与她天人永隔?! 打定主意不能说出真相,左丹青敷衍道:“娘,等爹回来定然会有办法的,不过现在我们若是搅合进来就是有去无回。” 费了一番口舌,左丹青终于说服了杨氏,二人趁着外面叫嚷的家丁将秦氏等人绑着见官之际悄然离去。 走在通往密林的小径,左丹青满足的深吸一口气,感觉到清新的空气流入身体蔓延到四肢百骸,许久不曾有这样的惬意了。 前世在冷宫之中,陪伴她的只有永无止境的疼痛,那个时候,她如同被折了翼的鸟儿,每日每夜被病痛和仇恨折磨。 可是现在……她的抬头看向前方,幽深的眸子一紧。 今后的路途,注定洒满鲜血,铺满白骨尸骸!而她必须将它们全部踩在脚下,越走越远。 思及至此,左丹青抬起手掌,小小的掌心里死死的攥着一颗绘制着繁复花纹晶莹剔透的紫玉。 看着想着心事一言不发的闺女,杨氏忍不住问道:“招娣,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左丹青闻言,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寺庙,认真解释道:“去通幽寺,娘,通幽寺的主持智圆大师心善,定然会收留我们的。” “可是……”杨氏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女儿蜡黄瘦削的小脸却又吞了回去。 说到底,她还是不放心,毕竟薛氏是她的婆婆也算是她的半个娘亲,俗话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她为家中遭难自己却这样不厚道离开而感到自责。 左丹青怎么会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可是她决计不打算回到刘家了,如今的大好局面她怎么能放弃,只有离开刘家得到自由之身,她才能更好地施展,毕竟,她想要在遇到故人之前,就替他们备下厚礼。 看着闺女瘦削却直挺的脊背,杨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跟着她走向小径的深处。 “咚……咚……咚……” 未近寺身,先闻钟声。左丹青大步迈上台阶,伸出小手礼貌的拍了拍厚重的木门。 “吱嘎……”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正是寺中的小和尚。 左丹青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恭敬的问道:“这位小师傅,智圆大师在么?” “奇怪,今天找师傅的人还真多。”小和尚调皮的挠了挠头,轻声咕哝一句,然后打开门示意她们进去。 左丹青一脚踏入院落,环顾四周,心下渐安,看来那群人已经离开了。 在小和尚的带领下,她们如愿见到了智圆大师,只是当左丹青问及那个孩童的时候,震惊的得知他被先前遇上的那伙人带走了。 “女施主放心,那个少年同你带来的孩子是旧识,他会将那孩子无恙送回的。”智圆大师直言不讳,显然,他是知道那群人的真实身份。 左丹青聪明的没有再问,既然如此,她也了却一桩心事,毕竟,现在她不方便和应氏本家的人接触。 随后,她们就以家中突遭变故为由恳请暂住几日,智圆大师欣然应允。 第十七章:虞记画坊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三日后。 “招娣,你回来了,娘有事跟你说。”听到推门声,杨氏连忙起身,走到左丹青的面前。 “恩?什么事?”左丹青将盛满衣服的木盆放下,这几日她们留在寺中帮忙做一些活计,她也正好趁着河边浆洗的时候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咱们总留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再说,你大伯他们万一来了,可怎么是好?”杨氏连日来都十分不安,但是偏偏咱家闺女该吃吃该喝喝,每天还精神饱满的往外跑。 “大伯?”左丹青饶有所思的念着这两个字,她怎么给忘了,薛氏还有一个当秀才的长子呢,不过……她娘亲还真是多想了,怕是刘国栋知道他们与李员外家交恶之后只会撇的更清,恨不得根本没有过这样的家人才好。 “娘,你尽管放心,大伯他们是决计不会来的。”左丹青拍了拍杨氏的手掌心,示意她安心,这几日来她早就将薛氏将她赶出门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李家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他们的目标就只有拿了钱却还指使孩子害死了他们老爷的秦氏薛氏而已。 “可是……”杨氏顿了顿,话锋一转:“我们也不能总在这儿叨扰,更何况……总要添点香火钱才好。”杨氏尽量委婉的表述出自己的意思,表情有些窘迫,毕竟,这应该是大人操心的事情,她却不得不跟年龄尚小的闺女商量。 左丹青闻言微微一笑,她一直在等着杨氏开口,只有她亲口说出来,自己出入县城才能变得名正言顺,于是左丹青顺水推舟的提议道:“不如这样,娘的绣活做的那么好,我拿几个花样到县城里,看有没有愿意收的?” “这……也好。”杨氏咬了咬唇,还想说什么,却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左丹青心里知道她还是没有断了回刘家的心情,不过,再过十几日,刘国廷阵亡的消息就会传来,那会儿,她就可以彻底说服杨氏同她离开。 至于现在,左丹青揣好花样,说服杨氏留下,自己一人赶往县城。 绥县固然是个小地方,却也隶属朔北的都城丰都,皇城根儿下是非多,左丹青小心翼翼的走在街上,尽量避免冲撞了城中的贵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凭着前世的记忆,她很快就找到了过去常常出入的绣坊,将那些花样买了个不错的价钱,垫了垫有些分量的一袋子铜板,左丹青转进了一间成衣铺子,买了套粗布男装。 用水和了泥均匀的涂在脸上,进去的时候水灵灵的小姑娘从巷子转出来就变成了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眸。 左丹青摸了摸平坦的胸口,庆幸自己现在不过十岁,省了束胸的麻烦。 这个动作勾起了她埋藏在心底沉痛的记忆,曾几何时,她和彩鸳便是这样一同装扮成男子,行走于世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深的感情变了质?直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左丹青苦笑的抬头,入目出,赫然是一块大大的牌匾,上抒――虞记画坊,四个大字。 心中微惊,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 看着那龙飞凤舞无比熟悉的草书,左丹青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虞记画坊的坊主虞远山,便是将她带入行的师父,她一手好的丹青妙笔,全都是虞远山亲自所授。 只可惜,前世他后来得知自己身世是左家之女,就渐渐疏远,她这个师父,一向淡泊名利,明明有惊世之才,却不为任何人所用,当年她为绝了轩辕煜利用自家师父的心思,也就对师父的刻意疏远顺势而为。 思及至此,左丹青迈进两步,却又在即将踏入店门的时候顿住了脚。 此生她这一路注定鲜血铺就,又何必将师父再卷入其中? 左丹青在心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师父,是弟子不肖。 就在她正欲转身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既然都到了门口,为何不进来瞧瞧?” 左丹青的动作一僵,有些别扭的转过了头,眼眸里映入少年温润如玉的容颜,他微笑的询问着,灿烂的眸子弯成一弯好看的月牙。 虞朗……左丹青在心底呼唤出这个名字,他正是师父的独子,自己的师兄。 前世她是在从李家逃脱的时候被虞朗所救,阴差阳错的成了虞远山的徒弟,这一回,她设计将刘彩玲送入李家,自然也就错过了与虞朗的相识。 虞朗歪了歪头,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虽不漂亮却有一双异乎寻常明眸的小男孩,正想继续招呼他进来,却听看到那个身影猛的一转,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这真是…… 虞朗哭笑不得,有些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有那么可怕嘛?怎么这孩子跟见了狼一样,跑的比兔子还快。 另一头,左丹青正拼命的在街上奔跑,发泄一般的排解心中郁结之气,却在这时,迎面正遇上一顶轿子,左丹青暗叫不妙,连忙刹住步伐,却还是一个趔趄装在了轿子的木柱上。 “眼睛长到哪儿去了!乱跑什么!敢死啊!”抬轿的大汉被撞的一个趔趄,立马不满的对着这个半路突然杀出的小男孩咆哮道。 “抱歉,抱歉。”左丹青粗着嗓子,低着头,连忙爬起。 “不长眼睛的东西!”大汉显然怒气未消,抬脚就要踹向左丹青,却在他抬脚之际,轿子里突然传来一个清润无比的嗓音: “不得无礼。” 主子都发话了,属下当然不敢不从,大汉连忙谄媚的一笑,伸手拽着左丹青的胳膊将她抄起丢到一边。 轿子中的人显然不想多说,帘子后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进。 这时四周已经围了一些人,正在窃窃私语着,然而当那只纤长白皙的手从帘幕后伸出的刹那,所有的议论声都渐歇,大家都瞪圆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轿子,恨不得能够透过厚厚的帘幕看到身处之后的人,到底有着怎样卓绝的风姿。 “这手……真美,轿子里的,一定是个绝世倾城的大美女。”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样的一声感叹,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可是,刚刚明明听着是个少年的声音。”又有人语出惊人,哗声一片。 轿子里的人显然有些不耐烦,察觉到自家主人隐忍的怒火,抬轿的大汉再也不敢怠慢,赶紧抬好轿子,冲出人群。 左丹青躲在人群中,看着那个外表看似无奇的轿子渐渐远去,眉心紧皱。 那个声音,还有那双手,绝对是她当初在通幽寺遇到的带着斗笠的绯衣少年。 只是,他不是应该带着锦年去了丰都,为何还要滞留在此地? 直到看着那顶轿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左丹青才收回了目光,大步向着附近的茶馆儿走去。说到绥县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非那儿莫属! 第十八章:故意找茬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城东头的李员外死了,说是祸害人家小姑娘的时候被那孩子一推,一下子磕在了桌子上,当场就两腿一蹬,见阎王去了。。” “当然知道,老天有眼,那个老不死的罪有应得。” “可怜了那花容月貌的小姑娘喽,好端端的孩子,活蹦乱跳进去横着让人抬出来的。” “唉……不过,你知道那小姑娘是谁家的么?” “谁家的?”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刘秀才的侄女,听说李员外一出事儿,李家人把刘家人都抓去见官了呢……” “不会吧,这怎么还牵连家人了?” “说是那孩子受了指使呢,要我看啊,纯粹是迁怒,不过那刘家的老太太也够倒霉的,在牢房里蹲了两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得了疯病,现在只剩下一口气掉着了。” “那……那刘秀才不管?” “他,切……他巴不得都死干净了,听说前两日还带了礼盒去李家赔罪去了。” 人来人往的茶馆中,左丹青一个人坐在角落,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在茶水入喉的同事将一切收入耳中。 很好,薛氏就快死了,秦氏也在劫难逃,她那个势利的大伯定然不会去查证真相为家人洗白。 左丹青微微一笑,满意的挑了挑眉,眼下她只要集中精力想办法赚足银子就好了。 就在她粘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反复涂抹的时候,茶馆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喊: “快去看快去看,虞记画坊售卖赝品,被人家找上门啦!” 他这一声大喊,茶馆里瞬间肃静一片,紧接着就传来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好事者全都向外奔去,留下店小二原地跳脚:“哎哎……还没结账呢!” 左丹青的眉毛皱起,虞记画坊是绥县的招牌,几乎所有的达官显贵都以拥有虞记所出的画品为荣,这不仅仅是因为师父的画工,还因着他对于那些典藏佳作的装裱技艺十分超凡。 正所谓树大招风,虞记的热度让书画行业的其他家十分眼红,今天的事情,绝对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拿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左丹青的眼中划过一丝冷芒。 “哎……那个我说,你还喝不喝?”店小二站在一旁,心疼的看着自家的茶杯被人家紧紧的捏在手里,生怕他一激动这杯子就会化成一堆碎片。 左丹青抬头瞥了他一眼,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起身离去。 一出茶馆,她便直奔虞记画坊的方向。 还未走近,就看到画坊门口被好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幸亏左丹青身材娇小,麻利的穿过了人群凑到了最前面。 此时此刻,虞朗颀长的身子笔直的站在画坊门口,一向温润的容颜也因得烦躁而冷峻了几分,他远山一般的黛眉微皱,一笑就会弯成两轮美月的眸子也难得染上了几分怒色。 在他的面前,一身绫罗绸缎的公子哥正吐沫横飞,伸手“啪!”的一下将装着画轴的盒子扔在了地上。 上等质地的檀木盒因为重击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装裱精致的画轴,左丹青双眸眯起,定睛一看,最为复杂的宣和装,的的确确是出自师父的手笔。 “哼!堂堂虞记画坊,竟然卖赝品蒙骗本公子,本想着干爹寿辰作为贺礼,却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今天本公子不砸了你们虞记画坊的招牌,就不姓罗!” 这位华服的罗公子一副暴发户嘴脸,这样的人去贺寿不应当都喜金银之物么,又怎么会附庸风雅的去买字画,又偏偏买了赝品遭人耻笑。 要是让左丹青相信这是巧合,倒不如说是受人指使,又或者是被人当刀使了。 她思绪翻飞,静观其变,只见虞朗薄唇紧抿,走上前拾起丢在地上的画卷,爱惜的揩掉上面沾染的泥土。 看着眼前的少年对自己置之不理,却对一副假画如此珍之重之,罗公子气不打一处来,挥手示意随从动手砸店。 “慢!”虞朗终于开口,美月一般的眸子带着几分冷冽。 “你说此画是为赝品,有何凭证?” 当他看清楚这画轴的装裱,就心知是别人设下的一个局,因为罗公子手中的这幅晨雪寒梅图本应当好好的挂在他家的书房中,父亲远行前还特意叮嘱他好好保管,于是父亲走后他还特意将其锁在箱中,如今又怎么会在这么一个纨绔公子的手里? “凭证?!如此拙劣的画技还想要凭证?!哼,本公子给干爹贺寿的时候,干爹就说他早已收藏了云逍子大师的这幅晨雪寒梅图,你说,你这幅不是赝品又是什么?!” 云逍子?竟是云逍子的画!左丹青心下一惊,云逍子是整个朔北画坛的泰斗级人物,他出身不明,性格不拘,常常游历五湖四海,擅长山水花鸟,曾闻先帝请他绘一幅富贵牡丹图竟引来无数彩蝶翩翩飞舞,其栩栩如生程度可见一斑。 这副晨雪寒梅图是他的收山之作,因为是最后绝笔故非常珍贵,前世,左丹青曾在书房中有幸瞻仰过,画中所描绘之景是冬末的清晨,腊梅在雪中怒放的场景,当时她看了那幅图,总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症结之所在。 看着虞朗不过一豆蔻少年,罗公子有些不耐烦:“废话少说,这收据上有虞记的印章,这装裱的技艺也出自你家,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本公子今天不仅要讨回买画的千两黄金,还要砸了你家的招牌,让你们再不能祸害别个!” 他一声令下,小厮们都涌了过来,虞记的忠仆也连忙将他们拦下,一时间两伙人僵持在一起。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大多都是在声讨虞记,左丹青敛眸,看来这幕后主使的计策十分恶毒,不仅仅要毁了虞记,更要让那千两黄金使他们没有翻身之力。 虞朗环顾四周,看着义愤填膺的群众,又看向一脸狞笑的罗公子,额角渐渐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抹了一下额头,面不改色道:“这位公子,晨雪寒梅图乃是贵重物品,敢问你是何时光顾本店又是何何人签下收据的?”这幅画明明被锁在箱子里,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背着自己这个少东家将画卖了出去。 “哼!本公子天天那么忙哪有这个闲工夫记得是哪个卖与我的,你就说,这印章是否是你家所出,还有这画的装裱是否是你家所出?!事到如今,还想抵赖不成?”罗公子显然掐住了虞朗的七寸,一番话问的他无从应对。 额角爬满细细密密的汗珠,虞朗的心止不住一沉,他之所以如此为难的原因,是因为父亲曾说,这幅画是他仿制云逍子的画作,也是就是说,它的的确确便是赝品,可是本该自家珍藏的东西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被卖掉,而且对方竟持有真迹,来明目张胆的前来砸场子。 一时间,无数压力涌向虞朗,少年的月眸清明不复。 ps:宝贝们收藏吧~偶真的很努力在写吖~看我真诚的大眼(⊙o⊙)~表大意滴收了吧~ 第十九章:化解危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看着师兄渐渐泛红的脸庞,左丹青忍不住在心地叹息,她学艺之时也曾问过关于师父珍藏的这副晨雪寒梅图由来,却被师父搪塞过去,如今看到师兄这副进退两难的摸样,莫非还有何隐情? 但无论如何,眼下,只有咬定这幅图是真迹才能躲过此劫。 左丹青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幅图的摸样,与此同时,那个罗姓公子为了向围观的众人证明他所言不虚,还特意将所谓的真迹拿了出来。 两幅图一同打开,乍一看去,还真是一摸一样。 图上所绘之景,皆是腊月清晨,寒梅在雪中怒放。 看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罗姓公子傲慢的昂着头,漫不经心的解释道:“大家请仔细看看,虞记所出的晨雪寒梅图中,梅树树干色泽蓝黑,显然是低廉的松烟墨所绘,而家父藏品色泽黑中泛紫,沉重内蕴,乃为上品桐油墨所绘,云逍子乃是我朔北第一画师,又怎会用南擎喜好的松烟墨。敢问虞公子,你还如何抵赖?” 虞朗闻言,心下一突,父亲早年长居南擎,故而习惯松烟墨,不然以父亲的功力,又怎会轻易被人看出是仿制。 人群中传来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沉重的铁锤敲打在他的胸口,一时间几欲窒息。 左丹青抬眼,看着虞朗挣扎的样子,感觉下一刻他就会承受不住压力继而承认。 不行!绝不能承认,一旦承认,虞记苦心经营的名号终将毁于一旦,师父一生坦荡,自己绝不容他人如此设计辱他名誉。 思及至此,左丹青再看向那两幅几乎一样的寒梅图,蓦地,画上一抹淡绿映入她的眼帘,脑海中灵光乍现,一时激动的她差一点就惊呼出声。 电光火石的瞬间,她整理好了思路。 锦缎华服的罗公子还在滔滔不绝,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声童音将他打断。 “请问这位公子确定,此图作于朔北而非南擎么?” 从哪儿杀出来这么个程咬金,罗公子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耐着性子转过头,正看到人群中跳出一个小小的孩童,一身庶民的粗布衣衫,黝黑的小脸蛋上唯有两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异常闪亮。 虞朗也看到了这个小人儿,一时间忘记了紧张,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你是哪儿来的小孩,毛都没长齐就敢跟本公子叫嚣。”罗公子不耐烦的瞪了左丹青一眼,却发现这小孩竟丝毫没有退场的意思。 “公子莫急,我不过是想替你分辨一下这两幅画的真假。”左丹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这样的微笑让虞朗莫名的心安,明知道对方不过是一稚儿矣,却莫名的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于是,虞朗恭敬的行了一礼对左丹青道:“愿闻其详。” 围观的群众显然也被这突然蹦出来的小人勾起了性质,都大喊速速说来,罗公子还想要讽刺几句也都被人潮淹没。 得到虞朗的肯定,左丹青开口道:“这画中描绘的雪景并非北国雪,而是南国雪,你们看,若是北国,时值腊月绝不会只有这样浅浅的一层。” 大家闻言连忙转头看向画中的积雪,果然,不仅仅是地面,就连梅树枝头都只是覆着薄薄的一层。 罗公子嗤笑:“黄口小儿,不过是雪下的少了而已,又怎么就说并非北国之雪。” 左丹青微微一笑,轻咳一声,几步走到画前,指着上面所绘的梅花道:“请问诸位,这副寒梅图上所绘之梅,到底为何品?” “这,这不就是白玉蝶么。”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左丹青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对上虞朗迷惑不解的目光,她玩味的勾起唇角继续问道:“那诸君请看,这图中的可只有白玉蝶一种?” “这……”这一回,大家的声音变得迟疑,半晌,还是一个老者答道:“不止,这株是黄香,还有宫粉……”说到这里,老者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张大了嘴巴。 左丹青见他也已然明白自己所指,于是收回了手,笑意吟吟的说出了答案:“还有金钱绿萼,至于南擎闻名的金钱绿萼恐怕不用我说,诸位也知它的香名吧,所以……”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这幅画中所绘之景并非朔北,而是南擎国都的万梅园。”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南擎前太子的爱妃乃朔北和亲公主,酷爱梅花,太子为了讨佳人芳心特地建造了万梅园,其中梅花种类不计其数,聘请专人精心侍弄,只可惜,命运弄人,前太子被废,太子妃一把大火将自己烧死在万梅园为其殉情,自此,万梅园只余传说。 眼下,这个看似不过十岁的童子竟然观察如此细致,甚至还知晓万梅园之事,一时间大家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左丹青,就连那位叫嚣不已的罗公子也渐渐哑音,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幅画竟然真的出自南擎,他们还故意用了桐油墨来仿制,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左丹青感觉火候已到对着众人抱拳解释道:“银子不过是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替大家揭示真相,至于某些不识货的附庸风雅之人,我家公子说这样的画放在你手中也不过是糟蹋,日后,还是莫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她这话说得极傲慢极无礼,却又偏偏有着十足的风骨,书画行当中人,敬得就恰巧是这种不为强权折腰的底蕴,此番话过后,大家看向罗公子的眼神都充满了奚落,一个连笔法与梅品都不识得的纨绔公子,竟然还敢如此猖狂,相比之下,就对这个布衣童子的主子更看重了几分,若非世外高人,就绝对是世家公子。 与此同时,左丹青已经悄悄从人群中撤了出来,相信接下来的事情,以师兄的能力,定然能够完美解决。 她不知道,自己娇小的身影已经全部落入了虞朗的眼中,美月一般的眸子深处小小的人影渐渐化作一个黑点,虞朗紧抿薄唇,伸手叫来心腹书童,在他的掌心悄悄写下一字: “追。” ps:推荐基友的文《孟九娘》,作者:槐十九,简介:天晕酒的人竟然穿越到了尚酒之国。 [bookid==《孟九娘》] 第二十章:我本俗物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刚窜出小巷,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她担心是那罗姓公子的人想要加害于她,于是连忙加快步伐,然而就在她正准备拐入另一个巷口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伸了出来,不待她惊叫出声就将她掳走捂住了嘴巴。 左丹青心下一沉,暗道不妙,抬眼,却看到了一张曾经十分面熟的脸孔。 这是,这是师兄的书童茗砚! 确认了是熟人,左丹青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挣扎。 茗砚正讶异怀中之人突然变得乖顺,耳边猛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不敢怠慢,抓着左丹青娇小的身躯的夹在腋下,一个飞身,一跃而上屋顶,健步如飞的离去。 虽然早知茗砚会武,但左丹青没想到师兄的书童轻功竟然也如此了得。 蓦地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看来师父一家,也并非像前世她所见的那样简单。 茗砚一路疾驰,直到虞记画坊的后院才停下,他犹如鬼魅的身形在书房门外一闪而逝,待到左丹青感觉双脚接地的时候,周遭的景物已然大变。 素纸装的上绘锦绣山水的围屏,还有花梨木雕的太师椅…… 看着这熟悉的摆设,正是师父的书房无疑。 左丹青正在思忖,就看到前方月白色的影子向着自己走来,白腻的脸色带着温润的笑容,两双月眸弯成极其漂亮的弧度。 她几乎将师兄二字脱口而出。 虞远山父子二人于她有着再造之恩,更是她除了杨氏以外最为亲近的人,如今在这样的情形下再遇,她此刻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虞朗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岁,比自己足足矮了半头的小家伙,心中暗忖,他真的是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小子?不对,他这般年纪又怎会有如此阅历,定是受他口中的公子所驱使。 这么一想,虞朗才觉得有几分合情合理,他极其温柔的拍了拍左丹青的头,语气柔和道:“你这小家伙颇为机灵,敢问你家公子姓甚名谁?可与家父相识?”若非相识,定然不会挺身而出来相助于他。 左丹青闻言谨慎的答道:“公子客气了,我家主子本就对那种跳梁小丑深恶痛绝。路见不平有人踩,公子不必多心。” “哦?”倒还真是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虞朗无奈的笑了笑,伸手示意茗砚端上一个托盘,左丹青侧目一看,上面白花花的银锭晃花了她的眼睛。 “虽是俗物,却是虞某一番心意,还请这位小哥手下。”虞朗这番话已说得是相当客气了,丝毫不在乎对面只不过是个布衣童子。 左丹青早就在心底笑开了花,真没想到她的师兄大人依旧出手如此大方,俗物好,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俗物,这回她才不要管什么是金钱如粪土呢,她需要的,可是粪肥越来越多才行。 打着这样的主意,左丹青很不客气的就捡了几块最大的揣入了怀里,把茗砚看的一愣一愣的。 虞朗也是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小家伙丝毫都不推辞,不过这样也好,他从来就喜欢这种直爽豪迈之人,喜欢什么绝不装假,若是他假意推辞,自己反而会多想。 左丹青心满意足的将这些银子装进了口袋,笑吟吟的说:“银子替主子谢过公子了。” “你叫银子?”虞朗没想到这个童子幕后的主子竟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是吖,我本俗物,俗物配俗物,当真正正好好。”左丹青道谢完便准备离开,师父与师兄的恩情,她不想要再欠下去了。 虞朗见他执意告辞也并未阻拦,只是十分郑重的叮嘱若是日后有事相求,尽管来虞记来寻他。 离开了画坊,左丹青便直奔布庄,在里面购置了几尺白布,然后去书斋买了几本关于机关术的志异,最后又买了笔墨纸砚才雇车归家。 虞记画坊中。 虞朗将失而复得的晨雪寒梅图收好,转身之际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谁?”他警惕的问道。 这时一道绯红色的影子突然从屋顶一跃而下出现在他的面前,虞朗长舒一口气,月眸笑的有些无奈:“阿冕,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 “听说你遇上麻烦了?”绯衣少年理了理有些歪了的斗笠,面纱后的樱唇轻启,玩味的问道。 “恩,不过,已经解决了。”虞朗云淡风轻的说道。 “哦?解决了?”少年一边说脑海里一边浮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个家伙还真是什么事儿都非要搀和一脚,明明长了一颗恶毒心肠,却偏偏又要做好事儿,他可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恩,解决了,你不必担心。”虞朗看出了他的在意,并不点破。 “切,我只是不想老东西回来伤心罢了。”少年轻咳一声,有些被看穿了心事的尴尬。 “父亲大人再有几日便回来了,你不留下见一面?”看着少年的表现,虞朗心中暗笑。 “不了,不必,我还有事,必须要回丰都。对了,那个叛徒,尽快查出来,我知道你心软,不过竟然敢在虞记眼皮子底下玩猫腻,就绝不能留。”说到这里,少年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放心,我一定会处置那人。”虞朗的月眸眯起,目光极寒。 ※※ 河边,杨氏刚抱起洗好的衣衫正准备回寺中,就看到前面停下一辆牛车,一个熟悉的小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 杨氏看了老半天,才认出来这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正是她的闺女装扮而成。 “招娣?!”看到闺女回来,她的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 “娘,我回来了。”左丹青捧着一个大大的包裹从车跳下来,跟着杨氏一起朝着通幽寺走去。 “这咋买了这老些东西?钱够么?”杨氏一向疼爱闺女,但凡她手头有钱,一般不会在乎闺女的花用,而且左丹青也一向懂事,从不会乱买东西。 “够了,嘿嘿,娘亲你不知道,我在县里……”就这样,左丹青将她在虞记画坊前的一幕改成了街头拾金不昧,然后将钱袋还给那个公子的时候得了一笔赏银。 “这些纸笔是干啥的?”杨氏看到左丹青带回来的白布和纸笔,有些发懵。 “这个吖,娘,这些东西是可以变银子的。”左丹青神秘的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看着女儿神神秘秘的样子,杨氏也懒的去问,权当小孩子喜欢写写画画便随她去了,自己张罗去做饭。 望着杨氏一瘸一拐的背影,左丹青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出声,旋即捏紧拳头,很快,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因为,她已经想到了赚钱的妙招了! ps:推荐朋友的文文~《珍居田园》云水之谣,简介:穿山越岭,带领幼弟寻找悠然田园,建设他们的幸福家园![bookid==《珍居田园》] 第二十一章:能工巧匠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自打从县城回来以后,左丹青就将自己关在了房中,足足两天才出来。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雪白的布匹上已经绘制出一个奇怪的东西,看似是辆车,却又不尽然,杨氏震惊于女儿竟有如此功底,她只知左丹青自小便喜欢用石头在沙地上随意涂抹,后来大了会帮她描些花样出来,但当看到眼前的这副巨作,她着实大吃一惊。 为了瞒过母亲,左丹青以神仙托梦为由搪塞过去,一大早匆匆吃了早饭,便赶往县城。 她已同杨氏商量好,为了日后方便,她都以男儿身示人,幸而离开刘家村,绥县城中与她相识者只余薛氏的长子。 这一回,她一进绥县,就觉得城中气氛同上次有了极大的不同。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半铺面都在忙着翻新,不明所以的左丹青打听之后才知原来再过两月便是朔北历年的桃花节。 绥县盛产蜜桃,里刘家村不远便有一个桃花村,是蟠桃之乡,每年这场盛会都会迎来络绎不绝的游客,听闻这一回正好赶上皇太后的寿辰,所以皇上决定御驾亲临,举办一场蟠桃大会为皇太后祝寿。 经他们这么一提醒,左丹青猛的记起来前世绥县也的的确确有过这么一个盛会,只可惜,那会儿她刚从李家逃出来根本不敢暴露行踪,一直躲在师父的画坊中躲避了数月。 不过这一次嘛…… 左丹青心底冷笑,虽然她那位父亲大人不过是三品侍郎,但家里的那位嫡母定然不会放弃这次露脸的机会。 很有可能,她们要提前碰上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鸡蛋碰上石头,碎的可绝不会是石头! 思及至此,左丹青敛下眸中厉色,揣好怀中的画卷匆匆的赶往此次的目的地――??且碧?弧?p>  这个作坊在县城边上有些偏僻,左丹青凭借着记忆终于找到了准确的位置,刚一走近,就听来“叮叮咣咣”的打铁声响。 左丹青之所以认准了这里,就是因为她手中的图纸,唯有这里的师傅才能做出来。 作坊的管事看到有个小孩子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连忙上前拦住,却不想,眼前的孩子张口便说:“我找卫老板。” 管事一愣,曾记的牌子挂在外面,外行人都不清楚他们的幕后主子其实是姓卫。 这个管事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听便知这童子来历不凡,连忙将他迎入屋中。 “是你要找我?” 左丹青在正堂中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听到门口传来中年男子的问话声,她不急不忙的理了理衣裳,从怀中掏出一沓宣纸。 “没错,就是我要找你。”左丹青微微一笑,丝毫没被中年男子凌厉的眼神吓到。 “哦?你先告诉我,是谁讲与你听我姓卫的?”卫秦伸手刮了刮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这个男孩,明明看起来不大,眼神却又那么沧桑,还真是奇了。 “谁讲与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左丹青故弄玄虚的晃了晃手中的一沓宣纸,然后将它们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卫秦的手上。 卫秦狐疑的结接过,打开一扫而过,脸色也随着眼珠的转动而瞬间巨变。 “这是谁画的?!”他的语气显然有些激动,这幅图上绘制的是一种造型奇特的车子,最重要的是,在它上面没有任何用来拴马的设置,旁边注释着的字体写道:以人力驱之,可自行。 可自行,他居然敢说可自行! 卫秦的眼神眯了眯,眸中满是兴奋闪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是个痴人,只是他痴迷的不是别的,正是这种设计奇巧的机关之术。 对于他的反应意料之中,左丹青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凑上前伸出小手指出图上的几处细节:“这里,安装有轮齿以及链锁,只要人去蹬动这个踏板,就可以让车子自己行走。” 卫秦合了图纸,难得心平气和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爽快!左丹青在心底褒奖他一句,脸上却仍旧波澜不惊:“想必卫老板也知这车的价值,他不需马匹,只依靠人力……” “你到底想要什么?”卫秦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个贼小子,吹的天花乱坠,不过是想要漫天要价罢了。 “卫老板是爽快之人,我家公子说,只要卫老板出得起价,那这个车的尺寸图纸以及其他细节的图纸就全是您的了。” 想要做出这么一个东西,光凭着这么一个抽象的图形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前世左丹青是从彩鸳那里得到了这个想法,只不过付诸实践的时候浪费了大把的材料,幸而轩辕煜舍得银子,大笔的投入让她放手去尝试,如今布帛上绘制的那些细节图以及尺寸都是她当初花了大把的心血无数个日夜才熬出来的。 “哦?我怎么就知道,你这些图纸,就真的能造出这么一辆车来?”卫秦不忙着问价,故意挑衅。 “呵呵,我家公子说了,若是卫老板不信,那就照着这图上的画自己去试,只不过没了他的尺寸,您要是想做出来恐怕就要非上一番功夫了。” “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一次,开价吧。”卫秦心中清楚,既然能够画得出这样的图,那他所说的尺寸也定是可信的。 左丹青见到目的达成,微微一笑,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个五字。 “五十两?”卫秦挑眉,故意假装看不懂。 “五百两。”左丹青也不解释,只是灼灼的目光暗示着她绝不会妥协。 “你凭什么认为它就值这么多钱?”卫秦嗤笑,这孩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若是别家我想我是要不出这个价钱,不过卫老板手下有能工巧匠,我家公子说,此图售予您以后同他再无干系,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这个道理,相比卫老板是懂的。” 卫秦盯着左丹青,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着,仅此一家,也就是以后这种车只有他曾记作坊能够造出,就算一辆只售十两,一百辆就是一千两,更何况以它的“奇”等到做出来价码还不是任他开,那些王公贵族们,可是从来都不缺银子。 想着想着,他终于点头。 左丹青压下狂喜,面上仍旧淡定的开口:“我要五十两现银,其余的都换成浩海钱庄的银票。” 卫秦看着这个小鬼头,无可奈何的……笑了。 ps:其实这里面的车说白了就是现在的三轮车啦,琳琳之所以没选择自行车是因为三轮车实用性能更大,还有一定货运的功能,至于所谓细节图,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装配图以及零件剖面图,没办法,女主需要本钱翻身,速度见效最快的只有出卖技术鸟~有人可能觉得一张图纸值不了这么多钱,但是如果没有配套的精密尺寸,单凭一张立体图画是不可能做出来的,浪费的工料绝不止这些,所以零件图和装配图非常重要! 第二十二章:奴隶市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赚的盆满钵满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曾记,怀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和银票,她皱着眉思考要如何花销出去,将这些换成店铺。 奈何眼下自己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童,若是出手大方太过招风,到底要如何购置田产呢?找杨氏?不行,她一定会好奇这银子的来路,智圆大师?不行,他毕竟是出家之人。 想来想去,左丹青的脑海里终于锁定了一个人。 虞朗! 没错,凭借师兄的为人一定会将稳妥的为自己把一切打点好。 只不过……难道注定这一世仍旧要同他们有牵扯么?左丹青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最终别无他法。 打定了主意,她的脚步就向着虞记画坊飞速奔去。 通往画坊的街上,无比热闹的围了满满一圈的人,左丹青匆忙的脚步也渐渐放慢下来,眼角的余光轻轻扫过,然而只是这一瞥,她就瞪大了眼睛。 她的目光穿越了人群,笔直的射在简陋搭建的临时台子上,那里正在进行着奴隶贩卖,台上彪形大汉手持长刀站在一旁,在他的面前,整齐的跪着一排衣衫褴褛乞丐一般的奴隶。 吸引了左丹青的不是别的,而是在这群奴隶之中,一动不动跪着的瘦削身影,她低着头,凌乱肮脏的长发遮挡了二分之一的面容,长发下是一张极为丑陋的脸,丑陋的根源是包围着眼睛一圈紫红色的胎记。 看到这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左丹青在心中惊呼出她的名字――白宣! 前世,白宣是和她一起被卖到李员外府上的,因着丑陋的容颜让李员外破口大骂她家人的不厚道,竟然送了这么一个丑八怪进来。于是将她一顿毒打之后跟满身“病气”的自己一起关进了柴房。后来她想尽办法跟彩鸳一同逃出来的时候也将她顺便捎上,没想到那个举手之劳却让这个女孩牢牢感念在心,并许下了一生一世为自己做牛做马的诺言。 白宣并不是她原本的名字,是自己进了左家之后赐给她的。 可惜,前世彩鸳为了争宠,数次陷害白宣,让自己对她一直冷落逐渐不喜,可是却没想到,在自己陪轩辕煜上战场的之际,竟是她替自己挡下了飞来的流箭,最终命丧黄泉。 所以对白宣,左丹青从始至终带着一份深深的愧疚。 思及至此,左丹青穿过人群,凑到贩卖台子的前端,却在这时,底下有孩子惊哭出声:“娘亲!那个人好吓人,哇哇!” 伴随着孩子的尖叫,底下的人也纷纷议论出声:“怎么这么丑还拿出来卖啊……” 左丹青眉头一蹙,果不其然,人贩子走到白宣的面前,一口将她踹倒在地:“特么的卖不上钱就算了,还敢搅合老子生意。”言毕,他抱拳面向众人:“抱歉哈诸位,本人今天做主,谁买了三个奴隶就附赠这个丑娃……”说到这里,他突然弯下腰,一下子扯掉了白宣破旧的衣衫,一瞬间,胸口白花花的肌肤晃花了人眼。 “虽然这丑娃长得不行,但是身材还是不错的,保准让各位满意!” 十二三岁少女还未完全发育的身子带着一种奇特的诱惑,尤其是那在阳光下白的刺目如同牛奶一般顺滑的肌肤…… 左丹青不得不承认,上苍是公平的,没有给白宣一副姣好的容颜,却赐给了她一具完美无缺的酮体。 人贩子满意的看到台底下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伸手揪着白宣的头发想要将她再向前拖去,谁承想,就在这时,一直无比安静的白宣突然抬头,恶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表情无比凶猛,配上她的容颜更是分外恐怖。 刚刚还起了淫邪念头的众人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然而更令他们惊悚的还在后面,只听见那人贩子一声惨叫,瞬间血流如注,手忙脚乱的挣脱出来才发现已经少了一大块肉。 白宣嘶哑的狂笑着,用力咀嚼着竟然将这块肉吞了下去。 人贩子气急败坏,抽过旁边大汉手中的刀就要向她砍去。 却在这时,台底下异口同声的传来一个声音: “慢!” 左丹青闻言一惊,猛的一回头,瞳孔中正好映入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容。原来刚刚跟她一起喝止那个人贩子的人正是虞朗。 人贩子闻言强压住怒火收了手,怒视台下的二人道:“怎么,两位想要买了这条小母狗?” “正有此意。”又是异口同声,左丹青无力扶额,他们这算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么? “呵,好啊,你们谁买?”人贩子捂住伤口,咬牙切齿的问,他才不会跟银子过意不去。 “我。”这回左丹青抢白。 虞朗只好耸了耸肩道:“他。” “就凭你这个小东西?”人贩子轻蔑的看了一眼左丹青,挑眉问道:“老子改主意了,这小母狗伤了我,买她就要加上医药费的钱。” 左丹青撇嘴,冷冷的问道:“你说多少?” “哼,五十两,少一分不卖!” 台下的人闻言哗然,五十两,就凭这么一个丑八怪?!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哦?那我到想要问问,这五十两,多少是她的价钱,多少是你的医药费?”左丹青微微一笑,却让人莫名的后脊生寒。 人贩子脱口而出:“老子的手就值那五十两!她算个鸟,你到底买不买?”语气中满是轻蔑。 “你的手只值五十两啊~”左丹青意味深长的说着,身后的虞朗莫名的感觉眼皮一跳,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少废话,不买快滚,老子懒得跟你废话。”人贩子不耐烦,他才不信这个小东西能拿得出五十两银子。 “我要是买得起,你就卖?” “当然。”人贩子一激动,难不成自己看走眼了,这小东西真的拿得出这个价? “我买什么,你都卖?”左丹青循序渐诱。 “都卖!都卖!”人贩子止不住点头。 “好!我出一百两,买她,还有……”左丹青勾起唇角斩钉截铁:“你的另一只手!” 听到眼前小小的童子竟然说出如此狠厉的话,周遭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白宣闻言抬头,眼神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流动。 “你你你……你竟然敢……”人贩子莫名的开始害怕,以至于声音开始有些哆嗦。 左丹青将一百两银票拍到台上,麻利的跳上台子走到白宣身后解开束缚着她的绳子,踮起脚尖凑到她耳旁轻声道:“刀就在那儿,钱我付好了。” 白宣浑身一个激灵,在左丹青将绳子扔到地上的瞬间一跃而起,身形矫健犹如猎豹一般窜到人贩子的面前,在那些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地上的长刀狠狠的看向他的手臂。 变故突生,人贩子躲闪不及,一时间血光冲天。 左丹青站在白宣的身后嘴角还挂着吟吟微笑,这样的笑容落到台下一直观看的虞朗眼中莫名的心生冷意。 ps:瞬间有一种杀丧尸的快感~偶是凶残的抖s~欧耶! 推荐好友的文: 书名:仙道攻夫。作者:绮锦,简介:这年头穿越不可怕,穿越成一只鸟就有些悲催了!倘若这只鸟不得不化为人形生活在整日除妖降魔的修仙界,那它的命运……不怕不怕,且看我如何翻云覆雨执掌乾坤! [bookid==《仙道攻夫》] 第二十三章:墨毒盈香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在人贩子杀猪一般的嚎叫声中,左丹青扯住白宣的衣襟,带着她飞快的跳下台子,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围观的人群也因为眼前血腥的一幕如潮水般飞快褪去,只留下台上染血的银票在风中瑟瑟发抖。 一口气跑到僻静的巷子里,左丹青终于止住了脚步,前面的白宣闻声也掉头向她走来,看着白宣此时此刻一扫之前愁苦的摸样,左丹青刚刚还未银子哀悼的那一点点心情也全然消失了。 她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对着白宣道:“你是我的人了。” 白宣用力的点了点头,双眸里竟然点闪着泪光。 “以后,你就叫白宣吧。”左丹青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也用力跳动了一拍。 “白宣,当真是个好名字。” 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温润的嗓音,紧接着,虞朗从墙头一跃而下,在他身后紧随着的正是茗砚。 “奴婢谢主子赐名。”白宣用力的朝着左丹青磕了一个响头,立马挺身站在了左丹青的面前,鹰聿一般的眸子警惕的盯着虞朗二人。 “还真是忠心。”虞朗无可奈何的苦笑。 “虞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左丹青伸手扯了扯白宣的衣襟,示意她不必担心,白宣这才让开。 “恩,我说银子,你还真是人如其名,散财童子当的真够大方。”虞朗看着左丹青的目光写满了探究,他真的只是一个小厮么? 看出了虞朗对自己身份的质疑,左丹青淡然一笑,既然瞒不过,不如就说开了吧,正好,她也有事要求助于他。 “呵呵,虞公子不必试探我,银子的主子的确就是自己。” 他竟然承认了?!这小家伙,还真有意思,只不过……明明被骗了,却无论如何都埋怨不起来。 “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魄力。”虞朗摇了摇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虞公子谬赞,出门在外,欺骗公子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公子勿要记恨。” 他这是怕自己小心眼了?虞朗失笑:“你呀,真是……” 听他这样的语气便知道是不介意了,左丹青心中暗喜,趁热打铁道:“那不知公子之前所说的还算数否?” 虞朗一怔,蓦地明白过来他指的是有事相求这件事。 “当日若非你解围虞记荣誉危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亲口承诺,自然算数。” 算数啊……左丹青闻言立马贼兮兮的笑的如同老鼠一般。 虞朗眼皮跳了几跳,呃……他为啥有了一种给自己卖了的错觉…… ※※ 一月后 绥县最热闹的街上新开张了一家店铺,这家铺子卖的东西十分与众不同,既不是珠宝首饰也不是古玩字画,而是人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能够自己发出音乐的一种宝贝――八音盒。 高挂的牌匾上正刻着“墨毒轩”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一踏入室内就见到四壁用黑墨绘满了各色奇怪的图腾,这样独一无二的店面配上人们从未见过的货物……开张的头一天,好奇的人们就踏破了墨毒轩的门坎。 八音盒是本店的主打产品,左丹青坐在后堂的椅子上,心满意足的押下一口清茶,真没想到虞朗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竟然不出半个月就帮自己寻到了这么一间旺铺,当然,光凭借她那几百两银子是不可能办到的,她的师兄啊……到底还是又替自己补贴了一些。 不过,自己定然不会白占这个便宜,每年墨毒轩的盈利都会抽一程成的分红给他作为补偿。 在左丹青用墨笔随便涂鸦了几笔简单装修了一番之后,墨毒轩就正式开张了。 听着前堂时不时传来各种八音盒悦耳的叮当声,左丹青眯起眼睛,她下好了饵,第一条鱼是该要上钩了吧…… 日子不温不火的又过了一阵子,终于有一天,前堂的伙计急匆匆的找到白宣,让她请主子出来,说是门口赖了一个乞丐,吵嚷着要见老板,若是见不到就不肯走,顾及影响,伙计不敢随便将人打走,只好进来询问自家主子的意见。 左丹青听到白宣的回复,微微一笑,心中一片清明。 白宣还以为自家主子对一切浑然不觉,忍不住说道:“主子,门外的那人其实奴婢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谈不上认识,却略有耳闻。” “哦?她是谁?”左丹青挑了挑眉,她倒还真有些好奇呢,这一世,那人在白宣眼中是什么形象。 “她……她母亲是暗娼馆的妓子,她曾同我一起被卖到李员外府上,后来……后来听说她不知道使了什么主意傍上了李员外的妾室,成了丫鬟,再后来……奴婢就没怎么见过她了。” 竟然是这样!彩鸳啊彩鸳,没想到你还有几分手腕,离了我虽然没能逃出李家,却还是活的很好。 白宣看着突然沉默的小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前的人明明嘴角挂着笑容,但笑容却不达眼底。 “白宣,你该去练武了。”左丹青突然开口,白宣一怔。 “可是外面……” “快去吧,别让寺里的师父等的太久。”左丹青挥了挥手,不留任何余地。 白宣咬了咬唇,只好离去。 望着她步伐沉稳远去的背影,左丹青毫不后悔让她跟着通幽寺的武僧师父学武的决定,这一回,她要给白宣足够自保的能力,不能任其那样轻易的死去。 至于门外的那位,是时候,要见上一见了。 左丹青看了一眼铜镜,再次确认一番自己无可挑剔的男装,迈步走向前堂。 ps:这么多东西,为什么偏偏先卖八音盒捏?你们猜猜(阴险脸)-_,- 推荐朋友的文,《重生之逍遥狂歌》作者:天海隐人 简介:奇女子在古武、科技异常发达的平行空间逍遥狂歌! [bookid==《重生之逍遥狂歌》] 第二十四章:初会彩鸳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衣衫褴褛的彩鸳站在崭新的铺子里,忐忑不安的四下打量着,黑黢黢的手指正想要伸向一个雕刻精美的桃木八音盒上时,却被伙计那无比嫌弃鄙视又涵盖着警告的眼神吓了回来。 彩鸳怯怯的收回了手,眼底却一闪而逝怨毒的光芒,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又换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 刚进来的左丹青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在心底冷哼,彩鸳啊彩鸳,无论何时,你果然都是这么表里不一,只可惜,前世的我太过轻信,没有看穿你这身羊皮下面的狼子野心! “银子?”伙计一看到左丹青立马喜笑颜开,他并不清楚幕后老板的底细,但却知道白宣和银子两个是老板的心腹,尤其是这个看似年幼的小男孩,基本上老板的任何指示都由他来传达。 彩鸳看到伙计表情一变,立马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但是当她看清来者不过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童子时,期待的眸光瞬间转为失望。 “就是你要找我家主子么?”化名银子的左丹青走到彩鸳的面前,声音清脆。 “是……”彩鸳咬了咬唇,突然不管不顾的跪倒在左丹青面前:“这位小哥,求求你,带我去见见你家主子。”李员外一死,她投奔的那个小妾就是失了势,被李家夫人乱棍打死,幸而她反应快丢下主子逃了出来,只不过她再也不想要回暗娼馆了,她那个名义上的娘亲早就被老鸨折磨的不成人样自顾不暇,哪里还会管她。 可是谁又能想到,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这家墨毒轩!这里面卖的东西,竟然是自己那个世界的八音盒,就连名字都一摸一样! 当时的彩鸳第一反应就是老天果然待她不薄,竟是让她在这里遇见了同样来自那个世界的人。 所以她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吵着闹着也要见那个幕后的老板,只有见到了那个老板,才知道这个八音盒到底是什么人做出来的,也许那个人,会看在来自同一世界的份上帮她。 就算他不肯帮又怎样,自己总会想办法让他知道自己的价值。 彩鸳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只可惜,她没有料到左丹青正是设好了一个套子,让她往里面钻。 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摸样,左丹青心中没有任何动容,但是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摸样道:“哎呀呀,你可千万别多礼,快快起来。”嘴上这么说,她却丝毫要去扶的意思都没有。 彩鸳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无比可怜的说:“这位小哥,求求你,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你认识我家主子?”左丹青反问。 彩鸳一怔,旋即摇了摇头。 “那我家主子可识得你?”左丹青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摸样。 彩鸳彻底傻了,半天又只好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要见他?” “我……我……”彩鸳急了,不顾自己脏兮兮的手去抓住左丹青的小腿,啜泣道:“拜托了这位小哥哥,你让我见见他吧,我是真的有事。” 思及至此,她咬了咬唇,破釜沉舟道:“这位小哥哥,我敢打赌,若是你家主人见到我,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高兴?没错,她的确很高兴,彩鸳啊彩鸳,再次相见,我真想抽了你的筋剥了你的骨,去祭奠我我那刚降生于世就意外惨死一双儿女的亡魂。 彩鸳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眼前童子的脸色,不知道为何,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同龄的男孩眉宇间却带着一股煞气,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抖着唇继续为自己争取道:“这位小哥哥,你就带我去见一见你家主子吧,我与……我与他是同乡!” “同乡?”左丹青玩味的念着这两个字,前世临死前彩鸳告诉她自己来自异世,如此看来,她并未撒谎,没想到,自己用一个小小的八音盒就将她引诱出来了。 “呵呵,我家主子就是绥县本土人,若说是同乡,那这整个县城中人都是他的同乡,唉……”说到这里她故意叹了一口气:“我劝这位姐姐,还是速速离开吧,若是耽误了生意,就休怪我们翻脸了。” 彩鸳抱着左丹青小腿的手无力的一松,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难道说,老天真要绝了她全部的路么?!眼下她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好不容易遇上的救命稻草却根本连见都见不到。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左丹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副狰狞的样子,心中冷笑:“不够,就是这样还不够,她也要让她尝尝万念俱灰的摸样,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痛彻心扉,什么叫做悔恨入骨!” 左丹青走到彩鸳的面前,毫不嫌弃的伸出手将她拉起,谁承想,彩鸳竟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小手,如若魔怔的念叨着:“那这位小哥,你收了我吧,我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我很能干的!”她急匆匆的说着,心中暗忖,只要能留下来,早晚她都能见到这家店的幕后老板。 “这……我可做不了主。”左丹青摇了摇头,如愿的看着彩鸳的眼神充满绝望,她勾了勾和唇角,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再收仆人,男女不限,若是姐姐有意,不如去那里碰碰运气,虽说月例不是很多,但总是管饱的。” 管饱?!彩鸳咬了咬唇,眼下没得挑了,只要让她先填饱肚子,总有一天会有机会翻身的。 看着她脏着小脸用力点头,左丹青微不可查的一笑,伸手指向长街的尽头:“从这条街出去右拐,有一家无名医馆,就是那里的大夫要收药童,若是姐姐不嫌弃,就去那里看看吧。” 彩鸳闻言,眸光瞬间一亮,医馆?!药童?!这简直太好不过了,说不准自个儿还能学些医药知识,到时候就能跟那些穿越小说中的女主一样,金手指无敌了! 只可惜,她光顾着开心,完全没有看到店里的伙计在听到左丹青这一番话后变幻莫测的容颜,她点头道谢完,继而就抖着饿的有些虚软的腿迈出了店门。 左丹青看着她颤颤巍巍的背影,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道诡谲的光芒从瞳孔深处一闪而逝。 “银子,无名医馆可是……可是……”伙计看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终于忍不住开口。 “是尸馆么?”左丹青冷冷的说道,丝毫不把伙计的话放在心上。 伙计吞了吞口水,银子毕竟是主子身边的红人,他可得罪不起,于是装聋作哑,投入工作之中。 左丹青慵懒的抬了抬眼皮,她的确没有撒谎,无名医馆的确是在招人,只不过……招的不是药童,而是药人罢了。 ps:女主绝不纯善!只对值得的人好,其余绝不手软! 第二十五章:蟠桃大会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桃花节,今年因为有皇家要举办的蟠桃大会变得格外热闹。 杨氏坐在小院里,笑眯眯的将桃花泡入白酒,她真没有想到,自家闺女居然这么有能耐,居然能到绥县最有名的画坊里帮工,而且东家还特意给她们提供了一间小院来住宿,虽然偶尔还会对刘家心存内疚,但是在女儿的开导之下她也渐渐放开。 毕竟,如今离了薛氏的日子是从未有过的自在。 刚迈步进门的左丹青正巧看到杨氏哼着小调儿忙着酿酒的一幕,下意识的,她将手中握着的文牒藏到身后。 在那上面,写着刘国廷阵亡的死讯,原本是应该送到刘秀才的家里,只不过她托付虞朗使了几个钱将消息截了下来。 看着杨氏难得如此开心的摸样,左丹青幽幽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还是先继续拖下去吧。 打定了主意,她迈步进来,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杨氏说道:“娘,今天有啥好事儿这么开心,我都多久没听你唱这小曲儿了。” 杨氏被自家闺女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摆手道:“你就晓得笑话我,对了,让你给虞公子送的鞋带去了没,人家可是咱的大恩人!” “知道啦知道啦,昨天就拿给他了。” “咋样,合适不?”杨氏有些忐忑,毕竟,虞公子是大户人家,怎么能看得上她那两双布鞋。 “合适,虞公子说了,他很喜欢,让我谢谢您老呢。”左丹青挤了挤眼睛,嘿嘿一笑。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赶明儿娘再做几双,又不费事儿……” “娘,虞公子又不是蜈蚣,你做那老些干啥,不如给我做两双。”左丹青凑过去靠在她的身上,徐徐闭上眼睛,这种温暖可依靠的感觉,她真的很贪恋。 “啥蜈蚣蜈蚣的,咋能那样说虞公子,放心,娘知道,少不了你的。” “恩!嘿嘿。”左丹青傻笑,突然开口道:“娘,你接着唱啊,我爱听。” 杨氏看着难得撒娇的姑娘,心下也是一片柔软,闭上眼睛,又哼起了那首不知名的小调儿。 绵长婉转的音律钻入左丹青的耳膜,让她舒服的只想一睡不起,忙碌了多天的困倦感一并袭来,她迷迷糊糊的哼哼:“娘唱歌最好听了,娘唱的是啥?” “我也不知道,”杨氏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是我小时候听过的,是什么,如今也不记得了。” 她同招娣一样,都是被人家捡来养大的,只不过养大她的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待她嫁人没有多久就去世了。 这首一直深刻在记忆的小曲儿,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听自己娘亲唱的,说来也奇怪,明明都不记得娘亲的摸样,但是这首小调儿却铭心刻骨。 夕阳的余晖射入小院,将院中相依相偎的两母女镀上一层金辉,在这暖洋洋的日头和温馨的怀抱里,左丹青渐渐进入梦乡。 ※※ 翌日,墨毒轩后堂。 左丹青对着手中的成品吹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捧到白宣面前问道:“怎么样?” 白宣云里雾里的看着自家主子,又看着那个雕刻成栩栩如生寿桃的八音盒,难得狗腿的点头:“漂亮。” 说完又觉得语气不够强烈,于是补充道:“跟真的一样,看起来很想吃。” 就连白宣这种面瘫也给出这样的评价,看来是真的不错,左丹青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将新品放在桌上,伸手转了转嵌在桃子底下凹陷部分的发条。 不一会儿,叮叮咚咚犹如泉水一般悦耳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这首曲子跟平日里店里卖的那些不同,格外的好听,婉转的去掉仿佛在诉说着绵绵情意。 看着白宣难得露出无比陶醉的表情,左丹青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大大的“寿桃”。 “真好听。”白宣看着自家主子,崇拜的心情又增添了几分。 “好听吧,的确很好听呢。”左丹青眯起眼睛,听着八音盒奏出的曲调,紧抿薄唇。 带到音乐嘎然而止,她提起“寿桃”交付到白宣手上:“送到前堂,摆在当中的位置,告诉伙计,让他们用镶宝石的盒子来盛放。” 白宣一怔,连忙接过,只是皱着的眉毛泄露了她迷惑不解的心情。 “还不快去?”看着白宣木头桩子一样钉在原地不动,左丹青蹙了蹙眉。 “主子,这可是你做了好久的。”白宣憋了半天,说出来这么一句,这一月来,她都看到自家主子在纸上写写画画,后来又去买上等的木材和工料来做这个,甚至亲自上色,以往铺子里卖的那些她不过画了张图纸随下面的人去弄。 所以白宣一直以为左丹青不惜亲自动手精心雕刻出的“寿桃”是准备在桃花节送给杨氏的。 除此之外,她还有些心疼,心疼主子日夜雕刻不惜弄伤的手指,于是看着这栩栩如生的“寿桃”,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左丹青看着耿直的白宣,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继而苦笑道:“还不快送出去,放心,我要给它定个好价码。” “可是……”明明店里摆了那么多,干嘛还非要卖它呢。 “没有可是。”左丹青耐心用尽,走到白宣面前道:“你若不愿意去,我就自己送去好了。” “我不是……”白宣连忙解释,最终还是抱着“寿桃”乖乖的走向前堂。 看着白宣离去的背影,左丹青渐渐收回目光,抬起自己的手指,上面留下了几道细细密密的划痕,是她在雕刻“寿桃”之时留下的。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吃点苦又如何,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成了。 蟠桃大会,我非常,非常的期待。 左丹青微微一笑,眸光如狼。 ps:下集预告:贱人出没,亲们小心。 第二十六章:愿者上钩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绥县已经开始全城戒严。 左丹青一进店里,白宣就匆匆忙忙的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她。 闻言,左丹青算了算日子,没错,就是这阵子,圣驾要来了。 不过,比起圣上驾到,她到更期待见到某些人呢。 “主子,小扣子昨日来告诉,他看到有莲花标志的马车入了城。” 小扣子是城隍庙的一个乞儿,曾被左丹青接济过,从那以后,便自告奋勇成了左丹青的消息渠道。 左丹青眉毛一挑,沉声道:“他可看你真切了?” “他说没错,就跟主子图上画的那朵莲花一摸一样。”白宣连忙强调。 “一摸一样……”左丹青念了一句,突然轻蔑的一笑,她的那个父亲大人啊……明明不过小户,却效仿那些大族世家,以莲为徽,暗喻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恰恰就是这个习惯,让她可以轻易便掌握了左府的动态。 看着自家主子笑的跟狐狸一样,白宣抽了抽鼻子,忍不住问道:“主子,既然你找的那人来了,要去见一见么?” “见!怎么不见。”左丹青勾了勾唇角,“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告诉小扣子,让他带一些兄弟过来,就是这两日。” “是。”白宣用力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总归照做就是了。 白宣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下午便将人全部找齐,左丹青叮嘱一番之后将他们安插在墨毒轩店门外四周。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连伙计都对着堂中央摆放着天价“寿桃”默默叹息之时,左丹青终于等到了她要等到的人。 绥县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两位带着斗笠,衣着不凡的女子相携而行。在她们后面还跟着四个婢女,个个都是国色天香。 小县城中的居民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既然连婢仆都如此美艳,不知那两位主子又有着怎样的姿色。 斗笠下的女子满意的享受着大家好奇的目光,莲步轻移,在她旁边的女子见状也连忙效仿。 左丹青坐在茶楼上,目光遥遥的向下扫去,笔直的射到其中一个女子的身上,望着她掩藏在面纱后模糊的容颜,笑了。 我亲爱的嫡姐,你还真是永远都喜欢这种低调的张扬呢。 眸光微微一转,又瞥见女子旁边的少女,左丹青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左丹琴,你果然永远都是长在左丹凤屁股后面的尾巴。甩都甩不掉。 此时此刻,左丹凤的心中所想正和左丹青猜测的一样,她厌恶的瞥了一眼旁边永远跟随不舍的庶妹,不满的撇了撇嘴,如果不是要维护的嫡女形象,她早就将这个贱人赶回家去了。可惜,她那个心机深沉的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在外人面前,永远都要表现出自己贤良淑德的一面,要忍他人只不能忍,方可成大事。 这种话她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要起泡了,思及至此,左丹凤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有的时候她真不明白母亲到底在忍什么,三房都快要爬到他们头上了,原本她今日是不用来这里,奈何母亲千挑万选为太后娘娘贺寿的礼物被她那个婶娘不声不响的抢去,末了还握着母亲的手假惺惺道:“我心知姐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是有比妹妹我更好的东西送给太后娘娘。” 那只云凤纹金钗可是母亲千挑万选,成色纹饰都是上品,结果就这样半路被截去。 母亲咽得下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所以她瞧瞧拿了体己银子出来,一定要挑个比那云凤纹金钗强一百倍的贺礼,到时候看她那婶娘的脸要往哪儿摆。 思及至此,左丹凤挺直了身板,得意洋洋的走在大街上,面纱后的流光美目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所有铺面。 原本她也觉得绥县不过是个小地方,哪里比得上丰都,不过……前些日子兄长带回来一个奇巧的玩意,拿东西看起来十分简单,就是用线吊起一排小球,开始她以为不过包装精美而已,后来兄长演示才发现,抬起其中一个小球落下,竟然可以敲起另一头的小球,而且这样反复拍打经久不停。 祖母稀罕了好久,天天摆在上房,没事儿就摆弄摆弄。 就是从这个东西上得到了灵感,左丹凤决心也来那个叫墨毒轩的地方,寻一寻奇巧之物。 “大姐,你说的那个墨毒轩,怎么还没到啊?”旁边的左丹琴强忍着脚痛问道,她可真搞不懂这个大姐到底在想写什么,要买东西吩咐下人不就好了,再不济也要坐个轿子啊,这一路走下来,她觉得自己的脚都快肿了。 左丹凤面纱后的美目嫌恶的瞪了她一眼,心道这个愚笨东西,这次他们来绥县,三伯娘死皮赖的跟了过来,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来选贺礼保不准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听着左丹琴的抱怨,她连嘴皮都懒得张开,就在她打算以冷淡的态度应对之际,旁边的左丹琴突然高声尖叫起来。 左丹凤破功,刚想出口呵斥她,却感觉到前方猛的冲来一道黑影,向着自己撞来。 她连忙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虽然勉强稳定了身形,却让头顶的斗笠一滑,一下子掉了下来。 左丹凤正欲开口痛骂,却突然听到将她撞到那人发出一声惊叫:“好!好美!仙女啊……仙女。” 他这一出声,将原本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人群全都吸引过来。 四周立马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这等倾国倾城,此女只应天上有啊! “娘亲快看,仙女下凡啊!”小孩子稚嫩的嗓音格外动听,左丹凤心满意足的享受着众人膜拜的目光,立马收起了刚刚暴怒的表情,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对着冲撞了她的乞儿道:“这位小哥,你伤到了没有。” 坐在楼上的左丹青抬起茶杯轻押下一口,饶有趣味的看着这戏剧的一幕。 身后的白宣忍不住问道:“主子,你为何要让小扣子这么做?” “有人既然想出名,我就成全她好了。”左丹青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白宣的眸光覆上一层迷雾,永远都搞不懂主子在想些什么,只不过……她猛的想到店里天价“寿桃”至今都没有出售,于是又试探的说:“主子,再过几日蟠桃大会就要过了,店里的……” “急什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放心,那个东西,不愁买家。”左丹青轻哼一声,看着左丹凤窈窕的背影,暗暗笑道,瞧,这不就来了么。 ps:丹凤兄长带回来的是那种用弹性碰撞原理制作出来的工艺品。 第二十七章:未雨绸缪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虞记画坊 虞朗看着一大早找上门的小家伙,还有他满怀抱着的鞋子哭笑不得。 左丹青翻了个白眼,那意思好像是,你以为我愿意跑这个腿么? “这怕是穿到明年也穿不完了。”虞朗感叹,吩咐茗砚把东西抱下去。 左丹青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猛灌。 “怎么渴成这个样子?”虞朗蹙眉,有些奇怪,这几日都不见这小东西的人影,明明是全城戒严,忙的都是绥县的官员,她怎么还忙上了。 左丹青用袖子抹了抹嘴巴,答道:“还不是被那些树苗折腾的。” “树苗?”虞朗诧异,这功夫她买什么树苗。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未雨绸缪。”左丹青贼兮兮的一笑,搞得虞朗浑身都不舒服。 “哦?未雨绸缪?那可否告诉我,雨从何来?”虞朗摇着折扇,弯弯的月眸笑意吟吟的望着左丹青。 “恩,天机不可泄露。”左丹青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鬼脸。 好吧,他真是败给这个小东西了,虞朗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左丹青的确不是在开玩笑,昨日看到左丹凤成功从墨毒轩里选走了那个天价的“寿桃”之际,她就知道事已成了一半。 “怎么样,打算一起做不?”左丹青对着虞朗抛出橄榄枝,示意他一同加入。 “做什么?”虞朗听的云里雾里。 “买树苗啊,我要霸市,现在树苗极其便宜,我要收购。”她坐在椅子上,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霸市?!”虞朗一惊,吞了吞口水:“可是,你收购那么多做什么,难道要都种了不成,可是去哪儿找那么多地?更何况……这种出来……” 看到虞朗的疑惑,左丹青意料之中,她轻咳了一声,打断虞朗的话:“那个,你信与不信都好,我告诉你,不出七日,我保证绥县的桃树全部都会被砍掉,那些农户自然都要重新购置树苗,到时候我们自然可以大赚一笔。”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消息?”虞朗惊呼出声,绥县明明是桃花之乡,怎么会砍掉所有桃树?!眼前这个小家伙莫不是疯了。 面对虞朗的质问,左丹青眼皮也不抬一下:“都说了信与不信随你,总之我可不会放过这么大赚一笔的机会,”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若是你担心的话不如先借些银子给我,赚了的话我们五五分成,赔了的话就算我的。” 这感情好,原来是他资金不足,虞朗哭笑不得,折扇“啪”的一合。 他能说不吗? ※※ 客栈 “母亲,你看看我带了什么回来。”左丹凤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刚一扯掉斗笠,就看到自家母亲苏氏铁青的脸色。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左丹凤不解的看着她,用眼神示意贴身婢女暂时退下。 “你今天在街上,都做了些什么?”苏氏瞪着大眼,很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女儿,出门前她嘱咐多次,切莫张扬生事,可是刚刚心腹的嬷嬷却跑来告诉自己,凤儿竟然在街上和一个乞丐撞在了一起。 虽说并未惹出什么大祸,可是却让绥县县城中的人全部瞧见了她的容颜,要知道凤儿可是她精心培养了十多年的底牌,她不想这么早就亮出来。 “母亲多虑,凤儿不过是为太后娘娘挑选贺礼。”左丹凤敛眉,遮掩了眸中不甘的神色,她心道母亲还真是过于小心,眼下绥县来了无数王公贵族,她不过露了露脸又有何妨。 苏氏盯了女儿许久,终于长叹出声:“罢了,你挑了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左丹凤闻言一喜,急忙吩咐婢女们将镶嵌着红宝石的盒子打开。 淡紫色的锦缎上面赫然摆放着一个红彤彤的寿桃,又大又圆,看起来鲜嫩多汁,让人垂涎欲滴。 苏氏一怔:“竟有这么大的桃子。” 左丹凤轻笑,伸出削葱根一般的芊芊素手将桃子抬起递到苏氏面前:“母亲仔细看了,这真的是个桃子么?” 苏氏闻言立马不确定了,伸出手接过,坚硬的质感告诉她这不过是一个木雕品。 “虽有神韵,奈何无用。”苏氏感叹了一下,雕刻的再好再以假乱真又如何,假的到底是假的,看久了谁都会腻歪。 “奈何无用?呵呵。”左丹凤银铃一般的笑声从贝齿间传来,她接过寿桃,手指摸上发条,旋转了几圈。 不一会儿,泠泠淙淙泉水一般动听的曲调响起,绵延绕梁,不绝如缕。 “这……这倒真是奇了!”苏氏长大了嘴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竟然不用弹奏,就能发出如此曼妙的曲调。 “母亲觉得这份贺礼可好?”左丹凤得意洋洋的看着母亲的反应,心中暗喜。 “好,不错,我的凤儿着实聪明。”苏氏思忖片刻,突然改了主意,如此新奇的一份礼物拿出来,她们一定会博得太后娘娘的欢心,到时候又何必如此谨小慎微低调行事? 看着母亲深不可测的表情,左丹凤兴高采烈的将东西收好,吩咐贴身丫头凝香碧露二人进来,帮她挑选明日大会要穿的衣裳。 苏氏坐在椅子上,望着女儿曼妙窈窕的背影,心中无比愉悦,她的凤儿已经出落的越来越漂亮,而起还会为自己分忧,这回明天的蟠桃大会,她可不用担心输给三房那个贱人了。 第二十八章:弄巧成拙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灿烂的烟花将夜晚点亮如同白昼,在漫天的烟火中,蟠桃盛宴拉开了序幕。 绥县的街道仍就如同白日里一般车水马龙,尤为热闹的是城东的桃园,在那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身着百蝠流云文,头戴鎏金凤纹银簪的皇太后端坐在榻上,带着米珠团寿金护甲的手指在绚烂的灯火下熠熠生辉。 老太后伸向盘子,从里面拿起一块切好的桃肉放入口中,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 “不错,不愧是桃花之乡,哀家尝着,要比往年送到宫里头的鲜的多。” “太后娘娘您喜欢就好,赶明儿臣妾在坤宁宫外面也种上几棵,到时候若是结了果子,第一个送去给您解馋。”坐在一旁的皇后忍不住笑着接过太后的话头,一边说还一边将自己案上的桃子挑拣好递给太后。 “就属你嘴甜。”太后莞尔,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见下榻的齐美人,只见她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在寻些什么。 太后垂下眼睑,遮挡了眸中的怒色,她一向看不惯这个狐媚子一般的齐美人,又偏偏将皇上吃的死死的,这次出来非要将她带上,眼下这样的盛宴,她居然还敢举止如此轻浮。 岳后将皇太后的表情收入眼底,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的对着齐美人说道:“齐美人如此望穿秋水,不只是在寻谁?” 齐美人闻言,柳眉蹙了蹙,强压下不愉的神色,耐着性子道:“皇后娘娘莫要打趣臣妾,圣上宴请群臣,臣妾不过是想借光看看家姐来没来宴上。”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抱怨,长姐明明说好今夜会带上丰厚的贺礼,保管让太后娘娘十分喜爱,她便是也想趁此机会给太后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 只可惜,她过于浮躁,反而惹得太后不愉。 “哦?齐美人的姐姐?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夫人?”一旁的李美人听到齐美人的话,连忙开口,边说还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谁不知道齐美人那个姐姐不过是个小小中郎夫人,她这样问出来,就是故意要给她难堪。 果然,齐美人闻言眸光含恨,怨毒的盯着李美人,再不做声。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禀报声。 “左侍郎之妻,苏氏求见。” “苏氏,哪个苏氏?”太后听到这个姓氏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难道是……” 还不等她说完,岳后便答道:“是苏将军之妹。” “既是苏府的人,便见上一见吧。”太后挥了挥手,护甲的金光一闪而过。 苏氏吩咐左丹凤在门外等候,自己便同齐氏一起进去拜见。 左丹凤看着婶娘齐氏那副笑的合不拢嘴的摸样心中暗骂,狗仗人势,不过宫里头有个当美人的妹妹鼻孔就要翘到天上去了,谁不知道太后如此和颜悦色是因着她们背后的苏府,她当大将军的舅舅。 哼,等一会儿拿出贺礼有你好看的!左丹凤得意洋洋的想着有十足的自信将齐氏的礼物比到地底下去。 她站在原地正思绪翻飞,突然听到耳旁传来少年因为变声而有些粗粝的嗓音。 “你是谁家的小姐?” 左丹凤连忙收了心神,在这宴会上到处都是贵族世家,她必须要拿出大家闺秀的做派,思及至此,她低下头,装出一副羞涩的摸样,却悄悄掐了一下随身的丫鬟凝香。 凝香吃痛,连忙答道:“我家小姐是左府嫡女。” “左府?”少年重复了这两个字,恍然大悟,继而语气一改之前的客气变得有些轻慢:“我当是哪个左府,你原来就是那个小小三品侍郎之女。” 左丹凤听到几乎要气炸了肺,这时那少年身边的好友见状不妙连忙来打圆场:“岳兄,你乃皇后亲侄,自然高贵不可比,不过,我可听到绥县的百姓一直津津乐道‘此女只应天上有’说这位左家大小姐美若天仙,有倾国倾城之貌,沉鱼落雁之姿呢。” “哦?当真如此,快,抬起脸给我们瞧瞧。”岳姓少年闻言语气更加轻佻,气得左丹凤指甲捏的发白。 太后怎么还不派人宣自己进去?母亲明明说好她只要拿出礼物,说是自己精心挑选,太后娘娘一定会起了想要见自己的心思,到时候自己再使点手段,保准让太后娘娘对自己赞赏有加。 “呦喂,还矜持了,快点抬起来让少爷我看看。”岳姓少年的语气有了些许的不耐烦,甚至伸出狼爪,想要去抬起左丹凤的下巴。 怎么办,皇后的侄子,她可不敢去惹,但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难道要她颜面尽失么?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门内突然走出来一个公公,他见到左丹凤连忙走过来,尖细的嗓子问道:“可是左大人之女?太后娘娘有请。” 成了?!左丹凤心中一喜,完全忽略了公公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 她昂起头,在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中傲慢的跟在公公身后走入会场。 刚一进门,左丹凤就感觉到堂中气氛十分诡异,她不安的看向母亲,却发现一向泰然自若的母亲此刻竟然脸色惨白。 这是怎么了?太后娘娘不应该是喜爱自己精心挑选的贺礼,宣自己进来领赏么?左丹凤忐忑不安的想着,猛的听到太后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你就是左氏女?”太后凌厉的眼神看得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臣女左丹凤叩见太后娘娘。”左丹凤连忙下跪,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听说这礼物是你亲手挑选?”太后说完这句,信手拾起那个栩栩如生的寿桃左右端详。 左丹凤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应道:“是,臣女是在绥县的墨毒轩偶然瞧见,私心想着或许太后您……您会喜欢。” 她这句话说完,就听到头顶的太后忍不住嗤笑一声,朱唇轻启,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呵,靡靡之音,浪荡之曲,哀家怎么会喜欢!” 言毕,只听到“啪!”的一声,那只精心雕刻的“寿桃”被狠狠的摔在了左丹凤的面前,使得跪倒在地的她猛的打了一个冷颤。 第二十九章:桃之夭夭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堂堂朔北臣子之女,竟然追捧这等淫词滥调,甚至还拿来献给哀家,哼!左苏氏,你这女儿,是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苏氏闻言,连忙跟左丹凤跪在一块儿,强压住声音的颤抖到:“是臣妇管教无方,太后娘娘息怒。” 皇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中叹息,原本她还想着这苏氏是苏将军之妹,准备到时候帮她美言几句以求笼络,谁承想,她们竟然献上了那么一个东西。不过也难怪,她们身处宫外,自然是不知道当年之事…… 跪倒在地的苏氏此时此刻也心中恼火,太后娘娘看到这做工精巧的寿桃明明已经容颜大悦,可是谁承想等她一边夸赞是女儿挑选一边启动了音乐开关之后,竟然会让太后娘娘瞬变脸色。 不过眼下再做何事都是于事无补,原本想着的扬眉吐气彻底弄巧成拙,看着齐美人和左齐氏难掩嘲讽的脸色,苏氏银牙紧咬,眼睛几欲滴血。 太后火气仍旧未消,只要一想到刚刚那个梦魇一般的调子,她就想将这母女二人拖出去就地正法,奈何苏将军是皇上亲手提拔的,自己不能做的太绝。 思及至此,她强压着怒火,对着那跪在下方的母女二人道:“罢了,哀家看她年纪尚小就不予追究,不过……这浮躁的性子是要好好改改。”说道这里,太后又想起听妃嫔们讲过绥县百姓都津津乐道那个美若天仙的左氏女之事,立马联想到了眼前之人,厌恶之色更甚几分。 “哀家瞧着敬国寺是个清净之所,不如送去调教个一年半载吧。”太后不客气的说着,使得苏氏母女二人脸色惨白如纸。 左丹凤心下一惊,刚要开口争辩,却被苏氏狠狠的掐了一把,她这才猛的意识到眼前之人是堂堂太后,金口玉言,又怎么能更改。 就在她无比绝望之际,皇后轻咳一声:“臣妾觉得左小姐豆蔻年华,若是送去敬国寺一年半载怕是要误了人家,不如改成闭门思过吧。” 岳后给了台阶,太后就顺势而下,长叹一声点了点头:“皇后说的在理,那左氏女便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吧。” 她一锤定音,就算左丹凤再不情愿此刻也只能庆幸,总比去敬国寺吃斋念佛要好得多。 母女二人连忙叩拜谢恩,风风光光的来,却狼狈离去。 出了宴会许久,左丹凤的腿还在不住打颤,全然不知就在她们离去不久,太后便从宴上的桃子里吃出了虫子,一气之下,竟命令砍掉绥县之中所有桃树,并且再不许百姓种桃。 墨毒轩 虞朗“砰!”的一声推开店门,急匆匆的奔入后堂,果然看到左丹青正悠闲地坐在那里吃着――桃子。 “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吃桃?!”虞朗眼皮跳了跳,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眼前之人为何料事如神。 “再不吃就没机会了,嘿嘿,放心,我可是提前买了许多。”左丹青云淡风轻的说着,还伸手递给了虞朗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 “你真是……”虞朗彻底无奈。 “别摆出那么难看的脸色嘛,我们可是要的大赚一笔了。”左丹青贼兮兮的笑着,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唉……我只是可惜,那些果农们怕是要遭殃了。” 左丹青闻言沉默不语,她不是没有想过此举会牵连多少无辜的人,不过她也顾不得了,她实在是太想看到她那位嫡姐受挫的样子,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善类。 看着眼前小家伙沉默不语的摸样,虞朗又长叹一声,心道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我同他将这些大道理作何,思及至此,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看着师兄的背影,左丹青垂下眼帘,怕是师兄对自己失望了吧? “主子?”白宣看着左丹青没落的神情,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没事吧?” “呵,能有什么事,白宣,你也觉得我十分恶毒吧?”左丹青抬眼,定定的看着白宣丑陋容颜上却清澈如水的眸子。 “不,主子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白宣信誓旦旦的开口,丝毫不在乎她口中的主子不过是个十岁孩童。 “不愧是白宣。”左丹青只觉得心口一热,这样的白宣,却被她前世的冷漠所错过了。 “呃……不过主子,容白宣多嘴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白宣支支吾吾的开口。 “知道什么?是知道那位小姐会买寿桃,还是知道太后会下令砍掉桃树?”左丹青挑眉,笑意吟吟。 “恩。”白宣猛的点头,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呵呵,我说过,愿者上钩罢了。” 白宣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是不明白。 左丹青见状,深吸一口气道:“那‘寿桃’所奏出的乐曲名为《桃夭》,这首曲子,可是太后娘娘的心病呢。” “心病?”白宣听得云里雾里,那首曲子那么好听,怎么会是太后的心病。 左丹青看着她茫然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吩咐道:“让你收拾的行李,可准备好了?最晚不过后天,我们就离开此地。” “是,奴婢马上就去准备车马。”白宣得令连忙行动。 白宣离去之后,堂中只剩下左丹青一人,她走到门口,抬眸看向满天繁星,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我亲爱的嫡姐,被太后娘娘处罚的滋味不好受吧,谁让你选什么不好非要选太后娘娘的心头之恨,那首《桃夭》曲,乃当年先帝宠爱的姚妃所作,四十年前曾在朔北风靡一时,只可惜新帝登基之后,那首曲子就被迅速的列为禁曲之流渐渐销声匿迹。 当年她为了帮扶轩辕煜,想尽办法讨好他的皇祖母,为此没少做功课,自然也将她对姚美人的怨恨了如指掌,试想一个能在先帝薨了以后,便以殉葬唯由将姚妃做成人彘继而活活憋死在棺木中的女人,手段如此毒辣性子如此阴鸢难测,不过是砍掉几棵桃树又有什么好震惊的。 思及至此,左丹青长叹一声,前世她不识人心,正是当局者迷,今生她成了旁观人,自然无比清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也曾宜其室家,只可惜,那些人亲手将她推入地狱,她的恨她的怨,只能血债血偿! 夜色如墨,桃花纷落,全部零落成泥,碾做尘土。 第三十章:前往丰都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此去数月,家母就暂时拜托给虞公子照看了。” “刘弟放心,伯母定会一切安好。” 左丹青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临行前与虞朗的对话,这样的师兄,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她此去丰都,怕是要数月才能归来,在一切还没有安排妥当的情况下,她不放心将杨氏一同带去。 前世她的家族得知自己有这么一个身份低微养母的时候,暗中撺掇薛氏将不贞的帽子硬扣在她头上,生生将这个善良本分的女人逼死,这一回,她再也不会允许惨剧重演。 只不过如今想来,当年之事应该是左府中人所为,却告诉她是外祖母做的,使得她同应氏离心离德,此次归来,她一定要将这其中症结了解清楚。 她正皱眉苦响,车帘一下被撩起,白宣身手敏捷的窜了进来。 “主子,我们追上莲花标志的马车了。” “哦?这么快。” “恩,他们也正赶往丰都。” “从小路超过,然后将马车的轮子折断。”左丹青纹丝不动,声音清冽的下达着命令。 “可是……万一他们直接过去了怎么办,若是不收留我们……”真的折断了车轮,他们就无法到达丰都了。 “没有万一。”左丹青??地睁开眼睛,眸光从未有过的肯定。 她太了解她那个时时刻刻都表现得无比温柔娴淑嫡母,在太后面面前被如此狠的折了面子,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将场子找回来,所以面对左丹青这么一行打扮富贵、穿着不凡的商人,是愿意施以援手以图成全自己善名。 “是,奴婢马上就去办。”白宣一拱手,连忙转身下车去吩咐,马车里又只剩下了左丹青一人。 她伸出手,从随行的物品中掏出一种深色的胭脂,在脸上涂抹均匀,紧接着,又用石黛将眉毛加粗了几分。 这一回,铜镜里的童子看起来要成熟了几岁,而且面容也只剩下三分相像。 左丹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富商之子,这个身份,她很喜欢。 ※※ 左府马车中。 左丹凤坐在铺着羊毛的榻上,愤懑的绞着帕子,手感柔软的丝绸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 苏氏眼皮抬也不抬一下,脸色不愉的喝止:“行了行了,看看你,哪里还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听到苏氏的责备,左丹凤只觉得心口窝着的那股邪火更甚,她不甘心的对着苏氏吼道:“我不甘心!凭什么三婶他们得了那么一大笔封赏,我却要禁足一年!娘!女儿不甘心!明明是那墨毒轩做出的东西惹恼了她,她却迁怒于我……” “闭嘴!”苏氏冷冷的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女儿,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不出数的东西。 “往日里教你的那些东西都是白学了,那人是什么身份,她若是不高兴你又能奈何,这就是教训,日后再想要讨好于谁,千万要记得做足功课,别再发生这种弄巧成拙的事儿!”苏氏厉声说着,心中想到宴会之后,皇后私下派人送到她手中的那张字条。 “谁又知道当年有那么狐媚子姚妃……”左丹凤和苏氏都是事后才知道这中间厉害,除了感叹自己倒霉别无他法。 “你说实话,那寿桃,真是你选的?”苏氏微微皱起眉头,她总觉得这中间有几分蹊跷。 左丹凤点了点头,又马上摇头:“不!娘,我想起来了,是当时丹琴惊叫那个寿桃十分漂亮,女儿才注意到的,伙计拿出来演示,女儿只觉那曲调格外悦耳,谁承想竟是……” “好了,我知道了。”苏氏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她知道,这么说来,丹琴那个丫头,她要多留意几分。 其实这也怪不得左丹琴,为了吸引她们的注意,左丹青可是下了大工夫的,光是装饰的礼盒就嵌满宝石十分夺目,女人嘛,不都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么。 “娘,女儿就是不甘心,太后要是真的不喜,干脆就关了那家墨毒轩好了,干嘛……” “闭嘴,以后这种话我不想再听。”苏氏叹了一口气,为不争气的女儿郁闷,“你啊……唉,你想想,若是炖的鸡肉太老,难不成还要杀了厨子?惩处的,自然是采买鸡肉的下人。” 看着左丹凤似懂非懂的摸样,苏氏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她是没想到,太后那个人,竟然手段如此毒辣,连其他的鸡都不放过。 那蟠桃哪里是有虫子,被虫蛀了的,是她的心! “我不管,反正我才不要天天憋在家里,祖母的脸色,我可看够了……”左丹凤说着说着就被苏氏凌厉的眼神吓到,声音减小仿佛嗫嚅。 苏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太后一声罚凤儿闭门思过也未必不好,现今陛下年事已高,皇子之间竞争愈演愈烈,此时保持中立明哲保身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她渐渐释然,刚想开口安慰女儿几句,突然感觉到身下的马车一震,紧接着就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苏氏狐疑的拉开车帘,向外看去。 左府的管家正疾步走来,到了苏氏旁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道: “前面的路被挡了,是个小公子,他们的轿子坏在半路了。” “小公子?什么小公子?”苏氏挑眉,心念百转,蟠桃大会匆匆落幕,也有不少官宦世家跟她一同离去,难道说…… 就在她正思忖的时候,管家答道:“听说是个商贾之子。” “商贾之子?”苏氏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士农工商,她对这种低她几等的人可没兴趣。不过,她一转念,继续问道:“左叔,你看他们衣着如何?” “非富即贵。” 听着老管家笃定的声音,苏氏皱紧的眉头渐渐松开,嘴角也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既然如此,我们就帮扶一把吧。” ps:下章开始转战丰都喽~ 第三十一章:埋下根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府的管家应二夫人之命,找到左丹青一行人,一上来就自报家门,在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得知他们也要前往丰都,便顺水推舟的邀请道: “这位小公子,此处僻静无人,想要修好马车怕是还要些时辰,我家夫人心善,愿意搭你一路同行,你看如何?” “如果可以,在下感激不尽。”左丹青立马做出受宠若惊的摸样,看在左管家的眼中十分受用。 于是左丹青连忙吩咐自己的人手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送到左府的队伍之中,左管家眯起眼睛,看着那一箱箱沉甸甸的东西心中暗道,这位公子年纪尚小,却身家不凡,夫人这次帮扶与他,定然能得不少的好处。 看着左管家贪婪的眼神,左丹青心中冷笑,她一边悄声吩咐太过显眼的白宣先避一避,一边跟着带路的管家走向苏氏所在的马车。 一拉开车门,一股熏香之气扑鼻而来,左丹青抽了抽鼻子,这个味道,如此熟悉,每每午夜都会成为她的梦魇。 苏氏一见进来的竟是这么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竟然是这么小的少年。 心中虽然对这小东西充满质疑,但苏氏脸上却波澜不惊,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马车外正在搬运的小厮,忍不住暗自欣喜,看那箱子的分量,绝不轻巧! 左丹青将苏氏情绪的变化看在眼中,强压着心中的鄙夷挤出一个笑容:“在下墨银,此次多谢夫人帮扶。” “说哪里的话,出门在外,谁还不有一个万一,我也不过是尽绵薄之力。”苏氏谦虚道,“只是马车有限,只能让公子于我们共乘了。” 有限?真的有限么?谁不知道后面还跟着左府三房的车队,只不过自己那一箱一箱的东西让苏氏直了眼,不然便问候几句,直接打发到三房的队伍里。 虽然心中清明,但左丹青表面上还是装作无比感激的摸样:“劳烦夫人了,不过……敢问这位是?” 左丹青假装懵懂的看着苏氏身后瘦削的人影,好奇的问道。 “这是小女,凤儿,还不快给公子问安。”苏氏一边说一边偷偷掐了一下左丹凤,左丹凤吃痛,惊叫一声挺直了身子。 问安?她堂堂左府大小姐,凭什么要给这么一个暴发户问安,左丹凤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原本就闷着的那股子邪火越烧越旺,她刚想厉声回绝,却突然听到那刚刚坐稳的小公子惊讶的开口: “好美的人儿!” 左丹青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做作一点不浮夸,就真如一个懵懂少年遇见倾城美人儿脱口而出的感慨。 左丹凤的无名之火也被这句话彻底浇灭,她得意的一昂头,月光下的小脸美艳绝伦,嘴上虽然说着:“公子谬赞了。”表情却是十足的骄傲。 苏氏见状咳嗽了一声,她可不希望眼前这个少年对自家女儿有何企图,就算他再有钱,地位都太过卑贱,于是她连忙岔开话题问道: “不知小公子何许人也?” 左丹青应答如流,将一个从水乡郦城来到绥县做生意的玉石商人表演的淋漓尽致。 但当苏氏仔细询问的时候,却被左丹青将话题巧妙地带过,转到了左丹凤的身上。 “夫人有如此风采的女儿,真是好福气,想那传闻中国色天香的齐美人怕是见到也会自惭形秽。” 齐美人一双秋瞳剪眸,笑时如桃花映日别有一番风情,素有朔北第一美的称号,眼下墨银拿左丹凤同她相比,是极致的赞美了。 左丹凤果然心悦,连着对墨银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只是仍旧改不掉眸中的轻蔑之色。 左丹青心间她已经心动,连忙添油加醋的说: “小姐这等国色天香,若是来我们郦城的画舫仙子大赛,定能拔得头筹。” “画舫仙子?那是什么?”左丹凤闻言,立马起了性质。 “咦?小姐竟是不知么?郦城水乡,每年九月总会举行一届画舫仙子的选美大赛,除了容貌,还要展示才艺,最后才貌双绝者摘得桂冠者便有了画舫仙子的称号。” “竟然还有这么些有意思的事儿?!”十三岁的左丹凤,到底是个好胜心强的少女,对于这种能够在众人面前露脸,还能迎来一大片赞美之声事情自是十分热衷。 苏氏闻言沉默,郦城水乡就在丰都的南边,隔着朔水遥遥相望,她年少时也曾听家中老人提起过那里十分有名的画舫仙子比赛,传闻但凡参加过取得了成绩的女子都会身价倍增,想要择良婿简直手到擒来。 若是凤儿参加了…… 等一下,不行!凤儿可是被太后娘娘禁了足的!这一年内,都绝不能传出她出门的消息。 思及至此,她连忙冷着脸打断还在热烈讨论画舫仙子大赛的二人。 “小公子费心了,凤儿她年纪尚小,才艺也不精湛,还是莫要去那种地方丢人现眼的好。” 左丹凤听到母亲这么说,原本因为兴奋变得红扑扑的小脸霎时惨白,她恶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扭过头不甘的看向车窗。 左丹青听到了苏氏的警告,心中冷笑,苏氏啊苏氏,你还真是永远都谨小慎微呢,不过没用,左丹凤那个花瓶可不是你,她今天的这一番言行,就是要在左丹凤的心中埋下一根刺,这根刺会时时刻刻撩拨着她的心房,让她奇痒难耐,只要有机会,就想要付诸于实践…… 想到这里,左丹青敛眸,顺着苏氏的意思住了嘴。 窗外,幽冷的月光下,一支队伍正不急不缓的前行着,向着丰都徐徐进发。 此时此刻,坐在其中的看左丹青感受着身下的颠簸,心中却波澜不惊。 丰都,我来了。 ps:妹纸们,推荐票收藏神马的来一发好咩?~qaq 第三十二章:神秘谢礼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眼见就要到城门口,左府的队伍却被巡查的官兵拦截住了,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苏氏微愠,沉声叫来左管家。 “左叔,外面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莫急,是例行检查,老奴已经跟他们说了这是左府的轿子,他们马上就会放行。” 得到了管家的承诺,苏氏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她在绥县已经看够了太后的脸色,可不想还要被这小小的守城士卒下面子。 左丹青正襟危坐,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苏氏的言行举止,待到她看向自己时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 “此次多谢夫人相助。” “小公子客气了。”苏氏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精明的眼睛在左丹青身上扫了一遍,心道空口白话又有何用,还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左丹青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不过她可不打算让苏氏这么早就如愿。 苏氏话音刚落,他们身下的马车就猛的一抖,终于又前行进。 很快,他们便进入了丰都。 入城之后,左丹青便向苏氏告辞。 “丰都有我父旧友接应,就不再劳烦夫人了。” “哦?是么,那甚好。”苏氏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心道这孩子到底是不知世事还是过于小气?怎么要走了也一点表示没有。 就在她垂下眼眸懒的再理之际,左丹青突然叫来小厮,让他们搬来两箱货物作为谢礼。 苏氏见状脸色终于有所好转,嘴上却还是假意推辞道:“公子这是作何,不过举手之劳。” “绵薄之礼略表谢意,夫人莫要推辞。” “唉……这怎么使得……”苏氏嘴上推拒,却没有喝止小厮将那两箱东西搬上左府马车。 左丹青微微一笑,带上自己的人和货物告辞离开。 她前脚一走,左丹凤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苏氏:“娘亲娘亲,你说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苏氏思忖了一下,也摇了摇头:“他只说家里是做玉石生意,或许,是原石。” “切,一堆破烂石头。”左丹凤撅了撅嘴。 “别小瞧,我曾闻郦城赌石成风,若是原石中有了翡翠那价值不可估量。”苏氏认认真真的开口,心中忍不住为这个可能窃喜,苏家才上位,到底根基太浅,银钱也不足,若是这回真如她猜想的那样,她便是帮了哥哥一个大忙。 “娘,不如我们打开瞧一瞧吧。”左丹凤还是好奇。 “瞧一瞧?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那个三婶,看到什么东西不都要想尽办法分一杯羹,等回了我们自家院子再看也不迟。”苏氏厉声呵斥。 左丹凤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默认了自家娘亲的说法。 只可惜,她们没有料到,不仅仅是这两箱东西,便是她们自己,这一夜也未能回到左府。 ※※ “白宣,你找人将这张字条送到守城副将手中。” 左丹青一离开苏氏,立马将白宣叫来,将早已准备好的字条交付与她。 “是。”白宣点头,旋即凑到左丹青的耳边低声道:“主子,咱们的后面有尾巴。” 左丹青闻言哈哈一笑:“放心,不过是左府的探子,他们看了我们进了客栈便不会再跟了。” “什么?”白宣瞪大了眼睛,“他们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呵,苏氏那个人疑心颇重,她不过是想看看我到底是否表里如一货真价实罢了,记得,去最好的客栈,订最好的房间。” “可是……”白宣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后半句‘卫老板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住处’说出来。 “没有可是,我很乐意让他们误会我们下榻在那儿。”左丹青挥了挥手,没有过多解释,白宣想了想他们那些货物,也立马明白,于是连忙带着字条离去。只留下左丹青一人坐在新备好的马车中闭目养神。 只要一想到苏氏对那箱子中的物什充满好奇,却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只能自己胡乱猜想,左丹青就觉得通体舒畅。 亲爱的嫡母大人,看在你如此煎熬的份儿上,女儿马上就给您送去开箱验货的人。 只不过,这人绝不会太温柔就是了。 夜凉如水,马车中雌雄莫辩的少年笑的高深莫测。 ※※ “停下!停下!快停车!” 左府的车队没走多远,突然从后方传来激烈马蹄声,将昏昏欲睡的母女二人吓得一个激灵。 “左叔,这又怎么了?”苏氏愠怒,掀开帘子问向管家。 “这……老奴也不知……”左管家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这怎么回事儿,刚刚不是已经放行了么? “停车,快停车,我们要检查你们车队。” 中年汉子洪亮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不知为何,苏氏心中渐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娘,这些士卒怎么这么无礼?”左丹凤气愤的哼哼,不过是她舅舅手下的走狗,竟然敢对左府如此嚣张。 就在她这句话刚刚说完,车厢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子冷冰冰的声音: “我乃靖远侯府侍卫统领,奉王爷之命检查你们的东西,还不速速停车。” 靖远侯,竟然是靖远候?! 靖远侯那个老东西可是出了名的煞星,这回,怎么还惹上了他。 苏氏心猛的一沉! ps:谢谢扔推荐票票不留名的宝贝儿~爱你们!?(?3?)?还有收藏的娃儿,酷爱来亲一个! 第三十三章:金蝉脱壳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檀木梳子顺着乌黑的发丝直梳发尾,锦缎一般的长发如同墨染,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左丹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目光极寒,冷若幽潭。 良久,她轻启朱唇,对着身后的白宣吩咐道: “梳个双平髻。” “是主子,啊不,小姐。”白宣连忙改口,左丹青并未对她隐瞒自己的女子之身,这样的信任她不是不感动的。 白宣动作利落的给左丹青束好了发,只听她吩咐道: “等一下将马车停到客栈外面,我们坐卫老板派来接应的车走。” “是。”白宣点了点头,“倒可惜了这住店的银子。” “呵……”左丹青闻言轻笑,这点银子跟她要送的那些东西相比着实算不了什么,再说想要金蝉脱壳少不了要付出一些代价。 “主子,卫老板让我们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白宣其实也并不清楚那里面具体装了些什么,只知道是违禁之物。 “真想知道?”左丹青摸了摸结实的发髻,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子,示意白宣拿来女装。 “恩,小姐,你就透露一下吧。”白宣是真的好奇,那些东西那么沉,却又不像是金银之类。 “呵呵,是铁。”左丹青答道,却省略了后半句――而且还是制成兵器的铁。 “铁?!”白宣倒抽了一口冷气,盐铁之物自顾都由官府经营,后来朔北改制,允许百姓售铁,却要征收一笔高额的赋税。 主子也太胆大了,偷税漏税这可是死罪! 看着白宣一脸后怕的样子,左丹青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放心,我们此番离开,他们定然寻不到踪迹,告诉卫老板的人,东西送到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他们自己了。” “是,我们赶紧走!赶紧走!”白宣这回再也不敢怠慢,抓着左丹青的手就要向外奔去。 “慢,从那儿走!”左丹青指了指窗子,奸诈的一笑。 夜凉如水,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丰都第一客栈的后门,悄悄消失在小巷里的简单小轿。 “主子,我们去哪儿?去卫老板安排的住处么?”白宣坐在左丹青的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一边问还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告诉车夫,去辅国公府。” “啥?!咱们为何要去那儿?”白宣差点要掉自己的舌头,小姐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因为那儿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左丹青闭目养神,不做解释,现在外面怕是已经乱成一团了吧,不过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墨姓公子,可不是她这个刘姓小姐。 守城的副将是靖远侯的人,看来她那张字条已经起了作用。 苏氏,你不知天上从来没有平白无故掉下来的馅饼么,靖远侯可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他效忠的只有皇上一人,并且是皇上平衡各方势力的倚仗,绝不会像皇后那样为了拉拢将军府而交好与你。 想到这里,左丹青在心中无比嘲讽的一笑。 贪心不足蛇吞象,吃不了可是要兜着走了! 静谧的小巷里,轿子不急不稳的赶往辅国公府,左丹青攥紧了手中的紫玉,用体温驱赶了它的寒凉。 ※※ “娘亲,这怎么回事,那些天杀的士卒为什么要给我们关在这里!我要去找爹爹!还有舅舅!他们不能这么对我!”左丹凤嚎啕大哭着,泪水模糊了脸上的妆容,原本倾城绝色的小脸儿却因着模糊的胭脂变得可怖,凌乱的发髻还有颤抖的身子在牢房阴暗的光线下显得不人不鬼。 “闭嘴!”苏氏恶狠狠的开口,伴随着剧烈的胸口起伏,她闭上眼,努力回想刚刚的所有细节,靖远侯的侍卫不顾左府众仆的阻拦,将那两个箱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里面放着的竟然是…… 想到这里,她一口气没上来猛烈地咳嗽起来。 “娘!你快点让他们叫爹爹和舅舅来放我们出去啊!这里好冷好可怕……呜呜呜……”左丹凤扑到苏氏的身上嘤嘤啜泣,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把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苏氏看着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儿此时此刻这副摸样也忍不住心疼,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还未及笄的少年竟然胆大包天的走私铁器。 不!不对,他并不是为了偷税,而是因为那些兵器根本就不能被人知晓! 苏氏闭上眼睛,有一种陷入了一个巨大阴谋的不祥之感,难道说从一开始在绥县的“巧遇”是早就安排好的?他们本就想借着左府逃开巡查? 可是后来为何又被靖远侯察觉到了呢?! 难道说……苏氏猛的睁眼。 那个少年是故意的!他明知道这些东西是禁品却还是要送给自己便是想要左府来背这个黑锅,然后自己好金蝉脱壳。 真没想到,她精明一世,居然被个孩子给算计了。 思及至此,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推开还在哭泣的女儿,苏氏走到牢房的门口,大声呼唤狱卒。 “吵什么吵什么!大半夜的敢死啊!”狱卒不耐烦的走过来,用棍棒狠狠的敲了敲牢房的铁栏示意她闭嘴。 “这位官爷,求你帮忙去苏府带个话。”苏氏费力的将手伸出铁栏,无比恳求的口吻说道。 “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啊,小爷没那个功夫伺候。”狱卒不耐烦的挥了挥棍子,苏氏吓得连忙缩回了手。 “拜托了官爷。”苏氏见状,赶紧从头上摘下自己的金钗放到狱卒递给狱卒。 “哼,这才有点求人办事儿的样子,行了,你们等着吧。”狱卒接过不客气的咬了咬,确定货真价实才满口应下。 “娘……”左丹凤瞪大了眼睛,在狱卒转身离开之后才讷讷的开口道:“那可是爹送给你的。” 苏氏闻言,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然能怎样,哼,那个小子,等我们出去了,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ps:推荐基友文《孟九娘》槐十九,简介:穿越酒娘养成攻略。 [bookid==《孟九娘》] 第三十四章:再见锦年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当轿子落在辅国公府大门口的时候,左丹青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难不成自己这是遭咒了? 左丹青自嘲的一笑,将手中的玉佩递给白宣。 “让门房把这个拿给他们家主子。” “这什么?”白宣接过,伸手摸了摸质感圆润的紫玉,心道主子居然还有如此上乘的东西。 “这便是我们今夜进入辅国公府的钥匙。”左丹青悠闲地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是,奴婢去去就回。”白宣掀起帘子跳下马车,疾步走向辅国公府的大门。 左丹青所言果然不虚,在门房将紫玉玉佩给辅国公府掌事的老夫人看过之后,她们就被恭恭敬敬的请入了院子。 一进门,白宣就被辅国公府富丽堂皇的装饰震撼到了。 满院高挂的灯笼和通明的灯火几乎将月光都埋没,假山古木还有无数奇珍异草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左丹青打量着这样的应家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前世她来到此时并未有这等繁华盛景,显然是在应锦年死后老夫人再也没了其他的兴致。 如今看到这样生机勃勃的辅国公府,她莫名的觉得心中一暖,也算是对得起早逝的娘亲了。 “刘小姐,老夫人有请。”国公府的管家走来,恭敬的行了礼,带着她同白宣走向老夫人居住的上房。 “深夜打扰,多有抱歉。”左丹青跟在管家应祁身后十分歉疚的开口。 “刘小姐不必多礼,老夫人说她现在想见你,并非您的过错。”应祁的话发自内心,眼前的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大少爷的救命恩人,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麻烦。 左丹青看着应祁真诚的容颜,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他会去怂恿薛氏来构陷养母,看来当年左府对她定然是欺瞒了许多。 白宣紧紧的跟在左丹青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表现的失礼丢了小姐的份子,不过她的担心纯属多余,凭着左丹青的言行举止,任何人一见都会误以为她是有涵养的大家小姐。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上房,与此同时,国公府的掌事,应老夫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满是皱纹的老手反复把玩着刚刚送来的紫玉。 这的的确确是年儿的东西,难道说这个刘小姐,就是年儿口中那个救了他的人么? 她正思忖抬头,恰逢左丹青一步迈入房中,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让她将眼前之人的容颜看了个清清楚楚。 “当啷!”手中的紫玉掉在了桌子上,打了个转儿最后倒下。 这张脸……这张脸,怎么会和她那苦命的月儿如此相像?! 左丹青也正好看到了应老夫人,不知为何,在看到那张慈祥却不乏威严的容颜刹那,她竟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前面坐着的,是她的亲外婆,前世却因为小人的陷害而导致她们决裂,她一直以为是她亲手造就了亲娘悲哀的一生,后来还狠心害死自己的养母。 如今重头来过,她却只觉得是自己当年愚笨,看不清楚外婆隐藏在冷漠外表下的爱,错误的认定她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老人。 眼下,千言万语涌到心头,话到嘴边,左丹青却说: “草民刘氏给老夫人请安。” “免礼,你是年儿的恩人,不必如此客气。”听到眼前娇小的少女清脆的声音,应老夫人的魂儿终于回归本身,刚刚是自己太过激动,但是,眼前这少女,摸样竟和月儿有着七分相像,想到月儿遗失的那个女孩,应老夫人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左丹青此时此刻却在思忖,难怪她进来的如此轻松,看来那个带走应锦年的少年并未贪功,提到了自己的存在,那么,接下来解释这一切就容易的多了。 “你这次来,可是想要什么封赏?”应老夫人对着左丹青温柔一笑,还不等她开口又继续说道:“你救了年儿,只要我辅国公府出得起的,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左丹青闻言敛眸,心中暗道:这老夫人果然一如既往的疼爱应锦年。 就在她刚准备开口回答老夫人的话语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听那急促的靴子落下声,显然是个男子。 果不其然,就在左丹青侧目望去之际,门外突然奔进来一个紫衣童子,他涨红了小脸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一进门就向着房中扫视直到目光落在左丹青的身上。 “果然是你!”少年菱红的嘴唇如同娇艳欲滴的樱桃,看的左丹青一个恍惚,这厮,果然是长得太漂亮了,这么小就是一个祸水。 “多日不见,小公子安好?”左丹青礼貌的一福身子。 “安好?哼!祖母,你要赏这个乡下丫头?”应锦年不满的哼哼两声,转头看向自家祖母,麋鹿一般的大眼睛瞪着,样子无辜的紧,委屈的紧。 年儿怎是这般作态?应老夫人心头陇上一抹疑云,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就赏她给我做丫鬟吧。”小东西语出惊人,左丹青闻言没差点噎死。 “你!休要胡闹。”老夫人也是一愣,连忙训斥。 “我没胡闹。”应锦年说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将左丹青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心想这丫头可比在乡下那会儿拾掇的好些了,给自己当丫鬟也还算拿得出手。 左丹青此时此刻若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吐血,她原本的打算可绝不是这样,都被这个小东西的出现给打乱了。不行,她得赶紧说点什么,还有正经事儿没办呢,若是现在不说就迟了,她可是想让苏氏母女多吃几天的牢饭。 “祖母祖母,你听我说,虽说这丫头救了我,可也打了我一巴掌,我长这么大你们都没舍得打过我,她居然如此嚣张,如此功过相抵,你就让她给我当个洗脚丫头吧。” 还洗脚丫头?!这死小孩一定是在整她! 不行,在这么下去,就要坏了大事了,于是,不等应老夫人开口,她连忙高声说道: “老夫人,民女不是来求封赏的,民女是来告诉您,那晚,到底是谁派人暗杀小公子的。” 什么?!年儿出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暗杀? 应老夫人闻言,脸色霎时一黑。 ps:推荐亲爱的2白宝贝儿滴文《朱门恶女》,简介:穿二代恶女笑傲宅门(宅斗很爽,表错过呦!) [bookid==《朱门恶女》] 第三十五章:雷霆手段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是谁?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动我的孙子?!”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带着隐忍的怒火。 应锦年听到左丹青的话也浑身一震,那晚噩梦一般的情景再次在脑海中浮现,漂亮的小脸刹那惨白无血色,但还是强撑着站在那里,任凭眼眶微红。 “老夫人仔细想想,是什么人想要取了小公子的性命呢?”左丹青抬起头,灿若星辰的眼眸闪烁着灼灼光辉。 “想要年儿的性命……”应老夫人念叨着这一句,长满褶皱的手攥紧成一团,已经泛白的指节可见她有多么用力。 “是啊。”左丹青垂眸,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旋即抬起,循序渐诱:“若是小公子意外惨死,是什么人最能获利呢?” 老夫人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脸色越来越难看,应锦年这回也不再作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左丹青。 “就在小公子受伤几天后,民女在村里曾看到有童子在玩捡到的箭矢,那些东西,可不是我们乡下会有的,民女心中疑惑,就去借来把玩了一番,发现上面刻着一个‘苏’字。”左丹青不紧不慢的说着,却字字句句让人心惊。 苏字?!应老夫人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努力搜索着苏姓势力,蓦地,一个后起新贵蹦入了她的脑海――将军府! 在圣上处理了兰家之后提拔了兰将军的副将苏啸天,所以苏家如今势头正旺。 可是苏家为何要害年儿? 左丹青看着老夫人皱眉思索的摸样再也没有出声打扰,其实箭矢之事都是她编造出来的,但也并非纯粹子虚乌有,只不过上面并未刻着苏字,反正就算老夫人去查,也早不知道被那些顽劣的童子将它丢到哪儿去,又毁成什么样子。何况他们大字不识一个,更分不清楚上面刻的图案到底是不是字。 她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要借老夫人之手牵制苏家,使他们无暇顾及被关在牢里的苏氏母女罢了。 思及至此,左丹青不仅隐隐有些内疚,毕竟,眼前之人是她的亲外婆,而为了报仇,她却不得加以不利用。 应老夫人思考了良久,终于开口:“时辰不早了,刘小姐还是早点歇息,管家,带刘小姐去婷芳院。” 左丹青恭敬的行礼告辞,心中清明,老夫人这不声不响的样子怕是要有所行动。 应锦年还想说什么,也被管家带了下去,临走时乌溜溜的大眼睛还在左丹青的身上看了好几遍,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又憋了回去。 在左丹青走后,应老夫人的心腹云嬷嬷关上门,神色凝重的对着老夫人开口道:“这个刘小姐,不简单。” 老夫人点了点头,目光定格在门框不知在想写什么,半晌,才开口道:“云英,你看那孩子,有没有想起来谁?” 云嬷嬷闻言满鼻头也是一酸,感叹道:“像月儿小姐。” “没错,的确是像月儿呢。”老夫人每说起一次这个名字就感觉心口狠狠的疼上一次,她这一声最后悔的莫过于两件事,第一是没有阻止月儿同那个支系的庶女交好,第二件,就是顺应了那庶女的毒计,同意月儿下嫁到左家。 一想到左?n钰那个小白脸,应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有妻室,却为了前途来招惹月儿,两个人无媒无聘搞到了一起,看着月儿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她顾及应氏颜面只得同意她入左府那个火坑。 看着老夫人伤感往事的摸样,云嬷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打断老夫人的沉思,问道:“老夫人,您说那个刘小姐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罢了。”老夫人冷哼一声,“不过她救了年儿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那箭矢的事情也不像是杜撰出来,只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是苏呢?”老夫人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云嬷嬷却是轻咳一声,提示道:“您忘了,左侍郎的夫人,可是苏将军的亲妹。” 老夫人闻言,眼睛瞬间瞪大:“哼!我倒是真给忘了,那个女人可是姓苏的,我没找她算账,竟然把注意都打到我孙子的头上了!”言毕,她气恨的一拍桌子。 “可是老奴不懂,她为何要和小少爷过意不去?” “这……恐怕就要问问应家那些不出数的东西了!”老夫人冷笑,如今应氏嫡系只剩下了锦年这一个男孩,他们定是惦记着国公府的爵位想着除掉年儿便能取而代之。 只可惜,他们的算盘打得太响,真当自己是聋的,瞎的么?! 思及至此,她叫来云嬷嬷,对她吩咐道: “派人去查查刘小姐的背景,还有,让他们再去年儿出事的地方寻找线索。”交代完这些,她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告诉应祁,打压应元一脉的生意,我要让他先尝尝手头吃紧的滋味,至于将军府嘛……听说和辽东接壤那块儿总是不太平,皇上提拔苏将军可不是让他吃干饭的,给宫里的晴儿带个话,就说苏将军想要为圣上分忧。” 说完这些,老夫人的神色有了几分疲惫,应晚晴和晚月二人都是她的亲生女儿,只可惜如今一个成了贵妃难再相见,另一个更是红颜薄命天人永隔。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守着病弱的儿子和年幼的孙子孙女。 有的时候,她都会扪心自问,难道说真是自己命太硬,克了子女?不然怎么会让他们连连遭受磨难。 不过,应锦年是她的逆鳞,谁要是敢动,就是拼死,她也一定要斗到底! 得了吩咐离开的云嬷嬷此时此刻心中暗想:老夫人虽说知道那女孩的话真假参半,但是如今这些命令下来却是全然信了的,不然又怎么会使出这些雷霆手段? 这样也好,人善被人欺,那些不知好歹的旁系也是时候得到些教训了 第三十六章:谁是真凶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婷芳院内,桂花飘香,月光犹如水银一般倾泻在台阶上,为青苔镀上了一道冷光。 这样的婷芳院,左丹青曾经是来过的,只不过那会儿她是以学徒的身份跟随虞远山,来到辅国公府为病弱膏肓的辅国公作画。 她那个自小就体弱多病的舅舅再得知了儿子的死讯之后病情急转直下,最终让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他大限将至之前特地请来了旧友虞远山,只求留下一幅画像为母亲留下点念想。 思及至此,左丹青叹息出声,不知这一回她意外救了锦年,是否也能让她那苦命的舅舅活的再久一些? “时辰不早了,刘小姐早点歇息,明早我会让下人将饭菜送来。”应祁将左丹青他们带到婷芳院就准备离开,左丹青对白宣使了个颜色,白宣领会,连忙掏出准备好的红包要递给应祁。 “这可使不得。”应祁连忙推拒,“来到府上的便是客,刘小姐不必多礼。”言毕,就迅速的转身离开,再也不给她们机会。 “收起来吧。”左丹青淡淡的开口,她本意也不过是试探,而且她等待应祁将这些告诉老夫人,让她得知自己并非是贪财重利之人,她这回来应家,想要的绝对不是封赏。 那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左丹青抬头望着冷月,笑了。 白宣看着自家小姐这阴测测的笑容,只觉得脚底生寒,她忍不住牙齿打颤的问道:“小姐,你笑什么?” “我笑了么?”左丹青摸上自己的脸,果然,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她自己都没发觉呢。 “呃……您的确是笑了,而且……还笑的特别?得慌。”白宣吞了吞口水,弱弱的说。 “呵,”左丹青忍俊不禁,?得慌么?真正?得慌的在后面呢,相信老夫人看到她的脸已经断定自己同应晚月的关系了,接下来,就要找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人派到她身边来。 母亲当年的奶娘和贴身丫头,她终于有机会见上一见了。 这一回,她想要从她们嘴里挖出来的,是应晚月“自尽”的真相! 翌日 老夫人神色凝重的坐在檀木雕花太师椅上听着云嬷嬷的禀报。 “老奴昨日吩咐他们去查了,那个刘小姐是绥县刘家村一户人家的养女,名为招娣,据说大概是四岁的时候捡到,抚养了六年,这年岁上,的确同青小姐吻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老夫人心下一动,仿佛捕捉到了些什么。 “只不过两月前刘家不知招惹了什么人,老太太和儿子媳妇都被下了大狱,这位刘小姐和她的养母却离奇消失了。” “消失了?”老夫人挑了挑眉。 “是,再后来,奴婢就断了消息,要说刘家犯事儿那天,正好就是禅心公子提起的,小少爷被救的那天!”云嬷嬷皱着眉头推算着,脑海里回想那个风姿卓绝的少年将小少爷送回府上,提及救了小少爷的那丫头时,笑的颇有深意。 “居然这么巧?”老夫人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刘小姐,真的不简单,家里人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还有心思救人……”说到这里,她的话被云嬷嬷打断。 “恩……那个,老奴听说,那户人家待她并不好。” “不好?”老夫人眉心一跳。 “是,说是……说是正因为想要给她卖掉,才会惹出来后面那些事情……”就这样,云嬷嬷将下人打探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复述给应老夫人,只是各种细节她们也不得而知。 “这么说来,这女孩,确实是个有心计的?”老夫人将零零碎碎的线索穿成一条线,顿时觉得这个刘招娣不可小觑。 “可是,她这回来到国公府,到底是想要什么呢?”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一个乡下丫头,怎么会和那些王公贵族有仇?难道真的只是好心,来告知自己么? “老夫人,老奴看这姑娘并非贪财之人,而且衣着也并非乡野村姑,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确认一下,她和青小姐到底什么关系。” “你说得对,云英,把于嬷嬷和红杏叫来,让她们去婷芳院伺候刘小姐,该查什么看什么,她们是知道的。”老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位刘小姐打什么主意不要紧,只要是友非敌就好了。 云嬷嬷得令连忙吩咐下去,很快,就将那两人带到了婷芳院。 “刘小姐,老夫人见您只带了一个丫头怕照顾不周全,便安排她们二人伺候,这是于嬷嬷,这是红杏,若是有什么吩咐,差遣她们即可。” 云嬷嬷一边殷勤的介绍,一边笑眯眯的将她们二人推到左丹青的面前。 左丹青点了点头,半点也没推拒,道谢之后便转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两个人。 待她们看清楚左丹青清秀的小脸,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其中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脸色蜡黄,年纪轻轻便显老态的夫人见到左丹青之际,那有些浑浊的眼珠猛的一颤,惶恐之色一闪而逝,继而眼眶微红,紧抿着薄唇再不言语。 而另一个看起来年纪同云嬷嬷一般,长了一张看似憨厚的圆脸,眼大而无神,正是传说中的死鱼眼睛,她看清楚左丹青容颜的时候也是一惊,但反应不如中年妇女那般明显,转瞬便恢复了平静,只是手指微微卷了卷袖口,其余与平常无意。 左丹青将她们的变化全部收入眼底,稍微年轻一些的正是母亲的陪嫁丫鬟红杏,另一个老妪,是她的乳娘于嬷嬷。 在这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个早跟苏氏串通,成为杀害娘亲的刽子手! 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左丹青眯起眼睛,又将他们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旋即灿然一笑,仿佛发现了猎物的狐狸一般。 于嬷嬷和红杏心中一突,刚刚难道是她们眼花?为何这个正直天真烂漫年级的少女会露出如此诡谲的笑容,这笑容让她们如同被泼上了一桶冷水,从头到脚都是寒凉。 白宣也被左丹青周身四散的冷气所感染,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ps:推荐玲珑宝贝儿的文《仙家地主婆》简介:落魄家族,修二代的地主婆修成攻略(主角是玩针的,想起谁了?哈哈哈――) [bookid==《仙家地主婆》] 第三十七章:嫁人之道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站在院子中央,客客气气的对于嬷嬷和红杏开口: “这几日怕是要辛苦两位了。” 红杏闻言紧抿着薄唇连忙摇头,于嬷嬷也同样摇头,还补上一句:“来了府上便是客,小姐多礼了。” 左丹青闻言嫣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招娣便不客气了,正巧我有事要劳烦二位帮忙。” “呃……不知小姐要让我等做什么?”于嬷嬷脸色一垮,她也是这府上有些资历的老奴,如果不是碍着老夫人的命令,又怎么有人能使唤动她,眼下这个小丫头,倒真不客气。 “是这样,都是白宣这丫头多事,来丰都的时候拿了好几箱的行李,昨夜太晚便让马车停在外头了,今儿一大早本想搬进来的,只不过我们两个力气太小……呵呵,这不于嬷嬷红杏姑姑,你们来的正好。”左丹青此时此刻的笑容当真称得上天真无邪,却让于嬷嬷怎么看怎么牙痒。 “姑娘的行李放在哪儿了?”红杏倒是个实诚的,毫不犹豫的就准备去搬。 “就在后门,昨晚上让车夫将轿子停在那儿了。”白宣连忙接话,心中暗想自家小姐真会资源利用。 “这……这……”于嬷嬷显然没有红杏那么爽快,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 左丹青见状连忙补充道:“嬷嬷这是怎么了?放心,不过是女孩子家的细软,没有多重,就是琐碎了些,人少拿不过来。” “不是老奴不愿帮忙,着实是老奴几年前伤了胳膊,手脚不大利落,不如让老奴去给管家通报一声,让他派来几个小厮来搬如何?”于嬷嬷试探的问着。 “不用那么麻烦,既然嬷嬷有伤在身就先回屋歇着吧,我和白宣他们多折腾几趟就是了。”左丹青开口,语气冷漠了几分。 “这哪儿成。”让主子去搬东西,下人在屋歇着,说出去不是打自己的脸么,再说老夫人若是知晓,定然要责骂自己,于嬷嬷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随他们三人一同搬行李。 左丹青走在前面,眼角的余光向后瞄了几下,正好就看到于嬷嬷那张皱成一朵菊花的老脸。 哼,到底是胳膊伤着了还是不愿意劳累,等一下便见分晓。 她设计让这两个人来搬行李便存了试探的心思,当年应晚月对外公布的死因是吞金自尽,可是到底是真的吞金还是另有隐情?她当年对这事没有过多的疑惑,毕竟,一个被家族抛弃,又过活不如意的女子一时想不开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如今回头来看,祖母并非当年那么绝情,而那会儿应晚月也明明有了自己,一个上有高堂下有幼子的女人,真的那么容易说去就去? 思及至此,左丹青对白宣使了个眼色,白宣会意,动作麻利的从马车上抬下装行李的木箱递给先来的红杏,红杏堪堪接过,手被压得一沉,连忙抱紧转身离去。 看着她不急不喘的摸样,左丹青点了点头,看来是个有力气的。 白宣也找了一个同样分量的递给于嬷嬷,却压得她一个不稳,箱子“哐啷”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幸亏左丹青提前嘱咐要封的严实,这才没摔开。 “白宣,嬷嬷年纪大了,让她拿这个包袱吧。” 见状,左丹青走上前,伸手挑拣一个装着衣物的包袱递到于嬷嬷手中,嘴角挂着歉意的笑。 “谢小姐体谅。”于嬷嬷连忙接过,眉毛微不可查的一蹙,转身离开。 “小姐,你说她是真的伤到胳膊了?”白宣撅了撅嘴,向着于嬷嬷离去的方向瞟了一眼。 “谁知道呢。”左丹青敛眸,没有作答。 与此同时,离去的于嬷嬷疾步追上红杏,压低声音道: “你看这个刘小姐如何?” 红杏一怔,旋即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一见着她,便想起来二小姐。”她口中的二小姐,便是她们曾经的主子,应晚月。 于嬷嬷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半晌却又补充道:“谁又说得准,老夫人这些年找到和青小姐相似的可是不少,没有十个也有九个,哪次不都是空欢喜一场。” 听到于嬷嬷这么一说,红杏眼眶一红,声音也哑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年……” “唉,别介,这也不全怪你。”于嬷嬷看到她又开始自责,连忙安慰,两个人就这样拿着东西渐行渐远。 在左丹青顺利进入辅国公府的同时,牢里面呆着的苏氏母女却并未如她们料想中的那样成功释放。 “娘,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舅舅怎么还不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 左丹凤呆在阴暗的牢房中紧绞着衣袖,虽然父亲大人使钱让她们换了舒适一点的地方,但毕竟还是在狱中,四周关押的犯人可没她们这么好命,随时都能闻到那边飘来的恶臭。 “现在这样你就知足吧。”苏氏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也想出去,可惜那个靖远侯是个老顽固,非要让她们说出那两箱铁器的出处,可是如今那个姓墨的公子早就逃之夭夭,根本查无此人,她是百口莫辩。拜托兄长周旋许久,那个老东西一直在打太极。越是这种时候她们越不能认下,一旦认下就再无转圜之地了。 可是兄长最近派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询问起来都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今天她终于见到了夫君,从他口中得知皇上竟然要将兄长派到云州去!说是什么边境不大太平。 兄长堂堂大将军居然被安排去镇压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乱,杀鸡用牛刀,皇上此举还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苏氏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怎么什么事情都赶到一起,就好像冥冥中有人在跟她作对一样。若是兄长真的离开,靖远侯自然再无顾忌,一道折子参了他们就全都完了。 每每这时,她就开始痛恨左?n钰的没用,自己为他处心积虑的谋划,甚至联合闺蜜设计他娶了辅国公府的嫡女,结果他还不是个小小三品侍郎,怪只怪自己当年瞎了眼,被他那张脸所迷惑。 “娘……您怎么了?”左丹凤看着母亲变幻莫测的容颜,忐忑不安的问道。 “无事。”苏氏收回恨恨的眼神,转头看向女儿,伸手抚像她美丽的脸庞,如若魔怔的开口:“凤儿,你要记住,日后嫁人,绝不能只看表象,地位才是首选,定要嫁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这样才能不再受牢狱之灾,不再受这样的苦。” “恩,娘说的极是,女儿都记住了。”左丹凤闻言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 ps:推荐桂花童鞋的文《逍遥女侯》,一句话,逍遥自在天地间 [bookid==《逍遥女侯》] 第三十八章:应氏晚馨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这是第几日了?” 白宣正在研墨,突然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幽幽传来。 “呃?”她刚想问什么几日,突然猛地明白过来小姐的意思:“回小姐,从我们来的那日算起,有五日了。” “五日?”左丹青伸手饶有趣味的敲了敲桌子,继续道:“恩,有些人是该着急了。” “小姐说的是红杏姑姑和于嬷嬷么?”白宣听到左丹青这么说,连忙开口:“奴婢看这几日她们不是把水洒到您的身上,就是来送衣裳,真是想尽办法想要近小姐的身呢。” 左丹青一愣,她想的倒不是这二人,不过听白宣这么一提,她终于记起,这二人她也晾了好几天了,想必不只是他们,就连老夫人都急了,才会几次三番的让应祁敲打,询问自己的家境以及此次来丰都所为何事。 前世老夫人很容易便认回了自己是拜师父所赐,虞远山曾听她舅舅提过自己丢失过的外甥女,在老夫人派来那两个当年伺候过应晚月的下人之后,他便向她们仔细询问了左丹青的特征,最终和自己全部符合。 而那两个人在得知自己正是当年的左丹青之后,哭诉了许多,其中也包括娘亲进入左府的经过,而她们的哭诉,便是自己同外祖母隔阂的开始,她当年实在理解不了,祖母为何能够那么狠心,只给怀孕的女儿两个选择。 打掉,或者自尽。 直到母亲在她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才答应让她嫁入左府,但是条件是从此母女二人断绝关系,再不相见。 当时年少,她不懂为什么做娘的会如此绝情,如今经历种种,她终于理解了老夫人的为难,因为这不仅仅是她一人的荣辱,而是整个应氏的,尤其是在本家人丁稀薄,而支系又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她绝不能落人诟病。 只可惜,她那薄命的娘亲,识人不明,枉送了性命! “小姐……小姐?”耳边突然传来白宣的呼唤声,左丹青终于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怎么了?” “您吓死奴婢了,奴婢刚还以为您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对了小姐,你知不知道这两天国公府上来人了,我听锦绣斋的小丫头们说是应氏支系的一个庶女,听说脾气泼辣的很,您可要躲着点,别遇上她。” “支系的庶女,难道是应晚馨?”左丹青轻描淡写的说着,将白宣吓了一跳。 “咦,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应晚馨啊……不就是苏氏的闺中密友,当年设计母亲和左?n钰遇上的那个女人么。 她来了,看来是老夫人的手段见效了。 思及至此,左丹青的心情一片大好,她叫来白宣,在她耳边低声细语…… ※※ “馨儿拜见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 堂中,一个梳着倾髻上别珠花,身着黄紫两色织锦襦群的少妇亭亭玉立,脸颊绯红粉若桃花,正含笑对着老夫人开口。 “哼,难得晚馨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我以为,你到荣王府做了妾,就不记得自己姓应了呢!”老夫人用力的一敲手杖,地面被震得传来几声闷响。 “老夫人可是委屈馨儿了,馨儿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姓应,只是王府家规甚严,馨儿想要出来总是要主母应允的。”左晚馨一边说一边咬着嘴唇,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老夫人,样子委屈的紧。 云嬷嬷默不作声,这个支系的晚馨小姐她可是知道的,性子一向泼辣,尤其是嫁入荣王府之后更加目中无人,这次要不是老夫人动手打压了她父亲的生意,她又怎么会拉下脸面来国公府拜见。 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这应晚馨打的什么主意,但这次她就是想要给这群不出数的东西一个教训,居然主意都打到锦年的头上来了?!当她死了不成?! 应晚馨此行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高气傲的她忍受不了老夫人的冷嘲热讽,最终告辞离去。 无功而返的应晚馨目光含恨,不甘的走在国公府的花园里。 应锦年那个小东西真是命大,还有他那个肺痨鬼父亲,霸占着爵位这么多年都不肯松手,他们虽是支系,但是哪一点做的不好?自己要不是支系出身,又怎么会只能给荣王做妾?!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窝着一股火气,想着想着又一件烦心事儿也袭上心头,这件事儿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闺中密友苏氏,前两日他的左侍郎来王府找到自己,说妻女都被关在了大牢里,让自己帮忙想办法。 他真当自己是荣王府的女管家么?!荣王日理万机,又怎么会管一个小小侍郎的家务事,更何况对方还是靖远侯,她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才会帮忙。 应晚馨怄火,最近的事情就没有一件顺畅的,她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抬眼看向前方,突然,两个人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长亭里,少女正伸手提着小厮的耳朵,声音犀利的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偷我们家小姐的东西,还敢毁尸灭迹!看姑奶奶不剥了你一层皮。” 好个泼辣货,应晚馨被少女火气十足的声音震撼,辅国公府不一向自诩家教甚严,如今怎么还出了这么嚣张的下人? 越是性格火辣的人就越见不得别人比她的气场还强,左丹青正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才叫白宣和小扣子在她面前演了这一出戏。 应晚馨果然中计,鬼使神差的向着长亭走去。 ps:手贱发起了调查,看完之后碉堡了,妹纸乃们不放过小正太就算鸟,可是为毛渣男也有人要啊!乃们的节操捏?如此重口的剧情,伦家要hold不住鸟~qaq 第三十九章:送上妙计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刚进长亭,映入眼帘的便是刘海遮挡了一半容颜的少女,应晚馨眯了眯眼睛,这两个下人她都不熟悉,不过她也有多年未到辅国公府,有些人不晓得也实属正常。 看着那个小厮不断的讨饶,但那少女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应晚馨重重的一声咳嗽,成功的将他们二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白宣一怔,却没有松手,只是目光不善的看向应晚馨。 “这里是怎么回事?”应晚馨走近一步,便立马皱眉皱,为阴湿了地面的一滩液体,以及它散发在空气中奇怪味道而捂住鼻子。 “你算哪颗葱哪颗蒜,我凭什么要跟你报备。”白宣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给心高气傲的应晚馨气了倒仰。 “你!你!” 还是她身边随侍的丫鬟反应迅速:“怎么跟我家主子说话呢,我家主子是都尉府大小姐,是荣王府的姨娘,如此猖狂,也不怕闪了舌头。” “啊……是晚馨小姐,奴婢失敬失敬,未曾见过晚馨小姐,还请恕罪。”白宣连忙松了手,假装恭敬的行礼,低下头时嘴角却挂上一丝邪笑。 “罢了,念在你未见过我,认错还诚恳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只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味道怎么这么难闻。”她一边说还一边不断地用衣袖挥了挥四周的空气,但就是无论如何都驱赶不走。 “都是这小杂种干的,他偷了我家主子的东西,被我们发现居然还敢毁尸灭迹,幸亏我来得及时,不过还是让主子的金钗毁了一半。”白宣说到这里假装开始啜泣,“呜呜……若是让主子知道就糟了,这可是她最喜欢的。” 应晚馨闻言低头看向地上那块黑黢黢的金属疙瘩,半天才明白这原来就是白宣口中的金钗,可惜此时此刻已被溶了一半,算是彻底毁了。 小扣子扮成的小厮见状连忙跪下,哆哆嗦嗦的解释道:“都是小人见钱眼开,不小心办了错事,后来被发现还想着若是能销毁证据主子就不会知晓了,都是小的的错,小的该死,求姑奶奶给小的求求情,让主子放过小的一命吧!” 此时此刻应晚馨可没功夫听他在这儿忏悔,她的目光全都停留在那块只被毁的不成样子的金钗上,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连金子都能融掉,还真是奇了,这么说来,金子都能毁尸灭迹的话,那些铁器…… 俗话说人赃俱获,那若是赃没有了呢? 从靖远侯府将那两箱子东西运出来不易,但是若是坐地销毁便轻巧多了。 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应晚馨就迅速的兴奋起来,她故意板着脸,言辞冷厉的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寻来的?” “啥?”小扣子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儿故作懵懂。 应晚馨翻了个白眼,还是耐着性子开口:“我问你是用什么溶了这金子的。” “回……回主子,小的是从炼丹房里偷得王水,您……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在也不敢了……” 听着嗡嗡苍蝇一样的哭诉,应晚馨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住口,朔北皇帝向来信奉那些灵丹妙药,所以到处都有专门设立的炼丹房,应晚馨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并未做疑,怀揣着心事,她再也不想久留,嘱咐了一句让白宣自己去寻应管家解决就迅速离开。 带到她的轿子消失在辅国公府的门外时,白宣和小扣子也复命归来。 “事情办得如何?” 左丹青提笔,一边悠闲的挥毫泼墨,一边云淡风轻的问道。 “都搞定了,那个应晚馨一得知王水可以溶金,就急匆匆的离去。”白宣刚要开口,就被小扣子抢白。 “恩,小扣子,干得不错,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回到绥县,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左丹青提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干脆利落的写下了一个‘妙’字。 小扣子闻言,高兴地跳了起来,连忙狗腿的去给左丹青磨墨。 “主子……我不明白,你不是想让那两人在牢里多呆几天么,怎么还送上妙计。”白宣没有小扣子那么兴奋,相反,还有些担忧。 “又能困得了多久,早晚要出来的。”左丹青没有抬头,心道不过两箱子铁器,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靖远侯抓不到出处只能上奏给皇上,但是碍于苏将军,皇上也不能将她们两个女子怎样,最后唯有放了,息事宁人。 当然,若是她当初狠心一点,把卫老板的东西都留下就另当别论了。 嘿嘿,只不过到时候她怕是要被卫老板追杀到天涯海角喽。 左丹青想到这里,自嘲的一笑,安慰白宣道:“放心,这主意她们用了,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吧,既然主子决定了又有什么办法,白宣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脸色一变,上前凑到左丹青耳边道: “定是于嬷嬷和红杏来了。” 左丹青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涂花了刚写好的字,团成一团丢给小扣子。 “处理掉。” 小扣子接过,放在烛火上转瞬成灰。 “走吧,老躲着她们两个也不是办法,白宣,打桶水来,就说我要沐浴。” “是。”白宣点头,退了出去。 于嬷嬷和红杏正准备进门的时候,就被白宣挡了回去。 “哎哎……我家小姐要沐浴,红姑姑和于嬷嬷还是先回避一下。” 于嬷嬷见状连忙说:“那还是我们两个进去服侍吧。” 白宣闻言轻笑:“嬷嬷真是糊涂了,上次我不就告诉你我家小姐沐浴不喜人打扰么,就是我每次都只能端了水放在一旁,我们还是莫要惹她嫌了。” “这……”于嬷嬷无奈,只能将怨念吞回肚子,老夫人身边的云英已经催了她们几次,可是这个小姐就是狡猾的很,不管她们用什么招数都无法近身,连身子都近不得,何谈看到腰间是否有一个梅花状的胎记? 红杏也想到了这点,只是死咬着嘴唇并未言语。 于嬷嬷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蓦地,一个念头袭上她的脑海。 明着看不行,那就来暗的呗! ps:王水,浓盐酸和浓硝酸3:1混合物,腐蚀性很强,可以溶解金。很不稳定,会散发有毒氯气,一般现配现用,所以本文纯属情节yy,亲们不要尝试哦! 第四十章:杀人灭口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卧房 少女水下的肌肤白皙如雪,左丹青悠闲的靠在浴桶上假寐,半眯的眼睛扫向窗户的位置,在那里,单薄的窗纸刚被捅了一个食指大小的孔洞,黑黢黢的眼珠凑了过去,努力的眨着想要看清屋内景象。 左丹青心底轻笑,果真来了,若是不让她们看到点什么岂不是可惜了。 思及至此,她背对着窗户起身,浴桶中瞬间传来哗然的水声,水平面也随着她的动作渐渐下降。 这样的角度,正好可以让趴在窗边偷窥的于嬷嬷看到她腰间的一记暗红。 于嬷嬷脸色一变,刚想定睛细看,却发现左丹青已经坐了回去,随即屋内传来她清脆的呼唤: “白宣,进来为我更衣。” “哎。”少女爽快的应道,推门进屋,接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白宣每每都将她挡住,任凭自己瞪圆了眼睛都再也捕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于嬷嬷的心里犯起了嘀咕,刚刚自己看到的那点红色,到底是不是青小姐腰间的梅花胎记?在她正专心思忖的时候,下方将她拖起的红杏压低声音问道:“于嬷嬷,你可看清了……咳咳,到底有没有?” 她举着于嬷嬷本就过于吃力,又坚持了这么久,肩膀和手早就一片酸痛。 于嬷嬷这才连忙下来,眉头皱成了川字,不确定的道:“似乎是见到有块胎记,但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真的有?!”红杏眼睛瞪大,脸上似惊又喜,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不好说,且等我再观察观察,你莫要表现的过于明显……”于嬷嬷正准备叮嘱红杏,耳边突然传来白宣的呼唤。 “红杏姑姑,你可在否?” “是白宣,她叫我,嬷嬷放心,红杏不会表现出来的。”红杏听到有人唤自己,连忙开口让于嬷嬷放心,然后掉头去找白宣。 白宣站在门口看到渐渐走来的人,眼尖的瞥见她正在拍打肩头的灰尘,心中暗道小姐神机妙算,于是连忙迎上前去:“红杏姑姑,我可找了你好久,你和于嬷嬷刚是去哪儿了,我家小姐说让您进去一趟,有事要说。” “呃……刚刚我去小解,累的姑娘等了。”红杏是个木讷的,一想到自己和于嬷嬷偷窥之事脸就红了,于是匆匆低头跟在白宣身后。 待她进入二楼卧房之际左丹青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椅子上,乌黑的秀发还在湿漉漉的滴水,一见到红杏进门,左丹青连忙故作天真的一笑: “红杏姑姑来了,白宣,快搬椅子过来。” “使不得使不得,奴婢站着就是了。”红杏连忙摆手,左丹青却起身,执意将她按到椅子上,伸手捻起自己一缕湿发在手中把玩,状似无意的问道: “红杏姑姑,其实招娣来这几日一直都想问您,您和于嬷嬷,几次三番的想要近身与我到底是为何?” 红杏一惊,猛的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笑意吟吟的小姑娘,明明是轻快的语调,却听得她牙齿都开始打颤。 看着红杏这副呆了的摸样,左丹青自顾的接下去:“红杏姑姑,有些话何不放开了说清楚,你们莫非是想要看我身上有何印记不成?” “我……我……”红杏开始结巴。 “姑姑先别急着否认,刚刚在我沐浴之际,窗纸上的那个洞,可不是我自个儿捅的。”左丹青的小手遥遥一指,红杏顺着看去,惊慌的闭上了眼。 半晌,她才睁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姑娘既然已经知道,那可否让奴婢看一下您的左腰处,是否有胎记?” “胎记?倒真是有一处,姑姑真的想看?”左丹青闻言微微一笑,讳莫如深。 红杏拼命点头,却听到左丹青继续说:“那姑姑可否在看之前告诉我,为什么?” “这……”她一时语塞,此事涉及到应氏家务,不是她一个做奴才的能够随意开口的。 “姑姑想要看,却连这点诚意也没有,我为何要听你的话?”左丹青反问,让红杏哑口无言。 与此同时,左丹青对白宣使了一个眼色,在红杏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白宣偷偷对着窗外楼下等待的小扣子做了个手势。 小扣子得令,追上离去不久的于嬷嬷,将手中的布袋托她交付给自家小姐。 于嬷嬷正愁没有机会见到左丹青,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来到她的卧房门外,但是在她正欲敲门进入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扑通”一声,那是膝盖碰触地面的发出的,显然是有什么人一下子跪倒在地。 她心下一惊,刚想敲门的手立马收了回来,猫腰探头从门缝中看去。 只见卧房内,红杏正泪流满面的跪倒在地,抓着左丹青的衣袖不肯松手,泪流满面的哭诉道:“青小姐……青小姐……奴婢找了您好久……”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红杏就认了她?! 此时此刻,站在屋内的左丹青冷冷的看着跪倒在自己腿边的人,寒潭般的眼眸不见一丝涟漪,她丝毫不为红杏的泪水所动,只是厉声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红杏闻言刹那止息,最终艰难的点了点头,抓着左丹青的手也愈发的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门外的于嬷嬷越来越乱,强压着心中的好奇,她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只见左丹青继续开口,突然冷笑起来:“红杏姑姑,没想到你还真的说了实话,不瞒你说,我身上这胎记其实是假的。” “什么?!”被泪水模糊眼眸的红杏瞬间的倒抽一口冷气。 “你口中的青小姐本是我的闺中密友,可惜她半年前惨死青楼,她曾与我讲过自己的身世,也跟我说特别痛恨当年将她弄丢的人……”左丹青一字一句,语调冰冷之至,让人不寒而栗。 “不……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正的青儿小姐怎么会……怎么会……”红杏闻言彻底崩溃,瘫倒在地。 而门口的于嬷嬷此时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个刘小姐来到应家的真实目的,竟然是为了好姐妹报仇! 难怪她故弄玄虚,竟然是让她们等急了露出马脚不打自招?就在于嬷嬷心念百转之际,屋内突发的变故让她差点一个跟头栽倒。 只见房中,一脸阴狠的白宣从后方一下劈晕了红杏,这架势,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ps:谢谢贴好看标签的娃儿~让我感受到了乃们的存在么么哒~?(?3?)? 第四十一章:深谙此道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血债血偿,白宣,动手!”左丹青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向门口。 白宣得令便伸手捂住晕厥过去红杏的鼻子嘴巴,那样子好像想要将她闷死在睡梦之中。 于嬷嬷抖着两条腿,被吓得魂飞魄散,这两个丫头居然如此猖狂,而且那个白宣看起来还有点功夫,不行,她不能再留下,若是被发现,也一定难逃一死! 思及至此,她强撑着蹑手蹑脚的下楼,一出婷芳院的大门,就飞速的跑向老夫人所在的上房。 “小姐,她果然走了。”白宣将目光从窗外于嬷嬷离去的身影上收回,然后将手心里藏着涂满了**药的帕子在烛火上点燃。 “恩,让小扣子先给红杏藏起来。”左丹青言毕,斜睨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妇人。 “是,小姐,容奴婢问一句,藏了红杏姑姑,您一会儿打算怎么交代?” “呵呵,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是时候,捉鬼了。” 再过几日便是鬼节,等捉到了这个内鬼,就用她去祭奠娘亲的在天之灵! 一道凌厉的冷芒自左丹青的眸中一闪而逝。 ※※ “老夫人!不好啦!不好啦!杀人啦!”于嬷嬷连滚带爬的冲入了上房,被云嬷嬷带着怒意的眼神制止。 “这是怎么了,火烧了房子了?没看到老夫人正在睡觉么。” “不好了,您快去看看,那个刘小姐,那个刘小姐杀人了!” “什么?!”云嬷嬷闻言也是倒抽一口冷气,“她杀人了,杀了谁,你可看真切了?” “老奴……老奴……”于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一看到老夫人沉着脸色从后堂走出,就连忙跪倒在地,惊慌失措的大吼着:“老奴亲眼所见,她杀了红杏!不!是她让那个丫鬟白宣杀了红杏!” “于嬷嬷,说话之前可要过过脑子,刘小姐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白宣也不过豆蔻少女,红杏一向体壮,又怎么会轻易找了她们的道?”云嬷嬷会意老夫人的眼色,厉声开口。 “老奴说的若有半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于嬷嬷生怕她们不信,开始赌咒发誓,“老奴亲眼所见,别看白宣年纪不大,但是身上却有功夫,老奴看她冲着红杏的后脑一劈,红杏就晕了过去,然后刘小姐就下令,让白宣将红杏生生捂死!”说到这里,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面部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于嬷嬷,刘小姐同红杏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是因为……是因为……”说到这里于嬷嬷突然停住,心知不能说出那件事情,连忙改口道:“因为她假冒青小姐被红杏识破,所以她想要杀红杏灭口!” “你说什么?!她假冒青小姐。”云嬷嬷一怔,顺应老夫人的意思又问道:“你们不是一直说没有证据么,如今又怎么提到她冒充青小姐?” “是……是这样,老奴和红杏偷见了刘小姐洗澡,看到了她身上有青小姐的胎记,原本我们想要来跟您复命,可是红杏心细,非要再确认一次,老奴见她半天没有回来便去婷芳院找……谁承想竟然看到……” “够了!”老夫人一喝,“哐啷”一声,猛的敲了下手杖。 “去婷芳院,我倒要问问,那个刘小姐为什么要假冒青青,还……还敢害我应府家仆!” 云嬷嬷见状连忙去扶老夫人,然而还不等她们迈出门槛,门外突然传来女孩清脆的声线。 “老夫人不必多此一举,招娣来此,愿同于嬷嬷对质,以求还自己一个清白。” 闻言,老夫人同云嬷嬷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于嬷嬷此时此刻听到左丹青的话,不知为何竟有了一种厉鬼索命的错觉。 在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中,左丹青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遮挡了半边面孔的白宣。 看着她们主仆如此坦荡,哪里像是刚刚杀过人的摸样? 老夫人眯眼,一时迷惑不解。 左丹青笑意吟吟的站到于嬷嬷的面前,将她吓得连连退却几步。 “于嬷嬷,你说我的丫鬟杀了人,你可看清楚,她是怎么杀的?” “你!你这个狠心的妖女,竟然杀了红杏!老夫人,快给她抓起来,快!”于嬷嬷想要奔向老夫人,却突然被白宣的挡住,这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股阴风,正好撩起白宣遮挡半边脸的刘海儿,于嬷嬷的眼前陡然出现一张丑陋骇人的容颜,吓得她高声尖叫跌坐在地。 老夫人蹙眉,抓凶手的人怎么比凶手看起来还要惊慌失措。 “你你……你是人是鬼……”于嬷嬷吓得语无伦次,却突然听到左丹青的声音传来:“于嬷嬷,你再讲不清楚我的人到底如何动手,那我可要告你污蔑之罪了!” “你!你!我亲眼所见!这个女人!不,这个恶鬼,她先打晕了红杏,又捂住了她的嘴巴,生生将她捂死!”于嬷嬷壮着胆子吼着,别开眼不去看白宣可怖的脸。 左丹青嘴角噙笑,伸手放下白宣的刘海儿,轻描淡写的反问:“哦?于嬷嬷可看真切了?” “千真万确!老夫人,快,快去她的房中找红杏的尸首,她们两个定然还没有转移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放门被推开,应祁走了进来:“回禀老夫人,发现红杏。” “谁派你去找的?”老夫人惊讶,她命令还没下呢,旋即她想到这并非什么大事,眼下还是确认红杏的生死比较重要,“她现在如何?” 应祁闻言瞥了一眼瘫倒在地的于嬷嬷,面无表情的回复道:“回老夫人的话,红杏无事,只是一时晕厥。”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于嬷嬷更是傻呆呆的不知作何反应。 还是老夫人反应及时,她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有些歉意的对左丹青开口:“原来是场误会,刘小姐受惊了,于嬷嬷!还不快来赔礼道歉!” 于嬷嬷张了张嘴,刚想道歉,却突然被左丹青打断。 “不必了!我倒是有话要问问于嬷嬷,如此肯定白宣捂住红杏的嘴巴让她窒息而死,到底是你无端揣测……还是说,曾经为之?”说到这里,左丹青声调一挑:“所以……深谙此道?!” 闻言,于嬷嬷只觉得心头猛的一震,脑子里瞬间嗡声大作。 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ps:推荐云云的文《珍居田园》穿山越岭,带领幼弟寻找悠然田园,建设他们的幸福家园! [bookid==《珍居田园》] 第四十二章:我都记得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言辞犀利的质问道:“你只是看到白宣用手捂住了红杏姑姑的嘴巴,就确定白宣是要杀她,而且十分肯定是想要将她捂死,敢问于嬷嬷,若非深谙此道,又为何如此猜测?” “我……我瞎猜的!我就是瞎猜的!任谁看到都会这么想!”于嬷嬷死鸭子嘴硬的,却下意识的用手指卷了卷袖口。 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左丹青轻蔑的一笑,讽刺道:“嬷嬷瞎猜的功力还真强。” 老夫人看着这二人的互动,隐约觉得这个刘小姐仿佛若有所指,她轻咳一声,打断那二人,面色阴沈的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左丹青笑意吟吟,扭头反问老夫人:“您说呢?” 老夫人心中大恸,此时此刻,左丹青的摸样,像极了她的月儿,唯一不同的是,月儿不会有这么冷厉的眼神。 “老夫人,您休要听这个丫头胡说,老奴当时真的看到她想要杀人灭口。” “于嬷嬷,你说我杀人灭口,我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左丹青斜睨了于嬷嬷一眼,看得她下意识发抖,颤声道:“因为红杏发现你是假冒的青小姐!所以……所以……” “哦?我是假冒的青小姐?于嬷嬷何出此言,难不成我身上的梅花胎记也是假的不成。” 老夫人闻言浑身一震,无比激动的攥紧了手杖,难以自持的疾步走向左丹青,仔仔细细将她又打量了一遍道:“你真的有胎记?你是青青?你是青青对不对。” 于嬷嬷见状顿觉不妙,连忙呼喊:“老夫人莫要信她!她曾是青小姐的旧识,才得知青小姐的秘密!她根本不是真正的青小姐。”现在她只顾着否认左丹青的身份,完全忽略掉其余。 “你,你到底是不是青青。”老夫人眯起眼睛,手却紧紧的抓住了左丹青的手不放开。 左丹青立马红了眼眶,哽咽道:“祖母,恕青青不能相认之罪。”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就连一向面瘫的应祁也难得露出讶然的表情,老夫人更是情难自已,一时间百感交集。 “你!你这个骗子!老夫人不要相信她!”于嬷嬷还在叫嚣,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妇人的声线: “老夫人,这位姑娘就是青小姐,红杏有罪,请您责罚。” 紧着“扑通”一声,惨白脸色的红杏一进门就跪倒在地。 “红杏?你怎么在这儿?”老夫人整理好情绪,愠怒的看了一眼于嬷嬷,红杏这哪里是被灭了口,明明活蹦乱跳呢。 红杏看着老夫人带着怒气的脸,又怯懦的瞄了一眼左丹青,在得到她的点头示意之后终于壮着胆子开口: “老夫人,红杏有罪,当年青小姐不是自己贪玩跑丢的,而是我带她去集市上玩一不留神将她弄丢的,都怪我当年大意,如果不是我……”说到这里,红杏的声音越来越哽咽:“都是我的错,我却没胆量跟您说出实情,您罚我吧,怎样都可以……红杏只求洗脱这份罪孽。”言毕,她猛的向着地上磕去,几下额头就见了红,左丹青连忙示意白宣将她扶住,不让她继续自虐。 听完红杏的自白,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阴沈,她咬牙切齿的对着红杏与于嬷嬷二人道:“我记得当初青青走丢那天,你明明说同于嬷嬷一同在厨房煮药,而那一天,也是月儿自尽的那天,如此说来,难道是月儿知道了你弄丢孩子,才一时想不开自尽?!” “不!没有,老夫人,红杏对天发誓,等我惊慌失措的回到左府时,主子已经自尽身亡,一天之内发生这两件事,红杏是真的怕急了,吓傻了,才会鬼迷心窍,同意替于嬷嬷作证,说跟她一起在煮药。”红杏声嘶力竭的解释着,没有看到于嬷嬷同时骤变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你的确不在场,但是于嬷嬷,你却不知道对吧?”左丹青突然插了一句嘴,眯起眼睛盯着她们二人。 红杏立即点头如捣蒜。 “老夫人老夫人,老奴一时心软才想着帮红杏脱罪,月主子自尽也是我失职,是我大意,您……”于嬷嬷见状连忙解释,但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听到左丹青厉声质问道: “失职?大意?于嬷嬷,说话要摸一摸良心,你说娘亲想要自尽,敢问一个想要自尽的人,为何会让婢女采买她爱吃的芙蓉糕回来?” “你说什么?!”老夫人闻言心中猛地一沉,同时无比肯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月儿爱吃芙蓉糕的事情,府上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红杏听到这句话脸上立马浮现出迷惑的表情,刚想要说话却发现白宣用力的扯了扯她的胳膊,于是连忙噤声。 “什么,你怎么知道,月主子怎么会说过这样的话。”于嬷嬷眼皮直跳,嘴唇开始打颤。 “因为我记得,我都记得,我记得娘亲当年的音容笑貌,记得她离去那天的一颦一笑,当时并不是红杏姑姑丢的我,而是我自己偷跑回去的,谁承想,我回去就见到了那么一幕。”说到这里,左丹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陷入回忆一般。 “我看到你!就是用这只手,捂住了娘亲的嘴巴,然后将她生生捂死!”她的声音陡然凄厉,抓起于嬷嬷的左手,这个动作让于嬷嬷惊得浑身一颤,一股恶臭霎时弥漫在空气中,她竟然吓得失禁了。 “我来到府上等了这么久,还让红杏配合演出那么一场戏,就是为了等你露出马脚,于嬷嬷你还有何话可说?杀人偿命!血债血偿,这个道理,我相信,你是懂的。”左丹青死死的抓住她的手,目光无比阴狠,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竟然都记得,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都记得?!此时此刻,于嬷嬷脑海一片混沌,就是那只手,她虽惯用右手,但左臂的力气一向要大许多,所以当初她便是用左手,狠心的结果了月主子的性命。 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身子瞬间瘫软在地。 ps:推荐基友十九君的文《孟九娘》,简介:穿越之酒娘养成攻略。(十九还有一本完结种田文《阡陌农家》也很有爱哦!)[bookid==《孟九娘》][bookid==《阡陌农家》] 第四十三章:丹青认亲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老夫人,您饶了老奴,老奴一时鬼迷心窍……” 看着地上不断告饶的于嬷嬷,老夫人的目光冷若寒冰,她咬牙切齿的对着应祁吩咐道:“拖下去!把这个弑主的恶奴拖下去!打她一百棍!审问清楚!” “是,”应祁得令,示意小厮们上前将于嬷嬷拖走。 “饶命啊!饶命啊老夫人!您放过我吧!啊……”于嬷嬷凄厉的嘶吼消失在门外,紧接着便传来木板落下的声音,伴随着杀猪一般的惨叫。 “青青,告诉祖母,你真的记得?为何开始却装作若无其事?还有,你又怎么流落到了刘家?”老夫人上前,忍不住伸手摸向左丹青的头发,这时左丹青回头,眼中却早已盈满了泪水,只是迟迟不肯滑落。 她叫了一声:“外婆。” “哎……”老夫人应了一句,只觉得心口一热,眼前不觉也模糊了。 “青青骗了你,其实,我不记得。”左丹青长叹一口气,终于说出实情,“当年我被人贩子药晕后又被刘氏夫妇所救,自那以后暂时失去了记忆,直到几月前大病一场,醒来孙女发现竟然有着关于四岁那年的记忆,并且在我救锦年之时,发现那块紫玉上所绘制的图案无比熟悉,若是孙女没有记错,那是应氏的族徽对不对?” “是的。”老夫人听到左丹青的话,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泪水,她急促的点头,紧抿着薄唇用力将左丹青抱入怀中。 “你真的是青青,是青青没错。”感觉到怀中人的温度,让她瞬间想起幼时的女儿,一样的身段,无比相似的容颜。 “青青,我的好孩子,你告诉外婆,你是如何知道你母亲是他杀?当年仵作验尸,说你母亲吞金窒息而死,都怪我大意,并未怀疑,只以为是自己太过绝情,导致你母亲最终想不开自尽……”老夫人越说越激动,眼泪簌簌落下。 左丹青缄默,她当然不能说出实情,良久,才终于开口道: “因为青青少时常见娘亲在绣一件袄褂,青青曾问娘亲这是为谁所绣,当时娘亲答道‘是给你外祖母,她每到冬日便畏寒’青青如今追忆当时,只觉得娘亲心中记挂祖母,绝不会轻生。至于之所以怀疑于嬷嬷,是因为她的一个小动作,每每见到主子,就会不由自主的用手指卷起衣袖,我想了很久,才明白,定是当年她杀害娘亲的手,衣袖上沾了娘亲嘴角的药渍,所以才会条件反射的遮掩。” 老夫人闻言,喉头一紧,没错,当初月儿离世,下人整理东西的时候便找到了那个还未完成的袄褂,只是上面的绣线都被剪断,害她误以为月儿太过绝望才会如此,如今想来,是于嬷嬷为了掩饰罪行故意为之。 左丹青感受着老夫人抱紧自己更加颤抖的身子,垂下眼帘,四岁的记忆与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凭着这几日在府中追忆前世那几桩往事才能成功设局。 在她们二人紧紧相拥的时候,应祁进门,脸色凝重的开口:“老夫人,于嬷嬷只说自己当年鬼迷心窍,因为月儿小姐责骂便起了杀心,说幕后无人指使。” “哼!”老夫人放开左丹青,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表情也瞬间变得狠厉。 “左府好手段,竟然能让于嬷嬷打死都不肯开口,继续打!我倒要看看,是她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左丹青突然开口阻止:“慢,祖母,这个于嬷嬷,还是交给我吧。” “怎么?难道你心软了?”老夫人不解的看向左丹青,月儿的女儿,竟是如此的聪慧,这让她无比欣慰。 “不,只是她要死得其所才是。”左丹青勾起唇角,幽幽一笑。 白宣在一旁猛的打了个激灵,又是这个?得慌的笑!南无阿弥陀佛,于嬷嬷,您老自求多福吧! ※※ “小姐,老夫人派人来量尺寸了,说要做衣裳呢。”白宣红光满面的冲进门,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 左丹青却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丝毫没有搭理。 白宣无奈的吐了吐舌头,将脑袋凑过去,只见纸上一排公正的小楷,她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几个字。 “小姐,您在写什么?”她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你啊,平时让你读书你不好好读。”左丹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戳了戳白宣的额头,一瞬间突然有些恍惚,前世身边的彩鸳要比白宣识文断字,这也是自己最开始偏爱她的原因之一。 “嘿嘿……”白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一看书就头大,还是练武比较适合自己。 “把这个拿给小扣子,让他在我说的那些地段购置房产。哦对了,卫老板给的佣金到账没?” “到了到了,早到了,我就猜小姐你不会攒着。”白宣狗腿的接过一脸傻笑,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有些奇怪地问道: “小姐,您现在找到了亲人,为什么还这么辛苦赚钱?若是跟老夫人说一声,什么都好办的多吧。” 左丹青摇了摇头:“不,她虽是我亲人,却并不同姓,老夫人她……只可信任,却不能倚靠,白宣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人只能靠自己。” “是。”白宣被训,华丽丽的蔫儿了,拿了东西出门去寻小扣子。 留下左丹青一人静立在床边,看着漫天的浮云,耳边回想起老夫人低沉含着愠怒的嗓音。 “青青!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回到那个火坑里,只要你想,在国公府就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娘当初我已经做错,我不会再让你重蹈覆辙!” 她当时是怎么反驳的? 不,她当时并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望着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您留不住我的。” 老夫人闻言呆怔,瞬间明白了她话语中的含义,没错,她留不住,只要左丹青想要以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下去,她就必须回到左家,这是身为子女的孝道,也是世人皆知的伦常。 这一刻,老夫人也幡然醒悟,原来左丹青想要认的亲人,并不只有自己。 ps:谢谢三三和清璃宝贝儿的打赏!?(?3?)? 第四十四章:溺水之刑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突然传来靴子拍打地面的声响。 “啪嗒,啪嗒”一声一声全都敲打在于嬷嬷的心口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吃力的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看向四周冰冷潮湿的墙壁……蓦地,一张清秀的小脸映入她的眼帘,在微弱的烛光下白皙如同鬼面。 “你……你是谁?”于嬷嬷眯起眼睛,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呆了太久,她的瞳孔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你说呢?于嬷嬷?”左丹青一身少年的装扮,使得于嬷嬷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的身份。 “青……青小姐。”她张大了嘴巴,旋即扭过头倔强的说:“你问什么都没用,你那个不中用的娘就是我杀的,任谁摊上那么个不中用的主子都会受不了!我就是杀了她又如何……啊!”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一痛,原来是白宣一鞭子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这个小贱人!有本事你打死我啊!”于嬷嬷气急败坏,但是她心里却无比肯定,问不出结果,左丹青一定不会动她。 谁承想,左丹青听到这句话便嗤笑一声:“于嬷嬷……您还真高看自己,白宣杀了你,我都怕脏了她的手,不如你看这样可好,正好过几日我要将这里改成个浴池,不如就拿您先试试水,小扣子,过来将她放进去。” “你!你要做什么!”于嬷嬷彻底慌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自己绑紧在池底。 外面传来左丹青清脆动听的嗓音:“于嬷嬷您老好好享受,这池水会涨涨落落,中间间隔不会太久,您要是每次在里面憋足了气兴许也能熬得过去,只不过嘛,它可是会没完没了,反反复复,让您将窒息的感觉品尝个够,恩,若是您能挺得上七天,兴许我会大发慈悲放了您呦。” “不要啊!不要唔……”于嬷嬷刚开口就被呛了一大口水,这回水已经渐渐没过了她的身子,她要努力仰的头都酸掉才能勉强同左丹青说话。 “放唔……放了我吧,我都说……我说!是二夫人!二夫人苏氏让我做的!”她吃力的说着,却发现左丹青面无表情根本不为所动。 “于嬷嬷,现在太晚了,我说过,要让您死得其所,我娘亲死之前的感受,您慢慢品味,还是那句话,撑得过七天,我就放了你。”左丹青言毕,嘴角轻轻勾起,转身离去。 白宣提步追上,压低声音问道:“主子,她这么罪大恶极,若是捱过去了,您当真要放?” 左丹青眼皮抬也不抬道:“言而有信的是君子,你家主子不过是个睚眦必报的女子。” 白宣语塞……小扣子走过来猛的拍上她的脑门:“笨!这里暗无天日,那老东西哪知道过了几天,主子说七天便是七个月她也不晓得!” 走在前面的左丹青听到小扣子的话,心底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她就是要留给于嬷嬷一个念想,让她不要自暴自弃的溺水而亡,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莫过于无望的等待。这是于嬷嬷欠下的孽债,她就要让她加倍偿还。 至于苏氏…… 左丹青眯起眼睛,如同暗夜潜伏的狼。 ※※ “让你家小姐出来见我!别天天跟缩头乌龟一样!” 腰间系着一根月白色玉带,身着淡紫色袍服的少年站在婷芳院的门口,任凭红杏磨破了嘴皮就是不肯离开。 “让那丫头出来!我要问清楚!祖母居然告诉我这个野丫头是我的表姐,我不信,我要亲口问她!”因为剧烈起伏的情绪,应锦年漂亮的小脸通红,不管下人小厮如何劝说,就是死赖着不肯离开。 “大少爷,青小姐她真的不在。”红杏急的眼眶都红了,小姐大人大量饶恕了她当年的罪过还将她收为己用,所以如今她正式归于左丹青管辖。 “不在?我不信!”少年墨眉一横,抬脚冲了进来,四下巡视了一圈,发现果然没有左丹青主仆的踪迹,于是他不甘心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突然灵机一动,冲入房内,随手抄起一个青花瓷瓶就摔在了地上。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锦年的奶娘李嬷嬷连忙上前阻止,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一起。 一时间婷芳院内鸡飞狗跳。 与此同时,在街上信步的左丹青对后院着火并不之情,她正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丰都城西的每个铺面,朔北一向以东为贵,那些名门世家达官显贵全都愿意在城东定居,相比之下,城西就变成了贫民窟。 但是这个贫民窟,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皇帝的一道谕令建起一条大路,这条大路修好之后城西立马就会成为又一个商贾的交易中心,眼下,左丹青要趁着地价未涨好好置办几处。 在她专心盘算打量的时候,没有发现在前方不远处的街口,停放了一顶漆黑的轿子,其中绯衣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车帘的一角,流光美目顺着这处缺口向外望去,将少女无比认真的摸样全部收入眼底。 “你还真是……无孔不入呢……”喉结轻轻滚动,少年的声音犹如珠玉相击。 “主子,岚叔派人说来通知,那些铁器已经运到五皇子府上。”黑衣人犹如鬼魅一般飘来,压低声音在轿外禀报。 “恩,我知道,让卫老板加的佣金,他可给了?”少年松开了手,向后靠着软垫假寐,卫秦是卫岚的兄长,同样是他的人。 黑衣人闻言一怔,没想到少主还记得这档子事儿。“回主子,找您吩咐,翻了一倍。” 听到下属的回答,少年轻笑,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慵懒的开口:“走吧,该回去了。” 黑色的小轿转瞬消失在街口,就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ps:感谢青青和板栗君的打赏,开心的打滚儿ing~ 第四十五章:锦年找茬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这是怎么了?” 少女带着愠怒的嗓音突兀的在小院中响起,男孩举着砚台的手一顿,摔打的动作瞬间静止,麋鹿一般的大眼睛瞪着来人,那摸样委屈的紧。 左丹青感觉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明明是他跑来找茬,这厮摆出来一副被欺负的摸样是要闹哪样? “白宣,将这里清理干净。”左丹青沉下脸色,故意不去看应锦年委屈的大眼睛,这死小孩,绝对是被老夫人宠溺过了头。 “谁敢动!”应锦年瞪着眼睛看着白宣,却发现这个凶神恶煞的姐姐丝毫不理会自己,自顾的开始清理。 “你!”他刚想发火,突然听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年儿,你又调皮。” 伴随着声音一起进入人们视线的是身着紫袍的女孩,明显是一样的布料被做成了不同的款式,左丹青眯起眼睛扫向这两个十分相像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终于彻悟何谓赏心悦目。 应锦绣也看到了左丹青,她先是一怔,旋即也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你可是我表姐?” 应锦年不耐烦的打断:“哪儿都有你,她才不是什么表姐,就凭这个歌野丫头也配……唔……”他刚想说下去,嘴巴就被奶妈给死死捂住,左丹青的身份对外宣称是郦城来的小姐,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她真实的来历。 听到锦年的指责,应锦绣有点窘迫,小脸霎时染上一片嫣红,她咬了咬嘴唇,尴尬的解释道:“年儿,姐姐不过是想跟你说别来表姐这里闹事,时候不早了,祖母也要看咱们的功课,还是赶紧回去吧。” 看着小表妹唯唯诺诺的样子,左丹青的目光冷冷的扫向应锦年这个小霸王,她轻启朱唇道:“锦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胡闹,你是对我当初打你那一巴掌怀恨在心吧。” 应锦年闻言猛的挣脱了奶妈的手,喘着粗气恨恨的看着左丹青:“就算你是我表姐又怎么了,还偷拿了我的玉佩去讨好祖母,哼!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了!” “是么?”左丹青淡淡的应了一句,突然疾步走到应锦年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无比清脆,同时也在白皙如瓷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红痕。 四周的人全都吓傻了,就连应锦绣都屏住了呼吸,从来都被这个晚出生一会儿的弟弟欺负的死死的,可是现在嚣张如他都被整治,此时此刻,锦绣的心情五味杂陈。 “你!我要杀了你!”应锦年反应过来,用尽全力想要扑向左丹青却被奶妈小厮们紧紧的抱住。 左丹青看着这小东西跳脚的样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眼皮也不抬一下的数落道: “这就是你的本事,除了摔东西砸东西什么能耐也没有,那我告诉你,早晚你也会跟你砸的这些东西一样成为废物。” “你太过分了!我……我……”锦年急的眼眶都红了,奶娘仍旧死拽着不敢松手“我的小祖宗,您消停会儿,青小姐,您也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左丹青撇了撇嘴,走到应锦年的面前,眸光含笑: “你瞧,我这不是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能把我如何么,锦年呐,我要是你,我才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找茬,只会让人说成无理取闹,祖母不是心疼你么,你只要在她面前装装乖巧贴心,说说我的好话她自然以为我是欺负于你,又胁迫于你,不过现在嘛……啧啧……”她突然弯下腰,凑到一时安静了的应锦年耳边轻声道: “小少爷走好。” 少女的气息撩拨着男孩儿的耳根,应锦年不知道是气懵了还是吓傻了,竟然忘记了呼吸,直到左丹青进了屋子关上门,奶妈松开了手,心疼的念叨他才反应过来。 “哎呦,表小姐怎么下这么重的手,看我们少爷的小脸儿吖,都红了……”说着说着,鼻子忍不住泛酸,夫人去世得早,少爷她从小带大,什么时候不是放在掌心里疼的。 应锦年一怔,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却发现指尖蹭下了一片红痕。 “这是……”奶妈也懵了,凑过来一闻,呃……是胭脂的味道。 “腾!”的一下,锦年的小脸红成了猴子屁股,他就说怎么不疼,原来左丹青不过是在上面摸了一下。 可是那么清脆的巴掌声是如何来的? 卧房里,白宣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委屈的扁了扁嘴,凑到左丹青面前装可怜:“小姐,都红了。” “谁让你那么使劲来着,我不过是让你有点动静就行了。” “呃……奴婢不是想着要真实点嘛……嘿嘿。”白宣傻笑,“可是小姐,反正打都打了,大家也都看着了,您干嘛还多此一举。” 左丹青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在放入口中之前答道:“他可是老夫人疼在心尖儿上的,我打了一次那是不知情,再打二次就是恃宠而骄,不过是吓唬一下讨点利息,他要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会明白我的用意。” 应氏需要的不是一个自持过高,霸道蛮横的嫡孙,但无论如何应锦年都是嫡系唯一的希望,她期待那个孩子能够明白,浪子回头金不换。 “哦对了,小姐,刚应祁来说您说的那些都安排了好了……他让我来问您……什么时候动身。” “好了?这么快,跟应祁说,让他随时准备着,至于具体的时间,白宣,今晚我们去陪老夫人一起用膳。” 说完这句话,左丹青心下一紧,老夫人虽然对她的决定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却仍旧安排应祁替自己伪造背景为回左家铺路。 这样的亲人,让她觉得暖心。 可是她绝不能贪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第四十六章:初回左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府,我回来了。 抬眼,看着门上龙飞凤舞的牌匾,左丹青勾起唇角,微不可查的一笑。 云嬷嬷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在她手掌心中塞入一块微凉的紫玉。 “老夫人说了,您若是有事可以凭借此物来找应祁。”看着左丹青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咬了咬唇,又补充道:“小姐,并非老夫人心狠不来送您,实在是……她舍不得,小姐心中莫要记恨。” “嬷嬷放心,我不会,老夫人是我至亲,无论何时,我都会谨记在心。”左丹青声音淡淡,却有着深入人心的力量。 “唉……”云嬷嬷又叹一口气,不舍得看了一眼表小姐,转头看向前来接应的左府家仆时脸色冷了几分。 “真没想侍郎府架子这么大,回去跟你家主子说清楚,若是她懒的管自己亲孙女我们应家有人管,别一个两个的拿架子欺负我们家小姐……” 听着云嬷嬷絮絮叨叨的数落左府下人,左丹青没有做声,她知道这是外婆吩咐她的,先给这些仆人们一个下马威,以后也省的被他们轻视欺侮。 下人们正蔫头耷拉脑袋的听着云嬷嬷数落,大门“吱嘎”的一声打开,一个身着猩红色纱裙,上绣鸳鸯水暖图的贵妇碎步走了出来,一双吊梢丹凤眼波光流转,身材丰腴多姿,美中不足的是过于高挺的鹰钩鼻,破坏了柔和的线条。 左丹青眸中精光一闪,这不是苏氏的死对头,三夫人齐氏么。 “哎呦呦,云嬷嬷么来了,老夫人刚才还在里头念着是不是要到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唉,本来该是派车去接的,但是……”齐氏满面堆笑,话锋一转:“二哥非说要先接嫂嫂回来,唉……”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左丹青,立马迎上去握住她的手道:“侄女莫要记恨三婶,三婶人微言轻,做不了主呐!” 人微言轻?长房媳妇兰氏闭门称病,苏氏出事这几日想必掌家的大权已经落入她手,真的是人微言轻么?还是故意让左?n钰难堪? 左丹青笑而不语,故意怯怯的看向云嬷嬷:“嬷嬷这位是?” “这是你三婶。”云嬷嬷会意连忙解释,心道幸亏来之前已经跟青小姐大致说清了左府的人口,只可惜她不知道,左丹青心里早就有数,左府的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忘掉。 “三婶好。”左丹青乖巧的行礼,动作还带着几分生涩,齐氏将一切看在眼中,心道什么郦城富商之女,不过就是个小商小贩养大的,连修养都没学好。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眼中的神色就填了几分鄙夷,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热情的将左丹青迎进门,说老太太等着要见。 左丹青辞别云嬷嬷,跟在齐氏的身旁,耐心听着她的唠叨,话语间全是对左府富贵的炫耀。期间还不乏旁敲侧击的打听左丹青养父母在郦城的状况,都被左丹青装傻充愣支支吾吾的搪塞而过。 与此同时,大堂里,左老夫人王氏正襟危坐,面色凝重的看向门口,“吱嘎”的一声,木门被推开,心腹婢女莺歌匆匆而入,凑到老夫人的耳边悄声道: “来了,三夫人带着四小姐进来了。” 四小姐这个称呼在左府已经消失多久了?王氏听着不禁眯起了眼,真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个命大的,当初苏氏处置月姨娘连同她女儿的时候自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请神容易送神难,本以为捡到的宝进了门立马就不值钱,应氏那个老太太也是个心狠的,亲生女儿都能断绝关系,没了辅国公府做靠山,她对那个狐媚子应晚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算苏氏不出手,自己也绝不能留着她。 只不过,没想时隔多年,那个不知被人贩子拐到哪儿去的小姑娘竟然找回来了,而且还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如今二房出事,大房称病,三房那位又是个目光短浅的,左家前途岌岌可危,这个时候左丹青的出现是个契机,至少可以缓和下同辅国公府的关系,还有就是…… 多了一个可以联姻的庶女就多了一个筹码,眼下凤儿遭了太后的厌恶,正是需要其他人来重振门楣的时候。 这边王氏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那边左丹青就跟着齐氏一脚踏入了门坎。 “老祖宗,瞧我给您带谁来了?”齐氏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老夫人条件反射的向门口看去,正看到一个娇小身影,这不看不要紧,只一眼,老夫人的眉头就紧紧皱起。 这小丫头和她母亲长得还真是相像,难怪谨慎如应老夫人也如此轻巧的将她认下。 左丹青将王氏的表情收入眼底,脸上虽然羞涩心中却早已冷笑连连,甭管前生今世,她这个祖母啊……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果然都是如此作态呢。 “青青拜见祖母。”左丹青微微一福身子,动作生疏稚嫩,老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善,心中暗道:“果然是商户之女,连行个礼都如此拙劣。” 不过嘴上却还是说:“青丫头不必如此多礼,唉,我苦命的孙女,赶快过来让祖母瞧一瞧,这么多年没有消息,祖母可真是想你想的紧!” 想的紧却也从来没找过,王氏的念想,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但是左丹青依旧乖巧的走了过去,眼眶微红,那摸样也仿佛是在诉说无尽的思念,王氏一怔,显然没想到这个孙女还真是个有情有意的,于是连忙拉住她的小臂,抽了抽鼻子道:“是青丫头没错,唉……这么多年流落在外,青丫头受苦了。”言毕,刚想擦去眼角的泪痕,就听到外面的小厮通报道: “二少爷!二少爷同二少奶奶回来了!” 这一嗓子洪亮有力,瞬间穿过了院落笔直的射入众人耳中。 王氏刚刚还柔和的表情刹那阴云密布,一时间乌黑的瞳仁中波涛汹涌,她松开左丹青的手,用力的一拍桌子骂道: “还有脸回来!” 左丹青随着王氏的动作眉心一跳,扭头看向门口。 第四十七章:正面交锋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只见左?n钰扶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进门,妇人身旁还跟着一个倾城绝色的少女,两人一身锦缎,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哪里有刚从狱中出来的狼狈。 左丹青眯起眼睛,不愧是苏氏,想的还真周全,怕是早在马车里换好了衣衫,给自己保全了脸面。 没有如愿的看到苏氏母女二人狼狈的情形,齐氏手指几乎要将帕子绞碎,脸上的笑容也快要绷不住,还不等她开口,老夫人身旁的左丹青突然走了过来,对着左?n钰人过中年却依然丰神俊朗的脸激动的开口道: “这……可是……可是父亲大人?” 苏氏一惊,立马警惕的瞥向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不看还好,这一眼望去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这张脸……这张脸…… 怎么这么像应晚月那个贱人?!蓦地,她想起夫君在牢中吞吞吐吐的摸样,难道他当时没说出口的话竟然是寻到了那贱人的女儿?! “青青……”左?n钰固然对应晚月母女并无太多留恋,但时隔多年以后,亲生女儿站在自己面前,还一脸希冀的凝视自己,纵使他心冷如铁,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哼,还知道回来。”王氏板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看向苏氏,本以为这是个聪明的,结果却能弄出这样的蠢事,太后没讨好不说还被靖远侯抓了小辫子,一个不好整个左府都要搭进去,自己看在苏将军的面子上对她客气,她还真要蹬鼻子上脸了。 苏氏见状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毕恭毕敬的牵着左丹凤走到王氏面前伏低做小:“老祖宗,都是那些天杀的士卒冤枉了儿媳,就算借儿媳几个胆子也不敢随便动那些杀头的东西啊,老祖宗明鉴。” 左?n钰闻言也连忙帮她开脱:“是啊母亲,再说现在证据已经全被销毁,平安无事了。”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齐氏尖锐的笑声立马响起:“哎呦喂我说二哥,您不提这个我都忘了,听说当初圣上去验证据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狼藉,呵呵,靖远侯的脸都绿了,这样的本事,弟妹真是佩服……” 在齐氏冷嘲热讽的声音中王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啪!”的一声摔了茶杯,指着苏氏的鼻子骂道:“一个两个的都是蠢货!你们这么做,不是彻底将靖远侯得罪了?!” “母亲,话不能这么说,这事是荣王府做的,可跟我们没有半点干系。”左?n钰将自己摘的倒干净。 “哼,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就算是荣王府做的又如何,想要救的人还不是我们左府的,靖远侯记恨也只会记恨我们,唉……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王氏头痛的扶额,左丹青站在一旁连忙关切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别吓青青。” 她这一开口,大家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一个“家人”在场。 “是青青,真的是青青。”苏氏僵硬的挤出一个笑脸,上前牵过左丹青的手,眼眶不由自主的一红:“是月妹妹的孩子,唉,这么多年,可终于找到了。” 左丹凤站在一旁僵硬的挤出一个笑脸,母亲教导她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嫡女的风度,所以不管她心中对眼前这个小丫头是如何鄙夷都要努力装出喜爱的样子。 “真是青妹妹?母亲以前总是唠叨,太好了,终于给找到了。”她假惺惺的说着,刺痛了左丹青的眼睛。 当年她就是被这么一副纯善的样子给欺骗了,以为嫡母嫡姐都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人,殊不知…… 话题成功的又转回到左丹青的身上,苏氏和她都摆出一副母慈女孝的样子看的齐氏心中无限抓挠,这丫头还真是好拿捏,本想要借题发挥的齐氏没了下手的机会。 “行了,既然今天找回来青青,你们又除了牢狱之灾,总归是个喜日,吩咐厨房,做丰盛些,晚上大家一起用膳给四小姐接风。”王氏轻描淡写的吩咐着,目光又在左丹青身上打量了一番,只要是个听话的就好,左府不缺漂亮的孙女,缺的是懂事以大局为重的孙女。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想到了得罪了太后的左丹凤,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对苏氏斥责道:“凤儿都给你教坏了,去了趟绥县怎么还惹恼了太后,既然说禁足一年,那就要看紧一点,我们左府的孙女可不能惹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儿媳谨记。”苏氏一边低头一边用力拧了一把左丹凤,丹凤吃痛,不甘心的跪在王氏面前,一脸委屈道:“孙女知错了,祖母莫要生气。” 她其实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难道是太后有错么?左丹青的目的,就是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齐氏在一旁瞧着没多大意思,突然灵机一动,笑道:“哎呦,我说老祖宗,既然四侄女如今回来了就得给安排个住处,如今老祖宗将重任托付给我那我就做主给四侄女好好安顿吧。” 苏氏闻言立马警觉,这女人难道霸着掌家大权还不想松了不成?不行,左丹青名义上是她的女儿,不管自己多么不喜都轮不到别人来安排。思及至此,她连忙抢白道: “月妹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弟妹不必麻烦,我会好好安置青青的。” 左丹青站在一旁不置一词,看似对自己的归宿漠不关心。 “这怎么成,二嫂这两日受惊了,还是好好休养休养,四侄女这小摸样我看着极有眼缘,喜欢得不得了,又怎么会嫌麻烦。” 王氏听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心烦意乱,不耐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闭嘴,不如这样,还是青丫头你自己说,是想单独安置还是同你母亲一起住?” “我?”被点了名的左丹青一脸讶然,迷茫的大眼睛扫向苏氏齐氏。 左丹凤不耐她这副怯懦没用的样子,烦躁的撇开了脸。 苏氏也瞪大了眼睛盯着左丹青,眉心紧皱,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个懂事的…… 齐氏笑容满面,望着左丹青的目光里充满了暗示,还刻意的眨了眨眼睛。 “我……我……”左丹青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决定道…… ps:宝贝儿们冬至快乐!顺便推荐朋友文《下堂妾的幸福生活》炮灰党们也有春天![bookid==《下堂妾的幸福生活》] 第四十八章:一出闹剧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青青还是听从母亲大人安排吧。”言毕,她垂下眼帘,避开齐氏的挤眉弄眼。 苏氏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幸好,这丫头看起来虽然愚笨却还识大体。 “恩,既然这样老三媳妇也不必麻烦了,孩子嘛,还是跟着母亲的好。”王氏一句话,将左丹青纳入苏氏门下。 “老祖宗说的极是,青青不必担心,当年我同你娘亲情同姐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如这样,你就住在鸾凤阁好了,同凤儿一起。姐妹之间也好相处。”苏氏满面堆笑,暗中拧了一把左丹凤,左丹凤连忙反应过来,也热情的对丹青相邀。 “恩,全听母亲大人安排。”左丹青无比乖巧,任谁都挑不出来毛病,左?n钰看着这样的女儿也颇觉欣慰,这青青可比当年她娘亲要懂事的多。 左?n钰不是没有爱过应晚月,只不过他当年那可怜的一点激情也早就在柴米油盐中磨平,尤其是在发现高高在上的应晚月无法带给自己实惠的利益,而自己也不耐烦同她虚情假意的纠缠之后终于厌弃。 左丹青任凭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将她抱起,很是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强压着心中的作呕之感,努力挤出一点泪珠扮作楚楚可怜的摸样。 苏氏见状连忙上前将左丹青接过来,她可不想让这孩子引起夫君的注意,于是以熟悉环境为由带她出门,母女三人一同向着鸾凤阁走去。 “青青这些年受苦了,不知道应老夫人是怎么找见你的?”走在路上,苏氏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左丹青早有准备,毫不避讳的答道: “是前阵子干爹带我来丰都做生意,正巧被外祖母遇见了,而且青青多多少少有些儿时模糊的记忆,后来看过我身上的胎记,外祖母便认定了我的身份。” 左丹凤在一旁听了连忙问道:“你干爹是做生意的?那岂不就是个商户。”说完眉头还蹙了蹙,小商小贩罢了,可真不大体面。 “是,是做生意的。”左丹青假装咬着唇一脸受伤的摸样,苏氏见状连忙岔开话题:“哦,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唉,青青你有所不知,当年你不慎走失,我同你父亲可是派了大批人去寻了许久就是没有发现,唉……你养父身在何处?为什么我们竟遍寻不得。” “干爹家在郦城。”左丹青怯怯的开口,只是话音刚落,就看到苏氏的脸奇怪的扭曲起来。 “郦城?哪个郦城?” “呃……母亲大人是指什么,不是只有一个郦城么。” 此言一出,苏氏瞬间伸手死死的扣住左丹青的肩膀,无比认真地问道:“那青青可否知道郦城是否有个墨家?应该……应该是从事玉石生意的。” 左丹青茫然的摇了摇头,“墨家?女儿不曾听过。” “不曾听过?”苏氏额角青筋一跳。 “恩。郦城虽多富贵,但青青却还从未听过有墨姓商贾。”左丹青郑重的点了点头,如愿的看到苏氏愈发难看的脸色。 什么狗屁墨银公子!都是骗人的!难怪靖远侯查无此人,自己被人给耍了,而且还耍的如此彻底。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左丹青假装关切的询问道。 “无事,我们走快些,鸾凤阁就在前面了。”苏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口波涛汹涌的怒气。 左丹青跟在身后,轻轻眯起眼睛,鸾凤阁啊……又是鸾凤阁,她眉峰一凛,提步跟上。 很快,三人便到了鸾凤阁的门外,苏氏推门而入,正好撞上两个小丫头坐在绣墩上闲聊,那二人一见苏氏出现,吓了一大跳,俊俏的小脸儿瞬间花容失色。 “二夫人回来了,奴婢拜见二夫人。”两人连忙从绣墩上跳下,?n?n索索的跪倒在地。 “行了行了,以后莫要这么随便,快去沏茶,这是四小姐,以后也是鸾凤阁的主子。”苏氏简单的交代完,那两个丫头就如获大赦的退下,她这才转过脸,一脸严肃的对着左丹凤数落道: “你啊……就是不舍得摆主子的架子,平日里自个儿在这儿住也就罢了,这回你青妹妹来了可不能再宠着那些丫头,教的她们没有主仆之分哪成……” 左丹青冷笑的看着这出闹剧,苏氏就是喜欢用这种温柔的方式狠狠的打你的脸,前世她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害她以为嫡母和嫡姐都是心慈的,对下人宽厚平和,于是也有样学样,对那些丫鬟婆子都客客气气。 可是结果呢?结果那些下人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惫懒怠慢也就算了,甚至还有手脚不干净的,等到她动怒想要处置的时候,她这个“贤良淑德”的嫡姐又去充善心人,替那些人求情。 不过既然她们爱演,她就奉陪到底好了,思及至此,左丹青也满脸堆笑的附和道:“母亲言重了,姐姐是个心善的,只是……” “只是什么?”苏氏被打断了话,微微有些不悦。 “只是青青以前在家中,干娘总和我说挑丫头莫要选那些摸样太俊俏的……恩……”说到这里,她又马上做出说错话的惊恐状:“哎呦,瞧我这笨嘴,干娘是嫌青青摸样太过一般才有此担心,不过像姐姐如此国色天香自然不必。”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左丹凤立马想起来那两个丫头水灵灵的小脸,美人的通病就是生怕有人比自己还美,哪怕这并非是事实,听到丹青的话,左丹凤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她咬了咬唇,心不在焉的对着苏氏应和道:“母亲说的是,女儿谨记了。” 苏氏见状只好闭上了嘴,目光狐疑的看了一眼左丹青,这小丫头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看着女孩儿纯真的大眼睛,她又有些迷惑,最后只好开口道: “青青的行李可是到了?我去吩咐下人,都搬过来吧。” ps:推荐基友十九完结文《阡陌农家》,四好青年玩转农村! [bookid==《阡陌农家》] 第四十九章:左府晚宴(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白宣跟小扣子一同将行李搬入鸾凤阁的时候,一下子跟迈步出门的左丹凤装了满怀。 “你!”左丹凤倒退几步,抬眼怒气冲冲的盯着来人,失声尖叫:“鬼啊!” 左丹青同苏氏听到尖叫声连忙从后堂疾步赶来,苏氏不悦的埋怨道:“这又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吓死我了,从哪儿来的丑东西!”左丹凤伸手抚摸胸口,努力平复呼吸。 丹青站在一旁眯起眼睛,指甲在手心里几乎要掐出血痕,丑东西么?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变得连丑东西都不如,不知道这张脸剥下来换给白宣如何,到时候,看你还敢说什么丑东西。 白宣猛的打了个冷颤,倒不是因为得罪了左丹凤,而是被自家主子周身散发的戾气所震慑。她垂着头闷不做声,主子没有发话她是绝不会给任何人低头的。 “姐姐受惊了,白宣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丫头,青青小时候生过天花,别人都近身不得,后来他们找来白宣照顾我很快就好转了,别看白宣生的虽不好,却是青青的福星呢。”左丹青满脸堆笑,却半点没有抱歉的意思。 左丹凤嘴角抽了抽,最终也没挤出来一个字,自己憋成内伤。 苏氏见状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倒还是个有功的奴才,难怪青青留在身边。” “白宣自幼陪我长大情同姐妹,虽说是奴才青青却也是将她当姐姐来看的。”左丹青笑吟吟的,丝毫没有刻意,却让苏氏和左丹凤气个倒仰。 当姐姐看?一个奴才居然还能跟小姐们相提并论了,苏氏想要开口斥责,却记起刚刚自己为了显示宽厚而做的戏,只好又乖乖将嘴巴闭上。 幸亏这时老夫人身边的莺歌突然造访,正好给了苏氏一个台阶,在她带着左丹凤同莺歌交谈的时候,白宣悄悄拉住自家主子的胳膊,忐忑不安的问道: “小姐,您还真要跟那个女人一起住啊,日后办事岂不是要麻烦许多?” “呵,谁想跟她一起住,放心,不出七日,我要让王氏亲自接我出去。”左丹青看着远处苏氏母女红光满面的笑容,冷笑一声。 “呃……”主子这一肚子坏水儿,指不定又要往哪儿淌了。白宣乖乖闭嘴,跟着小扣子将行李搬入鸾凤阁。 “青青,你怎么还站在那儿,还不快过来。”苏氏冲着左丹青摆手,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慈祥。 “哎。”左丹青脆生生的应道,走到莺歌面前点头问好。 “莺歌姑姑好。”莺歌是老夫人身边颇有资历的婢女,年纪除去那些嬷嬷婆子也算较长,所以在左府地位很高,甚至比过某些姨娘。 “青小姐不必多礼,老夫人喊我拿来套头面,说新衣裳过两日就量尺寸,今儿晚上让您先带着这个。”言毕,就讲一个雕花紫檀木盒放入左丹青的手中。 沉甸甸的盒子接过,左丹青装作惊喜无比的道谢,却没有打开。 倒是一旁的左丹凤充满好奇,忍不住问道:“啧啧,快给我瞧瞧,祖母都赏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哎呀,真是偏心。” 苏氏瞪了她一眼,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左丹凤的脑门:“跟你妹妹计较什么,不知道青青这些年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么,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来,咱们赶紧进屋去换衣裳,拾掇利索好去见老祖宗。” ※※ 长桌上琳琅满目的摆着各色酒菜,王氏在上席正襟危坐莺歌在一旁添茶。 “东西送去了?”王氏漫不经心的开口,今日左丹青一来身上的穿戴明显不凡,绝不是商户女的规格,显然是应老夫人为她准备好的,左府虽然在地位上不比辅国公府,但是输人不输阵,王氏可不想什么事儿都被应家那个老太太压上一头。 “送去了,”莺歌毕恭毕敬的答道:“四小姐很高兴的收下了,不过并未心急着打开,奴婢看她是个识大体不贪财的。” “那就好,我就担心让商贩之家教的不懂规矩,对了,阿英和杰儿怎么还不到,书院也该下学了。”王氏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跑动的矮靴声,不一会儿,身着湛蓝色圆领袍服,丰神俊朗的少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这不来了,英哥儿杰哥儿快过来,老祖宗方才还念叨你们呢。”莺歌望着进门的二人笑眯眯的开口。 少年身后的孩童不过六七岁年纪,正是换牙的时候,门牙处一个黑洞洞的缺口,却并不难看,颇显俏皮。 “躲在我身后也没用,还不赶紧去跟老祖宗认错。”少年从背后扯出来小尾巴推到老夫人的面前,王氏的脸也立刻沉了下去。 “杰哥儿这是又被先生打手板了?!”还不等王氏发话,一进门的齐氏就叫了出来,她顾不得满身风尘直奔到孩童面前,心疼的捧着两双被打的通红的小手,不满的抱怨道:“老祖宗,杰哥儿年纪还小,先生怎么就这么狠心。”言毕还掉下来几颗金豆子,看得王氏颇为无奈。 “阿英像他这个年纪也进书院了,可没杰儿这么调皮,都是给你惯坏了!” 左玄英看着祖母风雨欲来的架势,连忙开口打圆场:“祖母莫要生气,杰儿虽顽皮,功课却还是不错的,先生都赞不绝口,听母亲说寻见了四妹妹,再说二婶和大姐姐归家,咱们就此揭过吧。” 这话滴水不漏,还变相的表扬了左玄杰一番,王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左玄英看了好几眼,心中默默叹气。 只可惜……到底不是嫡系的。 长子早逝,媳妇兰氏体弱多病,并无子嗣,最后为了门面只得从远房亲戚中选了一个儿子过继,左府女眷虽多,男丁却并不兴旺,除了左玄英便只剩下左玄杰一个嫡子。 这也是王氏一直以来的遗憾,却不知这并非天意弄人,而是人力作祟。 言语间,苏氏带着丹凤丹青进了大堂。 ps:今天搬了个半人高的画板回来,苦逼的课设生活开始了!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 第五十章:左府晚宴(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呦喂?英哥儿和杰哥儿回来了?”苏氏一进门就看到丰神俊朗的少年长身玉立,旁边齐氏正握着左玄杰的手的嘘寒问暖。 左丹青侧目,发现苏氏的笑容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她心中轻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苏氏的痛处了,她膝下只有左丹凤一女,生不出儿子一直都是她的心结,为此,她也决不允许左?n钰的姨娘侍妾们生出儿子,更有甚者连别房的嫡子都不肯放过。 前世王氏死后没过多久,她就以雷霆手段将三房逼到绝境,当时的自己还天真的以为是三房自作孽不可活,出于怜悯偷偷救出年幼的玄杰交付于玄英,此后便再也没有他们的音讯。 不过左丹青不知道的是,前世她死后多年,来过她坟前的除了虞氏父子,便只剩下这两个堂兄弟了。 “二婶婶好,这位就是四妹妹?”玄英看向左丹青,上上下下的将她大量一圈,不错,是个清秀的小佳人。 “是,这就是青青,来青青,给你堂哥问好。”苏氏将左丹青推向前,一边介绍一边走到老夫人身旁,状似无意的问道:“英哥儿都到了,大嫂是不是也来了?” 闻言,大家的表情都是一僵,丹青看到玄英的剑眉紧紧的蹙了一下,又舒展开,清润的嗓音回道:“母亲这几日偶感风寒,身子不大爽利,也怕败了大家的性质,便请我跟祖母告假。还请祖母恕罪。”说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绣工精美的锦囊递给左丹青道:“这是母亲让我带给四妹妹的见面礼。”言毕,灿然一笑,雪白的牙齿晃花了左丹青的眼睛。 小手恭敬的接过,左丹青行礼道谢,感觉着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她心中清楚,这里装着的除了女孩子家的配饰还有一些碎银。 前世她并不知道大伯娘兰氏的用意,直到后来每月的月例银子都被私吞克扣之后才了解其良苦用心。 兰氏是这个家中唯一对她真心呵护过的,只可惜随着兰家失势,将军府被苏家取而代之之后,她在王氏心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既然是病了那就罢了,唉,一个两个的都比我这老婆子还不中用了。”王氏长叹一声,言语中发泄了她的不满,苏氏在一旁嘴角轻轻勾起,她就是故意要提这茬的,谁让兰氏总是压她一头,这回兰将军倒了,看她还有什么倚仗! “老祖宗说什么呢,您的精神气儿我们可都比不了,我们都是越过越老,您可是越活越年轻呢!”齐氏是个嘴甜的,这也是她最大的优点,正是如此,才能在王氏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就属你贫,老二和老三呢?怎么还不见他们?”王氏被齐氏说的忍俊不禁,嗔怒的看了她一眼。 “刚荣王府来人,将夫君叫去说话了。”苏氏赶忙抢过话头。 “说话了?怎么?那事儿还没完?” “不是不是,荣王好像有事要托夫君来办。” “哦,既是这样便好,那老三呢?”王氏又看向齐氏。 “呃……呃……夫君一大早上出去,现在还未归来,多半是,多半是办事去了吧。”齐氏支支吾吾的答道,怀中的玄杰眨巴着大眼睛插嘴道:“娘亲怎么说谎呢,刚杰儿回来的时候还听见娘跟青松他们说爹去窑子偷吃,让他们给爹拖回来,不过……娘亲娘亲,窑子是什么呀?可以吃么?” 童言无忌,听着左玄杰懵懂的话,满屋子的人都是神色各异,丹凤站在丹青的旁边,满脸幸灾乐祸,心道三婶让你装,装不下去了吧。 “你……”齐氏捂住玄杰的嘴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王氏好容易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看来老三最近得好好管管了,哼,你是他的正室,怎么连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早说让你舍下丫头给晟铄,也好过他天天往外跑。” 左丹青在一旁听着差点没喷了,王氏的逻辑还真是强大,她对儿子的偏心也由此可见一斑。 “姨娘和小姐们到了。”这时突然进门的婢女打破了肃静的气氛,王氏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说道:“既然到的差不多就先开宴吧,莺歌,吩咐他们传菜。” 王氏一锤定音,众人便纷纷落座,虽然左丹青是小辈按道理应该坐在下席,但毕竟她是今日晚宴的主角,所以王氏破例将她放在自己身边,因为儿子并未到场,所以两个孙子便坐在另一头,往下是齐氏。 苏氏挨着左丹青坐下,旁边挨着左丹凤,再往下是刚刚进场,左?n钰的妾室邱姨娘和她的女儿左丹琴。 左丹琴一落座,就伸手挽过丹凤的手,讨好一般的开口:“大姐姐,琴儿这几天可想你了。” 丹凤强压下心底的不耐烦温柔的安抚道:“快点坐好,当着你四姐姐的面也没个正形。” 丹琴撅嘴,不满的斜了一眼左丹青道:“当左府什么地方,随随便便冒出来的野丫头也能做我姐姐了。” “砰!”王氏一敲桌子,怒斥道:“怎么说话呢,没规没矩的!” 苏氏连忙开脱:“青青当年丢的时候琴儿还小,许是不记得了,琴儿快给你四姐姐道歉。”说到这里又看向左丹青柔柔的笑道:“青青莫要计较,琴儿她只是不适应。” 计较?都被骂到头上了还说不计较?左丹青冷笑,邱姨娘就是苏氏的陪房,左丹琴更是他们惯用的刀,以前她傻只以为丹琴不好相与,实际上是苏氏利用她们压制自己。 这种时候表现的不满那就是心眼小爱计较,但是大度原谅又成了好欺负,左丹青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左丹琴,开口道:“五妹妹言过了,虽然离家多年但青青仍旧是母亲的女儿,又怎么会是野丫头呢,你这样说,将母亲置于何地?让姐姐何处?” 面对左丹青语气轻柔的质问,丹琴只觉得心底发毛,这丫头的眼神太诡异了,她忍不住吞了吞口岁脱口而出:“你……你别强词夺理,我没说姐姐也没说母亲,我就说你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哐啷!”王氏摔了茶杯,“莺歌,给五小姐请出去!晚饭她也不必吃了,学好了规矩,才有饭吃!” “祖母你!”丹琴眼眶一红,她就不明白,祖母怎么会偏向这个野丫头。邱姨娘见事态不好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拉扯下去。 第五十一章:玉髓玛瑙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因为左丹琴的离场,饭桌上的气氛顿时诡异了几分,其他的姨娘小姐也都乖乖住了嘴,默默低头吃饭不敢言语。 齐氏见状心中暗爽,眼神四下瞄着想要找个什么由头开口,这一瞥不要紧,正好看到了左丹青耳朵上红润的玛瑙耳坠,点缀在小小的耳垂上格外耀眼。 “四侄女打扮的可真漂亮,比你娘当年的风姿可毫不逊色,啧啧,看着玛瑙坠子衬得,真是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儿。”她一开口专戳苏氏的痛处,苏氏咬牙,瞳孔猛缩,这小东西长得真跟应晚月那个小贱人一摸一样。 “三婶谬赞了,都是母亲帮着梳妆打扮的,至于这耳坠是祖母送的,青青很喜欢呢。” 王氏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左丹青说的没错,这耳坠的确是她送的那套头面里的,只不过……她送的不是玉髓坠子么?! “老三媳妇你这回可是眼拙了,青青带的可不是玛瑙坠子,是西蛮流入的玉髓!”王氏以为是齐氏看走了眼,哈哈大笑着开口。 “不是玛瑙?”齐氏一怔,要知道朔北盛产玛瑙,但玉髓却并不多见,大多都是西蛮商贾带来售卖,有时甚至有价无市。 左丹青闻言连忙伸手摘下两边递给齐氏道:“青青可不懂这些,三婶要是好奇可以看看。” “那我倒要看看了,玉髓可是稀罕东西。老祖宗就是偏心!”齐氏一边笑着开口一边伸手接过,但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三婶怎么这个表情?可是有何不妥?”左丹青心知肚明,却故意问道。 “没……没什么……”齐氏表情一僵,旋即又恢复,只是看了两眼就递了回来,那表情分明是有话要说。 王氏将一切收入眼中,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落回旁边的左丹青身上,看着她白皙的小手将耳坠带回,脸色也骤然巨变。 这!这不是她拿给左丹青的坠子!玉髓通体圆润毫无杂色,但是玛瑙上却有纹路,所以齐氏刚才并没有看走眼!是谁,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把自己送给孙女的东西偷换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目光如炬的扫向了苏氏,却发现她表情并无异样,难道不是她做的?王氏正心中犯疑,左丹凤那张漂亮的小脸儿瞬间进入了她的视线,在她的耳垂上也带着一个红色耳坠,那个材质,分明是她送给左丹青的玉髓坠子! 好啊……都学会偷梁换柱了,王氏在心中冷笑。 左丹青夹起一块酥肉放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充盈了整个味蕾,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意料之中的看着王氏对苏氏母女渐渐生出不满情绪。 耳坠是在梳妆打扮时她偷偷换掉的,红玉髓和红玛瑙乍一看去也很难分辨不同,左丹凤好胜心强,看到自己如何打扮必然想着要压过一筹,所以没怎么犹豫就戴上了左丹青换掉的耳坠。 此刻苏氏还不知道王氏已经对她有了怒意,暗中盘算了一番对她开口道:“老祖宗,青青回来我这做母亲的怎么也要给置办些衣裳,这几日劳烦三弟妹多时,媳妇多有过意不去……”她言下之意是想要从齐氏的手中要回掌家大权。 齐氏哪能让她如愿:“哎呦,二嫂不必担心我,倒是二嫂,狱中寒气重,您还是好好休养休养,身子骨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弟妹关心,只是老祖宗当初委以重任,媳妇实难辜负。”苏氏嘴角抽了抽,这贱人,还真想霸着不松手了。 “行了行了,你们都闭嘴!”王氏猛的一拍桌子,将众人吓了一跳,面不改色的唯有左丹青和左玄英,他们二人一个埋头吃饭,另一个押下一口清汤,静观其变。 “老二媳妇,你才回来还是先好好歇着,管教好凤儿才是正经,省得再出现太后面前打脸的事儿。”王氏一棒子就将苏氏的念头拍灭,让她急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这老东西怎么又变卦了?今儿莺歌来送东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难不成她兄长一离丰都她就成了好欺负的了?苏氏心中憋气窝火也没用,只得笑脸相迎的附和:“老祖宗说的是,那还是要劳烦三弟妹一阵子了。” “不劳烦不劳烦,二嫂客气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给四侄女置办东西就包在我身上。”齐氏大喜,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 这顿晚膳就在不怎么愉悦的气氛中度过,一出上房的院门,苏氏就狠狠的一跺脚:“便宜那贱人了!” 左丹凤看着母亲狰狞的面容也心中愤懑:“祖母也真是的,都说好了怎么又变卦?”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得罪了太后,那老东西会对我们有这么大成见?”苏氏恨铁不成钢的伸手点了点左丹凤的脑门儿,她这个闺女啊,要是能学上来自己的一半。 “娘,这也不是我的错啊,都说了是丹琴那丫头提议的!”左丹凤将过错推的一干二净,这时左丹青从后面走了过来,苏氏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青青来了,走吧,正好我们一同回去。” “好。”左丹青乖巧的应道,跟在左丹凤的后面一起向着鸾凤阁走去。 晚风习习,吹拂在面颊上颇为凉爽,左丹青正享受其中,突然听到耳旁传来丹凤的问话:“我说四妹妹,你……你那个婢女,可不可以安顿在伙房里?她的脸,呃……姐姐着实有些被骇到了。” 想要送走白宣?呵…… “姐姐何出此言,不如让白宣带着面纱伺候可好?青青习惯身边有她,离不开呢。” 给你脸不要脸?!左丹凤吐血,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不就是个丫鬟,上午那两个被说做漂亮的早就被她私底下处置了,想到这里她恍然大悟,感情丹青带着那么丑的丫鬟纯粹是为了衬托她的美丽啊! 这么一想她也就释然了,勉强道:“既然如此那就带着面纱吧,不过,让她在屋外头伺候吧。” “恩,全听姐姐安排。”左丹青声音甜甜的,心中却冷笑连连。 放心,再过几日,你就会求着我搬出去,到时候白宣的安置,你休想插手! ps:宝贝儿们不要被我误导,玉髓和玛瑙并没有确定的贵贱之分,不同品种价格有很大区别。还有谢谢千落儿宝贝的留言,看到好开心,文采比偶好多鸟~惭愧捂脸(# ̄? ̄#)奖励已送~希望别的宝贝儿也多多留言呦!吐槽也没关系~ 第五十二章:凤阁鬼影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青青今日先歇在这儿,赶明母亲再找你婶娘拿床新被。”苏氏将左丹青带到鸾凤阁的偏房,装作十分忧愁的感叹道:“唉,可惜母亲无能,只能先委屈青青了。” 无能?不就是没从齐氏手里收回权利心中不平么,左丹青假装没有听懂,笑着应道:“不委屈,青青瞧着这榻可比家里的软和多了。” 苏氏闻言涩涩一笑:“那青青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喊凝香和碧露,赶明儿我再去问你婶娘给你安排几个丫鬟过来。” 安排丫鬟?白宣和红杏都来了,却被王氏安置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分明就是想将应老夫人派来的人都隔离掉,左府啊……水太深了。 “全听母亲安排。”左丹青乖巧的答道,恭敬的送走了苏氏,一关门,她的笑容瞬间消失,眸色漆黑如墨。 几步走到床边,伸手向着被褥底下摸索,果然,触感微湿。如今本就是个多雨的季节,所以被褥有些潮湿也还算正常,如果左丹青是个不知事的小孩子傻傻的睡在上面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长年累月的睡下去可就不好说了,前世的自己初来左府便也是睡在了这里,直到起了一身的湿疹难以见人,还被王氏嫌弃了许久。 思及至此,左丹青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好啊……不想让我好好睡,那你们也别想睡的好。 夜深人静,满院的烛火都被熄灭,唯有天边冷月的光辉洒向大地,在寒凉如水的月色里,鸾凤阁偏房的大门被“吱嘎”的一声推开,一身素衣的少女迈步而出,她如同锦缎的青丝顺着后背倾泻而下,半边的容颜都被遮挡看起来犹如鬼影。 最让人心惊的是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柄剪刀,锐利的刀锋在月光下折射着莹莹冷光。 鬼影身子飘飘忽忽,向着正房游荡而去。 碧露望着左丹凤的睡颜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摇扇的手也渐渐松了下去,呼吸也沉重起来,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 凝香靠在卧房门外的榻上,更是早早的梦了周公,没有人注意到一阵阴风飘过,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素白的影子飘然而入。 影子落在凝香的面前,长发后淡无血色的嘴唇在看到她流着口水香甜的睡相之后微不可查的勾起,刀锋起落,银光闪过,少女的头发瞬间折了大半。 做完这一切,影子犹如鬼魅一般飘走,仿佛从未出现。 翌日。 “啊!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左丹凤一大早就被凝香的尖叫声吵醒,不满的睁开了眼,怒斥道:“喊什么喊?作死啊?”她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现在在自己屋子里,更没有要伪装的必要。 “小姐,小姐,您快起来瞧瞧,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一早上就变成这样了。”碧露满面愁容的伺候左丹凤起身,两个人都无比诧异的看着蹲在一旁伤心啜泣的凝香。 “怎么回事儿?闹鬼了不成?”左丹凤看着凝香比昨天短了一大截的头发,还有满地凌乱的碎发花容失色。 “奴婢也不知道,昨晚上没听见什么动静啊。”碧露哆哆嗦嗦的回答,昨日本来是她当值,可惜太困了就睡着了。 “没听见动静怎么会这样!要你们有什么用!哭就知道哭,烦死了!快去禀报母亲。”左丹凤头痛的揉了揉额头。 苏氏很快就被找来,不过她也不是神仙,自然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时左丹青推门进来,甜甜的唤道:“大姐可起了?青青来看你了。” 她的笑容在看清屋内的情景后也消失掉,清秀的小脸霎时惨白。 “还不赶紧收拾了,让别人看见像个什么样子!”苏氏皱着眉头呵斥婢女,眯起眼睛狐疑的思忖着……难道她? 不行,看来西苑要加派些人手。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左丹青抓着丹凤的胳膊,瞳孔中映衬出苏氏变换的表情,眼下她一定是在猜测这一切是某人所为吧? 那个某人不是别人,正是左府的三小姐左丹佩,丹佩同丹凤一母同胞,但是五岁那年却莫名得了癔症,从此被苏氏安置在西苑,所以左府中人提到三小姐都讳莫如深。 因为查不出结果,苏氏只好先安抚了受到惊吓的凝香,嘱咐她同碧露二人夜里多多留神。 可是蹊跷的事情并未结束,每夜不管凝香和碧露如何瞪着眼睛最后都会睡的跟死猪一样,刚开始是头发,后来就是衣衫,当丹凤表哥从辽东给带回的那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被豁开一个大口子之后她终于崩溃,大闹一场,却也于事无补。 入夜,左丹凤躺在床上,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每隔一会儿就要喊一遍凝香碧露,喊着喊着她自己也困倦了,打了个哈欠就迷糊过去,朦胧中,卧房的木门被“吱嘎”的轻声推开,一袭白衣的鬼影倏地飘了进来。 鬼影走到左丹凤的窗前,长长的头发垂下,扫到了她的脸上,睡梦中的丹凤感觉到微痒,不悦的抽了抽鼻子。 长发又是一扫,她烦躁的皱起了眉,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这不看不要紧,只见眼前脸色煞白的女孩正闭着眼睛,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一个剪刀。 “鬼啊!”丹凤被吓得屁股尿流,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她这一声高亢的尖叫也吵醒了整个左府,原本安静的夜晚也随之嘈杂起来。 丹凤战战兢兢的缩到床榻里面,这时“鬼影”也睁开了眼,丹凤壮着胆子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左丹青?! 原来是这个小野种在装神弄鬼?!丹凤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吼她就看到冷光一闪,望着剪刀的利刃,她吞了吞口水到了嘴边的话又一同咽了回去。 如此大的响动连王氏也惊动了,她一进鸾凤阁的门坎,就看到左丹凤头发凌乱的抱着苏氏,旁边站着一脸无错的左丹青。 “怎么回事?”王氏阴沈着脸色开口问道。 “她!是她!装神弄鬼的吓唬我!”丹凤实在是被骇到了,此刻也顾不得形象。 “瞧瞧你!哪有做长姐的样子!”王氏不悦的蹙眉,又看向苏氏,眼神中充满了质问。 “老祖宗,这……这真的不是凤儿的错,青青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晚都穿成这个样子出来吓人,先是剪了凝香的头发,后来又豁坏了凤儿的裙子,”说到这里苏氏眼中见了水光,冲着左丹青颤声道:“青青,可是凤儿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记恨在心?” “我……我……”左丹青惨白着小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在王氏不耐烦,准备厉声斥责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哭喊。 ps:本章情节来自于室友悲惨遭遇,对床湖北妹纸刚来成都的时候对天气不习惯,我们宿舍又是一楼,各种潮,很快就起了湿疹,所以亲们一定要记得勤晒被子啊! 第五十三章:夜游之症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小姐!小姐!白宣对不起你啊!”伴随着少女凄厉的哭喊,一个人影冒冒失失的撞入屋中,凝香碧露见状连忙将她拦住,却发现这丫头力气竟大的惊人,挣脱了她们的手扑到在王氏的脚边。 “你是谁?这么大胆!”王氏刚想抬脚,却发现被她一把抓住,这时脚底的人也抬起了头,一张带着胎记的恐怖容颜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嘶……”王氏被惊的倒抽一口冷气,刚想吩咐人将她拖走,却听白宣哭诉道:“老祖宗,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看好小姐,让小姐犯病,奴婢恳请老祖宗许了奴婢留在小姐身边……”她一边说一边抽泣,那样子好不可怜。 “你是谁的丫头?”王氏狐疑的问道,苏氏连忙抢白:“是青青从郦城带来的,媳妇瞧着这丫头相貌不大好,就安置在伙房了。” “相貌的确不大好,青青,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丫头。”王氏扭头看向左丹青,只见她唯唯诺诺的应道:“祖母……祖母有所不知,青青小时在干爹家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过,重病一场,有大师跟干爹说这丫头可以压制邪气,于是便一直留在了青青身边。”她说到这里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过既然母亲不喜,青青也不会勉强。” “原来如此!四妹妹,你就是记恨娘亲赶走了你的丫头,才装神弄鬼的吓唬我吧!”左丹凤见状连忙从苏氏的怀中探头出来,恶毒的开口。 “青青,你到底是不是要故意吓唬你大姐的?”王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厉声质问。 “我……我没有……”左丹青扁了扁嘴,摸样泫然欲泣。 白宣这时又猛的哭号出声:“不是小姐的错啊!老祖宗有所不知,小姐她在郦城的时候就有夜游的毛病,后来奴婢每夜看着才睡的安稳些,呜呜……小姐离了奴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我的小姐啊……”白宣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王氏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又扫了一眼左丹青,这不扫不要紧,正好看到左丹青亵衣下光着的脚丫,上面带着丝丝血痕,显然是走路不慎被刮破的。 若是真想要装鬼吓人还会连鞋子都不穿?而且,鸾凤阁这么丫头婆婆,怎么没有一个发现她从偏房离开了。 其实并不是那些下人疏忽,而是左丹青事先让白宣潜入,用迷烟使那些人都睡着了,药量下的不重,动静太大的时候自然会醒来。 “哼!老二家的,你说清楚,若是四丫头想要吓唬凤儿怎么没人察觉?晚上守夜的是谁?” “是……是奴婢……”碧露硬着头皮开口。 “不是问你!我是问四丫头的房间!守夜的是谁!”王氏眼睛一横,冷冷的扫向苏氏,让她忍不住心虚。 “老祖宗,您听媳妇说,我本想给青青找几个水灵的小丫头伺候,可是三弟妹掌家,我问了几回,都没有结果……”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惦记着什么,”王氏冷笑着将她打断,“苏氏,我真是错看了你,以为你会一视同仁,谁承想……” “老祖宗冤枉啊!媳妇真是将青青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月妹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对青青不好呢。”苏氏心口一紧,连忙解释。 “祖母冤枉母亲了,青青住的真的很好,是青青的错,没跟母亲事先说明我有夜游之症,吓到了大姐姐,青青给姐姐赔不是。”左丹青哪能放过苏氏,赶紧佯装要跪倒地上,莺歌眼明手快的将她扶住,王氏的脸色更加铁青。 瞧瞧,这么听话个孩子,怎么就给挤兑成这个样子,住得好?真的住得好么?左丹青不提这茬王氏还想不起来,她一拂衣袖,冷哼道:“走,去偏房看看!我倒要看看四丫头是不是真的住的很好。” 左丹凤缩在苏氏的怀中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她强压着怒气低声对母亲抱怨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她扮鬼吓人,还有理了。” “嘘,别让你祖母听见。”苏氏捏了捏她的手,脸色不善的看着莺歌扶着左丹青的背影。 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小东西! 不过要看就让她去看好了,苏氏自信自己的手段隐蔽至极,老祖宗就算想查也查不出来什么,这么一想,她心下微定,带着丹凤一同前往偏房。 房中央,王氏目如鹰聿的环顾四周,无论家居摆设全部同鸾凤阁的品质一般,没有丝毫的异常,莺歌打开衣柜,里面也整整齐齐的叠好为左丹青制的新衣,乍一看去,还真是无可挑剔。 苏氏推门而入,掩住得意的笑容柔声道:“老祖宗多虑了,媳妇是青青的母亲,自然会好好待她。” 王氏狐疑的扫了一眼苏氏,又看向左丹青,只见左丹青苍白着小脸,紧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眸光若有若无的扫向床榻,又匆匆低头,仿佛在掩饰什么一般。 四丫头这分明就是有话要说,王氏看着她那副可怜的小模样叹了口气,大步走向床榻前,猛的掀起了被褥。 左丹青早就将被罩上的棉布剪破了个口子,随着王氏这猛烈的动作更是“刺啦”的一声巨响,布帛瞬间被扯裂,里面早就发了霉的棉絮一下子掉了出来。 原来是在这里面动了手脚!王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苏氏见状也是心口咯噔一跳,为了掩饰她特意换了新的被罩,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但是谁承想这布料竟然一扯就碎,害得她漏了陷。 “你就是这么好好待她的?!”王氏的声音顿时尖利,苏氏还真是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 “老祖宗,您听我解释,这都是下人送来的,媳妇也不知情……” “闭嘴!我不想再听你的狡辩!青青现在就搬出鸾凤阁,莺歌,吩咐管家给四小姐单独清出个院落,不必等到及笄了。” “哼,走了正好。”左丹凤咬牙切齿的在苏氏怀里哼哼,被苏氏使劲一拍以示警告。 事已至此,左丹青就算是不想搬出去也不行了,她便顺水推舟吩咐白宣同红杏将行李搬走,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新居。======================================================== 推荐玲珑宝贝儿的文:《仙家地主婆》落魄家族,修二代的地主婆修成攻略![bookid==《仙家地主婆》] 第五十四章:噩梦缠身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小姐,你可真厉害,果然不出七天就搬出来了。”白宣高兴的手舞足蹈,擦桌子也更卖力了几分。 “唔,别吵。”左丹青来到榻上,倒头就睡。 这几天装神弄鬼也给小姐自己累坏了,白宣看着左丹青眼底微微的黛色忍不住心疼,她轻手轻脚的关了窗户,拿起薄被盖在左丹青的身上。 睡梦中的左丹青十分不安稳,她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薄唇更是紧抿,就连表情都是绷得紧紧的,丝毫不肯松懈,额角不知不觉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打湿了鬓发。 梦境里,左丹青听到一片敲锣打鼓的嘈杂声响,这声音中还时不时的夹杂着少女兴奋的尖叫,她身处其中,看着这周遭的景观,只觉得无比熟悉,熟悉的几乎刻入了骨血,每每想起都不由得为之心悸。 此情此景,正是她初识轩辕煜的一幕。 在丰都百姓的呼喊声中,在西蛮呆了七年的质子轩辕煜得胜归来,他带领西蛮派来的援军给了辽东致命一击,使得朔北边境长保太平。圣心大悦,许了西蛮诸多优惠再次换回了自己的儿子,只可惜,他不知道,此举正是引狼入室。 当年的左丹青并未看透轩辕煜一表人才下深藏的狼子野心,她的注意力全部被马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所吸引,只觉得那样的眉眼,那样的风姿举世无双,一颗芳心自此倾注,一步错,步步错,终成死局。 马上的少年剑眉轻挑,灿若星辰的眼眸抬起,目光直直的射向楼上偷窥的少女,粲然一笑,仿佛有无数道日光自他的身后溢出,将整个世界全部点亮。 重活一次,左丹青终于明白那束目光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含羞带怯的嫡姐。 光明瞬间消失,所有的图景都转瞬灰飞烟灭,左丹青猛的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熊熊火焰隐隐跃动。 她张了张嘴有些干裂的唇,唤道:“白宣,什么日子了?” 正在摆放物什的白宣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吓死奴婢了,小姐您醒了?时辰还早着呢,要不您再睡会儿?”言毕她看了看窗外的天气,乌云滚过了半边天,是要有雨的征兆。 “该起了。”左丹青起身,白宣连忙过来伺候她更衣。“再过半月就是八月十五,小姐是想跟老祖宗告假回国公府么?” “八月十五啊……”左丹青垂眸,杨氏捡到她以后并不知道她的生辰,就选了这么一个团圆的日子来充数,她离开绥县已久,也不知道娘亲是否一切安好。 “恩,是该回去看看了。”左丹青轻声开口。 白宣还以为她是指国公府,就兴高采烈的附和道:“老夫人看见您一定会很开心的。”她不喜欢小姐在左府受人冷眼。 “不,我是说,我该回去看看娘了。”白宣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左丹青是指杨氏。 “可是小姐,咱们如何能出丰都?”大家闺秀莫名失踪,这传出去名声可不大好。 “放心,机会就快来了。”左丹青敛眸,转问:“红杏姑姑呢?” “哦,三夫人派人来说给小姐找了几个丫头,红杏姑姑去挑人了。” 她这三婶儿啊……要不是老夫人发威恐怕还继续拖着呢,左丹青嗤笑一声,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不一会儿,红杏便推门而入。 “小姐小姐,老夫人来看您了。”红杏气还没喘匀就开口,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老夫人来看小姐了?太好了!”白宣也是一喜,连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大堂。 王氏正襟危坐,看着对面一脸笑容的应老夫人心中嘀咕:就连应晚月嫁入左府的时候这老东西都是不闻不问,如今却亲自出面,看来她对这个外孙女十分看重。 “亲家可是来看青青的?”王氏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口,在她的内心深处对应老夫人十分不屑,却又不得不巴结,二者矛盾,十分纠结。 “都是绣儿嚷嚷着要来看她表姐,这不,我这把老骨头还得被她折腾。”应老夫人一边笑一边伸手拍了拍旁边孙女的头,被锦绣调皮的躲开。 云嬷嬷站在一旁看到锦绣的动作,眼睛眯紧,脸色瞬间大变,她刚一张口,锦绣正好转过头来,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云嬷嬷吞了吞口水,闭上了嘴巴。 这时三人推门而入,正是左丹青,身后跟着红杏与白宣。 王氏见状调侃道:“啧啧,青青一听你外祖母到了跑的真是比兔子还快。” “祖母就知道笑话青青。”左丹青低头,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两抹红晕,看起来哪里有平时凌厉的摸样。 应锦绣坐在一旁眯了眯眼,漂亮的眸子里竟闪过了一道冷芒。 “还不快过来给你外祖母看看,她可担心我给你养瘦了呢。”王氏哈哈大笑,左丹青几步上前,来到应老夫人身边。 “外婆不必担心,青青过得很好呢。”左丹青抬眸,正看到应老夫人沧桑的目光,那一瞬间,她意识到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给予了她生命的女人。 要是当年她亲耳听到月儿说这句话就好了,应老夫人感觉到心口一窒,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她没有忘记左丹青临行前的交代,于是开口道: “是这样的,青青,前几日你养父养母找到我,说想接你回郦城过十五,不知亲家你看这……” 王氏一听脸色微变,却强笑道:“这个……毕竟青青才找回来,他们是不是?” “亲家有所不知,青青的养母如今病重,久不见好,十分想念她,而且于老板说了,仅此一年,以后绝不再为难。”应老夫人语气十分诚恳,让王氏一时无法回绝。 左丹青一听眼眶就红了,抓着应老夫人的衣袖道:“干娘病了?”她转身又看向王氏,恳求道:“祖母,青青想回家看看干娘。” 话都说到这份上自己若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王氏虽然心中不愿,却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答应,毕竟,那于家对左丹青有六年的养育之恩,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可抹杀的。 看着王氏点头,左丹青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 成了! ==================================================== ps:推荐朋友翡翠c的文《炮灰重生向钱冲》很萌很有爱哦! [bookid==《炮灰重生向钱冲》] 第五十五章:画个花猫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事成之后应老夫人便准备告辞,王氏客气挽留共进晚膳,还不等应老夫人推拒,锦绣就开口应和:“好啊好啊,正好绣儿也想在府上逛逛呢,不知表姐是否愿意带路?”言毕,她看向左丹青,目光充满了挑衅。 “绣儿若是想参观当然好。”左丹青微笑应允,带着锦绣向外走去。 白宣跟在她们二人身后,不时的听见应锦绣不满的抱怨:“啧啧,这儿也太小了,假山还不如应府一半大,我说表姐,你就住这儿?” 左丹青面不改色:“是啊,我就住这儿呢。” “哼,都说了让你别来这里,留在应府多好。”锦绣骄傲的开口,看着左府的四周是无比的嫌弃。 “俗话说的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表妹不知这个道理?”左丹青停步,已经来到了她如今所住长青阁的门外。 “什么道理不道理的,放着好地方不住偏要跑到破烂的地方来,你这不叫不识抬举是什么。”应锦绣不满的哼哼,让白宣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了,这……这真的是辅国公府里头那个唯唯诺诺的表小姐。 这作风这语气……好像…… 左丹青对应锦绣的挑衅丝毫没放在眼中,只是岔开话题道:“我瞧着表妹今天的妆有些花了,不如进去补一补?左府虽然其他的不好,胭脂水粉却还是不错的。” “花了?”应锦绣吓了一跳,可别被看出来什么,小孩子心性单纯,不疑其中有诈便跟着左丹青进了屋。 “表妹请坐。”一进门,左丹青就让白宣搬来椅子,今日白宣清扫恰巧将梳妆台上的铜镜拿去擦洗,所以上面只摆着平日里常用的胭脂水粉。 锦绣磨磨蹭蹭的爬到椅子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还在担心是不是露馅了。 左丹青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她这个表弟,还真是不省心,竟然化装成自己的姐姐,就为了来看自己的笑话。 恩,现在还不知道谁看谁的笑话呢。 抱着恶作剧的心理,左丹青一点也没客气,先是给她补了两腮的胭脂,原本清秀的小佳人瞬间变成了戏里的丑角,除此之外,她还趁其不备悄悄地在他的唇角点了一颗黑痣,那摸样看起来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白宣站在一旁忍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了没有!”锦绣,确切的应该说是锦年,紧张的开口,此时此刻他的汗湿了一手,这样为他描眉画目的表姐不知为何散发出一中奇异的魅力,如此专注如此细心,让他竟不由自主的有些痴迷,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只好发脾气打断。 “恩,好了。”左丹青收了手,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心情顿时畅快无比。 “走……走吧,我还没看完呢。”锦年烦躁的挥了挥手,跳下椅子冲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白宣终于喷了出来,捂着肚子瘫倒在地:“哈哈哈……小姐,真有你的。” 左丹青歪头,一脸无辜道:“白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装,继续装!白宣翻了个白眼。 左丹青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提步跟上锦年的步伐。 凉亭中。 左丹琴正气愤的揪着贴身丫鬟夏凉的头发,发疯一般的喊道:“可恶!可恶!祖母好几日都不给我好脸色,都怪那个小野种!” 夏凉捂着脑袋硬着头皮道:“哎呦我的小姐您轻点,奴婢知错了,您轻点。” 左丹琴自觉没意思,松了手,夏凉如获大赦的退到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家小姐,只见左丹琴的眼睛骤然眯紧,顺着她的视线,正瞧见两个人影向这里走来。 “这不是那个野种么……不过,她旁边那个是谁?”随着那二人走近,左丹琴也渐渐看清了她们的容颜,这不看不知道,当应锦年的小花脸映入她眼帘的时候,她不厚道的笑喷了。 “回小姐,应该是应老夫人的孙女。”夏凉在一旁答道。 “应老夫人的孙女?!不是说那小丫头长得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么,这……这分明就是个丑八怪啊!”左丹琴口无遮拦,声音又大,一下子就钻入了锦年的耳朵里。 丑八怪?!应锦年心头无名火起,锦绣毕竟是他的亲姐,两人还有着极为相似的容颜,这个家伙竟然敢诋毁他们。 “你才是丑八怪!”他跳着脚冲进了凉亭,指着左丹琴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左丹琴年少气盛,才不管辅国公府背景多大呢,她梗着脖子继续呛声:“怎么,我说的就是你这个丑八怪,哼,打扮成这个样子还敢出门,真是笑死人了。” “你!”锦年气结,他头一回遇上这么蛮不讲理的小姑娘,这与对左丹青发火不同,眼下应锦年根本没有纠缠下去的意思,就想直接找人撕烂这张嘴巴。 幸亏这时左丹青已经走了进来,她看着雄赳赳气昂昂斗鸡一般的丹琴,开口道:“原来是五妹妹,五妹妹现在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乘凉,听外祖母讲现在各家的小姐们都忙着采办新衣裳呢。” “恩?又不是逢年过节,为什么要采买衣裳?”毕竟是年少,左丹琴的注意力全被新衣服吸引了过来。 “当然是有比年节还要大的事情了。”左丹青高深莫测的一笑,让锦年摸不着头脑。祖母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什么事?居然比过年还大?!”左丹琴最终没忍住好奇。 “五妹妹不知么?同辽东作战的将领们如今都回来了,陛下准备大宴群臣为将军们接风呢,还特地准许各家夫人小姐一同参加。” “还有这事?!”左丹琴眼睛一亮,要知道她最喜欢这些有机会出风头的场合了,尤其是上次长姐被太后不喜,竟还迁怒与自己,祖母更是将她视为透明,再怎么献殷勤都毫无用处。 眼下这时候她正需要这样的机会翻身,这个念头一出来,她也没了同锦年斗嘴的心情,连忙急匆匆的赶回自己的院落。 ps:推荐基友十九的种田文《孟九娘》,穿越酒娘养成攻略(已经很肥了呦!) [bookid==《孟九娘》] 第五十六章:渣男归来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你还真是撒谎都不眨眼睛。”锦年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家表姐,明明比自己大不了两岁,却这么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恩?你这是在说我?”左丹青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似笑非笑。 “废话当然是你,连自己妹妹都骗。”锦年挑眉,却突然感觉到眼前一片阴影,原来是左丹青一下子站到他面前,目光灼灼。 “是么?我觉得有些人连祖母都敢骗,骗骗妹妹又算什么。” “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锦年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难道被发现了?不可能,他和锦绣那么像,祖母都经常分不出来。 左丹青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锦年穿女装还是挺漂亮的,恩,不过没我给你画的妆漂亮。”言毕,她幽幽一笑,转身就走。 “你!你说什么!我!我就是锦绣!”锦年气得跳脚,却听到旁边白宣“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我说小少爷,您还是先去洗洗脸吧,省的等会儿用晚膳的时候……”白宣说到一半就笑的肚子痛说不出下去了,这着实也不怪她,任谁看到这张猴屁股一样的小脸儿都会起不好的联想…… “你!”锦年脸腾地转身,几步冲到凉亭外的水池边,水波渐平,他也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啊!”一声火爆的尖叫在左府后院响起,而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已经优哉游哉的走向大堂准备享受丰盛的晚餐。 左丹青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回她和应锦年的梁子恐怕结深了吧。不过对于这嚣张的小家伙,给一点教训也是好的。 ※※ 丰都城南 今日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于左丹青的两世皆是如此。 此时此刻她坐在丰都最大的酒馆――绝味馆的二楼,同左丹琴左丹凤一起守着苏家的大军凯旋归来。 左丹凤因为太后的禁足令,只得带着斗笠,面纱后国色天香的漂亮容颜若隐若现,左丹琴今日也是盛装打扮,不顾渐凉的天气,特意穿了件滚雪细纱百合裙,俏皮的单螺髻上插着一根羊脂色茉莉小簪,既清纯又不失俏丽。 在她们旁边的包厢里,也坐着无数官家小姐,每个都跟左丹琴一样盛装打扮,她们今日此举都是家族默许了的,毕竟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是无比光荣的事情,此外,因为朔北重军功,除了百姓,更会有许多官员以及世家公子前来一同迎接,这也不乏是择觅良婿的大好时机。 正因如此,绝味馆二楼的包间早早便被预订一空。左丹青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提前让小扣子以辅国公府的名义包下了二楼的大部分包间,然后高价售卖房号给那些官家小姐,狠狠的赚了一笔差价。 眼下,包间里的少女们都坐在窗前翘首以盼,生怕错过了大军进城。 左丹青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她是被丹琴同丹凤拉出来的挡箭牌,那两人求着她去劝说王氏让她们出门,她自然顺势而为,既卖了人情,又可以顺利进行自己的计划。 “在郦城的时候小妹就听闻绝味馆有一道人间美味,名为水参芋子汤,今儿好不容易来一趟,看这时辰大军进城还早,不如我们点一道来尝尝?”见大家坐的无聊,左丹青开口提议。 “水参,说的这么好听,不就是泥鳅么,那黑乎乎的东西能好吃?”左丹琴嫌弃的撇了撇嘴。 “五妹妹有所不知,这水参芋子汤的确美味,说得我都有些馋了,那就依着四妹妹的意思点一道吧。”左丹凤是见过世面的,一听丹青的提议立马赞成。 在碧露领命去点菜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锣鼓声,响亮的仿佛整个大地都跟着颤动了。 “来了!来了!”激动的不只是左丹琴,不论是对面旁还是旁边包厢,原本还矜持着半掩的窗子也被猛的推开,无数娇俏的容颜探出了头,全都好奇的盯向紧闭的城门。 左丹青听着阵阵锣鼓声,一瞬间有一些恍惚,两世的记忆重叠,高高的城门“砰”的一声打开。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策马而入,十足的威风。 只是这一次,她偏了眼,目光落到苏家父子三人的身上。 苏啸天共有三子一女,此次出征本应只有他的长子苏陵以及次子苏骥,后来却因为应老夫人从中作梗迫使他不得不亲自赶赴云州,苏啸天其人同苏氏一样,行事十分谨慎,不然也不会有能耐再皇帝废掉兰家以后提拔他上位,而苏家的其他人,苏骥为人鲁莽,有勇无谋,苏陵却恰恰相反,城府极深又颇有手腕。 左丹青眯起眼睛,想要搞垮苏氏,就必须首先让她失去最大的靠山…… 左丹凤看到两位表哥喜上眉梢,随着她的再次定睛,大表哥身边的一个人影就瞬间的落入她的视线。 麦色的肌肤在灼灼的日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坚毅冷峻的容颜有着十足的男子气概,这……不正是她心中梦想的良人么? 左丹青看着丹凤不知不觉慢下的动作,眼角余光轻轻扫过轩辕煜所在的地方,发现他们正在一步一步的向着此处靠近。 丹琴站在窗边恨不得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不过她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城门口,而是楼下不远处的迎接队伍,此时此刻道路已经被官兵们戒严,而前来迎接大军入城的人种不仅仅有太子轩辕澄还有她只见过一面,却念念不忘的五皇子轩辕湛。 眼下,轩辕湛正站在一顶镀金轿子的外面,时不时还侧头仿佛在同轿中的人进行交谈。 左丹青也注意到了丹琴的动作,她顺着丹琴的目光也看向五皇子的位置,眸光瞬间划过一丝讶然。 那轿子里的人是谁?竟然让五皇子都如此和颜悦色的交谈,而且连太子都站在外面,他竟然不曾出面。 左丹青蹙眉,看着轿子上镀金的图腾,脑海里一个人影一闪而逝。======================================================= 感谢木圣?童鞋的打赏?(?3?)?顺便推荐蓝蓝的文文《炮灰公主要逆袭》 [bookid==《炮灰公主要逆袭》] 第五十七章:公子禅心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苏骥坐在红棕色高头大马之上,黝黑的脸颊遮挡了兴奋的红晕,看着男女老少热烈迎接的盛景没有几人能够掩饰心中的激动,他挥鞭,刚想加速冲入城中,却被旁边的兄长喝止。 “阿骥,你忘记入城前答应我的事了?”苏陵同英武的弟弟相反,有着一张可以媲美女子的清秀容颜。 苏骥闻言顿时垂头丧气,放下马鞭,悄悄退到兄长和四殿下的后面,看着轩辕煜的背影,他心中愤懑,真不知道父亲大哥为什么要对这个妓女所出的皇子如此重视,明明被扔到西蛮七年都没人管,可见皇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不服气归不服气,他向来对这个只比他大两岁但却事事聪慧无匹的哥哥言听计从。 “此次边关大捷多亏了四殿下来援,老夫一定会跟圣上禀明,相信圣上一定会答应让殿下荣归故里。”苏啸天策马走在轩辕煜的旁边,给他吃下定心丸。 “将军的恩义煜定然铭记于心。”轩辕煜一拱手,眼角的余光瞟向城中不远处迎接的太子等人。 七年未见,他的这些兄弟果然还是老样子。 目光匆匆掠过太子与五皇子,这两个日后上位的最大障碍,一顶镀金的轿子落入他的眼帘,轩辕煜的瞳孔微缩,想到临行前麾下谋士提到的……难道真的是他?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冒出的人影跟左丹青一摸一样。 公子禅心。 左丹青押下一口莲子羹,感觉到连心的苦味蔓延在口中,心情也不由得随之一紧。 朔北国师的关门弟子禅心素有摘星楼第一人之称,只因他年少成名,七岁便将摘星楼内的典藏倒背如流,过了十岁更是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观星占卜无所不能。除此之外,凡是见过他容颜的都惊为天人,就是这么一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公子禅心,前世因一句轩辕煜没有帝星之象而被残忍的烧死。 当年摘星楼大火,她亲眼所见白衣少年长身玉立在楼顶,对脚下的熊熊大火视若无睹,最后摘星楼中的无数珍贵典藏以及它的主人都化为一片灰烬,自此朔北国师一脉永绝。 思及至此,左丹青扯出一丝苦笑,禅心当年说的没错,轩辕煜本没有帝星之象,是她假拟诏书,替他逆天改命,却遭到背叛,最终自食恶果。 握着瓷碗的手一紧,左丹青放下手中的莲子羹,走到窗边对着丹琴调侃道:“五妹妹看什么看的这么起劲儿,人家都是看城门,你怎么反而看城里?” 左丹琴一向不爱搭理这个四姐,不过这次她们能够出门还多亏了她跟老祖宗求情,就算她再不情愿,也要装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不咸不淡的应道:“一些打仗的莽夫有什么好看的,哪有这些世家公子看起来文雅。”说完了这句她猛的意识到有左丹凤在场,连忙改口。 “大姐姐……我……我可不是说大表哥他们啊,表哥他们都是一表人才,很威风呢。” 左丹凤面纱后的嘴角僵硬的抽了抽,有时候她真不知道这个庶妹到底是不是故意,不过当着丹青和众婢仆的面她还是要维持自己端庄大度的形象,于是她柔声道: “五妹妹说的极是,我也曾经埋怨过舅舅为何非要表哥们继承衣钵,打仗流血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闹不好还要连姓名都赔上,可是大表哥却对我说,他们保家卫国不过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虽行的是莽夫之事,却护了家国之和。五妹妹瞧着是不是这个理儿?不然太子和五皇子他们也不会如此恭敬的来此相迎啊。” 丹青在一旁敛眸,左丹凤还不算是完全的绣花枕头,这一番话说的既在理又暗损了丹琴的不识大体。 果然,左丹琴听完小脸通红,连忙狗腿的跑到左丹凤的身边,握着她的胳膊伏低做小,撒娇道歉。 丹凤被她缠得么法,只得借故走到窗边躲开,正好此时轩辕煜跳下马背,牵着坐骑走向前来迎接的众人。 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楼上的小姐们都将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错过了每个细节,含蓄的就站在窗口,笑吟吟的向下望去,附近秦楼楚馆的妓子们可不管什么矜持,挥着绣帕大声呼喝,引得进城的士卒频频注目。 左丹青对白宣使了一个眼色,白宣心领神会,在丹琴也凑到窗边的时候轻轻用脚一绊,丹琴身子一晃笔直的扑向丹凤,慌乱中打翻了她带着的斗笠。 只见带着轻纱的斗笠从二楼飘摇而落,好巧不巧的落在到了轩辕煜的马背上。 这可吓坏了旁边维持秩序的士兵,他们还以为有刺客出没,于是在绝味馆的楼下齐刷刷的围成一圈,刚刚赶到的太子等人也被这个小小的意外吸引了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左丹青所在包间的二楼。 左丹凤先是被丹琴吓了一跳,正欲发火,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丹青的提醒:“大姐姐快看,他们都往这边瞅呢。” 闻言,她用余光扫向楼下,立马收敛了脸上的怒火,羞涩的对着楼下的众人嫣然一笑,旋即就要转身。 左丹青看着惺惺作态的嫡姐心中冷嗤一声,这一招欲擒故纵用的真好,明明想要露脸却害怕太后的责难,于是只留下一抹倩影引发他们无限遐想。 可惜,她绝不会让她如愿。 还不等左丹凤转身,丹青立马伸手扶住她的腰身,仿佛亲密无间的姐妹一般揽着她向窗外喊道:“小将军抱歉,我家姐姐的斗笠掉了,可否麻烦您捡上来?”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就连隆隆的锣鼓声也销声匿迹,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幻莫测,苏氏父子同轩辕煜皆是脸色一沉,这女人怎么可以如此大胆,竟然敢好意思让军功赫赫的将军为她捡什么斗笠?! 当苏陵和苏骥走近看到掉了帽子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个国色天香自持甚高的表妹之时,瞬间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 亲们元旦快乐!感谢景羽兮宝贝儿的打赏!我爱你们!顺便推荐好基友2白的宅斗文《朱门恶女》穿二代儿女笑傲宅门! [bookid==《朱门恶女》] 第五十八章:泼你一脸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从哪儿来的黄毛丫头,这么不知廉耻!竟然使唤四殿下,来人,给她们揪下来,老夫要好好教教他们礼数。”楼下传来纷杂的议论声,太子身边的一个老臣愤懑不平的开口,可惜若是他不说没人会以为那两个丫头指的是四皇子轩辕煜,此言一出,让大家瞬间联想到了轩辕煜不大光彩的身世,难道说这两个女孩是受人暗中指使,故意要给他难堪? 轩辕煜的眼睛眯紧,刚刚被左丹凤笑容惊艳的感觉霎时消失殆尽,他盯着楼上那二人,目光极其危险。 感受到他敌意的目光,左丹青心中冷笑,她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拉着左丹凤的胳膊失声道:“啊……我……我不知是四殿下,大姐姐,你怎么不说他们是何人,妹妹惹了祸端这怎可是好?” 一句话就将所有屎盆子扣给了左丹凤,左丹青言语冒犯可以说是年幼无知,但身为长姐,却没有提点管教好自家幼妹,左丹凤难辞其咎。 此时她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此刻也顾不上太后的禁足令了,她咬牙切齿的对丹青丹琴二人道:“还不赶快下去给四殿下赔罪!” 左丹青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丹琴也装出一副后怕的摸样,心中却欢喜的紧,正好能让五皇子殿下见到自己。 左丹凤的黛眉拧成了一坨,自己此举若是让太后知道了可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方才那一下是否人认出来了,她本来只是想让轩辕煜惊鸿一瞥,没想到却惹上了这样的麻烦,心事重重的左丹凤出门,完全没有注意到绝味馆的伙计端着温热的水参芋子汤进门…… 只听到“哗啦”的一声,伴随着女子凄厉的尖叫,汤汁一点也没浪费的破了她一脸一身。 打扮成伙计的小扣子见事成,趁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逃之夭夭,凝香和碧露光顾着惊叫,还是听到了左丹青的吩咐才慌忙掏出帕子向丹凤脸上招呼。 丹琴也被这一变故完全吓傻了,可是她心心念念的想要下楼去见五殿下,忍不住在一旁出声催促道:“天啦,这可如何是好,四殿下他们还在楼下等着呢。” 左丹凤一听登时火大,她再也顾不得矜持不矜持,举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了丹琴的脸上。 “吵!吵什么吵,要不是你弄掉了我的斗笠会惹出这些事儿?!”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正挂着黑乎乎的泥鳅汤,粘稠的芋头糊了一脸,配上狰狞的表情,那摸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丹琴捂着脸怨毒的盯着丹凤,自己如今这副样子要怎么去见五殿下,丹凤手上还带着汤汁,自己也沾染上了一股土腥味儿。 白宣看了暗爽,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却发现左丹青的表情仍旧无比淡然,只见她走到丹凤面前劝慰道:“大姐姐先别生气,白宣,你快脱了衣裳换给大姐姐。” 什么?穿丫鬟的衣裳?左丹凤怒火中烧,她环顾四周,却发现唯有白宣跟她身量相仿。 白宣听到丹青的吩咐倒是毫不含糊的脱了衣裳,但递给左丹凤之际却被狠狠的拂到了地上: “不必了!四妹妹……”左丹凤咬牙切齿的颤声道:“既然话是你说的,那就好好去给贵人们赔罪。”说到这里她又叫来碧露,压低声音嘱咐道:“去告诉我大表哥,就说我刚刚心急着下楼给摔了见不了人,让他务必想办法将这件事压下来。” 左丹青唯唯诺诺的点头,将丹凤的小动作全部收入眼中,难得她这个嫡姐还能急中生智,想求苏陵帮忙解围。 在左丹青转身下楼之际,白宣快步赶上,不过瘾的咕哝道:“小姐也真是的,干嘛不让小扣子直接泼她一脸热汤,毁了容貌看她还拿什么叫嚣。” 闻言,左丹青摇了摇头,低声提醒:“白宣,你要记住,不论是毁容还是缺胳膊断腿,都绝不能直接出自我手。” “哦……”白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是小姐想的长远,就在这时,她听到左丹青又若有若无的说了一句: “再说,留着她那张脸,我还有更好的用处。” 一股寒气自白宣脚底升腾而上,登时令她毛骨悚然,她扯了扯嘴角,抖了抖身子,赶紧屏蔽了杂乱的念头快步跟上。 左丹青一出绝味馆的大门,就看到轩辕煜的眼神一紧,她笑吟吟的回望过去,嘴上却恭敬的道歉: “不知四殿下身份,臣女唐突了。” 围观的世家公子许多都是被刚刚楼上绝色佳人的倾城一笑所惊艳,抱着看热闹的心理等了许久,结果等到的却是这么小的黄毛丫头,不免十分失望。 这时碧露已经偷偷凑到苏陵的副将身旁,低声讲明了左丹凤交代给她的话。 轩辕煜阴沈着脸色盯着左丹青,目光仿佛一把利剑,想要将她整个刺穿,但是左丹青却没有畏惧,仍旧含笑看着她,哪里有半点歉意的摸样? 一片诡异的沉默,大家都在等看这个曾忍辱负重在西蛮七年,如今得胜归来军功赫赫四殿下的反应。 就连五皇子旁边的轿子,都不知不觉的拉开了一半车帘。 轩辕煜的面色越来越远沉,仿佛风雨欲来,在大家都不由得为这个不知是说鲁莽还是说无知的小姑娘捏一把汗的时候,苏陵突然疾步走来,面带歉疚同轩辕煜耳语了几句。 紧皱的剑眉渐渐松开,但左丹青却敏锐的捕捉到轩辕煜瞳孔中一闪而逝的冷芒。 终于,大家看到这位丰神俊朗的四殿下终于开口: “不过是一场误会,不知者无罪。” 闻言,左丹青几乎想狂笑出声,轩辕煜啊轩辕煜,这样被人踩了面子还要强装大度的滋味不好受吧? 当年你让我善待左丹凤之时我所受到的一切耻辱,我定会一笔一笔,跟你清算。 第五十九章:凤格后命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四弟还真是大人有大量。”太子突然走到轩辕煜的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轩辕煜微微蹙眉,目光仍旧探究一般的看着左丹青,耳边响起苏陵刚刚说的话,这就是左家刚刚寻回的那个女儿?辅国公府的外孙女? “臣女多谢殿下宽容。”左丹青恭敬的福了福身子,这时四周围观的世家小姐们看到情势好转全都迫不及待的下了楼,其中有些看到她这般作态忍不住落井下石道: “啧啧,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如此没规矩,幸亏四殿下大度。” “是啊是啊,瞧她那样儿,多半是为了露脸吧。” 左丹青充耳不闻,再次抬头却看到轩辕煜的脸上已经有了不耐之色。 太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假装兄弟情深的替轩辕煜牵过马继而开口:“四弟路途劳顿,还是早些入宫休息。” 围观的人听到太子的话,都不约而同的让出了一条路来,轩辕煜冷眼看着大家对太子毕恭毕敬的情形心中嗤笑。 看来刚刚的那出闹剧,还真的是这个好哥哥为他特地准备的。 如此看来,苏家不可信。 心中升起了这个念头,他看向左丹青的眼神就又多了几分厌恶,左丹青却仍旧笑意吟吟的恭送他远去。 原本想要为难她的小姐们见到几位殿下已经走远也都顾不得其他,提着绣裙追了上去,看着大队人马渐行渐远的背影,左丹青转头,准备带着白宣悄悄离开。 然而在她抬脚之际,突然传来一道悦耳的声线,左丹青条件反射的侧目,发现那顶镀金的小轿还停留在原地。 “小姐留步。” 闻言,丹青狐疑的皱起眉头,犹豫片刻才向着声音的发源地走去。 “请问公子何事?”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半掩的车帘,依稀可见少年弧度完美皮肤白皙的下颔。 “在下看小姐颇有眼缘,不才想为小姐相面。”禅心的声音犹如泉水泠泠淙淙,却让左丹青脑中的警钟大作。 她一向记忆超常,这声音,怎么好像是……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左丹青走近,也是在这时,修长犹如削葱根的手指轻轻将帘子挑起。 一时间,仿佛有圣光突降,条件反射的,丹青闭了目,良久才张开,一张清艳绝伦的容颜深深的印入她的瞳孔,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公子禅心会有摘星楼第一人的盛名。 不同于轩辕煜旭日一般的光芒耀眼,禅心的俊美,清净如莲,让人第一眼看去就忍不住自惭形秽,云泥之别,让左丹青情不自禁的闭了眼。 “过来。”少年仿佛很满意丹青的反应,修长的手指勾了勾,神情宛若神祗。 只是片刻的恍惚,混沌的眸子转瞬化为一汪寒潭,深不见底。 左丹青毫不犹豫的退了一步。 “命格之说,青青是不信的,不劳公子费心。”左丹青开口,眸光无比清明,刚刚一瞬她已经前前后后思考了许多,原来将锦年安全送回左家的竟是这位公子禅心,难怪谨慎如智圆大师都如此相信于他。 那他是否已经认出了自己呢?左丹青定了定心神,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不信命么?”少年有些挫败的收回了手,指甲却已经掐白了手心,第二次了,这小丫头竟然能不受他的摄魂法所控制,难道说他功力退步了? “青青只知道命是要靠自己去争的,何谈天定之说?怕是枉费公子一番苦心了。”左丹青说的是事实,前世她还曾母仪天下贵为皇后,那结果又如何呢?还不是落得个惨死冷宫的下场。 她不信命,所以,也不会等什么所谓的天惩,她只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既然那些人得不到报应,她就要亲自报仇雪恨。 “真是固执啊……”禅心幽叹一声,换上一副落寞的表情,在一旁的白宣此刻终于缓过了神,看到此情此景都忍不住为这陌生的少年所心痛。 左丹青却毫无反应,淡淡的开口道:“公子若无其他事情,青青先告辞了。” 禅心无语,堂堂的朔北国师座下关门弟子,他这算是被拒绝了?要知道那些王侯将相散尽千金也求不来自己看上一眼,这小丫头,他真是不知道说她不识好歹还是暴殄天物。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折返一个人影,原来是刚刚离去的五皇子轩辕湛,他见到禅心的轿子并未跟上又匆忙返回,正好瞧见了左丹青同禅心相谈甚欢的一幕。 其实他们二人这距离着实算不上相谈甚欢四字,奈何在轩辕湛的记忆里,还从未见过禅心同太后以外的女子交谈,这着实让他大开眼界,目光落在左丹青的身上打量了许久。 正是刚刚冲撞了四哥的那个小丫头,该不会是太子的人吧…… 他一边思忖一边走近,玩笑的对禅心说道:“我刚还害怕你是不是迷了路,不然怎么找不见人影,原来是在这儿偷会佳人。” 听五皇子的语气,他同公子禅心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左丹青回想起前世,却并没有找到任何禅心帮助五皇子夺位的痕迹,只是当年轩辕煜用阴险的手段暗杀了他几个兄弟之后,这个五皇子莫名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此成为轩辕煜的一块心病。 禅心看到五皇子,也没了试探的性质,他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其中隐含的讯息让左丹青心惊。 他的的确确认出了她,只是暂且不提,乐于看戏。 左丹青假装没看懂他传递的意思,恭敬的告辞,带着白宣徜徉而去。 “呃……真没看出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禅心公子喜欢这样的黄毛丫头。”轩辕湛望着左丹青小小的背影忍不住叹息。 “黄毛丫头么?”禅心轻笑,清润的嗓音突然话锋一转:“她可是有凤格后命之相呢。” “你说什么?!”轩辕湛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 禅心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放下车帘,再不言语。 轩辕湛郁闷,这家伙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欠揍相,明明自己还年长他一岁却从来没有小辈的自觉。一番咬牙切齿之后,轩辕湛只得郁郁寡欢的催促车夫一同离去。 不过,如果那丫头真的是凤格后命,娶了她的人岂不就变成了真龙天子? =============================================================================== 这里是琳琳的存稿箱:亲们我明后天大考,5号晚上回归,留言回复奖励可能延迟处理,感谢小晴和m君的留言,以及丢票票不留名的宝贝儿们~我爱你们么么哒!!~(???)/~ 第六十章:丹凤出逃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凤灰头土脸的回到了鸾凤阁,一开门,就发现苏氏正坐在椅子上,眸光犀利。 “娘……娘亲……”左丹凤的嘴角抖了抖,开始莫名的心虚,这次她是偷偷背着苏氏出去的,如今落的这副摸样回来……真不知道母亲会如何处置。潜意识里,左丹凤对苏氏有着一种莫名的畏惧。 尤其是在当年她毫不犹豫的处置了丹佩之后,她更觉得这个生养了她的女人,在某些时候冷酷无情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还有脸回来!” 苏氏“啪”的一声,将苏陵刚刚送来的字条拍在桌上,吓得丹凤一个激灵。 “不……不是女儿的错,是丹琴那丫头,非要缠着我一起去,青青也说要我一同出门,女儿不好推拒才……”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苏氏头痛的皱了皱眉,起身走到丹凤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语气也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凤儿……你怎么总是让为娘失望呢。”她的手指穿过左丹凤的发丝,一瞬间竟给了丹凤一种无比慈爱的错觉。 闻言,丹凤的鼻子一酸,连日来的委屈也一并爆发:“娘……女儿也不想啊,实在是……”说到这里她一怔,是啊,为什么近来一切都不顺,就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跟她作对一般。 苏氏看着狼狈不堪的女儿眸底闪过一道厉色,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凤儿,老祖宗昨日本来同我商量着想将你送到乡下老家……” “什么?!”左丹凤倒抽一口冷气,祖母这是什么意思!她!她怎么能这么做,如果她离开了丰都,离开了富贵圈子的焦点,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被那些王公贵族所淡忘……这样的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娘!您千万别答应祖母啊!您可不能让她们把女儿送到那些个穷乡僻壤啊!”她激动的抓着苏氏的衣袖,满目惶恐。 “我本来是严词回绝了的……”苏氏敛眸,平静的说着,左丹凤这才放下心来,仔细一想却又马上吊起,“本来……娘亲,您什么意思。”她吞了吞口水,难以置信的盯着苏氏,只见苏氏终于抬头,苦笑着开口道: “如今看来,老祖宗说的极是,你啊……留在了丰都,迟早要惹出祸端!”一想到苏陵字条上为难的语气,苏氏就心中窝火,想必凤儿的愚蠢之举已经让兄长怒不可遏了,如此下去,苏家早晚会对她们母女耐心尽失,失去了娘家做靠山,又无儿子傍身,她离被休弃也不远了。 这么一想,苏氏狠下心来,抽出被丹凤抱紧的手开口道:“乡下也没什么不好,放心,娘会给林嬷嬷派给你的。” “娘!”左丹凤尖叫,苏氏却并不理会,自顾的开口道: “林嬷嬷会给你找最好的师父,为娘希望你莫要虚度了时光。” 左丹凤听着亲生母亲毫无感情的陈述,就跟平日里处置无关紧要的婢女没什么两样,心下渐凉,她住了口,因为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苏氏见丹凤安静下来,以为她已经想通,这才露出一点点笑容安慰道:“凤儿不必担心,老家也有不少为娘的心腹,到了那儿定然不会让你受到委屈,再说了,你毕竟是左氏本家的嫡女,他们巴结还来不及……” 接下来苏氏的话左丹凤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敛眸,时不时乖巧的应上一声,心中却早开始了另一番算计。 想要让她去那个穷乡僻壤,没门!再过个一年半载,谁知道她会不会被人们遗忘到尘埃里。自己才情相貌皆是上品,凭什么要被挤兑到乡下苟且偷生?! 左丹凤越想越气,却不敢在苏氏面前表现出来,带到她走后,就立马关上门,叫来碧露和凝香。 “小姐,您有什么事儿么?”凝香看着自家小姐无比阴沈的脸色,心咯噔一跳。 “拿好这些银钱,去租两辆马车。”左丹凤翻找出自己的私房钱,拿给凝香一部分,又对碧露吩咐: “快点收拾行李,记得只捡轻便的衣裳。” “小姐你这是……”凝香和碧露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没工夫解释了,不想陪我去乡下就快去做!”左丹凤烦躁的挥了挥手,催促她们二人。 “可是……可是小姐,如果租车,要跟人家说去哪儿啊?”凝香为难的询问。 去哪儿?左丹凤一怔,这她还真没想好,第一反应是要不先去舅父家躲两天? 不行,如果被母亲找到了还是一样要送到乡下,再说,舅父愿不愿意收留自己还不一定。 那能去哪儿呢? 左丹凤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凝香和碧露二人的窃窃私语。 “这……小姐去哪儿怎么不叫府里的马车。” “四小姐这两日要去郦城,府里的车都给她预备着呢。” 郦城?!左丹凤眼前一亮,耳边突然回想起那个墨姓公子所说的话…… 九月的画舫仙子大赛?太好了!这果然是一个好去处。 思及至此,左丹凤狡黠的一笑,换来凝香,在她耳边低语…… ※※ “小姐,都照您吩咐的收拾好了。” 白宣一边叠好丹青的衣服,一边又检查了一眼柜子,确认没有遗漏。 “恩,不错,明日就去跟祖母拜别吧。”左丹青忙着写写画画,连头都没抬,小扣子已经购置好了铺子,至于开张还要筹备一段时间,这阵子,她愈发的忙碌了。 “太好了!小姐不瞒您说,我只要一想到能离开这儿就觉得通体舒畅。”说完这句她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恩,我也是。”左丹青好不掩饰自己对左府的憎恶,就算她姓左又如何,这个家,除了为她冠以姓氏以外还给过她什么? 恰恰相反,他们利用她,利用过后又毫不留情的抛弃。 “对了小姐,这两天奴婢几次都撞见凝香从府外回来,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白宣想起了一件事儿,连忙告诉了左丹青。 “不必理会。”淡淡的四个字,左丹青停了笔,突然嫣然一笑。 “看来这次上路,不会孤单了。” 第六十一章:郦城之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一大早,左丹青拜别了王氏与父母,就带着白宣同红杏坐上了左府的马车,准备前往郦城。 因为时逢中秋大典,又赶上边关的将士大捷而归,应老夫人特意跟王氏商量着提前两天,赶在全城戒严之前送左丹青出城。 白宣跟左丹青一同坐在车厢中感受着身下的颠簸,时不时撩开窗帘向外面望去,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有些许紧张,不安的吞了吞口水,忐忑的对左丹青道: “小姐?您确定等下要去绥县?方向可是同郦城相反啊?”刚一出城,白宣就看到他们的车队后面一直有人尾随,如果被发现了的话…… “放心,跟着我们的那人不过是想一起混出城罢了,你只当没瞧见。”左丹青闭目养神,根本不放在心上,她早就安排好了跟左府一摸一样的马车,一旦到了转弯处就会悄悄换掉,到时候就让左丹凤跟着一个空马车到处跑吧。 白宣闻言稍稍定下心神,思忖了片刻又犹犹豫豫的问道:“既然大小姐想要去郦城,为什么不事先跟咱们打好招呼?而且苏家在郦城又没有亲戚,她去了投奔谁吖?” “呵呵,她啊……”左丹青冷笑,“她一定想着等我回到于家之后再晚几日来造访,只说老祖宗派她来探望我,再好好上演一出姐妹情深,到时候我们不好好待她也不行了。” “呃……”白宣无语,这人脸皮可真够厚的。 丹青看着白宣难以置信的表情摇了摇头,对于她这个好嫡姐她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前世她嫁与轩辕煜之后同他一起被贬郦城,当时太子突然举兵反叛,丰都动荡不堪,左丹凤从皇宫出逃来到郦城投奔自己就打着这样的名义。 明明是走投无路,却还要装出姐妹情深,没过多久甚至反客为主,几次设计陷害自己,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同轩辕煜的隔阂渐生。 不!也许更早,他们就已经暗通款曲,怪只怪自己愚蠢,错付终身。 左丹青的瞳孔猛地一紧,她侧目看向白宣撩起的车帘,只见窗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果真是一个出行的好日子。 很好……左丹青微微一笑,她定会送给嫡姐一个惊心动魄的郦城之行。 ※※ “跟上了没?告诉车夫别跟的太近,若是被她们发现就糟了。”左丹凤坐在马车里,用面纱蒙了半边的脸,自打被丹琴撞了一次,她对斗笠都有阴影了。 “小姐,我们跟着四小姐她们做什么啊?而且……直接跟四小姐说一声不好么?”凝香向来一根筋,完全没有猜透主子的意思。 碧露偷偷捏了捏她的胳膊,轻咳一声提醒道:“小姐的事儿也是你问的,乖乖跟着就对了。” 左丹凤见状冷哼一声开口:“你啊……长了个榆木脑袋,我要是这会儿去找她岂不是就变成求着她了?若是让她知道我是偷偷逃出来的还指不定怎么挤兑我,万一再去祖母那儿告状不就更得不偿失了,我们只要去了郦城,晚几日去于家拜访,她自然会把我当成贵客。”说到这里她又对着凝香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让你做个事儿都做不好,找的这什么破马车,颠死我了。” 听着小姐的抱怨,凝香吐了吐舌头,再不敢言语。 碧露在一旁看着悄悄捏紧了手心,额角不知不觉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小姐的算盘打得这么好……若是被她知道了自己偷偷给苏氏报了信儿…… 思及至此她深吸一口气,依着夫人到现在都没有采取行动,定然是已经默许了小姐的做法。想来想去,她决定先不吓唬自己,身子隐入阴影之中。 马车又颠簸了一段路,赶车的车夫只见前面的轿子突然拐入一个树林,他生怕跟丢,加快速度跟上,幸好没过多久就又见到那莲花标志的马车行进在前,车夫放下心来,却不知此时车厢中的早已不是左丹青和白宣,只是放了几块同两个女子重量相仿的石头。 而真正的左丹青早已调转方向,快马加鞭的向着绥县奔去。 摆脱了身后的尾巴,白宣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可是当她侧目,发现主子正一动不动盯着自己之际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呃……小姐……您……您看我干嘛……”白宣吞了吞口水,自家主子那眼神儿啊,还真是跟寒潭一样冰冷。 “没什么,只会觉得……你以前不是这么爱笑。”左丹青说的事实,前世白宣陪在自己身边也有些年月,自己却很少见她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 “因为有主子在啊!而且看您治大小姐真是倍儿爽!”白宣竖起拇指,完了却又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可是……小姐,您跟大小姐有仇么?虽然说我也瞧她挺不顺眼的,可是我就觉得您……” “觉得我怎么?”左丹青挑眉,玩味的一笑。 “觉得您好像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您每次瞄着她那眼神儿……白宣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 “呃……那个小姐,白宣说一句您别不爱听啊。”白宣弱弱的吞了吞口水。 “你说吧。”左丹青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那个……就好像我们老家山里的野狼,小时候我看野狼觅食的时候就跟您的眼神儿一摸一样,每次叼兔子那叫一个准嘞!”白宣说着忍不住开始激动,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忘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左丹青却被她的话逗笑了,能见到这样有活力的白宣,她很开心。 再过一会儿,她也终于能见到杨氏了,这一回,她再也不会让她身边的人轻易被夺走。 月凉如水,华贵的马车在夜色中疾驰,原本印着车标的地方还被蒙上了一块深黑色的布帛,让人判断不出它的来历。 左丹青身处其中,感受着身下的颠簸,渐行渐远。 ========================================================= 亲们,偶从考场回来了,两天一科3个点,果断被数学虐残……留言处理完毕,谢谢大家热情的留言,特别是银月宝贝儿,瞬间就被治愈了,关于加更的问题,偶是真心吃力,这些章节都是每天熄灯之后靠着电脑电池一点点码出来的,等到1月下旬放假我一定加更,琳琳鞠躬道歉。 第六十二章:难分难舍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临近中秋,绥县县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大红灯笼,然而在这灯火通明的巷子里,却有一个小院院门紧闭,里面漆黑黑的一片,像是根本没有人居住。 左丹青刚一进巷口,遥遥望见她同杨氏居住的院落,吓了一跳。 难道说……养母已经知道了…… 丹青忐忑不安的下了轿子,跟着白宣来到自家门前轻声叩门。 只听到院落里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大门就被打开,一身素缟的杨氏出现在她的面前。 丹青心下一沉,果然如此,她咬了咬唇,鼻子微酸,颤声道:“娘亲,是女儿不孝。” 杨氏看到左丹青先是一怔,紧接着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眶也瞬间红了,顾不得其他,一下子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 “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杨抱着怀中的女儿,只觉得几日来空缺的一块终于被填满,填满之后又是无尽的心酸,耳边回想起虞公子同茗砚在书房说的话,杨氏抱着左丹青的手臂一紧。 左丹青感觉到了杨氏情绪的波动,微微蹙了蹙眉,从她的怀中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娘亲您……这一身是……” “招娣,你以前是不会说谎的。”杨氏看着仍旧乖巧的女儿,白净了,也胖了,在富贵人家,到底要比自己身边好得多。思及至此,她又是惭愧又是不舍。 “娘……女儿有错。”丹青见事已至此,从怀抱中挣脱出来,一下子就跪在杨氏面前。 杨氏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起来,握着她的手责备道:“你啊……你……唉,这是做什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一连念叨了几遍,左丹青只觉得胸口愈发的憋闷。 是啊,她回来了……强忍着夺眶欲出的泪水,她也反握住养母的手,一字一顿郑重的开口:“娘,你信女儿,等我安顿好一切,就给您接到丰都。” “我去那儿做啥,我在这儿就挺好的。”杨氏一边将丹青同白宣领进屋,一边絮絮的说:“在这儿真挺好,虞公子还时不时来看看我,只是招娣啊……你不该骗娘,你爹的事儿……”说到这里杨氏的声音一哑。 “娘,是我的错,我是怕您受不了。”丹青有些懊恼,这件事情,她应该处理好再离开。 “娘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也没啥受不了的,其实这么久没有音讯,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只是真正知道了,还是会心痛。 “娘,这事儿是虞公子告诉您的?”左丹青第一反应就是虞朗说了什么,因为这件事情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娘虽然笨,可是不傻,你跟我说虞公子给你派到丰都去管铺子,我这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毕竟你还这么小,就去那么远的地方,结果没成想我去找虞公子打听你的地址,正好遇见他给茗哥儿交代事情……”说到这里杨氏眸色一暗,抽了抽鼻子又继续道:“没想到我们招娣是有福的人,娘挺高兴的,真的,你能找到家人娘也替你开心。” 左丹青越听越心酸,她知道杨氏没有说谎,她就是这样一个质朴善良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杨氏,前世在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绥县看她的时候却已经被刘家人沉了塘,正逢暴雨连绵的汛期,连尸骨都找不见。 冰凉的泪水淌过脸颊,耳边又传来杨氏沙哑的声音: “虞公子说咱们招娣是官家小姐呢,官家小姐好啊,以后定能有个好姻缘,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讲自己在乡下待过的事儿,那些富贵人家都讲究这个。”她一边说一边侧目看左丹青,看到她脸上的泪痕被吓了一跳: “这孩子,好端端的哭什么,娘在这儿真的挺好的,每月你还拖虞公子带那么多银钱,娘花都花不完,以后别这样了,让你家里头人知道不好。”杨氏说完刚欲去擦左丹青脸上的泪痕,却突然被她紧紧的抱住。 “娘,我就是想你您了,就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左丹青贪婪的感受着杨氏温暖的怀抱,刚刚那一刹那,她差一点就想要放弃一切,带着养母和白宣留在绥县好好过日子。 可是只是犹豫了那么片刻,长子翎羽的容颜就浮现在她的脑海,病态惨白着的小脸不断地对她哭诉,声音时断时续,仿佛在说:“娘亲……你为什么不替我报仇。” 一道冷芒自丹青眸中一闪而逝,她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泪痕,对着杨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只是这两天,过了这两天,她就不再贪恋了! ※※※※※ “小姐,小扣子派人捎信儿来,说已经联系到了黑山寨的人。”白宣急匆匆的进屋,四下环顾了一番确认杨氏不在,这才开口。 “联系到了?可靠么?”左丹青抬起头,目光灼灼。 “恩,他说非常可靠,他那个兄弟是当年跟他一块儿流浪的乞儿,后来被黑山寨二当家捡回去培养,如今也算是二当家的心腹。”白宣兴冲冲的说着。 “既然他信得过就好。”言毕,左丹青看向窗外,天色已晚,暮霭沉沉,她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白宣显然也是想到了这里,忍不住问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如今小扣子已经将丹凤引上了去郦城的路,她们要是再拖,怕是就晚了。 “也该走了。”左丹青长叹一声,看着院门被推开,杨氏迈步进来。 不论多么不舍,她都必须要做决断了。 左丹青轻咳一声道:“明早我们再去一次虞记画坊,然后就准备上路吧。” “好的!”白宣痛痛快快的领命离去。 ================================================= 偶开了龙套楼,宝贝儿们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呦~ 第六十三章:君子爱财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虞记画坊。 虞朗正在给前来购画的顾客讲解画品出处的时候,门外突然走进一个清秀的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 见状虞朗眯了眯眼睛,确认那个正是多日不见左丹青,他惊讶的唤来茗砚应付顾客,自己向着丹青的方向走去。 “回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在左丹青进入丰都没多久,就托人送来一封长信,上面讲清了自己的身世,也对隐瞒女儿之身之事表示了深深的歉意。 虞朗看完那封书信,虽然有些恼怒,却又莫名的觉得庆幸,如此聪慧的人儿竟然是个女子,让他不由自主的更多了几分敬佩。 他本就是个大度的人,所以如今相见,只剩下好友重逢的欢喜。 “银子此来是向公子致谢的。”左丹青诚恳的开口。 虞朗闻言立马明白他指的是托付自己照应杨氏一事,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你当真是辅国公府的外孙女?” 虞远山外出归来时他简单的讲明了此事,没想到提及辅国公府父亲竟非常激动,原来他同辅国公应瀚呈正是旧友。 “是。”左丹青早知道他心中所想,大大方方的应道。 “呃……朗有一事相求,”虞朗眼前一亮,试探的问道:“不满你说,家父同你舅舅是旧友,十分想要见你一面……” 看着虞朗诚恳的表情,左丹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师父担心的是什么,一定是锦年父亲的身体吧。 她此来原本也是为了给师父吃下一颗定心丸,于是顺水推舟的跟着虞朗进了画舫的后堂,向着虞远山的书房走去。 一进门,就见到一中年男人专注的练字,左丹青瞳孔猛缩,果然是师父。 心中五味杂陈,左丹青上前几步。正逢中年人抬起头。岁月对他十分优待,几乎没有在那张俊朗的容颜上留下痕迹。 他抬眼,左丹青清秀的容颜映入眼帘的刹那,手中拿着的笔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 左丹青注意到他微小的动作,忍不住狐疑,前世的时候,虞朗将死里逃生的自己捡回来之后带到师父面前,师父的反应也是这般,她当时还以为师父是看到自己那副凄惨摸样心中不忍,可是如今。却又是为何? 就在左丹青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虞远山的问话:“你就是瀚呈的外甥女?”他的语气有几分不确定。上下扫了一眼丹青的男装,这个年纪的孩子,还真是雌雄莫辩。 丹青点了点头,乌黑的眼睛正对上虞远山的视线,温婉一笑。 旁边的虞朗侧目正好瞥见,心跳兀自漏掉一拍,当真……是个女子。 “你舅父近来可好?”虞远山放下笔。从书案后走出,上上下下的又打量了一番,像……还真是很像。 “青青临走时只见了舅父一面,不过气色倒是不错的,外祖母也说舅父近来身子要比以往要强健些。”丹青说的的确是实话,虽然她只在离别应府时见过舅父,但绝不再是前世那种只靠着药石吊命的状况。 “那就好,你……”虞远山闻言深感欣慰,犹犹豫豫的又开口道:“可见到你姨母了?” 姨母?说的岂不是在宫中当贵妃的应晚晴? 左丹青心中警钟瞬间大作。她仿佛有一点明白为何虞远山看到自己会有如此反应。 “姨母身处宫中,不方便相见。”左丹青实话实说,别说是现在,就是以前,她也没怎么见过那位应贵妃,只知道她膝下有一女,是朔北的琳琅公主,后来被皇上送到了西蛮去联姻。 也就是琳琅离去没有多久,姨母应贵妃也郁郁而卒,辅国公府也是从那时开始彻底分崩离析。 “原是这样,呵呵……”虞远山苦涩的一笑,脑海划过那抹倩影,若不是当年自己不告而别,晴儿又怎么会入宫为妃,可惜,大错已铸成,而且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不得不这样选择。 左丹青望着师父的神情忍不住幽叹,看来又是一场错缘。 只是片刻,虞远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突然转身走到书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紫檀木盒递到左丹青的面前。 “听朗儿说你对书画颇有建树,身为长辈理应送一份见面礼给你,千万不要推辞。”虞远山一边说一边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根白玉打造的狼毫。 左丹青惊异,正在犹豫,虞朗却直接拿起塞到了丹青手上。 “拿着吧,是家父一番心意。”虞朗月眸弯弯一笑,白皙的脸颊竟然上几抹红晕。 丹青无奈,只得道谢收下。 见过虞远山之后,虞朗执意要送丹青,一直到城外才不得不拜别,临别前还特地塞给了左丹青一个锦囊,嘱咐她待到自己离去方可打开。 白宣看着虞朗俊逸的背影忍不住啧啧叹道:“虞公子还真是个好人。” 左丹青送她一记白眼:“平日里怎么没听你夸过?” “恩……今天感触颇深嘛!你想啊小姐,你骗了人家,人家什么话都没说,还反而送你礼物,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人啊。不过小姐,快点打开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白宣说完狗腿的凑了过来,左丹青无语,满足她的好奇心打开。 只见锦囊中赫然放着一份文书一沓银票和一张字条。 丹青眉心轻蹙,拿出字条,上面飘逸的小楷写道:墨毒轩一成红利,如今物归原主。 “哇!好多钱啊!小姐小姐,上面写的什么?”白宣忍不住拍手,两颗眼珠都快变成了铜钱。 左丹青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拍了拍白宣凑过来的头道:“上面写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白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听耳边主子又吩咐:“告诉车夫提速,我们要尽早到达郦城。” 左丹青说完就靠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心中暗笑,师兄啊师兄,若是日后你知道墨毒轩一成红利足以整个丰都。会不会后悔今日此举? 前世她同彩鸳一起创办了墨毒轩。成为轩辕煜最大的金库,今生重来,她相信自己会做得更好! 只是,这一回,她的钱不再用来做轩辕煜的踏脚石,而是要为他好好铺一条黄泉路! 澄黄的圆月嵌在夜幕之中,在这个象征着团圆美满的日子,左丹青再次离家,踏上征途。 ※※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 左丹凤在颠簸的马车中,迷蒙之间听到耳边传来碧露和凝香的呼唤。 “唔……怎么了。别吵。”她皱眉,刚要挥手制止那两人的打扰,却突然听外面传来车夫的惊呼: “天哪!前面……那是……那是……”声音中隐约已有了哭腔。 到底发生什么了?丹凤不情愿的睁开眼,正对上凝香碧露二人红成兔子一般的眼睛。 “小姐,怎么办啊,我们好像……好像遇到劫道的了!”碧露还淡定些,掀起车帘让丹凤看清外面渐近的火把。 丹凤顿时睡意全无。她气急败坏的凑到车窗前向外面一看,瞬间花容失色。 “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们跟住了么!那小贱人的车呢!”丹凤劈头盖脸的骂道,伴随着外面大汉粗壮的呼喝声。 “刚……刚进谷的时候车夫就说跟丢了,我们见您睡的香就没敢吱声。”凝香咬着唇,战战兢兢的开口。 “蠢货!”左丹凤一巴掌扇在凝香的脸上,因为太过气愤手指都止不住的颤抖。 就在此时,车身剧烈颠簸一下,原来是车夫见事态不妙准备掉头,却慌乱中惊了马匹。 “前面的莫要害怕。放心,咱家求财不求命。” 汉子略带戏谑的声音从山上传来,浑厚有力,在幽深的山谷中回荡不绝。 丹凤闻言身子抖如筛糠,哪里还有刚刚打人的气势,此时此刻她只后悔没有早点跟丹青说清楚,如果拉低姿态恳请同路,又如何会碰上这些穷凶极恶的盗匪?! 可惜她不知道,原本应该被她跟上的马车此时正停在谷中一处,一身车夫的小扣子正同他的兄弟将车上的石头搬下来。 “我说扣子,这一票又不是什么肥羊,你让我们如此兴师动众的作甚?”扣子的好哥们,如今黑山寨代号山鹰开口。 “呵呵,你可别小瞧这人,我家主人说她这一路定有牛鬼蛇神保驾护航,我可不是没给你提过醒儿,如果有什么损失我可概不负责哦。”小扣子微微一笑,耳边响起丹青的叮嘱。 “真的假的,不就这两顶轿子么,连护卫都没有。”山鹰挠着头不解的咕哝,旋即哈哈大笑:“我想这么多作甚,反正你家主子付了佣金,我们好好干活就是了。”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叹息一声:“我说扣子,你还真是好命,在哪儿寻到这么一个金主的?。”他这话说的是真心,哪像自己落草为寇,朝夕不保不说闹不好还要被官府通缉。 “嘿嘿。”小扣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却并应答。 山鹰刚想继续追问,却突然听到山谷中传来激烈的马蹄声,这时在前方的兄弟也呼喊道:“官兵来了……是官兵!” 什么?!山鹰眼皮一跳,心下一沉,转过头,却看到扣子一副意料之中的摸样。 “早说了然你们小心,此处不宜久留,我先撤了,这是其余的佣金。”扣子匆匆将一个口袋扔给山鹰,跳上马车就疾驰而去。 主子果然料事如神,将给大小姐护驾的那些牛鬼蛇神算的一清二楚,思及至此,扣子感慨的长舒一口气,山鹰的确应该羡慕他,他寻得的何止是一个金主,更是普天之下绝无仅有的人物。 挥起的马鞭更卖力了几分,将身后混战在一起的人群越甩越远。 第六十四章:红颜知己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小姐,是表少爷!是表少爷!表少爷来救我们了!”混乱中,碧露从车窗里探出,正好看到后面疾驰而来的英姿飒爽的人影,可不正是苏骥?! “什么!表哥来了?”丹凤美目凤眸划过一丝惊喜,她连忙推开碧露自己凑了过去,却在刚探出头的刹那听到耳边传来苏骥的惊吼:“小心!” 只听见箭声呼啸而过,幸而碧露反应及时,将丹凤拉近车中,流箭擦着她的发髻而过,正好击掉了金钗。 丹凤侥幸躲过,瘫软在马车中,竟是手软脚软。 山鹰见一击不中,连忙呼喊兄弟们迅速撤离,苏骥正攒着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想要大开杀戒的时候却没了对象。 “可恶!”他策马徘徊在左丹凤的轿前,犹豫是否要追上去,这时车厢里传来丹凤细若蚊蝇的哼哼:“二……二表哥……别离开我。” 她这回是真的吓怕了,早已无比懊悔当初自己的思虑不周。 只见那些盗匪犹如穿山甲一般,转瞬就消失在了山谷里,苏骥含恨的一挥马鞭,高喝道:“走!迅速离开此处。”他这回也只带了不到十人的小队,虽说是训练有素,但若在这山谷中去追那些盗匪也定然占不了什么上风,如此计较,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下完命令,他郁郁的来到丹凤的轿子外,不满的指责她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幸好姨母通知的及时,不然我若晚来一步……”说到这里他蹙了蹙眉。想到这个表妹前几日在四殿下面前的举止,重重的叹息出声。 “表哥……实在是我不想啊,我……”丹凤扁了嘴巴,委屈的道:“我们家那个老东西想要给我送到乡下去呢!母亲也不帮我……我……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吖……”她越说越委屈。尤其是自己现在这么一副狼狈的摸样,越想越将出这个馊主意的王氏恨到了骨子里。 苏骥闻言摇了摇头:“姨母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啊……太不听话了。” “二表哥,这次……可是只有你来了?”丹凤见苏骥的口吻有些松动,连忙试探性的问道。 “恩?”苏骥侧目,“不然还有谁?” “大表哥呢?他……他来了没有?”丹凤咬了咬唇,索性豁出去问到底了,相比于这个长长鲁莽行事的二哥,她更信任苏陵一些。 “呵……”苏骥嗤笑。炯炯有神的大眼审视着丹凤无辜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自己跑路,还想给大哥找麻烦不成?” 丹凤低头。神色瞬间羞愧。 苏骥看着她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也再没了怒火,实话实说道:“大哥必须要去参加陛下的庆功宴,派我来护你周全,你还想怎样,而且姨母也说了,你若暂时不想回去就先在外面游玩一阵子,避过这阵风头也好,只不过嘛……”苏骥话锋一转,厉声道:“切莫记住,注意分寸!” “是。妹妹知道了。”丹凤点了点头。伏低做小。眼下她可不敢得罪了苏骥,还是卖乖最好。 可是。母亲是怎么知道她离开的消息的?她放下车帘,脸色瞬间阴沉,目光灼灼的看着碧露和凝香。 碧露和凝香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纷纷低下了头。 ※※ “怎么停了?” 左丹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迷蒙中醒来,发现晨曦已经透过车帘射入。 足足赶了一宿的路程,如今已是清晨。 “小姐,您先歇着,我下去看看。”白宣也打了个哈欠醒来,急匆匆的拉开车门跳下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白宣的抱怨声: “哎呀呀,前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路给堵上了。” 好端端的怎么堵了?左丹青眉峰一凛,掀开帘子望了出去,正好看到白宣惨白的脸色。 “白宣,你怎么了?”她有些担心,好久没看到白宣这副摸样了。 白宣充耳不闻,浑身都在发抖,显然是气急了。 “白宣?”左丹青又唤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说:“小姐,前面……前面好像是人贩子在售卖奴隶。” 左丹青一听立马明白来,因为曾经的遭遇,白宣定然是对此事留有阴影。 “白宣,扶我下去看看。”因着睡了一晚,左丹青的四肢都麻的不行,白宣得令连忙将她扶出了轿子,丹青走出马车,活动了一番筋骨,这才向前走去。 只见前方的大路旁临时搭起了个台子,外面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就是这样才给路堵住了。 左丹青跟着白宣越国人群,来到高台之下,只见台上一个猥琐的中年男子淫笑着拖出一个少女,那少女此时只穿着一身薄纱,白皙的酥胸在轻纱下若隐若现,此时她泪痕点点两颊绯红,雪白的贝齿紧咬着菱唇,几乎要咬出血痕一般,那摸样看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顿时,台下传来男人们倒抽冷气的声音,显然是对这女子起了心思。 男子满意的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伸出手扯住那女子的头发,将她的小脸儿展示给众人,左丹青这回也将她的容颜看清,这女子并非丹凤那种美若天仙,却细眉细眼,颇有一番风味,配上她这样无辜又委屈的表情,更让人心生怜意。 “这可是个雏儿,一百两起,价高者得!”男子洪亮的嗓门回荡在四周,只见那女子的脸上又出现了屈辱的神情,左丹青眯起眼睛,看着女子的双眸,只见她细细的眉眼飞速的越过人群,分别停留了几处。 这时人群中已经传来了吼声,价格也从一百两一路狂飙到五百两,过了五百两,喊声渐歇。左丹青注意到那女子的目光含恨,似有不甘,她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掐紧。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吼道:“一千两!”大家纷纷侧目。只见出声之人一身西蛮打扮,原来并非本国,如此一来,四下有人纷纷议论:“竟是个蛮子!” 大汉闻言铜锣大的眼睛冷冷的横扫而过,凶神恶煞的表情震慑的那些人再不敢言语,他大步走向台前,将一个口袋狠狠的砸在台上吼道:“二百两定金,钱给你,人。我带走!”他的声音还夹杂着重重的口音,果然是西蛮之人。 左丹青看到这里,低声对白宣耳语几句。白宣闻言震惊的看了丹青一眼,旋即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队。 安排过后,丹青玩味的看着台上一幕,这时人贩子刚要满将那女子交付给这蛮子,变故突生,女子突然跳起,挣脱开男子的手奋力的向着高台上的木柱撞去。 这一下可惊骇到了大家,人群中不禁有人赞赏道:“竟是个贞洁烈女,落到蛮夷之手。可惜了!” “是啊!是啊!我出一千五!放了这姑娘吧!”有些人不忍的出声。 左丹青放粗嗓音。喊了一句:“哎呀……那位姐姐。莫不是死了?” 这回那女子瘫软在台上,额角全是鲜血。脸色也惨白如纸,摸样真跟死人一般。 人贩子大惊,连忙伸手试探,发现果真没了气息。 却在此刻,还不等人贩子做出反应,就听到远处突然传来呼喊:“官兵来了!有官兵!” 听到有官兵,围观的人群顿时做鸟兽四散,那蛮子见人已死也提着包袱就跑,人贩子气得跳脚,却也不得不赶紧离开。 白宣趁乱跟车夫将那女子抬到了车中,左丹青跳上马车,主仆几人顿时飞奔而去。 掐了好几下人中,那女人逐渐转醒,迷蒙中看到救了自己的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多谢……多谢小公子相救。”她气若游丝开口,一边说还一边咳嗽出声。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左丹青淡淡的开口,顿了一顿又道:“只可惜我们主仆还要赶路,不知姐姐家在何方,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会派人互送您回家。” “真的?!”女子眼中瞬间露出感激的神色,挣扎着起身给丹青深鞠一躬。 “小公子大恩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定加倍偿还。” “不必客气,白宣,拿些银钱给这位姐姐,吩咐腾出一辆马车来。” 就这样,左丹青刚救了人又送走,望着那女子离去的身影,白宣不解的看着自家主子道: “主子,你为什么要救她?” “哦?我为何不救?”丹青挑眉,狡黠如狐。 “她……她……”白宣顿了顿,忍不住拆穿道:“她刚刚根本什么事都没,奴婢看到她自己弄破手心在额头一抹又撞过去的。” “是啊。”左丹青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 “你……你都知道?!”白宣讶然,知道了还要救这种人? “你没有被她的外表迷惑很好。”左丹青赞赏的拍了拍白宣的肩膀,继续道:“这女子不简单,我看她目光停留之处可都是些衣着不凡的富贵公子,却不想那个蛮子出来扰乱了她的计划,让她不得不剑走偏锋,我顺水推舟也不过是想成全成全她。” “啥?成全?”白宣云里雾里。 “恩,她不是想要傍上富贵公子么,眼下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放心,我已经吩咐了车夫将她送到那人身边。”言毕,左丹青阴测测的一笑。 小扣子传信儿来,苏家果然派人保护了左丹凤,而且还恰恰是苏骥那个武夫。 恩,想必这一路定然旅途劳顿十分寂寞,她可是贴心的送了他一位红颜知己呢! ps: 感谢十九、2白、翡翠、小蛮、景羽的打赏╭(╯3╰)╮还有所有订阅的娃儿~琳琳好开心ing~ 第六十五章:拒之门外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削葱根般的手指紧紧的捏着青花瓷杯,力道大的让指节都泛白,丹凤咬牙切齿的看着远处那一双璧人,只恨不得用目光将表哥身旁的那女人凌迟。 说到这女人的来历,要追溯到两日前,她同表哥在郦城郊外的一家客栈住宿,没想到竟撞上恶霸强抢民女,她这个好表哥就大大方方的来了个英雄救美,接下来的剧情发展自然就如同那些画本一般,佳人以身相许,成就一番美好姻缘。 思及至此,左丹凤只觉得喉痛涌上一口老血,那个叫湘菱的女人怎么看怎么一副狐狸精的摸样,可是却偏偏将表哥迷的神魂颠倒,两人日夜浓情蜜意,竟是根本不把自己这个表妹放在眼中。 这不,好不容易到了郦城,就给自己一人丢在客栈,两个人去游山玩水了。 若是大表哥在此定然不会如此,丹凤越想越气,心中升起无名怒火,她覆着面纱躲在人群中,望着那二人逍遥自在的背影美目流露出深深的怨毒。 看来苏骥是铁了心不管自己了,丹凤蹙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好不容易来到郦城出了太后的视线,她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客栈里。 可是若是苏骥不管,自己又该去投奔谁呢? 丹凤抬起头,流光的凤眸美目四下扫去,突然,一辆马车映入她的眼帘。 那马车后的标示不正是一朵莲花?! 这是左府的马车!她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赶紧叫来身边的凝香吩咐她跟住那辆车,自己带着碧露飞速的赶回客栈。 马车中,白宣从窗缝处收回了目光,扭头对自家主子开口道:“小姐。凝香跟过来了。” “恩,不必理会,让她跟着吧。” “小姐……”白宣吞了吞口水,弱弱的开口:“既然之前甩掉了他们,为什么现在又故意露出破绽给她们?” 左丹青并未作答,而是反问道:“若是大小姐来于府住下。你可欢迎?” “当然不要,所以才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哪儿了啊。”白宣撅了撅嘴,以示她的不满,他们日夜兼程的从小路赶过来,还没好好休息,才不想应付那个颐指气使的大小姐。 “恩。我也不想,所以,才要故意露出破绽。”左丹青无奈的看着白宣,轻轻摇了摇头。 “之所以让她来找,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拒绝。”左丹青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轻笑。左丹凤越是想急着离开,就越证明她给苏骥送去的那个红颜知己给她添堵的厉害。 白宣费解的摇摇头,却看到丹青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到旁边,低声嘱咐…… ※※ “长姐来访,还不快叫你家小姐出来。”凝香站在于府门口,傲慢的看着于府有些寒酸的下人,不屑的哼道。 “这……”看门人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又扫了一眼她旁边的小轿,犹犹豫豫的道:“我家小姐一大早就同夫人去庵堂敬香了。” “什么?”凝香并未多想。只当是自己来得不巧,可是如今已经到了门口,当然没有回去的道理,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既是这样还不先给我们请进去,我们小姐可是奉祖母之命前来照看于她。” 凝香得了丹凤的叮嘱,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可是就在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斥责: “这又是哪里来的骗子,还不赶紧轰出去!” 什么?!骗子?凝香惊得几乎要要掉自己舌头。 轿子里的丹凤也气结,这是什么人,竟是如此大胆? 那中年男子显然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中,自顾的走向前,目光锐利的看了一眼凝香,气场十足,他扭头对看门的仆人训斥道: “小姐当初走的时候不是说过了,不要放闲杂人等进来,这几日冒充她七大姑八大姨的还少了?谁知道又从哪儿蹦出来这么个长姐。” “你!”凝香满脸通红,刚想开口吵架却被碧露制止,她对凝香摇了摇头,然后侧目向那中年人解释道:“这位大哥,我们主子的的确确就是左府嫡女,更是青小姐的长姐。” “哦?左府嫡女,青小姐的长姐?”中年男子话锋一转,玩味的盯着她们二人。 “没错!正是如此,还不快点给我们请进去。”凝香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催促。 “哈哈哈……”谁承想,听了这句话之后,中年男子竟然仰天长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你笑什么。”碧露的脸也有些绷不住了,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主子所在轿子的方向。 “我笑你撒谎也不先做做功课,哼,我家小姐早就提过,她家的姊妹都留在丰都陪同祖母过中秋,至于那位国色天香左府大小姐,世人皆知她得罪了太后,被勒令禁足一年,又怎么会突然来此?!”中年人勾起唇角,打量着一直没有掀开车帘的轿子。 什么?!世人皆知她被太后禁足的事儿?!左丹凤只觉得一股怒火“腾”升到脑顶,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撕烂了这人的嘴巴。 不……不对,一定是左丹青那个小贱人说的,她才不信消息早就传了这么远。 “你……你胡说八道。”碧露憋得满脸通红,奈何左丹青本人不在,眼下根本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呵呵,来人啊,乱棍打出去,什么左府大小姐,不过是些骗子。”中年男子潇洒的一挥手,家丁登时就围了上来。 就在丹凤进退两难之际,突然,巷口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她激动的撩起帘子向外看去,来人正是苏骥。 喜色刚染上凤眸,瞳孔中倒映出表哥马上的另一个女子笑容就立马凝固。 这狐狸精怎么也跟过来了?! 苏骥飞身下马,又将湘菱抱下,疾步向着丹凤被围的位置走来。 苏骥阴沉着脸色,十分难看,让丹凤不禁心下咯噔一跳,她吞了吞口水,忐忑的求助道:“表哥,快跟这些人讲清楚,我的确就是左府的大小姐。” 没想到苏骥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他挥着马鞭喝退了那些家丁,对丹凤的恳求理也不理,而是蛮横的跟那中年男子说道:“家妹少不知事,今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他一边说一边把玩着马鞭,哪有见谅的自觉? 中年男子苦笑,耳边响起白宣的叮嘱,对于苏骥这种鲁莽之人,绝不能硬碰硬,于是他顺水推舟的喝退家丁,转身进府紧紧的关上了大门。 “表哥,你!”丹凤红着眼睛看着苏骥,怒火中烧。 却是这时湘菱突然走来,楚楚可怜看着丹凤,贝齿似乎都要将菱红的小嘴咬出血来。 “凤儿妹妹,可是觉得姐姐待你不好?怎么就这样不告而别,我和你表哥一回客栈找不见人都吓坏了。”她深情款款的开口,似乎真的和自己多么姐妹情深一般。 左丹凤都要气炸了,但是就算她再不爽都不能当着苏骥来踩着狐狸精的面子,不然她这个二表哥翻脸可是六亲不认的。 于是她只好耐着性子,皮笑肉不笑的解释道:“凤儿只不过是想到家妹住在此处,劳烦表哥这么多天也不想再让他破费,湘菱姐姐多想了。” “哼!你还敢埋怨湘菱,姨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注意分寸,你可倒好,都找到人家门口了。”苏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家表妹一眼,这于府毕竟是丹青养父养母的住所,跟左府没有半点干系,她是怎么好意思来的。 丹凤听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要不是你天天领着这个狐狸精游山玩水我至于另投奔于他人么。 可是这话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的,她只得红着眼睛委屈的说:“我……我不就是有些想念四妹妹么,想着来看看她。” 湘菱闻言连忙柔柔出声,劝解苏骥:“骥哥哥莫要生气,凤儿妹妹是重情之人,连才找回几日的妹妹都如此真心相待,又怎么会埋怨于我。” 言下之意就是,你和你那四妹妹才认识几天,哪里就如此姐妹情深了。 丹凤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憋回肚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苏骥回到客栈。 郦城花街 白宣绘声绘色的跟左丹青描述着大小姐被拒之门外的场景,越说越是兴奋。 “哎呀呀,小姐你可没看到大小姐那个脸色啊……奴婢躲在门口后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个湘菱,真有几分手腕,给大小姐气得那叫一个……哈哈……” “行了,小心得意忘形。”左丹青轻笑着拍了拍她的额头,终于解决了这个麻烦,想必就算丹凤脸皮再厚,也绝不好意思再登门拜访了。 “啧啧,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那个湘菱装可怜可比大小姐还厉害!”白宣忍不住感慨。 “是啊,一物降一物。”左丹青长叹一声,闭上眼睛,这一招,她可是跟左丹凤自己学的,当年她来到郦城入住轩辕煜的王府还带上表妹苏茵,使得自己同苏茵斗得天翻地覆,鹬蚌相争,得利的是左丹凤自己,不仅摘得干干净净,还博得了轩辕煜的好感。 呵呵,被人拒之门外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丹青冷笑,亲爱的嫡姐,这不过是开始。 ps: 晚八点还有一更,琳琳吐血中……没有存稿的娃儿疯狂码字ing~弱弱的求票票~各种票~ 第六十六章:谪仙凌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华丽巨大的画舫在碧波上轻荡,镀金的船桅在灯火下熠熠生辉,无数身着绫罗绸缎的歌女在笛声中翩跹起舞,好一副歌舞升平的盛世美景。 “小姐,郦城可真繁华。”白宣瞠目结舌的看着来来往往衣着不凡的达官显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是啊,的确很繁华。”左丹青怅然的看着眼前的繁华盛景,心中感慨万千。 初到郦城的那两年,想必是她前世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有俊朗体贴的夫君,彩鸳是得利臂助,更诞下了长子翎羽。 那时的自己正春风得意,还曾在郦城最大的乐坊――谪仙居狂傲的题字“只羡煜青不羡仙。” 如今蓦然回首,只觉昨日之事仿若黄粱一梦。 左丹青苦笑,带着白宣信步迈入谪仙居。 走过灯火辉煌的长廊,曾经题字处的墙壁洁白如雪,仿佛同自己一样,回到了原点。 “小姐?小姐?”白宣弱弱的出声,见丹青向她看了过来,这才吐了吐舌头继续道:“您来这儿做什么?” 左丹青轻笑,却答非所问:“白宣,你觉得这谪仙居如何?” 白宣抬眼,四下胡乱的扫了几下,深吸一口气:“不错,可是……咱们买不起啊!” “扑哧……”丹青忍俊不禁,无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自是知道,放心,我是来这儿谈生意的。” “谈生意?咱们啥时候要做器乐生意了。”白宣抽了抽鼻子,不解的看着自家主子。 “你觉得这谪仙居做的是器乐生意?”丹青摇头,白宣啊,果然太单纯。 “不然咧,乐坊做的不是器乐生意是啥?”白宣摸不着头脑,瞪大了眼睛。 “呵呵。打着乐坊的招牌,行的却是欢场之事。”左丹青勾了勾唇角,抬头看了眼字迹苍劲有力的牌匾,轻蔑一笑。 “啥?!”白宣倒抽一口冷气,欢场?她刚想张口,就见前面突然迎来一个妇人。只见她一身大红色的短袄陪花裙,富贵牡丹头上更插了根红珊瑚番莲花钗,整个人就如同巨大的喜字般跳入白宣的视线。 “哎呦呦,这位小公子,您是来看戏,还是听曲儿?”妇人上下打量了左丹青主仆几眼。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这时妇人身后突然走过来位身着浅绿色纱裙怀抱琵琶的女子,她也瞧见了这位小公子,掩口笑道:“我说玉妈妈,您可要招待好这位小公子,省的他进错了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就糟了。” 穿成“喜字”般的玉妈妈闻言横了她一眼,走到丹青主仆二人面前陪笑道:“两位先请进。” 她的语气仍旧十分恭敬,似乎根本不在乎丹青的年纪。 不错,是个有眼色的,看来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 丹青没有推辞,任凭她带着向后堂走去。 谪仙居分前后两院,其中前院是欢场,后院倒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乐坊,里面的伶人也都是卖艺不卖身。 玉妈妈带他们二人去的正是后院。她特地将丹青主仆安置在一个包间,吩咐下人奉茶。 “不知二位想听哪位姑娘的曲儿?”玉妈妈好整以暇的看着左丹青,笑容恬淡。 左丹青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玉妈妈,出于意料的报出了一个名字:“凌夜。” “什么?”玉妈妈瞬间变了脸色,她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半晌,才继续道:“请随我来。” 言毕,她推门而出。丹青刚起身,就感觉到白宣扯了扯她的袖子,疑惑的问:“小姐,凌夜姑娘是谁?” 左丹青笑而不语,示意她赶紧跟上,两个人就这样跟着玉妈妈来到谪仙居的二层。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白宣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二楼大厅里坐满了十几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在他们每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个木牌。 “这位小公子,您也看到了,在座的都是今晚想要见凌夜姑娘的,我们这儿有个规矩,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这里分别有二十道门……”玉妈妈清亮的嗓音回荡在大厅中,白宣这才注意到大厅的四周的确有好多道紧闭的木门,每道门的前面都摆着一个小木箱,上面镂空一孔,形状恰巧就同那些公子手中的木牌一般。 “凌夜姑娘就在这其中一道门的后面,亥时每道门后都会响起奏乐,能否见到凌夜姑娘,就全凭各位听音识人的本事了。选中了心仪的门后就将木牌投入其中,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为您将门打开。”玉妈妈笑眯眯的开口,伸手递给左丹青一个木牌。 “这位小公子,您可想好了?一个木牌一百两哦?” 这是赤果果的抢钱吧!白宣嘴角抽了抽,再看玉妈妈已经从“喜”字变成了巨大的元宝。 还没有见到人就要先门费,果真是谪仙居会做的事儿,左丹青无奈的一笑,接过木牌,示意白宣掏出银票。 玉妈妈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下人端来笔墨纸砚,原来客人还需在木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这么做是为了方便记录之后的消费。 白宣心不甘情不愿的掏了钱,不满的在左丹青耳边咕哝:“我说主子,那个凌夜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您倾家荡产的也要见她啊?” 听到白宣这么说丹青差点没吐血,她敲了敲白宣的脑袋,叹气道:“你啊……等我赢了画舫仙子比赛的赏金,你就不会心疼这一百两了。” 原来如此?!白宣瞬间眼亮,弄了半天小姐是想要那个凌夜姑娘谈生意啊,画舫仙子大赛的赏金足足有千两黄金,所以夺魁者可谓是名利双收,这么一想,白宣立马释然,狗腿的跟在丹青身后,再不抱怨。 亥时一到,只听见第一道门后突然响起了箫声,如泣如诉,凄婉缠绵,紧随而来的是笛声阵阵,应和着箫音,笛箫和鸣婉转动听。 没多久,又起筝音,仿若潺潺流水,笛声箫曲也愈走愈高,让人如同置身美妙仙境。 这时已有几位公子起身,向着前三道门走去,然而还未等他们迈出疾步,第四道门中有忽然迸发出琵琶阵阵,音调急转而下,犹如裂帛,这时第五道门鼓声敲响,仿佛千军万马,风雨欲来…… 就在诸位公子都听的如痴如醉的时候,身为音痴的白宣很不厚道的扯了扯自家主子: “主子,你说一会儿他们万一都进了一个门可咋办啊?” 左丹青正听得入神,突然被白宣的神来一句打断差点没爆笑出声,她强忍着笑意道:“放心,他们不会。” “啊?为啥啊。”白宣抽了抽鼻子,表示不解。 “因为在座的每一个都来历不凡,心高气傲,而且玉妈妈有言在先,他们更会认为只有自己才有本事识得凌夜,绝不会做出跟他人相同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白宣恍然大悟,左瞄瞄又看看又继续道:“那小姐,你觉得凌夜姑娘在哪个房里啊?” 这些器乐的弹奏着都各有千秋,组合在一起更是天衣无缝,一时间难以有高低之分。 “都不是。”左丹青压低声音,小的只能让白宣一人听见。 “啥?!”白宣咋舌,“不会吧,那……那这不是骗人么?要是让人知道了咋办?!” “不会知道。”左丹青斩钉截铁。 “不会知道?!”白宣还是不解。 “当然不会知道,因为这每道门后都会有一个才貌双绝的伶人,而每个进去的客人都会笃定自己见到的便是真正的凌夜姑娘,所以……”说到这里,丹青住了嘴,白宣已然明了、 “那主子你还花冤枉钱做什么,咱们岂不是见不到凌夜姑娘了。”白宣扁嘴,十分沮丧。 “那可未必。”左丹青摊了摊手,旋即神秘一笑。 “等着看吧。” 乐声渐歇,果然如左丹青所说一般,每位公子都站在不同的门前,左丹青也象征性的找了个空位站住,却迟迟没有将木牌投入。 直到所有人都进去了,她仍旧无动于衷。 “小公子不进去?”玉妈妈站在一旁,依旧笑眯眯的。 “玉妈妈,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左丹青侧目,确认四下无人,对着玉妈妈勾了勾手指。 玉妈妈一怔,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来,站到丹青的面前。 “小公子想要说何事?” 左丹青伸手,玉妈妈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在看清她从袖口中掏出的那个东西之后,瞬间变了颜色。 “这……这是……”她猛的抬头,震惊的看着左丹青。 “玉妈妈,我今日是真的有事要见凌夜姑娘。”左丹青伸手晃了两下之后才收回,微微一笑。 “呃……呃……”玉妈妈无力扶额,犹豫了片刻,终于应道。 “既然如此,还请随我来。” 这么容易?!白宣看着的自家主子轻巧的搞定一切,刚想屁颠屁颠的跟上,却听到玉妈妈开口:“这位公子,可否屏蔽左右?” 左丹青想了想,嘱咐白宣在大厅中等她,然后自己跟着玉妈妈向着阁楼走去。 ps: 终于码完了,晚了几分钟,琳琳鞠躬道歉! 第六十七章:美人出浴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穿过幽暗的走廊,忽闻水声阵阵,玉妈妈将丹青带到一间房门口,轻声叩了叩门。 水声暂歇,清润的嗓音从屋中传来:“谁?” “有位小公子,想要见你。”玉妈妈毕恭毕敬的开口,这样的态度让左丹青不禁皱起眉头,她知道凌夜是谪仙居的头牌,更是郦城公认的花魁,但却并未想过鸨母在她面前竟会如此谦卑。 屋内传来一串银铃般的轻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良久,她才应道:“行了,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玉妈妈闻言轻手轻脚的给左丹青开了门,丹青犹犹豫豫的刚迈入,就听到身后“吱嘎!”的一声,门被猛的关上。 丹青心下一跳,隐隐的有些不安,有些懊恼自己太过鲁莽。她不安的抬起头,只见屏风后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修长纤细的手臂抬起,轻轻地撩拨着水流。 原来她正在沐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左丹青就轻咳一声,虽说她本是个女子,奈何如今却是男子装扮,虽然年幼,但男女之嫌还是理应相避。 思及至此,她连忙开口:“原来姑娘正在沐浴,那我还是在外等候。”说完她转身就去开门,却发现门却早已被锁住。 冷汗划过额角,到底是她大意了,不应该没有弄清这凌夜的底细就贸然行动。 “小公子别急着走嘛。”屏风后的人开口,音调还是那么的好听,却让丹青忍不住心惊。 “你既然想要见我,又急着走什么。”凌夜轻笑着开口,语调带了几分沙哑,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又问道: “我倒是很好奇。你跟玉妈妈说了什么,她竟然放你来此处?恩?” 如此一问丹青反而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放弃了开门的打算,转头应道:“凌夜姑娘想知道?” “是啊。”凌夜漫不经心的开口。 “那你不如开门让玉妈妈进来,她一定会跟您讲的清清楚楚。”左丹青眯起眼睛,眸光划过一道厉色。只要这道门打开。她就有机会逃出去。 “你的算盘打倒好,想见就见,想跑就跑,哼!”凌夜冷哼一声。语气带了几分讥诮。 “我可没说想跑,凌夜姑娘芳容百年难得一见,我怎么舍得。”左丹青油嘴滑舌。 “伶牙俐齿!”凌夜声音转冷,突然一拍水面,只见浴桶中蓦地飞出一串水流,击破了屏风一角,“嗖”的一声直扑丹青门面。 丹青暗道不妙,闪身躲避,却还是被淋湿了前襟。 没想到这个花魁凌夜竟还是个中高手。难道她是武林中人?! “反映到还挺快。”凌夜撇了撇嘴。嗔怒道:“老实招来,我或许会考虑饶你一命。” “我说了,你就肯放我离开?”此时此刻,左丹青已经笃定,这个凌夜来历不一般。绝不可能为自己所用,她的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 “你觉得你有选?”凌夜挑眉,不屑的斜睨了一眼屏风外的小小身影。 左丹青摊了摊手,凌夜说的对,她的确没得选,眼下只能指望着这家伙言而有信了。 “我只是给玉妈妈看了一样东西,她就放我进来了。” “是什么?”凌夜蹙眉。 “呃……我若是说了凌夜姑娘切莫怪罪。”左丹青硬着头皮解释:“在下不过是想跟凌夜姑娘谈一笔生意。” “跟我谈生意?有意思……好啊,如果你实话实说,或许我会对你的话考虑考虑。” 既然如此她就豁出去好了……左丹青咬了咬唇,终于应道:“我只是给玉妈妈看了姑娘的医帖。” “我的医帖?” 朔北看病有医帖一制,大夫问诊后写下药方须由本人签名确认,左丹青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凭前世记忆模仿凌夜的笔迹伪造了一份“孕症”的医帖。 所以当玉妈妈看到医帖上那几味药材和凌夜的签名时,瞬变了颜色。 好吧,左丹青承认,她的手段的确下作了些,但的确有效不是么? 凌夜听后彻底无语,良久屏风后才传来一声冷笑,笑声越来越大,让丹青心中愈发不安。 该不会彻底激怒她杀人灭口吧?丹青吞了吞口水,静观其变。 “哗啦”一声,只见屏风后修长的人影突然站起,捻起一件袍子飞速披上,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屏风被猛的推到,半裸着的美人转瞬出现在丹青面前。 丹青被吓了一跳,睁大的眼睛正好映照出凌夜妖娆的五官,五黑如墨的发丝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好一幅美人出浴的美景。 不看不要紧,这一眼将丹青震惊的倒抽一口冷气,这张脸……怎么……怎么如此的眼熟?! “禅……禅心……”丹青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却发现眼前之人漂亮的眉峰微不可查的一蹙,旋即问道:“禅心?禅心是谁?” 丹青定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又打量了一番,确信这张脸跟曾经在绝味馆下面缘的禅心十分相像。 不同的是禅心给人的感觉清净如莲,尘滓不染,而这个凌夜,却邪魅狂狷,妩媚如妖。 那她岂不是…… 一个念头蓦地蹦出,左丹青忐忑不安的顺着凌夜半敞的衣襟向下看去……只见凹凸有致的锁骨上印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烨火红莲,再往下……白皙平摊的胸部一览无余,隐约仿佛还可见两抹红樱…… 饶是左丹青脸皮再厚此刻也不禁红了半边,她尴尬的吞了吞口水,刚要解释,却突然对上一张放大的容颜。 “居然脸红了?”凌夜挑眉,“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才对吧?”他玩味的笑着,让丹青有几分迷惑。 他真的不认识自己?真的不是禅心? “咳咳,不知凌夜原是公子,在下唐突了。”左丹青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离得太近总觉得非常不安。 “你的确是唐突了。孕症?!亏你想得出来。”说到这里,凌夜忍不住狂笑出声,修长还带着水渍的手指突然挑起左丹青的下巴:“狡诈的小狐狸,说,到底为何想要见我?”他一边说一边凑近,呼出的气息撩拨着左丹青的耳垂,让她后脊突生一股寒意。 这样的动作和表情还有语气。绝不会是禅心所有的。左丹青摇了摇头,想要抽身却发现已经被凌夜掐住了下颔。 圆润的指肚仿佛一颗颗晶莹的葡萄粒,此时此刻却残忍的掐着少女白皙的脖颈,只要稍微用力。就会捏断她的气管。 这种将性命交付于他人手中的滋味左丹青最痛恨了,她眯起眼睛,黑漆漆的眼眸凝成一汪寒潭。 凌夜一向喜欢杀死猎物之前欣赏下他们的垂死挣扎,谁承想这个小东西反而冷冰冰的望着自己,这样的眼神,他竟会觉得有几分熟悉。 掐紧的手渐渐放松,他低头,凝视着丹青清秀的小脸开口道:“说,想谈什么生意?” 左丹青苦笑:“既然凌夜是位男子。我们的生意。怕是谈不成了。” “谁说凌夜是男子的?”凌夜轻笑,“这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 没错,凌夜不过是一个被谪仙居虚构出来的幌子,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人们对这个自己塑造出来的花魁趋之如骛。不惜重金只为能求得一面。 而他们见到的所谓凌夜各有千秋,口口相传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完美。 想到这个点子的人简直是个天才!作为一个生意人,左丹青忍不住佩服,佩服之余,灵光乍现,她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如果他爱财,那就好办了。 “你说的没错,凌夜只是个名字。”左丹青面不改色的开口,仿佛一点也不害怕自己的小命会随时交代于此。 “你说若是这个名字能赢得画舫仙子的称号,会不会给你带来更多的收益?”言毕,她眨了眨眼睛,暗示十足。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注意!”凌夜恍然大悟,掐着丹青的手也渐渐放松,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她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那些所谓的文人常常拿出身说事,如果你肯同我合作,首先清白的身家绝不是问题。”见事情有门儿,左丹青赶忙添柴加火。 “哦?”凌夜莞尔,这小东西还真会见缝插针,看到自己语气松动就马上利用。 左丹青循序渐诱:“如果你愿意,我一定让凌夜拔得头筹,到时候赏金我们对半分成,与你而言,可谓名利双收。” 名利双收么?他可真是替自己想得周到,凌夜又好气又好笑。 “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很划算,不过动动嘴皮,就获益颇丰。” “呃……”左丹青撇了撇嘴,无奈的说:“你六我四,放心,我的主意绝对物超所值,甚至日后都会一直福利谪仙居。” “是么?”凌夜伸手刮了刮丹青小小的鼻尖,无奈道:“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到时候不管用怎么办,不如这样,我七你三,恩,我就勉强吃点亏。” 三七分成他还吃亏?!左丹青吐血,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如今自己势单力薄,除了应允也别无他法。 “好,一言为定!”左丹青侥幸逃过一劫,兴高采烈的对凌夜补充道:“口说无凭,字据为证。” “字据?”凌夜怔然,这小东西想的还真是周到,蓦地,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袭上心头,灿若星辰的明眸划过一丝狡黠,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落下一枚轻吻在丹青脸侧。 “恩,如此,就当盖章了,你可要好好努力,至于‘凌夜’我定会找一位合适的出来,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左丹青早已石化,接下来的每一句全都当做耳旁风吹过,她只觉得面上烧的通红,尤其是刚刚被冰凉唇瓣印过的地方。 刚刚……她……这算是被调戏了?! ps: ps:感谢小欧的桃花扇!激动ing!伦家用拼命在加更呢~……二更仍旧晚八点呦。 第六十八章:身败名裂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啪嗒”清凉水滴顺着乌黑的鬓发落到丹青的脸颊,却带不走菱唇落下的热度,左丹青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未回神。 “喂,想什么呢?!”凌夜嫣然一笑,玩味的敲了敲丹青光洁的额头。 “没……没事。”左丹青目光躲闪,窘迫的垂了眼,强压着怒火道:“既然如此,今日我先告辞,三日后还会前来拜访,希望那时候……” “那时候我定然会为你送来个才貌双绝的‘凌夜’!”凌夜终于来开了同丹青的距离,抱着肩站在一旁,像是盯上了老鼠慵懒的猫咪。 得到肯定的答复,丹青终于放心,这时门外也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她连忙脚底抹油,逃也似的溜走。 “跑的还挺快……”轻声嘟囔了一句,目送瘦小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凌夜脸上的笑容也转瞬消失,瞳色如墨,深不可测。 玉妈妈忐忑不安的站在门旁,却大气也不敢喘,她也偷偷看了一眼丹青瘦小的背影,暗道:从主子房里安然无恙离开的,这还是头一位。 不过就算她多么好奇,都没有胆量开口去问缘由,将好奇吞回了肚子,玉妈妈听到耳边传来凌夜的吩咐。 “唤翘楚来,我有事吩咐。” “是。” ※※ 眼看着夜色渐深,之前进房的那些豪门公子都陆陆续续的出来,白宣不禁有些着急,她左右张望,终于盼来了自家主子的身影。 “主子!你可算回来了!”白宣连忙迎上,凑到丹青旁边,压低声音道:“真给您说中了,那些公子哥们出来全都在吹嘘自己见到的‘凌夜’姑娘是如何美若天仙如何才艺卓绝,谁都认定只有自己见到的才是真的。” 言毕。白宣贼兮兮的一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 “你啊……”左丹青无奈叹气,自己刚刚可是兵行险招,差点就回不来了,幸好……思及至此,凌夜那张妖娆的容颜同禅心重合,一时难以分辨。 “主子?主子?”白宣在丹青面前挥了挥手。见引起了注意又好奇道:“您见到真正的凌夜姑娘了?” “呃……恩。”左丹青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哇。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倾城绝世独一无二?!”白宣脸上写满了憧憬,人就是这样的好奇生物,越是被外界吹捧的厉害。就越心驰神往,哪怕有时名不副实。 还不等左丹青开口回答,大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傲慢的冷哼。 “什么凌夜姑娘,要我看啊……连我们丰都美人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谪仙居中都这么口无遮拦? 丹青闻言眉心微蹙,扭头向着声源地看去。 只见正中央的桌钱坐着一位少年,身着褐色长袍,金冠玉带,手中还拿着一柄折扇,他动作潇洒的开合几下。“啪!”的一声重重敲在了桌上。 “岳兄。话不能这么说,丰都美人自有丰都的大气,郦城佳人也自有水乡的温婉。”藏蓝色长褂的公子微笑着开口打破僵局,这才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左丹青眯了眯眼睛,这两个人……她还真是眼熟得很 。 其中褐色衣衫的正是岳皇后的亲侄。镇国公的嫡孙——岳典,而另一个,正是左昇钰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的长子——邢蕴。 居然在这儿碰到了这两位?这个世界果然太小了。 左丹青玩味的勾起唇角,忽听“啪!”的拍桌声起,原是岳典的话激怒了在场的另一位公子。 “哼,丰都来的就了不起了?!要我看啊,丰都的女子一个比一个粗鄙,哪有我们郦城的小家碧玉贤淑可人?” “是啊是啊……” 经他这么一说,四周纷纷传来附和声,岳典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他面红耳赤的咳嗽几声刚想反驳,却被邢蕴拉住衣袖制止。 丹青觉得这场面有趣,也清了清嗓子道:“诶……这位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知道丰都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左小姐,她可素有天仙下凡的美名。” 岳典听到有人帮腔,双瞳立马一亮,脑海里浮现那日蟠桃大会上佳人的倩影,他连忙拍手的大笑道:“对!这位兄台不说我都忘记了,左府的那位大小姐可当得上倾国倾城四字。” 白宣在一旁耸了耸肩,主子又义务给大小姐扬名,就意味着大小姐又要倒大霉喽~ “当真?左府大小姐?是哪个左府?”这时有一道门突然推开,金色华服的公子走出,恰好接过了话茬,大家向他看过去,差点被他金灿灿的土豪打扮晃花了眼睛。 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暴发户?原本还想争执几句的人们都没了性质,岳典还想再开口,却也被邢蕴使了几个眼色拉扯着离开。 “走吧。”左丹青对白宣做了个手势,也径自转身。 “小姐小姐,那人是谁啊,怎么大家看了他都走了?” “呵呵,他是逍遥王的独子。”丹青一边开口一边加快了脚步,画舫仙子大赛这样的盛世,吸引来轩辕旭那个色痞一点也不奇怪。 “逍遥王?难道是……” “恩,就是当今圣上的叔叔。”左丹青微微一笑,证实了白宣的猜想。 “啧啧……”白宣忍不住感慨,如若不是当初被小姐买下,有生之年也未必能见到一回皇子皇孙。 恩,跟着主子混有肉吃,这是白宣得出的结论。 左丹青并不知道白宣兀自的猜想,只顾着埋头疾步向前,她一边走一边在心中轻笑。 她那好嫡姐这回一定想借着这次比赛大出风头,可惜碍于太后绝不敢挂着自己的名头。 那她会借用谁的呢? 丹青挑眉,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不论是谁,她不仅要她名落孙山,更要她身败名裂! ※※ “砰!砰砰!”重重的敲门声犹如打鼓一般直击人心,碧露和凝香都被吓了一跳,还不等她们去将门打开,就听到“轰隆!”一声,苏骥直接踹门而进。 “凤儿呢?!”他冷着脸色睨视整个屋子,却并未找到左丹凤的身影。 “骥哥哥莫要生气,有话好好说。”湘菱也奔进屋子,看着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凝香碧露二人偷偷勾起唇角。 “好好说?!她都要反了天了!姨母说让她安分守己,她就是这么安分守己的?!”言毕,他将一沓文书砸在地上,碧露探了探头,发现上面印着‘画舫仙子’字样。 “这是?”湘菱假装不知的弯腰捡起,看了看道:“咦,画舫仙子的比赛?凤儿妹妹想要参加?” “她想参加就算了!居然还敢用茵茵的名字!”苏骥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猛的拍在桌上,吓得碧露凝香一个哆嗦。 “茵茵?”湘菱一怔,蓦地想起苏骥同自己提起过的亲妹苏茵,貌似正和左丹凤年龄相仿。 “凤儿妹妹要参加,为什么要……”她刚一开口,就被银铃一串的笑声打断,原来正是左丹凤归来。 看到满屋狼藉,左丹凤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再对上湘菱那张狐狸精般的小脸,她的表情更加僵硬了几分。 ps: ps:琳琳吐血啊……只写了这么多,差点又赶不上了……泪目,没存稿真可怜。 第六十九章:玲珑郡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你还有脸回来!”苏骥怒目圆睁,瞪着左丹凤,这个表妹可真不给他省心。 左丹凤眼尖的看到湘菱手中的文书,深吸一口气连忙挤出一个笑容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这件事,表哥您先别生气,听妹妹慢慢解释。” “哈?解释,好啊,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这上面为什么会写着茵茵的名字。” 真正的苏茵自然是留在丰都参加陛下的中秋晚宴,左丹凤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想要借用自家妹妹的名头,一个血亲一个表亲,苏骥心中自有计较。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丹凤强忍着妒意开口:“是这样的,我曾听人说若是能在这次比赛上夺魁,不仅有一笔丰厚的赏金,更能芳名远播,母亲也曾说凡是取得过名次的女子都会觅得如意郎君,二哥应该相信我的能力,表妹其他虽未必擅长,但琴棋书画却是样样精通,如若能够一举夺魁,对茵茵表妹不也有极有裨益?” 这么说来倒的确在理,苏骥的态度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紧皱的眉峰也渐渐松开,却是湘菱突然在旁边来了一句: “凤儿妹妹如此自信是好的,只是……”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忧郁的叹道:“只是万一没能夺魁,岂不是搭上了茵妹妹的名讳?” 左丹凤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冷笑道:“湘菱姐姐不必担心,区区一个画舫仙子绝难不倒我。” 听左丹凤这么一说,湘菱额前的青筋跳了几跳。她最看不惯这女人自命清高的摸样,好像全天下都要围着她转,自己好不容易傍上苏骥,她却总是偷偷使绊。思及至此,她轻咳两声,干笑道:“那是自然,凤妹妹才艺卓绝。姐姐十分佩服,骥哥哥,既然如此你也不必生气,就让凤妹妹试一试好了。” 苏骥闻言缄默,看了看湘菱又看了看自家表妹,终于阴沉着脸色点头,只是临行前冷冷训斥了左丹凤一句:“下不为例。” 他们二人前脚一走,左丹凤后脚就摔了茶杯,凝香碧露见状赶紧围上来安抚。 “气死我了!都是那个狐狸精!肯定是她多嘴说的!不然表哥怎么会找上来。”丹凤一边抚胸平喘。一边恶毒的扫向门外。 哼。等她夺魁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告状让舅舅休了那个骚狐狸,咱们走着瞧! ※※ 江水悠悠,水面上一艘艘画舫灯火通明。遥遥望去,四周烟雾缭绕。仿若天上人间。 白宣身处其中,情难自禁的张开双臂站在围栏旁,望着天边的澄黄的圆月长叹出声。 “想家了?”丹青挑眉,走到白宣面前,伸手掀了她的斗笠,如今看久了,竟不觉的她脸上的胎记有多碍眼。 “不,我不想。”白宣果断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左丹青道:“白宣没有家人,主子就是白宣的家人。” 闻言,丹青只觉得心口泛起一阵酸楚,白宣哪里没有家人,只是她的家人为了钱,不惜将她买到李员外的府上,这样的亲人,太让人心寒,难怪白宣丝毫都不想念。 前世,在她被打入冷宫的那一刻,对左府也一样的寒了心。 思及至此,她捏着白宣的手指收紧,低声道:“你也一样,白宣,我也当你是好姐妹。” 白宣讶然侧目,正对上左丹青温婉的笑容,除了面对杨氏,主子从来都不会露出如此真心的微笑,她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入心田,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句话,她晚了一辈子才说出口,左丹青在心中叹息,却庆幸,还来得及。 “啧啧,真是主仆情深啊……”妖娆的声线穿过空气,锐利的钻入左丹青的耳膜,让她瞬间警觉。 “主子……我……我没拦住……”小扣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衣衫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刚刚被人制住。 丹青侧目,看着幽灵般突降的凌夜叹了口气,喝退小扣子同白宣。 “可否进舱详谈?”小手指向船舱,凌夜挑了挑眉,终是点了点头。 一进舱门,周遭的气息瞬变,只感觉耳旁风声呼啸一过,左丹青就被翻身压制在舱壁上。 “你!”丹青气结,这人怎么如此流氓?! 凌夜可没有想太多,他四下一扫,确认安全之后这才将丹青放开,拍了拍手开口:“抱歉,实在是我仇家太多,不得不提防,只是试探一下是否有埋伏,小公子莫要介意。” 对着这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左丹青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扁。 “凌夜公子,我可是很有诚意的,相比之下……您就有些不大客气了。”丹青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却发现对方正眯起眼睛凝视着在机,那样锐利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看穿。 难道他真的是禅心?左丹青正狐疑,却突然听到凌夜清润的声线传来: “你到底多大?” 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看透灵魂的错觉。 不可能,转世重生这种事情太过荒谬,他怎么会知道,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左丹青镇定的反问:“你说呢?” “看起来好像才十来岁,但是……”凌夜撇了撇嘴,表情竟有几分可爱,“行事作风却比成人还有手腕……” 左丹青眯了眯眼,难道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 “是么?银子是否要多谢公子夸赞?”左丹青大言不惭的说着,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那我可否也问公子一句,您到底是何身份,为什么仇家如此之多?” “你管得太宽了。”凌夜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这小家伙还真是眼熟,蓦地。一个念头忽现,他不确定的开口问道:“第一次见我你就问我是否叫禅心,禅心是谁,你识得他?” 这小东西第一眼看到自己就提到了禅心的名字。难道说见到她的人是禅心? “朔北未来的国师大人,公子禅心,小的不过是有幸瞻仰几回,何谈认识。”左丹青一边打太极一边观察凌夜的反应。 “这样啊……”凌夜撇了撇嘴。没有丝毫的装假,突然打了个响指。 “进来吧。” “吱嘎――”伴随着舱门被推开的声音,丹青回眸,正好看到门外走来一位风姿翩翩的佳人。 “翘楚,过来见过墨银小公子。”凌夜开口,特地加重了“小”的发音,邪魅一笑,玩味的打量着左丹青的反应。 翘楚得令走到丹青面前,摘掉头顶的斗篷。将容颜完整的呈现在她面前。 呵……好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妙人儿。左丹青赞赏的拍了拍手。 “不愧是谪仙居。果然卧虎藏龙,不过……你确定不会被人识得她……” 还不等丹青说完,凌夜就开口打断:“不会。翘楚是谪仙居新调教出的杀手锏,下任花魁的接班人。自然不会有人见过。” “那就好。”丹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凑到翘楚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看的翘楚莫名的浑身发冷。 这少年的眼神太过诡异,让她望而生畏。 “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我是不是能听听你夺冠的绝世妙招了?”凌夜走进俯下身子笑眯眯的盯着左丹青。 “急什么,到时你自然就会知道了。”左丹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笑的高深莫测。 还真是只狡诈的小狐狸,这个念头一冒出,凌夜就皱了眉,真的很熟悉,看来禅心一定见过她。 “翘楚姑娘,收好这块玉佩,从今日起,你就是应氏支系一脉失散多年的嫡女,到时候那些评审的官员自然不会拿你的出身说事。”左丹青将一块通体澄黄的玉佩放入翘楚手中,触手指肚擦过她的掌心,竟有一层薄茧。 凌夜撒了谎,如果是闭关磨砺的花魁候选,应该只因弹琴使得指尖生茧,可是现在却生在掌心……这个翘楚,是个习武之人。 她这一回,还真是与虎谋皮啊……左丹青涩涩的扯了扯嘴角,转头看了一眼凌夜,却发现这家伙的脸又陡然放大到她面前。 “凌夜公子想……想说什么……”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开口。 “没什么,只是……”他呵气如兰,纤长的手指再次伸向左丹青的脸颊,还不等丹青避闪,就捻起她的鬓发,将整张清秀的小脸完完全全的看清。 左丹青不悦的侧目,从这个角度正好穿过他微松的领口看到锁骨上印着的那朵烨火红莲,那晚美人出浴的图景一下子升入脑海,让她下意识的红了脸颊。 “啧啧,怎么又脸红了,大家都是男子有何好避讳的,莫非……你是个断袖?”凌夜玩味的看着左丹青,却让丹青心下暗惊。 这回,她可以确定,这人的确不是禅心,因为禅心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想法一冒出,丹青就忍不住暗自偷笑。 谪仙居中和国师大人一摸一样的花魁凌夜,是不是意味着下回她有了同禅心谈判的本钱? 这么一想她反而轻松下来,抬手打掉凌夜的手,十分温柔的下了逐客令: “公子放心,三日后的画舫仙子大赛,银子定会让您看到一个非同凡响的翘楚姑娘。” “那我就放心了。”凌夜没趣的搓了搓手手掌,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舱门外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 随之而来是女子的娇笑:“哪儿来这么个丑东西,烈罗,还不赶紧给我解决了她,她碍到本姑娘的眼了!” “是!”汉子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左丹青眉心一跳,丑东西?!难道是?! 她刚要推门冲出,却被凌夜扯住了手腕。 “小公子凑什么热闹,你知道外面是何人?”凌夜摇了摇头,显然不想让她去趟这趟浑水。 丹青一怔,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果然,凌夜妩媚一笑,凑到她耳边呵气如兰: “前几日玉妈妈同我讲,谪仙居来了位贵客,这贵客不是别人,正是西蛮王最小的女儿,玲珑郡主。” 瞳孔骤然一缩,丹青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ps: ps:谢谢小晴宝贝儿的留言,偶理解乃们想看肉的心情,奈何……猪脚还太小鸟,亲们耐心等待,真滴,看我yd的小眼→_→ 第七十章:又逢故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玲珑郡主……居然是她?! 左丹青敛眸,难怪刚刚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她不顾凌夜的阻拦,轻轻拂掉他的手臂,推门而出。 伴随着舱门开启的声音,门外厮打起来的几人皆是一怔,纷纷停下了动作,目光向着左丹青扫去。 白宣一看主子出来,双眼立马亮了起来,她奋力的挣脱开烈罗就要像左丹青跑来。 “谁让你动了!烈罗!拦住她!”玲珑郡主迅速的反应过来一边呵斥着烈罗一边低声安慰身旁的蓝衣美人。 真的是她?!左丹青抬眼扫到玲珑郡主俏丽的小脸,心中感慨万千。 命运的扯着总是顽固的重复着之前的轨迹,顽固的让她遇到曾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看着一身红衣倨傲任性的玲珑,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前世她自裁于两军阵前的景象,鲜血顺着白皙的肌肤徐徐留下,血染的长袍在风中猎猎翻飞,犹如断翼的蝴蝶。 丹青情不自禁的别开了眼,出声喝止:“住手。” 烈罗正准备依照主子吩咐按住白宣,却突然被这一生冰冷的“住手”打断,寒意瞬间袭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 白宣抓准机会连忙跑到丹青的面前,抓着丹青的手抱怨道:“主子,她们太不讲理了。” “怎么了?”左丹青蹙眉,看到玲珑郡主旁边的蓝衣美人,霎时清明。 白宣还在滔滔不绝:“我不过是心急着去找你,谁承想不小心撞了这位姑娘一下。我已经道歉了,可是他们仍旧不依不饶,非说我毁了这姑娘的闺誉!” “你还有理了,明明是你冲撞了我家姐姐。还对她意图不轨。”玲珑郡主气哼哼的开口,漂亮的杏眸狠狠的剜了一眼白宣。 “小蛮妹妹,别说了,别说了……”蓝衣美人泪光点闪。伸手抓住玲珑郡主的胳膊,好像要去劝阻她的摸样,但却力道全无。 左丹青看着蓝衣美人冷笑,玲珑郡主的义姐安康郡主,前世可是她的老熟人呀…… “哦?白宣,是么?你想要对这位小姐意图不轨?”左丹青挡在白宣的面前,用眼神斜睨了一眼烈罗,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主子!我是冤枉的!别说这位小姐长得不过如此,就算她美若天仙我也绝看不上!”白宣一开口就气死人不偿命。安康的脸登时就绿了。 “你!你敢诋毁我姐姐?!”玲珑也立马炸毛。只见她挽起袖子刚要冲到丹青身后揪出白宣。就听到耳旁传来男子低沉的喝止声: “小蛮,休要胡闹。” 这声音一起,左丹青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瞬间倒立。她抬起头,目光如箭般笔直的射向声源处。轩辕煜俊毅的面庞正好印入她的双瞳。 他居然都来了,看来是得了圣上的命令,来陪两位西蛮来的郡主到郦城游山玩水的吧?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恨意,对着玲珑微笑着开口: “我想姑娘怕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好啊,你到说说,我有什么好误会的,他觊觎家姐的美色意图不轨,如今还敢狡辩!哼!”玲珑掐着腰,俏丽的小脸因为气愤染上几抹红晕。 “小蛮,别说了,算了,别给煜哥哥添麻烦。”安康一副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的摸样,目光时不时的向着轩辕煜瞟去。 不论前生今世,安康的老毛病还是改不掉,就跟苍蝇一样的时时刻刻盯着轩辕煜,想尽办法找麻烦引起他的注意…… 左丹青在心中冷哼,她本来不想破坏安康的计划,奈何这事儿扯上了白宣,就要另当别论了。 思及至此,丹青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的对着安康郡主开口道:“姑娘说我的属下唐突了您?敢问可有和证据?” 这时四周已经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安康窘迫的咬了咬唇,求救一般的看向了轩辕煜。 轩辕煜好似没看见一般,自顾的走到玲珑面前,压低声音道:“小蛮,我们此番出行不宜招惹太多麻烦。” “可是他居然敢欺负安姐姐!”玲珑瞪了白宣一眼,不满的撅起了嘴。 “欺负?既然没有证据,何谈欺负?”左丹青好整以暇的笑了笑,抬头看向轩辕煜,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丹青的容颜,依稀只见一个瘦削的轮廓。 玲珑被问的一怔,连忙推了推安康,心直口快道:“姐姐,你快说清这丑东西的所作所为,妹妹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安康闻言懊恼的看了一眼玲珑,却又不敢发作,只得抽了抽鼻子,犹犹豫豫的道:“他……他扯断了我的袖口,想要……想要调戏于我。”说到这里她的眼眶一红,伸出左袖,果然,袖口处少了一截。 “冤枉啊!小姐,我只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袖口是她自己站不稳被木栏扯断的!”白宣摊了摊手,指向画舫围栏处,可惜晚风太大,已经将那块破布吹入了江水中。 “哼!分明就是你扯断的!休要狡辩!”玲珑理直气壮的大步走到丹青面前,傲慢的昂起了头。 “呵呵。”左丹青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被玲珑激怒,她从容不迫的开口:“姑娘莫急,我想你保证,我的属下绝不会调戏你家姐姐。”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安康强忍着泪水,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楚楚可怜的扫了一眼轩辕煜,壮着胆子走上前来。 “分明是他欺侮于我,你身为主子,不教训下人?甚至还要难为为我出头的妹妹?” 悲情路线够了,改走贞洁烈女了?左丹青只觉好笑,再也不想浪费口舌,而是突然扯住白宣,将她一把推向中间,另一只手飞速的扯掉了她的发带。 发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白宣轻甩,遮挡了半边的胎记,露出另一半清秀的容颜。 “这……这是个女子啊!” “是啊!原来是个女人!” 伴随着周遭纷纷而起的议论声,轩辕煜和玲珑瞬间瞪圆了眼睛,紧接着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安康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她颤抖着手指抚上额头,只恨不得现在有一个地缝能够让她钻入。 “看!我说了吧,我才不稀罕调戏你。”白宣做了个鬼脸,然后蹦到丹青的身后,飞速的带上斗笠。 “误会一场,还请小姐莫要怪罪。”左丹青客客气气的对着玲珑一个抱拳,玲珑顿时羞红了脸色,但她的个性向来不服软,纵使窘迫也还是冷哼一声,转头对着烈罗吼道:“我们走!” “好走不送呦……”白宣还想添油加醋,却被丹青斜了一眼制止,她目送着玲珑和轩辕煜转身,安康连忙提步跟上。 “小蛮妹妹,煜哥哥,你们听我解释……”声音如泣如诉,却丝毫引不来轩辕煜的怜惜。 “够了,下次莫要连累小蛮。”轩辕煜冷冷的扫向安康,眸光中充满了警告之意。 “是……我知道,是我的错……”安康低头,鬓发低垂,凌乱的遮挡了眉眼。 “别这么凶嘛,再怎么说也的确是她先冲撞安姐姐的。”玲珑赌气的跺了跺脚,走过去挽住安康的胳膊,相携而行。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白宣不满的咕哝:“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主子,你刚刚怎么不好好奚落一番,敢冤枉我……” “你可知道他们是何人?”左丹青摇了摇头,伸手理了理白宣因为缠斗有些凌乱的衣衫。 “是什么人啊……”夜色太黑,白宣并未认出轩辕煜,但左丹青却不同,对于轩辕煜,即便是他化成了灰,她也绝对能够认出。 “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 主子说了跟白说一样,白宣顿时垂头丧气,不过却再也不敢抱怨了。 左丹青此时此刻全无解释的心情,她看着玲珑火红色的衣衫消失在画舫的另一端,心中隐隐的开始揪痛。 西蛮王的小女儿玲珑郡主,前世曾因一次意外同自己成为了好友。 玲珑郡主本名颜蛮,人人虽都以为她飞扬跋扈刁蛮任性,但左丹青却清楚她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就好比前世她得知自己已同轩辕煜结为伉俪,就二话不说的去劝退安康,说服她回到西蛮。 就是这样的玲珑,却最终被轩辕煜所利用,成为两国交战的砝码,最终,玲珑为了保卫国土,不让西蛮王受到威胁自裁于两军阵前。 或许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害死自己的人就是她一直保护的义姐安康,还有信任如同血亲兄长的轩辕煜。 而安康成功将玲珑哄骗到朔北之后,轩辕煜也依言封了她做侧妃。 思及至此,左丹青闭了眼,脑海中还依稀回荡着火红色蝶翼陨落之景。 双瞳猛的睁开,清寒的眼眸深处正燃起熊熊烈火…… 就在这时,耳旁陡然传来一个戏谑的音调: “既然奴才是个女子,那主子呢?” 丹青蓦地回眸,正看到凌夜慵懒的靠在舱门口,绯红色的衣襟大敞,锁骨处的红莲同白皙的肌肤对比分明。 她怎么给这活宝忘了?这麻烦的家伙居然还没走呢…… 第七十一章:野心勃勃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恩?”见左丹青丝毫不理睬,凌夜从鼻孔里轻哼一声,作势就要向她走来。 “你做什么?”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压力,丹青不悦的蹙眉,白宣见状连忙挡在主子面前,却只见凌夜素手一抬,白宣闷哼一声,再也不动。 竟然是隔空点穴?!丹青眉心一跳,连忙环顾四周,发现周遭围观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难怪凌夜如此肆无忌惮。 “别害怕,我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而已,毕竟,想要合作,至少要认清楚对方的身份不是?”凌夜巧笑嫣然,却怎么看怎么欠扁。 丹青没有做声,飞速的想着要如何应对,忽听舱门口传来女子侬软的声线:“楼主,时辰不早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覆着面纱的翘楚,她的声音婉转动听,温柔中又夹杂着几分空灵,果然不论声音容貌,皆是上品。 凌夜被打断,眼角的余光犹如冰棱般扫过翘楚,他停顿了手上的动作,良久邪邪的扯了扯嘴角:“的确不早了。” 言毕,他看了看天际,已经隐隐的泛白。 就是这一瞬间,左丹青在那双妖冶妩媚的眸中看到一闪而逝的伤痛。旋即,那张妖冶的容颜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刚刚只是她的幻觉。 “凌夜先行告辞,但愿三日后的画舫仙子大赛,你不会让我失望。”言毕,他后退了几步,素手又是一挥,白宣终于恢复了知觉,身子一软就要栽倒,丹青连忙眼明手快的扶住。 凌夜见状戏谑的一笑。转身扬长而去,左丹青狐疑的扫了一眼翘楚,发现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唐突了小公子,翘楚替主子抱歉。”翘楚恭恭敬敬的开口,语气十分真诚。 丹青却敏锐的察觉到她换了称呼,难道仅仅是巧合么? 还不等她往深处去想,翘楚已经走进,柔柔说道:“主子将翘楚交给小公子。敢问小公子打算如何为我支招?” 正事儿都差点忘了,丹青连忙在白宣耳旁低语几句,又转头对翘楚开口: “翘楚姑娘请跟我来。”言毕,自信一笑,洁白的贝齿晃花了翘楚的眼眸,让她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 三日后。江心楼船。 左丹青坐在底层看客的位置优哉游哉的拿起茶杯轻抿一口。 相比之下,白宣就没有那么轻松,她紧张的坐在丹青旁边。时不时向着岸边瞟去。 “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小扣子忍不住调侃白宣,意料之中的换来一个白眼。 “主子,你都不紧张么?等一下那么多画舫同时出发,万一谁冲撞了翘楚姑娘的可怎么办?我就说让您给船夫留在上头的,翘楚姑娘一个人又柔柔弱弱的……” 听着白宣的唠叨,左丹青不厚道的扣了扣耳朵,无奈道:“放心,她啊……比你还厉害呢。” 白宣一噎,只好讪讪的吐了吐舌头。 小扣子见状忍不住问道:“主子。这画舫仙子大赛的规矩可真有趣,为什么不直接在楼船上比试。非要让那些选手们乘着画舫自己过来是什么意思?” 左丹青放下茶杯,玩味的看了一眼江边,徐徐开口: “这便是第一试。” “这就算第一试?!”白宣和小扣子都换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摸样。 “恩,第一试,试的是德。”说到这里丹青停顿片刻,伸手指了指远处正在蓄势待发的画舫继续道:“等下烟火一起。这些选手们便会立马向着这里划来,只为争一个出场的次序。” “咦……那岂不是越早越好,到了后头那些评审都看腻歪了呢。”白宣插嘴。 “谁说的!当然是最后的最好,压轴呢!”小扣子连忙反驳。 “所以,这个次序非常有说法。”丹青神秘的一笑,“人人都想争着头尾,那中间的该如何呢?” “对哦,万一着急撞上岂不是一团乱。” “没错!所以,这第一试,试的就是她礼让恭谦的德行。” “原来如此!”白宣和小扣子恍然大悟。 就在他们言语间,楼船底层原本谈天的看客发现时辰快到了,都纷纷回到自己的包厢里,丹青侧目,正好瞧见玲珑郡主携着安康向楼上走去,此时恰逢玲珑垂眸,二人四目相对,刹那间,竟萌生一股无比熟悉的错觉。 玲珑摇了摇头,蓦地想起是前几夜偶遇的那对主仆,登时冷了脸别过了头。 丹青也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又看向四周,发现岳典同邢蕴也恰好向包厢走去,却是突然,杀出一道金光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呃……原来是世子殿下。”邢蕴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赔笑,顺便伸手捅了捅岳典。 岳典受到暗示,勉强挤出一副笑脸,却怎么看怎么僵硬。 “好久不见,旭诚心邀请二位到包厢里一同叙旧。” 看着那两个人十分不情愿的跟着逍遥王世子轩辕旭离去,左丹青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 怕是想要打听丰都的那位左府大小姐吧?其实根本不必如此麻烦,今晚你就会如愿见到她了。 思及至此,左丹青抬眸眺向远方,只见江边有一座画舫正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不仅如此,那荧光还在不时的变换着图案,时而化作蝶翼,时而又变成含苞初绽的花朵,一刻不停,美轮美奂。 原来,是左丹凤特特地吩咐了人在画舫上做了一面双层轻纱的帆,然后命养萤人将无数萤火虫放入其中,用特质的烟雾不断驱赶聚集,才形成了这么一幅美景。 “快看啊,那个画舫的船帆好漂亮,早知道我也装一个了。”礼部尚书的长女邢燕忍不住啧啧感叹。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会风大看不给她吹跑了。”拔高尖利的声线来自郦城首富的小女儿宫芯宁,她就在丹凤画舫的旁边,看着十分眼红。 邢燕没有做声,冷冷的瞟了一眼宫芯宁的画舫,只见船身和围栏都镀了一层金箔,就连船夫手中的船桨都是金子打造。 果然是商户女的做派,她清高的别了眼,这样的对手,她根本不放在眼中。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话题人物的丹凤此时此刻正端坐在画舫中,伸手满意的看着手中的银白色纱绸,抬起头对着旁边的湘菱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多谢湘菱姐姐指教,凤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凤儿妹妹客气了。”湘菱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心底却在冷哼,她就说怎么这丫头对自己的态度大变,又是送点心又是送首饰竭尽所能的讨好,原来是从骥哥哥那里得知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想要讨教。 她能拒绝么?当然不能,湘菱敛眸,强压下心中的怨气暗自安慰。 罢了罢了,若是教了她这回此后能化解干戈也好。 丹凤将湘菱的表情收入眼底,心底默默的嘲讽。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以为帮了她这个忙就让自己欠下好大人情了?做梦! 今晚,就是她大放异彩的时候,到那时,不仅仅是苏茵,苏家上上下下都会感激自己为苏茵成就的美名。 如此一来,休掉表哥一个小小的侍妾,还不是手到擒来?! 丹凤野心勃勃的看向远处高大的楼船,流光美目中映照出熊熊燃起的烟火。 她朱唇轻启,微微一笑道: “开船!” 荧光闪烁的画舫徐徐前进,载着丹凤的野心,向着高大耸立灯火通明的楼船驶去…… ps: ps:唉……每次都是发稿前几分钟才码完,天太冷了,手冻得不大利索,可惜票买晚了,还等几天才能回有暖气的家呢,飙泪qaq,饿抽了,果断滚去吃早午饭。 第七十二章:颜面尽失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一艘艘画舫犹如游鱼般从江畔驶向江心,渐渐向楼船的四周聚集。 宫芯宁站在甲板上,眼看着周遭一条有一条的游船将她超越,暴躁的跺脚,尖利的对着船夫骂道:“快啊!快点!追上他们!我不能做最后。” 可惜她再着急也于事无补,纯金打造的画舫使得船身加重,不论那些船夫多么用力,都只能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徐徐前进。 邢燕的船轻巧的开到她旁边,对着她得意的一笑。 “可恶!”芯宁怒火中烧,突然灵机一动,吩咐船夫将船身横摆,一下子就挡住了其余人的去路。 “你!”邢燕晚了一步,为了防止撞上只得吩咐降速,不止是她,其余的姑娘小姐见状也只好绕道而行。 就在她们明争暗斗之际,楼船之下已经驶来了第一艘画舫。 楼船上的灯火渐熄,只余下几盏高悬的灯笼映照着下面小小的船影。 只见半掩的珠帘后端坐着一位白衣美人儿,她身着一身镂空云纹绉纱袍,青丝如墨般倾泻而下,举手抬足都伴着“叮咚”清脆的声响,原来在她的手腕脚腕处都系着银铃做的手链。 感觉到周遭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美人菱唇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由半卧的姿势突然起身,蓦地从身后拿出一把琵琶。 “原来是琵琶舞。”看着她即将起舞的姿势,白宣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原谅她这个音痴,从来都将那些韵调当催眠曲。 “不要小瞧她。”丹青好笑的拍了拍白宣的手,正色道:“能够超过那些画舫争得第一。她可是下了许多功夫。”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郦城最大青楼的群芳阁的花魁梦珊,前世左丹青在郦城寄居多年,也见过许多次画舫仙子大大赛,几乎每次都少不了梦珊的身影,同时也看着她的技艺越来越精湛。 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永远名落孙山,群芳阁与谪仙居不同,它是直白的打着欢场招牌。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妓子,又怎么会入那些评审的法眼?! 前世的自己看到梦珊的反弹琵琶技艺之后惊为天人,在她落榜之后还曾天真的问过轩辕煜,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对……他看了一眼梦珊落寞的背影冷哼:“她反弹的仅有琵琶矣。” 言外之意,她反不了自己的出身。 回首往事,左丹青只觉无限讽刺。身为一个妓女所出的皇子,轩辕煜又高贵到哪儿去了?可是偏偏他越是出身卑微,就越是看不上那些出身卑微的人。 很简单。没有太多价值,在他看来,那群人都如同蝼蚁,根本不屑一顾。 思及至此,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刚想集中注意去看表演,却突然被人拍了怕肩膀。 谁?她侧头,入目是一张陌生的容颜。 “楼主请小公子上座。” 原来是凌夜的人,看来他还是不放心自己吖……丹青无奈,只好吩咐白宣小扣子原地待命。跟着他向二楼的包厢走去。 这时琵琶曲正进行到高氵朝,大家都忙着鼓掌喝彩。没人注意到丹青离去的脚步。 走到包厢的门口,丹青犹豫了片刻才叩门,果不其然,里面传来凌夜邪魅的声线: “进来。” 丹青闻言“吱嘎”一声推开,入眼处,红衣美人正衣襟半敞的侧卧于榻上。 为什么每次见到这家伙都是如此骚包的造型?!丹青无语。刚想别开眼却看到他轻轻勾了勾手指,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来到近处,她才发现三日不见,凌夜流光的美目竟四周竟起了浓重的黛色。 他一直都没好好休息么?强压着心中的狐疑,丹青走到他的面前,还不等她开口,凌夜就抢先问道: “你已安排好了?” 丹青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凌夜却突然嗤笑一声: “利用了我的人做坏事儿,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论演戏的本事,我是否该让谪仙居的戏子们跟你好好学学。” “咯噔”一声,心跳加重,左丹青面不改色的开口: “凌夜公子何出此言?银子听不懂。” “听不懂?!呵……”凌夜目光冷冷的扫来,妖冶的容颜难掩疲惫之色,良久,他长叹出声:“别以为你在船上不留人我就抓不到你的把柄,没想到,小公子机关术如此了得,被你当成刀使,我是不是该荣幸?” 这明褒实贬的话让左丹青落实了自己的猜测,看来凌夜已经发现她装在翘楚船上的机关。 “公子放心,我对翘楚姑娘绝无恶意。”左丹青抬眸,目光真诚的看着凌夜,那寒潭般的眸子流露出的是……祈求?! 凌夜一怔,印象中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良久才开口: “罢了,罢了……翘楚会依照你的吩咐按部就班,只不过,作为补偿,我也要你答应我两件事。” “是什么?”只要他不声张就好,不论他要自己做什么,丹青都决定尽力而为。 “第一,如果这次翘楚赢得了赏金,我要你负责保管。” “全部?”丹青诧异,这于她而言可是好事儿,商人手里能够流动的银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全部,连同我的一起,直到……”凌夜深吸一口气,漂亮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开口:“直到明年圆月十五我自会来取,在此之前,不要交给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包括你?”左丹青忍不住蹙眉,他到底什么意思。 “对,包括我,你记住,明年八月十五。” “如果我不能到这里来呢?”丹青反问。 “这点你不必担心,我倒是自会找到你。”言毕,凌夜又勾了勾手指,示意丹青过来。 “第二……”他话锋一转,突然伸手一下子将丹青拽向榻上,不等她反抗就任性的将下巴抵住丹青的肩膀笑道: “第二,我要你今晚陪我看这场比赛。”低沉沙哑的声线带着十足的诱惑,气息撩拨着丹青的脸侧,使得她娇小的耳垂儿微微泛红。 凌夜眯起眼睛,看到一个小小的耳洞,果然如此…… “好,我答应你,你先放开我。”丹青整理好情绪,声音微愠。 “不用,我瞧着这样就挺好。”凌夜打了个哈欠,头彻底歪向怀中的小人儿,贴着她温暖的脸颊,竟情不自禁的想要闭眼。 不行!还不能睡,凌夜强打起精神,流光美目向外望去。 这时楼船下的画舫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一艘闪烁着荧光的游船映入大家的眼帘。 “快看快看,那些荧光在动呢!”玲珑看到这样的场面觉得十分有趣,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安康满目妒意。 “呵呵,那些不过是萤火虫。”轩辕煜解释的同时目光仍旧没有从那艘画舫上离开,安康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觉得心中犹如打翻了醋坛子,无限酸楚 。 这女子果真有魅力,竟然全然吸引走了煜哥哥的目光,怀着不甘的想法,她向下瞟去,只见忽明忽灭的游船上,一个银衣少女手捧白练亭亭玉立,只见她腰身软若柔柳,**的玉足轻抬,合着忽起的乐声竟开始翩翩起舞。 楼船上的看客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拍手叫好,要知道之前大部分人都选择以器乐致胜,就算起舞也不会有太大幅的动作,其一是因为游船在江水中不断飘荡十分不稳,其二就是距离太远,如果看不清楚太容易被忽略。 左丹凤就是瞅准了这一点,才偏要选择以舞姿致胜,为此她精心准备了这身衣裳,上面粘满了夜明珠碾成的粉末,这样即便是在漆黑的夜晚,她也绝对是最璀璨耀眼的一个。 思及至此,她自信的昂起头,伸手解开束发的丝带,三千青丝倾泻而下,上面夜明珠的粉末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仿若忽落凡尘的精灵。 湘菱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丹凤大出风头,心中五味杂陈,将自己绝美的一面呈献给世人,是每个女子都所期待的吧?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机会。 左丹凤优雅的旋转,眼角的余光见到湘菱羡慕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弯下的腰身越来越软,挥舞白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伴随着她身轻如燕的飞跃,楼船上的喝彩和掌声也愈发激烈。 左丹凤满意看着众人的反应,情绪也逐渐高涨,心跳更加激烈。 马上就要到最关键的一环了! 她兴奋的箭步冲向前,伸手飞速的解开线绳,使得轻纱中的萤火虫飞出,只等着让它们伴着自己营造出美轮美奂的繁星梦境。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她拿着白练的手背只感觉火辣辣的一热,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蛰了一口。 怎么回事儿?!丹凤不明所以的刚想抬手看去,耳旁却突然传来“嗡嗡”巨响,原来,向着她飞来的不仅有那些明灭闪烁的萤火虫,更有无数带着毒针的黄蜂。 楼船上的人只听到画舫处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那手持白练的佳人就痛苦的蜷做一团,整个妖娆的身段都扭曲的不成样子。 ps: ps:首先有事很晚才回宿舍,其次这章修了很久才满意,晚了这么久,琳琳鞠躬道歉。 第七十三章:月宫仙子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到底怎么回事儿 ,来人啊,快下去看看。”楼船上的评审们正陶醉的欣赏,却被这突发的变故所打断,他们连忙吩咐船员放下绳索,派人迅速去到那艘画舫上检查情况。 跟左丹凤同船的湘菱也被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她听着丹凤的惨叫连忙跑到画舫的另一头,却碍于冰冷的江水不敢轻易跳下,等了一会儿,她惊讶的发现那些黄蜂根本没有向她飞来,而是全部都围着左丹凤打转。 包厢中的苏骥一脚踹开门,走到楼船的围栏处推开船员,伸手抓着绳索动作利落潇洒的荡向画舫,顾不得乱飞的萤虫和黄蜂,箭步冲到左丹凤身边抄起她的腰身抱在怀中。 “快!将她带上去!”苏骥将丹凤交给刚跳到画舫上的护卫,自己又走过去将湘菱抱起,勒令船夫将画舫靠向楼船,再让楼船上的人们将他们拉了上去。 众人见到刚刚舞姿优美的那位姑娘终于得救,全都好奇的围了上来,就连包厢中坐着的贵人们也忍不住拉开了厢门,想要一探究竟。 左丹凤此时嗓子已经叫的嘶哑,她呜咽着不敢抬头,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还好那些黄蜂不多,奇怪,是怎么混萤虫里的?”苏骥见湘菱无恙,又走向自家表妹,想要去探查她的伤势。 可是左丹凤就是死活不肯抬头,非要嚷嚷着让苏骥将她带走。 听着美人啜泣的声音,围观的各位公子不仅心生怜意,一个个都喊着快传大夫。 大夫来了,左丹凤还是别扭的不肯抬头,苏骥心急她脸上的伤势。没有想太多就抓着她的下颚逼迫她将头昂起。 这不抬不要紧,一抬吓一跳。 只见这张脸肿的快有面盆一般大,颧骨更是变成了两个馒头,两条眼睛被挤成了一道小缝,哪里还有刚刚尘世精灵般的风采?! 四下倒抽一口冷气,更夸张的是一脸色相兴奋冲出的轩辕旭,看到这张鬼脸当场就吐了出来。 白宣在人群中幸灾乐祸,要是让这位世子殿下知道这个让他无比反胃的女子就是他千方百计先要寻找的左家大小姐。他会不会连昨天的夜宵都一起吐完? 凌夜看着楼下嘈杂的人群,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侧目对左丹青笑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丹青不语,算做默认。 “那干嘛不多放几只,彻底毁了她的容貌岂不是更痛快?”凌夜眯起眼睛,狐疑的盯着左丹青。没有漏掉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是么?我反倒是觉得这样一点一点折磨更有趣。”她残忍的说着,仿佛这件事情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凌夜敛眸,这小东西的心。果然够黑。 听着旁边众人的哄笑声、咒骂声以及呕吐声,丹凤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耻辱,她强压下喉头泛上的一股腥甜,肿着的眼睛怨毒的扫向苏骥怀中的湘菱,只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碎尸万段! “你!一定是你!是你在我的帆帐里放了黄蜂!”她伸出肿成包子一般的手,恶狠狠地对着湘菱吼道。 湘菱顿时惊恐的张大了嘴:“不,不是我,跟我没关系,真的不是我!”她一边摆手一边楚楚可怜的看向苏骥,但是这回。苏骥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再没了往日的温柔。 “到底是不是你?”他冷冷的质问,这样的事情显然不可能是丹凤自己做的。而且萤火舞这个主意是湘菱出的,他第一反应,也是怀疑湘菱动了手脚。 “骥哥哥,你相信我 ,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湘菱苦苦的哀求,却于事无补。丹凤推开想要仔细检查的大夫,冲到她的面前,恶狠狠的骂道:“就是你!你看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你却什么事情都没有!你故意陷害我!” “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妹妹你要相信我……”湘菱匍匐着跪倒在丹凤的脚边,却被她一脚踢开。 “先治伤要紧。”苏骥眉头紧皱,带着丹凤走向包厢,将狼狈不堪的湘菱丢在原地。 看着他们狗咬狗的摸样,白宣只觉得大快人心,她们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些黄蜂根本没有放在帆帐之中。 小姐在为翘楚姑娘特地制定画舫的时候,在上面偷偷安装了一个小铁笼,画舫仙子大赛的规矩就是美人展示都是一炷香的时间,而在这一炷香即将燃尽的时候下一艘穿就需要逐渐向着楼船的正前方靠近,小姐只吩咐翘楚姑娘在这时候打开表演所需道具的开关,于是,那个铁笼的机关便随之一起开启。 真正动过手脚的不是纱帐,而是左丹凤特地涂抹在头上的那些夜明珠的粉末,很早以前他们就一直在观察丹凤的动态,在看到她特地命人只做了那个萤火帆帐之后就准备好了用引蜂花蜜浸泡又晾干的夜明珠粉,丹凤果然上当,于是才酿成了今日的惨剧。 不过白宣和凌夜一样,都不明白为什么左丹青只放了很少的几只黄蜂,没有将丹凤置于死地。 而知道为何不这么做的只有丹青自己,此时此刻,她坐在包厢中冷眼看着周遭的变化,心底轻笑,她才不要让左丹凤去的这么轻易呢,如今她出尽洋相,甚至还连累了苏茵,等到日后回了丰都,苏茵的怒火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这时,狼狈匍匐在地的湘菱突然听到耳旁传来脚步声,转瞬,明晃晃的金色长靴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一怔,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正对上轩辕旭怜惜的神情。 看着楼下的风流鬼扶起佳人,但是佳人又别扭的推开,最后一瘸一拐的走向苏骥所在的包厢,左丹青歪了歪头,事情好像又朝着一个有趣的方向发展了,不知不觉的。她勾起唇角,正好被一直观察着自己的凌夜逮个正着。 “又想什么坏主意呢?”凌夜伸手打断丹青的视线,然后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这个无赖?!左丹青垂眸,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努力挤出一副笑脸道:“没什么,公子不打算好好欣赏一下翘楚姑娘的风采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凌夜才记起来今晚真正的目的,他松了手。抬眸看向楼船之外,只见一叶扁舟已经早早的等候原地。 因为刚刚丹凤意外,比赛不得不拖延了一阵,待到混乱接触,那些评审也终于吩咐船员点燃焰火,示意下一位选手继续。 焰火一亮。大家才注意到那叶扁舟上正摆着个巨大的屏风,那屏风几乎占据了整个周身,将翘楚妖娆的身段完全遮挡。依稀只可见一个手持长笛,亭亭玉立的朦胧轮廓。 笛声忽起,婉转清脆仿若鸟鸣,而屏风后的人突然轻抬玉足,用脚趾开始在雪白的屏风上作画。 吹笛需要用气,在这样飘荡不稳的小舟上竟然还能一边吹笛一边抬脚作画,楼船上的人不禁都睁大了眼睛饶有趣味的仔细观赏,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然而让他们震惊的不只有这些,只见翘楚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绘出一只小鸟后,那只鸟竟然扑腾了几下翅膀。继而从屏风上飞了出来。 这还真是绝了!看客们掌声仿若擂鼓,这时翘楚放下长笛。突然玉臂一挥,将屏风推入水中,只听到“哗啦!”的一声,大家惊叫过再回眸 ,哪里还看得到刚刚小舟上的人影。 不仅如此,那叶扁舟竟也渐渐下沉。转瞬就消失在了江面。 看客们哗然,还以为再次出事。 凌夜也吓了一跳,目光扫向左丹青,眼神充满了探究。 丹青微笑着安抚:“公子莫急。” 就在她话音刚落,只听到大家又是一声惊叫,原来刚刚消失了的翘楚突然出现在楼船桅杆处,只见她玉足轻点,竟然手扶着船桅开始翩翩起舞,清风吹起她的衣袂,那里有半点沾湿的痕迹?! 还不等众人发出唏嘘,更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她的身后突然光芒大盛,一轮圆月正沿着她的后背徐徐升起,月华的光辉下,家人倾城绝世的容颜仿若月宫仙子! 如痴如醉的看客已经忘记了一切,等到那轮圆月升入天空,而船桅处的翘楚恭敬的鞠躬谢幕他们才反应过来,热烈的掌声几乎要将楼船的房檐掀翻。 “果然精彩。”凌夜忍不住感叹,他是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表演了。 “都是翘楚姑娘的技艺超凡。”左丹青微微一笑,还要多亏凌夜送来的这个翘楚会武,正好在屏风被推入水和小舟下沉的时候运动轻功飞到了楼船的底部――大家的盲区,事先得到了吩咐的小扣子赶紧去接应将她拉上,最后又用无数个粘连在一起的孔明灯制造出圆月中升的假象。 “呵呵,你倒是挺会拍马屁的。”凌夜摇了摇头,伸手刮了刮左丹青小小的鼻梁。 左丹青对于他的调戏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道:“公子若是满意了,可否先放银子下去?” “不行!”凌夜回答的斩钉截铁,他身子一倚,作势竟倒在了左丹青的腿上,难耐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道: “陪我看完。”言毕,眼皮竟然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 这人真是……左丹青哭笑不得,却狐疑的扫向他眼眶周边浓重的黛色,什么人会困倦成这样都不肯入睡呢? 就好像一旦睡去,就再也不会苏醒一般…… ps: ps:这一章肿么有一种在写名侦探柯南的错觉……灵感来源情景魔术,纯属yy,请勿深究呦~~嘤嘤嘤,我又发晚了!检讨! 第七十四章:湘菱跳江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安睡的凌夜敛去了所有锋芒,长长的睫毛轻颤犹如蝶翼,左丹青低头,只觉得这样的凌夜要顺眼许多。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吹弹可破的肌肤,入手触仿若婴儿般光滑。造物主似乎对他特别的后代,五官的线条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丹青忍不住啧啧感叹,只可惜,没给这家伙一副好脾气。 思及至此,她无奈的撇了撇嘴,刚想抽身离开,却是突然,门被推开,一个雪白的人影箭步飞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她的面前伸手飞快的点住了凌夜的睡穴。 “谁?”丹青一惊,猛的抬眸,入眼正是妆还未卸的翘楚。 “是我,小公子不必害怕,主人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了,翘楚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翘楚一边说一边伸手揽过凌夜的腰身,将他从丹青的膝上架起。 “既然如此翘楚姑娘请便。”丹青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腿,看着翘楚小心翼翼扶着凌夜的背影目光转寒。 尽自己的本分么?可是她看着凌夜那炙热的目光,分明不是一个下人应有的本分…… 丹青眯了眯眼睛,将思绪拉回,她可没心情关心凌夜的风流艳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解决呢。 理了理被凌夜压皱的衣襟,她疾步走出包厢,向着左丹凤同苏骥的位置走去。 与此同时,苏骥所在的包厢正上演着鸡飞狗跳的一幕。 “碧露!去给我掌这个贱人的嘴!快!”因为蜂毒的蔓延,丹凤的两片嘴唇都肿成了一根腊肠,但是她还是对湘菱不依不饶。如果不是手肿着,只恨不得抓花她狐狸精似的脸。 碧露为难的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苏骥,又看了一眼瑟缩在地上的湘菱,犹犹豫豫迟迟不肯行动。 “还看什么!快去啊!”丹凤忍着疼疯癫的叫着,使得苏骥头痛扶额看向湘菱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许多。 虽然是个侍妾,但新鲜感还未过,可是她这回竟然犯下如此大错,自己也绝不能轻易宽恕。 想到这里,他狠下了心,对着碧露开口道:“打,打到认错为止。” 苏骥虽然能够叱咤沙场,却对内宅女人们的恩怨丝毫不了解,他永远也无法想象到丹凤此时对湘菱的仇恨,这种怨恨根本不是随便打杀就能解决的。 碧露得令来到湘菱面前左右开弓。清脆的巴掌声在包厢里回荡,没一会儿,湘菱柔嫩的小脸就肿的老高,左丹凤看到心里终于平衡了许多。 湘菱经受不住,哭号着扑到在苏骥的脚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道:“骥哥哥,你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做的……” “你还敢狡辩?!除了你还能有谁,这主意就是你出给我的!你就是想看着我难堪!”左丹凤气不打一处来,剧烈的动作牵扯到她的伤口,让她浑身痛的一个哆嗦。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湘菱死咬着不肯松口,苏骥失望的看了她一眼,他素来痛恨欺骗,于是一脚将她踹到,冷冰冰的开口:“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犯了错的女人他绝不会再留在身边,左丹凤满意的看着湘菱的小脸儿由通红到惨白,心情越来越兴奋,可惜她的兴奋被“砰砰”的敲门声一下打断。 “谁?!”丹凤没好气的开口,只听见门外传来少女清脆的声线。 “可是凤姐姐?” 这声音……怎地如此熟悉?!丹凤眼皮一跳,脑海中猛的蹦出了一张人脸,她的四妹妹,左丹青! 这小贱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现在到这儿来了?丹凤强压着狐疑让凝香开门,果然,门外正好站着一身襦裙的丹青。 趁着湘菱挨巴掌的时间,左丹青果断抽空换了一身装素。眼下她又从墨银变成了左四小姐。 “你……你怎么来了?!”丹凤太过吃惊,一时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 “青青本来是跑来观看画舫仙子大赛的,刚刚青青远远瞟见姐姐的身段就起了疑,没想到当真是凤姐姐。”左丹青假装热情的开口,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地上的湘菱,立刻惊叫出声。 “哎呀,这是怎么了?难道也给蛰了?” 左丹青关切的开口,几步走到湘菱面前蹲下,盯着她被打的红肿的脸仔细瞧去。 湘菱满眼泪水,一时没有辨认出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那日解救自己的小公子,她一听到来人与丹凤有关系,就连忙匍匐到丹青脚边,苦苦的哀求她替自己求情。 “凤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左丹青假装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不解的看着满屋神色各异的人。 苏骥重重的咳嗽一声,恶狠狠的瞪了湘菱一眼:“丢人现眼!”然后就大步迈出了包厢。 “四妹妹,你别管这个狐狸精!就是她给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丹凤咬牙切齿的开口,肿着的眼泡还非要横给湘菱一个白眼,表情十分可笑。 “不会吧,”丹青惊讶的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掰开湘菱抱着自己的腿,有些无奈的抱歉道:“抱歉,我不能帮你。” 湘菱见到最后一线希望幻灭,刚想嚎啕大哭,却突然感觉到掌心里塞入了一张字条,哭音顿时一哑,她连忙将字条捏紧在手心。 “唉……”左丹青做完这一切,连忙叹息着走到丹凤面前,假装关切的安慰:“凤姐姐不必担心,我一定会让干爹找郦城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左丹凤就立马想起自己猪头般的脸被众人嘲讽的摸样,她抓狂的惊声尖叫,旁边的凝香和碧露都不禁捂住了耳朵。 “来人啊!给我绑起来这个狐狸精,一下船,就给她丢到装满黄蜂的大瓮里!让她也好好尝尝被黄蜂蛰的滋味!” 湘菱闻言满目绝望,在碧露准备抓住她手臂的手突然奋力反抗,碧露一时脱力被她逃脱,还不等她喊凝香帮忙,就看到湘菱急速的冲向包厢大敞的窗户,纵深奋力一跃而下。 苏骥包厢的位置恰巧在二楼,窗外对着一片江水,丹凤几人冲到窗边,就只看到水面冒了几个气泡,继而又恢复了平静。 “哼!便宜那个贱人了!”丹凤仍旧不甘心的暗啐一口,扭头气哼哼的坐会在椅子上。 左丹青没有做声,没想到那个湘菱反应还挺快的,等一会儿小扣子就会将她救上来,如此算来她已经欠了自己两次,是该到了好好报恩的时候呢。 思及至此,丹青敛眸,细碎的刘海凌乱的垂下,遮挡了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第七十五章:商门之子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姐姐莫要生气,”丹青走向丹凤,一边柔声安慰一边道:“前几日管家同我讲有骗子假装是左府的大小姐来访,难道真的是姐姐?” 丹凤闻言脸色微变,然后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冷笑道:“呵……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四妹妹,我这次出来是表哥陪着,用的茵茵表妹名讳,自然不会去找你。” 听着丹凤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左丹青强忍着笑点头:“原来如此,真是白担心一场,我害怕是那些奴才们眼拙呢。” 一赶走湘菱她这个嫡姐马上就不认账,变得还真够快。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原来是听到动静的苏骥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他环顾四周,发现不见了湘菱的踪影,眸光隐痛一闪而逝。 “表哥……那个贱人自己畏罪自杀了。”左丹凤指了指窗户,还想要摆出一副无辜的摸样,奈何猪头一样的脸让她看着只有喜感。 刚刚听到楼下喊有人坠江,没想到真的是湘菱,苏骥沉吟着没有做声,不过是一个女人,大哥教他要拿得起放得下,思及至此,他压下了想要派人去打捞的冲动。 左丹青见好就收,来到丹凤面前告辞。 “时辰不早了,青青再不回去怕干爹干娘要担心,姐姐住在哪儿?明日青青再去探望。” 丹凤巴不得她快点滚蛋,于是连忙报上客栈的名字。吩咐凝香送客。 一出包厢的门,早已等候在外的白宣就挽住了她的手,强忍着兴奋在丹青耳边低语: “小姐,翘楚姑娘果然摘得桂冠!奴婢看到好大的一笔金子!真是要晃花眼了!” 听到这里丹青忍俊不禁,刚想接话一抬眼却看到手捧箱子的少年站在旁边。 “这位是?”丹青眯了眯眼睛。不正是刚刚将自己交到凌夜包厢里的那人。 “在下卫珂,主子怕小公子一个人呆着这么多黄金不安全,特命我来保护。”剑眉星目的少年郑重开口,白宣不满的咕哝一句:“派你来监视还差不多吧……” 耳目聪明的卫珂闻言并未辩解,而是毕恭毕敬的对丹青行礼道:“这一年内,卫珂听候小公子差遣。” 凌夜这是做什么?白送个仆人给她?丹青的目光狐疑的扫过卫珂,良久才点了点头。 “先回于府。” 就在他们三人转身离去没有多久,轩辕煜也特地带着伤药前来拜访。正好被走到底层的白宣眼尖看到。 “小姐……那个……那个人是不是四皇子殿下?”白宣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入城当日,所以犹犹豫豫的不敢确定。 “是。”丹青利落的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他也认出大小姐了?!”白宣讶然。 “我家大姐变成那副人魔鬼样,就是神仙也认不出来,想必……他是看到苏骥了。”丹青轻笑,轩辕煜怕是真的将左丹凤当成了苏茵,啧啧,可怜了苏茵还未见到檀郎。就在檀郎心中留下个猪头形象。 “小姐,扣子回来了。”白宣扯了扯丹青的衣襟。打断了她的思绪,丹青抬头,果然看到小扣子正从前方的甲板上匆匆来。 一见自家主子,小扣子就箭步冲到丹青面前,抹干额头上的汗水道:“主子,搞定了,我已经吩咐那个渔夫将湘菱姑娘带到岸上。”他嘿嘿一笑,黝黑的皮肤和雪白的牙齿对比分明。 “好,很好。等一下楼船靠岸,我们就赶紧离开。”左丹青赞赏的看了一眼小扣子,目光又不经意的瞟向手持箱子的卫珂。 凌夜将卫珂派给她,到底是不够信任,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那个妖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巨大的楼船承载着无数落榜者的心伤。向着江畔,渐行渐远。 ※※ “哗啦!”梳妆台上的东西都被愤怒的少女拂袖扫落,胭脂水粉全部打翻在地,一片狼藉。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听到动静的碧露连忙推门而入,正好看到丹凤身旁战战兢兢不颤抖的凝香。 “滚!都给滚出!啊!”丹凤尖利的嗓门仿佛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她努力瞪着肿胀的眼泡,看着镜子里鬼脸般的自己,几近崩溃。 “我的大小姐,您别急,大夫说了,过几日就会恢复如初的。”碧露赶忙上前安慰,却被丹凤一把推开。 “过几日?!这都三日了!我这副摸样怎么见人?!”丹凤气得嘴唇哆嗦,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居然就让她这么死了,一了百了,还真是便宜了她……” 碧露凝香俯身清扫狼藉的地面,二人对视一眼,大气也不敢喘。 小姐这么激动,她们哪里还说得出口前日里在花街瞥见湘菱那个贱人同一个豪门公子逛街的话。 被蒙在鼓里的丹凤余怒未消,恶狠狠地问道:“表哥呢?他去哪儿了?” “回……回大小姐……他……他同四殿下去猎场了。”碧露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回道。 “一定是玲珑那个女人,哼!”左丹凤咬牙切齿,她做梦也没想到走了一个湘菱又来了个玲珑,将他那个好表哥彻底迷的神魂颠倒。 她怪来怪去最后只恨自己现在这副摸样没法出门,错过了同轩辕煜出游的大好机会。 就在这时,房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丹凤警觉的抬头,冷声道:“谁?” “是大姐姐么?青青来看你了。”左丹青甜美的声线从外面传来,丹凤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示意凝香去开门。 伴随着“吱嘎”的开门声,一身藕荷色长裙的左丹青就迈步走进,她一看到屋内的狼藉不禁捂住嘴巴,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遭贼了?” 丹凤刚要打招呼的话被噎下,只得干笑道:“是遭了贼。” 不然还能怎样。她总不能说自己砸的吧。 “哎呀呀,这贼人可真能祸害人,偷东西就罢了,竟然还都砸个稀巴烂,啧啧……”丹青惋惜的叹气出声。 丹凤闻言脸上的表情愈发古怪,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近郦城的贼人还真是越来越多了,大姐姐可要小心。前日里我还在花街上看到一个扒手偷了位妇人的钱袋,不过幸亏那妇人的丈夫发现及时。追回了钱袋不说还给那贼人痛扁一顿呢。”左丹青眉飞色舞的说着,却丝毫惹不起丹凤的兴趣。 凝香碧露听到这话却变了脸色,因为丢钱袋的不是别人,正是几日前跳江了的湘菱。 “四小姐口渴不?奴婢去给你端茶。”碧露迅速反应过来,灵机一动想要打断丹青的话。 左丹青闻言干脆利落的点头道:“好啊,你去吧,我正巧有些口渴。” 碧露一噎。只得乖乖去端茶倒水,丹青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摸样在心中轻笑。转头又对丹凤八卦道: “话说妹妹当时看到那妇人觉得十分眼熟呢。” “眼熟?”丹凤终于有了几分兴趣。 还未出门的碧露连忙折返,一脸讨好的对着丹青道:“四小姐想喝什么茶?” 被打断了的丹凤不悦的横了她一眼:“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快去。” 丹青微笑着接过:“碧露姐姐看着办就好,青青不挑嘴。” 碧露无奈,只得推门离开。 丹青这才继续道:“妹妹当时看那妇人觉得跟几日前在楼船上见过的那位跳江的姐姐好像啊……恩,都是细眉细眼的,当时可给我吓了一跳,以为是见鬼了呢。” “什么?!”丹凤脸色大变,目光不善。 凝香看着干着急。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四小姐许是看错了,奴婢那天也瞧见了,不是湘菱姑娘。” 左丹青敛眸,果然支开碧露是对的,凝香这个笨嘴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 丹凤闻言目光立马就如刀子一般扫向凝香,看得她心里直突突,凝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再也不敢吱声。 “是么?原来凝香姐姐当时也在场啊,那恐怕是青青看错了,唉,白累的我做了几天噩梦。”左丹青一边感叹一边偷偷瞄向丹凤,果不其然,丹凤猛的一拍桌子!对着凝香暴喝道: “说!到底是不是那个狐狸精!” 凝香吓得哆嗦的跪倒在地,一边叩首一边飙泪:“奴婢……奴婢错了,隔得太远,奴婢也没看清。”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会欺瞒主子了!”丹凤咬牙切齿的蹦出这几个字,继续道:“居然还想给那个贱人打掩护?!难道是表哥让的?”她第一反应是苏骥偷偷救下了那个贱人。 凝香见已瞒不住,只好不住的磕头,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开口:“不是的不是的,小姐听我说,那日我和碧露姐姐采买东西的时候瞧见她和一个打扮富贵的公子在一块儿,碧露姐姐说我们初到郦城,还是不宜惹上麻烦,所以……所以才没敢跟您说。” “哈哈!”左丹凤怒极反笑,“那就便宜那个狐狸精了?!没死?!没死更好,快派人给我查,查查她到底和什么人在一起!” 左丹青见状连忙走上前拍拍丹凤的后背以示让她息怒,状似无意的开口道:“原来青青真没看错,唉……那公子青青也不识得,不过穿金戴银的看着好像是什么富商之子。” 丹凤闻言迅速的在心中衡量,如果只是商门出身,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丹凤果然中计,左丹青在心底轻笑,逍遥王的封地远在豫南,真正识得他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有些人就算知道,也绝对不会之言相告。 ps: 宿舍的银都走光了,就是自己和电脑鸟~好寂寞qaq,幸好还有乃们…… 第七十六章:奸夫淫妇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这小贱人还真有本事,才几天就又傍上别人了。”就在丹凤言语间,碧露端着茶壶推门进屋,她一见凝香跪倒在地就立马明白大事不妙,瞳孔转了几转,计上心头。 “凝香,你怎么又惹小姐不高兴了?”眼下还是将自己摘得越干净越好。 “碧露姐姐,不干我的事啊……是小姐知道了湘菱姑娘没死……”凝香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被碧露警告一般的眼神惊的哑了音。 “行了,你们也不用再瞒着我,等表哥回来告诉他,让他务必将这个贱货抓回来!” “小姐不可!”碧露摇头,连忙放下茶壶疾步上前,苦口婆心的劝道:“有所谓强龙吖不过地头蛇,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碧露说的句句在理,可惜丹凤早就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倒映在铜镜中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就肯不得将湘菱碎尸万段。 丹青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也帮着碧露一起劝道:“是啊,碧露姐姐说在理,再说或许那男子是湘菱的哥哥也说不准,毕竟,咱们又没捉奸在床。” 捉奸在床?!对啊,她怎么没想到?丹凤一下子被这四个字点播,脑子里霎时冒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看着自家小姐并未反驳,陷入了沉思,碧露还以为她终于被说通,悬到了嗓子眼的心也渐渐放下。 左丹青这时亲密无间的挽起丹凤的胳膊,笑吟吟的提议道:“大姐姐。咱们还是莫要想这些烦心事儿,不如跟青青一起出去逛花街,散散心可好?” 散心?她现在这张鬼脸出去给人家开心还差不多!丹凤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四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可惜这几日蜂毒折磨的我总是隐隐的头痛。我还是留在客栈好好休息吧。” “啊……这样啊……”丹青做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只好告辞离去。 带着白宣离开客栈的大门,白宣就长舒一口气:“呼,可算是解脱了,小姐你不知道,奴婢看到大小姐那张脸就忍不住想笑,都快给我憋疯了,嘿嘿……” “我就说你怎么今天这么安静。”丹青嗔笑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左丹凤当初不嫌弃白宣丑么,现在她自己也尝了一回当丑东西的滋味。 “可是小姐……万一大小姐真的找到了湘菱,知道是你给她暗示然后又救她出来的怎么办?”白宣忍不住担忧。 “放心,她一定会保守秘密的。”左丹青笃定的开口。 “啊?小姐你这么确定!我可不觉得湘菱姑娘是知恩图报的人。”白宣撇了撇嘴,那女人一到了轩辕旭的身边就杳无音讯,等她报恩怕是要等到黄瓜地里去。 “她什么都不会说。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言毕,左丹青对着白宣轻瞟一眼。让她止不住的心凉,想要再问下去的话也被吞回了肚子。 左丹青也不打算解释,只是开口问道:“那些金子都存好了?” “恩,大头已经存到了钱庄里,用的是辅国公府的名义,其余的换成银票让扣子带回丰都了,他说有了这些钱,丰都的墨毒轩马上就能开张。”一提到银子,白宣立马两眼放光。说话的情绪也高涨了几分。 “告诉小扣子提早几日,无比要赶在我们回去之前开业。” 这么做,是为了尽量避开墨毒轩同自己的一切瓜葛。 “好嘞!”白宣爽快的应道。 “等一下叫卫珂来,我有话要吩咐他。”丹青话锋一转,白宣闻言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 “小姐,您真心信得过他?”白宣弱弱的抗议。 “信得过?呵呵,我谁也信不过。只是,既然有免费的劳力,自然要物尽其用不是?” 有些事情,还是借别人的刀使来的实惠。 ※※ 月黑风高 漆黑的马车突然停在一座府邸后院墙外,几乎要同夜色融为一体。 “就是这儿!”马车里突然传来女子尖细的声音,紧接着又被男人不耐烦的打断。 “表妹,你最好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二哥,湘菱那个贱人没死,她被一个富商之子救了,现在两个人芙蓉帐暖风流快活呢!”左丹凤添油加醋的说着,意料之中看到苏骥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你说什么?”苏骥危险的眯起眼睛,他倒不是有多在乎这个女人,但是他绝不会允许任何女人给他戴绿帽。 “我保证!二哥,凤儿若是有半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丹凤赌咒发誓,见苏骥还是将信将疑又继续道:“二哥,这时他们临时租住的府宅,湘菱那小贱人和她的奸夫就在里头!” 闻言,苏骥深吸一口气,就要唤人去叫门,丹凤见状连忙阻拦。 “二哥,你这样是打草惊蛇,她的奸夫肯定会想办法给那她藏起来,妹妹知道你轻功了得,这样的事情咱们绝对不能明着来。” 眼下之意,就是想要苏骥先潜入去找证据。 苏骥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他一把掀开车帘,迅速的跳出,箭步冲到院墙下,运动轻功一跃而上,身手矫健的消失在了院墙之后。 再说这头在享受闺房之乐的轩辕旭及湘菱,夜深人静激战正酣,做梦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梁上君子”。 苏骥此时正趴在房顶,伸手用力扒拉开几块瓦片,将耳朵贴近屏息细听。 那让人骨头都酥掉了的娇喘不正是湘菱?! “哈……快……再快点……恩……”湘菱一边急促的喘息,一边张开樱桃小口吸住探入口中的软舌。 轩辕旭激动的红了眼,最后一个猛的冲刺,将精华尽数射入。 “啊!”湘菱头颈后仰,难以自持的高声尖叫。 分离的双唇扯出暧昧的银丝,轩辕旭哈哈大笑的将美人揽入怀中,调戏道:“怎么样,爷的活计不赖吧?” “恩~爷是最棒的。”湘菱红着脸靠入轩辕旭的胸膛,眸光划过一丝怨怼。 “哼!你那天还装什么清高,早跟了爷不也省得被那杂碎的人掌嘴。”轩辕旭得意的开口,伸手断过酒盅,仰头尽数饮进。 湘菱恨恨的咬了咬唇,皮笑肉不笑的溜须道:“当日是我瞎了眼,那个杂碎怎么能跟爷您比。” “哈哈!”轩辕旭越听越满意,低头去吻怀中之人,正欲再战一回。 就在这时,只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房门猛的被推开。 “什么人……”被打断的轩辕旭刚一抬头,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视线刹那颠倒,那一瞬,竟看到自己头身分离! “啊啊啊!”鲜血喷溅到湘菱的肌肤上,同欢爱的红痕混为一体,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让她惨叫出声,紧接着一道阴影打在她的身上,抬眼,苏骥举刀而立。 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白晃晃的刀刃就笔直的劈裂了她娇艳的容颜。 ※※ 左丹凤左等右等也不见苏骥的身影,就在她实在忍不住想要喊人去叫门的时候,墙头上突然落下一道黑影。 黑影一着地就健步如飞的冲入轿中,随之而来是浓烈的血腥味儿。 左丹凤心下一突,还不等询问出身就听到苏骥厉声催促车夫:“走!” “这是怎么了?你见到湘菱那个贱人了?”夜色漆黑,她一时无法看清苏骥脸上阴狠的表情。 “见到了。”苏骥冷冷的答道。 “啊?你怎么不给她揪出来!”丹凤气结。 “她已经死了。”言毕,苏骥狂笑出声,胆敢给他带绿帽,这就是下场。 “什么?”左丹凤仿佛吞了一个蚂蚱,表情瞬间古怪起来,她连忙掀开车帘,想要去看是否有什么人追出来,却被苏骥打断。 “不必看了,都死了。”他狰狞的笑容于夜色融为一体,让丹凤心里发毛。 “都……都死了?”丹凤的嘴唇有些哆嗦,她没想到自己的表哥做事如此雷厉风行。 “对,所以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还不等苏骥说完,丹凤连忙抢道:“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苏骥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不言语。 马车载着心思各异的二人渐行渐远,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这座府宅的大门口陡然悬挂上两颗人头,其中一个是男子,还在大张着嘴巴,而另一个女人的头颅已被劈成两半,鲜血混杂着脑浆一同滴落…… 漆黑的大门上用血书张狂的写着四个大字——奸夫淫妇! ps: 我擦,这章好重口……感谢好欧宝贝儿的粉红票!星星眼~(≧▽≦)/这是伦家收到的第一张小粉红,真激动,狂吻ing!!!!! 第七十七章:羞辱皇族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郦城茶馆,人声鼎沸。 “啧啧,真是太惨了……唉。” “我也瞧见了,唉,看完了晚上要做噩梦的。” 听着四周嗡嗡的议论,邢蕴狐疑的看了一眼正在挑花生米的岳典,忍不住问道:“岳兄,我怎么觉得他们说的人好像是逍遥王世子……” “什么?”花生米“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打了个转儿又滚到了地上,岳典被邢蕴的话骇住,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俯在邢蕴耳边开口:“邢兄,话可千万不能乱说。” 邢蕴闻言无奈的皱眉,缄默不言,如果说真的跟他猜测的一样,那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屠杀皇子王孙,甚至连尸体都不放过? 就在他思绪纷飞的时候,茶馆里突然走进两位少女,邢蕴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只见藕荷色连衣裙的少女眉清目秀,颇有几分面熟,在她身后跟着一个丑陋的婢女,巨大的胎记将邢蕴吓了一跳,也使得他畅游的思绪被拉扯回现实。 左丹青状似随意的一瞥,带着白宣挨着他们的桌子坐下。 岳典厌恶的向后挪了挪凳子,拉开同白宣的距离,邢蕴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藕荷色衣裙的少女身上迟迟没有移开。 “邢兄,看什么呢?”岳典挥手打断他的视线,邢蕴这才连忙转头,小声道:“岳兄,你看那个小姐,是不是有几分面熟?” 岳典被白宣骇住早就有了几分嫌弃,闻言只得硬着头皮的再次转头,越过白宣看向左丹青,半晌,恍然大悟道:“好像是……” “是那日大军进城时冲撞了四皇子殿下的那位。”邢蕴笃定的开口,他的记忆一向不会出差错。 “恩。的确。”岳典听了点头,又看了几眼扫兴的叹了口气:“唉,可惜了,不是她家长姐在此。” 邢蕴闻言涩涩一笑,曾几何时他同那位左府大小姐还有口头的婚约。可惜,在苏氏将军府崛起后就自然而然的不了了之。 思及至此,他忍不住起了坏心。对着岳典怂恿道:“岳兄想要结识左府大小姐还不容易,随便交好一个姐妹,不就手到擒来?” 这么说也是啊!岳典眼前一亮,左府四小姐看起来不过十来岁,正是贪玩的年纪,自己只要把她哄好了,还愁见不到她家大姐? 如此想来。岳典心神一动。不由自主的起身向着左丹青走去。 ※※ “砰!”房门被猛的推开。碧露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将正在刺绣的丹凤吓了一跳。 “大白天的跑什么!作死啊!”左丹凤这几日心神不宁,脸上的余毒未消使得她火气正旺,对着碧露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 可惜碧露已经顾不得跪下道歉,她疾步走到丹凤面前,难掩惊骇道:“小姐……湘菱,湘菱死了!” 丹凤心下一惊。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她轻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回道:“死了?死了正好,哼,她这种人,连老天都容不下!” 碧露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忍不住开口:“小姐……真的……跟您没关系?” 闻言,丹凤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拔高了声调:“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罪有应得!” “唉……”碧露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胸口:“跟咱们没关系就好,吓死奴婢了。” 看着碧露如此紧张的摸样,左丹凤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屑的说:“有关系又能如何?一个贱货而已,死不足惜。” “小姐,您是不知道,若是湘菱死了也就罢了,可是她的姘头……咳咳。”碧露自觉失言,整理了下思路继续道:“就是跟她在一起的贵公子,可是大有来头。” “不过是个富商之子,能有多大的来头?”丹凤轻蔑的看了一眼白宣,责难她大惊小怪。 “不是啊大小姐,他可不是什么富商之子,刚刚奴婢听见楼下的人都在议论,说那人是逍遥王世子呢!听说逍遥王一得知这个消息就立马从豫南赶过来了……” 接下来碧露说的什么丹凤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的脑袋里只在嗡嗡的回荡着“逍遥王世子”这几个字,怎么可能?!那个男人居然会是逍遥王世子,太可笑了!这绝对不可能。 左丹凤呆坐在椅子上,碧露唤了她无数声才反应过来,刚一回神儿,她就立马推开碧露抓着自己的手,冲出了门外,直奔苏骥的房间。 来到苏骥的房门外,丹凤刚想推门而入,却蓦地听见房门中传来男子故意压低的声线,想要推门的手不由自主的缩回,丹凤轻轻将耳朵靠了过去。 “苏小将军,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件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轩辕煜神色凝重的看着双眼赤红的苏骥,一大早他听闻了城南那座府邸的惨案就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后来派去的探子回报,死的人居然真的是逍遥王那个色胚儿子。 至于另一个女人,虽然面目全非,但仍有人证实她就是几日前轩辕旭偶得的新欢……根据这些消息,轩辕煜不禁联想到楼船上面缘的那位暗害苏茵的侍妾。 思及至此,他有些懊恼,若是早些提醒苏骥就好了,奈何轩辕旭那个风流鬼一向是皇族的耻辱,却又因着是逍遥王的独子,谁都得罪不起,所以大家对于他尽量避而不提。 面对轩辕煜的质问,苏骥冷笑,带着血丝的眼睛瞪着他开口:“四殿下,没有证据的话还是莫要妄加揣测。”虽然父亲同大哥看好这位妓女所出的皇子,但不等于他也一样。 轩辕煜对苏骥这一点都不配合的态度彻底无奈,狠狠的从牙缝中举出几句话:“但愿是我多想,要知道父皇一向怜惜这位皇叔子嗣稀薄十分后代,对旭世子也同样疼爱有加,如今他不禁被残忍分尸,甚至还将头颅悬挂在大门上,如此羞辱皇族,想必那个凶手抓到之后,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什么?羞辱皇族?”苏骥震惊,他虽然一时冲动杀了人,但是绝对没有将头颅挂在门上,这到底是谁做的?是轩辕旭的仇人,还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于他? 看着苏骥惊骇的表情,轩辕煜狐疑的收回了眼,再也不愿多说一句,转身大步离去。 听到脚步声的丹凤连忙想要躲避,可惜晚了一步还是跟他撞个正着。 丹凤心虚的低下头,庆幸自己没有摘掉面纱,不然让四殿下见到自己这副人魔鬼样岂不是丢人丢的大发。 轩辕煜是习武之人,耳目何等聪明,他早就听到有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外偷听,果不其然,一出门就看到了这位苏家大小姐。 他虽然曾被这位苏小姐的舞姿惊艳,但是后续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这个胸大无脑花瓶般的女人彻底失望,于是他的目光冷飕飕的扫过左丹凤,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感受到轩辕煜如此直白的蔑视,左丹凤心下半凉,她紧咬着薄唇几乎要滴出鲜血,就在这时,苏骥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站在那儿做什么!” 丹凤一怔,赶紧闪身进屋,面对着苏骥阴沉的脸色,两人异口同声: “是你做的?” “是你说的?” 苏骥哑音,沉吟片刻才回道:“跟我没有关系,我杀光了所有人之后就引燃了那间屋子,可是……” “表哥,你的意思是,有人跟踪我们?”左丹凤花容失色,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 苏骥没有做声,闭上眼疲惫的回想昨夜的每一个细节,怪只怪他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注意是否有其他人尾随。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跟踪他的人是高手,将脚步气息全部收敛的无影无踪。 左丹凤见苏骥不答话,也慌了神,一时没有忍住责备道:“刚刚表哥就该跟四殿下说实话的,若是四殿下肯帮忙作证你昨夜同他在一起就好了。” 轩辕旭同他们无冤无仇,但湘菱可不一样,逍遥王一到,查来查去早晚要查到他们的头上。 闻言,苏骥立马就冷了脸色,“向他求情?呵……”苏骥不屑的冷嗤,他刚刚一时冲动得罪了轩辕煜,才不想这样向他服软。 “表哥!现在不是别扭的时候啊,咱们要想办法洗脱嫌疑。”左丹凤难得聪明一回,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苏家和轩辕煜沆瀣一气,想必她日后对自己的态度也会有所改善。 就在苏骥犹豫不决的时候,凝香突然敲门,说四小姐来访。 丹凤登时头大,眼下这个情形她可没工夫陪她那小妹过家家,但是还不等她让凝香托词不在,就见到碧露急匆匆的追进门来。 “大小姐,四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的,奴婢……奴婢看到了邢尚书家的公子。” 左丹凤闻言挑眉,邢蕴?他也在郦城?转念想到了那日大赛时仿佛看到了邢燕的身影,疑惑也渐消。 没办法,谁让她对邢蕴那个草包毫无兴趣,可惜当初又差点订下婚约,丹凤十分自恋的认为邢蕴可能是为了追随于她。 不过眼下也没得挑剔了,不论是谁,能作证昨晚同他们在一起就能洗脱嫌疑。 这么一想,丹凤开口的应道:“让他们进来吧。” 第七十八章:现成便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刚迈入房门,还未开口,就听到丹凤笑意盈盈的唤道:“是四表妹来了。” 丹青一怔,暗笑道这厮反应还挺快,知道当着别人的面继续盯着苏茵的名头,于是她没有反驳,顺水推舟的应答: “恩,妹妹今早听到到处都在议论表哥之前的那位侍妾湘菱姑娘,说她死状凄惨,啧啧……”说到这里丹青故意打了个冷颤,仿佛被吓得不行。 “妹妹担心姐姐会被牵连,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来找姐姐了。”左丹青故作关心的走向丹凤,这时岳典和邢蕴也跟了进来。 “呵呵,四表妹多想了,这件事情跟我们毫无干系,又何谈牵连。”左丹凤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面纱后的眼睛扫了一眼邢蕴,至于另一个……有几分眼熟。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来着。”丹青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扭头介绍道:“不知姐姐认识这两位公子不,他们说同我家大姐是故交呢。”丹青一边说一边对着左丹凤眨眼,十分配合的没有拆穿。 “在下岳典。”岳典礼貌的打招呼,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曾经在大赛上表现惊艳,但后来又让大家无比惊吓的苏家小姐,表情复杂。 邢蕴一时也没有认出丹凤的真实身份,礼貌的问好后自报家门。 岳典漫不经心的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预想中的那抹倩影,忍不住开口询问:“四小姐,你不是说来见你家大姐的么,怎么没见到她的人?” 左丹凤闻言脑中警钟大作,还不等丹青开口就抢白道:“呵呵,岳公子许是听错了。我大表姐远在丰都闭门思过,又怎么会在这儿。” 苏骥在旁边听着有些无奈,长叹一声却忍住没有拆穿。 “啊?这样啊。”岳典满目都是扫兴,狐疑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只见她捏着衣角。目光躲闪的抱歉道:“是我说错了,我是想来找大表姐的。” 邢蕴见状想要打破僵局,连忙转移话题。 “听闻逍遥王扬言要封锁郦城。凡是跟旭世子有瓜葛的人都要抓起来严刑拷打,不知道苏小将军可有什么打算?” 他这句话纯粹是为了交好于苏骥即兴脱口,而且他压根也没想到苏骥会大胆包天到弑杀皇亲国戚。 “什么?!锁城?!”没想到左丹凤听了这话反应如此强烈,知道真相的她心虚无比。 丹青偷瞄了一眼丹凤惨白的脸色,柔声附和:“是啊,听说真的要锁城,唉。我本来还想着干娘病情好转。这几日就回去见祖母的……” 岳典听了丹青的担心哈哈大笑:“四小姐不必担心。你若是这几日要走跟我同路即可,皇后姑母特地给了我一块御赐金牌,有了它就算是逍遥王也不敢拦我。” “当真?”左丹青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握着丹凤的手询问道:“表姐和表哥呢?你们是否也要一同离开?” 左丹凤顿时点头如捣蒜,丹青的话正中她的心意,再看向这个四妹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顺眼。 感受到丹凤对自己大变的态度。左丹青在心底冷嗤,她才没有那么好心,只要左丹凤一跟岳典离开,在轩辕煜的眼中他们就彻底变成了皇后一脉的人,到时候就算苏啸天和苏陵再努力,也永远无法弥补在性格多疑的轩辕煜心中留下的缔结。 这一世,苏家同轩辕煜的结盟,绝不会那么牢固了! 看着丹凤和苏骥点头,和岳典商量出城的日期,丹青敛眸,微不可查的一笑。 ※※ “唉……”白宣带着斗笠,跟在丹青身后,时不时的长吁短叹。 “今天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听到你唉声叹气的,莫不是嫌我给的月钱太少?”左丹青忍不住调侃。 “主子,你就别笑话我了。”白宣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道:“人家只是舍不得郦城。” 丹青闻言怔住,眸光一闪而过痛楚,前世的白宣为自己挡下流箭,临终的最后心愿也是想要葬在郦城。 可是后来玲珑郡主自裁,西蛮疯狂反攻,她连夜随同大军逃亡,不得不舍下的白宣的尸首。 思及至此,丹青心猛的一揪,无比认真地看着白宣开口:“白宣,等尘埃落定之后,我许你自由,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游山玩水都可以。” 白宣一听立马炸毛,带着哭腔埋怨道:“主子!你可不许抛弃我!白宣生是主子的人,死是……”她刚说到一般,丹青就伸手堵住了她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好了,我不会抛弃你的。”丹青的语气无常,但是黑亮的双瞳却熠熠生辉,仿佛起誓。 白宣破涕为笑,狗腿的蹭到丹青旁边,八卦道: “主子,过两天就出发,您出来逛街是给老夫人带礼物的?” “带给老夫人的礼物干娘都准备好了。”左丹青口中的干娘就是于老板的正妻,于老板的父亲同过世的辅国公是生死之交,这也是为什么应老夫人放心将她托付于此,左丹青索性假戏真做,认于氏夫妇为干爹干娘。 “那您今天出来是干嘛啊?” “墨毒轩里的东西是该换换新花样了。”左丹青一边满足白宣的好奇,目光一边扫向四周,却没有见到她想要的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白宣恍然大悟,也左瞅瞅右看看,想要帮丹青挑选。 就在她们在花街上专心致志的观察货品之际,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凄厉的尖叫声。 “怎么了?”左丹青闻声立马抬起了头。 “在那儿!小姐!快看!有个恶霸欺负那卖草药的小女孩!”白宣眼尖,立马替丹青指明了方向,顺着白宣的手指,丹青果然看到一个中年壮汉一脚将一个背着竹楼的小孩子踹倒在地。 “特么的没长眼睛啊!敢撞你大爷!”中年男人一张口就是浓重的酒气,走路的姿势也有些东倒西歪。 看来是醉汉闹事,这小姑娘无辜倒了霉。 “对……对不起。”小女孩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唯唯诺诺的道歉,但是那醉汉还是不依不饶,抬脚就要再踹过去。 白宣气不过,刚想过去,就感觉到衣襟被自家主子扯住。 “闲事莫管。”左丹青的语调十分冰冷,白宣咬了咬唇,只好乖乖退回。 小女孩一脚被踹翻在地,竹篓也裂了,里面装着的药草散落一地,左丹青眯了眯眼,突然看到了一株绿油油的东西。 “别打了,快点住手啊!”周遭围观的人都出声劝阻,但一见到那人高马大无比结实的大汉都不敢上前伸手相助。 眼看着那小姑娘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大汉掐腰哈哈大笑,满是醉意的双眼染上嗜血的光芒,挥起拳头就要狠狠的向着小女孩的头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儿飞出了一根竹筷,划破紧张的空气,笔直的射向那大汉的拳头,力道之大,竟然穿破血肉深深的插入了他的手背。 “啊!”大汉惨叫一声,躺在地上不住打滚儿。 “好身手!”白宣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忍不住拍手叫好。 左丹青却敏锐的顺着那根竹筷飞来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是对面酒楼一个带着斗笠的侧影。 “哪个混蛋敢伤老子!给我出来!出来!”大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怒气冲冲的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身影。 这时丹青才吩咐白宣让她将那女孩救下。 大汉光顾着四处找人,等到转身之际哪里还有那小女孩的影子?唯有药草散落,狼藉一片的地面。 白宣抱着小女孩灵巧的钻入小巷,左丹青已然早早的等在医馆的门口。 “主子,人带来了,都是些皮外伤。”白宣将小姑娘交付到大夫手中,却发现自家主子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主子,人救完了,咱不继续去逛街么?”白宣狐疑的看了一眼丹青,纳闷的开口。 “你以为我是为了救人而救人?”左丹青慵懒的伸了伸腰,终于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了,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不然咧?”白宣歪头。 “你家主子可不是活菩萨。”丹青冷齿一声,话锋一转道:“你可知道这小姑娘药篓里装的是什么?” “不就是些草药么。”好吧,白宣承认,她觉得那些绿油油的东西全都长成一个摸样。 “是象鼻草。”丹青神秘兮兮的一笑,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耐心等着后堂的大夫诊治。 “象鼻草?那是什么东西?”白宣挠了挠头,也难怪她不知道,象鼻草一般生长在气候温暖的地方,而丰都要比郦城冷得多,所以并不常见。 左丹青也懒得解释,只吩咐白宣耐心候着,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只见医馆门口一位白衣公子推门而入。 条件反射的,左丹青转头,正好看到那白衣公子大步走到她面前。 这人是谁?她正狐疑,就听到那斗笠之下传来一道空灵婉转的声线: “有些人还真是会捡现成的便宜,你说是也不是?左四小姐?” 言毕,那人撩开斗笠前的轻纱,露出禅心素净脱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仙子般的笑颜…… ps: 象鼻草又名中国芦荟,下午收拾行李来着,明天出发回家,因为路途遥远,要后天凌晨才能到,发完这章我还要疯狂码明天的,争取不断更。╭(╯3╰)╮ 第七十九章:两只腹黑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呵呵。”左丹青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禅心,暗道这厮还真是阴魂不散。 可是,在谪仙居见到了同他一摸一样的凌夜,如今又看到了他,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些? 想到这里她不禁狐疑的抬眸,目光笔直的扫向他的领口,系扣的领口遮挡了锁骨的位置,看不出丝毫破绽。 感受到丹青探究的目光,禅心向前一步,笔直的站在丹青面前,将她清秀的小脸纳入阴影之中。 “人是公子救得,我自然不会贪功。” 禅心忍俊不禁,这小东西张口就将自己摘得干净。 “哦?我可没说人是我救得。”禅心睁着灿若星辰的大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摸样。 白宣站在一旁吞了吞口水,之前远远的一瞥就足够震撼,现今如此近距离接触,她觉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 怎么会有人得到老天这般厚待,五官轮廓都仿佛精心雕琢,少一分则缺,多一分则过。 莫名的,左丹青感觉到一股无形压力,她直视禅心清澈的大眼,柔柔的笑道: “我还以为是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我误会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四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禅心开口,语调淡淡。 “既然如此,那青青就直言相告了。”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左丹青压低声音,郑重其事的说:“不知公子是何时来到的郦城,可知全城戒严的消息?” 她是在变相套自己到达的时间么?禅心敛眸,心中有了几分计较,于是点了点头。 “原来公子清楚,那是青青多事了。”左丹青讪讪的看了一眼白宣,示意她去后堂看看那女孩诊治的如何。 白宣半天才反应过来。逃也似的离开。 丹青望着她的背影叹息出声,这个公子禅心。还真是个祸害。 不知道某人正在背地里骂自己的禅心仍旧笑靥如花:“在写多谢四小姐关心,反正我也不是凶手,自然不必担心逍遥王追查到我的头上,反正清者自清,不是么?” 好一个清者自清。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左丹青瞬间警觉,人虽然是苏骥杀的,但是毕竟是自己派人悬挂头颅又熄灭大火,如此说来,她也算不得是彻头彻尾的清者。 可是知道此事的,除了白宣,就只剩下了……卫珂。 思及至此。左丹青轻咳一声,面不改色的看着禅心道:“对了,青青前几日遇到一件奇事,不知公子听说了没?” “什么奇事?四小姐不妨说出来分享分享。” “恩。几日前青青陪长辈们去谪仙居听曲儿,有幸见到了那儿的花魁凌夜姑娘……”她一边说一边紧紧的观察着禅心的表情,发现他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丁点没有变色。 “唉,不是禅心想要打击四小姐,只是……恐怕你见到的未必就是真正的凌夜姑娘。” 丹青语塞,接下来想要脱口而出的话也收了回去,是啊,一百个人眼中就有一百个凌夜,就算长得一摸一样又如何。还不是没有丝毫证据。 丹青咬牙,她不甘心,好不容易在禅心这里谈判的筹码就这么轻易没了?! 禅心看着眼前小东西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四小姐救了那位女童还不离开,不知是有何打算?” 她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这家伙啰嗦,可是又不能撕破脸皮,只得淡淡应道:“看着女孩比我还小就受到如此对待,青青真是于心不忍……”她边说边露出悲伤的神情,仿佛真的在替这女孩心痛。 就在这时,白宣好巧不巧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高声道:“小姐,那女孩没事儿呢!奴婢替您先问了,她说她家还种了许多象鼻草,您要是需要全都卖给您!” 豆大的汗珠划过后脑,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两下,左丹青干笑道:“哈,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边说边转头看向禅心,“青青寻思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正好也成全下她的生意。” 禅心强忍着笑点头,末了添油加醋的来了句:“四小姐的生意经果然厉害,在下钦佩不已,只是……郦城素有绸都之称,既然来到此处,不是应当带些上等的丝绸回去售卖么?象鼻草这东西可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他之所以要问,是因为真的好奇。 左丹青显然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随便搪塞道:“呵呵,青青也不过是买来玩的,再说绸缎之物价格昂贵,压钱不说还转售缓慢,青青这等捉襟见肘的小生意人还是不适合。” 这话说得倒是真的,俗话说的好,薄利多销,相比于金银绸缎这些贵重的东西,左丹青更喜欢银钱周转迅速的小玩意,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把设计好的图纸售卖给卫老板,自己却制作成本低廉的小工艺品。 禅心闻言恍然大悟,想到几日前卫秦十分得瑟的给自己看的那个车子模型,顿时郁卒。 丹青没有察觉到禅心情绪的变化,只一心想着什么时候拜托这家伙好去看自己的药材,于是在大夫同那女孩出来之后就告辞离去。 直到瘦小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巷口,禅心才收回目光,一直挂在唇角温润的笑容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 终于到了离别的那天,白宣不舍的走向马车,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郦城繁华的街道。 “走吧。”左丹青幽幽的叹息出声,郦城于她也有着不同的意义,曾经她在这里度过了最幸福的时光,如今,她却利用了这个给予她最多快乐的地方来施行报仇大计。 丹凤坐在车中早就急得不行,她巴不得早点离开此处,半点也没想到这么做恰好应了四个字——畏罪潜逃。 不过这回左丹青是绝不会好心提醒她的。 在丹凤的催促声中,丹青上了马车,她们的车子跟着前面岳典邢蕴二人的车队一起徐徐驶出了郦城。 马车渐行渐远,左丹凤也感觉到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如此一来,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破天荒的握住丹青的手,和颜悦色的开口: “不知四妹妹是怎么和岳公子结识的?他跟你打听过我?”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毕竟一直顶着苏茵的名头还在左丹青的面前撒谎。 “是啊,”丹青闻言暧昧的一笑,冲着丹凤眨了眨眼:“妹妹觉得他好像喜欢大姐你呢。” “胡说,他又不认识我。”丹凤嘴上别扭,但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对岳典有没有意思不要紧,只要岳典爱慕于她就好了,她一向享受别人的倾慕,永远都不嫌多。 看着丹凤这副得意的摸样,左丹青忍不住坏心的浇了盆冷水:“岳公子说他虽然于大姐你不认识,但是却有过面缘,还赞姐姐是天上有的地上无的人间绝色呢!还说让我一回丰都就将姐姐介绍给他认识……” 果然,丹凤听了表情顿时垮了下来,那些该死的大夫天天都拿余毒未清来搪塞她,她真想撕了那些人的嘴巴问问他们这余毒到底何时能清! 好不容易开朗了的心绪又陷入了郁闷,丹凤干笑着靠向软垫,闭目养神。 左丹青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打了个哈欠也果断去梦周公。 此番回程路途遥远,还是好好休息,方是上策。 ps: 偶是琳琳存稿箱:那货正在路上,二更由偶晚八点定时发出哦! 第八十章:路救药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因为同行的女眷众多,这一路是走走停停,快到丰都之际已临近十月。 眼看着就要到家,岳典也吩咐车夫加快了速度,于是原本只有白日行车改成了日夜兼程。 夜凉如水,丹青同丹凤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高声的喝骂。 “唔……怎么了?”丹凤抬起沉沉的眼皮,吩咐碧露出去一探究竟。 碧露也哈欠连天的下车,半晌回来禀报: “大小姐,前面有个乞丐拦住了车子,表少爷和岳公子都想给打走,但是邢小姐于心不忍想要收留,于是就耽搁了下来。” 乞丐拦车?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左丹凤困得不行,烦躁的挥手道:“跟表哥说赶紧处置了,邢小姐也真是的,不过是个乞丐有什么好同情的。” “回大小姐,是个女乞丐 ,看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瘦的不行,怪可怜的。”碧露想到刚刚看到那个瘦骨嶙峋到有些吓人的身形,登时睡意全无。 “唉……这么说也真是可怜得很,邢小姐是个善心的。”丹青在旁边听到了动静早就醒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左丹凤不禁有些懊恼。 邢燕那丫头是心软的难道她就是个心狠的了?不行,虽然自己挂的是苏茵的名讳也要做的无可挑剔,这么一想,她就吩咐碧露道:“你去跟表哥说那个乞丐我收了,让他们别管其他,只需继续赶路。” 碧露果然办事利落,没多一会儿就将那个大胆拦车的乞丐带了回来。 左丹凤看着黑夜里那个瘦瘦小小的人影理都懒得理,直接摆了摆手道:“给她安置在下人的车队里,回府再说。” “谢小姐大恩大德!谢谢小姐!”那乞丐一听丹凤有收留质疑,立马匍匐在地磕了几个头,丹凤听了觉得十分受用,不错。还是个懂事的。 可是左丹青听到那声音却瞬间遍体生寒。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前世每到清晨都会柔柔的唤自己起床,还有最后在冷宫中喂下她鸩毒继而疯狂的大笑…… 彩鸳啊彩鸳,真没想到,你居然能从尸馆中活着出来。 黑夜里,少女的眸子倐地睁开,寒潭般的眼眸仿佛折射出粼粼水光。 “大姐姐……”她推开车门跳下。来到丹凤面前好言相劝道:“这丫头看起来这么可怜就别让她去下人的马车了,我看她都要冻僵了。不如先带上咱们的车暖一暖吧。” 让这个脏东西上车?!左丹凤心里老大不乐意,但是既然已经装了菩萨就要装到底,只得不情愿的吩咐碧露将她带上来。 彩鸳闻言连忙抬头,对丹青报以感激的微笑,左丹青也柔柔的回笑,如今她比起绥县胖了些,也白净了些,还没有伪装成男子时刻意画硬朗的线条,彩鸳一时没有将他同墨毒轩的小伙计联系到一块儿。 就这样,她欣喜的跟着碧露上了马车。一脚刚踏入车门,她就忍不住向后缩了缩,因为车厢里的都铺好了上等的毛毯,她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脚掌,忍不住自惭形秽。 “没事。你进来吧,我们还急着赶路。”左丹青的声音温柔的像是能掐出水来,彩鸳不禁鼻子一酸,连月来遭遇的凄惨待遇袭上心头,使得她潸然泪下。 “这是怎么了,哭什么,赶紧进来暖和暖和。”左丹青微笑的指了指马车中临时架起的小暖炉,示意彩鸳过来。 丹凤可不愿意这脏东西碰到她,但却又不好开口,只得闭目假寐。 “小姐大恩大德!彩鸳没齿难忘!”彩鸳动情的开口,眼泪刷刷落下。 左丹青却无动于衷,这就是传说中鳄鱼的眼泪么?前世她将自己踩在脚底之际,可是放声大笑的。 “哎呀呀,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叫彩鸳?那我就叫你一声彩鸳姐姐好了,彩鸳姐姐,留在我们府上做丫鬟你可乐意?若是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左丹青拉长了音调,既然命运让她们再次重逢,倒还不如放在身边,更方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现在她还有什么可挑的么?!能离开那个尸馆,离开那个恋童癖的变态老大夫,再填饱肚子,她就已经十分知足了,于是彩鸳连忙抢白,毫不犹豫的应道:“乐意!我乐意!彩鸳什么都能干!”她想了想又怕没有说服力,连忙补充:“彩鸳还懂医术,小姐日后有个头疼脑热大可放心。” 懂医术?!闭目养神的左丹凤听到这句话立马睁开了眼,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凹凸不平余肿未消的脸道:“你懂医术?” “是啊。”彩鸳一怔,连忙点头如捣蒜。 “那你给我看看,这个能不能治好?”丹凤闻言顾不得其他,一把撕下自己的面纱,露出满目的脓包。 借着昏黄的光线彩鸳勉强将这张脸看清,旋即倒抽了口冷气,她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连忙轻咳几声掩饰。 “看小姐的伤,难道是被毒蜂蛰了?”彩鸳一语中的,丹凤顿时兴奋起来,她竟然一眼就辨别出这伤的来源,看来医术的确货真价实。 彩鸳见到丹凤的反应也知自己猜测的**不离十,那个恋童癖的老东西虽然变态,但是确实有两把刷子,自己耳濡目染的也受益匪浅。 只可惜天意弄人,让她空有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这回终于逃离那个炼狱般的地界儿,她绝对要东山再起,好好利用利用穿越女的光环。 阴影中的左丹青看着彩鸳因为激动渐红的小脸儿,心底冷笑,既然前世她们两人串通一气加害自己,不如今生就让她们结伴同行好了。 思及至此,她甜甜的声线在马车中响起:“那这位彩鸳姐姐,你赶紧帮我家大姐看看,要是看的好,回去我们告诉祖母给你提升为二等丫鬟,到时候,你就能贴身服侍我大姐了。” 左丹凤可没想的这么远,不过既然四妹妹这么开口,她不如就当个人情应下,再说若是这丫头医术果真了得收为己用也是美事一桩。 彩鸳听到丹青这么一说干劲儿更加十足,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丹凤脸上的伤势才开口:“用七叶一枝花、半边莲、紫花地丁捣烂敷着……”谁承想,她一出口,丹凤原本兴奋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跟那些老大夫开的药一样。”她气恨的一跺脚,难道自己的脸真的没有复原的机会了?她要等余毒清净等到什么时候! 彩鸳见状心下一沉,不行,如果自己不拿出来点真本事,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对着丹凤开口道:“小姐莫急,彩鸳还有个法子,可以让你的伤不出三日就利索。” “当真?!”左丹凤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只要能够恢复她的美貌,别说是二等丫鬟,就算去老祖宗那儿给她求个一等又如何。 碧露和凝香见状相视一眼,交换了复杂的神色。 “奴婢以性命担保!”彩鸳角色转换真快,现在就以奴婢自居了。 “好如果你真的治好了我脸上的伤,我就让祖母提拔你到我身边儿。”左丹凤见有门立刻给彩鸳画大饼。 彩鸳听着丹凤的许诺,心底自嘲的一笑,这些古人果真无耻,让自己为奴为婢的还像是承了多大的恩情,奈何自己眼下别无选择,只能认命。 不过在左丹凤仔细询问她的方子之际,彩鸳却支支吾吾的搪塞而过,只说保管丹凤用了立马见效,左丹凤无可奈何,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的试一试也就没再追问。 夜深人静,彩鸳安静的靠在马车的角落,抬手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忍不住眼眶泛红,怕是又要忍受挨刀之苦了。 她的秘方不是别的,正是自己身为药人的血,尸馆的那个老变态想尽办法天天让她吃下各种奇怪的草药就是为了养出弄够包治百病的血。 后来她仔细观察那些草药和食物,觉得这种养血的方法类似于现代那种将血液变成弱碱性,因为许多疾病的诱发都与酸性体质有关,时空虽然不同,但却都有相通之处。 蜂毒是酸性,正好她的血可以用来中和,但是她绝不能说出自己是药人之事,因为一旦被被人知道,她就会被大家虎视眈眈的盯上,下场只有被人利用的渣滓不剩。 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和疲惫日让她渐渐进入了梦乡,丝毫没有察觉到黑夜里,黑亮的眸子整理,一道冷厉的目光笔直的射到她身上。 左丹青靠在软垫之上,看着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彩鸳,眯了眯眼。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彩鸳这种人,就好比一条潜伏于背后的蛇,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窜起狠狠的攀咬你一口。 只不过此生,她绝不打算做那个被咬的人了。 银月如勾,指引着路上的车队,向着丰都,匆匆前行。 ps: 偶是琳琳存稿箱:那货17号凌晨才到家,因为补觉,可能会晚更呦~鞠躬抱歉~ 第八十一章:易容之术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明媚的晨曦打在少年的金冠之上,璀璨夺目。 迷蒙中被叫醒的彩鸳一下车,就被晃花了眼,她条件反射的缩了缩瞳孔,腹诽道看来收留她的这户人家非富即贵。 “彩鸳姐姐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耳边突然传来少女清脆的声线,将她的思绪一下拉回。 “呃……是小小姐……”彩鸳侧目,映入眼帘是左丹青漆黑的大眼,不知为何,刹那间竟有种被看穿心中所想的错觉。 她平复了下心绪,恭敬的问好。 “叫我青青就好。”左丹青语气无比温柔,旋即歪了歪头状似天真的眨了眨眼:“彩鸳姐姐一直在看那边,难道……难道是对岳公子有意思?”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车里的丹凤听到。 “小姐不要乱说,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彩鸳吓了一跳,连忙否认,暗道这小丫头的眼神真够犀利,自己不过是多留意了几眼就被抓到。 “嘻嘻,彩鸳姐姐紧张什么,青青开个玩笑罢了。”左丹青见好就收,捻起裙摆向着岳典等人走去。 彩鸳伸手抚上胸口,长舒一口气,抬眸,突然对上丹凤犀利扫来的眼神,刚放下的心又陡然悬了起来。 幸好左丹凤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别开了脸,彩鸳心有余悸的低下头,心想下次一定要小心。 左丹青一边跟岳典等人聊天,一边有意无意的瞟向彩鸳,敛眸轻笑。她这个大姐一向不喜欢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固然她对岳典没有意思,但是却早将她的爱慕者视为囊中之物,彩鸳的那点小心思,恐怕要好好收敛收敛了。 丹青正想的入神,突然感觉到衣袖被人扯了扯,侧目。原来是白宣,昨夜她认出彩鸳之后就以马车太挤为由让白宣去后面的车队,目的是为了尽量避开白宣同彩鸳碰面。 “岳公子先忙,青青先告退。”她一边跟岳典抱歉,一边拉着白宣来到角落。压低声音道: “她看到你了?” 白宣摇了摇头,忐忑不安的抓着自家主子的手开口道:“小姐,我同她在李员外府上曾经见过,如果被认出来……” 左丹青果断的摇头,冷笑道:“放心,就算她认出来。她也不敢说。” 相比白宣,或许彩鸳更不愿意提起自己那段不光彩的往事,丹青一边宽慰白宣示意她安心。一边叮嘱道:“你只要别让她在路上瞧见你即可,待我们回到左府,她自然就会装作不认识你。” “当真?”白宣迟疑的应道。 “比金子还真。”左丹青柔柔笑道,以她对彩鸳的了解。她会巴不得将自己不光彩的过去抹杀的一干二净,到时候她不仅不会拆穿白宣,相反还会担心白宣拆穿她。 “那……小姐为何现在不许我现身?”不陪在丹青身边,白宣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因为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救她有何目的。”如果彩鸳见到了白宣,那么必然会猜想白宣说了什么才让自己出手相救,难保彩鸳不会对自己起了戒心,但是如果他们在左府相见。这一切在彩鸳的眼中就会变成了巧合,或许到时她还会担心白宣说出自己的身世,反而变成被动的一个。 还是主子想的长远,白宣恍然大悟,连忙压低了斗笠回避。 安排好了白宣,左丹青又转身走回马车,她前脚刚踏迈入车门,就听到车中传来丹凤的问话:“四妹妹,你刚刚同岳公子聊了些什么?他可是说要将你直接送回左府?” 丹青闻言暗笑,她这个大姐其实想问的是否岳典想要去左府见她吧?如此想来,左丹青故意长叹一声,有些忧伤的开口道: “妹妹正为这事心烦呢,岳公子执意想送青青回家,还说到了左府托我引荐姐姐你与他认识呢。” “真的?!”丹凤眉心一皱,这可怎么办,如果她拒绝,岂不是将岳公子间接得罪了。 “是啊,大姐姐,你脸上的伤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左丹青故作忧郁的看了一眼丹凤,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是啊!她也想知道这些该死的脓包什么时候能消下去,修长的手指用力绞着衣角,她强压着喷薄欲出的怒火唤道:“彩鸳呢?叫她过来。” 车下望风的彩鸳听到丹凤叫了自己的名字,连忙赶回,她刚一进车门,就看到丹凤面纱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目光灼灼。 条件反射的,彩鸳吞了吞口水,忐忑不安的问道:“小姐唤彩鸳是有何事?” “你昨晚说的那个方子,现在能做出来么?”丹凤的语气包含着希冀。 彩鸳一抖,思量片刻回道:“不是奴婢不想,而是有几味药在路上不易寻来。” 听着她的搪塞,丹凤暗自开始咬牙,正好这时碧露回来,通知大家休整结束继续赶路,丹凤无奈,只得挥手作罢。 彩鸳如获大赦,赶紧找好自己的位置坐好。 左丹青在一旁看着她由紧张到放松的心情,忍不住腹诽,那些蜂毒让许多行医多年的老大夫都束手无策,为什么彩鸳却如此自信她的方子能将丹凤的容貌恢复如初? 到底是为了留下而夸下海口,还是她真的有如此本事? 前世的彩鸳可不懂什么医理,由此可见,这些都是她在尸馆学来的。 思及至此,左丹青敛眸,不管是什么法子,早晚她都会弄的一清二楚。 “四妹妹?”耳旁突然传来左丹凤的轻唤,丹青抬头,笑吟吟的回道:“怎么了大姐姐。” “那个……岳公子之事……你……”左丹凤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只有让左丹青自己开口拒绝,这样既不影响自己的名声,又免了同岳典碰面,两全其美。 左丹青看着丹凤不住打转的眼珠,心中对她打的鬼主意已然清明,想给自己这么容易就撇清,没门儿。 “大姐姐想说什么?”丹青满脸无辜的看着丹凤,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唉,她这四妹妹还真不是一般的愚笨,左丹凤暗自咒骂,表面上还要堆笑的解释道:“是这样,岳公子想要你将我引荐给她,可姐姐这副面目也不方便见人,到时候推拒不见岂不是让左府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也是啊……”丹青叹息出声,仿佛被说动。 “所以,不如四妹妹你直接跟岳公子说,不必麻烦他送咱们回去,这样不也避免之后尴尬。”左丹凤循序渐诱,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啊。”左丹青眨着大大的眼睛,怎么看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摸样。 左丹凤闻言表情顿时垮了下来,语气也冷厉了几分:“四妹妹,你怎么这么随便就答应了人家。” “大姐姐,岳公子盛情难却,妹妹不好拒绝啊……”左丹青声音委屈,轻巧的将麻烦转移到岳典的身上。 “你!”左丹凤气结,却又无法指责什么,彩鸳在一旁听出了些许门道,思忖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弱弱的出声: “大小姐,您可是担心脸上的伤见不了人?” 丹凤正心猿意马,突然被彩鸳这一句拉了回来,她两眼放光的转头,迫切的问道:“是啊,你可是有什么好方法?” “呃……若是让小姐的伤马上消失不大可能,但是如果遮掩一时,奴婢倒是可以一试。” “当真?!”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左丹凤的抑郁之气顿时一扫而光。 听到彩鸳的话,左丹青却警觉的抬起了头,目光探究的看向她,能遮挡一时的伤疤,彩鸳到底想用什么方法? 就在丹青狐疑的时候,彩鸳突然自信满满的开口: “不知大小姐可否听过易容之术?” </div> 第八十一章:苏氏有孕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马蹄声阵阵,丰都的城墙遥遥可望。 左丹青坐在车厢中,冷眼看着彩鸳从怀中掏出一个薄如蝉翼的面具覆到丹凤的脸上,几番揉捏之后竟然完美的贴合于她的轮廓,将她脸上的蛰痕全部盖住。 “好神奇!”碧露和凝香都瞪大了眼睛,看到彩鸳魔术般的将丹凤的容颜恢复如初。 彩鸳得意的勾了勾唇角,心想幸亏临走时从那个老变态手里顺来了这个人皮面具,如今还可以应急。 “彩鸳姐姐好厉害,青青也好想玩一玩。”左丹青兴奋的眨着眼睛,跟所有对新玩意好奇的孩子一般摸样。 “呃……师父临终前就只留给我这一张面具,怕是要让四小姐失望了。”彩鸳遗憾的开口,心底却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就算真的还有,她也不会蠢到拿个小孩子当玩具。 左丹青闻言表面上表现的无比失落,心中却有了几分计较,真不知道自己再套下去,她又会拿些什么本事出来。 还不等她仔细思忖该如何行动,就感觉到车身一顿,旋即从外面传来苏骥的声线: “准备入城。” 看来这是到了?! 左丹凤兴高采烈的拿起铜镜,美滋滋的看着恢复了花容月貌的自己,心想着等会儿只要让青青拖住岳典,自己先从后院溜进换身衣裳就能出门见客了。 她的如意算盘正打的噼里啪啦响,却没想到刚入城,岳典就被皇后一道懿旨传召入宫。 这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们的功课全都白做了。 丹青看着她懊恼的神情在心中嘲讽的一笑,逍遥王世子在郦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刚从郦城赶回的岳典不可能不被叫去问话,其实岳典本人多半也心中有数,刚刚她下车故意同岳典聊天,为的就是要让丹凤误以为他心急的想要见自己。 原本只是想给丹凤添添堵,让她手忙脚乱一番。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竟然诈出了彩鸳会易容术的本事。 恩,这一步棋,她走的太值了。 此时此刻,丹青没有想到,回家之后竟然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 “回来了回来了!四小姐回来了!” 莺歌正在给王氏捏肩捶背,门外突然传来小厮报喜的声音,她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扶王氏出门。 “四丫头终于回来了,去了可有好些日子了。”王氏一边叨念一边向门外瞟了一眼。遥遥瞅见轿子上下来的娇小人影。 “四小姐去了有一个半月了。”莺歌在一旁应道。目光瞄向匆匆赶来的苏氏。心想二夫人怎么这么心急火燎的赶过来,难不成是为了让老祖宗觉得她对四小姐十分重视? 因为苏氏对王氏称已经将丹凤送到了乡下,莺歌压根儿没想到苏氏其实是担心自己的亲生女儿。 王氏也瞧见了步履匆匆的苏氏,脸上挂上一抹温柔的微笑道:“瞧把你给急的。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还不仔细着脚下的路!” 刚刚将脚迈入门坎的左丹青正好将这一句话听入耳中,她猛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身着蝙蝠纹短袄,头戴红翡滴珠金步摇的苏氏,白净的耳垂上缀着两串红珊瑚坠子,更衬得她面若桃花妩媚动人。 多日不见,她这个嫡母大人的气色可是要好了许多。 “四丫头可算是回来了,媳妇这几日夜不能寐。总是担心四丫头在路上不安全,尤其是现在郦城这么乱,要是碰上什么歹人……” 左丹青听着在心底冷笑,她应该是巴不得自己碰上什么歹人吧?正巧这时丹凤也被碧露扶着走下,左丹青见状连忙笑眯眯的对苏氏应道: “累得母亲大人担忧了。不过青青在郦城遇到了大姐和表哥,有他们照应着,这一路安全得很。” “什么?”苏氏诧异的惊呼,正逢丹凤推门而进,一看到自己的娘亲立马红了眼眶直扑过来。 苏氏看到左丹凤完好的容颜瞬间大变了脸色,她收到苏骥的传信,说凤儿的脸不慎受伤要多日才能复原,现在带着面纱无法见人,于是她本想着借此机会让左丹凤顶着苏茵的名头去将军府暂避几日,特地匆匆赶来,结果谁承想老祖宗到的更早,她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到时随机应变,却更没有料到左丹凤竟然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儿?凤丫头怎么在这儿,老二家的,你不是说给她送到乡下去了么。”王氏见到左丹凤出现,脸色也是一变,清了清嗓子,厉声质问道。 苏氏怀中的左丹凤闻言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她差点忘了这茬,自己可是偷溜出去的,本以为母亲找到表哥保护是已经搞定了祖母,却没想到她竟然谎称将自己送到了乡下。 左丹青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清明如镜,不过是截取了几封飞鸽传书稍作修改,竟然就如此轻易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思及至此,丹青自嘲的一笑,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可没有料到苏氏有孕一事。 前世的这会儿自己一直身处左府,并未得知苏氏有孕,难道说她设计将丹凤骗到郦城竟然也改变了苏氏的命运,让她走了狗屎运怀上孩子?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瞳孔猛的缩了缩,左丹青瞄了几眼苏氏还未凸显的小腹,到底是真是假,相信很快她就会弄的清清楚楚。 听着王氏的质问,左丹凤磕磕巴巴的不敢接话,还是苏氏反应迅速,对王氏陪笑道:“是这样的,原本凤儿是给媳妇送到了乡下,后来他表哥说要去郦城游玩,就先斩后奏的给她带走了,媳妇得知的时候她们已经离开,老祖宗这几日风寒未好,就没敢给您添忧。” 苏氏语气真诚,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责任全都推到了苏家身上,就算王氏再不满,也不能当面去指责将军府。 “下不为例。”王氏沉声指责,语气却没了刚刚的犀利。 左丹青见状连忙走到王氏身边,握着她的手道:“祖母莫要怪罪大姐,若不是遇上大姐和表哥,青青又怎么能安全无虞的回来。” 王氏听了很受用,伸出带着白玉扳指的手抚摸上丹青的额头,满意道:“四丫头果然是个懂事的,不过,听说郦城如今戒严,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是皇后娘娘的侄子,镇国公府的岳公子将我们送回来的。”丹凤见状连忙插嘴,笑眯眯的对老祖宗开口:“岳公子曾同孙女有过面缘,十分乐意帮忙呢。” 左丹凤别的不行,抢功劳倒是挺厉害啊……左丹青望着她自鸣得意的笑容撇开了眼,既然想要抢功,那就要能承受抢功的后果。 她清了清嗓子,附和道:“是啊,岳公子好像倾慕于大姐你呢,他说大军进城那日一见姐姐你就惊为天人,还说准备找皇后娘娘来做媒,嘻嘻。” 听着左丹青孩童般的玩笑话,苏氏却冷了脸,岳后一直在不断的给暗示想要苏家站在她那一边,可是兄长却对自己说四皇子心性坚忍,是个值得追随之人。 如果镇国公的嫡孙真的来左府提亲,以左府的地位自然不好拒绝,但若是他们答应,兄长那里便又要难做,如此想来,她忍不住开始烦躁,看着左丹青那张清秀的小脸也更多了几分恨意,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有这事?岳公子?镇国公府的嫡孙?”王氏可没有苏氏那么多担忧,她只知道若是能攀上镇国公府对于左家来说是十分的荣耀。 “是啊,老祖宗猜得没错。”左丹青笑着点头,有意无意的又补充了一句:“只可惜了大姐被太后娘娘禁足,只能以苏茵表姐的身份示人。” “你!”左丹凤眸光一凛,一记眼刀扫向丹青,丹青接到连忙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捂着嘴巴道:“啊……大姐,是青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么。” 你是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了!左丹凤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当着王氏的面反驳。 如此大好势头若是放过了她那就太可惜了,丹青抓着王氏的衣袖,细若蚊蝇的嘟囔道:“我只是觉得应当跟祖母说实话……” “好了!凤儿!不许凶你妹妹!”王氏眼神冷飕飕的瞟向丹凤,将她不满的情绪全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老祖宗息怒,想必凤儿也是不得已为之,她们旅途劳顿,还是让媳妇先带下去洗漱一番好早些休息吧。”苏氏见事情偏离了轨道,连忙出言挽回,一边说还有意无意的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左丹青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敛眸冷笑,这么做,怕是要引起王氏的怜惜吧。 王氏果然中计,嗔怒的扫了一眼左丹凤,语气多了几分无奈:“既然回来了,就要规规矩矩,切莫再惹麻烦!” “是,孙女谨记。”丹凤不甘的咬唇,低下头时狠狠的剜了一眼左丹青。 </div> 第八十二章:旧地重游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走在前往鸾凤阁和长青阁的路上,丹凤压抑不住心中的惊喜拉着苏氏的手说:“母亲,祖母刚刚说的可是真的?您……有了?” 看着自家女儿兴奋的小脸,苏氏脸色微变,碍于莺歌在场只得轻轻点头,没有多言。 “父亲大人可知道?”左丹凤满心欢喜的开口,要知道若是这次母亲怀的是嫡子,三房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休想撼动她们分毫。 此时此刻,走在一旁的左丹青心中也正是这般想法,她腼腆的一笑,红着小脸对苏氏恭贺道:“女儿恭喜母亲,要是日后能多个弟弟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俗话说的好,不打笑脸人,看着左丹青这副天真烂漫的摸样,左丹凤还真不好意思立马就拿话呛她,但是刚刚在王氏面前这个四妹妹还真是让她气恨不已,两相纠结,她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苏氏无奈,虽然对左丹青早已咬牙切齿,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摸样。 “还是青青贴心,”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转移话题道:“不知你干娘的病情可有好转?” “多谢母亲惦记,青青一回去干娘开心得很,吃食也比以往要多了些,走的时候还能下床相送……”左丹青敷衍的应着,苏氏也漫不经心的听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鸾凤阁门外。 就在这时,她们身后突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还不等回头,就听到一个丫鬟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四小姐!四小姐留步!” “这是怎么了,火上房了?”被打断的苏氏不悦的蹙眉,扭头看到那丫头原来是老夫人身边的燕舞。 “燕舞姐姐,有什么事么?”左丹青面色不改,好整以暇的看着燕舞。 “是……是宫里头的贵妃娘娘,派人……传……传四小姐入宫。” “宫里头的贵妃娘娘?”苏氏诧异的重复一句,蓦地想到辅国公府的嫡长女应晚晴。 “燕舞姐姐说的可是姨母?”左丹青和苏氏所想一摸一样,燕舞闻言拼命点头。走过来拉着丹青的手道:“四小姐快点吧,莫要让公公等急了。” “好歹也让四丫头梳洗一番,这样灰头土脸的出门像个什么样子。”苏氏出言阻止,却没安什么好心,她巴不得让宫中的公公等左丹青等到不耐烦。 “这……这……”燕舞的动作一顿,语气也有了几分迟疑。 “没事,我想姨母不会计较这些,母亲也不必担心,燕舞姐姐我们快些走吧。”左丹青见状一边给燕舞吃下定心丸,一边对着苏氏微微一笑。 苏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燕舞带着左丹青渐行渐远。 直到坐入马车中。左丹青还在不断猜测应晚晴想要召见自己的目的。 她那个姨母早不见晚不见。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从郦城回来之后将自己请入宫中呢?难道说是…… 左丹青眯了眯眼,转瞬恢复平静。 不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马蹄声哒哒,载着车中的少女向着皇宫驶去。 ※※ 当马车速度渐渐放缓。最终停下的时候,车中正襟危坐的少女陡然萌生出一股莫名的惧意。 伸向车门的手竟然有些微颤,左丹青努力平复情绪,最终一咬牙,用力猛的将车门拉开。 入眼处,高高的围墙遮挡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只依稀可见飞檐上雕刻的两条金龙,活灵活现,仿佛下一刻就会腾云驾雾而去。 金色的鳞甲折射着日光。璀璨夺目,刺痛了左丹青的双眼,让她忍不住双眸发涩。 往事如烟,曾经的种种仿若黄粱一梦,如今的自己只希望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踏入这道足以使人万劫不复的宫门! “四小姐,到了。”公公拉长的声线将左丹青拽回现实,她点了点头,收敛了脸上不属于孩童的沧桑,亦步亦趋的跟在公公身后,旧地重游。 穿过朱红色漆的长长走廊,她终于来到了应晚晴所在的承乾宫门外。 小太监见有人来连忙进里面通报,不一会儿,左丹青就被请进了后殿。 一脚刚踏入殿门,左丹青就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好浓郁的熏香。 身着金丝织锦礼服的女子正背对她而立,听到脚步声这才徐徐回过头来,左丹青眯了眯眼睛,只见眼前的女子面若凝脂,肌肤赛雪,一双吊稍丹凤眼颇有几分凌厉之气。 跟前世她对这个姨母所留下的印象当真一摸一样。 “青青参见贵妃娘宁。”左丹青作势就要叩首,应晚晴素手一挥,旁边的宫女见状连忙将她扶起。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你走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应晚晴打量着殿中这个瘦瘦小小的人影,不禁联想到自己早逝的亲妹,一时间百感交集,但她想来不是喜形于色之人,强压下波涛汹涌的情绪,她对左丹青轻轻勾了勾手指。 丹青会意向前,没想到刚走到应晚晴的面前就被她一把抓住,小小的手掌被修长的柔夷包裹,一股暖流从指间传递到掌心,左丹青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正对上应晚晴渐柔的目光。 “果真很像,难怪谨慎如老夫人,也如此轻易的认下了。”应晚晴张口,语气竟是从未有过慈祥。 “都是外祖母英明。”左丹青抿着樱桃小口,轻巧的将功劳全部推到应老夫人的身上。 应晚晴见状无奈的苦笑,扯了扯嘴角故意调戏道:“啧啧,你这鬼灵精,老夫人可是同我讲起你这丫头聪慧的很,听说当年杀害你娘的凶手就是你查出来的?” 左丹青敛眸,看来这个姨母虽然身处宫中,消息却依旧灵通的很,如此看来,她还是坦诚相告的好。 “是,青青不过是凭着幼年的一点记忆推测,没想到居然真的试探出了真凶。” “哦?那后来怎么处置了?”说到这里应晚晴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骂道:“竟然敢谋害主子,可怜我那月儿妹妹识人不清!” “姨母放心,那凶手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下场,足以让她,生不如死。”左丹青嫣然一笑,语气就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般的无比自然。 应晚晴蓦地怔住,这看似天真烂漫的孩童,竟然出口说出残忍至厮的话语。 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居然毫无违和之感! </div> 第八十三章:谁为师生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果然……”应晚晴怔然的表情渐渐染上一抹苦笑,深邃的眸光倒映出左丹青清秀的容颜,良久,才叹息一声:“你同你母亲,果真……只有容貌相像而已。” 左丹青闻言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状似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姨母觉得青青性子应该像母亲才好?” 应晚晴一噎,抓着丹青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似喜似悲。 “若是当年,月儿的性子能如你一般,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是啊,如是她前世也是这般性子,也不会落得惨死冷宫的结局。 左丹青垂眸,没有做声。 “呵呵,瞧我,想那些伤感的做什么,”应晚晴自嘲的一笑,美丽的凤眸盯着左丹青看了一阵儿,感慨道:“想当初本宫见你时还在襁褓中,如今一晃儿都这么大了,日子这东西,果然最经不起折腾,本宫也老了。” “姨母哪里老了,如果不是这身衣裳,青青还当您是琳琅姐姐。” 闻言,应晚晴轻笑一声,琳琅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左丹青这么说就是将自己比作同辈,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冷清的小家伙嘴巴竟然如此伶俐。 看来自己对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你啊……小嘴这是抹了蜜糖吧……”应晚晴嗔笑着看了左丹青一眼,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小小的鼻尖,继而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自家人面前,就不必这样了。” “青青实话实说,绝对没有半点恭维。”左丹青眨巴着天真的大眼,那神情一点也不装假。 她这样天真的表情跟记忆力另一个女孩重叠,应晚晴心跳一滞,捏着丹青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紧。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反复几次,才终于开口问道:“青青。本宫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肯听老夫人的话留在辅国公府?” “姨母觉得青青回来,只是为了认亲?” “不然……你……”应晚晴被问的愣住,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难道不只是想要寻求家人的温暖么? “姨母,您难道不想知道我母亲是如何死的么?”左丹青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看向应晚晴。那样深邃的眼神,仿佛直射人心底。 应晚晴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漏掉一拍,她强忍着心痛,开口答道:“老夫人说。你母亲是被她的奶娘于嬷嬷害死的。” “是啊,难道姨母不想知道为什么那个老奴才有如此的胆量敢动手弑主?” “你是说?!”凤眸猛的一紧。一道厉色转瞬即逝。 “身为母亲的女儿,就应当替母亲报仇不是么?”左丹青抬起头,看到应晚晴变化的脸色,心知她已经被自己说动。 “姨母可知青青是在哪里长大的?”话题突然转变,应晚晴还没有反应过来,木然的摇了摇头。 “青青幼时被一户农家捡来抚养。可惜,出了我的养父养母以外,其他人都当我是个野种,除了要做繁重的农活还经常吃不饱,到了后来……我那个名义上的祖母竟然想要将我卖到一个专门喜欢虐待稚儿的员外家去……” “竟然还有这事!”应晚晴的声线陡然转高,明显掺杂了几分怒意。 “不仅如此,青青从儿时起身上就不断有着细细密密的针眼,那都是拜那家的孙女所赐,她这么不为别的。只因我同她没有血缘,是个野种。”黑漆漆的眸子犹如一汪寒潭。不起一丝涟漪,但应晚晴只觉得自己的心湖早已波澜万丈。 左丹青并未给她喘息的时间,继续开口:“还有我那个二伯,是个色中饿鬼,有好几次,青青都发现凉在院中的亵衣莫名消失……” “岂有此理!”应晚晴的怒火再也无可遏制,拍案而起。 “那户人家姓甚名谁!你告诉姨母!姨母一定给你做主!”应晚晴厉声开口,自称都变了,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伶俐可爱的女孩儿,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刚刚那些磨难同她联系在一起。 这才是冰山一角,没想到就能让她这位一幕如此激动、 左丹青扯了扯嘴角,涩涩一笑,抬眸直视向应晚晴的脸,无比坚定。 “都死了。” “死了?!”应晚晴倒抽一口冷气,有些难以置信。 “从青青决心找回自己位置的时候,就没打算放过他们。”说到这里,左丹青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姨母,青青本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你啊……唉……”应晚晴闻言无奈的叹息出声,原本想要劝说的话全都没派上用场。 她今日将左丹青召来,是受了母亲的嘱托,逍遥王世子在郦城惨死一事弄的丰都也人心惶惶,又正好赶上左丹青那段时间正在郦城,她老人家是左想右想无论如何都不放心。这才嘱咐自己,想办法劝一劝青青这丫头,最好能让她回到辅国公府才最安全。 所以她先是谈起早逝的妹妹,又说及韶光易逝,不过是想提醒左丹青怜取眼前人,珍惜亲情。 只不过,竟都被这丫头四两拨千斤的一带而过。 应晚晴苦笑,真不知道这堂课,到底谁为师,谁为生? “青青惶恐。”看着应晚晴越来越冷的脸色,左丹青作势就要跪下,却一把被应晚晴拉住。 “你这丫头,本宫还没说什么呢。”应晚晴嗔怒的看了一眼左丹青,严肃的问道: “我只问你一件事,逍遥王子世子惨死郦城,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毕竟,青丫头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可是冥冥中,她就是觉得此事同她脱不了干系。 “逍遥王世子?”左丹青一脸茫然,皱着眉问道:“姨母,逍遥王世子是谁?” “呃……无事,”应晚晴松了口气,看来是她多虑了,不过这丫头为什么一定要老夫人将她送到郦城去呢? 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是应晚晴决定先不深究,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提醒。 “与你无关便好,你不知道,轩辕旭是逍遥王的独子,此番他惨死郦城,逍遥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本宫偶然听得你嫡母家的那位表哥曾同那位世子的小妾有染,虽说他是苏家人,但也不能说同左府毫无瓜葛,本宫只是不希望……”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声,看着左丹青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祥。 “青丫头这般聪慧,定然明白本宫的意思。” “是,姨母教诲,青青铭记在心。” “如此我就放心了。”应晚晴满意的点了点头,抬眼看向窗外,残阳如血。 “时辰不早了,我派人回去告诉你祖母,今日就先留宿在我这儿吧。”应晚晴看着这张跟妹妹十分相像的小脸,莫名心生一股不舍之感。 “全听姨母安排。”左丹青清脆的应下,一脸乖巧,仿佛刚刚那个锋芒毕露的人只是错觉。 ps: </div> 第八十四章:遭到暗算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香炉轻烟袅袅,左丹青规矩的坐在玫瑰椅上,看着应晚晴修长的手指挑拣着桌上的糕点递给自己,半点没有贵妃的架子。 “这是前几日圣上送来的芙蓉糕和桂花糕,本宫私心想着像你这样的年纪应该喜欢,尝尝看如何?” “恩,果然美味,谢谢姨母。”左丹青伸手拿起一块放入口中,酥软的口感正是上品。 “呵呵,喜欢就好,到时这些都给你带回去……”应晚晴见状也露出愉悦的笑容,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通报。 “娘娘,皇后娘娘在后花园举行赏灯宴,请您过去一同用膳。” 什么?应晚晴眉头轻蹙,有些为难的看向左丹青,迟疑道:“这……” “姨母不必担心,青青一个人即可。”左丹青自然不会让她为难,语气温柔的表示自己留在承乾宫中便好。 应晚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起身赴宴,临走前嘱咐心腹宫女务必要照看好她。 谁承想,应晚晴前脚刚走,后面就又来了位送信的公公,说皇后娘娘听闻丹青进宫,邀她一同赏灯。 岳后竟然想要召见自己?这可真有意思。 左丹青听到这个消息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无限嘲讽。 对于宫中的宴会,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丝毫不喜欢,甚至还存着几分憎恶,原因无他,这些不过是那些权贵们的游戏,一个不好还会成为别人的靶子。 但是就算为了应晚晴,她也不能驳了皇后的面子,于是只好梳妆打扮一番,跟着那位公公前往后花园赴宴。 走在通向后花园的小路上,左丹青抬起头看向天际,墨色渲染,乌云遮蔽了冷月,冥冥中仿佛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后花园的入口,拱形门后灯火通明,只见一盏盏莲花灯飘荡在湖水之上,映衬着湖水波光粼粼。 在太监去通报的功夫,左丹青站在门旁目光匆匆掠过花园中的众人,身处上席的正是季太后,岳后伴其身旁。一左一右分别是贵妃应晚晴和淑妃萧卿雪,背对着门口的位置坐着的是齐美人等身份较低的妃嫔。 “四小姐请随咱家来。”阉人特有的声线在左丹青的耳旁响起,原来是那位公公领命归来,要带左丹青见过太后和皇后。 左丹青神色自然的跟着她踏入拱门。向着宴席的位置走去,抬眼正好对上应晚晴有些异样的目光和讶然的表情。 看来果然不是姨母将自己叫来此处的。 左丹青敛眸。面不改色的走到会场的正中。 “这位是?”季太后有些诧异的打量着这个小女孩,皇后见状连忙满脸堆笑的解释道:“这位可是应贵妃的外甥女呢。” 左丹青闻言心底冷笑,皇后只说自己是辅国公府的人,却只字不提自己姓左,不知道到底是顾及大姐得罪过太后,还是另有他因? “臣女左丹青。叩见太后和各位娘娘。”左丹青礼貌的行礼,优雅标准的动作将应晚晴都吓了一跳,她是何时将这些规矩学的这样好的? 吃惊的不仅是应晚晴,在座的每一位娘娘都不禁感叹这女孩虽然看着年纪不大,行为举止却颇有大家风范。 季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摸样挺清秀,走近些,给哀家仔细瞧瞧。” 闻言,左丹青连忙起身走到太后的桌案前。正逢微凉的夜风拂过她的面颊,撩起乌黑的秀发。将整张脸完整的显露出来。 她五官并非绝美,但却有一双深邃如同悬崖般的眸子,仿佛一眼望去,就会万劫不复。 季太后一边打量,一边忍不住的心惊,脸上的笑容也不由的有些僵硬。 皇后没有注意到太后脸色的变化,自顾的热情解释道:“臣妾还是听侄儿提起过这位左府四小姐,听说是个蕙质兰心的妙人儿呢。” “皇后娘娘谬赞了。”听着皇后的夸赞,左丹青嗤笑不已,她和皇后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给自己戴这样的高帽?这就好比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是么?哀家也觉得这丫头不错,来人,赐坐。”季太后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吩咐身旁的宫女带左丹青到应晚晴的身边。 就在那位宫女得令走出的时候,左丹青敏锐的捕捉到她同岳后飞速的交换了眼神。 果然有猫腻,丹青默默思忖,决定先顺其自然,再随机应变。 左丹青走到应晚晴的桌案后准备坐好,没想到刚一弯腰就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人踩住,她用眼角的余光扫向身后,果然一只绣鞋正踏在她的裙摆上,她若是再蹲下去,自然会不慎跌倒。 看着左丹青慢下来的动作,后面的人显然有些不耐烦,干脆伸手用力的推了一把,左丹青纵使做了准备,奈何年纪尚小,身材也十分瘦弱,踉跄不稳,闷哼一声,一个趔趄跌倒在了桌案上。 “哗啦。”桌上装着佳酿的酒杯被不慎打翻,淋湿了她的前襟。 “哎呀!”有人比左丹青自己还先惊叫出声,“怎么这么不小心。” 应晚晴听到声音也连忙侧目,幸亏她离得较远所以没有遭受波及,可是左丹青新换的衣衫却被酒水淋湿彻底。 “青青,你没事吧!”应晚晴见状连忙起身走向自家外甥女,脸上写满了担忧,刚刚的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到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左丹青摆摆手,回眸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宫女,那宫女原本还因为顺利完成任务而自鸣得意,但是当她对上左丹青寒潭般的眼眸,只觉得后脊陡然升腾出一股寒意。 还真是邪门儿了,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移开了眼。 “左四小姐没事吧?”皇后也假装十分关切的开口,扫了几眼她狼狈的衣衫之后无奈的提议道:“唉……还真是脏的厉害,来人啊,快带做左四小姐下去换身衣裳。” “可是娘娘……去哪儿换啊……这后花园离寝宫可有点远。”听到皇后的话,那个用脚踩了丹青衣衫的宫女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季太后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不耐道:“淑妃的景仁宫不是就在这附近么,不如先去那儿换身衣裳,淑妃你意下如何?” 被点到名字的萧淑妃闻言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当然没问题,晓莹,快来带左小姐下去。” 于是,突遭暗算的左丹青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这两位宫女带着向着离后花园最近的景仁宫走去。 </div> 第八十五章:宫中失窃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一离开灯火通明的后花园,视线就逐渐转暗,宫女晓莹走在前方带路,目光时不时的瞟向身后阴影中的娇小人影。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个小孩,却莫名被她的气场所震慑,晓莹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疾步向前。 暗夜中,左丹青目光如狼,紧紧的盯着身旁那个受到皇后暗示的宫女,清了清嗓子,骤然出声道: “这位姐姐,刚刚可是你踩了青青的裙摆?” “啊?”那个宫女毫无防备,蓦地被左丹青这幽幽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强装镇定稳住身形,拼命的暗示自己,没事,这不过是个小孩子。整理好了情绪,才颤音答道: “是么?奴婢……奴婢刚刚也没注意到,小姐切莫计较。” 切莫计较么?丹青闻言冷笑,从前,她倒还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不过现在嘛…… 左丹青咳嗽两声,故意提高了声音:“若是青青果真爱计较,刚刚当着太后和皇后娘娘的面就会出言说明,但愿下次可别再这么不小心了。” “奴婢多谢小姐大人大量,奴婢下次一定小心。”那个宫女听到丹青这么说,长舒一口气,果然是个孩子,好骗的很。 左丹青没有再言语,而是将目光投向走在前面的晓莹,确认她的身形一滞,是因为听清楚了她们二人的对话。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景仁宫的门外,守夜的嬷嬷和宫女们都困得眼皮打架,忽见娘娘身边的心腹晓莹带着一个女孩进门。 “娘娘吩咐找见衣裳给左小姐换上,你们动作快一点。”晓莹一边催促守夜的宫婢们翻找出六公主以前的衣裳,一边将左丹青带到内室,让她更衣。 “小姐您先将就着换上,等明日奴婢再给您送件新的。”晓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生怕左丹青嫌弃。 “晓莹姐姐客气了,青青还很少穿这么漂亮的衣裳呢。”左丹青边说边抬起手臂,看着上等绸料上缀满珍珠。在盈盈烛火下与上面绣着的金线交相辉映,贵不可言。 晓莹对她这一番话很是受用,笑眯眯的解释道:“这料子和珍珠都是陛下赏赐的,我们娘娘一向喜好素净,不过偏巧六公主是个爱美的年纪,就求着娘娘弄了这身衣裳……”说到这里,她手中的动作一滞。盯着一身华服的丹青喃喃自语:“啧啧……好像是给小姐你订做的似的,不仅合身,还真是……漂亮。” 透过晓莹黑亮的瞳孔,左丹青看到了倒映中的自己。一身华服,在珍珠柔和的光芒映衬下更显得肌肤赛雪。 这真的是自己么?左丹青忍不住一个恍惚。如此年轻的自己,重生以来,她还没有仔细的看过。 情不自禁的,她转身走向梳妆台,看着铜镜里倒映出自己美好的倩影,晓莹在她身后微微一笑。心中暗忖,不论是少女还是少妇,怕是都会忍不住想要仔细欣赏美丽动人的自己吧? 思及至此,她向前几步,来到左丹青面前,信手拿过梳妆台上的一个雕花红木盒子,刚一打开,左丹青就被里面金灿灿的颜色晃花了眼。 “这是?”左丹青不明所以的抬眸,正对上晓莹灿烂的笑颜。 “左小姐喜欢哪个。可以挑来戴上。” “这……不大好吧。”丹青怯怯的开口,一副想要去拿。却又不好意思的摸样。 “没事,娘娘为人大度,绝不会计较这些。”晓莹又将盒子递进了几分,示意丹青任意挑选。 “哇,淑妃娘娘的首饰可真漂亮。”另一个宫女在一旁忍不住发出羡慕的声音,晓莹听了笑容更加得意。 “那就这个吧。”左丹青纤细的手指随便一划,正好点到一个乳白色珍珠璎珞。 没成想,晓莹顺着丹青的手指看去,目光停伫在这串璎珞上时笑容竟然凝固在了脸上。 “呃……晓莹姐姐怎么了?可是青青选的不好?”左丹青眨着水汪汪的大眼,不明所以的看着晓莹,使得她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这……唉,倒不是娘娘多稀罕这个,着实是因为这件是皇后娘娘送的,要不左小姐您再换一件?”看着晓莹为难的摸样,左丹青果断摇了摇头。 “不必了,青青觉得这样就挺好,还是别让太后和皇后娘娘他们等的太久。”言下之意,是准备离开了。 晓莹如获大赦,暗自后悔不该乱做主张让这个小姐挑什么佩饰,最后好落得自己尴尬不已。 看着晓莹难堪的摸样,另一个宫女忍不住幸灾乐祸的捂嘴偷笑,左丹青目光淡淡的扫向这二人,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又散漫的四处看去。 “那我们就先回宴上,来人啊,清理一下这里。”晓莹将左丹青换下的脏衣服随手放在了梳妆台上,转身就同另一位宫女带着她向外走去。 守夜的宫女听到命令打着哈欠进门,左丹青漫不经心的一瞟,正好看见她鞋边粘着一片绿叶。 这难不成是才从外面进来?左丹青正狐疑,突然听到晓莹在唤自己,于是她连忙应声向前,跟着这两名宫婢匆匆赶回花灯宴会。 这次回来,宴会明显比刚刚热闹了不少,原来是皇上驾到,顺便还带了几位皇子和公主,这其中正好就有四皇子轩辕煜同五皇子轩辕湛,还有安宁长公主以及西蛮来的两位郡主。 晓莹和另一位宫女看到皇上在场不由得有几分心慌,她们二人不敢怠慢,尤其是另一位宫女,她连忙伸手扯了扯左丹青的裙摆,压低声音道:“是圣上来了,小姐切记谨言慎行。” “恩。”左丹青轻声点头,斜睨了一眼这位宫女,果不其然看到她的脸上惶恐之色一闪而逝。 “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左丹青勾了勾唇角,大步迈入会场,正好迎上众人的目光。 轩辕煜见到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影颇有几分惊艳,但是惊艳过后待他看清楚这张小脸正是那日大军进城时给自己难堪的左府四小姐,惊艳顿时变成了惊吓,他阴沈着脸色狐疑的扫向应贵妃的位置,想必她来此处,多半是因为这位身为贵妃的姨母。 “这位是?”皇帝乍一看左丹青还差点将他当成了六公主,仔细瞧来才发现原来不是自己的女儿。 皇后见状连忙耐心的给皇上介绍,然而……就在她的话还未说完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大吼: “不好啦!不好啦!景仁宫失窃了!” </div> 第八十六章:众矢之的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宴会和谐的气氛被这突兀的一声划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笔直的扫向门口张皇奔入的宫婢。 “怎么回事?”皇上的声音微愠,目光灼灼的看向不明所以的萧淑妃,萧淑妃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冷战,有些微微哆嗦的开口道:“臣妾……臣妾也不知。” 左丹青冷眼看着这戏剧的一幕,心中满是嘲讽,她侧目看向季太后身旁的岳后,只见她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划过一丝诡谲的笑。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心中清明如镜,左丹青神色无常的看着几位公公将刚刚大声喧哗的宫婢带入会场,那位宫女抬头,当发现圣上也在此之时猛的打了个激灵,“腾”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你说景仁宫失窃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皇上不悦的看了一眼这位宫婢,沉声质问。 “回……回皇上,就在刚刚……左小姐换衣裳的时候之后,奴婢……奴婢……”她支支吾吾的说着,目光还时不时的瞟向皇后,像是得到了什么暗示,终于咬牙,狠心道:“奴婢整理梳妆台的时候,发现淑妃娘娘的首饰盒子里少了样东西!” 四下哗然,应晚晴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凤眸中燃起一片怒火,她厉声呵斥骂道:“大胆奴才!你有何凭据!竟然这样污蔑于人!” “贵妃妹妹先别激动,兴许是这奴才数差了。”皇后这时突然做起了和事佬,笑眯眯的对着应晚晴开口,让她不好继续发作。 “奴婢不敢胡说!实在是丢了的恰巧是皇后娘娘送给淑妃娘娘的。奴婢找了一圈也没找见,怕娘娘怪罪,这才……”还不等她说完,左丹青身旁的晓莹就倒抽一口冷气。生怕发出声音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萧淑妃发现事态不对,插言道:“皇后姐姐送我的?是什么东西不见了?” 那宫女听到萧淑妃开口,连忙答道:“回娘娘,是……是那条乳白色的珍珠璎珞。” 果然如此!听到这里,左丹青真想狂笑出声,她在景仁宫里动过的东西除了身上的这件衣裳。就只有那条珍珠项链,这些人,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晓莹听了这句话脸色惨白,想要开口,却又生怕说错一句,两相纠结,她唯有缄默。可是另一个宫女闻言立马尖叫出声: “啊?!乳白色珍珠璎珞,这不是……这不是左小姐看上的那条么。” “这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花灯宴没赏成灯,小偷倒给赏出来一个,季太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你!”晓莹愠怒的看向另一位宫女。她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那个宫女对晓莹警告般的眼神视而不见,走上前跪才进门的那位宫婢旁开口道:“奴婢刚刚陪着左小姐换衣裳之时,淑妃娘娘的婢女提议让左小姐挑件首饰,左小姐看上的正是那条珍珠璎珞,可是后来……”说到此处,她声音减弱。眼神瞟向晓莹。 “晓莹,当真是这样?”萧淑妃眉心紧皱,转头看着晓莹,想要听她亲自解释。 “回……回娘娘,确有此事……可是……”晓莹捏了捏拳头,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左丹青继续道:“奴婢发现是皇后娘娘送您的那条珍珠璎珞后回绝了,想让左小姐再选一件,不过左小姐说不必了,于是我们就赶着过来赴宴。” 幸亏晓莹这丫头机灵,没有随随便便把皇后给她的东西送人。萧淑妃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猛的提起。 可是……这岂不是说左小姐有了偷窃之嫌?! 她同应贵妃一向交好,自然不能让她的外甥女来背这个黑锅,思及至此,萧淑妃赶忙开口责备那位闯入的宫女:“兴许是晓莹放在哪儿了你没看见。这么大点事儿也要闹到这里来,太不懂规矩了。” “不是的娘娘!奴婢都翻变了屋子也没找见!奴婢害怕娘娘误会奴婢失职弄丢了皇后娘娘送的东西,不得已才来此。”这宫女说着说着声音不禁开始哽咽,一副诚惶诚恐的摸样,好像生怕淑妃会将她杖毙般。 “是那条西蛮进贡的珍珠璎珞?唉,那倒是有点可惜了,本宫瞧着淑妃妹妹喜欢才忍痛割爱的。”皇后添油加醋的说着,应晚晴恨不得现在有针线能将她的嘴巴缝上。 与此同时,她也敏锐的察觉到,这次宴会,原来是皇后特地给她挖了个坑去跳,至于目的……凤眸一紧,她看向满脸有仇的萧淑妃,难不成,是想要破坏她们二人的结盟。 可是为什么不对自己下手!欺负她外甥女算什么本事!应晚晴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捏着酒杯的手指愈发用力。 “不过是一条珍珠璎珞,皇后娘娘喜欢的话本郡主回去让父王再送一串便是……”玲珑郡主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这些人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场中央那个身着华服的小女孩,她忍不住同情心泛滥,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康掐了掐胳膊。 “郡主果然是菩萨心肠。”轩辕煜听了玲珑天真的话语笑眯了眼,皇后会对这小丫头下手,证明她们不在一条船上,那看来大军进城那天这丫头的言行举止并非太子授意,不过他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既然这丫头当日害自己难堪,如今大好时机不找回场子岂不太过可惜? 于是他抱着恶意开口:“只可惜郡主不知,我们朔北一向对于偷盗者十分憎恶,虽然不过是一串璎珞,却足以鉴定一个人的品行。” 皇上闻言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丢东西是小事,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就此揭过以后岂不是助纣为虐,所以,必须要查!而且还要查的清清楚楚。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在场的所有人将同情的目光投到左丹青的身上,因为在他们开来,肯定是这个小丫头见到那条项链之后爱不释手,一念之差便起了歹心。怪只怪她来得不是时候,若是圣上不再或许大家还会念及她年幼放过一马,可是现在…… “唉,皇上说的极是,本宫曾听闻左府四小姐是被商户抚养长大的,却没想到竟然也沾染了铜臭之气!”皇后痛心疾首的说着,看的应晚晴牙痒。 这还真是要给自己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了,左丹青无比讽刺的瞟了一眼皇后,又转头扫向刚刚落井下石的轩辕煜,最后落到那两个跪倒在地的宫女身上。 看来这场戏唱的人还不少,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让他们失望了? 左丹青恶作剧般的扯了扯嘴角,轻咳两声,开口道: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是我偷了那串璎珞?” 她乌黑的大眼仿佛会说话般,明亮璀璨,白色绝美的礼服在花灯的映衬下竟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风华,轩辕湛不禁直了眼,耳边蓦地回想起那日禅心的话语: “她可是有凤格后命之相呢!” 今天以前,轩辕湛权当这是一句笑话,然而此情此景,看着这少女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不迫,以及仿佛可以穿透人心灵的目光。 瞬间!使得他对那句话深信不疑! </div> 第八十七章:再起波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花园中回荡,四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左丹青的身上,看着她坦荡的神情,忍不住狐疑,难道真是错怪她了? 岳后听到左丹青替自己辩驳,不悦的眯了眯眼,暗自嘲讽道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既然有心陷害,又怎么会不做足功课,有些东西,不是你没拿就不会有的。思及至此,她瞟向跪在地下的两位宫女,如愿的看到其中一个轻轻点头。 “呵呵……”就在这时,齐美人的娇笑划破沉闷的气氛,只听她状似无意的开口道:“依左小姐的话说,莫不是皇后娘娘错怪你了?” “青青不敢。”左丹青垂眸,歉意的向皇后躬身行礼道:“青青相信以皇后娘娘的英明,定然不会无辜冤枉好人。” 闻言,岳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丫头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不过很快,她就会发现一切洗白的努力不过是徒劳。 思及至此,岳后恶劣一笑,抬起纯银的护甲,玉手轻点道:“既然左小姐想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不妨让女官门一搜如何?” 听到皇后这么说,应晚晴顿时想要拍案而起,奈何圣上在场,她只能强自忍下,凤眸却怨毒的扫向皇后,咬着牙开口:“姐姐这么做怕是不妥吧,青青还是个小孩子,若是真的搜身,岂不是要她背上不白之名?” 对于宫里头这些阴私手段,应晚晴是十二分的清楚,青青肯定早就被皇后派的人盯上了。一旦搜身,就算她没拿,也会变成人赃并获。 “贵妃妹妹此言差矣,既然左小姐想要证明她的清白。那本宫就给她这个机会,毕竟,若是真的冤枉了人家就不好了,皇上您看呢?”岳后笑容端庄的看了一眼皇帝,果然,思忖片刻。轩辕帝也终于点头。 “慢着,丢了姐姐送的东西都是妹妹的过错,左小姐年纪尚小,还是莫要为难她了。”萧淑妃见皇后身边的女官就要走向左丹青,连忙出言相劝。 “年纪还小品行尚且如此,长大以后起不更要无法无天了,淑妃娘娘宽宏,但也不能太过矣。”另一位美人也开口,明显是向着皇后那边的。 轩辕湛爱莫能助,只得对左丹青投来一个歉疚的眼神。 左丹青不经意的扫到。懊恼的皱起了眉头,五皇子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她和他很熟么? 眼下她懒的跟他玩什么眼神交流,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她再次开口道:“姨母说的是,青青若是真的就这样被搜查。就算真的清白日后也难免要被人说闲话,再说,今晚去过景仁宫的又不止我一人,若是真的要搜,不如大家都先搜一搜看如何?” 经她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想起来还有那两位宫女以及淑妃娘娘的心腹晓莹,可是宫中一向重规,这三个人会如此大胆?!显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清楚左丹青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转移视线罢了。 皇帝看了一眼这个不卑不亢的少女,点头应道:“公平起见。先搜这三人的身。” 两位女官闻言连忙点头,一个走向晓莹,另一个走向那两个跪倒在地的宫婢,奴才的待遇肯定就没有那么好了,她们直接粗鲁的扯开这三人的衣裳。 很快。检查晓莹的那位女官出声道:“回禀陛下,什么都没有。” 晓莹长舒一口气,蓦地转头看到左丹青昂着的小脸儿,忍不住抛来的一个歉疚的眼神。 左丹青视若无睹,目光灼灼的盯着另外一位女官,只见她先是仔细翻找了那位报失的宫婢,一无所获,接下来又走到皇后娘娘派来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宫女前。 这个宫女还以为左丹青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于是坦然的就要去解自己衣衫上系着的扣子,没想到扣子只解了一半,就听到“乒乓”的清脆声响,一串雪白色的珍珠项链掉落在地。 众人哗然,皇后也陡然变色,她危险的眯起眼睛,恨不得生生将这个办事不利的宫女剜死。 看着突发的变故,萧淑妃和应晚晴都打心底松了一口气,轩辕湛则是十分惊讶,他也早就明白这不过是皇后为了挑拨母妃同应贵妃所做的手段,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失手。 “真的不是她偷得!你这奴才还敢冤枉人!”玲珑郡主哈哈大笑,看向左丹青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她早就看不惯朔北皇宫里头这个颐指气使的岳后,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让她吃瘪,还真是爽快。 “唉,看来母后还真的看走了眼,竟有这样的奴才,当真该死。”轩辕煜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样,看得皇后压根痒痒,对于他来说,无论什么结局都乐得欣赏,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是。 “来人!给这个是手脚不安静的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皇帝也觉得面子挂不住,竟然在皇后的误导下冤枉了这个女孩,于是他大喝一声,唤来侍卫就要将那宫女拖出去杖毙。 “饶命啊!皇上饶命!”这个宫女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放在左丹青身上的珍珠竟然又回到了自个儿身上,她凄厉的叫喊着,求救的目光看向岳后,却发现皇后娘娘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拖下去!” 此时此刻,岳后万分恼怒,她抬头,对着左丹青怒目圆睁,仿佛可以喷出火来。 左丹青心安理得的受了她的眼神攻击,心底冷笑,跟自己比三只手的行当,火候还差了点,早在进门的时候那个宫女“好心”提醒自己皇上驾到,不过是为了将东西放在自己身上,她自然也可以将计就计,在有人惊呼“失窃”的时候趁她不留神再放回去。 没想到仅仅是这样就能让皇后如此愤怒了,若是接下来再玩下去,她岂不是要当众翻脸? 就在左丹青思忖的时候,晓莹已经将地上的乳白色珍珠璎珞捡起送到萧淑妃的桌案前,出声询问道:“娘娘看仔细了,可是皇后娘娘送的那条?” 萧淑妃闻言抬手接过,斟酌的扫了几眼之后刚要放下,谁承想手指一划,珍珠璎珞顿时落了下去,打翻了酒杯,雪白的珍珠都被葡萄酒的液体打湿。 晓莹见状连忙将珍珠拿起,擦拭掉上面紫色的液体,然而就在这时――“天啊!这……这怎么变色!”她惊呼出声,只见被淋过的珍珠无论如何都擦拭不净,雪白的颜色竟然变成了深蓝。 “这是怎么回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帝头痛的扶额,目光愠怒的扫向皇后和萧淑妃,这后宫啊……就没一天的安生日子。 相比于皇帝,季太后要淡定许多,她冷哼一声,斜睨了一眼满脸讶然的皇后和花容失色的萧淑妃,终于张了张嘴,苍老的声线传来: “宣太医进来看看,哀家倒要瞧瞧这上头到底染了什么东西。” </div> 第八十八章:含羞毒草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长须白发的老太医很快便被召来,只见他用白布捻起这串珍珠项链,放到瓷盘之中,然后用剪刀划开串起珍珠的细线,拿起几颗没有被酒染过的放在鼻边轻嗅,又挑拣出两颗放入水中等候片刻再用银针验毒却都没有反应。 蓦地,他扫见那几颗变成深蓝色的珍珠,定睛细看良久之后突然惊叫道:“难道这是……这是含羞草毒?!” “含羞草?这东西有毒?”皇上狐疑的看了一眼太医,只见老太医捋了捋胡子,长叹出声。 “以微臣之见,这些珍珠一定是用含羞草碾制而成的毒液浸泡过,含羞草的毒性不大,但是作用却非常可怕,微臣曾见过一个误食含羞草的少妇全身的毛发几乎全部脱落,仅存的青丝也变成了白发,双十年华却如同年过半百的老妪……” 听着太医的解释,在座的众人全部倒抽一口冷气,这手段也太……太阴狠了些! 萧淑妃更是脸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向岳后,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岳后竟是如此的憎恶自己,竟然使出这样腌脏的手段!若是今日没有栽赃嫁祸一事,她岂不是着了道都全然不清?!想到这里,她咬了咬惨无血色的嘴唇,目光锐利的扫向皇后颤声道: “皇后娘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送给妹妹的璎珞上头,怎么会有这些腌脏东西?” 岳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会引火烧身,可是……她根本从未听过什么含羞草毒,可是东西的确是她送出去的。萧淑妃自然不会自己坑害自己,那么,到底是哪一环节出现了差错? 怒火中烧的岳后狠狠的瞪向场中一脸淡然的左丹青,难道是这小东西使了什么猫腻? “皇后。淑妃在问你呢,东西是你送出去的,你还有什么话说?”皇帝失望的看向皇后,瞪着她亲自来做解释。 “陛下,臣妾以性命担保,东西送出去的时候绝对是干干净净的!莫不是……淑妃妹妹宫里的下人做了手脚?” 晓莹闻言一抖。皇后娘娘为了洗白自己,想要给她们这些奴才搭上啊。 淑妃听了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皇后说的没错,东西已经转入自己手里这么久,就算被动了什么手脚也绝不能全赖到她头上,这个哑巴亏,她必吃无疑,于是她只得忍着心痛开口道:“皇后姐姐说的是,或许那有歹心之人正在妹妹宫中,臣妾恳请陛下准许臣妾回去整肃那些奴才。” “恩。就依着淑妃的意思办吧,真是,好好的晚宴,都被你们搅合砸了,没意思得很,朕倦了。早些散了吧。” 皇帝一拂袖,大家都连忙叩首相送,两位皇子也随着他一同离去,轩辕湛最先经过鞠躬行礼的左丹青身边,压低声音道:“多谢,这回若非有四小姐你,我母妃被皇后暗算还不知呢。” 左丹青闻言没有做声,只是抬眸礼貌性的报以微笑,心中却嘲讽道:这个五皇子还真是单纯的很,他真的以为那含羞草毒是皇后下的么? 轩辕湛过去之后又来了轩辕煜。他看着左丹青安静乖巧的摸样,忍不住冷笑出声:“左四小姐装无辜的本事还真是让人佩服。” 左丹青抬眼,黑亮的眸子对上轩辕煜狞笑着的容颜,有些委屈的开口:“青青不过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四皇子殿下多虑了。” “哦?是我多虑了么?不过我倒是挺好奇。那含羞草的毒你到底是怎么下的?依皇后娘娘那性子,她可从来不耐于这些个见效缓慢的东西。” 果然是轩辕煜,明明身处西蛮,却将朔北皇宫中每人的个性了若指掌,前世的自己盲目钦佩于他这样的本事,如今回首,却只觉得他阴险狡诈,实为小人。 “四皇子殿下有何证据说那毒药是青青动的手?若是没有,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左丹青微微一笑,让轩辕煜立马冷了脸。 谨言慎行?!她难道是在威胁?就在轩辕煜阴沉着脸色近乎发作之际,玲珑清脆的声线突然传来: “煜哥哥,你怎么还不过来?人都走光了呢。” 轩辕煜闻言瞟了一眼玲珑,终于转身,临行前还对左丹青冷冷的留下一句:“这里既不是辅国公府也非左府,四小姐也千万要记得谨言慎行!” 言毕,大步离去。 左丹青苦笑,看来这个黑锅,她是背定了。 恰巧此时应晚晴见四周无人,连忙走来摸了摸左丹青的额头,心疼的开口:“是姨母连累你了。” “于姨母无关,是青青自己不小心。”左丹青摇了摇头,有道是防不胜防,既然有人诚心想要算计自己,躲是根本躲不开的。 “唉,委屈青青了,走,跟姨母回承乾宫去。”应晚晴生怕再来什么麻烦,赶紧带着左丹青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一迈入殿门,她就连忙将左丹青带到卧室,将下人全都清理出去,阖上门窗。 “青青,你跟姨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拿了那串珍珠项链?” “姨母觉得,青青是这样的人?”左丹青反问,应晚晴果断摇了摇头。 “姨母自是信你……只不过……你不了解皇后为人,她若是想要陷害什么人,你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所以说的不如做的,那东西不是没在青青身上么。”左丹青嫣然一笑。 “唉,都是姨母的错,你不清楚……皇后一向忌讳萧淑妃同我交好,所以……她一直想要瓦解我们的关系。” 左丹青点头,这些就算应晚晴不说她也知道,所以这回,她就成了皇后的靶子,在景仁宫里出了事儿,萧淑妃难辞其咎,借以挑拨两人的关系。 “幸好你没事,没想到她自食恶果,还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说到这里,应晚晴的凤眸流露出几分畅快的笑意。 “姨母觉得这是她的报应?”左丹青突然出声打断。 “呃?不然呢?” “青青此番话并不是想要皇后娘娘如愿,只是想要姨母心中有数。”应晚晴闻言抬头,只见左丹青眸光一片清明。 “你说吧……”莫名的,她的嗓子有些干涩。 “那含羞草毒,并非我所下,青青白手进宫,自然不会准备那些东西。”左丹青摊了摊手,目光灼灼的看向应晚晴。 “呃,这我知道,一定是皇后嫉妒淑妃颇得圣心,想要毁去她的容貌……”没想到应晚晴话还未说完,就被左丹青打断。 “姨母觉得,毒是皇后下的?” “不然呢?”应晚晴讶然,看着左丹青高深莫测的笑容,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姨母难道不好奇为什么青青偏巧就选到那件皇后娘娘赐予的珍珠璎珞了么?” “这……难道是青青喜欢珍珠?” “呵呵,当时盒子是淑妃娘娘身边的晓莹递给我的,青青便随便点了一样,不过现在想来,不管怎么点,都会是皇后娘娘送的东西吧。” “什么?!难道说,晓莹是皇后娘娘的人?”应晚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晓莹可是唯一的心腹!如果说她要是…… 看着应晚晴变幻莫测的脸色,左丹青唯有无语,她这个姨母啊,终究没有坏到骨子里去,不会将人心想的那样险恶,可惜,这里是后宫,一步错,就会踏入沼泽,永无翻身之日! “姨母,您觉得今日之事,谁获利做大?” 看着左丹青那会说话的眼睛,应晚晴只觉得莫名的一股心凉,难道是…… “皇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还差点当着圣上的面摊上谋害淑妃的罪责……如此说来,是淑妃?!”说到这里,应晚晴的声线已经隐隐的开始颤抖。 “没错,正是淑妃娘娘,她一子未落就可以清扫全盘,姨母没有忘记当时她当时向陛下求的那个请愿吧?” “她说要整肃景仁宫?” “对,整肃景仁宫,借此机会除掉皇后的内应岂不是两全其美?”左丹青微微一笑又继续道,“青青临走时曾见到景仁宫的婢女绣鞋上沾了一片叶子,如今想来,怕是含羞草的叶片。” “怎么会是这样……”应晚晴脱力,扶着椅子坐下,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青青今日这番话,只是希望姨母心中有数,并非想要撼动萧太傅同辅国公府的同盟。” “我,明白。”应晚晴无奈的闭上了眼,青青提醒的极是,以后她做什么,也怕是都要再多留一个心眼。 良久,她抬起手,温柔的摸向左丹青的脸颊,叹息道:“你的确比你母亲适合留在左家,老夫人的担心,是多余的。” 左丹青也深吸一口气,难得真情流露的看向自己的姨母,这位对他人从来高高在上,对自己却无比慈爱平易近人的贵妃娘娘,开口道: “宫中险恶,姨母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就当是……就当是为了祖母和舅舅他们。” 她不提应家,只提老夫人同应瀚呈这些家人,应晚晴心领神悟,鼻子不由得一酸。 ps: </div> 第九十章:第一毒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翌日清晨 左府门外,早就望眼欲穿的白宣终于瞥见远处渐行渐近的轿子,兴奋的挥起手来。 “小姐!小姐!” 左丹青撩起轿帘,看着前方又蹦又跳的人影,忍俊不禁。 白宣是个急性子,等不到轿子过来,自个儿蹬蹬的奔到左丹青的轿子旁边儿,对着掀起的帘子八卦道:“小姐您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走的时候……” “嘘,小心隔墙有耳。”左丹青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轿夫是应晚晴派来的自然信得过,不过在左府的门口她还是小心为上。 “放心小姐,他们听不见,因为啊……”白宣嘿嘿一笑,故弄玄虚:“因为他们都去看墨毒轩开张了呢!” “这么快?”左丹青眼前一亮,小扣子办事是越来越利落了。 “恩,有卫珂跟着一块儿,小扣子也方便了不少。”白宣一边傻笑一边开口:“小姐您不知道昨个您走了大小姐和三夫人闹的那叫一个厉害呦。” “她们又怎么了?”左丹青刻意加重了一个又字,齐氏和苏氏,从来都是水火不容的,不过还不至于撕破脸皮。 但是左丹凤回来可就不好说了。 “是这样,昨晚上用膳的时候三夫人‘不小心’推了二夫人一下,害的二夫人摔了,啧啧,都见了红呢,大小姐在旁边瞧见了就跟三夫人掐起来了……”白宣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的说着,左丹青一听,立马就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 居然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了?这不像是苏氏的作风啊。 “三夫人打死不承认是她做的,后来老祖宗来了,心疼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特别生气,狠狠的骂了三夫人一顿呢!”言毕。白宣两眼冒光,凑到左丹青身旁狗腿的问道: “小姐您说,到底是不是三夫人推的啊?” “见红了?” “恩是啊,奴婢当时在旁边看着也吓了一跳,后来还找了大夫来,大夫说胎像不稳,给开了几副安胎的方子,唉。真可惜,三夫人怎么不再使点力气,要是让她小产就再好不过了!”白宣坏心的说着,末了还颇感遗憾的抽了抽鼻子。 “听你这么说便是已经确定是三夫人做的了,又为何还要来问我。”轿子停下,左丹青悠闲的从上面走下来,眼角的余光扫向左府大门呢,果然只有几个平日里看门的小厮,不见王氏等人来迎的身影。 “诶……奴婢这不也是瞎猜嘛。小姐你就不要吊人胃口了,跟奴婢说一说嘛~”白宣见直白的不行改成了软磨硬泡攻势,拉着左丹青的袖口可怜兮兮的就是不放手。 “你啊,哪里有个当姐姐的样子。”左丹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要论身体年龄,白宣可还要比自己大上几岁呢。 “嘿嘿……”白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当时还有谁在场么?”左丹青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信步迈入门坎。 “咦?容奴婢想想……”突然听到自家小姐提起这茬,白宣有些发怔。昂起头看向天际回忆道:“好像……好像还有邱姨娘也在。” “哦~~”闻言。左丹青点了点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道:“那多半就是她了。” “什么?!怎么会,奴婢明明看见她跟二夫人还隔着挺远呢!”白宣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明显不肯相信。 “你啊……非要来问我,我说了呢,你又不信,啧啧。”左丹青无奈的砸吧着嘴巴。长叹出声。 “没,没,嘿嘿,小姐奴婢这不是想不通么。”白宣顿觉自己失言,连忙弥补道:“小姐为何要说是邱姨娘啊,奴婢脑子笨,想不通啊!” “你不是脑子笨,你是根本不想动脑子。”左丹青又好气又好笑。继续道:“你只看到了三夫人在苏氏旁边然后苏氏跌倒的现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苏氏并不是因为被三夫人推而倒的呢?” “这……”白宣吞了吞口水,弱弱的开口:“难不成是二夫人自个儿摔得?要赖到三夫人头上。” “唉,我说白宣,再这么下去我都想给你打包送人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左丹青气不打一处来,强压着无奈解释道: “这么说吧,邱姨娘是不是走在苏氏前面?” “啊!我懂了!小姐,您的意思是,邱姨娘在地上撒了水,所以害的二夫人跌倒?!”白宣之所以不往这方面想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邱姨娘不一向站在苏氏那边么,这回怎么也…… “恩,不管是洒水还是抹油,总归她是用了什么法子。” “小姐您真厉害,没在场都能猜的这么真切!”虽然说左丹青的话还未被证实,但是白宣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就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些事情,你看到了结果,便会知道真相了。”言毕,左丹青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对于苏氏来说,如若有孕是真,那她定然万分谨慎无比小心,定然不会随便让自己有小产的危险,而若是假的,一则心虚,二则她绝不会这么早就出手,如果只是让齐氏挨老祖宗一顿骂那也太过小儿科了。相反于齐氏而言,明目张胆的陷害苏氏根本毫无益处,只会找来厌恶,齐氏虽然为人泼辣,却绝不是个傻子。 如此说来,便只能是当时在场的第三人为之了。 可是邱姨娘这么做到底是嫉妒苏氏有子,还是别有他因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就是苏氏竟然见了红? 思及至此,左丹青突然对白宣挥了挥手,示意她凑过来,白宣见状连忙依照吩咐来到左丹青面前,只听见她压低声线对自己开口道: “让红杏这几日想办法去浣洗房里找一找慧馨居送出来的衣裳。” 慧馨居?这不是二夫人住的地方么?白宣一怔,旋即点头如捣蒜。 听完了左丹青的交代,白宣纠结的绞了绞手指,犹犹豫豫的开口道:“那小姐,您不准备去西街看看么?今日开张可热闹了。” “恩?这个……”经她这么一提醒,左丹青才记起来还有新店铺开业这茬,于是她连忙点了点头,加快了前往长青宫的脚步。 “去,现在我先赶紧回去换身衣裳。” “恩,好!”白宣一听立马乐了,低头瞄了瞄左丹青身上绝美的华服,忍不住感叹道:“啧啧,这是贵妃娘娘送的?宫里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 闻言,左丹青在心底冷嗤,昨天就为了这件衣裳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名声乃至性命呢,幸好,她当时足够警觉,才没着了皇后的道儿。 不过那个萧淑妃的确是宫斗中的好手,竟然用石蕊汁假充葡萄酒,才让沾了含羞草毒的珍珠变了色被众人发现。 思及至此,她轻咳一声,并没有出言打破白宣的畅想,而是加紧脚步,准备去长青宫换下常服出门。 ※※ 明媚的晨曦打在少年清俊绝伦的脸上,一直躲在街角的少女贪婪的欣赏着。 夏凉站在旁边干瞪眼的着急,忍不住推了推左丹琴道:“小姐,老祖宗和大小姐他们都在那头店里等着呢,您再不过去,万一一会儿他们走了可怎么办啊?” “少来烦我!”左丹琴烦躁的拨开夏凉的手,眼神动也不动的盯着不远处刚从轿子上走下的轩辕湛。 要知道逛街的机会虽然不少,但却不是回回都能有命遇上五皇子的! “小姐,可是老祖宗他们……” “闭嘴!别吵我,谁要稀罕去看那个劳什子破店,上回大姐吃亏还没吃够啊,也就祖母吃那一套,左玄英那个野种别的不行,哄老祖宗开心倒是一套一套的。” “哎呦喂我的好小姐,您可别说了。”夏凉看着口无遮拦的左丹琴欲哭无泪,劝解不得只好默默匿了。 再说这头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的轩辕湛正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只听到耳旁传来一道无比悦耳的声线: “什么事儿给你累成这样?莫不是昨夜的美人儿太过生猛?” “噗……”轩辕湛闻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给自己呛死,他伸手抚着胸口努力平复呼吸,又好气又好笑的开口: “也不知道谁能治得了你的毒舌之症!” “怎么?难道是我猜错了?五皇子殿下最近改换了口味,不爱巾帼爱须眉了?” 轩辕湛一记眼刀狠狠的扫向禅心,这厮的嘴巴真是越来越臭,居然敢说自己成了断袖。 “你积点口德吧!” 禅心无奈的耸了耸肩,他刚刚有说什么了吗? 看着这家伙油盐不进的样子,轩辕湛彻底无奈,只好如实回答道:“昨夜皇后娘娘在后花园邀请宫中的几位娘娘赏灯,后来还派人通知了父皇,于是我们几个便也捎带着去坐了一会儿。” “五皇子好兴致,不过赏灯散心,怎么还闹的如此疲惫。” “还不是我母妃,呃――”说到这里轩辕湛自觉失言,轻咳一声又继续道:“出了点小插曲。” “小插曲么?”听到这句话,禅心眯了眯眼,他突然有了些兴致呢。 </div> 第九十一章:神棍相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是什么样的插曲,害的五殿下夜不能寐啊?”禅心伸手压了压斗笠,面纱后绝美的容颜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这个……皇后娘娘你是知道的,她一直都看不顺眼我母妃同应贵妃交好,昨日恰逢应贵妃的外甥女前往宫中探望,于是……” “等一下?你是说?应贵妃的外甥女?”禅心一边说,脑海里一边冒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恩,是啊,就是那日大军进城,你说……”说到这里,轩辕湛忍不住顿住,蓦地发现自己竟然将那少女的一颦一笑记得清清楚楚。 “我说有凤格后命之相么?”禅心突然出言,末了叹道:“啧啧,五殿下认真了,禅心当日不过是说笑而已。” “说笑?!”轩辕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现在为何突然用一种想要拔剑直接结果了这厮的冲动。 “玩笑话而已,依五殿下所言,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何谈凤格?” “你!”轩辕湛气结,眯起眼睛恨不得用目光将禅心洞穿。 “殿下息怒,禅心惶恐。” 惶恐?!他这么一副谈笑风生的摸样哪里看出来惶恐了?! 轩辕湛在心中痛骂,表面上却还要一笑而过,谁让这个神棍深得太后及皇上的喜爱,自己当初为了赢得他的青睐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交好。 思及至此,轩辕湛只好压下心中的抑郁,提议道:“算了,不提这些烦心的事情,听六弟七弟说今日丰都开了一家非常有趣的店,不如咱们一同去瞧瞧可好?” “五殿下说的莫不是墨毒轩?”禅心的消息一向灵通的很,他也从来不在轩辕湛的面前掩饰。 “果然这世上没有什么瞒得住你的事,正是此处,怎么样?不知道禅心公子有没有兴趣。” “殿下此言过矣。禅心虽从师国师大人,但终究不是神仙,所以对于凡尘俗世,还是十分感情去的。” 这家伙绕了这么一大圈,还不是意在接受自己的邀请,轩辕湛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此时此刻,躲在街角的左丹琴见到轩辕湛动身。连忙不管不顾的提着绣裙跑了出来,夏凉见事态不妙赶紧追上,却奈何晚了一步,只见左丹琴已经冒冒失失的冲向了轩辕湛的马车。 满心欢喜的左丹青眼看着心上人越来越近,喜悦的表情还不曾完全展露,就被突然横在面前的冷刃吓直了眼。 禅心踏上马车的刹那斜睨了一眼被暗卫阻截的左丹琴,心底冷嗤,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堂堂皇子出门身边又怎么会不备着几个暗卫。可怜她一颗芳心还没许出,就颜面扫地。 “什么人如此大胆?”暗卫伸手粗鲁的扯掉了左丹琴呆在头顶的斗笠,吓得她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邪门了,明明只见到五殿下同那位公子还有车夫,怎么突然就杀出来这么一个侍卫。 “我……我……”左丹琴舌头也变得有些不利索,轩辕湛原本就被禅心的调笑弄的有几分郁闷,再碰上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更像是点着的炮筒,一碰就炸。 “给她先带下去,交给京兆尹处置。” “是!”暗卫得令,作势就要将左丹琴抓起来。 夏凉在后边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惊骇在原地一时间竟忘了阻拦。左丹琴见着侍卫竟是要来真的也后悔不迭,只能泪眼汪汪的看向轩辕湛祈求引起他的怜惜: “我……五殿下,我不是故意冲撞您的……我……” 她话还未说完,轩辕湛就不耐转身上车,那侍卫见状凶神恶煞的开口道:“少说废话!带走!” “不!你不能随便抓我!我……我是左侍郎府的小姐!”左丹琴见轩辕湛转身就走,根本半点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彻底慌了神,不管不顾的叫喊起来。 “真吵!塞住她的嘴巴!”为首的暗卫一记眼刀冷冷的扫向左丹琴。让她彻底哑音。 “慢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街对面突然走来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女,面纱后的朱唇轻启,吐出这两个字。 闻声,轩辕湛迈向马车的步伐一滞,就连禅心也掀起了车帘。 “家妹少不更事,还请五殿下大人大量,饶她一次。” 感受到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少女微微一笑,轻轻撩起斗笠前方的面纱。露出左丹青清秀的容颜。 果然是她,轩辕湛眯了眯眼睛,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是这双寒潭般冷清的眸子却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脑海。 马车中的禅心见到这张熟悉的容颜也忍俊不禁。 他就说嘛,墨毒轩开张这样的大事这位幕后主子怎么会错过,只不过,没想到这么早就给碰上了。 “四姐姐!”见到终于有人替自己说话,左丹琴也顾不得是不是平日里自己十分厌恶的那个四姐了,立马装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委屈的开口道:“四姐姐,妹妹不过是走路急了些,这些人……这些人就凶我,还要抓我。” 不过是走路急了些?恐怕若非暗卫拦着,你都想要撞进五皇子怀里去了吧?!白宣在一旁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她和主子刚刚在街对面都看的一清二楚,依着她自个儿的意思,是根本不想管五小姐死活的,不过主子说――留着她给大姐添添堵,岂不是美事一桩。 得,那就救吧,只不过,也不知道五殿下肯不肯卖给自家小姐这个面子。 其实不卖也没关系,这不还有禅心公子在场么,虽然被斗笠当着,但是那绝世无双的风姿一看就知是出尘如莲的禅心公子!白宣花痴的想着,全然忽略了那朵白莲的腹黑属性。 “原来是左四小姐的妹妹,还不赶快住手。”轩辕湛一挥手,侍卫面面相觑,只得无奈放手。 “臣女谢过五殿下!”左丹琴还不知好歹的凑到轩辕湛身边行礼,殊不知人家哪里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存心想要教训教训这个跟屁虫罢了。 “五妹妹还不快过来,莫要再给殿下惹麻烦了。”左丹青笑吟吟对着丹琴招了招手,丹琴见状十分不情愿的向她走来。 “多有打扰,殿下请便。”将丹琴带到自己身边,左丹青对着轩辕湛报以微笑,正欲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到车内的禅心开口,声线依旧泠淙如泉水般好听。 “不知四小姐这是准备往哪儿去?” 左丹青的脚步一顿。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过这家伙那一关,她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转身答道: “祖母和母亲都在墨毒轩采买东西,所以青青正准备去找她们。” 反正很少有事能瞒住这家伙的耳目,敏锐的直觉告诉左丹青或许早在绥县她就被这家伙盯上了,所以与其说撒谎欺瞒,还不如实话实说。 “哦?那倒真是巧了,五殿下正准备邀我同去墨毒轩小逛一番,既然顺路。不如捎上二位小姐同行可好?”禅心空灵的声音犹如天籁,轩辕湛却忍不住抠了抠耳朵怀疑道……他这不是幻听吧?! 那个洁癖到每次自己坐上他的轿子都要单备软垫的公子禅心居然会主动邀请这两个“陌生人”同行?! “这……不大好吧?臣女身份低微,还是不必麻烦五殿下和禅心公子了。”左丹青嘴角一抽,果然碰上这东西就绝没什么好事儿。 “哦?麻烦么?五殿下,您怎么看呢?”禅心面纱后的容颜挂着吟吟笑意,扭头看向轩辕湛。 他能说不么?! 显然不能!再者说昨晚也要多谢这位左府四小姐,若不是皇后急于拿她当靶子,又怎么会这么快露出马甲让太医查出珍珠上的毒,他昨夜没有睡好并非是因为发生这件事情不安心,而是为了陪同母亲整肃后宫。不查则已。彻查才知岳后的手伸,竟然已经伸得这样长了…… 所以就算禅心不这么说,他也乐得卖给左丹青这个面子,于是他开口笑道:“没什么麻烦的,两位小姐若是不嫌弃,便同行好了。” “不嫌弃不嫌弃!”丹琴生怕轩辕湛改口,激动的狂点头。发髻上的朱钗都叮铃作响。 瞧五小姐那没出息的样儿!白宣鄙视的撇了撇嘴,只好眼看着自家主子踏上了他们的马车。 左丹青前脚刚迈入车门,就有一种强烈想要将脚缩回的冲动。 实在是……太白了,只见车厢中的地面用十分罕见的雪白色虎皮铺满,宽敞的空间中央放置着一个紫檀木香桌,桌上摆着纯银打造花纹繁复华丽的烛台,不仅如此,还有他们二人身后放着的软垫。无论是布料还是针线都绝非凡品。 “哇!”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丹琴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看向五皇子的眼神又多了几颗桃心。她私心想着,不愧是皇家气度,果然不同凡响,若是日后真的能够嫁入五皇子府,这样的荣华富贵定是享用不尽。 相比于意淫无限的丹琴,安静坐到禅心对面的左丹青心中却非常清楚,这样的装饰和风格,绝对不会是五皇子的爱好。 看来公子禅心这只神棍,还是一只肥的流油的神棍啊! ps: 五皇子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尼玛神棍应该论根算的吧?! </div> 第九十二章:丹琴湿身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马车停在店铺崭新的牌匾下,烛台银光后的禅心灿然一笑,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遥遥一点道:“两位小姐先请。” 左丹青点头,首先起身来到车门口,接过白宣伸过来相扶的手一跃而下,淡紫色的绣鞋落在因为放过炮仗而落下的满地鲜红之上。 “小姐,到了!”白宣强忍着澎湃不已的心绪开口,面纱后的双眸难掩兴奋。 “恩。”左丹青低声应道,昂首看向牌匾上龙飞凤舞着三字“墨毒轩”的草书,只觉得浑身一震。 丰都有了这家墨毒轩,就意味着她要卷土重来,前世失去的所有,一个不落,她全都要拿回来! 看着自家主子陡然犀利的眸光,白宣有些不明所以,这时左丹琴和刚刚下车的轩辕湛等人也走了过来,丹琴见左丹青还木头桩子一样呆立在门外,还以为这个郦城长大的四姐没见过什么世面,于是恶意调笑道: “四姐姐,你瞧这个墨毒轩如何?是不是郦城从来没有过这样大的铺面?” 白宣一听差点当场笑喷出来,郦城水乡虽不比丰都是政界核心,但是商贸却异常发达,想当初她们观赏的画舫仙子比赛不过是冰山一角,五小姐想要寒碜她家小姐,殊不知自个儿才是那个井底之蛙。 “呵呵,五妹妹还真是会开玩笑,祖母还在等着呢,咱们赶紧进去吧。”左丹青干笑着岔开话题,虽然她有的事法子让丹琴丢脸,但是不知为何,当着禅心的面她会不由自主的收敛起那些小动作。 毕竟,她很是不爽那种仿佛被人参透一般的感觉。 没成想,左丹青话音刚落,迎面就冒冒失失的冲出来一个童子,他身着青紫色的长褂配着鹅黄色的短袄。胸前还挂着一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跑动起来锁链摩擦发出悦耳的声响。此时此刻,他雌雄莫辩俊俏的小脸儿上染着两抹红霞,显然是玩乐的过于兴奋,在他的手中正拿着个造型奇特的玩意,左丹青眯了眯眼睛,正是她为店里准备的新品。 眼尖的白宣先看到的不是物什而是人,她惊呼出声:“小……小少爷!” 闻言。左丹青这才将目光转向童子的小脸儿,那麋鹿一般水亮亮的大眼睛,还有粉嘟嘟桃花般的可爱面孔,不是应锦年那个小恶霸是谁?! “表……表姐……”应锦年看到左丹青也情不自禁的住了脚,呆愣了片刻心头突然划过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 左丹青瞧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刚买来的小玩意,然后蓦地举起,对于那东西的功用亲手设计它的左丹青再清楚不过,她连忙抓着白宣向旁边躲去,她这一闪不要紧。可苦了正站在她后面的丹琴了。 “噗滋!”水花喷溅了丹琴满身,让她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应锦年咬牙,有些不甘心没有坏成自己表姐,但当他抬眸,看到之前被淋湿的正是之前嘲讽了自己的那个小丫头之后,立马得意的狂笑出声。 “哈哈哈!让你臭美,哈哈,现在你不也变成丑八怪了!”应锦年掐着腰大笑,正应了丹青的腹诽,活脱脱一小恶霸。 “你!你竟然敢!”丹琴气得咬牙切齿。为什么命运总是喜欢捉弄自己。每回好容易碰上五殿下,都要落得这样凄惨。 “锦年,你弄湿了我四妹妹的衣裳,还不赶快道歉。”左丹青笑吟吟的看着应锦年,只见应锦年对着她不满的一哼,昂起下巴,整张脸都快要撅到天上去了。 “唉……”左丹青故意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同情的看向丹琴道:“四妹妹,我这表弟一向顽劣,冲撞了你,莫要介意。” “不介意?!瞧他给我的衣服弄的!还有,他拿的那是什么鬼东西,我非砸了不可,省的他再祸害人!”丹琴到底是喜怒于色的年纪,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想要抢夺锦年手中那个可以喷水的奇怪玩意。 “我就祸害你怎么着了。谁让你上次嘴贱!”应锦年不厚道的做了个鬼脸,按动开关。又一股水流直扑丹琴的门面。 “噗……呸呸呸!”被喷了一脸的左丹琴彻底跳脚,可是奈何周围的几人半点都没有想要帮助她的意思。 “锦年!休得无礼!” 就在丹琴万分无助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道阴沉沙哑的声线,大家抬头,正对上应老夫人不怒自威的脸。 “切!”应锦年吐了吐舌头,不甘心的瞪了丹琴一眼,默默走到老夫人的身边。 “青青?”应老夫人也看到了左丹青的身影,面上情不自禁的划过一道喜色,“你怎么在这里?” “青青是来找祖母和母亲的。”左丹青恭敬的行礼,对着应老夫人挤了挤眼睛。 收到了眼神暗示的应老夫人先是一怔,后来看到旁边站着的五皇子轩辕湛,表情立马绷紧,疾步匆匆地迈下台阶歉疚的开口道: “五殿下在此,老身失礼了。”作势就弯腰,轩辕湛见状连忙扶住,客套道:“应老夫人客气了,我今日也不过是来此随便逛逛,听七弟八弟说这儿很是有趣。” 应老夫人闻言长舒口气,原来只是偶然,害她误会青青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招来了殿下,五皇子口中的七弟八弟是齐美人生下的一对双胞胎,年龄就和左丹青相仿,虽然年纪尚小,却颇得圣心。 “老夫人,小姐换好了。”这时云嬷嬷拉着一个女孩迈步出门,正是头发湿漉漉的锦绣,左丹青眸色一暗,眼神犀利的扫向应锦年。 看来这也是拜这小东西所赐吧…… 应锦绣抽着鼻子,显然是刚哭过,红彤彤的大眼睛好像只小兔子,碍于祖母在场,她努力憋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让五殿下看笑话了。”应老夫人无奈的笑笑,大手抓向应锦年的衣领,警告他不许再胡闹。 “没事,小孩子。都是喜欢玩玩闹闹的。”轩辕湛自然是要帮这锦年开脱,应老夫人陪笑着点头,因为担心锦绣湿着头发容易感冒,只得早早告辞。 没想到小恶霸走过左丹青身旁不服气的压低声音道:“这次便宜你了,下次肯定让你变落汤鸡!” 左丹青被他这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变落汤鸡?到时候等她改良一下这个喷水器的流量,还不知道谁变落汤鸡呢,哼。到时候让他连亵衣都全给湿掉。 眨眼的功夫,应老夫人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去,丹琴就算再愤懑不平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炸毛,于是只能郁郁不足的跟左丹青走向店中。 一直没有发言的禅心这时突然加急几步,来到左丹青的身旁,戏谑的声线传来: “四小姐还真是神机妙算反应奇快,那小家伙一抬手,就立马知道下步的动作。” 他这是在套自己的话么?是啊,一般人看到首先还不知道那玩意是用来干嘛的吧。自己光顾着躲,却忘了背后还被这只贼老鼠盯着呢。 “青青不过是下意识这么做罢了,禅心公子纠结这些干甚,不如好好看看墨毒轩的新品,兴许,还有您需要的不是?” 左丹青软绵绵的将他的质疑弹了回去,目光扫向前方,只见大堂的中央正摆着一个巨大的桌案,上面放着许许多多类似胭脂水粉的盒子,一身伙计打扮的小扣子站在桌案后面。卖力的吆喝: “开业大酬宾。墨毒轩最新保湿神乳,买两盒免费赠一盒!” 这个小扣子,还真上道,左丹青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不一会儿,桌案前就围的水泄不通。 五皇子自然不会掉价的去跟那些人一同挤着观看,幸好左丹青对此早有打算。特地将墨毒轩建成类似于谪仙居那种东西南北上下左右不同格局,以北上为贵,左右分别是中等世家贵族,南下是针对平民百姓所设。 原本左丹青是想要将墨毒轩建成前世那样的几层小楼,奈何如今银钱不足,施工破土太有难度,只好在这样的基础上改造了。 穿过栽种着桂花树的长廊,他们来到北边的院落。在此却并未见到左府的几位夫人。 “咦,祖母和母亲她们怎么不在?”天真的丹琴还不知道以左侍郎府的名帖。充其量在墨毒轩去西边的院落一观。 听到丹琴这样开口,左丹青微微一笑,插开话题道:“既然来了五妹妹不妨先好好逛逛,等下再去找祖母也不迟。” 王氏的个性喜好常年呆在家中,于是她一旦出门便会有些极端,不逛到称心如意是绝不会回去的,所以左丹青一点也不担心她们会离开。 丹琴无奈,只好不情愿的走去看店里琳琅满目摆放着的货品,眼睛时不时的偷瞄向轩辕湛的方向。 左丹青随便找到一个绣墩坐下,看着墙上的挂画思绪神游天际,这些都是从虞记画坊中拿出来代售的,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就在这时,一股清香突然钻入她的鼻孔,只见削葱根般的手指拖着个包装华丽的盒子伸到了自己面前,耳边也传来禅心熟悉的声音: “原来四小姐买的象鼻草是用作这个用途了,不错,真的很不错。” 闻言,左丹青猛的抬头,正对上禅心深不可测的眸子。 ps: </div> 第九十三章:免费品尝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禅心公子有兴趣,不妨试一试。” 左丹青满脸堆笑,避重就轻。 “丰都入秋天气干燥,用象鼻草来润肤,的确是个好想法。”禅心笑吟吟的开口,伸出指尖轻轻点入半透明的乳液中。 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冰凉凉的液体就擦上左丹青的脸颊。 “你……”左丹青一窘,连忙看向四周,幸好,五殿下正被丹琴缠住,并未注意到她这里。 “还说什么薄利多销?恩,四小姐不仅脑子好使,骗人的本事也很高超呢。”禅心的嘴角轻扯,歪着头的摸样怎么看怎么欠扁。 “禅心公子说什么青青不懂,哎呀,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是和五妹妹先去寻祖母。” 原本还想着看着两个冤大头在故意误导他们买些贵的东西狠赚一笔,结果这么快就被禅心抓了小辫子。 左丹青强咽下喉头涌上的一口老血,嘴角微微抽搐。 “咦,四小姐这么急着走么?”禅心灿若星辰的眼眸轻眨,有些诧异的开口。 “青青不想让祖母等得太久,”说到这里,左丹青稍作停顿,转头对着丹琴继续道:“五妹妹,该走了。” 闻言,丹琴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但当她低头瞧见自己湿漉漉的裙摆之后,纠结的神情也变成了释然。 “两位小姐要走?”轩辕湛听到左丹青的话连忙开口询问。 “恩,今日多谢殿下载我们一程。”左丹青点头,心却在滴血,肥羊还没宰就走,她也舍不得啊啊! “四小姐客气了,都是禅心公子的提议,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轩辕湛灿然一笑,雪白的贝齿在阳光下几乎晃花了人眼。 好一个借花献佛,禅心耸了耸肩。没有反驳。 “呵呵,如此说来,也要多谢禅心公子了,”言毕,左丹青轻轻一揖,带着丹琴告辞离去。 出了北边院落,左丹青和丹琴仔细询问了墨毒轩中负责掌管名帖的伙计之后,得到了王氏和苏氏等人正在西院的消息。 她们二人不敢怠慢,赶紧马不停蹄的匆匆奔向西院。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左丹青轻轻推开店门。目光笔直的射向室内,果不其然,只见王氏跟莺歌正站在一株巨大树状的红珊瑚前,珊瑚的枝枝杈杈上穿着、缀着、挂着满是中间镂空的铜钱。整体的造型正是摇钱树的摸样。 看着她们二人正仔仔细细的欣赏这株摇钱树,左丹青在心底忍不住嘲讽的一笑,王氏嘴上长长讲不起商户,表面上也装的十分清高,可是骨子里还不是喜欢那些铜臭之物。 这也是为什么小扣子说要给这株珊瑚摆在南院卖给那些商户自己却要拒绝的原因。 越是位高权重,就越会渴望招财进宝。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宅门世家,想要养活整个府宅内院,多多少少都离不开一个钱字,左府也不例外。如果只是巴望着她那亲爹和三叔那点少的可怜的俸禄,估计一家人早就去喝西北风了。 也是抱着这样的心理,王氏吩咐伙计将这株珊瑚打包好,然后送到城东的左府,左丹青见她同伙计谈完交付银票以后便连忙带着丹琴出现在她面前。 正巧王氏侧目,正对上这两张小脸,颇为无奈的责备丹琴道:“你跑到哪儿去了,害得我们一通好找。” 左丹琴向来在王氏的面前容易露怯。这会听到祖母的责备更是无比紧张。她努力向着丹青挤眉弄眼,旨在希望这个四姐姐能在此时帮她圆谎。 左丹青视而不见,自顾的走到王氏面前调笑道:“孙女一回府中就不见祖母。还担心您去了哪儿呢,幸好白宣跟我说你是和母亲准备来墨毒轩逛逛,孙女这才找了过来。” “呵呵,还不是你母亲,昨日摔那一跤给我吓了一跳,幸而无事,我就想着今天带她出来散散心。” 散心?怕是你不放心留着苏氏同齐氏在家吧? 左丹青闻言在心底冷笑,却没有拆穿。 正巧这时苏氏也向这里走来,左丹凤在一旁轻轻搀扶,丹青抬眼,余光扫见,苏氏的脸色果然还有些苍白。 “母亲摔了?怎么这般不小心?大夫来看过没?”左丹青假装十分关切的走过来准备迎上苏氏,却被丹凤挡在了前头。 “四妹妹年纪尚小,还是我来扶着吧。”丹凤可是被苏氏昨晚那一跤给摔怕了,生怕再有个什么闪失。 左丹青尴尬的收回了手,走回到老夫人身边,询问道:“母亲今天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好多了,青青不必担心。”苏氏僵硬的挤出一个笑脸,然而这笑容在看到左丹青身后的丹琴之时彻底凝固。 还好她反应敏捷,迅速恢复如常,看着丹琴道:“琴儿终于找见了,我本来还寻思你再不出现便派碧露去寻呢。” “累得母亲担心了,琴儿知错。”左丹琴心虚的咬了咬唇,都怪自己看五殿下看得太入迷,什么正经事情都忘记去做了。 “两位妹妹也来了,看来今天还真是热闹。” 门口突然传来少年清朗的声线,所有人闻声都下意识的侧目,正好瞧见身着褐色当长袍的左玄英进门。 他一进来就目不斜视的直奔我王氏而去。 “回祖母,孙儿刚刚去问了这店里工作的伙计,他们说先前的那个小摆件已经不卖了,不过反正这儿有趣的玩意多得很,不如您再选选?”左玄英试探的提议,上次那个不断碰撞的小球儿是他去绥县偶然见到的,没想到这回在丰都就没瞧见了,要说这家墨毒轩也真是非常有意思,人家都是得着一件好玩意没完没了的卖,它却恰恰相反,总是不断翻新花样。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能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前来观光。 就在他们言语间的功夫,突然有伙计进门,只见他走到屋子的正中央,对着店内还在挑选着商品的顾客们高声喊道: “今天是墨毒轩首次开张,我们老板说免费送上一碗芦荟羹给大家品尝……” 听到有免费的东西,店内嗡嗡声四起,唯有左丹青在王氏身旁低头敛眸,嘴角微不可查的诡谲一笑。 </div> 第九十四章:蹂躏白莲(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免费品尝?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左玄英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看向自家姐妹们。 “芦荟羹?怎么听都没听过?”左丹凤蹙了蹙眉头,显然有几分不屑。 丹青在一旁听着丹凤的嘟囔没有做声,芦荟的叫法是从彩鸳那里听来的,实际上就是她从郦城购置的那些象鼻草,这东西去皮之后可以做成美味的羹品食用,具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前世在丰都干燥的秋季,用象鼻草做出来的这些产品曾风靡一时,让她和彩鸳很赚了一笔,不过……说到彩鸳,明明听白宣说她跟着左丹凤她们一同出了门,怎么现在不见了人影? 思及至此,左丹青也没了吃东西的兴致,趁着众人都集中注意力在那些伙计分发芦荟羹的时候拽着上白宣,悄悄溜走。 刚一出西院,突然眼前就飘过一道黑影,白宣立即警觉的将左丹青护在身后,只见那道黑影大手挥向白宣,瞬间抓住了她的领口。 “卫珂!你做什么!”电光火石的瞬间,左丹青已经认清来人的摸样,阴沈着脸色不悦的开口。 卫珂听到左丹青的厉声斥责,动作不由得一顿,旋即抬起头,目光犀利的向着丹青扫来。 “你骗我?” 看着卫珂这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丹青心下一沉,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见左丹青没有答话,卫珂一把将白宣甩开,高大的身影直逼左丹青面前,将她娇小的身子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说什么商门之子,其实是逍遥王世子。左小姐,当真好算计。”卫珂冷嗤,放在剑上的手收紧,犹豫着是否要拔剑出鞘。 “你敢动我家小姐!”白宣忠心护主,作势就要再冲过来。 “自不量力!”卫珂连看都懒得看她,抬脚就要将她踹开。然而还不等他付诸于实践,耳边突然响起左丹青清冷的声音: “凌夜公子就是这么吩咐你的?!” 果不其然,卫珂的动作一滞,愤怒的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左丹青。 “此处不宜说话,还请卫公子移步。青青自会解释清楚。” 看着那娇小的人影伸出小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卫珂踌躇片刻。最终还是跟着她来到僻静无人的角落。 “卫公子说青青骗你?可有何证据?” 一进树荫底下,左丹青就直奔主题,还不等卫珂接话就步步紧逼道:“在青青遇见岳公子他们之前,也不清楚原来苏骥杀害的正是逍遥王世子。” “鬼话连篇!”卫珂冷哼,不满道:“就算你当初不清楚,为何之后没有告诉我?” “卫公子何必心急。青青当时得知此人是逍遥王世子也被吓的六神无主,哪里还敢来告知你,再说。青青也怕万一你得知此时反而受累,毕竟,真正动手杀人的并非卫公子你不是么?” 听她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怕自己万一知道了反而寝食难安,若是露出什么马脚更是难以离开郦城。 卫珂想了想,也觉得左丹青所言极是,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莫名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呢? 看着一根筋的卫珂已经被自己说动,左丹青微不可查的狡黠一笑,继续循序渐诱道:“唉,事后没有告诉卫公子真相的确是青青的不对,真是十分抱歉,只不过……青青能否问一句,逍遥王世子之事,到底是何人同你讲的?呃……该不会是,被人查到了?!”说到此处,左丹青还伸手捂住嘴巴,故意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摸样。 “没有!”卫珂连忙斩钉截铁的开口,“绝对不会有人查到,我之所以获知此事,是因为……咳咳。”他轻咳出声,有些窘迫的答道:“是我偷偷跟踪了苏骥,结果发现他被逍遥王的人抓起来了。” 苏骥被逍遥王的人抓起来了?!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左丹青捂着嘴巴遮挡了邪气的笑容,继续问道: “什么?被抓起来了?这么快,逍遥王的人居然来了丰都。” “恩,如果我没看错,应该就是逍遥王的暗卫。”卫珂说到这里眯起了眼睛,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可是逍遥王不是扬言要封锁郦城么,怎么会来了丰都,而且还这么迅速的就查到了苏骥头上。”左丹青一边唏嘘,一边继续套话。 “谁说他是后来丰都的!”卫珂闻言嗤笑一声,又猛的住了口,自觉失言。 左丹青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句话的讯息。 依他之言,逍遥王一直就在丰都,根本没走啊…… 一个本该留在封地的王爷却常年潜伏在都城,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将这个讯息收录,左丹青垂眸遮挡了眼中复杂的神色,假装害怕的问道:“那怎么办?如果逍遥王在此,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她用了我们这个词,显然是默认和自己同一条船上,卫珂闻言忍不住有些感动,语气也不由自主的从咄咄逼人变成了柔声安慰:“这个,不会,正如小姐所言,真正杀人的,并非卫珂不是。” “那我就放心了,这几日你就先留在墨毒轩中避一避风头吧。”左丹青郑重的点了点头,提出建议。 “这……好吧。”卫珂想了想,也只有如此最好。 看着小姐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给凶神恶煞的卫珂打发掉,白宣看的眼睛都快直了,直到卫珂的身影消失在院墙的另一头,才拍着巴掌狗腿的凑到左丹青面前夸赞道: “小姐,你太厉害了,居然这样都行,估计就算给这家伙卖了,他还给我们数钱呢!” “扑哧……”左丹青被白宣这一番话逗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什么人就要什么样的对策。这个卫珂,既不看重金银也不在乎美色,他唯一听从的就是凌夜的话,凌夜临走前说让他听从我的差遣,他就一定会去做,而且又十分忠义。啧啧……”说到这里,左丹青话锋一转,叹道:“啧啧,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这么好命,找了个不仅武功高超,还特别忠心的下属。” 白宣一听不乐意了。撅着嘴嘟囔道:“小姐你也不差啊,你不还有我呢嘛!” “呃……”听到白宣的话。左丹青僵硬的转过脸,干笑道:“恩,如果下次你倒下的姿势可以再华丽一点,我可以考虑给你翻两倍的月钱。” 白宣:“……” ※※ 墨毒轩北院长亭 飘香的桂花树后,鬼鬼祟祟躲藏着的人影正是之前莫名消失了的彩鸳。 只见她带着剥茧有些粗糙的手指扒着树皮,探出头小心翼翼的看向四周。确定无人,才急匆匆的窜出,向着北院的一排排雅间走去。 真没想到丰都也会开上一家墨毒轩。彩鸳兴奋的绞着衣角,看着这里面售卖的东西,每一件都无比熟悉,就像是现代世界的翻版,这回,她一定要想办法见到这里的幕后老板。 虽然左府不错,但身为丫鬟,毕竟身份低微,而且为了养好左丹凤脸上的伤,每天她都需割破手腕以血做药引,她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只能在这万恶的旧社会做底层的被剥削者?! 思及至此,彩鸳昂起头,快步向前,她必须赶在被这里的伙计发现之前,找到那位幕后老板的藏身之所。 过于兴奋的她一时间走了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迎面匆匆走来的三个人影,等到她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躲闪不及,竟然一头跌进了为首者的怀中。 “哈哈,煜哥哥,你果然是走到哪儿都有人投怀送抱啊!”来人之一正是身着白色长裙套着羊皮短袄的玲珑郡主,她银铃般的笑声和手腕上挂着的铃铛一起响动,叮叮咚咚,霎时悦耳。 相比于玲珑的笑容,湖水蓝色长裙的安康郡主脸色就要难看得许多了。 碍于两位郡主在场,轩辕煜不好发火,只得将彩鸳扶起,柔声安慰道:“这位姑娘没事吧?” “啊?!”彩鸳被吓了一跳,慌乱中抬起头,男子刚毅俊朗的容隐蓦地映入眼帘,让她的心不由的为之狠狠一跳! 好……好帅!彩鸳登时羞红了小脸儿,急中生智的痛叫一声:“哎呦!” “咦?怎么了?哇,你的脸好红啊。”玲珑郡主十分不合时宜的开口,让彩鸳的羞愧更增添几分。 但是眼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好继续装下去:“好疼,我……我好想崴到脚了。” 轩辕煜在心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问道:“严重么?赶紧叫来大夫看看吧。” “没,没事,应该能走。”彩鸳咬了咬嘴唇,一副忍痛忍得不行的摸样。 “哦,那就好。”轩辕煜长舒一口气,幸好,这女人还算识相。 谁承想,他刚准备松手,彩鸳一动立马又扑到在他怀中闷哼道:“嘶!好痛。” 轩辕煜彻底无语,强压着火气对安康吩咐道:“安康,去叫大夫来。” “呃,好,还是我来扶这位姑娘去吧。”安康自告奋勇,彩鸳不情愿的撅了撅嘴吧。 然而还不等她去交接,迎面突然走来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其中娇小者正是左丹青,她看着前方的那几位老熟人,笑眯眯的出声喊道: “彩鸳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大姐都找你好久了呢。” </div> 第九十五章:蹂躏白莲(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四……四小姐。”彩鸳听到了声音,突兀的转过头,正看到左丹青带着白宣一同走来,她轻轻眯了眯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白宣,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暗自心惊。 “咦?原来四殿下也在这儿吖,青青失礼了。” 看着左丹青笑眯眯的脸,轩辕煜在心中冷哼,自己这么大的人站在此处这么久,这丫头却只注意到一个下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哎呀?这不是昨晚的那位小姐么。”玲珑的目光停留在左丹青身上,突然惊呼出声。 听到玲珑的话,左丹青转头,对她报以友好的微笑,玲珑不由得怔然,连忙也礼貌性的勾了勾唇角。 真是邪门儿了,看见她这样子,总是莫名觉得自己仿佛与她熟识已久似的。 “彩鸳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伤到哪儿了么?”从玲珑的身上收回目光,左丹青又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彩鸳身上来。 “她说刚刚崴了脚了。”安康见状连忙替彩鸳开口回答。 “崴脚了?那可不好。”左丹青闻言摇了摇头,旋即对身边的白宣开口道:“白宣,你去看看。” “恩。”白宣点头,抬脚就要向着彩鸳走去,彩鸳低下头,心虚的不敢去看她的脸。 真没想到居然在这儿会遇到个熟人,而且还是偏偏知道她最不愿意提起的那段黑历史。 左丹青将彩鸳变幻莫测的表情收入眼底,掩饰好幸灾乐祸的心情继续道:“四殿下放心,我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接骨却十分在行,您也不必去叫大夫。估计她明天就会好多了。 “如此甚好。”轩辕煜长松一口气,他也巴不得赶紧解决掉这个麻烦,这女人想要对他投怀送抱,还真是找错对象了。 彩鸳见白宣来到她身边弯下了腰,看样子竟是要来真的,她眼皮猛的一跳。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估计奴婢走一会儿就好了,四小姐还是莫要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还是让白宣给你弄弄,我大姐正唤你,到时候腿脚利索了更好赶路不是。” “这……”彩鸳拗不过。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白宣的手深入了自己的裤管儿,冰凉的手指一下拢住了她的脚踝。 “麻烦你扶稳她。”白宣对着安康郡主开口。安康闻言湖水蓝色的长裙不情愿的挪了挪,用力抓住了彩鸳。 “可能有点疼。”白宣言简意赅的说,心中却窃笑不已。 “恩……”彩鸳漫不经心的应着,光想着万一等下被发现自己没事儿该如何是好?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只见白宣又伸入另一只手,一个抓着她的脚踝。另一个抓住她刚刚抬起的脚掌之上,然后猛地一用力。 只听见“嘎嘣”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音骤然响起,玲珑郡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嘶……”她听着都觉得特别疼。 彩鸳更是苦不堪言,这剧痛使得她连喊得力气都没有了,只哑叫了一声,冷汗细细密密的爬上了额角。 扶着彩鸳的安康纳闷的盯着她开口道:“你没事吧?” 彩鸳张了张嘴吧,还不等发出声音,就感觉到白宣的手又是猛的一用力“嘎嘣!” “啊!”这回她再也经受不住,惨叫出来。 这声惨叫将轩辕煜也吓了一大跳,他眯起眼睛,狐疑的盯着白宣的动作,突然恍然大悟。 她这是生生给掰错位了然后再接上呢! “我说了有点疼,你稍微忍着点,马上就好了。”白宣面无表情的开口,手上的力气大的让彩鸳根本无法挣脱。 “恩,白宣,你可一定要给彩鸳姐姐弄好了,省的大姐姐一会儿怪罪下来。”左丹青在旁边惬意的吹着凉风,满足的欣赏彩鸳痛的满头冷汗的表情。 “不,不用了,我感觉好多了。”彩鸳欲哭无泪,早知如此,她当初为何要装作崴了脚啊! 蓦地一个念头涌上她的脑海,使得她顿觉心虚。 难道说……是白宣果然认出自己,然后跟四小姐说了她的真实身份,四小姐恼恨她的欺瞒,才这么恶整她? 如果是四小姐知道了,那岂不是大小姐也…… 彩鸳正紧张的想着,白宣这时又一用力,“嘎嘣!”这回她痛的没忍住,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抓扶着自己的安康,长长的指尖狠狠的掐到了安康的肉里。 “啊!”这回惨叫的人变成了安康郡主。 “对不起,对不起!”彩鸳发觉自己失态,连忙颤声道歉,可是安康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好心来扶却反被咬一口。 “啪!”清脆的巴掌狠狠的敲在了彩鸳的脸上,登时就起了一大片红痕。 左丹青在一旁唏嘘不已,假惺惺走上前劝道:“彩鸳,安康郡主可是金枝玉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听到左丹青这句话,彩鸳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觉得心中仿佛有一把火焰在燃烧,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焚尽。 她是金枝玉叶?难道自己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凭什么,难道就因为自己没穿来个好的出身?! 她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看着彩鸳泛红的瞳孔,左丹青在心底冷笑,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以前自己怎么没有发觉彩鸳是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呢,她呀,根本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狼! 不过眼下,她还是先留着这头狼,或许有一天,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思及至此,左丹青突然放柔了语气:“不过幸好,安康郡主是个宽厚的人,不会跟你计较的。” 宽厚?宽厚还二话不说就打了她一巴掌?!彩鸳气结,但是既然有台阶,还是赶紧借坡下驴。 “是。都是奴婢不小心,给郡主赔礼。” “哼!不识好歹,煜哥哥,我们走吧。”安康冷嗤一声,转身就要走。 轩辕煜和玲珑郡主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好托辞有事。跟着安康一同离开。 这回,长亭中便只剩下了左丹青主仆和彩鸳三人。 “彩鸳姐姐可感觉好些了?还用不用白宣再帮你揉揉?”目送走了轩辕煜,左丹青笑眯眯的看着彩鸳,却让她莫名心生寒意。 “好……好多了,我们还是赶紧去见大小姐吧。”彩鸳连忙推辞,一瘸一拐的的向前走去。 左丹青看着她蹒跚的背影。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愉悦的对白宣开口道:“干得不错。”说到此处。她稍作停顿,眼睛也轻轻眯起。 “她不是想要崴脚么,那我就好好成全!” 白宣闻言忍俊不禁,刚刚自己动手的时候真是太爽了,明明疼得要命,但是彩鸳却又不坦白自己的谎言。 “走吧。我们也回去,看看芦荟羹卖的如何了。”左丹青一边说一边率先迈开步子,带着彩鸳向着西院的方向走去。 刚一回西院。就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将结账的柜台为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的竹篮中都满登登的装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王氏瞧见左丹青进门,连忙伸手将她招呼过来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啧啧,可惜错过了那个免费品尝,这芦荟羹的味道,真是不错。” “祖母喜欢就好。”左丹青嗓音甜的给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既然就连挑嘴的王氏都喜欢,相信这玩意定然会卖的更好。 “诶?母亲和姐姐呢?”左丹青环顾四周,发现不见了齐氏和苏氏的踪影。 “哦,刚刚苏家突然派人来找你母亲,她和你大姐羹还未吃完就急匆匆的先回了。” “苏家?”左丹青敛眸,看来卫珂说的没错,一定是苏骥被逍遥王抓走了,苏府才想着叫当初同苏骥一起在郦城的左丹凤过去问话。 “是啊,就是你表哥家。”王氏显然没有明白左丹青的弦外之音。 “哦,孙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姐不是才回来么,怎么就被叫去了……”左丹青试探着开口,王氏没有注意到她有套话的意思,自顾的说着: “兴许是姐妹许久未见了,听说是苏小姐派人来传的。” 苏茵?这两个字在左丹青的脑海中闪现,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做声。 “原来是这样,那祖母今晚只有我们二人一同回府喽?”左丹青就像是每一个爱跟奶奶撒娇的孙女一样,凑到王氏的身边,给她讲笑话逗乐子。 终于,王氏挑拣好了想要的东西打包,二人坐上马车满载而归。 相比之下,被临时叫走的苏氏母女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马车里,左丹凤在苏氏的勒令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摘掉脸上易容的面具,露出还未完全愈合满是伤痕的脸。 “嘶!”苏氏倒抽了一口冷气,昨日丹凤刚回来,又赶上自己跌了一跤根本无暇顾及女儿的伤势,没想到今天亲眼所见,才明白到底有多严重。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苏氏责备中也加了几分心疼,但是左丹凤却没有听出来,只是委屈的抱怨道: “你以为女儿不想啊,还不是在郦城遇到了一个贱人。” “贱人?谁?”苏氏第一反应脑海里竟然冒出了左丹青的小脸。 “就是那个湘菱!”说完这一句,丹凤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湘菱曾是二表哥小妾的这件事,他们说好回到丰都绝不提起的,可是如今她竟然失言了。 看到丹凤瞬变的脸色,苏氏的直觉明显感到她隐瞒了什么,于是她沉下脸色,低声质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div> 第九十六章:祸事临头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看着苏氏严厉的表情,左丹凤只觉得怯心更盛,她支支吾吾的想要岔开话题,却被苏氏猛的揪住了耳朵。 “疼,疼,娘亲!您别,我说,我说。”丹凤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憋闷了半天才继续开口道: “就是路上表哥偶然救了的一个贫民收做了小妾……”说到这里,丹凤吞了吞口水,避重就轻道:“就是那贱人偷偷在女儿的帆帐里放了黄蜂,才害女儿落得如此摸样。” “所以呢?”苏氏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 “所以?什么所以啊。”丹凤假装听不懂,却被苏氏一记眼刀飞的心中冷风狂飙。 “所以她的下场如何了?你是我的女儿,为娘自然清楚你的性子,敢这样害你,你是怎么处置她的。” “女儿叫人打了她一顿,没想到她就受不了跳江了。” “就这么简单?”苏氏斜睨一眼丹凤,看得她不住心虚。 “恩,就这么简单。” 就在丹凤话音刚落之际,马蹄声也渐弱,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苏府大门外 此时此刻,苏陵正焦急的在门外踱步,望眼欲穿。 终于,视线中出现了左府莲花徽记的马车。 “姨母!”看到马车中探头而出的苏氏,苏陵赶紧走来,伸手将她扶下车来。 “父亲昨日提起您有孕一事,侄儿还没来得及恭喜您呢,您也真是的,这么值得庆贺的喜事,也不早点通知我们一声。” “呵呵,大夫说胎像不稳。就没敢惊动大哥。”苏氏强颜欢笑,言语间有几分无奈。 苏陵点了点头,目光扫向跟着一同下来的左丹凤,柳眉顿时拧在了一起。 “果真是很严重,看来二弟说的没错。” 左丹凤低着头,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还未全然消退的伤疤。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她本来是想一直带着面具,谁知道母亲非要让她摘下来,说她在郦城鲁莽的行为惹恼了苏茵表妹,使得她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资,所以必须要露着这张伤痕累累的脸,让他们心软。 “唉。那又有什么办法,都是我的错。当初应该制止她的,不仅给自己弄成这副人魔鬼样,还连累了茵茵。”苏氏见状开口,言语间歉意十足。 苏陵苦笑,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原本想要说教左丹青的那一番话也不得不收回了肚子。 眼下,还有另一件事更为要紧。 “姨母,请移步房中详谈。”苏陵一手扶着苏氏。一手对着大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 苏氏狐疑的点了点头,暗自嘀咕苏陵到底想要什么,于是跟着他一起迈入苏府的大门,向着苏啸天的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厚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不是文臣家中常见的书柜典藏,而是木架上一件件削铁如泥的兵器。 “大哥?”苏氏前脚刚踏进门坎,就见到苏啸天负手而立,听到她的声音才转过头来,面色阴沉,目光犀利如鹰聿。 “呃……大哥,这是怎么了?”看着苏啸天对自己投来质疑的目光,苏氏只觉得心脏“咯噔”一跳,太阳穴处的青筋也不安的突突了几下。 “怎么了?慧娘,我问你……” 苏氏本名苏慧心,慧娘正是她早年在家中的小名。 “我问你,当初骥儿和凤儿两人在郦城,有没有得罪什么权贵?” “得罪什么权贵?”苏氏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左丹凤,只见她身子剧烈的一抖。 糟了,她暗道不妙,看来这两个孩子的的确确是隐瞒了自己什么。 “这个,妹妹也不清楚,骥儿发给我的信中从未提过此事,再说骥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又怎么会那么做?” “哼,那我问你,他们是怎么回城的?”苏啸天显然余怒未消,只要一想到自家武艺高强的儿子莫名失踪,而且调查一番竟然还有可能同逍遥王牵扯上关系,他就觉得头疼。 “听说是遇上了皇后娘娘的侄子,镇国公府的嫡孙岳典。” “啪!”苏啸天用力一拍桌案,巨大的响声使得左丹凤一阵腿软。 “皇后的侄子?!你知不知道,四殿下当时也在郦城,你们啊……唉……你们怎么不去同他商量商量。” “舅舅,不是我们不想,是当时……当时二表哥语气太冲,得罪了四殿下,后来凤儿才想着拖岳公子的关系出城的。”左丹凤努力平复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他就是个蠢货!”苏啸天有大半的火气都是洒在苏骥的身上,他这个儿子也真是不争气,好巧不巧的居然跟轩辕旭的那些个女人扯上了关系,听手下的密探描述那二人的死状以及大门上“奸夫淫妇”的血书,任谁都会觉得是情杀。 可是再蠢也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逍遥王置于死地不是。 “父亲,您先莫要息怒,这事需从长计议,凤儿表妹,你说实话,逍遥王世子惨死之案,到底同你们有没有关系。”苏陵的声线无比淡漠,停在左丹凤的心中更是心凉,她承受不住压力,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脱离的跪倒在地道: “舅舅,表哥,你们相信我,当晚二表哥的确是进去……杀了……杀了那对狗男女,可是……可是挂出人头羞辱皇族这件事情,绝非二表哥所为。” 苏陵闻言,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最坏的预感应验了,苏骥此去,凶多吉少!思及至此,他猛的睁开了眼,对着苏啸天开口道:“父亲,为什么逍遥王动手这么快,他的封地不是在豫南么?” “你以为封号是逍遥二字他就真的整体花天酒地游手好闲了?”苏啸天嗤笑,冷冷的反驳了苏陵的猜测。 “父亲,您的意思是……他……一直在丰都?!”苏陵眉心一跳,这件事,可非同小可。 “我现在也不过是猜想,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骥儿还有救。”苏啸天一边说一边昂首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 阴云密布,风雨欲来,仿佛不安的昭示着苏府即将要大难临头。 苏啸天疲惫的闭上了眼,如今,怕是也只剩下这一个法子可用了。 </div> 第九十七章:痴呆长女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陪着王氏一同回到左府之后知会红杏去大房通报一声,红杏领命离去,留下白宣看着自家主子整理出来个礼盒,忍不住好奇的开口: “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礼尚往来,没听说过?”左丹青整理完毕,将沉甸甸的礼盒毫不客气的放在了白宣怀里。 “礼尚往来?哦哦!奴婢明白了!”白宣蓦地想起丹青刚进府的时候兰氏送来的那些首饰和银钱,顿时恍然大悟。 “走吧,怕是这左府,也就只有芳兰苑这一处干净地方了。”左丹青苦笑,想到前世被苏氏排挤到不行最后郁郁而卒的大伯娘兰氏,还有毅然离家远学的左玄英,阵阵心凉。 她这位兄长,其实是个有大才的,却因为血缘的不纯,在王氏心中留下了永远的疙瘩。 “恩,奴婢跟您一块儿去。”白宣抱紧了盒子,跟在左丹青的身后,两个人一同向着府宅东侧的芳兰苑走去。 曾经长房媳妇兰氏是王氏最为器重之人,所以芳兰苑也是左府中除了王氏住所之外最大的院落,那会儿兰氏掌家,各房的夫人姨娘常来此处探望,现如今,兰氏失势,偌大的芳兰苑四周只剩下杂草丛生,连个清理的园丁都不见。 左丹青站在芳兰苑的门外,幽叹出声。 “原来是四妹妹。”手捧着一碗芦荟羹的左玄英准备进门,正巧遇上来造访的左丹青。 “大哥好。”左丹青礼貌的行礼,示意白宣将礼盒拖起。 “这是?!”左玄英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丹青。 “是这次去郦城干娘让我准备的,正好也算是谢谢青青刚进府那日大伯娘送的见面礼。” “你太客气了。”左玄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因为在他眼中,左丹青其实同一个孤女没什么差别,父亲不疼,祖母也不见得有多爱,还是庶出。 左丹青也没坚持。而是笑眯眯的问道:“青青来拜访大伯娘,表哥不会只让青青在这儿站着吧?” “呃……”玄英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连忙起身开门。 “呵呵,瞧我,四妹妹快进来。” 房中的兰氏听到门口的动静,也让贴身丫鬟扶着走了出来。她原本圆润的脸型,却因久治不愈的旧疾折磨的变得瘦削。涂得殷红的唇色显然是因为红杏的通报临时涂得,脸上淡淡的脂粉遮不住病态的苍白。 这样的兰氏,也跟左丹青记忆中的一摸一样。 思及至此,她垂眸掩住眼底汹涌的情绪,旋即抬起,露出天真的笑容开口道:“都说郦城的绸缎是上品。青青就捎了些回家,私心想着给伯娘和婶婶送来添新衣裳用。”左丹青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根本没给齐氏准备。反正以兰氏的脾气,是绝对不会炫耀自己送来东西的,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兰氏收的安心。 果然,兰氏听了不好再拒绝,只是一边道谢一边吩咐玄英去去端茶来。 左玄英闻言却笑了笑,将手中的芦荟羹放在桌上,对着兰氏和左丹青开口道:“喝茶哪天都可以,今天还是尝尝墨毒轩的芦荟羹吧,正好四妹妹今天没在,现在补上,我买了许多回来,再让他们给你盛一碗。” 左丹青笑吟吟的说了句好,然后伸手将羹碗推到兰氏的面前。 “这东西还真是没见过,芦荟?”兰氏好奇的拿着羹勺舀了一块放入口中,清香的味道顿时溢满口腔。 “恩,不错。”她满意的点头,这会儿左玄英已经雷厉风行的又端了两碗进来,递了一个到左丹青手里。 丹青接过,却并未动勺,而是突然问道:“大哥,今天我母亲同大姐也一同尝了么?” “是啊,她们也说味道不错,呵呵,老祖宗喜欢,估计以后晚膳上常能看见了。”左玄英不疑有他,干脆利落的答道。 “哦――”左丹青拉成了音调,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 “呃?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感觉到她的刻意,左玄英挑眉好奇缘由。 “我还担心母亲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不敢乱碰这些吃食呢。”她话音刚落,左玄英就同兰氏对看了一眼,眸光中的神色也复杂了几分。 “呵呵,许是这些东西对孕妇无碍。”兰氏的笑容有些僵硬,听左丹青这句话,她也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 “恩,青青的担心可能是多余的。”左丹青丝毫不受影响,又突然冒出了一句:“都怪干娘瞎操心,总是叮嘱这个那个的,唠叨的多了,青青也就记下了。” “你干娘,是个好母亲。”兰氏闻言忍不住感慨出声,眸光中一丝隐痛转瞬即逝。 虽然很快,但还是被左丹青敏锐的捕捉到。 她是想起来自己先天残疾的长女了吧? 其实左丹凤顶着左府大小姐的名头,却并非是左府第一个女儿。 当年苏氏和兰氏一同怀孕,苏氏总是担心兰氏先她一步产下左府嫡长子,于是偷偷对她用了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反而使得兰氏早产,但却生下了一个先天性痴呆的女儿。 苏氏自是兴奋坏了,谁承想人算不如天算,等到她一朝生产,诞下的居然也是一个女婴。 王氏碍于面子,就默默的换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只因左府嫡长女绝对不能是个傻子。 这些辛密是前世她嫁人之前去拜访兰氏听她亲口讲的,只不过那会儿大房二房正闹得不可开交,左丹青一心追随轩辕煜去郦城不想参与其中,权当是兰氏为了拉拢自己故意说的。 如今回想,才觉得是兰氏心知大限将至,心有不甘,才对自己一吐为快。希望能够得到自己的支持。 只可惜,却被她刻意忽略了。 “母亲,您别乱想了。”察觉到兰氏情绪的不对,左玄英连忙上前劝解,对于兰氏的旧疾,大夫说完全没有根治的法子。只有保持愉悦的心情,才能多熬过些时日。 左丹青也自觉失言,反正她想要提醒的已经做到,于是吩咐白宣放下东西就准备告退。 左玄英将她们主仆送到芳兰苑的外面,突然开口: “四妹妹今天来芳兰苑,可有跟祖母说过?” 王氏么?她去哪儿还要跟她报备不成?左丹青讽刺的一笑。摇了摇头。 “这样啊。”左玄英难掩脸上的失望。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左丹青顿时明白过来。她开始有些理解左玄英一门心思讨好王氏的原因了。 或许连王氏自己也不清楚,在这个偌大的家里,真正敬仰她、关心她的,唯有这个血缘淡薄的养孙而已! 命运还真是充满了讽刺,左丹青无奈的垂下眼帘,想必前世左玄英之所以离开。原因也多半是兰氏的病逝使得他彻底对王氏失望。 墨夜凉如水,走在回去长青阁的小路上,左丹青突然出声对身后的白宣开口: “晚上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个儿去国公府见外祖母。” “啥?小姐又要出去?”白宣咋舌,“不是说过两日的么?您怎么突然这么急了?” “不是我急,是有些人急了,我得赶在他们之前不是。”左丹青淡淡的说着,让白宣摸不着头脑。 “知足吧,要知道去辅国公府可比去宫里头安逸多了。”左丹青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昨晚上在宫中的那一宿,她睡睡醒醒,总不踏实,那里,注定要成为她的噩梦之源。 “去宫里头?难道小姐您这次其实是想找贵妃娘娘?”白宣终于开窍一回。 “恩,难得咱们家白宣变得这么聪明,今晚的夜宵就不吃核桃酥了,换成桂花糕吧。” “呵呵……”白宣干笑,那敢情好,小姐平日里逼着自己吃核桃酥都是为了补脑啊! “小姐,您就别笑话我了。”白宣抽了抽鼻子,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哈哈,好啦我知道啦,走吧,时辰不早了,收拾完了早些休息,明早还要早起呢。” “恩呐!” 翌日清晨 “老夫人!您瞧瞧,谁来了!”云嬷嬷兴奋的推门而入,正瞧见老夫人同两位客人在交谈。 “谁来了你这么开心?”应老夫人转头,看着云嬷嬷开口。 “是表小姐啊,她来看您了。”云嬷嬷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前天宫里头发生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府上,如今对于左丹青,云嬷嬷是打心眼儿里的喜爱。 “青青?快让她进来!”应老夫人也是一乐,扭头对客人道:“不好意思,虞先生,今天我这外孙女来了,我让应祁先带您去瀚呈那儿好了,真是抱歉……” 没想到应老夫人话还未说完,虞远山身边的少年就双眼一亮,忍不住惊呼出声:“老夫人的外孙女?是不是名为丹青的那个?” “是啊,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应老夫人笑眯眯的接过,猛的反应过来,激动道:“虞小公子同青青认识?” 何止是认识,简直是太熟了。虞朗漂亮的眸子笑弯成一轮月牙。 就在他们言语间,左丹青迈步进门,她的目光遥遥一扫,立马就看到了玉树临风的师父,还有一袭乳白色长袍,温润如玉的师兄虞朗。 咦,是什么风给他们吹到这儿来了? 左丹青压下心中的疑问,施施然行礼。 ps: </div> 第九十八章:祖孙连心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虞公子好久不见。”左丹青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正对上应老夫人迷惑不解的脸,她微微一笑,又继续开口道:“在绥县的时候听虞先生说同舅父是故交,青青原本还诧异来着。” 她轻描淡写的带过,应老夫人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青青之前生活在绥县这茬了,于是疑惑全消。 “呵呵,是啊,我们的确是有多年未见了。”虞远山感慨的说着,应老夫人见状连忙吩咐应祁带客人下去。 “瀚呈也总跟我叨念虞先生您,这回你们来可别忙着走了,府上地方有的是,多住几日绝没问题。” 左丹青站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应老夫人说着客套话,抬头蓦地发现虞朗弯月般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自己,似笑非笑。 就在左丹青正诧异的时候,虞朗突然向她走来,压低声音调侃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乖巧的时候。” 丹青无语凝噎,她一直都很乖好不好?! 毫不客气的送了他一记白眼,左丹青提醒道:“应管家准备带你们去客房,虞公子还不走么?” 得,她这是赤果果的开始逐客了。 虞朗无奈,只好跟着父亲和辅国公府的管家暂时离开。 送走了外人,应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一抹疲惫的神色,她望着那父子二人的背影叹气出声: “想当初瀚呈身子骨强健的时候,经常同虞先生游山玩水,没想到如今……” “舅舅以前身体很好么?”左丹青细声细语的插了一句嘴。 “恩。不能说很好,但反正,不像现在这样。”应老夫人颇有几分遗憾,喃喃自语道:“就是出了那件事儿。唉,都是我的错。” “出了什么事儿?”左丹青试探的问道,寒潭般眸子的深处起了点点涟漪。 应老夫人惊觉自己的失言,缄默片刻,仿佛是在纠结是否要讲给左丹青这样一个孩子听。 “青青就是好奇而已,若是外婆不方便,那便不必说了。”看着应老夫人为难的表情,左丹青欲擒故纵。 “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跟你那个早逝的舅母有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应老夫人徐徐开口。 “舅母?”左丹青挑了挑眉,关于锦年锦绣二人的母亲,她的确知之甚少。 就好像是整个辅国公府中的人都在刻意抹掉她存在过的痕迹一般。 “是,你舅母她,她当年其实并非病逝,而是……而是……”说到这里,应老夫人向来慈爱的面庞都染上几抹怒色。 “而是跟人走了。” “嘶。”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难怪全府上下都口径一致,只说府里的夫人是病逝。原来是因为这样见不得人的原因。 “你不必吃惊,从她进门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辅国公府这小庙容不下她那尊大佛!”应老夫人说到这里有点激动,竟然咳嗽起来。 “外婆您先别激动,喝点茶水歇口气。”左丹青连忙走过来轻抚她的后背,帮助她平复呼吸。 半晌,丹青见左老夫人终于吩咐,这才试探道:“孙女只听嬷嬷们说当年舅父娶得是右丞相家的千金,也正应算是门当户对啊。” “门当户对?呵……”王氏冷嗤一声。突然转移了话题:“啊。对了,青青。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为何事?” 看到应老夫人自然的岔开了话题,并且显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左丹青自知不好再追问。于是略带撒娇的口吻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外婆了?” “你啊,就知道油嘴滑舌。”应老夫人虽然知道左丹青是在撒谎,但脸上严肃的表情还是渐渐放松,最终露出了笑容。 “青青哪里油嘴滑舌了,外婆你这么说青青可要伤心了。”左丹青一副委屈的摸样,应老夫人大笑,伸手不客气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你就忽悠吧,唉,昨儿个不是才见过,你就开始想了?” “外婆不知道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言毕,左丹青还对着应老夫人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这一秋还没过,你就三秋了,得了,别拿我这把老骨头开涮,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左丹青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十分烦恼的样子道:“祖母可知苏府二公子,青青的二表哥苏骥?” 闻言,应老夫人眯起了眼睛,旋即问道:“苏骥?你说的岂不是苏氏的侄儿?” “没错,正是他。”左丹青点了点头。 “被抓走了?丰都天子脚下,怎么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应老夫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如果青青说这事真的呢?”见成功挑起了应老夫人的性质,左丹青又继续道。 “外婆难道首先好奇的不应该是他为什么会惹上这些麻烦么?” 应老夫人闻言心下暗惊,扭头正对上左丹青乌黑晶亮的大眼,深邃有如漩涡,瞬间让人坠落。 “是什么原因?”隐约间,她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还要问清楚才能够确定。 “青青其实也很好奇,后来青青想到在郦城时提起逍遥王世子惨死一事的时候,总感觉二表哥的表情不大对劲儿。” “不对劲儿?” “是啊,好像很怕似的,而且跟世子殿下一同惨死的那个女子,曾经还是二表哥的姬妾呢。” “还有这么回事儿?!”应老夫人远在丰都,得到的消息自然不会像郦城那般全面具体。 “恩,所以,青青有个不好的猜想,总觉得那世子被杀一案同他有关。” 听到了这里,应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其实,我也曾想过这个可能,所以才不放心将你一人留在郦城,怕你受到牵连。” 望着应老夫人真诚的目光,左丹青不仅有些心虚和羞愧,这样为自己担忧的祖母,她却要加以利用。 “青青现在不是好端端回来了么。”左丹青边开口边调皮的转了一圈,以显示自己的安全无虞。 “是啊,现在回来了就好。”应老夫人点了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如果我们猜的没错,那恐怕抓走苏小将军的,就是逍遥王的人了……可是逍遥王的人!怎么会在这儿?!” 说到这里,应老夫人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她连忙抓住丹青的手,安慰道:“青青,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呢胡乱猜测啊。” “青青知道,只是外婆,万一是真的可怎么办。” “就算是真的,也与我们毫无关系,这些话,切莫乱说。”听着应老夫人这意思,是想要摘清了。 不行,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左丹青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突然长叹出声: “唉,好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应老夫人还在思索,蓦地听到丹青的长叹有些诧异不已。 “青青是可惜这么好的机会给苏府一些教训,可惜我们只能错过了。” 果不其然,应老夫人在听到这句叹息之后,神色也明显有了几分动容。 左丹青将她的变化收入眼底,又继续道:“想再等上几年,苏府更加壮大,青青替母亲报仇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唉,其实不止是母亲,锦年表弟当初遇险,也多半跟苏将军府脱不了干系,外孙女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正如左丹青心中所想,应锦年是老夫人的软肋,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明显就能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你……说的对。”听完了这一席话,应老夫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我们能做什么?既然苏骥已经落到了逍遥王的手中,想必自然不会善终。” “外婆,你真的觉得苏家会这样坐以待毙么?”左丹青目光灼灼,看的应老夫人一怔。 “不然呢?” “就连我们这些局外人都猜出逍遥王在丰都一事,你觉得,苏将军那么聪明的人,会想不到么?” “所以……你是说!”应老夫人恍然大悟,倒抽一口冷气。 “是啊,像我们自然会能避多远避多远,但是苏将军他会恰恰相反,我想,就算我是他,也会想着用这个消息去换自己儿子一命吧。” “你说得对!”这回,应老夫人回答的斩钉截铁。 “苏家总是喜欢背后捣鬼,让别人品尝骨肉分离之痛,好不容易逮到这么好的机会,青青是绝不会错过的!”左丹青语气平淡无常,但是乌黑的瞳孔深处却早已经波涛汹涌。 “都听你的,青青,我也想通了,我们确实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你说,应该怎么办?”听到应老夫人这么说,左丹青觉得心底一暖,无比感动,她的外祖母,如今已经全心全意的相信她了。 “外婆,这件事只有我们怕是不成,多半,要倚仗贵妃娘娘了。” “你是说晴儿?” “没错,我想若是有姑母能在陛下那儿吹吹枕边风,或许这事还能有三成胜算。”左丹青眯起眼睛,仔细的分析道。 “只有三成?”应老夫人显然有点失望。 没想到左丹青此时却冷笑一声,开口道:“这三成的胜算是让苏家为苏骥垫背,至于苏骥本人,他是死定了!” </div> 第九十九章:市侩小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傍晚 左丹青婉拒了外祖母的挽留回到了左府,她跟着白宣刚一下车,就听到府门口传来女子的娇笑: “呦,这不是四丫头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闻言,左丹青抬眸,借着左府门楣处高悬的灯笼看清了来者的脸。 这不是三夫人齐氏么? “三婶儿这是要出去?”左丹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 “哈?”齐氏显然没想到左丹青会这么问,连忙干笑着答道:“没有,我散散步,消消食儿,没想到就撞到四丫头了,啧啧,还真是缘分。” 缘分?粪土的粪还差不多,白宣在一旁默默的嘀咕,回家就遇上齐氏跟出门就踩到狗屎貌似并无本质上的差别。 不知道自家丫鬟的腹诽,左丹青依旧神色如常,笑眯眯的对齐氏开口道:“原来是这样,那青青就不打扰三婶儿散步消食了。”言毕,竟是带着白宣就要离开。 好不容易在门口堵到了这丫头,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齐氏见左丹青抬脚就要走,连忙疾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三婶儿这是?”左丹青眯了眯眼,神色竟有几分危险。 齐氏被她凌厉的表情吓了一跳,再一定睛,左丹青仍旧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仿佛刚才那表情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啊,三婶儿想着既然都遇上四丫头了。不如就送你一程,晚上黑灯瞎火的不好走路,冬梅,快过来把灯笼打着给四小姐照亮。” 听到齐氏这番话,左丹青真是受宠若轻,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只不过。还真不知道她这个三婶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左丹青突然有了点性质,她阴测测的一笑,没有拒绝。 看到这丫头果然上套,齐氏脸上几乎笑开了花,她连忙走到丹青面前,故作亲昵的拉过她的小手,向着通往长青阁的小路走去。 这一路上。齐氏叽叽喳喳个不停。 “啧啧,瞧瞧这小手,这皮肤,不愧是郦城水乡养出来的,要我说啊,咱们府上的美人虽多,谁都没有四丫头你这股子清韵。” 听着齐氏没完没了的给自己戴高帽。左丹青低下头。装作十分羞怯的摸样,也不接话。 没有得到回应的齐氏心有不甘,寻思了一阵后终于直奔主题。 “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四丫头是自个儿长得又俊穿的又好呢。” 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提起来她的穿着了?左丹青似笑非笑,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都是青青准备回府的时候外祖母亲手挑命人订制的,青青的眼光可是差得很。” “哦。原来是这样啊,应老夫人的眼光的确不错。”齐氏闻言又只好干笑道:“这料子手感真不错。害我以为是郦城出的上品丝绸呢。” 白宣听到这句话,立马竖起了耳朵,心中暗自惊慌道:不会吧,这三夫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他们昨日才送到大房的东西,今天就被她如数家珍了? “哈哈,三婶儿果然是说笑,郦城出的绸缎贵得很,青青月例银子连买个绣帕都不够。 什么?贵得很?!她昨天明明见到这小家伙带着丫鬟碰了一大箱进了兰氏的院子。 齐氏斜了一眼不说实话的左丹青,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决定豁出来去问:“四丫头就别装穷了,昨日你大伯娘还特地跟我夸赞你这孩子懂事儿,送来的绸缎皆是上品呢。” 言毕,齐氏低头,接着灯笼昏暗的光线打量着左丹青的脸,却发现她仍旧面不改色。 “咦?大伯娘真是这么跟三婶儿说的?”左丹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啊,怎么?四丫头不信?”说到这里,齐氏再也不加掩饰,厚颜无耻的说:“也不知道四丫头那儿还剩点没有,给婶娘匀点也好给你杰儿弟弟做个袄子不是。” 这感情好,都直接伸手来要了。白宣在后面狠狠的瞪了齐氏一眼,心中不满,当我家小姐是菩萨,难不成还得普度众生么?! “怕是要让婶娘失望了啊。”左丹青长叹一口气,齐氏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她也不等左丹青说完,就掐尖了责备道:“四丫头难不成是舍不得?“ “瞧三婶您这话说的,我哪里舍不得了。”左丹青赔笑,可惜齐氏根本不吃她那一套,脸色俩就冷了下来。 “既然四丫头不是舍不得,怎么只对大房出手如此大方,难不成……四丫头这是看不起我?” 说她一个小辈看不起长辈?这话可是有点重了。 左丹青也收敛了笑容,乌黑的大眼睛盯着齐氏,无比委屈的开口:“三婶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四丫头你是什么意思呢?”齐氏见软的不行,干脆来硬的,威逼利诱的哄骗道:“四丫头年纪还小,或许不清楚,大嫂虽然占这个长房媳妇的名头,但早已不是这后院的掌家人了,二嫂最近又有了身孕,想照顾你们这些个庶出的丫头恐难免有疏忽……” 左丹青冷眼看着齐氏在唱独角戏,等着她的重点。 果不其然,齐氏话锋一转,继续道:“老祖宗暂时给重任托付给我,我更应该好好去做才是,不过想必四丫头你也清楚,左府家大业大,难免哪里就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唉,毕竟你三婶儿我也不是神机妙算的仙人,对不?”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孝敬我来凸出一下存在感,怕是就难免疏忽与你了。 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了,白宣跟在后面攥紧了拳头,只恨不得现在不能给齐氏一个五眼青。 左丹青却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眨巴着大眼睛,委屈道:“三婶儿的意思是……想要青青贿赂下你么?” 齐氏闻言一怔,心里想着她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这样直白的被说出来,纵使她再厚的脸皮也忍不住红了红。 没想到还不等她替自己辩解,左丹青就又继续道:“三婶儿,青青是真的拿不出来,我不知道大伯娘怎么跟您说的,只是我拿给她的那些绸缎都是玄英大哥拿钱让我代买回来的,如今也全拿给大伯娘了,白宣……”说到此处,左丹青突然扭头对着白宣开口:“临走时候祖母喊我们包上的那些点心呢?” “啊?!”白宣一怔,连忙反应过来,将怀中的油纸包递给左丹青。 丹青接过,并未收起,而是直接递给了齐氏,怯生生的开口道:“若是三婶儿不嫌弃的话,给这些点心拿去当夜宵好了。” 齐氏哑口无言,嘴角抽搐的接过,只听见耳边又传来左丹青甜甜的声线:“青青知道三婶儿掌家不易,时辰也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齐氏还能说些什么,她只得拿着那些一点也不值钱的点心,当做她这一晚堵人的酬劳。 终于送走了齐氏,白宣气哼哼的踢飞脚下的石子,郁闷的对着左丹青抱怨道:“真是个贪鬼!” 左丹青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的说道:“蝼蚁罢了,理她作甚?” “可是小姐,那些桂花糕可是你最爱吃的,你就这么送给她了啊!”白宣的声音十分委屈,显然特别的不甘心。 “送就送了呗,反正拿回去我也不会吃。”左丹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不会吃?为什么啊?”白宣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有些莫名其妙。 “恩,你过来。”左丹青对着白宣悄悄勾了勾手指。 白宣连忙凑到她身旁,只听到耳边传来丹青压低的声线: “因为临走的时候我瞧见锦年那个捣蛋鬼在上面偷偷吐了口水……” 闻言,白宣呆立三秒,然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难怪……太好了,今晚就让三夫人好好享受享受加了料的桂花糕吧!” 看着白宣的笑容,左丹青也顿觉十分愉悦,她伸了个懒腰,微笑着向长青阁走去。 ※※ 月黑风高 丰都郊外,黑衣人身轻如燕,一跃而入僻静的院落中,他疾步如飞,来到院中一口枯井处,顺着井边的麻绳向下探去。 井中的凉风嗖嗖划过耳畔,很快,他就落到了地面,常年持弓箭的长满厚茧的手指摸索冰凉的石壁,终于,在一片全无青苔的区域停住。 他轻车熟路的推动松动的砖瓦,只听到:“轰隆”的声响,井中的机关被开启,露出了一条黑漆漆的隧道。 黑衣人满意的收回了手,跻身钻过隧道狭小的入口,向着另一端走去。 “滴答,滴答……”寂静的隧道里唯有冷凝在石壁顶端水珠低落的声音。 随着他前行的距离越来越远,水滴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伴随而来的是犹如野兽般的嚎叫,终于,他来到了隧道的尽头。 在那里,有着数十个玄铁打造的牢笼,而每一个牢笼中都囚禁着不同的牲畜,有的是凶残的豺狼虎豹,有的是巨大无比的蟒蛇,然而还有一个……却是带着手铐脚镣,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男人。 </div> 第一百章:王氏算计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漆黑的长靴踩在冰冷的石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伴随着周遭野兽不住的嘶吼,仿若十八层炼狱。 铁笼中的男人听到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迷蒙中抬起了头,他的黑发因为黏腻的血液粘连在一起,缝隙中徐徐睁开了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眼眸中布满了血丝,瞳孔里写满了憎恶。在眼眶的四周,皮肤全部溃烂着,仔细看去,还有白色的蛆虫从中钻过。 黑衣人厌恶的蹙了蹙眉,走到铁笼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不仅被挖掉了膝盖骨,还带着手铐脚镣无法动弹的男人,沉声开口: “恭喜你,你所期盼的死亡,很快就要来临了。” 男人闻言,剧烈的挣扎起来,张开嘴巴发出呜咽声,像是要质问,但是他的舌头早已经被割掉,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被亲生儿子杀死,没有什么比这个下场更适合你的了。”黑衣男子一边说一边伸手接下背上的包裹,从里面拿出血淋淋的生肉块顺着笼子的缝隙硬塞入他的口中。 “呜呜呜……”男人痛苦的躲闪着,使得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他干脆伸手捏开他的下巴,强行塞了进去。 “好好享受你的晚餐,主子说了,你要‘死得其所’,哈哈,哈哈哈……” 猖狂恣意的笑声在地底不断回荡,然而枯井之上。唯有冷月的清辉洒落,寂静无声。 ※※ 长青阁 白衣少女急匆匆的跑入院落,飞一般的冲到卧房,顾不得敲门就猛的推开,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小姐!小姐!苏骥被送到京兆尹衙门去了!” “这么快?”伺候左丹青更衣的红杏还来不及责备白宣,就听到这么一个震撼的消息。 “是!奴婢听五小姐的丫头秋霜说的。还说二夫人一早就被老祖宗叫去问话了呢!”白宣几步走到桌案前。端起隔夜的凉茶就是一通猛灌。 “喝慢点,别呛着了。”左丹青似乎毫不在意,出口就是提醒白宣。 “咳咳……”白宣一激动,果然狠狠呛了口水,有些怨念的看着左丹青道:“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啊。”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左丹青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眼皮有点沉。显然是昨夜缺乏睡眠。 这几日她总是睡得十分不安稳,感觉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左丹青敛眸,也不知道这次的计划是否能够顺利进行。 “呃,小姐您可真淡定。”白宣竖起拇指,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苏骥是不是被打得半死不活之后进的京兆尹衙门……” “不会,这种蠢事。逍遥王是不会做的。” “啊?既然不是为了教训他。干嘛还要先抓起来,直接报关让京兆尹来处理岂不是更好。”白宣摊了摊手,表示十分不理解。 “教训?那样反而会被人误认成屈打成招……”说到这里,左丹青猛的顿住,脸色大变。 “小姐,您……您怎么了啊?”白宣见到她愈发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开始担忧。 “糟了!”左丹青一把扯过红杏手中的外褂,飞速的穿上。 “什么糟了?小姐。您这么急做什么?”白宣纳闷的问道,却听左丹青催促她:“快,给我洗漱,我要去国公府。” “小姐,您昨天不是刚去过么,怎么现在还……”还不等白宣的话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谁?!”左丹青猛的回头,乌黑的发丝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飘逸的弧线。 “奴婢是燕舞,老祖宗说让奴婢来请四小姐过去一趟。” 祖母叫自己?左丹青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她迟疑了片刻,干脆利落的答道:“劳烦燕舞姐姐了,等青青洗漱之后立马就过去。” “呃,那好吧。”燕舞见屋中的人丝毫没有给她开门的意思,只好讪讪的转身离去。 “小姐你说老祖宗叫你过去什么事儿啊?”红杏连忙走来替左丹青简单的挽了个发髻。 “能有什么事儿,多半是问话呗。”左丹青看着青铜镜里未施粉黛的自己面无表情的开口: “红杏姑姑,怕是要麻烦你走一趟了。” “啊?小姐有什么吩咐?”红杏一愣,旋即连忙点头应道。 “你务必要早些赶到国公府,千万告诫老夫人四个字――按兵不动。” 红杏听得云里雾里,还是个赶忙点头,左丹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飞快的洗漱之后,带着白宣前往上房。 果不其然,一进屋中,就看到苏氏坐在椅子上,而左丹凤跪倒在地早已经泪流满面。 “青青来了。”王氏见到左丹青,长舒一口气,开口问道:“青青,祖母要你说句实话,你们表哥在郦城,到底做没做什么歹事?!” “什么?”左丹青假装十分惊讶的看着王氏,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苏氏和泪流满面的左丹凤,胡乱的摇了摇头。 左丹凤见她摇头终于松了口气,可谁知道左丹青突然话锋一转,继续道:“青青一早听见五妹妹说二表哥被京兆衙门上的人抓走了,难道这竟是真的?” 闻言,苏氏和左丹凤的表情立马古怪起来,她们都心照不宣的咬牙切齿,暗骂左丹琴那个丫头嘴贱。 “是真的。”王氏怒不可遏的开口,指着堂中跪着的左丹凤说:“你这个蠢货姐姐居然还想着要去京兆尹衙门作证,她是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么?非要给我们整个左府也搭进去。” 丹凤闻言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生怕再说错一句。 “有这么严重?表哥到底做错什么了啊。”左丹青天真的问着,正对上苏氏高深莫测的眼神。 “有这么严重?!岂止是严重,弑杀皇族这种大罪,弄不好是要牵连九族的!”王氏拍案而起,吓得左丹凤一个激灵。 “不会吧?!”左丹青也配合的倒抽一口冷气,继续试探着问道:“依着祖母的意思,是说郦城惨案,表哥就是幕后凶手?! “青青言重了,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中,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做了定论。”苏氏在旁边冷笑着打断左丹青的话。 “母亲说的是,可是母亲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是真的可如何是好啊?”左丹青也不气愤,只是笑眯眯的反问。 “你!四妹妹,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是跟我们在一块儿的,如果表哥真的论罪,你也脱不了干系!”左丹凤真是被气急了,竟然当着王氏的面开始威胁左丹青。 “你住口!你还好意思说,你捅的娄子难道还要你妹妹替你堵上不成!”果然,不等左丹青开口,王氏就一句话将丹凤对堵了回去。 “祖母,凤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表哥是真的是被人冤枉的啊。”左丹凤现在就认准了一个不承认,死也不会松口。 果然,王氏磨了几遍,仍旧得到的是同样结果,于是她只得无奈的叹口气,对苏氏和左丹凤警告道: “不论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所为,你们暂时都不可再去苏府,这样的非常时期,我们还是尽量避开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吧。”王氏想来想去,觉得目前也只有这样的方法最好。 “这……”苏氏闻言仍旧犹豫,但是对上王氏那犀利的眼神,她只好妥协。 因为顾及苏氏有身孕,王氏训完了话终于放他们母子二人回去,最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自己、王氏,还有王氏的那几个贴身丫鬟。 “既然事情还没有出结果,祖母还是先别担心。”左丹青走到应老夫人的面前,继续捏肩揉腿,将一个乖巧的孙女表演的淋漓尽致。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能不担心啊,左府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能被这么一个小畜生给毁了。” 左丹青听着王氏的唠叨,心中却在冷笑,好一个左府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前世,左府的壮大全是建立在她同应晚月二人的尸骸之上的。 左府里的每一个人,就像是贪婪的吸血蝙蝠,不榨干你的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决不罢休。 心中的怒火波澜万丈,但是燃烧到指尖却化成了绵软的力度,左丹青一边耐心捶着腿,一边有意无意的接着王氏的话道; “祖母,青青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兴许能让左府摘得干净呢。” “哦?是什么事?快说来听听?”王氏闻言很是兴奋,迫不及待的等着左丹青开口。 “是这样的,青青记得大姐当初在郦城都是以苏茵表姐的身份示人,所以说只要大姐不吱声,衙门的人绝对查不到她的头上来!” “居然还有这回事!哼,凤儿那个丫头如今鬼道了,居然只字未提。”王氏冷哼一声,左丹青却在心中嗤笑: 左丹凤已经干了一回蠢事连累苏茵,回去定然得到了苏氏的警告,如今是再也不敢提起之前的事情,自然也不敢跟王氏坦白。 “兴许大姐是没想到呢,又或者可能说觉得对不起表姐。”左丹青柔声安慰王氏,却并未让她的怒火平息。 “对不起?!现在这节骨眼儿上谁还能顾得上谁,不行,我不能让她再犯蠢了。”言毕,王氏眯起了眼睛,默默的开始了自己的算计。 </div> 第一百零一章:苏骥之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小姐,小姐,您慢点,等等我啊!”返回长青阁的小路上,白宣提着裙角,追上步履匆匆的左丹青。 “来不及了,白宣,咱们要快点回去收拾东西。”左丹青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用力推开门,大步踏入。 白宣吐了吐舌头,刚刚在王氏那儿还看到主子慢悠悠的给她捏肩捶背,哪里有半点着急的摸样,掩饰的还真好。 “我收拾东西,你现在马上去叫车,记得,别叫府里的!”看着左丹青雷厉风行的动作,白宣也不敢怠慢,连忙领命离去。 终于,她们准备就绪,偷偷从左府后院溜出之后坐着马车匆匆赶往城西。 “小姐,您不是去国公府么?”白宣听到左丹青对车夫交代地点,略微诧异。 “红杏会把话带到的。”左丹青言简意赅,显然对红杏放心。 “哦,这倒也是,可是……那我们还出来做什么啊?”白宣这么说也是为了左丹青好,毕竟,王氏今早这一席话明显是不想她们出门,引得外人议论,如今她们主仆毫无准备的就离开,万一被发现,少不了被王氏责骂,这样的话,自己小姐在王氏心中好不容易塑造的形象岂不是白费了么。 看着白宣忧郁的眸光,左丹青对她心中所想十分清明,但是眼下她也顾不了这么多,手指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掌心渗出了汗水。眼下,她必须要回去确定,那个人,是否还在那里。 “小姐?小姐?”白宣伸手在左丹青的面前挥了挥,将她的思绪拖回。 “恩?” “咱们这么着急去墨毒轩做什么,平日里你不都是让小扣子自己过来的么。”白宣纳闷的抽了抽鼻子。 “我不是为了核对账目。”左丹青长叹出声。若是核对账目。她也不必非急在这一时了。 “那您是?” “白宣,你可知道这一局棋,我少算了一步,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一步。” “少算了一步?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现在不都是按照您设计好的步骤在走的么,苏骥如今已经被关入了京兆尹衙门。到时候贵妃娘娘再吹吹枕边风,让陛下以为逍遥王同苏府早就暗中勾结,如今生了嫌隙才动的手……” 白宣正兴致勃勃的开口,谁知道不等她说完左丹青就厉声打断道: “不,这件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言语间,马车已经来到了城西。正向着墨毒轩的铺面遥遥驶去。 左丹青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叫卖的叫卖,散步的散步,每个人似乎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工作着,然而马车疾驰而过,小贩和行人们立即四处躲闪。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溅起涟漪阵阵。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左丹青扭头,对着白宣开口道:“你说的都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心是善变的,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按照我预想的方向去发展。” “这……倒是的确。”白宣怔然,忍不住喃喃自语。 “所以,我少算的那步棋,就是人心。”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今天早上是你提醒了我。” “我?”白宣伸手指了指自己,受宠若惊。 “没错,独子惨死,为此怒锁郦城,甚至还将有嫌疑的人全部抓起来,表面上看合情合理,好像是身为父亲痛失爱子一时冲动所为。” “是啊,难道不是这样么?” 看着白宣歪着头仍旧不明所以的摸样,左丹青冷笑道:“真的是这样么?一个心机深沉,潜伏在丰都多年的王爷,居然会因为冲动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这……世子毕竟是逍遥王唯一的儿子,或许他真的是为儿子报仇心切呢?” “不会。”听着白宣的猜测,左丹青果断的摇头:“一个真正汲汲营营只为皇位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的!” “小姐您就这么肯定?可是,如果真如您所说,逍遥王城府极深,又为何传出他抓走苏二公子的消息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现在怀疑……”说到这里,左丹青沉吟片刻,将声音压得极低开口:“这整件事情,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什么?!”白宣惊呼出声。 “不必惊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想算计的是苏家,而有些人想要算计的也许正是……” “逍遥王?!”白宣迅速的接话,嘴巴张大的几乎可以塞下一个苹果。 左丹青没有再言语,用沉默肯定了她的猜测。 “怎么会是这样?”难以置信的白宣忍不住喃喃自语,就在这时,马车停下,她们终于到了墨毒轩的大门外。 正在柜台核对账目的小扣子见到左丹青同白宣走进,连忙装作迎客一般的上前,将他们迎到了僻静的后堂。 “主子,您怎么来了?”确定四下无人,小扣子收敛了模式化的微笑,疑惑的对着左丹青开口。 “我这次来找你,是有话要问你,你一定要详细回答。”左丹青勾了勾手将小扣子叫到身边,然后才压低声音开口。 “我问你,这几日,卫珂可有什么动向?” “主子怎么问起他来了?没什么啊,您说让我将他藏好,奴才就一直将他放在北院的雅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几日,他出去过么?”左丹青乌黑的眼睛看着小扣子,仿佛可以洞穿人的心灵。 小扣子果断的摇了摇头:“没,真没见他出去过,奴才估摸着,他可能也是怕被查到。” “主子,听您这意思,难道怀疑卫珂?”白宣在一旁忍不住插嘴。 “不值得怀疑么?毕竟,逍遥王抓了苏骥这个消息,我们是从他的口中听来的。”言毕,左丹青伸手摸了摸额角,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 “不论如何,都太晚了。” “什么太晚了?”小扣子云里雾里。 “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了,因为早有人就给套下好了,没想到,我们都做了他的棋子。”说道棋子二字的时候,左丹青忍不住攥紧了手心,坚硬的指甲在柔嫩的手掌留下了深深的掐痕。 她本以为自己是设局之人,却不知早有人布好了局,只等着她的推波助澜。 纵使不甘心,也只能认栽,左丹青抬起头,对着白宣开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回府。” 看着小姐失落的样子,白宣忍不住一阵心疼,她们一直以来的努力就这样白费了,于是对那幕后黑手莫名平添了一丝愤恨。 ※※ 昏黑的地牢里,突兀的响起了脚步声。 一身囚服的苏骥在迷蒙中睁开了眼,恍惚间见到一个黑影飘忽而来。 从几天前开始,他就被抓到了这里,每日都正常供应食物,他还曾经怀疑里面是否下了毒,但是自从那次饿极了吃了一口发现其中并未掺杂毒药。 开始他还以为这些狱卒会严刑逼供,但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只是单纯的被囚禁,外界发生的一切他全然都不知晓,每天只对着这个空荡荡的牢房,几乎要将他憋疯。 看到来人手中端着食物,他终于忍不住吼道:“喂!你们到底抓我做什么?!放我出去!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他只是象征性的吼一吼,虽然他知道这根本没用,因为每次有人来也从来不跟自己说话。 然而这一回,黑影却破天荒的开了口。 “过了今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什么?!苏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为出现了幻听,等他再继续追问,黑影却再不答话,只是将盛饭的碗放在了牢房门口,转身离去。 被饿了好一阵子的苏骥闻到饭菜的香味连忙扑了过来,端起饭碗之前还是谨慎的用手抓了一点上面的饭菜,丢给牢房里的老鼠,确认那小东西吃完仍旧活蹦乱跳之后才开始狼吞虎咽。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所有举止都被阴影中一双清亮的眸子注视着,直到喉咙猛的开始剧烈疼痛,痛到无法呼吸,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最终停止了心跳。 临死前,苏骥都想不通,毒药到底是下在了哪里。 看着他终于躺倒在地一动不动,阴影中的人才徐徐走出,伸手打开牢门,捡起地上的饭碗,轻笑道:“这么笨,活该去死。” 原来饭菜本身并没有下毒,毒药被涂在了碗的外边,连续几日他们送给苏骥的饭菜都不会带上筷子或者勺子,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习惯用手去抓着饭吃,于是,毒药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被他亲手送入了口中。 抬脚踢了踢地上早已死透的人,纤长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一张血书,手指松开,血书飘摇直落在苏骥手边。 做好这一切,黑影潇洒的转身离去,临走时最后看了一眼丝状凄惨的苏骥,嫣然一笑道:“其实你也不是非死不可,只是我利用了她这么一次,总要给点利息不是?” 再说了,他可没有食言,过了今天,苏骥的确会出去,只不过,他没说是死是活罢了。 与此同时,丰都西郊的一个荒僻小院,燃起熊熊大火。 ps: </div> 第一百零二章:苏氏小产(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苏骥死了,是服毒自尽,留下的只有一封以死明志的血书。 血书上说明他之所以杀害轩辕旭是因为发现了他同逍遥王密谋造反,于是被追杀,最后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皇上依照他血书上留下的痕迹,顺藤摸瓜,派兵围攻,逍遥王不堪压力纵火**。 这样戏剧性的变化是任何人都没有料到的,原本万人唾弃的凶手一下子成了揭露叛国贼党的功臣,但因其手段残忍,又有辱没皇族之嫌,所以仅仅追封了个无关痛痒的忠勇将军。 当苏陵对着苏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冰冷的尸体跪倒在地,耳边听着太监不痛不痒的宣读圣旨的时候,甚至有一种立马拔剑,然后血溅当场的冲动。。 看着苏陵不自觉摸上佩剑的手,一双肤色苍白的手突然将他按住。 苏陵回头,正对上不断摇头的庶出三弟苏骋的脸。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苏陵松开了手,麻木的跟着众人领旨谢恩,不仅是他,就连苏啸天接过圣旨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在浩浩荡荡的宫人离去之后,苏陵终于忍无可忍,拔剑就要砍向苏啸天手中的圣旨,却被苏骋一把抱住。 “住手!”苏啸天也厉声痛骂,走到苏陵的面前,抬手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你给我忍住!” 苏陵听到这句话,赤红的眼睛忍不住泛酸。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正好滴在苏骋的手背上,苏骋恍然抬头,这个一向高傲的大哥,居然……居然哭了? “事已至此,再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陵儿。眼下我们能做的唯有好好安葬骥儿,然后再想办法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苏啸天说完这一句,也忍不住闷声咳嗽起来,好男儿应该战死沙场,可是他的儿子,却死的这样憋屈。这样的莫名其妙。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之气,苏啸天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见状,苏夫人刘氏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临走时满是泪痕的脸难掩恨意,她低声对着苏陵嘱咐:“陵儿,你那么聪明,一定要提骥儿报仇!” 苏陵点了点头。感觉背上顿时有千斤之重。 “大哥?”苏骋在旁边忍不住开口。却被苏陵一记眼刀狠狠的堵住。 “不要跟我说话,别以为阿骥死了,你在这个家的地位就会有所改变,你,永远都是个庶子,也只能是个庶子!”苏陵鄙夷的看了一眼他。转头大步离去。 将苏骋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苏骥的尸体发呆。 庶子么?他?永远都是?大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苏骋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近乎变态的笑容。 ※※ “奇怪。我这眼皮怎么老是跳个不停。” 苏氏躺在松软的床上,任凭林嬷嬷替她捏胳膊捶腿。 “估计是夫人这几日有点操劳,没休息好的缘故。”林嬷嬷一边说一边细心的上前去为苏氏揉捏太阳穴。 谁承想,她的手指刚碰到苏氏的头,就听见房门“砰!”的一声被猛的推开,毫无准备的苏氏心脏都被吓得咯噔一跳。 林嬷嬷也是手一紧,揉捏的力道不由得大了几分,使得苏氏痛的睁开了眼。 “娘亲!娘亲……不好了……不好了……”左丹凤一边说一边抽泣,似乎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急,火烧了眉毛了?”苏氏原本就有些不舒服,眼下更是不耐烦的很。 “不是,娘亲……二表哥他……他……” “他怎么了?”听到左丹凤这句话,苏氏“腾”的一下子坐起了身子,眼睛瞪得老大,直愣愣的看向左丹凤。 “刚刚……刚刚大表哥派人送来信说,说二表哥他在牢中自尽了。” “怎么会这样!”苏氏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快,她本以为兄长那天叔说的一番话便是有九成的把握能救苏骥出来,可是如今,还不等去救人,就已经死在了狱中,骥儿怎么那么傻,竟然服毒自尽了……苏氏想到这里,心脏狠狠的揪起,猛的明白了过来,不对!依着骥儿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自尽,难道说,是有人暗害?! “母亲,怎么办啊,二表哥他……他怎么就这样自尽了,呜呜……”听着左丹凤的哭泣,苏氏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呵斥道:“别哭了,快收拾东西,跟我去苏府,我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嬷嬷见状也连忙伺候苏氏更衣,带她们穿戴整齐就急忙去向王氏请辞。 毕竟是人命关天,而且苏府也洗白了自己,王氏并未做太多的阻拦。 看着她们急匆匆的上了马车,白宣偷偷溜回了长青阁,第一时间禀报了左丹青。 “小姐,她们走了。” “恩,消息传得还真快。”左丹青把玩着手中绿色的植物,尝试着挖开花盆中的土壤将它放入。 “这么脏的活,还是我来做吧。”白宣连忙上前抢过左丹青手中的活计,仔细一看,正是她们从郦城带回的象牙草苗。 “小姐,您种这个干啥啊,卖苗那农户说了,这个天冷不容易存活的。”眼看着秋天就要过去,冬季将至,白宣忍不住好心提醒。 “是么?如果我非要让它活呢?”左丹青笑吟吟的,也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较真。 白宣无奈,只好乖乖的将象鼻草插入在泥土中。 “唉,既然小姐喜欢,白宣大不了到了冬天都给您抱着捂热呗。” 言毕,白宣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你啊!”丹青巧笑嫣然,伸手点了点白宣的鼻尖儿,继续道:“可别小瞧这东西,它啊,可有大用处呢。” “小姐不都用它做了羹和润肤品了么,还有什么用处啊?”白宣看了看绿油油的象牙草,上面还带着一些小刺,难不成……还能挠痒痒么?白宣的思维开始天马行空。 “有你意想不到的用处呢。”左丹青勾了勾唇角,危险的一笑。 相信很快,她就会知道某些人肚子里藏着的到底是孩子,还是……毒水了! </div> 第一百零三章:苏氏小产(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明媚的阳光洒落大地,在半蹲在地的少女清秀面颊上镀上一层金辉。 左丹青伸出手,仿佛要用指尖去触碰温暖之源,却是突然,一道阴影打在她的身上,遮挡了阳光。 “四姐姐真有闲情逸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种花养草的。”来人的嗓门尖利,语气也是十足的刻薄,正是左丹琴。 “哦?什么时候?五妹妹这话说得什么意思?”左丹青假装没有听懂,理了理蹲的有些褶皱的衣摆起身,顺便瞥了一眼刚移植到图里的象鼻草苗,确认没有载歪。 “你别在这儿装傻充愣,二表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玩乐,哼!”左丹琴一口一个二表哥叫的亲切无比,那摸样好像恨不得立马改姓成苏。 “五妹妹若是担心怎么不早点跟母亲去苏府瞧瞧?去帮帮忙岂不是更好,何必跟我在这里置气。”左丹青笑吟吟的说着,却正好戳中了左丹琴的痛处。 她不过一个姨娘所出的庶女,就算苏氏再怎么抬举也摆不上大场面,更何况,这几日也不知道嫡母从哪儿听了些风言风语,对自己不冷不热,大姐也是如此,只要瞧见自己就是白眼伺候。 左丹琴觉得莫名委屈,相比之下,看到同为庶女的左丹琴不仅可以三天两头的跑一趟辅国公府,又颇得老祖宗的赏识,她的心里就开始强烈的不平衡,所以一看到左丹青在这院子里栽苗弄草就忍不住想要来找茬。 而左丹青也恰恰摸透了她的心理,才要故意说那么一番话来气她。 这个五妹妹也的确没让她失望,话还没说多少,脾气就先上来了。 “你以为我不明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哼!母亲愿不愿意带我去是她自己的事儿,少拿这点来挑刺。”左丹琴的小脸因为怒气而变得红扑扑。看着让人不禁想起了斗鸡的鸡冠。 “挑刺?五妹妹言重了,四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左丹青丝毫没被她的火气影响,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使得左丹琴哑口无言。 “再说,苏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祖母怕是这几日也寝食难安。青青私心想着给这些个芦荟先种上,祖母一向喜欢吃这个做的羹。到时候摘来去做也新鲜。” 原来她这么做是在等着巴结祖母呢啊?!左丹琴恍然大悟,看着丹青脏兮兮的裙角和沾满了泥土的绣鞋,更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 不然这些个脏活累活吩咐丫鬟就是了,干嘛还要事必躬亲?肯定是想做给祖母看。 思及至此,左丹琴不满的撅起了嘴,她就知道,这个四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从进门的那天起就想着依靠祖母站稳脚跟呢。 她这边正想着,左丹青的声音又从耳旁传来:“其实不止是祖母。我瞧着府里几位夫人姨娘也都挺喜欢的,总去墨毒轩买现成的又太浪费,不如咱们自己做点吃起来也实惠……” 左丹琴原本并未想太多,但是听到丹青提起那句――我瞧着府里几位夫人姨娘也都挺喜欢,她的脑海中蓦地出现一个绝佳的念头。 既然她这个四姐可以用这个法子去讨好祖母,那她为什么不能同样去讨好嫡母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立马就开始兴奋,毕竟,她太想要改善一下在苏氏和左丹凤心中的地位了,生母邱姨娘每天也嘱咐她要能够讨得二夫人的欢心,这样日后才能谋一个好姻缘。 左丹青看着突然沉默的丹琴,心知她已经将自己的那番话听去了大半,接下来。她只等着静观其变即可。 就在此时,白宣小跑着过来招呼左丹青去用膳,丹青闻言,连忙笑眯眯的对着左丹琴邀请到:“五妹妹要不要和我同行?” “谁要和你同行!哼!”左丹琴被这一声拉回了现实,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自顾离去。 看着她傲慢的背影,左丹青仍旧没有丝毫脾气,笑吟吟的目送其远去。 入夜,冷月藏进云层,大地一片昏暗。 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摸到长青阁附近的花园中,每人的怀中还揣着一把剪刀。 “等一下你们动作一定要快!给那些花苗全都拔出来收好,再给这地面弄乱一点,省的让她看出破绽。”尖细的声音正是左丹琴,她得意的指挥着,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 夏凉和秋霜听了不住点头,两个人蹑手蹑脚的来到园子里,找来找去都辨别不出到底哪个才是芦荟的苗子。 “你们这两个笨蛋!找不到就先都给我装起来带走,哼,我让她养花!做梦!”左丹琴一边说脑海里一边畅想着左丹青明日发现花园中一片狼藉时气急败坏的表情。 “是。”夏凉和秋霜闷声应道,不敢多言。 早早就藏在树干上的白宣将她们三人的动作收入眼底,待到他们走后连忙回去汇报。 “小姐,五小姐果然来拔苗了。” “是啊,只可惜了我那一园子的好花好草。”左丹青啧啧叹气出声,毕竟是自己亲手侍弄出来的东西,多多少少有些感情。 不过什么感情碰到正事儿上的时候都得让路,左丹青的眸光中划过一抹坚定,扭头对白宣问道:“苏氏母女可是回来了?” “还不曾,不过老祖宗那儿好像有点不高兴,晚上一直叨叨着二夫人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还为一个小辈之事奔波不停。” “哦?看来祖母是有些不大乐意了呢。”左丹青轻笑,王氏这人,向来掌控欲强烈,虽然将掌家大权交予了媳妇,但却事事都要插一杠子。 所以,对于她这种人,其实好对付的很,只要表面上十足乖巧,让她觉得你言听计从,她就会有所偏爱,这也正是左丹青如此迅速的成为她宠爱的孙女原因之一。 “其实不仅是祖母。我也盼着她们赶紧回来呢。”左丹青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吩咐白宣吹灯就寝。 ※※ 苏氏在娘家足足停留了三日才归,王氏老大不乐意,但却碍于苏府的白事儿不好发作,唯有甩甩脸子,以示自己的不满。 忍气吞声的在上房问了安。苏氏气急败坏的回到了慧馨居,甩手“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那个老东西。我这才出去了几天就给我摆脸色看,左丹青那个小杂种到郦城野了个把月也没见她放个屁出来!气死我了!” 看到苏氏咬牙切齿的骂出了声,林嬷嬷连忙上前又是抚背又是顺气,无可奈何的安慰道:“夫人何必跟她那个半截子都没了土的人置气,她在往后在左府里的日子还能长远过了您去?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夫人可莫要因为这一时的气得罪了她。” “我何尝不知道是这个道理?”闻言,苏氏无奈苦笑,“这些年我忍的还少了?在以前头上总是有个兰氏压着,现在好不容易给她盼倒了。三房那个不省心的东西又跳到我头上去拉屎!老虎不发威,她还真当我是病猫了!”言毕,苏氏的瞳孔猛地缩紧,难掩其中戾气。 “夫人,我知道表少爷去了您心里头苦,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啊。老祖宗她现在碍着你肚子里的宝贝不想动你,但是若是……”林嬷嬷说到这里住了嘴,因为她清楚,苏氏已经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宝贝?呵呵,能生下来的才是宝贝……”苏氏语气一顿,忍不住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只觉得真真心酸。 原本只是一日她胃肠不好犯恶心。不小心当着王氏的面就吐了出来,结果谁承想王氏就误会了她有身孕。 那会儿她刚撒谎将凤儿送到乡下,王氏正在气头上,她急需一个机会来翻身,于是被这句话点题,她收买了看病的大夫,弄出了有孕的假象。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她不可能塞着个枕头瞒天过海,眼下,也是时候给让这个孩子“流产”了。 看着苏氏深思的神情,一向对她十分了解的林嬷嬷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她弯下腰,俯在苏氏的耳边悄声道: “夫人,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掌家大权还在齐氏的手里,老祖宗又丝毫没有让她放开的意思,咱们是不是再等等?” 等?!苏氏猛的扭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嬷嬷,扯了扯嘴角开口:“等?”说完这一个字,她又摇了摇头,“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这……也是。”林嬷嬷也有些迟疑,的确,再等一阵子,就到了能看出身形的时候,那会儿,就算再怎么隐瞒也绝瞒不下去。 更何况,万一王氏再以她不能伺候为由为左晟铭纳妾就得不偿失了。 林嬷嬷想了想,也觉得自家主子想的有道理,只是,她们还差一个契机,让失去这个孩子能够使得利益最大化的契机。 “不如,就把这盆脏水泼在三夫人的头上?这样老夫人说不准会一怒之下夺了她的权也说不定啊?”林嬷嬷轻声提议,却被苏氏果断的摇头否定。 “不可,上次摔跤那次事情以后她谨慎了许多,轻易都不会近我的身。”苏氏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不觉眯起了眼睛。 “想要让老夫人夺了她的权,我有更好的办法,不过眼下找个替罪羊,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人选。” 说到这里,她漂亮的脸蛋儿笑的陡然狰狞。 ps: 一更,今天开始到月末都只有两更了,过年有点忙碌,这周欠下的两章我会明天上午送来。 </div> 第一百零四章:苏氏小产(三)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就在苏氏和林嬷嬷正商量的如火如荼之际,屋外突然传来叩门声。 苏氏和林嬷嬷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林嬷嬷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谁啊?” “是我,丹琴,母亲在么?” 五小姐?什么风给她吹到这儿来了?林嬷嬷疑惑的看了一眼苏氏,得到了默许之后这才起身走到房门口替左丹琴开门。 “吱嘎”伴随着木门开启的声音,满脸堆笑的左丹琴疾步走入,只见她身后还跟着贴身婢女夏凉,而在夏凉的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盘里面放着的,不正是一碗刚熬好的芦荟羹么。 “你这是?”苏氏起身,有些疑惑的看向左丹琴,就听见她笑眯眯的开口:“女儿听闻母亲这几日操劳的很,特地给您熬了一碗芦荟羹。” 言毕,左丹琴伸手从托盘里将瓷碗端起,递到苏氏的面前,满眼都是期待。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懂事了?苏氏强压下心中的狐疑接过,脑中灵光一闪。 这种送上门来的替罪羊,自己不要白不要。 思及至此,苏氏假惺惺的一笑,对着左丹琴柔声开口:“琴儿大了,也越来越懂事,知道疼人儿了。” 左丹琴听到苏氏的夸赞,心里跟抹了蜜一般,红着小脸接道:“都是母亲教育的好。” 苏氏脸上的笑容更甚,抬手就要随意的将瓷碗放木桌上,却不想这时左丹琴突然出声:“母亲不尝尝琴儿的手艺么?” 她边说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光中的期待愈发炙热。 苏氏的笑容变得有几分僵硬,拿起勺羹舀起一口作势就要放入嘴中。 林嬷嬷见状连忙笑眯眯的走到丹琴面前,一瞬间挡住了她的视线,苏氏就是趁着这个时候飞速的将羹勺里的东西用袖口抹掉。 等到她的小动作做完,林嬷嬷已经站在了左丹琴的旁边。对刚刚一切毫无察觉的左丹琴还天真的凑过来,谄媚的对苏氏挤出一个笑脸问道:“母亲觉得琴儿的手艺如何?” “不错,我尝着比凤儿做的那些吃食都要好的多。”苏氏这句话不过就是客套,左丹凤从小就是她精心调教出来的,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歌舞烹饪样样精通。 单纯的左丹琴并不知道苏氏的虚伪,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嫡母的认可。于是她红着小脸儿兴奋的开口:“母亲要是喜欢,琴儿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闻言。苏氏的嘴角抽了几下,看向左丹琴的目光也多了些许探究,她这句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故意还是无意? 多疑如苏氏,听了这句反而想得更多,就在她顾虑重重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一声不满的娇嗔。 “娘亲刚刚是在夸赞五妹妹的手艺比我都好么?”声音的来源正是大门口,身着大红色富贵牡丹短袄的左丹凤。 “大姐姐?”左丹琴看到了丹凤出现,立马狗腿的凑到她身边。挽着丹凤的胳膊笑眯眯的开口:“大姐姐的手艺当然是最好的,妹妹哪配和你比了。” 丹凤听左丹琴这么说,十分受用的点了点头,嘴上仍旧装作大方的说道:“五妹妹也不用谦虚了,既然母亲都说好那一定是相当不错的。”说到这里,左丹凤疾走正看到苏氏刚放在木桌上的碗。 人都是好胜心强的生物。尤其是在左丹凤现在这个年纪,她伸手拿起羹勺,舀了一下放入口中。 苏氏想要初言阻止但是已经晚了,唯有眼睁睁的看着左丹凤一口一口的吃了进去。 “的确是不错,五妹妹好手艺。” “大姐姐喜欢就好,赶明儿你想吃了,知会丫头跟妹妹说一声就成。“ 说完了这句。左丹琴见到目的已经达到,就决定告辞离去。 送走了左丹琴,苏氏连忙凑到丹凤的面前,小声问道:“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吧?” “没……没有啊,怎么了?”左丹凤不知苏氏指的是何意,奇怪的反问道。 “没有就好,那丫头无事献殷勤,还特地跑来送给我们,我有些纳闷,也有点担心。” “娘亲你的意思是,怕她在这羹中下药害你?”左丹凤讶然,睁大了眼睛,旋即头摇的跟波浪鼓一般似得:“不可能,丹琴那个丫头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是啊,我也觉得她不敢,可是万一这种情况发生怎么办?” “也是,娘亲,您没吃吧。”左丹凤终于明白苏氏的意思,反应过来就马上来到苏氏面前,情不自禁的摸向她的小腹。 “我没有。”苏氏自然的拉过左丹凤的手,避免小腹与它的直接碰触。 “那就好。”左丹凤刚送了一口气,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天啊!怎么会是……”说话的人是刚刚一直跟在左丹凤后面的那个丫鬟。 “怎么了,彩鸳?”左丹凤不耐烦彩鸳针扎火燎的性子,皱眉不屑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是……是……”彩鸳站在瓷碗的旁边,看着芦荟羹中细细密密的绿色颗粒状物体,打了个冷颤。 “是什么,你说清楚!”苏氏察觉到不妙,连忙起身询问。 “这是……这是芦荟皮!”看着二夫人犀利的眼神,彩鸳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被苏氏的威慑所压迫,莫名的有些胆怯。 “芦荟皮?这本来就是芦荟羹,见到芦荟皮也不奇怪啊。”左丹凤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然而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肚子里突然冒上来一股子气儿,“噗滋”的一声,没忍住给放了出来。 “我……不行,我要出恭!”左丹凤捂着肚子,难受的蹲在了地上,林嬷嬷见状连忙走过去将她扶起,狐疑的问道:“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氏看着左丹凤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咬牙切齿:“果然不能嘀咕那个小东西,原来毒确实没下,却放了泻药。” “二夫人此言差矣。”彩鸳撞着胆子打断苏氏的话,低声说道:“这里面应该并没有放什么泻药。” “哦?不是?不是为什么凤儿现在这么难受?”苏氏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桌上的瓷碗,里面呆着点点绿色的碎屑。 “如果奴婢没猜错,五小姐送来的东西,可是用芦荟熬制而成的?” 苏氏闻言眼前一亮,难得高兴的开口道:“这你都能看出来,莫不是曾经种过此物?” 彩鸳摇了摇头,说出一个更有说服力的原因:“奴婢曾经机缘巧合学得一些医术,对于基本药理掌握的还是可以。” “原来如此,那好,你说,这羹到底有什么问题。”苏氏一边说手中一边轻叩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在彩鸳的耳中,就像是倒计时。 ps: 二更,好困的说,宝贝儿们都早点去睡吧,我写着写着都差点睡着了。 推文:《恶女仙途》作者:木木在笑 简介:面对众多穿越众、重生众的系统、空间各种金手指穿越无福利的女**丝表示压力山大! </div> 第一百零五章:假戏真做(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是这样的,二夫人,这芦荟又名象鼻草,有清热通便之功效,但是必须去皮食用,如若不然会导致孕妇小产,所以……”言尽于此,彩鸳相信苏氏已经全然明白。 “她居然真的敢!”苏氏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瓷碗嗡嗡颤动。 这时林嬷嬷刚好扶着腰软腿软的左丹凤回来,只见她惨白着脸色,额角冷汗密布,咬牙切齿的说:“娘亲,绝对不能放过丹琴那个贱人,她竟然想要害你!” “我有分寸,你先好好休息,放心,娘不会让你失望的。”苏氏眯起眼睛,眸中寒芒一闪而逝。 长青阁 白宣站在一旁看着左丹青整理账目,时不时扫向半掩的窗子后渐深的天色,有意无意的问了句:“奇怪,二夫人那边怎么还没动静。” 左丹青停下手中的笔,也抬头看向窗外,回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啊,不用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可是,你说二夫人万一根本没吃怎么办啊。”白宣伸手拄着下巴,隐隐的有些担心。 “以她的谨慎,本来也不会吃。”言毕,左丹青继续埋头,这几日墨毒轩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她还有一大笔账目要清算呢。 “啊?那我们岂不是白算计五小姐了。”白宣不甘心的撅了撅嘴巴。 “谁说白算计了?如果母亲她是真的伪造怀孕之事,相信她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 听到左丹青这么说,白宣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想到左丹琴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就莫名觉得畅快。 “这回五小姐可要倒大霉喽!如果让老祖宗知道是她送给二夫人的东西出的问题,绝对饶不了她!” “恩。”左丹青点了点头,埋头书写的动作又是一顿,轻声问道:“你确定秋霜那个丫头可靠?” “小姐放心。秋霜的母亲病了,她正需要一大笔银子,五小姐的那点月例本就不多,更何况她也不会大方的去帮助个丫鬟,咱们这时候雪中送炭,秋霜感激还来不及呢。”白宣眉飞色舞的说着。让左丹青安心。 “但愿如此,毕竟。那碗羹其实是她做的,到时候老祖宗查起来,丹琴绝对会给她供出来。”说到这里,左丹青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当年她对彩鸳不也是雪中送炭,可惜有些人,只能在落魄的时候做朋友,人心,就是最难揣测最无定数的东西。 “这……这倒的确。但是到时候她推脱是五小姐吩咐的不就得了,再说了,身为下人自然跟那些大夫比不了,谁知道不去皮吃就会引起这么严重的恶果呢。”白宣对着左丹青眨了眨眼睛,笑容也贼兮兮的。 “恩,只要她不松口。我自然有保她的法子,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春暖阁一趟好了。”说到此处,左丹青放下账簿和笔起身,示意白宣跟她出门。 “春暖阁?这不是邱姨娘的地方么,这个节骨眼上,小姐去见邱姨娘干嘛啊?” “当然是给某人先提个醒儿了。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哦。”白宣懵懂的点了点头,连忙跟上。 很快,她们二人就来到了春暖阁,此时此刻,邱姨娘正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为迎晚归的二老爷左晟铭做准备。 听到门外丫鬟的通报,邱姨娘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位四小姐她是知道的,可是压根儿跟自己扯不上半点关系,更何况左丹琴天天还在跟她抱怨十分厌恶这个同为庶出的姐姐,邱姨娘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为何她要来拜访自己。 怀揣着满腹的狐疑走出卧房,邱姨娘正看到左丹青主仆二人正熟络的跟自己的丫鬟谈天说地。 “呦喂,是四小姐啊,不知道这么晚了,您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儿么?”邱姨娘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目光在左丹青的身上上下打量。 “这个……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丹青犹犹豫豫的开口,邱姨娘闻言眉心一跳。 “有什么话四小姐不妨直说。”冥冥中,邱姨娘有几分不安,难道说是跟琴儿那丫头有关? 果不其然,左丹青听到她的话,就开门见山道;“是这样,青青前几日闲来无事种了几株芦荟,可惜,不知道为什么被人给拔了,这拔了不说还毁了我的园子,唉……”说到这里,左丹青长叹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邱姨娘。 邱姨娘心下一跳,这事儿她是知道的,当时贴身丫鬟还急匆匆的来禀报自己,就算不说开,用脚趾头去想府里头也就只有琴儿会做这么幼稚的恶作剧。 思及至此,邱姨娘有几分心虚,她清咳两声,开口道:“这事是琴儿那丫头顽劣,我替她向四小姐道歉,也亏得您没去禀告老夫人。” 左丹青听邱姨娘这么说,就知道她是个聪明人,对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她绝不会装蒜,该服软的就服软,这恐怕也是为何这么多年都能安然无恙活在苏氏眼皮底下的原因。 “瞧邱姨娘这话说的,青青也知道五妹妹还小,淘气也是难免的,只是青青今天来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那吴四小姐您的意思是?”邱姨娘再次云里雾里,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这样,今儿下午的时候白宣跟我说五妹妹房里的丫头跑来问她芦荟羹的做法……” 没想到,左丹青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让人莫名的心慌。 “这是怎么了?外头怎么这么乱?”左丹青连忙住了嘴,给白宣丢了一个眼色。 白宣会意,打开门出去一探究竟。 左丹青走到邱姨娘面前,这才又继续开口:;“我本来寻思着五妹妹是不是想做来孝敬您的,结果谁承想听小丫鬟们说五妹妹端着芦荟羹去母亲的房里了。” “什么?!”邱姨娘心下一沉,她虽然跟琴儿说让她去讨主母的欢心,但绝对不是让她去送吃食啊! 要知道如今苏氏有孕再身,任谁都不会傻得往枪口上撞得。 想到这里。邱姨娘就不自主的捏紧了拳头,她曾经也是有过当母亲的机会,只是因为生出来是个男孩儿,就被秘密处理掉了。 她跟了苏氏这么多年,甚至还搭上了亲生儿子,可是现在眼看就要被左丹琴这一次犯蠢给毁掉了。 左丹将邱姨娘变幻莫测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刚想再次开口,却不成想白宣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夫人她……她小产了!”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左丹青敛起得意的笑容,假装被骇到了一般:“什么?怎么会这样,母亲有没有事?” “不知道,刚请来了大夫,现在在慧心居躺着呢,老祖宗和二老爷都过去看了。” 不好的预感这么快就应验了?!邱姨娘闻言,桃心状的小脸霎时惨白,她的目光连忙扫向左丹青。一瞬间有些恍惚,但是马上,她意识到这丫头是故意的! 掐算好了时间故意来此,就是知会自己一声。 “是什么原因?怎么这么突然?”感受到邱姨娘注视自己灼灼的目光,左丹青丝毫没有受影响面不改色的继续询问。 “这个……”白宣为难的看了一眼在场的邱姨娘。 “但说无妨。”左丹青干脆利落的开口。 “恩。”白宣这才点头,对着左丹青解释道:“听说。好像跟五小姐送的芦荟羹有关系。” 听着白宣的话,邱姨娘只感觉到浑身越来越冷,她虽然痛快苏氏的孩子没有保住,但是却不想给自己和女儿搭进去,两厢矛盾,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左丹青听了白宣的话,转头无奈的看向邱姨娘。怯生生的问道;:“这可怎么办是好?老祖宗都去了,五妹妹这回怕是要遭骂了。” 何止是遭骂,简直就是凶多吉少! 邱姨娘越想越担心,在屋里烦躁的踱着步,看的丫鬟们都跟着她一起心慌。 左丹青看着她挣扎的模样,上前几步,遗憾的说道:“唉,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去看看母亲如何,邱姨娘您多保重。” 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要离去,邱姨娘彻底慌了,她疾走几步冲到左丹青身旁扯住她的衣袖,深吸口气仿佛豁出去般的开口道: “恳请四小姐救命。” 左丹青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开口:“邱姨娘您这是何意?” “既然四小姐今天来了,就绝不止为了提醒我这么简单吧,总听老祖宗夸赞四小姐聪慧过人,这次……”说到这里她竟然跪了下来,声音都止不住有些颤抖: “这次,邱灵恳请四小姐救命!” “姨娘您快点起来,青青可担当不起。”左丹青作势就要去扶,却被邱姨娘躲开。 “四小姐您向来心善,绝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左丹青看着邱姨娘梨花带泪的小脸儿心中冷笑,真不知道这个女人眼睛长到哪里去了,居然能看出来她心善? 邱姨娘还在自顾的说着;“毕竟,那芦荟的出处也是从您那儿来的,若是追查起来,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不是?” 得,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左丹青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跪倒在地的邱姨娘开口道: “姨娘高看青青了,青青不过孤女一个,哪里说得上话,这件事情既然是五妹妹惹出来的,姨娘为何不先去五妹妹那里问个清楚,唉,母亲的命也真是不好,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这分明是话中有话!邱姨娘眉心一跳,抬头正对上左丹青意味深长的眼神。 </div> 第一百零六章:假戏真做(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蜡泪滴落在托盘,却仿佛烫在邱姨娘的心上一般,她看着左丹青眸光深处倒映的盈盈烛火,瞬间竟有些痴了。 “唉,昨个儿青青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还听祖母说若是母亲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就再好不过了,谁承想,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这么没了,其实失了孩子不要紧,身子养回来再怀就是,可是青青听干娘讲过,这女子小产极伤身体,姨娘您是过来人想必要比我这个做姑娘的清楚。” 她……她她……难道是想?!邱姨娘瞳孔猛的放大,心中登时清明。这时左丹青弯腰扶她起身,她连忙抓住左丹青的手激动的开口: “邱灵多谢四小姐指点!” 闻言,左丹青吟吟一笑,天真无邪:“指点?指点可谈不上,青青不过是担心母亲的身体罢了。” 听着少女清脆的嗓音,邱姨娘莫名的觉得后脊发寒,她们都低估了这个才寻回来的小小庶女了! 若是以往,她肯定是站在苏氏那头,但是现今丹琴做了蠢事,苏氏要用她做替罪羊,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如意。 思及至此,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 左丹青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开口告辞:“唉,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青青还是赶紧去看看母亲,邱姨娘您多多保重。” 言毕,她就带着白宣离开了春暖阁。 刚一出门,白宣就疾走疾步来到左丹青身旁,压低声音开口道:“小姐信得过那女人?要知道她曾经可是苏氏的陪房。” “若是以前。我可能还信不过,不过听了你讲那次摔跤的事儿。我觉得这个邱姨娘,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前世的时候她的想法和白宣相同,一直认为邱姨娘是苏氏那条船上的人,不过如今看来,这个聪明的女人其实不属于任何阵营,而且或许在她心中还存着对苏氏浓烈的恨意。只不过埋藏的很深从不轻易表露。 “那万一她们冰释前嫌,又赖到小姐你的头上怎么办?毕竟,那些象牙草可是从我们院子里头出去的。”白宣如今也比以前要谨慎了许多。 左丹青却直接摆了摆手:“你当我给她出的是什么好主意么?” “啊?难道不是?”白宣一怔,显然不明白左丹青话里有话。 “白宣,你将我想得太好了。”左丹青无奈苦笑两声,大步向着慧馨居走去。 慧馨居 王氏脸色铁青的坐在堂中,旁边站着同样脸色难看的左昇钰。跪倒在地的丫鬟嬷嬷们大气也不敢喘,都胆战心惊的盯着府里头两位谁都得罪不起的主子。 此时正逢左丹青进门。尴尬的气氛也被她迈入门坎儿的脚步声所打破。 “都来了?”王氏面色不善的看眼左丹青,眸光中写满了探究。 左丹青连忙点了点头,侧目,这才发现房中除了自己,还有哭的梨花带泪的左丹凤和脸色惨白的左丹琴在场。 “是,孙女一听说母亲出事,就连忙过来了。”说到这里左丹青作势就要行礼,却被王氏挥了挥手打断。 “行了。行礼就免了,正事儿要紧,你先说,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在园子里头种了些芦荟?” 听到王氏这么问,左丹青早有准备,淡定的应道:“确有此事,只是三天前被贼人给偷走了,还踩烂了我的园子,祖母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道说您抓到是谁做的了?” 左丹青一脸毫不知情的摸样,让王氏到了嘴边的话有吞了回去,斟酌了片刻才改口道:“这并非重点,青青你可知道你五妹妹给你母亲做的芦荟羹用的就是你园子里头的芦荟。” 果然跟她想的一摸一样,左丹琴这个没志气的,第一时间就想要将责任全都推脱到别人身上。 她也不看看,这些岂是她能推得干净的。 左丹青假装没有听到重点,伸手捂住嘴巴十分激动的惊呼出声:“什么?原来竟是五妹妹做的!” 左昇钰有点不耐烦,剑眉紧蹙,不悦的对着左丹青开口道:“青青,你先说清楚,那些芦荟可有什么问题。” 她这个亲生父亲啊,还真是对自己一点感情也没有,宁愿轻信小女儿的话任凭她污蔑自己。 见状,左丹青在心底冷笑,表面上却摆出一副受伤的神情:“依着父亲大人的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东西是五妹妹偷得,羹也是五妹妹做的,青青实在想不出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闻言,左昇钰一噎,这小丫头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左丹琴使了坏心去偷东西,就不会出现之后的事情。 可是琴儿一向同凤儿交好,更是十分尊重嫡母,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第一时间,他怀疑的是这个才从外头归来,秉性脾气都不大了解的四女儿。 “啊,祖母,孙女还想起来一件事儿,孙女记得大姐姐身边有个丫头是懂医的,不如让她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左丹青一句话,就将跟丫鬟们跪在一起的彩鸳推到了风口浪尖。 彩鸳吓得一激灵,抬头首先对上的是白宣冷厉丑陋的表情,更是让她心猛的咯噔一跳。 “懂医?”王氏的眼皮抬了抬,这会儿大夫还在室内为苏氏诊治,她也不敢打扰,既然外头有个现成懂医的,不如先喊出来问问。 这么一想,她就扭头对着左丹凤开口道:“凤丫头,四丫头说的可是真的?你那儿有个懂医的婢女?” “是,回祖母,孙女身边的彩鸳略懂医术。”左丹凤不敢欺瞒,只好顺着王氏的意思将彩鸳叫了出来。 “你就是彩鸳?”王氏斜睨了她一眼,指了指桌上的半碗芦荟羹开口道:“你来瞧瞧,这是什么问题。” 彩鸳点头,强撑着脚软走了过来,依照跟当初苏氏解释的那样又说了一遍。 “芦荟皮?”王氏皱眉咀嚼着这三个字,仔细想了想,发现的确以往吃的芦荟羹从来都是去了皮的肉叶所制。 “五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东西也敢放在里头。” 左丹琴做梦也没有想到竟是这个原因,平日里只知道吃,谁还管是不是带了皮,再说这东西那会来她就丢给丫鬟去弄了,只以为随随便便做出来就好了。 看着王氏犀利的眼神,左丹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我……我不知道这东西要去了皮的,都是秋霜,是秋霜那丫头做的!跟我没关系啊!”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亲口熬制来孝敬嫡母的,现在却又改了口,左丹凤无比鄙夷的瞪了她一眼,落井下石道:“五妹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清楚不知道,那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呢,他又何其无辜?!” 王氏听了左丹凤的话,伸手拿起那半碗芦荟羹就摔在了地上,瓷质的小碗儿登时摔了个稀巴烂,溅起的碎瓷片直奔左丹琴的门面,她躲闪不及,脸侧被划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一直娇生惯养的左丹琴那里受过这等委屈,她伸手摸向脸侧,却发现只摸到一手鲜血的时候顿时吓得哇哇大哭。 “哭!还有脸哭!”王氏对苏氏肚子里头的有多期待,此时此刻就有多怨恨左丹琴,她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先给五小姐给我看起来,等二夫人醒了,让她亲自处置!来人啊,先把邱姨娘给我叫来。” “老祖宗不必麻烦了,妾身已经来了。” 王氏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口传来邱姨娘清脆的声线,不一会儿,就见到她披着一件素色的长袄,疾步迈入门坎。 “你还知道过来!快来管管你的好女儿!看她都做了些什么混帐事儿!”王氏气不打一处来,左晟铭连忙上前帮母亲顺气,脸色也阴沉的扫过邱姨娘,无比痛心的开口: “灵儿,我一向以为你聪慧贤淑,可是,你怎么能这样背后算计慧娘?” 邱姨娘听到左昇钰这句话心里也是凉透了大半边,二老爷对夫人的爱护是有目共睹的,就像当年她幼子早夭,老爷也不过是安慰了几句,赏了写药材和银钱,根本没有半点替她讨回公道的意思。 可是如今,苏氏不过是失了个男女不知,连影儿都还没的孩子,就要这样对待她们母女。 越想,邱姨娘就越是觉得一股火窝在心头,燃的她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王氏见状,还以为她是做贼心虚,刚想要破口大骂,却听到邱姨娘突兀的开口: “没有管教好琴儿,妾身有罪。”说到这里,她就猛的跪倒在地,左丹琴见状连忙哭喊着娘亲扑了过来。 “娘……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左丹琴一把鼻涕一把泪,脸上还混着血水,那摸样要多骇人有多骇人,邱姨娘看了更加心疼。 但是她还是强忍着心痛,狠狠的挥手一巴掌甩在左丹琴的脸上。 “你这个孽障!怎么敢这么做!若是害的姐姐再不能有孕咱们如何担待的起?!” 她这句话说的极其大声,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瞬间变了颜色,唯有左丹青但笑不语,垂眸用刘海遮掩了眼中的神情。 苏氏不是假装有孕么,那自己就顺水推舟,让她假戏真做好了! </div> 第一百零七章:自私凉薄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竟然敢诅咒慧娘!”左昇钰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邱姨娘,恨不得用目光在她身上烧穿出两个洞来。 邱姨娘抬头,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左昇钰,一字一顿的开口:“妾身有罪,三小姐出世那会儿,是妾身同产婆一起接生的,那次姐姐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了三小姐之后大夫就叮嘱我们日后定要精心伺候,否则……否则……”说到这里,邱姨娘的声音渐低,像是不敢再开口一般。 左丹青又怎么肯放过她,连忙惊呼道:“否则就难以受孕么?!天啦,怎么会这样。” “你!你别血口喷人!你竟然敢这样诅咒母亲!”左丹凤红了眼睛,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年竟然还会有这么一说。 “妾身不敢。”邱姨娘低下头,就连在一旁满脸是血的左丹琴也不禁愣住了,总是愚钝如她,此时也明白了她亲娘所说话的分量。 “咳咳……”这时卧房内也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苏氏再也按捺不住的,在林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邱姨娘,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件事情,惊疑的同时也是难以自持的心凉,难道自己多年无孕,竟然会是这个原因?! 邱姨娘低着头,避开所有人的目光,紧咬牙关,今天,她是豁出去了,当年那件事情因为怕被责怪,所以苏氏清醒后她半个字儿也没敢提,如今却没有想到这会变成她们母女的保命牌。 想必老祖宗就是再气。也绝不会在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上花费太多功夫。 除此之外,她还有自己的私心。这么多年来,她做梦都想找到搬到苏氏给自己幼子报仇的机会,虽然现在并非绝佳时机,但是她也不能再等了,既然苏氏这回想要算计她们母女,那她就来个鱼死网破好了。 “慧娘。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进去。”左昇钰看着苏氏惨白的脸色,连忙走过去要扶她回去,却被她抬手制止,只见她轻咳着走到邱姨娘面前,咬牙切齿的开口:“你再敢说一遍?!” 邱姨娘身子猛地一抖,想要吐口而出的话又哑在了嗓子里。 左丹青这时却突然出声:“母亲不必着急。这能否受孕也不是一个姨娘说了算的,咱们不如听听看大夫怎么说好了。” 苏氏眉心一跳。脸色不善的看向左丹青,问大夫?这个大夫是被她收买过的,连有孕一事都是捏造,又怎么能问出结果。 不过眼下,就算邱姨娘说的是真的,她也绝不能让老祖宗这样认定,不然以后她在左府的地位危矣。 这么想着,她给林嬷嬷使了一个颜色。示意林嬷嬷将大夫带过来,如今给她看病的这个大夫并不是左府惯用的,苏氏考虑到怕被王氏发现,特地花高价从丰都的医馆收买了一个。 于是。等到大夫被请出来的时候,邱姨娘忍不住有些打怵,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左丹青,却换来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如此看来,四小姐早有准备? 邱姨娘慢慢定下心神,只见那个大夫走到王氏和左昇钰的面前,毕恭毕敬的开口道: “回老夫人的话,二夫人她……” 他的话说了一半,抬眼正对上苏氏警告的眼神,伸手揩拭掉额角的冷汗,他吞了吞口水,终于下定决心说:“二夫人她此次小产,身子的确大亏,日后若是受孕,恐有些困难。” 什么?!苏氏只觉得火气“噌”的一声窜上头顶,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满口胡言的大夫,小产大亏?!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可是就算她再激动,也绝对不能将实情说出来,此时此刻,她近乎喷火的目光狠狠的扫向邱姨娘,心中猛地生出了一个念头——难道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假怀孕所以故意要说出这件事情?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失去夫君的宠爱还有正室的地位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她马上又自己推翻,不可能,邱姨娘这人向来小心谨慎,绝对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设计她,更何况,此事一闹开,于她们谁都没有半点好处。 那对谁有好处呢?苏氏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这时她目光不经意的瞟过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左丹青,正对上她黑漆漆的大眼和如花的笑靥,心跳猛地一窒。 是她?!她好像从头到尾都忽略了这个关键的小东西,那些芦荟原本就是从她的园子里摘出来的,也不知道她是使了什么样的法子,肯让邱姨娘母女去做这样的傻事。 苏氏到底是个聪明人,将一切过了趟线,顿时就明白自己被耍了,她眯起眼睛,双瞳赤红的看向左丹青,却发现此时此刻左丹青也正盯着她,张了张嘴道: “母亲真是太可怜了,刚失了弟弟,就遇上这样的事,唉,祖母,这可怎么办啊。”言毕,还掉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谁让你在这儿假惺惺的!我娘她才没事!她没事!要你们这些贱人胡说,还有你这个庸医!”左丹凤显然没有苏氏那样淡定,忍不住破口大骂,林嬷嬷怕她说漏了嘴,连忙上前拦住。 彩鸳见到这突发的变故一时间有些懵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向着这样的方向发展,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回她找的这个主子做靠山,怕是……不那么可靠。 左昇钰扶着苏氏,眉头紧锁,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十分挣扎,慧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他一直喜欢的女人,但是当他得知慧娘以后恐怕难以生养的时候,他陷入了巨大的纠结矛盾中。 王氏永远都是这个家里最冷静自私的人,她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让莺歌先去将邱姨娘扶起来。然后淡定的让左丹琴关祠堂紧闭七日,抄写家规百遍。临走前表面上安慰了苏氏几句,赏赐些银钱和药材,不痛不痒的就将这一页揭过了。 左丹凤气得跳脚,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尊重正室的祖母居然会这样处理此事,可是林嬷嬷怕她闹事,直到王氏人都走的没影才敢放开她。 “娘!气死我了。你就容那些人来编排你?” “闭嘴!给我安静点!”苏氏揉了揉额角,现在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明明没有小产,但却觉得无比虚弱,显然是气急所致。 “娘,咱们去找府里的大夫,当着祖母的面看。推翻那个庸医的胡言乱语好不好。”左丹凤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伸手摇着苏氏的胳膊。却被她一把甩开。 “我看你才是胡言乱语!”苏氏恨铁不成钢的长叹出声:“再找个大夫?那老东西心里已经默认了这个结果,我们再做什么你觉得她还能听得进去?再说了,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出我根本没有小产一事?!” 左丹凤哑口无言,她也是一时情急,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行了,你回去吧,我累了,要好好休息休息。”苏氏看到左丹凤脸上茫然的神情。陡然生出厌恶之感,这就是她苏慧心的女儿么?冲动无能还任性,如果不是一开始她得罪了太后,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都不会发生。 思及至此。苏氏眉心一跳,不好的念头蓦地袭上心头。 好像什么事情都是从左丹青那个小丫头回来之后发生的,不然凤儿好端端的怎么会非要跑去郦城,骥儿最后也犯下大错惨死。 冥冥中,苏氏觉得这一切特别的邪门。 她渐渐眯起眼睛,对着林嬷嬷勾了勾手指,林嬷嬷会意凑了过来,只听到苏氏在她耳边低语道: “明天派人去将军府,跟兄长说我要调查一个小丫头……” ※※ 通往长青阁的小路上,白宣蹦蹦跳跳的凑到左丹青身边,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开口:“太痛快了!小姐,让二夫人天天得意她的肚子,这下傻眼了吧。” “恩,白宣,你说这一招叫什么?”左丹青点了点头笑吟吟的问道。 “永绝后患!”白宣干脆利落的答道,突然挠了挠头,不解的开口:“可是小姐,您是怎么知道她不能生育的?”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了一下,毕竟,三小姐左丹佩的待遇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明白一个母亲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说可能的原因,或许会有一个……” “那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害的自己不能再生育了?”白宣试探性的接话。 “对,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今天看到苏氏的表现,我觉得我或许猜错了。” “是啊,奴婢看她今天也好吃惊的样子。” “不过邱姨娘的话倒是真的。”左丹青今天也终于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前世苏氏之后再无子嗣了,所以她的猜测也不全然是不对。 只不过,左丹佩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错,才会受到苏氏的如此对待?一时间,左丹青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这时白宣的叹气声从耳旁传来:“小姐,老祖宗也真是个狠心的,没想到一直到二夫人不能生育,态度就变成那个样子。” “是啊,她是碍于苏将军的面子才没有当真翻脸,祖母那个人,呵呵……左府的人果然都自私凉薄的让人心寒。” 说到这里,左丹青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旋即又猛的睁开,轻咳两声吩咐道: “记得跟小扣子说,给足了银钱,尽快将那个大夫送走。” 她到底,还是没忍心赶尽杀绝,不过另一个人,她就不会再管那么多了。 ps: 二更送上~顺便推文《狐女仙途》 </div> 第一百零八章:凌夜密信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自苏氏小产一事之后,慧馨居就奇迹般的消停下来,苏氏对外称养病许久不曾露面,这可乐坏了齐氏,她以为苏氏伤心过度不战而败,手握掌家大权公报私仇,开始只是不给二房好脸色,后来甚至克扣起了月例,令人惊讶的是,一向心高气傲的苏氏竟然会忍气吞声,齐氏得意之余,也愈发的放肆起来。 时间如梭,转眼到了腊月,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置办采购准备过年。 “腾!”的一声,长青阁的房门被猛的拉开,冷风卷着雪花吹入,坐在绣墩上的红杏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走过去将身上落满雪花的左丹青迎了进来。 “小姐,赶紧暖暖手。”红杏掏出左丹青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掌心里耐心捂着。 白宣跟在后头迅速的关上门,蹬蹬几步跑到暖炉前头烤了烤手,确定不再冰凉之后也赶过来给左丹青脱下被雪水阴湿的棉袄。 “都说了下次您别折腾,奴婢跑一趟去小扣子那儿拿就成了。”白宣一边拍打着左丹青外袄上头的雪花,一边不满的咕哝。 “老在这屋子里头闷着我也烦得慌,反正又冻不死人,怕什么。”左丹青巧笑嫣然,被白宣瞧见,不满的撅了撅嘴。 “三夫人眼皮子还真是够浅,连个马车都不给咱们准备,非说什么三老爷出门要用,我看那……那马车多半是跑到窑子里头去了。” “扑哧……”听着白宣的口无遮拦,左丹青忍俊不禁,习惯性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你啊,说话也不小心着点。” 白宣摊了摊手,摸样十分无辜:“反正奴婢在自个儿院子里头说怕什么。再说了,她克扣我们月例,难不成抱怨一句都不成了。” “你的月例我少给了?”左丹青斜了她一眼,有些无奈,自打上次那事儿之后,三夫人齐氏见苏氏失了宠,更加有恃无恐起来,不只是她的院子,凡是二房的人。她都要给脸子看,王氏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然是对苏氏有怨,却碍着苏将军的面子不敢发泄,只好任凭三房给她穿小鞋。 “我这不是给秋霜她们抱不平嘛!”白宣是个耿直的,因为上次的事儿两个人越走越近,左丹青也没有制止。 “放心。她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听到白宣的抱怨,左丹青微微一笑,给她吃了定心丸。 “真的?可是看二夫人的样子,赶脚着都快要皈依佛门了,嘿嘿。”外头人人都传苏氏因为痛失爱侄,不慎小产,以至于现在卧床不起,当然,这个谣言自然是要拜王氏所赐。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王氏比谁都清楚。 “是皈依佛门还是杀门,等过阵子我们就知道了。”左丹青转身掏出账簿,刚想放到案上就被白宣一把夺了过去。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给我好好歇着,这些劳什子明天再看不成么。”白宣发起脾气来谁也挡不住,左丹青尴尬的缩了缩肩膀,她是不是给这丫头惯坏了?如今管起自己已经手到擒来了。 白宣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拖着左丹青到榻上丢进棉被里头。 “呃……就算是要歇,也该先去洗漱一下吧?”左丹青从被窝探出小脑袋,弱弱的抗议。 闻言,白宣一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嘿嘿傻笑起来。 “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红杏在一旁看着直叹气,她起身刚要去端脸盆,突然,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银光穿破厚厚的窗纸。直擦红杏额前而过,猛的钉入房中木柱之上。 “谁?!”身为习武之人,白宣立即警觉,她一个箭步冲到柱子旁边,伸手拔掉钉入的飞镖,发现尾部卷着一张字条。 左丹青的脸色也变了几变。匆匆下榻走到白宣面前接过,只见上面一行工整的小楷,赫然写着——腊月十七鸳鸯楼,请四小姐祭酒赏梅。 落款任性狂草着两个字:凌夜。 “小姐,这是谁写的啊?”白宣这些日子被左丹青勒令习字,虽然看懂了那行小楷,却对这龙飞凤舞的草书识别无能。 “是凌夜。”左丹青放下字条,心中微微有些疑惑,如今离八月十五还远着,怎么这个时候找上她了? 红杏被刚刚的变故吓了一跳,现在回想起还心有余悸,白宣见她惨白的脸色怪可怜,连忙解释道:“放心红杏姑姑,刚刚那人是个高手,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怕是,只是想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疑惑的对左丹青说:“小姐,你确定这人就是凌夜公子?” “恩,我确定,这就是他的笔迹。”前世的自己机缘巧合曾见到过谪仙居走廊墙壁上他留下的题诗,当时让自己尤为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的落款,明明整段都是工整秀丽的小楷,到落款时却好像换了一个人,每一个线条都张扬着它主人的桀骜不驯,曾经的自己还几番感叹,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谁承想,如今居然阴差阳错的看到了他的本质。 左丹青扶额……只要想到那个妖孽欠揍的笑容,她就隐隐的头痛。 “小姐,您真准备去么?这几日各房都忙着过年置办东西,要是想混出去倒也不难。”白宣抽了抽鼻子,询问左丹青的意见。 “是不难,出去不难,谁知道回来呢。”左丹青一边说一边将字条放在炭火盆里燃掉,这阵子过惯了平静的生活,她都快要丢掉戒心了。 “那我们就别去见了呗。”白宣干脆利落的回答,顺便也长舒一口气。 “不行,人,还是要见的。” 她也不想啊,可是谁让这家伙目前成为了最大的债主。而且对于凌夜这种轻易就能查到她家门的人,她不能随随便便的敷衍。 “小姐,要不要跟老夫人先商量商量?”红杏走过来忍不住担忧的问道。 “不用,大过年的,别让祖母担心。”左丹青果断否决了红杏的建议,她已经利用了应老夫人太多次了,这回是该自己想办法了。 言毕,左丹青掐指算了算日子,就是这两天了。 春暖阁 邱姨娘一边烤着火。一边给左丹琴整理衣裳,末了,幽幽长叹出声。 “娘……”左丹琴看着自家娘亲面无表情的摸样,忍不住颤声开口:“今天母亲叫您过去都说什么了?” 邱姨娘没有答话,而是略带埋怨的瞪了她一眼:“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别再叫‘娘’了,以前老祖宗看着你小不计较只训你几句。以后就没这么好的事儿了。”言毕,她再次叹息出声。 “恩,是,姨娘。”丹琴红着眼睛,有些难过,多年来的委曲求全,全部被她的愚蠢冲动给毁掉了。 “也不怪你。”邱姨娘伸手抚摸上左丹琴的额头,没有说再多。 “姨娘,那母亲到底说了些什么?您没跟他说。这都是四姐姐指使我们做的么?”左丹琴天真的开口,被邱姨娘凌厉的眼神制止。 “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对于你四姐,切莫得罪于她。”邱姨娘咳嗽两声,十分严肃的开口。 “凭什么?就因为她有辅国公府撑腰?谁不知道辅国公是个病秧子,就靠着那个没几天活头的老太太撑着。”左丹琴不服气,同样是庶出凭什么左丹青就要比她高出一等。 “你这个傻丫头。你难道没看出来老祖宗也很喜欢她么?她太会做人了。”邱姨娘说到此处,就觉得脑海中蓦地看到一双黑漆漆仿佛可以洞察人心的大眼,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呵呵,我那天是急晕了头,被她的几句话暗示,就给埋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了,现在想想,真心觉得这个小丫头太可怕了。” “呃,娘。你这是说真的么?”左丹青被吓了一跳,没留神又改回了称呼。 “我难道还骗你不成?”邱姨娘无奈的苦笑,松开抓着丹琴的手走到桌案前,看着即将燃烧殆尽的红烛,吩咐道:“夏凉,进来换根蜡烛。” 夏凉应声从外屋进来。还不等动手,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可能是秋霜那丫头,你先去开门吧。”邱姨娘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自己对着盈盈烛光看得出神。 耳边回想起刚刚去见苏氏时她说的话: “你虽不是我们府的家生子,但却是很小的时候就被送来我身边儿的,我嫁人选了你做陪房,之后又提携你做了姨娘,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思及至此,邱姨娘猛的打了个冷颤,之后的话又回响在耳旁:“灵儿妹妹,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这是苏氏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邱姨娘回想起她当时的眼神,冥冥中只觉得十分不安,那个眼神,阴冷狠绝,就像是潜伏在草丛中的蛇,只等着最后致命一击。 她不过是个侍妾,地位低下,苏氏一直没处置她不过是因为二房本就人丁稀薄,碍着老祖宗的面子不好下手。 邱姨娘本以为,上次的事过后左昇钰对苏氏的感情会淡薄许多,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左昇钰虽然对苏氏失望,但对自己却更失望,以至于如今根本不来她的院落。 只为了一时的痛快,她付出太多代价了,眼下,苏氏那噩梦一般的眼神更让她局促不安。 想来想去,她脑海中只冒出来一个人影。 左丹青!恐怕如今能够救自己的,便只有这个四小姐了! ps: </div> 第一百零九章:心生怜悯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梆梆”的敲门声惊醒了守夜的红杏,她迷迷糊糊的披上外衣准备去开门,却被白宣抢先一步。 “谁啊?”白宣打着哈欠站在门旁慵懒的问道,只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女音。 “是白宣姐姐么?是我。” 这柔软中带着几分怯懦的语气,不是秋霜是谁。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白宣顿时睡意全无,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将秋霜迎了进来,又赶紧关上,怕冷风窜进来惊扰到熟睡的自家小姐。 只是白宣不知道,打秋霜一敲门起她就已经醒来了,自重生以来,她的睡眠就再也没有以往的安稳。 黑暗中,左丹青睁开了眼,凝神屏息听着外头的动静。 “你这是怎么了秋霜?”白宣给秋霜带到炭火盆子旁边,让她暖暖几乎冻僵了的身子。 “是二夫人,今儿晚上给我们春暖阁的都叫去训话,一直熬到了人定都不肯放我们去吃饭……我……我刚去了厨房,结果……结果叫管事的给轰出来了。”秋霜只说到这里,大眼睛就可怜巴巴的看着白宣,白宣立马会意。 “你到现在还没吃东西?!”白宣倒抽一口冷气,却不敢大声,只跟秋霜说等着,自己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翻箱倒柜给秋霜去找点心。 红杏看了一眼秋霜冻得发紫的嘴唇,还有煞白的小脸儿,忍不住暗叹一声可怜,也找来自己的厚袄子给她披上。 “谢谢。”秋霜抓着衣角红了眼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客气,你先拿去吃。”白宣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只觉得秋霜淡薄的一阵风过来就会给吹倒。 “那其他的人呢?还有谁跟着你一块儿挨训了?都没吃饭?” “原本还有夏凉,不过五小姐派人来给她叫走了。”秋霜接过点心,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慢着点吃,别噎着。”白宣无奈,伸手摸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一旁的红杏看着忍不住感叹:“二夫人也真是的,自己不小心,跟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较什么劲儿。” 听了红杏的话,秋霜用力吞下嘴里的点心,有些含糊的开口道:“五小姐跟二夫人说那碗羹是我做的。所以……”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白宣闻言忍不住有些内疚。 “五小姐还真是个没担当的,好事儿的时候抢着说自己,结果出了问题就往别人头上赖。”白宣没好气的开口,情绪郁卒。 “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是主子我是奴才。”秋霜长叹出声。突然来了一句:“我总觉得,我们家主子怕是……” “主子?谁,五小姐还是邱姨娘?”白宣被她莫名的一句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区别么。”秋霜又叹一声继续道:“二夫人这回是恨上我们春暖阁了,我们主子不过是个姨娘,肯定斗不过她的。” “呃……秋霜,你先别想这么多。”听秋霜这么说,白宣忍不住有些自责,毕竟是她教秋霜做的那碗羹。 “我不能不想啊。”说到这里秋霜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我不是左府上的家生子。就是外头随便买来的小丫鬟,要是邱姨娘倒了,老祖宗很定随随便便就给我发卖了。”她越说越是后怕,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滑落。 “邱姨娘要倒?怎么会,她是个聪明人,肯定没事的,秋霜。你先别担心这么多。”白宣柔声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最有效。 “我知道,我就是老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唉,白宣姐,你跟了个好主子。”说到最后,秋霜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羡慕,使得白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时候不早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不然怕是五小姐又要找我。”秋霜起身。无奈的告辞。 “恩,这些点心你都先拿着,以后二夫人要是再抽风,你就想办法躲起来。”白宣实实在在的对她嘱咐,开门将她送了出去。 送走了秋霜,夜晚又恢复了它原本的宁静。白宣和红杏再次睡下,一觉直到天明。 一大早,左丹青坐在梳妆台前等着白宣替她盘好发髻,显然,白宣慢一拍的动作是有些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左丹青挑眉,幽幽的问了一句。 “啊?”白宣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对左丹青开口道:“小姐,您说二夫人不会善罢甘休,那您看她会不会赶尽杀绝啊?” “呵呵,多读了点书,说话果然有水准了些。”听着白宣的用词,左丹青轻笑,开口道:“你觉得呢?” “小姐,你这说了跟白说嘛。”白宣垂头丧气。 “怎么?你同情邱姨娘?” “没,只是……小姐,如果邱姨娘真的倒了,秋霜她们会不会都被发卖了啊?”左思右想,白宣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那就要看看是谁了,对于夏凉那样的心腹,估计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儿去,你应该庆幸,能被发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啊?不是吧!”白宣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傻傻的又问道:“那为什么不能给分派到其他的院子里啊?” “是秋霜让你问的?”左丹青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没……是奴婢自己想问的。”白宣心虚的别开了眼,手上的动作也不那么流畅了。 “昨晚上我都听见了,她的确没让你问,不过……却让你动了想问的心思。”左丹青边说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冷静的近乎可怕。 “啊?!昨晚上吵到小姐了?都是奴婢的错。”白宣自责的咬了咬唇,左丹青却开口打断她的道歉。 “左府家大业大,每个院子里的丫鬟都不是随随便便塞进去的,祖母安排的人,也都是有说法的。就像你和红杏,一开始不也没放在我跟前儿?” 左丹青难得有耐心的跟她解释这么多,白宣恍然大悟,内疚更深。 “是奴婢不好,不该轻信他人,起了怜悯之心。” “这没什么,你肯这样跟我说,就已经是考虑的很周到了。”左丹青宽慰她几句,又继续道:“不过我总觉得。这个秋霜不像是为自己说话。” “小姐您的意思是?” “也许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这是邱姨娘派过来试探我们的。” “啊?她试探我们做什么?”白宣惊讶的梳子都没拿稳,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谁知道呢,或许就是想看看我又没有同情心呗,不然依秋霜那个性子,又怎么会偷跑出来。” 听到左丹青如此分析,白宣也觉得颇有道理。 “小姐你说得对。那下次她来的时候奴婢就不管了。” “管,怎么不管,当然要管。”左丹青微微一笑,趁着白宣弯腰捡木梳的时候又望向镜中的自己。 瞳色依旧黑的仿佛可以吞没一切。 腊月十七,小雪 坐在出城的马车上,白宣难掩心中的不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姐,咱们这么出城,真的没事儿么?”怪只怪凌夜那朵骄傲自恋的大水仙。非要约在城郊的鸳鸯楼,虽然那里可以看到大片的红梅,可是临近新年,她不希望自家主子发生什么意外。 “谁知道呢。”左丹青摊了摊手,她当然也不清楚凌那只妖孽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可是她相信,如果自己不去赴约。下场绝对会更惨。 “呃……”白宣看着自家主子淡定的神情彻底无语,心底抓狂呐喊:天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真的很危险好不好? 一边呐喊还一边脑补了不少桃心铺满的画面。 白宣的天马行空被左丹青一记暴力拍回了现实。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左丹青扯了扯嘴角,努力试想有没有什么委婉的词汇可以替代“淫|荡”,可是想了半天,毫无结果,只好作罢。 “啊,小姐,我们好像要到了。”白宣尴尬吐的吐了吐舌头,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发现远远扫见了高高耸立的鸳鸯楼。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忙着筹备过年,鸳鸯楼的游客要比以往少了不少。 左丹青跳下马车,将头全都缩紧毛茸茸的貂皮领子里,嘶,还真冷啊。 “小姐,别说人影了。怎么鬼影都没见到一个。”主仆二人走到大堂,却发现空无一人,白宣忍不住开始抱怨。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突然“嗖”的飘过,将她们着实吓了一跳。 “谁?!”白宣警觉的看向四周,发现楼梯后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是我。”软糯的声音来自黑影,左丹青立即竖起了耳朵,接话道:“翘楚姑娘?” 虽然蒙了半边的脸,但是这个声音绝对不会错。 “宫主临时有事,吩咐我先带四小姐楼上雅间等候。” 闻言,左丹青缩了缩手,忍不住心底咕哝,这家伙该不是给整座楼都包下了吧。 很快,翘楚就将左丹青主仆二人带到有着暖炉热乎乎的屋子,十分自然的端茶送水。 白宣受宠若惊,要知道好歹人家也是谪仙居如今的花魁,郦城公认的画舫仙子,于是接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显然底气不足。 左丹青看着白宣那副傻傻的样子忍俊不禁,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不知凌夜公子何时回来?” “四小姐不必着急,宫主说该来的时候,他自会来的。” 翘楚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无常,语气却隐约带着几分无奈。 </div> 第一百一十章:病弱美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时间流逝如流水,转眼就到了正午,白宣等的有些不耐烦,言语间也流露出轻微的不满。 “我说翘楚姑娘,你家主子该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闻言,翘楚微微一笑,没有反驳,而是岔开了话题:“白宣姑娘等得急了?不如我们先出去走走,外头的红梅,开得很漂亮呢。” 既然翘楚相邀,闲着也是闲着,左丹青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便又穿回大衣,跟着她下楼去 楼外,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唯一的亮色就是枝头怒放炙热的红梅,仿佛燃烧的火焰,莫名的,左丹青脑海里出现一张妖冶的容颜,大红色的衣襟半敞,凹凸分明的锁骨上深印着一朵烨火红莲,。 恍惚间,那抹身影在梅林深处一闪而逝,让左丹青分辨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这时,耳边传来白宣的惊呼。 “翘楚姑娘,你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左丹青应声侧目,只见不知何时,翘楚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制造精巧的弓弩。 翘楚没有回答白宣的问话,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弓弩,对准树林中正在飞奔的白色身影猛的扣动了机关。 “嗖!”尖利的箭矢擦着树干而过,笔直的奔向那只雪白的小东西,它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险,在锋利的箭头即将要刺入的刹那一跃而起,可惜,仍旧稍稍晚了一步,被箭头擦破了后腿。 毛茸茸的小东西身子抖了一抖,顾不得疼痛急忙逃命。 “啊……好可惜。”见状白宣终于明白了翘楚的用意,那可是难得一见的雪狐,要是能够猎到就好了。 翘楚放下弓弩,神色淡定如常。既看不出懊恼也看不出沮丧。 “它受伤了,应该跑不了太远。”左丹青突然出声,让翘楚眼前一亮。 “好啊!我们赶紧去追!”白宣到底还是少女心性。听到左丹青的建议立马拍手叫好。 “劳烦小姐在此等候片刻。”翘楚对着左丹青一抱拳,疾步匆匆追去。 “一定要捉到它啊!”白宣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大声叮嘱。回眸却发现自家主子正向着刚刚雪狐受伤的地面走去。 “小姐,你去哪儿啊?”白宣提步刚想跟上,却突然感觉到地面猛的一震,她身处的地方竟然向下陷去。 白宣想要呼救,却惊恐的发现,四周不知何时突然多了大片大片的梅树,枝头怒放的红梅犹如火焰一般的将她淹没。一时间,她竟不知深处何地,四眼望去,全都是一摸一样的梅林。丝毫不见左丹青的身影。 再说这头左丹青狐疑的走向地面的那摊血迹,伸出指尖在上面轻点一下,然后将粘着血渍的手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看了一会儿,她清了清嗓子唤起白宣:“白宣,你过来。” 叫了几遍却都没有人回应。左丹青感觉事情不妙,连忙回头,茫茫一片白雪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白宣?”左丹青又唤了一句,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来,眼神也不断的瞟向四周。多了几分警惕。 四野一片寂静,唯有短促的回音。 “奇怪,到哪儿去了?”左丹青忍不住喃喃自语,刚想抬步离开,却突然听到一声细若蚊蝇的呻吟。 “什么人?”她蹙了蹙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就凝神屏息,努力判断那个声音的发源处。 就在前面梅林后! 确定了方向,左丹青抬起长靴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随着她步伐的靠近,那呻吟的声音也渐渐变大,终于,当左丹青拨开碍眼的枝桠,映入眼帘的,是男子紧闭着双眼的俊颜,此时,他的唇色苍白,修长完美的手指的紧紧的抓着脚踝,一双玉足**,赫然可见脚腕处一道狰狞的伤口。 听到左丹青的脚步声,他徐徐睁开了眼,漂亮的脸蛋儿不自觉的向着雪白色绒毛的领口缩了缩,明眸睁的大大的,眸中一闪而逝惊慌。 左丹青也被吓了一跳,但当她看清楚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蛋儿,惊讶的表情就渐渐淡去,颇为无奈的开口: “凌夜公子,这一点也不好玩。” 果然,凌夜闻言收起了那副无辜可怜的表情,换上惯常妖冶的笑容,长叹一声道: “怎么看出来的?” “雪山狐妖,亏你想得出来。”左丹青嘴角抽了抽,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或许还会真以为是撞了邪然后被他唬住。 不过,如今的自己……左丹青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还真是被这幼稚的把戏提不起兴趣。 “居然一点都没骗到,真是的。”凌夜任性的抱怨一声,将头慵懒的靠向树干,半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邀请我来此?”左丹青翻了个白眼,她真是永远无法理解这个极品的思维。 “当然不是,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凌夜那倔强的表情分明是说,你不肯说我就不肯起来。 左丹青彻底被他的孩子心性打败,无奈的开口:“你先给白宣放出来,一切好谈。” “谁?她去哪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凌夜耸了耸肩,装的极其无辜。 “行了,别装了,如果我没看错,这里是一处阵法对不对?”左丹青轻蔑的一笑,对于凌夜的装蒜鄙夷。 “居然这都被看穿了,你还真是不吃亏啊。”凌夜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半点恶作剧的心虚。 “第一,雪狐的血色泽发黑,甚至有些凝固,显然不是新出的伤口所致。第二,此处听到的回声迅速短促,显然这林子没有看起来那样宽阔。第三,若是积雪已久的地面。踩上去会发出沉闷吱嘎之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到这里,左丹青用脚踢了踢地面。果然很容易就扫清一层落雪,看到乌黑的泥土。 “原来如此。”凌夜恍然大悟。不由得心生钦佩之感,然而左丹青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她继续道: “第四,就是你。” “我?”修长的指尖指向自己,凌夜迟疑的问出声:“难道是你不信鬼神之道,所以一眼就看穿这是个骗局?” “不,我信。”左丹青柔柔一笑。眸光却依旧犀利,如若没有鬼神之道,她如今又缘何会在这里? “我信,但却不会被它左右。早在郦城,凌夜公子看穿了我的小把戏,我就怀疑您也略懂机关之术,如今看到这么大的阵法,青青还真是觉得当初看走了眼。您哪里是略懂,简直是深谙此道啊。” 她这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明明听起来是夸赞,却讽刺十足。 “没想到四小姐还真是观察入微。”凌夜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忍不住咳嗽两声。 “既然我已经依言说出原因。凌夜公子是不是也该给我的婢女放出来了?”左丹青目光灼灼。 “急什么,或许她现在玩的正开心呢。”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凌夜如愿换来左丹青的白眼。 “凌夜公子为了骗青青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其实唬住我并不好玩,相比威慑,是不是利诱来的更有效果?”说到这里,左丹青看到凌夜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脚,这才想起这家伙的玉足还光着,她无奈的解下外袍,盖到他的膝上,提议道:“你先等一下,我去喊翘楚姑娘拿双靴子。” 谁承想,她刚起身,手腕就被炙热手掌抓住,左丹青怔然,低头,那修长分明的指节,赫然是凌夜。 “别去。”凌夜轻哼一声,毛茸茸的领口遮挡了半边容颜,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咳咳,我还是找翘楚姑娘过来,进了楼中再好好商谈。”不知为何,这样颓然倚靠在梅树下的凌夜,竟给了她一种转瞬便会消失的感觉。 “不用,我不冷。”凌夜明亮的眼睛盈满笑容,看到成功制止了左丹青的脚步,眼底得意之色一闪而逝。 左丹青无奈,只得作罢,然而还不等她推开凌夜的手,只觉得手腕处巨大的力道将她拉到,天旋地转,那人竟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她揽入了怀里。 左丹青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言毕,她才猛然觉得周遭的温度有些不对,脸颊不小心贴到凌夜的脖颈,好烫! “你生病了?”左丹青惊呼出声,刚想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被牢牢的制住。 “没有。” 这还真是……撒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左丹青彻底无奈,长叹出声:“你生病了还邀我来此,然后弄这些把戏,为什么?我们的约定,不是在明年中秋么。” “你果然记得。”凌夜巧笑嫣然,声音空灵动听,一瞬间将让左丹青莫名生出虚幻之感。 “有人记得我,肯等我,我很开心。”烫人的温度还有不断撩拨在耳旁的气息,左丹青真的觉得这家伙是彻底烧糊涂了。 好吧,她不会和一个病人计较。 “喂,你确定你真的没关系么?”双手都被制住,左丹青只能用头碰了碰他的面颊。 乌黑的发丝撩拨的瘙痒仿佛到了心底,凌夜感觉到热度全都集中到了脸颊,怀中清冷的小身躯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白雪纷纷,落在梅林深处,火红色花朵怒放的枝桠下,男子将怀中的少女拥得更紧。 ps: ※※除夕小剧场※※ 凌夜:阿嚏!我被某只感冒的家伙传染了! 琳琳(自然的将鼻涕擦到某夜身上):病病才好耍流氓啊! 丹青阴森飘过,手持巨型针管,笑容冷酷:亲,请不要放弃治疗。 两只鸡飞狗跳,抱头鼠窜ing~ “咳咳”小扣子清清嗓子走上台前,恭敬一揖: </div> 第一百一十一章:危机四伏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四周肃寂,梅林静谧的让左丹青可以清楚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眼看着天色渐沉,她轻咳一声,尴尬的开口:“时候不早了,凌夜公子要是无事,可否容许青青先离开?” “谁说我没事儿了?”凌夜闭着眼睛,无赖的开口,高烧引起的热度奇迹般的在怀中找到一份清凉。 左丹青嘴角抽搐,心中暗骂,有屁你倒是赶紧放啊! 感觉到怀中小东西不满的情绪,凌夜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开口道:“其实,今天叫你过来,只是想说。” 想说什么?左丹青竖起了耳朵。 “想说我们之前的约定……”说到这里,凌夜拉长了音调故弄玄虚。 “约定如何?”左丹青心下一惊,难道他现在想要反悔? “绝不更改!”悬着的心又放下,旋即而来的是怒火中烧,这家伙耍她玩的是吧?! 怀中人没了动静,凌夜垂眸:“生气了?” 左丹青僵硬着笑容开口:“凌夜公子戏耍别人的本领,青青还真是佩服。” “我不是。”凌夜急了,抓着左丹青的手瞬间收紧,她强忍着才没痛呼出声。 “我没有,相信我。”他的嗓音比起之前沙哑了不少,显然是病情加重了。 左丹青彻底无奈,对于一个病人,她真是没办法较真,只好开口:“好吧,我信你,只不过,我真的该回去了。” 凌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眸中划过一道杀意,他轻“恩”了一声,算是答应。 因为坐的太久又加上重病在身,凌夜站起的时候微微有些不稳。看在他是债主的份儿上,左丹青抬手扶了他一把,也恰巧在这时听到耳边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句: “我会等。” 等什么?左丹青一怔。动作也不由得一顿,凌夜瞅准机会将重量全压了过来。害的左丹青想临阵脱逃也不能。 “脚痛。”耳边传来那人若有若无的抱怨,如果不是身高差距,她真想一巴掌给他扇飞。 不知道此刻小狐狸脑袋里充斥的全是血腥暴力画面的凌夜厚颜无耻的半压在左丹青身上,软磨硬泡的让她扶自己出梅林。 左丹青不管他故意拖沓着时间,飞速向外赶,终于见到怀中抱着一双白色男靴的翘楚。 翘楚见到他们二人的动作,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长长的刘海遮挡了眸中神色,举止从容的将靴子递给凌夜。 左丹青就站在凌夜身边,在翘楚伸手过来的瞬间,一股血腥之气钻入鼻孔。 她佯装镇定的深吸口气。出声询问:“不知翘楚姑娘,我们家白宣……”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到远处传来白宣开心的叫嚷:“主子!您终于出来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在白宣的手中,还抱着一直绒毛雪白的小狐。 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左丹青终于安心,转头向凌夜正欲想凌夜告辞。却还不等她开口,凌夜就抢白道: “永远不必跟我说辞别的话,你走吧。”他伸手抚了抚额角,因为生病有些头晕。 左丹青只好住口,直接离去。 看到那对主仆上了马车。然后渐行渐远,最后在茫茫天际中化作一个黑点,凌夜的笑容陡然消失,明眸中换上冷厉的光芒。 “都解决掉了?” 翘楚单膝跪地,恭敬的答道:“十人全诛。” “好,查出来是哪儿的人了么?”其实他心知肚明,只是象征性的问上一句。 果不其然,翘楚答道:“禀宫主,他们都出自苏将军府。” 闻言,凌夜无奈苦笑,树大都要招风,更何况这小家伙这么大的动作,他今天将她约出来,不过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然后一网打尽。 翘楚看着凌夜深不可测的眸光,暗自心凉,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宫主,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如此……”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夜极寒的眼神吓得一凛,连忙闭上了嘴。 凌夜转身,再也不想理身后的人,他慢慢的走回梅林,看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夕阳,看着暮霭为大地镀上一层金光,心底冷笑。 属于我的东西,可以不去夺回,但是绝对不允许有半点闪失。 马车中 “白宣,你刚刚去哪儿了?”左丹青看着对面和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的白宣,颇有几分无奈。 “呃,小姐您是怪奴婢没去找您么?哎呀,其实我找了的,可是……到处都寻不见,后来我想反正小姐您也要回去,就想着在马车那儿守株待兔了。” 这感情好,她就是那个“兔”了?左丹青干笑两声,“白宣,你这成语没有白学。” “嘿嘿,都是小姐教得好!”白宣显然没有听出左丹青的弦外之音。 嘴角抽了两下,左丹青深切体会到前世彩鸳对这家伙的评价――文盲,就等于流氓。 不过说到彩鸳……左丹青眯起了眼,好像有日子没见到这丫头了,自打苏氏闭门称病,左丹凤服侍左右,她似乎也随跟着一起淡出了自己的视线。 思及至此,左丹青不禁有些隐隐的不安。 因为彩鸳这个人,跟安分守己绝对沾不上边,如今就连她都这般安静,恐怕……苏氏是真的有什么大的图谋。 这么一想,左丹青连忙叫停了马车,让车夫拐入一条专卖纸钱火烛的小巷,然后才回左府。 此时,天色已近迟暮,左丹青一下马车,就看到左府大门“砰”的一声猛然打开,红杏一见她,连忙疾步跑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左丹青心下一跳,果然有事发生。 “吓死奴婢了!您不知道,在您回来半个时辰前,有人在府门上钉了个包袱,大家打开一看,发现里头是一封血书,还有……还有您的……” “我的什么?”左丹青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红杏连忙压低声音。无奈的答道:“您的……束腰。” 朔北王爱细腰,尤其是那种杨柳扶风般的小蛮腰,所以女子也皆以纤腰为美。不论长幼都会用束腰来维持腰型。 这束腰从来都穿在外衫里头,是女子极为私密的东西。如果到了外人手上,定会招惹闲话无数,更让人质疑这女子的清白。 所以,使出这招的人,果真阴损至极。 左丹青面不改色,抬头对红杏说:“带我去见祖母。” 红杏不敢怠慢,连忙领着左丹青前往上房。 还未进屋。就先闻哭声,左丹青仔细分辨,发现这声线竟是苏氏的。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心底冷笑,左丹青推门而入。 “啊?!四丫头!你怎么在这儿?!”齐氏眼尖嗓门也大。立马喊了出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啊,四丫头回来了,太好了!”兰氏今天也难得出面,看到左丹青安然无恙。立马长舒一口气。 “青青?”苏氏抬起泪痕还未净的漂亮脸蛋儿,瞳孔中映照出左丹青身影的刹那五官猛的抽搐一下。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母亲哭什么?”左丹青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苏氏,眼底却一片极寒。 “啊……青青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吓坏母亲了。”相比苏氏转换情绪的迅速,左丹凤显然要慢上几拍,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容无比难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四丫头,你不是遇到劫匪了么?”王氏紧锁眉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血书,上面明明写着她被抓走,让左府出三千两黄金去赎人命。 “劫匪?什么劫匪?青青今天一路都十分顺利,没有遇见什么劫匪啊。”左丹青歪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摸样。 “青青,你不用隐瞒,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跟我们说出来。”苏氏一边抽泣,一边不住的摸黑。 看着她假装慈爱的摸样,左丹青只觉得阵阵作呕,不愧是苏氏,做事果然天衣无缝,那根束腰,就算自己侥幸生存,回来以后也绝解释不清。 不过说到侥幸,左丹青默默摇了摇头,她和白宣这一路上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更没劫匪跳出来,难道是…… 脑海中顿时浮现翘楚伸手的那一幕,那可以掩盖在脂粉下的血腥之气。 难道是他?! 一瞬间,左丹青有些迷茫了,不过很快,她就整理好情绪应付苏氏道: “母亲说我有什么委屈?那青青今日便一吐为快了。” 苏氏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顺着自己的话说,连抹泪的动作都不由得顿住。 左丹青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声音沙哑略带火气的开口道: “青青今日去生母坟前,发现石碑早已破碎,上面刻着的字迹还被粪便涂抹的污浊不堪,敢问母亲,左府家大业大,为何要这样对待一个已故之人?”言毕,她伸手接过白宣手中的烛火和纸钱跪倒在王氏面前,坚定不移的开口: “青青恳请为生母,重修墓碑。” 左丹青前世第一次去应晚月的坟前,就是被这一副脏污恶心的样子震撼的心酸,她没想到应老夫人真的如此心狠,脱离关系的女儿就连陵墓都不管不问。 后来她才得知,应晚月的尸体其实早就悄悄运走,左府立的那个,不过是一个衣冠冢。 不过就算是衣冠冢,左丹青也坚持让应晚月走的体体面面,她决不允许苏氏在阴间都要欺辱她的生母。 苏氏听到左丹青这句话,彻底的傻了眼,她做梦也没料到左丹青今天出门竟然是去祭拜,派出去的杀手杳无音讯,她就只好临时想出个劫匪绑票的点子,让这小丫头就算命大活了下来也污了清白。 可是如今呢!苏氏愈发的不安,因为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轨道,再另一个可怕的方向,越走越远。 </div> 第一百一十章:病弱美人正文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时间流逝如流水,转眼就到了正午,白宣等的有些不耐烦,言语间也流露出轻微的不满。 “我说翘楚姑娘,你家主子该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闻言,翘楚微微一笑,没有反驳,而是岔开了话题:“白宣姑娘等得急了?不如我们先出去走走,外头的红梅,开得很漂亮呢 既然翘楚相邀,闲着也是闲着,左丹青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便又穿回大衣,跟着她下楼去 楼外,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唯一的亮色就是枝头怒放炙热的红梅,仿佛燃烧的火焰,莫名的,左丹青脑海里出现一张妖冶的容颜,大红色的衣襟半敞,凹凸分明的锁骨上深印着一朵烨火红莲,。 恍惚间,那抹身影在梅林深处一闪而逝,让左丹青分辨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这时,耳边传来白宣的惊呼。 “翘楚姑娘,你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左丹青应声侧目,只见不知何时,翘楚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制造精巧的弓弩。 翘楚没有回答白宣的问话,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弓弩,对准树林中正在飞奔的白色身影猛的扣动了机关。 “嗖!”尖利的箭矢擦着树干而过,笔直的奔向那只雪白的小东西,它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险,在锋利的箭头即将要刺入的刹那一跃而起,可惜,仍旧稍稍晚了一步,被箭头擦破了后腿。 毛茸茸的小东西身子抖了一抖,顾不得疼痛急忙逃命。 “啊……好可惜见状白宣终于明白了翘楚的用意,那可是难得一见的雪狐,要是能够猎到就好了。 翘楚放下弓弩,神色淡定如常,既看不出懊恼也看不出沮丧。 “它受伤了,应该跑不了太远左丹青突然出声,让翘楚眼前一亮。 “好啊!我们赶紧去追!”白宣到底还是少女心性,听到左丹青的建议立马拍手叫好。 “劳烦小姐在此等候片刻翘楚对着左丹青一抱拳,疾步匆匆追去。 “一定要捉到它啊!”白宣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大声叮嘱,回眸却发现自家主子正向着刚刚雪狐受伤的地面走去。 “小姐,你去哪儿啊?”白宣提步刚想跟上,却突然感觉到地面猛的一震,她身处的地方竟然向下陷去。 白宣想要呼救,却惊恐的发现,四周不知何时突然多了大片大片的梅树,枝头怒放的红梅犹如火焰一般的将她淹没,一时间,她竟不知深处何地,四眼望去,全都是一摸一样的梅林,丝毫不见左丹青的身影。 再说这头左丹青狐疑的走向地面的那摊血迹,伸出指尖在上面轻点一下,然后将粘着血渍的手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看了一会儿,她清了清嗓子唤起白宣:“白宣,你过来 叫了几遍却都没有人回应,左丹青感觉事情不妙,连忙回头,茫茫一片白雪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白宣?”左丹青又唤了一句,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来,眼神也不断的瞟向四周,多了几分警惕。 四野一片寂静,唯有短促的回音。 “奇怪,到哪儿去了?”左丹青忍不住喃喃自语,刚想抬步离开,却突然听到一声细若蚊蝇的。 “什么人?”她蹙了蹙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就凝神屏息,努力判断那个声音的发源处。 就在前面梅林后! 确定了方向,左丹青抬起长靴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随着她步伐的靠近,那的声音也渐渐变大,终于,当左丹青拨开碍眼的枝桠,映入眼帘的,是男子紧闭着双眼的俊颜,此时,他的唇色苍白,修长完美的手指的紧紧的抓着脚踝,一双玉足**,赫然可见脚腕处一道狰狞的伤口。 听到左丹青的脚步声,他徐徐睁开了眼,漂亮的脸蛋儿不自觉的向着雪白色绒毛的领口缩了缩,明眸睁的大大的,眸中一闪而逝惊慌。 左丹青也被吓了一跳,但当她看清楚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蛋儿,惊讶的表情就渐渐淡去,颇为无奈的开口: “凌夜公子,这一点也不好玩 果然,凌夜闻言收起了那副无辜可怜的表情,换上惯常妖冶的笑容,长叹一声道: “怎么看出来的?” “雪山狐妖,亏你想得出来左丹青嘴角抽了抽,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或许还会真以为是撞了邪然后被他唬住。 不过,如今的自己……左丹青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还真是被这幼稚的把戏提不起兴趣。 “居然一点都没骗到,真是的凌夜任性的抱怨一声,将头慵懒的靠向树干,半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邀请我来此?”左丹青翻了个白眼,她真是永远无法理解这个极品的思维。 “当然不是,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凌夜那倔强的表情分明是说,你不肯说我就不肯起来。 左丹青彻底被他的孩子心性打败,无奈的开口:“你先给白宣放出来,一切好谈 “谁?她去哪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凌夜耸了耸肩,装的极其无辜。 “行了,别装了,如果我没看错,这里是一处阵法对不对?”左丹青轻蔑的一笑,对于凌夜的装蒜鄙夷。 “居然这都被看穿了,你还真是不吃亏啊凌夜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半点恶作剧的心虚。 “第一,雪狐的血色泽发黑,甚至有些凝固,显然不是新出的伤口所致。第二,此处听到的回声迅速短促,显然这林子没有看起来那样宽阔。第三,若是积雪已久的地面,踩上去会发出沉闷吱嘎之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到这里,左丹青用脚踢了踢地面,果然很容易就扫清一层落雪,看到乌黑的泥土。 “原来如此凌夜恍然大悟,不由得心生钦佩之感,然而左丹青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她继续道: “第四,就是你 “我?”修长的指尖指向自己,凌夜迟疑的问出声:“难道是你不信鬼神之道,所以一眼就看穿这是个骗局?” “不,我信左丹青柔柔一笑,眸光却依旧犀利,如若没有鬼神之道,她如今又缘何会在这里? “我信,但却不会被它左右,早在郦城,凌夜公子看穿了我的小把戏,我就怀疑您也略懂机关之术,如今看到这么大的阵法,青青还真是觉得当初看走了眼,您哪里是略懂,简直是深谙此道啊 她这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明明听起来是夸赞,却讽刺十足。 “没想到四小姐还真是观察入微凌夜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忍不住咳嗽两声。 “既然我已经依言说出原因,凌夜公子是不是也该给我的婢女放出来了?”左丹青目光灼灼。 “急什么,或许她现在玩的正开心呢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凌夜如愿换来左丹青的白眼。 “凌夜公子为了骗青青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其实唬住我并不好玩,相比威慑,是不是利诱来的更有效果?”说到这里,左丹青看到凌夜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脚,这才想起这家伙的玉足还光着,她无奈的解下外袍,盖到他的膝上,提议道:“你先等一下,我去喊翘楚姑娘拿双靴子 谁承想,她刚起身,手腕就被炙热手掌抓住,左丹青怔然,低头,那修长分明的指节,赫然是凌夜。 “别去凌夜轻哼一声,毛茸茸的领口遮挡了半边容颜,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咳咳,我还是找翘楚姑娘过来,进了楼中再好好商谈不知为何,这样颓然倚靠在梅树下的凌夜,竟给了她一种转瞬便会消失的感觉。 “不用,我不冷凌夜明亮的眼睛盈满笑容,看到成功制止了左丹青的脚步,眼底得意之色一闪而逝。 左丹青无奈,只得作罢,然而还不等她推开凌夜的手,只觉得手腕处巨大的力道将她拉到,天旋地转,那人竟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她揽入了怀里。 左丹青咬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言毕,她才猛然觉得周遭的温度有些不对,脸颊不小心贴到凌夜的脖颈,好烫! “你生病了?”左丹青惊呼出声,刚想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被牢牢的制住。 “没有 这还真是……撒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左丹青彻底无奈,长叹出声:“你生病了还邀我来此,然后弄这些把戏,为什么?我们的约定,不是在明年中秋么 “你果然记得凌夜巧笑嫣然,声音空灵动听,一瞬间将让左丹青莫名生出虚幻之感。 “有人记得我,肯等我,我很开心烫人的温度还有不断撩拨在耳旁的气息,左丹青真的觉得这家伙是彻底烧糊涂了。 好吧,她不会和一个病人计较。 “喂,你确定你真的没关系么?”双手都被制住,左丹青只能用头碰了碰他的面颊。 乌黑的发丝撩拨的瘙痒仿佛到了心底,凌夜感觉到热度全都集中到了脸颊,怀中清冷的小身躯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白雪纷纷,落在梅林深处,火红色花朵怒放的枝桠下,男子将怀中的少女拥得更紧。rs 第一百零一十二章:彩鸳中招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此言一出,四下哗然,正襟危坐在堂中的王氏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齐氏的手指不住的绞着绣帕,要知道如今是她掌家,年前的祭拜事宜自然也要落到她头上,可是她只顾着祠堂里头那些个祖宗的牌位就好了,谁还会去理一个早就入了土的妾室。原本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是如今被左丹青这样提到明面上就显得左府小气,更何况应晚月当年虽不受宠,但也并未犯下任何过错,左府连这样的已故之人都不善待,显然有失礼数。 就在齐氏心念百转想着如何将自己摘清的时候,门外头突然传来男子长靴的脚步声,很快,房门被推开,左晟铭穿着厚厚的长袄进屋,一脚迈入门开,边掸掉身上落下的一层薄雪边开口道:“母亲,儿子已经去京兆尹府衙报了官……”说到此处,他刚好抬头,正看到左丹青跪倒在地的身影。 “这?!青青,你回来了?”左晟铭十分惊讶,旋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厉声斥责道:“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招惹上那些人!真是丢脸!” 左丹青低着头一直没有抬起,额前的刘海遮挡住眸中寒凉之意。这就是她的好父亲,见到女儿安然无恙的回来,首先的念头不是庆幸,居然是埋怨。 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这一刻,她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顾忌什么可笑的血缘,定要让那些曾经给予她耻辱的所有人,万劫不复,绝不留情! “女儿惹上了那些人?父亲在说什么,为什么女儿听不懂?”思及至此,左丹青抬起清秀的小脸,目光灼灼的看向左晟铭。 对上自己女儿那乌黑明亮的大眼,左晟铭瞬间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疑惑的开口: “不是说四丫头被贼人撸去了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临近年关,女儿心中记挂母亲,就去墓前祭拜了,可是这一路上很安全,女儿从未碰到过什么贼人啊?”左丹青做出一副迷茫的摸样,兰氏看着她跪的太久忍不住心疼,轻咳两声对王氏开口: “老祖宗,四丫头也是一片孝心,先让她起来吧 听到兰氏出言求情,王氏不由得有些惊讶,要知道当年她看好的这个长房媳妇已经许久不再理事了,如今竟然会替这个小小的庶女开口,心中固然疑惑,但王氏还是给了她这个面子,出声道: “四丫头先起来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白宣见状连忙将左丹青扶起,丹凤站在一旁心有不甘的插了一句嘴: “四妹妹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要知道血书可以捏造,可是那根束腰上可是绣着四妹妹你的名字呢 左丹凤这句话显然是想借机将话题转移回来,左丹青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连忙答道: “大姐姐说什么青青真的听不懂,青青今日到母亲坟前只见到一片污秽心中甚是凄凉,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关心其他的事情 “你不懂?那你的束腰怎么会在贼人的手里,还被送回来威胁祖母和父亲?”左丹凤不依不饶。 “是么?大姐姐说那根束腰是我的,好歹要拿给青青来辨认一下啊左丹青丝毫没有慌乱,神色镇定如常。 王氏见状将桌上的血书和束腰都交给莺歌,让莺歌拿到左丹青的面前。 同时,左丹凤侧目看了一眼彩鸳,换来彩鸳的眨眼,顿时心安。 各房各院的东西全都会同意送到浣洗房去,左丹凤就是看准这一点才让彩鸳这几日去跟浣洗房的丫头交好,然后趁机偷出了左丹青的束腰。 白宣站在左丹青旁边扫了一眼那根束腰脸色大变,这的确是自家小姐的东西,而且还绣着一个青字。 “四妹妹,你可否先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丹凤得意的看着白宣微变了脸色,心中暗喜。 苏氏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们做了完全的准备,只是,为什么苏府派出去的那些杀手半点回应也没有? 听到左丹凤的问话,左丹青抬起头,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无奈的长叹出声,唇色苍白,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良久,才开口道: “青青今日去祭拜生母,原本就心痛难当,谁知道……回到家中,竟然还有人陷害于我 “陷害?谁会陷害你,四妹妹,这可是你自己的东西左丹凤撇了撇嘴,冷哼出声。 “是啊,四丫头,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来陷害之说?”王氏终于开口,语气有几分严厉。 “这上面,确实绣的是我的名字左丹青出声,丹凤听到立马得意。 “我就说吧,那贼人为什么拿了你的东西,四妹妹,这要是传出去,可就给我们左府丢了大人了 左晟铭在一旁沉着脸色点头,这事的确是十分丢人,所以他去京兆尹府衙报官时省略了许多细节。 “大姐姐此言差矣,难道上面绣着青青的名字,就是一定是青青的东西么?”左丹青语出惊人,大家闻言都是一愣。 左丹凤气结,反驳道:“都绣着你的名字了,怎么会不是你的东西,四妹妹我知道这事说出来不大光彩,不过你还小,或许那贼人也只是想戏弄你一番,你不必向大家隐瞒,我们可都是你的家人啊 她怎么好意思这么厚着脸皮的说是自己的家人?!左丹青已经对她这位嫡姐的厚颜无耻成都叹为观止。 闻言,左丹青冷笑一声,懒的再纠缠,几步走到王氏面前,伸手将那根束腰放在烛火之前,一边照亮一边开口: “祖母,青青的确委屈的很,你看这上头,不止绣了我一个人的名字啊 王氏顺着她举着束腰的手看去,竟然发现在透亮的烛火下,赫然看到双层的束腰上出现一片阴影,仔细观察,那片阴影竟然是绣在里头的一个“凤”字。 “凤丫头,这是怎么回事?!”王氏的脸色陡然阴沈下来,沉声对左丹凤开口。 “啊?”左丹凤被点了名字走上前,果然也看到了那个“凤”字。 “这……这跟孙女没关系啊,祖母左丹凤连忙摆手,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彩鸳,发现彩鸳也是满目的惊恐惶惑。 “依着大姐姐的意思,这上面绣着了谁的名字就是谁的……那大姐姐,这根束腰上也绣了你的名字,难不成,是你的东西?”左丹青歪着头,面带微笑。 “简直是胡闹!这个包袱是谁捡来的?”左晟铭见到突发的变故,心中疑惑顿起,难道说……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氏也被这突发的变故弄的心惊肉跳,她的目光向毒蛇般扫向左丹青,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千刀万剐。 “回二老爷,这好像……好像是鸾凤阁的丫头彩鸳捡到的红杏一直冷眼旁观,适时的回答了左昇钰的问话。 彩鸳顿时成为众矢之的,她连忙跪倒在地,浑身抖若筛糠,颤声解释道:“东西是被钉在大门上的,奴婢……奴婢不过是捡来而已 此时此刻,她心中无比懊悔,如果自己要不是为了在大小姐眼前争宠抢功,也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碧露和凝香对视一眼,难掩眸中的幸灾乐祸,自从这丫头来了以后,她们二人都逐渐被冷淡,让这丫头好大喜功,如今终于轮到她倒霉了。 左府小姐们束腰定制用料规格都是统一的,为了浣洗房方便区分就用绣名来做依据,只是苏氏做梦也没想到左丹青竟然会连这个都提前做好了准备,如此一来,大家就都会怀疑是凤儿用自己的束腰翻面重缝,然后绣上左丹青的名字栽赃陷害。 不行!她绝不能让凤儿搭进去,苏氏决定先发制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慧娘,你怎么了?”左晟铭到底难掩自己对苏氏的关心,连忙凑上前去。 “咳咳……”苏氏一边咳嗽一边捂着胸口,十分痛心的说:“彩鸳,我们左府带你不薄,你怎么敢偷了东西然后陷害四小姐?!” 跪倒在地的彩鸳听到苏氏的斥责,脑袋轰鸣一声,瞬间,她明白了,自己这回成了替罪羊。 修长的手指扣紧,恨不得抠入地面,彩鸳一口银牙咬紧恨不得咬出血来。 “是这个丫头捣的鬼?”左晟铭皱起眉头,目光不善的瞥向这个不大的小丫鬟,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齐氏闻言掩面轻笑:“我说二嫂真会说笑,这小丫头于四小姐无冤无仇的,干嘛要陷害她啊 兰氏也点头附和,疑惑的看向彩鸳开口:“真的是你做的?” 成为众矢之的的彩鸳抬眸,正对上苏氏警告的眼神,她吞下喉头涌上的腥甜,正犹豫不决的想要开口,却突然被左丹青打断。 “竟然是你?祖母,我想青青或许明白这丫头为何要陷害于我了 左丹青的语气笃定,大家都不由自足的又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只听她长叹一声开口道: “彩鸳,你是怕我和白宣揭穿了你的身世吧?” 轰隆!彩鸳只觉得眼前一黑的,撑在地面的手也不由得一软。rs 第一百一十三章:驱逐出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看了一眼彩鸳颤抖的身影,状似无奈的深吸口气,随即娓娓道来: “彩鸳,当日我同大姐姐救你之时你说你是个孤儿,自幼跟从世外高人学医,可是实际上,你根本不是什么孤儿,你的母亲,根本就是个娼门妓子!” “啊?天啦,怎么这等污秽之人也进了我们左府的门。”齐氏闻言立马惊呼出声,难掩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目光时不时的瞟向苏氏。 左丹凤听到这句话眼睛也瞬间瞪大,彩鸳不过是一个下人,她哪里想过还兴师动众的去查一查她的来路。 王氏猛的一拍桌子,眼神不善的扫向彩鸳,言辞犀利的责备道:“说!你到底什么来路,居然敢期满主子!” 彩鸳难以置信的盯着白宣和左丹青,目光炙热的恨不得将她们二人烧穿,她本以为白宣会和她一样不愿暴露之前的过往,可是没想到她真的告诉了四小姐,还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被揭穿所导致的心虚使得彩鸳顿觉头皮发麻,她喘着粗气,不甘心的想要将白宣也拉下水。 “四小姐说我来路不明,那你身边这个丫头呢!您说您是从郦城来的,奴婢想当初可是在绥县见过她呢!” 左丹青轻笑,就知道这条毒蛇还要做垂死挣扎,她不紧不慢的开口,半点没有窘迫: “一个骗子的话,你觉得大家会相信么?祖母,孙女曾经偶然撞见彩鸳在后院跟一个女子交谈。还拿出包裹递给她,彩鸳见到孙女表情立马无比慌张,孙女当时觉得不大对劲,后来就派人调查了一下,唉……不过孙女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害怕东窗事发,先下手为强来加害孙女。” “你!你血口喷人!我才没有被你撞到什么!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彩鸳气结,眼睛瞪得跟铜锣一样,这个四小姐……她怎么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都是子虚乌有么?要我看,你污蔑我的这封血书还有束腰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吧,”说到这,左丹青换上一副无比心痛的表情,转头对左丹凤开口。 “大姐姐,你怎么能相信这个偷了你东西来污蔑妹妹的外人呢,她怕妹妹说出真相。就这样来挑拨我们的关系啊。” 闻言,左丹凤一噎,想了想才开口:“那四妹妹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还被那个丫头蒙蔽着。” “大姐姐不明白妹妹的良苦用心么,妹妹是想留着那个丫头给大姐姐您治病啊。” “治病?治什么病?”房中除了苏氏等知情的几人。其余都一头雾水。 左丹青伸手捂住嘴巴。一副失言的摸样:“啊?大姐姐,妹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 苏氏在一旁拼命的捂着胸口,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原来早就等着她们了,凤儿参加画舫仙子大赛的事情她们根本不敢在王氏面前提,平日里见这小丫头也不吱声还以为是有眼色的。 她做梦也没想到,左丹青不是不提,而是要提就提在刀刃儿上。 不行,决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这个丫头伶牙俐齿,再说下去指不定又要多惹出什么是非,这次,她认栽了。 思及至此,苏氏猛烈的咳嗽起来,伸手指着彩鸳,上气不接下气道: “你!你这个欺瞒主子的贱人!”这句话一出口,她仿佛急火攻心,居然晕了过去。 左丹青敛眸,心道这苏氏晕的还真及时,她本想着当着大家伙的面好好讲讲左丹凤的郦城之行,如今这样,也只好先住了口。 “慧娘,慧娘你没事吧!”左晟铭颤抖的伸手探向苏氏的鼻息,发现竟然十分微弱,于是连忙喊道:“快叫大夫来。” “娘?!娘你怎么了娘!”左丹凤也被吓得花容失色,扑到在苏氏身边,伸手摇晃着她的胳膊试图将她摇醒。 左丹青见状也表现出无比关切的摸样,好心提议道:“娘亲怕是气急了,掐下人中就能过来这个劲儿了,我这丫头对付这个很在行,白宣,快去,赶紧的别耽误了。” “谁敢动我娘!”左丹凤伸手拦在白宣面前,死活不让她近身。 “小姐……这……”白宣一时进退两难。 “唉,大姐姐,你宁愿耽误了母亲的病情也不肯信妹妹的人么?” “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是怕她心怀不轨,害了我娘!”左丹凤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给我住口!看看你,哪里还有长姐的样子!”王氏“腾”的起身,神色威严的环视四周,丹青和丹凤见状都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出声。 “你们……你们一个两个真是越来与不省心了,”说到这里,她无奈的闭上了眼,正好这时大夫进门,左昇钰连忙扶着苏氏走向后堂。 “来人,先给彩鸳这个丫头抓起来打二十大板,驱逐出府!” 左府的小厮听令都上前按住彩鸳的胳膊,还不等她哭号就用抹布塞住她的嘴巴,不顾她的拼命挣扎,活活拖了出去。 凝香碧露对视一眼,忍不住心惊肉跳。 处理了彩鸳,王氏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又犀利的扫向左丹青,眸中充满了探究,左丹青毫无畏惧的对上,一片坦然。 良久,她长叹出声,吩咐道:“都散了吧,四丫头,你留下。” “是,祖母。”左丹青柔顺的开口,仿佛仍旧是那个乖巧的孙女。 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多说一句。全部听王氏的话退了出去,最后屋内只剩下的王氏莺歌同左丹青三人。 王氏对莺歌使了个眼神,莺歌连忙推出门外,“吱嘎”一声将门牢牢合上。 这时王氏才轻咳一声,正欲开口。然而还不等她发出声音,就见左丹青突然“砰”的一声重重跪倒在她面前,卑微的叩首道: “祖母,孙女有错。” “哦?你何错之有?”王氏挑眉,神色复杂的盯着她跪在躺下瘦削的身影。 “孙女撒了谎。” “你哪里撒了谎?”王氏面色不改,不紧不慢的问道。 “孙女今日,的的确确是遇到了一群土匪。”左丹青仰起脸,此时此刻,清秀的面颊已经挂上了两道泪痕。 “什么?!”居然真的有人胆大包天的敢动他们左府的人?王氏皱眉,眼神示意左丹青继续。 “是这样的。孙女今日本欲去祭拜生母,谁承想,竟然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蒙面歹人,幸而当时在林中遇到一只雪狐,它竟然指引着我们逃出一条生路。” 这招是她跟凌夜那厮学的。这种话说起来神乎其神。很难使人信服,但是对于王氏这般年纪,又吃斋念佛十分迷信的人而言就不好说了。 “什么?竟然还有这回事?”王氏狐疑的看着左丹青,只听她继续道:“祖母若是不信,等下孙女可以让白宣将马车中的雪狐抱出给您看,都是它救了孙女一命!” 雪狐极为稀少,又十分狡猾难以捕捉,有多珍惜自然不必说。 如今左丹青竟然能够拿出一只雪狐来证明此事,王氏对她这番话自然又多信了几分。 看着王氏似乎被自己说动,左丹青暗道凌夜那家伙终于做了一回好事儿。她赶紧趁热打铁: “祖母,孙女当时真是怕急了,不明白到底有何人想要害我,于是就匆匆忙忙赶了回来,没想到……居然还有血书一事再等着我。”说到这里,左丹青已经泣不成声,俨然一副后怕不已的摸样。 “你可看清楚那些人的长相?”此言一出,左丹青在心中狂喜,王氏这便是信了大半。 “孙女当时在马车中看不真切,后来又光顾着逃命,就没有……没有留意到。”左丹青越说声音越低,仿佛嗫嚅。 她压根儿就没见到,自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了,彩鸳那事,可是真的?”沉寂片刻,王氏又问。 “不敢欺瞒祖母。”左丹青深深叩首,王氏终于走过来将她扶起。 “害你受惊了,这件事情,绝不可轻易对外人说,祖母会派人去查,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王氏见左丹青如此卑微的摸样,也不好再问。 “孙女谢过祖母,唉,定是母亲在天之灵派那雪狐拯救于我……”左丹青一边低泣一边抬头满目憧憬的看着王氏。 王氏会意,无奈点头道:“修缮你母亲墓碑一事,我会去和你婶娘商量。” “祖母大恩,孙女感激不尽!”闻言,左丹青又要跪下,王氏怎会允许,扶住她的手问道。 “你说要留彩鸳那丫头替你大姐治病,你大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这……孙女答应过大姐姐,绝不拿此事乱说,祖母恕罪。”这种话就算她不说王氏也会亲口去问左丹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唉,你这孩子!罢了,你不说便不说,这几日不要轻易出门,也……也莫要先同你外祖母提起此事,她年纪大了,我怕她受不住。” 是怕应老夫人知道了怪罪下来吧?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左丹青心知肚明,却不挑破,乖巧的应道: “孙女知道,全听祖母安排。” ps: </div> 第一百一十四章:连环妙计(一)正文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从王氏离开没有多久,左丹凤就又被叫了进去,两个人在房门口撞见,相视,丹凤狠狠的向丹青飞来一记眼刀,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个贱人如此有心机 看着丹凤恶毒的眼神,左丹青淡定如常,十分无辜的耸了耸肩道:“大姐姐有时间来怨恨我,不如好好想着如何去祖母那里解释解释您去郦城都做了些什么 “你真的说了?!”丹凤恨不得现在用眼神将她凌迟。 左丹青却没有回答,抹掉脸上的泪痕,轻声道:“妹妹先告退,姐姐莫要让祖母等急了 “你!”左丹凤还想再纠缠,就听到门中传来王氏厉声呼唤,她狠狠啐了一口,推门进屋。 没多久,屋中就传来王氏的责骂和丹凤痛哭流涕的啜泣声。 她就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她那个好嫡姐也会不打自招。 左丹青心情一片大好,轻快的迈下台阶,向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还未到长青阁,就在路上撞见了白宣,白宣怀里头正抱着睡的香甜的小雪狐。 “小姐!可算等着您了!”白宣一见左丹青,皱着的眉头立马舒展,随即喜笑颜开。 “等我做什么,话说我那母亲大人如何了?”左丹青扯了扯嘴角,无比讽刺的开口。 “恩,慧馨居里头正看着病呢,听说还没醒呢 “还没有醒?”左丹青狐疑的反问。 “恩是啊,貌似原本要醒来着,老祖宗一传话就又晕过去了白宣吐了吐舌头,满目鄙夷。 她就说么,看来苏氏这是还没想好应对的法子啊。 难不成她还要一直装病下去?这种感觉不像是在逃避,反而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左丹青不由得缄默,仔细思索,难道是在等着派出去暗杀自己的人复命么? 就在她寻思这事儿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院墙处黑影一闪。 白宣耳目聪慧,瞬间察觉到不对,然而还不等她惊呼,左丹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嘴巴,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自家主子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白宣心领神会,住了。,跟着左丹青一起退到长廊的后头,眼看这个那个黑影从墙头跳下,继而蹑手蹑脚的向着春暖阁的方向走去。 二人凝神屏息了许久,直到那个黑影彻底消失,白宣才忐忑的对左丹青开口道:“小姐,那人是谁,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左丹青皱起眉头,难道说苏氏还有后招? 无论如何,她还是先静观其变,打定了主意,左丹青扭头对白宣询问道:“那个彩鸳如何了?” “啊?她啊,放心,奴婢给打板子的小哥塞了银钱,让他在板子上抹了辣椒油,足够那丫头喝一壶的了 “你啊!”听了白宣的话,做丹青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看来这家伙跟着自己也学坏了。 “真可惜,老夫人怎么不多赏她几个板子白宣有些遗憾。 “彩鸳比我大不了多少,身子娇嫩,祖母是不想在左府闹出人命 “原来如此,老祖宗还真有一手闻言,白宣忍不住竖起拇指。 “你当她是好欺负的?想当年她做主母的时候,收拾那些个姨娘妾室要比这hua样还多呢左丹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王氏那人,可不是好惹的,如今她年事已高,多少信了点鬼神,所以收敛了许多。 “真的假的?小姐,你这都听谁说的?”白宣吞了吞口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宅门里是非多啊。 “当然是我那个母亲大人了左丹青闭上眼,前世她刚到左府那会儿,苏氏可是好好给自己上过几堂课,尤其是对于王氏的手段,更是如数家珍,使得自己那会儿特别害怕这位祖母,每每见到她都胆怯的不敢出声。 如今回想,都觉得那会儿王氏能喜欢自己才怪。 “二夫人会跟您说这些?”白宣讶然,左丹青自觉失言,摆了摆手转移话题:“红杏呢?” “大夫人担心您非要等着,红杏姑姑说服她先陪着先回长青阁了,小姐您也赶紧回去吧,大夫人还在那儿等您回去呢 兰氏在等她?听到白宣这么说,左丹青呆愣了片刻,旋即心中一暖。 “恩,走吧,我们先回去左丹青拍了拍白宣的肩膀,回眸看了一眼黑影消失的地方,终于转身离开。 长青阁兰氏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左玄英长身玉立其旁,忍不住出声安慰:“母亲不必担心,四妹妹冰雪聪明,定然不会惹祖母生气 “不,你是不了解老祖宗那人,你四妹妹越是聪慧,我就越是不放心,她凡事都喜欢掌握在手里头,决不允许任何人超出她预料的范围……” 就在兰氏唉声叹气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左丹青跟着抱着雪狐的白宣走了进来。 “四丫头回来了?”兰氏眼前一亮,连忙起身迎了上来,确认左丹青安然无恙才长舒一口气。 “幸好,幸好 “多谢伯娘关心左丹青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兰氏的手掌,示意她安心。 “祖母不过问了我几句话,我回了她,她便也没有难为我具体的细节,左丹青自然不愿说清,有人关心她是好事,不过她也不想牵扯更多的人下水。 见兰氏不放心的还想追问,左玄英连忙岔开话题:“没事就好,听说祖母也叫凤儿妹妹过去了?” “恩,是的,对了,青青从上房回来的时候,好像还看到……” “看到什么了?”兰氏和左玄英都露出茫然的神情,心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奴婢和小姐看到一个黑影从院墙上跳下来了!”白宣嘴快的接过,闻言,兰氏和左玄英对视一眼,全都皱起了眉头。 “黑影?深更半夜的不走正门非要翻墙,英儿,你可知是什么人?”兰氏习惯性的询问自己的养子,只换来左玄英的摇头。 “孩儿也不知,四妹妹,你可看到那个黑影往哪儿走了?” 不愧是左玄英,一开口就问到重点。 左丹青等的就是他这一句,于是对白宣使了一个颜色,白宣会意立刻答道:“回大少爷,奴婢看着似乎是向邱姨娘的院子去了 “什么?他去了春暖阁?可看清楚是男是女了?”听到白宣这么一说,兰氏的脸陡然变色,左丹青敛眸,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看来他们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白宣经过兰氏这么一点拨马上也反应过来,狠命咽了下口水咧嘴看着自家主子,难掩眼中忐忑的神色,那样子好像在问,小姐我们管不管。 左丹青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走到兰氏身旁挽住她的胳膊,无奈道:“夜色太黑,侄女我也没有看清,不过……看他的动作,倒不像是女子会有的 “奇怪,今儿晚上也没见到邱姨娘人兰氏回想刚刚在上房,也没有左丹琴母女的印象。 “五妹妹之前犯了那么大的错,当然不敢来见祖母,母亲多虑了左玄英出声安慰,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左丹青,眸中闪过一道厉色。 “这么说也是兰氏点了点头,稍微安心。 “现在四妹妹没事,母亲也可以安心回去了左玄英岔开话题,显然是得知了那贼人的去向,不想同他牵扯上任何关系。 “恩,天色不早,红杏姑姑,就劳烦你送大伯娘和大哥回去吧左丹青知道左玄英是埋怨自己将兰氏卷入了这件事情,心下无奈一笑,果然只有靠自己才是最靠谱的。 “这就不麻烦了,我送母亲回去便可,不用劳烦红杏姑姑左玄英笑眯眯的推辞,准备带着兰氏离去。 兰氏显然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左丹青,正对上她淡然的微笑,踟蹰片刻,终于离去。、 目送着他们离开,白宣反身关上了门,撇了撇嘴道:“难得大夫人想替咱们说话,大少爷却是个不爱理事的 “凡事要靠自己,怨不得别人左丹青显然一点也不在乎,反正该说的该做的她已经都尽力了。 “恩,不过……小姐,听大夫人那意思,那人好像和邱姨娘有关系?”白宣试探性的开口。 “有没有关系不好说,只不过,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左丹青抬头看向窗外,冷月的清辉洒在院中,留下一地寒凉。 这时院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黑点正在急速奔跑着,越爱越近,知道快冲进门左丹青才认出那是秋霜的脸。 “救命!四小姐,四小姐救命!” “打开门左丹青转头对白宣吩咐。 白宣连忙照做,伴随着“吱嘎”的开门声,只见一个娇小的影子瞬间扑到了彩鸳的怀里,此时此刻,她发髻凌乱,鞋子也因为剧烈的跑动丢了一只,**的玉足因为在冷风中吹了太久冻得通红。 她一见左丹青,连忙挣扎着从白宣的怀里起来,匍匐到她的脚边,抱着她的腿就不肯松开,一边流泪一边哽咽道:“四小姐,求四小姐救救我们家夫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连环妙计(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白宣先扶她起来左丹青递来一个眼神,白宣连忙上前扶着秋霜起身,因为冻得太久,秋霜四肢发麻,还是红杏跟着一起掺着才将她弄了起来。 “秋霜,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慌张?”左丹青柔声细语的对秋霜开口,秋霜闻言泪珠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噼啪”掉落。 “是这样的四小姐,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老祖宗给府里头的小厮护卫们都叫出去了,我们家姨娘以为府里头出了什么事儿,本想出来看看,却被二夫人派来的人告诉说家里头遭了贼让各院的都留在原地待命,结果等了这么晚也不见人来,奴婢就先伺候姨娘睡下了,谁承想……大半夜的突然有个人摸……摸到了我们家姨娘的床上去了!”秋霜到底是个姑娘家,说完这句话脸登时羞得通红。 “有个人?是什么人?”左丹青挑眉,她是故意多此一问的。 果然,秋霜支支吾吾半天,才尴尬的蹦出两个字:“男……男人,其余的,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太乱了,奴婢没看清楚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左丹青一脸被骇住的摸样,白宣默默的低下头,心道主子演技还真好。 “是啊,奴婢是听到了我们家姨娘的喊声冲进去才看到的,谁承想……奴婢冲进去没多久,就又冲进来一批家丁,当时就给我们家姨娘绑了,奴婢慌了神,悄悄溜出来,赶紧就来找小姐您帮忙了秋霜说完就伏在白宣的肩头,仿佛支撑不住一般嘤嘤啜泣。 “这……秋霜,我虽然是这府上的小姐,但却跟你们家小姐一样是个庶出,邱姨娘是我父亲的妾室,我哪里插得上嘴啊左丹青摊了摊手,露出十分无奈的神情。 “是么?”秋霜听到左丹青的答复,徐徐抬起头,目光有些发直,像是六神无主似得咕哝道:“那这可怎么办啊 白宣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声安慰:“没事,我想二老爷自有论断,再说现在二夫人病着,或许他也无心顾及你家姨娘 听着白宣的话,左丹青撇过脸,掩住嘴角的冷笑,白宣真是太天真了,事到如今,她真的以为苏氏还会继续晕着么? 眼下她算是明白了,苏氏这一招不禁狠毒,还是个连环计,先是以血书和束腰来陷害自己,然后让邱姨娘放松警惕趁虚而入,她这么做,是一石二鸟啊…… 如果可能的话,或许苏氏还会把自己出事的原因嫁祸到邱姨娘的奸夫头上,理由很简单,邱姨娘一直对自己同丹琴的矛盾怀恨在心,尤其对于怂恿了丹琴偷走那些芦荟之事耿耿于怀,然后伺机报复,买凶杀人。 不过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测,想必就算苏氏真的这么打算,也被自己转嫁到彩鸳头上坏了计划。 但是她也不算是全盘皆输,至少除掉了背叛者邱姨娘不是。 思及至此,左丹青清咳两声,显然没有要管这件事的打算:“秋霜,这是父亲大人的事,我身为儿女,不应该非议过多,更别提要帮什么,清者自清,若是你家姨娘是清白的,父亲大人自会明鉴 秋霜听着左丹青这一番没有重点的托词,心下黯然,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去又没说出口。 就在这时,房中突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让人听着不由得无比心慌。 红杏连忙走过去开门,谁承想她刚一把门拉开,冲进来的小厮就将她推倒在地。 “什么人如此放肆?!”左丹青面色不善的看着来人,都是府里头的护卫甚至还有左管家在内。 左管家一看到左丹青,立马陪笑道:“奴才不过是奉二老爷之命,来抓秋霜那个丫头过去问话 说到这里,他目光不善的看向白宣怀中的秋霜,感受到他**犀利的视线,秋霜不由打了个哆嗦,抓着白宣的手也连忙缩紧。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跑到您这儿来了,让四小姐受惊了,奴才现在就给她带走 “慢着!你还没说为什么要一定带她走呢,青青可否问问左管家,是何缘由啊?”左丹青来到秋霜身边,微笑的对着左管家开口询问。 “这……四小姐有所不知,春暖阁出了点事情,如今我们必须赶紧叫这丫头过去问清楚前因后果。 “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秋霜你就先随他们去吧说到此处她撇过头,压低声音对秋霜补充道:“别怕,只要你听话,我保你平安 秋霜听了立刻点头如捣蒜,小身子颤抖的幅度不再那么剧烈,抓着白宣的手也不再那么紧了。 左管家如愿的要到了人,临走时目光不善的扫过左丹青,见到这位四小姐安然无恙,心中不由得惊异,二夫人的计划他也有参与,就在刚刚,他们才收到苏府送来的密信,说派出去那些杀手竟然在半路上全被诛杀。 如此看来,这个四小姐非池中物啊,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保护她呢? 左管家带着满腹的狐疑带着秋霜离去,白宣担忧的目送走了秋霜,关上门忍不住叹道:“她真是太可怜了,她娘亲的病还没治好,她就要凶多吉少了 “谁说她凶多吉少了?”左丹青漫不经心的开口,白宣顿时两眼放光。 “她不会被二夫人处理掉么?还是说小姐你会出手帮忙啊!” “你啊!等的不就是我出手么左丹青无奈苦笑。 “嘿嘿……”白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继续道:“秋霜人其实不错,就是愚忠了点,邱姨娘那样的人,她还要求情,唉……” “她才不是愚忠呢,你当她是傻的?”说到这里左丹青觉得有些口干,走到桌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继续道: “说是替邱姨娘求情,还不是为了自个儿,她要是真的忠心,当初就不会做那碗羹了,不过她那些个小聪明倒也不是特地用来害人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看她是可塑之才,你又惦记着,那就帮扶一把吧 左丹青肯出手除了她说的这些,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不能让帮了自己的人心酸,秋霜若是今天真有个好歹,以后府里头的丫鬟谁还能被她收买? 这点上,她和苏氏正好相反,苏氏老谋深算,却难改自私的脾性,一旦出了问题,首先遭殃的就是身边的人,就像这次毫不犹豫的给彩鸳推了出来,不过说到彩鸳,算算时辰她的板子也该打够了丢出去了。 左丹青想起自己被老祖宗叫进去前吩咐红杏和白宣的话,不由得问道: “彩鸳那丫头怎么样了?” “这个,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跟车夫说留心下,现在还没听到回信儿左丹青平日里出门的车夫是应老夫人安排好了的,小扣子不在的时候一般需要男人去办的事情白宣都会麻烦他来做。 “这么半天,也该有消息了,算了,你现在去跟他说,先别管彩鸳了,让他先想办法给秋霜救出来 “小姐,您不过去啊?您就不怕邱姨娘多嘴说什么?”白宣看着左丹青淡定的坐在椅子上,一点要挪步的意思也没有,忍不住有些不安。 “过去?我过去她才有话说呢,呵呵……秋霜是委婉的说,你觉得邱姨娘真的不知道府里头人被叫走是因为我出事儿?恰恰是她知道,所以以为苏氏要对付我,才放松了警惕别说是邱姨娘,就是左丹青自己也没想到苏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若是她说了当初咱们去暗示她的话,真的没关系么?”白宣还是放不下心。 “一个有罪之人的话有几分可信,就像彩鸳说她在绥县见过你,大家都以为她是垂死挣扎罢了。再说……现在其实我已经我那母亲大人撕破脸皮了 说到此处,左丹青的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嗜血般的痛快。 等了这么久,她自己也早伪装的不耐烦了! “咔哒,咔哒”窗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手指轻叩,故意传递暗号一般。 “谁?”白宣连忙走到窗前,拉开半掩的窗子,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卫珂俊朗的侧脸。 见开窗的人是白宣,卫珂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低声道:“你家主子呢?” 虽然不爽他的态度,白宣还是乖乖回头唤道:“小姐,是卫珂 卫珂?没想到自己没找上他他倒先送上门来了,左丹青怀疑是凌夜的人在暗中保护自己,只是不知道卫珂在这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走到窗边,站到卫珂面前,还不等开口,就见卫珂突然从地上扶起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低声道: “这是你的人吧?” 白宣眯起眼睛借着暗淡的月光辨认了一下,惊呼道:“这……这是车夫老黄!他……难道他死了?” “虽然还没,不过也无力回天,我在左府西院外头发现他的卫珂慢条斯理的说着,他的职责范畴只是保护左丹青一人,所以自动忽略了这个车夫,谁承想他潜伏在左府院外,竟然发现有四五个杀手的围攻此人,还从他手里夺走了个半死不活的少女,这才觉得事情不妙,赶来通知。 左丹青看着车夫满是鲜血的脸,心渐渐下沉,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彩鸳的价值,也低估了苏氏的手段。 如今自己的人莫名其妙惨死,定然会引起老夫人的注意,左丹青皱眉,目光凝重的扫了一眼卫珂,又扫了一眼他正抱着与其身形相仿的人影,突然出声: “你懂易容之术么?”rs 第一百一十六章:后院着火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易容?你居然还知道这个?”卫珂听了左丹青的话,目光审视的看向她,终于明白宫主为何对她如此看重。(思路客.) “是啊,青青也不过是偶然听来,不知道卫公子对此可知晓?”这还要多感谢彩鸳,她原本对这些奇门异术也不甚了解,如若不是见到彩鸳当时为左丹凤遮挡满脸的伤痕,也绝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么神奇的宝物。 “原来如此,既然主子吩咐,卫珂照做就是了,只是……怕是一时间做不出来这样现成的面具,还要等我将这人带回去制作模子 “好,你尽快想办法,我会跟祖母说黄叔这回同我遇险受到了惊吓,需要休息一阵,等你做好准备再代替他来我身边,不过……”说到此处,左丹青话锋一转:“今晚,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帮忙言毕,左丹青对卫珂勾了勾手指,卫珂连忙将头凑了过去,听着耳边传来的指令不住点头。 听完左丹青的交代,卫珂就犹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中,左丹青示意白宣关窗,冷风的余韵还残留在屋内,让人遍体生寒。 “小姐,是什么人要保护彩鸳那丫头啊?”白宣一边找厚实的长袄给左丹青披上,一边不解的开口。 “谁知道呢左丹青无比讽刺的开口,心中暗想,难不成是左丹凤的伤还未好利索,所以不得不留下那人看病? 这只是其一,当然,还不排除是苏氏觉得彩鸳还有其他利用价值。 反正如今也想不出结果,还害了自己的人,左丹青顿觉疲惫,抬手示意白宣过来: “时辰不早了,我也累了,咱们都早点休息吧 “现在就睡么?万一老祖宗一会儿派人来叫小姐怎么办?”红杏插了一句嘴,毕竟春暖阁出的是这样的大事。 “那就再说,对于祖母这样爱好面子的人而言,会巴不得别人不清楚这些个事情。先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我们好好睡一觉 既然主子都发话了,红杏白宣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两个人连忙伺候她洗漱,吹灯熄火。 然而就在烛光熄灭的刹那,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杀猪般……惨绝人寰的嘶吼,听声线依稀辨别似乎是邱姨娘,只是这般沙哑凄厉,让人头皮都不禁发麻。 白宣听到下意识的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暗自庆幸刚刚听了主子的话没有凑过去,不然,亲眼所见,指不定又要被她的惨状惊骇成什么样子。 月凉如水,冷寂的幽光射在左府柴房的屋顶。 夜色中,黑色的身影身手矫健的轻跃上房梁,趴伏在屋檐上扫视四周守卫的小厮和嬷嬷,确定了他们的位置,继而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一撂倒。 “吱嘎……”柴房的门被推开,巨大的黑影伴随着月光投射进来,墙角抱在一块儿瑟缩成团的两个女人抬头,其中脸颊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的正是邱姨娘,而另一个被打了板子,半死不活的正是之前求助的秋霜。 “你……你是什么人?!”邱姨娘绝望的看着黑影,还以为苏氏要背地里秘密的处决自己。 黑影没有直接作答,而是犹如鬼影般飘忽到她们面前,抬手,银光一闪。 “啊!”邱姨娘惊叫一声,下意识拉着身旁的秋霜挡在身前。 “你!”慌乱中,秋霜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邱姨娘,紧接着就感觉到冰凉的刀刃刺入自己的腹部。 她受惊过度,竟然一下子晕了过去。 邱姨娘见状连忙后退,就在她以为黑影起身又要对自己痛下杀手的时候,却发现他竟然抱起了秋霜,然后挥手对着自己洒来一堆粉末。 还来不及反应这是什么,邱姨娘就吸入了一大口,旋即两眼一黑,就这样晕了过去。 黑影见她倒地不起,这才抱着秋霜夺门而出,临走时落下一个点燃了的火折子。 剧烈敲打的铜锣声划破静谧的夜空,漆黑的夜色也被冲天的火光所点亮。 刚睡熟的白宣就被一声声“走水啦”吵醒,迷蒙中她“腾”的睁开了眼,大脑先于肢体做出来反应: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左丹青的答话声无比清明,哪里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 “小姐,您早醒了?”白宣知道左丹青浅眠,连忙从卧房外的榻上跳下来,披了件衣服就要出门去看看火势如何。 “放心,烧不到这里,你先别出去左丹青听到了她的动作,出言阻止。 红杏也早就醒了,她要起身点灯,也被左丹青制止。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是哪儿着火了,您知道?”白宣干脆推开卧房的门走进去,发现左丹青正靠在榻上,黑乎乎的只能依稀瞧见个轮廓。 “是啊,火是我让卫珂放的 “什么?!那您还让我们去休息,这么大的事儿!”闻言,白宣吓了一跳,刚想埋怨左丹青不提前说清楚,就听到自家主子开口: “呵呵,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你们先睡下的,不然等会儿那些管家小厮什么查过来,看到我们衣衫整齐的,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件事情是否与我们有关左丹青看到白宣吃惊的表情,干笑一声道。 原来如此,这就是小姐催促她们先歇下的原因。白宣恍然大悟,想了想有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为什么要放那把火啊……反正秋霜是个丫头,多一个少一个老祖宗都不会计较那么多 “我还不想这么早在祖母面前暴露,再说,我也看够邱姨娘那张嘴脸了左丹青摊了摊手,旋即露出恶劣的一笑,除了邱姨娘,苏氏左晟铭还有她的好姐姐,那么多张丑恶的嘴脸,她也早看到吐了。 “呃……”白宣点了地那头,忍不住继续道:“那秋霜怎么办,小姐让卫珂将她带到哪儿去了?” “放心,到时候小扣子会想办法安顿她的,眼下我们还是管好眼前的事儿 “是,奴婢遵命白宣点头如捣蒜,主子果然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外头突然传来叩门声,红杏连忙下去看门。 “白宣,现在可以去掌灯了左丹青压低了声音开口,伸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一副熟睡过的摸样。 来人是王氏手底下的一个嬷嬷,被派来问左丹青她们是否受到惊吓。 左丹青被白宣扶着下床,一脸后怕的摸样:“青青刚刚梦里头就听到有人叫唤走水,难道是真的?” “呃……四小姐不必担心,是后院柴房走水了,老夫人派我来就是知会你们一声,让你们也小心火烛 “哦,这样啊,这好端端的怎么走水了?”左丹青明知故问,那个老嬷嬷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解释清。 “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我家小姐问你话呢白宣插嘴,伸手给左丹青系上衣扣。 老嬷嬷一见这情景就知道她们刚刚肯定是在屋子里头睡觉哪儿也没去,于是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红杏关上房门,长舒一口气,心虚的擦掉额角的冷汗。 “怕什么,红杏姑姑放心,以卫珂的能力,现在怕是早就离左府十万八千里了左丹青这是夸张的说,不过是为了给红杏吃个定心丸。 “是,小姐真的肯信卫公子?”红杏点头,仍旧有些质疑。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不过眼下又没有称心的人可用,只能让他去办了虽然不知道凌夜那个家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但至少对自己,他没按什么坏心,既然当初就选择同他结盟,就要坚持到底。 “要不要奴婢回去跟老夫人说一声,让她再派点人手过来?”红杏试探性的开口。 “不,不能劳烦祖母,红杏姑姑,您别忘了,说到底,我是姓左,不是姓应啊左丹青无奈的摇头,眼下她已经被苏氏同她背后的苏府盯上了,除非逼不得已,她不想再将辅国公府搅合进来。 “小姐说的对,唉……奴婢知道了,以后咱们小心便是听了左丹青这一番话,红杏无奈的点头。 蜡泪顺着通红的烛身滑落,还未到底有的就已经凝结,盈盈烛光下主仆三人侧卧辗转,正如左丹青所言。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翌日 王氏同两个儿子坐在堂中,听着左管家清点昨夜的损失。 当左管家说道柴房中发现一具女尸的时候,王氏的目光犀利的扫向左晟铭,邱姨娘那件事儿她是听说了的,不过被丹凤丹青那两个丫头弄得心烦意乱,她也懒得再理,寻思着既然是老二的妾室,还是苏氏的陪房,就让二房自行处理,谁承想,闹到最后,竟然还引来了一场大火,眼看临近年关,怎么府里头的破事儿越来越多。 王氏长叹一声,清了清嗓子道: “查清楚是什么人了没?” “回老祖宗,那人穿着邱姨娘的衣裳,也许……是邱姨娘想不开,畏罪自杀了吧左管家想来想去便只能用这个理由来搪塞王氏。 “守夜的都是吃干饭的?!那么大的动静没听见?”王氏眼睛一横,顿时跪在堂中的两个小厮连忙叩首。 “回老祖宗,奴才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不过那柴房里头关着可不只邱姨娘一个人,还有她的丫头秋霜呢!” “那秋霜的人呢?!”尸体只有一具,到底是跑了还是见鬼了?王氏被第二个念头吓得心惊肉跳,然而还不等下人回话,门外就传来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们还我娘亲!还我娘亲!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她的!” 期间还掺杂着仆人的劝阻声:“五小姐,五小姐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啊!”rs 第一百一十七章:意外发现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谁在外头喧哗!”听着门外撕心裂肺的哭喊,王氏没有半点触动。 左管家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连忙吩咐小厮将外头的人带进来。 “你们别抓着我!我不要你们管!”左丹琴被拉拉扯扯的拽了进来,抬头一见王氏,立马“扑腾”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泣不成声: “求……求祖母……给……给孙女做主。” “行了,眼瞅着要到过年,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王氏当然知道她所来何事,目光不善的看了一眼左丹琴,暗自恼恨这个五丫头不识抬举,居然还嫌丢人丢的不够。 “祖母给孙女做主啊!他们!他们冤枉我娘,还害死她!求祖母明鉴啊!”左丹琴边哭边伸手指向左管家,双目赤红,写满怨毒。 此时此刻,左丹琴小脸惨白,又因为没有休息好眼窝深陷,配上这样狰狞的表情仿佛是十八层地狱托生的厉鬼一般,任凭左管家这样年过半百的老人,也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 “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左昇钰拍桌而起,怒不可遏的盯着左丹琴,只觉得平日里向来乖巧的小女儿如今怎么会变成这副摸样。 “父亲大人!你要替我娘做主啊!她根本没有同人私通!她是被冤枉的!”左丹琴泪流满面地说着,只要一想到昨晚,那些人突然踏破房门,将衣衫凌乱的娘亲抓出来一顿暴打,她就觉得心痛难当。 这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噩梦,让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想到娘亲的艰难的张开嘴,做出“快跑”的口型。 后来还是夏凉反应迅速。抱着她赶紧去找二老爷求情,谁承想……父亲出现事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 思及至此,左丹琴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不过她还太小,根本想不通这其中关节,只当做娘亲是被那些下人冤枉。 她的辩解和哭泣惹不来王氏丝毫疼惜。尤其是“私通”那两个字,在王氏听来颇为刺耳,她摆了摆手,对下面的嬷嬷们吩咐道: “邱姨娘去世五小姐伤心过度,赶紧带下去请大夫来看看。” “我不走!祖母!我不走,你要相信我啊祖母!”左丹琴还在不死心的叫嚣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抓住,紧接着,锋利的针尖刺入她手臂柔嫩的内侧。她刚要惨叫出声,就被嬷嬷眼明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经受不住巨大的刺激,空气又稀缺,左丹琴两眼一黑就这样软软的被人拖了下去。 “啧啧,这孩子也真是可怜。”齐氏在旁边不冷不热的开口,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左昇钰笑嘻嘻的问道:“二哥。今天怎么没见二嫂。” “呃……她身体不适,所以……”左昇钰尴尬的说着,正房妻子病了。妾室还给带了绿帽,他还真是流年不利。 还不等左昇钰说完,齐氏就插嘴道:“哎呀呀,以前是大嫂总称病不来,现在大嫂来了,怎么反而不见二嫂了,难不成,这病还是会传染的?”齐氏说完,就掩面轻笑,三老爷左晟歧在旁边只是象征性的咳嗽两下。示意齐氏住嘴。 “你啊!就是管不住你这张犯贱的嘴!”王氏横了齐氏一眼,齐氏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起身连忙去老祖宗面前卖乖。 左玄英坐在兰氏的身旁。忍不住捏起拳头,如果不是兰氏关心四妹妹,他们今天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却让齐氏钻了空子,专拣难听的来说。 “你看她做什么,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随便蹦跶也蹦跶不了多高了。”就在左玄英眉心紧皱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他侧目,发现原来是左丹青带着白宣红杏来了。 在走过左玄英身旁的刹那落下了这么一句话,转瞬左丹青就换上一副笑容,疾步向着王氏走来。 “孙女来晚了,祖母莫要怪罪。” “是四丫头啊,怎么,昨晚上你们院子没受影响吧。” “托祖母的福,安全得很,祖母不是还派嬷嬷来问过了么,就是动静大了点,孙女给她们吵醒了,睡得晚了点,于是今早就赖了会儿床,祖母可别以为孙女是故意不来的吖!”左丹青一副小女儿的作态,弄的王氏哭笑不得。 “哪个怪罪你了,没事就好。” “祖母不怪罪我就放心了,不过昨儿晚上嬷嬷走的太急了,孙女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怎么好端端的就着起火来了。”左丹青边说边对上王氏的目光,眼中担忧的神色不像是装假。 王氏想起昨夜里那几个分别去各房各院问话嬷嬷的回复,除了慧馨居的人,其余都是睡梦中被惊醒的。 左丹青看着王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苏氏昨个儿设了那么大的局,能好好睡着才奇怪,别的不说,估计等那些复命的杀手就怕是等到很晚吧,跟别提还要派人去捉奸了。 思及至此,左丹青只觉得莫名好笑。 “能怎么回事儿,都是柴房那些人不小心,一律罚三个月的月钱!”王氏冷冷开口,跪在堂下的小厮一听全都开始猛的磕头,哭天抹泪。 “吵死了,都给我拖下去,这就是不好好做事儿的后果!”被那些人弄的不耐烦,王氏摆了摆手,左管家连忙让人将昨夜看守柴房的人都带下去。 正如左丹青所料,邱姨娘的死因也好秋霜失踪也好,王氏一个字儿也没提。 一大家子仍旧“其乐融融”的吃早饭,好像谁也不曾发现这饭桌上缺没缺几个人。 用完早饭,左丹青带着白宣回去,路过昨日起火的地方,发现只剩下一片灰烬,守着残垣的杂役瞧见四小姐。连忙迎上前去陪笑道: “四小姐怎么跑这儿来了,昨儿晚上刚起火,脏得很,您还是赶紧移步别地儿吧。” 左丹青抬眼看了下这个杂役,摸样颇有几分面熟,他叫陈勇,过了明年。他就会被苏氏提拔到左府的铺子里头当差。 现如今,还只是个杂役陈勇挡在左丹青面前,努力遮挡残垣后盖着白布的尸首。 “恩,我就是好奇来看看,这么大的火,没烧死人吧?”左丹青狡黠一笑,试探性的问道。 “呃……”陈勇摸了摸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说:“有个下人可能没来得及跑出来。唉……你知道的,这火这么大,谁也不敢冲进来救不是。” “哦这样啊。”左丹青点了点头,调皮的挤了挤眼睛:“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你做事了,白宣,咱们走。” “哎!”白宣甜甜的应了一声跟上。回头扫了一眼陈勇,边走边忍不住咕哝道:“这人这么大年纪,怎么还只是个杂役。” 左丹青听到白宣的咕哝。正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不过她对此人印象不深,是去了左府铺子以后才渐渐熟悉起来的。 谁承想,这时红杏突然插了一句嘴:“他一直是在三小姐身边伺候的,谁知道怎么现在突然被叫到这儿来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左丹青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红杏开口道:“红杏姑姑见过此人?” “是啊,想当年月主子还在的时候,那会儿三小姐还没疯呢,这人就是在二夫人身边的。后头月主子出了事儿我也离开了,前阵子回来,撞见过几次。才知道他现在负责照顾三小姐,唉……想也是,三小姐不大正常,到底身边要有个力壮的……” 红杏后头说了些什么左丹青都没有注意,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句“这人就是在二夫人身边的。” 她思忖片刻,掉头看向那个坐在残垣旁边身材魁梧的汉子,突然阴测测的一笑。 “小……小姐,您怎么啦?”白宣又见到了熟悉的笑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没什么,红杏姑姑,我倒还真有件事儿要劳烦您去跟祖母说了。”左丹青握住白宣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啊?小姐有设么话尽管吩咐。”红杏从自言自语中被左丹青这一句话拉回了现实,立马应声。 “我要让你去帮我查查,这个陈勇,到底是什么来路,尤其是二夫人嫁到府里之前,他是做什么的。”左丹青边说边扫向陈勇身旁,被残垣遮挡,只露出黑乎乎类似脚掌位置的影子,心中苦笑,这就是妾室的地位,临死临死收尸的不过是一床草席。 邱姨娘跟应晚月的地位不一样,就算应晚月跟辅国公府断绝了关系,但是说到底她仍旧是国公府嫡亲的小姐,王氏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能撕破脸皮,得给两家留全脸面。相比之下,邱姨娘不过是苏氏脚底下的一个臭虫,她只要不耐烦,动动脚想踩便踩。 曾经,自己是不是在苏氏心中也是这般地位呢?左丹青苦笑,连红杏的呼唤都没有听到,还是白宣推了她一下,才连忙反应过来。 “红杏姑姑还有什么话要说?” “呃,没什么,奴婢就是有点好奇,您闲来无事查个杂役做什么。”红杏显然不明白左丹青为何要如此重视,如果只是查查来历,又何必非要动用老夫人的关系。 “真的只是个杂役么?难道红杏姑姑不好奇一下,我那个三姐,好端端的怎么会疯了?”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徐徐开口,之前是她忽略了,以为林嬷嬷和左管家还有邱姨娘就是苏氏的心腹,没想到,无意中,竟然又让她撞见了陈勇,这个日后要成为苏氏手下核心成员的一份子…… 不,或许他已经就是了! </div> 第一百一十八章:庙会奇遇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长青阁 左丹青正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品茶,红杏急匆匆的进门,打断了她喝茶的性质。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左丹青歪着头,疑惑的问道。 “是老夫人,老夫人刚才派人送来帖子,说请府里头的小姐一同去庙会逛逛。” 听红杏这么一说,左丹青就立马明白过来,肯定是应老夫人知道了昨日发生的事情,担心自己应付不来,正好眼瞅着要到春节,庙会集市也多了起来,才找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借口,怕王氏不放人,就叫上府里头的姐妹们一起。 可惜应老夫人绝想不到现在府里头能出门的小姐也只剩下自己了,左丹凤在郦城犯下的傻事,足以让王氏到明年都不会想放她出门,而左丹琴又因为邱姨娘突然离世受了巨大的刺激,名义上在春暖阁修养,实际上则是软禁。 “这事儿去祖母那儿通报了么?”身处左府,她就不得不顾着王氏的那些个规矩。 “就是老祖宗派人来通知的。”红杏这么一说,左丹青就放下心来。 “不过老祖宗还说了,说你大姐这两天要给二夫人侍疾,五小姐还病着,就不陪你去了。” 听到这话左丹青真是忍俊不禁,侍疾?苏氏也得有疾可侍啊?左府啊,真是个没病也要呆出病的地界儿。 就像之前闭门称病的兰氏一般,提起兰氏。左丹青有些犯愁,这个大伯娘倒是很关心自己,眼瞅着要过年了,估计又要借口给自己塞不少补贴。还礼她也得准备。 得,正好,干脆就去庙会逛一逛好了。 丰都的庙会仍旧一如既往的热闹,只不过左丹青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这次出门后头还跟着了两个小尾巴。 应锦绣粉嘟嘟的小脸儿特别可爱,笑眯眯的走过来拉住左丹青的手,甜甜的叫了声:“表姐。” 至于另一只一摸一样的瓷娃娃可就没这么乖了,头发一甩,金冠也晃了几晃,伸手“啪”的拍掉应锦绣的手道:“你理她做什么。” “锦年,你太没礼貌了。”锦绣的表情有些尴尬。目光歉意的扫向左丹青。 “没事。表姐不会跟他计较的。锦绣,跟表姐走,表姐给你买好吃的如何?”左丹青牵起应锦绣那只被拍掉的手。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 “好啊!”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锦绣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切!谁稀罕。”应锦年不满的瞟了一眼左丹青,正对上左丹青扫来的目光,这个眼神,仿佛能够将他的内心洞穿。 锦年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竟然奇异的觉得左丹青这样的眼神十分有魅力,莫名的吸引了自己。 为了掩饰异样的情绪,锦年猛烈的咳嗽起来,锦绣听到声音连忙关切的折返。 “年儿,你没事吧?” “我才没事呢。不要你管。”锦年连忙挥开应锦绣的手,目光偷偷扫向左丹青,发现她果然再次看了过来。 “诶……你会不是总跟阿川在一块儿玩,被传染了?”锦绣伸手摸上锦年的额头,奇怪道:“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 “谁说我脸红了!你才脸红!”锦年梗着脖子强词夺理,锦绣只好尴尬的缩回了手。 “阿川是谁?”左丹青插了一句嘴,她打心底一点也不想关心这个小霸王,可是谁让他是辅国公府的一根独苗。 “就是靖远侯的孙子,比我和锦年大两岁。”应锦绣甜甜的答道,左丹青才将这个人对号入座,原来说的是靖远侯季臣的嫡孙,季靖川。 “哦,是他啊,锦绣放心,他的心疾是与生俱来的,不会传染给别人。”左丹青伸手摸了摸锦绣的额头,温婉笑道。 这回应老夫人挑拣好了东西,返身正巧看到他们三人有说有笑的站在一起,顿觉十分欣慰,又听到左丹青提起季靖川,于是开口问道: “怎么,青青认识阿川?” “啊?谈不上认识,耳闻而已。”左丹青敛眸,遮挡了眼中的神色,她才来丰都没有多久,又在郦城呆了那么长时间,根本没有机会去结识丰都权贵,刚刚差点又在老夫人面前露出马脚。 “哦这样啊,我瞧着今天的料子都不错,你们几个,都赶紧选几件喜欢的,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喽!”应老夫人心情一片大好,显然没有注意到左丹青的异样,眼瞅着就要过年,瀚呈又熬过一个年岁喽! 左丹青见应老夫人开心,情绪也不由得被带动起来,她甜甜的应声,刚想上前挑拣布料,却突然被一双小靴子挡住了去路。 “锦年?你站这儿做什么?”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整以暇的看向应锦年,却发现那小东西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的眸中竟划过一丝精光。 “你撒谎!” 左丹青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幸好这会儿应锦绣已经跟着应老夫人去挑选布料,原地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别装了,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我都看穿了!”锦年得意的昂起小下巴,鼻子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哦?你看出来我撒谎了?”左丹青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逗这小家伙玩玩好了,顺便也考察考察,看这厮需不需要被调教调教。 “你认识阿川对不对?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你才不是只听过他而已呢!”锦年目不转睛的看着左丹青,不错过她丝毫的表情变化。 没想到这小家伙洞察力还挺强,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不过倒也称得上是惊喜。 她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不然呢?季少爷可是老侯爷的宝贝孙子,你表姐我何德何能能够认识他。” “也对,左侍郎府,阿川肯定没留意过。”应锦年自言自语着,末了又补充一句:“也不知道在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呆的,祖母让你来你都不来,哼。” “怎么,你还盼着我去?”左丹青突然发现,逗逗小孩子的确是其乐无穷。 “谁说我盼着你来了!切!你算老几啊!我……”应锦年一激动,不由得语无伦次起来,左丹青看着忍俊不禁,又继续调侃道: “哎呀,我知道了,你是盼着我去,给你当洗脚丫鬟的对吧?” “对……咦,不对!祖母说不能这样说表姐,不过,你来给我的端茶倒水倒也不错!”锦年想起应老夫人的叮嘱,连忙改口。 端茶倒水?她怎么不干脆连穿衣吃饭一起伺候了呢,左丹青扯了扯嘴角,伸手不客气的捏向应锦年的脸蛋儿,出人意料的,锦年竟然没有躲开。 感受着手指间舒适滑嫩的肌肤,左丹青恶意的加重了力道,故意恶作剧道: “行啊,让我伺候你不是不可以,不过月钱你也要付得起才行。” 没想到小霸王居然没有炸毛,而是睁着麋鹿般的大眼,认认真真的问道:“那你要多少月钱?” 他还当真了?左丹青再也忍不下去,捧腹大笑起来。 “喂,你笑什么啊,这些够不够?”锦年作势就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垫了垫分量又觉得有些不合适,连忙补充道: “等到过年祖母还要给我压岁钱,到时候加上肯定就够了吧。” 看这小家伙认真的样子,左丹青还真不忍心戳破他幻想的小泡泡,不过眼下她也不能承诺任何,只能玩笑着开口: “想雇佣我,你先赚足个金山银山吧。”言毕,还伸手点了点小霸王光洁如瓷的脑门儿,感叹道老天真是不公平,居然比自己的皮肤还好。 听到左丹青这么说,应锦年华丽丽的蔫儿了,他不甘心的抬头,目送表姐带着笑意离去,光线擦过她的侧脸,为她柔美的线条镀上一层金辉,迷蒙中竟然有些看痴了。 小小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捏起,应锦年在心中默念,金山银山么,放心,总有一天他会赚来的,到时候,他一定要给这个嚣张的表姐牢牢拴住,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那会儿的锦年从未想过,当年这样幼稚的念头竟然会在以后变成难以割舍的痴念,而当他真的亲手赚足了金山银山,所全部希冀的,便是能够换来那人的自由。 命运的车辙总是恶作剧一般,永无休止的同人的期待背道而驰。 就比如现在,一心想要好好同表弟表妹以及外婆逛庙会的左丹青,蓦地抬头,竟然看到远处一男一女两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亲密无间的向着自己走来。 不由自主的,左丹青眯了眯眼,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 瞧这是谁来了,轩辕煜和苏茵,没想到刚送走西蛮二位郡主,他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将军府的大小姐。 轩辕煜的动作,总是一如既往的迅速。 在左丹青抬眸的时候,轩辕煜正好也侧目,眼角的视线不经意的纳入了张清秀的小脸儿。 最初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人是谁,可是旋即那双寒潭般清冽的眼眸投来的视线,让他脑海中立刻念出了此人的姓名。 居然是她,辅国公府的外孙女――左丹青! ps: 三更!过年给偶们可爱的锦年拉出来溜溜o(n_n)o喜欢的就不要大意的来抱走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出手相救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应锦年站在旁边,感受到左丹青异样的情绪,目光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一同看过去。 这时应老夫人正好也扫见了轩辕煜,表情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如初,笑眯眯的对轩辕煜打了个招呼。 “居然在这儿遇上了四殿下,年儿绣儿还有青青,你们还不快给四殿下行礼。”应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推了推应锦年,应锦年不乐意的撇了撇嘴,突然伸手抓住了左丹青的衣襟,开口问道:“表姐,这人是谁啊。” 在他的印象里,左丹青要么从容淡定,要么诡谲奸诈,还难得看到她这样严肃的神情,直觉告诉应锦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左丹青对应锦年的问话置若罔闻,而是自顾向他走来,面带微笑道:“许久不见,四殿下近来可好?” 她这么一说,就将应老夫人刚刚行礼的话给岔开了,左丹青站在轩辕煜的面前,眼神若有若无的扫过苏茵的方向,发现苏茵果然警惕的盯着自己,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这是哪家的小姐,是四殿下的旧识?” “旧识谈不上,不过是和四殿下有过几面之缘罢了,四殿下说是也不是?”左丹青歪着头,好整以暇的望着轩辕煜,似乎十分确定他会给予肯定的答案。 轩辕煜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面带微笑的点头道:“上次在宫里头见到盛装打扮的四小姐,本殿一时还真没认出来呢。” 苏茵站在旁边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敏锐的捕捉到他们不同寻常的眼神交流,强忍下心中的醋意: “四殿下还没有告诉茵茵,这位是哪家的小姐呢。” “哦?这还用我说么?”轩辕煜似笑非笑,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又看向不明所以的苏茵。 左丹青当然清楚轩辕煜为何会有如此玩味的表情,她和苏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沾亲带故呢。 只是她可绝不会表现出来自己早就识得苏茵,于是面不改色的回道: “四殿下不打算替我们二人介绍一下么?” 听到左丹青的话,轩辕煜清了清嗓子,无奈开口:“将军府的苏大小姐,侍郎府的左四小姐,你们不应该是亲戚么,怎么反而要我这个外人来介绍。” 看着轩辕煜带着讽刺的笑容。左丹青敛眸。心道这家伙还好意思自称外人。前世若不是自己下手快,而后又将苏茵逼得嫁了人,他兴许就要成为自己的表姐夫。 苏茵见轩辕煜没有回答自己。反而是左丹青一问就立刻回复,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当她听清眼前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这几日父亲和大哥天天谈论的那个左府四小姐之时,看向左丹青的眼神就陡然起了变化。 “原来是四表妹,原谅表姐一时没有认出来。”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平静,苏茵客套的道歉。 “这怎么能怨得了表姐,,青青自打回来也一直没去将军府拜访舅舅和大哥,表姐看着我眼生也实属正常。” “表姐。她是谁啊?”听到左丹青叫苏茵表姐,应锦年在旁边连忙凑过来小脑袋,应老夫人见状就要拉他回来,却发现这孩子已经紧紧的抓住了左丹青的衣袖。 “这是谁家的小孩?还真是可爱。”苏茵瞧见应锦年粉雕玉琢赏心悦目的小脸儿,也不禁开口夸赞。 “年儿,这是可是我家大姐的亲表姐,你唤一声茵姐姐就好了。”左丹青故意耐心的解释,还加重了“姐姐”两个字,果然不出她所料,应锦年嗤笑一声道: “什么阴姐姐阳姐姐的,既然是你们家的姐姐,凭什么喊我跟着一块儿叫。”锦年说完高傲的一昂小脑袋,使得应老夫人头痛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苏茵被他这番话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又碍着锦年的年纪不好直接发作,只得僵着一张笑脸对着左丹青问道: “四表妹今天怎么也来逛庙会了,凤儿妹妹没跟你一块儿出来么?” 左丹青就猜到苏茵没有忘记左丹凤这茬,自打这次从郦城回来,左丹凤就躲躲闪闪的不敢见她,相信郦城她出众不成反出丑的事情,早就传到苏茵的耳朵里了,只不过碍于苏氏和苏啸天等长辈,苏茵不好发作。 她自然是不介意给苏茵烧着的怒火再添把柴,于是露出一副为难的摸样对着苏茵开口: “表姐或许不知道,祖母知道了大姐姐在郦城冒名顶替您的事情之后发了很大的火,将她禁足了呢。” “什么?你说左老夫人她知道了此事?”苏茵扯了扯嘴角,掩住幸灾乐祸的笑容,都是她那个好表妹做的蠢事,这回遭报应了吧。 只可惜,不能让大家都知道那个被蛰成猪头的人不是自己。 左丹青说完这句话,就仔细的看了一眼轩辕煜的表情,发现这家伙的脸上并未任何情绪波动,看来苏茵为了不让她的情郎误会,早就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是啊,祖母知道了,还训了大姐姐一顿,说以后莫要再这样了。” “唉,左老夫人是明事理的人,其实我倒不是非常在乎,只是凤儿妹妹这么做着实不大好,这以后要是有人效仿就更糟了。”苏茵假装十分大度的开口,末了还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表姐说的极是。”左丹青点头,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我让你偷!让你偷东西!老子剁了你的手!看你还敢不敢偷!” “打!给我往死里打,这人是个贼!” 几个大汉的怒吼伴随着拳打脚踢,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那个被打的人厉声惨叫起来。 “怎么回事?”苏茵皱起了柳眉,看向轩辕煜。 “表姐没听到是捉贼么,估计是个扒手摸了人家的东西,别人家逮到狠揍一顿了呗。”左丹青幽幽的插了一句。 “我最恨小偷了。”锦年撅起嘴,目光向外扫去,这会儿铺子里的伙计也按捺不住好奇拉开店门围观,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年纪跟丹青相仿的小孩,此时此刻浑身浴血。 “好多血啊!”应锦绣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看到这样的惨状忍不住白了脸色。 “啧啧……也真是怪可怜的,这么小的孩子。”应老夫人摇了摇头,同样于心不忍。 “祖母何必可怜这样的人,说到底是他偷了东西,理应受到责罚。”左丹青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想要爬都爬不起来的小孩,表情冷酷,没有丝毫的怜悯。 “四表妹!你!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呢!”苏茵嗔怒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又转头对着轩辕煜开口道:“殿下,茵茵看这个孩子年纪尚小,虽然做了错事但也不该被人殴打致死,不如我们出手帮帮他吧。” 苏茵的这一句“我们”显然就是将轩辕煜同她划分到了一起,左丹青听着她这个可笑的称呼,心中冷笑连连。 看来将军府同轩辕煜还真是千丝万缕的联系,斩不断理还乱啊。 既然这样她也不要打扰人家救人的性质,十分识趣的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既然表姐想要帮忙,那就快点,不然一会儿这孩子已经被打死了,您还在问四殿下愿不愿意帮呢。”她咯咯笑着,像是小女孩淘气开玩笑一般,却让苏茵气得脸色发青。 “住手!”得了左丹青的激怒,苏茵蹬蹬几步上前,站到那几个大汉面前。 “呦!这哪儿来的小妞儿,还挺标致的。”听到少女尖细的声线,那几个大汉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殴打的动作,一脚踩在那个孩子的肩膀上,呲着满口黄牙道: “怎么,这位小姐,您也被这小东西摸了钱袋?” “啊?”苏茵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你们不能这样,这样打会闹出人命来的。” “呦喝!”那大汉听到苏茵的话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哈哈大笑道:“这种贱贼的命也有人关心,此等恶贼,我见一次打一次,打一个就少一个!” 轩辕煜见苏茵被羞的面红耳赤,无可奈何的走上前来帮忙。 “这位兄台,要知道这里是丰都,皇城根儿脚下就要遵守王法,这贼偷了东西,你将他拖去报官就是了,又怎么能私设刑罚。” “私设刑罚?你说我?小爷就打了他怎么地了!你有意见啊!”那大汉显然被轩辕煜这一番话所激怒,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撸起袖子骂骂咧咧的就向着他们走来。 苏茵见那人面色不善,竟像是有想要跟自己动手的趋势,连忙呼喝道:“来人呐!给这人给我拦住!” 苏茵好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出门怎么可能不带上几个护卫,只不过她为了跟轩辕煜接近,特地吩咐那些人不要走得太近,不过一遇到危险,他们自然立马就会现形。 那大汉见到突然冒出的几个训练有素的护卫,心知自己是惹上了什么权贵,钱袋也顾不上捡,连忙扭头招呼他的狐朋狗友快跑。 围观的众人见到这样的变故也赶紧散开,最后只剩下那个浑身是血不断颤抖的小乞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ps: 一更,头疼+伤风,我觉得我的鼻子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偶不保证有2更,大家早点休息,欠的明天补上。 第一百二十章:初现端倪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快去扶他起来。”苏茵指挥着侍卫们上前将那个小乞丐架起,在他们向自己靠近的时候眼底微不可查的划过一丝嫌恶之色。 “看看还有气儿没?” 侍卫听了苏茵的吩咐,连忙伸手探向那人的鼻息,点头道:“回禀小姐,他还活着。” 这时那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乞丐听到外头的动静也徐徐睁开了眼,灰黑的小脸上唯有那双眸子异乎寻常的明亮。 “表姐你快看,他醒了呢。”锦绣伸手抓住丹青的袖口,发自内心的高兴。 “是啊,醒了。”左丹青点头,目光扫向那个小乞丐,发现他清醒过来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跟苏茵道谢。 “谢天谢地,没闹出人命来。”应老夫人也松了一口气,出声道:“流了这么多血,还是赶紧送到医馆去。” “老夫人说的极是,”苏茵一边附和,一边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钱袋,扔给那个小乞丐,苦口婆心的劝道: “以后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莫要做了,我给你这些钱是希望日后你能够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苏茵后头说的大堆话左丹青压根儿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冷眼旁观着苏茵摆出一副观世音菩萨的姿态,耐心劝道那个小贼,然后又让侍卫将他送去医馆。 直到那个乞儿被送出去老远,苏茵还忍不住叹气道:“唉,这孩子不过是跟四表妹你一般年纪。却过得如此凄凉,看他那小身板,瘦的都要皮包骨头了!” “是啊祖母,绣儿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瘦的小哥哥。太吓人了。”应锦绣闭上眼睛,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个小乞丐浑身浴血头发凌乱的摸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瞧你那点胆量,哼!”锦年十分鄙视自己的姐姐,不知为何心中却想的是,青表姐刚刚看到那人摸样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变色,竟是毫不畏惧的样子。 思及至此,他下意识的看向左丹青,却发现此时此刻左丹青正凝眸,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喂。表姐。你怎么了?”锦年抽了抽嘴角。该不会是他想错了,他这个表姐不是不怕,而是干脆被吓傻了? 左丹青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正在默默腹诽自己。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苏茵的那句“瘦的都要皮包骨头了!” 这次来逛庙会,坐在马车里,一路上她好像也无意中瞟见不少这样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 将二者联系起来,她猛的抬起头,这个剧烈的动作将大家都吓了一跳。 轩辕煜正听苏茵那一番说教听的无聊,见到左丹青反应这么激烈连便顺势岔开话题道: “四小姐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左丹青被他这句话拉回了现实,一边回味着自己刚刚想起的事情,一边状似无意的说: “奇怪,好像这一路上我们也遇上了不少这样的乞儿呢。” 经左丹青这么一点题。应老夫人也点了点头:“听你这么说,我寻思着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奇了怪了,丰都城里头,怎么还突然多了这么些乞丐。” “是啊,而且每个看起来都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好不可怜。”左丹青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幸亏表姐你今天没全遇上,不然啊……我想你今天东西也别买了,兴许这身衣裳都要典当出去帮扶他们,谁让表姐你这么心善呢。” 言毕,左丹青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看的苏茵登时火大。 “你!”她最受不了左丹青这种明褒实贬了,正欲发火,却突然听到耳旁传来轩辕煜的声线。 只见他若有所思的开口,一语中的道:“这怕是不是什么乞丐,多半,是饥民!” 说完了这句,他的神色也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朔北幅员辽阔,万一某地闹起饥荒要很长时间才能传到丰都,如今突然多出的这些难民,是不是也意味着有些地方开始不太平了呢? 左丹青将轩辕煜思索的神情收入眼底,敛眸轻笑,这就是她要的效果,不直接说出,让轩辕煜自己去猜,今天这件事的确让她想起来前世的这会儿,逍遥王管辖的豫州突然爆发了疫情,许多人被隔离,有些忙着逃命宁愿流离失所,辗转到丰都成为饥民,因为当时消息封锁,直到年后皇上筹款赈灾大家才真相大白。 如今丰都的饥民突然增多,便是这件事的征兆,疫情之事,也初现端倪。 应老夫人听了轩辕煜的话也是脸色大变,她难以置信的开口:“这……四殿下确定?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些饥民?” “本殿也不过是猜测,应老夫人也不必当真,时辰不早了,我还是先送苏大小姐回去。” 轩辕煜高深莫测的一笑,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我们也不打扰了,年儿绣儿,咱们也该回去了。”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左丹青也没有再纠缠下去的意思,扶着应老夫人带着两个小家伙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应老夫人心中仍旧十分忐忑,忍不住问道: “青青,你说四殿下说的那些饥民,是怎么回事?” “怎么?祖母担心这个?”左丹青就猜到应老夫人会追问此事。 “是啊,怎么好端端的,多了这些饥民,难道说……”应老夫人拉长了音调,瞳孔对上左丹青黑亮的眸子。 “有可能是哪里闹了灾荒。”左丹青坦然答道。 “啊?如果真是这样,我得要跟你姨母打声招呼。”应老夫人一拍手,立马决定。 “恩。还是祖母想的周全,这件事情的确应该跟姨母说一声,不过……” “不过什么?”应老夫人见左丹青一顿,又继续道:“不过让她心里头知道这事便好了。” “你是说。此事不宜禀明圣上?”闻言,应老夫人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事关国事,人命关天,怎么能假装什么都不知晓。 对于应老夫人这样的反应,左丹青只得无奈的在心底长叹出声,说到底,应家只有忠臣之风,没有佞臣之策。 轩辕煜说话从来滴水不漏,突然这么好心泄露如此重大消息给别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别人先与他上奏请示。而这件事情明摆着是皇上想要瞒着的,谁先说出口,谁就要先遭殃。 左丹青没有直接回答应老夫人的问话。而是眉心紧皱,对她轻轻摇头。 应老夫人到底是个聪明人,思忖了片刻,就明白左丹青的意思,可是她仍旧难以心安,厚实的大手握住丹青的柔夷道: “唉,这样真的好么?毕竟那么多饥民等着要吃饭,一个不好再闹出动乱就更糟了。” “朔北这么大,难免有些照顾不周的地方,这些是我们忧心也没有用的。再说,圣上就真的一无所知么?也许他心中,比谁都清明着呢。”左丹青没有别的话来安慰,只能以此为托词。 “但愿如此,”应老夫人又叹一声:“我啊,就是操心的命,四殿下是个聪明人,这种话,的确谁先挑明,谁倒霉。” “是啊,他是个聪明人,不过有的人可能就没那么聪明。”左丹青轻笑,毫不掩饰恶作剧后的得意。 “你是说苏小姐?” “恩,我那个表姐不是菩萨心肠么,那就让她好人做到底吧。” “呃……你啊,真是个鬼灵精。”应老夫人旋即明白过来,嗔笑着点了点左丹青的鼻尖儿。 “我这不是成全她嘛。”左丹青吐了吐舌头。 这是听到了动静的锦年凑了过来,狐疑的看了看左丹青,又扫向应老夫人,开口道:“祖母祖母,你和表姐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左丹青见这小家伙一副八卦的表情,顿时玩心大起,挤了挤眼睛道:“我在问祖母,锦年你今年的压岁钱到底有多少呢,够不够付使唤我的月例。” “你!”锦年气结,没想到自己那一句话就被左丹青抓了小辫子。 “年儿,你又说什么了?使唤你表姐?这都是谁教你的!”应老夫人沉下脸色,锦年见状赶紧凑过来撒娇卖萌,委屈的解释。 因为这小家伙凑了过来,左丹青也乐得清闲,她靠在车中的软垫上,感受着身下的颠簸,疲惫的合上了眼。 等回到左府的时候,天色已晚,白宣跟红杏将左丹青扶下车,刚想向着大门走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皮靴踩在雪面上发出“吱嘎”的声响,左丹青条件反射的回头,正看到轩辕煜带着笑意的脸庞。 什么风给他吹到这儿来了?左丹青压下心中的狐疑,转身礼貌的行礼: “不知四殿下来我们府上所谓何事?” 轩辕煜伸手摸了摸头,自觉有几分好笑:“本殿今日还真不是打算来左府造访的。” “那四殿下出现在这儿……”左丹青诧异,这家伙难不成是来堵自己的?这可真是天方夜谭。 没想到左丹青的预感竟然成了真,只听轩辕煜笑眯眯的开口道:“今日之事,有几点疑惑,特此来请问四小姐。” 居然来真的!左丹青无语,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丰神俊朗的少年,曾几何时,这样的对视让她兴奋的连心跳都剧烈的永无休止,血液都刺激的全部逆流。 时过境迁,再世为人,她突然发现,原来爱一旦心死,就像是一汪深不可测的沼泽,就算投入再大的石子,也唯有覆没,再惹不起半点波澜。 ps: 二更,我还是来了,头痛欲裂,果断去睡了,三更明天补。感谢小蛮的粉红,~(≧▽≦)/~终于突破0了,还有【朱雀爱吃鱼】的打赏,亲个╭(╯3╰)╮,宝贝儿们晚安~ 第一百二十一章:弱肉强食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月光洒在白茫茫的雪面,反射出盈盈冷光,清幽的月色下,左丹青同轩辕煜微笑相视,各怀心思。 “不知四殿下有什么事情想问青青,青青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左丹青恭敬的回答,仍旧是平日里乖顺的摸样。 轩辕煜哈哈大笑,走近几步开口道: “好一个言无不尽,那四小姐可否告诉本殿,今天在布庄的门口,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四殿下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想来问我这件事情?!”左丹青讶然,什么时候开始,轩辕煜也变得这么无聊了。 听到左丹青的反问,轩辕煜苦笑着扯了扯嘴角,他原本是受苏陵所托,来左府看一眼苏氏和左丹凤的近况,顺便也在左府老夫人的面前走走过场,让她不要难为苏氏母女。 可是他从左府打好了招呼出来之后,发现那位四小姐还没有回来,竟鬼使神差的逗留片刻,没想到还真将她给堵着了。 轩辕煜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抱着什么样呃心情来看待这个小丫头,说厌恶埋怨,似乎早就淡了,与此同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到了同类的欣喜。 尤其是今天,苏茵摆出一副观世音菩萨想要普度众生的摸样,他心里想着的却只有弱肉强食,既然学艺不精被抓到,就活该挨打。 “怎么,四小姐刚刚还说知无不言,现今就不想回答了?”轩辕煜边说边探究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出言相激道: “放心,就算实话实说,本殿也不会认为四小姐是凉薄之人。” “承蒙殿下高看,青青本就是凉薄之人。”没想到左丹青毫不犹豫的回敬一句。面不改色的继续开口: “既然是贼,又何必同情,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她还真是毫不掩饰,轩辕煜眯了眯眼,又继续调侃:“如此说来,还真是苏小姐多事了。” “表姐善心,青青不敢非议,只是……”左丹青笑意吟吟,话锋突然一转。 “只是什么?” “只是她这样。未必真的帮得了那个乞丐。”乌黑的眼眸闪烁着明亮的光彩。这样的暗淡的夜色中。轩辕煜竟有一种见到了启明金星的错觉。 “那依四小姐所言,应当如何?” “有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表姐帮得了那个乞丐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 “呵呵……”轩辕煜闻言干笑道:“照你这么说。苏小姐不该将他送去医馆,而是应当给他找个三只手行当的师父了,这么做,岂不是助纣为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既然起了贼心,就不会断了贼念,放了他不也一样是助纣为虐么。”左丹青挑眉,看着轩辕煜的笑容,心底冷嗤,同那个毛贼相比。轩辕煜本质上同他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偷钱,而另一个是窃国罢了。 “那换做是四小姐,难道要将他当场杖毙么?” “他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假若殿下非要问青青会如何处置,那青青就给你一个答案。” “愿闻其详。”轩辕煜眯着眼睛,眸底深处危险之光转瞬即逝。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先让人直接砍断他一只手,以儆效尤。”左丹青神色淡然的说着,似乎半点不为自己的残忍而羞愧。 “好一个以儆效尤,四小姐这么做,就不觉得太残忍么?” “残忍又如何?断其臂膀才能永绝后患,再说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相信四殿下要比青青更懂这个道理。” 面对着轩辕煜,左丹青依旧笑靥如花,可是每字每句说出来都让人忍不住心惊。 有那么一瞬间,轩辕煜差点以为被这个黄毛丫头看穿了自己的野心,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的回道: “四小姐还真是……见解独到。” “承蒙殿下夸赞,青青愧不敢当。” 他有夸赞她?轩辕煜嘴角抽搐了一下,掩饰住异样继续开口: “时辰不早了,左小姐还是快点进门吧,本殿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恭送殿下。”左丹青规矩的行礼,转身带着白宣一起进了门。 刚买入门槛,白宣就听到左丹青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地么?” 左丹青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而是莫名其妙的说:“事到如今,我终于可以泰然处之了。” 小姐又在说什么胡话呢?她什么事情没有泰然处之了?白宣不明所以的侧头,却看到一道水光骤然划过左丹青的脸颊,等她再次定睛,却发现自家小姐早已神色如常。 难不成,刚刚是自己眼花了?白宣刚要去揉眼睛,就听到耳旁又传来左丹青的声音: “走吧,祖母还等着我们用膳呢。” “是。”白宣点头,连忙跟着左丹青走向上房。 女式的绣花棉鞋踩在早就被走实诚了的土地上,左丹青一步一个脚印,步履从容的向前迈去。 将军府 苏茵兴高采烈的推开书房的大门,四下望去,却不见了轩辕煜的身影。 “诶?四殿下人呢?”她左顾右盼,果然一无所获。 “走了。”苏陵从书卷中抬起头,许久没有安睡的眼底带着一抹黛色。 “走了?!这么快?!”苏茵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气恨的跺脚。 “我说大哥,你怎么也不留四殿下用晚膳。”她边说边不甘心的咬着嘴唇,自己好容易有机会能够见他,居然这么快人就走了。 “四殿下公务繁忙,我自然不会浪费他的时间,倒是你,没事儿就别缠着他带你出去,他今天来府上,是有正经的事要说。”苏陵放下手中的书卷,从桌案后走出来,不悦的数落了苏茵几句。 “我才没缠着他,是四殿下自愿带我出去的!”苏茵高傲的拍了拍胸破,摸样十足的得意傲慢。 “你啊,怎么说你也不听,最近这些日子,没事不要出门。”苏陵压低声音,好心劝阻,自从苏骥的意外惨死之后,他是真的怕了,苏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何况还人丁稀薄,再也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折腾。 “切!不就是那件事儿么,放心,妹妹我心里有数,大哥尽管放心。” “你心里有数,你心里有数什么?”苏陵惊讶于苏茵居然会这么说,依照她平时只关心吃喝玩乐穿衣打扮的个性,怎么会对突然国家大事起了兴趣? 苏茵见到苏陵一副难以置信样子,就连忙拍了拍胸脯,骄傲的解释道:“不就是丰都近来突然增多的许多流民么,大哥不要小瞧妹妹,今天妹妹还帮了一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乞丐呢。” “什么?!你今天接触到流民了?”苏陵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 苏茵被他的突然变色弄的心底忍不住发毛,想要点头也不近呆愣迟迟没有动作。 “问你话呢!讲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苏陵心急,语气不由得家中几分。 这下苏茵再也不敢怠慢,连忙将白日里头发生的那件事情一股脑的跟苏陵说了。 “你说是让侍卫将他送到医馆的?”苏陵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不由自主的缩了缩瞳孔,这样算计的神情,让苏茵心下一沉。 “是哪几个护卫?等下都给他们快点叫来。” “大哥你叫他们做什么,不过是一些奴才……”然而谁承想苏茵话还未说完,就被苏陵厉声打断。 “别废话!快叫他们过来!” “呃……好。”很少见到苏陵这样发货,看着他焦急的表情,苏茵将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吞回了肚子,连忙按照苏陵的吩咐将那几个解除了乞丐的侍卫找了过来。 “你,先出去。”没想到侍卫找来了,苏陵却下了逐客令,苏茵莫名窝火,刚想辩解就被苏陵一记眼刀扫过,立即识趣的闭上了嘴。 她迈出书房的门坎,反手关门,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去。 相反,她鬼使神差的躲到一旁,将耳朵贴到门边上,凝神细听。 只听见苏陵首先开口:“今天你们抓的那个乞丐,是从哪儿来的?” 被问到的侍卫闷声回答:“小姐只说让我们送去医馆,这一路上那小子也沉默的很,偶尔说几句,也根本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 “那他的伤势如何?”苏陵边说边看向这几个侍卫,可惜了,都是家里头精心调教出来。 “大夫说都是皮外伤,我们依着小姐的意思就将他丢在那儿了,然后回来复命。” “皮外伤啊……”苏陵念叨着这三个字,突然大笑出声。 “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那个侍卫看到苏陵这样的表情,突然觉得非常不安。 “没怎么,这几日分配你们几个去照顾大小姐,辛苦了。”苏陵莫名提了一句,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那个侍卫因为突如其来转变了话题,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好嘿嘿傻笑挠着头道:“说哪里的话,照顾大小姐也是我们分内之……”然而就在他的事字还没有说出口,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一凉。 电光火石的瞬间,兔起鹘落,一道白光在他眼前闪过,下一秒,他的头一歪,鲜血喷涌而出,全都溅在旁边侍卫的脸上。 ps: 补昨天的,亲们笑纳,今天的等下发。 第一百二十二章:公主寿辰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见到苏陵突然翻脸,而且还当众杀死了一个侍卫,其他的几人也不禁慌乱起来,他们接连后退,警惕的看向自己主子,满目惊恐。 “大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有人忍不住出声抱怨,却看到苏陵突然抬眸,阴测测的光芒自眼底闪过,下一刻,锋利的短刃插入了他的喉管。 这回他们才明白主子真的动了杀机,争先恐后的想要夺门而出,可是以苏陵的伸手,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苏茵靠在门边,只听到书房内不断传来惨叫,她正听得心惊肉跳,突然,带血的匕首穿破了木门,擦着她的脸颊扎了出来。 “啊!”苏茵吓得跳了起来,差一点失禁当场。 “给我滚进来!”苏陵知道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在外头偷听,脸色阴沈的呵斥她进门。 苏茵强忍着不住打颤的双腿,推开门,入目,就是满地鲜血,还有昔日陪伴左右如今死状凄惨的护卫。 “大……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妹妹做错了你惩罚我便是了,为什么要……要杀这么多人。”苏茵别过头,再也不敢去看。 苏陵却不肯放过她,大步向她走来。 只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钻入鼻孔,紧接着她的头就硬生生的被搬了过来,苏陵强迫她抬头看着那些尸首,一字一顿道: “这就是因为你逞能而犯下的恶果!” “我……我不过就是一时心软,救了那个乞丐。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苏茵不禁觉得十分委屈,但是对于苏陵,却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 在这个家里,能够由着她性子发脾气的除了父亲就只有死去的二哥苏骥。她这个大哥,平日里看起来比谁都要风流倜傥温润大度,但是相处久了,便会发现他骨子里是如何暴戾残忍阴鸢难测。 所以就算是血亲,苏茵在他的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 “你问我为什么生气?哈?好啊,我问你,你说你知道那些流民,你既然明明知道他们来自疫区,为什么还敢去接近!” “什么?!”苏茵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疫区?怎么会是疫区?他们不应该是饥民么?”被左丹青误导。她第一反应就是那些人是因为家里头闹了灾荒才会来此。她又怎么能够想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饥荒,而是灾疫。 “你还敢说你知道!咳咳……”因为情绪剧烈的波动,苏陵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他这才松开了苏茵,几步走到书案前,一只手拄在桌面,扭头冷脸命令道: “去叫父亲过来,让他找几个人清理此处。”、 “是!”苏茵如获大赦,逃也似的飞奔出这个犹如炼狱一般的书房。 就在她离去没有多久,书房的屏风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苏陵低着头,眼角的余光扫向屏风,深吸一口气。忍着胸口的闷痛道: “出来吧。” 屏风后的人听清楚他说的话,才敢迈着步子出来,只见沾着血的屏风后渐渐走出一个粗布衣裳娇小的身影,正是才惨遭毒打没有多久,伤势还未痊愈的彩鸳。 “怎么,吓着了?”苏陵看着彩鸳惨白的小脸,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没,我想问的是,你没事吧?”彩鸳眉心紧皱,仿佛在为这个清俊绝伦的少年而心痛。 “我?我能有什么事,你没看到么,有事的是他们。”说到这里,苏陵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普天之下最大的笑话。 “你这是急火攻心,要慢慢治,切记以后不要这样冲动了。”彩鸳长叹一声,忍着整个背部乃至臀部的疼痛,走到苏陵面前,掏出手帕,替他揩拭干净身上喷溅的鲜血。 “姨母说你懂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苏陵挑眉,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小女孩,他的属下刚将这人带来的时候,被打的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暗中使坏,在板子上抹了辛辣的油水,使她被激的浑身通红。 “机缘巧合,彩鸳也是偶然习来,怎么,大少爷相信我?”彩鸳苦笑,就是因为这个从医的谎言,害她被乱棍打出左府,丢人不说,还失尽人心。 只是没想到苏氏居然会让将军府的人将她救出来,她现在有些迷惑,实在是不明白二夫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说自己于她还有什么价值么? 难不成,被她发现了自己的药人身份?思及至此,彩鸳摇了摇头,首先否定了这个念想,苏氏不精通医理,或许连药人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苏陵的回答:“相信,怎么不信,你不过是想要隐瞒母亲的出身罢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彩鸳多谢大少爷谅解!”听到苏陵温柔如水的声音,一刹那彩鸳竟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借尸还魂这么久,从来都只遭受冷眼和不公的对待,苏陵是第一个,让她莫名感觉到温暖的人。 看到彩鸳动容的神情,苏陵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语气仍旧温柔如斯:“这么一地血腥,你不怕?” 不怕?不,她当然怕,只不过在经历了凄惨的交通事故,又见过青楼中老鸨和绥县那个老员外如何虐待孩子,最后还同尸馆的老变态相处几月之后,她表示,这点血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早已经习以为常。 彩鸳咧了咧嘴,无奈道:“有什么好怕的,为了防止感染,他们非死不可。” “恩,你说得对,我听密探来报,说豫州的知州已经想尽办法将这个消息压了下来。听说得病者活不过十天,全身溃烂死状凄惨。”苏陵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彩鸳表情的变化,见她突然抬眸对上自己的眼睛,又问道: “以你之见。这到底是什么病?” 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连病例都没见过就猜出来是什么病,彩鸳默默腹诽,却不敢在苏陵的面前抱怨,只得周旋道:“如今时值冬季,就算豫州靠南,也不该流行起这样严重的瘟疫,彩鸳一时还真想不到会是什么病症。” 苏陵见状,也没有为难,而是阴测测的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开口道: “不管是什么病。赈灾事宜。年后就不得不提上陛下的议程了。” “公子英明。”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彩鸳一边替苏陵擦拭干净身上的血迹,一边恭维。 苏陵垂眸。看着她乖顺的动作,脑海里回想起苏氏密信上的话,思忖片刻又问道:“左老夫人治罪的时候,姨母没有替你说话,你不会记恨吧?” 苏氏何止是没有替她说话,简直是赤果果的落井下石!彩鸳忍住心中的火气,强笑道:“怎么会,二夫人后来不是让大少爷来救彩鸳了么,少爷和夫人的恩惠,彩鸳铭记在心。” “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你曾说你在绥县见过我那四表妹的丫鬟?” “是,彩鸳以性命担保!当时我被卖到一个老员外府上,跟我被关在一块儿的就还有四小姐的丫鬟白宣,只是那会儿她不叫白宣,好像是叫……”彩鸳皱了皱眉,当时她嫌弃白宣摸样长的骇人,聊了一次也没怎么问过话,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好,我记着了。”苏陵若有所思的点头,绥县,有意思,好像凤儿妹妹在太后面前吃了大亏也是在绥县。 这么个小地方,居然还惹出来如此多的是非,思及至此,苏陵疲惫的闭上了眼,是时候,派人好好去那里彻查一番了。 时间匆匆飞逝,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元宵佳节,恰逢安宁长公主的寿辰,圣上向来对这个温柔娴淑的长女疼爱有加,特地发下帖子,邀请各路世家子女来为安宁庆祝寿辰。 原本左府并不在受邀之列,但是因为应晚晴身处宫中,也不知是为了给应贵妃这个面子,还是皇后娘娘因为上次的事耿耿于怀,所以这次的名帖上多了左府老夫人的名字。 对于王氏来说这可真是受宠若惊,左府从她夫君这一代开始衰落,长子未病逝前还能勉强撑一撑门面,但如今只剩下怎么也怕不上去的老二,和更不成器的老三,左府早就被淡出势力圈子之外。 长青阁中,白宣替坐在梳妆台前的左丹青盘着发髻,嘴上不满的抱怨道: “明明是老祖宗沾了小姐你的光,结果昨晚上跟您交代这个交代那个,闹的好像咱们是不懂事儿的人一样,切。” “她说她的,你听着就是了。”左丹青漫不经心的说着,思绪根本就不在这个上头,过年忙里忙外,她原本想趁乱去的鸾凤阁旁边的环佩居打探一番,结果不是碰上林嬷嬷就是遇到左管家,这两个人竟然给那儿盯得死紧。 他们越是这样捂着,左丹青就越觉得有事。 她想的太过投入,以至于白宣叫了几声都没听见,最后白宣无奈,只好用力扯了扯左丹青的头发,痛感才将她的神经拉回现实。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咳咳,您刚寻思什么了?”白宣歉疚的吐了吐舌头,左丹青也没有心情怪她,只是说道: “那个陈勇,查清楚没有。” “啊?您说他啊,小扣子说他是苏将军府的家生子,好像从小就在二夫人身边当护卫似的。”白宣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眯眯的开口道:“反正这两天卫公子也混进府里头来了,不如找机会让他去套套话好了。” “恩,这样也好。”左丹青开口,看着青铜镜中自己有些模糊的影子轻轻点头。 ps: 一更送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宴会之上(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檀木制的梳子顺着乌黑亮泽的秀发直梳到发尾,左丹青不耐身后那人的摆弄,忍不住抱怨道: “你这个头都快梳一整个时辰了。” “哎呀!奴婢不是想着怎么梳才好衬贵妃娘娘送来的那件衣裳嘛!”白宣对于自家主子的不领情很伤心。 左丹青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催促道:“梳个随常云髻便好,不然让你再这么耽搁下去,今儿晚上我就干脆在家里坐着得了。” “好啦好啦,小姐您就别取笑人家了。”白宣连忙点头,可惜道:“白瞎了那件令箭荷花样的袄裙,小姐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去这么大的聚会,怎么不穿的漂亮点,要我说啊,咱家主子可不比大小姐差,打扮起来也跟出水芙蓉一样呢!” “看来你这些日子不仅是词语成语学了不少,嘴巴也变甜了许多啊。”左丹青对与白宣的恭维忍俊不禁,摇头叹道: “既然说了是安宁长公主的寿宴,我们这些绿叶自然不能抢了红花的风头,再说了,安宁公主的年岁也不小了,正是到了选驸马的年纪,表面上说是寿宴,其实也是变相的相亲呢。” “还有这回事?!那小姐你岂不是更得穿漂亮点了!”不提还好,一提白宣先两眼放光了。 左丹青无奈,自己的丫头怎么就这么急着将自己给甩出去呢。 “你啊,真是有够笨的。像我这样的年纪,订下娃娃亲还差不多。” 白宣听着左丹青的调笑,神情却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良久喃喃自语:“小姐如今都十一了。再过几年,也到了及笄的时候。” “想那么远干嘛,还是先给我的头发梳好吧。”说到此处,左丹青也缄默,因为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比自己大三岁的表姐,也是应贵妃的独女,三公主轩辕琅。自她及笄远嫁西蛮,三年后应晚晴郁郁而卒,自此辅国公府走向没落。 如今离琳琅公主远嫁还有一年。左丹青下定决心。要在这一年之内想办法扭转圣意。避免表姐远嫁以及随后接连而生的悲剧。 在她合计着此事的时候,白宣已经替她盘好了发髻,红杏连忙上前伺候着左丹青换上应晚晴送来的衣裳。又补上脂粉,画了个美美的妆,这回铜镜里的容颜不再那么素净,水亮的大眼睛陪着桃花般的容颜仿佛游曳花间的精灵。 “真漂亮……”白宣不知不觉都有些看痴了,左丹青却不以为然,这样的自己,前世她见多了,她至今都还清楚记得当年自己凤冠霞帔,坐在喜榻上,等着那人掀起大红色的盖头。 曾经。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后嫁给心仪的人,是她毕生的夙愿。 只可惜,这个夙愿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她冷笑,破坏了镜中美人精灵般的气质,白宣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还自顾的说道: “小姐,您真是我见过第二的美人!” 第二?这丫头这回怎么不恭维到底了?左丹青想也不想就反问道:“那第一是谁?” 她本以为白宣会回答她嫡姐左丹凤的名字,却不想,白宣脱口而出道:“啊——就是禅心公子啊,奴婢觉得他虽然是个男人,但还真是漂亮的不像话。” “扑哧……”左丹青忍俊不禁,漂亮的不像话,这个形容还真是够……直白。 这时,门外传来的叩门声打断了房中和谐的气氛,只听见莺歌纤细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四小姐,老祖宗问您收拾好了没。” “劳烦莺歌姐姐去跟祖母说一声,我们这就过去。”左丹青边说边披上厚实的狐皮大衣,白宣替她最后理了理裙摆便走了出去。 因为要去宫里头,王氏特地准备了最好的马车,不仅宽敞,红木制的车厢看着不仅喜庆还十分气派,白宣扶着左丹青上了车,刚踏进车门就听王氏对她开口: “四丫头,快,坐到祖母身边来。” 左丹青抬头,正好看到抱着左玄杰的齐氏也坐在车厢里,因为齐美人的缘故,她也在受邀之列,不仅如此,苏氏原本也应该去的,但是考虑到季太后和左丹凤那次的尴尬,岳后这次没有直接邀请她,而是派人去请了将军府的大小姐苏茵和大少爷苏陵。 “老祖宗就是偏心,一见到四丫头,就给我们都忘干净了。”齐氏故意嗔笑着吃醋,王氏无奈的横了她一眼: “连小辈的醋你都要吃,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媳妇可比不得老祖宗您,越活越年轻,嘻嘻。”齐氏的笑容不改,游刃有余的答话。 左丹青看着她如今生龙活虎的摸样,轻轻低头,掩饰了眼底一闪而过过的异色。 作为左府名义上的长孙,王氏这回出门也带上了左玄英,只是此时此刻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齐氏眉飞色舞的讨好王氏,侧目瞥见刚上来的左丹青,递过一个眼神,含义分明是——你不是说她蹦跶不了几天了么? 左丹青回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神情,轻身坐到王氏的身边,面带笑容,状似无意的问道:“也不知这两天五妹妹的病好点没有,如此盛大的宴会她错过了怪可惜的。” 王氏见左丹青提起了丹琴,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勉强扯了扯嘴角开口:“没事,五丫头现在还小,再说这样病着出去见人也不大好,反正有你去祖母就放心了。”说到这里,王氏的表情不禁有几分凄凉,如今回头来看,左府里头拿得出手的小姐就只剩下左丹青一个了,凤儿得罪过太后自不必说,原本活泼可爱的琴儿也变成这副样子。 思及至此,王氏长叹出声,齐氏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旋即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忍不住插了一句: “四丫头是个顶事儿的,再不济不也还有三丫头在么,虽然二嫂总说她疯疯癫癫,但是媳妇见过几次,觉得佩儿跟小时候比起来还要文静了许多呢。” 听到齐氏的话,左玄英了然的看了一眼左丹青,目光传递的意思显然就是:这就是你的目的? 左丹青微不可查的点头,敛眸遮挡了眼中的神情,因为她在家中是小辈,基本上没可能去直接打听关于左丹佩的消息,如今听齐氏说来,果真有些猫腻。 “佩儿她……唉,不提也罢,等等看吧,兴许再过阵子她的病就好了也说不准。”王氏长叹一声,觉得有些疲倦,左丹青连忙伺候她靠在软垫上,同坐在车中的齐氏和左玄英也因为王氏的缄默而不再发言,只等着马车听到宫门,引路的公公前来将他们带入大殿之上。 这回的宴会要比上次皇后心血来潮办的赏灯宴要热闹的多,来来往往全都是世家子弟皇亲国戚,左丹青还碰上了老熟人岳典。 岳典一见左丹青,开门见山就问丹凤的下落,左丹青幽幽一笑,打趣道: “家姐倒是想来,只是……上头有人不愿意见吖。” 经左丹青这么一提醒,岳典才回忆起丹凤得罪了太后被禁足的事,言语间不禁失望十足,不过这时左丹青却话锋一转,眨了眨眼睛道: “虽然大姐姐没在,不过我表姐可是在这儿呢。” “表姐?你是说琳琅公主?”岳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将军府的表姐,苏茵。”左丹青轻轻吐出这个名字,眼角的余光瞥见苏茵的倩影,大冷的天,她披着一件雪白色的兔裘,大衣里头便只有一条薄薄的襦裙,轻纱上绣着红梅傲雪的图案,杨柳小蛮腰上系着一根大红色的腰带,更加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儿。 “苏茵?该不会就是画舫仙子大赛上那个……啧啧……”岳典想到当时见到的猪头脸,美好遐想的泡泡全部幻灭。 左丹青看到苏茵的脚步正向着这里走来,算准了时间对岳典回道:“岳公子放心,我家表姐脸上的伤可都好利索了呢,而且青青也没瞧见留下什么疤痕。” “哦,既然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 “是啊,不如我给岳公子你介绍一下如何?”左丹青挑了挑眉,眼中全是暗示,岳典一惊,下意识的回绝道: “哈哈,不必如此麻烦了,四小姐不用费神。” 言毕,就脚底抹油,迅速的溜走。 目送着岳典远去,左丹青感觉到苏茵走到她身边,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刚刚都说什么了,为什么提起我的名字,那位公子居然是这样的表情?!” “呀?是表姐您啊,青青刚刚都没注意,不过……青青没说什么啊,他问我凤儿姐姐有没有来,我就实话实说了,后来想到表姐你也被邀请了,就问他需不需要介绍你们认识。” “不牢你费心!”苏茵狠狠的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却从心底升腾出一股怪异的危机感。 她想起苏陵曾和自己说过,当时凤儿表妹同二哥在郦城就遇到了这丫头,之后就霉运连连,等到回了左府,姨母也因这丫头种的芦荟小产。 思及至此,苏茵决定要好好留意这小丫头,看看是不是她时刻都在给别人下绊子! ps: 二更,我是真的标题无能党……感谢【aderuan】童鞋的小粉红!为了小粉红,滚去三更ing! 第一百二十四章:宴会之上(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苏茵和左丹青两看相厌,很快就转身各自离去,因为有长辈在,左丹青便一直陪伴在王氏身边,而齐氏则将左玄杰交予了左玄英,自己则费尽心思去同那些贵妇搭讪。 左丹青端坐在椅子上,瞧见齐氏跟那些夫人小姐们眉飞色舞说个不停,而听着的人却都假意敷衍的微笑,眼底时不时还划过鄙夷的神情。此情此景,丹青忍不住在心底轻叹,这就是苏氏和齐氏最大的不同,苏氏从来都维持着自己的风度,等着别人来巴结,而齐氏恰恰相反,没有耐性,上赶着往前送,两者相较,胜负已分。 她对左玄英所说的话并不是虚言,而是苏氏定然已准备对她下手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坏了她的好事,又将丹凤引入麻烦,苏氏早就腾出手去对付三房了,如今苏氏屡次失利,甚至还传出不能有孕的事情,王氏的心思已经活络,除了去抓权利,苏氏已经别无选择。 二房,是注定要添人口了。 想到这里,左丹青幽幽一笑,刚要抬手去端自己的酒杯,谁承想,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衣袖,左丹青侧目,正对上孩童肥嘟嘟的小脸儿,他伸手对着自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奶声奶气的解释道:“我在和哥哥玩捉迷藏,你帮我一下呗。” 左丹青定睛看了一眼这个小孩儿,认出是齐美人所生的双生子之一,听他这语气。显然是弟弟轩辕宇,而他要躲的,多半就是他哥哥轩辕穹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左丹青虽然认出了他,却没有挑破。没想到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看到小家伙恶劣一笑,开口道:“你让我躲在这下面就好了。” 他伸手指着的,正是左丹青的长裙,看着这小东西肥嘟嘟的小脸儿,左丹青清冽的眸子划过一丝讥讽的笑容。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孩子年纪不大,邪念却是不少。 “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嘛。”轩辕宇拉着左丹青的胳膊不住的晃悠,脸上多出来的肥肉还在一抖一抖。左丹青对自己默念无数遍这是皇子皇孙。才勉强压下心底的厌恶开口: “这怕是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不肯,我就让我母妃给你提到宫里头来打板子!” 左丹青现在才明白,相比之下。应锦年那个小恶霸是有多可爱了,至于这个,简直厌恶之至。 偏巧王氏这时正在和左昇钰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的夫人聊天,根本无暇顾及自己,附近又都是些长辈,她也不好发作。 就在她思忖着是否学上次那样弄湿衣衫离场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小家伙传来哀嚎。 “哎呦……哎呦呦,疼!五哥你总是欺负人!” 原来是轩辕湛揪住了他的耳朵,将他活脱脱的从左丹青胳膊上扒了下来。 “你啊!到处跑!等会儿你母妃找不见了又要来问我。” 轩辕宇一见轩辕湛立马心虚的低下了头。撒谎道:“可是这位姐姐,她说很喜欢我,喊我过来聊天呢。” 左丹青看着轩辕宇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暗道,她的确是很喜欢他,喜欢的都想要两巴掌扇过去了。 “哦?真是这样么?”轩辕湛狐疑的看了一眼左丹青,这位左四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耐心陪小孩子玩的人。 又或许是七弟年幼,左小姐觉得他十分可爱?思及至此,轩辕湛将目光投向轩辕宇肥肥的脸蛋儿,嘴角抽了几下,这左四小姐的口味……还真是,咳咳,独特的很。 既然轩辕宇说他们两个在聊天,五皇子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打搅,只好跟左丹青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去。 轩辕宇见讨厌的五哥走了,活泛的心思仍旧没有闲下来,伸手拽着左丹青的衣袖不断磨人。 “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左丹青的目光正随着五皇子离去的方向飘远,看到轩辕煜和太子等人的身影,忙着想正事儿的她根本懒的理这个烦人精。 最后被缠得么法,一个恶念袭上心头,她对那个小屁孩勾勾手道:“你想让我帮忙?” “姐姐你肯答应了?”轩辕宇的眼睛一亮,肥嘟嘟的脸蛋儿颤了颤。 “恩,不过在这儿不大方便,不如你跟我来。”左丹青眨了眨眼睛,表情十分诱人。 “啊?那我们去哪儿?”轩辕宇没有想太多,兴高采烈的点头。 “你跟我来。”左丹青起身,先在王氏耳边低语几句,得到了首肯,这才拉着那个小家伙肥嘟嘟的爪子,向着殿外走去。 夜晚的凉风嗖嗖刮过,轩辕宇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莫名的感觉到后脊生寒。 “姐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他看着左丹青拉着自己的手越走越远,心中也不由得忐忑起来, “你不是要躲你哥哥么,我这就带你去啊。”左丹青步履匆匆,半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啊……这里好黑,我不走了,姐姐,你带我回去吧。”轩辕宇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开始耍起了赖皮,可是左丹青哪能让他如愿,连哄带骗的拖着他肉肉的小胳膊,来到一处僻静之所。 此时月黑风高,轩辕宇想起来平日里听宫女们偷着讲的那些画本上的故事,不由的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的问道:“姐姐……你来这儿做什么。” 左丹青没有回答他,而是来到一间木板房的门外,轩辕宇害怕一个人站着,连忙跟过去,看到左丹青走去的方向十分惊讶,原来这宫里头还有这样的房子。 这是太监们的净房,身为皇子又如此年幼的轩辕宇当然不会知道,但是于左丹青而言,朔北皇宫她曾经是非常熟悉的,虽然只住过半年,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深刻印象,她见那小家伙跟了过来,邪邪的勾起唇角,突然拉开门拽着他就甩了进去。 轩辕宇被这突发的变故惊骇的大哭出声,左丹青才不管这么多,捡了一个树枝直接横在挂锁的锁环上,任凭轩辕宇怎么推就是卡在那里动弹不得。 看着被锁住的哇哇大哭的小家伙,左丹青满意的拍了拍手,决定现在这儿晾一会儿这个小色痞,等下找机会再找个公公将他带出来,就这么愉快的做了决定,左丹青返身走回会场。 因为怕走大路被来往的宫婢们瞧见盘问,左丹青就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寻思着赶紧回去,外头天寒地冻,也不能让那个小家伙呆太久。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她路过结了冰的荷塘,突然听到荷塘旁边的树丛后传来女子尖细的叫嚷: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躲着不肯见我!” 条件反射的,左丹青不知不觉慢下了脚步,暗忖道……她这又是撞见什么不该见的了? 对面一片沉默,不知道是无言以对还是压根就不想回答。 女子仍旧不依不饶,语气也软下了不少:“从那次见到你,我就一直在想你,你真的……就这么无动于衷么?” 听着这**裸的告白,左丹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嘶……天的确是有点冷了。 对面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女子终于被逼急了,发狠似得大声喊道:“你真是太无情了!”说完这句,声音又哽咽起来,显然是伤心不已:“父皇今日为我举行寿宴,本意就是让我择选驸马的,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么?” 这女人竟然是安宁长公主!难怪自己刚刚在宴会上没有见到她,居然是跑来这儿了! 左丹青心下一条,彻底停住了脚步,躲在树丛后尽量将气息降低。 这回,对面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只听他轻咳一声,泉水般动听的声音徐徐淌来:“安宁公主不必如此,在下不过是世外之人,于这些红尘俗世早已无干。” 刚一听声音左丹青就立马认出了这人的身份,此时一本正经的听着他说这种类似于出家和尚似的搪塞之词差点爆笑出声。 没想到这家伙拒绝女人的方式居然如此无趣,左丹青耸了耸肩肩膀,继续凝神细听。 安宁公主显然没有放弃,只听到她蹭蹭几步踏到禅心面前,紧接着就是一阵布帛摩擦的声音,这可将左丹青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要知道她虽然喜欢听墙角,但是对于你侬我侬的这种私事可绝不敢兴趣,就在她犹犹豫豫是否要离开的时候,终于又听到安宁公主痛哭流涕道: “你!你当真这么绝情?!你可知道,父皇虽然说嘴上让我自己挑选,心中却早已默认将我同那苏陵凑成一对,你就一点也不在乎?” 禅心此时此刻已经十分不耐烦,听了安宁的话冷笑着开口:“苏公子一表人才,实为良配,在下真的要恭喜公主。” “你!”安宁气结,连眼泪都忘了流了,最后恶狠狠的看了禅心一眼,喊道:“你会后悔的!”继而大步离去。 墙根儿听到这里,就到了脚底抹油的时候了,左丹青蹑手蹑脚的起身,刚想开溜,却在转身的刹那“砰”的一声撞入了一个冷清的怀抱中。 ps: 三更来了!刚刚表弟来视察我,才猛地发现从五点多吃晚饭一直做到现在偶连厕所都没有上的爬出了1w多格子,乃们爱我吧爱我吧爱我吧……偶已经累觉不爱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苏茵刁难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冷月在这一刹那突然隐匿入云层,四野一片昏黑。 左丹青蹙眉,揉了揉被撞得有些微痛的鼻子,抬眸,阴影里只见一个瘦削的下巴,下巴动了动,禅心好听的声音传来: “没想到,四小姐还有偷窥的癖好。” 闻言,左丹青大囧,尴尬的红了脸,幸亏此时光线暗淡,禅心看不到她窘迫的表情。 她清了清嗓子,辩解道:“青青只是偶然路过,纯属巧合,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有说你听见什么了?”禅心戏谑的看着还在低着头的少女,刚刚被安宁长公主惹出来的厌恶情绪一扫而空。 左丹青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没错,禅心说的是偷窥,压根没问自己听见什么,这样的语言陷阱,果然是他的风格。 “青青还有事,就不打扰公子了,后会有期。”对于他这种无赖,解释就是掩饰,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禅心看着小东见势不妙就想开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他轻轻抬脚,悄无声息的横在左丹青的面前,光顾着赶快离开此地的左丹青没有注意,一下子绊在了上头,身子瞬间向着地面倾斜。 “啊!”左丹青短促的叫了一声,情急之下手胡乱的向前抓住禅心的衣襟,这才勉强稳住身子没有摔个狗吃屎。 乌黑明亮的眼睛愤怒的抬起,恶狠狠的瞪着始作俑者。 禅心无辜的摊了摊手。故意开口道:“四小姐不是要走么,怎么?难道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故意拉长了音调,好整以暇的垂眸看着左丹青,等待她的反应。 抓着衣襟的手用力收紧。左丹青强忍着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青青寻思着正好问问禅心公子,您是不是也准备回会场去,若是如此我们结伴同行可好?” 既然躲是躲不掉的,那就干脆明着来好了,她就不信这家伙一路上还敢再玩什么猫腻。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达到了目的的禅心笑容更加灿烂,幸亏此时天色昏暗,不然若是让左丹青看到他狡诈的表情,一定会直截了当的甩个巴掌过来。 两人各怀心思并肩而行,一路上竟是出乎意料的沉默。左丹青以为那家伙是在暗中算计。如何诈出自己都听到些什么。于是时刻都绷紧神经,生怕答错一句就会又被他带入语言陷阱。 直到会场的大门遥遥可见,左丹青的担心都没有应验。然而就在她长松一口气,准备进门的时候,却突然见到苏茵带着一群宫婢,阻碍了她的去路。 “瞧瞧这是谁,表妹,你怎么自个儿回来了,七皇子殿下呢?”苏茵抱着肩膀,一副你终于被我逮到了的得意神情。 “表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青青怎么听不懂?”左丹青看着苏茵高傲抬起的下巴,突然明白。原来她这个好表姐早就盯上她了。 “听不懂?齐美人刚刚找七殿下都要找疯了,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给拐走了,幸好守门的公公说瞧见是你带着七殿下出去了,可是……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只你一人回来了?七殿下他人呢?”苏茵幸灾乐祸的看着左丹青脸上渐渐消失的笑容,心道这回你可算是被我抓到把柄了。 “表姐确定,我带出去的是七殿下么?”左丹青望着苏茵得意的脸,突然发问。 “啊?”苏茵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茬,的确,六七皇子乃是双生子,两个人长得一摸一样,有时就算是陛下也未必能分得清楚。 “表姐或许搞错了,刚刚青青是陪着六殿下出去走了一圈,他们兄弟两个在玩捉迷藏,后来没找见人,六殿下自个儿就回来了,不信你进去看看,六殿下一定还好好的在殿内呆着呢。”左丹青从容不迫的说着,伸手向里面指了指。 果不其然,一个胖嘟嘟的小家伙在摆满食物的桌案中窜来窜去,像是寻找着什么。 “怎么会搞错!明明是你给七殿下弄丢的!”苏茵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底气不足,她光顾着留意左丹青的动作,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另外这个小家伙的存在,再说是五皇子说七殿下在跟左丹青一起说笑,难不成连五皇子都弄错了? 苏茵不甘心,抬步迈入门坎道:“你等着!我去给六殿下叫过来。” 听她这意思,就是想让他们当面对质了。 左丹青没有半点怯懦,只是在苏茵转身之后,突然凑到禅心的面前,压低声音道: “七殿下被我锁在了后花园外头的净房里,如果禅心公子不想我说出安宁长公主对您有爱慕之情,就拜托帮我这么一个小忙吧。” 她还真是大言不惭! 禅心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这小丫头竟然胆大包天的威胁于他。 “怎么,禅心公子不愿帮我?”左丹青苦涩一笑,事发突然,她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与虎谋皮。 “帮忙倒不是不可以……”禅心拖长语气,“只是……” “只是什么?”冥冥中,左丹青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我还真不知道安宁公主居然爱慕于我。”说到这里,禅心轻叹出声。 左丹青了然,连忙答道:“放心,只要禅心公子肯帮忙,青青就是聋子瞎子,什么都没听见也绝没看见。”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禅心突然话锋一转,让左丹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左丹青以为他这是故意不肯帮忙,便压着怒火回道:“若是公子不肯,那边算了,只当青青什么都没说过。” “忙是当然要帮的。”谁承想,禅心居然答应了她的要求,然而就在左丹青刚放下心来的时候,却又听到他开口: “只是……在下是真的不知安宁公主如何爱慕于我,既然四小姐听的如此仔细,不如原原本本的给再下重复一遍可好?切莫要记得,声情并茂。”禅心狡黠一笑,还不等左丹青反应过来,就扬长而去。 这个混蛋!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准备应付向着自己走来的苏茵。 苏茵果然依言将六殿下带了过来,小家伙胖乎乎的小爪子还拿着一根鸡腿,正啃得不亦乐乎。 “我说表妹,你撒什么谎,刚我都问过六殿下了,他说他一直就在宴会上,根本就没出去过。”苏茵涂着丹蔻的手指还故作温柔的摸了摸轩辕穹的额头,对着他吃的满脸油腻的小脸儿努力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六殿下,您刚刚可是跟我说让我陪您去找七殿下的。”左丹青对着小孩眨了眨眼睛,还不等他反驳,就继续道:“我说帮您找到七殿下的话,一直算数。” 听她这么一说,小家伙原本想要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就立马变成了:“真的?!” “是啊,当然是真的,而且只要我帮忙,您肯定能找见他。” 拿着鸡腿的手兴奋的拍了起来,轩辕穹开心的咯咯直乐:“太好了太好了,每回都被他赢了,这次母妃的点心都要归我了。” 难怪他们玩得这么认真,看来是放了赌约在里头。 小孩子的心性单纯的很,目的也非常直接,轩辕穹听到左丹青快下海口,立马就推翻了之前答应苏茵的话,乐颠乐颠的从台阶上蹦跶下来,扯住左丹青的手就说:“那我们赶紧去!赶紧的!” “六殿下你!”苏茵气结,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候齐美人也闻风而来,看着苏茵立马就问道:“苏小姐,你那个表妹回来了没?可带回我们家宇儿了?” 苏茵闻言脸色发青,要知道她可是在齐美人面前添油加醋的给左丹青数落了一番,说她是商户人家带大的,性情野蛮的很,齐美人原本没打算急着去找,但听她这么一说生怕左丹青给自己儿子带坏,这才火急火燎的要去找人。 可是如今左丹青不承认自己给人带出去的,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说她苏茵在撒谎? 苏茵现在有些着急冒然行动了,只好硬着头皮一错到底: “表妹,你要是认错了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赶紧给七殿下带回来就得了,殿下年龄尚小,体质也不大好,万一受了风寒就糟了。” 体质不好?听到这句,左丹青默默翻了个白眼,这样结识的体质还不算好,难道非要养成猪仔才算可以? 怨念的腹诽之后,左丹青还是耐心答道:“弄没弄错人,等下找见七殿下一问不就清楚了么。” 她相信禅心既然应下,就一定有办法搞定那个小色胚。 “呵呵,表妹,你说的倒是好听,现在七殿下不在这里,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茵还想争辩,却突然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紧接着,只听一道非常好听的声线蓦地传来: “谁说七殿下不在这里,他不就在我身边么!”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全都不约而同的向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袭白衣出尘脱俗的公子身旁跟着一个瑟瑟发抖胖乎乎团子样的小家伙。 ps: 一更,今天配弟妹看了3d的《冰雪奇缘》还不错呦,好童年哇咔咔~这里感谢【琉璃白1984】的小粉红,乃送我的第二张鸟~╭(╯3╰)╮ 第一百二十六章:野性难驯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宇儿你跑去哪儿了!怎么也不跟母妃说一声!”齐美人不悦的蹙起柳眉,语气流露出不满和埋怨。 “哈哈,果然给我逮到你了!”轩辕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屁颠屁颠的走过去抓住轩辕宇的手,像是赢得了什么战利品。 轩辕宇无奈的被他抓着,看了看左丹青,因为肥胖而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划过怨恨的光芒。 左丹青视若无睹,转头自顾的对着禅心开口:“多谢禅心公子找到七殿下,不然青青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你这么说好像我冤枉了你似的!我明明就看到你给七殿下带出去了,哼,谁知道你偷偷摸摸的出去做了什么。”苏茵掐着腰,尖利的声音仿佛控诉一般,她几步迈到轩辕宇的面前,换上一副慈爱的笑容开口问道:“七殿下跟我们说,你刚刚之所以不在,是不是就是被这个姐姐给带出去了?” 谁承想,轩辕宇不仅没有如她所料的点头,而是激动的缩到禅心公子身后,大声喊着:“没有……我压根就没见过这个姐姐,我……是我自己躲起来的!” 苏茵彻底无语,狐疑的看了那个小家伙一眼,终于噤声。 “看来表姐是误会了,眼看时候也不早,咱们还是赶紧进去等着开宴吧。”左丹青四两拨千斤的将此事就此揭过,齐美人见找回了两位皇子,也便没有再难为她。转身带着两个小家伙返回宴上。 “你!算你这次走运!”苏茵看着左丹青一副无比淡然的摸样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狠狠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看来你不大受人欢迎啊。”禅心的嗓音突然幽幽的在左丹青耳边响起。 左丹青不客气的送了他一记眼刀:“禅心公子还好意思说青青。给七皇子吓成那样,您也不大受人待见呢。” “依你所言,我们彼此彼此,还真是天生一对。”禅心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左丹青讽刺的语调而生气,依旧言笑晏晏。 什么叫天生一对?她真是对彻底败给这家伙混乱的逻辑。 不耐烦再纠缠下去,左丹青转身就要迈入殿门,然而就在她抬脚的时候,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青青?”应老夫人眯了眯眼,不确定的看着前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左丹青闻声回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应老夫人和应贵妃的身影。外祖母终于过来了。左丹青之前还正寻思着不见应老夫人和应锦年。如今见到他们同应晚晴一块儿。心中便清楚这是先去了承乾宫然后才赶过来。 “给贵妃娘娘请安。”左丹青毕恭毕敬的对应晚晴行礼,在宫里头外人看着,礼数绝不能少。 “起来吧。时候不早了,眼看着要开宴,咱们都先进去再聊。”应晚晴见到左丹青,脸上也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稍稍侧目,正好瞧见站在左丹青身旁,一袭白衣的公子禅心。 “这……这难道是……禅心公子?”禅心可是个稀客,除非是太后寿辰,或者是朔北的国庆大典,其余都很难见到他的身影。 “禅心公子?”应老夫人听到这个名字也赶紧侧目。因为天色已晚,刚刚她根本就没有注意,经应晚晴这么一提醒,她才定睛细看,发现果然是当初将锦年送回府的公子禅心。 “年儿,快来见过禅心公子。”应老夫人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连忙将应锦年推到禅心面前,态度真诚的说道:“上次多亏了禅心公子,年儿,禅心公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还不赶快道谢。” “哎,老夫人客气了,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禅心附和着应晚晴说话,临走前颇有深意的对着左丹青笑了一笑。 应老夫人听了也只好拉着锦年的手进门,没走两步垂眸便看到锦年板着一张小脸儿,上头写满了不高兴。 “怎么了,这又是跟谁闹脾气?”安宁长公主的寿辰,这小东西这么难看的脸色算怎么回事儿。 “我不喜欢那个什么禅心公子,祖母,你可不可以别让我去谢他。”应锦年赌气的说着,看那家伙跟在表姐的后头,还笑的那么不怀好意,他就十分不舒服。 “怎么说话呢!如果不是禅心公子给你送回来,你能有今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是救命之恩!”应老夫人虽然素来对锦年宠爱有加,但是遇到这种原则上的问题,绝对毫不犹豫的训斥。 “我……”锦年哑了音,心中却默默念叨,救了我的是表姐,干那个神棍什么事儿! 刚刚落座的禅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思忖难道是有人正在念叨自己?他这么一想,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看向左丹青的方向,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出了点问题。 这时左丹青又回到了王氏身边,一边听着她对自己叮嘱这个叮嘱那个,目光一边在四周流离,正好瞥见苏茵坐在轩辕煜的身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聊天。 如果是前世的自己,见到这一幕定是醋意浓浓吧? 左丹青苦笑,时至今日,她却只有种见到狗男女的作呕之感。 只见苏茵面颊绯红,娇笑着给轩辕煜斟酒,轩辕煜接过的时候指尖不经意的擦过她光滑的手背,略高的温度突然烫入苏茵的心底,使得她将头垂的更低,半掩着樱桃小口笑道: “四殿下酒量真好,我瞧见皇后娘娘的侄子都被您给撂倒了。” “岳公子非要同我拼酒,那本殿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苏小姐斟酒斟的如此频繁,难不成也是存了灌醉我的心思?” “讨厌,人家是真心钦佩殿下,才为您斟酒的,您怎么这样误会人家。”苏茵咬唇,嗔怒的看着轩辕煜,那摸样好不委屈。 “哈哈,玩笑罢了,苏小姐不必介意,只不过,本殿刚刚听五弟说,你同你那表妹起了些冲突?”轩辕煜挑眉,手指遥遥指向左丹青坐着的位置。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苏茵就七窍生烟,她没有算好时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还让齐美人看了笑话。 看着苏茵郁卒的表情,轩辕煜便知她定然对此耿耿于怀,抬手押下一口清酒,轩辕煜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巴,眯起眼睛道: “对身为长辈的表姐都如此嚣张,看来是应当好好调教一番。” 苏茵听到轩辕煜这么说,以为他是站在自己这头,立马感动的泪眼朦胧。 “四殿下英明,我家那个表妹……兴许是在外头养了太久,教养礼数什么的差得很,就连她的嫡母都会冲撞,跟别提我这个微不足道的表姐了。” 轩辕煜闻言冷嗤:“居然是在外头养大的?” “是啊,四殿下您才会丰都有所不知,都是府里头仆人粗心,我这表妹四岁的时候就给弄丢了,是郦城的一户商户将她抚养长大,唉,小家小户的,那面就养成了她这样野性难驯的性子。”苏茵摆出一副贤淑长姐的摸样,将左丹青说的任性不堪。 “野性难驯?”轩辕煜玩味的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轻笑,形容的还真是恰当,当着自己的面都能任性的说出弱肉强食的这种话,果然天真到可笑。 思及至此,轩辕煜转头看向苏茵,嘴角仍旧挂着一抹温柔的笑: “既然野性难驯,不如今晚本殿就帮苏小姐你好好调教调教。” “当真?!”苏茵开心的两眼放光,发现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才连忙轻咳着掩饰:“咳咳,那个,既然如此,多谢在下帮忙,我想表妹日后反思过来一定会对您感激不尽的。” “但愿如此。”轩辕煜点了点头,旋即爽朗一笑。 左丹青的目光时不时的留意着他们这边的动态,当看到轩辕煜的不怀好意的向自己撇来时连忙收回了目光。 脑海中回忆着他最后的那个眼神,左丹青莫名的感觉到有些不安,难道说被他盯上自己了?还是说苏茵怀恨在心再求轩辕煜帮忙? 这些念头不断在左丹青脑海冒出,就在她心中默念要提高警惕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清香钻入鼻孔,紧接着耳旁吹来阵清风,白衣翩然落在她身旁。 就算不看也知道一定是禅心那个神棍坐了过来,左丹青撇过脸,想要努力忽略他,却只见一根修长的手指伸到自己面前,轻轻叩了叩桌案。 左丹青无奈,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你来做什么。” “我帮了四小姐这么大的忙,四小姐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禅心无辜的摊了摊手,目光却看向不远处的轩辕煜,他总觉得,每次这个小狐狸见到四皇子,就会流露出不一样的情绪,是不是他多想了? “帮忙?呵呵……”左丹青干笑,反驳道:“我还不知道禅心公子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居然给七殿下吓成那副摸样,难不成,您是在背后狠狠的诋毁我了?” “原来你在纠结这个啊。”禅心了然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如若说我告诉了四小姐用了什么法子,你就肯兑现承诺了?” “不,您先别说,不如这样,若是我猜到了,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言毕,左丹青端起酒杯,对着禅心一拱手,仰头尽数饮入。 第一百二十七章:当庭献艺(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甘洌的酒水划过咽喉,只见白皙的脖颈轻动,一盏酒樽就这样见了底。 禅心无奈,他还没有答应呢,不过既然她执意如此,要猜便猜吧。 左丹青见禅心已然蓦然,清了清嗓子,不顾脸颊因为酒精刺激浮上的两抹红晕开口:“我猜公子一定没有直接恐吓七殿下。” 禅心没有言语,笑容依旧。 “怕是公子在门外让他立下承诺,然后才肯开的门吧。”左丹青说完这句,居然忍不住打了个酒嗝,连忙慌乱的捂住嘴巴。 “不能喝就不必逞能,四小姐就这么不愿意兑现承诺么。”禅心无奈,伸手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左丹青接过轻抿了一口,如今的自己到底还是太小,想当初她陪着轩辕煜赴宴,挡酒简直是家常便饭,事到如今,她头脑无比清醒,身子却已经醉了。 “难道说我猜错了?”左丹青睁大了眼睛,显然有点失望。 禅心看着她这副半醉不醉的摸样,已经决定放过一马,苦笑道:“四小姐别忘了,七殿下不过是个孩子,对于小孩子来说,出尔反尔再寻常不过。” 左丹青一怔,她还真的忽略了这一点,也许是曾经接触了太多思维成熟的人,所以习惯性用交换来处理问题。 “我虽然没有直接恐吓,但也差不多,那小东西在黑漆漆又臭气熏天的净房里早就吓傻了,我带他出来的时候他气得要剥了你的皮呢。” 闻言。左丹青无语凝噎。 “于是我就顺着他的话,问他是不是将他锁入门中的是不是个女子,还列举了你的特征,他听了连忙点头。然后,我就告诉他……”说到这里,禅心似乎自己也忍俊不禁。 “我就告诉他,你被赃物附体,凡是沾染上了就要被我带到敬国寺去驱邪,七皇子幼年曾在那儿活活吃了一整年的素斋,所以对此深恶痛绝,没想到再见了你,他就果断改了口。” 左丹青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神棍讲清楚事情的原委,只恨不得能剜掉这家伙的舌头。 传说中的一屁俩谎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左丹青无语的吞了吞口水。严重怀疑他是怎么被国师大人选作关门弟子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以后居然还继任了朔北的国师。 蓦地。一个念头涌入左丹青的脑海,瞬间将思绪全部打乱。 如果说禅心不那么名不副实,他为什么要说出轩辕煜没有帝星之象的话? 就目前来看。此人圆滑世故,根本不可能如此愚蠢,明目张胆的得罪新帝,那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摘星楼的大火仿佛还历历在目,左丹青情不自禁的闭上眼,回想楼顶那抹遗世独立的白影…… 乌黑的大眼猛的睁开,正对上禅心清俊无双的容颜,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如无的微笑。 她突然开始怀疑,前世,公子禅心实为诈死…… 这时。鼓乐声突起,宴会正式拉开了序幕,一袭华美宫装的安宁长公主从内殿走出,拖着大红色的拽地裙走向上座的太后和圣上。 随着她优雅的步伐,堂下不断响起阵阵掌声,左丹青也将思绪拉回,颇有深意的看了禅心一眼。 看向禅心的不止是左丹青,安宁长公主的视线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尤其是当她走过禅心落座的桌案前,流光美目似乎含了盈盈泪水。 不论她的表情多么楚楚可怜,禅心都视若无睹,低头敛眸看向空空如也的盘中,直到安宁坐到她的位置,都不曾抬起。 鼓乐声间歇,取而代之的是高山流水般的筝音阵阵,一群身着轻纱的舞娘翩跹入场,素手轻抬,玉足轻点,合着筝音开始旋转跳跃。 堂中坐着的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一时间觥筹交错,众宾欢颜。 左丹青从来对这种表面上浮华奢侈一片祥和,背地里却争名夺利勾心斗角的宫宴提不起兴趣,所以陪着王氏敬了几杯酒,又说了会儿客套话之后就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享受美食。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她专心致志的品尝着美味佳肴之际,坐上的安宁公主也不知是听了谁的提议,突然开口道: “本宫瞧着今儿晚上来宴的人可真是不少,总看这些个舞姬们跳来跳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让各位上前献艺,一展才华可好啊?”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坐下的世家公子官宦小姐们表情各异,有一技之长再身的自然捂嘴偷乐,另外那些学艺不精的就面露难色。 皇后听了十分开心,用眼神示意岳典,岳典虽然喝的面红耳赤,但见到姑母的表情立马会意,连忙起身,第一个附和道: “小弟不才,愿为公主献上一曲。”言毕,他就从怀中掏出一根短笛,笛身通透,圆润光泽,实为上品。 只见他将朱唇靠在孔便,稳吐气息,婉转动听的韵律忽起,原本喧哗的殿中也陡然寂静,唯余缠绵悱恻的笛曲。 岳典在吹笛上的确有些天赋,左丹青并非第一次见他表演,前世在这样的宴会上也见过几次,那会儿跟自己一同前来的彩鸳还打趣称他这根笛子为泡妞神器。 当时虽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却也猜测的**不离十。 就这样,岳典起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其余各家小姐和公子也纷纷上前展示,将宾客的兴致全都推向**。 到苏茵的时候,她突然向陛下恳请借用一下御前侍卫的佩剑。 皇上犹豫了片刻,吩咐侍卫将剑交给她。苏茵谢恩接过,手持长剑站立在场中。 这时突然响起密密麻麻的鼓点,急促紧凑的扣人心弦,左丹青抬起埋在盘中的脸。看向四周,发现击鼓之人果然是苏陵。 此时此刻,苏陵的长袖半挽,菱红的发带将额前的鬓发全部拢起,更加衬托肌肤赛雪,看着苏陵俊美的容颜,左丹青忍不住苟同禅心的看法,还真是一表人才,实为良配。 苏茵见兄长敲起鼓点,玉足也轻点。突然抬手解开自己的兔裘。只露出里面薄纱般的长裙。大红色的腰带系在其间,更衬得身段柔韧动人。 鼓点渐稀,她也随着节奏徐徐抬手。 “沧!”的一声。长剑出鞘,冷光忽闪,台下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却只见苏陵挑起剑花,犹如飞燕般舞动起来。 前面的那些公子小姐们表演的都是些琴曲歌舞,苏茵却别出心裁,跳了一段剑舞,刚柔并济,更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她优美的姿势动作,举手投足都可见其用心之深。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陵敲击鼓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咚咚咚”每一声似乎都敲打在了人的心弦之上,仿佛两军对垒前紧张的气氛,让人目不转睛丝毫不敢放松。 苏茵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剑花飞舞,犹如雪花飘零,堂下的掌声也越来越激烈,表演的最终结束在她的一个高高的跳跃翻滚动作中。 谁承想,在她落下的时候,锋利的宝剑却突然脱手而出,皇上身边服侍的公公惊呼:“护驾!”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见到那只剑笔直的飞向了宾客席位的方向。 早在苏茵飞跃之前,左丹青就见到了她想自己瞟来不怀好意的眼神,所以当它笔直的向自己飞来之时,左丹青没有半点的惊慌。 坐在她身旁的禅心也察觉到了不对,捏着酒樽手指猛的一紧,闪念之间,他有了片刻的犹豫。 “表姐!”首先惊呼出声的是坐在对面的应锦年,他眼睁睁的看着剑尖儿直奔左丹青的鼻尖儿而去,声音都不由得瞬间沙哑。 左丹青勾起唇角,眼看着锋利的剑身飞向自己,却并没有动。 禅心猛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准备出手。 然而就在他正欲抬手之际,只听“当啷!”的一声,小小的酒盏打偏了宝剑,带着狠狠的力道,最后鞋插入地面。 这样的变故使得席中无数贵妇都花容色变,苏茵连忙跪在地上,惶恐的道歉。 “臣女失手,恳请陛下责罚。” 左丹青懒得看她假惺惺的作态,顺着酒盏飞来的方向,扫向宴席的另一边,只见苏陵举起另一个酒盏,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原来是他救了自己,左丹青若有所思的点头,敛眸掩去眼中的神情。 “这……”岳后为难的看了一眼陛下,忐忑不安的等待他的反应。 “呃,你虽然有错,不过既然是你兄长解围,那便不再追究了。”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苏茵退下。 “臣女谢主隆恩。”苏茵卑躬屈膝的道歉,转头走向左丹青的位置,面露深情的道歉道: “都是表姐不好,害表妹受惊了,不如表姐敬你一杯,替你压压惊可好?” 左丹青闻言,刚想开口,却突然又听苏茵抢白道:“哎呀!莫不是给表妹你吓傻了?这可怎么办,难怪你刚刚躲也不躲的。” 左丹青彻底无语,有些人还真是喜欢自说自话。 既然她想给自己难堪,那自己又怎么会让她如愿,只见左丹青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回敬: “哪里,青青觉得很刺激很好玩呢,大表哥的功夫果然了得,既然表哥表姐都献艺了,那青青不如也顺便献献丑吧。” 苏茵闻言彻底怔住,这下丫头居然自告奋勇的去表演,自己本想着吓唬吓唬她让她丢人,却反而激的她当庭献艺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倒要看看,这个商贾之家养出来的小东西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ps: 三更!差点赶不上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当庭献艺(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华丽的宫灯在左丹青清秀的面颊上打出一道亮光,这时大家才注意到禅心公子旁边坐着的这个看似平凡的小丫头,竟然有一双异乎寻常明亮的双眸。 “不知这位是?”皇上疑惑向下瞟了一眼,莫名觉得有几分面熟。 皇后不好发言,还是季太后第一个反应过来,带着金色长护驾的手指遥遥指向左丹青的鼻尖,抬眉惊诧道:“这丫头,不是上次赏灯宴那回,辅国公府应老夫人的外甥女么。” 王氏听太后只说应老夫人,丝毫没提起自己的名讳,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她伸手推了推左丹青,暗示她回答陛下的问话。 只见左丹青徐徐站起身来,从长桌后走出,毕恭毕敬的跪在大殿上。 “臣女左氏丹青,叩见陛下。” 经季太后这么一提醒,皇上才想起上回赏灯宴会被冤枉的那个小丫头。 “朕想起来了,你是晴儿的外甥女。”皇上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问道:“这丫头胆色不错,刚刚就连朕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不仅没被吓到,还有兴致当众表演,哈哈,很好很好,快快平身吧。” “谢陛下。”左丹青这才起身,目光不卑不亢的看向坐上华贵龙袍的皇帝开口道: “臣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可否答应。” “哦?你要说什么,尽管说来给朕听听。”皇帝的心情显然大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左丹青的身上。想要知道她到底要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臣女恳请陛下赐臣女一盆细沙作为道具。” “沙子?”皇帝疑惑的念出这两个字,迟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吩咐身旁的公公去给她准备。 沙子?!苏茵听到左丹青的话也呆怔片刻,差一点忍不住狂笑出声。 岳后原本就对左丹青印象极差。现在发现她又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撇了撇嘴角,不满的抱怨到:“左小姐,你是要表演,怎么连沙子那些赃物低贱的东西都弄上来了?” 应晚晴见皇后有意刁难自己的外甥女,脸色也是陡然一变,她正欲开口,却被旁边的萧淑妃按住了手腕。 感受到萧淑妃的动作,应晚晴撇过脸,对上她轻摇的头。 深吸一口气。应晚晴这才将冲动压了回去。 苏茵见皇后故意给左丹青难看。连忙尖声抢白:“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这表妹自幼是在外头养大的,琴棋书画并不精通,若是表演的不好污了您的眼。也莫要怪罪于她。” 她句句如刀,尖锐的讽刺着左丹青的出身,最后还摆出一副好姐姐的摸样,听起来好像是替她求情,其实则是让她更加难堪。 左丹青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嘴,眼角的余光扫向苏茵的位置,看着她掐着腰得意的摸样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既然她这个好表姐这么期待自己丢脸,那自己还真不好让她太失望呢,思及至此,她清了清嗓子。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后,微笑的开口道: “青青以为世间万物,都没有绝对的美丑贵贱,既然皇后娘娘说沙子是赃物,不如就让青青展示给您看看。” “切……好啊,本宫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用那些脏东西表演的。”皇后嗤笑一声,傲慢的飞来一记眼刀。 皇帝身边的人果然行事颇有效率,就在他们言语间的功夫,左丹青请求的那盆细沙已经被端了上来。 左丹青转身,却出乎意料的先走到苏茵的面前,笑吟吟的开口道: “青青还要求表姐帮个忙。” “你……你又要做什么?”苏茵的得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完全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会突然同自己开口。 “就是想借表姐的这件大衣一用,表姐如此疼爱青青,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她简直太介意了!可是当着皇帝的面前,她怎么好意思就这样拒绝,再说了,她刚刚还摆出一副替左丹青说话的姿态,现在总不能连她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吧。 苏茵的脸色变幻莫测,越来越难看,就在她迟疑不决不能做定论的时候,突然听到苏陵开口。 “茵茵,就先给四表妹一用吧。” “是。”苏茵从牙缝中记挤出这几个字,忍痛割爱的脱下才穿上没多久的兔裘大衣,递给到左丹青的面前。 “多谢表姐。”左丹青高高兴兴的接过,末了还特地眨了眨眼睛,气得苏茵七窍生烟。 好啊,她倒要看看这小东西拿自己的衣裳要做什么!苏茵捏紧拳头,看着左丹青拿着自己的大衣,走到大殿中央,突然铺在了地上。 她居然敢!一口老血涌上喉头,苏茵不甘心的勉强压下。 “青青今日表演的,是以这兔裘为底,以沙为笔,绘制图画。” 原来她要这盆细沙居然是想要用来作画! 清脆的嗓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所有人闻声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沙子居然还能用来作画,这还真是别出心裁,禅心嘴角噙笑,灿若星辰的明眸没有放过左丹青一丝一毫的动作。 轩辕煜端起酒杯的手也不由得放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小小的人影身上,有意思,自己授意让苏茵吓唬她,不但没有给她唬住,居然还能如此从容不迫的当众表演。 坐在应老夫人的锦年也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表姐,十分好奇她到底要作一幅什么样的图景。 听到左丹青这一番话最生气的莫过于苏茵,她不敢相信这个小贱人居然要将那些沙子洒到自己心爱的大衣上,可是陛下在场,衣服已经交予了她,就算她再不情愿,都要打碎银牙和血吞回。 左丹青见大家的目光都向自己扫来,不紧不慢的弯起衣袖伸手捧出一捧细沙,“哗啦”的一声洒到兔裘之上。 伴随着她的动作,苏茵只感觉到自己心痛的在滴血,要知道那件衣服可是花高专门定制的,皮料都是西蛮进贡的上等货色,如今居然被左丹青当做玩具一样…… 左丹青斜眼看了一下苏茵铁青的脸色,心中顿时畅快十足,她轻咳一声,又继续开口: “青青幼时居住在郦城,曾经听闻过前朝有一个十分凄美哀婉的爱情故事。” 她一边说,小手一边犹如游鱼般在雪白色的兔裘上游走,旁边坐上的人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眯起眼睛仔细看向那张铺展的白色兔裘。 随着她手指所过,指缝间细沙倾泻,郦城江水也随之潺潺流淌而出。 “哇……这真的是郦城风景!”岳典所坐的位置就离左丹青不远,所以将她描摹出的一笔一画都看的清清楚楚。 听着四周渐渐热烈的议论声,左丹青丝毫没有被干扰,手下动作不停,继续张口道: “传说有位郦城富商之女,唤名焰娘,凡是见过她的人,都惊为天人,称其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容。” 雪白色的兔裘上突然出现女子窈窕的侧影,一柄油纸伞,遮挡了大半的容颜,只露出一个朦胧的轮廓,让人遐想无限。 “一日小雨,焰娘撑伞走在桥头,盼望外出行商的父亲,谁承想,却意外在桥头邂逅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 灵巧的小手不停的游走,细沙纷落,完美的勾勒出桥头相视而立的一对璧人。 “真是绝了!”堂下终于有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独特的作画方式,何况还是在兔裘之上,果然厉害!” 苏茵看着左丹青大出风头,脸色已经由铁青变得发黑,她埋怨的看了一眼自家兄长,想要抱怨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答应左丹青的请求。 然而当她看向苏陵之际,却蓦地见到苏陵对她使了个眼色,轻轻将头向着轩辕煜的方向扬了扬。 难道说四殿下有什么吩咐?苏茵狐疑的顺着苏陵暗示的方向看去,只见轩辕煜脸色铁青,英俊的眉宇间竟似乎笼罩着一股杀气。 此时此刻,轩辕煜将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堂中那个娇小的人影身上,根本无心她的画作,而是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她的声音。 感受到犀利的眼刀扫向自己,左丹青不以为意的勾起唇角,继续开口道: “焰娘对这个公子一见钟情,两人许下海誓山盟,想要结为秦晋之好。”说到此处,左丹青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不由得变得悲戚起来。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边疆动乱,那位公子被征兵入伍。”说完这一句,左丹青大手一挥,突然将之前辛苦描绘出的那些图景全部抹乱,手掌轻拂,仿若乌云遮蔽天日,狂风乍起,城门口离人挥泪相送。 “焰娘原本对那公子承诺此生非君不嫁,却不料她父亲生意失败,家道中落,父母含恨而亡,而自己也被丧心病狂的债主卖入青楼。” 说到这里,左丹青脸上的微笑陡然扩大,一丝诡谲的光芒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轩辕煜的呼吸也瞬时停滞,他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堂中那个瘦削的身影,突然有一种想要将她开膛破肚,剖开她的心看一看到底是何颜色的冲动。 ps: 一更送上,今天宰了养肥的《来自星星》男主的金手指开的好大好爽哇咔咔…… 第一百二十九章:子虚乌有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兔裘上的细沙突然被拂到一边,左丹青又从盆中抓起一把顺着食指徐徐倾泻,只见两个大汉拖着女子娇小的身影向着远处高高矗立的楼台行进。 坐上的太后与皇帝都只顾看左丹青飞速变换的图景,并没有把她讲诉的故事放在心上,然而安宁公主却正好相反,她认认真真的听着左丹青的诉说,又看着她手中用细沙描绘出来苦命的女子,刹那间竟有了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同样是两情相悦,同样是求之不得。 安宁公主柳眉轻皱,此时此刻已经十分自我的将禅心的拒绝当成是身份悬殊的不得已。 压根不知道安宁公主已经将自己视为画本中男主角的禅心一动不动的盯着左丹青,对她突然讲出的这个故事有了一个不好的擦测。 要知道这只小狐狸从来不会做无用功,今天如此自告奋勇的当庭作画,定是存了什么样的目的。 可是她想要影射的,到底是何人呢?禅心凝眸,陷入了深思。 应老夫人听着左丹青的话,渐渐也察觉除了一丝异样,她侧目看向不远处的应晚晴,只见应晚晴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不过相比于猜测左丹青为何要说这样一个故事,她的本事更让应老夫人惊讶,应老夫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从小走失长大在乡下的丫头竟然会有这样的能耐。 应锦年也看傻了,头一回毫无保留的喃喃自语道:“表姐她……好……好厉害。” 同应老夫人的惊诧不同。王氏则心安理得的享受周围人投来艳羡的目光,骄傲的表情像是在说:没错,这就是我的孙女。 左丹青没有被纷纷的议论声所干扰,清脆的嗓音继续道:“因为有倾国倾城之貌。焰娘很快被一位权贵所相中,最后高价替她赎身,将她带回府中,可是焰娘日日以泪洗面,只期盼能够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怀上了爱人的子嗣。” 就在左丹青的话音刚落,“当啷!”的一声,酒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大家原本集中的注意力都被打断。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声音的发源地。 轩辕煜尴尬的擦了擦手指上的酒渍。玩笑般的调侃道:“左小姐技艺惊人,本殿看的忘乎所以,酒杯都没有拿住。让大家见笑了。” 禅心听着轩辕煜的托词,瞳孔却猛的缩了一下,敏锐的捕捉到他擦拭手指的帕子上掠过一抹红痕。禅心垂眸,又扫向地上的酒盏,只见上面隐约可见一道裂痕。 明明是激动的捏碎了酒盏,居然拿忘乎所以来做托词,他好像知道那小狐狸的目标了。 禅心收回目光,抬手轻轻押下一口清酒,继续欣赏左丹青的表演。 这时故事已经进行到焰娘难产而死,画面也切换成了一座凄凉的坟冢。身穿铠甲的男人站在坟前,摘下头盔,屈膝跪地。 “半年后,男子建功立业,凯旋归来,却只见到一座孤坟,最终,他自裁于爱人坟前,鲜血染红了土丘。”说完这句,左丹青再次挥手,几下又将画好的图景拂乱,两手一齐揉捏细沙,在墓碑的两侧渐渐绘制出树干,指尖轻轻勾勒,将两棵大树的枝干交会在一起。 这时左丹青清幽的声音也徐徐传来:“后来,在这座坟前,生长出了两棵大树,他们枝杈相交,互结连理,正是那二人在阴间的魂魄所化,相依相偎永不分开。” 言毕,左丹青起身,长久半跪着的腿有些发麻,她挺了挺膝盖,昂首看向坐上的皇帝和太后,恭敬的鞠了一躬。 “臣女献丑了。” 掌声此时也如雷鸣般响起,比起苏茵的谢幕有过之而无不及,苏茵不甘心的捏紧拳头,忍不住多嘴道: “表妹也真是的,今天是安宁公主寿辰,好端端的讲什么前朝之事。”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正好赶在掌声渐渐停歇的时候说出,所以特别的突兀刺耳。 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全都忐忑不安的看向坐上的皇帝,果然,皇上听到苏茵的这一句话,脸上带着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左丹青丝毫没有因为变化的气氛产生任何惊慌,只见她从容不迫的向前走几步,毫无畏惧的开口道: “臣女当时听闻这个悲剧,心中想着幸亏生在长生久安的朔北国土,才能不因战乱而失去亲人,不因烽火而流离失所。”说道此处,她恭敬的屈膝跪地,深深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回不仅仅是她,殿中坐着的其他臣子们也连忙屈膝行礼,口中高喊着吾皇万岁,公主千岁,皇上的脸色也渐渐转暖,良久挥手道: “都平身吧,哈哈,这个左小姐,果然是个妙人儿。” 听到就连皇帝都亲口夸赞她,苏茵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她含恨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却又无可奈何。 “晴儿啊,你这个外甥女教的果然不错。”皇帝刚夸赞完应晚晴,就听到安宁公主突然出言: “父皇,女儿瞧着这丫头伶俐可爱,不如你下道谕旨,让她常来宫里头陪陪我玩可好?”安宁这句话说得孩子气十足,不仅是因为被左丹青所讲的故事打动,还因为她发现公子禅心似乎对着小丫头格外留意。 “你啊,总是孩子心性。”皇帝苦笑,只好点头,挥手示意旁边的太监总管端着托盘来到左丹青面前。 “朕就赐你一块可以随意出入宫中的金牌,还不领旨谢恩。” 左丹青接过金牌,叩拜谢恩之后,目光狐疑的扫向安宁公主,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自己常进宫陪她玩? 不止是左丹青,禅心也不悦的看了一眼安宁,却发现安宁正注视着自己,嘴角还挂着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那神情仿佛是在说,我就知道,你在意这个小东西。 禅心敛眸,避开安宁公主的眼神,这时,左丹青已经捡起地上的兔裘,抖掉上面的细沙,交换给了苏茵。 “多谢表姐帮忙,妹妹感激不尽。”左丹青故意忽略了苏茵咬牙切齿的神情,笑容一如既往的明艳动人。 “不客气!”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苏茵接过自己心爱的大衣,崩溃的发现上面不仅蹭的油光锃亮,还有没有抖净的细沙隐藏在绒毛里,而原本手感光滑的绒毛此时也被蹂躏的凌乱不堪。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茵真相一把火直接将这件衣服烧成灰烬。 可是眼下,她被苏陵掐住了胳膊,只得忍气吞声的坐下,郁闷的自己灌酒。 后续的表演都因为左丹青的一鸣惊人而变得索然无味,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散场的时间。 王氏十分开心的挽着自家孙女的手臂,跟着邢尚书的夫人一同走向宫门外,就在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四小姐留步。”轩辕煜低沉的声线钻入左丹青的耳膜,让她不知不觉的慢下了脚步。 犹豫了片刻,左丹青还是转过头,微笑着问道:“怎么,殿下还有事要说?” 轩辕煜看了一眼在场的尚书夫人和王氏,轻咳两声开口:“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氏见状连忙识趣的客套两句,跟着邢尚书的夫人先行一步。 这回只剩下了左丹青和轩辕煜两个人,轩辕煜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四小姐,本殿可否问一句,你是在何处听来的那个故事?” 冷月的清辉洒在他的脸上,只见那双黑亮的眼睛似乎散发出野狼一般的幽光,左丹青看着他这一副瞄准了猎物的摸样,心中无限讽刺。 原来你有这么激动的时候,看来,那个故事,果然对你刺激不小啊。 “青青说了,自幼在郦城长大,所以听了不少这样的传说,怎么?殿下没有听过么?我可曾听闻殿下的生母乃是郦城人士呢。” “你都知道!”轩辕煜的瞳孔猛的缩紧,表情也陡然狰狞起来,眼中的杀机更甚。 “哎呀,难道青青说错什么了么?但是知道这些的又不是青青自己,就像青青在大殿上讲的那个故事,那可是郦城人人皆知的凄美传说呢。”左丹青笑容依旧,她没有说话,只不过这个传说在她去郦城之前还没有,她刚到那儿就拜托于老板去处理此事了,为的就是以后有朝一日,可以让皇帝怀疑轩辕煜的身世。 那故事中焰娘从军的心上人,其实就是在影射苏将军,这就是为什么轩辕煜听了之后会如此的激动。 左丹青之所以知道这么多辛密,还要感谢前世刚嫁给轩辕煜的那段时光,那会儿这个男人为了收买人心,让自己毫无怨言的站在的他身边,半真半假的讲了不少关于身世的问题,其中就包括他的母亲,原本是当朝重臣之女,后来被设计陷害家道中落,最后流落青楼,结识了还是王爷的当今圣上。 焰娘,便是影射煜母。 轩辕煜前世拿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自己么,那这回,她就以牙还牙,用子虚乌有的故事,来还报! ps: 二更~ 第一百三十章:先发制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轩辕煜看着眼前之人乌黑明亮的眼睛,顿时有了一种会深陷泥沼的错觉。 听着他认真的问话,左丹青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一字一顿的开口: “殿下说什么,青青听不懂。” “听不懂!好一个听不懂!你事事针于我,居然现在拿听不懂来搪塞!哈?”轩辕煜突然伸出手,猛的扯住左丹青的胳膊,怒目圆睁,好像是发疯边缘的野兽。 “事事针对?殿下还真是多虑了,青青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左丹青眉头轻蹙,轩辕煜的手劲儿还真是大,她打赌,她的手腕肯定一片通红。 “呵,你的本事可不小呢,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轩辕煜咬牙切齿的说着,他有多害怕父皇会听了那个故事胡思乱想! 如今他和将军府的结盟没有摆在明面上,所以父皇暂时不会向着那个方向寻思,可是一旦有一天,他同苏府的结盟逐渐显露,若是再有人拿这个故事说事儿,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轩辕煜强压下喉头上涌的腥甜,恶狠狠的问道:“你说的那两株结成连理枝的树,可是真的?” “啊?殿下这么喜欢这个故事?”左丹青就是故意不说重点。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本殿想着有朝一日若是去郦城,一定要好好的参观参观。”轩辕煜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等待着左丹青的回答。 “这样啊。不瞒殿下说,青青知道这个故事就是游玩的时候见到这两株树,然后听到当地的居民所讲,不过具体是哪儿青青也记不大清楚了。唉,也真是可惜,若是有机会,青青也想再去一趟呢。” 左丹青气死人不偿命的说着,果断看到轩辕煜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回四殿下的话可说完了?祖母还在等着,恕青青先告退了。”见目的已然达到,左丹青转身就要离开,可是谁承想轩辕煜抓着她的手臂就是死活不肯松开。 “殿下这是何意?”左丹青挑眉,语气变得有些凌厉。 “四小姐,方才多有唐突。还请莫要介意。”轩辕煜突然改了口气。咄咄逼人的气势突然软了下来。这不得不让左丹青拉响警钟。 “青青本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不好让祖母等得太久,若是殿下还有话。咱们改天再说可好?” 看到左丹青坚持,轩辕煜冷笑一声,这才不得不松开了手。 左丹青再也不愿在他身上浪费半点时间,转身扬长而去。 马车里 齐氏眉飞色舞的对左丹青夸赞道:“我就说嘛,咱们四丫头绝非池中之物。老祖宗您也看到了,今儿晚上就连太后眼睛都看直了呢。” “三婶儿谬赞,青青愧不敢当。”齐氏尖锐的嗓门,她只要一听到就头大,甭管她说的是什么,在左丹青眼中就认准了一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瞧瞧。还害羞了不成。”齐氏咯咯的笑着,伸手推了推左丹青。 “恩,我今天也没想到四丫头还有这样的本事,只是不知道四丫头你这招是跟谁学的?”王氏满意的听着齐氏的恭维,忍不住出言发问。 “哦,小时候干爹带我出门,偶然遇上了一个师父指点的,青青也权当是好玩,随心所欲去画的。” 左丹青的胡乱拿话搪塞了王氏,其实这种沙画是彩鸳的点子,自己听了之后就拿细沙尝试了一番,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十分震撼的效果,前世她们还曾制出沙画售卖,一时也十分受人追捧。 只是一边画一边讲故事,左丹青还从来没有试过,也是在苏茵向她飞来那一剑的刹那,电光火石之间冒出的点子。 王氏听了左丹青的解释没有考虑太多,只是点头笑道:“身为我们左府的小姐,必须要有一技之长在身,原本我还担心你照你的大姐差的太远,不过如今看来我的担心到时多余的了。” “哪里,大姐姐如此优秀,青青根本学不来呢。”左丹青最讨厌王氏一口一个我们左府来压人,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 “就像上回大姐姐在郦城表演的那段独舞,真是如梦似幻,同清清这点手艺相比,还真是云泥之别。” 王氏原本喜悦的心情被丹凤在郦城出丑那件事刺激的烟消云散,她收起笑容,表情僵硬的开口道:“你大姐啊……唉……她才学容貌都是上品,就是不长脑子!也不长记性!” 说到这里,王氏又忍不住开始忧愁:“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老二家的如今身子这样,钰儿就那么一个妾室如今也莫名其妙的死了。” 齐氏见到王氏突然提起二房的事情,忍不住插嘴道:“老祖宗急什么,二哥二嫂不还是年轻么,日后机会多得很。” 对于她来说,二房的现状对于自己再好不过,苏氏是个不能下蛋的鸡,左玄英又是外头过继来的,杰儿以后就是左府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王氏斜了一眼齐氏,心底冷笑,以为自己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么?这个三媳妇啊,嘴甜也能干,就是目光短浅了点,只顾自己的利益。 只可惜如今无人可用,她就只好将就将就了。 齐氏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王氏看穿,还在美滋滋的谈论宴会上的见闻,左丹青转过头,正好见到角落里安静坐着的左玄英。 玄英见左丹青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没事吧?” 左丹青一头雾水,但还是同样低声回答:“自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我是说……呃……”说到这里,左玄英一顿,复而又开口道:“当时那柄剑飞过来的时候,我本想着去救你的,只可惜,坐的太远。” 朔北虽不设男女大防,没有刻意分出男女宾席,但是对于出身等级却有严格划分,左丹青年幼,还是应贵妃的外甥女,所以可以被左老夫人带在身边,但是对于左玄英来说,不仅因为他过继的尴尬身份,还有就是兰氏被免职的父亲,王氏不方便直接将他介绍给众人。 左丹青没有想到,左玄英居然还惦记着此事,无奈的苦笑道:“大哥不用担心,我知道表姐不会伤到我的。” “是啊,如果伤到了你,她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左玄英冷哼,只是心中不爽苏家人的趾高气昂,如果不是皇上有心处置自己的外祖父,他们怎么有机会能上位。 将左玄英的表情收入眼底,左丹青心中清楚他对苏家的怨恨,她刚想出声安慰点什么,却突然听到玄杰奶声奶气的开口:“大哥哥四姐姐,你们聊什么呢?” 见王氏和齐氏的目光也闻声投了过来,左丹青和左玄英果断默契的沉默,一路安静的回到左府。 扶着王氏下了马车,左丹青刚松一口气,却在瞥见门口的人影时又陡然将心悬了起来。 这大晚上的,苏氏怎么在那儿等着? 还有就是,她旁边的那个女子是谁? 左丹青狐疑的跟着王氏走近,也渐渐将苏氏旁边的那个人影看清,只见她黛眉如画,杏眼妩媚,挺翘的鼻梁还有菱红的樱桃小口,还真是个清秀佳人。 “老祖宗回来了!”苏氏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取代了左丹青的位置挽住王氏,二人交替的刹那,左丹青分明在她的眸中见到对自己的一丝怼怨。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儿等着?”王氏虽然见到苏氏十分惊讶,但俗话说的好不打笑脸人,苏氏这副殷切的样子让让她也不好板起脸来训斥。 “媳妇见天色已晚,担心老祖宗,就干脆出来等着了,不过也没等多久就给您盼回来了呢。”苏氏边说边去握王氏的手,冰凉的触感惊的王氏一缩。 “还说没等多久,这都冻得跟冰似得了,赶紧进屋,进屋!”王氏催促着苏氏进门,仓促见就扫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女子,心中泛起狐疑。 看着打扮显然不是婢子丫鬟,难不成是谁家的夫人或者小姐? 王氏偷偷猜测的着门口那人的身份,没有注意到苏氏进门的时候对那女子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跟上。 左丹青跟在他们的后头,一进门就感觉被人扯住了衣袖。 是谁?丹青侧目,正对上白宣的脸,只见她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将左丹青拉到背人的角落。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白宣长叹一声,眉宇间似乎有解不开的清愁。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你怎么这副表情。”左丹青心中的疑点逐步扩大,看着白宣等待她的回答。 “出大事了,今儿晚上你们刚走没多久,二夫人就出门了,她出门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接一个什么表妹,喏,如今你也看到了,那个表妹就是刚刚那位。” 苏氏的表妹?这可真有意思,前世似乎是没见过这位。 “奴婢听别的院儿的丫头都说,那个什么表妹说白了就是二夫人想要给二老爷做小的,啧啧,二夫人真是好手段,不等老祖宗有所行动,自个儿就先发制人了。” 左丹青听着白宣的抱怨,冷笑连连,的确是好手段,赶在老夫人行动之前给左昇钰的院子里偷塞人,不仅掌握了主动权,而且还能笼络丈夫的心。 就是不知道,她的这个表妹会不会和邱姨娘一样听话了! ps: 三更!晚安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一章:疑神疑鬼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淡淡的熏香氤氲在空气中,王氏坐在太师椅上,接过苏氏递来的茶水,一边抬手喝进一口润润嗓子,一边仔细打量着跟苏氏一同进门的女子。 只见她穿着一身缎面鹦哥绿色的小袄子,上头绣着雪白色的莲花,直衬的整个人清雅绝伦。 “这位是?”王氏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这是媳妇从老家过来的表妹。”苏氏等的就是她开口,边说话边对着那女子使了个眼色。 女子心领神会,几步上前行礼,恭恭敬敬的开口:“给老祖宗请安。” “老祖宗,不瞒您说,我这个表妹大名孟雅,在家中排行老六,小名也叫六娘。”苏氏十分积极的给王氏介绍着,漂亮的凤眸时刻关切着老夫人表情的变化。 王氏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伸手抓起六娘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握了几下,笑道:“哎呀,皮肤都能掐出水来,果然是个妙人儿。” 苏氏见王氏的反应还可以,就试探性的开口道:“我这表妹年过十七还没许人家,舅母就着急了,非送到我这儿来说让我帮忙物色物色。” “哦,是么?”王氏听到苏氏提起这茬,笑容就是一顿,从孟雅的身上收回了眼,若有所思的看着苏氏。 “唉,媳妇哪儿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就先给人带回府里了。”苏氏循序渐进的说着,绕了一个大圈才揭示正题。 “左看右看媳妇也找不找合适的,索性想不如留六娘给我做伴好了。前两天琴儿她娘又出了事儿,夫君身边也缺人服侍……”苏氏没说一句就看一眼王氏的神情,等到她将所有的话讲完,就只见王氏勾了勾唇角。颇有深意笑了笑,开口道: “钰儿知道此事?” “媳妇当然要先请示老祖宗了,夫君那儿也得等过了老祖宗的眼再说。”苏氏陪笑着回答,心底却冷嗤,左昇钰那儿她早就打好招呼了,男人嘛,怎么会嫌身边的女人太少,就像他虽然天天将自己挂在嘴边,背地里不也没少去窑子里头寻欢作乐,如果不是她有手腕。早就不知道抬回来多少个了。 “哦。”王氏听苏氏这么说。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勾了勾手指让孟雅凑近一点。 “给我仔细瞧瞧。” 孟雅闻言连忙又上前两步,含羞带怯的看着坐上的王氏。 “摸样的确不错,只是。你甘心做妾?”王氏玩味的盯着孟雅开口。 做妾?苏氏可不是这么说的,孟雅一惊,侧目看向自家表姐,对上苏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咳咳,是这样的老祖宗。”苏氏走到王氏身边,一边捏肩揉腿一边笑眯眯的开口: “是这样的,媳妇这表妹身家清白,虽是小门小户,但毕竟是嫡出,又是媳妇的亲戚。媳妇就想着,不如以平妻之礼迎娶进门。”最后这一句话苏氏几乎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说的时候她的瞳孔也情不自禁的缩了缩。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不是许了平妻的地位,她又怎么能够说动舅母让六娘来此,眼下生出一个儿子才是正经,只要六娘进了门,甭管她是平妻还是妾,早晚任她捏扁搓圆。 王氏听到苏氏这么说倒是听吃惊,面上也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这……怕是太委屈你了吧。” “不委屈,媳妇幼时就和六娘情同姐妹,如今能够共侍一夫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苏氏假惺惺的说着,王氏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她原本就想着要怎么往二房塞人才名正言顺,既不用惹得苏家不满也不会让钰儿有意见,没想到二媳妇还是个有眼色的,主动提出此事,那就好办的多了。 左丹青这时才跟白宣说完话进门,正好听到苏氏那虚情假意的一句,她瞥见王氏心动的表情,忍不住佩服苏氏行动的真是时候,在王氏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趁虚而入,更让王氏没有理由去拒绝。 只不过她可不喜欢见到苏氏这么容易就得逞,于是清了清嗓子,一盆冷水就泼了出来: “母亲幼时,那是多大啊?青青瞧着这位年纪跟大姐姐相仿呢。” 左丹青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十分天真的表情,孟雅不疑有他,只以为她是在夸赞自己年轻,连忙捂嘴羞涩道:“这位小姐说笑了,我比凤儿,可是足足年长了三岁。” “四丫头说什么呢,这可是你六姨。”苏氏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一见到左丹青眼皮就不由得开始狂跳。 果然她一出现就没好事。 “哎呀,原来青青弄错辈分了,真是失礼。”左丹青连忙福了福身子。 王氏安静听着她们的谈话,留了个心眼,苏氏比她这表妹大了足足十五岁,还说什么幼时情同姐妹,呵……当她人老了就糊涂了么。 左丹青见王氏面上微微显露出不满,心知她已经看穿苏氏是在客套,又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六姨是从哪儿来的,青青还从未听母亲说起过您呢。” 孟雅对上左丹青乌黑明亮的眼睛,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她是听苏氏说过这个从外头找回来没多久的四小姐的。 据说是辅国公府的外孙女,还有个姨母在宫里头当贵妃,如今还深得老祖宗的喜爱,明显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自己初来乍到,还是要先示弱。 这么一想,孟雅下定决心,柔声答道:“六娘家在昭县。” “昭县啊……”左丹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开口道:“青青才来丰都没多久,哪儿都不熟悉,以后有机会,还请六姨领我去玩吖。” 这小丫头的自来熟唱的是哪一出,苏氏狠狠的剜了左丹青几眼,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害得她接下来都没戏可唱。 “那是自然。”孟雅微笑着点头。 可谁承想左丹青还没完,干脆一屁股坐在王氏旁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句接着一句的询问: “六姨家中都有哪些姐妹?有没有跟我年纪相仿的,唉这两日琴儿病了,青青找个玩伴都没有呢……还有还有……” 孟雅抹掉头上的汗珠,一一作答。 苏氏终于按捺不住,咬牙看着左丹青,狠吞了吞口水道:“四丫头,表妹初来乍到,你问东问西的是不是有点不大礼貌?” “啊?”左丹青被点到名字,一脸茫然,十分无辜的看向王氏,委屈的开口:“母亲,青青不就是好奇么,再说了,大家都是亲戚,了解了解岂不是更好?” 了解了解?你这简直是要给人家十八代祖宗都要问出来了!苏氏心中“腾”的生气一股怒火,却碍于王氏不好发泄。 于王氏而言她巴不得听左丹青这样问来问去,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日后要成为钰儿放里头的人,她自然要打探好底细才好下手。 苏氏如坐针毡的听着左丹青东一句西一句,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事儿没谈完就让人打听清了底细,连忙出言道: “四丫头,时候不早了,你今天在宴会上要是玩累了就早点回去歇息啊,不然熬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青青精神头好着呢,倒是祖母今儿在宴会上喝了点酒,不知道有没有觉得乏了?” 王氏经左丹青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些累,再者问多了她心里头也存了几分疑虑,于是站起身子,推脱明日再议就让莺歌服侍着就寝了。 苏氏窝了一肚子火气没法发泄,只好带着孟雅灰溜溜的离开,刚走没多远,就见到左丹青也迈出了门坎儿,她支开孟雅让她先回,自己折返跟上左丹青。 “怎么,母亲还有事?”左丹青停下脚步,漆黑的夜色里看不清楚苏氏此时脸上的神情。 “四丫头,今儿晚上,你是故意的吧?”苏氏冷哼一声,银牙紧咬。 “故意的?母亲怎么会这么想?”左丹青摊了摊手,将无辜扮演到底。 “别装了,我算是看透你了,没想到,你人不大,鬼主意倒是挺多。”只要一想到这小丫头暗中给自己下的绊子,她就恨不得喷一口老血。 “母亲确定这是在说青青而不是说您自个儿?”左丹青抬眸,冷月的清辉洒在她的脸上,那双乌黑的眼眸似乎变成了漩涡。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苏氏皱眉,警惕的看着这小东西,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那些杀手是怎么死的,难道说应老夫人一直暗中派人保护她?可是兄长说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是精英,不该这么不堪一击才是。 “没什么意思,青青只是替母亲担心,母亲就这么想给父亲的房里头塞人么?”左丹青挑眉,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说什么,谁跟你说的!难不成你在外头偷听?”苏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左丹青是后头进屋的,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听到苏氏的问话,左丹青吓得连忙捂住嘴巴:“啊……母亲就当女儿什么话都没说。”言毕,就提着裙子逃也似的跑了。 她这么一走,苏氏心中更加忐忑,她的丫鬟一直守在外头,根本没说四小姐在偷听啊,难不成是她自己猜的?也不对,她才多大一个丫头,就知道这些事情。 还有一种可能……难不成,是她的房中有内鬼?! 这个念头一出,苏氏吓出一身冷汗,不行,她回去得好好查查。 ps: 一更送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落入陷阱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帕子在纤细的手指中绞紧,水分被拧出大半,莺歌小心翼翼的替王氏擦着脚。 “那个六娘,你看着如何?”王氏边说边接过燕舞递过来的被子,漱了漱口。 “呃……孟小姐是主子,奴婢是下人,不好非议。”莺歌毕恭毕敬的回答,敛眸端端起脚盆。 王氏见莺歌没有作答,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让燕舞扶到榻上,吹灯就寝。 可是灯虽然熄了,她的眼睛却迟迟没有阖上,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左丹青和孟雅的对话。 父亲是秀才,兄长又在苏将军的手底下做事,怎么看应该都不是愁嫁的类型。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来左府呢?而且二媳妇居然还亲口说以平妻之礼迎娶。 黑暗中,王氏轻轻眯起了眼睛…… 长青阁 白宣抱着肩膀徘徊在门外,冻得直打哆嗦。 “你怎么不进屋去等着?”左丹青一进院门,就看到白宣瑟瑟发抖的身影。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白宣迎上前来,挽住左丹青的胳膊将她拖进屋里。 “都说了让你在屋里头等着,我要是再晚一会儿,你岂不是要搁外头冻成冰块儿了?”左丹青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白宣的脑门儿,入手处一片冰凉。 “奴婢这不是担心您么,真是的。”白宣见左丹青不领情,郁闷的撅了撅嘴,末了试探性的问道:“内个……您没事儿吧。当年我爹找后娘的时候,我也难过了好一阵子呢,不过久了也就看开了,再说。您现在不还有祖母和老夫人么。” 原来白宣这是在担心自己见到左昇钰纳妾不是心思啊?! 左丹青差点狂笑出声,她家白宣果然可爱,居然会以为自己对左昇钰还存着什么可笑的父女之情。 不过她也懒得点破,疲倦的打了个哈欠道:“洗洗睡吧,我今天实是倦了。” “唉,好。”白宣还以为左丹青被自己说中了心事,不敢再言语,连忙伺候她更衣就寝。 相比于长青阁安睡的主仆,慧馨居就没有那么消停了。 苏氏派人将表妹安顿好以后,就勾勾手叫来林嬷嬷。压低声音道: “是谁传出去说我接来六娘是给二老爷做小的?” 林嬷嬷吞了吞口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苏氏眼睛一横。瞪着她道:“怎么连你都开始欺瞒我了,说,到底是我们院子里的丫头嘴碎。还是外头的那些没安好心。” 林嬷嬷咳嗽两声,这才不得不答道:“大夫人您是知道的,虽然跟我们有宿仇,却不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 她话还没说完,苏氏就已然明了,“啪”的一声拍桌道:“好啊!自个儿去赴宴了都不给我省心,这明天要是传到老祖宗的嘴里,指不定以为我存了多久的心思呢!” 苏氏咬牙切齿的说着,脑海里浮现出齐氏虚情假意的笑脸。 “您别急,陈勇前天来说。您吩咐的那件事情办成一半了。” “真的?”苏氏眼前一亮,脸上狰狞的表情也逐渐舒展,“好,很好,让他看紧了,别出什么差错。” “他办事儿您还不放心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苏氏蹙眉,疑惑的看着林嬷嬷。 “只不过他这一走,三小姐那头可就缺少人手了。” “哦,原来你担心这个啊。”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叩了几下,苏氏沉吟片刻,复而开口:“说的也是,这些日子就先劳烦你多留意了。” 林嬷嬷听苏氏这么说,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夫人,老奴瞧着三小姐如今性子也不似以往那么冒失,再说,她也大了,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闻言,苏氏的眉头皱的更紧,她疲惫的闭上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林嬷嬷见有门儿,赶紧再接再厉的开口道:“如今大小姐在老祖宗那儿失了宠,五丫头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咱们若是给三小姐放出好好好培养培养,日后也能多一个筹码也说不准呢?” 没想到,苏氏听到她这样说,闭着的眼睛属倏地一下睁开,目光犀利如刀般扫来: “你这又是被那个丫头灌了什么**汤?恩?” “老奴不敢!”林嬷嬷见状赶紧跪倒在地,掏心掏肺的说道:“老奴是看不下去啊,三小姐毕竟是夫人您的亲生骨肉,有道是母女连心,她又怎么会不向着您。”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苏氏无奈的长叹出声,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歇着了,佩儿的事儿,日后再议。” 林嬷嬷见状,也只好作罢,乖乖的退到门外。 翌日 齐氏正坐在绣墩儿上烤火,顺便听着自己的丫鬟摆龙门阵,谁承想,左玄杰身边的小厮青松突然闯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这是做什么,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规矩的?!”齐氏尖利的嗓音不满的呵斥着,这府上兰氏和苏氏都比父亲只是小小七品都事的自己出身要好,带过来的丫鬟小厮规矩也比自己带来的要多。 齐氏不甘心自己处处低人一等,所以就特别给院里头的下人们立了严苛的规矩,说到底,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虚荣心作祟。 “不……不好了!”青松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让齐氏的心都跟着一起七上八下。 “说清楚,到底怎么了!”她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却见青松突然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开口道: “好主子,您快点过去看看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过去看看,去哪儿看?”齐氏一头雾水,只听见青松喘匀气息,的解释道: “是老爷来了,您父亲她说在后院外头等您。” “父亲来了?!那还不赶紧迎进屋?”齐氏面露喜色,还以为是娘家人来探望自己。 “不行,不能从正门进,您赶紧跟我从后院溜出去见见吧。”青松无奈的说着,果然看到齐氏冷了脸。 “溜出去?!我的父亲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青松,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爷……老爷他是别人给打了!”无奈的说出了这句话,青松无奈的耸了耸肩。 “别人打了!”这回齐氏不敢怠慢,连忙跟着青松出门,却不知,他们的动作都被躲藏在院外树丛里的黑影看个正着。 不知道已经被人盯上的齐氏小心翼翼的溜出院门,如愿以偿见到了父亲,然而当她看清楚父亲的脸时,却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 “啊?!您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被人打成这样!”齐氏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己的老父,只见他整个脸已经血肉模糊,肿的跟面盆一样大。 老人一见齐氏出来,连忙扑上来的,拉住她的手痛苦到:“女儿啊,你救救父亲,救救父亲。” 齐氏看着他的落魄摸样,心中已经猜出了大半。 “您又去赌了?!”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父亲,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齐父低下头,算作默认,很快又抬起,可怜巴巴的央求道:“乖女儿,你先借我一千两银子,等爹以后有钱,一定马上就还你。” “一千两?!那么多?”齐氏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被打肿的嘴脸,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没门!” “女儿啊,爹不是拿去赌,是他们,是他们非逼着我签下字据,如果不将赌债还清,这件事就要公布于众,到时候你父亲我还怎么做人啊!”齐父苦苦的央求着,可是齐氏仍旧无动于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银钱,你自己看着办!”言毕,她拂袖就要离开。 “五百两!有五百两也行,你就先借我应应急,等我改日找机会进宫,再让筠筠帮忙。”齐父苦苦央求许久,齐氏终于略有松动。 “好,你说借多久,多久能还?”齐氏咬唇,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三天!就三天!”齐父张开被打肿成腊肠一样的嘴,信誓旦旦的开口。 “唉……”齐氏长叹出声,无奈道:“女儿最后信你一次,三天之后,你务必要归还给我啊!” “行,那你赶快去,再晚点,你老爹我的小命恐怕都要玩完了。” 在齐父的催促下,齐氏无可奈何的又溜回府中,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私房钱发现还差了三百两。 “怎么办,这也不够啊。”青松头痛的看着手中的银两,无奈的看向齐氏。 “还差三百两么……”齐氏首先想的是去典当首饰,可是万一被夫君发现就糟了,鬼使神差的,她看向腰间挂着的象征着掌家大权的小银牌,突然出声道: “走,我们去账房一趟。” 青松闻言怔住,弱弱的问了一声:“夫人,您该不会是想……” “没事,前些日子忙着过年,出账本来就多,眼下,也只能先这样办了。”齐氏长叹一声,下定决心。 青松吞了吞口水,只好乖乖的跟在自家主子的身后,向着账房走去。 ps: 二更~ 第一百三十三章:赈灾筹款(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小姐,今天穿这件大红色的袄子怎么样。”白宣兴高采烈的从柜子里掏出一件大红色绣着富贵牡丹的长袄,捏着两肩在左丹青面前比量。 “呃……”左丹青吞了吞口水,又不是相亲,怎么突然让自己穿这么风骚的衣裳。 见左丹青并不愿意苟同自己的意见,白宣闹了点小情绪,抱怨道: “人家这不是想着小少爷过生日,您好歹打扮隆重点,也显得咱们在乎不是。” “你啊,现在不是时候,你没瞧见外祖母都没有大办么。”左丹青伸出手指点了点白宣的脑门,就跟她猜测的那样,正月十五一过,皇上早朝就说起了赈灾筹款的事宜。 原本锦绣锦年两个人一同过九岁生日,老夫人都没敢置办酒宴,只请了她还有几个关系亲近的朋友来来一起吃顿饭。 白宣揉着被戳痛的头,声音委屈的控诉:“小姐,咱下次能不戳脑门儿么?奴婢就算是不笨也得给你戳傻了。” “嘶……你长记性了是吧?!”左丹青抬手,作势就又要拍过去。 白宣眼明手快,赶紧伸手拦了。 “不穿就不穿吧,奴婢再给您找别的。”她吐了吐舌头,返身去找衣裳,手下的动作不停嘴里还咕哝着: “刚刚卫珂过来一趟,说好像在咱们府后院外头看见了奇怪的人。” 左丹青拿起胭脂盒子的手一僵,侧目道:“什么奇怪的人?” “说是一个被打成猪头的男人。徘徊了好半天,结果后来……” “后来怎么了?”左丹青这回将胭脂盒子放在桌子上,脸全部转向白宣的方向,听的十分认真。 “后来说是三夫人出现了。和那人还聊了好久呢,不过看三夫人的表情,似乎是有点不大愉快。” “那人什么长相,可看清了?” “都打成猪头了,还怎么看清,卫珂跟奴婢说……”白宣语气一顿,掉转头,用拳头撑起自己的脸蛋,将眼睛眯成了一道细缝: “说那人的眼睛就这样,然后嘴巴……”她又伸出手指掐住自己的脸颊。将嘴巴裂开。整个人的五官都变形了。看起来特别喜感。 “扑哧。”左丹青忍不住笑喷,无奈的摇头:“你啊,就是个活宝。” “不是人家啦。都是卫珂学的!小姐您没看着呢,他学的才逗,嘿嘿。”白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末了还是补充了一句。 “不过小姐,您知道那人是谁么?” “你都说了是猪头了,我上哪儿知道。”左丹青摊了摊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有了个人选。 齐氏那个无底洞一般的赌鬼老爹,前世就是因为这个人,齐氏才被苏氏设计彻底的翻了船。 “奴婢就是觉得小姐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嘛。”白宣马屁拍的叮当响。左丹青也不为所动。 “放心,我是不会穿你挑的那件衣裳的。” 左丹青淡淡的开口,就像是一记暗器直奔白宣心口,让她内伤。 小姐永远都知道怎么说话最伤人啊……白宣心中默默滴血,乖乖找衣裳。 左府门口 左丹青正准备上马车,就见到卫珂扮成的老黄迎面向她走来,压低声音道:“三夫人后来又出去了一趟,还拿了个袋子给那人。” 闻言,左丹青点头,示意他不必理会,带着白宣一起上车。 坐在微微颠簸的车厢里,白宣感慨道:“没想到这个卫珂还挺顶事儿的。” 左丹青没有理会她的话,自顾撩开厚实的车帘看向窗外,左府的大门已经渐行渐远,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又要有人从里面被赶出来了。 中饱私囊什么的,是王氏最为深恶痛绝的,苏氏不出手则已,招招都致命。 撩起的车帘徐徐放下,左丹青敛眸,这样也好,就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马车很快到了辅国公府的门外,应祁早就在外头候着,一见左丹琴的马车到了,就立马迎了出来。 左丹青被白宣扶着下车,抬眼的瞬间突然见到国公府的门口突然闪过一个小小的黑影,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表小姐来了,老夫人一大早就念叨您了。”应祁热情的说着,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对左丹青的到来感到高兴。 “恩,姨母呢?不是说这回陛下特许她出来了么?”左丹青微微一笑,跟着应祁迈入门坎儿。 黑色的影子又闪了一下,这回左丹青确定不是自己出现错觉,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白宣,白宣悄然无声的退下,自己则跟着应祁一同向前。 果然,不出十步,就听到后头传来小孩的尖叫。 “你干什么!哎呀呀!疼!” 然后是白宣倒抽一口冷气,惶恐的声音:“哎呀,是小少爷,奴婢眼拙,少爷恕罪!” 应锦年恶狠狠地踩了白宣一脚,作势就要跑,却突然感觉被人拽住了衣领。 “你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做什么?” 女孩向来比男孩发育要早,更何况左丹青还比锦年年长两岁,充分发挥了身高和块头的优势不客气的扯着他的后领将他拽到身前。 “你放开我先!”应锦年暴跳如雷,小拳头用力挥舞,一不小心打在了左丹青的腹部。 左丹青闷哼一声,松了手。 锦年这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忐忑不安的看着左丹青,嗫嚅道:“你……你没事吧。” 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左丹青直起腰办,装作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腹部豪迈道:“切,救你这点力气。放心,我什么事儿也没有。” 嘶,真特么的疼! 左丹青忍着腹部的隐隐作痛,皱眉对锦年开口道:“你这个小寿星不好好在屋里头带着出来乱跑什么。一会儿祖母找不见又该担心了。” 谁承想,小家伙没有向以往一样对着自己大吼大叫,而是低下了头,没有做声。 难得见他这么乖巧,左丹青撇了撇嘴,决定不再说教,转身跟着应祁走向上房。 锦年见状也屁颠屁颠的跟上,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我怕祖母找不见我担心,所以现在就过去。” 左丹青彻底无语,默默腹诽现在的小孩子都特别难伺候。 一迈进上房的门。除了意料之中的应晚晴和琳琅公主。居然还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公子禅心。 没想到外祖母给这个神棍也邀请过来了,左丹青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替两个小家伙庆生。 禅心一见左丹青。先是礼貌的问了声好,旋即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言,左丹青怔住,还未明白他的意思,就听到禅心又大声邀请道:“在下素闻辅国公府风景在丰都众府中名列前茅,不知四小姐是否愿意做个引路人让在下好好参观参观啊?” 谁承想,还不等左丹青答话,应锦年就抢白道:“表姐在这儿住的也不久,不是很熟悉。还是我领你去吧。”他边说麋鹿般的大眼睛还眨了眨,目光十足的真诚。 禅心一噎,苦笑道:“小寿星还是在屋里呆着吧,外面太冷,莫要给你冻病了。”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走吧走吧,咱们走吧。”应锦年作势就要伸手去抓禅心漂亮的手掌,然后拉着他就像外面拖去。 “这孩子,像个什么话,还不快点放开禅心公子。”应老夫人觉得面子上有些关注,却看到左丹青对自己摆了摆手,跟了出去。 “咦,你怎么也出来了。”锦年转身见到了左丹青,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乖,你先回去,表姐有正事儿要说。”左丹青抽了抽嘴角,这样摆出一副好姐姐的摸样还真不习惯。 要知道她真的很想给这小东西两嘴巴让他哪儿两凉快哪儿呆着去。 “我不要。”锦年犯了倔脾气,就是不肯动。 左丹青咬牙,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继续劝说。 可谁知道这小东西油盐不进,眼看着左丹青就要在发作的边缘,禅心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素手在小家伙身上轻点几下,他就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锦年最后的念头是:下次阿川教他武艺的时候他再也不要拒绝了! 看到禅心三下五除二轻松搞定了小家伙,左丹青还有些忐忑:“他……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半个时辰就会醒了,我用的力道不大。”禅心信誓旦旦的说着,将睡着了的锦年托付府中的仆人。 两个人拜托了小尾巴,终于可以安静的讨论正事儿。 走在寂静的长廊里,左丹青渐渐停下脚步,开门见山的说:“怎么,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禅心狡黠一笑,也不掩饰:“想必你也听说了,陛下这几日因为赈灾筹款忙的焦头烂额呢。” “所以?”左丹青挑眉,轻轻歪了歪头。 “呵呵,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说到这里,禅心深吸一口气,像是酝酿,良久才继续开口道: “所以,在下想请墨毒轩的幕后主子来帮一个小忙……” ps: ※※赈灾小剧场※※ 禅心:如今疫病横行,流民四起,土地荒芜,民不聊生,身为朔北子民,见到此情此景,你难道不触动么?难道不心痛么?难道不想做点什么么? 左丹青一记眼刀:说人话 禅心绞衣角:内个……(弱弱地)我想……借点钱……嘿嘿(*^__^*) (三更送上,还有萌萌的小剧场,亲们晚安哦!ps:这章才是133,偶又不会数数了,sorry~) 第一百三十四章:赈灾筹款(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小忙?左丹青反复回味着这两个字,看着禅心波光流转的明眸,微微一笑,徐徐开口道: “禅心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知道四小姐是个商人,所以在商言商,在下想请四小姐以墨毒轩的名义捐一笔赈灾款,当然,这钱绝对不会让你白拿,三年之内,我会加倍奉还。” “你想要我捐多少?”左丹青挑眉,若有所思的盯着禅。 “一千两白银,我想的四小姐应该还是拿的出来的。”禅心笑容不改,好听的声线回荡在长亭里,煞是悦耳。 这个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的确确正好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左丹青忍不住狐疑的皱起眉头,难不成他连墨毒轩的收支都十分了解么? “陛下赈灾筹款,就算禅心公子不说,墨毒轩也要拿钱出来,公子何必要往自己身上揽债呢?” “四小姐莫急,”禅心向左丹青的身边凑近几步,垂眸看着她,又继续道:“禅心恳请四小姐捐款的时候登记在五皇子的筹款簿上。” 皇上将赈灾事宜交给几位皇子全权负责,所以为了在父皇面前显示自己的才能,同时也想要争宠,几位皇子都卯足了劲儿,就等着看谁筹集的赈灾款更多。 左丹青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其中之意,果然是当今圣上的风格,既可以让他们全力以赴的筹款,又能顺便看看谁更有本事。更有甚者,或许皇帝还存了试探的心思。 所以官员这里五皇子不好利用,就只能将目标转移到商户们的头上。 “四小姐意下如何?”看着左丹青陷入沉思,禅心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开口询问,语气仿佛笃定了她会答应。 “我不明白。”左丹青正对上禅心深邃的眸子,里面映照出的竟然是自己清秀的容颜。 “有什么不明白的?”禅心巧笑嫣然。 “你既然说三年内会加倍偿还,岂不是义务为墨毒轩扬名么,这样大的好事,禅心公子为何要便宜我?” 前生今世,充满阴谋算计的事她遇的太多,所以天上会掉馅饼这种好事儿,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五皇子和辅国公府结盟已久,既然是替五皇子办事儿。我不找你们又能找说呢。” 虽然禅心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左丹青还是忍不住犯疑。不过就看在自己捏在这家伙手上的秘密,她也不好拒绝,所以想了想答道: “好。我答应,只不过,我也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什么提议?”禅心讶然,旋即开口问道。 左丹青听到他的问话,不紧不慢的开口,还狡黠的眨了眨眼。 “若是五皇子殿下肯采纳,青青相信不止是墨毒轩一家,其他的商家也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当真这么有效?说来听听。”成功的勾起了禅心的兴趣,他盯着眼前瘦削的小人儿,等着她继续。 左丹青清了清嗓子。表情也严肃了几分,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正式起来。 “是这样,青青想,不知禅心公子可否建议五殿下跟圣上请示,让那些捐款数额较大的商户得到一些在疫区的特权。” 这个主意倒是新奇,禅心心念一动,哑声道:“继续。”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复而开口:“青青所指的特权并不特指减免赋税,而是希望是指在通关或者选址上具有优先权,而且有皇上的金口玉言,作为商户,也不用担心受到官府的欺压,这样,跟行贿以谋求发展比较,他们一定会更愿意掏钱赈灾的。” “有意思,你觉得陛下会答应?” 左丹青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青青也不过是提议而已,可行不可行还要看五殿下自己的能耐了,若是陛下答应,禅心公子也不必加倍偿还我了,青青并不贪心。” 禅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还叫不贪心,如果此事能成,那她得到的实惠就不只这么一点了。 “好,我会和五殿下说人,让他去试一试,只是……”禅心话锋一转,狐疑的问道:“豫州如今疫病横行,真的有商贾会愿意去那儿做生意么?” “唉,这你就不懂了。”左丹青无奈摇头,笑道:“除非死到临头,没有人会抗拒金钱的诱惑。所以才有那么多贪官污吏宁愿冒着被抄家的风险,也要中饱私囊不是。” 听左丹青这语气,似乎是意有所指,禅心皱了皱眉,干笑道:“听四小姐这意思,是在提醒在下么?” “哪有,我就是随口一说。”左丹青撇过脸,不想让禅心看到他忍俊不禁的摸样。 这个神棍吃穿用度都是极品,如果不是中饱私囊,他又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禅心也不拆穿,拱手谢道:“既然四小姐答应了,那禅心就多些您的帮忙,若果可以的话,希望这一千两白银能够三日内到账。” “这个有点困难,请再宽限青青两天。”丰都这家墨毒轩才开没有多久,怕是她派小扣子去绥县一趟了。 “这……好吧。”陛下给了每位皇子十日时间,他必须要抓紧在最短的时间弄到最多的现银。 他之所以找到左丹青,也是想让墨毒轩起个带头作用,人都会有从众心理,一旦有人开了头,其余的便会争相效仿。 “恩,那就这么说定了。”左丹青一锤定音,准备转身回到上房。 谁承想禅心疾走几步追上,压低声音问道:“四小姐这是准备将生意做到豫州去了?” 左丹青一愣,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豫州是个风水宝地,只是青青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若是能拿到圣上的许诺,留着给下一家墨毒轩备选不也正好?” “地方虽好,可是如今闹疫病,你就不怕?”禅心目光灼灼,瞳孔缩紧,神情不由得严肃起来。 左丹青没有多想,条件反射的答道:“那有什么,反正这疫病横行不了多久……” “你怎么知道的?”禅心突然插嘴,左丹青听了心下猛地一沉。 是啊……她是如何知道的,她总不能说曾经经历过吧。 这场疫病的流行会在三月接近尾声,而此后的很长时间,豫州也再没传出过什么重大灾情,如此稳定的风水宝地,左丹青又怎么会错过。 “呃……呵呵,青青随便猜的,自己的愚见而已,禅心公子莫要放在心上。”左丹青干笑着搪塞,急匆匆的提步就要走。 禅心没有阻拦也没跟上,只是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漂亮的眉毛紧紧的皱起。 她真的是随口胡说,还是知道内情? 不会,此事只有他和五皇子轩辕湛两人清楚,其余的人根本不可能知晓。 左思右想,禅心还是觉得眼下先不要有太多顾虑,还是筹款要紧。 与辅国公府的热闹不同,将军府院内此时鸦雀无声,苏啸天父子以及四殿下轩辕煜正在书房中密谈。 苏茵蹑手蹑脚的将耳朵贴在窗户上,想要听清楚里面的人都在说些什么。 肩膀突然被轻轻的拍了一下,苏茵吓了一跳,转头正对上彩鸳明亮的大眼睛。 “你这个狗奴才!吓死我了!”苏茵抚了抚胸口,不满的看着彩鸳,也不知道大哥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丫鬟,走路无声无息,跟个鬼似的。 “大小姐,大少爷让我守在外头,就是想阻止人来偷听。”彩鸳怯生生的开口。 “瞎了你的狗眼!本小姐哪是偷听了!本小姐在这儿散散步也不行么!”苏茵心虚,但还是昂起头,强词夺理不肯承认。 “大小姐,”彩鸳摇了摇头,无奈道:“您别让奴婢难做。” “难做?!哈?”苏茵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干脆利落的甩在彩鸳的脸上:“我让你难做?!你这小贱人,别以为我大哥给你放在身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奴婢没有。”彩鸳委屈的撇了撇嘴,强忍着心中的愤懑道:“大小姐要打要骂也别在这儿,万一吵到老爷和大少爷就不好了。” “你敢拿爹和大哥来压我?!”彩鸳这句话正好踩到了苏茵的痛处,抬手就又是一巴掌要挥来。 却在这时“哐啷!”的一声巨响,只见两人旁边的窗子被猛的推开,露出苏啸天铁青的脸色和怒气冲冲的容颜。 “滚回的院子去!” 苏茵狠狠的吞下口水,心中暗道不妙,光顾着生那小贱人的气忘记屋里头几个都是耳聪目明的高手了。 “是……”因为理亏,苏茵只好低头不高兴的应了一声,刘海遮挡下的眸子若有若无的瞟向室内,正好看到轩辕煜坐在里面的檀木椅子上。 他果然来了!苏茵暗喜,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放慢,几乎是三步一回头。 “磨蹭什么呢,你不想让我的护卫给你抬回去吧!“苏啸天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自己满目痴情的女儿,忍不住叹惋。 “走就走,谁怕谁!”苏茵不高兴的一撅嘴,扭头离去。 窗外就只剩下毕恭毕敬低着头的彩鸳,苏啸天看了她一眼,没有想太多,又“砰”的一声关回了窗户。 ps: 一更,话说琉璃宝贝儿说131章木有办法看到,大家都是咩?qaq,如果还有这种情况给偶留言啊!我再想想办法。 第一百三十五章:不速之客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冷风刺骨,彩鸳仍旧恭敬的守在书房门外,直到她感觉自己两腿都冻得几乎没有知觉,房门才被推开,苏氏父子送四殿下轩辕煜出门。 轩辕煜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彩鸳,觉得有几分面熟,但也没有多想,就告辞离去。 苏陵这才出声将彩鸳叫过来,勾了勾受示意她将凑近。 彩鸳不明所以的照做,突然感觉到温热的手掌抚摸上她冰凉的脸颊,苏陵哑声道:“听到茵茵打你了,疼么?” 心中骤然一暖,彩鸳只觉得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她连忙摇头,十分干脆的答道:“不,不疼,大小姐没有下重手。” 苏陵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丝讽刺的微笑,柔声道:“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都是奴婢该做的。”彩鸳热泪盈眶,那摸样像是在说,只要是大少爷让做的事,奴婢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看着她这一副急于表明忠心的样子,苏陵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示意道: “进去吧,外面太冷。” “恩。”彩鸳点头如捣蒜,心中感激之情更甚,她现在甚至十分庆幸当初被毒打一顿赶出左府,不然怎么能有机会遇上大少爷这么好的人? 她越想越激动,进了屋都差点忘记关门。 苏陵眯了眯,看着彩鸳激动的忘乎所以的摸样忍不住在心底轻笑,这么容易就被感动了。女人,还真是好骗的很。 思及至此,他伸手捂住头,似乎十分痛苦的呻吟出声。 “大少爷。您怎么了?”彩鸳赶紧过来将他扶住到榻上躺下,将自己的手搓暖,这才过去替他揉捏头部。 “唉,最近几日烦心事太多。”苏陵唇色苍白,自从骥儿惨死,他急火攻心,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彩鸳见这个花美男一副脆弱的摸样,怜意顿生,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少爷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彩鸳虽只是个奴才。但也会尽力为您分忧。” 苏陵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于是顺水推舟的答道:“还不是让豫州的疫情给闹的,唉,陛下让各位皇子筹集赈灾款项。四殿下才回丰都不久,哪里有什么人脉。”言毕,他又故意长叹一声,眼睛微微张开看着正在服侍自己的彩鸳。 闻言,彩鸳心中无比雀跃,要知道她默默无闻的在苏府的呆了好久,是时候做出点什么让大少爷刮目相看的事来了。 想了想,她试探性的开口:“大少爷是担心四殿下筹不到钱么?” “恩,如今四殿下从西蛮归来,虽然战功赫赫。却一直被太子和五皇子挤兑着,如果这次还在陛下面前丢脸,怕是日后……”说到这里,苏陵住了口,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瞧我,说这些给你听做什么。” 闻言,彩鸳更觉得苏陵这是看重自己,才愿意将烦恼同自己诉述,一激动,就脱口而出: “奴婢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一试。” “哦?什么办法?”苏陵挑眉,竖起耳朵等着彩鸳继续。 彩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紧张,开口道:“不知大少爷可否听过‘拍卖’之说?” “拍卖?”苏陵疑惑的咀嚼着这两个字,满头雾水。 “对,就是拍卖,筹款的时候我们只要说有钱捐钱,没钱的捐物,然后再将那些物品高价拍卖出去,不就能够筹集一大笔钱了么?” 说道赈灾筹款,彩鸳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曾经呆过的现代社会,那些艺人们要么义演,要么捐物义卖的来筹善款,所以她第一时间提出了“拍卖”这个主意。 谁承想,苏陵并无惊喜,干笑道:“呵呵……若是拍卖不出该当如何?” “这……”彩鸳挠了挠头,也的确,在朔北,除了皇家,哪里还有人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于是她不假思索的答道:“那不如让四殿下印制花票,让那些人来收集可好?” “花票,这又是何物?”苏陵抬眸看了一眼彩鸳,这个小丫头,怎么总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彩鸳咳嗽两声,尴尬的解释道:“恩,奴婢的意思是,让四殿下印制出一种类似于银票,却用途不同的东西,银票是用来流通买卖,而这种花票则用来收藏。” “你有把握那些人会去买?”这回,苏陵终于有了点心动的意思。 “只要说它日后会增值不就得了,而且拿到的还是积极响应赈灾的荣誉,日后就算贬值,那些人也绝不敢声张。” “不错,这主意听起来不错。”苏陵勾起唇角,邪邪一笑。 那些商户们唯利是图,见到一定会心动,至于增值还是贬值,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到时候那些没权没势的商户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思及至此,苏陵突然起身,握住彩鸳的手温柔的开口:“我的彩鸳,果然冰雪聪明,等会儿我回去和管家说,让你下个月的月钱加倍。” “这可使不得!”彩鸳连忙跪下,满眼深情的开口:“能为大少爷分忧,是彩鸳前世修来的福分。” 苏陵满意的点头,起身示意彩鸳替他更衣,眼下他要做的,是赶紧将这个主意告诉轩辕煜。 看着男子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彩鸳却觉得心中异常满足,与此同时,另一种**也在心中不断膨胀。 以她的才华,总有一天要成为人上人! 辅国公府 应老夫人坐在一进门的位置,一左一右分别是粉雕玉琢的十分相似的两个小娃娃。 除了应贵妃母女和左丹青,平时难得见面的辅国公应瀚呈也出席了。他一见到禅心,就十分激动地上前,非要敬酒。 “国公大人身体不好,还是以茶代酒吧。”禅心并未推辞。十分贴心的提出以茶代酒。 应瀚呈感激的点了点头,抬手饮进,感慨道:“多谢禅心公子将犬子送回,禅心公子的大恩,瀚呈时刻铭记在心。” “切……”谁承想,锦年在旁边冷嗤一声,嘟囔道:“救我的是表姐,干这家伙什么事儿。” 应老夫人闻言连忙目光犀利的扫向锦年,示意他不许胡说。 锦年视若无睹,还转头。对着左丹青高声道:“表姐。你说是不是啊。刚刚这家伙还给我打晕了呢!” 众人闻言,脸上的笑容都不由得僵住,应贵妃一记眼刀扫向锦年。警告道:“年儿,不许没有礼貌。” “我才……”应锦年还想说很么,突然感觉到鼻间一阵淡雅的清香飘来,一双温暖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侧目,左丹青另一根手指放在樱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锦年乖乖闭嘴,不知不觉的还红了脸。 见他终于安静,左丹青这才解围道:“禅心公子尝尝这个桂花糕,是姨母特地从宫里头带来的,青青平日里最喜欢了。不知道是否也合乎您的口味?” 禅心了然一笑,十分配合的拿起一块品尝,客套的夸赞。 尴尬的气氛刚刚被解除,就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白宣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云嬷嬷脸色一变,沉声道:“白宣,这里都是客人,你怎么也不敲门,太失礼了。” 白宣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老夫人,小姐,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应老夫人蹙眉,没明白她的意思。 谁承想,还不等白宣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女子妖娆的声线: “老夫人,馨儿来给您请安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应家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左丹青听到那个女子的自称,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名。 应晚馨,什么风给她吹到这儿来了? 要知道这回锦年锦绣过生日,老夫人十分低调,只邀请了几位关系要好朋友,根本没有帖子送到荣王府去啊? 白宣见人已经来了,吐了吐舌头不满的站到一边让出了路。 只见应晚馨一袭粉红色的袄裙,披着一个狐皮斗篷,脖子上还带了一串长长的黑珍珠项链,朔北并不临海,珍珠本就少见,更别说还是极为稀有的黑珍珠了。 她穿的这么阔气风骚来赴宴,难不成只是为了显示自己过得好么?左丹青忍不住狐疑,没有做声,决定静观其变。 客人已经到了门口,主人当然没有驱赶的道理,虽然应老夫人不待见这个旁系应晚馨,但看在荣王的份上也要给她留足面子。 谁承想,还不等老夫发话,应晚馨就抢白道:“哎呀呀,老夫人也真是的,年儿馨儿寿辰在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旁人看了,岂不是以为老夫人不重视我这个支系出的丫头?” “帖子没到?哎呀呀,现在这些下人办事儿越来越靠不住了,云嬷嬷,给应祁叫来,我要好好说说他。”应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开口,眸光犀利的看向应晚馨。 “原来是下人没办好事儿,唉,不是我说老夫人,这要是换在我们府上,早就让王爷乱棍打死扔出去了。”应晚馨掩唇轻笑,句句不饶人。 她居然给脸不要脸?!应老夫人张口就要呵斥,却突然发现被扯住了手,原来是左丹青,她刚刚过来堵住锦年的嘴,一时没有离开。 递给老夫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左丹青笑嘻嘻的看着应晚馨,故作茫然的问道: “舅舅,姨母,这位是谁?还不给青青介绍介绍。” ps: 二更,花票的灵感来自于姥爷讲他小时候关于国民时期法币的故事,据说偶太姥爷养了一头猪拿去卖掉,结果猪刚卖完钱就贬值了,一怒之下丢给我姥爷玩,被几岁大的姥爷帖的满墙花花绿绿(败家孩子qaq),话说听完真是心疼那只猪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八字不合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咳咳,这是你馨姨。”应瀚呈咳嗽两声,抢先开口回答。 “馨姨?”左丹青挑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复而又出声问道:“馨姨刚刚说什么王府,难不成,馨姨也跟姨母一样,是皇家的妃子么?” “我……”应晚馨一噎,她在荣王府连侧妃都算不上,只是个妾室,左丹青这句话,正好戳中了她的痛脚。 应晚馨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表情僵硬的开口:“青丫头说笑了,晴儿姐姐是身份尊贵,我怎么比得上。” 应晚馨连问也没问就知道自己是谁,左丹青扯了扯唇角,她好像知道这女人今天为什么会出现了。 看来是苏氏看自己不顺眼,来找闺中密友帮忙了。 应老夫人看着应晚馨尴尬的表情,心情这才舒坦了些,沉声吩咐道:“赐坐。” 锦年对这个女人也是十分不待见,冷哼一声撇过了头。 将大家的反应收入眼底,应晚馨半点没有不被欢迎的自觉,自顾的让下人拿出一个礼盒,送到老夫人面前道: “绣儿年儿寿辰,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一点薄礼略表心意,老夫人可别嫌弃。” 说完,她就对着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在应老夫人派人去接过之前抢先打开了盒子。 顿时一道金光射出,刺目的光芒使得大家都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 “这是……”应老夫人看着盒中的一对人像忍不住发问。 “这金子雕的是个男童,玉石雕刻的是个女童。放在一块儿,岂不就是金童玉女,锦绣锦年这两个不也正是一对金童玉女么。”应晚馨笑眯眯的说着,这才让丫鬟将礼盒递给云嬷嬷。末了又补充一句。 “都是王爷出手大方,光是送给馨儿的玉石料子就堆在仓库里头用不完,赶明儿青丫头要是有需要,尽管跟姨母说,包在我身上。”应晚馨得意的拍了拍胸脯,她既然要来,就一定要出尽风头,让辅国公府的这些人看看,自己在荣王面前是多么受宠。 果然,听了她这句话。应家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应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火气道谢:“馨儿费心了,绣儿年儿,还不快快谢过馨姨母。” 锦绣吞了吞口水。小声道谢,锦年却傲慢的翻了个白眼,死活不肯出声。 应老夫人刚要呵斥锦年,左丹青却突然开口: “啧啧,馨姨果然出手大方,看着质地,是上好的昆仑玉呢。” 她话音刚落,禅心也点头,押下一口清酒笑眯眯的说:“青小姐好眼力,这正是昆仑玉中的羊脂玉。” “呵呵。青青不用大惊小怪,这羊脂玉姨母有的是,你要是喜欢,赶明儿我让他们给你打件首饰。” “真的么?那太感谢馨姨了。”此言一出,应老夫人侧目,不解的看向左丹青,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附和讨好于应晚馨。 应晚馨见有人捧她的臭脚,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刚想开口就又听到左丹青开口: “不知道馨姨嫁的是哪位王爷,妾室都能如此待遇,还真是富可敌国呢。” 她这一个富可敌国,让应晚馨彻底白了脸色。 左丹青还没说完,转头又对应贵妃开口:“上次去姨母宫里头没见到这么多好东西,陛下对他这个兄弟还真是十分厚待啊。” “呵呵,陛下向来喜爱荣王殿下。”应晚馨哑了音,只好干笑着解释。 自此之后,应晚馨绝口不提王爷对她有多宠爱。 禅心垂眸轻笑,心道这个小狐狸嘴巴还真是够黑,殊不知,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终于能消消停停的坐下来吃饭,应老夫人长舒一口气,纵然有些别扭应晚馨的在场,也唯有默默接受。 宴席渐入佳境,却是在左丹青给老夫人敬酒的时候,应晚馨又突然神来一句: “啧啧,青丫头这小模样真够俊俏,姨母看了喜欢得不得了呢。” 左丹青闻言笑眯眯的反驳道:“馨姨是没见到家姐,要知道她可是丰都第一美人儿。” 应晚馨一听,就知道左丹青说的是左府的大小姐左丹凤,忍不住撇了撇嘴,第一美人儿,那给她女儿明珠摆到哪儿去了。 纵然不爽,她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自顾的开口道:“哎呀,青丫头你不用害羞,老夫人有福分,这么容易就给这么漂亮的外孙女找回来了。” 她今天来的目的果然是自己啊,左丹青没有作答,给应老夫人斟满酒杯。 应晚馨见她不做声,仍旧不放弃的说:“不知青丫头今年多大了,可订过什么亲事没?” “我表姐她才十一,馨姨你是不是问的太多了。”锦年奶声奶气的插嘴,口吻却跟个大人似的,将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小子,怎么说话呢,哈哈。”应瀚呈想不到锦年会突然说这么一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十一怎么了,订个娃娃亲才有保障,我瞧着这丫头有眼缘,正好也跟我们府里头的小世子年纪相仿,不如我回去跟王妃姐姐说说,到时候让青丫头给我们世子当媳妇可好?”应晚馨边说嘴角边勾起,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这可使不得!”应老夫人立即惊呼出声,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连忙掩饰道:“这种事情总要问过这孩子的祖母不是,咱们可不能随便做主。” “哎呀,这个老夫人您放心,馨儿的挚友就是这孩子的嫡母,到时候去说一声,她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应老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却都被应晚馨打断。只见她夹起一块酥肉,特地放在左丹青的碗里,笑眯眯的开口道:“这丫头我看着就喜欢,来府里头给我做伴正好。” 左丹青看着大献殷勤的应晚馨。心底冷笑,以为她不知道荣王府的小世子是个什么东西么?如果说是缺胳膊断腿的残疾也就罢了,可是那个小东西根本就是个连生活也不能自理的傻子,苏氏想要给自己塞到荣王府做童养媳,她怎么能让她如愿。 于是左丹青清了清嗓子,语气温柔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给馨姨做伴青青是很喜欢,可是就怕王妃娘娘不喜欢我啊。”言毕,左丹青还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呃,放心,姐姐她人很好。会对你视如己出的。”应晚馨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想要引诱左丹青上钩。 苏氏同自己讲这小丫头诡计多端。可是自己见她也不过就是牙尖嘴利了点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青青身份地位,不敢高攀王府的门坎。馨姨还是别费心了。”左丹青表面上言笑晏晏,眸中却泛起了冷光。 看来这家伙还真认定了自己,准备死缠烂打了。 “哎呀,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王爷和王妃都不会计较这么多。” 应贵妃见状咳嗽两声,出言打断:“馨儿,这种事情咱们怎么能随随便便做决定,你还是先好好吃饭,到时候我自己同荣王妃商量。” 应晚晴心知既然应晚馨敢开这个口就是得了荣王妃默许的,就荣王世子那个情况。只要是个官家小姐,他们会巴不得迎娶进门,那样的傻子,实在是不能挑拣什么了。 “哪里是随随便便,不瞒你说,前些日子元宵盛宴,王妃姐姐回来就跟我说十分欣赏青丫头的表演,还说有心想接府里头来呢。” 果然树大招风,自己不过是表演了一个沙画,就被人给盯上了,左丹青扯了扯嘴角,突然将目光扫向禅心。 禅心果然也在看她,于是将左丹青求救的目光收入眼底,二人开始了眼神交流。 左丹青挤了挤眼睛:帮帮忙吧。 禅心挑眉:你让我怎么帮。 丹青向上看了看,那意思好像是:你不是神棍么,当然有办法。 禅心皱眉,轻轻叹气,似乎十分无奈:真拿你没办法。 应晚馨还在眉飞色舞的说着,那气势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锦年怒火中烧的看着她,正准备将碗摔在这女人的脸上,然而还不等他动手,就听到禅心突然开口: “哎呀呀,如果这位夫人说的是荣王世子,那恐怕这门亲事,怕是不成了。” “你是谁?”被打断的应晚馨一怔,侧目看向这个清俊绝伦的少年,打一进门儿她就注意到了,但是却是十分眼生,只当是老夫人请来的客人。 “在下国师弟子禅心。”禅心笑眯眯的回答,如愿看到应晚馨变了脸色。 原来他就是公子禅心,传闻果然不虚,摘星楼第一人,谁出其右。 “原来是禅心公子,久仰大名。”应晚馨不敢造次,要知道此人深得太后和陛下的喜爱,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被邀请到辅国公府来做客。 “不敢当不敢当,”禅心假意客套,回归之前的话题:“小世子的生辰我是知道的,跟四小姐八字非常不合,如若硬要凑到一起,恐怕……” “呃……恐怕什么。”像是一盆冷水浇到了应晚馨头上,她的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轻则克夫克母,重则家破人亡,所以,夫人千万要慎重。”禅心一本正经的说着,左丹青瞪大了眼睛,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 这种事情她说再多也没用,还是这个神棍来的更有效果,应晚馨不是想给他和世子凑成一对儿么,好呀,等荣王夫妇得知此事,会亲手掐灭她的念头。 ps: 三更送上~晚安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七章:又见虞朗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盈盈烛火映衬着应晚馨难看的脸色,听着禅心将话说完,她冷着脸沉声道: “禅心公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馨姨,你觉得禅心公子是像在开玩笑么?”左丹青慢条斯理的打断应晚馨,清秀的小脸带着浅浅的笑容,烛火的光晕将她的脸颊衬得更加绯红,一副乖巧的摸样。 “这……”应晚馨咬牙,侧目看了看禅心,又看了看左丹青,忍不住狐疑。 禅心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他为什么要帮这个小丫头? “好了好了,青青现在还小,这事儿以后再说,今天是绣儿和年儿的生日,好好吃饭才是正经。”应老夫人一锤定音,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应晚馨见目的无法达成,吃到一半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走了,送走了这个瘟神,应家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谁承想,应晚馨前脚才走,后头应祁就又进来通报。 “老夫人,虞先生到了。” 师父居然来了?左丹青心念一动,下意识的扫向应晚晴,果然发现应晚晴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母亲,时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宫里头,你们慢慢吃。”应晚晴起身,琳琅公主连忙跟上前,扶着自家娘亲。 “这……也好,你还是早点回去。”应老夫人似乎是也想到了什么,并没有挽留。 可惜应晚晴到底晚了一步,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到虞氏父子一前一后的进门。 “晴……”虞远山只说了一个单音,就连忙改口道:“参见贵妃娘娘。” 闻言,应晚晴的眉毛不由自主的蹙了蹙,并没有答话。带着琳琅逃也似的走了。 感觉到气氛的尴尬,应老夫人连忙起身来迎。 “这大晚上的,虞先生怎么还折腾过来。”当初纯粹是出于礼貌,应老夫人派人去绥县送了帖子,可是送帖的小厮回复说虞先生出门了,所以如今见到虞氏父子来此,应老夫人着实很意外。 “年儿绣儿,还不给虞先生问好。” “虞先生好。”两个小家伙怯生生的说着,相互对视了一眼,显然对来人并不熟悉。 左丹青理了理有些微微凌乱的鬓边。抬头正准备开口。视线却突然扫见禅心难看的脸色。 “禅心公子。你怎么了?”左丹青这一声并没有如期的引起禅心的注意,却反而将虞氏父子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阿冕?”虞朗怔了一下,旋即自觉失言。掩饰般的咳嗽两声,然后走向左丹青。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弯弯的月眸像是永远都盛着一汪深情,虞朗的气质仍旧如之前那般温润如玉,只是少年长高了,气质也变得更加男人。 这样的师兄左丹青有些陌生,前世自她进了左府,同辅国公府也好虞氏父子也好都渐渐疏远。 “很好,多谢虞公子关心。”左丹青点了点头,发现虞朗看的不只有自己。目光还有意无意的瞟到禅心那边。 他们难道是认识的么?还有刚刚虞朗说出的那个人名,她根本从未听过。 锦年鼓着腮帮,一动不动的盯着站在自家表姐面前那个高大的少年,莫名有了一种危机感,只见他连跑带颠的插到他们二人中间,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虞朗,淘气的问道: “今日是锦年的生日,大哥哥有没有给锦年准备什么礼物啊?” 这熊孩子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左丹青感觉到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刚想伸手扯住他的衣领给拎走,却传来虞朗清脆的笑声。 “哈哈,老夫人的孙子果然可爱,”说到这里,他俯下身子,摸了摸今年的额头道:“自然是给你准备了礼物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了。”锦年见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便伸手给的虞朗拉倒自己那边,缠着问东问西。 虞朗一时脱身不得,只好耐心的哄这个小家伙。 应老夫人见制止不了,也只好顺其自然,一边请虞氏父子坐下,一边吩咐云嬷嬷再多拿几副碗筷。 “虞先生这次来丰都是专程为了年儿绣儿么?”见到虞氏父子落座,左丹青一边替他们斟酒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 “呃,也不全是,正好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虞远山笑眯眯的答话,自动忽略了禅心投射过来的眼神。 左丹青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底,敛眸乖巧的敬酒。 这顿晚膳足足吃了两个时辰有余,左丹青见天色已晚,外头不知何时也下起了大雪,就决定留宿一夜,应老夫人自然非常开心,立马就派人却左府传了信儿。 散场以后,左丹青终于找了个机会将虞朗叫了出来,两个人站在光秃秃的树干后,左丹青开门见山的问道: “虞公子,不知道我母亲近日来可好?” “恩,四小姐放心,你母亲身子素来强健,只是……” “只是什么?”左丹青听到虞朗的声音有几分犹豫,不禁抬头对上他弯弯的月眸。 “只是总会提起你,这次我来丰都,她还托我给你捎了这个。”说到这里,虞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左丹青接过心中不由得泛出酸楚。 “我想,她应该是有些想你了。”虞朗忍不住感慨,蓦地想起一件事,思忖了片刻,终于开口道: “还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虞公子尽管说。”左丹青准备去解包袱的手一松,自然的将它收入怀里,抬眸看向虞朗。 “我走之前,听茗砚说貌似有人来绥县打听你的事情。尤其是打听你的那个丫鬟。” “你是说白宣?” “恩,没错,就是她。”虞朗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四小姐近日可是得罪什么人了?不然,怎么会有人来查你的底细?” 左丹青扯了扯嘴角,邪邪一笑:“我得罪的人可多了,多谢虞公子提醒,青青心里有数了。” 苏氏果然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彩鸳说在绥县见过白宣,她就兴师动众的去查自己。 “唉,总之你一定要小心。”虞朗又叮嘱了一句,话音刚落就听到左丹青又问: “虞公子和识得禅心公子?” “啊?”虞朗被问住,嘴唇轻轻抖了抖。却没有直接作答。 “青青随口一问。若是给虞公子添了麻烦。您就当我没说过。”左丹青知道自己有点唐突,只好放弃。 “青青……”虞朗长叹一声,无奈道:“我不想骗你。我同禅心的确认识,至于什么原因又是什么关系,恕我不能坦白。” 虞朗果然是个实在的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自然不好难为,随便的聊了两句,就带着白宣回去自己临时安顿的院落。 大雪纷纷,又加了一个火盆的左府上房,王氏正听着下人禀报。 “四小姐说今儿晚上回不来了,要等明早上。” “恩。随她吧,这么大的雪,路也确实不好走。”晚饭之后,王氏看了天色,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心中正思忖这么晚是谁来,就见到门被推开,二儿子左昇钰披着厚重的斗篷进门。 “这么晚,雪还真么大,你怎么过来了?”王氏为微微诧异,正思忖着左昇钰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就听到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儿子是有些事情要来请示母亲。”左昇钰边说边脱下斗篷递给莺歌,蹭了蹭鞋底走到王氏面前。 “什么事情还要专程来请示我?”王氏疑惑的睁大了眼,赶紧吩咐下人端来热茶。 “还不是圣上说要赈灾筹款,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必须得积极响应啊。”说到这里,左昇钰忍不住轻叹出声:“儿子想着反正三弟也得出,不如干脆就以左府的名义捐一份好了。” “说的也是。”王氏想了想觉得二儿子说得非常有道理,点了点头。 “那明天去跟你三弟妹说一声,就让她从账上支吧。” 左昇钰见目的达成,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跟王氏客套了几句,才告辞。 他一回到慧馨居,苏氏就迎了上来。 “怎么样,老祖宗同意没?” “有什么不同意的,只是,你以前不是不愿意做什么都跟老三他们一起么,这次怎么……”左昇钰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往深处去想。 “我这不是想着节省一点么,过年过的这银子就跟走海似的,再说让六娘进门,不也得置办置办?” 苏氏一想到以平妻之礼,心里头就不好受,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塞自己人进来总比老祖宗塞人要强。 “我的慧娘辛苦了。”左昇钰闻言立马反手搂住苏氏,在她的耳边吹气。 “现在知道我辛苦了,之前你怎么就连来也不来的?”苏氏嘴巴一撇,无比委屈的摸样。 “唉,为夫一时鬼迷心窍,慧娘就不要计较了。”邱姨娘说的那些话不在左昇钰心中留下心结是不可能的,只是如今慧娘居然亲自给自己张罗纳妾事宜,他怎么能不感动。 “你啊,现在知道谁对你最好了吧。”苏氏这语气与其说是埋怨倒不如说是撒娇,只见她面颊绯红的靠入左昇钰的胸膛,眼神却无比清明。 齐氏啊齐氏,我倒要看看,弄出那么大一个窟窿,你要怎么去堵! ps: 一更~感谢【kdnio】宝贝儿的小粉红!╭(╯3╰)╮伦家最喜欢小粉红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东窗事发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翌日 齐氏坐在绣墩上,一边剥着花生一边示意丫鬟去给火盆里多添些柴火。 “嘶,这天儿还真是越来越冷了,等会儿让青松早点给杰儿接回来,别让他光顾着在外头玩儿,天黑了道就不好走了。” 言毕,齐氏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喃喃自语道:“奇了怪了,自打今儿早上起来我这右眼皮怎么就跳个不停呢。” “许是昨日没休息好吧,不如您先去榻上歇歇?”丫鬟闻言赶紧过来给齐氏揉捏头部,让她轻松一些。 齐氏阖上眼,正享受着丫鬟的服侍,却是突然,房中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齐氏拉长了音调,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我。”左管家咳嗽两下,沉声回答。 “是管家啊,您请进来。”齐氏倏地一下睁开了眼,脸冲着门口扬了扬,示意丫鬟去开门。 “不知道左管家来我这儿是有何事?”齐氏伸手拄着下巴,又打了哈欠,暗道这老家伙来的真不是时候,自己本打算先小憩一会儿的。 “是这样的,老祖宗派我来跟您说一声,这回皇上赈灾筹款,老祖宗的意思是,干脆从账上支,二房三房都以左府的名义一块儿捐了算了。” “什么?!”齐氏的眉毛拧成了一根麻花,狐疑的盯了左管家一眼,发现从这老家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呃……这是老祖宗的意思,老奴就是来带个话儿。”左管家这个老狐狸一句话就将自己撇清。让齐氏的怒火不好发泄。 “这真是老祖宗的意思?二嫂她也同意了?”心中忍不住泛起嘀咕,齐氏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这老奴就不清楚了,只是老祖宗现在已经去了账房。就等着三夫人您到场呢。” “什么?!”齐氏陡然拔高了音调,让其他人都不由得吓了一跳,她察觉到自己情绪变化太过突兀,掩饰的咳嗽两声。 “咳咳,老祖宗已经过去了?” “是,所以您也赶紧过去吧。”左管家毕恭毕敬的回答,低垂的眸中却划过一丝阴险的笑意。 闻言,齐氏只觉得眼前发黑,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气无力的开口:“行。我知道了。你跟老夫人说一声。我这就过去。” 父亲借走的钱如今杳无音讯,这两天府里如此平静她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眼下老祖宗突然要从账上支钱。过年本来就花销了一大笔,左府的铺子也才采买了东西,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现钱。 思及至此,齐氏忍不住阵阵心悸,她如行尸走肉一般僵硬的套上外衣,迈出院门的步子似乎有千斤之重。 另一头,拿着账簿的王氏脸色铁青,“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账簿直接摔在了账房先生的脸上。 这一幕被刚进门的左管家看个正着,他几步走到王氏面,声音低缓的劝慰道:“老祖宗先莫生气。老奴刚刚已经去的三夫人的院子里请人过来了,等会儿三夫人到了,咱们再问清楚也不迟。” “问清楚?!哈?这还用问么!”王氏冷笑,示意莺歌给账本捡起来然后递到左管家面前。 “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做的是假账,那么大一笔银子,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这……”左管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毕恭毕敬的立在一旁,再也不敢做声。 齐氏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还不等反身关门,就听到王氏厉声呵斥道:“跪下!” 心“咯噔”一沉,齐氏明了,今日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她不敢怠慢,连忙跪倒在王氏面前,颤声开口:“老祖宗,您听媳妇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自己家里就出了这么大一个蛀虫!”因为太过愤怒,王氏的胸口不断起伏,末了,她长叹一声补充: “老三家的,我本来你虽然眼皮子浅了点,但还不至于做出蠢事儿,公众的银子你也敢贪,你当我死了不成?!”说到后头,王氏的声音都有些发抖,震得齐氏脑中轰鸣不断。 “老祖宗,媳妇真的不是故意的,媳妇真是遇上难事儿了。”齐氏知道王氏既然这么说,就已经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自己如果再强词夺理,只会让她更加生气。 “难事儿?好,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有什么难事儿?”王氏眼皮子抬也不抬,脸色阴沈可怖。 齐氏吞了吞口水,情急中回答道:“是夫君……夫君他前些日子在窑子里认识了一个妓子,结果被人家讹上了。” 事发突然,齐氏只好先将脏水泼到左晟歧的头上,先拖住老祖宗,回头再去解释好了。 “你说什么?”王氏眯起眼睛,目光危险的盯着齐氏,正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却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女子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齐氏回头,骤然变了脸色。 原来来人正是左晟歧的妾室银杏,银杏当初是左晟歧的通房丫头,后来被抬了姨娘,所以王氏见来人是她,也没让下头的人去阻拦。 银杏冲进屋子,指着齐氏开口道:“主母,您自己做的事怎么好意思让夫主来背黑锅!” 齐氏见到银杏,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有些发懵,不知道这女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背黑锅?银杏,你给话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王氏发话,银杏不敢怠慢,紧忙跪倒在地,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抖落出来: “妾身前些日子在后院见到主母和一个男子交谈,那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妾身当时就留了个心眼儿,多看了一会儿,结果谁承想,居然见到主母给那个男人拿了一大笔钱……” 银杏每说一句。王氏的颜色就愈发的不善,眸光犀利如刀般扫向齐氏,吓得她噤若寒蝉。 “银杏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等到银杏说完,王氏对着齐氏厉声开口,齐氏只觉得眼前发黑,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老祖宗……媳妇……媳妇我……”她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嗓子却干涩的犹如火燎,“您听我解释……” “够了!”王氏一拍桌子,横眉怒目:“听你解释?你自己做的好事不承认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冤枉歧儿?!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我将掌家的权利交给你。你就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 “媳妇从来没这么想过啊!”齐氏连忙磕头,很快脑门就见了红。 银杏见到这个趾高气昂的主母如今这样狼狈,心中升腾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她扯了扯嘴角,二夫人果然好手段,幸亏自己当年是给了三老爷,不然如今指不定下场会有多惨。 “行了,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早干什么去了?我当初跟你说过什么?我让你凡是以大局为重,不能只顾着自己的那点蝇头小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克扣各方的月钱,我是想着多给你几次机会,可是你珍惜了么?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最后一句话。王氏长叹出声,再次看向齐氏的眼神让她陡然心凉。 老祖宗这是要…… “来人啊!”王氏抬手,刚要喊人,门外却突然传来少女清脆的声线。 “祖母,原来您在这儿啊。” “是四小姐回来了。”听声音是左丹青的,莺歌连忙俯身在王氏耳边低语。 四丫头怎么偏巧赶在这个时候回来?王氏皱了皱眉,正想着要不要先给左丹青支开,却是话还没出口,左丹青就先进了门。 “哎呀,三婶儿,地上凉,您怎么不站起来说话。”左丹青假装没有看到房中的情形,上前就要去扶人。 “四丫头,别管她,这个白眼狼!就让她跪着!”王氏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 “呃……这是怎么了。”左丹青心中清明,齐氏玩的那点猫腻已经让别人捅了出来,如今东窗事发,老祖宗铁定饶不了她。 “四丫头,你还小,赶紧回你的院子歇着去,别管她。”言毕,王氏剜了齐氏一眼,齐氏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哦,孙女知道,只是……只是孙女刚刚回来的时候碰到了杰儿,杰儿到处嚷嚷着要找他娘呢。” 听到左丹青提起自己儿子,齐氏心中无限酸楚,旋即明白过来,四小姐这是在帮自己,立马对着左丹青偷来感激的眼神。 “杰儿回来了?”王氏一怔,心情不由的变得复杂起来,毕竟,左玄杰是她的宝贝孙子,而齐氏又是杰儿的母亲,她如果随随便便就将她处置了,杰儿那么小,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这年头后母又哪里比得上亲生。 一时间,王氏陷入了沉默。 左丹青见王氏不再言语,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上前几步来到王氏面前,又柔声开口道:“青青不知道三婶儿犯了什么错让祖母您这么生气,可是她毕竟是杰儿的母亲,青青刚刚见到杰儿哭的好不可怜,还是让三婶儿先去哄哄他吧。” 说到这里,她又转头对着齐氏开口:“三婶儿,您一会儿会主动来祖母这儿领罚的吧?” “是是是,我一定一定!”齐氏点头如捣蒜。 王氏无奈,挥了挥手:“欠的账我限你三日之内补上,否则,家法处置!” 齐氏如获大赦,磕头应下,被丫鬟搀扶起来时两腿已经软的不成样子。 ps: 二更~ 第一百三十八章:饮鸩止渴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府院内的积雪都被清理到路边,白宣陪着左丹青走在干净的小路上,良久,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小姐,您为什么要帮三夫人啊?” 闻言,左丹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在帮她?” “是啊,你提了杰儿少爷,让老祖宗动了恻隐之心,不就是帮了她么?” “白宣,你要知道,老祖宗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不可能有更改,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左丹青边说边摸向怀中,那里放着杨氏拖虞朗送来的包袱,她仰头看向天际,只觉得左府里的天空,永远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啊?小姐您的意思是?” “我只不过是提醒了老祖宗,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人处置了,等到日后老祖宗想到万全之策,齐氏的下场会比现在还惨。” “不会吧……”听到左丹青的话,白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有些不敢确定的说:“老祖宗真会这么狠心,让杰儿少爷没了娘亲?” “杰儿不会没娘的,只是……是谁来做就不一定了。”左丹青淡淡的说着,心中却在叹息。 她承认她这次是存了私心,其一是不想见到左玄杰小小年纪就失去娘亲,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让苏氏得逞。 “唉,三夫人这回惨了,不管怎么说,老祖宗肯定不能让她掌家了。” “她在那个位子已经呆得够久了。”左丹青摇了摇头,齐氏一倒。苏氏就离收回权利的日子不远了。 “这倒也是,只是小姐,要是真换了二夫人掌家,还会有咱们的好日子过么?”白宣撅了撅嘴。显然十分不情愿。 “放心,克扣月钱这样的事儿我这位嫡母大人是绝对不会做的,只是其他方面,我们得小心了。”起初,左丹青还想推兰氏一把,但是转念想到左玄英的态度,她还是决心作罢。 主仆二人走着走着,就突然见到前面有几个小厮丫鬟正忙罗着在院子里挂灯笼贴喜字,左丹青看了一眼屋门外的牌匾——安雅居。 看来那个孟雅是准备进门了。左丹青的眼睛眯了眯,突然感觉到白宣挽住了自己的胳膊。 “小姐。别看了。”白宣叹息一声。还以为左丹青为此事伤心。 “放心。我没事。”冰凉的指尖拍了拍白宣的手背,左丹青转过了头,大步向前。 孟雅此时正站在院里。面颊绯红的看着那些下人装饰自己的院落,心中也是喜悦夹杂着甜蜜,要知道如果她留在昭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充其量就能嫁个七品县官,如今来到丰都,虽说左昇钰比自己大了十来岁,还有妻室,但自己也是以平妻之礼迎进门的,定然会受到尊重。 她正美滋滋的想着,感觉到手腕被人扯住。侧目,原来是苏氏的大女儿左丹凤。 “六姨,您瞧着怎么样?还需不需要添些什么了?”左丹凤漂亮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倾国倾城的脸蛋儿上带着柔和的微笑,让孟雅产生了她十分喜欢自己的错觉。 “不用,都挺好的,要谢谢慧心姐姐。”孟雅羞红了脸低下头,想起左昇钰俊美的容颜,只觉得心跳又漏掉了一拍。 “六姨喜欢就好。”左丹凤皮笑肉不笑的说着,眸中一闪而逝鄙夷的神情。 “原来是大姐姐和六姨在这儿,青青老远就瞅见两位窈窕的身段,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呢。”左丹青的声音突兀的从空气中传来,丹凤立即警觉的的竖起了耳朵。 “四小姐真会说话,我可不是什么天仙,比起凤儿来差远了。”听着左丹青如此赞美自己,孟雅有些不好意思。 “大姐姐和六姨各有千秋,都是一顶一的美人儿呢。”左丹青笑吟吟的开口,又继续道:“六姨也不用谦虚,若是您以后给我们填了妹妹,绝对是我和大姐姐加起来都比不上呢。”左丹凤闻言咬了咬唇,眸光多了几分怨怼,左丹青想要夸人,作甚给自己也扯进去,还说什么加起来也比不上,呸!也真亏得她能说出口。 “四小姐别说笑了,这都还没影儿的事儿呢。”孟雅受宠若惊,嘴上仍旧谦虚。 “青青哪里是在说笑,如今能给父亲添丁的也就只剩下您了,您要是再没影儿,那别人就跟不用说了。”左丹青言毕,果然看到孟雅诧异的神情。 “怎么可能,不是还有慧心姐姐在么?” 听到孟雅的惊呼,左丹凤的脸色陡然一变,眸光含恨的扫向左丹青,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四妹妹,外头这么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左丹青置若罔闻,径自走到孟雅面前,装作一脸吃惊的开口道: “怎么?六姨不知道这事儿?” “什么事儿?”孟雅蹙眉,心中隐约泛起了不安。 “四妹妹,我正好有套头面要拿给你看,不如你先跟我去鸾凤阁瞧一瞧?”左丹凤努力想要将她们的话题打断,但是左丹青却丝毫不受影响。 “还是莫要让大姐姐你破费了,”言毕,她又转头看向孟雅,像是想说又不敢说一般,吞吞吐吐的开口:“六……六姨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孟雅一头雾水,想要继续追问,却被左丹凤伸手捅了几下。 “六姨,外头冷,咱们先进去看看吧。”左丹凤见丹青那边行不通,就又从孟雅这头下手。 左丹青颇有深意的笑了笑,也不拆穿,挥手告辞带着白宣就这样走了。 留下孟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愈发不安,她觉得这个四小姐话中有话。看来……自己也是时候了解一下这府中的大致情况了。 达到了让孟雅胡思乱想的目的,左丹青优哉游哉的回了长青阁,她一进门,红杏就迎了上来。替她脱掉了大衣。 这时,窗户那里突然传来了食指轻叩的响声,左丹青递给白宣一个眼神,白宣过去开窗户,果然见到窗台的雪堆里凹陷了一块儿,伸出手指,白宣从里头抠出来一个小竹筒。 左丹青接过竹筒,拆封,见到里面躺着一个字条,正式平日里她和小扣子传递用的。她扫了一眼。碍于红杏在场没有做声。 直到进了内室。白宣才问道: “小姐,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不是让他回绥县拿银子么。他回复了,顺便还说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听左丹青这么说,白宣也来了兴致。 “他说商行突然出现了一种花票,吸引了许多商户去购买收藏。”左丹青不紧不慢的说着,眼带笑意。 “花票?那是什么东西?”白宣歪着头,满脸迷茫。 “我也不知道呢,估计只有等明日出门亲自去看看了。”冥冥中,左丹青觉得这件事情出现的不简单,她准备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捣鼓出来的。 将军府 苏陵一身寒气的进门。边拍掉大衣上的落雪边将衣服递给守候在门口的彩鸳。 “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彩鸳见他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瞧我还带了什么回来。”苏陵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酷似银票的东西,只是上面的花纹图案还有印玺并不相同。 “做出来了?这么快?!”彩鸳小脸涨的通红,兴奋的接过仔细欣赏。 “不快不行啊,陛下只给了十天的时间,再不抓紧,就没有机会了。”苏陵长叹一声,抬眸见到彩鸳专注的神情,走过去捧起她柔嫩的小脸儿,赞叹道: “四殿下很喜欢,还特意跟我夸赞了你。” “真的?”彩鸳眼前一亮,绯红的脸颊都有些烫人了。 “自然是真的。”苏陵莞尔,雪白的牙齿晃花了彩鸳的眼睛。 “太好了,彩鸳还要多谢大少爷的信任。” “唉,只是……”却在此时,苏陵话锋一转,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大少爷这是有什么心事?”彩鸳不疑有他,关切的询问。 “怎么说呢,虽然这次我们想到了好法子来筹款,但是若是仍旧比不上其他几位皇子,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苏陵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情十分担忧。 彩鸳见状心中也极不是滋味,男子如此俊秀的容颜,又怎么能让眉头总是如此紧皱。 思及至此,她连忙开口宽慰:“大少爷不必担心,我想其他的人一定不会有办法筹集更多的。” “彩鸳,你不明白,有句话说得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今我们既然不能把握有功,那就……” “那就只能期待别人有过了?”彩鸳连忙抢白,果断见到苏陵满意的点头。 “对,其实眼下我就有个很好的法子,只是找不到可以实施的人选。”苏陵侧身,背过手,留下落寞的剪影。 “是什么法子?大少爷不妨说出来听听,只要是彩鸳能做的,一定拼尽全力。”彩鸳举起手,信誓旦旦的开口。 “好!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事成之后,我一定许你夫人之位!”苏陵的笑容是如此温柔,让彩鸳情不自禁的点头。 “那就是……”说到这里,苏陵危险的眯起眼睛:“我希望您能混入太子府上献计,让他卖、官、筹、款!” 卖官筹款?!这岂不是饮鸩止渴,一旦用了自是后患无穷,彩鸳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怎么?你不愿意,罢了罢了,那就算了。”苏陵以进为退,转身要走,彩鸳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一咬牙,狠心道: “奴婢愿意!只要是为大少爷做的事,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闻言,苏陵的又展露出了笑容,伸出手抚摸着彩鸳的额头,声音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这才是我的好鸳儿,事不宜迟,明日我就会为你准备。” “好,全听大少爷安排。”彩鸳的声音无惊无喜,闭上眼,贪婪的汲取他身上最后的体温。 ps: 三更~晚安呦~ 第一百四十章:拆东补西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清晨 丰都城西的街道上还没见几个人影,墨毒轩的伙计就早早出来清扫铺门前的落雪。 他挥舞着扫把正十分卖力,突然听到街口传来马蹄的声音。 这一大早会是什么人?小伙计不解的抬起头,一辆黑色的马车正好映入眼帘,不一会儿,就行驶到他旁边。 他抽了抽快要冻出来的鼻涕,搓了搓带着厚棉手套的双手,将扫帚放在一边,活动了下僵硬的肌肤赶紧迎了上来。 只见马车的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旁边还跟着一个带着厚厚的棉帽,遮挡了半边脸的下人。 小伙计呆愣了片刻,脑海里蓦地回想起掌柜的临走前的叮嘱,连忙走上前去,压低声音道: “这位小公子,您是来买东西?可有提前预订?” 一身少年打扮的左丹青点了点头,粗着嗓音答道:“有的,你们掌柜的说特地给留了最好的青花瓷瓶.。” 闻言,小伙计立马伸手请道:“在北屋摆着呢,小的现在就带您去看。” “那走吧。”左丹青作答,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很快,她和白宣就被带到了北院的一个房间,屋子里正暖,显然是火炉已经点了一会儿了。 趁着伙计出门端茶的功夫,白宣上前走到左丹青旁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 “幸亏小姐考虑的周全,刚刚卫珂已经给尾巴甩掉了。” 听到白宣的话。左丹青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不是我想的周全,而是有些人已经耐不住性子想要除掉我了,我们自然要小心。” “只是。红杏姑姑她会不会有事?”白宣有些担忧,这次出门,她们故意让红杏上了卫珂的马车,让人误以为左丹青在里头,然后才换了身行头,悄悄来到墨毒轩。 “没事,在丰都的城里头,他们不敢直接下手。”左丹青相信,如若真的是苏氏派出来的人,在城中定然会有所忌惮。 就在她和白宣言语间的功夫。房门被敲响。原来是那个伙计端了茶水进来。 见自家主子挥手示意。白宣连忙去将门打开,那个伙计笑眯眯的进来,将托盘放到桌上。末了还从怀里头掏出一张薄薄的类似于银票的东西。 看来这就是了,左丹青眯起眼睛从那个伙计的手里接过,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出声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不知小公子可否听过顺天商行?” “顺天商行?”左丹青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不禁渐渐勾起。 伙计见他陷入了深思,也没敢再出声打断。 “我知道了。”思忖片刻,左丹青终于又出声:“看来王掌柜他很器重你啊。” 左丹青口中的王掌柜,说的就是小扣子。 “呵呵,掌柜的这些日子要去绥县办事,所以提前交代了小的。我也不过是做分内之事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打量了一眼这个剑眉星目长相阳刚的小伙计,左丹青出言相问。 “小的叫山城。”言毕,小伙计憨厚的笑了笑。 听到他的名字,左丹青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她没有点破,只是示意山城先退下,屋内只留下白宣陪着自己。 “山城……白宣,你可曾听过这个人?”确认那伙计离开之后,左丹青押下一口清茶,抬眸看向白宣,出声问道。 “回主子,此人扣子曾跟奴婢说过,不知主子是否还记得当时在郦城帮我们拦住大小姐的那些土匪?” “恩,你继续。”左丹青点了点头,示意她心中清楚。 “当时扣子是求他的好兄弟山鹰帮的忙,年前的时候,山鹰出了事,这才将弟弟山城托付给他。” “原来如此。”左丹青蹙了蹙眉,注意力却没有集中在山城身份上,而是突然问道:“山鹰出事了?是如何出的事?” “这……奴婢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好像是他们的老窝被官府的人给端了。”白宣摇了摇头,她也只是听说,所以内容一点也不完整。 “是这样么。”像是在问白宣,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左丹青的眉头锁的更紧,难道只是巧合?还是说,苏家真的开始行动了? 思忖片刻,她决定先忽略这件事情,于是放下茶杯对着白宣吩咐道:“我们先去那个顺天商行一趟,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花票,到底是什么人捣鼓出来的。” “恩。”白宣立刻发出一个简短的单音,拿来左丹青的斗篷帮她披上,两个人向着门外走去。 顺天商行的位置在城南,在马车中颠簸了好一会儿,左丹青和白宣才到达目的地。 虽然时候还早,但是商行外头就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每个人手里头都拿着个小木牌,不顾天气的寒冷等在外头。 左丹青刚下马车,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就迎上前来,满脸堆笑的问道: “小公子也是来购花票的?” 没有正面回答,左丹青瞄了一眼人群,发现从穿着打扮上来看,不仅有商贩,更有一些是平民百姓。 “小公子若是来购票要先排队,麻烦您先跟小的去买号。” 闻言,左丹青轻笑出声:“敢问这位小哥,那个所谓的花票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人都要来买呢?”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小的给您举个例子,比如您在我们这儿买了面值一百两银子的花票,第一个月是三分利,第二个月就是六分利,以此类推,若是期满半年,利滚利您就有一百八十两银子入账,时间越久,您得到的利润就越多,怎么样小公子有兴趣没?” 苏陵对轩辕煜说了彩鸳的点子,轩辕煜仔细思索了一下,却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利用方式,用这些利润来诱引那些人上钩。 听着那伙计充满诱惑的声线,左丹青在心底冷笑,难怪这些人趋之若鹜,这样的利润,简直比放高利贷还要诱人。 见左丹青的神色有所动容,那伙计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左丹青只听出来了一个重点,那就是这花票放在手中的时间越长,就越来越值钱。 思及至此,她大概明白那幕后之人的想法,原来是准备拆了东墙补西墙,用那些买主们的钱先兑现一部分人的利益,以此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好能收集更多的资金。 “怎么样这位小公子?现在可否愿意跟小的去拿号了?”那伙计说的口干舌燥,见左丹青仍旧沉默不语,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催促。 “恩,那就请这位小哥带我过去看看吧。”左丹青笑意吟吟的做了答,对着白宣打了个响指,示意她跟上。 没想前脚刚迈入门坎,左丹青就遇到了一个熟人,只见柜台前面碧青色衣衫的虞朗长身玉立,弯弯的月眸噙着丝丝笑意。 “师……”兄字还没有出口,左丹青自觉失言,咳嗽两声,连忙住了嘴。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虞朗敏锐的回身,正对上左丹青清秀的脸蛋儿。 这样干净利落的男装,才是虞朗记忆里熟悉的小银子。 “虞公子,居然在这儿遇上了。”左丹青抬手,礼貌的问好。 闻言,虞朗也连忙打招呼,修长的手指里还握着一个木牌。 他也是来买花票的?左丹青挑了挑眉,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师兄也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 虞朗见到左丹青看向自己手中的木牌,咧了咧嘴,似乎想要解释,但是又碍着此处不大方便,于是只好疾走几步来到左丹青面前,压低声音道: “对面的茶楼的清静,四小姐可否移步?” 左丹青点了点头,作势就要转身出门,那个伙计见状连忙阻拦,却突然被白宣拦住。 伙计不满,刚想出声抱怨,突然见到白宣厚厚的帽子底下露出半张恐怖的脸,吓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也不敢上前。 摆脱了恼人的伙计,左丹青跟着虞朗来到对面茶楼,刚一落座,左丹青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虞公子说要来丰都办事,指的就是这个?”她抬头对着虞朗手中的花票扬了扬。 “呃,不全是,不过也有这个原因。”虞朗明白左丹青的意思,长叹一声,无奈答道。 “奇怪,我觉得虞公子不像是这么缺钱的人啊。”左丹青心中清楚,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绝非长久之计,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这家商行就也离倒闭不远了。 “呵呵,钱谁会嫌少呢。”对于虞朗这样的个性,天生就不太擅长撒谎,左丹青早就从他微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 不过她也不打算拆穿,伸手叩了叩桌面,慢条斯理的说:“只是,虞公子真的觉得这东西可靠?” 虞朗显然被这个问题愣住,他是受人所托,来调查一下此事,压根就没想过可靠不可靠。 左丹青见到他的表情,心中就明白了大半,蓦地,脑海里回想起那晚在辅国公府二人的聊天,难不成,今天这件事情,是他替禅心做的? “呃,毕竟顺天商行这么大一家,应该是可靠的吧。”虞朗掩饰的垂下眼帘,遮挡了眸中的神情。 见到他这样的反应,左丹青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ps: 一更~我真是越来越慢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添箱添堵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恩,别说我了,四小姐你呢?”虞朗及时的岔开了话题。 听到虞朗的问话,左丹青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长叹一声道:“还是别叫我四小姐了,青青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您还是叫我银子吧。”言毕,左丹青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虞朗被她这副孩子气的摸样逗得忍俊不禁,附和道:“好,不过你也不要叫我虞公子了,我比你年长,若是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左丹青点头,心中却有些惋惜,这一世,她怕是没有办法认回师父和师兄了。 两个人在茶楼里闲聊了一会儿,白宣突然跑过来,递给了左丹青一张字条,虞朗见状连忙开口: “银子你若是还有事要做,就赶紧去忙,不用顾及我。” 左丹青低头扫了一眼字条上的大概内容,只好跟虞朗说了一声抱歉,复而又解释道: “家中有事,就先告辞了,日后有机会,再请大哥吃饭。”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虞朗听了却眼前一亮,神情认真的问道:“真的?按我就坐等你兑现承诺了。” 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左丹青还是点了点头,这才带着白宣离开。 二人在街上步履匆匆,向着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白宣一边走还一边不满的咕哝: “小姐,您居然给那个雅夫人送这么些东西,哼。还真是便宜她了。” 原来派人送字条的正是红杏,她按照左丹青的吩咐采买好了物什在第一时间就派来通知了。 “怎么,你觉得不值?”左丹青漫不经心的开口,一脚踏上马车。 “当然不值了。这明摆着的,雅夫人以后肯定是二夫人手里头的人。”虽然正式的礼还没有行,但是孟雅进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白宣虽然不情愿,也只好改了口。 左丹青摇了摇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靠入软垫里,没有作答,于她而言,凡是能给苏氏添堵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白宣见自家主子有了几分睡意,也不好打扰。连忙拿起车里的薄毯给她盖上。自己也坐在一边徐徐阖上了眼。 没过多久。白宣被车夫叩窗的声音惊醒,连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对着自家主子轻声唤道: “到地方了。” 谁承想。她刚撇过头,就见到左丹青已经换好了女装,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哎呀,主子你醒了,怎么不叫我。”白宣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惭愧。 “恩,你的鼾声那么大,我不想醒也得醒了。”左丹青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什么?!我居然打鼾了?”白宣一激动,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哈哈。开玩笑的,赶紧给这身衣裳脱了,咱们回去。”见到白宣信以为真,左丹青哈哈大笑,率先跳下马车,四周扫了一眼,确认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白宣不敢怠慢,匆匆换了女装下车,跟着左丹青一起迈入左府的大门。 此时,红杏已经采买好了东西回来,一见到左丹青进门,就率先迎了上来。 “小姐,咱们是现在就去安雅居么?” 看着身后小厮抬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左丹青果断点了点头,正好省的折腾了。 于是一大群人浩浩汤汤的向着安雅居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就包括刚从浣洗房拿了衣裳回来左丹凤身边的丫头碧露。 碧露狐疑的打量着左丹青身后捧着箱子的小厮,心中暗忖,四小姐怎么买了这老些东西,等她看了几眼,发现左丹青走的方向并不是长青阁的时候心中的疑惑愈发扩大。 思前想后,她决定赶回鸾凤阁,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了左丹凤。 左丹凤听完,也是同样的疑惑,刚过了年各方各院都没少添置东西,左丹青应该不缺什么才是啊,再说了,平日里她不是从来的过的很俭省么,难道是应老夫人刻意补贴的? 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左丹凤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可瞧见四小姐往哪儿去了?” “这个……”碧露犹犹豫豫的,那摸样分明是欲说还休。 “少废话,到底去哪儿了?”左丹青可没有好脾气给她磨蹭,直接拍桌。 “好像是……好像是雅夫人的院子。”听着碧露叫孟雅夫人,丹凤就觉得无比刺耳,明明生来是个贱命,居然还让她走了狗屎运进了自己家的门。 不过生气归生气,眼下她倒是更好奇左丹青去做什么了。 “走,我们也去安雅居瞧瞧。”左丹凤不假思索起身,作势就要出门。 “咱……咱们也去?”碧露没想到左丹凤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古怪。 “当然是去看看她要做什么好事了!”难不成那个雅夫人这么快就跟左丹青那个小贱人走到一起了?想来想去,左丹凤决定不能这样放任不管。 “这个……要不要跟夫人先说一声?”碧露还是觉得这样太过冒失,可惜左丹凤连搭理也不搭理她,径自披着衣服,带着凝香一起出了门。 留下屋中的碧露气恨的跺脚,最后还是决定先去苏氏那儿提个醒儿。 与此同时,安雅居里,孟雅正兴致冲冲的拿着大红色的嫁衣在身前比划。 再过两日就是她的大喜之日,到时候,她也能够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了,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消息让她非常雀跃。 经那天左丹青提醒之后,她特地让娘家过来的丫鬟月季在府中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慧心姐姐因为上次小产。居然落下了病根儿,而且依照大夫的话说,以后也再难有孕。 这可真是上天赐给她的大好时机,如今二房里只有几个女娃。若是她能够添上男丁,岂不是就在府中牢牢站稳了位置。 孟雅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却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的巨大危机。 眼下,她哼着小曲儿,欣赏着老夫人送来的头面,突然听到外头有人禀报: “夫人,四小姐来了。” 歌声顿时停止,孟雅连忙将乱糟糟的梳妆台整理好,嫁衣也赶紧让嬷嬷给收起来,这才吩咐人去开门。 没想到。来的不仅是左丹青一人。她身后还跟着捧着箱子的丫鬟和小厮。 “四丫头你这是……”孟雅受宠若惊。眼睛看得有些发直,光是那箱子的质地,都是上好的红木。 “怎么。六姨不欢迎青青。”左丹青笑眯眯的开口,突然捂住嘴巴,像是失言一般:“哎呀呀,该改口叫二娘了。” “哪敢不欢迎,四丫头不用这么客气,还是叫我六姨吧。”孟雅听了心里头美滋滋的,嘴上却仍旧谦虚。 “恩也好。”左丹青也不坚持,挥手示意身后抱着箱子的小厮进门。 “四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孟雅疑惑的看了左丹青一眼,只听到她清脆的声音传来。 “是外祖母专程拖青青来送给六姨的。” “外祖母……难道是。辅国公府的应老夫人?”孟雅倒抽一口冷气,应老夫人怎么会突然给自己送东西,这让她既惊又喜。 “是啊,青青就这么一个外祖母,难道还是别人不成?”左丹青捂嘴轻笑,又继续解释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什,六姨不必有负担。” “那也太破费了。”孟雅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左丹青却摇了摇头。 “哪里破费,老夫人说六姨嫁到这头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添箱,这点礼物略表心意,反正日后青青不也是您的女儿不是。” 听左丹青这么一说,孟雅恍然大悟,原来应老夫人是向着给自己的孙女找个靠山啊……也对,若是以后慧心姐姐真的不能生育,那她的地位也自然不会稳,而自己如此年轻,日后定然会有无限可能。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孟雅做梦都会笑醒。 不过当着左丹青的面,她自然不会表露出来,仍旧红着脸,有些惭愧的挠了挠头,回道: “哪里哪里,四丫头这么可爱,六姨我本来见着也十分喜欢。” 左丹青敛眸,对于眼前这人喜不喜欢自己,她一点也不在乎,深吸一口气,左丹青抬眸,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将东西递到面前。 白皙的小手飞快的打开了红木箱子,孟雅也立刻瞪大了眼睛,连忙向里面看过去。 谁承想,偌大的一个箱子,里面装的居然是一个铜盆,铜盆里头还放了一双绣鞋、一把剪刀、一根尺子……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孟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扯了扯嘴角,刚想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 “哎呦呦,四妹妹居然在这儿呢。”左丹凤一身水粉色的袄裙,头上还插着根金凤步摇,每走一步,步摇上的风翅就抖上一抖,看起来跟它的主人一样招摇。 “大姐姐也是来看六姨的?”看到丹凤花蝴蝶一般的飞了过来,左丹青在心底冷笑,她这个嫡姐,果然是数苍蝇的,见缝就叮。 “恩,是啊。”左丹凤大言不惭的应道,疾步走来,当看清楚左丹青送的礼盒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的时候,差点笑掉了大牙。 只见她傲慢的抬起手指,不屑的撇了撇嘴,嘲讽道:“四妹妹,这些破烂你都是从哪儿找来的,怎么也好意思抬到六姨的屋子里来。” 面对她的挑衅,左丹青面不改色,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开口…… ps: 二更~说到打鼾给大家讲个笑话,偶童鞋的真事儿。说宿舍四汉纸,其中一枚鼾声奇大,每晚另其他三人苦不堪言,终于,一位仁兄憋不住了,对该汉纸说:“乃打呼噜声音太大了,我们都睡不着。”知道真相的汉纸眼泪掉下来,下定决心不在扰民,于是每晚都玩手机到很晚,等到其他三位入睡以后再梦周公,结果,他的杀伤力实在太强,此后另外三枚都在睡梦中被活活打醒鸟……(看到笑了的童鞋,就表大意的给伦家丢张票票吧~啥票都行!偶不挑食滴!) 第一百四十二章:“同偕”到老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人是俗人,物也是俗物,却是老夫人的一番心意,我想六姨若是知道这其中的含义,也会十分欢喜的。”说到此处,左丹青还笑眯眯的看向孟雅,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虽然心中不屑,但是面子上还要过得去,孟雅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刚想客套两句,却听左丹凤尖利的嗓门传来: “心意?这又是盆儿又是剪刀又是尺子的,又有什么心意了?”她说这小丫头怎么突然改了性,出手如此大方,弄了半天,还是一副寒酸相。 听到左丹凤如此挑刺,白宣有些憋不住了,刚想出言替自家主子解围,却见到左丹青挥了挥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白宣无奈,只好忍了下来,却是这时,左丹青伸出白皙的小手,从红木箱子里将铜盆端了出来,递到孟雅面前。 “六姨有所不知,早先青青在郦城的时候,曾听干娘说过,这添箱自然要送些有意义又吉利的东西。” 还不等左丹青说完,丹凤就针扎火燎的打断:“有意义又吉利?那不应该是金玉满堂,莲子龙眼什么的么?这些东西……呵。”末了她又嗤笑一声,十足的鄙夷。 “大姐姐急什么,先听青青把话说完啊。”左丹青眨了眨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左丹凤,先是指了指铜盆,又拿起绣鞋,徐徐开口到:“这不就是‘同偕’到老么?” 什么?这就是“铜”“鞋”到老?左丹凤的嘴角抽了抽,想要继续嘲讽的话活活噎回了嗓子眼儿。 “不仅如此。还有这把剪刀。”左丹青笑眯眯地说着,乌黑的大眼睛泛着明亮的光辉。 “它的寓意是蝴蝶双飞,永不分离,青青也祝福六姨和父亲。比翼双飞,永结同心。” 这回,就连孟雅都不得不佩服四小姐这张巧嘴了。 左丹青还没有说完,她又拿起盆中的尺子,递到孟雅眼前,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一行大字――百子千孙。 “这是百子千孙的量尺,也希望日后六姨同父亲能坐拥良田万顷。” 还真是大粪到了她嘴巴里都能变成香饽饽了,左丹凤气恨的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却又无从反驳。 左丹青将她这副斗鸡般的摸样收入眼底。复而开口道:“唉。其实不只是这些。原本还应该给六姨准备子孙桶的,不过青青想着六姨肯定不会缺这个,就让外祖母不必麻烦了。” 子孙桶。说得这么好听,不他妈就是痰盂么…… 这回就连孟雅脸上的笑也绷不住了,这四小姐还真是会做人,送了这么些个东西,到头来都不如那个箱子值钱。 仔细一想,反正是白拿的,孟雅心里也就平衡了些,清咳两声,客气的道谢: “劳老夫人和四丫头费心了,也请四丫头帮我转告一声老夫人。就说我真是感激不尽。” “恩,六姨不用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哎呀,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院子里了,白宣,咱们走吧。” “哎!好的!”白宣早在旁边忍笑忍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得到左丹青的命令立马抱着箱子就要出门。 “诶?”孟雅看着白宣将唯一值钱的红木箱子也抱走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六姨还有事?”左丹青歪着头,明亮的大眼中写满了疑惑。 “没……没有……外头冷,四丫头小心别冻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孟雅坐回了椅子上。 “恩,多谢六姨关心,青青先告辞了。”左丹青仍旧笑容不改,心情愉悦的迈出安雅居的大门,只留下屋内左丹凤和孟雅二人大眼瞪小眼。 左丹凤看了一眼,孟雅眼前的东西,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我说六姨,四妹妹送的这些礼物,您都挺喜欢的吧,哎呀呀,配您也的确正好。” 正好?什么正好?是这东西的寓意配她正好,还是暗讽她不值钱?孟雅腾地的起身,手指紧绞着衣襟,最终还是将想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忍了回去。 见到孟雅闷葫芦一个,怎么打也不出声,左丹凤也自觉没意思,又瞧见左丹青也没送什么要紧的东西,于是推脱有事,转身回了自己的院落。 左丹凤前脚刚走,孟雅就抬着铜盆摔倒了地上。 “哐啷!”的剧烈声响将正在忙活的丫鬟月季下了一大跳。 “夫人……您……您没事吧?”自从订下了日子,月季就改了口,对孟雅的称呼从小姐变成了夫人。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孟雅目光怨毒的看向阖上的木门,似乎能透过它盯上早已远去的人。 剧烈的喘息了几下,孟雅冷笑道:“四丫头可真是有意思,居然送我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你说她是不是根本不想将我放在眼里?” 月季怯生生的走上前拾起铜盆,将里面的物什都摆放好,忐忑不安的答道:“兴许是夫人您想多了,四小姐没准正是一番好心呢,何况这东西她就算不送也是正常。” “是啊,她送了,还以应老夫人的名义,这不是让我照拂于她么。”孟雅点了点头,眼睛又陡然眯起。 “最可恶的是凤儿那个丫头,她居然敢笑话我!还说这些配我正好……我算是看透了,她们母女,没有一个好东西!”孟雅到底不是傻的,苏慧心不能有孕一事半个字都没跟她提过,还有左丹凤,虽然表面上十分热情,但是举手投足间总给她一种瞧不起自己的感觉。 原本舒畅的心情因为这两人的造访彻底变得糟糕,孟雅转身躺在榻上,胸口憋着一股怨气,闭目养神。 跟孟雅恰恰相反,长青阁中,左丹青主仆二人的心情却是无比畅快。 “小姐,您太有意思了,我之前看到您交给红杏姑姑的礼单,还以为都是些什么好东西呢。”白宣捂着笑痛了的肚子,揉了揉眼角的泪花。 “行了,瞧你那点出息。”左丹青无奈,白宣这丫头,碰上什么好玩的事儿能给自己先笑疯了。 “嘿嘿,奴婢这点出息您不早就知道了么。”白宣吐了吐舌头,又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该佩服的是红杏姑姑,我没想到她将我的意思理解的这么好。”毫不吝啬的夸赞了红杏,左丹青竖起一根大拇指。 “哪里哪里,小姐都写得那么清楚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何况我幼时在乡下,也见过这些。”像红杏家中的状况,都是些平头老百姓,能够送些盆儿啊鞋子尺子的,真是再实惠不过了。 “人啊……都是给惯出来的。”想到孟雅刚刚那嫌弃的表情,左丹青忍不住冷哼。 “可不是,奴婢以前觉得每天能填饱肚子就好了,现在嘿嘿……要有红杏姑姑亲手做的红枣粥才是完美啊!”白宣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嘴,末了还舔了舔嘴角,明显是在意淫。 “你啊……就是个吃货。”左丹青无奈,伸手不客气的拍了拍白宣的脑门。 “嘶,疼。”白宣抱头鼠窜。 红杏见到她们二人打打闹闹的摸样也十分欣慰,笑的眼角的细纹都皱在了一起。她在衣襟上抹了抹手,打断左丹青和白宣,开口道:“行了行了,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闹,小姐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做红枣粥。” “这可不是我要的。”左丹青摊了摊手,装的十分无辜,其实也偷偷吞了吞口水。 红杏忍俊不禁,转身出了门。 谁承想,没隔多久她就又折返回来,一脸愁容的说: “厨房里的人说最后剩的红枣都给环佩居送去了,恐怕要等到明天。” “环佩居?”左丹凤挑眉,那不是三小姐左丹佩呆着的地方么。 “是啊,就是环佩居,也真是奇怪,平日里从来没听到那儿有什么动静的。”红杏也有些疑惑。 “恩,的确是挺奇怪的。”看着红杏迷茫的表情,左丹青勾起唇角,心中暗笑,这不正是大好时机么。 “唉,那怕是只有等明天了,不如小姐您换点别的?奴婢现在就去做?”红杏试探性的开口,生怕左丹青不高兴。 没想到自家小姐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失落,反而还十分兴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激动的开口:“不必了,等晚膳一同跟祖母用吧,现在……白宣,跟我走一趟,咱们去环佩居溜达一圈。” “环佩居?”白宣情不自禁的抱了抱肩膀,要知道这里可是整个左府最阴森恐怖的地方,先不说院落的位置就隐藏在几棵大树后头,更夸张的是那儿每到晚上从来都不会掌灯! 每次走过去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白宣送衣服去浆洗的时候曾经路过几次,唯一有那么一回见到屋里的灯亮了,绿幽幽的还跟鬼火一样,给她吓个半死。 “怎么,你不乐意?”左丹青撇了撇嘴,白宣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对那些牛鬼蛇神忌惮的很。 可惜自己却恰恰相反,只因她现在,跟十八层炼狱爬上来的索命的厉鬼没有分别了!思及至此,左丹青冷笑,黑亮的眼睛划过一丝危险的寒芒。 ps: 三更,感谢【赤铯妖瞳】童鞋的小粉红,看来以后笑话还是应该多一点吖~吓吓~o(n_n)o 第一百四十三章:卧虎藏龙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夕阳渐落,将天际的云霞镀上一抹赤红色的金光。 环佩居外,茂密的大树遮蔽了夕阳的余晖,将整栋房子笼罩在阴影里,看起来让人从脚底莫名升腾出一股寒意。 左丹青来到树下,看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示意白宣跟上。 白宣却迟迟不肯迈步,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小姐……您真的要过去啊?” “恩,不然呢?”知道白宣见到这副情景有些打怵,但左丹青铁了心要历练她,于是突然抓着她的领口,拉到自己面前道: “怎么?你不敢?” “才……才没有,奴婢这不是想着万一等会儿老祖宗喊您一块儿用膳,您再脱不开身嘛。”白宣傻笑着解释道,挠了挠头,像是要显示自己点都不怯懦一般,大步流星的走向前。 看着她挺得溜直的背影,左丹青摇了摇头,无奈苦笑,旋即跟上。 主仆二人很快来到了环佩居的门外,左丹青垂眸看了一眼台阶,发现这里虽然僻静无比,但是石阶却清理的非常干净。 “铛铛……”白宣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轻轻叩门。 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不在?”白宣疑惑的歪了歪头,刚想转头跟左丹青汇报,却听到自家主子毫不犹豫的吩咐: “继续敲。” “是。”白宣只好认命的回身,没想到还不等她抬手。木门就被闷声打开,黑漆漆的屋子里头突然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将毫无准备的白宣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你们是什么人?”这张脸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似乎三四十岁的妇人,她见到有外人进来。脸上立马就浮现出十分戒备的神情。 “啊,是这样的,听厨房说剩下的红枣全都送到环佩居来了,奴婢想来问问,能不能求几颗回去给我家小姐熬粥?”起初的惊吓过后,白宣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努力对着那妇人挤出一个笑容,毕恭毕敬的询问着。 “你家小姐是哪位?”那妇人见白宣有几分眼生,眼神中的戒备仍旧没有去掉。 “是我。”左丹青站在白宣的身后柔声开口,伸手拍了拍白宣的肩膀。示意她让到一旁。 那妇人见到左丹青。眉毛纠结的拧成了一坨。跟当年月姨娘这么像,恐怕正是夫人前些日子叮嘱过自己的,府上才找回来没多久的四小姐。 确定了左丹青的身份。那妇人的脸色更冷,左丹青却丝毫也不在意,仍旧笑吟吟的问道: “这位姑姑,您打算就让青青站在外头吹冷风么?” “你们要多少,我现在去给你们拿。”妇人仍旧没有半点想要开门的意思,左丹青透过她的身后,从门缝里见到了一个人影。 门缝透入微弱的光线照在里面那人的脸上,依稀可见她瘦的有些脱了形的下巴,左丹青顺着她苍白的容颜看上去,正好对上了她投来的视线。 那一刹那。四目相接,里面的人突然捂住了嘴巴,用凄厉到刺耳的声音尖叫道:“鬼啊!” 白宣嘴角抽搐了一下,眸光也飞速的扫向室内的人影,只见她蓬头散发,面无血色,大大的眼睛似乎还隐约泛红,想来是因为布满了血丝,见到此情此景,白宣忍不住抱怨,还敢说我家小姐是鬼,也不知道比较起来,到底谁更像鬼。 那妇人见到里面的人跑了出来,立刻换上了衣服阴狠的表情,连句解释也没有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白宣气结,没想到这妇人竟是如此不给她家小姐放在眼里。 左丹青伸手拉住白宣要拍向门的巴掌,轻轻摇头,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白宣固然无奈,也只好退了下来。 走到白宣让出的位置,左丹青没有再叩门,而是清了清嗓子,大声唤道:“这位姑姑,若是您嫌弃青青面子不够大,青青就只好去祖母那儿求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门就“砰!”的一声被猛的打开,幸好白宣反应及时将左丹青拉开,才没让她撞在门上。 那妇人脸色不善的瞪了她们主仆一眼,动作利落的抄起地上一个布袋,“刷”一声的飞到了她们的怀里。 “都在这儿了。”说完了这句,又传来剧烈的关门声。 “你!”白宣怒不可遏,抬脚就要踹门。 “行了,咱们走吧。”左丹青却在这时冷静的开口,清凉的声线也帮白宣找回了一丝理智。 “小姐,这狗奴才怎么胆子这么大,居然一点也不给我们面子。”虽然控制住了情绪,但是白宣还是愤愤不平。 “她当然胆子大了,因为……”左丹青垂眸,转身,向着院外走去。 “哎,小姐,您等等我啊,因为什么?”白宣见左丹青离开,无奈跟上。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我们府上的奴才。”走了两步,左丹青又回头,恍惚中觉得那个黑漆漆的大门像是能将人吞噬的漩涡。 “不是我们府上的?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的?”闻言,白宣一怔,显然还有些云里雾里。 “她是我那母亲大人从将军府派过来专门看管三姐的,呵呵……”说到这里,左丹青勾起唇角阴测测的一笑:“恐怕,那女人还是个高手呢。” “高……高手?”白宣吞了吞口水,她半点也没感觉出来那人会武,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什么也不会,要么就是个高手。 “是啊。”左丹青没有过多的解释,脑海里却回忆起对那个妇人的零星印象。 当年是因为左丹凤入宫,苏氏才将她调遣到丹凤的身边。也是那会儿,自己才知道原来在左府里还卧虎藏龙着这样一个高手,苏氏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将这个名为苏春的妇人卖身契一并交到老祖宗手里。所以她仍旧是苏家的奴才,与左府无关。 这也是为什么她敢对左丹青如此不客气的最大倚仗。 没有察觉到自家主子陷入沉思,白宣还为这次无功而返不住的遗憾,于是她边走边出声抱怨: “真是的,看的这么紧,就算是不疯的人都非得憋疯了不可!” “你说什么?”左丹青突然顿住脚步,侧目看向白宣。 “呃?我说他们给三小姐看的太紧了啊。” “不,下一句。”左丹青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却是还不等白宣作答,远处突然走来一个身着灰色长袄的妇人。她边走还边对着左丹青呼喊: “四小姐。四小姐。可找到您了。” 原来是红杏找了过来,左丹青眯了眯眼,确认了来人。带着白宣迎了上去。 “红杏姑姑,怎么了?”看着红杏因为跑动而通红的脸颊,还有急喘着粗气的摸样,左丹青心知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是燕舞姑娘过来传话,让小姐去上房用晚膳呢。”红杏吞了吞口水,终于顺匀了气息。 “这样啊,那走吧,我们现在就过去。”左丹青连忙领着她们两个换了方向,向着上房走去。 路上,红杏好奇的想要了解一下自家主子是否见到了三小姐。于是就不假思索的问了出来。 左丹青也没有避讳,直接回道:“见到了。” “真的见到了?”红杏一怔,她都有很多年没见到左丹佩其人了,记忆力还停留在她少时竖着两个包子头的可爱摸样。 “也算不上见到,只是扫了一眼,那个春姑姑,根本不打算让我们进门。”左丹青咧了咧唇角,讽刺的开口。 “竟然是阿春在看着她,我就说,怎么一直没见到阿春,唉,她的卖身契又不在这府里头,我以为她早就回将军府了呢。”红杏当年和苏春也算是认识,不过也仅仅是点头之交。 “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觉得挺奇怪的。”左丹青压低声音,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闲杂人等。 “是什么事情?”红杏见到自家主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白宣见状抢白道:“也不知道屋子里那个蓬头垢面的是不是三小姐,如果真的是她,她怎么见到我们家小姐就喊到鬼了呢?” “见鬼?”咀嚼着这两个字,红杏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啊,她一见我,就喊鬼啊,难不成,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左丹青边说嘴角边挂着一抹诡谲的笑意,让白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咳咳,她还是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倒是有点蹊跷,按道理大白天的,她不应该被人吓到才是。”红杏是个老实的,怎么想也想不通,在这时,左丹青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抬头看向自己。 “她见到我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呢?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才会将活人看成鬼魂,当然,还有一种……” 说到这里,左丹青顿珠,幽幽的长叹出声,复而又继续道:“那就是,她曾经见过类似的脸,而她曾经见过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才会让她以为自己见到的,是鬼魂。” “你是说?!”红杏倒抽一口冷气,小姐和月主子长得那么像,当初老夫人就是咬准这一点才毫不犹豫的认下她的。 就在红杏努力想要想清楚这其中关节的时候,左丹青又幽幽出声:“红杏姑姑,我要让你帮我去查查,看看我这三姐到底是什么时候疯的,又是……怎么疯的!” 言毕,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ps: 一更~感谢【美目盼兮yxq】童鞋的小粉红!粉红万岁! 话说出了个门不知道为何右腰到大腿这一片巨痛,码个字坐着躺着依着靠着换了无数姿势仍旧木有好转……嘤嘤嘤……这是为啥米……qaq 第一百四十四章:针锋相对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上房 左丹青刚一推门进屋,就见到饭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其中包括左昇钰,甚至还有很难见上一面的三老爷左晟歧。 左丹青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缺席的就只有三夫人齐氏,左玄杰也是泫然欲泣的样子坐在左玄英的旁边,埋着头没了平时活泼的样子。 见到左丹青进门,王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连忙招呼道:“四丫头来了,快,坐祖母这边。”言毕,对着左丹青热情的招了招手。 左丹青不敢怠慢,连忙脱下大衣递给白宣,疾步走向王氏,在经过左丹凤的时候,明显见到她抛来一个怨怼的眼神。 “青青来晚了,不好意思。”左丹青一脸抱歉的摸样,王氏倒也没难为她,不假思索的问了一句: “四丫头来的这么晚,是去哪儿玩了?”听燕舞回来说没见长青阁见到左丹青,害得她还以为这丫头不打招呼就跑出去了呢。 左丹青见王氏发问,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笑吟吟的打趣道:“祖母猜猜呗。” “你这小丫头,鬼点子越来越多了。”王氏无奈,伸手拍了拍左丹青的额头。 “小孩子嘛,难免玩心重了点,老祖宗不用计较。”苏氏突然出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尤其是左丹青,她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这女人什么时候改了性子,居然替自己说话了。 “是啊,我像四妹妹这么大的时候。也总想着出去玩呢。”左丹凤附和了一句,眼中无限惆怅。 左丹青警觉的竖起了耳朵,看着左丹凤那副忧郁的摸样在心底冷笑,我说她们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想顺水推舟的试探一下丹凤被禁足的事儿。 看来苏氏现在是真的要翻身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胆子来提这件事。 王氏假装没有听到左丹凤的话,而是抬起头,对着桌上的众人开口道:“今天给大家都叫过拉一起用晚膳,也是有点事情想要说明。” 闻言,饭桌上的人都大眼瞪小眼,有的窃喜,有的忧愁,尤其是兰氏,她轻咳两声表情有些无奈。 见到大家这样的反应。左丹青就大致猜到了王氏要说什么的话。 果不其然。眼看着王氏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银牌。拍在了桌上,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左昇钰张了张嘴,发出两个音节。疑惑的皱了皱眉,却对上自家夫人充满暗示的眼神,于是他赶紧住了嘴。 王氏看了一眼二儿子,又看了一眼低眉顺目苏氏,长叹出声,似乎是有些无奈,叹息之后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开口: “我想大家都见过,这是我们左府的掌家信物,原本。这是在老三媳妇的手上,可是……”王氏话锋一转,眸光也犀利起来。 “可是她居然敢贪公众的钱!这种事情,在我们左府,绝对不允许!而且一旦发现,严惩不贷!”王氏越说声音也越沉闷,显然是心中憋了怒火所致。 “是是是,老祖宗说的在理,您先别激动,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苏氏连忙出言相劝,脸上的喜悦挡都挡不住。 “咳咳,我没事。”王氏清咳两声,平复了呼吸,又继续开口道: “所以,如今我将信物交给老二媳妇,以后你们凡是有什么事情要安排,都让她替我过目。” “老祖宗,这可使不得。”苏氏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可是还要假装推辞。 “都听清楚了没有?”王氏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压根就没理会苏氏的惺惺作态。 如今也是情势所迫,她才只好启用苏氏,虽然心中仍旧不大满意。 “听清楚了。”跟左丹青一样,大家都出声附和,只是语气无惊无喜。 左晟歧见到王氏已经做了决定,表情有些古怪,这些日子正是因为掌家的是齐氏,三房的银钱才宽裕了些许,也让他受益不少,可是如今换回了苏氏,他恐怕又要过之前那种囊中羞涩的日子了。 思及至此,他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母亲,玲玲她?”齐氏的全名就是齐玲,左晟歧虽然不满她的中饱私囊,但是毕竟夫妻一场,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你还有脸提她?!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杰儿的面子上,我早就一纸休书送她回娘家了!”现在王氏心情本来就不好,左晟歧这个没眼力见儿的还偏偏要撞在她的气头上。 没想到左玄杰见到祖母这样狰狞的表情和几欲喷火的眼神,“哇”的一声狠狠哭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王氏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让左玄英将玄杰报到跟前。 谁承想,左玄杰软硬不吃,哭闹个没完没了,死活不肯跟王氏靠近。 “祖母是坏人……祖母你欺负我娘……”听着左玄杰的控诉,王氏的脸色越来越阴沈,似乎是暴风雨爆发前的征兆。 左丹青敛眸,心底默默地叹气,暗想道:三婶儿啊三婶儿,你这回自寻死路,就怨不得我了。 “你这小东西说什么?我是坏人?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个娘亲,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王氏气得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给左玄杰吓得一个哆嗦,哭声也不由得渐渐降了下来。 苏氏看着那祖孙俩剑拔弩张的摸样,得意的勾起唇角,小孩子就是好骗,自己不过是让那些丫鬟在左玄杰的面前嚼了嚼舌根,就得到了这么好的效果。 上次让齐氏逃了刑罚算她走运,这回,相信老祖宗绝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了。 看着祖母瞪得跟铜锣一样大的眼睛,左玄杰不由得蔫儿了下来,再也不敢造次,被玄英领着乖乖坐到座位上吃饭,只是一边吃眼泪一边无声滑落。 被这些插曲闹的一顿晚膳索然无味,没过多久就散了场,左丹青同王氏问了安,领着红杏和白宣出门,却不料在半路上又撞见了苏氏母女。 “母亲大人好。”见到苏氏昂首挡在自己面前,左丹青虽不情愿,也得问好。 “原来四丫头还记得叫我一声母亲啊?”苏氏冷笑两声,几步迈到左丹青面前。 “青青当然记得,虽然多了二娘,但是母亲大人还是青青的母亲不是。”左丹青提到了孟雅,苏氏的嘴角抽了抽。 “凤儿说的没错,你果然是长了张巧嘴。”苏氏一边开口,脑海里一边回想起左丹凤昨日说起的事情。 没想到眼前这小贱人倒还挺会来事儿,提了东西去了安雅居,而且还是些个不值钱的破烂,可是一到她的嘴里,都变成寓意非凡的好东西了。 “哪里,母亲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如今又来夸赞青青,还真是让青青受宠若惊。”左丹青假装没有听出来她话语中的讽刺,故意笑着接话。 “夸赞?呵……我倒是真的很想夸赞你,如今老祖宗又将重任托付给我,四丫头你也要好好表现,省的我难做不是。”有了腰间的银牌,苏氏说话都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了,末了,她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补充。 “哎呀,四丫头,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月妹妹的墓碑修缮一事,弟妹还没来得及去弄,如今账上又出现这么大一笔亏空,但怕是……但怕是成不了了啊。”言毕,苏氏还故作遗憾的抚了抚额,却掩饰不住嘴角得逞的笑。 白宣气不过,想要出头,却感觉到左丹青捏了捏自己的手掌。 在白宣转头看向自家主子的功夫,只听见苏氏又开口:“虽然修缮的钱拿不出来,不过买点香火还是可以的,不如四丫头明日再劳累一趟,去给月妹妹上上香,顺道再用你这巧嘴好好安慰安慰地下的月妹妹是不是也不错?” 左丹青紧咬牙关,面上仍旧挂着笑容,将苏氏这副丑恶的嘴脸收入眼底,强忍着胸口的剧烈起伏,淡定道: “多谢母亲大人的好意,既然如此那青青明日也只好再跑一趟了,只是……还有一事青青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小贱人又想说什么?苏氏暂且收住了笑容,皱着眉看向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四丫头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青青就实话实说了。”说到这里,左丹青还颇为伤感的叹息出声。 “虽然听母亲大人说如今府上的银子不富裕,不过青青还是希望母亲能请个道长去环佩居好好做做法事。” “你说什么?”当听到“环佩居”这三个字的时候,苏氏皱着的眉头锁的更紧。 “怎么?母亲还不知道么?今日青青去环佩居求些枣子,正好撞见了三姐姐,唉……可是三姐姐一见我,就大叫见了鬼呢。” “你……你见到了佩儿?”终于,苏氏一直得意的表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警惕的眼神。 “咦?难不成母亲大人是没听懂青青说的话么。”左丹青在心底冷嗤,复而又开口补充:“唉,不论如何,是人见到三姐姐那副摸样都会动容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环佩居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母亲大人,您说我要是跟祖母提起此事,她会不会也支持请个道长来做法事呢?” 言毕,左丹青挑衅的看着苏氏,二人犀利的目光针锋相对,丝毫不肯相让。 ps: 二更~ 第一百四十五章:丹青遇险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刚迈进长青阁的大门,白宣就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咬牙切齿道:“瞧她那得意的样儿!真恶心!” “这回你见到她的真面目了吧?”左丹青漫不经心的说着,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切,不就是老祖宗又将掌家的信物交给她了么,狗仗人势!”白宣啐了一口在地上,红杏苦着脸去打扫。 “是啊,如今苏氏就是一条发了疯的狗,我们更要小心她乱咬人呢。”左丹青轻笑,苏氏得知自己去环佩居见了左丹佩,此时此刻心中一定非常忐忑吧。 “可是小姐,您明天真的要去看月主子么?”白宣弱弱的出声,目光充满希冀的看向左丹青。 “去,怎么不去,她亲口提出来的,我自然要去。”毫不犹豫的,左丹青点头,上次原本就是搪塞来做借口,自己根本没有去应晚月的坟前,这回有了光明正大的机会,她又为何要拒绝。 “哦,那好吧,奴婢现在就去准备。”闻言,白宣连忙起身,推开门去准备明天上坟用的点心果品。 左丹青没有阻拦,被红杏伺候着洗漱上榻,直到屋内的烛火熄灭,她才心事重重的闭上了眼。 慧馨居 同其他各院早早歇息了不同,今晚的苏氏心情格外的好,还将大女儿左丹凤请过来一起用了夜宵。 左丹凤一边将炸的酥脆松软的春卷放入口中,一边笑眯眯的问道:“娘。您已经跟大表哥他们说好了?” “恩,这件事情,切莫不能声张。”苏氏点头,抿了一口小酒。 “那是当然。这种事情女儿怎么会说出去。”左丹凤拍了拍胸脯,复而又狐疑道:“可是……那个丫头如此鬼道,这回怎么会中招?” 闻言,苏氏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自然是我用了激将法,那丫头只顾跟我置气,那里还会想到我会故技重施。” “哈哈,娘请果然是一顶一的聪明,那个小贱人,又怎么能跟您斗。”左丹青听了乐得合不拢嘴。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再也不用见到左丹青那种可恶的小脸儿了。 “不过……有一件事。你知道么。”苏氏放下酒盏,目光若有所思。 “什么事情?”见到苏氏突然转移了话题,左丹凤茫然的抬眸。 苏氏沉吟片刻。才继续道:“四丫头跟我说,她见到了佩儿。” “什么?佩儿?”左丹凤的倒抽一口冷气,牙齿都不由得开始打颤:“她怎么说的?佩儿那丫头……有没有……有没有说什么?” “这我不知道,那小贱人贼的很,任凭我怎么问就是不肯说重点,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不知道什么,不然,也不会现在还如此淡定。”苏氏想了想,下了结论。 左丹凤点了点头。也安慰道:“也是,佩儿都那个样子了,还能说什么。”言毕,她也长舒一口气。 “不过就算她听到了什么,我也不在乎了,明年的今天,就是那小贱人的忌日!”说到这里,苏氏渐渐露出一个狰狞扭曲的笑容,看得左丹凤都略微有些心惊。 窗外,月黑风高,北风狂卷着雪花肆虐了大街小巷。 所以,第二天一早,外面的世界全部变成银装素裹的样子,厚厚的积雪几乎没过靴子,白宣站在门口犯愁的看向外头,返身回屋劝道: “小姐,昨晚上雪下得太大了,还来不及清,咱们要不明天再去?” 闻言,左丹青也推门出来看向四周,眉心紧皱,思忖片刻,她点了点头。 “那就明日吧。” 谁承想,她话音刚落,就见到院外走来林嬷嬷的身影,只见林嬷嬷满脸堆笑,手里还捧着香火,对着自己开口道: “四小姐起了?二夫人特地让老奴来给您送东西,还有马车,都在外头待命呢。” 苏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左丹青目光犀利的扫向林嬷嬷,想要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丝毫破绽,林嬷嬷被左丹青灼灼的目光盯的有些心虚,最终还是咬牙厚着脸皮开口: “怎么?四小姐今儿是不准备去了?哎呀,虽然雪是下的大了点,但是这说好了给先人祭拜的日子,怎么能轻易改呢。” 听林嬷嬷这么说,她还非去不可了,否则,就是不孝。 不孝这顶帽子太沉,她可是戴不起。 思及至此,左丹青冷笑,回答道:“去,当然要去,青青正准备穿衣服呢。”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林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东西递给红杏准备告辞,却突然听到左丹青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林嬷嬷,不知道母亲大人是不是愿意陪青青一起,我想,我娘应该很期待见见她呢。” 林嬷嬷刚刚放下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只觉得后背僵直,有些别扭的转过脸,憨笑道:“四小姐说笑了,二夫人这两日才接手了府里的事情,十分忙碌,怕是陪不了您了。” “哦,是这样啊,那就有点遗憾了。”左丹青叹息一声,复而又开口:“唉,也劳烦母亲大人百忙中还特地抽出时间给我准备,不过,林嬷嬷可以帮青青转告一声,日后若是母亲空了,就陪青青一次,我想我娘亲一定很想念她的。” 被一个死人惦记上,绝非是什么好事,林嬷嬷后脊发寒,心中却暗忖,不会有以后了,今天就让你好好陪陪你地下的娘亲,思及至此,她吞了吞口水,敷衍着应承过后就逃也似的走了。 “小姐,您真的要去?一看她们就没按什么好心!”白宣鄙夷的看了眼林嬷嬷的背影,怒火郁结于心。 “去。怎么不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她打定了主意要除掉我。就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我们躲是没用的。”左丹青十分坦然的回答,低头对白宣嘱咐。 “去跟卫珂说一声,让他来做车夫。” “恩……好……”白宣犹犹豫豫的答应,突然提了一句:“小姐,不如咱们去求老祖宗,让她跟着您一块儿去可好?” “什么?”左丹青没有想到白宣会突然提出这件事。 “小姐,奴婢是担心您啊,如果有老祖宗跟着,兴许二夫人就不会下手了呢?”白宣天真的说着。却对上左丹青无奈的苦笑。 “白宣。千万不要抱有这样的想法。” “恩?怎么?”白宣迷茫的看着左丹青。 “因为如果祖母跟我一块儿。我那个母亲大人,只会想着将我们一并除掉,到时候。我就算活着回来,连个能够做主的人都没有了。” 听左丹青这么说,白宣才恍然大悟,也对,如今二夫人收回了掌家的权利,一旦老祖宗出事,她就名正言顺成为这家中的女主人了。 “奴婢愚钝,对不起小姐。”白宣眼眶一红,一想到左丹青又要涉险,心中就十分不安。 “你啊。哭什么,走吧,放心,你家主子是有九条尾巴的狐狸,她想要弄死我,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左丹青拍了拍胸脯,示意白宣安心。 白宣点头如捣蒜,连忙回屋去收拾东西。 马车颠簸的出了丰都城门,左丹青同白宣安静的坐在车里,屏息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良久,白宣忍不住发出声音:“奇怪,小姐,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呢,也没听卫珂说。” “恩,静观其变吧。”种种迹象标明苏氏的目的不纯,左丹青现在还不想放松警惕。 同车内谨慎的主仆一样,一边赶车的一边观察着四周动静的卫珂也丝毫不敢有半点怠慢,只是令人疑惑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而且也没有奇怪未遂的人或者车辆,难道,真的是他们过分担忧了么? 带着一肚子疑问,卫珂扬鞭,加快了速度,在丰都郊外的树林里,一路疾驰。 因为昨晚下了厚厚的大雪,所以车行进的颇有几分吃力,尤其是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空地上,因为附近没有住户,更缺少来往的行人,厚厚的积雪没有人清理,卫珂只好放缓速度,生一个不小心会陷进雪中。 白宣感觉到速度慢了下来,不禁拉开车窗向外看去,当看到四处白茫茫的一片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姐,没事儿了,你瞧,外头那么大一片空地,根本藏不了杀手。” 谁承想,白宣的话音刚落,左丹青就“腾”的一下子起身,迅速的顺着车窗向外看去。 正如白宣所说,四周都是厚厚的积雪,甚至连人的足迹都没有。 左丹青眯起眼睛,脸色猛的大变。 “小姐,您怎么了?”白宣诧异的看着左丹青难看的脸色,刚问出声,就听到左丹青焦急的催促道。 “让卫珂加快速度,快!离开这里!” “这里怎么了?”白宣显然还没明白左丹青的意思。 “唉!”左丹青长叹一声,没有时间解释了,她急匆匆对卫珂喊道:“走!离开这里!” 这里地势平缓,像昨晚的一场大雪下过的地面应该非常均匀,可是左丹青却发现发现有的地方雪要堆得比其他的地方略微厚那么一点,甚至就连覆盖的表面都并不是那样松软,有被人刻意抹过的痕迹。 所以……她的心下一沉,恰在此时,旁边的雪地里突然的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无数龟息着偷偷隐身在雪下的杀手跳了出来。 马匹发出凄厉的悲鸣,抬着蹄子就要后退,电光火石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直奔马蹄。 卫珂怎么会让他如愿,连忙飞出马鞭,迎了上去…… ps: 三更~晚安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六章:苦肉之计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嗖!” 呼啸的长鞭迎上锋利的刀刃,凶猛的力道竟然在瞬间将刀刃卷为两截。 好雄厚的内力!这是遇上高手了,蒙面人唯一露出的眼睛轻轻眯起,盯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看似平常的马夫,后退几步。 卫珂见他倒退,连忙再次挥起鞭子,示意马匹加快速度,想要尽快离开此处,可是那些杀手怎么会让他如愿,一见他想要逃,就齐刷刷的围了过来。 “小姐!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从雪里面出来的?”从白宣颤抖的声音,左丹青就听出了她心中的紧张,她无奈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苏氏这次为了害自己竟不惜下了血本,这几个用龟息之法潜伏在雪中的杀手,想必也是苏府精心培养出来的。 自己居然得来她这样的重视,左丹青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就在这时,车身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原来是前方卫珂光顾着同杀手缠斗,竟然一不留神让他们一刀砍断了缰绳。 眼看着马儿就要四窜,卫珂连忙飞身跳上马,扬起马鞭狠狠的掀翻了两个想要冲入马车的杀手。 “主子!快出来!”眼看着周围的杀手逐渐聚拢,卫珂觉得带着马车他们根本不能突出重围,只好扯着嗓子呼喊着左丹青出来。 白宣听到卫珂的惊呼,身先士卒,拉开车门就要跳下,正好对上杀手劈来的利刃。白宣轻轻弯腰,抬腿踢向那人,被他轻易躲过。 “主子!快走!我顶着!”白宣皱眉看着冲上前来的杀手,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为了不辜负白宣替她赢得的时间,左丹青连忙跳车,卫珂见状也赶紧策马回转,伸出大手,一下子将她带到马上。 “我们走!”卫珂清冷的声音在左丹青的耳边响起,谁承想左丹青却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行,还有白宣。” 卫珂讶然的垂眸,正对上这张充满稚气的小脸,此时此刻,上面写满了不容反驳的倔强。 “主子!别管我!你们快走!”白宣吃力的躲开黑衣人的攻击。慌乱中。乌黑的发丝被锋利的刀刃削掉一截。 “白宣?!”见到如此惊现的一幕。左丹青的叫声都凄厉了几分,挣扎着居然想要跳下马去。 这女人疯了不成,为了个奴才还想给命丢了?此时此刻。卫珂脑海里冒出的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只管你一个人活命。”言毕,卫珂抱紧怀中的少女,不让她移动分毫。 左丹青无奈,只好开口:“救她,只要你拖延够了时间,我保证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否则……我会让你无法向凌夜复命。”左丹青压低声音,沉声对着卫珂开口。 她哪里来的这种自信?虽然十分不情愿,卫珂只得依言照做,他飞身下马,冲入重围将白宣丢了出来。自己却难以脱身。 “带她走!”卫珂嘶吼一声,满目赤红的盯着四周的杀手。 左丹青见白宣出来,连忙伸手拉她上马,然后飞速的用力加紧马肚,向外冲去。 杀手见他们二人逃脱,就要去追,卫珂抵死相拦,让他们抽不出身。 冷风呼啸而过,左丹青感觉脸颊被刮的生疼,她眯起眼睛,看准方向,风驰电掣的冲向前方的树林。 蒙面黑衣人眯起眼睛,拿出箭矢搭在弯弓之上,半闭着眼睛,瞄准疾驰骏马之上的二人…… 感觉到周边不寻常的动静,白宣警觉的竖起耳朵,眼睛也敏锐的扫向四周,只见树丛里,一道闪亮的银光晃过她的双眼,白宣瞬间惊呼出声: “主子!小心!” 左丹青只感觉到身后的人一下将自己揽入怀中,黑衣人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下也是一沉,慌乱中偏了方向,紧接着,只听见“嗖”的一声,箭矢擦过少女的发丝,猛的钉入旁边的树干。 白宣见到惊险已过,才终于长舒一口气,刚想催促左丹青赶紧离开,却发现自家主子竟然停了下来。 “主子,您怎么不走了?!快走啊!这里太危险了!”白宣焦急的催促,却发现左丹青根本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树丛里手持弓箭的杀手也跳了出来,白宣脸色大变,跳下马就想要冲上去,却发现蒙面人摘掉了面具,露出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这人是……白宣怔住,定睛看了几眼,才发现竟然是墨毒轩的山城。 这时,树林外的雪地里也传来了凄厉的惨叫。 出什么事了?白宣猛的回头,发现雪地上躺倒一片死尸,卫珂手中持着的长鞭还滴着鲜血“啪嗒啪嗒”一声声落到地面,在卫珂的身旁,还站着几个身着厚厚棉衣,带着毡帽,打扮如同山野草莽般的壮汉。 这是怎么回事?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白宣一时间云里雾里。 还是山城走到她身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啊?”听到山城关切的声音,白宣这才回过神来,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不说就挥拳相向。 “你做什么?!”山城赶紧抓住白宣的胳膊,力道大的竟然让白宣一时难以挣脱。 “你差点伤了主子!”白宣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杀气。 “白宣,住手!”却在此时,左丹青清冽的声音穿过冰冷的空气传入白宣的耳中,让她不由自主的侧目。 “主子!等我先杀了这个家伙的!他居然敢背叛我们!”白宣不管不顾的开口,作势就要抬脚踢向山城。 “够了!是我让他做的!” 什么?听到了这句话,白宣抬到一半的脚僵持在半空中。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家主子。 “还是我来解释吧。”看到白宣如此生气的摸样,山城赶紧出言讲明实情: “是这样的,昨晚我就接到了主子的传书,说她今天可能遭遇不测。所以特地带了几个兄弟前来保护。” “可是!你为什么要用箭去射主子?!”白宣还是不能够相信,瞪大了眼睛,目光灼灼的扫向山城,迫使他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我让的,白宣,你难道没听说过苦肉计么。”左丹青跳下马,走向白宣,示意她稍安勿躁。 苦肉计?白宣的嘴唇抖了抖,眼眶也不由得红了,主子难道是想…… “如果我只是有惊无险。以祖母那人的个性。是不会太当回事的。可是如果伤筋动骨那就不一定了,苏氏的罪名也会加重,那根箭矢上刻着苏府印记。所以,我想将计就计,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左丹青波澜不惊的说着,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白宣却红了眼眶,激动地开口:“那主子你也不能用这么危险的办法啊!万一真的伤到您了呢?!” 左丹青无奈叹息出声:“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现在这样的反应,最后破坏了全盘计划,只可惜……我没想到,如今还是……唉……”说到这里,左丹青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闻言。白宣抽了抽鼻子,嗫嚅道:“可是奴婢是真的怕您出事儿。” “我知道。”左丹青伸出手,摸上白宣被削断的发丝,缩了缩瞳孔,一闪而逝伤痛。 “白宣姑娘,你尽管放心,别的不说,百步穿杨的本事,我山城还是有的。”山城拍了拍胸口,示意白宣安心,却换来她的一个白眼。 “要不这样吧主子,你让山城再射一次,不过是射我好了,到时候到了老祖宗那儿,就说我忠心护主,到时候我们再找二夫人的麻烦。” 看着白宣热切的眼神,左丹青却摇了摇头,先不说白宣够不够分量,就算是够,在刚刚那一刹那她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也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必了,我想通了,何必让亲者痛仇者快,想要对付苏氏,我们再找别的法子。” “真的?”白宣抽了抽鼻子,泛红的眼眶露出欣喜的神情。 “恩,比金子还真。”左丹青嫣然一笑,转身对着卫珂说道: “卫珂,这里就交给你们收拾残局了,我会让山城送我去。” 闻言,擦拭着长鞭上血迹的卫珂点了点头,先跟着山城叫来的那些兄弟将马车的缰绳重新换好,然后让山城带着左丹青主仆二人离去。 直到马车驶出了很远,左丹青突然叫停,山城得令勒紧缰绳,转身看向拉开的车窗。 “山城,刚刚那些兄弟,就是黑山寨剩下的人么?”左丹青慢条斯理的问着,为了方便说话,她才支开卫珂,选择让山城护送。 “恩,是。”山城点头,眸中一闪而逝伤痛。 “我知道了,你放心,黑山寨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左丹青声音不大,却有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山城郑重的点了点头,再次扬起马鞭,黑漆漆的马车渐渐在皑皑白雪中化作一个黑点。 与此同时,卫珂领着黑山寨的兄弟们清理着地上的尸体,当他将一具死尸抬起的时候,突然从他身上掉出了一块木牌。 卫珂弯下腰,狐疑的将木牌捡起,将它放在手中端详,瞬间变了脸色。 这是!这是月碟刹的绝杀令! 心下猛地一沉,卫珂捏紧木牌看向远方,脑海里回想起关于月碟刹的讯息。 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一旦派出绝杀的令牌,就意味着……至少会有三波杀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ps: 一更送上~今天基友来访,偶居然下厨了!终于不再是只会做泡面的手残党鸟~ 第一百四十七章:小惩怡情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终于到了目的地,左丹青被白宣扶着从马车中跳了出来,刺骨的冷风呼啸而过,使得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莫名的心中不安,左丹青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跟着山城走向应晚月的衣冠冢。 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左丹青只感觉到周身寒意更甚,于她而言,亲生母亲在记忆里所留下的不过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前世的自己,甚至还对她心存怨念,那会儿她不明白,为什么应晚月宁可背弃家族,受尽千夫所指也要恬不知耻的生下自己,而且既然生下,又为什么不好好养育,最后还将自己丢失。 如今回想,她又好到哪儿去了呢?还不是为了轩辕煜一头栽了进去,就算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直到丢掉了性命,才终于觉悟。 思及至此,左丹青讽刺的笑了笑,从这一点上讲,她和应晚月还真是母女。 “主子……您也别太难过了。”白宣见到左丹青凄凉的笑容,走过去握紧她的手,似乎想要将温暖传递给她。 “我没有难过。”左丹青冷冷的回答,语气的确听不出来有任何的触动。 “不过,小姐,您之前来过么?不然怎么会对这里的状况知道的这么清楚?”白宣自认为同左丹青形影不离,所以当她看到一片狼藉的墓碑时,忍不住有些狐疑。 “是老夫人告诉我的。”左丹青自然不会说是自己前世所见,所以毫不犹豫的将应老夫人拿出来当挡箭牌。 “原来是这样。唉,那老夫人一定很伤心。”别说是左丹青,就连白宣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见到此情此景。都忍不住愤愤不平。 伤心?也许吧,对于应老夫人那种人,就算是伤心,也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 山城站在一旁不忍心打扰这对主仆,可是在他转身的功夫,却似乎看到一道影子迅速的闪过树林。 等他仔细定睛,却不见了踪影。 难道刚刚是自己眼花了?山城揉了揉眼睛,握紧手中的弓箭,狐疑的看向四周,突然。一道寒光映入了眼帘。 不好!有埋伏! 山城暗惊。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他飞速的拉满弓箭,对着树上的射手射去。 “山城,怎么了?”白宣听到山城这边的动静。脸色也是一变,话音未落,就见到四周的大树上突然多出了无数黑影。 “糟了!”白宣低咒一句,连忙冲到左丹青的身前,呼喊道:“主子,快走!” 可是当她们转头看向马车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竟是熊熊火光。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着火了?”白宣难以置信的看着之前还好好放在那里的马车,左丹青却眯起了眼睛。想到之前离去时黑山寨一个壮汉对着马车的车厢外侧所说的话。 “奇怪,这里怎么好像有油的样子。” 当时她光顾着赶路,没有思考太多,如今回想才觉得那群人早有准备,先是派出一波杀手试探如若不成,再为第二波做准备。 火光之后,渐渐走出几个黑色的人影,山城纵然手持弓箭,却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 左丹青警惕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杀手,暗恼自己大意,居然没有料到苏氏会做如此充分的准备。 “小姐,您快走!我和山城先拦着!”白宣顾不得太多,努力将左丹青推远,和山城联合起来对抗那些杀手。 但是他们两人加起来也及不上卫珂的一般,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眼看着他们二人殊死搏斗,左丹青的内心也在做着剧烈的挣扎,如果不离开就浪费了他们的一片心意,可是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了,他们两个也是必死无疑。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没有察觉到身后渐渐逼近的黑影,打斗中的白宣见到一个男人正持着短刃逼近自家主子,立马凄厉的叫了出声。 左丹青这才察觉,刚想要逃,就感觉到后颈一阵剧烈的刺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她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 迷蒙中,感受到身下的颠簸,一股淡雅的清香钻入鼻孔,左丹青意识到到自己正处于一个清冽的怀抱之中。 “公子……我家主子她……有没有事?”白宣抽泣的声音从耳旁断断续续的传来,左丹青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到有千万金般沉重。 “这个……她只是一时晕厥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好听的声线如此的熟悉,混沌钟,左丹青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谢谢公子,这次如果不是公子相救,我们恐怕就……”白宣一边抽噎着,一边伸手握住左丹青冰冷的小手,忍不住自责:“我该让卫珂一直陪在主子身边的。” 左丹青努力的想要张张嘴,跟白宣说不怪你,却突然感觉到的修长的指尖在她的身上的穴道轻点,让她丝毫都不能动弹。 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没事,等一会儿到了摘星楼,我会请太医来给她看看。” “多谢禅心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白宣抹干了眼泪,语气充满了感激。 大好人?!我呸!左丹青感觉到气血上涌,她已经醒了好不好?现在是活活被这个家伙封住了穴道! “不必客气,你家主子毕竟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不会放任不管的。”禅心温文尔雅的说着,左丹青恨不得现在就能起来撕烂这家伙的嘴巴。 “可是……禅心公子,如果今晚上小姐没有回去,那些人说闲话怎么办?”白宣还是忍不住忧心,毕竟,二夫人做了这么多准备,就是想要坑害小姐,那些杀手明明很容易将他们弄死,却想要活捉,一定是存了邪念。 “可是,四小姐现在这样,也的确需要先静养,不易移动啊。”禅心皱起好看的眉头,脸上写满了为难。 “这……也是,那好吧,等明天主子醒过来,一定会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白宣自我催眠,这才同意了禅心的决定。 用不着等明天,她现在就是醒着的好不好?!左丹青在心底默默的滴血,完全搞不清楚禅心这个神棍到底想要做什么。 似乎是到了目的地,颠簸的车身终于停下,左丹青感觉到身子一轻,就被人抱了起来,那人似乎还很贴心,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所以虽然出了马车,也没有感觉到半点寒冷。 禅心抱着怀中的小人,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笑容,将白宣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哎哎!禅心公子,您等等我啊。”白宣不死心的想要追上了,却突然被一个中年男子拦住,男人伸手挡在白宣的面前,开口道: “这位姑娘,您还是在外头安心等待吧。” “可是?!”白宣还想要为自己争取。 “怎么,莫不是姑娘信不过我们家主公?”说话的男人正是禅心身边的卫岚。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身为奴婢,我应当陪在我家主子身边啊。” “放心,等一会儿太医会为那位小姐好好诊治,至于姑娘你……”卫岚上下打量了白宣一眼,柔声道:“不如也先随在下去找人包扎一番可好?” 白宣这才记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伤,虽然都只在皮肉,但是浑身血迹,脏兮兮的看起来也分外渗人,如果一会儿主子醒了看到自己这样又不知道有多担心。 这么一想,白宣终于点头,跟着卫岚向药房走去。 一路上,她盯着卫岚的侧脸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位大哥,怎么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面熟?”卫岚侧目,捋了捋胡子,有些疑惑。 白宣摇头,奇怪,她怎么会觉得这人跟卫珂有几分相像,如果去了髭须,就更像了。 “可能是姑娘看走眼了,咱们还是先治伤要紧。”卫岚打断她的思绪,拉开药房的大门,将白宣送了进去。 另一边,左丹青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个软榻之上,紧接着,衣物被一层一层的除尽。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脑中警钟大作,左丹青拼尽力气想要挣扎,却仍旧动弹不了分毫。 衣物还在不断减少,先是大衣的扣子,接下来到了里面的短袄,左丹青只感觉到一双灵巧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胸前游走,每每到过的地方都引起肌肤的一阵阵战栗,可是她却仍旧无法动弹。 感觉到短袄被解开,露出了里面的亵衣,可是那双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家伙是疯了么?左丹青只觉得一股火气直窜上头顶,如果可以,她只恨不得现在不能亲手结果了这人。 盘扣又开了一颗,感觉到锁骨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左丹青一阵绝望。 蓦地,纤长的手指加重了力道,点开了她的穴道,也在穴道冲破的刹那,左丹青“腾”的一身翻身坐起。 还不等她怒骂,就见到眼前之人玩味的抱着肩膀看着自己,戏谑的开口道: “怎么?体会到身不由己的感觉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左丹青扯过衣服,将自己紧紧包裹。 却在此时,禅心突然凑近,放大的容颜的瞬间出现在左丹青的面前,只见他轻启朱唇,雪白的牙齿轻咬出几个字: “这是对你以身试法的一个小小惩罚。” ps: 二更~ 第一百四十八章:双重人格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屋内氤氲着熏香之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熏香太过浓烈,左丹青居然又产生了一股晕眩的感觉。 禅心放大了的绝美的容颜刺激着她的感官,让她情不自禁的别开了脸。 “你是怎么知道的?”左丹青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以四小姐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才是,既然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除了以身试法,禅心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禅心摊了摊手,十分无奈的摸样。 “呵呵,那敢问禅心公子为何会救下青青,难不成,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左丹青眯起眼睛,狐疑的看向禅心,想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丝毫破绽。 “通风报信?四小姐想多了,在下不过是路过而已。” “哦?是么,路过还带了那么多护卫,从那么多杀手中将我救出来,禅心公子应当不只一人才是吧。”左丹青逼问,禅心却苦笑一声,开口道: “四小姐,有些事情,又何必计较过程。” “禅心公子或许不知道,我这个人,相比于结果,更重视过程。” “你啊……真是拿你没有办法。”禅心长叹出声,转身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左丹青赶紧翻下床,疑惑的想要将他拦住。 “去叫你那个忠心的奴才过来,你不是担心她么。”禅心推开的左丹青,大步走向门外。 这次。左丹青没有再阻拦,而是恨恨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无奈,这人还真是会转移话题。 禅心反手关上门。步伐陡然加快,几乎是飞一般的冲入了长廊里。 刚从药房出来的卫岚见到他,立马神色担忧的凑了过来将他扶住,入手处,竟摸到了一片猩红。 “少主,您受伤了?!”卫岚大惊,声音不由的提高了八度。 禅心连忙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刚刚他从那个黑衣人手中救出左丹青,近身缠斗的时候为了不让那人伤到她不小心挨了一刀,之前在左丹青的面前他一直勉励强撑。运气不让血流的太汹涌。 “我没事。小伤而已。”禅心压低声音示意自己无碍。被卫岚扶着走向房间。 关上房门,卫岚就露出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我都说了,您最近身子一直不大好。我们去就行,您干嘛还非要跟去,如果被国师大人知道了,肯定又要怪罪了。” “你到底是害怕师父怪罪,还是心疼我,恩?”禅心靠在榻上,唇色因为失血微微有些苍白。 “您!唉!您明知故问!”卫岚无奈,转身去找金疮药。 “放心,我有分寸。”禅心看到卫珂赌气的摸样,忍不住轻笑。 “有分寸?您有分寸。可是那位没分寸啊!”卫岚大力摇头,终于翻出了一个瓷瓶,递给禅心,又继续叹气:“这回您身子这么虚,怕是又要被趁虚而入了。” 趁虚而入?听到了这四个字,禅心的笑容渐渐苦涩,说到真正趁虚而入的那人,应当是自己才是吧。 “放心,我不会有事。” 没有再理会卫岚的不满,禅心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捏住瓷瓶,示意卫岚出去。 纵使千万个不情愿,卫岚也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只好推门而出。 留下房中禅心一人,对着红烛盈盈跳跃的火光,眉头深锁。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吃力的起身,忍着腹部火烧火燎的疼痛走到桌案前,伸手拿起架子上摆放着的毛笔,蘸着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一行字,末了,扫了一眼字迹,嘴角勾起,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 摘星楼中,左丹青披着大衣坐在床边,不顾寒冷打开窗户向外看去,这里不愧是朔北第一楼,高耸的楼台直入云霄,让她甚至有一种月亮近在眼前的错觉。 “吱嘎――”白宣推门而入,见到左丹青已经醒了,立即露出笑容。 “小姐,您醒了!太好了。”白宣蹦蹦跳跳的来到左丹青身边,努力不让她看出自己带了伤。 “恩,我没事,倒是你还有山城,你们没事吧。”左丹青知道那些人不会轻易对他下手,可是她的仆人就不好说了。 “山城伤的比我重,不过禅心公子说也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没事了。” 闻言,左丹青点了点头,幸好,没有太大损失。 “我当时晕过去了,你知道禅心他是怎么出现的么?”左丹青扫向白宣,想要从她的口中得知答案。 “这个……奴婢也很好奇啊,当时禅心公子突然出现,一下子就给您从那个坏人手里头救出来了呢,他还带了护卫,简直跟天兵天将似的!”白宣一脸崇拜的说着,看的左丹青直抽嘴角,看来从她这儿是甭想听到什么有用的答案了。 “卫珂呢?还有黑山寨的那些人,他们都去哪儿了。” “奴婢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联系。”白宣摊了摊手,她光顾着关心左丹青的安慰,压根就没顾得上其他。 “卫珂也没来找你么?”左丹青皱起眉头,奇怪,她明明说好让卫珂等着换回山城,清理了那些杀手的尸骸,卫珂不应当就这样消失才是,难道他也遇上什么不测了? 就在左丹青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谁?”左丹青敏锐的扫向门口,竖起耳朵,只听见外面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小姐,外头有人找您,自称是您的车夫。” 看来是卫珂找过来了,左丹青心下了然,却又忍不住狐疑。这也太凑巧了,自己刚醒,卫珂就找上门了。 白宣倒没有想那么多,听到卫珂找过来了。连忙兴奋的拍手,对着自家主子开口问道:“小姐,咱们今晚上还回不回去了?”说到这里,她瞄了一眼场外,夜色早已经将整片天空渲染的漆黑如墨,夜空中只有一轮弯月还有零星闪烁的星辰。 “都这个时间了,回不回去都一个样,不如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说。”左丹青咬牙,都是禅心那个家伙捣的鬼。他就应该将自己直接送回左府的!可是现在……一想到那修长的手指游走在身体的四周。左丹青就可疑的红了脸色。 “小姐。您怎么了?”察觉到左丹青的不对头,白宣忍不住关切的询问。 “没事,我说我们明日再走。你去跟卫珂说一声,我累了,先好好休息吧,记得关好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别让任何人进来?”白宣被这个命令闹的一头雾水,话音刚落,就听到左丹青咬牙切齿的说: “尤其是禅心公子与狗不得入内!” 主子这是怎么了?白宣有些摸不着头脑,禅心公子还养了狗么?单纯的白宣带着疑惑,吹灯,就寝。 幽深的长廊里。男子只穿了一身淡薄的亵衣,他犹如游魂一般飘荡着,转身隐入一道门中。 迷迷糊糊中,白宣感觉到有阵阵冷风吹入,她打着哈欠坐起,以为是没有关好窗户,可是谁承想,她刚起身,就感觉到睡穴上一记重击,转瞬就又倒了下去。 游魂般的男子收回了手,看着白宣熟睡,这才飘荡到左丹青所在的床榻前,只见她清秀的小脸上眉头紧皱,似乎在被深深的梦魇所折磨。 鬼使神差的,男子伸出手,想要努力抚平她的眉头,却在接触到温暖肌肤的刹那被蛰了一般的缩回。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那张字条上的字迹,他痛苦的紧咬樱唇。 “唔……”似乎是被刚刚冰凉的触感所刺激,左丹青呢喃一声,偏过了头。 男子被吓了一跳,伸手抚了抚胸口,弯下腰,仔细的打量着她的睡颜。 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摸一样,他曾经就想过,这双有着锐利目光的眼神,如果闭上,会不会也是如此的安静祥和。 如若眉头再舒展一些,就好了。 他歪着头,对着左丹青的睡眼做了一个鬼脸,微微苍白的脸色泄露了此时此刻的虚弱。 睡梦中的左丹青突然抬起手,胡乱的抓了一下,将男子吓了一跳。 见到她又翻过了身,男子才抚了抚胸口站稳,恋恋不舍的停留几眼,最终无奈转身。 木门被轻声推开,游魂一般的身影又飘了出去,完全忽略了身后黑暗中陡然睁开的黑亮的眸子。 这一世,左丹青本就浅眠,所以在那人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后来发现白宣被制住,一直没敢出声,她心中还在疑惑,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赶在摘星楼撒野,然而就在那人靠近她的时候,她眯起了眼睛假寐,借着微弱的光线,分明见到那人的锁骨上,有着一个轮廓状似莲花的印记。 他是凌夜!虽然如此模糊,但是左丹青确定,那人,的的确确就是凌夜! 为什么在摘星楼会见到凌夜的身影,纷乱的思绪齐齐向着左丹青涌来,郦城偶遇的禅心,态度奇怪的翘楚,今天救下自己的禅心,还有莫名找上门的卫珂…… 清俊和妖冶两张不同表情的容颜重合,左丹青脑海突然想起前世彩鸳曾遇到过的一起凶杀案,后来查出的凶手就是那个死者的妻子,可是那个女人受尽千般折磨抵死都不肯认罪,也是那件事,彩鸳给自己讲起过一种十分罕见的病症,名字就叫――双重人格。 夜风习习,男子修长的身影飘入屋中,伸手拿起桌案上的字条,毫不犹豫的放在烛火之上,看着上面的自己一点一点的被火舌所吞噬,男子绝美的容颜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禅心,如果你能保护好她,如你所愿,我会消失……”男子轻启朱唇,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ps: 三更~真相揭露,答对了的赏个小红花!o(n_n)o 第一百四十九章:巧借马车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白宣从迷蒙中苏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顿似的,她猛的睁开眼睛,正对上穿戴整齐的左丹青,立马“腾”的坐起身来。 “小……小姐……您都起来了,对不起,奴婢睡过头了。”懊恼的摸了摸头,白宣有些痛恨自己怎么睡得真么沉。 “不是你的错。”左丹青轻声开口,将她的衣服扔过来,补充道:“穿好,咱们准备离开这里。” “小姐,您没事了?”白宣还是担心左丹青没有恢复好,犹犹豫豫的接过,却迟迟不肯动。 “没事了。”左丹青边说边微微一笑,似乎是想要想白宣证明自己的气色的确不错。 “哦,那好吧。”白宣这才释然,拿起外头就要胡乱的套上。 却在这时,房中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左丹青不悦的蹙了蹙眉,暗忖会是什么人。 白宣闻声从榻上跳下就准备乖乖的去开门,却被左丹青拦住。 “是谁?”她警惕的看着门外的人影,俊秀挺拔,显然是个男子。 “是我。”禅心好听的声线传来,却让左丹青的眉头皱的更紧,她想了想,才松开白宣,示意她将门打开。 门外的禅心长身玉立,破天荒的没有一身白,而是一袭黑袍,外面系着黑色的斗篷。 “不知禅心公子有何贵干?”左丹青看着他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眼眶有着轻微的黛色,显然是休息的不怎么样。 “我是来问一问四小姐昨晚睡得如何,可有被打搅?”禅心踏入门坎,回身关上了门。将银装素裹的世界隔绝在外。 左丹青眯了眯眼睛,假装死毫不知情:“没有,青青昨夜睡得很舒坦,还要多谢禅心公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抱怨——你原本应该直接将我送回左府的,现在可倒好,我怕是要想一大堆借口来搪塞过去了。 “不用客气,四小姐若是喜欢摘星楼,以后可以常来玩。”禅心像是没有听懂左丹青的言外之意,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美得不可方物。 常来?左丹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接道:“总麻烦禅心公子青青心里也过意不去。还是不必了。” 禅心也不坚持,而是上下打量了左丹青一眼,玩味的勾了勾唇角。开口道:“四小姐这身打扮,是准备离开了?” 左丹青这才发现自己此时穿戴整齐,正是准备要出门的摸样。 一瞬间,莫名的有一种被发现想要落跑的窘迫。 可是转念一想,她凭什么窘迫,如果不是这个家伙给自己强行带到此处,她早就安稳的回到了左府,更不会因为发现了他的秘密而忐忑不安。 思及至此,左丹青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慢条斯理的开口:“是。青青已经打扰公子太久,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还是决定不再麻烦您,先回家去。” “真的是这样么?”禅心若有所思的看了左丹青一眼,玩味的笑容不改:“可是四小姐若是就这样回去,准备怎么和家里人交代呢?据我所知,左老夫人可是个十分注重名声的人啊。” 禅心意味深长的说着,末了还加上一个长长的叹气,恨的左丹青咬牙切齿。 “就不劳公子费心了,青青自有分寸。”左丹青垂眸,努力遮挡住眼中的怒火。 “不过……在下正好有个主意,既可以帮助四小姐,也能让四小姐成全我,不知,四小姐有没有兴趣听上一听?”禅心突然话锋一转,成功吸引了左丹青的注意。 “禅心公子的意思是,互利互惠?”左丹青挑眉,疑惑的看向他。 闻言,禅心狡黠一笑,点了点头:“没错,正是互利互惠。” “愿闻其详。”左丹青摊了摊手,示意他继续。 “刚刚我听下属禀报说安宁长公主来访,所以……”禅心知道,自己只需要说到这里,左丹青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你想要我将安宁公主带走?”左丹青恍然大悟,难怪是互利互惠,他自己不耐烦应付,于是求自己帮忙,不过与她而言,若是能够跟安宁长公主一起回府,王氏不仅不会难为她,兴许还会十分高兴。 这样的好事,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所以当禅心点头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的答应。 “只是……还有一点,安宁长公主身份如此尊贵,禅心公子就如此有自信青青能够说服她么?” “如果是别人我自然没有这样的信心,但是对于四小姐的能力,在下绝对不会有质疑。”禅心满面笑容,伸手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既然如此,那她也只好试一试了,左丹青点头,带着白宣向外走去。 果然如禅心所说,安宁长公主的马车就停在摘星楼外,此时此刻,卫岚站在马车外似乎在跟安宁解释着什么,安宁的脸色十分难看,左丹青猜测是不是禅心让属下以自己不在为由搪塞安宁,不过猜测也只能是猜测,为了确定,左丹青只好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近。 卫岚见到左丹青出现,果断住了口,让出位置,使得安宁能够看到她。 “青青给公主请安。”左丹青恭敬的一福身子,十分礼貌的问好。 安宁长公主定睛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正是上次寿宴上见到过的画沙画的小丫头。 “原来是左四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安宁妩媚的凤眼波光流转,见状左丹青不由得在心底叹息出声,真不知道禅心那家伙眼睛长到哪里去了,居然连身份如此尊贵的公主都要拒绝。难道他就这么喜欢守在国师身边当个神棍? 蓦地,一个念头在左丹青的脑海冒出,都是什么样的人宁愿拒绝驸马爷的诱惑呢,有一种。是因为至情至圣,不愿意被强权左右,而另一种,则是那些充满了野心,想要自己立下一番功绩的人,因为一旦做了驸马,就会有许许多多的限制,所以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想被皇家招为女婿的。 这么一想,左丹青不禁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那禅心呢?他会是哪一种?冥冥中。左丹青不安的感觉到。看似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禅心,似乎正是深藏不露的第二种人。 不过眼下她也没工夫再去揣测禅心的身份,安宁问话。她必须的集中精力回答。 “多谢公主关心,托公主的福,青青过的很好。”纵使心口不一,也没有其他办法,说到这里,左丹青又清了清嗓子,突然开口道:“公主来这里可是找国师大人?” 安宁长公主被问得一愣,旋即连忙点头,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为禅心所来。 “哦?那公主您怎么还不进去?”左丹青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的摸样。 “呵呵。可惜本宫来得不巧,国师大人和弟子禅心都出去了。” “原来是这样。”左丹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安宁懒懒的斜睨了她一眼,开口道:“你呢?怎么四小姐一大早就在摘星楼?” “不满安宁公主说,青青今早出门去祭拜先人,可是马车坏在半路上了,离得摘星楼最近,就只好来这里求助了,不过……听您说国师大人和禅心公子不在?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左丹青一边说还一边做出十分懊恼的摸样,而且之前她做了准备,没有和白宣从个正门出来,而是从偏门绕路到这里,这一路走来,两个人也是冻得面颊绯红,看起来像是在外面呆了许久的摸样。 “原来是这样……”安宁公主看着这小丫头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起初没有在意,但是转念一想,元宵宴上禅心似乎同这丫头走得很近,如果这次帮扶她一把,兴许日后还能派的上用场。 这么一想,安宁公主就对着左丹青微微一笑,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过来,语气温柔的开口道:“那四小姐想去哪儿,不如我来载你一道?” “啊?那可使不得,青青何德何能,得公主如此大的面子,再说,兴许国师大人等一下就回来了,公主不如再等一等?” 如果左丹青不说,安宁原本是这般打算的,可是这话从这个小丫头最里面说出来,语气还似乎理所当然的样子,安宁心里就十分不平衡。 她是堂堂的朔北长公主,凭什么要这样在外头丢面子的等着,思及至此,安宁果断坐下了决定,拉开车门道: “左四小姐,本宫好心帮你,难道你还不领情?” 左丹青见状连忙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拉着白宣上了马车,嘴里还在不住的道谢。 “那青青就不客气了,公主大恩,青青铭记于心。” “行了行了,这样客套的话就不必跟本宫说了,先说清楚,你是准备去哪儿?”安宁公主懒洋洋的摆了摆手,显然不耐烦同跟左丹青客套。 “唉,如今马车坏在路上,岂不是就暗示青青今天不宜出行,所以,还是请公主送青青回左府吧。” “真的?” “恩,多谢公主。”左丹青肯定的回答。 安宁倒是无所谓去哪儿,听左丹青这么说,她就果断让宫婢去吩咐车夫,随后,马车就颠簸着向着丰都城中的左府驶去。 ps: 一更,今天木有状态啊,坐了好久才写完,等下还有一章,三更明天补上。 这里感谢小初宝贝儿的打赏,还有【傲凌蓝霜】亲的小粉红~╭(╯3╰)╮ 顺便讲个自己的糗事:今天陪老妈逛商场,店员mm突然说明天元宵节,商场里要举行接吻大赛,看谁吻得时间长,奖品是白金戒指,偶一听果断激动了!想着要不找基友去骗骗礼物,于是星星眼的问了一句:“必须要一男一女么?”店内全部mm呆立三秒,狂笑出声…… (话说偶真的不是故意腐了滴啊!qaq) 第一百五十章:心如死灰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马车中,安宁公主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忍不住好奇道: “上次父皇办的元宵宴,我见到四小姐和国师的弟子禅心公子貌似很熟的样子啊……”说到这里,安宁的凤眸还颇有深意的看了左丹青一眼,神色有几分探究。 左丹青心知逃不过,只好笑眯眯的应道:“恩,因为姨母曾经叫青青去宫里玩儿,顺便结识了五殿下,禅心公子同五殿下又是朋友,所以我们自然也就有几分熟悉了。” 这一番话,左丹青说的滴水不漏,任谁都知道五皇子轩辕湛同禅心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只是,安宁公主不知道,她是因为禅心而是认识的五皇子,而不是因为五皇子熟识的禅心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安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继续难为下去。 没多久,马车就到了左府的门外,安宁公主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感慨道:“恩,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本宫还没同四小姐聊够呢。” 左丹青心知她是客气,安宁脸上早就写上了倦色,于是也不戳破,带着白宣起身,末了还礼貌的问了一句: “不知公主等下还有事否?如若不介意的话,去府上小坐片刻可好?” “啊?不必了,我突然想起来,还同皇后娘娘约了共用午膳,若是太迟了就不好了。”安宁摆了摆手,连忙推辞。 “哦,既然这样青青就不勉强了。今日多谢公主帮忙。”左丹青也不强求,带着白宣一同下车。 然而就在她们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安宁突然派了一个宫婢追了上来,左丹青闻声回头。只见那个宫婢疾走几步,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四小姐手里不是有圣上御赐的金牌么,公主殿下说日后若是有时间,尽管多去安乐宫陪陪她。”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左丹青轻轻点头,却在心底忍不住讽刺一笑,这个安宁公主,还真是个有趣的人,明明想要旁敲侧击的打听禅心,却碍于面子,总想背着人来。 打发走了那个宫婢。左丹青这才跟白宣踏入左府。守门的小厮还以为看花了眼。直到左丹青踏入门坎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进去禀报。 心知王氏和苏氏她们一定等着自己,左丹青衣衫都没有换。直接走向上房。 正如她所料,此时,王氏正襟危坐在堂中,面色阴沈的看着旁边哭哭啼啼的苏氏。 “老祖宗,都是媳妇不好,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让她去看月儿妹妹才是,唉,都是我的错……呜呜……” 传闻中鳄鱼的眼泪不过如此,左丹青一进门。就见到苏氏满脸的泪痕,心中讽刺之意更盛。 “母亲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通报的小厮被白宣拦在了外面,所以左丹青突然出现,将房中的众人都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苏氏嘴唇一抖,眸光带恨,这小东西!居然还活着!她明明花了大价钱雇佣了月碟刹的杀手,她怎么如今还能够活着回来?! 月碟刹三拨杀手被诛杀了两拨,剩下的那一拨人发现损失惨重,为了骗到赏金,就随便找了个尸首对苏氏谎称事情已经办成,苏氏让那些人秘密的处理掉尸首,打算来个突然失踪,结果却没想到…… 看着左丹青那张清秀的小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苏氏只感觉到瞬间气血上涌。 “四丫头,你回来了?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王氏对这个乖巧伶俐的孙女还是有点喜爱的,可是就算再爱,也爱不过左府的声誉,所以在她见到的左丹青安然无恙最初的庆幸过后,旋即就变成了深深的忧虑和怀疑。 “祖母问我去哪儿了?怎么,长公主没派人来府上说么?”左丹青故意装出一脸茫然。 “长公主?青青,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好好的扯上长公主做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左昇钰自然也在场,他皱眉看着这个从来都不曾熟悉过的女儿,脸色不愉。 “父亲这话说得可真有趣,昨晚上青青在长公主的府上,不扯上长公主,又能扯上谁呢?”见到左昇钰那一张小白脸,左丹青就气不打一出来,所以不假思索的呛了他一句。 “你!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么!”左昇钰不满的拍了下桌子,却被王氏的出言打断: “四丫头,你说清楚点,昨儿晚上,你是在安宁公主的府上?” “是啊,不然朔北还有第二个长公主么?”左丹青笑意吟吟的看着王氏,伸手掏出那块随身携带的御赐金牌递到王氏面前:“祖母不是知道,上回元宵宴的时候,长公主特地让陛下赐了孙女这块金牌,为的就是能随时出入宫门陪她聊天啊。” “好好好……”王氏随即笑开了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继续道:“祖母怎么会不记得,只是平日里公主又没来传召,自然以为当日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哈哈。” 左昇钰当时并不在场,自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曲,面子上不禁有些挂不住,又冷着脸对左丹青问道:“青青,你昨日不是去给你母亲上坟了么,怎么还有心思陪公主玩乐。”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左丹青只觉得胸中的怒火“腾”的一声燃成一片,将最后的理智燃烧殆尽。 她紧咬着牙,努力平复着呼吸,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讽刺道:“这几日府里头都在忙着着父亲同六姨的喜事,青青私心想着,既然如此,不如同乐一番,于是回程的路上遇见公主邀约,就欣然应允了,怎么?莫不是父亲大人不允许?唉……如果是这样,那下次公主再邀请青青,青青一定会断然拒绝的。” 言毕,左丹青挑衅的看着左昇钰,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重标准着实恶心到她了! “你!你这说的什么话!”听出了左丹青言语中的讽刺,左昇钰大怒,刚想要冲过去教训她一番,就听到王氏冷声道:“为人父,就要有个父亲的样子!既然是长公主邀约,四丫头应承的好,难不成,你还想要咱们家得罪了皇族不成?” “是,母亲指责的对。”左昇钰闻言,果断蔫儿了下来,只是目光仍旧不满的瞪了一眼左丹青,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见这张酷似应晚月的容颜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在左丹青的心中,早已将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心如死灰,清风一拂,根本留不下半点痕迹。 苏氏见到丈夫吃瘪,连忙上前,抹掉泪痕埋怨道:“青青,话不能这么说,你父亲他不也是关心你么,毕竟你一个女儿家在外过夜,我们都担心得不得了呢。” 是担心她死不了吧?左丹青扯了扯嘴角,又掉头看向苏氏,目光灼灼: “累得母亲担心了,怕是昨夜和公主聊得开心,她也忘记派人来说一声,是青青考虑不周,青青给大家请罪。”言毕,左丹青深深一揖。 “行了行了,既然回来了就好。”王氏心情大好,走下来亲自将左丹青扶起,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道:“不知道安宁公主都同你聊了些什么?” “自然是跟孙女请教沙画的事情了,您也知道的,安宁公主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对这些东西也十分感兴趣。”左丹青笑眯眯的搪塞着,王氏不疑有他。 苏氏咬牙切齿的看着这对祖孙其乐融融的一面,表情僵硬的告退。 王氏一连问了左丹青好几个问题,才肯放她回去,左丹青除了上房的门,终于长舒一口气。 白宣也跟了过来,询问左丹青情况如何。 “放心,没事,对了,卫珂回来了么?”因为想要跟上安宁公主的马车,她自然不方便带着男仆。 “回来了,是禅心公子派人送他回来的,哦对了……禅心公子还让他转达一件事情给小姐。”说到这里,白宣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什么事情?”左丹青挑眉,疑惑的问道。 “就是……唉……就是昨日刺杀小姐您的人,好像,好像并不是将军府出来的,听禅心公子说,那是月碟刹的杀手。”白宣忧心忡忡的开口,虽然她不知道月碟刹是什么,但是回想起卫珂说这件事时的表情,定然是十分厉害的组织。 “月碟刹?”左丹青默念着这三个字,脑海里浮现出零星的记忆,就她所知,月碟刹专营暗杀,苏氏居然会花大价钱来买她的命,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为什么不直接用苏府的人呢?左丹青皱起眉头,一个念头突然冒出,难道是说上次损兵折将,使得苏啸天对她有所不满了?! 有这个可能,苏啸天身为将军,是顾全大局的人,绝对不会像苏氏这般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一个小小庶女。 思及至此,左丹青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这么看来,苏氏同苏将军府的芥蒂,已经越来越深了。 ps: 二更~ 第一百五十一章:冒失锦年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洁白的雪花从天际纷纷坠落,远处,一身藕荷色袄裙披着斗篷的少女站在光秃秃的树下,清秀的下脸儿上吟吟笑意刺痛了苏氏的眼眸。 居然没死!居然还没有死! 苏氏猛的缩了缩瞳孔,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有一种想要弄死这小丫头的执念,因为冥冥中,她总是觉得如果自己不先下手为强,就会被置于死地。 就是这样的危机感,才迫使她一次又一次的动手,可是却跟中了邪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深吸一口气,苏氏努力平复呼吸,疾步向着左丹青走来。 白宣见到二夫人老远向着这边走来,连忙伸手捏了捏左丹青的胳膊,向着苏氏的方向扬了扬头,示意她看过去。 就算白宣不提醒,左丹青也注意到了那边隐隐泛滥的杀气,她笑容不改,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苏氏走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四丫头,有些事情老祖宗那里不方便说,你可以跟母亲讲,如果遇上了什么难事,母亲我也会理解的。” 这个时候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慈母的作态了?左丹青嗤笑,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开口道:“难事?不知道母亲大人指的是什么难事?” 见到她这样的态度,苏氏也收敛了笑容,眯起眼睛狠狠的开口道:“老祖宗岁数大了难免糊涂,容易骗,可是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你说昨儿晚上去了长公主那里。怎么都没人来府上通报一声?你要多谢谢我压下来没让相公去报官,否则……你那点丑事,早就公诸于众了。” “丑事?母亲大人怎么就知道是丑事?青青不仅昨晚上在长公主那儿,今儿早上也是长公主亲自送回来的呢。”说到这里。左丹青话锋一转,若有所思的开口:“不让父亲去报官?母亲确定不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自己同月碟刹的杀手有勾结么?” “你说什么?!”苏氏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连忙看向四周,发现并无闲杂人出没,这才稍微定下心神,目光阴狠的扫向左丹青,开口道:“四丫头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就知道她要装傻充愣。 左丹青也不急于让她承认,而是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母亲这是何必呢。如果青青是你。才不会总搞些什么突然袭击。” 苏氏撇过脸。一副嗤之以鼻的摸样。 左丹青假装没有看到,自顾的继续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先告诉对手。她什么时候死,哪一天死,怎么死……”说到此处,左丹青陡然压低了声音,沙哑犹如幽灵一般。 “因为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那个等死的过程,让她无时无刻不想着,畏惧着,害怕着……却又偏偏无能为力,你说。这是不是比死还可怕呢?”言毕,左丹青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沙哑怪异,让苏氏不寒而栗。 “你!你就是个疯子!”苏氏倒抽一口冷气,恶狠狠的咒骂道。 “青青多谢母亲夸赞。”左丹青也不气也不恼,施施然的行了个礼,带着白宣扬长而去。 留下原地苏氏气急败坏的跳脚,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望着她们主仆二人远去。 走在回到长青阁的路上,白宣忍不住阵阵担忧,挽着左丹青的手低声道: “小姐,你这样跟二夫人说话,就不怕她狗急跳墙么?” “怕,怎么不怕。”左丹青目不斜视,轻描淡写的答道。 “呃……那您还这样刺激,万一给她逼急了,在府里头暗算您怎么办?要知道,如今她掌家,想要下手肯定有不少机会,奴婢又不懂医理,若是您吃亏了可如何是好?”白宣这番话发自肺腑,是的的确确为左丹青的安全担忧。 “放心,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在府中下手的。”左丹青知道白宣的心思,柔声安慰。 “可是……可是月主子不也是在府里头被她害死的么!”白宣摇头,显然觉得左丹青的话没有丝毫说服力。 “那是因为于嬷嬷背叛了我娘,而你不同,白宣,我相信,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左丹青揉了揉白宣的头发,示意她安心,复而又继续道: “苏氏这人,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手沾上血腥,所以就算要动手,她也会借刀杀人。” “可是我就怕我们防不胜防啊!”白宣抢白,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二夫人惦记上了,绝非什么好事。 “呵呵,她想要算计我,也得先自保不是,这一回,我不会再坐以待毙了,是到该出手的时候了。”左丹青松开我这白宣的手,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长青阁,大步走去。 “诶!小姐,您等等我,等等我啊。”白宣见状连忙跟上,两个人转瞬便进了长青阁。 ※※ 摘星楼顶,夜色如墨。 黑衣人犹如鬼影一般飘来,见到负手而立的男子立马毕恭毕敬的跪下。 “怎么样了?”男子发出的声音空灵动听,让身后的黑衣人忍不住加重了呼吸。 “回禀少主,四皇子仍旧如常,相反……太子殿下那里倒是有了点动静。”黑衣人开口,竟然是女子的声音。 “哦?有什么动静。”男子转身,露出一张微微苍白的脸,黑衣人这才注意到,跟往日相比,他看起来有些虚弱。 “少主,您没事吧?”黑衣人皱眉,眼中难掩关切。 “到底是什么动静?”男子显然不愿意同他纠缠这个话题,厉声问道。 黑衣人自觉失言,只好毕恭毕敬的答道:“不知是谁向太子献计。让他卖官筹款。” “哦?居然有这件事?那太子这么做了?”闻言,男子玩味的勾起唇角,这几日没有关心太子府的动态,没想到居然出现了这么好玩的事情。 “恩。太子正在筹备中。”黑衣人拱手,如实回答。 “好,你去推他一把,让太子殿下尽快如愿。”男子诡谲的一笑,夜色中灿若星辰的眼眸美的惊心动魄。 黑衣人不由得看痴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掩饰般的咳嗽了几声,蓦地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道: “少主,今天是您让赢楚将长公主引到楼里来的?” 没想到男子听了这句话。脸色陡然大变。冷冷的回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少主!”黑衣人还想要说点什么,却感觉到面前冷风刮过,紧接着。一双手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咽喉。 “唔……”黑人艰难的呼吸着,耳边传来低沉阴森的声音:“我叫你滚!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是……是……”她艰难的应声,在男子松开手的刹那,落荒而逃。 寒风凛冽,吹动着男子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站在高楼之上,宛若神祗,俯视芸芸众生。 ※※ 长青阁 红杏火急火燎的奔了进来,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就干着嗓子对左丹青喊道:“小姐。小少爷和虞公子过来看您了。” “来看我?”左丹青刚刚洗漱好,从屋里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披在肩上,白皙的皮肤同乌黑如墨的发丝对比分明。 “是啊,那个……都是我不好,昨晚上您一直没回来,连个信儿也没有,我心急,就半夜偷偷溜出去国公府跟老夫人说了。” “什么?你跟祖母说了?”左丹青讶然,她就说怎么一回来就没见到红杏,弄了半天是搬救兵去了。 “是……不过老夫人也劝我稍安勿躁,只是偷偷派人出去找了,没有惊动老祖宗这头,这不,我一大早在门口见您回来,就赶紧回去禀报了。”红杏连忙解释,左丹青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大哥和锦年怎么会来?”左丹青歪着头,有些疑惑。 “是老夫人不放心,但是又不方便过来怕老祖宗这头起疑心,于是就想着让两位公子借口串门过来看看。” 听红杏这么一说,左丹青也想通了,只是……虞朗担心她倒实属正常,应锦年那个小霸王怎么也跟着一起凑热闹了。 思及至此,她连忙回道:“让他们稍等一下,等我把头发拧干的。”左丹青可不认为自己这副狼狈相适合见人。 “呃……”红杏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心道他们已经过来了,既然如此,只好自己赶紧出门先解释一声去。 红杏边想边转身,刚想要推开门,却是同时,外头传来“砰砰砰!”剧烈的敲门声,还伴随着虞朗温润的劝解: “年儿,别这么用力,太失礼了。” 锦年充耳不闻,还扯着嗓子喊道:“喂!我说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被这家伙说的像是追债的,听的左丹青在房中忍不住嘴角抽搐。 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活宝的。 红杏生怕应锦年太大的动静引来别人的侧目,于是连忙飞速的拉开房门,还来不及提醒他们小声,就见到锦年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喂,你没事……”锦年抬头,正好对上左丹青披着湿发,一脸无奈的望着自己,乌黑的发丝还带着水汽,贴在白皙的脸侧,竟然给他一种水妖的幻觉,锦年吞了吞口水,生生咽回了那个还没有出口的“吧”字。 ps: 三更~果然写多了就有手感了~o(n_n)o马上到凌晨,祝贺大家元宵节、情人节快乐!(光棍儿怨念的看着第二个节,嘤嘤嘤……话说新闻上有个土豪专门卖光了整场电影的全部单号票,就是为鸟不让情人们买挨号的,看完介个偶只想说:土豪!偶们做朋友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讨点利息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冷风顺着大开的房门吹入,站在房中衣着单薄的左丹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青青,你还是先去披件衣裳吧。”虞朗一见左丹青,连忙开口,顺手拉住了想要继续上前的锦年。 “恩,白宣,你先招待两位公子。”左丹青也被突然闯进来的锦年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才出声招呼白宣过来,自己则转身退到内室,披上外衣,拧干了头发,才再次推门而出。 这时锦年脸上可疑的红晕已经消失,见到左丹青出现,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凑到她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 “看来你没什么大事。”锦年这语气,说不上来是有些失望,还是庆幸。 闻言,左丹青摊了摊手,打趣道:“怎么,见到我安然无恙,表弟是很失望?” 锦年听了,猛的抬起头,麋鹿办的大眼睛似乎闪烁着隐隐怒火:“你!你真不识抬举!” “青青,锦年他也是担心你。”见到这对表姐弟剑拔弩张,虞朗赶紧上前劝慰。 左丹青一愣,自己似乎是误会着小家伙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有些歉疚的说:“原来是这样,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倒是外祖母,我怕她被吓到。” “应老夫人是经过风浪的人,反而是比我们还淡定些,所以得知你一大早回来,就提议让我们过来看看情况。”虞朗不紧不慢的说着,将左丹青想要了解的情况全部讲清。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听到虞朗这番话,左丹青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青青昨晚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应老夫人四处派人寻找都没有找见?”虞朗弯弯的月眸中写满了疑惑,盯着左丹青等待她的答案。 左丹青吞了吞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反而是锦年抢白道:“一定是你结仇太多,被人家盯上了。” 虽然这小家伙纯属无端猜测,却也歪打正着,左丹青苦笑,自己同苏氏的确是结缘太深。 “恩,表弟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被仇家找上门了。” “什么?”虞朗闻言眉心紧皱,无比担忧的看向左丹青:“仇家?是什么人?” 师兄不是一个会装假的人,左丹青见到他这样的反应。就知道禅心并未同他讲过自己的事情。 既然他不清楚。自己也不便将他们牵扯进去。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青青说笑的,大哥不用当真,其实是半路遇上了安宁长公主。长公主有命相陪,青青岂能不从。” 见到左丹青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虞朗虽然有些怀疑,但也不好再追问,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完全忽略掉旁边站的笔直的应锦年。 从她说谎的开始,左丹青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扫向自己,她心知肚明,却故意忽略,直到虞朗起身告辞。 “那青青就不留大哥了。还有锦年表弟,外面路滑,还望多加小心。”左丹青柔声送客,仍旧没有看向锦年。 虞朗见到锦年还一动不动,于是就伸手牵着他往外走,锦年没有推拒,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左丹青。 直到出了长青阁,房门被重重的关上,锦年才收回目光,突然冷声道:“她在撒谎。” “恩?”毫无准备的虞朗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的侧目,垂眸看向锦年的侧脸。 只见他没有丝毫表情,棱角分明的轮廓搭配着精致的五官,竟然一瞬间给了虞朗种已经成人的错觉。 “她在撒谎,每次她撒谎的时候,都带着那种笑容。”锦年的声音淡淡,眸中一闪而逝伤痛,好像他这个狡黠的表姐,永远都不会选择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痛苦。 虞朗无言,他没想到锦年竟然会对左丹青如此了解,思及至此,他情不自禁的凝眉,仔细回想,似乎真如锦年所说,每一次,左丹青那种无懈可击的笑容都像是完美的面具,掩饰掉她真实的内心。 “呵呵……”想到这里,虞朗干笑一声,伸手拉着锦年向前,却被他毫不客气的挣脱。 “我们走吧。”锦年仰起头,傲慢的斜睨了他一眼,似乎不远再多说一句。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左丹青转身走到桌案前,拿起上头放着的一个纸包,出声对着白宣唤道: “这就是小扣子带回来的?” “是啊,扣子说先拿给主子来看看,不知道是不是您要的品种。”白宣放下手中的活计,凑到左丹青面前,忍不住八卦道:“怎么样,是主子您要的那种么?” 左丹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到鼻子底下,轻嗅了一下,点了点头:“没错,是上好的龙涎香。” “这玩意是宫里头才有的吧?扣子说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找见呢,而且还花了大价钱。”白宣忍不住啧啧感叹。 “呵呵,所以青青才应该拿出来好好孝敬孝敬下父亲大人不是。” 听到左丹青的话,白宣吓了一跳,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出声道:“主子,您……您不是留着自个儿用的?” “我用得着么。”左丹青打开纸包,露出里面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看的白宣眼睛发直。 “小姐,您这是要?”白宣吞了吞口水,显然还不明白左丹青的意思。 “我要你给它送到二娘的房里头去,懂了?”左丹青挑眉,眸中一闪而逝精光。 “啊?您是说孟夫人?”白宣一头雾水。 “没错,就是今晚,苏氏不是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我么,也是时候去讨点利息了。”言毕,左丹青阴测测的一笑。看的白宣毛骨悚然。 ※※ 夜深人静 外出归来的左昇钰刚用了晚膳,向着慧馨居走去,谁承想半路上突然冒出了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翻过墙头。渐渐和夜色融为一体。 左昇钰心中警钟大作,下意识的顺着黑影离去的方向追赶过去,然而走了一路,却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一样,就这样,不知不觉的,他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安雅居的门外。 孟雅这时还未入睡,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连忙让银杏披上衣服前来开门,没想到。门一拉开。外头站着的竟然是英俊潇洒的左昇钰。 见状。孟雅不由得羞红了脸,虽然离办事还有两日,但是嫁给这个男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今看到他过来,孟雅还以为他是关心自己。 左昇钰也没想到自己会阴差阳错的来了这里,只是如今美人就在眼前,看着孟雅羞红了的脸颊,还有风情万种的眉眼,答应了苏氏要过去的话也不禁忘到了脑后,鬼使神差的,他迈进了门坎。 趴在窗口的白宣一袭黑衣,看着红烛下两个对坐的人影,坏坏一笑。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龙涎香,顺着提前抠出的孔洞扔了进去。 芙蓉帐暖,**一度。 ※※ 慧馨居 苏氏左等右等也不见左昇钰的身影,心中正有几分狐疑,外头突然传来了丫鬟的通报。 “是夫君来了?”苏氏眼睛一亮,刚从椅子上坐起来,就听到丫鬟说:“不是二老爷,是四小姐过来了。” 左丹青?这个小贱人过来做什么?苏氏瞬间变了颜色,目光阴狠的盯向门口,正好见到左丹青推门而入。 将苏氏狰狞的表情收入眼底,左丹青巧笑嫣然:“怎么?母亲这是不欢迎我?” 欢迎?她恨不得拿着棍子给这个小贱人直接打出去!愤怒归愤怒,苏氏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慈母的摸样。 “当然欢迎,只是时候不早了,四丫头不准备休息么?” “休息?多谢母亲大人关心。”左丹青笑眯眯的接过话,又继续开口道:“青青原本是准备休息的,只是晚上散步的时候不小心瞧见了点事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来母亲这里通报一声。” “什么事?”莫名的,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苏氏的心头,这小丫头一开口,准没什么好事儿。 果不其然,只见左丹青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青青刚刚在半路上瞧见父亲大人向安雅居去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苏氏就厉声打断:“那又怎么样,过两天就是办事的日子,夫君想要去看看六表妹以示关心实属正常。” “是啊,起初青青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青青瞧见安雅居熄了灯,父亲大人也没出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头了,唉,明明过两日就是办事的日子,父亲大人如此心急,若是让祖母知道了,恐怕又要怪罪了。” 左丹青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苏氏表情的变化,正如他所料,苏氏紧抿着薄唇,装出一副镇定的摸样,可是眸光一闪而逝狰狞已经泄露了她此时内心的愤怒。 “所以青青就想着来跟母亲说一声,让您有个心理准备,若是打扰到了母亲大人,青青现在就告退。”说完了她想说的话,左丹青微笑转身,兴高采烈的带着白宣离开。 苏氏看着她得意的背影,几乎将银牙咬碎,几乎拼尽力全身的力气,才克制着没有当场惊叫出声。 直到大门关上,确认左丹青主仆已经走远,苏氏才端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的摔在地上。 “哐啷!”瓷片的碎裂声仿若她现在的心,苏氏冷笑,什么白首同心什么海誓山盟,全是假的!都敌不过新人的一颦一笑! ps: 一更~发现每次写第一章都超慢,偶笔名改成蜗牛君算了! 丹青一双可以洞穿所有的眼神瞟来:“某琳,乃确定本章最后一句不是对214的怨念?” 偶(默默对手指):那啥……这个可以不用说出来滴~~ 第一百五十三章:开始蓄谋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慧馨居内巨大的响声将在卧房中正铺着床榻的林嬷嬷吓了一跳,闻声,她赶紧奔了出来,正好看到苏氏一只手拄在桌面,另一只手抚着胸口,剧烈喘息的摸样。 “夫人,您……您怎么了?”林嬷嬷还以为自家主子出了什么问题,赶紧过来将她扶到椅子上。 谁承想,苏氏屁股还没做热,就“腾”的起身,捏紧的手指指甲几乎都要掐入掌心,恨恨的说: “走!跟我去安雅居!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然敢这样给我难堪!” 明明大后天就是办事的日子,他们两个怎么就如此饥渴难耐,而且最耻辱的是,这个消息居然还是从四丫头的嘴里听来。 苏氏的眸光几欲喷火,伸手猛的锤向桌子。 “使不得!使不得啊夫人!您这样过去,岂不是正中四小姐下怀。”林嬷嬷闻言,脸色大变,生怕苏氏会因为冲动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听到林嬷嬷的话,苏氏深吸几口气,徐徐坐了回去,只是紧咬的牙关还证明她没有全部释然,良久,才听到她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那怎么办?” “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到她过了门儿,再收拾也不迟!”林嬷嬷开口,浑浊的老眼划过一道阴狠的光芒。 苏氏没有做声,似乎是在思考着她的提议,林嬷嬷见状连忙凑过来,趁热打铁的说道:“夫人您想,如今老爷正是在兴头上。如果您去打搅,也许会在他心里留下缔结也说不准,相反,我们到不如先给他好好哄着。等到有机会,再给那贱人点颜色看看可好?” 林嬷嬷说的句句在理,苏氏不是不明白,只是人心这东西,若是真的能控制自如就好了。纵使她听得懂那些大道理,却也无法忍受心中的妒火。 挣扎良久,苏氏才猛的一拍桌,含恨道:“走着瞧!”言毕,转身的走向卧房。 见状,林嬷嬷才长松一口气。夫人这回终于想通了。只是……只是这回想通了。保不齐下回又如何,长青阁的那位四小姐,真是太贼了。专拣别人的痛处下手,让你想躲也躲不掉。 思及至此,林嬷嬷望着内室苏氏孤寂的背影,幽叹出声。 ※※ 墨毒轩北院 左丹青端起茶杯,轻轻打开盖子,凑过去嗅着淡淡的茶香。 小扣子站在一旁,看着她陶醉的样子,不忍心打扰。 “银钱准备的如何?可够了?”见小扣子没有开口,左丹青主动出言相问。 “都已经送到五皇子府上去了,而且是按照您的吩咐。大张旗鼓的送过去的。”小扣子拍了拍胸口,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摸样。 “那就好,听说秋霜那丫头是你安顿的?”昨日白宣提起来,左丹青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 “恩是啊,她伤好了以后,我就给她安排在汤池那边了,于嬷嬷那个老东西的尸首早就清理,可以准备开张了。” 白宣听到小扣子这么说也放下心来,她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利用秋霜,才害她挨打又被赶了出去,所以一直心存愧疚。 左丹青知道她那点心思,所以才故意问了小扣子让他安心。 小扣子见左丹青只是点头,并未搭腔,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主子,我一直没明白,放着这么多种生意您不去做,为什么非要去开一个汤池呢?而且还是给那些平民百姓准备,扣子不才,实在是想不通这里头有何利润可谋。” 言毕,小扣子自觉有些冒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呵呵。”听了他的话,左丹青轻笑出声,无奈道:“我说你啊,如今成了掌柜怎么就钻到钱眼里去了。我问你,你觉得一般人们闲聊最多的地方,是哪儿?” “呃?这个……酒楼?茶馆儿?”小扣子挑了挑眉,有些不确定。 “恩,你说的都对,只是还有一个地方,你忽略掉了。”左丹青漫不经心的开口,小扣子恍然大悟。 “啊!主子的意思是……汤池?” “没错。”毫不犹豫的,左丹青点了点头:“沐浴往往都是人最放松的时候,大家都‘坦诚相见’,尤其是那些刚做完工的平民百姓,自然会趁此机会好好的聊聊天,讲讲轶事,所以……” 不用等左丹青说完,小扣子就已经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懂了!主子,嘿嘿,原来您打的是这个注意。” 看着小扣子的傻笑,左丹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主子您说一声。”小扣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开口。 “是什么事情?”左丹青心不在焉的问道。 “就是昨天,奴才刚回来,有一个女子来到我们店里头,似乎是想要打听您的消息。” “我?”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左丹青的注意,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严肃的扫向小扣子。 “怎么说呢,她是想打听关于谁是这家店的幕后主子。”小扣子抽了抽鼻子,觉得自己没说清楚。 闻言,左丹青和白宣对视了一眼,似乎都猜到了是哪个人。 沉吟片刻,左丹青又开口问道:“你看清楚了?她一个人来的?” “当然不是,如果说她只是随随便便的来问问奴才就不会觉得麻烦了,重点是……”说到此处,小扣子压低了声音,凑到左丹青耳边轻声道: “她是跟着太子殿下一块儿过来的。” “太子?”左丹青凝眉,她实在想不出平日里和太子轩辕澄有丝毫的交集,倒是岳后,有那么一点过节。 “是,来打听的那个人似乎就是太子身边爱妾的婢子,所以奴才担心,是不是被太子殿下看出了什么,才派人来问……”小扣子还在推测,却被左丹青打断。 “不用想了,那人不是代表太子的。”虽然不能肯定那人就是彩鸳,但是左丹青觉得也**不离十。 只是,她什么时候竟然到了太子府上了。 “真的?那奴才就放心了。”小扣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相比于被太子殿下惦记上,那些小鱼小虾自然就不值一提。 “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左丹青话锋一转,让小扣子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以后若是那人再打听,你不如就故意露出点破绽给她。”想了想,左丹青这样开口。 “破绽?主子的意思是?”小扣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比如稍微透露一下我的行踪,她不是想见么,那就让她找过去,到时候我再随便找个人应付。”言毕,左丹青端起茶杯,押下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 “好,奴才会找您吩咐的去做。” 见小扣子干脆利落的应承下来,左丹青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带着白宣离开。 “主子,您现在就走了?”小扣子似乎还有些舍不得。 “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当然不会说走就走,只是,还有一件事等着去做呢。” “还有事?是什么?”小扣子听的云里雾里。 见他茫然,左丹青不急不缓的回复道:“这几日你恰巧不在,或许不知道顺天商行发行花票一事。 “哦,您是说这个,奴才回来都听山城讲了,那东西的确很划算,可是奴才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大对劲,所以也一直没敢跟您提。” “你以为,我是要买?”听小扣子这么说,左丹青忍俊不禁,她虽然散财童子做了很多次,却也不会花这样的冤大头钱。 “按照顺天商行说的,的确是很划算,何况顺天商行是老字号,按道理不应当出什么问题才是。”小扣子眯起眼睛,认真思索道。 “你说的都没错,以顺天商行的实力,这样的周转不成问题。”左丹青不紧不慢的开口,让小扣子更加迷惑。 “那……您是真的准备要买了?” “当然不会,我才没有那么好心,去充别人的小金库,这东西虽然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但是时间久了,可就说不准了。”左丹青一边说,一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时间短,兑换的人少,他们还能周转过来,可是若是兑换的人突然增多呢?” “这……没有这么巧的事吧,再说了,这东西只有存的久,利息才收得多,短时间的话,就没有效果了,所以我想既然买了,又怎么会急着去兑换。”小扣子摊了摊手,显然想不通。 “是啊,如果没什么事情,大家当然会不着急,可是万一有了事呢?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给我将顺天商行的掌柜调查清楚。”左丹青冷静的声音一字一顿的敲在小扣子的心头,他情不自禁的转头,问道: “主子,您是打算对顺天商行下手?” “对,我不仅要对顺天商行下手,还要对它幕后的那个主事下手,你如若调查出什么,暂时先不要声张,等到三月之后,利滚利已经越来越多再一并揭露出来,到时候,我要让顺天商行陪个底朝天!”左丹青斩钉截铁,冷冽的音调,不允许任何反驳。 ps: 二更~大家看到偶的新封皮了吧,嘻嘻,上个被小初宝贝儿嫌弃了,于是偶又厚颜无耻的找到2白给渣了个~(*^__^*)这里谢谢我家2白~ 第一百五十四章:独守空房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孟雅正式过门儿的日子。 左府上下张灯结彩,到处都喜气洋洋,一片祥和。 王氏坐在堂上,看着儿子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感慨,一时间,不由得想到了左昇钰年纪轻轻时,跟青梅竹马苏氏喜结连理,穿的也是这样一身大红色的行头,那会儿,她的夫君还健在,当时两人一同坐在这里,接受孩子们行礼。 光阴荏苒,转眼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思及至此,王氏凭空多了几分惆怅,不过很快,她就释然,神色如常的接受左昇钰和孟雅二人的跪拜,直到礼成。 在这屋中最如坐针毡的要数苏氏了,她盯着盖着红盖头的孟雅,只恨不得用目光将盖头下那贱人的小脸烧穿。 原以为带进来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给她上眼药。 苏氏咬牙,等着的,这个六表妹不让自己痛快,她也休想好过! 左丹青不远处,将苏氏含恨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拿着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浓郁的汁水顿时溢满口腔,当真美味无穷。 左晟歧在一旁坐着,忍不住咋舌,暗叹他二哥的好命,银杏陪在旁边,看着左晟歧淫邪的眼神,心中不由得阵阵担忧。 如今齐氏倒台,苏氏将三房的事宜暂且交给自己负责,所以正是她过的如鱼得水。十分滋润的时候。只是看自家夫主这样的表情,显然也是存了迎个平妻进门的心思,银杏蹙眉,连忙给左晟歧倒酒。想要先将他灌醉再说。 不仅是银杏存了这样的心思,孟雅被送入新房之后,苏氏也想尽办法将左昇钰困在了酒桌上,偷偷吩咐林嬷嬷在他的酒里面下了蒙汗药,使得他没喝多少,就醉的不省人事,被人抬了回去。 只是抬去的不是新房,而是慧馨居。 从白宣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左丹青差点笑的喷了出来,她勾了勾唇角。讽刺道:“这的确是我那母亲大人能做出来的事。” “是啊。我想一定是上次二老爷留在孟夫人房里头的事儿刺激到她了。奴婢原本见她那天没动,还以为她不在乎呢。”白宣摊了摊手,显然也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件事。 “不在乎?呵……除非她一点也不爱我那个好父亲。否则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乎。”左丹青撇了撇嘴,眸光中满是鄙夷。 “所以,只要心中还有着那个人,她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咽下那口气的。”思及至此,左丹青又开口道: “那安雅居那头呢?有没有闹翻了?”据她最近的观察,那个孟雅虽然年纪不大,却也不是个善茬。 “闹翻?她倒是想啊,可是二夫人特地派人去说了一声。”说到这里,白宣深吸一口气,粗着嗓子。似乎是在学林嬷嬷的样子:“唉,这可不怪我们夫人啊,谁让二老爷一喝醉,直接就奔着夫人那儿去了,然后二话不说就上了榻,老奴和夫人一同去拉都没给他啦过来,要不孟夫人您亲自过去看看?” 左丹青看着白宣那惟妙惟肖的摸样,忍不住捧腹,笑够了才又问道:“那我那个六姨是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要我说啊……孟夫人到底还是太嫩,居然真跟着林嬷嬷过去了。” “她过去了?”左丹青诧异,没想到这个孟雅还是个不死心的。 “是啊,奴婢当时在树后头看的清清楚楚,她跟着林嬷嬷过去,结果进屋没多久,就绿着脸跑出来了,后来奴婢趴在安雅居的窗户底下,听到她在屋里头又是嚎啕大哭又是摔东西呢,啧啧……”白宣忍不住感叹,左丹青却嗔笑着看了她一眼。 “你啊……大冷天的也不嫌冻得慌。” “还冻得慌?小姐您是不知道,奴婢当时整个一热血沸腾,看见她们这么狗咬狗还真是痛快!”言毕,白宣就哈哈傻笑。 “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左丹青冷嗤,表情是十足的不屑。 “唉,就是啊,奴婢就想着以后不求别的,哪怕穷点苦点,能找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就好了。”听了左丹青的话,白宣也长叹出声。 “怎么?现在就想着嫁人了?”左丹青瞄了一眼她,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白宣跟丹凤同龄,都比自己大三岁,再过一年,也就到了及笄的时候,到了那会儿,自己就不能再这样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了。 “哎呦呦,瞧我这臭嘴,奴婢就是随口一说,主子您可别当真啊!奴婢就陪着您,哪儿也不去!”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开玩笑,白宣还伸出手,一副立誓的摸样。 “我知道你的心意。”左丹青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做声。 白宣看着她原本的笑容消失,如今又陷入沉默,不由得暗恨自己失言,吞了吞口水,试探性的问道: “小姐,那您呢?您以后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闻言,左丹青彻底怔住,她突然发现,当白宣问起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脑海里居然是一片空白。 酸楚和愤怒一同蔓延到心头,因为前世经历的种种痛苦,如今她已经被轩辕煜彻底变成了一个没有爱只有恨的怪物。 看到自家主子脸色愈发难看,白宣懊恼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了转移话题,她咳嗽两声,提议道: “主子,您不是说如果今晚二夫人有所行动,明日就去孟夫人那一趟么?” 这句话将左丹青的思绪从混沌中拉回,她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如果今晚苏氏忍不住下手反击,那眼下就是瓦解她们二人关系的最好时机。” “您想怎么做?”白宣忐忑的看了一眼桌上小扣子刚送来的东西,忍不住皱眉。 “为了你好,还是别知道。”左丹青没有点明,而是将那东西收好,吩咐白宣准备就寝。 翌日 独守了一夜空房的孟雅还要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去上房给王氏敬茶,而且担心不惹出更多麻烦,不论多委屈她都还要强颜欢笑。 一出上房的大门,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为了防止被下人瞧见,她带着月季,急匆匆的向着安雅居走去。 没想到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就突然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熟悉。 孟雅连忙用衣袖胡乱摸了一下眼睛,转头,眯起眼睛,视线里左丹青的容颜渐渐清晰。 “是我,二娘。”左丹青笑吟吟的走来,在见到孟雅难看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时笑容不由的消失。 “呃……二娘您这是怎么了?”左丹青怯生生的开口,那摸样似乎是被她这狼狈的神情吓坏了。 “我没事,风大,迷了眼睛了。”极力掩饰着自己异样的情绪,孟雅越说却越觉得心中酸楚无限。 今早天气晴朗,更没有什么大风,孟雅的托词一听就知道是在撒谎,不过左丹青也不点破,而是关切的问道: “迷了眼睛?啊呀,那可不好,二娘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别弄大发了,不然父亲又该心疼了不是。”左丹青这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话听在孟雅的耳中更不舒服。 心疼?前两日还浓情蜜意的人,新婚之夜就将自己抛下,去跟发妻榻上缠绵,留下自己一人独守空房,这样的人,真的会心疼她? 只要一想到昨晚看到那两人在红帐后暧昧的身影,孟雅就觉得心头在滴血,这也是第一次,她开始后悔,后悔如此仓促做下了决定,跟着苏氏来到左府,嫁给左昇钰。 见到孟雅的神色有了几分动摇,左丹青心知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于是趁热打铁的说道:“怎么?二娘还不好意思了?” “呵呵,没有,四小姐说笑了。”孟雅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嘿嘿,二娘就别不好意思了,哦对了,也不知道父亲大人还在您那儿么?”左丹青突如其来的这一句,将孟雅吓了一跳,她探究的盯着这个小丫头,还以为被发现了什么。 “呃……二娘干嘛这么看着青青,青青就是随便问一句,私心想着以后二娘是父亲放里头的人就来往不方便了,想要找您玩玩都不大合适。”说到这里,左丹青低下头,绞着衣角,似乎真像是一个少了玩具的孩子。 “这有什么,四小姐若是想来随时来便好了。”孟雅不疑有他,客气的说道。 “真的?”左丹青眼前一亮,走过去亲昵的挽住孟雅的胳膊,一时间让她还有些不适应,只听到旁边的小人儿兴高采烈的开口道:“二娘果然人最好了,以后就叫人家青青就行,或者跟祖母一样叫我四丫头也好。” 到底是个孩子,孟雅闻言轻笑,点了点头。 “那,既然二娘娘说青青想去就去,不如今天就让青青去玩玩怎么样,青青还没见识过装饰齐全的新房呢,哎呀呀,一定很漂亮。”左丹青拍着手开心的说,孟雅却心不在焉。 漂亮有个屁用!还不是一人独坐,等到红烛滴干了眼泪,都盼不来归人。 “二娘?您?同意了?”左丹青看着孟雅陡然变得犀利的眸光,忍不住试探道。 没有思忖太多,孟雅条件反射的点了头,转瞬虽然后悔,却也无可奈何。 ps: 三更~好累哦~码字坐久了眼睛都看花了,宝贝儿们晚安么么哒~ 第一百五十五章:见到丹佩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安雅居 左丹青坐在绣墩上,上下左右看了一圈,轻轻扬起嘴角,白宣不是说昨个儿她又摔又打的么,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收拾干净了。 “四丫头来吃点心,我听老祖宗说,你最喜欢这桂花糕了。”孟雅客气的开口,将月季刚刚端上来的点心盘子向着左丹青的位置推了推。 “谢谢二娘。”左丹青甜甜的应了一句,打量着孟雅此时的表情,只见她心不在焉的看向门口,像是在盼着什么人过来。 左丹青也不挑明,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开口试探道: “二娘,昨儿晚上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闻言,孟雅立刻警觉,目光笔直的扫向左丹青,樱红的菱唇抖了抖,才吐出几个字:“此话怎讲?” 左丹青也不打算继续卖关子,而是有些为难的搓掉手上点心留下的碎屑,收敛了笑容,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呃……其实是这样的,昨儿晚上母亲给青青叫去了一趟,青青走的时候好像瞧见有人架着父亲进了慧馨居,所以今天找这么个借口过来您这儿看看,咳咳,许是我想多了,二娘莫要介意。” 听到左丹青的话,孟雅脸上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表面上没有太大的反应,可是心中却早已掀起了万丈波澜。 左昇钰根本就不是自己走错了!是被苏氏给扣下的!她就说,新婚当夜。新郎官儿好好的放着新娘子不要,跑去找她那个半老徐娘做什么。 孟雅咬牙切齿,只恨不得现在就给苏氏揪出来对质。 “二娘?您……您没事儿吧?”左丹青伸出小手在孟雅的眼前晃了晃,随即捂住嘴巴一副失言的样子。 “我没事。四丫头昨儿个是不是看错了?”孟雅听到耳边的呼唤,这才反应过来,掩饰般的垂下眼眸,遮挡了其中怨怼的光芒。 “或许是青青眼花了吧。”见到孟雅这副神情,左丹青自知不会再有更多收获,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一出安雅居的大门,白宣就有些奇怪,轻轻捏了捏左丹青的小臂,低声问道:“主子。您准备的东西。怎么不拿出来给孟夫人?” 左丹青捏着手中的纸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没看出来么,她精着呢。再不能确定得到实际利益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阵线的。” “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听左丹青说没戏,白宣不由得有点失落。 “这有什么关系,这种人,墙头草随风倒,等到苏氏落水的时候她保准会再上去踩一脚,所以,只要我们有将苏氏拉下来的苗头,她就会自动跳到我们这边来。”左丹青信心十足的说着,拍了拍白宣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真的?白宣这才放下心来,跟在左丹青的身后,一步一步迈着向前。 突然,左丹青又想起了什么,拉住白宣的手,开口问道:“环佩居的事儿怎么样了?” 听到左丹青的问话,白宣就无奈的摇了摇头,懊恼道:“卫珂都试探了几次,不过那个春姑姑还真是个厉害角色,根本近不了身,有一次还差点被发现了。”言毕,白宣还长叹出声,显然十分不甘心。 她说的话在左丹青的意料之中,苏氏手底下的这个春姑姑的确是个不能小觑的人,只不过,再厉害的高手也有她的弱点,左丹青思忖片刻,勾了勾手指,示意白宣将耳朵凑过来。 白宣依言照做,听着的自家主子压低声音的话,渐渐勾起唇角叫,露出了一个贼兮兮的笑容。 环佩居外 厨房帮工的小丫头不满的提着食盒,一边走一边撅着嘴抱怨道:“真是的,就知道欺负我新来,每次都找我去送。” 抱怨完了,她幽叹出声,认命般的向前走去,越走越觉得这里无比阴森,尤其是在大树后头那个黑漆漆的房子,更让她心惊胆战。 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颤抖的抬起脚还不等迈开步子,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有人猛的拍上了她的肩膀。 小丫头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食盒也打翻在地,她惊吓过度,连看都顾不上看就喊道:“鬼啊!” 谁承想,当她回头的时候,意料中的鬼脸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长青阁的红杏。 “红杏姑姑。”见状,小丫头赶紧起身,担忧的看了一眼被自己打翻了的食盒,眼眶微红。 “唉,我就打个招呼,怎么给你吓成了这样。”红杏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歉疚。 小丫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绞着衣角,声音都带了几分哭腔:“这怎么办啊,这可是给三小姐送过去的,回去肯定会被厨房管事的给打死的。” 红杏看她如今的摸样好不可怜,也动了恻隐之心,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唉,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怪我突然出现吓到你了,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 听到红杏这么一说,小丫头就抬起头,泪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正好我这儿刚从外头买了食材回来,准备给我加小姐开个小灶,不如就顺道多做一份给三小姐那儿送去,也省的你被人怪罪。” 闻言,小丫头点头如捣蒜,感激的拉着红杏的手,拼命道谢:“那就拜托红杏姑姑了,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 红杏憨厚的笑了笑,将地上的食盒捡起,拉着那小丫头的手说:“你也先跟我回去,到时候还是你送过来,省的三小姐院子里的人疑心。” 那丫头想了想,还觉得红杏考虑的周全,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再说环佩居内,苏春左等右等也不见送饭的人来,心里不免起了狐疑,按道理如今二夫人拿回了掌家大权,那些个下人不应当怠慢才是。 她拧着眉头,怎么想也没想通,感觉到肚子咕咕叫,就忍不住推门出来观望观望。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苏春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去催一催,却又不放心留着左丹佩一个人在屋里头。 就在她纠结着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院外终于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平常送饭的那个小丫头。 苏春这才松了口气,走过去迎上来人,脸色不愉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小丫头看着苏春严厉的表情,胆战心惊的吞了吞口水,弱弱的应道:“今晚上食材有些不够了,现出去采买的,所以就有些迟了,春姑姑多担待。” 见这小丫头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苏春也没了兴致,从她手里头接过食盒,冷哼一声就走回了屋内。 内室,左丹佩头发凌乱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盯着苏春手里头的食盒,吞了吞口水。 “饿坏了吧。”苏春抽了抽鼻子,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香喷喷的米饭,两荤一素还有个汤。 苏春条件反射的咽了咽口水,将筷子在桌上摆好,递到左丹佩的面前。 “三小姐,开饭了。”苏春一边说,一边看着左丹佩的反应,只见她猛的抬起头,目光浑浊,直到见到桌上香喷喷的饭菜才眼前一亮,伸着脏兮兮的手就要抓过去。 苏春无奈,还是老样子,二话不说“啪!”的一声拍到她的手背上,疼得左丹佩一下子缩了回去。 “别用手,用这个。”苏春转身,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勺子递给左丹佩,左丹佩怯生生的接过,生怕苏春再用筷子去抽她的手。 见到三小姐安静下来,苏春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到对面,端起饭碗一边监督着左丹佩,一边跟她共同用餐。 将一块肥嫩多汁的五花肉放到嘴里,苏春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今天厨娘的手艺似乎变好了。 左丹佩闷着头,用饭勺拼命的向着嘴里扒饭,乌黑的瞳孔深处映照出苏春吃着红烧肉香甜的摸样,嘴角微不可查的嫌恶的撇了撇。 两个人风卷残云的吃完了食盒里的东西,苏春将碗筷收起,然后按照往常一样将食盒放在外头,左丹佩还坐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言。 谁承想,刚吃完饭没多久,苏春就感觉到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闹腾,她难受的捂着肚子急匆匆的冲了出去,走到半路又想起什么,赶紧折返,从柜子里拿出锁头,将大门严严实实的锁上。 左丹佩看着她就这样离去,将自己一个人留在屋中,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大门前,探头向着门缝处看去。 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她尝试着推了推门,却听到了门锁碰撞的声音,心下一沉。 就在她失望的转身,准备走向内室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左丹佩浑身一震,僵硬在原地,吞了吞口水,这才将头扭了过来,与此同时,外头的人低声吼了一句,门锁也在此时“咔嗒”的被开启。 “吱嘎!”木门被拉开,门外的月光射入,左丹佩条件反射的眯起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清秀,也无比熟悉的容颜…… ps: 一更送上~感谢2白宝贝儿的打赏~亲个~ 第一百五十六章:装疯卖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冷风顺着敞开的大门吹入,寒凉的气息让站在门口的左丹佩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哆嗦。 左丹青看着眼前黑发凌乱,小脸煞白的三姐,果断的向前走了一步,长靴迈过门坎,见到她的动作,左丹佩猛的后退,一直缩到屋中的角落。 “小姐……”白宣见左丹青要进去,有些担忧的扯了扯她的衣袖,毕竟,如果对方是个疯子,伤到了自家主子就不好了。 “没事。”左丹青拍了拍她的手背,抬眸看向角落中的左丹佩,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三姐姐,是我,你不用怕。” “鬼啊……鬼……”丹佩充耳不闻,突然开始凄厉的叫了起来,白宣赶紧关上门,生怕她的声音被外头听见。 “三姐姐,你摸摸,我到底是人还是鬼。”左丹青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这疯癫的摸样,自顾走向前,拉过她的手握住在掌心。 左丹佩用力的想要挣脱,却发现眼前的小丫头比她想象的力气要大得多。 “三姐姐,你说我到底是人是鬼?”左丹青柔柔一笑,却莫名的让丹佩毛骨悚然。 于是她又开始不管不顾的凄厉嚎叫起来,直到丹青松开了她的手,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 “别装了。” 丹佩心下暗惊,却无动于衷,仍旧胡言乱语着,手还在半空中拼命的划拉,一副疯癫摸样。 “都说了,别装了。真的疯子,不会有这么清明的眼神,你的眼睛,已经给你暴露了。”左丹青站在她面前。丝毫都没有被她的模样骇住,相反,倒是她犀利的似乎可以洞穿一切的目光,让左丹佩心惊肉跳,一时间,她呆立在原地,竟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三姐姐,原本妹妹今日来是想帮你出去的,可是你若还这样装疯卖傻,那就恕妹妹我不奉陪了。” 此言一出。左丹佩脸上的神情有了一丝的松动。她紧紧的盯着左丹青。似乎是想要确认她此番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左丹青感觉到她的犹疑,长叹出声道:“祖母心里头一直都挺惦记着三姐姐的,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何。母亲大人就是不肯让她来看你,唉,所以祖母就只好让青青来帮忙,就想看看三姐姐这些年,过的到底如何。” 听她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祖母想念自己了?左丹佩心中顿时弥漫了一阵酸楚,她张了张嘴,终于发出沙哑的声线: “你是谁?” 左丹青丢了那会儿,左丹佩也不过六岁,所以自然对这个四妹妹印象不深。只是如今见到这张熟悉的容颜,她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三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小时候我们不还常在一块儿玩么。”左丹青当然不记得自己少时是否同丹佩有交情,但是红杏却告诉她,小时候她经常跟这个三姐在一块儿,而且两个人的关系还很要好。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联想到左丹佩这些年的处境,丹青便对这些话深信不疑。 “你是……月……月姨的女儿?”左丹佩的视线一阵恍惚,这张脸,和月姨的还真是相像,每每到了晚上,她都会在梦里瞧见,只是……上一秒还挂满了微笑,下一秒就变得无比狰狞。 “是啊,三姐姐不记得我了?”左丹青趁机走近,惊得左丹佩倒退几步。 “你……来这里……做……做什么。”因为太久没有这样正常的人交流,句子一旦长了,左丹佩说起来就有几分吃力。 “我说了,妹妹这次是来帮姐姐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的。”言毕,左丹青环视四周,发现这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几乎没有任何有棱角的东西,此外,内室也只有一个矮榻,根本连梳妆台和镜子也找不见。 黑漆漆的房间阴森可怖,果然非常合适左丹青的形容词――鬼地方。 “你真的有办法带我出去?!”丹佩惨白的小脸登时染上了几抹红晕,左丹青知道,自己道出了她心底的渴望。 “那是自然,祖母跟青青唠叨过几回,想要见见姐姐呢。”左丹青将王氏搬了出来,丹佩更不疑有他。 “真……真的?祖母还……还记得我。”闻言,左丹佩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在这里呆了有多久了?两年?三年……还是五六年?从一开始,苏氏还偶尔来照看几次,再后来见她疯的厉害,就彻底的丢弃了。 其实早些时候,她的确收到了刺激,行为举止有异,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年龄的增长,她也逐渐清醒了过来,原本,她是想要跟母亲好好商谈,承诺自己绝对不会将秘密说出去,以求得母亲将她放出来。 可是谁承想……某天夜里,她从混沌中醒来,居然偷听到了下人和母亲的对话。 当时她一个人在内室,盖着被子,凝神听着春姑姑对母亲说:“奴婢瞧着这几日小姐的状况似乎是比以前好多了,没事儿也不会乱吼乱叫的。” “她好了?”没想到苏氏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竟并不开心,而是音调严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奴婢瞧着像是好多了,夫人,您看往后怎么办好?”春姑姑一向对苏氏言听计从,会完全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怎么办?呵……”苏氏干笑,语调充满了苦涩:“我倒是宁可她一直疯着。” 听到了这句话,安静躺在被窝里的丹佩只觉得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恐惧将她的周身包裹,明明是温暖的被窝,却让她犹如置身冰窖。 “春姑,我向来最信你,佩儿就先暂时交给你了。她若是好了,什么也不说便好,可是万一她的嘴还是没有把门儿的,你就替我……”说到这里。苏氏声音也抖了抖,似乎有些不忍,但是很快,她平复了呼吸,就果断的继续道:“替我除了她吧。” 哐啷!仿佛晴天霹雳,将躺在榻上的左丹佩震惊的无法呼吸,她颤抖的抓着被角,侧过脸牙齿紧咬住枕巾,生怕发出半点声音。 这样僵直的姿势一直保持到房门被推开,苏氏的步伐远去。 “三姐姐?三姐姐?”思绪被眼前少女的呼唤从回忆中召回。左丹佩慌张的抬眸。发现丹青乌黑的大眼睛正凝视着自己。似乎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你……真的……真的能带我出去?”左丹佩眼眶一红,鼻头也瞬间酸了,竟分不清楚如今是梦境还是现实。 “恩当然。只要青青回头去跟祖母说三姐姐您好了,祖母肯定会让母亲放您出来的。”左丹青的语调充满了诱惑,任谁听了,都会心动。 鬼使神差的,丹佩点了点头,可是马上又猛的摇头。 “不……不行……不行不行……”她越说,身子越抖,看在左丹青的眼中,使得她瞳孔不由得缩了缩。 “为什么不行?”左丹青声音幽幽的飘来,像是冥冥中的问话。让人将回答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她会杀了我!一定会!”说到这里,丹佩突然猛地推开了左丹青,像是又犯病了一样的吼道:“别管我!我不想死!不想!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白宣站在旁边见到她此时的状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开始忧心是不是左丹青猜错了,这三小姐有时候看着倒是挺好的,怎么疯癫起来这么吓人。 左丹青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扯了扯嘴角,声音陡然变冷,像是寒冰一般直射入左丹佩的心房: “三姐姐可知道妹妹我是如何看出来你装疯的?” 果然,丹佩闻言躁动的状态渐渐安静了下来,低着头,似乎是在听她说话。 左丹青瞟了一眼她脏兮兮的头发,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继续道:“我说的眼神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拿话试探你的时候,你动摇了。” 听到这里,丹佩终于抬头,正对上左丹青灼灼的目光。 “真正的疯子,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听懂的,所以……”说到这里,左丹青突然话锋一转,笑容也陡然收起,她向前迈了几步又到了丹佩的身边,沙哑的声音在漆黑安静的房间中回荡: “所以,三姐姐要是真的不想死,就装的像一点。” 言毕,左丹青也不管丹佩的反应如何,带着白宣,扬长而去。 独留下丹佩一个人站在原地,听到门锁又被上好,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到出了环佩居好远,白宣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对着自家主子竖起了大拇指:“小姐您胆子可真大,奴婢瞧见三小姐那疯癫的摸样都怕被她突然袭击……不过,话说回来,您是怎么看出来她是装疯的?” 听见白宣好奇的发问,左丹青干笑出声:“呵呵,装疯卖傻什么的,如果你也试过一次,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啊?小姐,难道您装过?”白宣显然有些难以置信,疑惑的看向左丹青,却被她岔开了话题。 “那些巴豆用量如何?” 白宣闻言一怔,反应过来才连忙回到:“放心,保准让她今儿晚上都别想消停了,咦,不过小姐,为什么三小姐一点事儿也没有,她难道没吃么?” “恩,红杏姑姑说我那个三姐从小就不吃肥肉,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的习性变了没,但是如今看来,这步棋倒是走的很对。” “原来如此。”白宣恍然大悟,一时也将刚刚的疑惑望到了脑后。 左丹青看到白宣笑嘻嘻的摸样,忍不住别来了脸。 是啊,她也的确装疯卖傻过,在冷宫带着的那三年,想尽无数办法能够脱身,可是总是事与愿违…… 思及至此,左丹青捏紧了拳头,目光扫向远处灯火通明的鸾凤阁,乌黑的瞳孔陡然燃起熊熊火焰。 ps: 二更送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神女祈福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长青阁 左丹青坐在绣墩上,兴致盎然的看着红杏端着花撑子,在雪白色的绸布上绣出一朵朵美艳绝伦的牡丹。 正巧白宣推门而入,脸上的神情还有几分凝重。 左丹青移开目光,扫向白宣,漫不经心的问道:“白宣,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小姐,刚刚奴婢在外头听见二老爷房里的丫鬟说了个事儿,现在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是什么事?”左丹青挑眉,有了几分兴致。 “恩……就是赈灾的事儿。” “款不是已经筹集的差不多了么?”不仅是筹款搞定,陛下派去赈灾的官员怕是这几日也要启程了。 如果跟前世一样,轩辕煜也会参合进来的。 “是啊,可是听二老爷回来说,貌似国师大人上奏陛下,说什么要找什么神女化身,为豫州的百姓们祈福呢。” 白宣若是不提这茬左丹青差点都要忘记了,历朝历代遇到什么重大的灾荒疫情,都要跟神仙妖魔挂上钩,这所谓的神女化身,不过是帝王安抚民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前世也有这件事情,只是那会儿她的年龄不够,根本没有参与,倒是左丹凤兴致勃勃的去了,最后空欢喜而归。 原因很简单,以左府的势力背景,就算有再美的容貌,也会被毫不犹豫的排除在外,至于当初花落谁家。左丹青依稀记得似乎是靖远侯府的孙女,季笙歌。 所以如今听到了这个消息,左丹青并没有当回事儿,随口说道:“让他们折腾去吧。理这些做什么。” 谁承想,她话音刚落,白宣就激动的抢白道:“可是这和咱们有关系啊!” “有什么关系?”左丹青蹙了蹙眉,一副不明所以的摸样。 “二老爷说圣旨上写着,凡是超过十岁的童女都要去参选,最后让国师大人定夺呢!” “什么?”闻言,左丹青抽了抽嘴角,十岁?前世可不是这样,所以当初左府的适龄小姐就只有左丹凤一个,可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冥冥中。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张清俊绝伦的容颜。雪白色的剪影清雅如莲。 肯定又是那个神棍搞的鬼! 左丹青咬牙。想不出禅心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小姐,您怎么了?”看到左丹青面无表情,白宣还以为她给吓傻了。连忙安慰道:“小姐小姐,放心,到时候奴婢给您打扮的丑一点,就绝不会被选上了。” 听到白宣这天真的话,左丹青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想去?” “废话啊,豫州现在疫情闹的这么严重,听说都死了老些人了,小姐您没事儿过去干嘛,万一染上了不就得不偿失了。”白宣撅了撅嘴。目光有些幽怨。 “就算你这么想,祖母也不会这么想的,在她看来,我的命,远没有能给左府带来的荣耀重要。”左丹青叹了口气,人就是这样,但凡有机会赢得,都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赌,明知道那里是疫区有风险,但是却为了一时的风光甘愿迎刃而上。 左丹凤就是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赌徒,从这一点上,丹青自愧不如。 “可是人家只在乎小姐的安危啊!”白宣显然还是不乐意,在她看来,这样的事情毫无意义。 “我知道,放心,那么多人,他们不会偏偏挑中我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左丹青心里也有些没底,不知道为什么,凡事一旦跟禅心那个家伙扯上关系,就会向着她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前世这个几乎毫无交集的人,今生竟然会成为她生命中的最大变数。 “恩,但愿如此。”白宣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认命。 “不过,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件事发生的如此突然,她可真是一点准备也没有。 “就在明天,到时候各家各户的小姐全都要到敬国寺去,国师大人会在那儿给各位小姐进行洗礼,然后挑选出最合适的人选。” 说到这里,白宣忍不住有几分兴奋:“话说小姐,奴婢还没去过敬国寺呢,听说那可是整个朔北最大的寺庙了。” “是啊,你想去见识见识?那明天你就陪我去吧。”左丹青见她这一副好奇的摸样,顺水推舟的提议。 “还是算了……”说到这里,白宣的目光陡然暗淡下来,伸出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丑陋的胎记。 左丹青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心里明白了她的顾虑,于是出声道:“不如这样,我喊卫珂过来,让他给你化化妆如何?” “真的?!那太好了!”白宣眼前一亮,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两抹红晕,要知道她害怕自己这副丑陋的摸样冲撞了神明,所以才不敢顶着这张脸去,没想到小姐如此贴心,竟然会专门为自己想了这个主意出来。 “比金子还真,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卫珂,只是……反正画都画了,不如干脆让我们换副摸样。” 听自家主子这么说,白宣还有些云里雾里,刚想发问,就感觉到手被拽住,紧接着左丹青就将她带了出去。 红杏看到那两个人冒冒失失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忍不住轻笑,一不留神,拿着绣花针的手力道没控制好,瞬间扎破了指尖。 鲜红的血珠顿时冒了出来,红杏连忙将手指含入口中,眉心不由得紧紧的拧成了一团。 ※※ 摘星楼 男子颀长的身影侧卧在榻上,房门突然被敲响。 禅心慵懒的睁开了眼。美若星辰的眸子此时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 “少主?”门外卫岚试探性的咳嗽了两声,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他以为这屋中没人,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门锁突然发出“咔哒”声响。卫岚推了推,发现房门已经被打开。 他连忙闪身进屋,正好见到禅心收回的手指,而地上也躺着一小截烧断的红烛,显然是刚刚被禅心当做了开锁工具。 “少主,您在啊。”卫岚抹掉额头上的汗珠,看着禅心满脸倦怠的望着自己,忍不住担忧的问道:“您的伤可好利索了?” “不必担心。”淡淡的四个字从他的口中发出,依旧是那么好听的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 卫岚知道他在强撑。因为当初重伤他的那一刀。被月碟刹的人在刀刃上下了毒。虽然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却也要些许日子才能养回来。 最可恶的是那种毒药使得伤口愈合的十分缓慢,只要大幅度的动作就会又重新裂开。以至于从来一袭白衣的主子如今都只着黑衫,前两日还被前来做客不知情的五皇子笑话为――黑白无常。 禅心感受到卫岚看着自己纠结的目光,就心知他死心眼的在为自己担忧,无奈的长叹出声,安慰道:“真的没事,倒是你,所谓何事而来?” 卫岚这才记起自己还有事要禀报,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禅心的手中。 禅心这才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的将信封拆开。将里面薄薄的宣纸抽了出来。 卫岚见状清了清嗓子,又补充道:“是这样的,陛下已经下了择选神女的诏书,国师大人让我跟你提前说一声,明日务必要跟他去一趟敬国寺。” “我知道了。”禅心有气无力的开口,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心中暗道,这太后还真是喜欢作怪,靖远侯府那个嫡孙女季笙歌相貌才情都是平平,她却一门心思想要往五皇子的府上塞,所以才打着陛下的皇子搞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她长长脸。 不过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就算不愿意也要去做,禅心展开书信,仔仔细细的阅读起来,当读到一小行字的时候,脸色陡然大变。 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卫岚疑惑的问道:“少主,您怎么了?” “凡十岁以上童女全部参选,这是谁说的?”禅心皱起眉头,盯着上面的数字,目光不善。 “这个……属下也不大清楚。”卫岚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怎么?少主觉得这里有问题?” “是啊,当然有问题,太后折腾出这些事来,不过就是为了为季笙歌成为皇子妃而铺路,可是干嘛要给范围划的这么大呢?”禅心放下书信,准备起身,卫岚见状连忙去扶。 “也许是巧合呢?”卫岚没有想太多,诚恳的答道。 “巧合?真的只是巧合么?”禅心徐徐闭上眼,只觉得眉心隐隐作痛,连续这几日,追杀月碟刹的余孽,都让他难以好好休息。 “呃……”卫岚也皱起了眉头,实在想不通该如何解释。 “我问你,陛下发下诏书的时候,还有谁在场?” 听到主子十分认真地声音,卫岚也不该怠慢,连忙将国师所说的情形全部重复了一遍。 “国师大人说当时陛下召见他,似乎是和四皇子一起的。” “轩辕煜?”听到了这个名字,禅心的脸色陡然阴沈了下来。 “是,就是他。”卫岚点头,长叹一声道:“属下总觉得,这个四皇子虽然归来不久,却深得帝心的样子。” “是么?”禅心轻笑,眸光中满是鄙夷:“那个老东西居然还有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卫岚见状自觉失言,连忙道歉。 “算了,不怪你,帮我准备明日要穿的衣裳,我倒要看看,轩辕煜这回到底安得什么心思。”禅心挑眉,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张清秀的小脸儿。 十岁以上的童女,想必到时候,一定能够见到她吧。 ps: 三更,今天码字真是出奇的慢,我以为我那么早写完第一章能够很早写完全部呢!奔泪,还有一周就开学鸟……存稿神马的还遥不可及qaq 第一百六十章:墨染白宣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敬国寺 左丹青一身水蓝色的长裙,站在敬国寺宽阔的院落里,啼笑皆非的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在院外停下,马车中走出一个又一个盛装打扮花枝招展的小姐。 大家都卯足了劲头,像是准备选美一样的情况着实让左丹青哭笑不得,破天荒的,左丹凤也到了场,反正圣旨上写明要求十岁以上的童女都要参选,她自然就自动忽略了太后可能会怪罪一事,私心想着若是太后到场再随机应变。 不仅是她,就连被王氏软禁了的左丹琴也给放出来了,不过丹青却知道王氏的那点小心思,一是响应圣旨,二则嘛……当然是留着丹琴反衬一下她们二人。 左丹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许久都没见到自家姐妹这么齐全的聚在一起了,尤其是左丹琴,就连左昇钰的婚礼上也没让她露面。 如今再见,只觉得她比以前消瘦了许多,小脸上扑了许多的粉都掩饰不了蜡黄的颜色。 左丹凤嫌恶的看了丹琴一眼,却还要装出好姐姐的摸样,伸出手拉着她道:“琴儿妹妹今天怎么看起来这般没有精神?等会儿就要跟国师大人照面,可不能是这个状态啊。” 闻言,左丹琴怯生生的抬起头,看着丹凤光彩夺目的模样,又低头看向自己,难受的撇开了脸。 见状,左丹凤心满意走的收回了手,得意的迈步向前。 可是她脸上的笑容没持续多久,就在见到左丹青的刹那瞬间消失殆尽。她咬了咬牙,忍不住讽刺道:“四妹妹怎么也来这儿了?应老夫人不是十分疼爱你么,又怎么会允许你来?毕竟,去豫州为灾民祈福。可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事儿啊,四妹妹年纪还小,就不怕身子太弱遭不住么?” 左丹青听到她挑衅的声音,原本并不打算搭理,但是发现她越说越来劲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冷笑出声,回敬道:“这话应该是妹妹说的才是吧,祖母和母亲想来疼爱姐姐,又怎么会放您出来冒这个险呢,再说了。大姐姐忘记上次出门脸上过敏肿的那些疙瘩了?唉。做人不能这样。怎么可以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呢?” “你!”看着左丹青无比恬淡的笑容,嘴里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讽刺,左丹凤气恨的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 “我这不是要相应陛下的号召么,再说了,豫州的百姓如今饱受病痛折磨,姐姐我也正是想着为他们尽一份力。” 看着左丹凤如此大言不惭厚颜无耻,左丹青只觉得根本没法同这样的人讲道理,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冷冷的留下一句: “那妹妹就恭祝大姐姐好运了。” 这时,收拾整齐的白宣突然走了过来,见到左丹凤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脸。 左丹凤也瞧见了她。表情立刻变得有几分古怪,忍不住颤声唤了一句:“佩儿?” 谁承想,那神似左丹佩的人听到了这两个字,就连忙转身,火急火燎的奔入了人群中。 看到她的身影越来越小,左丹凤连忙奔过去寻找,可惜茫茫人海,她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而在她去寻找的功夫,左丹青也已经离去,跟着白宣在敬国寺后头的梅树下会合。 “小姐,这样真的行么?”白宣摸着脸上的薄如蝉翼的面具,感觉心口还因为紧张而“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 “当然行,等一会儿国师来了,你就跟着其他府里头的丫鬟们退出去便成,如果想玩的话也可以,只要别再被她撞见就好。”左丹青一步一步真的嘱咐着,见到白宣不住的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好啦,小姐我都知道了,你赶紧去做准备吧,等一儿国师大人来了,可就开始了。”白宣推了推左丹青,示意她不必理会自己。 “你确定没问题?”左丹青又扭头补充性的说了一句,这里是不比其他地方,是神圣的敬国寺,如若白宣不知情冲撞了某个达官显贵,那事情就难办了。 “哎呀,奴婢确定,您就放心吧。”白宣举起手来,信誓旦旦的开口,心里也在想,在这儿绝不要给主子惹麻烦。 得到了白宣的承诺,左丹青这才点了点头,折返到敬国寺的院内。 这时候,敬国寺的院中已经摆满了小小的桌案,每个桌案下头还都对应的放了一个软垫,显然是想要大家坐在上面。 左丹青一边扫视着每个桌案,一边抬眸看向敬国寺门口又高又长的石阶上站着的两个人影。 其中身着国师袍服的正是当今的朔北国师,禅心公子的师父——拂尘。而站在国师旁边,一袭黑衣的正是几日未见的公子禅心。 禅心半眯着眸子,美的惊心动魄的眼眸让院内的无数世家小姐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她们中有许多还是第一回见到禅心公子没有遮掩,完全以自己真实面目示人的样子,全都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满脸希冀着禅心的目光停驻在自己的身上。 当然,这个全都自然不包括左丹青,此时此刻,她还以为今天来到这里纯粹是这个神棍的恶作剧,于是看向禅心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怨气。 只是她今日穿的犹如出水芙蓉,做出那样的神态竟有了一种别样的风情,禅心刹那间心跳漏了一拍,旋即暗笑自己居然也会有看直了眼的时候。 左丹青见到禅心不仅半点没有歉疚的意思,而且居然还投来这样暧昧的眼神,顿时忍不住怒火中烧。 可惜还不等她脸上表露出来,就见到国师挥了挥手,示意院中的各位小姐先落座。 听见国师大人的出声,那些小姐们就一个个的都先去抢最前排的位置,寄托希望于能够早些引起国师的注意。 左丹青也不挑剔,随便捡了一个就近的位置坐下,谁承想,刚一侧目,就发现旁边挨着的正是老对头苏茵。 苏茵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会做到自己旁边,脸色先是陡然垮了下来,而后又厉声威胁道:“你居然敢坐在这儿?给你个机会快点滚,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谁承想,左丹青充耳不闻,仍旧自顾的做下,慢条斯理的看向前方,将苏茵的威胁的话全都当做耳旁风。“ “你!你居然还敢!”苏茵气结,看着坐在左边的左丹青,忍不住起身想要动手,却被右边的左丹凤拦住。 “茵茵妹妹,别激动,国师大人都在那儿看着呢。” 苏茵闻言,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好乖乖的坐了回去,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动手,丢的首先是自己的脸。 左丹青见到她雷声大雨点小,嘴角勾起,忍不住讽刺的笑了笑,仍旧没有搭理。 这时有几个手中抱着雪白色宣纸的小童走了过来,给每一张桌案都摆上了一张,末了还送来了砚台和笔杆,使得大家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知大国师大人这是要准备做什么。 很快,禅心就出声解决了大家的疑惑,只见他从台阶上迈下了几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今日请诸位到这里来选取祈福神女,国师大人首先想要试一试诸位天缘,请各位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绘出一张你心目中的神女图……” 禅心好听的声线在空旷的庭院中传播,闻言,院中的各位小姐不由得叽叽喳喳开始议论起来。有的暗自欣喜,有的十分担忧,这样的对比,就正如同左丹凤和苏茵。 苏茵做梦也没有想到国师居然会拿着劳什子东西来考自己,她虽然琴棋书画不差,但也绝算不得上品,根本丝毫没有吸引人眼球的机会。 于是,对着白纸发呆的她见到一左一右,左氏两个姐妹都奋笔疾书的样子心中就升起了强烈的不满。 一个邪恶的念头浮现在脑海,苏茵阴测测的一笑,瞅准丹青蘸着墨汁的时候,就素手抬起自己的砚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的甩扣在了左丹青的白纸上。 左丹青听到旁边传来古怪的声音,一侧目,就见到飞来的黑色液体,她连忙敏捷的闪身躲过,可是案上的雪白的宣纸就没有那么幸运,被黑乎乎的淋了一大片。 苏茵见状哈哈大笑,心里这才痛快了不少,左丹青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处处喜欢同自己作对飞扬跋扈的将军府小姐,眸中划过一道杀机。 禅心也一直在观察着她这边的动静,尤其是见到苏茵出手,他还着实担忧了一把,以为左丹青会中招,却没想到她躲闪的如此及时。 只是,不知道她要怎么应付那一纸的狼藉? 这东西日后是要拿给国师和相关官员来过目的,甚至日后会落到陛下的手中也说不定,这样任性恶劣的涂鸦,保不齐就会被陛下误以为她心存不满,故意不配合。 此外,这白宣每人只提供一张,多了绝不供应,左丹青想再要一张重新开始就算是时间允许,其他的也不可行。 思及至此,禅心忍不住玩味的勾起了唇角,盯着那个正对着桌案上脏兮兮纸张发愁的小人,微不可查的露出一抹微笑。 真不知道,这小狐狸到底要如何应对呢? ps: 一更~以后偶会恢复之前的更新时间呦~12点20点,然后三更22点左右╭(╯3╰)╮ 第一百六十一章:渣男到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着炉中的焚香过了一半,左丹青却仍旧坐在软垫上,对着狼藉的桌面发呆。 苏茵见状得意的笑了笑,搓了搓手冰凉的手指,心满意足的继续完成自己的画作。 左丹凤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小插曲,此时此刻,她的创作已经接近尾声,她画中的美人脚踏祥云,衣袂飘飘,风姿绰约眉宇间更流露出一股仙气,仔细观之,还会发现这图中美人的眉眼竟有几分神似太后。 这正是左丹凤的用心所在,这回,她特地让苏氏请来宫里头的画师做足了功课,为的是就算不能选中,也想办法取悦太后,让她撤销禁足的命令。 跟左丹青临时知道这个消息不同,几日前苏陵就送来了密信告知此事,所以这幅图左丹凤早就在家里提前画的滚瓜烂熟,到如今更是手到擒来。 禅心凝眉,盯着院中瘦削的人影,有些疑惑她为何没有行动,难不成,她原本就不想入围,干脆直接放弃么? 然而就在禅心诧异的时候,一直发呆的左丹青终于伸出了手,下意识的,禅心坐直了身子,目光遥遥射来。 只见左丹青拿起桌上的砚台,毫不犹豫的微微倾斜,更多的墨汁都齐刷刷的滴落下来。 她这是要做什么?!禅心眉头紧锁,一时间没有明白左丹青的意图。 见到墨汁阴湿了纸张,左丹青继续扯下一截袖子。“刺啦”的裂帛声吸引了许多目光。 “她那是在做什么啊?”有些好奇心重的小姐忍不住出声询问。 “不知道。”大家都纷纷摇头,谁也不明这小丫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苏茵听到旁边的动静,也果断偏过头来,当她看到这小家伙居然撕扯掉一截袖子。随即开始胡乱的在已经黑漆漆的纸上涂来涂去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恶作剧将她干脆吓懵了,于是只好破罐子破摔。 左丹青对周遭的议论声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的将整张宣纸全部都涂抹成了黑色,直到墨汁将宣纸全部渲染均匀,才停下动作。 “我说四表妹,你这是准备拿张黑炭一样的纸送给皇帝陛下看么?要我说,这纸黑的怕是连你的名字都写不上去吧?哈哈……”苏茵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话语中满是嘲讽。 破天荒的,左丹青撇过头。正对上苏茵得意的笑脸。清了清嗓子道:“时间剩的不多了。表姐是准备都用来嘲笑青青么?哎呀,若是表姐画不完,交上去个缺胳膊断腿的神女。青青可就担待不起了。” “你!”苏茵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也意识到左丹青说的没错,如果自己再不抓紧,怕是真的就画不完了。 这段话说完,苏茵果然就乖乖住了嘴,埋头开始了奋笔疾书,左丹青掏了掏耳朵,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下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 这时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起身,将自己的东西交到院中专门准备好的长桌前,国师大人同禅心就坐在长桌后。为了方便监督和欣赏各位小姐的画作。 听到前后左右都渐渐传来的脚步声,左丹青不紧不慢的从头上拔下自己的朱钗,然后用锋利的那一端开始飞快的纸上划了起来。 禅心的瞳孔陡然缩紧,他似乎明白,这小狐狸是准备做什么了。 就在此时,院门外渐渐传来了马蹄声,随后,马蹄声停止,紧接着从马上跳下来一个男子,他推开紧闭院门走了进来。 看守的士兵刚想要上前阻拦,却发现来人正是四皇子轩辕煜。 轩辕煜迈开长腿进门,摘下皮质的手套,不紧不慢的从院中的桌案空隙中走向国师与禅心的位置,边走还边垂眸扫视一眼忙着作画的诸位小姐。 最开始映入他眼帘的是姿容出色的左丹凤,只见这位左府大小姐白皙修长的手指拖着微穿长的衣袖,提笔埋头认认真真的在雪白色的宣纸上写写画画,她纤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因为手中的动作不颤动犹如蝶翼。 轩辕煜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左丹凤果然姿色非凡,实乃人间尤物,只可惜,脑袋笨了点,好端端的却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得罪了太后。 这么一想,轩辕煜就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原本还想着娶回家来好好欣赏,但是如今这个念头却被彻底的打消。 他的王妃,虽然不能太张扬,但也绝对不能太没用。 思及至此,他的目光又扫向了左丹凤旁边的苏茵,跟温柔娴淑的左丹凤不同,将军府的大小姐苏茵个性**如火,轩辕煜冷冽的双眸深处映衬出苏茵奋笔疾书的摸样,心中忍不住轻笑,这样的考题,肯定十分为难她吧? 父皇召见国师大人的时候自己就在一旁,所以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然而他转告苏陵的时候,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要让苏茵知晓。 原因很简单,这次他根本无意苏茵被选中,轩辕煜眯起眼睛,目光如狼般的看向苏茵旁边的左丹青。 同其他小姐整洁的桌面不同,她似乎打翻了砚台,使得满桌都流淌着黑色的墨汁,轩辕煜蹙眉,眯起眼睛盯着左丹青的动作,眼底满是杀意。 难不成,她知道了自己的动机?所以才故意不配合? 不了解真实情况的轩辕煜开始胡思乱想,早在这下丫头当庭献艺,自作主张的讲了一个凄美传说的时候,他就已经起了杀心。 轩辕煜的个性,就是要将所有危机都扼杀于萌芽之中,只有这样,才能防止以后突生的变故。 不知不觉的,他已经走到了国师所在的位置。禅心见到他出现,就起身,轻手轻脚的迈步到他面前,在轩辕煜看的专注之际。突然拍向了他的肩膀。 “呃?”毫无准备的轩辕煜有些吃惊,侧目,正对上禅心清俊绝伦的容颜。 “四皇子殿下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此?”禅心一边说,眼神一边顺着轩辕煜刚刚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果然正是左丹青的方向。 “是父皇派我来给国师大人帮忙。”轩辕煜早就找好了借口,径自走到国师的面前,抱拳行礼。 “四殿下多礼了,请坐。”拂尘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轩辕煜点了点头,顺势坐在了他的身侧。出声问道: “国师大人。不知这次测试各位小姐的天缘。需要多久?” 拂尘遥遥一指,轩辕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就见到了即将要燃烧殆尽的香烛。 见状,轩辕煜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自己来的还真是时候。 这时他又下意识的看向左丹青,只见她埋着头,手里捏着一柄朱钗,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跟轩辕煜一样,禅心的目光也一直没有从左丹青的身上收回来,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十分纠结,一个念头在对自己说,到时候帮她一把,让她跟着同去豫州。但是另一个念头却反对着,绝对不能正中轩辕煜的下怀。 两相争执,禅心发现,自己竟然头一回不能干脆利落的做下决断。 就在他思绪纷乱的时候,男子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时间到! 已经到了时间么?禅心猛的抬起头,侧目看向四周,发现果然每位小姐都已经起身,拿着已经完成好的神女图纷纷向着国师的方向走去。 苏茵累的半死不活,也算终于完成了任务,不过她投机取巧的很,只是凭着记忆随便画了一幅观音像,因为左丹青的话,还特意害怕自己画的缺胳膊断腿,于是谨慎过了头,居然画多了一只手出来。 幸好自己临场应变的能力强,干脆多添了几笔,将观音图生生变成了千手观音图。 苏茵自鸣得意的吹了声口哨,起身的时候特地向着左丹青的方向瞄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当场笑喷出声。 “哎呦喂我说四表妹,你这黑乎乎的一团是什么啊?要我说你还是别交上去了,省的陛下看了龙颜大怒,到时候也给墨汁涂你一脸就不好了。” 听着苏茵刺耳的讽刺左丹青无动于衷,她根本无心搭理这个女人,还差最后一点点,就大功告成了。 苏茵见到左丹青默不作声,还以为她是心里怕极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于是鄙夷的笑了笑,拿着自己的画纸趾高气昂的走向国师所在的长桌。 没想到刚送走苏茵,左丹凤又特意绕路走到左丹青的身旁,一脸假惺惺的担忧,开口道:“四妹妹,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见到左丹青只顾着埋头用朱钗在上面划来划去,压根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丹凤不由得气结,银牙紧咬,憋了半天又说道: “四妹妹,平日在家里头玩玩闹闹也就算了,如今这样大的场合,你怎么好意思胡闹?你就准备拿着个脏东西给国师大人还有陛下欣赏?祖母知道了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左丹青仍旧不答腔,拿着朱钗的手猛的一个急转,最后又稳稳的收回了力道,这才长舒一口气,低头轻轻吹掉上面划出的纸屑。 “我这是关心你,四妹妹,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左丹凤伤心的捂住嘴巴,眼眶泛红,一副欲语泪先流的可怜摸样。 “大姐姐,时间到了,您不准备去交画么?”左丹青抬起头,发现视线里走来轩辕煜挺拔的身影,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丹凤突然变脸的原因。 ps: 二更~最近都是龟速,晚了,抱歉亲们。这里感谢清璃的打赏,三克油~╭(╯3╰)╮ 第一百六十二章:始作俑者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轩辕煜刚刚走近,就听到少女冷清的声音传来,使得他不由自主的侧目看向还在桌案后稳如泰山的左丹青。 “呦,这不是左四小姐么。”轩辕煜上下打量了一眼左丹青,看着她黑乎乎狼藉一片的桌案,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蔑视。 “给四殿下请安。”左丹青自知时间已到,无法再拖延,于是干脆利落的起身,伸手拿起桌案上被墨染成全黑色的宣纸,出声提醒道: “还麻烦四殿下让一让,青青怕这墨汁脏了四殿下的衣裳。” “四妹妹,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左丹凤见到丹青对轩辕煜开口说话,语气却冰冷生硬,忍不住挑剔。 闻言,左丹青侧目,眸光犀利的扫向丹凤,突然抬脚,向她的方向迈了一大步。 “那就劳烦大姐姐给青青让路吧。” 丹凤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见到左丹青脏着一双小手,就要摸向自己的裙摆,于是立马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倒退,歪打正着的让出了一条路。 “青青多谢大姐姐。”嘴角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左丹青得意的笑了笑,心满意足的走向不远处的长桌。 看着她得意的背影,丹凤忍不住恼恨,却碍于轩辕煜在场不好发作,她抬起头,努力对着轩辕煜挤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惊喜的问了一句: “四殿下怎么突然来了?” “呵呵,是父皇怕国师大人忙不过来。特许本殿来此帮忙。”轩辕煜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左丹青离去的方向。 原本他过来,是想来拿她弄脏了宣纸一事威胁几句,试探试探她的意思。结果没想到,他刚到这里,就见这位左四小姐二话不说的要向前去交画作。 难不成,她就一点也不害怕惹恼了陛下?要知道想来都只有皇家挑你的份儿,哪有你因为不满就这样拒绝皇家的道理。 然而轩辕煜没有料到,他自以为的那些猜错全是错的。 此时,禅心正拿起诸位小姐所作的神女图,放到国师的面前让他一一点评,大部分人都跟苏茵的想法差不多,以观音的形象为蓝本。在此基础上加以描绘渲染。最终成为自己心目中的神女。 然而等到了左丹青那张黑炭一般的图纸时。禅心的手突然抖了抖,眸光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嘴角还挂了一个邪邪的微笑。那表情似乎是在说:我知道你的心意。 见到禅心看向自己,左丹青也微微点头,坦然的神色仿若默许。 得到了回应,禅心收回了视线,伸出修长的手指,突然捏着宣纸的两角,向外侧移去,时逢正午,恰巧是日头最大的时候,明媚的阳光射在黑漆漆的宣纸上。竟然出现了点点亮光。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定睛细看,才发现原来被墨水染黑了的宣纸上竟有着无数个细小的孔眼,这些孔眼连成一片,就组成了不同的图案,禅心抬手扬了扬白宣,就见到上头的光点也晃动起来,一个风姿绰约的神女身影跃然于上。 “这……这是什么?”众人都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更有甚者忍不住惊呼出声,而坐在长桌后,仔细欣赏画作的国师拂尘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没想到,还是个挺机灵的丫头。 “你是瞎的啊,没看到那上头画的是个人么。”有个心直口快的小姐立马接话,末了还忍不住啧啧叹了几声。 苏茵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良久,咬牙道:“这也行?” “怎么不行?”左丹青冷冽的音调突然从旁边传来,让她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禅心公子,麻烦你再动一动。”左丹青对着禅心开口,乌黑的大眼异乎寻常的明亮。 闻言,禅心点头,又稍稍侧了侧宣纸的位置,这时,光线射入了不同的细孔,光影中,纸上的女影竟然好似晃动了起来,绰约飘忽还真的仿若天上飞仙,难以捉摸。 院内有人忍不住开始拍手称赞,渐渐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苏茵气结,十分不合时宜的吼了一句:“这不算数,她连名字都没写上去。” 因为这些成品还要拿去给陛下过目,所以禅心当时要求了大家要将姓名写明,苏茵使坏弄脏了人家的画卷,现在别人想出了应对之法,她居然还这样厚颜无耻的为难。 一时间,禅心都有些气闷,眉头紧锁,目光锐利的扫向这个聒噪的女人。 左丹青也听到了苏茵的指责声,清了清嗓子问道:“大表姐确定,青青没写名字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大家都看到了,这上头就只有画,哪里见到名字了。”苏茵撅起嘴,毫不掩饰对左丹青的不满。 “青青只是觉得,这本是神女图,若是写了自己的名字上去,怕污了神女的名讳。”左丹青幽叹一声,有些无奈,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苏茵和她,都是水火不相容啊。 “行了,你自己忘了不要强词夺理,不过国师大人,既然我家表妹没有按照规矩来,是不是应当取消掉资格啊?”苏茵就见不得左丹青这傲慢的做派,明明有个死乞白赖给人做妾的娘亲,自己论地位也只是个小小庶女,凭什么就有那么一股全天下人都要围着她转的气势。 “这……”拂尘没有料到会突然遇到这种情况,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无限嘲讽。 这些针锋相对的官家小姐,根本都不清楚自己都不过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反正内定已有人选。拂尘也懒得再理会这些人的争风吃醋,于是开口道:“的确,若是未署名者,当认为弃权。” 左丹青听了他们的话也不争辩。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乌黑的眸子像是夜空中明亮的繁星,看不出悲喜。 此时此刻,苏茵的话正中左丹青的下怀,她原本就无心去做什么神女为灾民祈福,认真完成画作也不过是为了不让陛下挑刺,现在能干脆利索的摘清,正合她意。 禅心将这小狐狸的摸样收入眼底,忍不住在心中轻笑,瞬间将为之前纠结的那两个念头做下了决断。 “师父请慢。以徒儿之见。这位小姐并未忘记署名。” 听到禅心的话。左丹青顿时转头看向他,眸光犀利,这个神棍。又要破坏她的计划。 看着小狐狸有些恼怒的神情,禅心只觉得莫名的开心,他突然发现,每每打翻她的如意算盘,都会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快感。 “我说禅心公子,您该不会是眼花了吧?你说有署名,那敢问署名在哪儿?”苏茵冷哼一声,显然以为禅心是为了维护左丹青才故意这么说。 禅心嗤笑,轻蔑的瞟了苏茵一眼,伸手又动了动手中黑乎乎的宣纸。这回,他转了身子,遮挡了光影,大家这才发现,虽然整张纸都是黑色,但深浅却并不均匀,尤其是很多地方还有细细密密的孔洞,更像是阻隔了墨水流通的分界线,外围的颜色稍淡,而浓重的地方连成一片则是大大的“丹青”二字。 而且字体苍劲有力,竟有几分大家风范。 “好厉害……”人群中传出嗡嗡的议论声,大家都对左丹青精巧的心思佩服的五体投地。 苏茵这回彻底瞪圆了眼睛,恨不得用目光将左丹青的画作直接烧穿。 禅心见她仍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这么大的字苏小姐都瞧不见么?也不知到底是禅心眼花,还是您眼瞎啊……” 听到禅心这刻意的一句,左丹青怔住,没想到这个神棍今天居然毫不掩饰他毒舌的本性,原因难道是为了自己出气? 可惜她还真不打算领情,左丹青倒是宁愿被误会,干脆利落的退出。 “左四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要我看国师大人,不如这次的人选就订下了吧。”轩辕煜突然神来一句,霎时引起了左丹青的警惕。 闻言,她狐疑的看了一眼禅心,难道说,想让自己卷入此事的人,并不是这个神棍? 而是……四皇子轩辕煜?!心中警钟大作,左丹青猛的缩了缩瞳孔,如今的这个节骨眼上,苏氏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自己,莫不是,也是得了轩辕煜的暗示? 没想到当初在元宵宴上讲的那则故事所影射之人,才是惹来杀身之祸的始作俑者。 轩辕煜此言一出,国师拂尘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为什么四皇子非要在这件事上横插一杠,可是他这次来还说是应了陛下的意思,难道,是陛下不想要太后如愿么? 这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若是靖远侯府的嫡孙女嫁给了五皇子,那么五皇子的势力就有有所增加,如今太子虽然才智不出众,却也并无过错,也不排除陛下想要保障太子势力的可能。 拂尘的心思千回百转,正不知当如何回答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的禅心开口。 “殿下说左四小姐心思精巧,但是以禅心之见心思精巧的不止是四小姐一人呢。” “哦?还有谁?”轩辕煜没有想到禅心会来破坏。 “当然还有靖远侯府的季小姐了,”说到这里,禅心放下手中的宣纸,走到长桌前又拿起一副画卷展示在众人面前,继续道:“季小姐所绘的虽然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医女,却治病救人,才是百姓们心中的真正神女啊。” 此言一出,四下先是静谧无声,紧接着就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人群中的季笙歌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被身旁的姐妹们推搡着向前。 见到此情此景,左丹青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前世被选中的人是那位季小姐,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也有意无意的扫向禅心,正好对上禅心儒雅的微笑。 似乎,她有些误会这家伙了…… ps: 三更~话说看完的宝贝儿顺手扔张推荐票票呗~(≧▽≦)/~好让人家可以仰望下1w票的荣誉,琳琳拜谢各位! 第一百六十一章:屠城惨案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敬国寺外,北风萧瑟。 左丹青站在马车旁边,情不自禁的裹紧了大衣,白宣走过来挽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凝香姑娘刚刚过来传话,大小姐说好容易来敬国寺一趟,准备上完了香再走,还请您在这儿等一会儿她。” 闻言,左丹青抬头看向白宣,微微蹙了蹙眉:“她要上香?让我等着?” “是啊。”白宣撇了撇嘴,十分为难,左府的马车一共就来了两辆,刚刚丹琴肚子痛,有一辆就专门用来给她送回去了,大小姐留下来非要坐他们的车走,也不知道是事出有因还是故意为之。 这回左丹青没有做声,而是轻飘飘的扫了一眼附近大树旁拴着的轩辕煜坐骑,讽刺的笑了笑:“上香?也亏她找这么个借口来搪塞我。” “小姐,依着您的意思,大小姐磨磨蹭蹭的留在这儿是要做什么啊?”白宣挠了挠头,显然没有想太多。 “当然是会情郎了。”左丹青冷嗤一声,大步走向马车。 “诶?小姐,咱们不等了?”白宣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等什么等,等也是白等。”左丹青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对着卫珂催促道:“走吧。” 卫珂可不想白宣存着那么多顾忌,挥起马鞭,哒哒向前。 白宣坐在车里,还是一脸担忧,弱弱的问道:“回去了大小姐会不会在老祖宗那儿告您的状啊?” “我就算是不走,她也会去告状。”左丹青知道白宣这是为自己好。所以纵然心中有所不满,语调却并无半分责怪。 “也会告状?为啥啊,咱们都等了她凭什么告状。”白宣心眼太直,并不会将人性想的那么复杂。 “这么说吧。今儿晚上我那个大姐肯定会让四殿下护送她回去的,所以呢,就算我们在这儿等了也是白等。反正到时候她只说没瞧见我,别人就都以为是我给她扔下自个儿走了。”言毕,左丹青摊了摊手,白宣听了果然无奈。 “的确啊……唉,那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谁说我要回去了。”左丹青话锋一转,阴测测的笑了笑,“我已经跟卫珂说了,如果今晚上车上只有我们。就先送去墨毒轩。” “啊?小姐。万一老祖宗等急了怎么办。现在二夫人当家,咱不能被她挑理啊。”白宣不是不想出门,可是二夫人每天盯着他们跟放着贼似的。她生怕惹出半点差错被二夫人找上。 “就是因为她盯着,我们才要今天去,反正都出来了,我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的。”左丹青仍旧坚持,白宣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没多久,马车就停在了墨毒轩的外头,虽然已是傍晚,但是城西的街道上仍旧十分热闹。 白宣扶着左丹青下了马车,一进门就看到了忙碌在柜台后的小扣子和山城。 山城眼尖。先扫见了进门的左丹青,于是连忙伸手捅了捅旁边的掌柜,示意他抬头。 “四小姐,您来了。”小扣子一见左丹青立马露出笑容,走过去佯装热情介绍店内的商品一样直接将左丹青带到了北院的单间。 白宣刚踏进门坎就被小扣子拦住,压低声音叮嘱她在门口盯梢,然后跟着左丹青两个人进了门。 “怎么回事,搞得神神秘秘的?”左丹青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搓了搓手脏兮兮的衣袖,开口问道。 小扣子并没有回答,而是吃惊的说:“主子……您怎么搞成这副狼狈样子?用不用我去给您找件衣裳换了?” 左丹青长叹一声,只好简略的讲了讲今天被苏茵暗算的事情,末了还摆了摆手:“放心,不用换,我就准备这么回去见祖母。” “呃,那好吧。”小扣子的嘴角抽了抽,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事情,连忙开口道: “主子,上次您让我查的那个叫陈勇的人,我已经查到了。” “查到了?”左丹青搓了搓手,最近的事情太多,她早就给这事儿忘到脑后了。 “是,查到了,其实他并不是左府的家生子,而是苏将军手底下一个士卒的弟弟。”小扣子压低声音,十分认真地开口。 “还有这事儿?”左丹青皱了皱眉,既然是手下的儿子,又何必隐瞒他的身世。 见到左丹青的疑惑,小扣子连忙补充道:“听说那个士卒因为犯了军纪被处死,苏将军念及同他的昔日情分所以答应照顾他的一家老小。” “真没看出来,苏将军还有这么一副菩萨心肠。”左丹青冷哼一声,又继续问道:“一家老小?那依着你的意思是,他们家还有别人了?” “除了陈勇自己,还有他的嫂子和侄子,只是……” 听到小扣子话锋一转,左丹青歪了歪头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听说二十年前,那女人手脚不干净,偷了苏府里头的东西,被苏将军一怒之下逐出府了。” “还有这事?那陈勇呢,为什么他还留在苏氏身边?”左丹青凝神屏息,集中注意力到小扣子的话上。 “就是当年的苏大小姐,也是小姐您如今的嫡母大人替他求的情。” “苏氏求情?”左丹青撇了撇嘴,没想到苏氏那女人也有动了恻隐之心的时候。 “是,此后就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左府上了,他嫂子和侄子都搬到外头去了,我就是派人跟踪陈勇,见他去了一处民宅,在附近打听才知道的这些消息。” “好了,我知道了,你这次辛苦了。”闻言,左丹青点了点头,表示她已经心中有数,谁承想,小扣子还没有说完的意思,而是继续补充道: “小姐,还有一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看着小扣子严肃的脸色,左丹青只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是这样,我打听到陈勇的哥哥曾经是苏将军手底下的士卒之后,就去调查了一下他的死因。”说到这里,小扣子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接下来的陈词,复而又继续道:“不知小姐可曾听过凤栾城一战。” 听到“凤栾城”这三个字眼,左丹青心下一惊,表面上却努力维持平静。 二十多年前的凤栾屠城惨案,曾在她陪同轩辕煜上战场时偶然听闻,那会儿当今圣上登基不久,夺位失败的前太子就逃到了凤栾城打算东山再起,后来圣上派兵讨伐,前太子负隅顽抗,最终为凤栾城招来屠城大祸。 只是这种陈年往事,为何会被小扣子提起?左丹青虽然心中清明,却碍于自己如今的年纪装作并不知晓,于是故意问道:“凤栾城?我还从不曾听过,你怎么忽然提起来这个了?” 小扣子无奈,只好如实说道:“其实奴才原本也不清楚这件事情,只是我去调查陈勇兄长之死时,去了一趟他在郊外的衣冠冢,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一个陈勇当年的战友,于是我就谎称是陈勇的后人,问清楚了当时的情况,才知道原来还有凤栾城之事。” “说重点。”左丹青看了一眼天色,清咳两声,示意小扣子快点。 “恩,奴才跟那个老兵打听,才知道不仅仅是陈勇的兄长,其他凡是参与了那晚夜袭凤栾城的人最后都由于种种原因死于非命,于是,奴才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什么猜想?”左丹青挑眉,眼神锐利的扫向小扣子。 “就是……会不会是当年苏将军为了立下军功,扣下了前太子的降书,特意制造了凤栾城的血案!” 闻言,左丹青“腾”的一下坐起,按在桌面上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小扣子见到左丹青这样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眼下,还是留给主子慢慢消化更好。 良久,左丹青僵硬的姿势才动了动,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是,全凭主子吩咐。”小扣子恭敬的鞠了一躬,退到旁边。 “时候不早了,我要先回去,陈勇那里你继续盯着。” “是。”小扣子郑重的点了点头,看着左丹青走到门口拉开木门,踏步卖了出去。 白宣早就在外面冻得不住打哆嗦,见到左丹青出来,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嘶……好冷,小……小姐,您好了?咱们现在回去?“白宣边说边不住的跺脚,努力想要提高自己周身的温度。 “恩,告诉卫珂,直接回左府。” 左丹青还早消化着刚刚的那个消息,所以对于白宣的问话有些心不在焉。 白宣见状也没有打扰,赶紧跑出去告诉卫珂准备启程。 直到坐入了马车里,左丹青还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感受着身下的颠簸,脑海里也在不断回味着刚刚小扣子的那番话。 苏将军当年还只是个小小参将,正是凭借着凤栾城一役立了大功才被提拔到兰将军的身边,此后平步青云,所以……小扣子的猜测也并非毫无根据。 只是,左丹青皱起眉头,这件事情,是不是来的有点太突然了? ps: 一更,今天码字木有状态,伦家尽量更,鞠躬道歉 第一百六十二章:还有秘密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府 王氏左等右等也不见另外两个孙女回来,脸色不由得越来越难看。 苏氏和孟雅陪她坐着,二人对视一眼,苏氏对着孟雅眨了眨眼睛,目光中充满了暗示,看到孟雅无动于衷,还咳嗽了两声。 孟雅无奈,只得走到王氏跟前,语气温柔的说:“老祖宗,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您先去歇着?我在这儿跟着姐姐等两位小姐回来就成。” 闻言,王氏冷冷的送了她一记白眼,伸手拍了拍桌子,有些气闷的指责道:“到底不是亲生的就不心疼,你以为我不想去歇着?她们两个不回来,我这做祖母的怎么能放心得下!” 王氏非但不领情,还劈头盖脸的给孟雅骂了一通,碰了一鼻子灰的孟雅转身,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坐下,看着苏氏捂嘴得意轻笑的摸样忍不住缩了缩瞳孔。 她这个表姐,果真处处都要使绊子,目的就是让她知道自己虽然是平妻,却也绝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孟雅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掐紧,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凤儿回来了?那青青呢?”王氏连忙起身,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苏氏听了不满的撇了撇嘴,左丹青那个小贱人倒是挺会讨老东西喜欢的,她暗自磨牙,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去扶着王氏,对着外头的人喊道:“是啊,四丫头人呢?没见着么?” 过来通报的小厮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瞧见了左丹凤一个人。 “哎?那这丫头跑哪儿去了,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先让凤儿赶紧进来吧。”苏氏唇角带着一抹笑意,心道左丹青这丫头是不是最近得意过了头。居然又玩起了夜不归宿。 就在苏氏言语间的功夫,左丹凤风风火火的进了屋,脸上还带着未退干净的红晕。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妹妹呢?”王氏原本心情就不加,再看到左丹凤这副风月女子的做派更是心头火起。 左丹凤听见王氏问话,也惊觉自己有些得意过了头,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茫然,抱怨道:“我也不知道,孙女今儿本想着在敬国寺上上香为老祖宗您和父亲大人祈福。就让四妹妹等了我一会儿。谁承想……” 然而还不等她的话说完。外头突然又传来了通报声。 “四小姐!四小姐回来了。” 闻言,左丹凤不悦的拧紧了眉头,这小贱人怎么这么会掐时间。像是专捡着她回来的时候似的。 丹凤不知道,她的猜测完全正确,左丹青特意让卫珂加快了速度,就是想要赶在她回来之前到左府,却一直在巷子口等着,直到四皇子将她送来,才下了马车,带着白宣一同回来。 为的,就是防止她恶人先告状。 于是,左丹青一进门。就马不停蹄的冲进上房,清秀的小脸上此时此刻还布满了泪痕。 “姐姐?你回来了?我刚刚在门口还撞见四殿下,你若是让四殿下送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的妹妹在敬国寺外头等了那么久都没见你的人。” 左丹青一口气说完,还止不住的啜泣,用破烂的袖子抹上眼睛,辛辣的辣椒油擦到眼边,眼泪鼻涕顿时花花流淌。 “什么?明明是我出去了就不见你人,才让四殿下送我回来的!”左丹凤气结,她特意是打发了凝香出去看还有没有人在,凝香回来禀告说院门外左府的马车早就没了影儿,自己这才放心的跟轩辕煜提出让他相送。 “大姐姐,妹妹若是先走了,怎么会现在才到家,青青等了你那么久,你缘何要冤枉于我。”左丹青边说还边抽着被辣的流涕不止的鼻子,看来这装可怜也是个技术活。 “你!”左丹凤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谁知道你跑去哪儿玩了,居然还好意思说等我,凝香明明跟我说外头连个鬼影都没有!” “跑去哪儿玩?姐姐看看妹妹如今这副摸样,能去哪儿啊!”左丹青扯了扯裙摆上沾染的墨汁,还有半截衣袖,果真是狼狈之至。 王氏眉心紧皱,沉声问道:“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的。” “这……这……大姐姐,妹妹能说么?”左丹青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左丹凤,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什么能说不能说的!你还想欺瞒于我不成!”王氏怒,这个家难不成还是左丹凤那个小丫头做主了。 “哦。”左丹青一惊,这才怯生生的应道:“是苏表姐,也不知道她怎么了,突然打翻了砚台,所以……”说到这里,左丹青又换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说谁不小心都可以,但是以苏茵在元宵宴上那剑舞的身手,又怎么会连个砚台都端不住,王氏一听,就知道左丹青避重就轻。 苏氏见到事态不妙,连忙上来打圆场:“哎呀时候不早了,都回来了就好,老祖宗也熬得累了,还是赶紧休息吧。” 左丹凤虽然气不过,但是见到自家娘亲给了台阶,也不好纠缠,只得强压着火气跟左丹青道晚安。 孟雅和苏氏母女离去,左丹青却迟迟没有动作,王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长叹出声:“四丫头,你怎么还不走?” “祖母,青青今天好像在敬国寺见到三姐了。”听到王氏的问话,左丹青吞了吞口水,一副忐忑的摸样。 “你说什么?”王氏突然跳起,走到左丹青的面前,疑惑道:“你三姐?怎么可能,你母亲明明跟我说她的并还未好,参与不了的。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识得你三姐了?” 看着王氏投来探究般的眼神,左丹青暗道她这祖母还真是老谋深算,幸好她早有准备。于是毫不犹豫的答道: “其实不是青青见到了,是大姐姐,青青听见她叫三姐的名字了。” “凤儿?”王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苏氏跟自己撒谎了?否则左丹佩怎么会去敬国寺。 “是啊,青青当时好奇怪呢,就想着回来问问祖母,是不是三姐的如今已经好了。”左丹青开口,一脸诚恳。 “好了?”王氏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有几分可信度。 “青青当时只扫了一眼。反正看起来并没有很疯癫的样子啊。我就想着会不会是被母亲大人将她送出来的。但是又不好直接开口,于是就……”左丹青就算不说下面的话,王氏也猜得出来。而且越猜心中对苏氏的疑虑和不满就越深。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思忖片刻,王氏摆了摆手,下达了逐客令。 “恩,祖母也好好休息。”左丹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心满意足的带着白宣出门。 直到走出了好远,左丹青还止不住的打喷嚏。 “阿嚏!我说白宣,下次你敢不敢别用这么劲儿大的!”冷风一吹,眼皮底下就火辣辣的疼,眼泪顿时哗哗汹涌如海水。 “小姐。人家这不是准备让效果真实些嘛。”白宣摊了摊手,表情极为无辜。 “阿嚏!我记住了!”左丹青猛的抽了下鼻子,对着白宣飞来一记眼刀,只是肿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喜感。 “好啦好啦,奴婢知道错了,等下回去就帮您洗干净。”白宣强忍着笑意投降,掺着左丹青向前,行进间,似乎听到左丹青呢喃道:“用不了多久了。” “什么用不了多久了?”白宣掏了掏耳朵,显然不明白左丹青所指。 “我说这样戴着面具的日子,不用在过多久了。”左丹青摸向自己白皙的肌肤,嘴角冷笑。 “小姐,您觉得这次老祖宗能跟二夫人施压,让她放三小姐出来?”白宣想到左丹青最后跟王氏说的话,忍不住问道。 “施压又有什么用,苏氏如果不想让她出来,她这辈子都要关在那个小屋里。”说到这里,左丹青忍不住感慨,有时候她还真是挺佩服苏氏的,居然连亲生女儿都能狠得下心来如此对待。 难不成,就只是因为左丹佩有可能见到苏氏害死自己娘亲么? 明明是于嬷嬷动的手啊……而且如今于嬷嬷已死,死无对证,苏氏又有何惧? 这么一想,左丹青猛然停住了脚步,猛的扭头看向远处黑漆漆的一片,那里正是环佩居的方向。 左丹青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白宣吓了一大跳,她倒抽一口冷气赶忙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左丹青的语调极为平静,似乎刚刚只是白宣的错觉。 长靴踩在厚实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就仿佛是鼓点敲击在左丹青的心头。 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才让苏氏如此狠心,将亲生女儿囚禁在那个永不见天日的地方。 左丹青这边正心事重重,白宣却突然一拍大腿,出声道:“差点忘了!小姐,我在外头等您的时候,禅心公子还过来让我给您捎个口信儿。” “他有什么事?”左丹青不耐烦的撇过脸,她现在可没有时间去应付禅心。 “就是……他说让您小心,四殿下怕是铁了心,想给您带去豫州了。” “什么?!”左丹青失声,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她绝对不能离开丰都。 “是啊,禅心公子是这么叮嘱奴婢的,唉……你可千万要想办法脱身。”白宣双手合十,像是在祷告。 “我知道了。” 闻言,左丹青眯了眯眼,看来轩辕煜是铁了心想要除掉自己了。 ps: 二更~宝贝儿们早点休息~明早来看我的三更mumma~╭(╯3╰)╮ 第一百六十三章:措手不及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很快,就到了二月初,赈灾的第一批物资已经上路,第二批物资与随行的官员也准备启程。 因为并未听到什么风声,左丹青也渐渐放松了警惕,专心研究着如何找机会光明正大的将左丹佩带出来同王氏见面。 然而,就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一道从天而降的圣旨杀的她措手不及。 清晨,睡梦中的左丹青被剧烈的开门声吵醒,迷蒙中,她睁开了眼,发现红杏火急火燎的奔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慌张?”左丹青揉了揉眼睛,显然还没有睡醒。 “不好了……老夫人她……”红杏上气不接下气的,左丹青一时间也没听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什么不好了?国公府出了什么事情?”她动作麻利的起身,劈了一件长袄下地,边拍着红杏的背帮她顺气边问道。 “陛下一道圣旨让小少爷与季府的小姐随行,老夫人知道这个消息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了。”红杏说完,伸出手紧紧的抓住左丹青的胳膊,满目伤痛。 “什么?!”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眸光陡然沉了下来。 好你个轩辕煜,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难怪最近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原来他是准备从辅国公府那里下手,思及至此,左丹青咬牙,只恨不得现在就能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 不过生气归生气,眼下必须要想出对策才是正经。左丹青拍了拍红杏,安慰道:“红杏姑姑莫急,你先跟我说清楚,那圣旨上到底怎么写的。还有外祖母,她现在的状况如何?” “唉!奴婢知道的也不具体,要不小姐您赶紧去一趟国公府,帮忙想想办法吧。”红杏想起临走前云嬷嬷那难过的表情,认定了老夫人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 “好,我们现在就去!”左丹青毫不犹豫的回答,套上衣服洗漱都来不及就带着红杏出门,匆忙让莺歌转告王氏一声,两个人就直奔辅国公府。 果然如红杏所说,应老夫人病倒了。脸色惨白如纸的卧在榻上。云嬷嬷服侍在一旁。止不住的抹着眼泪。 “表小姐,您可算是来了。”应祁急的焦头烂额,见到左丹青立马将她请进了屋。 “老夫人她怎么样了?”左丹青担忧的嗅着屋内的药味。心中隐隐作痛。 “刚喝了药,好些了,幸好您来了。”应祁一边说一边将云嬷嬷唤过来,将事情的原委同左丹青讲清楚。 原来昨夜圣旨突降,上面点名了要让国公府的嫡孙锦年随行,借口是皇后娘娘梦见锦年正是金童转世,可以同神女一同为灾民祈福云云。 左丹青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差点当场将圣旨烧掉,抑制住心中强烈的冲动,左丹青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是谁来传的圣旨?” “是……是四殿下带着宫里头的公公来的。”云嬷嬷满目愁容,要知道锦年可是老夫人的命根子,四殿下此举明显不怀好意,锦年年纪小,若是去了那里染上病啊灾啊的他们又能找谁去评理。 “果然如此!”左丹青眯起眼睛,只恨不得现在将轩辕煜千刀万剐,她倒是忽略了一个,皇后娘娘一心向着要对付萧淑妃和姨母,所以肯定是乐得帮忙,没想到这一世她逼得太紧,让轩辕煜这么快就跟皇后达成了共识。 思及至此,左丹青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云嬷嬷,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清楚了,您先别急,等会儿我去找一下禅心公子,看看此时还有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左丹青相信,既然禅心当日肯帮她,就一定会帮到底。 谁承想,云嬷嬷听了这句话,眉头去锁的更紧,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左丹青觉得这其中有蹊跷,问道:“难不成是嬷嬷已经找过禅心公子了?他怎么说?” 这时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正好进门,听到了左丹青这句话,就尖着嗓音喊道:“还用得着去找禅心公子么,四殿下当时不是说了,若是有人顶替也不是不成的。” 此言一出,左丹青的心顿时就凉了下来。 她探究的看了一眼云嬷嬷,却发现她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左丹青垂下眼帘,心中已然清明。 云嬷嬷自知表小姐聪慧,定时已经将她们打的那点注意了然于胸,于是赶紧解释道:“本来老夫人是打算让绣儿去的,只是……只是四殿下不许,他点名道姓的说,只有表小姐出面,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是知道的,四殿下这次随行,若是他不做声,其余的人肯定也不会为难。” “所以呢?老夫人替我答应了?”左丹青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看的云嬷嬷心惊。 “没……自然没有,唉,老夫人也是没办法。”对上左丹青这双乌黑的眸子,云嬷嬷只觉得到了嘴边的谎话再也没法说下去。 “行了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也不必麻烦禅心公子了,明日,我会替锦年去豫州。”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是如此可笑。 “可是……左老夫人那边……” “祖母那里,我自会去说,想必就算我不说,我那个嫡母大人,也会愿意帮忙的。”左丹青轻描淡写的说着,眸中平静无波。 闻言,云嬷嬷突然“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小姐,这都是老奴的主意,您可不要埋怨老夫人和小少爷啊。是我对不起您。” 左丹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也没有要扶的意思,看着她卑微祈求自己的摸样良久,才出声道:“云嬷嬷,您不用这样,事情原本就是我惹出来的,四殿下瞧我不顺眼才会牵连你们,所以,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我自己的事情,我也会自己解决。” 言毕,左丹青转身,扬长而去。 出了门,一直在门口听见了全部对话的红杏立马走过去将左丹青拥在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哗哗落下:“我苦命的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不应该心急着给你找过来。” 左丹青轻轻从红杏的怀抱中挣脱,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走吧,该回去准备了。” “是……可是……”红杏还想说什么,却见到左丹青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走吧。”淡淡的声音传来,红杏只觉得此时的步子有千斤之重。 左丹青却丝毫没有留恋的大步向前,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国公府的大门。 却在这时,对一切毫不知情的锦年刚好进门,手里还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他一见到左丹青,麋鹿般的大眼睛陡然划过一丝亮光,小脸也不知不觉的露出了笑容,只见他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语气仍旧一如既往的傲慢: “喂,我说你怎么突然来了。” 左丹青的耐心早已所剩无几,听到他这不客气的语气更是连理都不想理。 锦年见她也不答话,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中不免有些生气,“蹬蹬蹬”疾步蹭到左丹青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问你话呢啊!没听见么!还有……你这是什么打扮,头发也不梳妆也不上的。”锦年抱着肩膀毫无顾忌的点评着。 因为一早红杏如此着慌着忙,左丹青的确没有梳洗,头发就随意的用发带在后面挽住,脸上更是素面朝天,跟那些精心打扮出门的官家小姐比起来,的确是天壤之别。 听到锦年的指责,左丹青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冷冷的开口:“让开。” 从来没有听过表姐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蓦地,锦年心下一沉,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他张了张口,原本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但是话到了嘴边,却碍于面子变成了: “你说让开就让开啊!这里可是我家!” 左丹青实在是懒的跟这个熊孩子一般见识,她现在心情极差,也不知道如果还留在这里会说出什么样的话,于是她抬手推开锦年,步履匆忙的走向门外。 锦年被她这不客气的一推惹恼,刚想追过来,却听见左丹青冷冽的声音传来: “这里的确是你家,恕不奉陪。” “哎?!”锦年拿着手中的糖葫芦,突然觉得一阵苦味蔓延到心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特备特别的后悔,他原本要说的,其实是她这样不浮夸的素颜,真的……很漂亮。 雪地里,紫衣男孩怅然若失,看着少女瘦削的身影果断的上了马车,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回眸看向自己。 莫名的恐慌突然缠绕上锦年的心头,他突然有了一种再也不会见到她回头的错觉,这样的恐慌让他不顾一切的冲出大门,飞奔着想要去追赶离去的马车,寒风犹如利刃般割痛了他的脸颊,扑面而来的冰凉让他眼眶发酸,似乎有什么液体不受控制的从其中流出,模糊了前方的视线。 锦年没有留心脚下,一下子磕绊到雪地里,又红又大的糖葫芦也掉在了雪水里弄脏,锦年拼命的爬起,还想要去追离去的马车,却被匆忙赶上来的仆人阻止着抱起。 模糊的视线中,黑色的马车最终消失在巷口,任凭他怎样哭喊,都唤不回来。 ps: 三更补上了!昨晚上太困就先睡了,只好一大早爬起来赶工,答应大伙儿的迟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人面兽心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马车中,红杏忐忑的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犹犹豫豫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你不必安慰我,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左丹青知道红杏心中所想,涩涩一笑,撇过头看向厚厚的车帘。 一行清泪陡然落下,左丹青情不自禁的摸向自己的脸颊,心底忍不住嘲讽,早知如此,昨日还何必麻烦白宣特地找来辣椒油。 就算应老夫人再喜爱她,仍旧敌不过锦年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明明不应该有这样矫情的想法,可是却不知为何在转身的一刹那间全部涌上心头。 因为在意,所以才会难过吧?左丹青深吸一口气,伸手拉开车帘,寒气嗖嗖吹入她却丝毫也不在意,乌黑的眸子扫向辅国公府,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紫影,拼命的追赶着马车,一不留神突然跌倒在了雪地里。 很快,府中的仆人就去将紫影扶起来抱起,拉扯着带了回去。 见到这一幕,左丹青猛的放下车帘,阻隔了视线,唇角讽刺的勾起,心底似乎有个声音涩涩的说。 锦年是老夫人的心头宝,可是你……只能靠自己。 “小姐?”红杏弱弱的打断左丹青的深思,忍不住问道:“您的脸色这么难看,没事吧?” “没事,我们先去一趟墨毒轩,这次一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有些事情,我要交代给扣子。” 听到左丹青的吩咐,红杏果断的点了点头,再看向左丹青的时候,她发现自家主子眉宇间的清愁竟然已经全部散尽,锐利的眸光犹如鹰聿,仿佛刚刚那个伤感的人根本从未存在过。 左丹青将事情交代清楚,同红杏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左府。 一进长青阁,左丹青就唤来了白宣以及卫珂,将要去豫州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知了这个消息最激动的人要当属白宣。她一听左丹青要去豫州,立马跳脚反对,态度从未有过的强硬。 “小姐!您不能去,禅心公子不是说了,四殿下根本没存着什么好心思。再说那里疫病横行。若是您染上了该怎么办。而且……”白宣苦口婆心的说着,握着左丹青的收死活也不肯松开,“而且就算您安然无恙的回来。也是从灾区回来,万一二夫人说您会传染别人不就糟了。” “放心,不止我一个人去,就算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埋没有功之人。”左丹青摸了摸白宣的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是……可是老祖宗会同意么?”白宣眨了眨眼睛,双眸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依着她的性格,应该会十分高兴我有这个机会才是。”左丹青长叹一声,像是讽刺。又像是无奈。 闻言,白宣无奈,心中清楚左丹青说的正是事实。 “只可惜,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三姐那里,怕是要放放了。”这才是左丹青最为遗憾的事情。如果再给她多一点时间,苏氏的逍遥日子就要到头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光想着如何将苏氏扳倒,却让轩辕煜钻了空子。 “没事,红杏姑姑会一直在这儿守着的。老祖宗这两天问了二夫人好几次,都被二夫人找理由搪塞过去,奴婢想着,三小姐被放出来只是早晚的事情。”白宣连忙宽慰左丹青,嘴上这么说,其实心中也并没有谱。 “你不用安慰我,那么久都忍了,不急在这一时,眼下还是替我收拾好东西先准备去豫州吧。我倒要看看,那里的疫情到底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左丹青嗤笑,心里暗骂皇后和轩辕煜的无耻,居然能想到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让自己上钩。 不过,若是不无耻,他也就不是轩辕煜了。 思及至此,左丹青的瞳孔陡然缩紧,轩辕煜,你我之间,是该有个了断了。 既然你不想让我活,那你也休想活的自在! ※※ 翌日,丰都城门口。 轩辕煜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几顶随行官员马轿子还有几辆满载着物资的马车。 勒紧缰绳,轩辕煜策马在城门口徘徊,左等右等都不见左府那位四小姐出现。 “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有些等得不耐烦的官员从马车中出来,忍不住出生催促。 轩辕煜邪邪一笑,也不马上搭腔,而是抬头看了一眼高挂的的日头,忍不住叹道;“看来,有些人是打算抗旨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传来戏谑的笑声,紧接着,一袭白衣的禅心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抗旨?四殿下言重了,居在下观察,好像没来的不止是辅国公府的小少爷呢。”昨日圣旨一到,禅心就知道这个四皇子到底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只是……也不知道那小狐狸会不会中招。 轩辕煜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他,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禅心公子放着他的摘星楼不好好呆,非要主动跟陛下请愿陪他去豫州,明显居心不良。 要知道此次他们携带的不仅仅是这些物资,更有大笔的银钱,禅心跟在他身边,就像是个眼线,让他时时刻刻都处于被监视的状态,跟别说挪用和私吞。 就在禅心和轩辕煜电光火石般对视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穿着厚厚虎皮大衣的苏陵正策马而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其中有一个……轩辕煜眯起了眼睛,怎地如此面熟? 定睛细看了几眼,轩辕煜终于恍然大悟,这……这不正是男装的苏茵么? 旋即,深深的无奈涌上心头,这个女人,真不知道是说她痴情还是蠢来的比较恰当。 见到苏陵到场,轩辕煜斜睨了一眼禅心,冷嗤道:“禅心公子,这回只剩下辅国公府的人没到,你无话可说了吧?” 谁承想,他话音刚落,就见到一亮马车向着这里驶来。看上面的标记,正是辅国公府。 轩辕煜眯起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辆马车,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微笑。 不知道这里面坐着的到底是哪个短命鬼,如果真的是左丹青。那他可要好好的感谢感谢应老夫人。 “看来大家都到了。四殿下,这回,咱们可以启程了吧?”禅心的语气恭敬。可是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满是蔑视,这种眼神让轩辕煜十分不爽。 “好,出发!”轩辕煜坐在马上,用力的一挥手,原地的马车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动了起来。 禅心却迟迟没有回到自己的马车,他转身,凝视着辅国公府马车来的方向,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有了跟轩辕煜一样的疑惑。到底在这里面坐着的,是谁呢? 不过他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只见轩辕煜发号施令之后,便策马来到了那辆马车的外面,狞笑着开口道: “应少爷还真是让本殿好等,本殿还以为。你宁愿冒着抗旨的罪名,也不肯来此呢。” 坐在马车中的左丹青冷哼,素手猛的掀起厚厚的车帘,露出自己清秀的面容。 “抗旨的罪名太大,青青可着实担待不起。” “哎呦?居然真的是左四小姐。”轩辕煜过来此处本意就是试探。没想到果然同他预料的一摸一样。 “四殿下明知故问,有意思么?”左丹青目光直视着他英俊的眉眼,心底猛然生出一种剧烈的呕吐之感。 前世,她是怎么会看上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的? “怎么会是你?!”苏茵针扎火燎的叫了起来,原来她瞧见轩辕煜走过来,却没有同他们兄妹说话,而是直接去了后头的马车,心中郁卒,就赶紧跟了过来。 谁承想,并没有见到记忆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却看到了左丹青这个碍眼的东西。 乍一见男装的苏茵,左丹青还没有认出来,然而苏茵一开口,就顿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句话……是应该我来问的吧?”左丹青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苏茵,就毫不犹豫的反击,“表姐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这么一副打扮,莫非是……”说到此处,左丹青故意惊慌的捂住了嘴巴,啧啧叹道: “表姐要去就直接向陛下请愿好了,何必要给自己打扮成这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样子。” “你才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巴!贱人!”苏茵气结,就知道左丹青从来不会在嘴上饶人。 见到她果然被自己激怒,左丹青轻蔑的笑了笑,再也不回话,干脆利落的放下了车帘。 “茵茵!你在做什么!”听到了这头不同寻常的动静,苏陵连忙赶了过来,他看着掐着腰,无比气愤激动的自家妹妹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轩辕煜的犀利的眸光“嗖”的一下扫来,看着苏茵的表情也多了几分不耐。 苏陵赶紧道歉,然后将苏茵拉到一边,生怕轩辕煜会对他的先斩后奏心生不满。 苏茵见状吐了吐舌头,红着脸开口替自己辩解:“我不过是想着替四殿下您分忧,你就准了我这次跟着吧。”可惜她的语气并不像是充满歉疚,反而同耍赖撒娇一般。 “为你好,回去吧。”轩辕煜再也不想在这个蠢女人身上浪费口舌,如果到了豫州,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碌,根本没心情陪着这个大小姐风花雪月。 苏茵做梦也没有想到轩辕煜是如此的决绝,连忙走到轩辕煜的坐骑旁,仰视着马上的他苦苦哀求道:“求求您了四殿下,茵茵真的是想为您分忧,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飞扬的马鞭就摔在她的手侧,吓得她瞬间松开了手,与此同时,轩辕煜策马离去,空气中传来他冷冰冰的声音: “滚回去!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ps: 一更~ 第一百六十五章:城中蹊跷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经过了近乎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临近三月初的时候,整个队伍终于抵达了豫州。 豫州首府豫城外原本肥沃的土地因为无人打理早已长出了荒草,跟冰天雪地的朔北不同,豫州地处南部,温度要高出许多,幸好左丹青早有准备,专拣轻便的衣裳携带,也为自己减轻了不少负担。 这一路上还算平静,轩辕煜并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可是越是如此,左丹青就愈发的不安,以她对轩辕煜的了解,此人绝不会做无用功,不是不下手,而是时机未到罢了。 左丹青坐在颠簸的马车中,刚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听到外面传来停车的喝令。 “已经到了?”左丹青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入眼处一片荒芜,同她曾在画卷上所见无比繁华的豫州相差甚多。 “看来这次疫情果真很严重。”左丹青蹙眉,心道那个逍遥王死的也真是时候,就算他活着,豫州这样一个烂摊子怕是也不好治理,相比之下,倒还真是死了干脆。 “四小姐在想什么呢?”禅心好听的声音骤然传入她的耳中,闻言,左丹青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礼貌的笑道: “我是在想,不知这次神女祈福,能不能让老天爷开开恩,解救一下豫州的百姓。” 她这句话说的看似忧国忧民,但语气却是充满了讽刺,禅心见她这一副幽怨的眼神,有些忍俊不禁: “我想若是神女心诚,老天爷自然会显灵的。” 心诚?左丹青在心底冷嗤,这些百姓的死活与自己又有何干,何况她没有借机发一笔国难财就不错了! 等一下……国难财,左丹青的瞳孔猛地缩紧,这三个字顿时犹如擂鼓般在耳旁轰鸣作响。 前世她知道轩辕煜亲临豫州,还着实替他的安危捏了一把冷汗,那会儿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他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此。难不成在圣上面前表功就这样重要? 刚刚那一刹那,左丹青顿时想通了,看来轩辕煜此行不止有表功这一个目的,想必更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打发一笔国难财。 “不知四小姐在想什么?”禅心空灵的声线再次钻入左丹青的耳朵,让她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没什么。离开这么久。青青只是有些想念家人了。”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托词才好,左丹青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搪塞了一句。 谁承想,禅心听到去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眸光中充满了探究。 “禅心公子,你为何这样看着我?”左丹青被禅心的目光盯得不大自在,下意识的别开了眼。 “我只是在想,四小姐想念的是哪些家人。”言毕,禅心幽幽叹了一口气,了然的表情让左丹青暗自心惊。 “自然是青青的祖母同父母了。”左丹青大言不惭的说着,不过有一点,她的确想念苏氏想念的紧,只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回去。结束她的逍遥日子。 禅心看着这小狐狸装腔作势的样子,既觉得好笑,又莫名的有些心痛,仔细想来,她的那些家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善类。思及至此,他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会想念绥县的那位呢。” “你说什么?!”左丹青立刻警觉,目光灼灼的看着禅心,那架势似乎是非要他将话说清楚。 禅心有些懊恼自己的失言。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自然不能收回,于是只好借着这个话题为自己辩解道:“事到如今,禅心承诺四小姐,绝不会把绥县你我相遇过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四小姐大可放心。” “这可是你说的。”左丹青紧张的表情这才松懈了不少,一直以来这个秘密都让她不安,因为对于禅心这样的人,她根本想不到他下一秒会做出怎样的举动,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将她的身世抖落出来,这也是当她得知禅心是五皇子的人时,大松一口气的原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禅心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我养母的事情,是虞公子告诉你的?”左丹青知道虞朗同禅心有关系,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如此亲密。 其实虞朗并未讲过这些事情,都是他派人去调查的,可是听到左丹青这么问,禅心就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恶劣的想着,就让虞朗去背这个黑锅好了。 言语间的功夫,豫城城主接到了消息,连忙赶来出城相迎,禅心只好离开,跟那些同行的官员一起。 左丹青也放下了车帘,谁承想,刚一转头,就对上白宣放大了的脸。 “嘶!你做什么,吓我一跳。”毫无准备的左丹青心跳一滞,条件反射的抱怨。 “奴婢是觉得……禅心公子果然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啊……”白宣用手托着脸,刚刚就是用这个姿势看的十分专注。 左丹青一阵恶寒,头痛的扶额:“天上有地下无,这感情好,我让你看的书都用在这上头了。” 听到自家小姐的抱怨,白宣连忙吞了吞口水,感慨道:“小姐,奴婢是真心觉得禅心公子是个好人,尤其是上回他救你的时候,还被那坏人捅了一刀呢!” “你说什么?!”左丹青猛的抬起头,却发现白宣正惊慌的捂住了嘴巴。 白宣此时无比懊恼,自己明明答应好了禅心公子,怎么现在就这样慌不择言的说出来了。 “还有这件事,当时怎么没听你说?”左丹青表情严肃,结结实实的给白宣吓了一跳。 “是……是禅心公子让奴婢不许声张,后头奴婢见他抱着您也没流血什么的,还以为伤的不重呢。”白宣吐了吐舌头,只好如实招来。 居然还有这么回事,左丹青眉头紧锁,她特别讨厌的就是这种欠了别人的感觉,可是如果对象换成是禅心的话…… 不过,如若凌夜和禅心真的是同一个人,那自己岂不是可能欠了他两次? 禅心如此相救,难道仅仅是因为辅国公府同五皇子是结盟么? 莫名的,左丹青觉得有些烦心,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个神棍天天在想些什么。 “小姐?小姐?”白宣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讷讷的开口道:“您千万别跟禅心公子说,奴婢说了这件事情啊。” 看着白宣这一副郑重其事的摸样,左丹青彻底无语,这还是她的丫鬟么?! 干脆送给禅心算了! 白宣接过自家主子送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羞愧的吐了吐舌头,乖乖到角落里蹲着去了。 刚入豫城,左丹青就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不仅如此,许多商铺也都是闭门歇业的状态,如果不是听到从远处传来凄惨的哭号声,左丹青还会以为这里是一座死城。 “小姐,这里怎么这么荒凉啊?不是说……豫州很繁华么?”白宣忍不住发问,纵使她没有来过此地,也有所耳闻。 “我也不知道。”左丹青摇了摇头,此情此景,让人莫名的心悸,难怪会有人背景离家,逃荒也要逃到丰都…… 等,等一下!逃到丰都去! 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她从丰都到豫州光坐马车就用了近一月的时间,这里离丰都如此遥远,那些饥民用了多久就更不用说了,如此说来,很早之前,这里就已经是这副摸样了? 思及至此,左丹青忍不住感慨,没想到逍遥王如此无能,居然让自己封地上的百姓饱受疾苦。 “小姐!快看!天哪,好吓人!”白宣忍不住好奇,透过车帘的缝隙瞧见前方的地上横躺着一个人影,面色青紫,浑身抽搐,在他的身旁还跪倒着一个泣不成声的妇人。 很快,执勤的士兵就冲了出来,不管不顾的将那个男人抬走,妇人拼命的阻止,还不断呼喊着:“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我家相公!” “你这贱妇,别在这儿碍眼,冲撞了贵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执勤的士兵恶狠狠的咒骂道,显然是之前接到了城主的命令。 这回左丹青也终于明白街道上如此清静的原因,她原本无意理会此事,可是但她无心扫到那得病的男子时,那张青紫色的脸陡然映入她的眼帘。 左丹青心下一惊……这……这根本不像是什么病症,相反,看起来,到似乎是中了毒一般。 “停车!”左丹青不假思索的出声,卫珂闻言连忙将马车停了下来。 心急火燎的下了马车,左丹青走到那两个掳人的士兵面前,厉声喝道:“住手!” 士兵一愣,没想到阻止自己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但是见她的衣着打扮,显然出身不凡,于是也不敢怠慢,辩解道:“这位小姐,小的也不过是应上头的命令行事,麻烦您行个方便。”士兵还以为左丹青不过是个动了恻隐之心的孩童,压根儿就没想到她打的并不是这个主意。 左丹青也懒的跟他们废话,挥挥手道:“你放了她,这两个人,交给我处置。” “不行啊!小姐,他染了病,会传染你的!”士兵连忙拒绝,卫珂却突然跳下车,马鞭一挥,擦着他们的脸颊甩过,削下几缕黑发。 那两个士兵吓得屁股尿流,哪里还顾得其他,顿时落荒而逃。 ps: 二更~ 第一百六十六章:井中投毒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见卫珂吓退了士兵,那妇人连忙去查看被他们丢在地上的夫君,颤抖着双手去试探他的鼻息。 左丹青长叹一声,走上前安慰道:“放心,我会找大夫替他诊治。” 妇人闻言眼泪顿时汹涌而出,跪倒在左丹青脚下不住的磕头。 “多谢小姐大恩!小姐真是活菩萨!活菩萨啊!”那妇人说完,却用衣袖抹了抹黑漆漆的脸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无比难看的表情,声音沙哑的说道:“其实我不指望着能治好他,只求大夫不要让他再这么痛苦下去了,小妇人愿意一命抵一命的,求小姐成全!” 见状,左丹青心中了然,难怪这女人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冲到街上来,原来本就抱了必死的心思,可是自己却下不了手,求别人成全。 只是,这种有弑夫之嫌大逆不道的话,她居然就这样说出了口,还真是个有魄力的女人。 左丹青歪着头,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妇人,出声道:“起来吧,我答应你。” 那妇人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华服小姐居然会如期轻巧的答应了她的要求,而且没有任何为难的意思。 “这么吃惊做什么,我都说了答应你了,绝不反悔,只是,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真的?!小姐大恩小妇人铭记于心,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见那妇人作势又要给她磕头,左丹青连忙出声喝止,吩咐卫珂腾出一辆车先将他们安置在上头。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回马车上的时候,苏陵突然骑着马奔来,直到左丹青面前才勒紧缰绳,马蹄“腾”的蹬起老高,卫珂连忙上前将左丹青护在身后。 苏陵冷哼一声,笑道:“没想到四表妹的奴才还挺忠心。” “大表哥。这里是灾区,您还是少说点废话,顺便也节约点水源。”左丹青懒洋洋的开口,显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 苏陵无语,他算是见识到这小东西的伶牙俐齿了。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刚刚那是什么人。”苏陵一边开口,目光一边若有若无的瞟向那个妇人离开的方向,满腹狐疑。 “城中的百姓而已。大表哥不用紧张。”左丹青无心跟他纠缠,转身就要上马车。 “慢着!你不知道这城中疫病横行么!怎么能随便收留那些人,若是传染了该怎么办。”苏陵脸色不悦,左丹青却根本不放在眼里。 “哦?是么?大表哥的意思是,您不允许?” “不仅是我不允许,四殿下也绝对不会答应的。”苏陵冷冷的扫了一眼左丹青,这小丫头凭什么如此猖狂。 “哦……原来是这样啊。”左丹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出声道:“既然四殿下害怕被传染,不如青青带这两人搬出去好了。” “搬出去。你什么意思?”苏陵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字面上的意思,为了不牵连各位,青青会在这城中自寻住所,就不劳表哥费心了。”左丹青微微一笑,干脆利落的上车,直接阻隔了苏陵的视线。 原来这小东西打的是这个注意!苏陵恍然大悟。暗恨自己刚刚不该打草惊蛇。 左丹青听到马蹄声走远,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她正愁没机会躲离轩辕煜,没想到苏陵就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借口。 白宣可不像左丹青那么开心,而是担忧的问道:“小姐。那个妇人,会不会是四殿下派来的?” “此话怎讲?”左丹青抬眸,黑漆漆的瞳孔深处映衬出白宣的满目愁容。 “奴婢就是担心啊,四殿下肯定巴不得您得了疫病回不去,呸呸呸,瞧我说什么呢,不能诅咒小姐。”白宣自觉失言,连忙伸手拍向自己的嘴巴。 左丹青不以为意,出声道:“继续说。” “呃……好吧,总之奴婢就是担心,刚刚那个妇人,会不会是四殿下特意安排的,然后想让那男人传染您?” “不会。”左丹青摇头,回答的十分果断。 “咦,为啥小姐您这么肯定。”白宣有些摸不着头脑。 左丹青抽了抽嘴角,无奈道:“你觉得你家小姐我像是有菩萨心肠的人?” 呃……也是,如果小姐对此无动于衷,那四殿下岂不就是前功尽弃了,白宣恍然大悟,又忍不住好奇道:“那小姐您为什么要救他们?” 闻言,左丹青却摇了摇头,脸色凝重地说:“因为我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什么猜测?”白宣听到左丹青自然的压低了声音,心下也是一沉。 “我虽不懂医理,但是看那个男人的状况,却怎么也不像是得病,相反……倒是跟我以前见过的一种毒的中毒情况十分类似。”说到这里,左丹青眯起了眼睛,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毒?什么毒?”白宣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的表情却满是佩服,自家小姐懂得真多。 看着白宣这一副十分羡慕的摸样,左丹青心中却是苦笑连连,若是可以,她宁愿不知道那毒的由来。 事情要追溯到当年她在郦城帮轩辕煜料理城中大小事务的时候,那会儿郦城荒郊有一个小小的村落,一夜之间,村落中的十多口人全部离奇死亡,唯一幸存的就是一个妇人,那日恰逢她在县衙做客,正遇上那夫人击鼓鸣冤,当时的自己年少气盛,见到这一村的人都离奇惨死气愤不已,就施压让那个县令尽快审讯出结果。 后来一个年事颇高非常有经验的仵作验尸,才证实那些人都是因为中了蓖麻毒惨死,而这种蓖麻毒,有一个十分特殊的性质,那就是如果煮沸就会失效,那个凶手将毒素下在了村落里的古井之中,而这妇人之所以幸存的原因就是她有习惯将水煮沸再饮用。 最后由古井中残余的蓖麻毒素顺藤摸瓜,抓出了凶手是郦城中的一位富商,他看中了那块地想要收购。那些自祖辈就居住在此的居民却死活不肯售卖,于是痛下杀手。 思及至此,左丹青忍不住唏嘘,虽然并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但她还是开口满足了白宣的好奇。 “蓖麻毒。” “蓖麻毒?!”白宣睁大了眼睛。她还从未听说过。 “对。就是蓖麻毒,我曾见过中蓖麻毒的人呼吸困难,面色青紫。浑身抽搐,看起来就跟刚刚的那人一摸一样,所以,我有五成的把握他中的就是蓖麻毒。” “只要是小姐说的,奴婢就相信!”白宣用力的点头,一脸盲目崇拜的摸样。 左丹青汗颜,看来这果然还是自己家的丫鬟。 “可是……小姐,照您这么说的话,这城中的灾民根本就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说到这里。白宣忍不住为自己的猜测倒抽一口冷气,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所以我只有五成把握,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要给豫城的百姓下毒。”左丹青茫然的摇头。姑且不论那人的动机如何,单是这豫城中数以万计的百姓,想要下毒就是一个十分浩大的工程。 左丹青越想越心惊,深吸一口气对白宣吩咐道:“你先去给那个妇人安顿好,我再让去卫珂帮忙找一处住所。” “是。小姐……您真打算跟丰都来的人分开?”白宣当然是巴不得左丹青这么做,但就怕惹上什么麻烦。 “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不做到岂不就是食言了。”左丹青冷哼,她是不会让轩辕煜和苏陵如意的。 “哦,那好吧,可是,您干嘛不去问问禅心公子,看他怎么打算的?或者让他帮您找住处也稳妥些呢。”白宣一口一个禅心挂在嘴边,左丹青顿时大囧。 “算了,我不想麻烦别人。”摆了摆手,左丹青用眼神制止白宣再次出声。 白宣华丽丽的蔫儿了,灰溜溜的滚下车去安顿那两个灾民。 ※※ “搬出去?你听见了?” 禅心坐在马车中,看似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雪白的折扇,心思却专注的听着卫岚的禀报。 “是,属下刚刚亲耳听见四小姐这么和苏小将军说的。”卫岚的语气十分诚恳,显然没有半点隐瞒。 “她下手倒挺快的。”禅心轻笑,这也不错,省了他的事儿了。 卫岚见到自家主子莞尔,也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打少主在丰都城外见到来的人不是国公府的小少爷,而是左府四小姐的时候,脸色就阴沉了一路,幸好如今终于展颜了。 “恩,不过你还是盯得紧一点,四殿下那个人,我不放心。”禅心言毕“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眸光不由自主的变得深邃。 “少主尽管放心,属下一定会盯紧,再说了,阿珂也不是吃素的。”说到自家兄弟,卫岚显然非常自豪。 “行了,我知道了,不过说到底,阿珂也不是我的人。”提起卫珂,禅心的笑容陡然消失。 见到少主变了脸色,卫岚心下一沉,暗恨自己不该说错话,于是连忙辩解道:“阿珂毕竟是陪着那位长大的,感情深厚了些,不过他跟我们一样,到死都是主子的人!” “你不用安慰我,我有你们就够了,至于阿珂……他只要保护好四小姐就得了。”禅心挥了挥手,莫名有些烦躁,示意卫岚下去。 待到卫岚离去,禅心疲倦的靠入身后的软垫,心中苦笑。 这次在豫城要做的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完成了。 轩辕煜嫌自己碍眼,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ps: 三更~感谢【美目盼兮yxq】童鞋的小粉红!本月乃都送了两张了~拥吻个哈哈╭(╯3╰)╮ 蓖麻毒素是蛋白质,高温加热会失效,这个是偶然在帖子里看到的,添加了一点yy的成分进去,亲们不要模仿哈~晚安喽! 第一百六十七章:丹书不祥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豫城古寺 白宣跟着卫珂正忙着从马车上将行李搬到主持为他们准备的禅房中。 左丹青从白宣身旁经过的时候,听到她压低声音的抱怨了一句:“这里的客栈全关了,一时半会儿也租不到合适的宅子,只能暂时委屈小姐您在这儿了。” “委屈?”左丹青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我倒不觉得,这里虽然在城郊,空气倒是比城中清新多了。” “是么?您喜欢就好。”白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昨天她找了一整天,才找到这么个地方。 “你是怎么寻到的?”左丹青看了一眼四周,只见这里四面环山,极为幽静,竟有一种与世隔绝之感。 “啊……奴婢是跟城中的百姓打听的,哦对了小姐,那对夫妇,您打算也给他们带过来么?”白宣顿了顿,连忙支支吾吾的回答。 “不要转移话题,”左丹青大大的杏眸瞪了她一眼,“要我看不是你问的,而是有人特地告诉你的吧。” 白宣抽了抽鼻子,举手投降:“小姐,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咳咳,奴婢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就只好去麻烦了下禅心公子,反正他也是您的人嘛。” “我的人?”左丹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恩是啊,禅心公子和五殿下是一伙的,国公府又和五殿下交好,小姐又是老夫人的孙女,这么说来,禅心公子不就是您的人嘛!”白宣大言不惭的说着,言毕还自觉十分有道理的点了点头,看的左丹青几乎吐血。 这丫头彪悍的逻辑都是从哪儿学的?! “小姐,您别这么看着奴婢……奴婢害怕……”白宣见左丹青一副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自己的摸样,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原来是他指点你来这里的。”左丹青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说到底都是奴婢没用。小姐您责罚我吧。”白宣伸手抹了抹脏兮兮的小脸,做出一副十分可怜的样子。 “得!你倒是学会以进为退装可怜了。”抱着肩膀,左丹青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嘿嘿,都是小姐教得好。”白宣见左丹青不生气。连忙见好就收。屁颠屁颠的跟着卫珂搬行李去了。 留下左丹青看着寺门外岑天的古树凝眸发呆。 这么僻静的地方禅心都能找见,是他提前做了准备……还是说他对此地无比熟悉呢? 就在她思绪纷飞的时候,卫珂突然走了过来。将她拉回了现实。 “小姐,已经都弄完了。” “这么快?”左丹青点了点头,心道也是,为了路上轻便,他们特地没有拿太多行李。 “恩,全按您的吩咐放好了,哦对了,四殿下吩咐我转告给小姐,今晚您务必要去城中的祭祀典礼。” “祭祀典礼?这么快?!”左丹青没想到轩辕煜一到这里先不想着如何救治病患。居然搞什么祭祀典礼。 “恩,就是今晚。”卫珂毫不犹豫的点头,继而从车上又拿出来一样东西,开口道:“还有这个,四殿下还派人送了祭天礼服过来。” 言毕,卫珂不假思索的将放着衣服的布包递了过来。还不等左丹青接过,白宣却惊呼着一下子抢了过来。 “让奴婢先打开!省的里面有暗器什么的!”白宣一脸严肃,看的左丹青哭笑不得。 “白宣,这只是个棉布包裹,怎么能设置机关。” “那!那万一他下毒呢?”白宣扬了扬头。躲到一旁动作麻利的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黑色的祭天礼服。 左丹青侧目,嘴角微笑的弧度在看到那件礼服的时候瞬间消失殆尽。 白宣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抽出里头的衣服抖落开,当看清楚它的全部摸样时嘴唇猛烈的哆嗦了一下,哑着嗓子道: “这……这不是丧服么。” 闻言,左丹青讥讽的一笑,点头应道:“是啊,的确是呢。” “小姐!他居然干让您穿这个!等着!奴婢现在就给它丢到柴火里烧掉,到时候您就跟四殿下说是奴婢不小心给您弄坏了!”白宣气鼓鼓的说着,掐着衣服的手猛的收紧,恨不得现在就将它撕碎在手中。 “那么鲁莽做什么。”左丹青伸手硬将衣服拽了出来,反反复复的又看了一遍,笑道。 “他既然敢送,我当然就敢穿,不然,岂不是怕了他。”言毕,左丹青竟然还拿着这衣裳在身上比划了两下,看的白宣目瞪口呆。 “可……可是!”白宣跳脚,还想说什么,却被左丹青摆手制止。 “行了,别在这上头浪费时间了,赶紧给东西搬进去,今晚还要赶着去城中呢。” 纵使有千万个不乐意,但是主子发了话,白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身,一个人暗自恼恨, ※※ “苏陵呢!给他叫来!”轩辕煜一身华服,正襟危坐在堂中,突然伸手“啪”的一声拍向桌案,震得案几上的茶杯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心腹谋臣见到轩辕煜脸色不对,连忙试探性的开口。 “还不是他那个蠢货!居然做出这种事情!”轩辕煜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苏陵身姿挺拔的迈入门坎,十分及时的接话道: “四殿下息怒,属下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丫头。”苏陵自知做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轩辕煜的眼睛,所以刚派人将那祭祀礼服送去,就马不停蹄的过来请罪了。 轩辕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心中满是恼恨,直接斥责道:“本以为苏公子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怎么能只为图一时之快就不顾后果,要知道,你今天送去的不是一身衣裳,而是相当于给了她提醒!” “四殿下,我那个四表妹狡猾得很,就算属下不送去那件衣服。她也一样会小心,倒不如先吓唬吓唬,好让她因为恐惧方寸大乱啊!” “方寸大乱?我看乱的是你吧!”言毕,轩辕煜有些后悔自己语气太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的开口道: “我知道那日元宵宴上她弄脏了茵茵衣裳你一直耿耿于怀。可是眼下……”谁承想,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苏陵抢白道: “四殿下!您不能再犹豫了。此女不除,后患无穷!” 听到苏陵这么一说,轩辕煜恍然大悟,这感情好,送衣服是假,想要自己赶快下手才是真。 思及至此,轩辕煜冷哼,嘴角扯出一抹危险的笑容,眯起眼睛道:“怎么?苏小将军的意思是。怕我下不了手?” “属下不敢质疑殿下的能力。”苏陵行礼,嘴上虽然恭恭敬敬,但是话语中已然有了不满。这一路上,轩辕煜同左丹青的互动他全都看在眼中,冥冥中,他觉得眼前这位四殿下似乎并不真的打算除掉她。 “不敢?呵……”轩辕煜干笑。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苏陵,还真是将他老子的阴险狡诈学的淋漓尽致。 当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啸天从皇子中挑来挑去选中自己么,还不是因为他没有地位显赫外戚,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助自己夺得了帝位。定会想尽办法将苏茵塞给自己,到时候,整个朔北王朝,恐怕就成了苏家天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同苏茵交好,却一直不肯松口要娶她的原因。 幸好苏啸天如今也在观望中,并不像过早的下注。 “行了,既然当日我答应了苏将军,就一定会做到,小将军不必费心。”轩辕煜摆了摆手,只觉得一见苏陵这张俊秀的小白脸就止不住的心烦。 “那属下不打扰了。”苏陵低头退了出去,刚迈出门槛,脸上恭敬的表情就全部散去,再次抬眸,黑漆漆的瞳孔中溢满杀机。 ※※ 夜色如墨,豫城的城中心处却灯火通明。 高高的祭台上,一身华服的季笙歌盘腿而坐,眉心还描了一团赤红的火焰。 一袭黑衣的左丹青从马车中走下来,嘴角挂上一抹讽刺的笑容,心中暗道,还真像这么回事儿。 她莲步轻移,走到祭台的下面,正准备登上高高的台阶,却被一双手抓住了胳膊。 “慢着。”禅心好听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让左丹青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脸。 “怎么?禅心公子有事?”左丹青指了指上头,苦笑道:“若是没有青青先上去了,要给神女掌灯。” “我知道,只是……你这穿的是什么。”禅心漂亮的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不解的看着左丹青黑色仿若孝服的衣衫。 “当然是四殿下特意为青青准备的了。”说到这里,左丹青还歪了歪头,笑眯眯道:“怎么?禅心公子觉得不好看?” 禅心嘴角抽了抽,愣是没有回答。 “都是误会,下头的人准备错了衣服,不过反正也是夜晚,四小姐不会介意吧?”轩辕煜这时也走了过来,满目笑容的摸样明显不怀好意。 “当然不会介意。”左丹青轻蔑的看了轩辕煜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 谁承想,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盈盈火光打在她的后背,上头竟然赫然用赤红色的颜料写道——天佑朔北,为豫祈福。 落款居然还龙飞凤舞写着“轩辕煜”三个大字。 朱笔素来都是记录罪犯名籍所用,故而自古便有丹书不祥的说法,轩辕煜做梦也没想到左丹青会将计就计,反而用赤红色的丹书在孝服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见到此情此景,禅心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碍于轩辕煜在场,却只能掩饰的咳嗽两声。 ps: 一更~感谢粉红色的泡泡鱼亲的打赏~╭(╯3╰)╮ 第一百六十八章:突然染病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夜风习习 豫州虽不比朔北寒冷,但是入了夜却也凉的让人忍不住打颤。 左丹青半垂着眼帘,手中提着硕大的灯笼,看着灯笼的光辉打在季笙歌的脸上,心中忍不住感叹,这女子虽然有七窍玲珑的心思,但是样貌着实算不得上品。 长夜漫漫,左丹青自觉带着无聊,忍不住回想起前世的关于季笙歌的命运。 若是她没有记错,这个女子后来成了五皇子正妃,只可惜,红颜薄命,她结婚的当日居然暴毙而亡。 如今想来,还真又是一个红颜薄命的可怜人儿。 想着想着,左丹青只觉得眼皮直打架,可是高台之下,无数人都眼巴巴的看向此处,她自然不能公然打瞌睡。 早知道就应该让白宣在上妆的时候给眼皮多画上一双眼睛,也省的被人家瞧见她在偷睡。 相比之下,她有些羡慕能够坐着的季笙歌,无限感慨的叹气出声。 “累了?”女子空灵的声音从空气中飘来,一瞬间左丹青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瞪大了眼睛,四处看了看,最后才将目光落在闭目养神的季笙歌身上。 “是我在叫你。”季笙歌睁开了眼,温婉一笑,提议道:“你还小,累坏了不好,我会跟四殿下说的,你先下去休息吧。” 站了五六个时辰,左丹青只觉得腿都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不用。”虽然难受,但她也不打算让轩辕煜看笑话,出声拒绝。 季笙歌也不坚持,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又开口道: “抱歉。” “哈?”左丹青一愣,不明白她所指之意。 “其实原本应老夫人找过我,让我去求太后帮忙的。”季笙歌的声音徐徐传来,因为怕被人察觉,她的嘴唇的只轻微的动动。声音也不大,左丹青听得有些费力,只好集中注意,凝神屏息。 “可是……祖父不许,笙歌人微言轻。也无能为力。”季笙歌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愧疚的神情没有装假。 左丹青顿时明白过来了她的意思,原来应老夫人不是没有努力过,而是是在没了办法。才不得不想要自己来顶替。 原来外祖母,也不是没有替自己努力过的。 “没什么,青青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出过远门,这回终于瞧见了传说中的豫州,着实很开心。” 季笙歌闻言讶然,差点就想转过头看向这个女孩,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是真心,还是真的很会安慰人呢? “你……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季笙歌感慨。左丹琴却嗤之以鼻。 可爱的孩子?眼前这少女也不过就是当年自己的一半大,左丹青还真是有苦难言。 “笙歌姐姐人也很好啊,不过……姐姐说在祖父不许?是指靖远侯么?”左丹青试探性的开口。 “呃,”季笙歌闻言微微垂眸,遮挡了为难的神色,良久才开口道:“是。祖父不想让笙歌参与此事。” 左丹青没有再追问,心道靖远侯果然是陛下的人,任凭那些皇子们如何闹腾,都不会站在谁那一边。 只是,真不知后头季笙歌为何会嫁入五皇子府。 她越是想。困倦之感就越是袭来,就在左丹青感觉到手中的灯笼再也提不住,马上就要掉下去的时候,突然一阵大风刮过,竟然将祭台上的火把全部吹灭。 她的灯笼也被一个石子打中,石子穿过油纸正中烛心。 “哗!”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左丹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睡意全无,慌张的向四周看去,却蓦地感觉到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紧接着一直冰凉的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会吧!轩辕煜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动手?!左丹青瞪大了眼睛,脑子飞速的转着,努力再想该如何脱身。 可是她的脚因为占了太久早就僵直,现在连动一动都费劲。 那黑影见到她并未尖叫也未挣扎,像是长舒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开口道:“是我。” 这分辨率极高的好听声线不是禅心是谁。 左丹青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只听着耳边的禅心继续说:“会有人替你,我带你走。” 感觉到掌下的小人不住点头,禅心这才收回了手,动作利落的将她抱起,两个人风一样的消失在了祭台上。 也在他们的消失的同时,所有火把被执勤的士兵重新点燃,熊熊火光后,季笙歌仍旧盘腿坐在原地,身后黑衣的少女也毕恭毕敬的提着灯笼。 看向高高的祭台,轩辕煜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眸光专注的打在提灯少女的身上,看了一会儿,脸色猛的大变。 “殿下,怎么了?”最会察言观色的谋臣敏锐捕捉到他表情的变化,连忙上前谄媚的询问。 “换人了!”轩辕煜磨牙,他就说刚刚火把熄灭的蹊跷,原来是那小东西早就准备好的。 “换人了,什么换人了?”谋臣显然不明白轩辕煜话中所指。 听到属下疑惑的声音,轩辕煜却压根不打算搭理,而是看着借着火光看向提灯少女的后背,那上面朱笔所写的丹书已然不在。 再说禅心带走了左丹青以后,二话不说就将她塞进了一辆马车,清咳两声道:“里面有婢女的衣裳,委屈四小姐先换上了。” 左丹青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立马明白过来原来禅心是将婢女同自己掉了包。 破天荒的,她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进马车干脆利落的换了衣裳下来,禅心此时手里拿着面纱,见她下车,便走过去,十分自然的替她系上。 “青青多谢公子。”左丹青到现在都觉得脚还很麻,如果真的是自己在那里挺一晚,保准脚早就肿的不成样子。 “不必客气,禅心也只是看四小姐年纪还小,若是这样站下去,怕有什么闪失。”说到这里,禅心还伸出手指探向她的额头。 冰凉的指尖果然接触到一个火热的温度,禅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疑惑道:“你病了?” “病了?”左丹青也赶忙摸上自己的脸颊,果然有些烫人。 难怪她觉得昏昏沉沉的,原来是病了。 “恩,这样不行,我先带你去医馆。”禅心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作势就要将她带到马车上。 “不……不能,若是四殿下发现公子不见了……”左丹青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抱着上了马车。 左丹青还想要挣扎,却被点了穴道,她无奈,这个神棍果然做什么事情都不习惯同人商量。 若是一会儿被轩辕煜发现又不知道会落下什么话柄,到时候让陛下知道了自己恐怕……左丹青眉心紧皱的向着,禅心见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摸样碍眼很,干脆又伸手点了她的睡穴,直见到她缓缓合上了眼眸,才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因为发烧的小脸儿此时正带着两抹红霞,同玲珑精致的五官搭配在一起竟让人一时无法移开眼,禅心歪着头,忍不住伸手描摹着她的轮廓,触碰到的高温似乎顺着指尖一直烫到了心底。 直到马车停下,卫岚敲窗轻唤,禅心才不情愿的抬起头,抱着怀中熟睡瘦削的人影下车。 卫岚抽了抽鼻子,老大不情愿自己如今沦为马夫的角色,咕哝了一句:“少主,您毕竟不大夫,还是赶紧解了人家的穴,让大夫好好看看吧。” 闻言,禅心嗔怒的斜了他一眼,抱着左丹青进门,一进医馆,他才发现这里到处都躺着浑身青紫的病患,而一个身着长褂的男人正围着药炉煮药,见到有人进门,连忙喊道:“看病的现在那儿排着!” 禅心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到一个大夫如此嚣张,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厉声质问道:“你怎么找的地方?” 卫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冲着禅心拼命的挤眉弄眼,末了又补充道:“主子,如今那些医馆都关了,就只剩这里还开着。” 见到卫岚古怪的表情,禅心猛的想起了什么,于是也不好为难,只得沉声继续道:“你确定?” “恩。”卫岚无奈的点头,欲哭无泪。 禅心没法,只好站在门口,耐心的看着那个年纪轻轻的大夫忙得团团转,终于,他熬好了药,又给那些病患每人发下一碗,这才顾得上他们这边。 年轻的大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盯着浓重的黑眼圈边走边问道:“也是恶心呕吐,呼吸困难……”他的话说了一半,见到左丹青此时的状况立刻将后半句吞了回去。 “不是。”禅心言简意赅的回答,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屋内横七竖八躺着的难民,清了清嗓子问道:“请问有内室么?” 很少听到这样的要求,年轻的的大夫抬起头,看着对方的衣着,显然出身富贵,而且病患毕竟是个女眷,他也觉得这样大庭广众的把脉问诊不大合适,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带着禅心想后堂走去。 跟着大夫的脚步,禅心目光犹如鹰聿般环视四周,真没想到除了官家的医馆,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幸存,思及至此,禅心敛眸,遮挡了瞳孔深处冰冷的杀机。 ps: 二更~ 第一百六十九章:衣中猫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蜡泪滴落在坑坑洼洼的木桌上,卫岚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向极度整洁的自家主子毫不犹豫的坐在床榻边黑黢黢的椅子上,关切的询问道: “她怎么样了?” “恩,稍等。”年轻的大夫刚要伸手去摸向左丹青的手腕,却被禅心伸手挡住,而是从怀中掏出绣帕搭在左丹青的手腕上,这才肯让他去诊脉。 大夫气得跳脚,怒视禅心开口:“你到底是不是诚心看病?” “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他刚说到一半,就感觉到卫岚在旁边用力捅了自己一下。 禅心疑惑的扭头,只见卫岚伸手指了指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随机飞快的低下了头。 得到了他的提示,禅心立刻看向那个大夫,果然见到他小巧的耳垂处有一个细细的孔洞,显然是女子为了佩戴饰品而留下的耳洞。 原来这个大夫是个女子!禅心恍然大悟,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 女大夫狠狠的白了禅心一眼,并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已被识破,故意粗声粗气的吼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我是大夫!”言毕,就干脆利落的拿开左丹青腕上的手帕,伸出手指放在上面把脉。 禅心扯了扯嘴角,看着那女大夫因为煮药而偏深的指甲有些别扭,只好撇过了头。 良久,那女大夫才清了清嗓子,语气十分严肃的开口道:“这……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染上了伤寒?” “你说什么?!”禅心猛的回过头来,脸色不善的看着女大夫,目光灼灼的似乎能够吃人。 “呃……喂喂喂,你别激动好不好,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没有,刚刚我见到她还好好的。”禅心果断摇头,他特地暗示白宣让她将左丹青带到了古寺,那里的主持绝对不可能让饮食出现任何问题。 “那。那是怎么回事?”女大夫摇了摇头,脸上有几分懊恼,又继续问道:“你们是不是接触了得了伤寒的人,被传染了?” 谁承想,她话音刚落。就看到禅心眯起眼睛。满目探究的看着自己开口:“这豫城里不全是病人么,为什么大夫要这么问?” “因为这城里的人根本不是得病啊!”女大夫脱口而出,惊觉失言。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得的又不是伤寒,不过……也真是奇怪,最近并未流行伤寒,怎么会好端端的……” 耳边传来女大夫自言自语的声音,禅心转眸眉头紧锁的看向榻上躺着的左丹青,目光骤然落在了她的衣服上。 此时此刻,左丹青已经脱下了轩辕煜替她准备的那件黑色的祭祀礼服,可是那件衣服的影子却在禅心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主子。您怎么了?”卫岚察觉到自家主子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开口。 “去!给左小姐脱在马车里的那件衣服拿来。” 卫岚不敢怠慢,连忙依照吩咐去做,很快,那件衣服就被送到了女大夫的面前。 “这位公子,你这是何意?”女大夫歪着头。疑惑的看向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美中不足的是,凶了点。 “你看看,会不会是这衣服有什么问题?”禅心皱紧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再次看向哪件衣服的时候。瞳孔深处多了几抹怨毒。 “我是大夫,不是裁缝,你让我看这个干嘛?”女大夫显然没有明白禅心的意思。 禅心强压下心中的火气,解释道:“家妹刚刚就是穿了这件衣服才会生病,我想知道,会不会是有人在这上头动了手脚?” 闻言,女大夫才恍然大悟,不确定的说:“有这种可能,如果这衣服之前是穿在一个得了伤寒的人身上,那的确就有过继给你妹妹的可能,” 原来如此,禅心猛的捏紧拳头,咬牙对卫岚吩咐道:“烧了,现在!” “哦好……诶?少主,可是祭祀没有结束,四小姐还要再穿的啊!”情急之下,卫岚也忘记了有外人在场,脱口而出。 “那就连夜赶制出一件一摸一样的,然后给它烧掉!”禅心的语气不容置疑,卫岚连忙领命告退。 “祭祀?你们难道是从丰都来的?”女大夫捕捉到他们话中的重点,心中也是一凛,看来她的确没有看错,这人是从丰都来的大人物。 禅心自知不好隐瞒,于是顺水推舟的承认道:“恩,在下也不过是随行官员,还请大夫费心为家妹诊治。”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无比诚恳,温柔的似乎能掐出水来,女大夫一震恍惚,心道此人变脸的速度还真是无人能及。 “我,我尽力就是,只是,唉,好端端的带她出来干嘛,你这做哥哥的也真够狠心的。”女大夫虽然答应,但是嘴上还免不了抱怨几句,坐下仔细观察着左丹青的状况,拿起桌案上的纸笔,写下药方。 虽然被误解,但是禅心也懒得解释,等到那女大夫抓好了药递到他手上时又叮嘱道: “那个,这样的伤寒是会传染的,你虽然体质不错,但也要小心。” 闻言,刚将左丹青抱起的禅心动作一滞,旋即点了点头:“我知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也看到我这里的情况了,这么多病患,总之我给她开的方子一定要按时服用……” 又是唠唠叨叨的一大堆,禅心听着,面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一一应承了转身离去。 出了医馆的大门,禅心坐上马车,只听见卫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少主,衣服已经处理好了,新制的明早就能送来。” “恩。”禅心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这家医馆?”卫岚“嘶”了一声,显然是有点为难。 “烧了。”这次禅心的语气毫不犹豫。 “啊?”卫岚怔然,想到刚刚那个有些话唠但是人却不错的女大夫,心中有些惋惜。 “烧了,我不想再重复。”言毕,禅心垂眸看向怀中熟睡的小人儿,嘴角陡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这回左丹青算是明白了其中真谛。 没想到千防万防,自己还是大意的着了轩辕煜和苏陵的道儿,此时此刻,左丹青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心里却思忖着。恐怕如今已经被他们摸透了自己的性子。所以才故意送来那件衣服,正是算准了她一定会穿上。 左丹青苦笑,看来以后该改一改行事作风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绝对不能让对方摸到规律。 就在她昏昏沉沉胡思乱想的时候,白宣进门,红着眼睛走过来摸上左丹青的额头,感觉到温度不像往常那么热,才放下心来。 “小姐,您感觉好点没?”白宣轻声问了一句,想着试探下小姐到底有没有在熟睡。 “好多了,不用担心。”左丹青的声音有些沙哑。幸亏这病症发现的及时,那衣服也没在她身上穿太久,所以这两日用药盯着好了不少。 “恩,奴婢当初就该一把火烧了它的!”白宣恨恨的咒骂道,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小姐,您要不要喝点水?” “好。”左丹青正觉得喉咙干燥的不行。自己浑身酸软也懒的去端,白宣来的还真是时候。 “我这就去给您倒!”白宣不敢怠慢,连忙跑过去给左丹青带了杯水,递给她之后又开口: “对了小姐,你让奴婢去查这豫城的水源。奴婢查过了,豫城的百姓平日里饮用的水除了来自水井,还有不少就是江水。您说,会不会是有人在上游投毒,然后处在下游的豫城就遭殃了呢?” 白宣的猜测也不无道理,但是左丹青还是觉得这个可实践性不大,毕竟,投入江水中的毒药还能够生效,剂量绝对少不了。 “其余的呢?我不是还让你去打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得了病么?”左丹青有气无力的开口,将水杯放到榻边的绣墩上。 “大多是平民百姓,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毒煮沸后才能失效,平民百姓自然不会顾及那么多,铁定是直接喝了。” “行,那我知道了。”左丹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然。 “不过,倒还有一个挺奇怪的现象。”白宣挠了挠头,还是决定说出来。 “什么现象?”左丹青挑眉,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就是这城中的乞丐倒没怎么见到有中毒的。” “你确定?”说完这三个字,左丹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白宣连忙上前替她拍背顺气。 “小姐您先别急,听奴婢慢慢给您说,其实原本奴婢也没注意的,只是办事的时候路过城西破败的城隍庙,里面躺了不少气概,奴婢瞧见他们气色都不错,明显没有中毒的迹象。” 白宣说到这里,左丹青心中已有了定论,只是她没有说穿,而是用眼神示意白宣继续。 接到左丹青投递来的目光,白宣连忙继续道:“按道理说那些乞丐哪有条件烧水喝,所以奴婢实在想不通,难道是他们体质太好?所以现在还是生龙活虎的。” “那还不简单,因为他们本就是下毒之人。”左丹青回答的毫不犹豫,让白宣刚端起杯子的手猛地一抖。 “小……小姐,您没开玩笑吧。” 这回,左丹青却没有搭腔,此时此刻,心中的疑云全都集中到了一点,不惜花费如此财力物力雇那些乞丐在井中投毒,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ps: 三更~晚安啊亲们~ 第一百七十章:画里玄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一辆马车停在逍遥王府门口,身着披风的左丹青被白宣扶着从上面走下来。() 白宣小心翼翼的挽着自家小姐的手,不满的嘀咕道:“四殿下太不是个东西了,小姐您的病还没好利索呢,他怎么就能厚着脸皮请您过来?” 闻言,左丹青拍了拍白宣的书,安慰道:“我已经告病休养了太久,再这样下去定会惹来闲言碎语,所以我这次来并不是因为他的吩咐,而是省得别人说三道四。” “恩,奴婢知道。”白宣无奈的点了点头,见到府门口的士兵迎上前来,只得乖乖住嘴。 左丹青迈入逍遥王府的大门,在侍卫的带领下向着内院走去,自逍遥王死后,这个王府荒废已久,此次赈灾找不到合适落脚的地方,豫城城主就临时将轩辕煜等人安顿在此。 环视四周,入目处被片片绿荫遮蔽,隐约可见树后山石,可见曾经这处园林布景精巧别致,只可惜疏于打理修剪,如今看来颇有落败之感。 白宣跟在左丹青身后,也将这里的风景收入眼底,忍不住感叹:“啧啧,这么好的院子都荒废了,还真是造孽。” 白宣口中的造孽并非词汇本意,而是方言,有可怜之意,左丹青听到白宣的感慨,摇头笑了笑,开口问道:“怎么,听你的话,倒是挺同情那个逍遥王的。” 听到主子发言,白宣压低嗓门,小声嘀咕:“不是主子您说的么,这里的百姓并非真得了疫病而是中毒,那这个逍遥王还真是无辜的紧,说什么因为他图谋不轨才天降灾难于豫州,根本就是他替别人背的黑锅啊!” “是啊……”闻言,左丹青勾起唇角,涩涩一笑。这世上的黑锅还少么,那些捏造出来莫须有的罪名,全都是为了满足别人的野心罢了。 不过,就连白宣都能想清楚逍遥王之死背后有冤屈,难道陛下就真的不知道么?左丹青轻笑。想来是陛下除掉逍遥王的心思已久。前世没有自己的推波助澜,只听说逍遥王是在这场疫情中病逝,既然疫情是假的。恐怕又是蓖麻毒下的一个冤魂罢了。 就在左丹青认真思索的时候,那侍卫已经将她们二人带到了的轩辕煜暂住的书房外,只见那侍卫疾步走到门前,轻声叩了叩门禀报道:“殿下,四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门内传来轩辕煜低沉磁性的声线,曾几何时,这个声音俯在自己的耳边,难掩**的开口:“知煜者,唯青也。” 如今。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处心积虑的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思及至此,左丹青抬眼,眸光犹如一汪寒潭。 轩辕煜这时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摆弄着一组画轴,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放下卷轴起身,在见到左丹青进门的时候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不知殿下召青青来所谓何事?”左丹青不卑不亢的开口,目光丝毫不躲闪同轩辕煜直接诶对视。 “其实……本殿早就应该叫你来的,只是碍于你前阵子病着才没有为难。”轩辕煜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悠闲的向左丹青走来。 “是么?那如今为何又来为难了呢?”左丹青似笑非笑。眸光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这样的态度让轩辕煜有几分恼怒,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脸色阴沈的斥责道:“祭祀当晚左小姐偷梁换柱,四小姐当本殿是傻子不成?!” “青青惶恐。”见自己没死,存心找茬么? “惶恐,真不见得四小姐哪里惶恐了。”轩辕煜冷嗤,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四小姐可知,那晚你擅自离场,惹了老天动怒,城中可是有座医馆走水了呢。” 言毕,他负手绕着左丹青转了几圈,目光中满是审视。 “青青不知道四殿下说的是什么。”城中火灾的事情她的确有所耳闻,只是这同她又有什么关系,轩辕煜是不是疑心太重了,什么都往自己这里联想。 “四小姐装无辜的本事本殿还真是佩服,难道这世上有如此巧合,着火的医馆偏偏就是四小姐看病的那家?” 左丹青皱眉,这她倒的确不清楚,那晚她从混沌中醒来,禅心已经将他送到了古寺,而且白宣当时也并不在场,根本不知道禅心到底将自己送到了什么地方去医治。 轩辕煜看着左丹青茫然思索表情,心中的疑虑更甚,要么是她真的不知道此事,要么……就是她伪装的太好。 很快,左丹青就整理好了情绪,死咬着不肯承认:“殿下说笑了,当晚青青就是因为在祭台上站了一晚上才会着凉,而且也并未去过什么医馆,会不会是,殿下您看错了?” “你!”轩辕煜气结,当时碍于他人在场,他没有当众拆穿掉包一事,没想到现在这丫头居然厚着脸皮不承认了。 “何必呢,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四小姐这样狡辩有意思么?”一道目光冷冷的扫向左丹青,她却仍旧不受任何影响。 “殿下都说了,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便好,您又何必纠结呢。”左丹青四两拨千斤,轻巧的将轩辕煜堵了回去。 “好,那我再问你一事。”轩辕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开口:“当初在郦城,逍遥王世子一案,是你捣的鬼吧!” 苏陵多次追问自己当初在郦城的情况,轩辕煜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事后自己却想了很多,脑海里也浮现出左丹青的影子,依照左家大小姐的话说,当时在郦城的,还有她的四妹,他相信苏骥就算再蠢,也不会杀人之后在门上留下那样的大字,所以,一定是有人捣鬼。 “四殿下怎么会这么想?青青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左丹青侧目,正对上轩辕煜灼灼的视线,心底冷笑,这男人还真是阴魂一样,纠缠着自己不散。 “这样的本事?呵呵,本殿可不敢小瞧四小姐的本事。”轩辕煜就知道她不会承认,走到桌案前,伸手轻点了点檀木香桌,突然话锋一转道: “先前在元宵宴上有幸瞻仰了四小姐的画功,如今回想都觉得意犹未尽,敢问四小姐的画技,师从何人啊?” 问不出来重点就改成打听自己的底细了么?左丹青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的敷衍道:“四殿下也知道青青是在郦城长大,沙画也不过是儿时爱好,跟着一个云游艺人随便学的,那会儿年纪太小,名字都记不大清呢。” 轩辕煜见她不想说实话也不为难,而是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真巧今日本殿在王府书房也找见了一组画卷,不知可否请四小姐鉴赏一番?” 左丹青心知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看着轩辕煜伸出大手,动作潇洒的将每一幅画卷轻轻展开。 从装裱样式和技艺上来看,这明显是先帝在位时所流行的,可见这些话已经大有年头。 左丹青再一定睛,看向画中所绘的图景,也正是几十年前的朔北皇宫,画中的众人正举杯欢庆,赫然正在举行宴会的摸样。 轩辕煜随手点到画中一个皮肤白皙体态微胖的男子,开口道:“本殿虽只在儿时见过逍遥王一面,但这画师不仅笔法高超,更是观察入微,几笔就将特征点明,所以本殿一拿到手,就轻巧的认出了谁是逍遥王。” 说到这里,他的手指轻转,又指向另一幅画卷,画中的情景不变,只是众人的动作以及神情发生了变化,明显是出自同一人手笔。 “以四小姐之见,这样的笔法,是出自何人之手?”轩辕煜突然伸出手,将左丹青拽到桌案前,让她仔细欣赏,而自己却站在她的身后,嘴角噙笑的看着。 左丹青感觉到身后那人弯下腰,呼吸喷薄到她的后颈之上,顿时恶寒的起了一身疙瘩。 可是谁让他如今在轩辕煜的地盘,左丹青只好暂时忍耐,集中注意看向那些画卷,疑惑的皱紧了眉头。 从运笔的习惯以及画风上来看,应当是大师云逍子的风格……可是……以云逍子的性格,又怎么会绘制如此之多的宫宴图景。 左丹青一连扫了几幅,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下来。 轩辕煜见她虽然不答话,但是变化的脸色却已经泄露了她的心事,于是笑眯眯的开口道:“怎么?四小姐看不出?” 左丹青猛的转身,却正对上轩辕煜放大的脸,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惊得她猛然后退,一下子撞在了桌案上。 “四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轩辕煜这才起身,抱着肩膀玩味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早将自己视为囊中之物。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画中玄机。”就在刚刚,左丹青似乎明白了今日轩辕煜叫她过来的真正意图,也让她似乎触摸到了豫州浩劫的真相。 因为在云逍子所绘制的那一幅幅宫宴图中,逍遥王的目光,总是不断追随着季后的方向。 而当年的季后,便是如今的季太后。 ps: 第一百七十一章:女扮男装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阳光从窗棂中射入,打在少女清秀的面上,轩辕煜轻轻眯起了眼睛,玩味的勾起唇角,像是看着猎物一般打量着眼前之人。() 左丹青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正欲闪身到一旁,却被轩辕煜敏锐的察觉,大手抓着她的双臂,牢牢固定在原地。 “四殿下这是何意?”左丹青抬眸,无比讽刺的看向轩辕煜。 “既然四小姐已经明白了那画中的玄机,就应当相信本殿的诚意才是。” “诚意?”眉头骤然拧紧,左丹青疑惑的看向他。 “是啊,相比于五弟和禅心公子,本殿是不是来得更有诚意一些?”轩辕煜说完,终于松开了左丹青,左丹青瞅准机会,飞速的闪到一旁,揉了揉自己被捏痛的手臂,眸光含恨的看了他一眼。 “抱歉,手重了。”嘴上道歉,但此时此刻轩辕煜那张俊朗的容颜上却没有半点内疚的意思。 “我想四殿下您误会了,青青同五殿下还有禅心公子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左丹青一边开口,大脑一边飞速的旋转着,轩辕煜今天找来自己说的这番话,目的难道是想要破坏她同禅心的关系? “没关系?呵呵……”轩辕煜冷笑,箭步冲到左丹青面前,居高临下的开口:“没关系?四小姐还真是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说实话啊。” 他边说边摇头,像是无奈又像是痛心,继续道:“如若本殿没猜错的话,逍遥王世子之死一案,你根本就是得了禅心的授意为之,既扳倒了逍遥王,又除掉了苏骥,你们二人,还真是各取所需!” “殿下说什么。青青怎么听不懂?”左丹青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底的疑问不断扩大,渐渐变成一个深邃的漩涡。 “四小姐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轩辕煜的目光充满了失望,语气也满是叹息:“本殿就不明白了。禅心公子到底给四小姐灌了什么**汤。让你如此帮他,想必,他根本就没告诉皇祖母和逍遥王的前尘往事吧。” “殿下。禅心公子并未给青青灌什么**汤,倒是殿下您……跟青青说这些,到底想要做什么呢?皇家之事,想青青这样卑微的臣子之女,还是莫要非议的好。” “哼!”轩辕煜拂袖转身,咬牙切齿的开口:“既然四小姐如此执迷不悟,那本殿就真的不能再留你了。” 言毕,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眸光深处溢满了杀机。 谁承想。左丹青闻言却像是听了莫大的笑话,冷冷的嘲讽道:“殿下又何必假惺惺的,青青缘何会病?殿下不也一清二楚么。”她真是受够了这个男人自以为是的样子,好一个不能再留,怕是在他内心深处,从来就没打算要放过自己! “什么?”听了这句话。轩辕煜猛的转身,目光探究的看向左丹青,面上竟是一片茫然。 “殿下一直在说青青装假,殿下不也是同样虚伪么,您之所以将送来祭祀的礼服。不过就是想要让青青染上伤寒不治而死么,殿下还算计,青青自愧不如。”左丹青明褒实贬,着实对轩辕煜这样下作的手段十分不耻。 “不是我做的!”轩辕煜脱口而出,旋即有些懊恼,可是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让他覆水难收。 “不必解释了,我想殿下今日召青青来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既然如此,那青青就不再叨扰了。”言毕,左丹青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向着门外迈去。 “站住!”轩辕煜厉声呵斥,左丹青却仿若闻所未闻,“吱嘎!”的推开木门,二话不说走了出去。 “你!”留下原地气急败坏的轩辕煜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 匆匆离去的左丹青脊梁挺得笔直,然而当白宣陪着她走了好远以后,才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早已是冷汗连连。 “小姐,您怎么了?”白宣担忧的摸向左丹青的额头,还以为是她的伤寒加重。 “我没事。”左丹青的声音依旧冷静,但是紧抿的薄唇却微微颤抖。 “唉,小姐您不知道刚刚您在里头的时候,奴婢都担心死了。”白宣一边说一边幽叹出声,她虽然知道轩辕煜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下手,但是仍旧害怕万一有什么闪失。 “放心,他今天叫我来,并不是想要除掉我,相反,我倒是怀疑,他想要笼络我。”左丹青歪了歪头,眉头不解的微微皱起,看轩辕煜的神情不像是装假,难道这身衣服并不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那会是谁?左丹青的脑海中莫名浮现了有着一张清俊容颜的苏陵,难不成是他?有可能,因为苏骥之事,苏家一定恨毒了自己。 “笼络?小姐,您可别上当啊!”白宣是一点都不相信轩辕煜那个狡诈的人会存着什么好心。 “放心,我当然不会。”左丹青苦笑,对着白宣继续开口道:“他想要破坏我同禅心的结盟。” “哼!不要相信他,禅心公子才是好人,您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好人?”听到这个词,左丹青嗤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白宣的手背,苦涩道:“白宣,你当知道,这世上是没有绝对的好人的。” “呃?小姐,您这是不信禅心公子了?”白宣满目担忧,要知道如今她们身在异乡,还危机重重,自家小姐若是不抓住禅心公子这根救命稻草,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信?信与不信不重要,只是,他有太多的事情对我们隐瞒了。”左丹青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想到轩辕煜的话。 他显然是误会自己当初在郦城是为了帮禅心办事,不过……左丹青的神色陡然凝重下来,在郦城,她倒是确确实实的遇到了禅心。 逍遥王世子一案,她恐怕,是真的做了人家的棋子了。 就在她和白宣走向大门,准备离去的时候,迎面却撞上了季笙歌。 一身素色长裙的季笙歌见到左丹青,连忙热情的走过来,关切的询问道:“妹妹的病怎么样了?可好些了?那天听四殿下说你病了,我着实担心得很。” 耳边传来季笙歌温柔的语调,左丹青不好置之不理,只得客套的笑了笑,解释道:“现在好多了,累得姐姐担心,青青着实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身子养好了才最要紧,哦对了!我这儿如今倒是有个大夫,医术还很高超,不如让他给你瞧瞧?”季笙歌握着左丹青的手,热情洋溢的摸样着实让左丹青难以拒绝。 “大夫?是官营医馆里的?”左丹青这两日派白宣去打听,才发现豫城中竟然没有私营的医馆和药铺,都是由官府负责的,想必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百姓不清楚自己是中毒而误以为是疫病的原因。 “不是,是前两日我在路上偶然救了个人,后来才得知他是个大夫,于是就暂时留在身边了。”季笙歌摇了摇头,还不等左丹青拒绝,就自顾的将她拖向自己所居住的院落。 左丹青无奈,只好妥协。 不一会儿,季笙歌就带着她进门,樱唇开启呼喝道:“徐嬷嬷,快点将南大夫叫来。” 老嬷嬷听到季笙歌的吩咐,不敢怠慢,连忙去客房请人,左丹青见到木已成舟不便拒绝,只好乖乖的在椅子上坐下,耐心等着大夫出现。 很快,那位唤名南乐的大夫走了进来,恰巧见到左丹青抬头,于是不等季笙歌招呼,南乐就惊呼出声: “这这这……这不是那晚的那位小姐么。” “那晚?”左丹青蹙眉,显然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你的伤寒好些了没?”南乐见到左丹青如今面色红润,就稍稍放下心来。 “南大夫果然是华佗再世,居然不用号脉就知道我这妹妹得了什么病。”季笙歌闻言很是激动,南乐听了只好尴尬的吞了吞口水。 “难道说南大夫就是那晚替我诊治之人?青青失礼了。”听到南乐的问话,左丹青恍然大悟,眼前之人恐怕就是那晚替她看病的大夫。 南乐点了点头,走向左丹青,幽叹一声道:“我还担心你兄长回头找不见我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走水,唉!后来我走投无路幸亏遇到了季小姐。”南乐碎碎念着,左丹青却抽了抽嘴角。 刚在书房中,轩辕煜还提了城中失火一事,而且还怀疑是自己故意为之,虽然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但如此看来,多半是自己给眼前这人惹来了麻烦。 思及至此,左丹青不免多看了南乐几眼,这不瞧不要紧,一瞧就瞧出了问题。 左丹青自己也经常扮作男装,所以很快就意识到眼前这位名为南乐的大夫很可能是个女子,虽然她用高高的衣领遮挡了喉结的部位,但是耳垂细小的孔洞却被忽略,没有用东西涂抹掩盖。 见状,左丹青勾了勾唇角,目光玩味的扫向南乐,突然间对这个女大夫起了兴致。 第一百七十二章:等你长大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南乐给左丹青号了脉,终于长舒一口气:“恢复的不错,估计再吃几天的药就能好利索了,我上次留下的方子,你们还有么?” 望着南乐真诚的眼神,左丹青也坦然点了点头:“恩,一直在服用,多谢南大夫了。()” “客气什么。”南乐搓了搓手,露出会心的笑容,平凡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眸异乎寻常的明亮。 “我就说了,南大夫是个好人。”季笙歌也微笑着附和。 “嘿嘿,还要多谢季小姐收留,不然如今在下可就要去喝西北风了。”季笙歌的夸赞让南乐有些不好意思,憨憨的挠了挠头。 左丹青看着那二人的互动,突然开口,清脆的声音传来:“南大夫这么好,姐姐可介意借给妹妹一阵子?” 季笙歌闻言连忙摆手:“什么借不借的,南大夫又不是我的下人,若是妹妹需要,自己问南大夫便好了。” “哈哈,那妹妹就不客气了。”左丹青见季笙歌并没有不放人的意思,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南乐面前,用平日里从锦绣那里学到的乖巧摸样看向南乐,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询问:“那南大夫可愿意?” “这……”南乐吞了吞口水,窘迫的说:“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如今在下也就是只图混口饭吃。” 医馆化为灰烬,也使得她如今身无分文,所以于她而言现在只求能填饱肚子。去哪儿还不都一样,当然,要是正好应了人家的需要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南大夫就是答应了?”左丹青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南乐木木的点头。 于是乎。来时马车上的两人,回去的时候却变成了三个。 坐在马车里,左丹青打量着有些拘谨的南乐,出声道:“南大夫是哪儿的人?” “啊?我?”南乐用手指指了指及,见到左丹青果断的点头。 “哦……其实我是从南擎来的。” “南擎?”左丹青一怔,旋即释然,虽然丰都离南擎较远,但这里可是豫州,豫州恰好是同南擎接壤的地方。 “是啊。”见到左丹青很吃惊,南乐笑了笑。解释道:“原本我是想来这里找师傅的。结果到了豫城发现这里闹了病疫。就先留下来了。” “南大夫果然是医者仁心。”左丹青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反而是南乐放松了心情。也顺便打开了话匣子。 “那小姐您呢?那日听您的兄长说,你们是从丰都来的?” 兄长?听到这个称谓,左丹青的嘴角抽了抽,禅心那个神棍还真是见缝插针,能占便宜就占。 “是,我们的确是从丰都来的,不过有一点南大夫好像误会了,那位公子只是青青的朋友,并非兄长。”左丹青硬着头皮解释。 “啊?!不是兄妹,奇怪。他那天明明承认了的。”一根弦的南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呵呵,当日也是情势所迫,估计禅心公子是怕您多想。”左丹青干笑。 “禅心?你说他叫禅心?”南乐眼前一亮,兴奋的表情让左丹青十分疑惑。 “怎么,南大夫认识禅心公子。”左丹青只是随口一句,却没想到南乐点头如捣蒜:“认识认识,啊……不对!不认识!” 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左丹青无语,心道这大夫的智商和医术还真不成比例。 “师父来朔北,就是为了找禅心公子呢!”绕了一大圈,南乐才解释清楚。 “师父?那敢问南大夫,你家是师父是谁?”闻言,左丹青眉头轻蹙,禅心难道已经扬名到南擎了么? “师父当然就是师父。”南乐一本正经的开口,左丹青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 她就知道从这人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强压下喉头几欲喷出的老血,左丹青耐着性子将南乐带到她暂住的古寺,吩咐白宣再去收拾出一间屋子。 没想到刚给南乐安顿完没有多久,就有贵客上门,白宣屁颠屁颠的进来通报。 “小姐,禅心公子来了。” 左丹青扶额,心道这神棍还真是掐好了时间,自己前脚回来,他后脚就到了。 她正寻思着要不要跟禅心说南乐这件事的时候,禅心就已经进了门,一见左丹青好转的脸色就微微一笑道: “看来殿下并没有为难四小姐啊。” 难不成他还盼望着自己被为难不成?左丹青气不打一处来,幽怨的看了禅心一眼,开口道:“为难倒是没有,不过……威逼利诱还是有的。” “威逼利诱?此话怎讲?”禅心明显被这句话所吸引,迈步走来,坐到左丹青身边的椅子上,潇洒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还询问了一句左丹青是否也需要。 对于他这反客为主的做派,左丹青固然无语,却也没心思计较,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四殿下这次叫我去讲了许多啼笑皆非的事情,青青如今想来,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也为难了四殿下居然有这般想象力。” “哦?是什么事情?让四小姐都如此吃惊。”禅心押下一口清茶,惬意的眯了眯眼。 “四殿下误以为逍遥王世子一案是青青在背后捣鬼,而且……还说是公子您授意于我。”左丹青的瞳孔也缩了缩,盯着禅心的动作,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闻言,禅心没有做声,像是在消化这个讯息,良久才反问道:“那四小姐是如何回答的。” 左丹青毫不犹豫的接过:“没有的事情,青青自然不会承认,只是……青青不明白的是,四殿下为什么会觉得禅心公子您要害逍遥王世子呢?” 听左丹青这么说,禅心差点当场笑翻,他算是服了这丫头装蒜的本事,明明是她想要陷害苏骥策划了此事,如今推的一干二净不说,还想扣在自个儿的头上。 禅心深吸一口气,忍俊不禁道:“正如四小姐所说,没有的事,禅心又怎么会承认。” 这感情好,包袱又给丢回来了,左丹青磨牙,心知自己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 如此想来,左丹青莫名的有些生气,于是想也不想的回道:“禅心公子今日就是为了来看青青康复的怎样么?如今人您也见到了,还有气儿,那您便请回吧。” 什么叫还有气儿?禅心无奈,突然发现眼前这小丫头也并不总是脸谱化的表情,原来她也会生气,而且生气起来倒还挺可爱的。 思及至此,禅心那一点点小小的怨念也随风飘散,他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摸样,起身给左丹青倒了杯茶,十分恭敬的开口道: “四小姐何必生气呢,难道您看不出殿下正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么?若是当真,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闻言,左丹青眸光满是深意的看向禅心,一瞬间竟突然感觉到他和凌夜的摸样重合。 “生气?青青当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难过罢了。”左丹青抽了抽鼻子,摆出一副可怜的摸样继续道:“青青只是难过,既是梦盟友,禅心公子为什么不肯说实话呢?” “实话?四小姐想要听什么样的实话?”禅心看着左丹青故意扮可怜的表情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看来硬的不行,她来软的了。 “青青的身世禅心公子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可是相比之下……禅心公子可是半点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啊。”左丹青目光灼灼的同禅心对视着,似乎想要穿透他外表的伪装,直接看到灵魂。 “身份?禅心不过就是国师大人的弟子而已,这四小姐不是知道的么。” 见到禅心还在敷衍,左丹青也懒得再纠缠下去,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道:“那凌夜呢?凌夜公子和您,关系匪浅吧?” 听到左丹青这么说,禅心无奈的笑了笑,也放弃了隐瞒,终于开口:“四小姐果然敏锐,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禅心自以为,跟他除了这副躯壳毫无相似之处。”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有些事情不由得我不信,不瞒你说,在摘星楼的那晚,我曾见到过凌夜,我想,这不会是巧合吧?” 禅心闻言苦笑:“的确不是巧合,只是禅心没想到,亲眼所见这样的事情,竟然没有吓到四小姐,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么?” 左丹青毫不犹豫的摇头:“此前我也见过相同的病症,所以才会联想到,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五次三番的帮我,难道只是因为我是辅国公府的外孙女么?” 她的话音刚落,就突然感觉到湿软凉滑的东西如蜻蜓点水般的落在额头上,这样的触感让左丹青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禅心抬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绝美的脸上挂着邪邪的笑容。 “这样四小姐还不明白?” “腾!”的一下,左丹青脸色迅速蹿红,她她她……她这是被人给轻薄了?! 纤长的手指将她的手收入掌心,耳边扑来一股热气: “我会等,等你长大。” 心猛的一跳,左丹青蓦地想起那一日,在雪地中**着双足的凌夜似乎也说了这三个字。 原来……竟是这样的意思…… ps: 第一百七十三章:跟踪暗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昏暗的房间中,少女呆坐在椅子上,乌黑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木桌上的茶盏。() “吱嘎”木门被推开,抱着油纸包的白宣走了进来,本以为屋中没人,所以习惯性的去点灯,谁承想,烛火一起,就见到一个人影笔直的坐在桌子旁,面无表情的摸样将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待到白宣定睛看清那人是左丹青,才伸手抚平胸口,埋怨道:“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天这么黑了您怎么也不点灯啊。” “啊?已经很晚了?”左丹青惊觉,连忙起身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天际已如墨染,冷月都躲藏在云层之后。 “是啊,您瞧都什么时辰了,奴婢去城里给您买了些点心回来。”白宣三下五除二的将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酥脆可口的糕点。 左丹青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胃口。 白宣垂头丧气的将糕点收好,咕哝道:“人家可是挑了好久的。” 见到白宣伤心,左丹青出声解释:“明早我再吃,时候不早了,今晚还是早点休息。” “那好吧。”白宣点头,乖乖去内室收拾床铺。 留下左丹青若有所思的坐回了椅子上,散漫的目光不经意的瞥见桌上的油纸包,只一眼,左丹青就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起身凑近,伸手突然将纸包里的点心全部倒在了桌上。 “小姐,您做什么?”白宣听到了动静赶紧跑出来。见到满桌的狼藉有些无奈:“您不吃就好了,干嘛浪费东西啊!” 左丹青对白宣的控诉置若罔闻,而是伸出手指捻起那张包着点心的油纸开口道: “白宣,这点心你是在哪儿买的?” “啊?城里面的铺子啊。怎么有问题?”白宣赶紧凑过来,看向左丹青手中的油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你看着上头的折痕。”左丹青指着油纸上凌乱的折痕,眉心紧皱。 “哦,您说这个啊,那个伙计像是新来的,笨手笨脚的,折了几次才弄好。”白宣见左丹青说的只是这么也一件小事,就耸了耸肩膀,十分轻松的开口。 “新来的?”左丹青挑眉。冷笑道:“相比说他是新来的。我到更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伙计。”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白宣心下一突,顿时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恐怕你已经被盯上了。”左丹青说完这句将油纸包轻飘飘的扔到桌上,看了一眼内室铺好的床榻。开口道:“今晚我们不睡在床上,告诉卫珂找几捆稻草过来。” “是!”白宣立马点头如捣蒜,正欲转身,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的问道:“小姐,那那些点心呢?用不用银针试毒?” “不必了,我想卖给你点心多半只是为了寻找我们的住址,所以我们也不用多此一举。” “好,那奴婢快去快回。”白宣斩钉截铁的开口,一阵风一样的消失在门外。 盈盈烛火下,左丹青看着那张满是褶皱的油纸冷笑。轩辕煜这人向来说一不二,而且绝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他既然说要动手,那就会速战速决。 很快,白宣和卫珂就准备好了东西进来,卫珂见到左丹青,也说出刚刚有四中的执勤的僧人曾见到后院有黑影出没,这个说法也恰恰证实了左丹青的猜测。 “主子,要不咱们先离开这儿吧?躲过今晚再说?”白宣弱弱的开口,希望左丹青能够采纳这个建议。 然而左丹青闻言却摇了摇头,果断的答道:“不行,如今这么晚了,路上更不安全。”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白宣虽然依照吩咐用稻草在床铺上摆成人影的样子,但是心中还是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当然不会,卫珂,你去给主持大人提个醒,告诉他们今晚不要睡的太熟。”左丹青不想连累这些无辜的僧人,所以也希望他们能有所警觉。 “好,只是主子,万一他们放火怎么办?”卫珂也不放心,要知道如果他们想要放火,就算已经有所准备也难免中招。 左丹青听了卫珂的担忧却果断的摇了摇头:“不会,前几日城中的大火已经让轩辕煜够为难了,这样关键的时候,他不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扰乱民心的,更何况,如今我们还是在寺庙中。” 所以,如若她是轩辕煜,想要除掉某个人,也会干脆利落的用杀人越货的办法,到时候就说她遇上了歹人香消玉损,豫州天高皇帝远,就算想要伸冤也是难上加难。 “既然小姐这么说,那咱们就搏一搏吧。”白宣虽然不安,但是她相信左丹青做出的判断。 三人达成了一致,卫珂在通知了主持之后飞身跃入房梁之上,而左丹青和白宣则经主持指点,躲在这屋内的暗格之中。 而且透过掩盖屏风上的孔洞,还能大概看到这屋中的动向。 夜色越来越深,左丹青和白宣二人在墙后面等的渐渐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白宣拼命地甩了甩头,努力赶走脑中的昏沉开口问道:“小姐,怎么还不见有人来?” “别急。”左丹青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白宣等的早就不耐烦,却又不好再开口。 两个人就在暗格中凝神屏息,专注的盯着。 终于。在左丹青差点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了的时候,窗纸突然被捅破,一根管子伸了进来,紧接着,从管口冒出阵阵白烟,在月光的照射下,竟然莫名的有一种虚幻之感。 “是迷烟。”左丹青开口,幸好她们早有准备,已经提前服用了解药。 放烟之后,窗外门外就都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转眼间几个彪形大汉破门而入,黑漆漆的屋子里他们只能勉强看到床上有一个人影。 大汉直奔人影而去,挥起手中带着寒光的冷刃,用力的一戳,然而……意料之中血花飞溅的场景却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难道是没刺中?头一回发生这样的状况,大汉一时间有点慌乱,幸而这时又有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见他还在原地发呆,就啐了一口,低咒了一句,提着刀向前,准备将刚刚那个黑衣人没有完成的任务彻底搞定。 谁承想,一刀下去,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于是,大汉气急败坏的用力掀开被褥,赫然发现躺在里面的里头的哪里是什么人,而是一捆稻草。 与此同时,卫珂看准时机,身轻如燕的从房梁上飞跃而下。 “什么人?!”察觉到声音的两个大汉连忙回头,却见到一个男子正抱着肩膀,站在室中央目满脸杀气的看着他们。 那两个大汉见事态不妙,作势就要逃,可是卫珂哪里会放他们走,甩着马鞭,瞬间冲了上来。 三人缠斗在一起,起初那二人同卫珂还旗鼓相当,但是没多久便明显落入下风,最后卫珂反手一甩,将他们二人结结实实的用马鞭捆住。 见到卫珂已经制服了歹人,左丹青和白宣赶紧跑了出来,可是还不等卫珂将他们按在地上问话,就见到那二人用力一咬,竟然当场毙命。 “看来他们是有所准备才来的。”左丹青看着地上那两具尸体,脸色越来越阴沉。 “小姐,那现在咱们怎么办?”白宣见到地上那二人临死前狰狞的表情,还有从正从七窍中流淌出来的血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凉拌,先给他们拖出去,然后将这里清扫干净。”左丹青冷静的吩咐完这一切,侧目看向被砍的乱七八糟的床榻,瞳孔陡然缩紧。 看来,自己要是想在豫州安然无恙的度过,就绝不能再坐以待毙,而是要主动出击! ※※ 逍遥王府 夜色已深,轩辕煜却伸手拄在紫檀木制的桌案上,迟迟没有休息。 为了防止自己打瞌睡,轩辕煜还特地吩咐下人煮好一壶茶送上来,细细品尝防止心生倦意。 等来等去,他终于听到窗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那声音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房门被敲响。 “进来。”轩辕煜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锐利的是扫向一脸狼狈的侍卫,心下猛地一沉。 果然失败了么? 听着侍卫禀报出意料之中的答案,轩辕煜也没了耐性,出声呵斥道:“你们这些废物!居然连个孩子和丫鬟都搞不定,其他的人呢?!” “被抓住,服毒自尽了。”侍卫心虚的低下了头,根本不敢直视轩辕煜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睛。 “自尽?呵,还真是窝囊。”轩辕煜一边说一边磨牙,那士兵见到他情绪不对,只好硬着头皮开接道:“都是属下的错,没有摸清那女人的底细就鲁莽下手。” “你们的确太鲁莽了,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坏了我的好事?”轩辕煜可不觉得左丹青会武,那就一定是有人在保护他。 “天色太晚属下也没有看清,只是那人的伸手十分不凡,是个高手,几下就制住了他们,属下见事态不妙,只好赶紧溜回来报信。” “行了,我知道了。”听了侍卫的陈述,轩辕煜烦躁的摆了摆手,大步走向床榻,倒头闭目养神。 好一个左府四小姐,命倒还挺大。 只是……你躲得了初一也绝躲不过十五! 第一百七十四章:苏陵献计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幽暗的卧房里,轩辕煜颀长的身影横躺在榻上,目光阴鸢的盯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通报的声音: “殿下,苏公子来了。” 苏陵?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轩辕煜侧目,面色不善的应道:“让他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推门声响起,苏陵清瘦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见到屋内漆黑一片,他自顾的走到桌前将烛火点燃,火光升起的瞬间,轩辕煜的问话也传入他的耳中。 “你来做什么?” 轩辕煜斜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起身,随手拿起一件长褂披在身上。 “这么晚还来叨扰殿下,属下真是十分抱歉。”苏陵恭敬的一抱拳,抬眸看向轩辕煜,突然话锋一转道: “可是属下有一件要事不得不向殿下禀报。” “是什么事情?”轩辕煜沉吟片刻,踱步到苏陵的面前,眉心轻皱不解的问道。 苏陵见到引起了轩辕煜的兴趣,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清清嗓子解释道:“属下想到了一个既能破坏五皇子同辅国公府结盟,又能干脆利落的除掉我那表妹的好方法。” 闻言,轩辕煜的目光锐利的扫向苏陵,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想必殿下也觉得那个禅心公子非常碍眼,陵如今想到这个办法,还可以顺便嫁祸于他,一个有罪之人。陛下交予他的权利自然无法运用了。” “呵呵,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先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好办法能让你说的这些全部实现呢?”轩辕煜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苏陵。显然不耐烦他的拖延。 “那就是……”说到此处,苏陵压低了声音,谨慎的开口道:“赈灾的银两如今放在豫城的银库中,我们不妨在轮到禅心的人负责看守时弄出动乱,到时候顺便除掉我那个表妹,还能借此机会劫走银两。” 听到苏陵的话,轩辕煜哈哈大笑一声,无奈摇头:“你说的那个方法,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以禅心的能耐。他又怎么能让我们轻易得手。再说了,左四小姐如今称病,几乎很少出门。这让我如何下手,而且就算我强行要她来,她也早起了戒心。”思及至此,轩辕煜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除了这些,左丹青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男人也是一个巨大的障碍。 “殿下若是信得过陵,陵有一个绝妙的人选,定然会将我那四表妹引出,而且绝对不会让她起戒心。” “你这么有把握?”看苏陵那笃定的神情,不由得轩辕煜不信。 “是。只要殿下将此事全权交予陵负责,陵定然不会让您失望!”苏陵见到轩辕煜似乎有被说动的痕迹,连忙趁热打铁,这里不比丰都,他手中无人可用,只有轩辕煜点头,此次随行的侍卫才会听他差遣。 看着苏陵信誓旦旦的摸样,轩辕煜仍旧有几分犹豫,苏陵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又开口道:“殿下,眼看着归期临近,咱们要是再不下手,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最后一句,彻底动摇了轩辕煜,要知道他从西蛮归来不久,正是急缺银两和人才的时候,他之所以请命来豫州,便是打了那赈灾款的主意。 “好,我信你一次。”轩辕点头,解下腰间系着的兵符递给苏陵,叮嘱道:“如若能事成最好,万一有变切莫不可轻举妄动,定要全身而退!” “是,属下不会让您失望的。”苏陵接过兵符,恭敬的一揖,低下头的瞬间,嘴角划过一丝诡谲的微笑。 ※※ 翌日清晨 白宣满目愁容的给左丹青盘发,嘴里还嘟囔着:“既然这里已经被发现,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换个地方就找不到了?他之前没下手,只是觉得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如今他已经决定动手,那咱们就是躲到哪儿都没有用。”左丹青漫不经心的说着,似乎昨晚的事情半点也给她留下阴影。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这真是防不胜防啊。”白宣苦着脸,捋顺左丹青乌黑的发丝,忍不住替自家小姐心疼。 “所以,我们应当来个釜底抽薪,轩辕煜之所以这么猖狂,是因为随行的军队都由他掌管,如果没有了那些士卒,你觉得他还敢如此嚣张么?”左丹青看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影子,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 “可是正如小姐您说的,四殿下如今兵权在握,咱们就只有这几个人,要怎么斗啊!”白宣摇了摇头,觉得左丹青说的这个可行性太差。 “是啊,我的确是没有实力跟他斗。”左丹青垂眸,遮挡了眼中复杂的神色,“但是,有人却是有这个能耐。” “是谁?”白宣不解的看着左丹青,显然不明白她话中所指。 “当然就是这个有能耐在豫州城中下毒之人了。”言毕,左丹青玩味的勾了勾唇角,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什么?!小姐您知道那人是谁了?可是……可是就算您找见了,就这么肯定他会帮我们么?”左丹青突如其来的这几句让白宣彻底云里雾里。 “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不过要感谢轩辕煜,如果不是他,我恐怕到现在都想不清楚。”左丹青讽刺的说着,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个人影,也是在人影浮现出的瞬间,她无力的长叹出声。 “什么?四皇子殿下会有这么好心,会不会是故意误导小姐您啊,而且如果他也知道这件事的话,为什么不马上派人给那些百姓解毒救助查明真相呢?”白宣单纯的替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唏嘘,左丹青却苦笑着摇头: “他或许巴不得将这件事拖下去呢,拖得越久,他就越有机会吞掉赈灾的银两,当然,下毒之事,或许他不是没有去查,若是根本不打算去查。”对于轩辕煜的为人,左丹青再了解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浪费丁点的时间纠缠这些无用的事情。 “那照小姐您这么说,到底是谁下的毒?”闻言,白宣在心底狠狠的将轩辕煜唾弃一番,抬起头,又忍不住询问。 “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左丹青幽叹一声,颇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白宣,目光中满是不忍。 “呃……奴婢就是好奇嘛。”白宣讪讪的吐了吐舌头。 “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我不想你惹来杀身之祸。”伸出手摸了摸白宣的手背,左丹青低声安慰。 “杀身之祸?!”白宣果然被吓了一跳,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道:“那您呢?没关系么?” “有没有关系,轩辕煜都已经将那件事泄露给我了。”左丹青冷笑,就为了动摇自己和禅心的关系,这个男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如果真的是禅心动手处理掉的逍遥王,他又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呢?左丹青敛眸,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小姐?小姐?”白宣的呼唤声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只见她轻声问道:“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我?”左丹青发出一个单音,旋即起身,站到窗前,看着漫天云卷云舒,心情也不由得大好。 “我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阳光打在少女面上,为她清秀的容颜镀上了一层金辉。 白宣痴痴的看着站在窗边的人影,一瞬间竟有一种她会乘风而去的错觉。 屋内陷入一片静谧,两个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说话,直到卫珂轻声敲门,打破了她们和谐的气氛。 “进来吧。”左丹青开口,卫珂应声进门。 “怎么了?”看到卫珂额角细密的汗珠,左丹青猜到是刚处理完那些尸体。 “已经解决了,不过……属下太不小心,处理的时候……被南大夫给撞见了。”卫珂有些无奈,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南大夫不好好在寺里头呆着,一大早就精神头十足的去山里采药。 “然后呢?你没把她怎么样吧?”左丹青神色有些紧张,要知道说到底那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她不感激,也不应当恩将仇报。 “属下点了她的穴道,扔在客房了。”依照卫珂本来的性子,应当直接灭口才是,可是不知为何,当他举起拳头的时候却迟迟无法落下,于是只好先抓了人,再来找左丹青定夺。 “现在带我过去。”左丹青当机立断,让卫珂带她去见南乐。 “那……小姐您准备怎么办?”卫珂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 谁承想,左丹青听了他的话,竟然抬起头,目光审视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能怎么办,当然是放人了,南乐是季小姐救的人,怎么能到了我这里不明不白的死了。” “可是!她当时已经误会了属下是凶手,这话万一传出去了,回到丰都,一定会对小姐您的名誉有损。”越是这么说,卫珂就越恼恨自己的不小心,可是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察觉不到南乐的气息才是。 “名誉?你觉得你家小姐我还在乎这玩意?”左丹青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无奈道:“名誉这东西,没有命重要。带我去见南乐,我会给她送回季小姐那里,至于她会说什么可能说什么,都没有关系。” 左丹青坚定的目光让卫珂不敢再有异议,只得硬着头皮带路。 第一百七十五章:落入圈套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的马车停在逍遥王府外,就在她要走出车厢的时候,白宣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角,不安的开口:“小姐,您真的要给南大夫交还给季小姐?”言毕,目光还若有若无的扫向坐在对面被点住穴道,只能瞪着她们拼命眨眼的南乐。() “是啊。”左丹青点头,又对着南乐解释道:“南大夫,多有得罪,还请谅解。”说到这里,她将卫珂唤来,勒令卫珂解开南乐的穴道。 果不其然,穴道一解南乐就立马吼道:“杀人了!杀人了!” 白宣赶紧辩解:“南大夫,您误会了,那两个人才是杀手,被我们捉到以后他们服毒自杀的。” 南乐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白宣,又看向左丹青,似乎在衡量他们说话的可信度。 “南大夫,不管你如何看,总之这件事情我们才是受害者,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再跟我们一块儿,我现在就送您去季小姐那儿,而且绝对不会伤害您的。”左丹青的语气无比诚恳,对着南乐伸出手,南乐躲得更远。 卫珂受不了他这一副娘娘腔的样子,忍不住咒骂出声:“我们小姐都放你走了,别跟个娘们似的!” 南乐闻言还以为自己的伪装暴露了,立刻警觉的看向卫珂。 “卫珂,你少说两句,白宣,我们下车,带南大夫去见季小姐。”左丹青无奈,虽然她并非善类,但对于南乐到底还是心存愧疚。恐怕如果不是自己去了那个医馆,也不会引出那场大火。 见到南乐点头,左丹青就带着白宣下了马车,向着季笙歌暂住的地方走去。 这次来访。院落中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季笙歌身边的丫鬟嬷嬷全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死气沉沉让人从脚底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而左丹青一行人到了院门口的时候更是被拦住,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说她加姑娘还没有洗漱好。 左丹青不疑有他,只好站在外边等着,等待的过程中目光百无聊赖的扫向南乐,却发现她也正专注的看着自己。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南乐不禁有些尴尬,忍不住撇开了脸。 没过多久。她又将头转过来。却发现左丹青仍旧盯着自己。 “你你你……你看什么。”南乐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她心存戒备。原本不想搭理,但是她实在是受不了左丹青这样的眼神,所以才开了口。 “没什么。青青只是对南大夫心存愧疚。”左丹青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则是刚刚她惊讶的发现,纵使南乐十分害怕,哪怕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但她脸上的表情的却平静的没有丝毫变化,而且脸上也没有流汗的迹象。明明神情如此波澜不惊,却又为何声音已有了异样? 带着这样的疑惑,左丹青定睛,看着南乐高高的衣领,忍不住猜测。会不会就是这里,遮挡了人皮面具的痕迹? 难不成她如今的脸是易容? 就在他们二人对视的功夫,通报的丫鬟终于又了消息,恭恭敬敬的将他们请到了房中。 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熏香扑鼻而来,左丹青忍不住皱起了鼻子,心中满是狐疑,以季笙歌的性格,不该喜欢这么浓烈的香味才是。 “四小姐先坐,老奴去给您端茶,我们小姐马上就出来。”说话的人正是季笙歌的奶娘徐嬷嬷,左丹青听见了她的声音,不免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这个嬷嬷脸色不大好看,不知是病了还是没有休息好。 “没事,我们等着便是。”左丹青轻声应了一句,目光散漫的打量着四周,跟上回比起来,这屋里的摆设似乎少了不少。 左丹青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却对室内的摆设十分敏感,这也得益于前世同轩辕煜在一块儿的时候,总要提防着是否有人偷偷潜入王府窃取东西,于是就养成了记住房中布置以及花瓶等装饰的习惯。 他们坐着喝了一会儿茶,季笙歌才憔悴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虽然只是一天没见,左丹青却觉得眼前之人仿佛比之前衰老了十岁。 不仅是眼眶周围全都变成了浓重的黛色,就连素来红润的脸颊也变得惨白如纸,而樱唇更是毫无血色,嘴角处虽然盖了厚厚的脂粉,但左丹青还是可以看出那里不知什么原因被咬破。 “笙歌姐姐这是怎么了?”左丹青起身,关切的要去扶季笙歌,却发现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样。 “我们小姐昨日没休息好,四小姐您多担待。”徐默默见状连忙解释,生怕左丹青胡思乱想。 “哦?是么?怎么还没休息好。”左丹青疑惑的看了一眼季笙歌,发现她的眸光终于有了几分焦距。 “是……是青青妹妹?”季笙歌分辨出眼前的人,猛的抓住左丹青的手,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是我,笙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左丹青为了缓解气氛微笑着开口,目光扫向南乐,看着南乐忐忑不安的神情,她清了清嗓子,道明来意。 “是这样,妹妹今日过来是将南大夫归还给姐姐,正好家笙歌姐姐看起来气色也不大好,不如让南大夫给您看看?”谁承想,她的话还没说完,季笙歌就猛的摆手,声音激动的将她打断:“不!不用!我很好。” 徐嬷嬷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声,走过来为季笙歌打圆场:“左小姐别介意,我家小姐一休息不好就容易这样。” “没事。”左丹青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既然笙歌姐姐休息不好,那青青就不打扰了。” 言毕。左丹青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南乐恭敬的鞠了一躬算作辞别。 南乐看着眼前这少女瘦削的身影心情十分复杂,或许真的像左丹青说的那样,她们并不是杀人凶手。可是作为一个平民百姓,她还是对亲眼目睹别人毁尸灭迹这样的事情心有余悸。 左丹青见南乐没有做声,也不打算再纠缠,转身就要走,谁承想,她刚迈出门槛儿,季笙歌却突然追了出来,抓住她的胳膊,声音沙哑的恳求道: “等一等,姐姐有件事情想请妹妹帮忙。” “什么事?”左丹青终于停下脚步。满目狐疑的盯着季笙歌惨白的脸。 “我……我……”季笙歌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徐嬷嬷见状长叹一声。出面道:“是这样的左小姐。我们家小姐的状况您也见到了,不瞒您说,她这几日来了月事。多有不便,可是明晚之后还有三场祭祀典礼,老奴着实是怕小姐她撑不过去啊。” “所以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去替一替么?”左丹青轻笑,那表情似乎是意料之中。 “啊!左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儿,唉,我们小姐不好意思麻烦您,老奴就只好替她开口了。”徐嬷嬷见到左丹青领会,满是皱纹的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 “这么说来,笙歌姐姐也是这么想的了?”左丹青却没有说答不答应,而是侧目看向季笙歌。 季笙歌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样啊……”左丹青拉长了音调,有些担忧的开口:“可是此事若是被四殿下知晓,会不会不大好?” 闻言,季笙歌脸上的希冀的神情消失,眸光也黯淡下来。 徐嬷嬷哪里甘心,听到左丹青这么说就连忙补充到:“以四殿下跟左小姐的关系,应该不成问题吧,上回,您不也找人顶替,而四殿下不也什么都没说么。” “徐嬷嬷!”季笙歌听到徐嬷嬷这么说,立马厉声喝止。 左丹青冷笑,心道这老东西知道的还真不少,思及至此,她瞟向一脸无辜的季笙歌,奴才如此口无遮拦,就真的没有主子的教唆么? “青青妹妹,这奴才都是胡说八道的,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季笙歌连忙解释,正对上左丹青颇有深意的目光,忍不住心惊肉跳。 “像笙歌姐姐说的,既然是胡说,青青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季笙歌没想到左丹青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原本准备好的辩解只有吞回了肚子。 徐嬷嬷见到这小丫头一直在打太极,就按捺不住开口:“左小姐,到底帮不帮这个忙,您倒是给个准话儿啊?” 她的话音刚落,左丹青犀利的眼神就猛的扫来,嗤笑一声道:“听嬷嬷这意思,青青还是非答应不可了?” “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徐嬷嬷心虚的红了脸,咳嗽两声又开口:“可是做人得知恩图报不是,您告病不来可是我们家小姐一个人撑场子的,再说我们小姐还毫无保留的将南大夫介绍给您……” “行了!徐嬷嬷!别说了!”季笙歌厉声打断,闭上眼揉了揉额角,有气无力道:“就剩三晚了,我还是能撑过去的。”说到这里,她松开了左丹青的手,疏离的笑道:“青青妹妹若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左丹青看着这女人憔悴的摸样,一瞬间有些恍惚,会不会是自己将人都想的太坏了?也许,她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鬼使神差的,她开了口:“笙歌姐姐,我并没有说我要拒绝啊。” “你肯帮这个忙?!”季笙歌面上一喜,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左丹青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六章:将计就计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从逍遥王府出来,白宣一路上都在埋怨左丹青不该答应季笙歌的请求。() “小姐,奴婢刚刚就应该跟您进去的,她要是敢说,我就头一个不准。”说到此处,白宣哀怨的看了左丹青一眼。 “好啦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三晚么。”左丹青拍了拍白宣的后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是!”白宣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左丹青对迎面走来的卫珂吩咐道:“走吧,我们去库房见一见禅心公子。” 库房守备近来都是由禅心全权负责的,害怕出什么差错,他就暂住在那里。 “小姐,你找禅心公子做什么?”白宣听到左丹青的话,突然露出一个十分暧昧的笑容。 “收起你那荡漾的表情,我是有正事儿。”左丹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适时的制止了白宣的遐想。 “正事儿啧啧……”白宣撇了撇嘴,脑海中却回忆起上回在门外偷听到的那句“我等你长大。”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怪禅心公子对自家小姐那么好,原来是狼子野心啊! 不知道自己被趴了墙根的左丹青专心思考着刚刚季笙歌的反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很快就到了豫城的库房。 禅心没有料到左丹青会突然造访,所以下属进来通报的时候他还在跟卫岚商量着如何布置库房周边的守卫。 听了下面的人描述,禅心挥了挥手应道:“让她进来吧。” 卫岚赶紧将库房的地图收起。神色凝重的对禅心说:“少主,昨晚的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情。” 禅心闻言点头,冷哼一声:“轩辕煜动手了。他果然是个急性子。” “是啊,您说左四小姐这次来,会不会就是找您说这件事情?” “不会。”禅心回答的斩钉截铁。 “啊?为什么?”卫岚有些不明白,生死攸关的大事,来找人求救也是合情合理的。 谁承想,禅心毫不犹豫的反驳了他的猜测,回答道:“因为以她的性格,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情,就不会再求别人的。” 卫岚怔住,呆呆的看着自家主子。忍不住咋舌……没想到少主竟然会对她如此了解。 还不等卫岚开口告退。左丹青就推门走了进来。见状,他连辞别的话也省了,赶紧迈出大门。 这样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左丹青和禅心二人。 禅心坐在桌案前。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脸上仍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怎么?四小姐今日来是有事要找我?” 左丹青毫不犹豫的点头,疾步走到禅心的对面,整理了下气息,然后将今日在逍遥王府见到季笙歌的异样以及季笙歌相求的事情全部讲给禅心。 听了左丹青的话,禅心的脸色也越来越沉,等到她将一切说完,就连忙接过:“听左小姐这么说,是怀疑有人故意设局?” 左丹青摊了摊手,苦笑道:“有可能正如公子的猜测。当然,也有可能只是青青想多了。” “想得多一点总比想得少点好,”禅心伸手轻叩桌面,抬眼,玩味的直视左丹青乌黑的双瞳。 “只是,我没想到,四小姐竟然还亲自跑一趟来提醒我这件事情。这还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 见到他对着自己嫣然一笑,左丹青彻底无奈,看着这家伙得意的神情恨不得两巴掌将他扇醒。 不过想到如今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左丹青将心中的冲动生生压了下去。 “依你之见?季小姐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让我顶替她?”左丹青边说边坐到禅心的对面,伸手拄着胳膊,柳眉轻蹙。 “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祭台的位置就在库房附近,所以四小姐今日来也是想提醒我小心吧?”禅心放大的容颜突然出现在左丹青的面前,将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公子自重。”左丹青扯了扯唇角,复而又说道:“其实我来不止是想提醒你,还有一件事情,想求公子帮忙。” “什么事情?”禅心漂亮的眼眸中映衬出左丹青认真的神情,目光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宠溺。 “我想让公子帮我调查一下,季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左丹青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刚刚那个见到的季笙歌状态十分不对。 而且在她心急的抓住自己手的时候,自己还似乎在她白皙的手腕处见到了淤青的痕迹。 她是收到了什么威胁?还是说……另一个念头冒出在左丹青的脑海,使得她忍不住打了冷颤。 “好,这没有问题,倒是你,既然答应了四小姐,真的准备要守三个晚上么?”说完了这一句,禅心的眼眸不由得染上了担忧的神色。 “谁说我去守了,禅心公子上次帮青青找的那个替身不是挺好用的么。”左丹青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禅心。 这感情好!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思及至此,禅心哭笑不得。 “替身到不成问题,可是如果被察觉的话,就有些棘手了,四小姐就不怕被人发现回去说三道四么?” “只要禅心公子舍得婢女就好,名誉什么的,青青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左丹青那云淡风轻的语气似乎真的不把那些闺阁中女子视为生命一样的东西当回事儿。 “没什么舍不得的,既然四小姐有需要,我吩咐她去做便是。”禅心点了点头,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就这样,左丹青一袭繁复的礼服上了祭台,代替季笙歌为豫州的百姓诵经祈福。 前两夜都是安然无恙的度过,平静的让左丹青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太过多心,然而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时候…… 祭台下突然东倒西歪的走来了一个乞丐,不顾旁边士卒的阻拦,就一笔哭喊着一边向着祭台的台阶向上爬,沙哑的声音嘶吼着:“骗子!都是骗子!什么神女,都是骗子!” 见有人闹事,守卫的士兵立马围了过来,刚想要将那个乞丐拖走,却被他灵活的挣脱跪倒在地上狠狠的控诉:“什么狗屁神女!根本就是妖女,老天爷不长眼啊……就是她引来了城中大火,害的我一家老小命丧黄泉!她就是个妖女啊。” 那乞丐开始胡言乱语,士兵见事态不妙一下子就将他狠狠击昏在地准备脱下去。 谁承想,这样粗鲁的行为彻底惹火了围观的群众,竟有许多不怕死的人冲了出来,一时间祭台下乱作一团。 在祭台不远处的马车中躲藏的左丹青听着外面嘈杂的动静,心中满是不安,拉开车帘对外面的白宣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她话音刚落,再次抬头时对上的却并不是白宣的脸,而是笑的无比狰狞的苏陵的容颜, “是……”你字还没有出口,苏陵就突然在她面前吹了一阵白烟,紧接着,左丹青就感觉到头晕目眩,转瞬陷入人了一片黑暗。 苏陵看着马车中晕过去的人,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示意下属将她抬出来,看着左丹青熟睡的容颜,嘲讽一笑。 以为他不知道祭台上的那个是替身么?他特地拖延到第三天才动手,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而且也早就察觉到了这辆躲在暗处的马车。 就在苏陵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战利品的时候,旁边传来下属的声音: “将军,那个车夫怎么办?”苏陵看了一眼那个更早就被迷药迷倒瘫软在车辕上的男人,冷笑两声,毫不犹豫的说: “杀了!” “是!” ※※ 豫城库房,禅心在屋中反复踱着步子,修长的手指抚上额角,皱眉对卫岚开口道: “岚叔,今晚就是最后一晚了,为什么我会感觉如此不安?” 卫岚闻言也不禁拧紧了眉头,思忖着答道:“刚刚守卫的人回来都说没察觉到什么异样,或许是少主您多虑了。” “但愿如此。”禅心长叹一声,走到窗前,看向不远处的祭台,只见那里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心下猛的一沉,禅心回眸神情凝重的盯着卫岚。 “啊?刚刚还好好的啊。”卫岚连忙走过去,果然见到火光冲天,红彤彤的分外骇人。 看来他们已经行动了,禅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用紧张,反正祭台上的是个替身,强压下心中的紧张,禅心再次开口: “告诉大家提高警惕,别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是!”卫岚点头,刚要推门而出,却是突然,一个侍卫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满目惶恐的跪倒在地。 “怎么了?”禅心眼皮狠狠的跳了跳,心中的不安不断地扩大。 “不不……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快说!”禅心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他修长的手不知不解的捏紧成拳头,掌心中渐渐渗出冷汗。 “轰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祭台发出了一声剧烈的轰鸣,轰鸣之后原地竟然升起了浓烈的黑烟,让人根本无法近身。 响声将那侍卫吓得猛烈的一哆嗦,禅心的耐心全部耗尽,嘶哑近乎于野兽的声音狂吼道:“快说!” “巷子里……左小姐……的……的马车不见了。”那侍卫哆哆嗦嗦的说完之后已经完全瘫软,绝望的看着自家主子眼中愈发浓烈的杀意…… 第一百七十七章:玩火自焚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侍卫的脸颊滑下,落在地面,阴湿成一片,卫岚一直保持着拉开门的动作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禅心沙哑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响起。() “召集所有的人过来,跟我去小巷找人。” “使不得啊!少主!”卫岚“扑通”的跪倒在地,声音似乎都带了哭腔。 “少主!您绝对不能擅离职守,否则他们一定会趁虚而入的!”卫岚句句泣血,但禅心仿若闻所未闻。 “我知道。”禅心掏出帕子揩净手指上的鲜血,步履沉重的走向门外,不顾卫岚的哀求道:“只有让他们趁虚而入,才能转移视线,将左小姐救出来。” “您!”卫岚睁大了眼睛,甚至连眼泪也忘记了流,难以置信的看着禅心,这……还是他向来机敏过人手段非常的少主么。 “还愣着干什么,如果不想跟他的下场一样,就快去!”禅西面色阴鸢,声音不容任何质疑。 卫岚艰难的起身,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中勉强挤出一个单音是! 房后,一个躲在暗处的黑影看着卫岚跌跌撞撞离去,也连忙掏出怀中的烟火,向着空中射出。 夜色如墨,静谧的巷子里,一大批黑衣人凝神屏息的伏在墙上,良久才看到库房上方的天空出现了信号。 “走!”为首者压低声音开口,他们就如鬼影一般转瞬转瞬消失在了围墙之上。 ※※ 苏陵半蒙着面坐在马上,突然听到近卫禀报: “将军,那女人已经醒了。” “醒了?”苏陵微微一笑,看来刚刚自己的药下的还不够重,不过醒了也好,只有醒了才更好玩。 思及至此,他跳下马,走向关着左丹青的马车,只见车中少女瑟缩在地上。身上早已是五花大绑。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苏陵哈哈大笑。清俊的容颜变得十分狰狞,他踏步迈上马车,看着可怜巴巴的在脚下颤抖的人,抬起靴子,用力的踩上她被反绑着的双手。 “你不是很能画么?元宵宴上的沙画当真是精美绝伦呢,哈哈!我倒要看看,我废了你这双手以后,看你要怎么去画!”苏陵怒吼着,狠狠用力踩向左丹青的手,脚下的人因为剧痛而浑身抽搐。但就是抵死也不肯发出哀嚎。 “好啊……你挺能忍的是吧。”脑海里浮现出苏骥毫无生气的脸,还有伤痕累累的尸体。苏陵就感觉到无法控制自己喷薄而出的怒火。 他伸出手用力拽起左丹青的长发,将那张清秀的容颜凑到面前,咬牙切齿的说:“是你害死阿骥的吧!四殿下都跟我说了,禅心设局,你来帮忙,你们各取所需。” 苏陵越说,心中的怒火就燃烧的越往。伸出手,重重甩向左丹青的脸颊,瞬间,白皙的小脸就肿起老高。 尽管如此,左丹青仍旧一言不发,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气的木偶,茫然的看着车顶。 “好!你有种!”苏陵忍无可忍,掏出腰间的马鞭,狠狠的摔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挣扎着闪躲的摸样发出猖獗变态的狂笑。 就在这场单方面的凌虐进行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马车的车窗,苏陵这才扫兴的起身,跳下马车,面色阴沈的问道: “怎么了?” 侍卫难掩脸上的喜色,激动地说:“回主子,得手了!” “好!天助我也!”苏陵满意的点头,他就知道,自己的计策天衣无缝,到时候轩辕煜就是不服也得服。 “他们现在在哪儿?”虽然得意,但苏陵还没有忘形,眼下,还是要尽快离开此地,将那些银两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才最要紧。 “在来的路上。”侍卫恭敬的开口,想了想又说道:“四殿下让属下转告您,要留着小丫头一命,说他还有用。” “有用?!”苏陵嗤笑,眸光陡然变得阴狠:“他让我留我就留,那我成什么了,哼!我绝对不会让这丫头活过今晚的!” “可是……”侍卫还想要劝解,但是见到苏陵不容置喙的神情也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没有可是,现在只听我的命令!”苏陵斜睨了一眼侍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见他再也不敢开口之后才转身返回了马车。 此时,左丹青正垂着头缩在车厢的角落,凌乱不堪的头发遮挡在前面,乍一看去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 “喂!”苏陵抬脚,毫不客气的踹了踹她,发现根本没有反应,于是冷冷的嗤笑一声: “哼,还真不禁打,这样没用的废物,轩辕煜居然还想留着你。” 他越想越气,伸手抓着左丹青的头发用力将她的脸扯到自己面前,咬牙切齿道:“他凭什么想留着你,你害死了阿骥,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言毕,他猛的掏出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就要捅向左丹青的胸口。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轩辕煜没有注意到左丹青微微张开了眼,瞳孔深处凛冽的杀气一闪而逝。 利刃划破空气,直逼少女的胸口,在即将要穿破胸膛的刹那,门外突然响起了凄惨的叫声。 怎么回事?!苏陵大惊,用力将左丹青摔到马车的角落,蹬蹬跳下马车,惊觉四周火气,而他带来的侍卫全都身重带火的流箭,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苏陵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转身的功夫,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随手牵过一匹马,飞跃而上,用力一蹬,想要赶紧离开此地。 然而就在他刚上马的时候,不知又从哪里飞出一个暗箭,“嗖!”的一声直中马蹄,那马经受不住剧痛向前跪倒,生生将还未坐稳的苏骥摔下马来。 苏骥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这一摔而震的嗡嗡作响,他勉强着爬起身,伸手努力想要去捡掉在地上的匕首,却在刚刚碰触到边缘的时候,被一只脚踩住了纤长的手指。 艰难的抬起头,苏骥眨了眨眼睛,想要弄开被额头留下来的鲜血糊住的双眼,只见一片赤红色的世界中,少女瘦削的身影仿若厉鬼,陡然出现在他的视野。 他奋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那只脚的主人力气大的惊人,根本无法挣脱。 苏陵发狠,运动内息,想要猛的弹起,却还不等他行动,就见那瘦削的人影俯身,弯腰飞速的点住他身上的几个穴道。 “呃……呃……”被点住哑穴,苏陵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张的大大的口型让人依稀可以分辨出他正在说不是。 脚的主人哈哈一笑,突然伸向自己的脸,像是变戏法一样的撕扯掉了面皮,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那人张口,声音竟然低沉的同男人一般:“苏小将军,死在我们少主的手上,你不算冤。”言毕,他就像苏陵在马车中那样猖狂的大笑,浑厚的胜利哪里像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 此时此刻,苏陵终于知道自己上当,可是为时已晚。 假扮成左丹青的人一记手刀就要劈向苏陵的天灵盖,却被空气中突然传来的声音喝止: “慢!” 这声音优雅冷清,苏陵到底都不会忘记,正是左丹青那个小贱人。 “左小姐难道要留这人一命?”男人虽然收了手,但是面上写满了不甘。 “留?您可是高看青青了,青青只是……想要他死得其所罢了。”言毕,左丹青踱步向前,正好到苏陵的旁边,俯视着他狼狈不堪的身影,清了清嗓子道:“表哥,您好好瞧瞧,到底哪个才是青青。” 左丹青气死人不偿命的说着,还特意扯了扯身上祭祀用的礼服,苏陵见到之后,只觉得喉头猛的涌上一股腥甜。 “表哥你这人做事向来聪明,青青一直十分佩服,只可惜……这聪明人总有一个致命的特点。”说到这,她又看了一眼苏陵的状态,只见他的嘴角泛出血丝,显然是被自己气得不轻。于是她才继续接下去:“那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您不是猜祭台上的那个不是我么,唉……可惜了,那上面的还真的正是青青呢!” 看着苏陵听完自己的话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左丹青心情一片大爱好,吩咐禅心的人将他先丢到马车里,然后自己也跳上马车,随即飞速的向着城中赶去。 马车中,苏陵此时此刻就跟之前的“左丹青”一摸一样,瑟缩在角落,目光含恨的盯着她。 左丹青却不以为意,冷笑道:“大表哥,何必用那样的神情看着我,你就算再看,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苏陵想要咒骂,却只能发出“啊呜”这样简短的音阶,想要努力冲破穴位,却惊恐的意识到,那人点穴的手法十分奇特,自己根本无法一己之力解开。 阵阵绝望袭上心头,耳边还传来左丹青犹如幽灵般飘渺惊悚的声音: “大表哥还是省着点力气,这样过了奈何桥,才有力气去寻二表哥的踪影啊。” 左丹青恶劣的说着,嘴角还噙着一丝诡谲的笑意。 第一百七十八章:我后悔了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熊熊烈火在卫岚有条不紊指挥下被熄灭,禅心长身玉立在已成为残垣废墟的祭台前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卫岚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才硬着头皮走向禅心,幽叹道:“少主,左小姐根本就不在这里,您就不要担心了。” 禅心无动于衷,眸光呆呆的看着那对废墟,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有一辆马车飞速的向着这里驶来,因为巨大的火势,所有人都忙着逃命,于是街道上十分空旷,就只有禅心和他带来的侍卫。 赶车的人一见到少主,立刻将车停下,听到男人呵斥马匹停车的声音,禅心敏锐的回过头,视野里陡然出现了急匆匆赶来的马车。 “少主!是子楚!”卫岚见赶来的是自己人,脸上立刻露出喜悦的微笑,然而相比之下,禅心紧锁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似乎有什么烦恼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驱散。 随着子楚将马车停下,左丹青也从车上跳了下来,提着裙摆走向禅心,微笑的开口:“白宣和卫珂还有你的人已经拦截了那批银两,至于您的那份要不要物归原主,就全看公子您的意思了……”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阵清风扑面,紧接着修长的手臂就瞬间将她揽入怀中。 禅心俯身紧紧的抱着怀中瘦削的人影,声音无比沙哑干涩:“我后悔了。” 这句话来得如此突兀,像是被点燃的火烛一般直烫入左丹青的心底,明明她刚从火海中走出,皮肤上的热度还未散去,可是为何还及不上这人吹在自己耳边的温度? “后悔?青青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左丹青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 怀抱猛的收紧,她只觉得自己几乎就要不能呼吸,禅心垂着头将脸迈入她的颈窝,纤长的睫毛扫在白皙的肌肤上一直痒到心底。 “公子……您怎么了?”左丹青蹙眉。为什么。明明是旗开得胜,她却在这人的身上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忧伤,这忧伤的气息几乎将她淹没,使得她的头脑也不似以往那般清明。 “我后悔了。”禅心还是在固执的重复着这一句,猛的抬头,伸手捧着左丹青还带着黑灰的小脸,蓦地嫣然一笑,这微笑绽放在这绝美的容颜上,就仿若暗夜舒展花朵的罂粟,极美。也极毒,带着致命的诱惑。让人情难自禁。 左丹青也不例外,在这一瞬间有些恍惚,她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清醒,还未开口,却见到一颗晶莹的水珠,顺着禅心白皙俊美的脸颊滑落。转瞬湮灭在空气中。 这一切快的似乎只是她的幻觉,待到再次定睛,那人笑靥如花,哪里还有半点悲伤的摸样。 禅心不等她说话,就抢白道:“我后悔了,那笔银两不该五五,我们还是三七分成吧。” “你!”左丹青顿时气得跳脚,狠狠的剜了禅心一眼,咬牙切齿道:“禅心公子。言而无信什么的可是商人之大忌。更何况,青青今晚可是舍命陪君子,一点也不比您付出的辛苦要少啊!” 原来这家伙后悔了半天,居然是后悔没剥削自己剥削的再狠一点!刚刚的触动全部烟消云散,左丹青乌黑的大眼瞪着禅心,两只瞳孔都快变成了元宝的形状。 禅心忍俊不禁,修长的手指滑到她的脸侧,伸手替她擦掉了上面的灰尘,朱唇轻启道:“可是我的人都被打成那么惨的样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点医药补偿?” 子楚捂着一张被打肿成猪头的脸,泪眼汪汪的盯着自家主子,心中无限感慨主子您终于开窍了! “我会去带他治伤!”左丹青挥动起小拳头,毫不客气的将禅心的手胡乱拍掉,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挤出这句话。 子楚狗腿的蹭到左丹青身边,谄媚的目光似乎在说:治伤什么的就免了吧,小姐您指头缝里漏点医药费给咱就成了。 卫岚看着不争气的子楚无奈叹气,毫不客气的将他掳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有没有点眼色!跟我去收拾东西!” 闻言,子楚华丽丽的蔫儿了,只好跟着卫岚去收拾残局。 另一边,左丹青和禅心还是目光灼灼的对视着,良久,禅心败下阵来,举双手投降道:“你行。” 说完,就用手揉了揉好久不眨干涩不已的眼睛,长叹出声:“五五就五五!” 听到了他的话,左丹青这才放下了戒备的姿态,乌黑的大眼也终于眨了几下,轻咳道:“还有一事,青青要请公子答应。” “你是说苏陵?”禅心早就看到了马车里那个落魄的身影,嘴角扯出一抹无比残忍的笑容:“既然是四小姐的表亲,当然要由你亲自处置了。” “多谢公子。”左丹青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如今得偿所愿,就吩咐卫珂和白宣过来,自己也跟禅心辞别道:“时候不早了,青青也不打扰公子,就先请离去了。” 禅心知道自己也还有许多事未完成,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末了还补充道:“小心遇上轩辕煜的队伍,他如今被我的人暂时困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巷子里,你走的时候,千万要尽量避开。” “多谢公子指点。”左丹青恭敬的鞠躬,转身走上马车,回眸凝视了禅心片刻,就毫不犹豫的拉上车门,阻隔了彼此的视线。 坐在马车中,白宣不安的看向自家主子,指了指苏陵,恨恨的问道:“小姐,他怎么处理?” 白宣的声音钻入左丹青的耳膜,正好将她从刚刚的世界中解脱出来,于是她顺着白宣的手指看向苏陵的方向,从牙缝中生生挤出一句:“去东街的古井。” 豫城东街有一口古井,也是那些乞丐重点投毒的地方,白宣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心中就明白了她的打算,立马拍手叫好。 卫珂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转眼就将马车赶到了东街古井的位置。 左丹青跳下马车,白宣也一脚将死鱼般的苏陵踹了下来,跟着卫珂两个人将他用麻绳绑住脚踝,在左丹青的吩咐下将他慢慢放入井下。 苏陵自然不知道这井中的玄机,被放下去的时候狠狠的呛了好多口水,每每在他以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就会被又拽起来,如此反复,直到他喝的满肚子都是井水。 虽然他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但是人往往求生的意志会大于求死的意志,所以左丹青每次命令将他放入水中的时候,他都会努力屏息防止自己吸入过多呛水而死。 折腾了一会儿,左丹青见他也喝下了不少,这才让白宣和卫珂将他放下来,解开绳子丢在井边。 浑身打湿的苏陵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睁开眼只见到左丹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佝偻在地面上的自己,此时此刻,少女清秀的容颜上带着一抹诡谲的笑容,乌黑的大眼仿若一汪寒潭,让他从头冷到脚底。 “滋味如何?我亲爱的大表哥?”左丹青勾了勾唇角,笑容愈发的扩大,继续道:“啊……您是想给阿骥表哥报仇吧。”她边说边自顾的点头,丝毫不管苏陵已经开始微微抽搐的身体,继续道:“不止是大表哥呢,大姐姐被蛰的脸也是拜我所赐,唉……其实青青也不想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的又何必非要往我的刀刃上撞呢,若是不小小的回报一下,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你们的心意?” 看着左丹青无比得意的表情,又听到她这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苏陵只觉得愤怒溢满心头,他剧烈的挣扎着,可是意识已经脱离了身体,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嘴角开始剧烈的抽搐,有白沫渗出,左丹青见状看了一眼那汪古井,忍不住唏嘘: “大表哥舍生取义,为救郦城百姓不辞辛苦甚至染上病疫,可惜天不遂人愿,竟然在您追查盗贼的时候突然发病,真是令人惋惜啊。” 左丹青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惋惜的意思,她刚刚所陈述的,就是之前对子楚所说的死得其所,也是她为苏陵所安排的十分完美又不会牵连到自己的结局。 不过苏陵此时的状态显然不够绝望,未能让她完全满意,于是她又补充道:“大表哥不必着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整个苏府来给您陪葬,如此说来,您应当不再寂寞了才是。”言毕,左丹青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苏陵吃力的呼吸着,感觉到意识正在离自己远去,赤红色模糊的视线中,少女瘦削的身影渐行渐远,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的背影,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除此之外,更让她恐惧的是左丹青最后一句话,整个苏府陪葬?!她好大的口气!可是想到二弟,想到自己,苏陵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最终,苏陵浑身痉挛,支撑不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一百七十九章:自有分寸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一夜之间,轩辕煜的私军被尽数全歼,最令人呕血的是,他不能说出事实,只得对上头宣称他们是为从山贼中保护赈灾银两而牺牲。 除此之外,苏陵惨死街头,症状就跟着城中染了疫病之人一摸一样。 轩辕煜听着属下的汇报,猛的举起茶壶,狠狠的摔碎在地上。 “哐啷!”的剧烈声响将屋中的众人全都下的一个激灵,轩辕煜颤抖的抚向自己的胸口,冷笑道: “好你个禅心!好你个左丹青,你们真好!真好!”他急火攻心,竟在说完了这一句之后狠狠的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来。 紧接着,整人就歪倒在了椅子上。 “殿下!殿下!”那个谋士担忧探向轩辕煜的鼻息,心中地叹道:这可如何是好,他刚刚的话其实还没说完,若是被殿下那些赈灾的银两根本没有被追回的话…… 谋臣抹掉额角豆大的汗珠,生生将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 ※※ 城郊古寺 白宣将茶盘端到左丹青的面前,看着她手捧书卷读的认真,忍不住的打断道: “小姐,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让四皇子殿下狗急跳墙啊?” 左丹青听到白宣的问话,将埋着的头从书卷中抬起,似笑非笑的接过:“狗急跳墙?就算狗急跳墙他也要有墙可跳,苏陵带着他的私君假装盗匪来抢劫赈灾银两,被我们的人灭掉又能怨谁。损失了这么多人,他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了。” “可是……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奴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跟着左丹青久了,白宣也见了太多变故,所以仍旧难以放得下心。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只求禅心这次能手下留情,快点替这城中的百姓解毒,我们也好能离开这是非之地。”左丹青言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恩。奴婢也希望如此。”白宣走过来替她揉捏着额头。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小姐……难道真的是禅心公子下的毒?奴婢总觉得,他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当她跟着小姐带人劫走那些银两的时候,禅心公子所显露出来的实力不由得她不信。 “那他像什么样的人呢?”左丹青突然转身,看向白宣,语重心长的说:“他这人超乎我意料的太多,而且关于他的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于左丹青而言,现在想的只有家恨,至于国仇,与她无关。 “恩。奴婢谨记。”白宣点头,心思却不由得飞到窗外。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昨晚在打斗中,卫珂对自己叮嘱的话。 他跟自己说,要小心禅心公子。 卫珂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白宣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凌夜公子同他有宿怨么? 于白宣而言,她唯一见过凌夜的一面就是在郦城画舫之上,当日还是夜晚,她只依稀见到一个绯红色的影子。并未看清容颜,而左丹青也并未对她提起凌夜和禅心的关系,所以毫不知情的她自然会产生这样的疑惑。 “你想什么呢?”看着白宣正在发呆,左丹青出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啊?没什么。”白宣连忙整理好情绪,将脑海中浮现出卫珂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她不想破坏主子同禅心公子的关系,于是……卫珂的提醒,就当从未发生过吧。 打定了主意,白宣回过神来,专心致志的替左丹青按摩。 揉捏了几下。就听见左丹青又问道: “对了,笙歌姐姐见到我那大表哥的尸体作何反应?” “您说的是季小姐?”白宣怔了一下,紧接着反问就脱口而出。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左丹青伸手端起茶杯,轻轻的晃动几下,将其中的茶叶晃动均匀。 “唉,说到这个奴婢才觉得古怪呢。”因为想着事情,白宣的力道就渐渐轻了下来,边回忆边说道: “您特地嘱咐奴婢留心她,奴婢也去看了,要说这季小姐的反应也真是奇怪,她知道苏将军死的时候,居然第一反应是长舒了一口气!以她平日里的性格来讲,不应当为苏将军惋惜才是么,可是奴婢觉得她后来流露出的悲伤,都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左丹青听了白宣的话点了点头,淡笑着接过: “刻意伪装?你的眼力倒是越来越好了,不过……会是什么样的关系在得知对方死讯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长松一口气呢?” 左丹青这番话并没有真正询问败选的意思,而是像是说给自己听,可是白宣闻言却立马答道: “奴婢觉得,会不会是那个苏将军当初威胁了季小姐,她让您顶替三天这事,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白宣笃定的神色,左丹青赞赏的点了点头:“是啊,我怎么回忆都觉得那天季小姐的神情不大对劲。” “可是您说他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季小姐如此听话的啊?”白宣只能想通一半,但是后面却十分茫然。 “威胁一个人,要么用她的家人,要么……恐怕就是……”说到这里,左丹青故意拉长了音调,苦笑道:“她的名誉。” “名誉?!您是说!”白宣脸色一变,心脏砰砰直跳。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现在回想那日季小姐的摸样,总觉得她是用脂粉刻意掩盖了欢爱的痕迹。”左丹青毕竟是过来人,刚进屋子的时候,就觉得那呛人的熏香不是为了别的,正是想要遮盖住一个男人的气息。 “这这这……不会吧。”听到了这个猜测,白宣忍不住开始同情季小姐了。 “会与不会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显然对季小姐来说很管用,不然,她为什么要这样骗我?我当初肯答应她,一则是念及她当初在祭台上跟我道歉,二则是想将计就计除掉苏陵。”左丹青押下一口清茶,微微的苦味流入喉咙,让她更加的清醒。 “不过那个苏陵手段也真是够下作的,先是这样威胁季小姐,后来又故意点燃祭台,让小姐您的名声扫地,您说等到回去丰都,陛下要是知道豫州城接连起火,会不会怀疑您是妖女灾星啊?”白宣只要想到四皇子和苏家总是处心积虑的针对小姐就无名火起。 “谁说祭台的火是他放的了。”左丹青抬手示意白宣不用再按摩,起身舒展了下肢体,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 “是我自己放的。” “哈?!”白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家主子:“小姐!您干嘛做这么危险的事!” “妖火和天火什么的不就是一字之差么,当时下面围着的都是苏陵安排来闹事的人,我自然想着送他们一份大礼,而且大火过后,百姓们的病情渐渐好转,你觉得陛下会怪罪于我?”左丹青笑眯眯的刮了刮白宣的鼻子,示意她不要紧张。 “可是就怕有人在陛下耳边嚼舌根啊。”这回跟四皇子的梁子算是结的彻底了,白宣就怕疯狗乱咬人。 “放心,只要占卜天命的国师大人不非议什么,其他人的话,陛下是不会信的。”说完了这句,左丹青觉得有些困倦,昨夜没有休息好,害得她到现在脑子都有些昏沉。 白宣见状连忙服侍左丹青上榻,将被子小心翼翼的替她盖好。 看着主子终于安然入睡的摸样,白宣勾了勾唇角,会心的一笑。 ※※ “岚叔,是时候拿出解毒的方子了,就这几日,我们解决了疫情,就抓紧时间赶回丰都。”禅心对着站在桌案前的卫岚开口,提笔在白宣上奋笔疾书给五皇子的信件。 “少主,会不会太快了?要知道四皇子殿下如今还安然无恙,这样斩草不除根,会不会后患无穷?”虽然交手的次数不多,卫岚却不敢小觑这个从西蛮归来没有多久的皇子。 禅心听到他的话,终于抬起头,漂亮的眸子凝视着他道:“岚叔,做人不能太贪心,轩辕煜那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你觉得他会真的将全部身家交给苏陵?只怕他还有后招,所以见好就收,也省的鱼死网破。” 见到自家主子的语气无比肯定,卫岚仔细思忖了一番,觉得也十分有道理,毕竟,为了劫走那批银两,他们的人也有不少伤亡,损了元气,而且若是要在这里解决掉了轩辕煜难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思及至此,卫岚点了点头,想到另一件事,又忍不住问道:“少主,您当初明知道左小姐无恙,又为何会激动的杀了那个叛徒?当时属下还以为您动了真格的,真是被吓到了。” 闻言,禅心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笔,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哑然:“岚叔以我平日里的作风,的确不会杀那人,可是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下手了。” 听到禅心的话,卫岚彻底哑口无言,他眉头紧锁,担忧的看着禅心。 感受到他的目光,禅心却抬眸,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开口道:“岚叔放心,我自有分寸。” 卫岚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再吐出一个字。 ps:一更~这里是琳琳的存稿箱,返校途中,如若出现留言和感谢都晚点处理厂c3冲、23号出发25号才到箱就不能新建分卷,上学太远伤不起~179和180应该在豫州卷的,只能先发在下一卷了。言情,可是我设置草稿或w,,坑啊! 第一百八十章:踏上归程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禅心办事果然雷令风行,不出七日,官方医馆中的病患都渐渐痊愈,赈灾事宜尘埃落定。(123言情小说12net) 逍遥王府的书房里,轩辕煜危险的眯起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人,忍不住磨牙。 “禅心公子好手段,本殿真心佩服。”轩辕煜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满目阴狠。 闻言,禅心居然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他的恭维,还面带笑容的回敬道:“彼此彼此,殿下谬赞,禅心愧不敢当。” “你就不怕我回去跟父皇禀明实情,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么!”轩辕煜震怒的拍桌,这种明明充满了怨愤,却又奈何不了他的感觉还真是抓狂。 “实情?殿下想要说什么样的实情?是您假扮山匪去偷盗赈灾银两?还是将这些嫁祸到已故的苏大公子身上?然后将自己摘清呢?”禅心自顾的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 “哦!禅心差点忘了,以四殿下如今的处境,还是应当牢牢抓住苏家,不该闹翻的,唉……那真是可惜了,恐怕这回殿下在圣上面前就只能说是自己的过错了。” 言毕,禅心一副十分遗憾又痛心疾首的摸样看着轩辕煜,气得他双手颤抖,强忍住冲动才没有将桌上的茶杯摔在禅心的脸上。 “你!有种!你就不怕我将苏陵带回去验尸,让大家查到他并不是染病,而是中毒致死么!”如若不是苏陵死的蹊跷,轩辕煜也并未怀疑这城中的疫病有何问题。 “这恐怕有些难度,此次我们赶回丰都路途遥远,时间也很长,殿下一定要保护好苏将军的尸首,别让他轻易腐烂啊。”禅心微笑着调侃,轩辕煜的脸色愈发阴沉。 没错,就算他将尸首保管的再好,也难以保证不被禅心动什么手脚。到时候岂不就是前功尽弃。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禅心却又突然开口:“诶?禅心差点忘了,怕是殿下您的如意算盘打不成了,前两日为了防止疫病再次传让给百姓,在下已经下令将全城得病而死之人的尸首全部焚烧,恩……念及苏大公子护银有功,所以特地将他的骨灰盛装起来交给殿下您。”说到这里,禅心拿出一个檀木所制,十分精巧的骨灰盒放在轩辕煜的面前,正对上轩辕煜几乎要吃人的眼睛。 “举手之劳,殿下不必感谢。”禅心假装没有看懂轩辕煜喷火的眼神。气死人不偿命的开口。 “你!”轩辕煜举起檀木盒,就想要砸向禅心。他明明将苏陵的尸体看管的很好,这人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手段,竟然将苏陵毁尸灭迹! “殿下何必动怒,还是莫要对死者不敬。”禅心恭敬的抱拳,一脸诚恳的摸样,让轩辕煜现在恨不得拔剑结果了他。 见到对方濒临失态的边缘,禅心见好就收。恭敬的行礼告辞道: “禅心今日来见殿下,其一是将苏大公子的骨灰交予您保管,其二,就是通知您三日后启程,希望您早作准备。” 言毕,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动作潇洒的扬长而去。 留下书案后的轩辕煜拼命的喘着粗气,终于,他大手一挥。猛的掀翻了桌子。 “哐啷!”檀木盒跟着桌上的东西一同狠狠的摔在地上,盖子被摔碎成两半,里面的骨灰撒了一地。 见状,轩辕煜颓然的坐回了太师椅中,疲惫的扶额,良久才声音沙哑十分无力的唤道:“来人……” ※※ 马车颠簸的向前行进,左丹青坐在车厢里,素手轻轻挑起车帘,看着身后豫城巍峨高大的城门变得越来越模糊,伴随着自己的渐行渐远最终化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左丹青放下车帘,终于长舒一口气,对白宣感慨道:“终于走了。” “是啊,等回丰都就好了,咱们到时候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啦!”白宣当然十分高兴这次能够全身而退,脸上满是兴奋与喜悦。 “呵呵,只怕是回丰都才更不太平呢。”左丹青冷嗤一声,脑海里浮现出苏氏那张充满了算计的脸,叹道:“我接连弄死她两个侄儿,这回……我跟她还有将军府的梁子,结的可深了。” “小姐您是担心二夫人报复?”白宣明白左丹青的意思,说到底,她现在左府还是苏氏管辖之下的一个小小庶女,如果苏氏想要使绊子那她们正是防不胜防。 谁承想,听了白宣这句话,左丹青哈哈大笑道:“报复?我看不止,她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我呢,只是……我并不担心,反而还有些期待呢。”言毕,左丹青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让白宣不明所以。 “主子,您还是多多小心的好,惹急了二夫人,她要是真的不顾面子动手,那咱们可就遭殃了。” 白宣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左丹青明白她的担心,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解释道:“我知道,放心,这次回去,我和苏氏之间,是应该有个了断了。” 了断?彼时,白宣还并未了解自家主子口中这二字的含义,但冥冥中,却下意识的暗自心惊。 “对了,主子,季小姐这回好像给那个南大夫也捎上了。”白宣蓦地想起自己临走时似乎见到南乐上了季笙歌的马车,于是赶紧跟左丹青禀明。 “是么?”闻言,左丹青点了点头,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那个南乐,似乎并没有说出我们杀人的事情呢。” “是啊,奴婢也不明白,她明明都那么害怕了,怎么没去跟季小姐告状。”提到南乐,白宣的心情也很复杂。 “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她心中所想。”左丹青摇了摇头,向后靠入车中的软垫,闭目养神,心思却早已飘远。 也不知,南乐口中要寻禅心的师父到底是何人。 ※※ 临近五月的时候,左丹青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丰都。 这一路上,轩辕煜一直称病,左丹青曾偶然见过几次,果真见到他神情憔悴,眉头紧锁,英武的面庞上总是笼罩着一股深深的怨念。 看来豫城的这次打击对他十分严重,就连向来挺拔的背影都有些佝偻。 望着这个曾经被自己疼到心尖儿上的男人此时此刻的状态,左丹青却冷冷的嗤笑用两个字来点评――活该! 与左丹青对待轩辕煜的态度相反,那人每每见到她,竟然都会露出十分怅然的表情,看向自己的目光也饱含深意。 再一次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左丹青似乎还听到了那人低叹一声,道: “四小姐,你当真要与我为敌么?” 闻言,左丹青唯有嗤笑:“殿下,并非青青针对与您,而是您不肯放过青青啊。” 谁承想,轩辕煜却猛的转头,眸光探究的看着她,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为什么?本殿自认没有主动得罪过你,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对我抱有如此深的成见和敌意。” 看着轩辕煜如同控诉的神情,左丹青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冷冷的回道:“殿下,您太过自作多情了。” 言毕,她毫不犹豫的撇过了头,大步离去。 眼看就要入城的时候,禅心突然派人将左丹青叫来,两个人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之后,禅心这才开口道: “四小姐,前面不远就到绥县了,您不准备回一趟家么?” 听着禅心的话,左丹青十分吃惊,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提起这样的事情,刹那间,心底涌现出一股热流,让她不觉喉咙干涩,竟良久没有发出声音。 “四小姐可是担心会被人发现?”禅心知道左丹青心底的顾虑,开口道:“放心,子楚的易容伪装功力无人能及,只要你的婢女肯配合,他绝对不会露出马脚。” “真的?”左丹青心底一痛,想到许久未见面的杨氏,眼眶微微泛红。 “恩,我会替你争取三日,三日之后,你能够赶回就不会被人发现。”禅心贴心的说着,言毕还附赠一个温柔的微笑。 左丹青用力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似乎真的有些看不懂眼前之人,明明气质出尘的仿若世外仙子,但是却偏要沾染这世俗中的事情。 时而妖冶时而狡黠,甚至有的时候不择手段……这样的禅心亲口说会等她长大。 她真的能够相信么? 左丹青苦笑,疏离的后退一步,恭敬的行礼道:“那这次就有劳禅心公子帮忙了,青青感激不尽。” 看着左丹青客套的姿态,禅心好看的眉毛不由得拧紧,刚刚……他明明感觉到她的眼中有着异乎寻常的光亮和热度,也就是说,在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眼前之人明明被感动了的! 可是为什么眨眼间,她就可以用这样疏离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禅心不甘心的握紧了手心,看着左丹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四小姐又何必跟在下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言毕,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禅心雪白的背影,左丹青莫名的有些惆怅,她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然而眼看着他一步步远去,最后左丹青仍旧没能开口挽留,知道禅心的身影消失在密林的尽头,左丹青才长叹出声,敛眸涩涩的一笑,用低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对不起……” 第一百八十一章:南擎来客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走在绥县的街道上,看着熟悉的街景,左丹青有一种仿若置身于梦境中的错觉。(123言情小说12net) 为了掩盖子楚的身份,白宣没有跟来,陪伴在左丹青的身边就只有卫珂。 跟离去时的冰天雪地不同,此时的绥县春暖花开,一片生机盎然。左丹青带着卫珂穿过一条条小巷,终于来到杨氏居住的院落。 就在她想要伸出手去叩门的瞬间,竟又胆怯的缩了回来,前人口中的近乡情怯,此刻她终于无比真切的体会到,无法想象杨氏见到自己会有多么激动,不知不觉的,左丹青自己先红了眼眶。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卫珂走上前,代替她叩响了院门。 “谁啊?”院子里传来温柔的问话,这样的声音左丹青再熟悉不过。 卫珂侧目,用眼神询问左丹青是否要开口,左丹青却摇了摇头,卫珂只好保持缄默。 杨氏见没有人回应,心中有些疑惑,刚想拖着不大利落的腿脚去开门,却被屋中的客人出手制止。 “这位大嫂,您不方便,还是我去吧。”客人的声音儒雅温柔,杨氏有些不好意思。 “这……这怎么使得。” “那有什么,举手之劳,大嫂不必客气。”客人微微一笑,径自起身走向院门,轻轻拉开。 左丹青心情正十分忐忑,担当大门被打开,入目是一个陌生男人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僵住。 杨氏这时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是半年未见的左丹青,立马露出惊喜的表情: “招娣!你回来了!”言毕,她就急匆匆的拖着不大利落的腿脚赶过来,完全忽略了还有旁人在场。 见到了杨氏,左丹青也十分激动,但当她的目光扫到门口那个男人的时候,心情不由得渐渐平复下来,疑惑又警惕的问道:“娘。这位是?” 想到之前虞朗对自己的叮嘱。左丹青莫名的对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起了提防之意。 “哦,这位是南先生,是虞先生的朋友。”杨氏见状连忙解释,转头又对南先生解释道:“这位是我的……儿子,前些日子在外边上学,现在才回来。” 儿子?男人听了杨氏的解释,自觉有些好笑,刚刚他明明听到了一声“招娣”这可不大像是男孩的名字。 “南先生好。”听到眼前之人是虞远山的朋友,左丹青就收起了不友好的目光,礼貌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不知南先生全名是什么?”左丹青笑眯眯的开口。不经意的侧目,突然发现卫珂的脸色十分古怪。 与此同时。南先生也一眼瞥见了左丹青身旁的卫珂,表情不由自主的变得有几分严肃,再次看向左丹青的时候,眸光中更多了几分审视。“ “在下全名南蚀,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南蚀玩味的盯着左丹青这张稚嫩的小脸,讶异于她竟会有这样的气势,让他不由自主的就自报家门。 “哦。我叫墨银,南先生叫我银子便好。”左丹青边说边走进门,还顺道打量着这个南蚀的摸样,从年纪上看,此人应当也就二十左右,可是说话行事却十分老成,而且娘亲竟会称他为先生……难不成,是自己看走眼了? 就在她满腹狐疑的时候,杨氏拽着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南先生已近三十。你务必要注意礼数。” 闻言,左丹青连忙点头,暗叹这人的驻颜功力还真是了得。 杨氏说完了这句,又疑惑的问道:“诶?怎么没见到白宣?那位公子是?” “也是我的人,他叫卫珂。”左丹青一句话打消了杨氏的顾虑,还将卫珂拉倒她面前介绍。 卫珂礼貌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做声。 左丹青知道他素来不爱说话,便也没有为难,只是在卫珂转身的时候,状似无意的扔下一句:“看来卫公子和南先生是认识的啊……” 这意味深长的语气听到卫珂的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震,僵硬的转头解释道:“小姐多虑了。” 左丹青摊了摊手,并没有拆穿,跟着杨氏走入房中。 一进门,熟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屋内简单的摆设,还有烧的温暖的土炕,都给左丹青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 每每午夜梦回,痴缠在她梦境中家的图景,如今终于浮现在眼前。 左丹青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声音也不禁有几分哽咽:“娘,近来可好?” 许久未见,杨氏也是感慨万千,可是碍于外人在场她也不好表露太多,就只是握着左丹青的手说:“娘去给你做饭,想吃点啥?” 顷刻间,眼泪夺眶而出,左丹青猛的撇过头掩饰掉眼中的泪水,她的神情落入卫珂的眼中,让卫珂不由得怔然。 似乎自己还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小姐,卫珂眉头紧锁,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凌夜叮嘱自己时那复杂的表情。 思及至此,他的目光猛的扫向南蚀,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 女帝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说,他们已经对公子不放心了么? 看着卫珂投来不善视线,南蚀仍旧笑容儒雅,丝毫没有受影响的回望过去,眼神交替,擦出激烈的火花。 直到杨氏的声音打破他们二人诡异的气氛,只听她开口道:“南先生,留下来吃个晚饭可好?” 南蚀本不想拒绝,但是这样突兀的撞见卫珂让他心中有十分忐忑,于是也顾不上未完成的使命,便告辞离去。 送走了南蚀,杨氏钻进厨房,左丹青也紧随而至,看着养母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她哑着嗓子开口:“娘,还是我来做吧。” “做个饭怕啥的,你许久没回来了,肯定想尝尝我的手艺。”杨氏连忙摆手,左丹青拗不过她,只好蹲在一旁摘菜洗菜。 娘俩一边忙碌,一边唠嗑,左丹青明明有许多想说的,她甚至还想问问娘亲有没有想她,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娘,那个南先生,是来做什么的?” “啊?你说他啊。”杨氏一边切菜,一边笑眯眯的开口道:“我也不大清楚,只说是上次见过我的绣活说很喜欢,问我愿不愿意去做绣娘。” “这活多累人,娘您没答应吧?”左丹青心下一沉,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累不累倒是其次,我不是想着留在这儿你好歹也有个念想嘛,放心,娘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想回来就回来。”杨氏见左丹青露出难过的表情,连忙出声解释。 “娘……”左丹青艰难的发出一个沙哑的单音,不知不觉眼眶又有些泛红。 “傻孩子,好端端的哭什么。”杨氏看着左丹青兔子一样的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笑着安慰道:“他也就是随口问问,见我没有答应的意思就作罢了,只不过……”说到这里,杨氏话锋一转,有些疑惑的继续:“南先生还问我是不是从南擎来的,真是奇怪了,我活了这么些年,一直就在绥县这这片儿了,哪里去过南擎,我想啊,准保是南先生看错了。” “南擎?”又是南擎,左丹青想起了南乐口中来找禅心的师父,二人是同姓,而且南先生又同师兄他们认识。 由此看来,这个南蚀就是南乐的师父没错了。 “是啊,南擎,不过说来也奇怪,你说我没怎么听过也没去过这地方吧……但是南先生一说起来就觉得老熟悉似的,呵呵……兴许是上辈子就是那儿的人也不一定呢!”杨氏半开玩笑的说着,向着灶台上的大勺倒了不老少的油,完全是平日里不舍得的量。 左丹青将这些细节看在眼中,只觉得心中的酸楚更甚,她默默的对自己说,快了,就快了,这一次她回去,一定要做个了断,等到处理掉那些仇人,她会回到绥县,带着杨氏到处游山玩水。 她一定会做到的! 将这句话在心中呐喊出声,左丹青埋头,认真的清洗青菜,眼泪无声滴落,同盆中的清水融为一体。 ※※ 虞记画坊 见天色已晚,虞朗准备打烊,刚吩咐茗砚去关店门,南蚀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南叔叔!”虞朗见到来人,连忙将他迎了进来,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才回来?您刚刚是去哪儿了?” 南蚀保持着惯有的微笑,解释道:“随便溜达了一圈,好久没来朔北了,好些地方我都不熟悉了。” “呵呵,您早说啊,我带您玩。”虞朗不疑有他,自告奋勇的要给南蚀当领路人。 “就知道玩,你南叔叔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办。”虞朗话音刚落,虞远山铿锵有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迈着稳健的步子,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父亲大人。”虞朗连忙恭敬的低头,识趣的撤走,给虞远山还有南蚀留下说话的空间。 “远山兄回来了。”南蚀恭敬的抱拳行礼,虞远山连忙将他扶起的,环视了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开口道:“南弟,你这次,是受女帝之命来朔北的?” 看着虞远山认真的表情,南蚀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净,良久,才苦笑着点了点头。 见状,虞远山心下狠狠的一沉…… 第一百八十二章:苏府之恸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赈灾的队伍进城,同样带来的还有豫州疫情已经得到缓解的好消息,帝心大悦,慷慨的奖赏了参与前往赈灾的官员,还点名赞扬了靖远侯府和左府的两位小姐。(123言情小说12net) 特别是左丹青,陛下得知年少的她愿意代替生病的表弟前往豫州大为感动,破格封为了乡君,依照左府的地位自然不会有这样好的待遇,不过念及她是辅国公府的外孙女,陛下特许了她乐平乡君的封号。 同喜出望外张灯结彩的左府不同,苏将军府此时此刻却是满院素缟,哭声一片。 轩辕煜怀着沉重的心情捧着盛着苏陵骨灰的盒子迈进苏府大门,神色凝重的将他递到苏将军的手上,低头惭愧的叹道:“是煜无能,没能护得苏大公子周全。” 纵使苏啸天几经沙场见惯了生死,然而,当他亲手接过儿子的骨灰,意识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惨痛的真相时,还是忍不住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苏夫人连忙将他扶住,泣不成声道:“陵儿走了,您不能倒啊!” 这时一身孝服的苏茵也奔了出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轩辕煜手中冰冷的盒子,拼命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哥!” “大小姐节哀顺变。”轩辕煜长叹出声,咬牙切齿的开口:“都怪煜没有提醒苏大公子,才会让他着了那丫头的道!” “是左丹青那个贱人做的对不对!是她!一定是他!”苏茵拼命尖叫着,漂亮的脸蛋儿此时此刻无比狰狞。 “住口!茵茵!左府那个四小姐不过是个小丫头,怎么会有本事去害你大哥。”苏啸天呵斥苏茵闭嘴,眸光浑浊的看着轩辕煜,难掩胸中郁结的开口道:“四殿下,您跟老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轩辕煜狠狠的“唉”的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看似无比痛心的开口:“正如苏小姐猜测的那样。苏大公子惨死跟她有直接的关系。只是……单凭四小姐一人当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在她背后,有国师的弟子禅心的唆使啊!” “禅心?!他怎么会搀和进来?”苏啸天听了轩辕煜的话,忍不住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根本同国师一脉没有什么交集,更谈不上过节。 “苏将军有所不知。”轩辕煜不住的摇头,声音沙哑的开口:“恐怕不仅是这次,二公子之死怕是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此话怎讲!”闻言,苏啸天只感觉犹如五雷轰顶。难道说,他两个儿子的死根本都是早已设计好的阴谋?! 见到苏啸天激动的神情。轩辕煜心知他已经对自己的话有了七分相信,于是连忙趁热打铁。 “苏将军,您好好回忆一下,次子在郦城不慎杀了逍遥王世子之时,还有谁跟他在一起,会不会有可能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话……”轩辕煜循序渐诱,一步步引导苏啸天向着他设定的方向去想。不知不觉的,苏啸天陷入了深思。 苏茵在一旁听了轩辕煜的话,立马回应道:“爹!当初凤儿妹妹在郦城的时候就遇上那个小贱人的!二哥还说是就是那小贱人提议,凤儿妹妹才去求岳公子跟他们一块儿回来的。” 轩辕煜听了苏茵的话,目光顿时犀利的向她扫来,嘴里轻念道:“原来是那位四小姐的提议,本殿就说怎么二公子不来找我,偏偏要和岳典同行呢。” 苏茵和轩辕煜你一言我一语,苏啸天只是安静的听了许久。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是看着他那风雨欲来的脸色,轩辕煜也心知他多半已被说动。 果不其然,就在苏茵以为自己的父亲还未曾下决定,抱着他的胳膊嘤嘤啜泣的时候,苏啸天终于开口,艰难的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 “四殿下,请替犬子报仇!”言毕,他居然“砰”的一声跪倒在地,膝盖同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爷!老爷!”苏夫人想要将他拉起,却被他大手挥到一旁。 “将军,这可使不得!”轩辕煜心知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应当见好就收,于是毫不犹豫的弯下腰,将苏啸天扶起道: “苏将军这是何必,大公子和二公子也是本殿的朋友,就算是看在往日的情分,本殿也绝对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唉……只可惜如今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轩辕煜沉痛的说着,苏啸天听了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今圣上正值壮年,现在押宝未免有些为时过早,可是苏啸天一想到自己意外惨死的两个儿子,胸中的怒火就久久不能平息,他好容易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在战场上历练了那么久,死的却是如此窝囊! 作为一个军人,这是苏啸天所最不能容忍的。 而轩辕煜也正是摸准了这一点,才逼他做下决断。 “殿下不必担心,但凡是老夫能做的,您尽管吩咐,老夫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苏将军!您……”轩辕煜立马握紧苏啸天有着厚厚老茧的手,热泪盈眶,像是感动的不能自已。 许久,他才整理好情绪,信誓旦旦的开口:“将军尽管放心,只要有煜在的一日,二位公子的仇就不能不报!等我去面见父皇,到时给你们一个说法!” 谁承想,听了他这番话,苏啸天居然狂笑几声,随后才妃讽刺的勾起唇角道:“说法?四殿下怕是误会了,老奴想要的并不是什么说法,而是……”说到此处,苏啸天话锋一转,眸光陡然变得十分阴沉。 “而是!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好一个血债血偿!他等的就是这句话,轩辕煜看着苏啸天声嘶力竭的摸样,嘴角轻轻勾起,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 摘星楼 男子长身玉立,雪白的影子同天边的云朵融合在一起,刹那间竟让人产生一种他马上就会乘风而去的错觉。 “少主……”卫岚见到眼前几欲同风景融为一体的人儿,不忍心打断他的冥想。 “有什么事,说罢。”禅心转身,修长的手指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摸样仿佛是只贪睡的猫咪。 然而他这样惬意的表情在听到卫岚接下来所说的话之后全部终结,只听到眼前的男子十分为难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是这样的少主……咳咳,属下刚刚接到了虞先生的飞鸽传书,他在信上说,南蚀帝师如今身在朔北,还请您……有个心理准备。” “呵?心理准备?”禅心冷嗤一声,转身走到卫岚身侧,斜睨了他一眼,轻叹道:“女帝的眼线还真是无处不在,岚叔,我想上回我们清理的还不够干净啊!” 言毕,他大步离去,皮靴踏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卫岚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追赶上去。 禅心还未走到长廊的尽头,就感觉被人拉住了手臂,他敏锐的侧目,正对上卫岚焦急的表情。 “还有一事,卫岚忘记跟少主禀明。” “什么事情?”禅心歪着头疑惑的看向他。 “左……左四小姐如今仍未归来。” “你说什么?!”禅心脸色大变,原本就阴沉的容颜此时更是阴云密布。 卫岚就知道自己说完主子会是这样的反应,只好吞了吞口水,平复了一下呼吸解释道:“子楚昨日传信,说并未等到四小姐,属下派人去联系阿珂也没有回应,所以……” “昨天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禅心头一回对卫岚发这样大的火,一时间,卫岚景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属下以为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今日应当回来了才是。” 禅心气结,但念在卫岚毕竟在自己身边带了许多年头,到了嘴边的呵斥也无奈的吞了回去,最终,唯有狠狠的叹息出声,一阵风似得消失在了长廊里。 听完了卫岚的话,禅心就马不停蹄的准备赶往左府。 然而当马车路过城西墨毒轩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对车夫开口道: “停车!”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车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确定的问道:“少主,您要停车?” “对!停车,现在,立刻!”禅心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质疑。 车夫不敢怠慢,赶紧将马车停在了墨毒轩的外面。 禅心飞身跃下,不顾围观众人因为惊艳而倒抽冷气的声音,箭步冲入墨毒轩的大门。 小扣子正站在柜台上核对账目,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谁承想,突然冲出一个白影,舒畅的手指“啪!”的一声盖在上面,几下就拂乱了他的算盘。 “诶诶诶!你这人!”小扣子抬头,正对上禅心紧锁的眉头,以及凝重的脸色。 小扣子不由的吞了吞口水,弱弱的问道:“公子……公子您找谁?” 禅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家主子呢?她回来了没有?” 见他出口就提到了左丹青,小扣子赶紧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的程度开口: “请随我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酒后乌龙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静谧幽深的走廊里,禅心跟随在小扣子的身后,任由他带领自己走向墨毒轩的北院雅间。(123言情小说12net) 拉开包房的门,禅心走进,入眼处带着金冠的少年正独坐在椅子上,拿起旁边的酒壶斟满眼前的玉樽,随即姿势优美的素手一扬,玉樽中的琼浆玉液尽数倒入口中。 禅心抱着肩膀,玩味的看着那自娱自乐的小人儿,无奈的笑道:“看来四小姐果然早已归来,那还呆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左府给子楚替换回来?” 左丹青抬起有些微醺的双眼,盯了禅心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之人,跌跌撞撞的起身笑道:“谁要回那个劳什子的家……一个两个都要吃人。”言毕,左丹青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禅心无力扶额,心道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给人省心,于是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半拖半抱的将她放回了椅子,长叹一声道:“闲来无事竟然去学大人喝酒,真是该打。” 说完了这句,他真的伸出了手,却迟迟不知该落在何处,最终,还是见到她绯红的脸颊无比诱人,才伸出修长的手指,恶意的揉捏了两下。 迷糊中的左丹青感觉到有人掐着自己的脸蛋儿,心情顿时不爽,攥紧小拳头狠狠的冲了过来。 禅心早就察觉,原本想躲,但当他发现若是自己躲过去眼前这人很可能会因为身体不稳而栽倒的时候就果断没有避开。 “咚!”额头跟拳头共同撞入一个清冽的怀抱,左丹青连忙伸手想要去揉被磕的生疼的脑门。 谁承想,手刚伸到半空中就被另一只纤长有力的手给捉住。而额头也贴上一个清凉的温度,原来是禅心脸颊轻轻贴到她的额头上去试温度,不管她如何扭动都没有松手。 直到他的脸颊也染上了同样的热度才意犹未尽的放开,这时怀里的小人儿呼吸微粗,竟然兀自的熟睡起来。 禅心哭笑不得,另一只手拖住她的膝弯将整个人抱起,放在室内的软榻上。 做完了这一切他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停伫在床榻旁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像是自说自话一般的开口:“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恩?” 熟睡中的人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话,禅心又凝视着她清秀的小脸儿良久,最终转身,迈出房门。轻手轻脚的将拉门拉紧。 一直躲在的外面的小扣子见到禅心这么快离去,心里不由得泛起狐疑。 奇怪……主子不是特地吩咐自己准备了酒,说是要灌醉禅心公子的么?可是……如今禅心公子怎么好端端的出来了? 那主子呢?! 小扣子表情惊恐的咬住手指,确认禅心离开之后像风一样的奔入左丹青所在的包厢。 包厢的榻上,主子正闭着眼,睡颜从未有过的安稳香甜…… ※※ 长青阁 白宣一边替左丹青挽发。一边开心的说: “哎呀,终于换正主回来了!您是不是知道,奴婢跟那个子楚在一块儿总感觉怪怪的。您说他是个男人吧,但是扮起女子来又出神入化,还有他那身段,简直太奇怪了。奴婢真是好奇他多大啊。”言毕,白宣还直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左丹青听了轻笑,无奈道:“那你干嘛不直接问?开门见山,也省的你纠结。” “奴婢不是怕他会生气么,而且小姐您向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奴婢还以为您可能知道这人的来历呢,” “我又不是禅心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左丹青无奈,毫不客气的拍了拍白宣的脑袋,打散了她的念头。 白宣磨牙,不甘心的又问道:“小姐您真的一点也不清楚么,前些日子不还说要灌醉他一回,好让他酒后吐真言,好好套一套话么?” 白宣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上次自己醉倒在墨毒轩,左丹青就觉得无名火起。 那回的失手纯属意外,她完全忘了这具重生的身体还没有练就成她千杯不倒的水平。 于是毫无悬念的一醉到底,事后听小扣子说禅心真的如自己所料赶了过来,而且还进了自己当时所在的包厢。 左丹青当时醉得厉害,压根就就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更别说还要分辨那人是谁了。 思及至此,左丹青更加恼恨,自己还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白宣说完见自家主子没有回答,相反脸色倒是可以的泛起了红晕,心中警钟大作,刚想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不等她开口,红杏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 “怎么了红杏姑姑?这么着忙着慌的?”左丹青见到红杏气喘吁吁地摸样,就知道怕是出了什么事。 红杏“蹬蹬”两步迈到左丹青面前,一边吞了吞口水,一边伸手拄在梳妆台上,稳住自己有些脱力的身子开口道: “是……是孟夫人……她……” “怎么了这么吞吞吐吐的?”左丹青拧起眉头,疑惑的看向红杏,什么时候她说话也这么不痛快了。 红杏察觉到左丹青的不悦,只好无奈的叹息道:“怕是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白宣是个黄花大闺女,显然还不明白有了的意思。 “有了?这么快?”左丹青确实刹那对红杏的话心领神悟,忍不住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是好快啊,奴婢前些日子在家里头还一直没听说呢,就刚刚孟夫人在上房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突然说肚子痛,找来大夫一看发现是有了呢。”红杏回忆着之前的场景,忍不住感慨,真没想到孟雅这么快就能坏了左晟铭的子嗣,这对苏氏着实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吧。 “请安的时候肚子痛?”听红杏这么大概一描绘,左丹青就立马将整件事情全都拼凑完整。 “看来我这个二娘果真是好手段,有了身孕竟然不是想着先告诉夫君,而是瞒的好好故意等着祖母去发现。” 听着左丹青这一长串的话,白宣也终于恍然大悟,不住的点头赞叹道:“孟夫人这么做一定是想防着二夫人使绊子,这才让老祖宗先察觉,好能换来二夫人的忌惮。” “恩,是啊,所以我才说她当真是好手段。”左丹青起身,走向门口,看着院外的花草树木都沐浴在春风中,渐渐染上了嫩绿的颜色,萌芽生长…… 这样的情景,让左丹青不禁联想到如今的左府,正是像那些花草树木一样,处于蓬勃向上的时候。 在这个节骨眼,王氏知道孟雅怀孕,恐怕正是高兴地不得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王氏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更大,还是苏氏对这个孩子的憎恶更深了。 白宣看着自家主子陷入深思,犹犹豫豫的出声提议:“小姐,如今您被封了乡君,孟夫人又有了身孕,老祖宗正是在兴头上,咱们是不是就正好可以求老祖宗给三小姐放出来了?” 左丹青没有想到白宣会主动提起左丹佩的事情,有些诧异的回眸问道:“怎么?如今你也关心起来我那个三姐的死活了?” 生怕左丹青误会,白宣连忙解释道:“奴婢就是一说嘛,不是上回您说的么,该想办法给三小姐放出来的。 听到白宣的话,左丹青这才点了点头,应道:“是啊,的确该想办法将她带出来了,正好也给我那个嫡母大人舔舔乱。” 光是一个孟雅就够苏氏焦头烂额的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充满了不安定因素的左丹佩,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苏氏抓狂的样子了。 “小姐,那您说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老祖宗那儿试试运气呢?”白宣是个急性子,一旦定下来的事情,立马就想要去完成。 “现在?”左丹青却摇了摇头,叹息道:“就算老祖宗真的马上给她放出来,若是她的病好,苏氏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的。” “二夫人不会那么狠心吧?三小姐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白宣瞪大了眼睛,又继续道:“正所谓虎毒还不食子,二夫人真的能下的去手?” “呵呵,”左丹青闻言轻笑,接过白宣的话:“虎毒不食子?可惜有些人怕是连虎都赶不上呢。我那个三姐的确应该放出来,只是怎么放,她的病如何好,恐怕就要有点说法了。” 就在这时,刚刚一直沉默的红杏突然插了一句嘴: “怎么放?要不……要不就让三小姐她假装落水,然后被救上来吧。” 闻言,左丹青和白宣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她。 红杏被这二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辩解道:“奴婢……奴婢就是随口一说,主要是听着府里头传三小姐疯了的缘故什么都有,其中就有说是她不小心落了水呛坏了脑子才变成这样的。” 呛坏了脑子?左丹青咀嚼着这五个字,突然大笑出声,在红杏和白宣投来不解的目光中,诡谲的一笑道: “好,那就让她先落水,再失忆!” “失忆?!”白宣听了,立马高兴地拍手。 “小姐!您真是太聪明了,若是二夫人以为三小姐失忆,应当就不会想着下手除掉她了!” “白宣,你别高兴得太早。”见到白宣兴奋的小脸儿,左丹青无奈,解释道:“我的目的可不是想着让苏氏放弃除掉三姐,而是让她去除却怎么都除不掉她!” 虽然不大明白自家主子这一串绕口令似的话,但白宣还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四章:丹佩出笼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夜色如墨 环佩居中,苏春坐在绣墩上,一边盯着左丹佩脑海中一边浮现起今日苏氏过来时说的话。(123言情小说12net) 没想到安雅居的那位这么快就有信儿了,如若是真的生下了男孩,夫人日后在府中的地位岂不是越来越不稳? 虽然如今那个孟雅表面上的礼数做的周全,但是……以后母凭子贵,可就不好说了。 苏春心烦意乱的摸样被左丹佩全部收入眼底,她瑟缩的蹲在角落,看着烦躁莫名的苏春,心知怕是母亲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只可惜,就算再好奇,她都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要一直保持用的呆滞的目光看着前方,省的被别人看出她心中所想。 红烛的火光盈盈跳动,时间也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就在丹佩感觉到眼皮打架,十分困倦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环佩居的房门。 苏春连忙起身,去将房门打开,只见黑漆漆的夜色中正立着一个人影,微弱寒凉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露出苏春无比熟悉的凝香的容颜。 “你怎么来这儿了?”看到凝香,苏春疑惑的皱紧眉头,忍不住开口询问。 谁承想,她话音刚落,凝香就一下子扑了过来,毫无征兆的一下子抱紧了她的大腿,哭诉道:“春姑姑,您快去救救我们家小姐!救命!” “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救命?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么严重。”苏春万万没有想到大晚上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 “唉,还不都是孟夫人,我家小姐晚上在荷塘边上和她撞见了。两个人口角不愉快就动了手,孟夫人到底是有身子的人,我们家小姐怕动了她的胎气,所以没敢来真格的,谁承想,孟夫人却得寸进尺,竟然给我们家小姐推了下去!”凝香一边说一边拖着苏春就要向外走。苏春却是十分犹豫,一直在推拒。 “怎么?您要见死不救么?!春姑姑!”凝香的声音陡然凄厉了几分,像是控诉一般的开口:“二夫人口口声声说春姑姑您水性最好,所以才让我来求您,如今这大晚上黑灯瞎火。若是春姑姑您再犹豫,我们家小姐性命危矣。” 凝香句句泣血,苏春也知道人命关天,她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沉声道:“你等一等,我先去给们锁上……”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凝香就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切的开口道:“还锁什么门!来不及了!你不就是放心不下三小姐么,那还不容易。你直接给给她带过去就好了,凝香会帮着春姑姑您看着,绝不会出半点差池!“ “带过去?”苏春显然不明白凝香这三个字所指。 “是啊,就一会儿。您不如先给三小姐带回去,也好过万一错过了救人不是……”凝香苦口婆心的全说了很久,苏春终于松动。 只见她一边点头应和,一边冲进屋内将左丹佩扶起,扯着她的手露出凶狠的威胁道:“我现在带你出去,不过你必须乖乖的,绝不能乱跑!否则若是被我知道你有什么小动作。一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照顾了左丹佩许久的苏春清楚,只有这句话才能让她最触动,以至于不惹事,乖乖听话。 所以以防万一,苏春故意这样说,就是怕左丹佩会突然在众人面前发疯。 凝香在门口看着急得不行,扯着嗓子喊道:“春姑姑,您到倒是快点儿啊!我们家小姐等不及了啊!” “现在就去!”苏春回身用了一句,用力扯起左丹佩的手,连拖带拽的拉着她一同出了房门。 凝香疾步走在前头带路,速度越来越快,苏春还要带个拖油瓶左丹青,走着走着就被落在了后面。 这时苏春还没有察觉有任何的异样,只是疑惑的向前喊道:“喂!凝香!你向哪儿走?!不是说在池塘么?!” 她话音刚落,凝香就彻底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刚刚没有看清,可是继续定睛,发现仍旧没有凝香的影子。 这回,她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都是漆黑一片,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心中的疑虑更甚,这使得她不由自主的用力握紧了抓着丹佩的手,使得她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丹佩吃痛,努力想要挣脱,苏春却半点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捏的更痛更紧, 苏春现在也没心思和左丹佩计较,她察觉到事态不妙,正准备闪身离去,谁承想,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莫名消失的凝香居然一下子跳了出来。 “你去哪儿了?”苏春审视着凝香,警惕的开口:“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落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骗?”凝香拉长了音调,声音却从女子的尖细渐渐转为男子的低沉,听起来分外的骇人。 “你你你……你不是凝香?!”听到了这个声音,苏春立马反应过来,脸上的惊恐也不短扩大,乃至于蔓延到了全身。 “苏姑姑现在才察觉是不是有点晚了?”凝香嫣然一笑,妩媚多姿,但是看在苏春的眼中就仿佛是书中描绘的可以吃人的妖精。 知道着了人家的道儿,苏春不禁恼恨自己的鲁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她见那假扮成凝香的只有一人,立马想到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惜她太高估了自己跌能耐,也太低估了眼前之人的能力,就在她拉着丹佩,准备脚底抹油赶紧溜走的时候,化装成凝香子楚一下子追了上来,伸手狠狠的拍向她的后颈。 苏春哪能让他如愿,见到一时走不脱也只好的跟子楚缠斗起来,打斗中情非得已。不得不先暂时松开了钳制着丹佩的手。 左丹佩意外得到自由,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苏春见状连忙厉声喊道:“回来!三小姐……呃!”她光顾着说话,一不留神被子楚一记手刀狠狠的劈中,紧接着眼前一黑,重重的倒了下去。 子楚见状连忙用力将她抗在肩上,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又向着左丹佩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丹佩跌跌撞撞的就想要冲去上房。生怕再晚一步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于是她拼命的跑,谁承想,半路上却突然杀出了两个人影。 来人正是左丹青和白宣,她们早已在此恭候多时。所以见到左丹佩出现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或是惊喜。 “四……四妹妹?”昏暗的夜色中,左丹佩不确定的轻咬出这几个字。 “是啊,三姐姐,妹妹等你好久了。” 夜色中的左丹青微微一笑,宛若鬼魅。 ※※ 上房 “老祖宗!出大事了!”莺歌心急火燎的冲了进来,急的连门都忘了敲。 王氏心中清楚莺歌向来是个细心的人。如今忽略了这些定然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于是也顾不得其他从榻上起身,披了一件褂子就走过来。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是什么大事?” “是……是三小姐,她突然落水了。”莺歌支支吾吾的开口,面色为难的看向王氏。果不其然,王氏的脸色猛的一变,眉头紧锁道: “落水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大晚上的,佩儿不是应当在环佩居呆着么!” “说的不就是么。”莺歌长叹一声,无奈的解释道:“不仅仅是三小姐的,还有人发现了三小姐房里头春姑姑的尸首。” “尸首?!那佩儿呢,她怎么样了?!”王氏被莺歌的话结结实实的的吓了一跳。声音都不由得比往里更加凄厉。 “幸好,三小姐倒是无妨,只是……春姑姑怕是救不过来了。”莺歌垂眸,恭恭敬敬的回答,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怎么好端端的,府里头会出这样的事故。 “唉,佩儿没事就好,不就是个奴才么,等我再给她配就是。”王氏听到左丹佩没事也终于松了口气,毕竟这阵子眼看着三丫头的病有渐好的迹象,四丫头也总跟自己提起这位姐姐,她本来也考虑哪天去跟苏氏好好商量下一下,让她给丫头放出来,好好教育教育培养培养,兴许日后又是左府的一次机会也说不准。 “唉,老祖宗您能这么想就好。”莺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担忧王氏听了这件事会夜不能寐,不过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这么想能怎么办,唉,我是老了,不中用了。”王氏一边感慨一边走向门口,对着身后的莺歌开口道:“走吧,我们一同去看看三丫头的状况。” “好。”莺歌连忙点头如捣蒜,走上前扶着王氏,两个人迈出门坎,急匆匆的向着环佩居赶去。 一路上,王氏还在不停的询问着莺歌当时的情况,可惜莺歌当时也没有在场,不仅仅是莺歌,别人也没有见到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只是后头听到了三小姐的惊呼,于是二话不说的连忙给她救了上来。 相比之下春姑姑就没有那么好命,大家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是荷塘一具漂浮的尸首了。 王氏询问无果,就话锋一转,幽幽的问道:“既然没什么外伤,那她的疯病怎么样?可还是那么严重?” 王氏只是随口一问,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她说完这一句后,莺歌苦着脸,无奈的答道: “三小姐她……她他……她失忆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功亏一篑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失忆?!” 听到这两个字,王氏急匆匆的脚步突然猛的一顿,回头目光犀利的扫向莺歌,吓得她原地打了个冷颤。 “你说什么?”在王氏审视的目光中,莺歌的嘴唇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艰难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解释道: “回老祖宗,丫头嬷嬷们好不容给三小姐弄醒了之后,她……她居然谁都不认得了。” “说的什么浑话!佩儿自小在环佩居呆惯了,一时有些人不认得也是寻常事,哪里就有失忆这么严重了?!”王氏显然对莺歌的话充满了怀疑,于她而言,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邪门的失忆,一定是下面的人夸大其词。 “不……不是的。”莺歌想要辩解,却发现了王氏的脸色愈发难看,只得怯怯的低头,嗫嚅到:“三小姐她……她连自个儿是谁都不记得了。” “什么?!” 此言一出,王氏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咄咄逼人的开口:“连自己都不记得?莺歌,这话是谁说的。” 见王氏如此生气,莺歌连忙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道:“老祖宗,莺歌跟了您这么多年,不敢有半句假话,这真是奴婢在环佩居亲眼所见,三小姐既不认得二夫人也不记得自个儿是谁,我们问啥她都一无所知,后头还是看病的大夫点题了二夫人,说三小姐这是惊吓过度失忆了。” 王氏冷脸听着莺歌的解释,老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当真?” “半点不敢掺假,老祖宗明鉴。莺歌埋着头迟迟不敢抬起,想要躲闪王氏如今这几欲吃人的目光。 “明鉴?”王氏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好,那我就亲自去看看。三丫头到底是怎么个失忆的法!” 言毕,王氏风风火火的直奔环佩居,莺歌见状赶紧起身,马不停蹄的跟了上去。 环佩居中药香阵阵,苏氏坐在床头。双目赤红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榻上脸色坦白的左丹佩,那样似乎要将她洞穿的眼神让丹佩霎时毛骨悚然。 左丹青也红着眼眶站在一旁,将苏氏犀利的目光和丹佩怯懦的眼神全部收入眼底。一边有些伤感的抽着鼻子一边走过去握住苏氏的手开解道: “母亲也莫要太担心了,幸亏青青和白宣到的及时正好救了三姐姐一命,也好在三姐姐没只是失忆没什么大碍,而且疯病还好了,如此算来也是因祸得福不是?” 谁承想,苏氏闻言猛的甩开左丹青的手臂,转过头眯起眼睛用满是怨毒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是啊……四丫头大晚上的不睡觉。赶得还真是巧呢。” 左丹青也不恼。乌黑的大眼睛毫无畏惧的同苏氏对视,轻启朱唇道: “母亲,眼下应当关心三姐姐的状况才是,其余的,咱们晚点再说也不迟。” 苏氏冷哼一声,猛的起身拉着左丹青一直到屋外,环视四周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开口道: “四丫头!别装了。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有……”苏氏瞳孔骤然缩紧,有意无意的瞟向内室里的左丹佩,咬牙切齿道: “失忆?是你授意的?”如今苏春死无对证,若非逼不得已,苏氏并不像这样直接质问左丹青,但是苏春死的太过蹊跷,以她的水性,又怎么会淹死?所以……她现在非常怀疑是眼前这小贱人和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联合起来捣鬼。 “授意?母亲怎么会这么想?三姐姐可是您的女儿啊。”左丹青也一改悲伤的神色,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氏,让她抓狂却也无可奈何。 “好!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就知道这小贱人绝对不会承认,苏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刚想继续发作,却突然听到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王氏一个大步直接跨入门坎。 “老……老祖宗……”苏氏见到来人是自己的婆婆,赶紧松开抓着左丹青的手,随机应变道:“这作孽的小东西,大晚上的还给老祖宗您折腾过来,唉……都是媳妇不好。”说到这里,她就赶紧迎上去扶着王氏,却没有将她带到内室的意思,而是柔声劝道: “这儿有媳妇照看佩儿就行了,老祖宗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王氏闻言斜睨了她一眼,沉声道:“来都来了,还不赶紧带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还失忆了?!” 苏氏扶着王氏,目光扫到她身边的莺歌身上心中就明白了大半,暗道左丹青好算计,明明只是二房的事儿,大晚上惊动了整个左府不说还特地给莺歌请了过来,以莺歌的立场自然是原封不动的说给老祖宗听,王氏一来,她就难办了。 知道瞒不过,苏氏咬牙,索性掺着王氏到内室去看在瑟缩在榻上的丹佩,故作愁眉苦脸道:“媳妇也正愁这事儿呢,好端端的谁也不记得了,唉……这可怎么是好。佩儿,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见到苏氏如今装出一副慈母做派,左丹青在心底嗤笑,目光又转向榻上的左丹佩,只见丹佩听到了苏氏的问话,伸出苍白干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女儿伪装的也不差。 王氏原本还不信,但眼下的情况也不由得她不信,这样邪门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府上,总让她觉得十分不吉利,于是脸色也更加阴沉。 苏氏看到王氏的脸色愈发难看,赶紧趁机开口道:“唉,也不知道是做的什么孽,弄成现在这样子,不过老祖宗放心,媳妇会处理好的。” 左丹青见她说这句话还是不想放丹佩出来,于是连忙抢白道:“母亲,如今三姐姐失忆,正应该让她好好认认府中的人,祖母您说是不是呢?” “什么时候认都来得及,只是她这疯病万一发作,冲撞了老祖宗岂不就糟了,还是容媳妇先带回去看管两日看看情况再说。”苏氏看到左丹青对待此事如此积极,心中对她的怀疑更甚。 “可是祖母,若是错过了这段恢复期,三姐姐的病情恶化该如何是好?”左丹青也不依不饶。 “四丫头,你到底是个孩子小不懂事,女儿自然是要放在母亲身边的,再说了,如今佩儿这个样子,不也是给老祖宗添麻烦么。”苏氏皮笑肉不笑,将左丹青恨得牙痒痒,这小蹄子存心想要坏她的好事。 “行了!都别说了!”王氏呵斥一声,左丹青张开的嘴又果断闭上,只好无奈的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三丫头,你可记得我是谁?”耳根子终于清净了点,王氏上前几步对上左丹佩怯懦的眼神。 丹佩似乎是被她看的有些怕,拼命的摇着头,还猛的拉高被子,将自己的头埋了进去。 见到她这副摸样,王氏长叹一声,良久才微哑着嗓音开口:“罢了罢了,老二家的,这几日找大夫好好给看看,若是真的不行,就只能从头教起了。” “是,媳妇知道。”苏氏垂眸之际无比挑衅的看了左丹青一眼,难掩其中得意的光芒。 感觉到她的视线,左丹青也不气也不恼,只是走上前扶着王氏离开。 直到送完王氏从上房出来,换了衣裳的白宣才追上,望着左丹青看不出悲喜的表情好奇的问道:“小姐,事情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我那个三姐姐被苏氏带回慧馨居了。” “什么?”看着左丹青淡定如常的神色,白宣却是十分不甘心。 “咱们好不容易给她放出来了,可闹了半天就是挪了个地方而已?!”白宣撅着嘴,显然十分不开心。 “挪个地方?”左丹青侧目看着他,笑着开口:“从环佩居搬到慧馨居,倒还真是挪了个地方。”她这句话充满了自嘲之意,让白宣听着心里也不大舒服。 “唉!而且还跟二夫人在一块儿,小姐,你说三小姐那人真的靠得住么?她和二夫人毕竟是母女,万一她根本不感念咱们的情分…… “感念咱们的情分?”听到这句话,左丹青哑然失笑,极为讽刺的勾了勾唇角:“我原本也没指望着她感念什么情分。” “那她要是跟二夫人和盘托出该怎么办?春姑姑可是子楚解决掉的,到时候若是让他知道了……”白宣这么说显然还是不放心。 “和盘托出?那也要看她有么有这个胆子了,其实今日之事在我预料之中,以祖母的性子,见到我那三姐如今这样,心中怕也早已将她视为废子,自然不会花什么心思。” “您知道……那……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痛?”白宣有些懊恼。 “未必就是白忙活,至少我证实了一点,我这三姐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让苏氏对她如此防备。”左丹青眯起眼睛,心中满是算计,那……到底是什么呢? “唉,那又如何,三小姐也是个精明的,咱们不是怎么问她都不肯松口么。”白宣摊了摊手,心道母女就是母女,三小姐就算给祸害成那样,也还要维护二夫人。 “呵呵,她现在不开口,不等于以后不开口,早晚,她会自己主动开口的。”左丹青干笑一声,胸有成竹的摸样让白宣有几分迷惑。 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ps: 先补一更,其余的等偶慢慢来。 推荐好友板栗的文《重生之拨云见日》简介:富家女重生,这一世,不会再失败 第一百八十六章:前尘旧事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长青阁 白皙细瘦的手腕犹如灵蛇般舞动,笔锋轻转,线条流水一般倾泻而出,男子颀长的身影转瞬跃然于纸上。 在旁边研墨的白宣忍不住瞄了一眼,看到左丹青勾勒出的人影惊呼道: “小姐……这这这……这不是禅心公子么?” 左丹青也不答话,手腕灵活的一挥,转眼画中男子的锁骨上就多了一朵烨火红莲。 “这是什么?”白宣歪着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好奇的问道:“禅心公子的锁骨上还有一朵红莲?奴婢怎么没注意到。” 闻言,左丹青不禁轻笑出声:“是啊,我也没注意到。”禅心的衣衫从来都是高高的领口,她们自然看不到,只不过,喜好衣襟大开的另有其人罢了。 “那您为什么要这么画啊。”白宣抽了抽鼻子,又弱弱的补充道:“可是小姐,禅心公子过生辰,您送这样的礼物真的好么?” “那白宣说送什么?”左丹青停笔抬眸,一动不动的盯着白宣,眼底饱含笑意。 “也是啊……唉,感觉他也不像是缺钱的人。”白宣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了想觉得还是这样亲笔所绘的画更有诚意。 听着白宣的自言自语,左丹青最后一个潇洒的收尾,然后吹干上头的墨渍,拍了拍手。 “小姐的画功越来越好了。”见到她画完,白宣探头看去,望着画上衣袂飘飘仿若仙人的男子啧啧赞叹。 “是么?”左丹青自嘲的笑了笑,越来越好?也许吧,但愿禅心见到这幅图不要生气才好。 白宣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嘟囔:“不过……奴婢怎么感觉看着怪怪的。” “哪里怪了?”左丹青心知肚明。却并不点破。 “奴婢总觉得,这人的侧脸看着,怎么不像是禅心公子呢,不对不对……”白宣摸了摸头发,给自己都弄迷糊了。 “不像?”左丹青伸手抬起画纸。将背面露出给白宣,开口道:“那你看这个呢?” 铿锵有力的笔锋力透纸背,在纸背上赫然映出同样的图案。然而让人觉得不同的是,纸背上的人嘴角竟然是微微翘起,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那这个呢?” 白宣猛的点头,果断竖起一根拇指。 左丹青放下画纸,走到白宣身旁吩咐道:“给我打点水来洗洗手。”今天画了一上午才赶工完毕,手上花花绿绿的沾的全是颜料。 “好。”白宣得了吩咐就要出门,更刚巧迈进门坎的红杏撞个正着。 “痛……”白宣捂着额头。苦着脸看向红杏:“红杏姑姑。您怎么也不敲下门。让人家先有个准备啊。” 红杏被白宣抱怨的不好意思,但想起自己要说的事,也只好先将她晾到一边,疾步走向左丹青开口道: “小姐,老夫人说一直惦记您,想来看看呢。” 左丹青闻言眉心一跳,自己这次回来还未曾去国公府问安。想必是应老夫人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心知自己存了怨念。 思及至此,左丹青只觉得隐隐头痛,她存了怨念是不假,只是手头上的事更多罢了。不过既然她要来,自己也绝没有拦着的理由,可是如果放任不管,外祖母亲自登门,不免让人觉得她受了皇帝的封赏就开始目中无人了,落人话柄。 想来想去,左丹青正好记起自己也有事需去墨毒轩,于是便答道:“跟老夫人说莫要麻烦了,还是明早我过去一趟吧。” 红杏看着自家主子有些无奈的神情,心中也不免伤痛,虽说她是辅国公府出身的下人,但是这回,也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老夫人当初的决绝。 “怎么?红杏姑姑不去回话?”左丹青见红杏还没有动身,漫不经心的开口。 “这就去。”红杏眨了眨涩涩的眼睛,生生憋回心中的酸楚,转身出门。 红杏出去没多久,白宣打了水回来,放下水盆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对左丹青说:“小姐,刚刚芳兰苑的人过来传话,说让您有空过去一趟,大少爷上次回来带了不少料子,让您过去挑拣呢。” 左丹青闻言笑了笑,左玄英出门归来自己那会儿还在豫州,定是兰氏怕花样颜色好的都给其他几位小姐挑拣完光了,所以特地给自己留了,但又怕这样送过来太打眼,让苏氏挑毛病,才说什么让自己过去挑拣。 其实她对得不得那点东西并无所谓,只是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于是左丹青点了点,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也好,正好我有点事儿想问问大伯娘。” 白宣光顾着洗帕子没有听见,只当是左丹青为新料子而开心,还默默想着小姐虽然少年老成,但到底还是个孩子。 因为要去芳兰苑,左丹青赶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出门,身边就只跟了白宣一个。 兰氏的房中药香如故,左丹青也并不嫌弃,大大方方的坐在兰氏的对面,听她嘘寒问暖。 “咳咳……这几日身子不好,你回来,也没能去接。”兰氏说的是实话,这些日子病情是愈发的严重,有的时候精神头不好连床都下不了,所以左玄英原本跟着先生在外面游学,也刚去没几天就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了。 “大伯娘客气什么,青青不过是个小辈,您记挂着,就是给足了面子的。”左丹青自然不会跟一个病人去计较这些,何况就连左昇钰那个名义上的父亲都躲在温柔乡里头,她还能要求别人如何。 “你能这么想便好。”兰氏点了点头,稍稍放下心,吩咐身边的嬷嬷给之前特地留给左丹青的布料呈上来。 左丹青见状脸颊绯红,努力装出小孩子见到新衣的欣喜摸样开口道:“大伯娘有心了,青青谢过伯娘。” “你喜欢就行,什么谢不谢的。”兰氏摆了摆手,又忍不住咳嗽两声,左丹青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有些伤感的说:“大伯娘这是宿疾么?” “恩?”兰氏闻言抬头,苦笑道:“要说宿疾也不尽然,年轻那会儿倒没怎么样,就是从你大伯去世以后愈发严重,我想……这是心疾吧。” 言毕,她幽幽的长叹出声,叹息中包含着无奈心酸,还有浓浓的伤痛。 左丹青听了,眉宇间也笼罩上了淡淡的哀愁,歉疚的开口:“对不起,青青不该提这些的。” “没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释然了。”兰氏涩涩一笑,又继续说:“何况这就是命,又能如何。” “这就是命?”左丹青皱眉,显然不明白兰氏话中所指。 “瞧我,乱说些什么。”见到左丹青一脸茫然,兰氏自觉失言,连忙摆手。 “大伯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青青不会出去乱讲的。”乌黑的大眼睛无比真诚的看着兰氏,兰氏拗不过她执着的目光,只好继续道: “唉,就是你祖父还有你大伯,他们都是得了一样的病而死,所以……我想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 “大伯和祖父是一样的病?”左丹青敏锐的捕捉到这句话所流传的信息,连忙脱口而出。 “怎么?你不知道?”兰氏先是很诧异,后来想到左丹青离家的时候还小旋即也就释然。 “这……青青还真是不知。”左丹青摇了摇头,她可以骗应老夫人自己自有记事,但到了左府,这绝对行不通。 “唉也是,你那会儿毕竟太小,你祖父去世的时候你还没出声,是我刚生下容儿,也是你母亲刚生下凤儿那会儿。”兰氏声音干涩,那段过往还真是不堪回首。 十月怀胎好容易诞下麟儿,谁料不仅是个傻子,没隔多久公公也离世,这样的打击,对于她这个长房媳妇,无疑不是剧烈的。 从那次也是她和王氏隔阂的开始,失去了丈夫的王氏自然会将这笔账全都算到那个刚出生的无辜孩子身上,所以她不仅看不上左丹容,还认定她是个灾星。 兰氏只说到这里,左丹青却也明白了大半,难怪后来王氏会讲掌家的权利交给苏氏,原来这梁子是这么早就结下了的。 “那……可否容青青在冒昧一句,大伯发病又是何时呢?而且,真的跟祖父一摸一样么。”左丹青虽不愿再给兰氏的心上捅刀子,但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问清楚。 “这……”兰氏有些为难的看了左丹青一眼,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张了张口,声音又哑到了嗓子眼里。 却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袭青衫的左玄英走了进来,他清了清嗓子,突然接话:“就是四妹妹你母亲去世后三月。” 闻言,左丹青猛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左玄英,却在他清亮的眸光中,看到了笃定的神情。 “啊,原来如此,唉……”为了掩饰掉自己的惊讶,左丹青连忙捂住嘴,露出一副难过的摸样,低声安慰兰氏。 这过程中,她抬头,却发现左玄英竟然一直在看着自己,脸上的神情,分明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摸样。 ps: 继续补,顺便推荐基友十九的修仙文《上仙请留步》简介:紧抱上仙大腿,立志骑猪飞升,破烂什么的只是捡来收藏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珠樱虾仁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兰氏身子不好,左丹青也不好意思叨扰太久,寒暄了几句便果断带着白宣告辞。 左玄英自告奋勇的送她出门,两个人一直到了院门外,左丹青不好意思的开口: “您送到这儿便好,不劳烦大哥了。” 听了她的话,左玄英无动于衷,仍旧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弯下腰,俯身压低声音在左丹青耳边开口: “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言,左丹青愣了片刻,旋即点头递了一个颜色给白宣,白宣心领神会,果断退到外头,只留下自家主子同大少爷二人在原地。 “不知大哥想说什么?”左丹青抬眼,看着左玄英凝重的神情,隐约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简单。 左玄英也不拖沓,听到左丹青的问话便直奔主题: “四妹妹,你今日问我母亲关于父亲还有祖父的病症……” “大哥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言相告。”左丹青定睛看着他,眸光写满了真诚。 “我……我确实是知道些什么。”左玄英垂下眼帘,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声音也不由得沙哑了许多。 这回,左丹青没有催促,而是安静的站在旁边,听他一一道来。 “我只依稀记得那会儿我也只有七八岁,父亲发病的时候一直在呕吐,后来渐渐四肢抽搐,呼吸困难,不多久,就去了。” “大伯这病,是突然发作的?”左左丹青适时的问了一句,却换来左玄英无奈摇头的摸样。 “不……父亲病逝前的一月,身体状态都不大好,说总是头痛,身子也昏昏沉沉的乏力。可是大家都没放在心上,谁承想后头就……”说到这里,左玄英果断哑音。 “我还以为大哥是在父亲离世之后才进府的,原是青青想错了。”左丹青叹了一声,看向左玄英。 “我……的确是父亲离世之后。母亲又无男丁,才过继过来的。”左玄英苦笑,解释道:“那会儿我在左府。其实只是来做客,也正是因为当时给母亲留下了印象,才让她最后挑选了我。” “原来是这样。”左丹青恍然大悟,又听见左玄英开口道: “也恰巧是因为我当时是在府上做客的孩子,所以没人防备。” “没人防备?大哥你的意思是?”左丹青心知话题已经到了重点,脸色也不由得严峻起来。 “是啊,没人防备。小孩子难免贪玩贪吃。所以有次我偷溜去厨房。无意撞见了一个厨娘在给父亲做的菜里面加了些作料。”左玄英一边说,脸上也渐渐露出茫然的神情。 “当时我瞧见的似乎是淋在上面的酱料,也没有多想,后头去父亲那儿玩的时候他还亲自夹给我吃了,那会儿太小,只记得十分美味,吃了以后也并无什么不好的反应。” 左丹青听着他的话。终于忍不住打断,疑惑道:“大哥为何要提起这件事?是觉得跟大伯的死有关系?” “果然是四妹妹,我还未说完,你就明白我的意思。”左玄英苦笑,深吸一口气长叹出声: “我原本也不认为那菜动了什么手脚,只是……只是后头我进府,就再也没在左府的任何一宴上见到那道菜了。” “什么?!”左丹青讶然,凝视着左玄英,两个人交换了眼神,明显想到了一块儿去。 “之后我还特地去问过祖母,祖母只说是当年的厨娘家里出了事,只好赶回了老家,因为换了厨子,也就再没人会做那道菜。”左玄英眯起眼睛,努力回想着当初王氏所说的话,听的左丹青愈发心惊。 “到底是什么菜?居然换了个厨子就不会做了。” “谁知道呢,也许并非是不会做,而是有人不准做了也不一定。”左玄英的语气难掩愤恨,左丹青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个过继过来的孩子会对左府有如此深厚的情感。 原来他的童年本就在这里渡过了许久。 “那大哥可知道那道菜的名字?”左丹青歪着头十分认真地问着。 “这……当时太小,只是隐约记得,似乎,是叫珠樱虾仁。”左玄英不确定的说着,与他而言,就只有当时那偏甜浓郁的口味才给他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珠樱虾仁?”左丹青唇角勾起,点头笑了笑:“我知道了,只是……不知大哥是否还记得,那个厨娘的姓名?” 说起这个,左玄英果断的摇头,回道:“这我哪里还记得,当真是无能为力。” “那……既然如此,青青也不为难大哥,就先告辞了。” 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不仅知道了她想要了解的事情,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恩,我知道不该跟你这个女孩子家说这些,可是……”左玄英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复而开口: “可是我是真心觉得父亲之死有蹊跷,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调查,可是却毫无结果,当年的那道菜,也是我唯一疑惑的地方,可是大夫却说父亲的膳食里并没有下毒的迹象,而且症状又跟祖父当年一样,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死于同样的病症。” 左玄英边说眼眶边止不住的泛红,回想当年,左晟铭的确是个慈爱的伯父,当时他从乡下来到丰都什么都不懂,二房三房都只等着看他的笑话,只有那个男人,会和颜悦色的问自己要不要习字,甚至还手把手教他。 相比于随便将自己丢到丰都的亲生父母,他对养父母的感情要是深厚的多。 见到左玄英在这样的反应,左丹青也唯有安慰,“放心,大哥说的事情,青青会留意的。” “呵呵,是大哥没用。居然还要连累你这个女孩子家来担忧。”左玄英抽了抽鼻子,平复了心情,这才对着左丹青开口。 “哪有,进来大伯娘身体不好,大哥怕是只顾得上照看她了吧?伯娘她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如此。”左玄英长叹一声,他并非想要强求,需要的也不多。只愿兰氏能再安稳的过些日子,让他也留在此尽尽孝道。 “青青日后还会常过来看的,大伯娘身体也一定会渐渐好起来。”左丹青客套了几句,转身告辞,这一回,左玄英没有挽留。 白宣见到他们二人商谈完了,也赶紧跟着左丹青向着长青阁走去。一路上忍不住开口: “小姐。大少爷跟您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左丹青挑眉。脸上的神情无悲无喜,而是一种诡异的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无限苍凉。 “是啊,不过……要是不能跟奴婢说的话,那就算了。”白宣捏了捏衣角,弱弱的开口。 “他说,这个家中。有人是会吃人的。”左丹青天马行空的说着,搞得白宣一头雾水。 “吃人?小姐……您这不是在开玩笑吧?”白宣咋舌,显然不相信左丹青的话。 “开玩笑,我从来不开玩笑。”左丹青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将白宣吓了一跳,也不敢再问。 两个人就这样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家院落,红杏远远的瞥见她们就迎上来问道: “小姐,晚膳还去上房么?” “祖母叫了没?” 听到左丹青提起王氏,红杏就摇了摇头:“没有,所以奴婢才来问你的。” “那就算了,怕是这两天因为我那三姐姐的事情,祖母的心情也不好。”王氏如今怕是在纠结要怎么处理这个孙女好吧,再关起来肯定是不成了,关键是如何教养。 最重要的是,教养好了还能不能拿得出手。 左丹青只要一想到王氏的纠结,就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亏她还假借王氏的名义诓骗了左丹佩,实际上她这位好祖母天生凉薄,根本不屑于理会一颗废子。 等到全世界都抛弃左丹佩的时候,也就是她彻彻底底为自己所用的时候了。 左丹青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看的白宣和红杏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左丹青却不以为意,反而抬头看向红杏,开口询问道: “红杏姑姑,你可知道珠樱虾仁这道菜?” “珠樱虾仁?”果然,红杏听了先是愣了一会儿,旋即才反应过来开口。“小姐说的可是樱桃虾仁。” 被红杏这么一点题,左丹青才记起樱桃也有珠樱之称,于是果断的点头,又补充道:“既然红杏姑姑知道,那是否还记得以前左府有个会做这道菜的厨娘。” “这个……难不成说的是阿夏姐姐。”红杏叨念这这个名字,左丹青眼中划过一丝光亮。 “红杏姑姑认识她?” “谈不上认识,知道罢了,只因她做菜的手艺非常不错,当初老爷在世的时候都是赞许有加的,如今回来就再没见过了,当年我还曾偷艺过几回,然后给月主子开小灶。”说道这段记忆,红杏不由得羞红了脸,毕竟是有些不大光彩的事。 “原来如此……那怕是问题就出在这道菜上了。”左丹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着红杏开口:“你去找个懂行的问问这菜都是些什么作料做的,然后再拿到医馆去,让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交代完这些,左丹青紧皱的眉宇仍旧没有舒展,心底幽幽的叹息出声。 ps: 补完鸟,过年吃饭的时候被老姨提醒,说虾仁和维生素c不能一块食用,后来就上网查了下发现二者同时食用可能会生成砷化物,成分类似于砒霜。不过正常情况下我们食用的剂量是不会产生特别严重的后果的,偶只是借用yy下o(n_n)o。樱桃虾仁却有其菜,但是作料并无樱桃,有兴趣的可以度娘下,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吃货决定哪天自己做做看。 第一百八十八章:禅心相救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翌日 因为说好了要去辅国公府,左丹青一大早就坐着马车出了门。 跟以往不同,这回左丹青刚一下马车,就见到应老夫人站在门外,左右手分别牵着锦绣和锦年,显然是等她已久的摸样。 不仅是应老夫人,就连一向身体不佳,足不出户的应瀚呈也在。 左丹青无奈,现在,她是不是该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摸样? 可惜她到底还是没有,只是下了马车,礼貌又生疏的行礼。 应锦年第一眼见她,麋鹿般水汪汪的大眼难掩其中的兴奋,但是在对上左丹青冰凉的目光时,这兴奋又变成了无边的失落,那委屈的小模样让白宣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青青……你这次去豫州如何?可遇上什么难事?都是祖母的错。”应老夫人看着左丹青,难掩心底的愧疚,应瀚呈更是如此,走过来拉着左丹青的手道歉。 “是舅舅没用,我才应当代替锦年去豫州。” “瀚呈,这不怪你,是我怕你生事才故意没有同你讲,唉……青青,都是我的错。”应老夫人声音苍老沙哑,左丹青看着她不知何时又多了的白发,瞬间有些怔忪。 原来不知不觉,外祖母已经这样老了。 以她的性格,本来是很想讥讽两句,早干什么去了,但是见到这一幕,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去,换成了: “青青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么,你们还担心什么。”言毕,还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原来在这世上活着,总是不能真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 前世她临死都未曾明白的道理,到了如今。竟是全然看开了。 忍,一把悬在心口的刀刃,为的不是别的,就是让这柄锋利的匕首不会真的落下,在自己也罢。别人也罢,心上不留下那一道深深的划痕。 果然,见到左丹青露出的笑脸。左老夫人的眼眶瞬间红了,应瀚呈也不由得鼻子有些发酸。 “你们就准备让青青在这儿站着?唉……青青早上可是没顾得上吃饭就赶过来了。”左丹青笑眯眯的开口,打破了沉闷尴尬的气氛,应老夫人抽了抽鼻子,连忙挽着她的手迎进门,嘴里还在叨念: “就知道你这个馋猫会惦记,早就让厨子给你准备好了。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 听着应老夫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左丹青竟半点没有厌烦的感觉。她也反握住应老夫人的手,砸了砸嘴巴依她所言露出一副馋猫的摸样。 “那青青就不客气了。”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双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角,侧目,正对上锦年漂亮小脸儿。 “表姐……年儿也给表姐留了桂花糕。”锦年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被左丹青听清。 左丹青一怔,显然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改了往日趾高气昂的脾气。换成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难不成,她去了一趟豫州,这小东西也改了性子? 该不会是当初被吓怕了吧? 思及至此,左丹青在心底无奈的叹息,锦年是辅国公府唯一的希望,日后注定是要经历大风大浪的,到时候,她就不能,也不可能每次都挡在他的前头了。 锦年不知道左丹青的心事,麋鹿般的眸子还眼巴巴的看着她,期盼能够得到回复。 但是最终,左丹青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锦年失落的松开她的衣角,目送着她和应老夫人远去。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转过头,气哼哼的对上刚跟上来的锦绣,不客气的吼道: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一点用也没有!我再也不信你了!哼!” 闻言锦绣彻底傻眼,呆呆的看着锦年跑走,留下自个儿在原地,良久才吞了吞口水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可是……可是我装可怜的时候,表姐就会来哄啊……” ※※ 一直在国公府用完了晚膳,应老夫人才肯放左丹青离开,所以马车到了墨毒轩的时候的天色已经漆黑如墨。 左丹青不敢再耽搁时辰,一进门就直奔北院,将小扣子叫道单间问话。 她走的这几月,小扣子果然也没让她失望,居然明察暗访的找到了当年被苏府扫地出门的的嫂子和侄子。 “陈勇的嫂子名为夏荷,奴才查了好久才在眉县的一个小村落找到她们母子。” “眉县?”左丹青撇了撇嘴,跑的可够远的,这个眉县是丰都下属最远的一个县城,看来这其中果然有猫腻。 “等一下,你说她那个嫂子姓什么?”左丹青猛的想起红杏说过的话,连忙出声将小扣子打断。 “姓夏。”小扣子回答,左丹青猛的瞪圆了眼睛。 “姓夏?那她大概长成什么样子?是不是曾经做过厨娘?”左丹青问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凝重,小扣子不敢怠慢,赶紧答道: “不过是个平常的妇人,听她的邻居说是五六年前搬过来的,在此之前的消息一概不知晓,至于做没做过厨娘就更不得而知了,但是这夏氏有个很好认的特点,她是个哑巴。” “什么?!哑巴?”左丹青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不是,红杏口中的那个阿夏可不是个哑巴,虽然在红杏印象中此人并不多话,但也绝不会是个哑巴。 那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偏差?还是说……她们的的确确就是同一个人,只是有些人为了不留后患,毒哑了她而已? 思及至此,左丹青冷笑出声,这倒还真像是苏氏的做派。 “主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小扣子看着左丹青脸上不断变幻莫测的表情,一时间也猜不出她的心中所想,于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既然你找到了那个夏氏,那我们就从她入手,然后引蛇出洞。”说到这里,左丹青对着小扣子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将耳朵凑过来。 小扣子赶紧照做,昏暗的烛光中,少女薄唇微动,站在一旁的男子闻言不住点头。 ※※ 从墨毒轩离开,左丹青赶紧上了马车赶回左府。 马车走过一条条街巷,直到路过一个回复必经的巷子之际,车中的左丹青和白宣二人听到外面传来奇怪的响动。 “这是怎么了?”白宣刚探出头,就听到赶车的卫珂对她吼道:“小心!快闪开!”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箭矢“嗖”的飞插过来,惊得她赶忙拉上车窗,箭矢穿破一半,最终卡在车窗上,冰冷的铁质箭头在昏暗的光下线似乎还带着寒芒。 “不好!有埋伏!”白宣低咒一声,连忙将左丹青护在身后,这时外面又传来无数箭矢擦破空气,最终撞击在铁器上的声音。 原来是卫珂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奋力挥舞,这才没让马车被捅成蜂窝。 可惜拉车的马匹就没有那么幸运,没跳几步,就被突如其来的剑雨射成了刺猬。 左丹青感觉到身下剧烈的一颠簸,伴随着马儿撕心裂肺的惨叫,马车也猛的向前倾斜,卫珂看准机会飞快的打开车门,一下子将左丹青拉入怀中,然后把马鞭丢给白宣让她自保。 可白宣到底技不如人,没多久就挂了彩,左丹青看着心急,催促卫珂去救她。 “小姐,您别管我,卫珂,你带着小姐先走。”白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如其来多出这么些杀手,但是既然遇上,她们自然不能以卵击石。 卫珂一手揽着左丹青,另一只手剑花翻飞,“叮叮当当”将无数箭矢扫开,可是尽管如此,他仍旧没有机会将左丹青带到安全的地方。 此时此刻,被护在怀中的左丹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对自己下这样的死手,到底是苏家,还是轩辕煜? 亦或是说,他们联手? 心知这样下去早晚会拖累死身边的人,左丹青心中焦急却又想不出办法。 如墨的夜色中,一个黑影拉开长弓,对准卫珂怀中娇小的人影瞄准,因为极度用力,手臂上的青筋全部暴起。 终于,他低吼一声,射出了这只箭,相比与其他的箭矢,它的力道尤为迅猛,还不等卫珂反应过来,就直逼怀中的左丹青而去。 千钧一发的瞬间,左丹青只感觉到一道白光晃花了她的眼睛,再次定睛,视野就全然大变,换成一张清俊绝伦的容颜。 左丹青从未见过这样的禅心,先是满面的焦急,转瞬就变成了释然的笑脸,那笑容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双瞳,让眼底莫名的发涩,所以在卫珂松开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冲上前,扶住了那个即将倒下的人影。 “你……你没事吧?”左丹青听到自己异常冷静的声音在询问,而怀中的人听见也果断抬起头,嘴角蓦地流出殷红的鲜血。 “喂!你真的没事吧。”这回,左丹青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慌乱。 禅心闻言,淡淡的笑了笑,艰难的开口:“你无事就好。”说完,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肩窝,左丹青感觉到他的重量,却觉得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能沉重过自己的心情。 ps: 一更~推荐基友翡翠的完结文《炮灰重生向钱冲》 此文一点也不憋屈的哦,神马歪理到了女主儿这儿,全都给掰正了说哦! 第一百八十九章:破镜难圆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因为禅心带来的侍从加入战局,很快就扭转了左丹青他们被动的局面,藏在墙头的杀手见到占不到半点便宜只好无奈撤退。 卫珂和左丹青趁机赶紧将禅心送到卫岚赶来的马车上,左丹青将他安顿好本想转身离开,却被禅心不着痕迹的的抓住了手。 丹青无言,乌黑的眼睛看向禅心,眉头也不由得越皱越紧。 “先别走。”禅心的声音沙哑虚弱,任谁听了都会心生怜意。 “公子有话可以等下再说,小心牵动伤口。”左丹青看着禅心苍白的脸色,不想他再费神。 禅心却果断摇头的,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开口:“今晚之事发生在城中,轩……轩辕煜定不会如此……如此大胆,以我猜测,怕……怕是苏府知道了什么,苏将军不顾一切也要对你动手。” 左丹青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她已经惹得苏家如此仇恨了么?也是,接连失去了两个嫡子,苏啸天只恨不得现在能将自己生吞活剥吧。 “虽然不知道公子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但是如此出手相救,青青感激不尽。”左丹青这话发自真心,可是在说出在这句话的同时,她的心情也愈发的沉重。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欠禅心的恩情了,这一世,她携仇恨而来,却更加无法面对这样的真情。 禅心从她复杂纠结的眸光中看出了些许端倪,他清咳两声,也不点破,反而催促道:“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你自己小心,岚叔已经替你准备好了马车。莫要太晚赶回去引起他人的非议。” 他想的如此周全,左丹青心下一暖,歉疚之情更甚。 越是这样,她越是难以开口道别。 禅心看穿了她的心事,巧笑嫣然道:“你若是再不离开。我就让岚叔载着你一同回去,等明日直接派个人到府上知会一声,你已被我师父收为女徒弟好了。” “你!”左丹青无奈的。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不乐意?那不如直接来我房中,等你及笄,自会给个名分。” 他还真是越说越过分了!左丹青怒目圆睁,心道你当这是找童养媳回去么,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盯过去,却对上禅心愈发惨白的脸色,一切戒备顿时土崩瓦解。 “走吧。再不回去就晚了。”禅心挥了挥手。撇过头。再不去看她。 左丹青猛的起身,风一样的冲出了马车,因为她觉得再纠结哪怕一瞬,她都会不顾一切的转身,将那人拥在怀里。 外头马蹄声哒哒,渐行渐远。车内的禅心猛的坐直了身子,恰巧这时卫岚将车门拉开。难掩担忧的问道: “主子,您没事儿吧?” 禅心摇头轻笑,掀起外袍,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玩味的勾了勾唇角。 卫岚见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颇为嫌弃的撇了撇嘴,扭头无奈的去赶车。 留下禅心一人在车中,轻轻拔掉插入到棉衣中的箭矢,看着淬了毒的箭头,露出一个阴狠的神情。 看来,苏府是铁了心的想要除掉左丹青了,想要动他的人,也要先问问自己许不许! 禅心敛眸,闭上眼回想着刚刚那千钧一发的瞬间。 奇怪,他明明并未真的被射中心脏,却为何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疼痛。 ※※ 由于路上不和谐的插曲,左丹青赶回左府的时候已接近子夜,王氏等不及已经匆匆睡去,倒是苏氏特备有耐心的静候她归来。 左丹青一进门,就被等在门口心急火燎的红杏告知她去一趟慧馨居。 虽不情愿,但左丹青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等她赶到慧馨居的时候,见到的不仅仅有苏氏,还有那个自她从豫州回来便只露过一面的父亲左昇钰。 “你是怎么回事?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身为女子应当注意名节么?”左昇钰的脸拉的老长,左丹青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在猜想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破天荒的关心了一下自己。 被左丹青满是探究的神情盯得有些不自在,左昇钰果断咳嗽两声,正色道: “问你话呢!这么晚回来半点惶恐的样子也没有,长辈问话也不知声,你的教养都哪儿去了?” “父亲也觉得青青没有教养啊?”左丹青看向左昇钰,眼底满是讥讽。 “你!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苏氏适时的插了一句,难掩脸上的得意,那表情似乎是在说,终于被我逮到你了。 “是啊,青青的确是个没有教养的孩子,谁让青青丢的太早,没在父亲母亲身边学会呢。”左丹青字字如刀,让左昇钰听了就开始心虚。 “瞧你这话说的,当初那事是意外,如今还反倒怨在我们头上了?我说四丫头,话不能这么说,你那养父养母没能教养好,难不成还是我们的错了?”苏氏只要一想到可能是左丹青故意使坏弄死了苏春又放出丹佩,心中就像是有只老鼠再抓挠,只恨逮不到机会狠狠收拾她一通。 “先暂且不说青青当年丢的是不是意外,但是畜生尚且还知道有生有养有始有终,怎么母亲就认定有生无养并非过错了?” “你!你敢骂我!反了你了!”苏氏闻言彻底火了,“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又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感觉到有些头晕,连忙伸手扶额坐下。 见到苏氏的样子,左昇钰担忧的唤了一声“慧娘!”再次转头看向左丹青的时候表情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你这个孽障!我今天非要亲手打的你认罪不可。” “打我?好啊?”左丹青索性放开了,哈哈一笑道:“父亲大人是觉得青青这个陛下亲封的乡君打得起?还是陛下打得起?若是父亲觉得都可行,那就尽管下手吧。” “你说什么?!”左昇钰一心急,将这茬完全忘到了脑后,王氏虽然因着左丹青是小辈免了府上众人的见面行礼,但是不等于左丹青就没有乡君这层身份。 他举起的巴掌最终只有无力的落下。苏氏坐在一旁唯有眼红却又别无他法。 左丹青见到这对夫妻的丑恶嘴脸,只觉得心中阵阵作呕,她侧目看向苏氏,冷冷的嗤笑一声开口:“母亲大人,您可知青青今晚为何回来晚了?若是不知道。不如回去问问你那个好哥哥,或许苏将军会给您讲清楚,他是怎么厚颜无耻的设下埋伏。只为了取我这个小丫头的性命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苏氏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拔高了音调,因为太过惊讶,甚至略微有些破音。 “怎么?母亲大人如今年岁大了,耳朵也不好了么?啧啧……那父亲怎么还有闲情关心青青晚归,还不早点去请大夫,给母亲好好看看。青青就不打扰了。” 左丹青丢下这一连串的话。就拂袖转身。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去。 知道她的身影出了房门老远,左昇钰的巴掌才狠狠的拍到了桌子上,咬牙切齿道:“这混帐东西!仗着自己有了封号,居然就目中无人。” 苏氏看着他这副窝囊的样子,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忍不住讽刺道:“她就算再大的封号你也是她老子,怎么就不敢打下去了?” “你这是在怨我了?你看那小东西的眼神。分明是我要动手就六亲不认的,到时候万一捅到了陛下那里,丢的可是我们左府的脸!”左昇钰瞪了一眼苏氏,却被她仿佛似乎可以洞穿一切的目光看的心惊。 “你……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左昇钰心虚的端起茶杯,却被苏氏一把夺过,只听她冷冷的开口: “今晚你还是去安雅居歇着吧,我着实乏了,不想伺候。” “慧娘……你!”左昇钰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磕磕巴巴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孟雅她身子不方便。” “她身子不方便我就方便了!林嬷嬷!送客!”苏氏的声音没有半点迟疑,今晚,这个男人又再一次令她失望,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敢打,还让那小丫头猖狂到如此地步,她真的恨到了骨子里去。 “好!苏慧心!你有种,走就走!谁怕谁!”左昇钰的面子接连收到挑战,他终于忍无可忍,拂袖离去。 “哐啷!”房门被重重的关上,苏氏无力的坐会了椅子,抓着扶手的手指越收越紧。 却是这时,一直躲在内室的丹佩探出了头,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摸上她的后背。 这样的动作让苏氏的心情十分复杂,她看向这个自小就疏忽甚至害怕的女儿,眸光再也不复清明。 再说左丹青疾步赶回长青阁,一关上房门,她就箭步冲到桌案前拿起茶壶猛的摔裂在地。 白宣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关切的拉着她的手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二夫人又给你穿小鞋了?” 左丹青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白宣,你说这破了的茶壶,是不是再也粘不起来了?” “这……”白宣一愣,没想到左丹青话题转换的如此迅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奴婢只听过这破镜不能重圆,而且……这茶壶碎成了这样,肯定是粘不好了,不如奴婢改天再给您买个新的吧。”白宣试探性的问着,观察着左丹青的脸色,直到见她露出一丝冷笑。 “是啊,破镜不能重圆,跟某人的情分,我也在不必顾念了。” 说到这里,她走向床头,从枕头底下小心翼翼的翻出一个纸包,捏紧在手心道: “明日,我要去一趟安雅居。” ps: 二更~推荐好友悠悠滴文《荣归》简介:贵女重生,谋现世荣华 第一百九十章:杀母留子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走在通往安雅居的小路上,白宣追上疾步匆匆的左丹青,拉住她的衣袖,紧张道: “小姐,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如今孟夫人是有身子的人,咱们去了会不会太惹眼,而且昨日您刚顶撞了二老爷和夫人,以孟夫人的性子,又怎么会听您说话呢。” “你这么想也没错。”左丹青笑了笑,却仍旧没有停下步伐。 “那……那小姐您还这么急着赶过去干嘛,咱们为何不从长计议?”白宣生怕是因为左丹青对父亲太过心寒,才会如此冲动做出这样的决定。 “从长计议?原本我也是想从长计议的,可是某人不给我这样的机会,那我还何必手下留情。”左丹青冷哼,显然不打算考虑白宣的话。 白宣无法,只好跟着她一路来到安雅居。 正如左丹青所料,孟雅见到她时目光充满了戒备,想来她如今怀孕,对任何人都是无比提防。 见到她这样的状况,左丹青心中嘲讽万千,这个孟雅可真够蠢得,以苏氏如今不能生养的状况,何必要费力气去处理她肚子里的孩子。 或许相比孟雅,苏氏更渴望着这个孩子降生呢,当然,若是个女孩也罢,如果是个男孩……怕是孟雅命不久矣。 杀母留子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太多了。 思及至此,她不禁想到了前世自己惨死的三个孩子,眼中的戾气大盛。 也就是轩辕煜那种人,才会赶尽杀绝!她到现在也不懂,为什么会有那样狠心的男人,平日里明明如此疼爱翎羽,但是却在他染上天花之后。毫不留情的抛弃。 孟雅被四小姐这陡然变得狠厉的眼神着实吓了一跳,咽了下口水出声道: “四丫头,你今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打二娘有身子以来,青青忙着手头的事情。都没来好好问个安,心里头总觉得不好意思,这不……今天逮到了空子。赶紧就过来了。”左丹青察觉到自己表情不大对,连忙换上一副笑脸看向孟雅。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事儿,放心,二娘从不计较这个。”孟雅干笑两声,无奈的将左丹青请进屋。 左丹青一迈入门坎。就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屋子里惯用的香炉全撤了。而且方桌柜子之类的棱角被都用软布轻轻裹了一层。 没想到这个孟雅竟是如此小心,左丹青失笑,只觉得她真是多此一举,以苏氏的能耐,要是不想留这个孩子,那就是生下来,也守不住的。 见到左丹青这诡异的笑容。孟雅嘴唇动了动,有些不大高兴的开口问道:“四丫头这是笑什么?可是觉得我这屋里头有什么不妥?” “妥当,十分妥当。”左丹青连忙接过,但是语气如何听来都是话里有话。 “四丫头既然觉得妥当,又笑什么?”孟雅抹搭下眼皮,掩住眸中不悦的神色。 “青青笑了么?”左丹青摸上自己的脸颊,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孟雅。 你就装吧,孟雅懒的理她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的,直接吩咐月季看茶,也不问左丹青想要喝什么种类。 左丹青知道她暗自恼火,也不再故弄玄虚,直接开口道: “二娘,这些日子父亲没怎么过来吧?” 这四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孟雅的脸这回毫无顾忌的冷了下来,音调也降了温度。 “四丫头何出此言?老爷早上才走的,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原来是这样啊……”左丹青故意拉长了尾音,又继续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青青昨晚被母亲和父亲叫道慧馨居问话罢了。” 闻言,孟雅彻底噎住,脸上顿时火烧火燎,像是被人直接删了个耳光在上头。 她昨日见左昇钰仍旧没来便早早歇下了,并不知左丹青晚归的事情,还以为苏氏又学着大喜之日那回一样,将人叫到自个儿屋里然后弄的众人皆知然后打自己的脸。 见到孟雅这般反应,左丹青心中也明白了大概,又煽风点火道:“我当时碰见父亲还诧异来着,谁知母亲讲说如今您是有身子的人不方便伺候,于是便去她那儿歇了……” 孟雅听着左丹青在自己耳边的叨念,只觉得心中一股邪火越烧越旺,原本怀着身子的女人神经就要比平时脆弱不少,现下听了这样的话,更是如鲠在喉。 她确实是不方便伺候,但月季方便啊!可是自己刚有了这样的心思,还不等行动,月季就叫人故意挑刺,然后无缘无故给打了一顿,脸肿的老高,任谁看了都倒胃口。 她带来的人一共没几个,去了岁数大的嬷嬷,也就月季一人合适,如今也落得这副摸样,孟雅不得不感叹她这个表姐手段之黑。 “二娘?二娘?”左丹青伸出小手在苏氏的面前比划了几下,直到成功吸引了她的目光才收回。 “二娘,您刚刚想什么呢如此入神?莫不是想回娘家了吧。”左丹青故意调侃,似笑非笑的望着孟雅。 “哪有,在这儿住的挺好的。”左丹青不提回娘家还好,一提她就心酸,自打来了这儿,她就莫名的跟家里断了联系,也怪她当初太过轻信苏氏,没留一手,落得如今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而且凡是寄回家的书信也都要经手苏氏,最让她恐慌的是,就算是自己带来的人,身边如今除了月季和奶娘,其他的人她竟是都不敢信了。 左丹青看到她那古怪的表情,就知道她有苦难言,不过今日自己来可不是想听她倒苦水的。 思及至此,左丹青清了清嗓子,终于直奔主题: “二娘……您是不是过得,不大如意?”她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们两个人听见。孟雅闻言脸色就是猛的一边,扯着她一直进了内室。 “四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老祖宗对我……恩……很不错,你父亲他……他也很好……主母……”孟雅磕磕巴巴的开口。显然有些话说的很不情愿。 “母亲大人她,怕是为难了您吧?”左丹青直接把话接过,让孟雅哑口无言。 “二娘如今来这府上有些时日了。怕是也知道我同我这嫡母不大合得来。”左丹青毫不掩饰的说着,抬眸对上孟雅惊讶的表情。 想必她惊讶的不是自己这句话,而是自己为什么敢这么直白的说吧。 左丹青也没心情跟她耗下去,又继续开口:“所以呢,看她过的不如意,我自然是开心的,但是……如今见她又重获父亲的喜爱。青青这心着实是憋闷不堪。” 憋闷。没错!自己现在也是憋闷不堪。孟雅听着左丹青的话,只觉得每一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里。 “早年她挤兑我的生母,还故意将我弄丢,如今回来更是事事针对我,这口气,青青着实是咽不下去。”左丹青大大方方的点名自己的仇恨,突然话锋一转道:“原本二娘来的时候青青还松了一口气。以为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结果谁承想,您也敌不过她这些手段。” 左丹青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下孟雅的神色,发现她果然是带着一抹苦涩的笑容,眼中尽是悔恨和怨怼。 “青青刚来的时候,您问我这屋子是否布置的妥当,青青其实想说的是……不管您布置的妥当不妥当,都没有用。” 此言一出,孟雅立刻蹦了起来,警惕的看向左丹青,脸上满是防备:“四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左丹青扯了扯嘴角,强耐着性子解释:“以我那位母亲大人的风格,只怕是盼着您一举诞下男婴,到时候,她自会……”说到此处,左丹青果断压低了声音,沙哑而又果断的咬出四个字:“杀母留子!” 孟雅被她这一句话惊得浑身瘫软,差一点就要坐到地上,左丹青赶忙上前将她扶住,然后搀到椅子上坐下,用一种极为温柔的音调安慰道: “二娘怕什么,如今不还是早着呢么。” 越是这样,孟雅就越觉得毛骨悚然,左丹青见她小脸煞白也不答话,就添油加醋的补充:“怎么?二娘没听过这样的事情?青青在郦城可是见过不少,听长辈们也讲过许多,不说别的,光是我们府上长房里头的玄英大哥,说起来也并不是大伯娘亲生的,那又怎样,不还是跟亲生的一样养着,而且说出来还是正房嫡出呢,不比那些个庶出的更是体面?”左丹青每说一句,就感觉孟雅的面部肌肉剧烈的抽动一下。 她是从乡下来的,宅门中的那些明争暗斗也只是做姑娘的时候听那些长辈闲聊谈起,见到自己还避讳的跟什么似的,所以做梦也没想到最先竟是应验在自己身上。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一时间,孟雅的心思百转千回,只见她反握住左丹青的手,颤声道:“不会的,表姐她不会如此心狠。” 左丹青心知她已经动了心思,但却又不想让表意太过明显,于是故意这样说给自己听。 “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相比二娘比青青还要清楚,不过既然二娘注重姐妹亲情,青青也不强求,你既是不愿意到我这边,那就算了吧,只当我今日什么都没说过。”言毕,左丹青转身竟是要走的摸样。 孟雅怎会让她如愿,赶紧上前拦住,卑微恳求道:“那……那依四丫头的意思,我该当如何?” 听她这么讲,左丹青才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丝笑容,神神秘秘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在孟雅的手上:“喏,有了这个东西,不愁二娘留不住父亲。” 孟雅见状赶紧将纸包打开,低头匆忙扫过里面的东西,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这……分明是大烟。 “怎么?二娘是不敢,还是不忍心?”左丹青目光灼灼,看的孟雅心肝直颤。 “你就不怕我拿了这东西去跟老祖宗说?”孟雅咬牙,对着左丹青开口。 “怕,怎么不怕,只是青青如今是个孩子,又怎么莫名得了这东西,再说了,我拿了它又能作何用,二娘想说尽管去说,姑且看看祖母是信我这个亲孙女,还是信你这个才进门没多久的外人好了。” 想要威胁她?还太嫩了点。 见到孟雅羞红了脸低下头,左丹青也没有再为难,只丢下了一句:“东西给二娘了,肯不肯用,就是您的事了,青青先告辞。” 看着左丹青离去那瘦削的背影,孟雅无奈苦笑,这个四小姐,还真是够狠心,竟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的父亲。 只是……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同流合污呢? 孟雅有些恍惚,但当她看向那许久都只有自己一人的榻上,瞬间狠下了心肠。 ps: 三更~我又一次挑战了自己的极限,宿舍妹纸几次出门回来见到我一直都在码字qaq,突然发现这本书已经比上本字数多了,目前为止团子写过最长的一本了!谢谢所有陪伴着我一直走到这里并将会继续陪伴我的宝贝儿们! 灰常,灰常的爱乃们! 第一百九十一章:听涛小筑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北方的春天向来来的要晚些,已经是四月的末尾才能在光秃秃的树杈中见到点点绿意。 左丹青披着一个短袄,伫立在窗边,目光追随着窗外的云朵漫漫飘远。 “小姐,喝杯热茶吧?”白宣捧着茶杯走到左丹青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将茶杯放在上面,然后扳正她的身子面向自己,抱怨道: “您也不怕在这风口着了凉!”说完还伸手摸向她的脸颊,入手处果然是一片寒凉。 “没事,这里风也不大。”左丹青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一直淌到腹中,无比惬意。 “风不大也不行。”白宣故意板着脸将窗户关上,拉着左丹青到绣墩上坐下,长叹一声之后无奈安慰道:“小姐,我知道您这些日子在府里头憋坏了,不过外面太危险了,您忘了上回咱们从国公府回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些杀手了?老夫人也是知道了这个,才说什么也不肯让您过去的。” “我知道。”左丹青难得见到白宣这一本正经的摸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放下茶杯解释道:“我知道现在出去不是时候,只是有太多事情我还没安排,唉……总是放不下心来。” “别说别的,最近扣子也说口信越来越难送了,怕是咱们已经给将军府的人盯上了。”白宣不是不明白左丹青此时焦急的心情,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让自家主子去冒这个险。 “盯上了?”左丹青挑眉,重复着这三个字,满是讽刺的冷哼道:“看来苏啸天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听了左丹青的话,白宣也忍不住撇嘴,咕哝着:“是啊,苏家人也真够无耻的,明明是自己先起了害人的心思。自食恶果之后还赖在咱们身上!” 左丹青没有理会白宣不满的抱怨,而是专注的想着自己的事情,脑海里也不由得蹦出一个人影。 “小姐?小姐?”白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却见她的目光猛的扫向自己,毫无先兆的开口: “你说这府里头是不是有比我还想出去的?!” 经她这么一提。白宣顿时想到了鸾凤阁的那位主子,脸上也不由得挂上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是啊,当然有,怎么,小姐提她做什么?” “当然是想借借她的光了。”左丹青起身,方才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借光?怎么个借法?”白宣见她接下披在身上的短袄,拉开柜门打量着里面的衣衫。就知道她这是要准备出门。 “既然她想出去我就成全成全她,我想苏府要是见到我们一块儿,不至于再那样干脆利落的下杀手吧?”言毕,左丹青嫣然一笑。明媚的笑容晃花了白宣的眼睛。 “这真是个好主意。”白宣点头如捣蒜,赶紧伺候着她更衣。 主仆二人收拾好东西先去了鸾凤阁,跟左丹青事先预想的一样,左丹凤果然不大待见她,自顾的摆弄着桌上的棋盘半点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白宣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很是气不过。想要扯着左丹青离开,却被左丹青暗中掐了掐手臂示意稍安勿躁。 丹凤捣鼓了半天也解不开那个残局,终于意兴阑珊的扫向她们,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徐徐开口: “呦……瞧我。光顾着玩,给四妹妹都忘了。” 她假惺惺的说着,放下手中的棋子走到左丹青面前,见她半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还以为是在因为刚刚自己的怠慢而恼恨。 这么想来,丹凤不由得有几分得意,踱着步子绕在左丹青旁边开口:“四妹妹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啊……哎呦,我差点忘了,您可是陛下亲封的乡君,怎么,是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见到也应当行礼啊?” 王氏念在左丹青年少,怕养娇了她的性子,所以特意嘱咐她莫要在家里头端架子,左丹青为了在她面前装乖也痛快的应承了,谁能想到左丹凤会不知好歹的拿出来说事儿。 看她这一副跳梁小丑的摸样,左丹青暗自觉得好笑,嘴上却还要敷衍道: “哪里,暂且不论大姐姐比青青年长,就以您平日从不折腰的品行,青青怎么好意思受您的大礼呢?” 左丹凤乍一听还以为左丹青是在夸她,很是得意了一番,可是转念她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说自己不知礼数目中无人呢! 望着左丹凤变幻莫测的小脸儿,左丹青垂眸掩住眼底的讽刺,心想着自己今日是要请她当挡箭牌,还是应当放低身段。 于是还不等丹凤发作,左丹青就开口转移话题道:“妹妹前两日收到了季小姐的拜帖,说要请我去听涛小筑赏曲,不知道大姐姐有没有兴趣?” 朔北的乐坊不像是郦城那般鱼龙混杂,像来都是文人墨客们的地方,就好比如今左丹青口中提起的听涛小筑,是前朝一位隐士的居所,后来被他的子嗣翻修扩建,渐渐成为了一处有名的丝竹之所。 左丹凤自然也是知道那里的,不过她虽然音律技艺不差,却也只是附庸风雅,早年巴着左玄英去过一次,还被里面的老匹夫点评为虽有韵而无神。 所以提起这个听涛小筑她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在府里头憋得发慌,再不出去恐怕就要霉烂在家里头了,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斜睨了左丹青一眼,问道: “四妹妹今儿怎么惦记着还有我这么个姐姐了?” 左丹青就知道她还要自持清高一把,自然也不恼怒,笑吟吟的答道:“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左家的女儿不是,听季姐姐的意思说,这回去的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女儿家,还有几位殿下也会过去玩玩。” 几位殿下也去?左丹凤眼睛不由的一亮,怀疑的盯着左丹青,撇了撇嘴:“你会有这么好心?” “这……其实也是上回从豫州回来的时候。听四殿下提起了姐姐,所以……”左丹青话只说一般,却也足够让左丹凤无限遐想。兴奋的满脸通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只是……祖母那儿怎么办。你是知道的,她老人家总觉得女孩子应当矜持,不该乱跑。” 左丹凤在心底冷嗤,什么应当矜持不该乱跑,你要是没得罪太后,她巴不得直接给你送到权贵们的榻上去,她这个好姐姐。就连得了便宜都不想卖乖。 “姐姐怕什么,既然四殿下说了这话,祖母又怎么能不放人,再说了。这听涛小筑巴掌大的地方,又怎么会传到太后耳朵里去,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不过话说回来,你可不能贪玩。耍到太晚归来就不好了。”左丹凤这会儿又端起了长姐的架子,看的左丹青哭笑不得。 “是,妹妹知道。”嘴上不冷不热的应着,左丹青心中却在窃喜,终于成了。 ※※ 终于盼到了出门的日子。相比于左丹青,许久没出来透气的丹凤更为兴奋,她们一早就出门做上马车,向着听涛小筑赶去。 坐在自己的马车上,丹凤得意的踩了踩铺着的驼绒地毯,对左丹青炫耀的说:“四妹妹觉得如何?是不是坐我的马车要给更舒服些,你也真是的,下回跟老祖宗求个好的,省的没几天就坏上一次,多麻烦。” 左丹青面不改色的听着,也不接话,倒是白宣在一旁看了直翻白眼,暗想要不是怕被跟踪追杀,她们会坐大小姐的马车?! 丹凤见左丹青也不搭理自己,不由得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她冷哼一声,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那个季小姐说的是不是就是靖远侯府的那位?上回被选作圣女的?” “啊?不然呢?大姐姐以为还有哪个季小姐?”左丹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分外渗人。 “我就是问问,只是想着四妹妹怎么突然跟她关系如此要好了?不知道靖远侯想来不待见咱家么?” 那是不待见你和苏氏吧?左丹青敛眸,掩住鄙夷的目光。 “这……青青还未曾听过,只是觉得季小姐人很不错。” “不错?切……”左丹凤嗤笑一声,突然神神秘秘的对着左丹青勾了勾手指。 左丹青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轻轻将身子凑过来,只听她在耳边说道:“一个别人穿过的破鞋,还妄想着嫁入五皇子府,要我看啊,还真是痴心妄想。” 闻言,左丹青猛的瞪大眼睛,不解的看向丹凤,却见她恶劣的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啊,四妹妹,以后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一点的好,省的让别人也猜忌你的清白。” 她竟然这样说?!左丹青心中警钟大作,居然会有这样的话传出来,明明苏陵已经死在了豫州,难不成除了自己,还有人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莫名的,左丹青感觉到这一切十分不简单,与此同时,她不禁联想到前世季笙歌的命运,在新婚之夜猝死,难道……这其中也有猫腻不成? ps: 一更~推荐基友2白的新书《闺宁》  文案:>  谢姝宁死了。  同幼子一道死在了阳春三月里>  可是眼一睁,她却回到了随母初次入京之时。天上细雪纷飞,路上白雪皑皑。年幼的她白白胖胖像只馒头,被前世郁郁而终的母亲和早夭的兄长,一左一右护在中间。  身下马车摇摇晃晃,载着他们往她昔日噩梦驶去……  然而这一次,人生会不会变得不同? 第一百九十二章:趁机脱身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迈上青砖堆砌的石阶,听着耳边渐渐传来的丝竹声,左丹青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之感。 曾几何时,她也来过此处,并不是为了赏乐听曲,而是为了向师兄辞别。 只是没想到那一次诀别便是永别,从她任性的选择陪伴轩辕煜走到底的时候,也同时失去了所有。 左丹青推开漆成朱红色的大门,踏入高高的门坎,看着院中的亭台水榭,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这个明媚的笑容正好落在同季笙歌寒暄的轩辕煜眼中,刺痛了他的双目。 看来她如今过的很好嘛。 轩辕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对着季笙歌开口:“季小姐,看来左府的两位小姐也到了。” 季笙歌闻言,这才注意到一袭鹅黄色短袄配着紫色棉裙的左丹青正站在门口,在她旁边还有一个水粉色的身影分外惹眼,明明是普普通通的袄裙,却被她穿的犹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季笙歌呆愣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这正是传闻中,左府那位国色天香的大小姐,思及至此,她莲步轻移迎了上去,热情的招呼道: “青妹妹,你来了,不知这位是?”虽然她和左丹凤都听闻过彼此的名讳,却并没有正式的介绍过。 “这位是青青的大姐,早先我跟笙歌姐姐提过的。”左丹青礼貌的介绍,却发现左丹凤半点也不领情,看着季笙歌的目光充满了蔑视。 季笙歌也感觉到了她的敌意,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僵硬,幸好这时轩辕煜走了过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本殿还以为四小姐近日没空,不打算来了呢。”他边说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看的左丹青生厌。 丹凤却正好相反。好容易见到了檀郎,脸上的红晕不知不觉更加明显,左丹青将她情绪的变化收入眼底。暗自庆幸自己将她带过来,正好可以转移一下轩辕煜的注意力。 “怎么会。笙歌姐姐亲自写了帖子,青青怎么敢怠慢。”左丹青径自走到季笙歌身边,挽着她的手就向内室走去,留下轩辕煜和左丹凤相对无言 一个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另一个则半个字都不想浪费。 走在前面的左丹青一边打量着远处的长亭,一边玩味的看着季笙歌开口: “笙歌姐姐在哪儿寻到这么个风水宝地的?风景优美又有仙乐相伴,啧啧。还真是会情郎的好地方。” 听着左丹青的打趣,面皮薄的季笙歌脸上有点挂不住,伸手轻轻拧了下左丹青的胳膊,嗔笑道:“你这小丫头。就别笑话我了。” 左丹青赶紧捂住胳膊,脸上那夸张的表情似乎是疼得不行,呲牙咧嘴的说:“笙歌姐姐,咱们只有嘴巴,可不带动手的。” 季笙歌无奈。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叹道:“你啊……我都没使力气,还想讹上我不成。” 闻言,左丹青又是一阵轻笑,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竟是将后头的二人忘在了脑后。 轩辕煜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蹦蹦跳跳的娇小身影,忍不住磨牙,亏他这几日还担心苏将军会下狠手,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十分纠结,可是眼前这人不仅安然无恙,还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他越是想就越不痛快,步伐也毫无察觉的加快,让左丹凤跟的十分吃力。 然而还不等他追上眼前那二人,半路就又杀出了一个雪白的影子,原来是禅心跟着轩辕湛正好走过来,除了他们二人,还有许久未见的岳典和邢蕴,以及季笙歌的亲弟季靖川等几位世家子弟, 左丹青目光大概扫那几位公子,心中大概明白了季笙歌将自己叫来的缘由。 原来她是一直对豫州之事心存歉疚,所以才找机会将自己叫出来在这些人面前露露脸,争取谋求一个好姻缘。 想到这里,左丹青不禁觉得这人性还真是复杂,尤其是季笙歌这样的人,更难定论好坏,只是……以她的性情脾气,应当不会与人结仇才是,为什么还会流传出大把的丑闻? 她低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抬眸时却正对上禅心放大的容颜。 都没留神这厮过来,虽然惊讶,但左丹青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礼貌的问好,还不等她的话说完,季笙歌就出声打断: “自上次城门口一别,你们也许久未见了吧?” 禅心和左丹青闻言,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季笙歌还以为他们这是默认,对自己想的周全十分得意,于是笑眯眯的将他们请到亭中,招呼小筑的侍婢看茶。 岳典摇着折扇,走到放在亭中石桌上的古琴旁,忍不住手痒的摸上红木所制的琴身,感叹道:“不愧是季小姐的私藏,果然不是凡品。” 邢蕴见他这一副音痴的摸样,哈哈大笑着调侃:“你啊,也就是见到诸位小姐才装出来才子的气度,凡品还是仙品,还是要弹几曲才知道。” 岳典懊恼,叹道:“你又何苦拆穿我,”说到此处还合了折扇,提议道:“既然邢兄不信,不如咱们就此比试一番如何?” 听了岳典的提议,几位年少气盛的公子都十分赞同,于是他们商量好次序,一个接着一个的当真比试起来。 左丹青坐百无聊赖的坐在亭中的石墩上,听着耳边传来的筝音,心思却早已飘远。 禅心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找了个机会将她叫了出去,两个人站在树后,压低声音交谈。 “公子今日可带了子楚过来?”左丹青开门见山,自上次帮忙放出丹佩,子楚就回到了禅心身边,她这次出门前特地找人知会了禅心一声,只是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也不清楚禅心答应与否。 就知道她在这儿等着自己,禅心苦笑两声,伸手捂住胸口,露出受伤的表情: “四小姐张口就问子楚,也不问我伤的如何,还真是让人伤心。” 左丹青强压下想要吐血的冲动,嘴角抽了抽,僵硬的回道:“伤势如何?禅心公子穿着软件,又何必来问青青。” 禅心被她这话一噎,良久才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你……你怎么知道的?” “公子忘了我当时扶住了你,自然感觉的出来。”想当年她陪轩辕煜上战场,可是亲手为男人穿过软甲,思及至此,左丹青惨然一笑,无限讽刺。 误会了左丹青此刻的表情,禅心还以为她是对自己的不坦诚心存怨念,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嗫嚅道: “为何……为何没有拆穿?” “看在公子用内力逼得自己吐血的份儿上,青青若是当时直接点明多尴尬。”左丹青摊了摊手,语重心长的回道: “人生在世,有些谎言还是不要拆穿的好。” 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禅心呆愣在原地,窘迫的红了脸。 “现在公子可否告诉青青,子楚到了没有?”左丹青没心情跟他的绕弯,毕竟自己的时间有限。 禅心苦笑,清俊的面上写满了无奈:“还真拿你没办……”说到这里,他又发出了一个单音:“喏。”修长的手指也随着声音抬起,向着左丹青的身后遥遥一指。 只见子楚正站在她伸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 “青青多谢公子!”惊喜自左丹青的眸中一闪而逝,她吹了声口哨,将一直候在外头的白宣叫来,示意她将马车上早准备好一摸一样的衣服带过来。 见她的动作一气呵成,禅心明白她这是早有准备,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四小姐,若是今日在下没有听话将子楚带过来,你该当如何?” 闻言,左丹青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撇了撇嘴,无奈道:“能如何,只好错过这次机会罢了。” 禅心摇头,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好吧……其实青青并未考虑过会不成,毕竟……公子从未让青青失望过不是么?”左丹青说这句话的时候,漆黑的大眼一直望着禅心,并在他的瞳孔深处,清清楚楚的见到了自己的身影。 这一回,轮到禅心哑口无言,是啊,他似乎还真没让这小家伙失望过。 此时此刻,子楚已经换好了衣裳赶了过来,左丹青见状连忙对着禅心会心一笑,辞别道:“那这里就先交给公子了,青青去去就回。” 见禅心也不答话,左丹青也没时间再纠缠,转身就要离去,却在手臂脱离那他掌心的瞬间再次被抓住。 “公子这是何意?真的不准备帮青青这个忙?”左丹青回眸,疑惑的看着禅心脸上复杂的表情。 “不……”禅心吐出一个音阶,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补充道: “早些回来,这么多人在场,怕是必然会要你表演才艺,到时候……子楚替代不的。” 左丹青恍然大悟,连忙点头:“那就劳烦公子先帮青青拖一拖,青青一定速去速回。” “恩。”得到了她的承诺,禅心这才轻轻松开了手,目送着她的身影风一样的消失在的听涛小筑的后门外。 冷风蓦地吹过,瞬间吹散了他手指处还残留的温度,禅心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脑海中还反复回荡着左丹青刚刚说的话。 “毕竟……公子从未让青青失望过不是么?” 这句话仿若魔音,充斥着他的耳膜,久久不曾散去,使得禅心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ps: 二更~ 第一百九十三章:欲擒故纵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听涛小筑的后门,正停着一辆黑漆漆的马车,左丹青飞快的做到上面,焦急的催促道:“走!” 卫珂得令,挥鞭启程,方向却并不是墨毒轩,而是直奔城西一个极为隐蔽的小院落。 带着斗笠的左丹青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小扣子早就候在院门外,见到她的身影,火急火燎的迎了上去,抹掉额角的汗珠,叹道:“主子,您可算来了。” “问出了什么没有?”左丹青压低声音询问,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空荡的院落,竖起耳朵确信在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管奴才用什么法子,他就是咬死都不肯说,还非要我们放了夏氏和他的侄子,还说如若不然就要去报官。”小扣子急的没法,左等右等才将左丹青盼来。 “报官?”左丹青冷哼,深吸一口气讽刺道:“事到如今他还真么猖狂,果然不是个容易搞定的角色。” “是啊,所以奴才一直等着您来呢!咱们没有他的把柄,就这样无故给人扣了下来,会不会……”小扣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左丹青挥手打断,安慰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言毕,她就大步迈入院门,在小扣子的带领下来到来到关押着陈勇的柴房。 陈勇此时此刻被五花大绑的丢在角落里,眼睛上头还蒙着黑布,嘴里更是塞了一块抹布,左丹青一进门,山城就伸手拿掉他口中的抹布,谁承想陈勇立刻叫骂出声: “你们这些王八蛋!居然敢绑你爷爷……” 见他这副抓狂的摸样,小扣子压低声音在左丹青耳边补充道:“我们抓了夏氏和他侄子才将引过,他见中了圈套,便问什么也不说,只顾着骂人。” 闻言。左丹青了然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指遥遥一指陈勇的眼睛,示意山城将他眼上的黑布摘下。 “主子……您确定?”山城的手抖了抖。不大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摘下吧。”左丹青知道他们是怕自己暴露身份,不过。她是丝毫不怕的,那是因为……呵呵,左丹青勾了勾唇角,心中低叹道,死人是从不会泄密的。 因为自家主子坚持,山城只好乖乖的摘下了蒙在陈勇眼前的黑布,刺目的光透过敞开的大门射入。让陈勇条件反射的眯起了眼睛。 一片光晕之中,他依稀看清了站在眼前人影,只见她的素手掀起斗笠前的轻纱,露出一张无比熟悉的容颜。 “四……四小姐?!” 陈勇难掩脸上的惊讶。只是这惊讶没有多久就变成了恐惧,他张了张嘴,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开口道:“您……您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不清楚?”左丹青走近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倒在地的陈勇。微微一笑。 “清楚?四小姐说什么,奴才怎么听不懂?”就在这短暂的对话中,陈勇心念百转,四小姐抓他到这儿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难道只是因为跟夫人不合而纯粹报复么? “听不懂?那我就说一点你能听懂的。”左丹青递给小扣子一个眼色,小扣子心领神会。连忙殷勤的端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白宣更是贴心,端着托盘还送上了茶盏。 见到四小姐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一副要审讯自己的架势,陈勇不由得有些心虚,但仍旧撇过脸,一言不发。 “你的嫂子,七年前应当在府里头做厨娘吧?”左丹青知道陈勇没那么容易配合,所以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果不其然,听了这句,他立马转过头看向自己,眸光中充满了探究。 “从未有过的事,四小姐是从哪儿听来的?” “从哪儿听来不重要,只要是真的就行了。”左丹青押下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又继续开口:“你就算再装不知道也没有用,只要我将她送给祖母去瞧一眼,你觉得她会认不出来?” 陈勇听了也心知无可隐瞒,但还是梗着脖子硬气道:“那又怎样,就算家嫂曾在左府做过厨娘又能如何,难不成四小姐日子过得太无聊,竟是开始关心我们这些下人了?” “我关心什么你心中清楚”左丹青见他这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无奈叹息,食指在精巧的茶杯上翘了翘,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 “四小姐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还是别浪费时间了。”陈勇就咬准一个抵死不开口,让左丹青拿他毫无办法。 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耍赖,左丹青不紧不慢的拿着手帕擦掉手上的水渍,轻描淡写的开口: “杀了你,我倒也不是没想过呢,只是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了我那位母亲大人,杀父弑兄这样的罪名可不是每个人都担得起的。”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陈勇就猛的抬起头,一脸惊骇的对上了她的眼睛。 “你说什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替我那母亲大人做了这么些亏心事,你就不怕鬼叫门么?!”左丹青横眉立目,声音也陡然提高了八度,听的陈勇心虚的垂下了头。 “你以为我今日捉你过来是做什么的?只是为了从你口中套话?你太高看自己了,我想要知道的讯息,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你们当年做的那些丑事早晚会公诸于众!” 听着左丹青越来越狠厉的声音,陈勇的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身子也猛的打了个冷颤。 见他还不做声,左丹青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邪邪的勾了勾唇角: “珠樱虾仁这道菜,你还记得吧?” 看来她没有诓骗自己!听到左丹青这句话,陈勇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你们以为这毒下的神不知鬼不觉, 其实我早就派人查过,樱桃汁和虾仁放在一块儿食用根本就有剧毒,长此以往,自然会暴病而亡。”左丹青一句接着一句说着,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你们就是用这个办法,先是害死了祖父,后面又用在大伯的身上,我这个母亲大人,还真是够歹毒的!” “你……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陈勇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娇小的人影,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会被她今天用这样的一种方式翻出来。 “从哪儿知道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左丹青冷嗤,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差点忘了说,我那三姐果然是个机敏的,只说了失忆她立马就去做了,如今看来母亲也没怀疑,呵呵……等到青青翻旧账的那天,她正正好好是人证呢!” “佩儿小姐她……她居然……”陈勇看着左丹青的清秀的小脸儿,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狰狞,脑海里浮现出留在慧馨居左丹佩的容颜,立刻暗道不妙。 “三姐姐怎么了,任谁被活活关在里面那么多年怕是都应当心存怨念吧?我三姐她也是人啊。”说到这里,左丹青还啧啧叹息出声。 “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都是我做的,与夫人无关,你想怎样,全都冲着我来!”陈勇见无可挽回,只好对着左丹青低吼,妄图将责任全都转嫁到自己的身上。 “与别人无关?你倒还挺有种的。”左丹青半点没有夸赞他的意思,咬牙切齿的继续道:“就凭你,一个奴才的贱命,还妄想抵过我祖父和大伯?真是天大的笑话!” 陈勇也不吭声,只是反复强调事情只是他一人做的,跟别人没有半点干系。 小扣子见没有效果,连忙扯了扯左丹青的衣角,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要动用私刑。 左丹青却果断摇头,看似发怒似的抬手摔了茶杯,碎瓷片顿时溅了一地,她随即起身,拂袖离去。 眼看着自家主子出门,小扣子赶忙跟了出来,跟上她匆匆的脚步担忧的询问:“主子,您真不打算再问了?” “问?还问什么,他既然下定了决心死咬着不放,我自然无需再浪费时间了。”言毕,左丹青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一般。 小扣子被她这样的态度弄的一头雾水,刚想再度开口,却又听到左丹青说:“叮嘱好山城,让他收拾那些瓷片的时候不必太干净。” 原来主子竟是故意要摔那茶杯的?!小扣子彻底怔住,不确定的试探道:“小……小姐,您这是准备放他离开?这……这可是纵虎归山啊!” “是啊,怎么?你不愿意?”左丹青歪着头,看着小扣子茫然的神情,心情顿时一片大好。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小扣子懊恼的一拍大腿,顿时有一种前功尽弃的郁卒感。 “没有而是,欲擒故纵这个道理,想必你是懂得。”左丹青直接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压低声音提点道: “再说了,既然我特意泄露了一些消息,如若没有带到苏氏耳朵里岂不是有些可惜?” “呃……”小扣子哑口无言,抬眸,正对上自家主子阴测测的一笑。 ps: 三更,有点晚了,肚子痛嘤嘤嘤…… 第一百九十四章:丹凤失音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解决了陈勇这件事情,左丹青本想着赶回听涛小筑,但是还没走几步,便又迅速的折返回来。 小扣子见到左丹青去而复返的身影有些纳闷,奇怪的问道:“主子,您这是?” “差点忘了,我走之前让你去查顺天商行的事情,进展如何?” 原来主子是要说这件事,小扣子闻言连忙点头回复: “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奴才发现顺天商行的李掌柜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日去一家固定的客栈,似乎是……似乎是要会见什么人。” “会见什么人?”左丹青玩味的勾起唇角,眯着眼睛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是,奴才还特地派人守在那间客栈的门口,可是每回那个李掌柜都是一个人进出,不仅如此,那间客栈的伙计的嘴巴也都严实的很,根本问不出来任何事情。” 听了他的陈述,左丹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复而又突然开口道: “其他的呢?我让你去找这个李掌柜的弱点,你有什么收获?” 没想到听到左丹青这句问话,小扣子却长叹一声,果断的摇了摇头: “没有,那个李掌柜为人处事颇有手腕,不仅如此,口碑作风也非常不错,奴才开始想着在吃喝嫖赌上头做文章,结果发现这人做事滴水不漏,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我知道了。”左丹青苦笑的说出这四个字,暗道轩辕煜果然会挑人,找了一个如此稳妥之人来掌管财政大权。 可是俗话说的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那个李掌柜真的有这么完美,她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那依您的意思,咱们应该怎么办好?”小扣子搓着手。用眼神询问左丹青的意思。 “顺天商行吃钱吃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吐点利息出来了。”左丹青话还未说完,小扣子就为难的将她打断。 “奴才不是没有试过煽动那些买了花票的商户去兑现。可是他们一个两个都想着放得越久越好,而且人人都抱着一个念头。顺天商行那么大一家摆在那儿,又不会突然黄了,所以不仅没人去兑换现银,相反的,还有不少新的商户动了念头去买呢。” 言毕,小扣子无奈的摊了摊手,一动不动的看着左丹青。似乎在等她提出好的解决办法。 “看来顺天商行这个*药灌得不错。”左丹青冷笑,不过谎话堆得越高,被拆穿的时候就摔得越惨。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顺天商行倒闭,轩辕煜焦头烂额的摸样。 思及至此。她压低声音,对着小扣子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到身边,压低声音嘱咐道: “既然那个李掌柜不好下手,那咱们就先在他的后宅放一把火。” “后宅放火?”小扣子抽了抽鼻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你去查一查他的妻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下手的地方,但凡是男人,应该都不会容忍自己头上戴一顶绿帽。等他处置了自己的女人,你再将她带出来指正,我要的,是让所有人都怀疑顺天商行早就变成了一个空架子!” 左丹青不紧不慢的说着,小扣子恍然大悟,弄了半天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主子居然打着这样的注意。 咳咳……他实在是只能用一个“损”字来形容了。 “主子……那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缺德了点?毕竟,我们平日同顺天商行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奴才实在想不出您这么做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反复思量了许久,小扣子还是忍不住开口,希望左丹青能够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 “好处?”左丹青闻言莞尔,无奈的拍了拍小扣子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生意着想,不过我要抓这个李掌柜的把柄,并不是用来威胁他占什么便宜,我就是存了心思想要搞垮他,没有理由!” 左丹青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小扣子不敢再有异议,只得满口答应。 见状,左丹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我还有事,必须赶紧走,其余的,就拜托你了。” “放心,奴才一定会替您办好。” 得到了他的承诺,左丹青放心的上了马车,跟着卫珂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听涛小筑。 这会儿,那些公子们的比试已经结束,岳典拔得了头筹,正在兴头上,于是“啪!”的一合折扇,得意的看向在做的几位女客,笑眯眯的提议道: “上回元宵宴上,左四小姐的沙画可真是精美绝伦,在下当时坐的太远没看清,不如今日再让我们饱饱眼福?” 被点到名字的左丹青连忙抬起头,带着面具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这……青青没准备工具,着实不大方便。”她的声音比往日有点点沙哑,除了轩辕煜,大家都忽略了这点异样。 他眯起眼睛审视着这位四小姐,冥冥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儿。 左丹凤闻言,立马露出鄙夷的神情,讽刺道:“四妹妹又何必推拒,不就是些沙石赃物么,随地一抓一把,又有什么不方便的?” 禅心本想开口解围,但见听到左丹凤这么一说,到了嘴边的话也果断改了口: “听闻左家的几位小姐个个才艺卓绝,上回在元宵宴上没能有幸见到左大小姐的表演,不如今天给我们露一手如何?” 岳典闻言立刻举双手赞成,他本意就是想借左丹青引出她家大姐,禅心这句话正中他的下怀。 “这……怎么好意思。”丹凤红了脸,也看不出到底是害羞还是兴奋。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小姐的才名,典耳闻已久。”岳典生怕她拒绝,连忙接过话茬。 左丹凤十分享受的听着他的恭维,目光有意无意扫向轩辕煜的方向,却发现这位俊朗的四皇子无动于衷,目光竟然一直流连在左丹青那个小贱人的身上。 心中顿时无名火起,左丹凤干脆起身走到石桌前,对着坐在古琴旁的岳典开口道:“公子盛情,凤儿也不好推拒,如若不嫌弃,可否请岳公子为凤儿伴乐?” “这实乃在下荣幸。”岳典当然不会拒绝,痛痛快快的应承下来。 轩辕煜仍旧没有出声,似乎是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左丹凤咬唇,目光多了几分幽怨。 禅心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若有若无的瞟向子楚,却见这时白宣突然进来,走到他面前耳语几句。 不一会儿,子楚便以小解为由起身,带着白宣走了出去。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要一展歌喉的左丹凤身上,无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小插曲,除了轩辕煜和禅心二人的目光追随子楚离去的背影好远,才渐渐收回。 左丹凤衣袂翩跹走到亭中央,选了一首清平调,季笙歌这时突然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清茶道: “左小姐要不要先润润嗓子?” 恰巧左丹凤也觉得有些口渴,怕万一等下发挥不好,于是就毫不犹豫的接过一饮而尽。 掏出怀中的绣帕擦干净嘴角,左丹凤将茶杯还给季笙歌,递给岳典一个眼色,示意可以开始。 乐声起,岳典灵活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古琴的声音也犹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左丹凤凝神听着韵律,开口,却突然发出:“啊……啊……”清晰不明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古怪,就连岳典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赶忙起身关切的走到左丹凤身旁问道: “左大小姐,你没事吧?” 左丹凤拼命摇头,想要努力发出声音,可是她越是心急,就越是无用,一时间嘴巴和舌头竟然麻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邢蕴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唤来听涛小筑的侍婢,让她们去请大夫。 季笙歌见到她这样的反应也被吓了一跳,低头颤抖的看向自己手中的茶杯,她的这个小动作也被正在挣扎中的丹凤见到,立马红了眼睛,毫不顾忌形象的向她扑了过来。 “呜呜呜!”左丹凤想到刚刚喝下去的茶水,顿时怒火中烧,伸出两只手就抓向季笙歌的脸。 季笙歌被她这癫狂的摸样吓到,匆匆后退,手也不由得抖了几下,茶杯没有拿稳,“哐啷”的一声摔碎在地上,场面顿时一团混乱, 当左丹青将子楚替换之后归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鸡飞狗跳的画面。 “大姐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给口水擦干净再说话?”左丹青清脆的嗓音顿时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门口,岳典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匆匆走过来将她拉到亭中解释道: “唉……不知道是怎么了,你姐姐好端端的突然就不能说话了,已经派人去交了大夫,你来得正好,赶紧安慰安慰她。” “不能说话了?”左丹青露出一副无比惊讶的神情,立马侧目看向因为口舌麻痹,口水流了一下巴,十分狼狈的长姐左丹凤。 “是啊,也不知是怎么突然发不出声音,不如四小姐给她好好看看?”禅心见到左丹青出现,嘴角顿时挂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看向左丹青的星眸充满了探究。 ps: 一更,感谢【medylu】、【独孤败世】、【碧海凝波】童鞋的小粉红,月末了~宝贝儿们的粉红表浪费,都扔给我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半夏之毒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对上禅心邪邪的笑脸,左丹青半点没有心虚的意思,直接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公子此言差矣,青青又不是大夫,哪里懂得医理,咱们还是等着大夫来给大姐姐好好医治吧。” 言毕,她走上前扶着左丹凤的手臂,柔声安慰:“大姐姐先别着急,等会大夫来了自会给你好好看看,这么多人看着,您还是别难为笙歌姐姐。” 左丹凤哪里肯听她的,随时被众人拉着却也非要去冲过去打季笙歌。 “凤儿妹妹……我……这真的跟我没关系!”季笙歌此时此刻也明了左丹凤如此不依不饶,定是因为怀疑自己在茶水中下毒。 “你就不要辩解了,左大小姐刚刚还好好的,就是喝了你给的茶水才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抵赖的。”有人忍不住为左丹凤抱不平,没说一句季笙歌的脸就更红一分。 “我真的没有!”季笙歌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但是仍旧没有人相信她。 “我姐姐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季靖川自然要替自家人说话,颀长的身影挡在季笙歌的面前,挡住那些人恶意的视线。 见到季笙歌成为众矢之的,左丹青无奈轻叹一声,终于还是开口解围道: “大家先别急着下定论,青青家姐素来就有旧疾,许是突然发作了也不一定。”她这句话还未说完,左丹凤的目光就向刀子一样狠狠的扫过来,那阴狠的摸样,只恨不得现在能将她的嘴巴从脸上剜下来。 左丹青视若无睹,自顾的继续道:“再说了,那茶水大家都喝了,不是并无反应么。” 这句话说完。众人顿时就安静下来,没错,他们中有许多人都喝了茶水。可是根本没有异常的反应。 “也许这毒是下在杯子上呢?!”倾倒在左丹凤石榴裙下的人还真不少,仍旧有人不顾利害。替她说话。 “是啊是啊,不然刚刚季小姐那么急着砸杯子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销毁证物?” 议论声在季笙歌的耳边纷纷响起,她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悄无声息的滑落,却用帕子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你们!你们含血喷人!”季靖川被气得不行。眼前阵阵发黑,手也不由自主的捂向胸口,呼吸愈发的艰难。 五皇子想起季靖川素来有心疾,害怕事情闹大。赶紧出来打圆场: “各位不要着急,等下大夫来了自由定论,我们不能就这样冤枉季小姐。” 因为五皇子出面,质问指责的声音渐渐销声匿迹,左丹凤虽然不甘心。却因为现在根本说不出来话只能在一旁瞪着眼。 左丹青见她这副气得小脸通红的摸样,心底暗爽,悄声提醒道:“大姐姐,您还是赶紧擦干净口水吧,省的被大家看了笑话。” 听到这句话。左丹凤只恨不得现在就有个地缝给自己钻进去,想要一鸣惊人没成不说,居然还落得个口涎横流的摸样。 思及至此,她赶紧掏出帕子,抹向嘴角,想要将口水都擦干净,可是她越是擦,口水流的就越厉害,旁人看在眼中,都撇开了脸,难掩脸上厌恶作呕的神色。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眼?左丹凤见到大家的反应,心中对季笙歌的怨恨更甚,毫不犹豫的认定是她动了手脚。 左丹青将丹凤怨怼的神情收入眼底,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掏出自己的帕子递过来道:“大姐姐,那个脏了,还是用妹妹的吧。” 丹凤瞪了她一眼,直接抢过左丹青的绣帕,故意将自己沾满了口水的塞到她手里。 知道她心中恼火,左丹青也不嫌弃,握在手心,悄悄递给了白宣。 禅心注意到她们二人的小动作,旋即嫣然一笑,心中清明了大半。 大夫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将左丹凤带到听涛小筑的客房诊治,留下原地季笙歌姐弟饱受白眼。 “笙歌姐姐,实在是对不住,青青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我考虑不周全,忘记家姐的旧疾,才给你惹了麻烦。”丹凤被送走之后,左丹青没有直接跟过去,而是走向季笙歌,满是愧疚的道歉。 “我……没事,跟你无关,是我不小心。”季笙歌赶紧擦掉泪珠,扶住身旁摇摇欲坠的季靖川道:“靖川身体不好,我还是让人先送他回去。” “我不!”季靖川连忙回绝:“姐姐,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的。” “唉,你先走,凤儿妹妹情况不知道如何,我不能就这么走。”季笙歌摇头,她当然不能走,否则就更落人诟病了。 谁承想,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好听的声线传来:“二位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不然一会儿那位左大小姐缓过来了,指不定又要闹成什么样子,要我看,咱们今日的小聚,还是先散了吧。” 禅心大步迈到左丹青身旁,一边开口一边似笑非笑的看向还留在亭中的几人。 “这……”季笙歌闻言还有些迟疑,却被轩辕煜笑着打断:“季小姐不用担心,本殿和五弟自会为您正名,禅心公子说的对,一会儿左大小姐若是缓过来,恐怕又不好收场了。” 轩辕煜说完这句话,眸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左丹青,嘴角噙着的冷笑让她后脊莫名升腾出一股寒意。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左丹青眉头轻蹙,又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可能,自己刚刚都不在场,他就是疑心,也不会疑心到她的头上。 “那……那好吧,那我和家弟就先告辞,多谢四殿下和五殿下担待。”季笙歌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抬头的时候目光落在轩辕湛的身上,眸底陡然划过一丝感激,被左丹青看个正着。 “我送你们吧。”轩辕湛也报以微笑,十分体贴提出要送行。 待到季家姐弟离去,长亭就只剩下了左丹青和禅心,以及轩辕煜三人、 见到轩辕煜转头看向自己,左丹青还不等他开口就连忙抢白道:“四殿下不准备去屋里看看大姐姐么?我想她现在一定非常渴望殿下的关心。” 左丹青直言不讳,却让轩辕煜厌烦的皱起了眉头,若是以前或许他还觉得左丹凤有倾城之貌,可是就在刚刚,那个口涎横流肮脏狼狈的女人已经彻底粉碎了左丹凤留在他心中的形象。 这样的女人居然还敢妄想做他的王妃?简直是笑话! “四小姐说笑了,有岳公子和邢公子作陪,我何必去凑那个热闹。”轩辕煜厌恶的表情不似装假,一时间,左丹青有些迷惑,难道这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真情么? 原来她前世,就是被这样的“真情”打败的,最后落得个冷宫惨死的下场。 “热闹?原来四殿下竟是这样想的,唉……大姐姐知道了,一定很伤心呢。”左丹青瑟然一笑,摇头叹道:“四殿下不喜欢凑的热闹,青青却不得不去了,告辞。” 言毕,她毫不犹豫的转身,没有半点留恋,向着丹凤所在客房走去。 轩辕煜陡然沉下脸色,这小丫头还真是没礼貌,居然说走就走,他捏紧拳头,刚想呵斥她停下,却被禅心轻轻拍了拍肩膀,侧目,正对上这厮玩味的笑容: “四殿下真的不准备去看看?” “呵呵……禅心公子想去就直说,又何必来问我。” “唉,那好吧,在下就先告辞了。”禅心借坡下驴,转身直接追上左丹青的步伐。 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轩辕煜的脸色越来越冷,纤长的手指不经意间拂过石桌上的古琴,“筝!”的一声,琴弦竟然齐声断裂。 纵使听到了身后的断弦之音,左丹青也没有回头,反而是禅心疾步绕到她前面,不怀好意的笑道: “做了亏心事就这么急着走?” 左丹青步子渐渐慢了下来,敷衍道:“亏心事?青青不懂公子在说什么。” “你不懂?”禅心撅了撅嘴,似乎对于她的不认账很是伤心,一个箭步冲过来,素手抬起,飞快的敲了下她的脑门。 痛!左丹青顿时呲牙咧嘴,捂着额头怒视禅心。 禅心却不以为意,邪邪一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用的是半夏之毒吧?” 见到他连自己的用药都猜出来了,左丹青也心知瞒不下去,于是狠狠的送了他一记白眼,咳嗽两声掩饰:“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季小姐当初诓骗了你一回,我还以为你改了性子,大度的不计较,如今来看,四小姐还真是睚眦必报啊。”禅心故意这样说的,就是想要左丹青面子上挂不住。 然而她不仅没有半分羞愧的意思,反而挑了挑眉,质问道:“睚眦必报又如何?难道公子就是个大度的?明明知道毒被我下在了帕子上,您不也没给季小姐解围么?”说到这里,左丹青突然话锋一转,颇有深意的看着禅心开口: “难不成,公子是看靖远侯府不顺眼么?” 闻言,禅心猛的抬眸,笑容渐渐凝固在了脸上。 ps: 二更~感谢【沙漠风仙人掌】童鞋的小粉红!亲个╭(╯3╰)╮ 半夏,药用植物,服生半夏少量口舌麻木,多量可致失声,流涎,还可能致死。 第一百九十六章:禅心身世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一见禅心这样的表情,左丹青就明白他这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 二人对视良久,禅心才打破沉默,无奈的叹道: “四小姐,这样不好。” “不好?”左丹青轻笑,继续开口:“禅心公子何不坦诚一点,当日去了豫州城的便只有我们几人,如今苏陵已死,关于季小姐的谣言,是拜你所赐吧。” 禅心闻言敛眸,扯了扯嘴角,低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那公子是不肯承认了?”左丹青幽幽叹息出声,突然话锋一转:“在豫州的时候,轩辕煜曾想要破坏我们二人的结盟,说了一些话与我听,原本,我是不信的,不过事到如今,也不由得我不信了,公子,你处处帮扶于我,这样的话,青青本不该说的。” 说到这里,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毫不犹豫的继续道: “可是我不得不说,一个身份如此神秘,行事手段又如此诡谲阴狠的公子,青青配不起,也不敢配,还是请公子莫要等我了。” 她告诉他不要等?! 禅心的瞳孔猛地放大,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清秀的容颜,凉风吹过,寒气竟直透心底。 良久,禅心才找回声音,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你、再、说、一、遍!” 左丹青被他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禅心,目光炙热的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条件反射的,她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一只手猛的拉住,狠狠的拖入怀中。 “你做什么?!”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左丹青连忙挣脱。却发现他的臂力大得惊人,自己居然根本无法动弹,见到挣扎无果。左丹青赶忙看向四周,幸亏此时附近并无人经过。 “我做什么?呵?”禅心失笑。再次开口声音竟然有些沙哑:“我还能做什么,只是刚刚离得太远,四小姐说什么,在下没有听清楚。” 闻言,左丹青差点吐血,强忍着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耐下性子开口:“公子不必如此,青青既无倾城之姿也无倾国之貌。您又何必执着呢。” 没想到禅心听她这样说,竟然笑的愈发大声,只是这笑声听来却十分悲凉。 “何必执着?是啊,我也想知道我为何要执着于你。呵……明明是个狡诈的小狐狸。”禅心边说边叹息,咬紧牙关,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么?好,那我就告诉你。” 怀中的左丹青听了神经理科紧绷起来,他……他真的要说? 丝毫不给左丹青喘息的机会。禅心直接继续:“你可曾听过元宜公主?” 元宜公主?!竟然是当年远嫁到南擎的元宜公主!左丹青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抬头,正对上禅心干净瘦削的下颔。 “怎么,你很吃惊?”禅心苦笑,垂眸看向怀中呆愣的小脸儿。终于将她松开。 “你说我恨靖远侯府,没有错,当年季太后害死的姚妃,不就是元宜公主的母亲么,所以我恨的其实不只是靖远侯府,还有季太后!”禅心清俊的容颜上写满了哀伤,莫名的,左丹青感觉到胸口一震钝痛。 原来如此……她想要执着的真相,根本就是别人难以言喻的伤疤罢了。 顿时,愧疚犹如洪流般将左丹青淹没,让她不由自主的模糊了双眼。 可是明明觉得抱歉,却张了张口,怎么都无法将“对不起”三个字说出来。 “青青……”禅心突然改了称呼,满目忧伤的望着她,郑重的开口道:“我不想说,不是想要骗你,而是不想将你卷入我的恩怨里,你知道的越多,就危险。” 左丹青没有做声,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眸光包含了千言万语。 “可是如果你因为这个,想要远离我,我不认。”禅心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攥着她的手也捏紧,让左丹青因为他的力道而疼痛。 “我之所以帮你,不是为了辅国公府,也不是为了五皇子,只因为那个人是你。”禅心目光灼灼,看的左丹青愈发心虚。 “我明白了。”左丹青终于开口,纵使故作镇定,尾音却还是有些颤抖。 “公子的心意,青青明白了,只是……时候不早了,青青若是再不过去,大姐姐恐怕就要发火了,我们……改日再说。” 言毕,她用力抽出被禅心握着的手,狼狈逃走。 禅心失落的收回手,看着她狼狈逃窜的身影,重重的叹息出声。 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某人的心,还真是比石头还硬。 不过……禅心抬手,手掌伸开,干净的掌心里此时此刻赫然多了几个掐痕。 原来,她也是会紧张的,禅心玩味的勾起唇角,心情顿时一片大好。 ※※ 马车不紧不慢的向着左府赶去,坐在车中的左丹凤捂着还有些微肿的嘴巴,艰难的骂道: “那个贱女人!居然敢给我下毒……” 骂着骂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呆愣中的左丹青,恶狠狠的开口:“旧疾?!亏你想得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也好意思撒谎?!” “大姐姐息怒,”左丹青原本不想搭理她,但是转念觉得不应当将事情闹大,于是就辩解道:“靖远侯府毕竟是太后娘家,笙歌姐姐答应我不说出你今天出门的事情本就是给了面子,咱们又为何要跟她交恶呢?” “给面子?!我呸!我看她就是故意想要看我笑话的!”左丹凤的口水四溅,左丹青果断向后靠了靠。 “大小姐,您先别激动,大夫说了,您最近不宜用嗓过度,那半夏虽然下的不多,但是毕竟对您的声带有损伤。”碧露是真心为她着想。所以掏心掏肺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左丹凤却毫不领情,送了她一记白眼,赌气的撇过了头。 此时此刻。左丹青可没有闲心跟她置气,今天的接收到的讯息太多。让她一时都有些消化不了。 禅心是元宜公主的女儿?那岂不就是南擎前太子的爱妃?那个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万梅园殉夫的女人? 难怪会有南擎来的人去找禅心,如此说来,他岂不就是南擎遗落在朔北的皇子了? 左丹青徐徐闭上眼,脑海里努力回想如今南擎的当权者,似乎……是那个四国唯一的女帝――惠昭。 就在左丹青思绪纷飞的时候,马车停在了左府门前,丹凤骂骂咧咧的被碧露扶下车。左丹青也带着白宣紧随其后。 不出他所料,苏氏竟早早的在门口候着,一见到她,眼底先是闪过杀气。旋即就换上一副笑颜,走过来柔声开口道: “四丫头回来了?今天玩得如何?” “别提了!靖远侯府的那个小贱人!竟然敢阴我!”左丹凤见到是自家娘亲,立马上前大倒苦水。 可是苏氏半点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反而打发她和碧露下去,自己凑到左丹青的面前。嘘寒问暖道: “听凤儿说四丫头的马车坏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点修上才是。” “母亲不必麻烦,青青已经送去修了。”左丹青明白她这样态度大变的原因,却故意只字不提。 苏氏见状果然按捺不住。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厉声问道:“四丫头,你今天一直都在听涛小筑?” “是啊?不然青青还能在哪儿?母亲可以去问问大姐姐,她是知道的。”左丹青嘴角噙着盈盈笑意,看在苏氏的眼中分外刺目,。 “呵呵……”苏氏干笑,凌厉的眼神犹如利箭般的射向她,最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左丹青眼角的余光扫到苏氏狰狞的表情,脚步丝毫不做停留,带着白宣直奔自己的院落。 直到走出了老远,她隐约还能感觉到苏氏那灼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 进了长青阁,白宣才长舒一口气,重重的关上门,转身叹道: “小姐,今个儿可给奴婢吓死了,我就怕他们去查那帕子呢!” “他们不是没查么,你担心什么。”左丹青轻笑,抬眸问道:“那帕子烧了没?” “烧了!啧啧,真是给奴婢恶心坏了,大小姐的口水还不是一般的多。” “呵呵……”左丹青忍俊不禁,“你要是沾了半夏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白宣闻言有些不屑的撅了撅嘴,疑惑的问道:“小姐,你这帕子调换的还真好,不过你怎么就敢保证大小姐一定会中毒呢?” “你没注意过?我那个大姐有个不好的习惯,便是舔唇,所以她用了那帕子擦了嘴,想不中毒都不行。” 原来如此,白宣恍然大悟,蓦地想起什么,赶紧问道:“您今天的事儿办得如何?奴婢怎么觉得,二夫人像是知道了什么?” “当然知道了,我让小扣子故意放了陈勇。” “什么?!”白宣顿时拔高了音调,不可思议的看着左丹青。 “别这么激动,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我那个三姐总是犹豫不决,我不过是想推一把,让她彻底下定决心罢了。” 言毕,左丹青示意白宣过来的,附在她脸侧轻声耳语…… ps: 三更~泪眼汪汪的说终于坚持完了本月的三更,下个月保底一更,除了在推上编辑美妞指定的加更,还想要额外更的话,宝贝儿们可以给我丢小粉红~五张小粉加更一张,看我真诚的大眼( ⊙ o ⊙ ) 第一百九十七章:雪狐试毒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第一百九十八章:虎毒食子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这……怎么会这样!白宣赶紧蹲下身子将奄奄一息的小雪狐抱起,可是因为毒性过于猛烈,它早已没了气息。 “小姐……小姐!千万别碰那些柿饼!”瞬间,白宣明白过来,一定是这柿饼出现了问题。 “我知道。”左丹青头痛的扶额,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它是代我而死,好好葬了吧。” 闻言,白宣的眼泪顿时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滴在怀中那个还未完全变冷,又小又可爱的雪狐身上。 “东西是老祖宗送来的,可是……她怎么会对您下这样的毒手?”白宣抽了抽鼻子,还是难以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是啊……东西是祖母身边的人送来的。”左丹青眯起眼睛,回想刚刚红杏所说的话,苏氏去跟的老祖宗请求去乡下修养,那会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下的手? 白宣打断她的思索,沉着脸色开口:“小姐,这毒应当是洒在柿饼上的,不然雪狐它也不会只舔了一下就会中毒。” “恩,你说的没错。”左丹青果断点了点头,又继续补充道:“反正这上面也撒了那么多白色粉末,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是毒药。” “这么阴损的招数,到底是谁?”白宣咬牙切齿的说着,忍不住为死去的雪狐而伤心。 “还能有谁,有人准备脚底抹油一走了之,看来……我不仅不能让她如意,还应当绊她一跤,让她跌倒了,连爬都爬不起来!”左丹青斩钉截铁的说着,眸光中的神色无比坚定。 “那小姐……您是想怎么做?” “红杏姑姑不是说这柿饼每院都送了一份么,走,跟我去慧馨居看看,估计我那三姐也应当享受到了。”言毕,左丹青阴测测的一笑,立刻带着白宣出门。直奔慧馨居。 慧馨居中。左丹佩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凶神恶煞盯着自己的林嬷嬷,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就在此时,左丹青带着白宣来访,林嬷嬷听到外面的通报,脸色顿时大变。 这个节骨眼上四小姐怎么过来了?林嬷嬷心念百转赶紧吩咐外面的人先顶住,然后自己理了理衣摆,继而才迈出们去。 左丹佩见林嬷嬷离开,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瞬间瘫软在椅子上。 再说这边林嬷嬷刚从内室出来,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后退连连。 “四小姐……您……您这是想做什么?!”林嬷嬷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看着屋中倒了一地的侍婢,两腿发软。 左丹青眼皮也不抬一下,直接厉声问道:“我三姐呢?” 林嬷嬷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抖着唇开口:“四小姐,您一进屋就撂倒这么多人,难道以为夫人不在,就能无法无天了不成?” “无法无天?”左丹青闻言恶劣的一笑。抬眸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嬷嬷,一字一顿的开口:“还真让您老猜对了,青青今日正是准备无法无天了。”言毕,左丹青潇洒利落的打了个响指,隐在暗处的卫珂突然跳了出来。 见到事态不妙,林嬷嬷扯开嗓子,就要呼喊,可是她只喊了一声,其余的就全部哑在了嗓子眼里。原来是卫珂眼明手快的点了她的穴道。 听到外面奇怪的声音,屋中的左丹佩也忐忑不安的蹭到门口,还不等她将眼睛凑到门缝处偷窥,就听见“砰!”的一声,门被用力的推开,嘴角轻轻勾起,露出邪邪微笑的左丹青转眼出现在她的面前。 “四……四妹妹……”左丹佩的心脏“咯噔”的猛烈跳动一下,尾音带着点点颤抖。 “三姐今日过得如何?”左丹青也不管她是否欢迎自己,径自大步的迈入屋中,桌上摆着的柿饼赫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我……我很好,不知三妹妹来找我是有何事,还有这些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左丹佩看向门外,发现包括林嬷嬷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制住,心终愈发的不安,她这个四妹妹弄死苏春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为什么?三姐这是问我?”左丹青笑出了声,大步走到放着柿饼的托盘面前,从里面突然拿起一个对着左丹佩开口:“这个东西,三姐可吃了?” 左丹佩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左丹青确实不信,冷嗤一声拿着那柿饼走到林嬷嬷的面前:“三姐还真是撒谎都不眨一下眼睛,还是让这老东西给你试试毒吧。” 说完这句,她也不管林嬷嬷脸上那惊恐的神色,用力将柿饼塞到了她的嘴里。 卫珂见她不配合,用力掰开她的下巴,使劲送了进去,呛得林嬷嬷眼泪和口水流了一脸。 很快,左丹佩就发觉到不对,只见林嬷嬷的眼泪越来愈多,而且颜色竟然也越来越红,好似鲜血一般,没有多久,林嬷嬷就七窍流血到底而死。 “三姐姐,这东西,你吃了?”左丹青接过白宣递来的帕子,满目讽刺的看着抖若筛糠的左丹佩。 “我……我……为什么……”左丹佩语无伦次的说着,眼泪簌簌落下,想到刚刚苏氏的反常,心痛如刀绞。 见到她这一脸崩溃的摸样,左丹青敛眸,幽幽的叹息一声,走到丹佩的面前,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出声: “三姐,妹妹之所以这么急着赶过来,就是想要救你这一命的,母亲大人的手段,难道你如今还不明白么?” “我……我……”左丹佩伸手捂着脸狼狈的哭泣着,听到左丹青这句话才抬起头,用力的咬了咬嘴唇,哑声开口:“明白?是啊……我也想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过我!” 说到了最后,她的语气像是控诉,满是泪水的手掌也渐渐捏紧,双眸深处的哀伤已经瞬间转变成怨毒仇恨的光芒。 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左丹青垂眸窃笑,扶着瘫软的丹佩到椅子上,压低声音诱惑道:“事到如今。三姐还要执迷不悟么?” “执迷不悟?”左丹佩闻言猛的抬头。一脸茫然。 “是啊,三姐姐冰雪聪明,就不曾想过,青青费尽心思的救你出来,又救你性命,到底为的是什么?” 听到她这么说,丹佩撇过头,眸光躲闪。 “三姐,明人不说暗话,事到如今母亲都不打算放过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原因么?”左丹青的气势咄咄逼人,双手把住椅子的扶手。让丹佩被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丹佩被逼急了,尖叫出声。 左丹青也不嫌她刺耳,伸手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冷笑着开口:“三姐,虎毒尚且不食子,母亲一心想要除掉你,难道你就甘心如此么?!” 闻言。左丹佩的声音也霎时哑在了喉咙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一瞬间竟然连眼泪都忘记掉。 良久,她才艰难的挤出一点声音:“我不甘,不甘心,她为什么那么偏心!大姐什么都有,可是我呢!所有人都当我是个疯子!就因为我看到她和仆人密谋要除掉大伯!” 她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左丹青终于收了手。侧身立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祖母,您都听清楚了吧?” 祖母?!王氏也在?!听到左丹青的话,丹佩彻底傻眼,她顾不上都要溜到嘴边的鼻涕,狼狈的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的王氏。 此时此刻,王氏的眼中写满了震惊,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长子的病逝竟然有着这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你再说一遍?!你给我说清楚!”王氏几乎是咆哮出来这一句话,赤红的双眼将左丹佩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三姐姐,祖母会替你做主的。”左丹青看着丹佩开口,这句话彻底动摇了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于是,她“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匍匐到王氏的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哭号道:“祖母,祖母!佩儿也是没有办法啊!您放过佩儿吧!” 王氏强忍着想要将她踢开的动作,耐着性子问道:“你将事情讲清楚,我不会为难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铭儿的死,跟你的母亲有关系?” 左丹佩见事情再也无法隐瞒,只好将她当年偷听到的辛密一一道来,原来是当年苏氏设计害死应晚月被左晟铭察觉,为了大局着想,他暂时将此事隐瞒下来,却狠狠的训了苏氏一通,苏氏寝食难安,最后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将他除掉。 而且用的手段就跟左丹青所猜测的一摸一样。 听完左丹佩的话,王氏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一记巴掌狠狠的扇在左丹佩的脸上,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这样的事情都想隐瞒。” “祖母!佩儿也是没有办法啊!佩儿当时真的是吓傻了,母亲就借由将我关了起来,佩儿也不想啊……”左丹佩连续不断的抽泣,那架势似乎要生生哭昏过去。 左丹青冷眼旁观,没有半点要去将她扶起的意思。 “那个毒妇呢!她在哪儿?!我要好好问问她!怎么就能想出来这样恶毒的法子害死我的铭儿!”王氏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还是莺歌扶着她,无奈苦笑道: “您不是让她在上房候着呢么。” 莺歌这句话将王氏的神志拉了回来,她犹如魔怔一般的点头,咒骂道:“对!走!我们回去,今晚,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ps: 感谢[称墨末]的两枚平安符,还有的平安符,厂c3冲、艾玛,一回学校又变成了坑爹的校园网,如果哪天偶突然消失了一定是它的问题ll 第一百九十九章:伉俪情深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王氏在雷霆盛怒下离去,留下原地僵硬跪坐着的左丹佩。 燕舞见状,反应迅速的将左丹佩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她跟上老夫人离去的身影。 见到她们全都走了,白宣捅了捅自家主子,担忧的问道:“小姐,咱们怎么办?”左丹青感觉到她的小动作,侧目勾了勾唇角,笑道:“当然是跟过去看看热闹了。” 白宣闻言点头,一边跟上左丹青的步伐一边惊魂未定的感慨道:“二夫人也太狠了,亲生女儿都要下手!啧啧……幸亏老天有眼……” 然而她刚说到这里,左丹青的脚步就是一顿,转头目光笔直的盯着她,看的白宣心里发毛。 “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奴婢。” “苏氏她到底下没下毒,我其实并不知道。”左丹青幽叹出声,白宣闻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可是……这有什么好疑惑的,林嬷嬷都被毒死了,啧啧,还真是下得了这个狠手!”白宣还是忍不住唏嘘,却对上左丹青无奈的苦笑。 “喂给林嬷嬷的柿饼,是苏氏拿给我们的。”左丹青直言不讳,白宣却被她这句话惊得倒抽一口了个冷气。 “小姐!您……您不是在跟奴婢开玩笑吧?”白宣难以置信的盯着左丹青,似乎想通过她的表情得确切的答案。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就见到左丹青毫不犹豫的点头,也不再做过多的解释,只堪堪说了一句:“这么做稳妥。” 此言一出,原本还云里雾里的白宣登时明白了过来。 左丹青见状但笑不语,只是加快了步伐,迅速的追赶前往上房的王氏。 俄顷,主仆二人就到了上房门外,此时此刻。房门紧闭。莺歌和燕舞都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外,见到左丹青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四小姐?”莺歌迎上去,想要阻拦左丹青的去路,却被她一记飞来的眼刀吓得心下发抖。 “莺歌姐姐,都谁在里头?”左丹青明知故问,莺歌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三位夫人还有二位老爷都在里头,四小姐,这毕竟是长辈们的事情,你……” 她话还未说完。左丹青就冷笑着打断:“是啊,莺歌姐姐说的没错。这的确是长辈们的事情,可惜,像莺歌姐姐如此懂规矩礼数,又怎么会做送有毒柿饼这样的蠢事呢。” 闻言,莺歌双腿一软,慌乱中只能扶住燕舞的肩膀,唇色惨白。 “莺歌姐姐。现在祖母还在气头上没顾得上这件事,您说等她寻思过味儿以后,到底会不会治你一个下毒谋害主子的罪呢?” “四小姐!您!您听奴婢解释,”莺歌强撑着走到左丹青面前,满目惶恐的开口:“东西虽然是老夫人让奴婢送的,可是半道上奴婢就被林嬷嬷叫到慧馨居去问话……” 左丹青对她这一副急于解释的摸样提不起半点兴趣,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莺歌姐姐,这话您还是留着跟祖母去说吧,要不是我的雪狐食了柿饼。怕是死的人就是青青了,你觉得,青青会留情么?” 她不急不缓的把话说完,莺歌向来淡定的表情早已崩溃的,毒害主子这罪名太大,她承受不起。 思及至此,她赶紧松了口:“四小姐,您一个人进去可以,但是……她……”莺歌边说目光边瞟向左丹青身边的白宣。 “你留在外头等我。”左丹青递给白宣一个眼色,白宣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好满口应下。 莺歌这才长舒一口气,推门将左丹青放了进来。 左丹青一迈入门坎,就发现室内众人都立刻转眸看向她,每人表情各异,泣不成声的兰氏,盛怒未消的苏氏,脸色铁青的左昇钰,还有看笑话一般的三房夫妇。 苏氏此时此刻被王氏勒令跪在堂中,因为背对着左丹青,使得她无法分辨出苏氏如今的情绪。 而早些时候闻讯赶来的左丹凤正陪着苏氏跪在一起,不断耸动的肩膀显然是在哭泣。 “青青?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左昇钰见到自己的女儿进门,下意识厌恶的皱起了眉毛,在他看来这都是大人的事情,左丹青这个孩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才会搀和进来。 “大姐姐和三姐姐来得我就来不得么?父亲的心眼不能长得太偏了。”左丹青连看也不看左昇钰一眼,径自走向堂中。 “你!反了你了!你这小兔崽子!”左昇钰原本就对突发的混乱措手不及,见到左丹青的语气如此蔑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先闭嘴!现在是训她的时候么?”王氏冷声喝止了左昇钰,有些浑浊的老眼看着正走向自己的左丹青,刹那间,觉得这个孙女如此陌生。 尤其是刚刚她在慧馨居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让她后脊生寒。 颇有深意的扫了左丹青几眼,她终于收回了目光,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要先给这个毒妇审问清楚。 “苏慧心,佩儿已经将事情跟我说的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家里,一直养着你这么一条毒蛇!” 王氏气急败坏的开口,坐在她旁边的兰氏此时也双目赤红,几欲滴血。 “二弟妹,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竟然存了这么恶毒的心思,平日里我和你大哥待你不薄,你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兰氏哭也哭完了,咬牙切齿的说这,那摸样恨不得现在能啖其肉饮其血。 “祖母!大伯娘!我娘是冤枉的,她没有做,没有……”左丹凤尖声为苏氏辩解着,流光美目满是怨毒的扫向躲在王氏身后的左丹佩,破口大骂: “左丹佩!你个天杀的没良心,怎么能这样侮辱自己的母亲,祖母,你不能信这个小贱人,她又是装疯又是装失忆,指不定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还有你!左丹青!”左丹佩声嘶力竭的说着,摸样状似癫狂,一把火直接引导了左丹青的身上。 “一定是,一定是你这个跟丹佩狼狈为奸,向着要搞垮母亲!” “住口!我问的是她不是你。”王氏因为气愤而颤抖的手指正指着苏氏,逼迫她看向自己。 闻言,一直低着头的苏氏这才徐徐抬起了脸。 并非众人所想象愧疚不已泪流满面的情况,恰恰相反,苏氏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母亲,您说媳妇害死了大哥,可有什么证据?”苏氏目光灼灼,毫无畏惧的对上王氏,让王氏恨得牙痒痒。 “证据?!你还想要什么证据?被你关了这么多年的佩儿不就是最好的人证么?!”因为过度气氛,王氏一记巴掌狠狠的拍在檀木香桌上,将上头的茶碗都震得“嗡嗡”直响。 “母亲怎么能听那个小丫头的一面之词呢。”苏氏咬紧薄唇,眸光锐利如刀的扫向王氏身后的左丹佩,吓得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真的是一面之词么?”左丹青突然插言,大步迈到苏氏面前,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母亲可还记得厨娘阿夏?” “阿夏?”王氏狐疑的皱起眉头,左府从前来来去去的仆人不少,她又怎么能挨个记住名字。 “是啊,正是阿夏,红杏姑姑跟我说,早年她陪月姨娘在这儿的时候,府里的厨娘有一个名为阿夏的,做得一手好菜,其中最拿手的,非珠樱虾仁莫属了。” “原来是她……”经过左丹青这么一提醒,王氏脑海里浮现出了个模糊的人影,小小的个子,肤色偏黄,老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摸样。 “是啊,就是别人授意于她,做了那道可以夺人性命的菜,想当初祖父和大伯都应当很喜欢吧?孙女专程找人问过,吃一次两次或许无妨,但是久而久之,必成大患!”左丹青话音刚落,兰氏的啜泣之声又起,见她坐在椅子上,指甲几乎要抠入扶手,左丹青无奈的叹息出声。 “什么?!”经过左丹青这么一提醒,王氏立刻联想到了突然撒手人寰的丈夫,恨意更深,她“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疾步冲到苏氏面前,对着她的脸就是两个嘴巴,直打的她偏过脸去,唇角带着血珠。 左丹凤被祖母这副摸样骇住,竟然连上前阻拦都忘了。 苏氏捏紧拳头,目光满是怨毒的看向左丹青,咬牙道:“四丫头不能血口喷人,那厨娘可不见得就是我的人,你凭什么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 看着苏氏如今理直气壮的摸样,左丹青苦笑,有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那个阿夏现在何处?”王氏收回因为用力过度而不断发抖的手,看向左丹青,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青青已经派人将她保护起来了,祖母若是想见,明早天亮陪青青走一趟即可。”左丹青不急不缓的说着,左昇钰却气哼哼的打断: “你这个孽障,居然存心坑害自己母亲!”他虽然也对发生的事情无比震惊,但是苏氏与她而言毕竟是青梅竹马,结发夫妻,事到如今,他从心底还是对她偏袒的。 左丹青见他们这一副伉俪情深的摸样,发自心底的恶心,她敛眸讽刺的勾起唇角,好,但愿等会儿发生了那事之后,你还能这般态度便好。 ps:偶感冒了,状态不佳,等下应该还有一更。 第二百章:不打自招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见到父女二人剑拔弩张,齐氏生怕他们转移重点,连忙开口相劝: “二哥您这是何必,青青也是不想让我们蒙在鼓里啊,要知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按道理来说,应当报官才是。” 苏氏对齐氏这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摸样恨之入骨,冷声讽刺:“弟妹,我这四丫头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如此心甘情愿的跟着她一起祸害我?还敢假传老夫人的命令将我叫道这儿来,”说到这里,苏氏就暗恨自己的大意,居然上了齐氏的当,既然不让她好过,就休怪她以牙还牙,于是,她又继续说道:“母亲,您可别忘了,当初区区几百两银子,弟妹都要贪呢。”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说我。”齐氏被接了短儿,顿时暴跳如雷。 “都给我闭嘴!”听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完没了,王氏终于烦躁的暴喝出声。 她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中,齐氏缩了缩脖子,果然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王氏这才又看向苏氏,沉声问道:“苏慧心,我只问你一句,谋害铭儿一事,你到底认不认?” “媳妇没有做过的事,自然不会认。”苏氏如今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是王氏说什么,都死咬着不肯松口。 “好!你有种!佩儿!你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将这毒妇的所作所为都说清楚,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为了要隐瞒自己的秘密,连亲生女儿都害!”王氏越说越气的,齐氏连忙凑上前将她扶住。 “什么?”闻言,苏氏黛眉紧蹙,眸光凌厉的看向左丹佩,却只见到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儿,而在她旁边,左丹青正笑意吟吟的盯着自己。 原来是她在捣鬼!顿时。一股怒气自脚底升腾到头顶。憋得她满脸通红:“母亲,媳妇并没有害佩儿,也没有谋害大哥,你勿要听信他人的谗言。”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我亲眼见到林嬷嬷吃了那柿饼就七窍流血而死,这样腌脏的手段,你怎么也敢使在自己人身上?!”王氏自然只相信她的亲眼所见,不管苏氏当初是否真的存了害丹佩的心思,如今真相已经永远的被左丹青所埋没。 “是啊祖母,如果不是青青赶到及时。三姐恐怕就要命丧黄泉了。”左丹青适时的插了一句,又转头对着苏氏开口:“母亲。女儿原本还以为那个阿夏撒谎,想着证实了以后再说清楚,可是您怎么能这么心急的就要对知情的三姐下手呢?”左丹青轻巧的一句,就将自己的指认变成了苏氏的不打自招。 “你!”苏氏嘴角抽搐,看着左丹青的目光几欲喷火。 “哦对了,祖母,我还差点忘了。那个阿夏曾说,她的小叔子,就在我们府上当工呢。”左丹青这句充分引起了王氏的注意,她连忙问道: “在我们府上?是谁?” “这个……祖母还是问问母亲大人吧。”左丹青装出一脸为难的摸样,确实将矛头直指陈勇。 “我知道我知道!四丫头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好像是个叫陈勇的!就是二嫂从娘家带来的人。”齐氏赶紧插嘴,生怕别人将她忘了一样。 苏氏狠狠的斜了一眼齐氏,默不作声。 “陈勇?”王氏对此人也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似乎一直留在环佩居照看左丹佩的。思及至此,她赶紧吩咐下人去将那个陈勇叫过来问话。 齐氏见到王氏行动,脸上的喜色挡也挡不住,而苏氏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左丹青就是莫名的感觉到,她似乎是在得意。 看来……她是决定要让陈勇背这个黑锅了,难怪半点也不紧张。 左丹青将苏氏的心理活动猜的一清二楚,想到等会儿的事情发生,苏氏可能的反应,就忍不住在心底轻笑。 原本,她还想着想处理掉顺丰钱庄那件事情,让轩辕煜和苏府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她,可是她居然被逼急了,想要先除掉自己。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左丹青冷笑的,今晚,她和苏氏的仇恨是该有个了断了。 相比于苏氏的淡定,左丹凤却替她捏了一把冷汗,虽然她不知道娘亲当年做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陈勇是娘亲心腹无疑,若是等会儿受不住祖母的审问,交代了什么出来,她们岂不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天真的左丹凤还以为等会儿要上演一幕严刑拷打,谁承想,派出去的人竟然抬了一具尸首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王氏看着躺在地面,早已冰冷的尸体心中发怵。 苏氏见到陈勇已死,也被吓了一跳,不对啊,他们明明商量好了,到时候不论老祖宗问了什么,他都会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怎么如今,陈勇竟自己先死了? 就在大家都无比诧异的时候,将陈勇带上来的小厮从怀中掏出一封血书递到王氏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开口: “罪奴陈勇的遗书上说大老爷得死都是他指使自家嫂子做的,原因是大老爷当年为了府里头丢东西痛打过他一顿,他怀恨在心,便指使在府上当厨的嫂子下手了……” 待着小厮说完,苏氏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兴许是陈勇怕自己挨不过老祖宗的手段,才想着先自行了断完事。 不过事已至此,陈勇已死,并且死无对证,到时候只说阿夏为了保护自家弟弟故意诬陷自己便成,至于左丹佩……苏氏冷笑,又有谁会听信一个疯子的话。 她当初下载柿饼上的就不该是**药!原想着将这丫头塞到乡下完事儿,谁承想,却被左丹青这个小贱人算计着一道背后捅自己一刀。 王氏听着小厮的禀报,脸色也是愈发的难看,这么说来,苏氏岂不是就已经摘得干干净净,她的大儿子死的不明不白,一个奴才的贱命又怎么能抵得上。 兰氏见到这突发的变故更是急火攻心,抄起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扔在那具早就已经断了气儿的尸体上,即便这样她也不解气,死命的咬着嘴唇,几乎要渗出鲜血来。 “三婶儿,麻烦您先扶我伯娘进屋歇着吧。”左丹青到底是不忍心再刺激这个可怜的女人,转眸对齐氏开口,齐氏看热闹看的在兴头上,结果陈勇一死,还将罪名都揽在了自己头上,不免十分不甘心,失望之余,她只好应了左丹青的话要去扶兰氏进屋。 谁承想,平日里看着文文弱弱的兰氏竟然用力将她甩开,跪倒在王氏面前,哭喊道:“老祖宗,您要提死去的晟铭做主啊!” 王氏铁青着脸色,迟迟没有开口,她没有想到苏氏竟然这么快就找出一个替罪羊,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明明对苏氏恨之入骨,却不能将她送官,不仅如此,今天撕破了脸皮,日后同将军府相处,更是半点上风都占不到了。 齐氏可没有王氏想的那么远,她只恨让苏氏又侥幸逃过此劫,于是酸不溜丢的说了一句:“哼!二嫂真是养的好狗,主子让认罪就认罪,让去死就去死!” “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原本就是清白的。”苏氏轻笑,那得意的摸样让人恨得牙痒。 “慧娘……”左昇钰也觉得冤枉了她,作势就要走过去将被王氏命令一直跪着的苏氏扶起。 然而还不等他行动,就见左丹青突然挡到他面前,垂眸看着苏氏冷笑着开口:“三婶儿说的没错,母亲这狗养的的确好,只是不知道这奴才是中了什么邪,宁死也要证明您的清白?要是青青没记错的话,三姐姐被关在环佩居的时候,都是他一直照料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猛的抬起头,目光探究的看向苏氏,又看向陈勇的尸首。 是啊,事实明白在那儿,苏氏却偏要找那么个替罪羊出来,而且这样又这么听话,让人不得不猜想他这其中是否有何辛密。 苏氏就算再傻也明白了左丹青话中所指,她她她!她这是在怀疑自己的清白?! “四丫头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苏氏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脑海中拼命幻想着将左丹青千刀万剐的场景。 “听不懂么?唉……青青审问那阿夏的时候本以为她是信口开河,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左丹青摇头叹息,王氏见状赶紧问道:“那个阿夏到底说什么了?” 王氏的兴趣果然被她勾起,左丹青微不可查的笑了笑,开口道:“她说……她这小叔子跟女主人有染,所以才会去求她,做菜害人的!” “什么?!”不仅仅是王氏,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就连原本准备上前安抚苏氏的左昇钰也瞬变了颜色。 “你含血喷人!”苏氏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从地上爬起,指着左丹青的鼻子骂道:“你这个骗子!阿夏是个哑巴!她根本就不会说话!” 这句话她刚说完就立马后悔了,可是为时已晚。 只见左丹青诡谲一笑,声音宛若鬼魅: “哦?母亲果然知道阿夏离开左府就变成哑巴这件事情啊……” 轰隆!苏氏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她她……她这竟是不打自招了! ps: 二更送上~团子11点就要熄灯了,偶也不想卡在这儿,嘤嘤嘤,只能明天送给大家了。 第二百零一章:滴骨认亲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苏慧心!你这个不要脸的毒妇!”见到苏氏露馅,王氏破口大骂,立刻命令下人将苏氏绑起来。 苏氏自知今日难逃此劫,干脆撕破脸皮,对着冲上来的小奴才呵斥道:“谁敢!” “反了你了!老二,事到如今你还要包庇她?”王氏气得颤抖的手指指着苏氏,侧目看向左昇钰,却发现左昇钰窝囊的低下头,没有做声。 “四丫头,我就算知道阿夏是哑巴又如何?这又说明不了什么,倒是你!含血喷人!想要污蔑我就拿出点证据来,否则,苏将军府不会善罢甘休的!”苏氏干脆将兄长搬出来压人,她就不信了,王氏敢冒着得罪苏家的危险处置她。 “你你你……”王氏愤怒的背过气去,齐氏赶忙上前安抚,又是拍背又是掐人中的一通乱弄才渐渐苏醒。 左丹青假装没看到,大步走到苏氏面前,嘴角噙笑。 “母亲大人,既然您想要证据,不如先当着大家的面,证明自己的清白。” “清白?谁要听你在这里唬人,疯狗乱咬人,一个奴才的污蔑,难不成你还当真?”苏氏指桑骂槐,嘴上说的是阿夏,但矛头却直指左丹青。 “母亲说的不错,女儿真的当真了。”左丹青也不恼,而是转头对着王氏开口: “祖母,陈勇这奴才如今死了,死无对证,不过青青却知道一个法子可以了解此事的真相。” 闻言,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左丹青的身上,眸中充满了质疑,心中都在嘀咕,难不成她还能让死人说话? 王氏有气无力的回道:“四丫头,你说说,你要用什么法子?” 左丹青早就料到王氏不会拒绝,如今说出了这样的话。更是默许。于是她放心大胆的答道:“青青说的这法子也是古时候传下来的,既然母亲不认她同这奴才有染,不如就用着法子来验证一下,若是错了,那咱们当给母亲赔礼,若是没错……啧啧……” 说到这里,左丹青不怀好意的看了苏氏一眼,让她立马皱紧了眉头的,这小丫头,到底又打了什么样的主意。 可是甭管她想做什么。就清白这事而言,自己都问心无愧。思及至此,苏氏挺胸,昂首毫无畏惧的迎上左丹青的对视。 两个人的眸光激烈相撞,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的气息。 大家都凝神屏息,听着左丹青面不改色,朱唇轻启,清脆的声音吐出四个字: “滴骨认亲!” “滴骨认亲?!”左丹凤第一个尖叫出声。也顾不得形象爬起来就扑向左丹青,嘴里恶狠狠地的咒骂道:“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敢怀疑我们不是父亲亲生的!我要撕烂你的嘴!” 众人见状连忙上前将疯了一样的左丹凤拉开,不仅如此,王氏身后的左丹佩闻言更是脸色惨白,细瘦的手臂拼命在空中挥舞着:“我……我不要,不要!” 事情还没有开始,这两人居然就露怯,苏氏头痛的扶额,心中暗道左丹青这一计真毒。 “大姐姐何必如此激动。如果你们是父亲的骨血,更应当坦荡才是。”左丹青歪着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摸样,更是气煞了左丹凤。 “好!既然四丫头说了,那就认!我苏慧心清清白白,容不得你污蔑。”苏氏知道眼下如果阻止此事只会被王氏当做自己心虚,于是拍着胸脯毫不犹豫的答应给下来。 “哼,”王氏如今对她成见已深,无论说什么都是嗤之以鼻,冷哼一声吩咐道:“来人啊,折了这奴才的指骨,洗干净了送上来。” 这么血腥的场面当然不能当众上演,于是两个奴才将陈勇的尸体抬下去,不多一会儿,就送上了两根清洗干净,剃掉皮肉,白花花的指骨。 兰氏和齐氏见到都忍不住一哆嗦,惊悚的撇开了脸,可是左丹青却半点也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主动走上前来,对着两位姐姐招呼道: “大姐,三姐,怕是要委屈你们一下了。”自始至终,她的声音都听不出任何的颤抖,此时,王氏才真的相信,这四丫头确实胆大。 “我不去!”左丹凤红着眼睛好似一只兔子,根本不买左丹青的账。 还是苏氏捅了捅她,丹凤转眸,正对上苏氏对自己点头,于是咬了咬薄唇,气哼哼的开口:“去就去!谁怕谁。” 话虽这样说,当王氏命人戳破了她的手指时,她的身子还是不可遏制的一抖,尤其是当血滴到骨头上的时候,她的抖动更加猛烈。 殷红的血液和森森白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家凝神屏息的观察着许久,却发现血液并未融入其中。 齐氏收回了目光,掩饰不住脸上弄弄的失望。左昇钰则是一脸惊喜,有些愧疚的看向苏氏。兰氏表情复杂,眼中只见泪花。王氏则阴沉着脸色,辨别不出情绪。 左丹凤长舒一口气,收回了手,冷冷的看向左丹青道:“四妹妹,这回你满意了?” 左丹青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丹凤可以离去。 苏氏难掩得意,见丹凤一过来,就拿出帕子替她擦手,冷嘲热讽的开口:“四丫头,你的疑心也太重了,而且还跟着别人一块儿猜忌陷害自己的母亲,这以后传出去,不孝的名头都会压得你喘不过来气啊……”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齐氏抢白: “我说二嫂,您先别忙着得意,那不后头还有一个么。” 言毕,就换来苏氏怨毒的白眼,齐氏却毫不犹豫的瞪了回去,她怕什么,她什么都不怕,让这个女人算计自己,所以只要有一丝机会搞垮苏氏,齐氏都不会放过。 “我……我不要。”左丹佩弱弱的抗议着,可是却没有人肯听她的话,王氏用力将她推给小厮,那人拿着锋利的匕首,飞快的在她指尖划过。 指尖有血珠沁出。小厮连忙将它放到白骨之上。殷红的鲜血滑落,这回,跟上次不同,那血液没有兀自留下,而是渐渐融入白骨之中。 左昇钰瞬间变了脸色,疾步冲到苏氏面前,一个巴掌狠狠的甩上去,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荡妇!”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左晟歧见状赶紧上前劝慰,可是拦着左晟铭的手却没用什么力道。 王氏脸上也阴云密布,眼睛瞪得驼铃一般大。对着苏氏咬牙切齿的说:“好啊!难怪这狗奴才宁死也要替你扛罪,原来是你的姘夫!” “冤枉啊!老祖宗!媳妇冤枉!”苏氏也脸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怎么可能!虽然陈勇对她情深义厚,可是他们二人之间清清白白,什么时候请都没有! 脑中在嗡嗡作响,苏氏只觉得天旋地转,以朔北的法律,不守妇道可是大罪!若是情节严重。夫家有权直接处死,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双目几欲滴血的看着安静望着自己的左丹青。 原来纠察当年之事不过是个幌子,这小贱人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 她到底是在哪儿动了手脚?苏氏盯着桌上那两根都沾了血的指骨,只觉得无比讽刺,大家有目共睹,凤儿是左府的亲孙女,可是佩儿不是,自己当年又将佩儿关了这么久。一切都恰恰印证了她不贞的传言。 苏氏越想越是揪心,一口血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直接淋湿前方的左丹凤满脸,紧接着,她就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这可给左丹凤吓了一跳,连忙将苏氏扶住,可是大家却都冷冷的看着她们母女,没有人肯上前去帮扶一把。 左丹佩也满目绝望,彻底瘫软在地。 “来人啊,给我将这个荡妇关到柴房去!”王氏一声令下,那些小厮就要上前将苏氏拖走,左丹凤死命的拦着,哭喊道: “你不能这样做!我要去找舅舅!我要找舅舅来做主!” 竟然敢给苏将军抬出来压她?王氏冷笑,一口啐在地上。 “哼!就算你不说,我也要请苏将军过来,问问他是怎么教导自家妹子的,出了这样的荡妇,他们苏府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言毕,她大手一挥,左丹凤的嘴巴就被几位嬷嬷堵住,将她生生拉开,带回了鸾凤阁软禁。 而苏氏,就像死狗一样的被人拖走,左丹青看着她那副狼狈的摸样,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她等今天等的太久,等到就连自己也变成了同样的怪物。 长长的叹息出声,她没有理会故意凑上前来的齐氏,起身跟王氏告假:“祖母,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青青也很心痛,恳请祖母放青青先回去。” 王氏现在也懒得计较她为何性情大变,只是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眸中警告之意甚浓,良久才松口道:“你走吧。” 左丹青这才行礼出门,刚迈出门坎,就被早就等的不耐烦的白宣挽住了胳膊。 白宣压低声音在左丹青耳边开口:“小姐,那些醋已经处理掉了。” 左丹青点头,面不改色的带着白宣扬长而去。 苏氏做梦也不会想到,左丹佩的血之所以能融入骨头中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左丹青偷偷派白宣清洗骨头的时候,一根用的是水,另一根用的是醋,而被醋腐蚀以后,左丹佩的血自然就会轻而易举的融入其中。 事成之后,白宣还曾抱怨左丹青为何不都用醋清洗,这样岂不是能连同左丹凤一起解决掉。 左丹青听完无奈的摇头,叹道:“贪心不足蛇吞象,只有对比,别人才会相信,否则他们肯定会怀疑是我动了手脚。” 闻言,白宣恍然大悟。 滴骨认亲古代的确有过这样的案例,只不过是已经故去很久早就腐烂尸体的骨殖,这样的话不管是谁的血滴入都会融进去的,但是新骨没有被腐坏则不会融血。这里借用来yy一t,o0晚点还有一章~ 第二百零二章:苏氏之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长青阁中,白宣辗转反侧,室内静的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终于,她忍不住,咳嗽两声问道:“小姐?您醒了么?” 良久,在她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左丹青冷冷清清的声音才从帐内幽幽传来:“恩。” 听见自家主子应声,白宣连忙起身,掌灯走到帐外,掀起纱帐问道:“小姐,奴婢睡不着。” 左丹青起身,抬头正看到白宣委屈的表情,无奈叹道:“这是怎么了?” “小姐,您今天这么做,老祖宗若是算后账怎么办,还有苏家,奴婢担心,苏家来找茬,老祖宗会给您推出去。”白宣知道如果不是苏氏逼急了,左丹青不会这么快下手,打眼不说,之前做的种种伪装都前功尽弃了。 “能怎么办,我朝对女子不守妇德向来治罪严明,苏氏触了这个边儿,神仙也救不了她,要我看,倒是便宜了她。”左丹青扯起唇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想当初,她的养母杨氏就是被污蔑与他人有染,才被沉了塘,虽然她不知道那件事苏氏到底有没有搀和,但是今生她都不会放过这个毁了自己亲娘闺誉又设计弄死她的女人。 “便宜她了?小姐,奴婢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于白宣而言,她所担心的就只有左丹青而已,至于左府同苏将军府之间的恩怨,她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如若连累了小姐…… “是啊,这么轻巧的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左丹青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来情绪。 “死了?二夫人不是被关柴房了么?难道说,她会去寻短剑?”白宣想不通。 “就算她不寻短剑,也会有人帮她寻短剑。” 以王氏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放过苏氏。与其留着她去苏将军那里告状。还不如就趁着“滴骨认亲”这一事让她干脆利落的因为惭愧而想不开自尽。 白宣闻言点了点头,忍不住感慨:“想当初二夫人多威风,没想到到底也不是老祖宗的对手。” 左丹青不语,抬起漆黑的双眸看向半敞的窗子,窗外冷月如勾。 白宣还以为她这是嫌冷了,赶紧走过去就要关窗,嘴里还叨念着:“想着点了暖炉稍微透透气,小姐可是觉得冷了?奴婢这就关严实了。” “不用。”左丹青出声制止,竟然从榻上下来,披着一件薄袄蹭到窗边。目光直直的射向夜空。 “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小心着凉了。”白宣担忧左丹青的身体想劝她别在窗边吹风,左丹青却无动于衷,只是定定的看着,良久才开口道: “没意思。” “?”白宣疑惑的转头,阴影挡住了左丹青的半边脸,让她看不清楚表情。 “真没意思。”左丹青长叹一声,难掩眸底的哀伤:“白宣……”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白宣赶紧凑过去,疑惑的开口:“怎么了小姐?” “苏氏倒台,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左丹青的声音轻轻的,却让人难以忽视,在这寂静的夜晚,犹如一汪清泉,徐徐淌入白宣的心底。 “那……小姐如今不开心?”白宣歪着头,对左丹青这样复杂的情绪不明所以。 “不是不开心,是觉得没意思。”左丹青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张开伸出窗外,正对上如墨的夜空,繁星透过她的指缝,那忽明忽灭的光辉,像是在她的指尖跳跃。 “今晚,我明白了个道理。”左丹青也不管白宣听没听懂,自顾的开口。 “要是你只盯着这一处看,那你的天就只有巴掌这么大。”左丹青放下手掌,看着夜幕下神秘美好的星空,突然露出一个发自心底的笑容。 “可是你若是放下了,看得再远些,会发现这世界也不错。”她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听的白宣云里雾里。 “我原本以为,我是放不下的。”悠长的叹息带走淡淡的哀愁,左丹青脑海里回想器苏氏被拖走的摸样,还有前世,在冰冷的坤宁宫中被拖走的自己。 “小姐,您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明白?”白宣终于忍不住发问,眼前的主子,看起来太飘渺,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她就会跟着一块儿飘走似的。 左丹青侧目看向她,笑容不改:“白宣,你喜欢郦城对吧?” 虽然话题的跳跃有些大,但是白宣脑海中还是马上浮现出那个繁荣的水城,热闹叫卖的集市,还有江畔一座接着一座的画舫,高大耸立的楼船。 下意识的,白宣点头,难掩脸上的憧憬。 见到她这副摸样,左丹青心里有了答案,柔声开口:“那好,等了解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就去郦城。” “真的?”白宣先是一喜,继而又担忧的皱紧眉头:“这不大好吧,您毕竟是府里头的小姐,老祖宗绝不会放人的。” 左丹青却摇头否定了她的担忧:“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言毕,她转身,却并不是回到榻上,而是吩咐白宣替她更衣。 “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白宣拗不过她只好照做,一边忙碌嘴里还一边询问。 “去见苏氏。”左丹青也不避讳,直接说出了口,倒是给白宣吓了一跳。 只见她给左丹青系上斗篷的手顿了顿,犹犹豫豫的开口:“小姐,这怕是不成吧?” “没什么成不成的,让卫珂跟上来不就得了,我要亲眼看看,她是怎么死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左丹青的眼中已经没有波澜,有的只有从容,像是即将要了却一件心事。 “那好吧。”白宣拗不过她,只好答应,手中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 俄顷,她们二人就来到了关押着苏氏的柴房,门外除了看守的小厮,还有左管家和左丹凤,只是这回,左管家已经倒戈,彻底的站到了王氏的阵营,不论左丹凤说什么,都死咬着不肯放她进去。 孟雅是陪左丹凤一起来的,不管她心中是何感想,但苏氏毕竟是她的亲表姐,如果只在一旁看热闹确实说不过去,所以左丹凤来求她帮忙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左丹青远远的瞥见那三人纠缠许久,最后还是孟雅扶着左丹凤失望而归。 白宣凑到她耳边低语:“小姐,您说老祖宗什么时候动手?” 左丹青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闻言,白宣看了看天色,模棱两可的回道:“约莫着是寅时了吧,诶……要是再不动手等着卯时那会儿,岂不是日头都要出来了。” 听了白宣的话,左丹青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她是故意的。”左丹青不紧不慢的说着,引起了白宣的注意,白宣挠了挠头,迷惑的问道:“什么故意的?” “你等着吧,祖母会等到卯时动手的。”左丹青笃定的回答,让白宣更加吃惊。 “奴婢只知道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不从来都在晚上么,老祖宗为何还非要赶到卯时?” 左丹青清了清嗓子,亲自为白宣解惑:“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事发突然,苏家人明一早也会赶过来,祖母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了让苏啸天见到苏氏尸首的时候不会彻底冰冷,以防他怀疑是我们早就害死苏氏,其二……”说到此处,左丹青恶劣的笑了笑,难掩眼底的快意。 “你不觉得,这样做更残忍么?” 白宣听了这句起先还没明白过来,但是转念,她就恍然大悟。 是啊,苏氏被关了一晚,好不容易见到初升的日头,定是以为自己熬过今晚了吧?可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将她扼死,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明明看到了希望,却最终变成了绝望。 思及至此,白宣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言语,只是乖乖的站在左丹青身旁陪伴。 正如左丹青所言,在天际刚刚泛白的时候,几个壮汉被左管家放入了柴房,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女人凄厉的哭喊,没过多久,那几个壮汉再次出来,抬出的正是苏氏的尸首。除此之外,尸身上还放着三尺白绫,白绫遮盖了苏氏的半边面庞,只露出两只到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 白宣看着看着只觉得后脊生寒,不由得撇过了头,而左丹青却无比镇定,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些人抬着苏氏远去,冷风飘过,吹起她身上盖着的白绫,随风翻飞,那大汉见状赶忙去追,白绫却飘得越来越远。 看着随风飘远的白绫,左丹青突然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也一块儿飘散了,身上从未有过的轻松,这种轻松,不是因为复仇之后的快感和喜悦,而是发自心底的释然。 她渐渐收回目光,伸手握住白宣因为陪自己等了一夜而冰凉的手指,在心中默念。 快了,就快了,等她解决顺丰商行,彻底毁掉轩辕煜金窟之后,就会放下所有的一切,带着白宣和杨氏去郦城定居。 到时候,她会努力学着忘记仇恨,重新开始。 一个崭新的未来正在等待着自己,彼时,左丹青就是这样天真而又幸福憧憬着……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ps:二更结束,今天的没了哟,重感冒的团子表示自己运气真好,童鞋帮我做的课设,今天一查成绩他自己挂了而给我做的过了,rp这东西,唉……qaq 第二百零三章:仁至义尽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翌日清晨 苏啸天铁青着脸色亲自上门,来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长女苏茵和庶三子苏骋。 自苏陵死后,苏骋便成了他唯一的儿子,不管他情愿与否,也只剩下苏骋一人替他撑门面,至于苏茵则是为了来安慰左丹凤,私心想着暂时让她留在这里也让王氏不好下手。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左府这个老太太还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却还是未能救苏氏一命。 而且又有滴骨认亲的事情在前头摆着,王氏占尽上风。 上房中,王氏坐在檀香木椅上,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开口: “苏将军,我原本只想着将慧心关上几日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谁能想到这孩子这么想不开,竟让下人偷偷给她送了白绫进来,放心,那个不懂规矩的奴才已经被我处置了,至于慧心的丧事儿,你们看……” 王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气急败坏的苏茵打断:“分明是你们合起伙来害死我姑姑!左府也是宅门大户,怎么做起事儿来这么不要脸?”苏茵红着眼睛,却也不见泪水,经历过两位兄长的惨死,她已不像之前那么脆弱,满脑子只想着一个,定是是有人故意害死了姑母,而她必须将真凶抓出来! “苏大小姐这话说的可不对。”王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吃过的盐比苏茵吃过的米还多,又怎么会任由她编排自己。 “虽然没有看管好二媳妇让她寻了短剑,可是追根究底也是她的不是,私通这样大的罪名,不用我说,想必苏将军也是清楚后果的。我念在慧心和钰儿多年夫妻情分,没有随便的打杀她也没一直休书给她撵出去,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王氏的声音愈发严厉,听得苏啸天咬牙切齿。 自己的妹子他是知道的,虽然有些心机,但绝不可能做那样恬不知耻的事情。可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眼下,他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见到父亲只是阴沉着脸色也不出声,苏茵不免有些着急,忍不住多嘴道:“爹!你怎么不说话。姑母她肯定是被冤枉的,这些人见到姑母不能生养了,就想着法子处理掉她!”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么!”苏啸天怒喝一声,将苏茵吓得一哆嗦,苏骋在旁边看不过去。伸手扯了扯苏茵的衣角,示意她安静。 可惜苏茵却并不领情,奋力的给他的手打掉,骂道:“你这个下贱东西,不配碰我!” 闻言,苏骋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也丧失了血色。 苏啸天听了苏茵这话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气得是苏茵不懂事,在外人的面前给苏骋难堪,心疼的是自己故去的两个儿子。如今只能让这个庶子出头。 王氏才没有功夫体谅他的心情,冷着脸开口:“苏将军,令嫒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厚道了,什么叫我们冤枉了她?证据在那里摆着,苏慧心自己行为不检点,与人无尤,只是如今逝者已逝,我也不想再污了她死后的名声,昨晚的下人我都已经处理,日后不会有人提及自此事。这么做,我已是看在你苏将军的份儿上,顾全我们两家的颜面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王氏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下风的。 “好,好……好!”苏啸天突然冷笑出声,接连说了三个“好”字,且一声大过一声,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狰狞。 “爹爹……”苏茵见到自己的父亲这副摸样不由得有些害怕,怯生生的开口,却被苏啸天一个凌厉的眼神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苏啸天警告完女儿,又转眸看向堂中正襟危坐的王氏,面色不善的说: “啸天多谢老夫人为两家着想,没有报官将事情闹大。只是……啸天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如今还……”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生生将“死的不明不白”这句话咽了回去,咬牙继续道:“如今还寻了短剑,所以,啸天只想问一个,这件事情,到底是谁说出来的?那个人又是如何知道的?”言毕,苏啸天目不转睛的看着王氏,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王氏动了动唇,刚想开口,却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还伴随着婢仆嬷嬷们的劝慰声。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左丹凤就发丝缭乱的冲了进来,一见到苏啸天更是涕泪横流,抱着他就不肯松手。 “舅舅!你要替母亲做主啊!她是冤枉的啊!”左丹凤一边抽噎一边扫向坐上的王氏,眸光犀利如刀。 这个老东西的心都快偏的没边儿了!左丹青说什么就信什么,帮着三房合起伙来对付她们母女。 此时此刻,左丹凤已经被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抱着苏啸天的大腿将他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茵茵,先扶你表姐起来。”苏啸天眼皮都不眨一下,更没有看向左丹凤,只是吩咐苏茵先将人安抚好。 可是左丹凤哪里肯依,她抱着苏啸天的大腿就不肯撒手,那架势颇有苏啸天不替她伸冤平恨,就再也不起来的意思。 苏啸天最后那可怜的一点耐心也被她彻底磨平,对着苏骋使了一个眼色,苏骋会意,赶忙上前生拖硬拽的将左丹凤扶起来。 “没规矩的东西!你母亲犯了大错,你不知道羞愧,还敢在这里鸣不平?”王氏见到左丹凤就气不打一处来,二房一个二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原以为这是个漂亮又知书达理的,谁知道就是个花瓶,老三又疯疯癫癫如今更查证出来不是左家的骨血,至于左丹青…… 王氏脑海里浮现出她冷清的脸蛋,莫名的打了个哆嗦,曾经她觉得四丫头是乖巧,现如今,她只觉得这小东西深不可测。 联想到她昨日的种种表现。王氏的表情不由得严峻起来。 适时,苏啸天又发问了一句,显然是因着刚刚得不到答案而不依不饶。 王氏自知瞒不住,只好清了清嗓子,谨慎道:“苏将军,有些话不方便太多人知道。你可否进屋同老身详谈?” 苏啸天看了一眼哭泣不止的左丹凤和满是不甘心的苏茵,叮嘱站在旁边的儿子几句,这才跟王氏进了屋。 带到左丹青进来的时候,王氏已经跟着苏啸天去了里屋,便只对上苏茵等人。 “你!你这个小贱人还有脸出现!表妹,都是她!她做的好事!”因为哭的太久。左丹凤的声音早已嘶哑,如今这样吼出来更是刺耳非常。 左丹青厌恶的蹙了蹙眉,却没有回避,倒是白宣担忧的不行,努力挡在她前头。 苏茵见到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抽出腰间的软件就迎了上去,白宣吓得花容失色,却奈何身无利器无法抵挡。 苏骋暗叫不妙,想要上去拦,却奈何技不如人,被苏茵推得一个踉跄。 眼看着银光闪闪剑尖直冲左丹青而来,她却面不改色,乌黑的眸子只是定定的看着苏茵,瞳孔深处饱藏讽刺。 被她这挑衅的目光看的更加愤怒,苏茵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却还未近左丹青的身,就被一声暴喝所制止。 原来是王氏和苏啸天听到动静赶了出来,苏啸天怎会容自己的女儿任意在府上伤人,所以不论心中如何恨毒了眼前这小丫头,都要出声阻拦。 “爹爹……”苏茵不甘心的收回了剑,也让躲在暗处的卫珂松了一口气。 “跟我滚回来!”苏啸天的脸色相比之前更加阴郁,因为就在刚刚,王氏告诉自己,苏氏不仅仅有着私通这一条罪状,更有谋害左府大老爷之嫌。 难怪王氏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将她置于死地。苏啸天心中大恸,怪只怪自己这个妹妹太大意,让那些小人钻了空子。 想到王氏说的那些话,苏啸天眸光凌厉的扫向左丹青,这个害死自己妹妹的罪魁祸首。 只见她面色坦然的看着自己,表情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那一双眸子,冷若寒潭,深不可测。 感受到苏啸天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左丹青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见到王氏出来,又开口说道: “祖母,青青将那个阿夏带过来了。” 王氏点了点头,下头的人就将门外一个身材娇小,脸色蜡黄的女人推了进来。 苏啸天见到这个女人忍不住皱起眉毛,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她是谁,可当左丹青上前,跟王氏讲清此人是陈勇之嫂的时候,表情立刻就凝重起来。 左丹青虽然在回答王氏的问话,却也没有忽略掉苏啸天神色的变化,她想起小扣子偶然提起的那个屠城惨案,又见到苏啸天此时的神情,将信将疑。 王氏不清楚这其中的隐情,也没留意苏啸天的脸色,一门心思只扑在如何将他干脆利落的打发回去又不至于得罪太彻底上面。 如今左丹青将这个阿夏找出来,正好能让这位大将军心虚,于是王氏起身,走到苏啸天的面前,指着堂中跪着的阿夏道: “将军想要证人,这个奴才便是,她当年犯下的错事罪无可恕,但毕竟是你们将军府出来的人,老身便将她留有您来处置。” 阿夏闻言抖若筛糠,连看都不看看苏啸天一眼,只是卑微的跪倒在地上,心中满是凄凉。 事到如今,她只祈求那位四小姐,能够依言保全她的烟儿。 思及至此,她偷偷的瞄了一眼站在老夫人身旁的少女,而少女也递来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那意思分明就是,她会放过自己的儿子一马。 阿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匍匐在地上,再也不做任何挣扎。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ps:一更,重感冒啊!涕泪横流的码完这章,求鼓励樱缨樱- 第二百零四章:骨肉亲情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正如左丹青所料,苏啸天没有将阿夏带回去问话,而是将她直接在左府就地正法。 只见他飞速的抢过苏茵的佩剑,直接挑断了阿夏的喉咙,血溅当场,王氏虽然知道他这是迁怒,故意做给自己看,却还是不免白了脸。 “既然左老夫人说这贱奴交给我处置了,那我还是干脆利落些的好,也省的夜长梦多,苏啸天先斩后奏,也不管王氏作何感想。 “来人啊,给这奴才的尸首抬下去。”王氏强撑着坐直,努力装作镇定,换人来将阿夏抬下去,也顺便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 苏啸天收了软剑,对着王氏一拱手,语气冷硬:“啸天就先告辞了,慧娘的后事,还请劳烦老夫人负责。” 他这意思,是料定王氏会遮掩家丑无疑了。 王氏原本也是这样想的,见他没有再找茬的意思,于是也客客气气的送了客。 倒是苏茵走的很不甘心,几次回眸,那眼神都好似想要将左丹青生吞活剥。 左丹凤见到自己如今最后的倚靠也要离去,赶忙不顾一切的上前将苏啸天拦住,却对上了苏啸天复杂的眼神。 “舅舅,你不能丢下凤儿不管啊!”左丹凤拉着苏啸天的胳膊,哭的好不可怜。 苏茵也点了点头,还故意放大了声音说:“是啊爹爹,要是留表姐在这儿,再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害了该如何是好?”苏茵边说还边瞄着左丹青,那的目光仿佛在控诉――就是你做的! 左丹青假装没有看到,面不改色的站在王氏身边。 “你给我消停点。”苏啸天又冷冷的盯了苏茵一眼,显然不想让她再搀和进来。 就算在不甘心,听了自己父亲这警告意味十足的话后,苏茵只得郁闷的哑了音。 “来人啊。给大小姐带下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王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几个婆子上前,将左丹凤心不甘情不愿的带了下去。 苏家人这才得意脱身,左丹青目送着他们离去,却在苏骋跨出门坎的时候发现他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眸中的神色耐人寻味。 前生今世,她同这个苏府姨娘所出身份卑微的庶子都无过多接触,所以对他的性情也一概不知,但是刚刚,他看自己的那个阴冷眼神,却让左丹青赶到莫名的心惊。 像是一条潜伏在草丛中的蛇。阴鸢难测。 待到苏家人离去没有多久,王氏却叫住了准备请辞的左丹青。 “祖母还有什么事?”左丹青狐疑的看着王氏,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陪我到里屋去,我有话要交代你。”王氏也不直白的说出口,而是起身。让左丹青跟着她进内室。 左丹青的心咯噔一跳,知道王氏终于要对自己发作了。她虽然不安,却也不打算拒绝,反正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对。 这么一想,左丹青就释然了许多,大大方方的跟着王氏进了门。 两个人前脚刚迈入门坎,莺歌和燕舞二人后脚就将内室的门关的严严实实,左丹青并未听到脚步声离去,心知王氏派她们二人守在外头防止别人进来。 若只是训话自己,有必要弄的如此神秘么?左丹青心里泛起了嘀咕。却还是淡定的站在王氏面前,等待她开口。 一开始,王氏并未说话,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左丹青打量了一番,直到左丹青被她看的头皮发麻,才终于冷哼着开口: “呵呵……我还真是怀疑,这副皮囊里头藏着的到底是不是我的孙女,我那个乖巧的四丫头哪儿去了?”王氏这句虽然是在问话,却饱含着浓浓的不满。 “祖母,青青也只是不想您蒙在鼓里。”左丹青敷衍着开口。她心知无法隐瞒下去,不如索性摊牌。 “不想我蒙在鼓里?”闻言,王氏苦笑,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盯着左丹青许久,才哀伤的意识到自己如今真是老了,所以才会眼拙。 “是。”左丹青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解释道:“青青原本也不想闹成这样,只是……有些人,着实太可恶。” 王氏看到她变得凌厉的眼色,长叹出声:“你口中的有些人,说的便是你的母亲?你可知,这是大不孝!” 不孝?苏氏那样的人还配让她尽孝?左丹青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却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见到左丹青闷葫芦似得不答话,王氏心中有了几分计较,良久,才犹犹豫豫的开口: “四丫头,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你生母?”王氏一时也想不出左丹青之所以的跟苏氏水火不相容的原因,于是只好在应晚月的身上找寻症结所在。 “是。”左丹青继续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她害死了我的母亲,青青又怎么会忍气吞声,祖母若是对孙女不满,尽管处置。” 见到她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摸样,王氏唯有苦笑,突然转身,走到檀木雕花的椅子上坐下,满是褶皱的老手一边敲打着桌面,一边叹道:“都是当年留下的孽债啊……”听她这语气,显然是知道苏氏当年所作所为的。 左丹青讽刺的勾起唇角,王氏果然够自私的,明明可以干预却偏偏袖手旁观,于她而言才不会计较一个妾室的死活,其实苏氏走到今天的地步,多多少少也跟王氏脱不了干系。 她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氏就越是大胆,甚至到最后,坑害了自己的儿子。 思及至此,左丹青讽刺的笑容更深,悄悄抬起头去看坐在桌边的王氏,只见她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她等的眼皮打架,因为昨晚未休息好而困倦不已的时候,王氏才终于发话: “四丫头,你昨日的所作所为,我并不打算怪罪你。” 听到她的声音。左丹青干净强打起精神应付。 “祖母宽宏,孙女惭愧。” 听到她这看似认错却毫无认错态度的话,王氏不免有些愠怒,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耐着性子开口: “你不必如此,我虽然不怪罪你。却也是不赞同的,如今我们是彻底给苏家得罪了。”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左丹青讶然的抬起头,正对上王氏意味深长的眼神。 “四丫头,有些话想必我就算是不说,你也会懂得。”王氏边说边叹气出声。理了理思路,又继续道: “昨晚最初得知你母亲害了铭儿的时候,我真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说这句的时候,王氏虽然还难掩怒气,却不想以往那样的强烈。 “可是到了后头。我却想通了,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我们这些活着的还得好好活着,所以……”王氏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 “我没有折磨她,就干脆利落的处理了。” 左丹青越听越是心惊,甚至抬眼讶异的盯着自己这位祖母,她居然会主动跟自己提起此事,以她平日里的性子,不应当好好遮掩。让人半点察觉不到才是么? 王氏没有理会她表情的变化,而是自顾的继续:“你许是以为我这么做太残忍,可是为了让她不多嘴,不给左府惹来一身骚,我也只好这么做。” 这点左丹青倒是赞同的,以苏氏的性子,若是或者见到了苏啸天那还了得。 “孙女理解祖母的为难。”左丹青淡淡的附和了一句,王氏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越攥越紧。 “你理解便好。这事儿,不会就这么完的。”王氏想到苏啸天在内室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担忧的皱紧了眉头。 不会这么完?呵呵……左丹青苦笑,就算没有今日之事,苏家又何尝想要放过她了。 见到左丹青脸上并无惊骇也无担忧,王氏立马明白她是对这些心中有数。 “四丫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前,是祖母眼拙了。”王氏苦笑,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事到如今,你去乡下的庄子先避避风头吧。” 左丹青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疑惑的撇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王氏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左丹青听得清楚。 “苏将军问我此时的起因,就算我不说,他早晚也会弄清楚,所以,我干脆利落的跟他坦白了是你。”王氏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神色满是不忍。 左丹青恍然大悟,原来她今日特地将自己留下,不是为了问罪,而是想要自己离开? “青青明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让祖母为难的。”她原本也没对王氏报什么希望,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便也坦诚一次好了。 “不会让我为难?”王氏挑眉,涩涩的扯了扯嘴角:“你已经让我为难了,还是听我的话,去乡下的庄子里先避避风头吧,你虽然对我藏拙,不肯说实话,但毕竟是我们左家的骨血,我不想见你出事。” “祖母……”左丹青拧紧了眉头,前世她不会讨这个老祖宗的欢心,一直被左丹凤他们排挤在外头,幼时还偶尔丢丑,让她对自己好感全无。 可是如今,她竟然会跟自己说不想见她出事? 这样的骨肉亲情,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左丹青还在疑惑中,却又听王氏的重复道: “还是那句,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你娘亲已经去了那么久,你也不要执着于心了,好好过活,才是正经。” 是啊,好好过活才是正经,对于王氏这样的态度,左丹青无论如何都拒绝不起来,鬼使神差的,她终于点下了头。 ps: 二更~因为在重磅上,等下应该还有一章,c3、、推荐基友十九的修仙文《上仙请留步》简介:紧抱上仙大腿,立志骑猪飞升,破烂什么的只是捡来收藏的。百度搜或,,更新更快 第二百零五章:你不吃亏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长青阁 白宣替左丹青整理行囊,时不时抱怨一句:“小姐,老祖宗为什么让你躲到乡下去?倒不如让你去辅国公府,苏家再嚣张,也不敢跟应家对上。” “那我岂不是要给外祖母她惹麻烦了。”左丹青笑了笑,也不将白宣说的话放在心上。 见到自家主子如此心大,白宣不免有些心急:“小姐,老祖宗说得好听,让您去避风头,可是实际上不就是不要您了么,不论如何,您毕竟姓左,日后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她只是不想要我,那道还是好的。”检查了下妆奁中值钱的首饰,合着里头墨毒轩的文书一并递到了白宣手里。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白宣变了颜色,自家小姐这状态,不像是去乡下小住,倒像是收拾家底。 “能做什么,收拾行李啊。”左丹青看起来对王氏让她打包滚蛋这件事情一点也不介意。 白宣咋舌,半晌才反应过来,厉声质问道:“您……您……您这是不打算回来了?” “谁又说得准以后的事,让你收拾就收拾好了,管那么宽作甚。”左丹青板起了脸。 白宣无法,只得照做。 红杏一进门就见到这对主仆翻箱倒柜的,还理出一个又一个的包裹,心下微惊,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左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自然不能装聋作哑,于是歘空去了趟辅国公府,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应老夫人。 谁承想,这刚回来,就见到这副场景。 “红杏姑姑来得正好。白宣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帮她吧,记得衣裳只拣轻便的,倒是那些金银首饰,都带走。”左丹青云淡风轻的说着,那语气再平常不过。似乎自己真的只是准备出去玩一趟。 “主子,眼下二夫人才去,虽说是代罪之身,可是依着老祖宗的意思也是家丑不可外扬,咱们总要留下来做做样子啊。”嫡母去世左丹青这个庶女不说要守孝,但也不能这个时候随意离去啊。红杏心急,却见到左丹青半点也不收干扰的摸样。 白宣嘟着嘴,将布包摔在床上,抱怨道:“还不是老祖宗让的,说什么让小姐避避风头。要我看分明就是怕同苏家交恶。” “老祖宗也真是掩耳盗铃。”红杏无奈,人都已经得罪了,难不成躲起来就没关系了? 左丹青听了她这句,却只是高射莫测的一笑,让人看不出来心中所想。 红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左丹青抢白道:“红杏姑姑,我此次去乡下,怕是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您毕竟是辅国公府的老人儿,我不方便带过去。不如您就先留在这儿吧。” 红杏听了这话立刻皱紧了眉头,眼眶也红了,有些难过的说:“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虽然是老夫人送过来的,可是如今早就是小姐您的人了,又怎么能不侍奉左右。” 左丹青就知道她会拒绝,可是她这次是铁了心要走,自然要给别人留好退路。 “红杏姑姑,我没有不要你的意思,只是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您还是先留在这儿,替我看着屋子吧。” 既然王氏让她去乡下,她就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脱身,至于红杏,带她走后,送信一封,让应老夫人将她带回去就好了。 红杏不比白宣年轻,是不应当跟着自己四处颠簸的。 看到左丹青笃定的神情,红杏自知她坐下的决定就无可更改,只好含着泪应下。 白宣见到她这回是动了真格,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是闷头收拾,像是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这包袱上一样。 左丹青见到她这副摸样不由得有些好笑,却也不方便上前安抚,唯有幽叹出声,在旁边看着。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这一整日,鸾凤阁的哭喊声就没有消停过的,左丹青充耳不闻,仍旧该吃吃该喝喝,胃口好的不可思议,在上房吃晚膳的时候,少不得被左昇钰数落了几句。 只是这回,他的神情要比以往憔悴了许多,当着王氏的面也不住打哈欠,眼眶处一片乌青。 王氏只当他是因着苏氏的事情受了刺激,却不知孟雅被左丹青撺掇对他用了药。 左丹青见到左昇钰这副摸样,心中轻笑,怕是这回苏氏出事,孟雅觉得毫无威胁,准备将药停了吧? 可惜……太晚了。 左昇钰到底是她亲爹,她不能亲手弑父,那便就这样毁了他吧。 就像他毁掉自己生母那样,先是让她为爱成瘾,戒也戒不掉,生生毁了前程。 轻轻勾起唇角,左丹青夹起一块酸甜的酥肉放入口中,平日香甜的味道,如今却吃出了浓浓的苦味,苦的她不由得皱紧眉头。 好不容易捱过了晚膳,左丹青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因为二夫人去世,整个左府的气氛都是死气沉沉的,原本在点在晚上的花灯如今都蒙上了一层白布,所有人都在默默准备,只等着王氏一声令下,苏氏就由病重变成了病逝。 还真像红杏所说的,她这个祖母就喜欢掩耳盗铃。 思及至此,左丹青敛眸,掩住眸底的讽刺,旋即抬起头,对白宣吩咐道:“打点水来,我要沐浴。” 既然明天要走,那便干干净净的走吧。 “是,小姐。”白宣咬了咬唇,到底将到了嘴边的劝慰吞了回去,飞快的转身去打水了。 俄顷,白宣准备就绪,左丹青让她伺候着更衣,紧接着就将自己整个人浸入了水中。 “小姐,奴婢给您搓背?”白宣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却被左丹青回绝。 “等下再说。”她靠在木桶的边缘。闭目养神,湿湿的水汽扑上她的脸颊、睫毛,让人觉得无比惬意。 惬意之余,她竟然困倦的睡着了。 迷蒙中,似乎从窗子那边传来了响动,她很想睁开眼看看。眼皮却沉得抬不起来。 “白宣?”她轻声嘤咛,想要将白宣叫过来,却没有听到应答声。 倒是有什么东西痒痒的拂过她的面颊,还带着一股陌生的气息,这回,左丹青彻底被惊醒。可是一睁开眼。却是漆黑一片 原来是偶人用手罩住了她的眼睛。 左丹青气恼,下意识的呵斥道:“白宣!不许胡闹。”边说她还边伸手去将那盖在自己眼前的手扒下来,可儿是当她摸到那细瘦修长又冰凉的手指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手……根本不是白宣的。 左丹青浑身猛的哆嗦了一下,却听到耳边传来窃笑声: “原来。你也是会怕的。” 这声音如此好听,犹如泠泠淙淙的泉水直接流淌入你的心底,却让左丹青的心瞬间拔凉。 禅心……这厮还真是阴魂不散。 见她已然发觉,禅心便没意思的松开了手,左丹青到反而是僵直了身子,不知该如何动弹,良久,才找回直觉,侧目看向本该守在旁边的白宣,却发现这家伙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是眼前这人动的手脚无疑。 “公子。大晚上的私闯我的闺房,可不是君子所为。”左丹青气得牙齿打颤,却躲在水里不敢出来。 “君子?”禅心闻言做出了无辜的表情,低头将自己打量一边,摇头叹道:“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是个君子了?” 还真是被他气得吐血……左丹青默默地翻个白眼,咬了咬唇,含恨道:“这么晚了,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晚么?”禅心咀嚼着这两个字,仰头看向窗外,只见明月高挂。夜深如墨。 “的确是不早了……”收回了目光,他苦笑着喃喃自语。 见到他这副摸样,左丹青有些讶异,脑海中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听说你混不下去了?”禅心抱着肩膀,也不顾左丹青的白眼,就绕道浴桶的前面定定看着她,视线还在随处扫荡。 左丹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回道:“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是啊,还要多谢卫珂,他最忠心了。”说到此处,禅心莞尔,笑容竟有几分妖冶。 “他捎信儿来说你要被送走?” “是又怎样!”左丹青咬牙切齿,她的确是让卫珂捎信求助于禅心,但可不是让他大半夜过来偷窥她洗澡的。 “你脸红什么,反正你也看过我,正好扯平了,谁也不吃亏。”禅心摊了摊手,一脸人畜无害的摸样。 左丹青这回瞪圆了眼睛,原本还模糊的答案瞬间得到了肯定,她抖了抖唇,轻轻吐出了那个名字: “你是……凌夜?” 对面的人闻言果然笑的无比灿烂,绝美的容颜顿时放大在她面前,讨好的口吻试探道:“你知道了?怎么样?是不是喜欢我更多一些?”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家伙大晚上专程过来,难不成就想问这么一句?左丹青彻底无奈,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凌夜却不依不饶,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儿,像是喃喃自语的开口: “说吧,我这么漂亮,喜欢我,你不吃亏的。” 左丹青这回哭笑不得,挥开他的手,正色道:“公子可否先出去一下?容青青更衣?” “切……这么小气做什么。”凌夜不满的撅了撅嘴,脾气跟个小孩似的,伸手扯松了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上娇艳欲滴的烨火红莲。 “呐,我也给你看,我们扯平了不是。” 谁要看他了!!!左丹青强压下一口老血,板起脸,严肃的说:“还请公子回避。” 凌夜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左丹青见到那雪白落寞的背影,一瞬间有些恍惚。 若干年后,她无比后悔,没有在那晚,善意的回应那一句喜欢。 哪怕是玩笑一般…… ps: 三更,推荐基友2白的新书《闺宁》 文案: 谢姝宁死了。 同幼子一道死在了阳春三月里。 可是眼一睁,她却回到了随母初次入京之时。天上细雪纷飞,路上白雪皑皑。年幼的她白白胖胖像只馒头,被前世郁郁而终的母亲和早夭的兄长,一左一右护在中间。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身下马车摇摇晃晃,载着他们往她昔日噩梦驶去……然而这一次,人生会不会变得不同? 第二百零六章:我叫司冕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夜风习习,凌夜颀长的身影矗立在阴影中,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感受着夜风自指尖缱绻而过,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如此真实的存在感,许久不曾有过了。 “咳咳……”身后传来少女的低声轻咳,凌夜连忙转身,只见左丹青裹着厚厚的棉衣,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 见到她这身打扮,凌夜哭笑不得,无奈的耸了耸肩,叹道:“我说……你不至于吧?” 左丹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懒的同他纠缠,直奔主题: “我需要你的帮忙。” “你确定你需要的是我么?”凌夜抱着肩膀,隐没在阴影中的脸上情绪不明。 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左丹青有些讶异,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有区别么?” 凌夜闻言莞尔,从阴影中走出,一直来到左丹青的面前,才回答道:“恩,没有,说吧,你需要什么?” 左丹青盯着他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这才慢慢答道:“祖母想要送我去乡下避避风头,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脱身。” 她的语气平静无波,直到整句话说完,眼底才划过一丝精光。 “脱身?”凌夜眉心紧蹙,犹犹豫豫的开口:“你要离开丰都?” “是。”左丹青回答的斩钉截铁,对于这儿,她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也不想再走前世的老路,接下来的人生,她要交给自己。 “那准备去哪儿?”凌夜皱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见到左丹青笃定的神色,明白她一旦决定则无可更改。 “这个就不妨透露给公子了。”左丹青狡黠一笑,眼底满满的算计像足了一只小狐狸。 凌夜也不刁难她,而是兀自眯了眯眼。像是赌气撒娇的口吻吧抱怨:“你让我帮忙,却又不肯说所去何处,半点诚意都没有,唉……” 他这是以退为进,在套自己的话么?左丹青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只能跟公子说我会先去一趟绥县,至于之所以要找你帮忙……”说到这里。左丹青的声音渐渐暗淡。眼前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情绪。 “是因为,我担心会有人对我下手。”说到底,左丹青是不会相信王氏有这么好心。与其说让她避避风头以免苏家刁难,牺牲自己的行踪被苏家的人处理掉,才更像是王氏的风格。 也许是她太过于谨慎,但总归小心驶得万年船。 听到左丹青这么说,禅心的神色也渐渐凝重,他沉吟片刻,终于点头。 “我会想办法的,你什么时候走?” “快了,后天就会动身。”原本王氏想让她明天就走。可是顺丰商行的事情未了。她又怎么能甘心离开,只等着明天小扣子出手,了却所有的心愿。 “这么着急?”凌夜有些诧异,但还是努力平复情绪,弱弱的问道:“那还会回来么?” 闻言。左丹青猛的抬起头,乌黑的双瞳对上璀璨如星的眼眸。 “还会回来么?”凌夜就像是个固执的孩子,不依不饶的重复着这一句。 左丹青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中秋之约,我记得的。” 她说她记得,惊喜自凌夜的眸中一闪而逝,他转瞬换成如花的笑靥。 “那好,我会帮你的。”他突然伸出手,摸向左丹青的脸颊,左丹青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却仍旧没有躲过。 微凉的指尖接触到柔滑的肌肤,左丹青突然有些茫然,到底是他的手更冷,还是自己的心更寒? 相比于陷入深思的左丹青,凌夜反而十分享受,这样真实的触感,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左丹青见到他这陶醉的表情,莫名的有些伤感,张了张嘴,终于开口问道: “后日……还会再见么?” 冷冷清清的声线伴着夜风一块儿荡入耳中,凌夜一怔,渐渐低下了头,也缩回了手指,嗫嚅道:“我不知道。” 才说完这四个字,他继而就猛的抬起头,十分肯定地说:“不过你放心,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我会叫子楚扮成你,如果有什么不测,他自会应付。” 看着凌夜真诚的目光,左丹青有几分动容,她咬了咬唇,柳眉紧皱,忍不住将他打断:“他知道么?” “他?”凌夜反问了一声,旋即明白过来,苦涩的咧了咧唇角,回答了左丹青心底长存的疑问。 “知道,他会知道我的想法,你……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吧?”凌夜的笑容愈发苍白,在如墨的夜色中,强烈的对比刺痛了左丹青的眼眸。 “不,我不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轻声回答,心底轻叹出声,自己何尝不也是一样呢,重活一回,在世人看来也同样是异类吧? 凌夜凝视着她乌黑的双瞳,在其中看到了一片真诚,丝毫没有敷衍和厌恶。 一股暖流骤然注入胸口,静谧的夜晚,安静的让他足以听清自己的心跳。 “青青……”他低声呢喃出这个名字,突然跨步向前,将她用力揉入自己的怀抱,任性收紧,让她快要不能呼吸。 “公子,你!”左丹青很是无奈,这朵大水仙还真是我行我素。 “司冕,我叫司冕,你记住。”怀抱并没有丝毫的松动,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幽幽的飘入她的耳中,带着潮湿的气息,熏红她的耳垂儿。 司姓,南擎国姓。 禅心没有骗她,他真的是元宜公主和南擎前太子司青的儿子。 夜风缱绻,那声音也在左丹青的耳边久久不散,待到她如梦初醒,却发现眼前之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望着骤然变得空荡的院落,左丹青只觉得心中也似乎缺了一块儿,她整理好情绪。转身进门,木门发出一声叹息,将所有关闭在外。 ※※ “小姐!小姐!”白宣火急火燎的从外头冲了进来,伏在门框上狠命的喘气,脸上还溢满了兴奋的红晕。 “怎么了?这么急?”左丹青心中猜到了大半,却并不点破,她等这一天等打太久。所以要听白宣一字一句的说个清楚。 “扣子说他昨日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那李掌柜的夫人去报官了!今天一大早。换票的就踏破了顺天商行的门坎!奴婢让卫珂去瞧了一眼,那些人都红着脸跟顺天商行里头的伙计争执,有的甚至大打出手!顺天商行完了,他们就要倒了!”白宣越说越兴奋。眸光熠熠生辉。 左丹青脸上却无喜无悲,声音也如常:“未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么?” 白宣的笑容瞬间僵住,皱眉愁苦的问道:“那依着小姐您的意思,他们还能撑多久?” “三日,不超过三日,顺丰商行必倒,只是我担心的是。有些人听到了风声。将钱迅速撤走,最后倒霉的不过是那个掌柜,还有一干商户,不过……”话锋一转,左丹青又诡谲的笑了笑:“这也够他喝一壶了。损失了顺天商行这枚棋子,往后的路,他可就不好走了。” 听着自家主子的喃喃自语,白宣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地问道:“小姐,您说的是谁啊?” 左丹青没有做声,显然不想将白宣也搅入这滩浑水,白宣见状便也没有追问,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听说您要去乡下,大夫人和大少爷还说要过来看看您呢。”提起兰氏和左玄英,白宣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 这两个人是左府里头她看着最顺眼的了。 左丹青亦是如此,见到白宣这么说便也点头应允。 “是要见见。”她解决掉了苏氏,虽然齐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但好歹不会像苏氏那样赶尽杀绝。 相信这回,她这个堂兄不再需要自己的帮助也会平安无虞。 “还有……”白宣话还没有说完,却支支吾吾的吐不干净。 “有什么就说清楚些。”左丹青向来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白宣吞了吞口水,只好硬着头皮答道:“老夫人要见您,说什么要要让您过去一趟,奴婢私心想着,是红杏姑姑……”白宣并未说明,左丹青却已然清楚。 “见就见吧,此去一别,也不知道下回是什么时候。” “恩,老夫人体谅咱们府上的情况,不能随便出去,所以已经过来了。” “什么?”左丹青脸色微变,没有想到应老夫人会亲自过来,似乎自上次她替锦年去豫州开始,应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就慈爱了许多,往日的严厉也不复存在。 左丹青能够体谅她的心情,人老了,也就越害怕失去。 思及至此,她叹息出声,对着白宣点头:“带我去见见吧。” “恩,刚在上房跟老祖宗说话呢,这会儿就过来了。”白宣出去望了望,果然见到应老夫人左右牵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向着这里走近。 见状,她赶紧迎了上去,转眼的工夫,就一同进了屋。 许久未见,左丹青只觉得外祖母的身影似乎更佝偻了些,心中默默有些酸楚。 锦年也敛了平日里的锋芒,乖巧的不可思议。 ps: 一更这章写了很久,表示不太擅长感情戏,作为补偿附赠笑话一枚: 今天跟室友去吃食堂,又见奇葩菜谱,继之前的辣椒炒土豆饼之后,居然出现了蒜苗炒油条!里面还有一丢丢的南瓜饼碎末,我去……食堂你敢不敢再坑爹一点? 言情望江楼的童鞋讲说或这还不算什么,曾听i旬,他们食堂每逢中秋过后就会多一道一一月饼炒辣椒!咳咳,推荐流连宝贝儿的文简介:穿越女欢喜种田记l3l4 第二百零七章:背后捣鬼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熏香淡淡味道氤氲在空气中,应老夫人四下打量了一番左丹青所居住的屋子,只觉屋如其人,简洁清雅,干净整洁 满意的收回目光,应老夫人再对上左丹青清秀的容颜,平添一份惆怅 “青青,听红杏姑姑说,你祖母要让你暂时搬到乡下去?”应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特地压重了“暂时”这两个字,听在左丹青的耳中,让她的心尖儿不由得一颤 “是……”拖长的尾音是因为心虚,左丹青自己也拿捏不准,这个暂时到底是多久 应老夫人眉心紧蹙,也不好追问,联想到红杏说过的话,也心知左丹青过的不易,反复思量,她终是开口: “青青,你有没有跟你祖母商量过,干脆接到我那儿小住几日?过阵子给你舅舅过寿,正好请你姨母回来,有你姨母在,苏家不敢难为你” 左丹青听了,心中骤然一暖,应老夫人这番话,是完全替自己着想,只是…… 对着应老夫人这样期待的眼神,左丹青却只能拒绝,看着她的眸光一点点暗淡,左丹青也并不好受 “不能过去的,祖母的意思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等我一走,二夫人才会病重离世,如若我不在乡下,而是去了国公府……这样打脸的事情,祖母是绝不会允的”左丹青轻描淡写的分析厉害,应老夫人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接受 “那你路上小心”应老夫人这句话是纯粹的出于关心,她半点也没往别的地方去想,与她而言,既然是自家的血脉,绝没有坑害的道理,这也是为什么应晚馨如此嚣张,她也只是小惩以示警 “恩,您放心,倒是您年岁大了,应当注意身体”左丹青说完,垂眸看向一直站在旁边低着头的应锦年,突然走向他 锦年感觉到耳边的动静,徐徐抬起头,正对上左丹青凝视着自己的眼神 “表姐……”他的声音很低,表情极为乖巧,看在左丹青的眼中不觉得有几分好笑 “锦年比以前懂事了呢,以后也要懂事,别惹祖母生气啊”左丹青柔声开口,却见到锦年麋鹿般的大眼中写满了失落 左丹青见到他不答话,却只是用力的摇头,那架势恨不得将头上的金冠都摇下来 “怎么?你不答应了?”左丹青故意板着脸,看着这小家伙渐渐红了眼眶 “表姐,你真的要走?”锦年的鼻尖儿也红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见状,左丹青没有吱声,点头默认 “我不要!年儿以后会很乖的,再也不说洗脚丫头的话,再也不往你身上泼水,见到表姐会乖乖问好,还把好吃的分给你,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你不要走了好不好?稚nen的童音回dang在房中,让人莫名的鼻子发酸,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俯身,抚mo着锦年的额头,叹道: “我只是去小住几日,等过阵子还会回来的,你的什么” 也许是几日,也许是几年,也许……她也不知道,事到如今,她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的休整心情 “不是我的,祖母和爹爹都说……你这次去了,就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回来了,表姐,这里一点都不好,你跟年儿回去吧”锦年天真的说着,那副认真的mo样任是谁看了都会动容 左丹青感慨的看着眼前精致的小人儿,想到前世竟会错过,就忍不住惋惜 至少这一世,她没有再错过 不仅如此,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邂逅 想着想着,左丹青的笑容渐渐扩大,笑眯眯的敷衍道:“不会的,我还要看年儿长大呢” “真的?”锦年的眸光一亮,瞳孔深处倒映出左丹青点头的mo样 “那拉钩!”锦年伸出小指,固执的要跟左丹青许下约定 她向来说的谎话不少,也不差这一条,左丹青想了想,便也释然的配合 应老夫人在旁边看着却始终眉心紧锁,左府的这个老太太她是知道的,自si又凉爆苏家一朝不失势,自己这苦命的外孙女恐怕就回不来 思及至此,她忍不住埋怨道:“这家里头的人难不成都是死的?还偏要个孩子去顶罪” 应老夫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左丹青默不作声,并不打算将苏陵和苏骥这两条人命记在自己头上 苏骥是她有意,至于苏陵……呵呵,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见左丹青没有应声,应老夫人知道她也是么法,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开口道:“青青你放心,我会让你姨母想办法,让陛下疏远苏家,只要苏家败落了,你祖母自然就不会再为难你” 应老夫人这话说的轻巧,殊不知辅国公府如今也在渐渐败落,左丹青幽叹出声,摇了摇头:“不必如此,人各有命,咱们不能强求,若是成了还好,可是一旦不成,咱们输不起” 是啊……输不起,应老夫人心下陡然一沉,看着左丹青的眸光多了几分愧疚,蓦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改yin郁的表情,突然ji动地开口: “等等!我想起一事,或许有用!哎呀!真是老天都在帮我们” 看应老夫人这副卦开心的mo样,做丹青忍不住好奇问道:“外祖母这是想说什么?” 带着剥茧的手掌将自己柔nen的小手攥得更紧,有些粗粝的指尖摩擦着她的手背,左丹青被应老夫人桥坐下,认认真真的听着她开口: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同云嬷嬷去庙里敬香,谁承想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乞丐,你说他是乞丐吧,也不尽然”应老夫人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 “那人卖艺拿钱,一手胡琴弹得相当不错,我瞧着可怜便施舍了一点,还没走几步,便见他被人围住了殴打,还是应祁出面摆平了此事……” 听到这里,左丹青出声将她打断:“您且说那人是何来路?难不成和左府有关系?” 左丹青试探xing的一问,应老夫人果断的摇了摇头,开口却道:“同左府到无甚关系,不过……兴许跟苏家有关” “此话怎讲?”下意识的,左丹青觉得这件事情不想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尤其还发生咋这敏感的时候,不由得多了份心思 “你还鞋许是不知道多年前凤栾城一案……” 又是凤栾城?!左丹青敏锐的蹙起眉头,鼻尖沁出点点冷汗 “那人是个老兵,我问他几件事也都无差,想来他的身份不该有错,只是应祁同他闲聊的时候,说起凤栾城当年屠城的惨烈,他却支支吾吾,开始闪烁其词,后头我跟你舅舅提起此事,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测……”应老夫人十分认真地说着,拉着左丹青的手走到内室,将锦年锦绣两个小娃娃留在外头给白宣看管 “您猜测的可是当年的屠城惨案,跟苏家有关?甚至于说……是苏将军一手造成?”左丹青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笃定的神se却将应老夫人吓了一跳 她张了张嘴,半天才叹道:“不愧是青青,果然冰雪聪明” 闻言,左丹青却唯有无奈,不是她精明,此事委实太过蹊跷了点 “聪明?不是我聪明,只是……就算您这么想,可有何证据?” 果然,说到证据,应老夫人的精神就萎靡下来,思忖良久,都唯有叹气摇头,但她让就不死心,仍旧劝道:“那你也不必心急着离开,这事虽然没有证据,却也并非空xue来风,只要让你姨母在陛下耳边提一提,苏家就不会好过,到时候……” 左丹青连忙摆手,咬了咬牙,想好了才开口:“不行,没有证据的事情做了只会引火烧身,您好好想想,那会儿苏将军是什么样的职位,可曾有这样欺上瞒下知情不报的胆量?若是没有,还是从长计议” “这……”此刻,应老夫人彻底没了话说,她反复思量了左丹青话中的含义,表情也渐渐变得更加严峻 “我懂了,既然干涉不了,顺其自然吧” 良久,应老夫人才长叹出声,强颜欢笑却难掩失落 将辅国公府的人彻底送走之后,左丹青瞬间变了脸se,命令白宣将门关好,坐在椅子上伸出指尖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打 见到左丹青的动作,白宣就知道的自家主子陷入了沉思,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得乖乖的站在一旁 终于,左丹青出声,将白宣叫道面前,叮嘱道:“明日我们就要离开,有个事儿我去不放心,你去问问扣子,当初他到底是怎样查到阿夏的,还有她的丈夫,任何消息都不要放过!” 事到如今她决意不再纠缠,可是有些人却不想放过她,第一把火没烧着,就想着再去点第二把火了 而且动的竟然还是辅国公府!左丹青捏紧拳头,神se愈发的凝重 她一定会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在后头捣鬼!rs!(去读读..cm 第二百零八章:离别在即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五月的鲜花格外清香,终是到了离别的那天。 左丹青一身素色,站在左府的门前,嗅着淡淡的花香,看着漫天的流云,心中并无半分伤感。 倒是王氏难得龇出门,还非要扯着左钰一起,对方显然很不情愿,自那一夜苏氏出事,在左钰呃眼中,这个女儿阴冷的渗人,让他莫名的恐惧,所以面对起来,一半是心虚,另一半还要假装身为人父的威严。 虽于触口此,却也耐不住时不时泛起的烟瘾,不多会儿的功夫,哈欠无数,眸中也满是恹色。 王氏看润颅眼,责怪了孟雅几句,无非是些照顾不周的话,孟雅听的心肝儿直颤,又看向左丹青,眼底全是嗔怪。 左丹青刻意忽略,只是客套的安慰兰氏和左玄英,吝氏见她如今落魄的处境,便自觉悱远,左丹青求之不得。 一一拜别之后,她方才上了马车,在车门阖上的瞬间,她分明瞧见了王氏那浑浊的老眼划过一丝不舍,快的不可思议,却阴差阳错的被她捕捉。 安心坐回了车中,左丹青扯了扯唇角,此生她们毕竟生了情分,大抵……是有些不舍的吧? 可惜已经晚了。 哒哒的马蹄声载着她的思绪一同飞远,直到驶入一个・静谧的小巷,才放缓了速度。 不过片刻的功夫,马车又再次驶出,只是这回,里面的人早就换了副摸样。 得了自由的左丹青压低斗笠,带着白宣直奔墨毒轩,其余的事情自会有子楚来应付。 看着娇小的人影像是精怪的狐狸般,转眼就消失不见,一直藏在暗中的卫岚按捺不住,出声试探: “少主不准备跟上?” 禅心清俊绝伦的侧脸隐没在阴影中,叫人看不出他此时此刻的神情,更使得卫岚忐忑不安。 “既是那位已经见过了,我又何必让她徒增烦恼。”禅心语气淡淡,但是卫岚跟随他已久,多多少少在其中听出了些许的醋意。 在心底默默的叹息一声,卫岚涩涩道:“他是他,您是您,左四小姐也不是个怕麻烦的人。” 这话的意思,竟是想让他派人去跟了。 禅心巧笑嫣然,暗叹卫岚难香铋此可爱,他顿了顿,却还是摇头:“既说过不问,又怎可失言,更何况,早晚是要对不起的,我当做决断了。” 卫岚怔然,没有想到禅心会这么说,他眸光黯然,叹息更甚 “岚叔何必,这世上的机会有限,我更输不起。” 闻言,卫岚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将问出那一句您会不会后悔。 再舌龇丹青带着白宣马不停蹄的赶往墨毒轩,小扣子早早得到了风声将她们二人迎入北院,关上房门,压低声音对左丹青禀报: “小姐,您昨日让奴才去查的事情……”看着他紧皱的眉心和为难的表情,左丹青就知道一无所获,这也在她意料之中,既然那幕后之人肯做,就定然是有把握蚺他们知晓。 “没事,你尽心例。”那人千方百计的想让他抓了苏将军的痛脚,到底所欲为何? 左丹青龇了头,也想不出这其中关节,只觉得消息得来的蹊跷,而且牵连众多,即便是真的,她也不敢轻易下手。 又捡着几件铺子里的事情跟小扣子聊了聊,话题槲渐扯到了顺丰商行上头。 小扣子敛眉顺目,毕恭毕敬的答道:“依照您说的,挑唆了几家买的多的上去闹,开始他们还拥了,后头人越来越多,那伙计见要坏事儿,干脆闭门歇业了。” 这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快的多了,左丹青冷笑,由此可见,豫州一行,轩辕煜半点好处没有捞到,如今正式拮据的时候,又赶本书名看上她雪上加霜的这一遭。 此生,这男人没了她和彩鸳的臂助,日后定会举步维艰了。 曾几何时,她在冷宫中咬碎银牙和血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事到如今,她却嫌弃这脏污了自己的手。 她不想再去改变什么,事到如今,只等着他的骄傲和意气被时光所磨平,还有她那嫡亲的长姐,如若罪陕前一样,再过 三年,便会被上头熏心的老东西收入宫里,左府和苏府渐渐败落,她又得罪了太后,今后的光景也可想而知。 左丹青屏息,突然发现这一年中自己的变于匕惊人,她不再梦魇,不再焦躁,裥口同一只孜孜不倦勤劳结网的蜘蛛,细细密密的部下最后的局。 临了临了,她却要先抽身离去了。 思及至此,左丹青敛眸轻笑,只觉得像是卸下了重担。 她这副摸样看在白宣的眼中却是担忧的不行,算算时辰,子楚坐着的马车也应当出城,了吧,可莫要被什么人发现了才好。 不想腓,越想白宣越是心忧,忍不住问道:“小姐,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您真觉得时间久了子楚不会被发现?” 到时候,她家小姐的闺誉身胭也位,惆了会毁于一旦。 左丹青在想自己的事情,听到白宣这话显示怔住,旋即便哭笑不得,好长时间才缓过来气息,无奈道:“谁说时间久了,恩……看着时辰,怕是快了。” 白宣见左丹青一脸笃定的神情,却不知她在说什么,只好拣着旁边的绣墩上坐下,默默的等候她的差遣。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房中・静谧了许久,白宣才听到左丹青清冷的声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也渐渐竖起耳朵。 “等会儿,就会有人去左府通报,舌龇家的四小姐,殁了。”左丹青面无表情,似乎说的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白宣紧张的指尖都抖了起来,反反复复的绞着衣角,看着自家主子莫名的赶到心痛。 “其实你猜到了吧?你跟了我这么久,总不是傻的。”说到此处,左丹青侧目凝视着白宣,漆黑的眸子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那样的光辉烫在白宣的心底,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白宣张了张口,声音却哑在了嘌子眼里,左丹青也不理会,自顾的开口: “只说是四小姐遇上了匪寇,遭不幸了,再然后,我那毋亲大人急火攻心,也撒手人寰了……”左丹青一边说还兀自的笑了起来,只觉得王氏..越老越精明。 “你不在我面前点破,却不愿我离开,是怕我遭遇不测?待我离去之后又百般相劝,是怕我心寒?” 此时,白宣已然不语,竟是泪流满面。 “傻瓜・左丹青本想叹一声孩子气,却发现自己如今的年罟毗时宜,只好走过去,槲一般的将头靠入白宣的颈窝,呢喃道: “你怕什么,你家主子的心就是铁打的,任谁都伤不到。” 白宣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反手抱紧左丹青,断断渎渎的哭泣道: “那些天杀的黑心肠都被猪油蒙住了眼睛,放着小姐您这么好的人不珍惜……”白宣说到一半,适才意识到自己冲撞了王氏,不由得渐渐住了嘴。 左丹青却抛这副窘相逗乐了,吐了吐舌头柔声道: “这么好?可不见得,你还不知道我,向来阴损阴损的,早先不还嫌弃我的眼神渗人么?” “小姐!您冤枉奴婢!”白宣皱着一张笑脸,泪痕和鼻涕还未抹干。 “啧啧,不知道那话是那个哭鼻子精说的了。”左丹青摊了摊手,惹来白宣嗔怪的眼神,那摸样委屈的紧,似乎是无声的控诉。 有多久没有这样调笑了?前世她同白宣还有彩鸳三人坐在一块儿,这样的事情是常有的,只是今生,她早没了那样的心境。 又不免感慨了一回,左丹青敛了笑容,对着白宣正色道:“我还有事未烟里完,你先去绥县,陪着毋亲在那儿等我,带我解决了拥扣子去跟你会和。” “不!奴婢要跟着小姐一块儿。”果然不出她所料,白宣就是个痴人,死守着她不肯撒手。 “听话,左府四小姐出事儿,少不得会传到娘亲的耳朵里让她心忧。”左丹青想起杨氏,那个前世没捞到-蛐日子过就协沉了塘的女人,心中大恸。 “这……”果然,白宣听了这话犹犹豫豫,又撇丹青劝服了许久,才终于点下头。 “好吧,奴婢会照您的吩 咐去做,只是这些日子,奴婢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保重。”知献丹青不绷因自有她的理由,也没再追问,只是领命离去。待到白宣离去,左丹青坐回了檀木雕花椅中,不舍的神情渐渐退去。小扣子抬眸,发腓正盯着自己,半晌,开口问道:“让你查的那位,结果如何了?”左丹青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苏府救走又无端消失了的彩鸳。“绷口今她已经到了太子妃的身边了,相较以往安分守己了许多。”小扣子以为这不过就是个下人,左丹青问起也只是怕她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左丹青却不以为意,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叹道:“太子妃么?那如此看来,太子倒大霉的日子也不远了。本书名看”太子卖官筹款以博圣心,顺便铲除异己的事情前世也是有的,只是当时打入太子府的人选不是彩鸳而已。也就是这次太子的失势,才让轩辕煜有机可乘,成为皇位角逐的有力候选。眼下,其余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唯有亲手烹煮了她一双/微的彩鸳,无荆口何都不可放过!左丹青抬眸,眼中盈满了戾气。rs 第二百零九章:死得其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清香的茶扪颅着舌尖滑入味蕾,在唇齿间留下淡淡的苦涩,左丹青放下茶杯,眼中的戾气也消弭了大半。 却在此时,房门被敲响,短促的几下,却足以让人感觉到门外那人的心焦。 小扣子闻声赶紧开口,对左丹青解释道:“主子,怕是山城,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左丹青点了点头,沉声道:“进来。” 山城得令这才将门推开,因着风吹日晒变成小麦色的肌肤上带着点点汗水,显然是加急了赶回来的。 他一进门,也顾不上听左丹青的命令,就焦急的说道:“跟您说的一样,有人拦了车队发难,小的想着您的嘱咐就干腕利落的放了一把火,子楚已趁撇了,您的尸首……”说到这里,小扣子赶紧咳嗽两声,拼命的冲他使眼色。 山城到底是个实诚人,光顾着心焦,将小扣子的脸色忽略的彻底:“您的尸首我们已经找好替代了,做的很像,骗过苏家一定没问题。”山城拍着胸脯打赌,左丹青却摇头不语,嘴角噙笑。 骗腑寻过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眼下她只要暂时迷惑住苏家,顺利脱身就成了。 左丹青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蓦地起身,转眸对着小扣子吩咐道:“那个老家伙找来了吧?等会儿跟我-块儿出去,将他也带上。” 小扣子心下一惊,慌忙抬头,不明所以的凝视着左丹青,见到左丹青并不多言,便又果断的住了口。 “主子,您要去哪儿?”山城才回来,说了一堆却见左丹青要出门,哪里肯依:“您要不等等,避过了这阵风头再说?不然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左丹青虽然知道他说的极其在理同样也是为自己打算,却不能依言照做,毕竟她的时间有限。 “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扣子,带上那老东西,随我走一趟。” 见到自家主子神色如此笃定,小扣子不敢怠慢,赶忙应下。 崛崛 绝味馆二楼 彩鸳毕恭毕敬的站在太子妃身旁,每月的月初,绝味馆上新品的时候,这位悯乞的太子妃娘娘必定来此,她低垂着眼帘,时不时的瞄向窗外,正是太子妃这个习惯,龇送信提供了方便。 自苏陵亡故,同她联络的人就变成了苏骋,彩鸳一边是心痛,一边是怨恨,却又不得不依附苏府这颗大树,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替苏陵报仇。 穿越以来,再没有人像那个儒雅清秀的男人一般温柔的对待自己,每每想到他本书名看,都是满满的心痛,这也是为何,她能够同苏骋达成一致。 思及至此,彩鸳的眸底划过一丝寒芒,与此同时,绝味馆楼下传来嘈杂的动・静,期间还夹杂着犬吠,听在耳中甚是心烦。 正跟着闺中姐姝闲聊的太子妃自然也被吵到,涂着丹蔻的手指不满的挥了挥,示意彩鸳下去解决。 “奴婢这就去看。”彩鸳就等着她发话,见到她摆手,忙不迭的应下,匆匆下楼,去将那牵狗的人赶走。 赶着赶着,就随同他一块灿了小巷。 苏骋早在巷子里候着她,见到彩鸳出现,连忙带着亲信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事情怎么样了?” “前日里左相来府中做客,奴婢已经故意将那些丈牒露给他看了。”彩鸳不敢怠慢,一一道来,苏骋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这话不能由我们来说,左相那个老东西向来迂腐,定是看不惯这种事情,便让太子同他掐去吧。”说到此处,苏骋骤然叹气出声,忍不住伤感:“都是大哥在的时候订下的讨策,若是如今他还-・--”” 彩鸳嘴唇动了动,眼眶也有些泛酸,但到底唰在苏骋面前表现出来。 苏骋见她有些异样,便清了清嗓子,试探道:“除了这件事,我大哥当初还可曾交代过你别的?” 听到他突然龇这个,彩鸳果断的摇了摇头,冷・静的答道:“不曾。” “哦……”苏骋拉长了尾音,也没有继渎追问,而是放她离开。 带到彩鸳娇小的身影消烁巷口,苏骋的亲信 上前,担忧的开口:“三少爷,您看着女人可不可信?若是日后她翻了脸,该当如何?毕竟,她当初是大少爷的人。 “再看吧。”苏骋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转身之际却补充了一句:“盯紧点,看她还和什么人有接触,若是不能为我所有,宁可毁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底划过一丝狠绝,大步离去。 再说彩鸳回到绝味馆,还未等上楼,就突然被一个衣衫褴褛,乞丐似的人给才包住,一股馊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将彩鸳吓得心中猛地/突。 “滚开!老不死的脏东西!”彩鸳本能的捂住鼻子,用力踢打眼前的人,然而抬起的手还不等落下,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桀桀”的怪笑,紧接着一个沙哑恤葛,难听之际的声音响起: “我的彩鸳宝贝儿,不认识你爷爷了?” 这声音……顷刻间,彩鸳如坠冰窖,只觉得寒意一的涌来,转瞬将她淹没。 “半年多未见,你如今倒是风光了不少啊!怎么也不让你师父我沾沾光?”那老东西继渎开口,听的彩鸳牙齿都在打颤。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划过,她紧咬薄唇,终于坐下决定,冷着脸挣脱了那人,端出架势,骂道:“哪儿来的老乞丐!还不腑打出去!” 她这一嗓子吼出来之后,就看向绝味馆的伙计,谁承想,这些平日里巴结她的人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一个人敢动的 彩鸳更是气结,破口大骂:“一个两个没眼色的东西!我们家太子妃娘娘包了场子,你怎么敢放这些不明不白的东西进来,趁着娘娘还没发火,赶紧打出去,否则的话,就休要怪我翻脸了。” 太子妃是绝味馆的常客,这彩鸳圳又是她的贴身侍婢,平日里这些伙计自然不敢造次,只是这回…… 彩鸳正怒火中烧,见到仍旧无人动手,干脆一跺脚,准备去上去将太子妃请出来,反正她只要一口咬定,是这老乞丐故意套近乎,太子妃铁定会让饶了她。毕竟,相比一个脏兮兮的陌生人,她会更愿意相信自己。 然而她刚迈上一个台阶,搁匡见一个带着斗笠的少年跟着太子妃一块儿走下来,她眯了眯燕,忽然撇到少年旁边面带微笑的男子 这个她是识得的,似乎是墨毒轩的掌柜的,只是平日里很少见到此人,如今怎么会? 眼皮不安的跳了跳,彩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她的目光扫到太子妃的时傻,只在那流光的凤眸里见到了满满的怒火。 “咯噔!”彩鸳的心脏狠狠的一沉,浑身的血液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斗笠后的左丹青见到这张许久未见,微微有些丰腴的脸蛋儿,心底冷笑。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说出了这句,彩鸳只觉得抖得不仅仅是自己的身子,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哪怕是一个毛悃在无时无刻不战栗着。 “你这小蹄子,还不恻跣下!”太子妃一见她里立马没了好颜色,什么身家清白,弄了半烟鼯是骗人的,不仅如此,竟然还有一个身为娼j丽的娘! 太子妃越想越气,尤其是刚刚,这墨姓的少年的当着她那么多好姐姝的面提及此事,简直就是当面打她的脸! 亏她还以为眼前这丫头聪明伶俐,又懂事知理,还想着留在身边用作心腹。 可是方才发生的种种,已经让本书名看她彻底绝了这个念头,若非是顾忌着流言,她只怕是现在命人将她舌倒炅打死。 彩鸳将她的种种表情收入眼底,以自己对她的了解,料定这回难逃此劫。 “娘娘!”彩鸳二话不说,直接跣倒在地,眼泪说来就来。 “奴婢不是有意的啊!奴蜱家中实在太难……奴婢……”还不等她说完,太子妃就抬起绣鞋,一脚踹在她的胸口,让她从蚺上狠狠的跌了下去,瞬间头破血流。 左丹青如老僧入定一般冷眼旁观,默默的欣骨着彩鸳的惨状。 “别动手啊!唉!可惜了我的宝贝儿。”那脏兮兮的老乞丐 突然扑了上来,将太子妃吓退了几步,厌恶的挥手:“哪来的乞丐,恻丢出去。”左丹青终于出声:“且慢,这便是我找来的证人,太子妃何不媲听他说一说?”“这疯癫的老恹物能说什么?”太子妃夸张的捏起鼻子,送出一记白眼。“那可不一定。”左丹青勾起唇角,面纱后的脸诡谲一笑。听到这二人的对话,那老乞丐也毗泼了,而是拖着彩鸳起来,伸出脏兮兮的爪子摸向她绯红色的小脸,邪笑着开口:“不要小瞧爷爷我的宝贝儿,她可是能包治百病,益寿延年呢!”此言一出,四下皆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幻莫测,尤其是彩鸳,她瞪大了眼睛,似乎脸呼唰忘记了,眸中满是绝望,这种绝望,左丹青太能体会了,冷宫中的自己,望着幼子幼女的尸骨,便是本书名看一次又一次的绝望着…接下来那老疯子说的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无非是的药人有多珍惜多宝贵的话。看着太子妃早已听的忘乎所以,左丹青带着小扣子无声退去彩鸳的结局,已然注定,成为药引。也让她好好体会体会被人剜肉断骨,分食入药的痛苦吧!这也算是,删寻其所。rs 第二百一十章:居然是他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昏暗的房间,苏骋棱角分明的侧脸融入阴影,他负手而立,面色阴沈的听着属下恭敬的禀报。 当听到太子妃是如何处置彩鸳的时候,苏骋表情骤然一边,暗自咒骂道:“蠢女人!” 这回,彩鸳彻底成了一枚弃子。 思及至此,他猛的缩紧瞳孔,沉声问道:“看清楚是什么人做的了么?” 属下摇头,无奈的开口:“那人戴着斗笠,不过……跟他一起的人,小的倒似乎见过。” “是谁?”闻言,苏骋连忙转身,眸中写满了疑问。 “不知主子是否知道城西的墨毒轩?” “墨毒轩?”苏骋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眉心不由得蹙紧。 “是,那人似乎是墨毒轩的掌柜。” “查,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苏骋言简意赅,属下领命离去。 留下苏骋一人孤立在阴影中,仿佛同黑暗融为一体。 崛崛 丰都城郊 滚滚黑烟从密林之中飘出,轩辕煜坐在马上,神色凝重的看着不远处升腾起的黑烟,眸牒不可测。 “殿下,苏将军派人来说已经得手。”亲信匆匆赶来,趁轩辕煜俯身之际,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此言一出,就好比一颗石子骤然投入波澜不看惊的湖水,在轩辕煜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得手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死了?刹那间,・股复杂的情绪将他淹没,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镀成了金色。 他应该高兴的才是,这么想着,轩辕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却露出了一个似哭非笑的表情。 “殿下?”那亲信见轩辕煜神色古检,并不答话,不由得在心中隐隐打鼓,就因为顺丰商行的事情,殿下的脸色一日赛过一日的难看,也让他们下头人心惶惶。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轩辕煜飘飞的思绪这才飞回,咬了咬不知何时褪去血色的唇,他疲惫的挥了挥手,叹道:“一切依照计划进行。” “是!”亲信得到了答复,赶紧退下,留下轩辕煜的在原地,却迟迟没有策马离开。 黑烟在密林的上方盘旋不断,久久不散,猢口同他心中骤然升起的轻愁。 脑海里回放着那人的一颦一笑,轩辕煜嘲讽的扯了扯嘴角,眸光转瞬变得犀利。 既然川寻不到的东西,那便毁掉好了! 在心中咬牙切齿的吼出这一句,他决绝的转身,策马狂奔,将滚滚黑烟远远的抛在身后。 日影西沉,离人的背影渐渐化作一个黑点。 崛崛 墨毒轩北院,左丹青跟着小扣子正集中精力,全力以赴的处目。 “主子,您确定,要关了这里?”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做大的墨毒轩,小扣子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舍。 “不。”出乎意料的,左丹青摇了摇头。 “那您的意思是?”小扣子看她这清点账目的摸样,明明是要彻底卷铺盖走人的架势。 “山城如今也不小了,可以独当一面,给他留下来看管这里。”左丹青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这……”小扣子还有几分犹疑,毕竟,山城如今还缺少历练。 左丹青见到他为难的表情,大致猜出了他心中所想,苦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你当他是亲生弟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让他一直依赖着你,对他而言,未必就是好事。” 这个道理姚明白,就是做的时候还是会难过,小扣子咬了咬唇,最终郑重的点下头。 “放心,我不会让他留在这边太久,这份文书,你让他槲。”左丹青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交给小扣子。 小扣子显示一怔,旋即结果,疑惑的开口:“主子,这是? “再过几年,锦绣及笄,就将这个送龇吧,也算是我这个做表姐的一番心意。”左丹青云淡风轻的说着,小扣子瞬间脸色大变 “主子!您真的要这么做?!”相比于之前所作的种种,左丹青此举,让小扣子彻底意识到,她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看着他瞪大的双眸中写满了惊讶,左丹青点头,叹道:“是真的。” 懈她改变了锦年的命钝运,却无法阻止辅国公府的日益袁落,待到她这个乖巧的小龇长大时,应家早就只剩了空壳,哪里还能龇丰厚的嫁妆。 思及至此,左丹青幽幽的叹息出声,拍了拍小扣子的肩膀,那意思似乎在说:“潮菁托你了。” 小扣子只好将文书收起,郑重的应下,刚要转身,却想起了什么,连忙折返,对着左丹青开口道:“主子,车已经锏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两日。”左丹青想了想,如是答道,一是这些账目短时间内不能烟里完,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会姚必须尽童避免出城…好让苏家认酏已经死了,然后才能顺利脱身。 “好,那我知道了。”小扣子显然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不曾提出任何异议。 送走了小扣子,左丹青走入内室的榻上,侃懒的躺倒在上面,徐徐闭上了眼。 莫名的,彩鸳绝望的容颜浮腓她的面前,不仅如此,还包括她看着自己那怨毒的眼神,阅彖是潜恻草丛中,一条阴冷的毒蛇 想当初,她怎么裥殳看出来呢?! 左丹青觉孝糟笑,情不自禁的咧开嘴角,却是转瞬又觉得无比凄凉。 昏昏沉沉中,她竟渐渐进入了梦乡。 “当啷。”似乎是外面的风太大,窗子竟然被渐渐吹开,躺在床上的左丹青毫不知觉。 不多时,纤长的手指就从窗缝中伸出,紧接着,是白皙修长的整个手掌。 只见这手掌将窗户彻底推开,白色的人影一闪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到左丹青的床榻前。 素手遥遥一挥,窗户奇迹般的关上,白衣人托着腮,将脸凑向榻上熟睡的小人儿。 也许真的是太累,左丹青的呼吸很沉,听着让人莫名心安。 步子突然有了千斤之重,白衣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好看的眉毛越皱越紧。 良久,他叹息出声,骤然俯身,柔软的嘴唇在左丹青桃花般的腑轻轻印上一吻。 温暖的触感在微凉的薄唇上蔓延,禅心皱紧的眉毛渐渐舒展,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 仿佛有千年之久,他终于抬起了头,满目哀伤,看着熟睡的小人,忍不住喃喃自语:“你这小东西,还真是够固执.更新快)啊……”言毕,他重重的叹息一声,眸光中的哀伤渐渐变为决绝。 “走吧,离开这是非剜也才更好。”这句话,却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熟睡的左丹青听了。 言毕,禅心刚要起身,却听到窗子那儿又传来动・静,他警觉的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岚叔?你怎么在这儿?”禅心一见卫岚,眉宇间笼罩的清愁转瞬消失的无影无中,取而代之的是不愧 他怎么在这儿?听到禅心的话,卫岚不由香措笑出声,若非情不得已,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少主。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卫岚赶紧上前,走到禅心面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少主,那个阿夏……”卫岚的刚说了几个字,禅心就赶紧冲过来的,用眼神制止了他,声音压得极低质问道:“她出什么事了?” “她死了。”卫岚摸了摸额角的虚汗,因为王氏将消息完全封锁,姚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情。 果不其然,禅心听了脸色变得更加阴郁,他将目光从卫岚的身上收回,投向左丹青,神色无比复杂。 “你居然让她死了?”他幽幽的开口,语气也不知道是懊恼还是庆幸。 “是,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卫岚手心捏了一把湿汗,目光探寻的看向自家少主。 闻言,禅心并没有马上答复,而是拉着卫岚到窗边,开口道:“先走,回摘星楼再诋” 卫岚点头如捣蒜,主动一跃而出,禅心紧随其后,在即将离去的刹那,蓦地回眸,将榻上的人深深印入眼底,旋即自嘲的一笑,暗自无奈,还真是个……不太像样的告 别呢。“吱嘎。”窗子呜咽一声,轻轻阖上,阅象是从未开启过一样。与此同时,榻上的人猛的睁开了寒潭般的眸子。居然是他!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捏紧了衣角,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为什么会是他将凤栾城的讯息透看露给自己?难道说,是想要假自己之手来除掉苏家么?那姚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吧?正所谓当局者迷,左丹青此时此刻无荆口何都想不通禅心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她当初利用了这一点,将事情捅出去,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蓦地,一个的念头浮删脑海,让她仿若置身冰窖。难道说,凤栾城”惨案根本就是陛下亲手造就,所以苏啸天才会有恃无恐,而禅心想要借自己和辅国公府之口道出真相,为的是让陛下不安?彻查深究,使得人心惶惶,让他有机可乘?如果真的是这样……瞬间,她觉得自己搁由空了全身的力气,连呼唰微不可闻。rs 第二百一十一章:阴谋重重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 卫珂无奈,只好将他刚刚见到的一切讲酤丹青,“对面客栈来的那些皮革贩子,你可曾见过?” 左丹青闻言茫然摇头,小扣子却接过了话茬:“我知道,那些从西面来的皮商,怎么了?他们可是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卫珂神色凝重,脸上写满了担忧:“昨日在街上和他们遇到,我就觉得身手不似普通人,于是留意了几眼,谁承想,今早这样的天气,也不见他们将货物都收拾起来,反而照旧在街上游荡,我更加怀疑,于是刚刚趁着暴雨去偷偷翻查了他们的货物,谁知道,只有上面盖着一层的皮革,下头都是些乱七八糟的 破布棉絮。”听完了卫珂的话,左丹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如他所说,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怎么办!主子!”山城没有其他三人那么淡定,心急火燎的看向左丹青,希望能够从她口中得到解决的办法。“你可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左丹青转眸看向卫珂,意料之中的换来他的摇头。却在此时,小扣子(书迷靴.开口道:“既然他们一直观望,恐怕就是对我们有所怀疑但还拿不出证据,主子我猜想多半是那日我们在绝味馆暴露的行踪“恩。”左丹青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当时是她太过于心急,没让小扣子遮掩面容,是因为总要能让太子妃信服,没想到竟被别人顺藤摸瓜的查到了这里。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个巨大的漩涡摆在眼前,一步走错,则是万劫不复。rs 第二百一十二章 风雨欲来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窗外大雨瓢泼,窗内众人心中也是阴云密布。 小扣子当机立断,率先打破沉默,郑重的开口:“山城,你带着主子先从密道走,我留下来应付他们。”外头的那些人既然是顺着自己找到这里,那只要他不离开,一时半会儿那些人也不会轻举妄动。 可是他话音刚落,山城就急匆匆的否决:“不,哥我也留下来陪你。” 小扣子无奈,拍了拍山城的肩膀,叹道:“你跟着卫珂好好保护主子,这里交给我就行了,留下的人越多,到时候想要逃出去就越麻烦,你们走后,我自己随机应变就是。” 他说的没错,山城眸光一黯,流露出不舍和担忧。 左丹青将他们二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幽幽的叹道:“那这里就拜托你了,卫珂会将易容的面具留下来,到时候你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这番话,便是同意了他的做法,小扣子点头,赶紧领着他们出门,前往密道的入口。 大家换上蓑衣,在雨中匆匆赶路。 ※※ 摘星楼 男子一袭白衣,姿态慵懒而不失优雅的倚靠在榻上,面前的小方桌上正摆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托盘,托盘中摆满了一颗颗娇艳欲滴的红樱桃。 禅心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盯着盘中的樱桃,脑海里渐渐幻化出一张清秀的小脸,还有香软的菱唇…… 鬼使神差的,禅心伸出削葱根般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樱桃,放入口中,甘甜的汁水霎时溢满了口腔,在唇齿间留下清香。 虽然没有试过,不过似乎……就是这个味道。 禅心轻轻阖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犹如蝶翼,脸上的神情像是一只满足的猫咪。 “哐啷!”一道闷雷自天际劈落,整个大地仿佛都为之颤抖,禅心置若罔闻,贪婪的将手再次伸向托盘,缺在此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卫岚来不及敲门便直接闯了进来,此时此刻,他全身已经被雨水彻底淋湿,像是落汤鸡般的狼狈。禅心扶额,无奈的看着他还在滴水的衣袖,轻启朱唇,好听的声线骤然顺着空气传入卫岚的耳膜,让他下意识的一抖。 “慌慌张张的,是有什么事?” 卫岚听到他的问话,连忙大步向前,满面忧愁的对禅心开口道:“是虞公子送来的信。” “什么?这样的天气?”禅心倒抽一口冷气,这种天气。就算是神鸽怕是也无能为力。 “是虞公子找人过来送的。而且还是加急。”卫岚不敢怠慢,连忙从怀里将信封掏出来,禅心见他衣衫尽湿,独独放在怀中的信封毫无损伤,显然是进尽了心力。 胸口一紧。禅心伸手接过,低声道:“辛苦了。” “少主太客气了,倒是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卫伸长了脖子,似乎是想要看清楚上面工整的的字体。 禅心动作麻利的将信封拆开,从里面掏出虞朗的手书,借着盈盈烛光仔细阅读。 他越看,捏着书信的手就越来越抖动,脸上的血色也似乎是在顷刻间褪去。 卫岚见状不妙,连忙问道:“少主,您怎么了?” 良久,禅心才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难掩胸口郁积愤恨道:“是帝师。” “什么?”卫岚倒抽一口冷气,“他做了什么,让少主您的脸色这么难看?”卫岚疑惑的发问,前些日子神出鬼没的南蚀骤然出现在摘星楼,后头被他们主仆好容易打发走了,难不成还有后续?“ 思及至此,卫岚的心也咯噔一跳,再次看向禅心,却发现他的星眸美目中盈满了杀气。 “呵……”禅心嗤笑一声,贝齿狠命的咬了咬薄唇,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他找到的冉将军失散多年的女儿了。” “什么?!”卫岚大喜,激动的说:“这……这是好事啊,少主怎么这副表情?” 好事?闻言,禅心几乎想要仰天长笑,看着卫岚不明所以的摸样,无奈叹道:“如今冉将军手握重兵,却不肯配合母后的野心,你觉得,那女人被帝师找到了会有好下场?” 果不其然,听了这句话,卫岚脸上的喜悦也被彻底冲淡,他抖了抖唇,复而又开口:“那虞公子怎么说,帝师已经得手了么。” “恐怕是的。”这四个字仿佛有千斤之重,说出口后禅心只觉得胸口像是被狠狠的剜掉一块,刹那间鲜血淋漓。 “那……那少主是如何打算的?”卫岚一动不动的盯着禅心,等待他的答复。 此时此刻,禅心却无心其他,只是莫名的后怕,若是那人知道了事情,该当如何? “少主,少主?”卫岚的呼唤将禅心的思绪拉回,他侧目,看着卫岚期待的面庞,一字一顿的吩咐道: “备车,我要去绥县。” “什么?!”听了这话卫岚差点没有跳起来,连忙苦口婆心的劝道:“少主,这个不成,我们如今根基尚浅,外头下现如今又是这样的天气,先不说路上会不会遇见巡查难以脱身,就是这道路也当然是非常不好走的,而且……” “而且什么?”禅心听出了卫岚画中的为难,迅速追问。 “而且奴才刚刚回来的时候,见到左府送葬的队伍跟官兵们对上了。”说到这里,卫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这个消息而惭愧。 闻言,禅心放下手中的信笺,神情严肃的盯着卫岚。那摸样是在等他继续。 事到如今,卫岚就算有意隐瞒,也瞒不下去,只好尽数抖落出来。 “是这样的,苏将军带官兵在苏家二夫人的棺木中找到了同逍遥王来往的信件,此外,还有一幅宫宴图。” “宫宴图?”禅心好看的眉毛皱的更紧,心中隐约觉得这事情不简单,若是想要嫁祸,直接放入棺木中的信件不就好了,为何还要加上那卷轴? 禅心百思不得其解,耳边却又听到卫岚的补充:“苏家一口咬定是左府为了杀人灭口故意害死了他妹妹,现如今又在明面上动起了手,陛下已经下旨,将左府众人都关入了天牢。” “这么说来,那老东西连查都没查清楚,就听了苏将军的话,将左府置于死地了?”禅心敛眸,疑惑的问出了口。 “是。”卫岚郑重点头,末了又加上一句:“属下派人去查了一下,那宫宴图,正式当年,先帝大宴群臣,季后作陪,云逍子执笔的……” “原来如此!”禅心恍然大悟,冷冷的嗤笑道:“看来是那老东西心虚了,不过,那幅图不是后来被逍遥王拿去毁了么,枉我找了这么久遍寻不得,竟然是藏在了左府?”说完了这句话,他脸色微变,连忙否决:“不对,左家那些草包肯定不会有这样的贼胆,难道是上次在豫州的时候被她顺回来了?”禅心喃喃自语,仿佛陷入了深思。 卫岚也不打扰,静静的立在一旁。 禅心想了想,仍旧没有理清楚头绪,但眼下还是去找虞朗要紧,于是赶忙对卫岚吩咐道:“备车,我们现在就走。” “少主,您请三思,现在左府被抄,人心惶惶,您真的非要赶这个当口离去么?眼下正是将这昏君所作所为公布于众的大好时机啊!”卫岚忍不住开口相劝,换来禅心的缄默。 没错,虽然他没有借机将当年凤栾城惨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可是阴差阳错的又给了他另一个机会,可是……想到虞朗信笺上焦急的口吻,禅心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良久,他才张了张嘴,艰难的开口:“如今我们势单力薄,鲁莽行事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去绥县。” “少主!”卫岚还想在争取点什么,却被禅心挥手打断。 “我不想再重复,备车,去绥县!” 闻言,卫岚只好重重的垂下头,犹如叹息般的应了一句:“是。” ※※ 滔天的大雨仿佛是上苍悲痛欲绝的哭泣,砸在马车的车顶,一声声,像是重锤落在左丹青的心上。 让她莫名的烦躁,难以自持的心慌。 “卫珂……”左丹青冷冷清清的声音从幽暗的车厢内传来,虽然勉力维持,但仍旧能听出其中的丝丝颤抖。 “我在。”卫珂应声,阴影中的容颜晦暗不明。 “不会有事的,对么?”左丹青咬牙,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冰凉的小手突然抓住卫珂的小臂,一字一顿的问道。 闻言,卫珂瞬间沉默,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越收越紧,良久,才无奈的叹道:“放心。” 小手仍旧没有松开,卫珂能够理解她此时此刻的情绪,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木板,他想了想,又赶紧补充道:“我去勘察那些货物的时候,看他们仍旧在附近游荡,应该还没有起疑心。” 得到了这句话,左丹青心神大定,轻轻额首,手也渐渐松开,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此刻这般,让她无比思念杨氏和白宣,想要见到她们,触摸她们,让她们温暖的体温,来渐渐融化她冰封的灵魂。 ps: 粉红五张的加更!正常更新在晚上~ 推荐穆慕雨童鞋的文《豪门贪欢》简介:执女为棋,女愿为卒 感谢【雨洛璃】的小粉红,【叶云舒】和【琼姑娘】的打赏!╭(╯3╰)╮么么哒~ 第二百一十三章 长恨刻骨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冷月如钩 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乔装打扮的左丹青等人终于抵达了绥县。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迎接她的不是温暖的小院和杨氏慈祥的笑靥,而是滔天的大火整个烧红了半边天,杨氏居住院落,正是起火的中心。 熊熊火光映红了她清秀的容颜,贝齿紧咬薄唇,就连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也毫无察觉,在乌黑的瞳孔深处,只有火龇废墟上跳跃的场景。 哪怕是若干年后,每每回想,当时的痛楚和绝望都能瞬间将她淹没,长恨刻骨,痛彻心扉! 下意识的,左丹青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却被卫珂死命拦住,山城见状也赶紧帮忙,可姐丹青阅象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就连卫珂都忍不住惊讶,这真小小的身躯是如何爆发出这般强大的力童。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有多希望这里能够同丰都一样下起倾盆大雨,好将大蚺灭。 可惜,命钝运总是喜欢捉弄世人,在你以为就要触摸到幸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溜走,待到回首,才发现已是咫尺天涯。 左丹青睁大了眼睛,感觉到自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但是大脑却异乎寻常的冷・静,耳边“公子怎么不说话?青青的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么?”左丹青面纱后的容颜好整以暇的望着他,看似乖顺安・静,却让禅心莫名的发冷。 “我若是说,碰巧路过,你会相信么?”他张了张嘴,终于艰难的喉咙中挤出一个声音。 “路过,哈?”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左丹青忍不住笑出了声,死死的盯着禅心,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开口: “不如让青青来说,我的人之所以那么容易就找见了阿夏正是你暗中帮的忙对吧?而且还特意将里凤栾城,惨案如此今天酣也的消息泄露蚺,恐怕就是想要借我之口,将当年之事公布于众吧?”左丹青说道此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目苍凉。 “可惜,我故意忽略了它,于是,你就又想办法将消泄露给辅国公府,想要应贵妃和老夫人来出这头么?!”左丹青不依不饶的说着,原本,她是想要将此事埋藏在心底,删口今,竟然难以自持的尽数倒出,她越想越难过,左府也罢,辅国公府也罢,还有杨氏也罢,她果然无能,守不住一个家! 禅心的 胸口也在剧烈起伏,左丹青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一般狠狠的剜在他心上,提醒自己之前做出的决定是如何错的离谱! “我没有,你听我解释,阿夏的事情我的确动了手脚,而且凤栾城的消息恻实是我泄露,只是……辅国公府的事情,跟我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未想过要坑害她们!”禅心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却只换来左丹青淡漠的摇头。 “这世上,果然就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恶,公子对青青如此肼,原来也是存了这样的目的,呵呵……早知如此,您何不妨直说,若是谈好了条件的合作,我是从不会拒绝的。”事到如今,无论在说什么都是于看事无补,心中的裂痕一旦形成,无论如何都难以弥补。 而昨夜,这道裂痕越来越长,在见到他身影的刹那,撕裂成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rs 第二百一十四章 恩断义绝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清风吹入画坊,弄的墙壁上悬挂的卷轴“哗啦”作响,左丹青看着眼前男子无措的神情,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倦。 禅心深吸一口气,表情痛苦的闭上了眼,当视觉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听觉就变得异常敏锐,左丹青质问的声音无比清晰,有力的敲击着他的耳膜,击溃了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公子,青青只问你一句,昨夜的大火,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闻言,他蓦地睁开了眼,星眸中的神色复杂又纠结,禅心艰难的张开毫无血色的薄唇,声音嘶哑的开口: “你真的想知道?” 左丹青面纱后的容颜轻轻扯了扯嘴角,讽刺的笑道:“既然公子不想说,那就算了,山城,我们走。”言毕,她毫不犹豫的转身,还不等迈出步子,手臂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掌抓住,左丹青不悦的皱起眉头,想要挣脱,却发现禅心半点不肯松手。 “好,我告诉你。”就在左丹青的耐心耗尽,准备呵斥他放开的时候,禅心终于出声。 “没错,这件事情,同我有关,你要记仇,就记在我身上。”说完了这句,他只觉得胸口闷的几乎要窒息。 果不其然,左丹青听了他的话,脸色大变,只见她的猛的扭过头,面纱后的双眸红的几乎能够滴出血来。 虽然隔着面纱,让禅心看不清楚左丹青此时此刻的表情,但是从她周身散发出戾气,却让他暗自心惊。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禅心紧抿着薄唇,同她对视良久,又徐徐的开口:“恨我么?”。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而禅心的话却在左丹青耳边久久盘旋不散,让她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拳头,微长的指甲狠狠的掐入掌心,甚至流出殷红的血液也不自知。 禅心猛的缩紧瞳孔。被左丹青指缝间隐约可见的猩红刺痛了眼眸,在这一瞬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怎么?你狠不下心来恨我,啊……对。差点忘了,毕竟,我还是出手救过你的,四小姐在心中感念我的恩情?”禅心自嘲的说着,看向仍旧一言不发的左丹青,讽刺的勾起唇角。毫不留情的继续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大可不必有负担,对你好的不是我。是司冕那个蠢货,我尝试过很久,怎么才能让他彻底的消失掉,不过都失败了。倒是你的出现给了我契机,相比于他,我是不是给你保护的更好?” 听着他玩笑一般的口吻,左丹青狠命的咬紧牙关,努力克制才能不让自己用力将巴掌挥到他的脸上,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问道: “公子从前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所谓的深情,也是假装的?” 禅心怔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发问,百般挣扎之后,终于忍受着胸口的钝痛,沉声应道:“哪句?我会等你么?呵呵,”他干笑一声,忍着喉咙的灼痛,补充道:“我不过是将司冕没有说完的话说完罢了,不这样做,又怎么能骗过你,骗过他,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呢,不过还真可惜,你若是早点告诉我你是喜欢谈条件的人,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原来如此,左丹青苦笑,直觉的鼻子莫名的发酸,她到底还是太蠢,白活了两世,时至今日才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本来面目。 此时此刻,她心中的怨恨的怒火骤然熄灭,渐渐变成了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她猛的撩起面纱,用淡漠的目光打量着禅心清俊绝伦的容颜,越看越觉得刺眼。 正对上她眼中冰冷的神色,禅心只觉得从脚底骤然从脚底生出了一股寒气,顺着全身的静脉骨骼缠绵而上,最终将他艰难跳动的心脏彻底冰封。 电光火石的刹那,他蓦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在左丹青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塞到了她手中,毫不犹豫的开口:“我给你一次报仇的机会。”他的语气波澜不惊,根本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 左丹青握紧那柄锋利的短匕,却迟迟没有动手,掌心握着的东西似乎有千斤之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下不了手么?”禅心的声音再次幽幽的传入她的耳膜,敲打在她的心上,使得曾经好容易建立起的信任的堡垒顷刻崩塌,整个世界也在这一刻彻底沦陷。 左丹青怒急反笑,嘴角轻轻弯起,冷嗤一声: “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 禅心浑身一震,俊美的容颜因为痛苦而变得微微扭曲。 “昨夜火场,我远远瞧见你的车夫穿着蓑衣,想必公子跟我一样,是才从丰都赶来吧?”左丹青一边说一边转身走到门口,温暖的阳光射入,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辉,光影中,她瘦削的背影如此不真实,似乎转瞬,就会湮灭。 可是她的声音却又如此的清晰,清晰的让禅心根本无法回避,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却仍旧无法为自己辩白出声。 “我不知道公子到底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又是想要包庇什么人,早晚有一天,我会查的清清楚楚,而你我的情分,也自此恩断义绝,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哐啷!”锋利的匕首被狠狠的扔到禅心的脚边,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就跟左丹青的音调一样,难以忽略。 言毕,她长笑一声,大步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日光的尽头,禅心只觉得自己被彻底打入黑暗,喉头骤然泛起一股腥甜,嘴角渗出点点血丝。 卫岚见状赶忙迎了上来,叹息道:“少主,您何必要说那样的话呢,明明您也并不知情啊!” 禅心闭眼。努力吞下喉头的腥甜,良久才艰难的出声:“不,跟我有关,我明知道帝师来此,却放任他的作为……才会害了阿朗和……” 他没有再说下去,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让卫岚看着心中大恸。 “可是您不改往自己身上揽啊!她的手段。您又不是不清楚!”想到左丹青平日行事的狠绝,卫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孽债啊! “母债子偿,岚叔您觉得我做错了?”禅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卫岚哑口无言。正欲扶着他进屋,却被他挥手制止,紧接着,好听的声线无比清晰的传来: “派人盯住她,别让帝师有机会下手。” 卫岚重重的叹了一声,只好应下。领命离去。 留下禅心在原地,颤抖的伸出那只刚刚抓过左丹青的手掌,掌心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纤长的手指用力收到最紧,似乎其中抓住的是他的全部。 这就是他的全部! 他没有撒谎,曾经,的确是想过要利用她让另一个自己消失。然而时至今日,他真的……后悔了。 思及至此,禅心苦笑出声,自己是如此的卑鄙,事到如今,还妄想着她能够保留对司冕的眷恋。 匕首的冷刃折射出的光线无比刺目,禅心却迟迟不肯移开眼。直到模糊了整个视线…… ※※ 马车中,左丹青安静的坐着,眸光冰冷犀利,看得山城脚底生寒。 “小姐,我去现场勘查了一圈,院墙和院中的角落都有被人用油淋湿过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故意纵火。”身手矫健的卫珂一大早就偷偷潜入被捕快封了的火场,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 闻言,左丹青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出声问道:“卫珂,你想要自由么?” 卫珂一怔,眉头轻蹙起,疑惑的看向左丹青。 左丹青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果你想要离开,我随时放你自由。” 山城在一旁狠命的对着卫珂使眼色,卫珂转念,想打左丹青一大早去了虞记画坊找虞朗,还有昨夜隐约见到大哥的身影,心中清明了大半。 他果断的摇头,郑重的回道:“主子送我留在您的身边,除非他开口,不然我绝不会离开。” 左丹青抬眸,看着他无比严肃的神色,顿时明白他口中的主子,说的是司冕。 这还真是……心中幽幽叹息了一声,左丹青紧抿着薄唇点了点头,将其余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卫珂见到她不再提要赶自己走,也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山城见气氛尴尬,连忙打圆场。 “小姐,那咱们眼下要去哪儿找虞公子?” 闻言,左丹青的心猛的抽痛一下,瞳孔也不由得收紧,她之所以如此急着去找虞朗,根本就是还报一线希望,祈求院中的那两具完全看不出面目的焦尸并非她心心念念的人儿而已。 可是一到虞记画坊,她心中的希望就彻底破灭,虞氏父子自身难保,又何谈去帮她? 想到这里,左丹青咬牙,声音狠厉:“不找了,给我去查!昨日都有哪些人进了院子,有没有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一个,都不许放过!” 几乎是咆哮般的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左丹青转头,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向窗外。 时值正午,阳光明媚,温度焦躁,正是尸体最容易腐烂的时候。 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夜见到的凄惨景象,左丹青猛的闭上了眼,一行清泪蓦地滑落,悄无声息。 ps: 感谢【米饭人人爱】的票票和平安符,【吴千语】的平安符,还有我家十九的打赏!亲个!╭(╯3╰)╮ 这两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啊,练车毕业设计简历神马的真是要疯了,还要去校医院做牵引,颈椎问题了,被勒令不能长时间对着电脑,8过我会保证保底一更滴!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三年之约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幽深阴暗的地下室,虞朗依靠着冰冷的墙壁,薄唇紧抿,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哐啷。”门口传来铁锁被开启的声音,弯弯的月眸轻动,虞朗徐徐睁开了眼。 一袭白衣翩然而入,禅心俊美的容颜面无表情。 “你来了?”虞朗猛的起身,脸上浮现起几抹异样的红晕,显然正在发热。 “恩,可惜晚了。”禅心苦笑,走到虞朗的面前,眉头紧蹙着开口:“我收到的时候,已经是你落款日期的两日之后,我猜想是帝师截获了它,故意在这个时候送来。” “可恶!”虞朗低声咒骂一句,伸手用力敲在床头,发出一声闷响,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禅心见状无奈的叹息出声,走过去将他扶起,安慰道:“我先送你出去,你的病必须马上看。” “我父亲呢?”虞朗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的心凉。 “南蚀和他是挚交,不会对他如何的。”禅心出声,让他渐渐安心。 虞朗起身活动了下酸软的筋骨,须臾,又开口问道:“那……她呢?她知道了?” 话中人不言而喻,禅心用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 看到他骤然黯淡下来的星眸,虞朗的皮肤也渐渐紧绷,脸色愈发的凝重:“那现在怎么样?如果帝师知道了,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赶尽杀绝这种事情,他绝对不含糊。” 南蚀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同时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虞朗此时此刻无比后悔。没有在南蚀最初来到此处的时候就引起注意。 感觉到他自责的情绪,禅心只好苦笑着安慰:“跟你无关,就连我开始也以为是母后派他过来监视我的。” 谁承想,他根本的目的并不在此 “对了……”禅心话锋一转,凝眉正色道:“有件事情,有点蹊跷。”他闭口不提和左丹青的对峙,直接转移了话题。 “什么事情?”虞朗侧目。疑惑的开口。 “那场火,似乎有人后点燃的。” “放火?”虞朗的脸上写满了茫然,禅心才惊觉他这几日一直被软禁在在此,这才连忙将事情的经过又复述了一边,期间省略掉同左丹青的那段不提。 听完了整个过程。虞朗脸上的茫然渐褪,取而代之的是满目忧虑:“你的意思是说,那火并不是帝师放的?” “猜测而已,依着他做事的风格,应该不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禅心嘴里说的是猜测,可是眸光却十分笃定。虞朗也情不自禁的点头,南蚀最大的癖好就是出其不意,暗箭伤人。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的确不像是他的风格。 “那会不会是意外?”虞朗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南蚀,那又会是谁? “不会。”禅心果断的摇头。扶着虞朗向着门口走去,压低声音叮嘱道:“现如今你们不要跟他直接对上,至于先生,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帝师放他出来。” 得到了禅心的许诺,虞朗郑重点头,只是深锁的眉头在黑暗中迟迟不能舒展…… ※※ 客房里,笔直的坐在红木雕花的交椅上。一只手轻轻的搭上月牙扶手,指尖微微颤抖。 她在努力的克制,克制心中的那头野兽,不让它在顷刻间将自己抽筋剥骨,分食血肉。 死一般的寂静中,山城猛的推门而入,将左丹青纷飞的思绪从痛苦中拉回。 “回来了?怎么样?”左丹青开口询问,却换来山城无奈的摇头。 “都烧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找见,但是……”山城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些许的喜色:“扣子哥回来了。” “他回来了?”左丹青眉心一跳,连忙起身,一边走向门口,嘴里还一边问道:“他在哪儿呢?” “就在外头!”山城话音刚落,左丹青就瞧见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迈入门坎,他反手关上们,撕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小扣子原本的容颜。 “主子,我回来了。” 左丹青长舒一口气,终于释然的闭上了眼,谢天谢地,他平安无事。 小扣子见到左丹青的神情,心中也是骤然一暖,有些激动的开口,解释道:“你们走了之后,我就趁着雨过天晴开张,以仓库进水为由低价售卖了许多货物,在客人疯抢的时候趁乱离开了……”说到这里,他舔了舔唇,有些担忧的问道:“损失了不少银钱,主子您不会介意吧?” “介意个屁!”左丹青难得爆了粗口,看着小扣子勾起唇角,会心的一笑。 “人回来就好。” “恩恩,您不知道当时场面那个混乱,那些隐藏在顾客里头,就是遍寻不见我,真是太有意思了。”小扣子忍俊不禁,却突然想起左丹青此行的目的,立刻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夫人和白宣没事吧?” 此言一出,山城和左丹青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小扣子暗恼自己的不小心。 良久,还是左丹青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来晚了,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小扣子也渐渐沉默。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在调查墨毒轩,你知道么?”左丹青正色,小扣子闻言连忙回道:“奴才走的时候,见到那些人被苏家三公子痛骂,恐怕 ,调查我们的人就是她。” “那看来绥县的墨毒轩也别想安宁了。”左丹青想起这里交给虞朗打点的铺子,幽幽叹息出声,她想了想,提议道:“我们现在就去墨毒轩的外面看看,如果那人不死心,早晚还会露出马脚。”左丹青努力思考杨氏和白宣遇难到底同苏骋有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在此之前,她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虞朗提起,虞记画坊里面又都换上了新的面孔,冥冥中,似乎有一双黑手,默默的操控全局。 但她却偏偏不能左右。 左丹青咬牙,极为痛恨这样的感觉。她乔装打扮一番,带着山城来到绥县墨毒轩的外面。 店里仍旧热热闹闹,时不时传来八音盒叮咚清脆的鸣响,左丹青坐在不远处的茶楼上,看着人来人往的铺门口。仔细观察着每一个顾客和行人。 夕阳渐斜,她终于见到了一个举止异样的女子。 确切的说,她是见到了几次这个女人,只是每一回,她都乔装打扮,刚开始的时候。左丹青并没有特别的留意,可是有一次,当她装扮成男子迈出店门的时候。左丹青敏锐的察觉到她衣衫下的长靴并不合脚,她立刻将这个细节告知了山城。 山城听完,还有些疑惑:“主子,您确定没有看错?” “不会。有些习惯和动作绝不会一时改掉 ,不论是现在这个男人还是刚刚讨乞的老妇和买花少女,都是她一个人。”左丹青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似乎透过那身皮囊直接洞穿了她的灵魂。 “她很狡猾,不是总以一个身份在这里徘徊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原本我看她私下打量的目光就有些怀疑,刚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左丹青毫不犹豫的说着。山城闻言点头,回道:“那我现在就去跟上她。” “我们一起。”左丹青有些迫不及待了,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她太需要抓出真凶,那抑制心中潜伏的那头猛兽了! 山城微微有些迟疑,但是拗不过左丹青的命令,只好应下。 两个人飞速的下了茶楼,顺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追踪。 小巷中,乔装成男子的女人步履匆匆,面具下白皙的肌肤上已经起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湿汗,习武之人的直觉告诉她身后有人在跟踪,疾走几步,她稍稍定下心神,渐渐放缓了速度。 此时此刻,左丹青微微有些后悔,如果卫珂在此恐怕要更好一些,可惜她来不及去通知,再者说,因为禅心之事,她总是难以对卫珂全心全意的信任。 既来之则安之,左丹青对着山城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二人的脚步也随着那女子的步伐渐渐放缓。 黄昏的暮霭为巷子里的围墙镀上了一层金辉,左丹青环顾四周,蓦地看到有人头在墙壁上一晃。 她暗道不妙,连忙伸手抓过山城掉头。 山城不明所以,刚想询问,就听到左丹青压低声音解释:“不好,有埋伏,你看那边的影子。” 闻言,山城连忙顺着左丹青的手指望去,果不其然,因为西斜的日头改变了光线,有人头的阴影偶尔晃到对面的墙上。 山城脸色大变,连忙跟着左丹青转身,可惜去晚了一步。 那女子察觉到他们的气息渐弱,连忙吹了一声口哨,围墙后面的黑衣人听令一跃而出。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镇定的看向前方,只见巷口处渐渐走来一个魁梧的身影,他鬓边已白,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细细密密的皱纹,显然已年过花甲。 他大步走来,步伐铿锵有力,举手抬足间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俄顷,他来到左丹青面前,显示赞许的拍了拍手,末了又无奈的叹道:“机敏有余,耐心不足,你太沉不住气了。” 左丹青蹙眉,警觉的看着他开口:“你是谁?” 来人却并未说清身份,而是高深莫测的一笑,答非所问。 “三年,以你的能力,再过三年,必成大器,我知道你想要报仇,而且知道你的敌人是谁,只要你愿意应我的三年之约,我会全力助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那说话的语调气息,还有眉眼间的神情如此熟悉,熟悉的让左丹青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ps: 感谢【福特小姐】的评价票~ 今天的更新!因为下午晚上有事情就赶紧写粗来了!女主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蜕变成长,团子这里以性命担保,我是he的坚定拥护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定国将军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际。 左丹青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向她走来的老者,山城见那人走来,连忙满目戒备的挡在左丹青面前。 老者对着左丹青身后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只见她迅速点头,紧接着就风一样的飞到山城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着他的胳膊将他制住。 山城惨叫出声,被她压着半跪在地,左丹青看在眼中,黛眉不由得微微蹙紧。 “你们是什么人?”她看着强忍着痛楚的山城终于出声,清冽的音调回荡在小巷中,无比清晰。 “你问我?”老者勾了勾唇角,伸手捋了捋跟鬓发一样斑白了的长须,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左丹青点了点头,思绪已从刚刚陷入的回忆中走出,眸光也不再迷离,毫无畏惧的迎上老者的目光,等待着他开口说出答案。 却在此时,变故突生,一道黑影突然从墙头跃下,冲入人群。 蒙面的黑衣人很快注意到了他,立刻迎了上去,左丹青见到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暗自心惊,原来来人正是卫珂。 左丹青皱起的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反而蹙的更紧,因为她见到压着山城的女子将他向着周围的黑衣人手中一抛,转身加入了战局,而在她加入之后,卫珂勉力维持的局面就变得更加凶险。 不仅如此,她下手招招致命,看的左丹青眼皮直跳,终于忍不住喊道:“住手!” 原以为不会有什么效果,可是那女子的动作竟然真的慢了下来,目光还探寻的看向的老者,似乎在等待他的请示。 “云梓,点到为止吧。”终于,在她的掌风即将要劈向卫珂颈侧的时候。老者轻咳出声。 得到了命令,云梓乖乖退到一旁,卫珂却抖了抖唇,良久说不出话来。 左丹青起先还以为卫珂是因为刚刚的凶险而后怕,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只见卫珂惨白着脸色看向老者。声音微微颤抖的吐出了一句:“冉……冉将军……” 闻言,左丹青心下一沉。猛地抬眸看向老者,脑海里回荡着卫珂的话,冉将军……难道是说…… 记忆中她所知道的冉姓将军只有一位,那就是南擎那位赫赫有名,人送外号活阎王的定国大将军――冉云。 既然是南擎的将军,那卫珂这样的反应也就不奇怪了,左丹青心念百转,飞快的思忖这位大名鼎鼎的冉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转眼的工夫,卫家小三如今都这么大了。看来老夫是真的老了。”冉云悠长的叹了一声,却丝毫没有缓解紧张的气氛。 云梓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被冉云冰冷的眼神所制止。 卫珂依旧面无血色,用眼神暗示左丹青。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让她赶快离开,自己不论如何都会拼命杀出一条血路。 左丹青在心底幽幽的叹息出声,和对方实力的悬殊她已经见识到了,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贸然行动让卫珂白白送命。 思及至此,她不顾卫珂哀求的目光抬脚走向冉云,很快站定在他面前,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冉将军所说的三年之约,到底是何意?青青有些听不大明白。” 冉云又将视线投到这个小丫头的身上,只见她一双乌黑的眼眸平静无波,似乎半点都不害怕自己。 这倒是奇了,还很少有人不被自己这一身戾气震慑住呢。 冉云一时兴起,捋了捋胡须,仔细的将她打量一番之后才开口回道:“你这小鬼,明明听懂了,却又故意来问我。” 左丹青敛眸,也不反驳,顿了顿才又说:“将军大名在外,缘何平白无故看上我这么个小丫头,还说肯帮我报仇,青青何德何能,心中疑惑,故才有此一问。” “哼,我冉云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你只需回答愿意,或者……”冉云危险的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继续道:“不愿意。” 捕捉到他说后三个字之际眼底划过的一抹杀意,左丹青苦笑,她有的选择? 卫珂跌跌撞撞的上前,单膝跪倒在冉云的面前,语气难得恭敬: “将军,她可是朔北应贵妃的外甥女,您这么做,有失妥当。” 虽然是恳求,但是那倔强的眼神明显有威胁之意。 冉云对他的态度嗤之以鼻,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别人指挥,尤其还是司冕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手下之人。 察觉到他眸中的杀机更甚,左丹青暗道不妙,连忙上前一步,高声道:“我答应。” 卫珂闻言浑身一震,刚想出声制止,却晚了一步,只听见左丹青又不紧不慢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虽然不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青青相信鼎鼎大名的冉将军绝不会无故欺侮我一个小丫头,若是您愿意助青青报仇,别说是三年,就算十年,我也答应。” 左丹青捏紧了拳头,她想通了,有些事情急不来,不能因为别人步步紧逼就自乱阵脚,而且,她如今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同盟。 此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使得她对冉云的提议心动。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冉云拍了拍手,脸上却并不见喜悦,这时左丹青又继续补充道:“那将军可否先放了我的人?” 冉云听了不悦的皱起已白的眉毛,叹道:“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这两个奴才。”言毕,他轻蔑的看了一眼卫珂,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卫家小三,我原本还是很欣赏你的,可惜如今不得不给你除掉了。” 说到这里,他果断递给云梓一个眼神,云梓会意,正欲拔出腰间的软鞭,左丹青见状连忙喝止: “且慢!” 云梓的手一顿,却并没有彻底停下动作,左丹青却突然冲到她面前。伸手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云梓怔然,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她甩开,就听到她冷清的声线传来: “将军此言差矣,卫珂如今的主子是我,跟司冕没有半点干系,您一句话就想要了他的命,我不依。” 此时此刻。她薄唇紧抿,神情无比镇定。寒眸中射出的冷光让云梓都不由得心下一抖。 冉云听了左丹青的话,戏虐一笑,叹道:“司冕居然连姓名都告知与你,看来你们关系匪浅啊……” “我们早就没有半点干系了。”左丹青眸光一黯,果断回道,心底却叹息出声,对于禅心和司冕,她的情绪还真是复杂得很。 若说他们不是一个人,却明明用着一副躯壳,可是若说他们是一个人……左丹青咬了咬嘴唇。不管禅心做了什么,将卫珂送给她的司冕总归是无辜的。 冉云审视的目光扫在左丹青的脸上,似乎在斟酌她这句话的可信程度。 良久,他才冷嗤一声,傲慢的开口:“既然你已答应我。就是我的人,要听从我的安排!云梓!动手!” 好霸道的个性!左丹青忍不住咋舌,没想到的这南擎的定国将军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看来不能硬碰硬,思及至此,她一边抓住云梓不放,一边叹气: “都说冉将军是人中龙凤,当年宜城同辽东大战以一敌百,又何惧一个小小侍卫。” 闻言,冉云哭笑不得,这小丫头,竟是用激将法劝他莫要动手,他自然不会上当,只是见她这决绝的摸样,若是自己硬碰硬,恐怕得不偿失。 思及至此,冉云心中升腾起一个恶劣的念头,他抱着肩,居高临下的看着卫珂,沉声道:“好,既然你舍不得他死,可以,只是今日之事,我不想被外人知晓拿来做文章……”言外之意,竟是想要卫珂割舌封口。 左丹青眉心一跳,这人……居然如此残忍,联想到前世听到的关于这位活阎王的传言,她银牙紧咬,连忙反驳:“将军何必,让他立下生死状即可!” 冉云嗤笑:“生死状?有胆量来我的手底下抢人,不受到点教训怎么可能,你若是想要他活命,就不要再多言!” 左丹青自知再无转圜,只得恨恨的看着冉云,目光滴血。 卫珂却毫不含糊的拔出腰间匕首,在山城的惊呼声中干错利落的向着口中捅去,左丹青连忙返身制止,云梓比她更快一步,飞鞭打掉了他的匕首,只是锋利的刀刃仍旧在嘴角划出了大大的血口,一时间,鲜血飞溅。 冉云见状满意的对着云梓点了点头,旋即转眸对着卫珂开口:“卫家小三,我且信你一次,今日之事,若是敢说,就犹如此匕。” 听到他的话,卫珂侧目,发现那匕首竟然被长鞭震碎为两截,他不由得皱紧眉头,看向云梓线条完美的下颔,她的功力不可小觑。 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扩大,难不成……她是从无昼楼走出来的死士? 左丹青不知卫珂心中此时所想,见到他并无大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大步走向冉云,冷冷的开口道:“若是将军信得过青青,可否给我半月处理家人后事?” 谁承想,她说完了这一句,冉云竟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许久,到左丹青快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好,我给你七日,七日之后,我会在城隍庙等你,在此之前,云梓会留在你身边帮忙。”他的态度强硬,根本容不得左丹青拒绝。 左丹青苦笑,郑重的点了点头。 ps: 补昨天的!答应小雨宝贝儿的角色终于粗来了,功力非凡的冷美人,不知道宝贝儿喜欢不,嘿嘿~ 唉,最近我网速越来越烂了,总登不上后台。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卧薪尝胆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虞记画坊 禅心静坐在桌案前,一直凝视着上面放着的画像,薄唇紧抿。 “吱嘎――”木门发出暗哑的呻吟,虞朗端着茶盘进门,看着呆坐的禅心,微不可查的叹息出声。 “你来了?”听到他的动静,禅心轻轻抬眸,对着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虞朗没有做声,而是走到他面前,看着桌上摆着的画作,试探性的问道:“这是她画的?”他并未点破她是谁,两个人却心知肚明。 禅心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眸光也不由得黯淡下来:“恩,左府被抄家,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呢,阿朗永远都是火眼金睛啊……”他拉长的音调渐渐变成叹息,虞朗听了深吸一口气,也是十分感慨。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虽然并未亲眼见过她作画,但就是觉得熟悉,你说奇怪不奇怪。”虞朗眯起眼睛,回忆起初见左丹青的情形,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双眼睛,并不清澈,反而像是深渊,让人一踏进去,就难以自拔。 “是么。”禅心轻轻咬出这两个字,脑海里也不由得浮现出那张清秀的小脸,胸口一阵闷痛。 这时,卫岚突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闻声,禅心立刻皱紧了眉头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卫岚向来有分寸,很少门都不敲一下,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听到禅心的问话,卫岚一脸焦急的回道:“不见了,我们派去的人跟丢了。” “这不奇怪。”禅心撇了撇嘴,“她察觉到,甩掉也是正常。” “不是的!”卫岚赶紧争辩:“可是……可是我们派出去的人,都被……被处理掉了。” “什么?”禅心的脸色有了变化,他和虞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卫岚急得团团转。走到禅心的对面,忧心的问道:“少主,您说卫珂他会不会有事?” 禅心怔然,好看的眉毛纠结的拧紧在一起,良久,才喃喃自语道:“不会的,她不会做的这么绝。” “那咱们的人失踪该如何解释?”卫岚此刻也是满腹狐疑。按道理,左四小姐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能力才是。 虞朗轻咳。替左丹青辩解道:“会不会是帝师的人?” “去墨毒轩找,她不会不管那儿的!”禅心果断的说,同时也十分纠结,监控了墨毒轩,若是被察觉,恐怕会对自己更加恨之入骨。 “这好么?”虞朗忍不住出声制止,“那是她最后的倚仗,如果被帝师知道了的话,我们反而会害了她。” “容我再想想……”禅心无力的放下手,看着桌案上的肖像。一笔一画,他似乎都能想象到绘画之人当时执笔的姿势。 原来……她也是用过心的。 禅心苦笑,命运还真是喜欢捉弄人。 “少主……那我们……该怎么办?”冥冥中,卫岚焦灼的问话声传来,将禅心的思绪渐渐召唤回现实。 “卫珂已经断了消息?”禅心这句话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无比的肯定。 卫岚艰难的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忧愁。 “恐怕不会是帝师,他应该不会难为卫珂。”禅心沉吟片刻,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说到这里,他侧目看向虞朗,又继续道:“阿朗,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场火,并不是帝师所放?” “恩。”虞朗应声,脸上的神情也颇为凝重,抬眸看向禅心,眼神互换,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 ※※ 夜风习习,冷月躲在云层中,天地间昏黑一片。 左丹青一袭白衣,笔直的站在墓碑前,在她身边,还站着面无表情的云梓。 她渐渐弯下腰,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左丹青只觉得一阵阵心悸,她所期待的幸福,终于被她亲手埋葬,刘家村后山这座小小的坟头,锁住了她最后的眷恋。 云梓看着她犹如魔怔般的表情,隐隐有些担忧,终于忍不住出行提醒:“小姐,夜深露重,小心受寒。” 她不直接提让自己回去,而是用关切的口吻告诉了自己时辰和天气,还真是贴心的很。 左丹青轻笑,似乎透过她看到了白宣的影子,她终于起身,收回了手,冰凉的指尖突然抓住云梓,沉声问道: “冉将军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左丹青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坟墓,语气严厉。 云梓眉心一跳,正不知该如何作答,左丹青又步步紧逼道:“天底下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冉将军之所以肯帮我,定是因为他跟我有共同的目标!”左丹青斩钉截铁,口吻不容任何质疑。 冰凉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刺激着云梓的皮肤,让她无奈的叹息出声:“小姐,我只是奉将军之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闻言,左丹青冷笑,渐渐松手,转身背对着云梓。 云梓本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惹恼,却不想过了一会儿,左丹青就又继续问道:“他准备送我去哪儿?” “?”话题转换的太快,云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左丹青又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冉将军让我应下三年,我只是想问,这三年,他打算怎么处置我?” 云梓被她的话噎住,许久才讷讷的开口:“小姐可曾听过无昼楼?” “无昼不夜楼?”左丹青突然笑出了声,语气中满满都是讽刺:“没日没夜的训练,跟炼狱一般的无昼楼,原来如此……将军他是想给我培养成死士?” “非也,小姐太小看我们无昼楼了。”云梓淡淡应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楼中所出者并非都是死士,但定然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 “比如你?”左丹青猛的转身,乌黑的眼睛打量着云梓冷艳的容颜,玩味勾起唇角:“你的一技之长,是什么?” “小姐不是见过了么。”云梓轻声开口,也证实了左丹青的猜测。 好比她那天在墨毒轩门口所见到的,易容伪装。 思及至此,左丹青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另一个人影,她凝眉,疑惑的问道:“你可认识子楚?” 谁承想,云梓听了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他是我师兄。” 原来如此,左丹青忍不住感慨,这南擎权贵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师出同门的弟子竟然各有归属。 似乎是猜到了她心中的疑惑,云梓毫不避讳的解释道:“出则无情,是无昼楼的规矩,子楚于我如今只是路人,我听命的便只有将军。” 闻言,左丹青敛眸,遮掩住眼底玩味的神色,突然对这个无昼楼起了浓浓的兴趣。 冷风刮过,云梓不由得拉了拉领口,又询问了一句:“小姐,夜深露重,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这回,左丹青没有拖延,而是飞快的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寒风瑟瑟,缱绻在树林中吹动着树叶不断沙沙作响,左丹青侧目看了一眼密林深处小小的坟包,心中一片酸楚,很快,她整理好了兴趣,决绝的转身,带着云梓大步离去。 夜晚的后山十分荒凉,静的就只能听到她们二人脚步的声音,左丹青走在前面,云梓不紧不慢的跟着,距离恰到好处。 许久,前面突然传来左丹青的问话:“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朔北的?” 云梓心下一凛,思忖片刻,才谨慎的答道:“便是小姐撞见我的那日。” “骗人!”左丹青这两个字说的斩钉截铁,旋即又冷笑两声叹道:“你们根本就不是才到的,而且你也不是头一次来这个地方。” 听了她的话,云梓呼吸一滞,心虚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哑音开口道:“小姐何出此言?” “刚刚我们过的地方,有一个村民捕兽用的大坑,我特地在它的边缘走过,你却半点也没失足出错。” 竟然是因为这个,云梓语塞,没错,她的确是来过这里,而且不止一次,原因……当然就跟左丹青猜想的一样。 她并不是个很擅长撒谎的人,听到左丹青这样的质问只是干巴巴的回道:“啊?是这样么,奴婢刚刚并未注意,许是运气好吧。” 左丹青闻言嗤笑,笑声越来越大,再一张口就忍不住激动的吼道:“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有人要害她!却不阻止!为什么!” 云梓敛眸,声音弱了几分:“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等您见到了将军再问也不迟。” “呵呵……”左丹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拂袖大步离去。 云梓不敢怠慢,连忙追上去,这时明月才从云层中探出了头,她忍不住回头,果然见到不远处的地面赫然一片黑暗,显然正是左丹青口中的兽坑。 而此时此刻,她的心也像是这地面一般,凹陷了一块…… 前方的左丹青健步如飞,脑海里拼命回想着前世关于这个定国将军的记忆,如若不出意外,再过五年,他会请战辽东,并且战死沙场。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毫不犹豫的答应下三年之约,在此之前,她会不惜一切,哪怕卧薪尝胆,也要将冉云的势力全部收入囊中。 ps: 今天的更新~么么哒~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通幽相逢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雷声阵阵,天边乌云滚滚,这样压抑的天气自左府被抄家那日起一直持续到现在。 此时此刻,辅国公府中的气氛也跟这天气一般沉闷不堪。 应老夫人看着桌案上摆放着的,几日前由墨毒轩掌柜送来的文书,心中五味杂陈。 “吱嘎――”木门发出暗哑的呻吟,将她从思绪中惊醒,皱眉不悦的扫向门口,只见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进来,粉雕玉琢的小脸儿是如此可爱,樱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麋鹿般的大眼睛扫到应老夫人之时,立刻缩了回去,因为动作太快的,反而不小心夹到了自己的脑袋,剧烈的疼痛促使他委屈的憋起了嘴巴,却强忍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摸样又倔强又可爱。 应老夫人无奈,叹息一声:“进来吧。” 锦年后缩的动作果然停下,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应老夫人,那摸样似乎是在询问:“真的。” “叫你进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应老夫人厉声呵斥了一句,锦年立马“嗖嗖”两声蹭了进来,看着应老夫人换上一副乖巧的摸样,嗫嚅道:“我就是想来看看表姐回来了没有……” 闻言,应老夫人一阵心酸,锦年如今年纪还小,知道左府被抄,总是缠着她问表姐什么时候会回来,而这个问题,偏偏是她如今最无法回答的。 思及至此,应老夫人又情不自禁的看向桌上放着的那一沓文书,这是她言明要留给锦绣,此外再无任何音讯。这让自己既是心痛又是无奈,说到底,豫州之事让她们起了隔阂,而这道隔阂。也随着左丹青的离去再也无法消弭。 她越想心情越沉重,长长的叹息出声,听在锦年的耳中分外刺耳,他赶紧跑到应老夫人面前,拉着她满是皱纹的手安慰道:“祖母别伤心,表姐一定会回来的。” 对上孩童在无比真挚的目光。应老夫人心口一紧,慈爱的抚摸着他的额头,不忍的说:“我伤心的不是她不肯回来,而是……她不能回来……” 无论是左府的四小姐,还是陛下亲自封赏的乐平乡君,都是已逝之人,应老夫人是真的替她那苦命的外孙女心痛,此后,她只能隐姓埋名的过活,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当时年幼的锦年并不能彻底理解应老夫人此刻的心情,带到若干年后,他知晓这其中利害之时,心中所想,便同应老夫人一摸一样。 窗外大雨纷纷飘落,一直不曾停歇。 窗内之人愁云满面。经久不能展颜。 ※※ 幽暗的房间中,门窗紧闭,一丝一毫的光亮都无法透入。 与此同时,榻上正躺着一个脸上裹满了纱布的人影,床榻旁的木桌上,少女一只手拄着下巴睡的正香。 突然,门“哗啦”的一声被推开,男人阴沈着脸色气急败坏的闯了进来,将少女瞬间惊醒,她立马尖叫着冲过去将门关上。未曾看清男人的脸色就埋怨道:“你怎么不敲门,不知道病人还不能见光么!” “见光?呵……”男人嗤笑一声,劈头盖脸的骂道:“谁让你随便救人的!你如今翅膀硬了,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啊!原来是……是师父……我……我没有。”少女窘迫的绞着衣角,看着男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灵机一动道:“师父,您最近心口还痛不痛?乐乐在靖远侯府给靖远侯的孙子看病时学了一招,保准能根治您的病!” 看着南乐讨好的笑容,更多的斥责南蚀终是没有说出口,良久,他低叹一声,背过手冷声道:“这人不许再管了,明天启程,我们回南擎。” “什么?明天?!”南乐拔高了音调,又绕道南蚀面前,讨好的去拉他的手。 南蚀早有预料,不着痕迹的躲开,语气半点没有转圜的余地。 “明早动身,还不快去收拾行李! 南乐无奈,满目哀伤的看了一眼榻上躺着气息微弱的人影,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心底低声叹息――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吧。 ※※ 北风萧瑟,吹动着斗篷猎猎作响。 左丹青站在空旷的草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田野,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儿时同杨氏一同下地工作时的场景,云梓自她身后走出,替她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好系紧,左丹青敛眸,正好看到灵巧的手指穿梭在雪白的丝带之间,浑然融为一体。 “小姐,已是第七日了。”云梓从来话不多,但该提醒的也绝不含糊。 闻言,左丹青瑟然一笑,抬眸看向她,一字一顿的开口:“你急了?” 云梓用沉默来回答了她的问话,左丹青见状半天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从来算数,” 听到她这么说,云梓的心情复杂得很,一方面是惦记着冉将军的吩咐,另一方面……她想到自己当年入无昼楼的种种,就暗自为左丹青捏了一把冷汗。 见到云梓仍旧不答话,而是闷闷将带子打成一个漂亮的结扣,跟她本人一样干净利落。左丹青也没有强求,只是目光顺着远处的田野不断飘远,直到停留在一个方向久久不曾收回。 察觉到她的一样,云梓终于出声问道:“小姐,您在看什么?” “通幽寺。”左丹青毫不避讳的回答,看着云梓的表情微微有些迷茫,便苦笑着解释道:“我同我娘生活过得地方,那里算是一个。” 当初她带着杨氏从刘家跑出来,就落脚在通幽寺,这次离开之前,她最后要做的事情就就是去那里求神拜佛,恳请神明许给她那苦命的养母一个幸福的轮回。 若说曾经的自己并不信鬼神之道,但是如今,亲身经历重生这样的事情,她对这些不由得心中肃然起敬。 云梓了然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将军他会理解的。” 左丹青撇了撇嘴,显然并不打算冉云的态度放在眼中,过了一会儿,她才对着云梓开口吩咐道:“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出发吧。” “恩。”云梓应声转身,走向田野不远处的村庄,去将他们暂放在农家的行李彻底清理。 与此同时,通幽寺中,白衣少年盘膝而坐,眼皮低垂,看似虔诚的跪坐在佛祖面前。 卫岚站在旁边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心里也是无比焦急,但碍于庙中佛祖的雕像,不敢轻易言语 等待了许久,在香炉中的烛火都燃烧殆尽之时,禅心才蓦地睁开了眼帘,眼角的余光扫到卫岚欲说还休的表情,于是果断起身,带着卫岚出门。 到了院中,卫岚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咕哝道:“少主,您有把握她一定会来这儿?” 闻言,禅心苦笑着摇头:“把握?我哪里有什么把握,只是……当初第一次同她正面接触,便是在这里,我来此,不过是想看看罢了。” 卫岚听了哑口无言,这感情好,原来主子来儿不是堵人的,而是来缅怀过去,卫岚彻底无奈,赌气似得抱怨道:“少主,卫珂还没有消息呢。” “我知道你担心他的安危,不过眼下,没有消息,兴许比有消息要更安全。”禅心一边说一边看着卫岚的反应。 果然,卫岚闻言渐渐沉默,心中也是无比挣扎,理智告诉他与发现了卫珂的尸体,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杳无音讯,正如禅心所说,更安全,证明他还不曾出什么意外。 思及至此,卫岚再也没有做声,而是跟上禅心,二人准备一同离开,却在这时,守在通幽寺外围的密探来报,说有人正在向此处逼近。 禅心眉心一跳,和卫岚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眸中看到了相同的擦测。 “少主,我们怎么办?”卫岚心底有些小小的雀跃,忍不住希冀过会儿能够见到卫珂。 禅心却正好相反,一方面,他想要再次见到左丹青,而另一方面,他又因为包庇凶手而内疚,两相纠结,只听他徐徐的开口:“躲起来。” 卫岚闻言瞪大了眼睛,刚想要争辩写什么,就听禅心呵斥道:“躲起来!” 他的声音不容任何质疑,卫岚无奈,只好依言照做。 俄顷,左丹青带着云梓进门,在二人踏入门坎的瞬间,云梓警觉的动了动耳朵,疾步凑到左丹青身旁,压低声音道:“小姐,有人跟着我们。” 左丹青听了她的话轻轻点头,眸中划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你去处理掉。” 听她下了结论,云梓领命转身,去解决身后跟着的尾巴,只留下左丹青一人站在空旷的院落中,斗笠后的薄唇紧抿,眸光清冷。 是她,是她没错!禅心敛住气息,看着荒凉的院落里,北风中站的笔直的少女,无比肯定那面纱之后就是自己熟悉的容颜。 左丹青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正在被别人所窥探,她走到供奉着佛祖的庙堂里,屈膝跪地,眼眸低垂,双手合十,默念着熟稔于心的名字…… ps: 感谢【cydlm888】宝贝儿的小粉红~  我会说我感冒还没好咩?!吃了药整个人都不好了……叹气……感冒拜托你放过我吧!半个月了qaq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世入梦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空气中氤氲着熏香的味道,左丹青垂眸看着膝下凹陷的软垫,和炉中的香灰,眼中划过一丝寒芒。 有人刚刚来过此处,她在心底冷笑一声,俯身叩拜,与此同时,身后渐渐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左丹青徐徐起身,脚步声的主人这时也恰巧走到了她的面前,原来是这寺中的方丈,智圆大师。 智圆大师见到左丹青,先是恭敬呃行了一个佛礼,旋即开口: “原来是小施主,来的正巧,有件东西,老衲无比要物归原主。” 闻言,左丹青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物归原主?不知道智圆大师到底想要将什么东西物归原主,就在她暗自思忖,心中狐疑的时候,智圆大师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裹着东西的绣帕,只一眼,左丹青就看出那帕子上花纹的绣工,正是出自杨氏之手。 瞬间,左丹青明白了智圆大师的意思,她伸手接过,轻轻拉起那绣帕的衣角,露出里面深碧色的玉佩。如葡萄粒般晶莹剔透的指头情不自禁的抚摸上玉佩,良久,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当初她见杨氏脖子上少了这块玉佩,还曾询问过,对方却轻描淡写的说将它收起来了。 弄了半天,是被杨氏拿来还当时智圆大师留宿她们的人情了,如今再见到它,左丹青心中五味杂陈,耳边还传来智圆大师低沉沙哑的声音:“小施主后来派人送了不少香火钱,老衲实在不能再贪此物,还请你将它物归原主。” 左丹青没有拒绝。小心翼翼的将它收入掌心,用体温驱赶走它的寒凉,智圆大师看着她失神的摸样,又叹一声。转身不再打搅。 恰逢此时云梓进门,她快步同智圆大师擦身而过,来到左丹青的面前,压低声音催促道:“小姐,将军已经派人过来了。” 听到云梓的话,左丹青猛的抬眸。难掩眼底的怒色: “将军还真是着急,既然如此,我们走吧。”言毕,她的目光还有意无意的瞟向佛像,似乎想要洞穿佛身。 “恩。”云梓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左丹青答应的痛快。 可是左丹青却并不忙着起身,而是定定的看着佛像,对云梓吩咐道:“出去等我。” 云梓拗不过她,只好乖乖站到门外,目光却一直流连在她身上不曾挪开。 感受到云梓的视线。左丹青也不在意,背对着她指尖飞快的在地上扫过,然后才终于站起,捏着掌心的碧玉大步迈出门坎。 寺庙外马车早早的等候在此,左丹青同云梓一前一后躬身进入,车夫飞快的扬鞭。载着她们,驶向远方。 车厢里,左丹青突然在云梓的面前摊开手掌,果意料之中的在她脸上见到了惊讶的神色。 俄顷,云梓便整理好情绪,淡定的问道:“这是何物?” 左丹青巧笑嫣然,那似乎已然洞悉一切的眸光让云梓暗自心惊,她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想问我的,不是这一句吧。” 云梓缄默。敛眸没有作答。 “你想问我的是,这东西为何会在我手上才对。”左丹青抬手,将玉佩放在眼前,幽幽叹息出声:“也许便是这个东西,为她找来了杀身之祸……南擎生产的墨玉。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左丹青声音渐渐沙哑,耳边回想起杨氏曾经在自己耳边哼过的不成调的小曲儿,如今想来,应当是南国歌谣吧。 看着她陷入悲恸中的摸样,云梓忍不住皱眉,抖了抖朱唇,终于开口:“小姐,属下不是有意相瞒,只求您相信,将军他,是尽力了的。”说到此处,她纠结的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坦白道: “将军当年征战辽东,妻儿却惨死边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有想到燕小姐还会活着,帝师行事狠辣,想以燕小姐的性命逼迫将军放权,奴婢原本想来阻止此事,却不曾想晚了一步。”云梓一口气说完,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连日来压在心头的愁云终于因为坦白而烟消云散。 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左丹青苦笑,原来娘亲不过是这场夺权之战中的牺牲品。 “那把火,是你放的?”她乌黑的眼眸盯着云梓,瞳孔中倒映出她无奈点头的摸样。 “不愧是冉将军。”左丹青嗤笑一声,语气无比讽刺,伸手攥紧玉佩,心中一阵钝痛。 那墨玉的边缘又一道细微的裂痕,以杨氏的心性,绝不会拿这样残缺的东西来偿还人情,所以当智圆大师一拿出来,她就察觉到是有人故意将它交还给自己,找出这样的借口,也许只是为了替自己留下些念想吧…… 云梓看着她难过的表情,终是忍不住问道:“小姐,这玉佩,是谁给您的?”按道理,这东西应该在帝师手中才是,当初他就是派人拓印了这玉佩的图案,才引得将军来此。 见到云梓脸上写满了疑惑,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却并不打算说出禅心的名字,她侧目,看向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眸光渐渐变得决绝。 无昼楼是么,她真的……很期待呢。 ※※ 熏香的味道久久不曾散去,而佛像后颀长的身影也迟迟没有动作,直到卫岚推了他一把,提示道:“少主,她已经走了。”才渐渐回魂。 禅心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起,跌跌撞撞的才佛像后走出,赫然见到跪拜的软垫前用鲜血醮着写下两个大字——多谢。 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锥入,刹那间让禅心停滞了呼吸。 “她果然猜到了……”禅心苦笑,卫岚见到他这副摸样忍不住担忧: “少主,您没事吧?” 禅心摇头,转眸看向门口,刚刚,她就是这从这里消失,而自己却没有勇气挽留,他沉吟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闭上眼,郑重的对卫岚吩咐道: “派人回去通知拂尘大师,我不会回去了。” “什么?!”卫岚脸色大变,迟疑道:“公子,咱们就放任这狗皇帝逍遥?陛下回去,会埋怨于您的。”这回,卫岚口中得陛下,说的正是女帝惠昭。 “不然如何?南蚀如今势力越来越大,母后不能再被他摆布了!”言毕,禅心紧咬薄唇,眼中从未有过的愤恨。 “可是……”卫岚还想要争辩,什么,却只换来禅心不可违抗的眼神,只得重重叹息出声,领命离去。 独留下禅心一人看着地上,将刺目的红字深深烙印在心底。 ※※ 朱红帐暖,帘幕后的男女暧昧的交媾在一起,床榻也因着他们大幅度的动作而吱嘎作响。 男子渐入佳境,身下女子的容颜竟然变成了另一张清秀的小脸,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最后一个强有力的冲刺,激起身下之人的娇吟阵阵。 然而释放过后却是从未有过的空虚,他低声咒骂一句,毫不留恋的起身,不过身后侍妾的挽留,披上衣衫出门。 门外,冷月的清辉洒满院落,空气中寒气未褪,却让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那个人。 那人的眸光,便也如这月色一般冷清,可是如今,那双寒眸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吧。 思及至此,轩辕煜竟莫名升腾出一股烦躁的情绪,他努力将它驱散,闪身进入另一间卧房,那里有婢仆提前准备好干净的床榻。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不在习惯在侍妾的房中过夜。 烛火被熄灭,他也徐徐阖上了眼眸,睡梦中,竟然出现了一幅幅从未有过的场景。 先是自己掀起大红色的盖头,露出女子娇羞的容颜,这容颜明明跟他刚刚幻想出来的无比相似,为何梦中的自己却是满眼嫌恶呢? 紧接着,天旋地转,他看到女子怀抱着一个孩童的尸体,哭的声嘶力竭,曾经明亮的眼眸,变得无比灰败,嘴角一直挂着的微笑也彻底消失,而梦中的自己却绝情的转身,根本不顾她的哭号,他们渐行渐远,最终陌路。 诡异的画面一幅幅从他的脑海中走过,最后定格在一具枯骨上,那一晚,他的五弟带兵杀入皇城,自己在绝望中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她被关押的冷宫。 可是冰冷的地面上,那具狰狞的尸骸像是对他最无情的讽刺…… 轩辕煜猛然惊醒,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竟是湿滑一片,梦中的一切真实的不可思议,让他犹如置身冰窖。 那梦中的女人,无疑是长大后的左丹青,轩辕煜吐出一股浊气,心脏莫名的抽痛,这算什么,鬼魂入梦么? 他恨恨的磨牙,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最终,那张清秀的容颜被他刻意的压制在记忆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念头。 轩辕湛……不能留。 他捏紧拳头,却听到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疑惑自眼底划过,轩辕湛飞速披上衣服起身,推开门,外面,竟是火光冲天。 心腹此时正向着这里奔来,见到他立马兴奋的吼道: “殿下!摘星楼起火了!” “摘星楼?”轩辕湛眉心一跳,旋即勾起唇角诡谲一笑,摘星楼起火,禅心在劫难逃,还真是……天助我也。 转眼间,他刚刚郁结的愁绪全然清散,他看着远处的火光,笑容愈发的高深莫测。 ps: 感谢【sunflower889】的平安符,╭(╯3╰)╮狂吻之,哈哈~ 第二百二十章 世家婚约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四年后,南擎国都颐充。 颐充最大的酒楼醉仙居里,此时此刻正是人声鼎沸。 “我说……你听说了么,冉将军的宝贝孙女回来了。”嘈杂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传来。 “孙女?哪个孙女?” “就是当初生病被送到岐山医治的,听说现在病好了,就回来了。”说到此处,那八卦的书生兴致顿起,眼珠子提溜一转,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不过…,与其说是病愈归来,倒不如说是回来成婚的。” “成婚?”这两个字显然勾起了更多人的注意,不一会儿,听众就围满了整张桌子。 “是啊,诸位兄台有所不知,听说当年安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可是同冉将军订过亲事的,如今虽然安老爷子已经故去,可是这订好的亲事,自然不能黄了。” 听到这里,有些知情人士就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安家和冉家,如今不是不和么。” “就是就是,这门亲事真的能成?” 见众人都是满腹狐疑,提起此事的书生顿时自豪的扬了扬头,拍拍胸脯笑道:“那你们可就想错了,听说冉老将军这个孙女不仅自小身体不好,还其丑无比,配上安府那个克星,岂不是正正好好?” “什么?!你是说安家五房那个克父克母小侯爷?”闻言,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书生一副讳莫如深的摸样,唇角轻轻翘起。任凭被人如何相问,竟是再不做言语。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被高坐在二楼桌案后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修长的指尖轻点桌面,带着面幕的女子一身雪白色的长裙,裙摆处用金线勾勒出一朵朵菊花,针脚细密,绣工上乘,一看便知出身富贵人家。 在她身边还伴着两个桃粉色襦裙的侍婢,低眉顺目甚为恭敬。 面纱后的唇角勾起。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对着身旁的侍婢吩咐道:“等会儿给那个人带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低沉的声音传入侍婢的耳膜,她们浑身一凛,连忙应下: “是,夫人。” 与此同时,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渐渐驶来一辆马车,来往的行人匆匆避让,车夫挥鞭,急速窜入一条巷口消失不见。 巷子里有一个简陋的小院落,车夫将马车停在院门外,一青一白两个人影分别从车中跃下。 白衣人一袭长袍,眉眼冷峻。瘦削的侧脸棱角分明,乍一看,好个清俊儒雅的白面书生,在他身边站着的青衣少女可是知道他的本质,忍不住调侃道: “我说云梓,你如今是越扮越像了,下次我们还是不要演什么兄妹,不如试试夫妻怎么样?” 说话之人眉清目秀,素来冷若寒潭的眼底如今却带着几抹柔光,期间还还掺杂着浓浓的笑意。 闻言。白衣人脸上满是羞恼,一边跟着青衣少女进门一边无奈叹道:“这话可莫要给将军听见了,否则可是要喊着让奴婢将孙女赔给他了。” 云梓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男子激动的颤音:“主子……” 青衣少女条件反射的抬眸,正对上青年俊朗的容颜,此时此刻,上面写满了兴奋,白皙的面容也不由得透出了些许红晕。 “扣子……”青衣少女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言毕,又觉得稍有不妥,连忙改口道:“王掌柜。” 小扣子面色一窘,尴尬的挠了挠头。连忙摆了摆手:“主子还是叫我扣子吧,奴才听着觉得顺耳。” 看他这副憨憨的摸样,哪里还有平日的精明之相,左丹青忍俊不禁,点头应下,旋即带着云梓进门。 果不其然,山城也候在屋内,早早的给左丹青他们准备好了果盘和茶点,不仅如此,还通知厨房预备出来一桌丰盛的饭菜。 见到如今长得高了些,肩膀宽阔了些,身材也更结实了的山城,左丹青心中无限感慨,她凝眸环视四周,却只见到他们二人的身影。 小扣子知道她在找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开口道:“卫大哥今天一大早就去城郊练武了,我这就让山城过去知会他一声您回来了。” 谁承想,听了他的话,左丹青却果断摇了摇头,出声制止:“不必,他定然是知道我已经回来了。”说到此处,左丹青涩然一笑,卫珂那点小心思,她清楚得很,三年前自己曾以同司冕的中秋之约为由让她离开,他最终却还是回来了。 此后,她在无昼楼闭关三年,那人也是不依不饶的日夜驻守在楼外,直到大半年前自己离开无昼楼,才肯听从命令跟着小扣子他们来到南擎。 如今自己来到颐充,他恐怕是害怕再次被赶走吧。 左丹青在心底幽幽叹息出声,耳边隐约传来小扣子的嘟囔: “唉,主子,您知不知道外面疯传的谣言啊?” “谣言?什么谣言?”左丹青挑眉,不明所以的看向小扣子,这半年多,她为了寻找硝石去了一趟岐山,所以才会推迟回来的时间,虽然回来之前恶补过南擎各大世家的概况,但是对于一些具体的消息,却并不怎么清楚。 “呃……您真的没听说?”小扣子窘迫的吞了吞口水,抬眼却正对上云梓警告一般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就又无奈的吞了回去。 左丹青察觉到他们的小动作,干脆利落的走到小扣子面前,眸光犀利的扫向他道:“有什么话,还不快点说清楚。” 云梓赶紧上前打圆场,端着茶水送到左丹青手上转移话题:“小姐,旅途劳顿,您口渴了吧。” 见到云梓难得这么主动,左丹青惊觉的抬了抬眉毛,看着他们冷笑道: “怎么,你们还想瞒我一辈子不成?” 言毕,她冷眼扫过他们三个,挑中最老实憨厚的山城: “山城!你说!” 山城被点到名字,浑身一震,差点在原地跳起,目光哀求的看向小扣子,试图从他那里寻求帮助,可是小扣子头垂得几乎要埋入胸口,半点要理睬他的意思也没有。 山城无奈,只得如实应道: “那什么……主子……外面的人……都说……都说……”他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左丹青用力一拍桌,他赶紧飞快的回道: “外面的人都说冉将军的孙女是为了同安国府的小侯爷成亲!” 话已经被山城说到这个份儿上,左丹青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她冷冷的看向云梓,朱唇轻启,声音无比镇定: “那老家伙早就算计好的?让我代替她的孙女嫁到安国府去?”左丹青望着云梓的眼眸满满都是失望,整整四年,朝夕相处,这样的情分,难道还是不能换来她的真心? 云梓此时也是十分内疚,她也是在昨日才收到冉将军的飞鸽传书得知此事,本想着进了颐充,再去恳请冉将军改变主意,谁承想,他竟然将这个消息放出,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看来……将军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 左丹青见到云梓一声不响的跪下,仔细思忖一番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她吐出一口浊气,拉起云梓的,低声道: “罢了,又被那老家伙摆了一道,不过幸好我早有准备,若是安国府那个小侯爷不嫌弃他的夫人是个病弱的丑八卦,就尽管娶回门供着好了。” 言毕,她阴测测的一笑,眼底狡黠的光芒转瞬即逝。 这句话听的屋中其他三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主子……你不是……真的这么干了吧?”良久,小扣子才反应过来,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问道。 “不然你以为,那老家伙花样太多,我要是不留个心眼不就被他给卖掉了,安家和冉家的婚约,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如今两家交恶成这样,还能作数。”左丹青一边说一边轻轻眯起眼睛,脑海里回想起对安国府的记忆。 这安国府原本十分落魄,却因是惠昭女帝的母族而鸡犬升天,而冉家不肯放兵权,同女帝势如水火,安国府居然还真起了要娶冉家孙女进门的心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国府想要以此为要挟,冉将军则顺水推舟的想要给自己送入龙潭虎穴。 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左丹青暗唾一声,眸光更冷。 云梓见到她这副摸样不敢上前,转过身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在她心里,也不同意将军这次的做法,婚姻大事,哪里是儿戏,眼看着左丹青即将及笄,却要面对这样的人生……思及至此,她幽叹出声,只好安慰自己,如今还有转圜的余地,自己应当在今晚去见一见将军。 左丹青并不知道云梓此时心中所想,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岐山发现硝石之事上面,于她而言,努力积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一想到岐山中蕴藏的那些宝藏,左丹青就心情一片大好,刚刚因为谣言而惹出的不快转瞬烟消云散。 她飞快的整理好思绪,将小扣子单独唤道内室,将自己接下来的安排一一交代。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将门闺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身段窈窕的人影慵懒的躺在的软榻上,层层叠叠紫色纱幔遮掩了榻上之人的容颜,让人只能依稀看出线条完美的轮廓。 纱幔之外,婢仆们都埋头忙碌,精神紧绷,生怕有半点闪失,就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下,门外突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转眼间的功夫,那宫人就心急火燎的推门而入,眸光在看到榻上那人的假寐的摸样时不由自主的一凛,整理好情绪连忙禀报道: “陛下,外头如今都在传言,安国府的小侯爷要娶冉将军的孙女为妻……” 他话还没说完,纱幔后漆黑的瞳孔就猛的一下子睁开,流光美目转了几转,不动声色的听着那宫人继续开口: “奴才特地去派人查证,这……这的确不是空穴来风……”宫人哆哆嗦嗦的说完。手指紧张的捏在一起攥成拳头,忐忑不安的等候着里面那人的回应,心若擂鼓。 “冉将军的孙女?”良久,就在那宫人以为帐内的主子并未听清的时候,她终于幽幽的出声。 “呵……还是个将门闺秀,要我看,这门亲事不错。”她呵气如兰,语调也听不出来喜怒,却让那宫人心中愈发的难安。 “可是陛下,冉将军和咱们并不同心,他居然肯应下这门亲事,恐怕是另有所图啊。”左思右想,宫人还是决定出言相劝,谁承想,纱幔后的女子却并不领情: “那又如何,安家那些扶不上墙的东西,让他们随便蹦跶吧,朕累了。你先下去吧。”白皙修长的手自纱幔后伸出,不耐烦的挥了挥,重重帘幕阻隔了宫人的满目忧愁。 眸光贪婪的流连过那双柔夷,宫人不甘的转身,刚一出门,就果断叫来心腹的小太监,压低声音叮嘱道: “去将此事告知帝师。” 小太监领命离去,宫人却转眸看着紧闭的殿门呆立良久。 ※※ 阳光打在大汉黝黑的面上。此时他咧嘴含笑,正衬得一口白牙异常明亮。 小扣子见到对方的表情,也礼貌的报以微笑,只是侧目看向左丹青的时候,眼底写满了迷茫。 左丹青知道他心中的疑惑,却也不急着开解。而是指着大汉介绍到:“这位是无昼楼的季九,人送外号千杯不倒,是我们这回同钱老板谈判的杀手锏。” 闻言。小扣子眼中的迷茫更深,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心底的疑问: “主子,我们是去谈生意,又不是喝酒,再说了,我的酒量和酒品也都是不错的,您这么做是为了?” 谁承想,还不等左丹青出言替他解惑,季九听了就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拍了拍小扣子的肩膀。力道半点不轻巧,压得小扣子浑身一抖。 “小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老四曾经说过,这个钱老板为人有意思的很,曾经有人找他贩货,两个人也是酒桌上谈价钱,结果就因为喝不过他。被狠狠的宰了一笔,当时那钱老板就说‘连酒都喝不过我,还好意思谈什么买卖,’后头那人花了好大的价钱,还磨破了嘴皮,才说动他来运货。” 听到此处,小扣子恍然大悟,看着旁边一言不发却笑得胸有成竹的左丹青说:“原来主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哈哈,这是不是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左丹青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是啊,我调查那个钱老板许久,才抓出这么一件陈年旧事来,如今我急着要那批硝石,运价却又太贵,不得,只好出此下策。”看着左丹青坦荡的表情,小扣子窘迫的吞了吞口水,唉……主子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就在他们言语间的功夫,外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屋中之人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直到木门被推开,云梓一身男袍迈步走进。 “回来了?”左丹青对着小扣子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下去的,只留下云梓一人同自己相对。 “恩,属下已经见过将军了。”云梓边说边咬了咬唇角,最后还是无奈的叹息道:“可是将军看起来根本没有要放弃这个念头的打算,小姐,您准备如何?”这番话,云梓发自肺腑,平心而论,她也不希望左丹青将后半辈子交代在那个危机四伏的安家。 “能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左丹青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高挂的艳阳忍不住感慨: “颐充的风景很美呢。” 她的目光寸步不移窗外的风景,似乎真的是在单纯的欣赏美景,云梓敛眸,安静的站在一旁不准备打扰。 此时,湛蓝色的天空中,除了漂浮着洁白的云朵,还有几只五彩斑斓的纸鸢,左丹青抬手遮挡住刺目的光线,眯着眼看着纸鸢飘飞的方向,许久,涩涩开口道: “不管怎么飞,最后不还是得由人摆布。” 耳边骤然响起这么一句,云梓暗自惊心,错愕的抬眸,却看到左丹青已经“砰”的一声,毫不犹豫的将窗户关上。 “小姐,要不……奴婢再去说说吧。”眉毛微不可查的蹙了蹙,云梓此刻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难得流露出些许哀伤。 “没有用的,冉将军是不是跟你说,我该回去了?”乌亮的眼眸平静无波,像是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漩涡。 云梓垂眸,有些不忍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回去。”左丹青答应的十分痛快,让云梓都忍不住惊讶,说完了这一句,她不紧不慢的坐下,信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这会儿,茶水已经变得冰凉,她却毫不在意的一饮而尽,最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道: “来,正好给我讲讲,府上如今是怎么个状况?” “啊?”云梓因为她速度跳跃的话题一时间有些发懵,但是转瞬就明白过来了她话中所指,于是她吐出一口浊气,不紧不慢的回道:“小姐想问的是哪一房?” “先说说安国府吧。”左丹青再次开口,却显然出乎云梓的意料。 “小姐……您不是来真的吧?”云梓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眸光中读取出否定,然而事实却让她十分失望,最后,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先皇在位的时候,安国府本是靖昌二府,后来靖系的安氏渐渐没落,女帝上位,重振母族,便将安姓族人合为一体,成为如今的安国府。”云梓不紧不慢的说着,却突然被左丹青打断。 “这些我都知道,你且说说,那个五房的小侯爷,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他的克星之名,又因何而来?” 没想到左丹青说完这句话以后,云梓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闪躲,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 “这……这个……” 看来是真的有事,左丹青撇了撇嘴角,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去剪掉背后操控着自己的那根的线绳,所以,她轻咳两声,语气严厉的对着云梓开口:“你不必隐瞒,如实告诉我便好。” 云梓无奈,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娓娓道来…… ※※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光线无比暗淡,同昏暗对比鲜明的是坐在桌前,男子灿若星辰的眼眸,仿佛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指引方向的火把,炙热的似乎能将周遭的一切点燃。 “铛铛”两声奇闷无比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使得男子眼中的焰火成功掉转了方向,他没有动身,因为心中清楚门外之人接下来的动作。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听到无人应声,敲门人不仅毫不惊讶,反而十分自然的伸手推了推门,房门并未锁紧,她没有多少力气就成功将它推开,而在门外明媚的阳光射入的一刹那,房中原本在桌前的颀长身影迅速消失,如一阵风般吹到了卧房的床榻上。 开门人习以为常,拖着步子迈进屋内,面幕后的眉心紧锁,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忧愁。 “你听说外面的谣言了么?”带着面幕的女子开门见山,并未进卧房,而是站在桌案前用能让里面的人听清的声音发问。 “身为始作俑者,自然,是知道的。”卧房里,好听的声线幽幽飘来,让带着面幕的女子心下一紧。 “真的是你!你难道已经忘了她了?”那个熟稔于心的名字在舌尖打转许久,最终却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这句话说完,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沉默,直到带着面幕的女子僵硬的转身,卧房中的人都没有再回应她哪怕一句。 正午的阳光明媚到刺眼,隔着轻纱,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这炙热的温度,莫名的,她升腾起一股烦躁的情绪,抬脚刚迈出小院的门坎,就跟飞扑过来的婢女撞个正着。 “我说夫人!可算是找找您了,您怎么在这儿啊!”那丫头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建筑的牌匾,忍不住咋舌: “七少爷这儿您也敢来?您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莫要招什么晦气啊!”小丫头絮絮叨叨的念着,直到女子不耐烦的摆手加以眼神警告才不得不渐渐住了口。 离去时,小丫头扶着她健步如飞,仿佛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平安符~~(≧▽≦)/~ 喝酒谈生意这个大家不要觉得很扯,历史上真的有过,建guo初期偶们和r国做生意的时候,团子最开始听过觉得此梗很萌啊,不过那个是卖军火~汗,希望表被和谐掉⊙﹏⊙b 第二百二十二章:初入冉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挑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左丹青终于按照然冉将军的吩咐归家。 为了契合自己放出去的话,她特地吩咐云梓用黄泥混着清水抹在脸上,画出一副病弱不堪的摸样。 不仅如此,当马车来到冉府门口,她从车厢中探出头的刹那,还特地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又开始狠命的咳嗽的,面幕上未擦净的血渍被捂住嘴巴的手指胡道谢开的,蹭了满面,清风吹过,露出带着血丛泛黄的下巴,看的过往行人异常惊悚。 云梓头痛的扶额,就知道这活祖宗是故意要演出来这副场景,只好硬着头皮在冉将军可以.更新快)杀人的视线下进门。 “砰!”的一声,冉府大门重重的关上,而云梓臂弯处挽着的人也渐渐挺起了脊梁。 “你是故意的!”冉将军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目光阴冷的扫向面幕后的左丹青,看着上头的鲜血只觉得异常刺目。 左丹青不紧不慢的将脏兮兮的面幕取下,随手撇在地上,沾着血丝的嘴角还噙着点点笑意: “祖父为什么要这样说去青青,赏青路途劳顿,可是病了许久呢。”她十分自然的改了口,毕竟,冉府的众人全当她是杨氏的亲生女儿。 冉将军暗叹一声,嘴角抽了抽,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到了颐充,却迟迟不肯回来,怎么,是对我的安排不满?” 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不惠欢拐弯抹角,所以一语道破左丹青想要拖延时间。 “青青不敢。”左丹青微笑着回答,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无比单纯无害,不知情的人看过去,还以为是亲祖父再训话,而孙女乖巧的认错。 嘴上说着不敢,做起来却无法无天,冉云只觉得脑仁隐隐作痛,倒吸一口冷气厉声道:“别以为你这么做,安家就会主姑娘口,在我看来,他们巴不姑娘病得要死,到时候还不用自己动手。” 然而左丹青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半分羞恼,只是重重的叹道:“唉……祖父,您如今到底是老了。” 闻言,冉云狐疑的转眸,目就算利又不解的看向她,只听到左丹青幽幽的声音渐渐清晰:“青青道谢望这么做能让安家人松口,只是有一点,祖父您想错了。” “哦?那你说说看,我有什么想错了?”冉云道谢气道谢笑,捋了捋胡须,瞪着眼睛盯着左丹青。 “他们既然要娶我进门,自然不是一心想要弄死我,如今我恶疾缠身,正好道谢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好歹,他们明面上不会给我就算了。”左丹青大言不惭的说着,听得冉云彻底无语,原来这小丫头存了这样的心眼,也是,这种瓷瓶似的新媳妇,风一吹恐怕就要倒的,他们估讨也不敢给什么下马威。 听她这么一说,冉云的脸色终于稍姑娘看了一点,咳嗽两声,对着左丹青吩咐道:“还赶紧去换身衣服,顺便再洗把脸,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一会儿还要见过你叔叔婶爻妮!” 听到冉云松口左丹青没有什么反应,云梓却无比庆幸,如获大赦的拉现在丹青,赶紧走向早已收拾好的院落。 冉府的西边正好有一个闲置小院,正好就安排给了左丹青,主仆二人刚赶到,就算见古朴的建筑上挂着一块摒新的牌匾,上头龙飞凤舞的题着三个大字――墨香阁。 倒还挺对她的口味,左丹青满意的点了点头,房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一身彩绣的少女像只花蝴蝶似得飞了出来,桃红色的裙身在阳光的映衬下分外刺目,让人一时间晃花了眼。 在她后头还追出来一个碧绿色裙装的年剐目仿的少女,嘴里还惊呼着:“韵道谢姝,你慢着点,别撞到人。”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清晰明朗,最为惹眼的是那双秋水一般的明眸,一眨一眨仿佛会说话似的,满是灵气。 云梓见到来人,赶忙回身,压低声音在左丹青耳边提醒道:“红衣服的那位便是二房嫡出的三小姐雯韵,另一个……”云梓顿了一顿,组织好语言才继渎道:“就是大房的独女,二小姐雯思。” 雯思?不就是原本应当 嫁到安家的人么。 听到这里,左丹青不由自主的缩了缩瞳孔,冉将军当年征战沙场,妻女下落不明,唯・活下的是忠仆舍命救出来的长子冉鑫,也是杨氏的亲哥哥,此外的二房三房,都是冉将军的妾室所生。可惜命运弄人,冉鑫中年丧妻,而偏偏又是个情种,最后就落得只有冉雯思一女的下场。 也正是如此,冉将军才舍不得将冉雯思推入火坑,就有了自己冒名顶替之说,好在冉雯思少时体弱的确送出去治过病,后头归来的也悄无声息,平日里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冉家人自己知道真相,旁人自然没可能知晓。 思及至此,左丹青在心底冷笑,冉将军这老家伙将亲孙女保护的还真好,有了自己做挡箭牌,就算日后同女帝闹翻,也为雯思留了一条退路,如此想来,她不禁有些羡慕,这就是有亲人的好处。 脑海里冒出“亲人”这两个字眼,她的眸光陡然一凛,贝齿也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察觉到她异样的情绪,云梓忍不住担忧,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雯思的声音首先传来: “咦……这位,是不是就是青青姐?”她歪着头,明眸中似乎蒙着雾气,迷茫又可爱。 听到雯思的话,原本跑在前头的冉雯韵也收回了脚步,犀利的吊稍丹凤眼上上下下的将左丹青看了个遍。 “思思姝姝好。”左丹青听了云梓的介绍之后,自然不会将她们二人当做空气,只是说话的时候脸上并无半点表情,给人一种拒之千里的冷漠感。 见到左丹青这副高贵冷艳的摸样,冉雯韵在旁边嗤笑一声,折返到冉雯思身边调侃道:“二姐,你就别热脸贴冷屁股了,咱们还是赶紧去用午膳,省得等会矾了又挨祖父骂。”她边说边挽起冉雯思的胳膊,不顾雯思欲言又止的摸姑娘她直接拉走。 左丹青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并未做声。 云梓忐忑的吞了吞口水,习武之人道谢的耳力让她听见雯韵对着二小姐不屑的嘟囔:“不过是祖父带回来的野丫头,还真当看自己是这家的小姐了……” 眉头不由得蹙紧,云梓不安的看着左丹青,生怕她听见,于是赶紧拉着她进门。 左丹青也不推拒,只是在抬脚迈入门枚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墨香阁”的牌匾,像是发问又像是喃喃自语: “这里,原本不是这个名字吧?” 云梓被问得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飞快的点头:“恩,应当不是,奴婢不记得府上有‘墨’字开头的院落,怕是将军特地为您写的。”云梓特囔道谢充了后面的一句,左丹青听了,忍不住想笑。 “你不必提醒我,那老家伙对我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听到左丹青这么一说,云梓的道谢“腾”的变得通红,想来冷若冰霜的容颜上此时也多了几分羞恼。 “不过看着字迹,倒不像是他的。”左丹青若有所思的开口,终于迈步进门,只见桌上正摆着大大小小的几个包裹,其中还掺杂着一个紫檀木的首饰盒。 见到这些东西,左丹青就明白为什么刚刚会见到雯思和雯韵了,看来这些东西是她们送的。 果不其然,云梓走过去的清点上面放的东西,出声感慨:“还是二小姐想得周到,等会儿去用膳正好能用上。”说完,她满脸軎悦的从里面挑出一个宝蓝吐翠孔雀吊钗,现在左丹青头上比量,开心的说:“这个肤色,趁您正合适。” 言毕,就迅速的去的打水,准备现在丹青的好好清理一番。 左丹青也没闲着,将雯思送来的东西姑娘,又挑拣好新衣服换上,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云梓将她的发髻打散,再重道谢好,不一会儿,青铜镜里就映出了一个清秀佳人。 这跟刚刚脸色发黄,唇角下巴上都粘着血丝的左丹青判若两人,云梓满意的拍了拍手,最后将雯思送来的吊钗插上,蓝色的宝石光彩夺目,更加显现在丹青肌肤白皙,俏丽动人。 “二小姐出手的确大方。”云梓忍不住感慨,但是转念想到左丹青顶替之事,眼神也不由得黯淡下来 左丹青却仿若没瞧见,自顾的问道:“二小姐她……人很好?”想到刚刚那张瓷娃娃般精致的就算的面孔,左丹青再看向镜中眸道谢桑的自己,强烈的对比让她忍不住道谢的勾起唇角。 云梓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认真想了想的,才不紧不慢的答道:“将军很宠爱二小姐,却也没见到她恃宠.更新快)而骄,奴婢其实在府里的时候也不多,只是听府上的下人们说,二小姐为人很和善。” 她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无昼楼的出身,她之前都被冉云安排在外面做事。 “和善啊……”左丹青不紧不慢的咬出这三个字,语气听不出是认同还是道谢,同时也缄默,再不做言语。rs 第二百二十三章:勾心斗角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云梓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左丹青拾掇利索,主仆二人很快出门,走向冉将军所居住的北院。 暖风细细,桂花飘香,左丹青边走边打量着冉府中的假山湖泊,冉家不愧是历史悠久的百年世家,一草一木都价值非凡,丰都的左府同这里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正所谓树大招风,难怪女帝和安国府将冉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冉将军却偏偏手握兵权,想动又动不得。 思及至此,左丹青难掩心中的苦楚,可怜了她的养母,成为这些世家相争的牺牲品。 在云梓的引领下,左丹青步履匆匆,刚拐过一个长廊,就撞见了两位男子,看衣着都是上好的绸缎,显然身份不凡。 云梓一见来人,连忙在旁边出声提醒:“这两位是二房的两位少爷。” 闻言,左丹青轻轻点了点头,二房是冉府人丁最为兴旺的,嫡出庶出的少爷小姐都不少,其中最为优秀的要当属二夫人严氏的两个儿子,老大在冉老爷子的手底下任职,日后若是大房再无所出,很有可能就是冉府的继承人。至于老二,据说为人十分低调,办事很靠谱,倒是比老大更得冉老爷子的喜爱。 左丹青思绪千回百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这两位“兄长”,见到他们也瞧见了自己,才不紧不慢的点头以示问好。 “这位……”冉家老二反而先怔住了,瞟见左丹青身旁的白宣才恍然大悟:“啊……原来是……你。”说到这里,冉嵘因为不知该如何称呼而有些窘迫。 相比之下,冉家老大冉峥的反映倒是很坦然,笑眯眯的走过来开口:“早就听祖父说我们有个妹妹在外头,如今好容易见面,果真是个妙人儿,难怪祖父总是记挂在心。时不时的念叨。” 听他这一番夸赞,左丹青没差点笑喷出来,什么叫做撒谎完全不带眨眼的,她如今可算是见到了,要说冉老爷子心里记挂杨氏那倒还有可能,至于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异姓孙女……想到这里。左丹青心底满是嘲讽,冉家的这位大少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果然不一般。 冉峥面不红心不跳的将话说完,还主动的邀请左丹青同行。 左丹青也不推拒,大大方方的应下了,就这样,加上两位少爷身边的小厮,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前往北院。 与此同时,北院的宴席早已摆好,坐在上席的冉老爷子环视一圈。见到空缺的几个位子脸上渐渐露出不满的神情。 离他不远处的二房夫人严氏眼观鼻鼻观心,表面上不动声色,桌子底下却用手轻轻捅了捅自己的女儿,也就是之前从墨香阁跑出来的桃红色衣衫少女冉雯韵,雯韵收到母亲的指令,赶紧屁颠屁颠的凑到冉老爷子身边。凌厉的丹凤眼掩去平日的锋芒,举止神态多了几分娇憨: “祖父,大哥二哥这两日操练新兵,许是忘了时辰,您可别生他们的气啊。”冉雯韵在府里这个大染缸浸淫多年,自然明白冉老爷子为什么不悦,就算母亲不提醒。她也会上来打圆场。 “恩,韵儿说的对,要不儿子再派人去催催?”雯韵的父亲,也是冉老爷子的二儿子听见女儿的话,也连忙附和。 冉老爷子却不答话,眼睛鹰聿般的盯着门口,众人见状也不敢吱声,幸好过不多时,下人就传来通报,两位少爷带着左丹青一块儿进了门。 见到左丹青这个野种正同自己的两位哥哥在一起的,冉雯韵的眼睛都红了,雯思却同她恰恰相反,一见到左丹青就很热情的迎上来,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对着冉老爷子开口: “祖父,青青姐也一块儿来了呢。” 听到冉雯思的话,冉老爷子的目光果断扫了过来,当看到左丹青焕然一新的装扮和干干净净的面孔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简单的几句将左丹青介绍给大家,身份就跟他们之前约定的那样,说成是杨氏的亲生女儿。 冉家人虽然早有耳闻也做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见到左丹青其人时还是难掩眼底的鄙夷,自然而然的将她想象成没见过世面想要攀附冉家的乡下丫头。 左丹青冷眼看着众人的反应,面无表情,直到耳边传来冉老爷子沙哑的声线: “都坐吧。” 得了吩咐,雯思赶紧拉着左丹青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亲昵的摸样看得冉雯韵眼红不已,索性干脆撇开了头,眼不见心不烦。 雯思的父亲冉鑫也将目光移到左丹青的身上,深邃的眸中含着隐隐的歉疚,左丹青打量着这个男人,又瞟见他拿起筷子带着薄茧的手指,脑海里突然想到墨香阁那龙飞凤舞的牌匾,冉家人擅武不擅文,肚子里唯一有点墨水的恐怕就是在南擎朝堂上身为文官的长子冉鑫了,那崭新牌匾上的题字,很有可能就是出自他之手。 思及至此,左丹青忍不住在心底嘲讽的一笑,这算什么,补偿么?跟其他人相比,冉家大房这对父女对自己都表现出来异乎寻常的友好,大半的原因恐怕就是出于对自己替嫁的愧疚。 那二房的虚以为蛇和不友好又是因为什么呢?左丹青挑眉,一边暗自思忖,一边对夹菜给自己的雯思报以微笑,恐怕……是因为嫁妆吧。 自己这个外姓的过客,本碍不着什么,可是如今二房掌家,同安国府结亲不管私底下是怎样的状况,面子上两家都必须好看,而且安国府有三房孙媳妇的十里红妆在那儿摆着,冉府规格上自然不能差的太多。 就算从公众里出钱,等着继承家业的二房心中也肯定不爽,左丹青越想越觉得好笑,目光偷偷瞄向冉老爷子,其实她也打心眼里纳闷这老家伙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是为何,难道是想让自己打入安家内部? 恐怕还有些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左丹青默默腹诽,目前为止。冉云只肯透露当年害死杨氏的是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南擎帝师,至于原因为何,他却不肯讲清楚,如今的自己势单力薄,更在这老家伙的监视之下的过活,想要查清楚恐怕要费上一番周折。 不过不管多难。她都一定要弄的清清楚楚,不能让杨氏死的不明不白!左丹青咬牙。刚抬眸,就听见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吸引了饭桌上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冉老爷子眼皮也不抬一下,沉声开口。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情的一脸茫然,知情者嘴角则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就好比雯韵现在,她慢条斯理的剥着一直大虾。状似无意的回应道: “怕是小五弟吧,他的鼻子可灵了,比狗鼻子还灵……”话音刚落,严氏就狠狠的捅了她一下,雯韵身子一抖,手中的大虾也“啪嚓”一声掉到了地上。 左丹青原本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就让她终身难忘,哪怕多年以后,还会偶然在噩梦里重现,惊起她一身冷汗。 只见那只大虾掉在地上的瞬间,从门外闪电般的窜入一个黑影,速度飞快的扑到桌子底下,用脏兮兮的手指抓起地上的大虾。不管不顾的塞进了嘴里。 “哎呀!脏死了!”雯韵尖叫出声,眼中写满了鄙夷,冉老爷子却冷冷的斜了她一眼,冷哼道:“吼什么!给我消停点。” 雯韵闻言噤声,伶俐的凤眸红了一圈,要哭不哭的摸样好像委屈的紧。 “来人啊,给五少爷扶起来。”冉老爷子头痛的扶额,对着身边的小厮出声吩咐,可是还不等那小厮行动,门外就冲进来一个女人,手忙脚乱的过去将桌子底下的男孩抱起,嘴里还不住的道歉: “对不起,都是媳妇不好,一时没看住,给他跑出来了。” 云梓趁乱的在左丹青耳边轻声道:“这是三房的夫人李氏。” 左丹青听了点了点头,冉老爷子的三儿子据说是个洗脚丫头所生,所以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偏偏他又是个不学无术的,早年曾经被赶出家门,后来活不下去,死皮赖脸的搬了回来,只不过……看到这女人和这孩子的穿着打扮,显然搬回来过的也不怎么样。 不管冉家如何勾心斗角,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左丹青云淡风轻的想着,冷眼旁观,然而就在此时,那李氏怀中的孩子突然探出了头,用脏兮兮的小脸不满的瞪着众人。 只是这一眼,就让左丹青有种如若雷击之感,这孩子……长得好像……好像翎羽! 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脏兮兮的小脸和那个在自己怀中渐渐咽气的容颜渐渐重叠,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冉老爷子显然看不下去李氏那唯唯诺诺的摸样,沉吟片刻,沙哑着开口:“罢了,既然来都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饭,青竹,你带五少爷下去洗漱。” 听到冉老爷子的话,李氏赶忙摇头:“不……不还是别麻烦了。” 严氏见状起身,笑眯眯的将李氏迎过来道:“弟妹客气什么,老爷子发话岂有不从的道理,走青竹,我陪你一起给棋儿拾掇拾掇。”她的语调十分温柔,让人挑拣不出半点毛病,说起话来的气度也十分不凡,左丹青敛眸,难怪冉将军这么精明的人,会让她掌管后院。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小粉红和平安符~╭(╯3╰)╮10票的加更明天呦~最近在坑毕业设计,焦头烂额中,叹气,不过答应了的加更绝对少不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朔北使者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当严氏带着冉祺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洗干净了小脸,露出娇嫩白皙的脸蛋儿,衣衫也换了一身,只是穿在身上很不合身,过时的样式和微微泛黄的布料也表明是严氏两个儿子当年穿过的旧衣物。 左丹青目不转睛的盯着冉祺,贪婪的看着他的容颜,过去了之前那惊鸿一瞥,她发现冉祺同翎羽的轮廓和五官并不是十分相似,但是看向别人之时脸上写满的淡漠和戒备却是无比的相近。 尤其是那双乌黑透亮的杏眸,无数个寂寞的夜里,陪伴着自己,笑的时候会化成一汪春水,派遣掉自己所有的愁思,不由自主的,左丹青开始想象冉祺微笑时的样子……她用尽全力,才忍住没有起身冲到对面将冉祺抱在怀里。 这一顿饭因为之前不愉快的小插曲而变得索然无味,李氏更是拘谨的坐在席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倒是雯严氏母女害怕冷场,总是说些趣事逗冉老爷子开心,左丹青听着雯韵妙语连珠,再联想到之前遇到的冉峥,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目光不经意间撇到冉家两位少爷落座的地方,意外的发现冉峥正盯着自己,一双狐狸眼睛笑的高深莫测。 被这种*裸的目光看的很不舒服,左丹青不悦的皱起眉头,显然被他的目光盯得不大舒服,冉峥却不以为意,还厚颜无耻的对她露出邪气十足的笑容,左丹青捏紧筷子,自动忽略。 幸好没过多久,饭局就接近尾声,左丹青刚接过云梓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就听到冉老爷子对着她开口道:“青丫头,等会儿你先别走,陪我去一趟书房。” 闻言,众人都立刻将目光投向她。眸中神色各异,有的疑惑,有的忧愁,有的羡慕嫉妒,有的忐忑不安,左丹青将他们的反应一一收入眼中。并不多话,只等着散席之后在云梓的带领下前往冉老爷子的书房。 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冉云的书房里既不像苏啸天那样摆满了放着刀剑的木架,也没有厚厚的典藏,相反,干干净净连多余的摆设都没有,唯一吸引人眼球的是墙上挂着的画轴,画中是一个美目慈祥的夫人,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 这是杨氏的母亲,只一眼,左丹青就无比肯定了画中女子的身份。并不是线条勾勒的五官有多么具体,而是眉眼中流露出的神韵,让她很快就联想到了那人。 左丹青不动声色的走到冉云面前,隔着桌案同他遥遥相望,却发现他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将军叫青青过来,所为何事?”这里不比冉家大院。她不用顾忌旁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左丹青就毫不犹豫的换了称呼。 冉云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微微皱起的眉心表明了他不大愉悦的心情,左丹青却仿若未见,只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候他开口。 沉闷的气氛持续了良久,就在左丹青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冉云终于出声: “有件事情,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是什么事?”左丹青挑了挑眉梢,立刻来了兴致。 冉云沉吟片刻,不紧不慢的道来,说出的话却同左丹青的猜测相距千里,只听他沙哑地城的嗓音说道: “辽东又犯朔北,轩辕帝准备派人来南擎求援。” 听到这句话,左丹青不以为意,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只不过女帝仗着南擎有天险相护不肯答应,想要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谁承想辽东野心勃勃,压根也没打算放过南擎,后面才有了冉云请战身亡的事情。 这种国事,为何要说与她听,思及至此,左丹青收了心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冉云,等待着他的下文。 见左丹青面色无波,冉云扯了扯嘴角,涩然一笑,终于道出后续: “前来协商的除了几个使臣,还有朔北的离王。” 离王?这不是轩辕煜的封号么?!刹那,左丹青瞪大了眼睛,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渐渐停滞。 是了,前世这会儿她正同轩辕煜议亲,所以轩辕煜才没有来南擎,可是如今……因为自己的改变,命运正在徐徐驶向另一个轨迹。 情不自禁的捏紧拳头,左丹青的嘴角挂上一抹诡谲的笑容,原本她还想着等接受冉将军的势力再等着一年后轩辕煜被贬郦城士气最弱的时候下手,没想到另一个机会竟又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左丹青心中波澜万丈,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她听见自己无比镇定的对冉云问道:“将军为什么要将这事说与青青?” 看小狐狸已经不自觉的露出了爪牙,冉云不由得暗自好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回道: “左家当年和苏家那档子事情,老夫心中有数,只是不知道对于苏家背后的轩辕煜……你是个什么态度?” 原来如此,左丹青闻言冷笑,看来在冉云的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会由于家族的遭难而同苏家不共戴天。 她的确是对苏家和轩辕煜都心怀恨意,只是同左府并没有多大干系。 但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于是左丹青清了清嗓子,借着冉云的话锋继续道: “将军的意思是?” 冉云凝神,看着眼前乌黑的眸子里似乎燃起了熊熊大火,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我说过,会助你报仇。” 他的确是想要帮自己的,左丹青有些讶然,旋即心安,这恐怕就是所谓的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吧,自己替雯思承受命运,冉云再来回报自己。 如此甚好,交易永远比真心来的更可靠。 彼时的左丹青,就是这样凉薄的想着。 ※※ 桂花飘香的小路上,冉雯思忧心忡忡的走着,就连身后尾随了一个人影都没有察觉。 “啪!”的一声,有些肉嘟嘟的小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雯思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惊悚的转身,却对上冉雯韵脸上恶劣的笑容。 “吓到了吧,哈哈,谁让你走神的。”雯韵蹦跶到雯思的旁边,也不管她是否乐意,就拉住她的手,凤眸转了几转,试探性的问道: “二姐,你说祖父叫那野丫头过去,是有什么事儿啊?” 雯思无奈,却还是耐着性子对她指正道:“什么野丫头,不许这么叫人家,好歹也是我们冉家的骨血。” “我呸!”冉雯韵狠啐一口,嫌恶的撇了撇嘴:“就她那个乡下来的野鸡,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了?做梦!要我说啊,什么外孙女,指不定都是骗人的,咱们的姑母不是吧百年前就跟奶奶一同去了么,哪里来的什么外孙女。”雯韵越说越难听,连已逝之人都扯上了,听的雯思脸色越来越难看。 “别这么说人家,韵儿……我有些乏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见她一副要赶人的架势,冉雯韵也有些自讨没趣,虽然想走,却还是忍不住嘴贱:“我说二姐,你该不会是因为她替你嫁给那个克星就对她好吧?啧啧,要我说你就是傻,那好歹也是你的嫁妆啊!祖父也真是的,黄了这门亲事不行么,劳民又伤财的,图的是什么啊……”她还在滔滔不绝,却发现雯思此刻的脸色已经不止是难看,简直惨无血色了。 联想到自己这个二姐素来身体不大强健,冉雯韵自讨没趣的住了嘴,改口安慰:“瞧我,乱说些什么,呵呵……二姐不用去嫁那个丧门星是好事,那姐姐早点回去休息,妹妹不打扰了。”言毕,她挥了挥手,脚底抹油。 留下原地冉雯思可爱的小脸陡然变得狰狞。 清风吹过,空气中花的香味一股股的扑面而来,此刻她却什么也闻不到。 修长的手掌狠狠的攥紧,力气大的将指节勒的泛白的,冉雯思银牙紧咬,眸光狠厉,心底冷嗤: “丧门星?蠢货……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耳边突然传来渐近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婢女们的谈笑,有人瞧见了她,立刻打招呼: “二小姐,是您啊。” 闻言,冉雯思猛的抬起头,此时,脸上的狰狞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媲美阳光的灿烂微笑。 ※※ 在距颐充不远的山谷里,俊朗的男子坐在枣红色的良驹上,坚毅的下巴高高昂起,在渐斜的夕阳映衬中,留下一个高傲的剪影。 坐在马车中的女子如痴如醉的看着,心里已经将他的轮廓默默描绘了无数遍,身下的颠簸还有连日来奔波带来的痛苦全都在看到这张俊颜的瞬间烟消云散,融为糖水般甜蜜的两个字——值得。 随行的官员快马加鞭的冲到男子身边,出声提醒道:“四殿下,如今天色渐晚,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借宿一宿再赶路?” 听到下属的问话,轩辕煜正要扬起的马鞭也不由自主的落下,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下周遭的环境,沉声道:“出了这个山谷,我们先找一户人家。” 带头人已经发话,众人都长舒一口气,庆幸终于可以暂时结束今日的颠簸。 轩辕煜淡定的坐在马上,微微眯起瞳孔看向天边的红霞,嘲讽的勾起唇角。 这一趟,怕是注定要白来了。 ps: 粉红10张的加更~╭(╯3╰)╮ 第二百二十五章:巧运硝石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离开冉老爷子的书房,带着云梓在冉家大院里大致走了一圈,等回到墨香阁的时候,却意外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门口正站着冉雯思,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果篮的丫头。 因为天色昏暗,她眯了眯眼睛,才面前看清冉雯思俏丽的脸蛋儿,于是礼貌性的点头问好: “原来是思思妹妹。”既然她叫自己姐姐,那自己就顺水推舟的称呼她为妹妹好了。 冉雯思见到左丹青开口,可爱的脸蛋儿上染了两抹红晕,赶忙让身后的丫头将果篮递上来,笑嘻嘻的开口:“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是听说姐姐从北边来,思思心想着或许姐姐没尝过,就自作主张的拿了点过来。” 左丹青垂眸,顺着她白皙的小手看过去,只见篮子里放着不少枇杷,这东西在朔北的确不多见。 “多谢。”她客气的应了,让云梓将果篮接过来,却并没有其余的动作。 见到左丹青没有请自己进门的打算,雯思不禁有些尴尬,脸上的红晕更甚,秋水般的明眸看着左丹青似乎要滴出水来。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云梓轻咳两声提醒,左丹青却置若罔闻,仍旧没有要请她进门的意思。 最后还是雯思自己笑了笑,开口道:“呵呵,时候不早了,那妹妹就先走了,若是姐姐喜欢,日后再跟妹妹说一声,思思再给你送。” 言毕,冉雯思转身。带着丫鬟仓皇离去。 左丹青眼皮也不抬一下,直接带着云梓进门,直到两人都迈入门坎,房门也被云梓严实的关上以后。左丹青才听到云梓轻声开口: “小姐,您刚刚,怎么不请二小姐进来坐坐?” “反正我迟早都是要离开的人,坐与不坐又有什么关系。”左丹青兀自坐到椅子上,拿起茶壶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云梓咬了咬唇,忍不住解释道:“这事都是将军的主张,跟二小姐并没有多少关系,您……莫要迁怒她啊……”云梓说这番话倒不是为向着冉家,主要是她不想左丹青忽视人家的好意。而且如今婚期未定,她们到底还是要先留在这儿,二房的敌意如此明显,小姐再不拉拢大房,日子又怎么会好过。 将云梓眸中的愁绪全部收入眼底,左丹青一瞬间有些茫然,其实这四年,云梓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已经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她的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提点自己。 可是对于冉雯思……左丹青眸光一黯,忍不住幽叹出声:“你觉得我是迁怒?” “小姐?您怎么了?”云梓见到左丹青这样的反应,显然不明所以,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听到左丹青冷清的声音渐渐传来: “你跟我说过,二小姐她人很好是吧。”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云梓吞了吞口水,大概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奴婢只是觉得,不管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既然她有意示好。咱们又何必不接着,再说将军向来疼爱她。若是日后你们成为朋友,或许对小姐您更为有利。” 左丹青男的听她分析利弊,听着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乌黑的双眸也亮晶晶的望着云梓,似乎重新认识了她一般。 云梓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脸颊,下意识地问道:“小姐,可是奴婢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没有。”左丹青笑眯眯的摇头,话锋一转:“只不过,我却不觉得她人有多好。” 听到她这么说,云梓怔然,明眸中写满了疑惑。 “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日见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 “这……”云梓眯起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好像……是绿色的?” “恩。”左丹青轻轻点头,又问道:“那三小姐呢?” “桃红色,上面还绣着金线,惹眼的很!”这次云梓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只是……她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左丹青却笑而不语,直到被云梓探究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才幽幽叹道:“你瞧见她们,不会觉得对比很明显么?” “呃……”云梓忍不住感慨,倒真是有一种绿叶衬红花的感觉。 “而且你不觉得,三小姐对我的敌意很明显么?”左丹青若有所思的说着,不等云梓接话,就又自顾的继续道:“既然这么不喜又何必要过来,恐怕大半的原因是由于她二姐的要求吧。” 顺着她的话想下去,云梓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乖巧可爱,性子很好,这是她留给大部分人的印象,不过饭局上见到五少爷落魄的样子,我可没在她眼里见到半点同情。”左丹青讽刺的笑了笑。 “五少爷被三房教养成那个样子,大家开口只会惹将军不开心,会不会二小姐是想着不要触将军的霉头?”云梓歪着头,试探性的问道。 左丹青却撇了撇嘴:“也许是我想多了,只是这样复杂的人,我不想招惹。” 这一句话,就彻底让云梓语塞。 没错,若是自己,也不会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思及至此,她了然的点头: “云梓明白了,下次我们提防着二小姐便是。” 左丹青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也不反驳,其实最令她疑惑的是,冉雯思讨好自己,又拼命的想让二房厌恶自己,为的到底是什么呢?按道理说,自己替她接了这门亲事,不应该遂了她的心愿才对么? 想着想着,困倦之感不由得向她袭来,左丹青也不挣扎,果断进了内室准备小憩一会儿。 ※※ 在左丹青偷懒的时候,得了得了吩咐的小扣子可没有闲着。 他跟着季九找到了钱老板,三个人选了颐充最好的酒楼喝了个酩酊大醉。 正如左丹青所说,这个钱老板是个豪爽之人,跟着季九越来越欢一顿酒喝下来两个人称兄道弟,只差没立刻去拜把子,幸好季九还记得左丹青的叮嘱,在宴会正酣时巧妙的提起想要他帮忙运输在岐山发现的硝石。 钱老板就算喝得再高,听到“硝石”这两个字眼整个人也立马就清醒了,精明的老鼠眼睛微微眯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九道:“九弟……不是做兄长的不愿意帮忙,只是硝石这个东西你是知道的,如果被官府查出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听他这准备拒绝的口吻,小扣子和季九二人不慌不满的对视一眼,交换了神色,很快,季九抹掉唇边的酒渍,转眸看向钱老板,喉结滚动,发出被烈酒刺激后的沙哑音调: “放心,只要大哥肯帮忙,小弟自由妙计能够避开官府的巡查。” 看着季九这副胸有成竹的摸样,钱老板不由得起了兴致,说到底,他也的确好奇他们有什么办法去运那些硝石,虽然暗地里动了心思,但是面上他却不留痕迹: “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见钱老板语气有所松动,季九和小扣子心中一喜,看来这事情有门了,于是季九赶紧接着他的话锋,用力的拍了拍胸脯道:“就算是除了什么事情,有小弟担着,大哥自然可以放心,而且小弟有信心,只要你我不说,官府一定查不出来。” “这个……”钱老板仍旧有些迟疑,但季九和小扣子却也不着急,他们知道他是想借此机会要一个好价格,小扣子趁此机会玩玩笑般的打趣道:“钱老板喝酒都如此豪迈,做事肯定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 这小子,竟是一句话给自己扣了如此大个帽子,钱老板哭笑不得,侧目,又见到季九磕了磕酒坛,忍不住条件反射的吞了吞口水,罢了,谁让他喝不过人家,思及至此,他用力拍了拍桌子,吼道::“既然九弟如此有信心,那钱某就舍命陪君子一次,只是……”钱老板话锋一转,神秘兮兮的问道: “不知道贤弟是有什么好方法,能逃过官老爷的法眼呢。” 季九也不打算隐瞒,反正只要提炼硝石的具体方子不泄露出去,就算被他知道了开头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他大方的磕了磕酒坛,笑眯眯的开口: “到了岐山,只需要麻烦钱老板将那些硝石泡在这里头,跟着运酒的坛子混在一起即可。” “泡进去?难道……你是要加水进去?”钱老板瞪大了眼睛,就算他并非行家,也知道硝石是极易溶于水,在他的概念里,这就跟打了水漂没什么两样。 “恩没错。”谁承想,季九却果断点头,又认真叮嘱道:“钱老板来的时候可以多放一些,还能顺便冰一冰路上要运送的酒水,等到了颐充的时候,估计也化的差不多了。”季九哈哈大笑,可是语气和目光都是无比的认真。 鬼使神差的,钱老板情不自禁的点下了头。 见到钱老板的应下了此事,小扣子和季九对视,二人都难掩眸中的喜色。 终于能够顺利的交差了,与此同时,小扣子也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ps: 这是今天的更新,再次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平安符~~(≧▽≦)/~啦啦啦 第二百二十六章:红绸相思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夏日的荷塘十分美丽,蔓延在水面上成片的莲叶像是大大的托盘,上面盛满了亭亭玉立的花朵,让人移不开眼。 左丹青百无聊赖的坐在池塘边上的凉亭里,半点欣赏美景的心情都没有,此时此刻,她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小扣子的消息,如果成了的话,山城会在凉亭的一角系上一根红色的绸子,如若没成,则会系上一根白色的来通知自己。 可是她好容易找了借口出门,怎么来到亭子里连个飘带的影子都没看到。 难不成是有事情耽搁了?左丹青心中泛起阵阵狐疑,云梓正巧买了凉茶过来,见到左丹青散漫的眼神,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了,他们还没有信儿么?” 硝石的事情云梓虽然知道一些,却并不清楚左丹青的具体用处,顾忌着她是冉将军的人,左丹青也没有透露太多,不过既然云梓问起,她就轻轻点了点头,算作默认。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出来了大半天,却没有一点消息,云梓也微微有些着急,私心想着干脆过去问问。 左丹青却果断的摇头:“不用,现在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安家盯着,我不想给自己再找麻烦。”从她决定回冉家开始,自己就已经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不仅是安家的人盯着她,冉老将军肯定也密切注意着她的行动。 云梓听她的话只好郁闷的点了点头,其实自己乔装改扮的功夫了得,偷偷离开肯定不会被发现。只可惜左丹青不会全心全意的信着自己。 就在她默默伤感的时候,左丹青突然开口:“我留下,你过去问问。” “真的?”云梓一愣,显然没想到左丹青会这么说。 “恩。你去问吧,换春枝和冬梅过来。”左丹青口中的这两个丫头是入了冉府之后,冉将军特地吩咐严氏派过去的,毕竟偌大的墨香阁。不可能里外只有一个云梓,来的不止这两个二等丫头,还有几个做粗活的婆子不提。 既然左丹青已经开了口,云梓自然不会拒绝,她点了点头,跟着左丹青进了街边的小店,混在店铺的人群里消失不见。 留下左丹青带着春枝和冬梅两个在铺子挑选东西,这家店的售卖的正好都是女人们的玩意,春枝和冬梅两个小丫头看的十分起劲儿。眼睛都直了。左丹青则面不改色的拿起一块镶满了宝石的镜子。在镜子的倒影里,正好见到一个带着面幕的女人进门。 这个身影给左丹青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拿着镜子的手不由得僵住。渐渐屏住呼吸,观察着门口那人的动作。 女人身后还还跟着一个婢子。光看这婢子身上的衣料也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 迈过门坎的时候,婢子还扶了她一把,那小心翼翼的摸样,显然是怕自家的夫人摔着,左丹青的瞳孔缩了缩,看向那女子并不算明显的小腹,隐约猜测是否有了身孕。 就在她将注意力集中在镜像中的图景时,有女子尖细的声音突然传来: “呦!我说雯韵,这不是你们家那个二姐么。” 春枝和冬梅赶紧回神,看到从店铺另一角走过来的两个女子礼貌的打招呼:“三小姐好,严四小姐好。” 左丹青则慢条斯理的转过身,看着视野里渐渐走来的两张娇俏的容颜,听到春枝和冬梅的话立刻反应过来走在冉雯韵身边的少女正是二夫人严氏的侄女严静。” 虽然并不想搭理她们,但是左丹青还是耐着性子的问了声好,然后就转身自顾的把玩手中的小镜。 她这样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冉雯韵,严静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我说雯韵,你这堂姐脾气可真是傲慢,听说你爷爷还很疼爱她?” 冉雯韵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咬牙道:“疼爱?这个野丫头也配!”现在是在外头的,旁边又没什么外人,冉雯韵也没了顾忌,说话咬牙切齿的。 “野丫头?”严静一怔,“不是你堂姐么。” 雯韵自觉失言,不耐烦的掐了她一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不喜欢她,我们走吧。” 严静却很乐意看到平日里趾高气昂的雯韵吃瘪,于是不仅不打算离开,还凑到左丹青的跟前问话:“我说雯思姐姐,静儿听说您要嫁到安家去?是什么时候啊,到时候可要喊姐妹们去给你添箱。” 添箱?是去看笑话还差不多吧。 左丹青讽刺的勾起唇角,如今谣言满天飞,恐怕是全城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看她能不能被安家那个小侯爷克死。 严静见到左丹青仍旧不搭理自己,既是不屑又有些生气,干脆舔着脸问道:“雯思姐姐,外头都说您其丑无比,可是静儿看雯韵生的这副摸样您应该不至于吧……要不雯思姐姐就摘下来面幕给静儿看看呗。” “严静!”左丹青还未发话,冉雯韵倒是首先不乐意了,就算她再怎么讨厌左丹青,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丢冉家的脸,于是她冷着脸上前扯过严静,强行拉着她就要走。 左丹青见有人解围,便静观其变,谁承想,刚送走了严静,她一转身,就蓦地看到刚刚在门口的女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面幕后的眉毛不由自主的皱紧,耳边传来那女人颤抖的声音:“你……你能摘下来面幕给我看看么?” “夫人!”见到自家夫人突然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旁边的婢子拼命的使眼色,可是她家夫人却置若罔闻。 这样熟悉的声音,让左丹青忍不住心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一字一顿的反问道: “那夫人呢?夫人可否先摘下面幕给我看一看?” 这声音……不太像,她的声音是稚嫩中带着一点冷清的,可是眼前这个少女的声音,却很温暖,口吻也十分轻佻,女子的眼神渐渐变得黯然,苦涩的笑了笑,抱歉道: “对不住,许是我认错了人。”言毕,她移步走向柜台,点了好多东西包上带走。 那样熟练地动作,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待到她走后,左丹青直接走向柜台,开门见山的询问掌柜:“刚刚那位夫人,是谁家的?” 掌柜正将算盘拨动的噼里啪啦直响,听到左丹青的话,匆忙中抬起头,随口边说:“哦,是安府的三夫人啊,怎么,姑娘你认识?” 安府的三夫人?!左丹青一怔,不就是那个十里红妆的白氏女么?她紧皱的眉头迟迟没有松开,真的会是那个人么?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怎么都不像。 就在她听了掌柜的话,默默纠结的时候,云梓已经赶了回来的,她运动轻功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匆忙换回了婢女的衣服,来到左丹青旁边,压低声音道: “主子,山城说他们已经搞定了,只是……他说系了红色的绸子在凉亭,还问您怎么会没看见。” “什么?!”左丹青浑身一震,梦的抬眸,神色凝重的开口:“走,我们再回去看看。” 难道是谁家的姑娘孩子看到觉得好玩给解了么?她可是特意叮嘱了山城要用复杂的系法……或者是自己刚刚没看清楚? 无数的问好充斥了左丹青的脑海,让她在疑虑中步履匆匆,只恨不得现在能一脚踏回荷塘边上的长亭。 瘦削的身影消失在店铺门口,在左丹青没有注意到的街角,从阴影中渐渐露出男子清俊的容颜。 “少主……咱们该走了。”中年男人出声提醒,微微眯起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相比之下,男子倒像是上苍的宠儿,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半点痕迹,只是那双星眸中的愁思从某一日开始,久久不散。 “我知道。”男子薄唇轻启,目光却迟迟未从少女离去的方向移开,明明视野里的人影早已远去。 中年男人无奈,静立在旁边再不做言语。 日头越升越高,空气中一*热浪袭来,让人难以招架,终于,男子动了动,抬起胳膊,只见纤长白皙的手腕上,赫然系着一根红绸。 “已经吩咐了人系了这东西么?”好听的声音再次钻入中年男人的耳膜,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感慨……就是为了多留那人一会儿,少主竟然会用这么个法子。 “那就好。”闻言,男子嫣然一笑,骤然舒展的眉心像是徐徐绽放开花苞的白莲。 言毕,他轻轻转身,带着中年男人消失在阴影里。 ※※ 当左丹青急匆匆的赶回凉亭的时候,在其中一根木柱上系着的红绸刺痛了她的双眼。 难道……是她刚刚眼花了不成? 左丹青又揉了揉眼睛,确认一次,还吩咐云梓过去将红绸解下来。 云梓依言照做,只是系着的死结怎么解都不肯松开,最后云梓一咬牙,掏出藏在怀中的短匕,干脆利落的将红绸割断。 被斩为两截的红绸送到了左丹青的手里,她渐渐收紧掌心,疑惑的看向四周,却只看到艳阳下盛绽的荷花,开的热烈…… ps: 刷了半个小时!我终于登上后台了!可喜可贺! 第二百二十七章:万花园会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清晨,左丹青刚从梦中惊醒,就听见云梓在外面跟春枝和冬梅说话。 “等下小姐醒了,告诉她这是安府送过来的帖子。” 安家已经开始行动了?左丹青愣了一下,伸了个懒腰从榻上坐起,出声唤道:“春枝,伺候我洗漱。” 云梓闻言帮着春枝一起将纱帐挽起,等着左丹青下床就开口道:“小姐,刚刚安府送了帖子过来,说请您去万花园小坐。” 左丹青听了轻轻点头,心里有了几分计较,云梓口中的万花园正是当年大火后的万梅园翻修而成,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疑惑,自己刚回来的时候安家都没什么动静,怎么反而是现在发了请帖,于是她扭头看向云梓问道:“是谁下的帖子?” “这……奴婢也不大清楚,不过听送帖的小厮说,好像是安家三房的夫人。”云梓眯起眼睛仔细回忆着,耳边又传来左丹青的声音: “三房?原来昌盛府的三房么?”左丹青挑眉,她要嫁的是靖系一脉的五房,虽然两家如今合二为一,但是昌系的安氏也不该这么热情才对。 联想到前两日在店铺中见到的那个带着面幕的女子,左丹青蹙眉,三房的夫人,说的就是这个白氏女吧。 见到左丹青眉心紧皱神色凝重,云梓想了想开口:“要不奴婢去帮您回绝了?” “不用。”左丹青却果断的摇了摇头,如果她命中注定要嫁过去,躲是躲不掉的。与其等着结婚之后再去了解,倒不如提前看看安家的女眷都是些什么样子。 云梓见到她这样的态度便微微放心,赶紧将春枝和冬梅喊过来伺候她更衣。 磨磨蹭蹭的总算出了门,没想到安家的马车还一直在门外头候着。见到左丹青过来,之前递出帖子的小厮赶紧迎上来,对着云梓招了招手。 这些人居然还没走,云梓忍不住咋舌。走过去问道:“这是?”边说还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是我们家夫人让过来接的。”小厮憨笑两声,俏皮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左丹青看着他灿烂的笑容,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若是我今天不出来,你们还在这儿一直等着不成?” 感受到少女周身撒发出来的一股寒凉,小厮莫名的打了个冷颤,但还是壮着胆子答道:“我们夫人说,若是您不肯来,我们也不必回去。就在这里候着好了。” 这也太霸道了!难不成还想要强迫么?云梓闻言瞬间火大。却被左丹青伸过来的手捏住了小臂。云梓侧目,正对上左丹青递过来的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既然这位小哥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咱们现在就走吧。”左丹青吐出一口浊气,幽幽的开口。带着云梓上了车。 云梓仍旧有些犹疑,却感觉到左丹青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于是也没再挣扎,直接跟着左丹青躬身进了马车。 “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冉府的大门后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此时此刻,那张俏丽的容颜上写满了不甘,清风吹过卷起她乌黑的发丝,模糊了陡然变得狰狞的表情。 ※※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万梅园?”女子纤细的声音的难掩雀跃的心情,不过站在她旁边丰神俊朗的男子却丝毫没有被她的欢愉所感染。 恰恰相反,他剑眉紧皱,压抑住心中的不耐叮嘱道:“都说了几遍了,这里如今更名为万花园,我们是异乡来客,还应当谨言慎行。” 见到他愿意跟自己说话,虽然是责备之意也让女人很开心,她凑过去拉住男子坚实有力的小臂,娇嗔:“煜哥哥,这儿又没有旁人,人家只是想到当年元宜公主为太子司青殉情,不由自主的有感而发罢了。”言毕,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状似无意看向轩辕煜,却发现他丰唇紧抿,并无半点反应。 “安康……”终于,男子发出了声音,带着薄茧的大手拍了拍女子的柔夷,叹道:“此事,以后不可再提。” 安康闻言不满的撅了撅嘴,冷哼道:“切,那个老女人不肯帮忙,还拿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要我说,她就是因为元宜公主,才看朔北人不顺眼!” “住嘴!”轩辕煜的脸色黑的可以滴出墨汁,安康自觉不妙,才讪讪的住了口。 却在此时,远处走来两个人影,安康被吓了一跳,暗恨自己刚刚多嘴,只希望别被那两个路人听了去。 轩辕煜心中也隐隐的担忧,目光不善的看向正在走来的两个人影,瞳孔缩紧,与此同时,清风飘过,卷起女子带着的面幕,刹那间,一双熟悉的眼眸闯入了他的视线。 好像……简直太像了…… 毫无意识的,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嗓子顿时袭上一股干涩之意,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再次定睛,却只看到那人窈窕的背影。 “煜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轩辕煜刚刚的反应让安康莫名的不安,她眉心紧皱,刚要走过去拉紧轩辕煜的胳膊,却被他骤然甩开,然后汉子魁梧的身影就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安康不知道轩辕煜此时心中所想,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话被旁人听了,于是赶忙劝道:“煜哥哥,你先别急,刚刚那么远,她们听不到我在说什么的!” 可惜她说什么都没有用,轩辕煜仿若闻所未闻,只是追赶那两个离去的身影,奈何万花园中曲曲折折,他一口气跑过了两道拱门,竟都没寻到。 轩辕煜之后失落的长叹出声,无奈折返,边走心中还边嘲笑自己。 怎么可能,那人明明已经故去多年,恐怕又是自己的臆想。 再说被轩辕煜偶然瞟见的主仆二人正是左丹青和云梓,他们在万梅园下了马车,小厮就准备带他们进门,走到一半,左丹青借口小解,就干脆利落的将他甩脱,一个人领着云梓在园子里闲逛。 云梓还有些不放心,边走边提醒:“时候不早了,小姐还不准备过去?” “怕什么,就说我迷路不就成了。”左丹青云淡风轻的说着,抬起绣鞋迈上长满青色苔藓的石阶,然后伸手摸向旁边拱门处早已掉了色异常斑驳的墙壁,大步向前。 云梓无奈,只好跟上。 左丹青迈过有些发黑了的门坎,望着隐藏在花丛深处的小小院落疑惑的偏了偏头,看向云梓道:“从前的万梅园翻修,这里倒看不出有翻修的迹象呢。” 闻言,云梓也点了点头,奈何心中仍旧有些焦急:“小姐,咱们这是来了西边儿了,安家三夫人可是说要在东院等我们。 “我知道。”左丹青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仍旧没有因为云梓的话就停下脚步。 只可惜,当她穿过花丛,来到被紫藤爬满的木门前时,却发现在门上正拴着一道沉沉的锁链,阻隔了里面的一切,让她无处探寻。 像是被一盆冷水浇到了头上,左丹青只觉得无比的扫兴。 与此同时,远处突然传来小厮清脆的呼喊声:“冉小姐?云梓姐姐,你们在哪儿啊?” 原来是那小厮遍寻不得,只好随处寻找,没想到还真给他误打误撞的摸到了这边。 既然如此,左丹青也不好再拖延,只好跟云梓对视一眼,互换了眼中的神色,两个人一前一后,迈过刚刚的拱门,向外头走去。 小厮见到二人安然无恙,心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面上原本青白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他赶紧迎上去,热情的去领路,左丹青心不在焉的应着,目光却久久不能从刚刚那道拱门处移开。 女帝惠昭当年是太子司青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太子妃,左丹青想不通,哪个女人会如此大度,容忍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殉情不说还将万梅园翻修重建。 这要是放在朔北季太后的身上,恐怕只会恨这把火烧的不够彻底吧。 思及至此,左丹青讽刺的勾了勾唇角,这个惠昭女帝,真不知道是说她的确大气,还是太太过聪明了。 想着想着,她同云梓就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万花园的东院,这里不仅种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草,还有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水池,池水无比清澈,弯腰望去,就连里面摆动着腰肢的游鱼都能看得清一清二楚,阳光打在水面上,在远处荡漾出粼粼波光,左丹青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再次定睛的时候,眼前的美景已经被白衣的少妇挡住。 “冉二小姐到了,过来坐。”少妇伸手牵起她的手掌,肌肤相接的地方引起莫名的战栗。 真的是……很熟悉的触感,不知不觉的,左丹青眼眶微红,任凭安家三夫人牵着来到花园里。 此时此刻,园中坐了不少女眷,衣着各异,安三夫人拉着她对着众人介绍:“这位就是冉家的二小姐,我们七弟未过门的媳妇。”说完,她有转头看向左丹青,随便点了座下的几位道: “这位是家中小妹安婉婷,还有林尚书家的千金……” 左丹青礼貌的点了点头,放眼一扫,居然还看到了前几日在店铺里挑衅她的严家长女严静。 看来这只是颐充各家小姐一次普通的游园,并非安家三夫人刻意为之,思及至此,左丹青心下稍安。 ps: 晚点还有一更~ 推荐好友翡翠c的完结文《清朝的奋斗生活》 素完本的哦,书闲的亲,可以点之~~ 第二百二十八章:白氏试探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安家三夫人白氏热络的拉着左丹青坐下,四下看了一眼,出声提议道:“这人又没有什么旁人,都是自家姐妹,天气又热得很,不如大家都将面幕摘了吧。” 闻言,在座的各家夫人和小姐都连连附和,纷纷摘掉了自己的面幕,左丹青敛眸,心中暗笑,就知道白氏在这儿等着自己。 她也不急,在严静和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中摘掉了面上覆着的轻纱,露出有些泛黄不大健康的肤色。 白氏眸光一黯,不是……除了眼睛有几分相似,其余的地方跟那人半点也不一样。 云梓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偷笑,早上也没白白磨蹭那么久,这个妆容,可是花了自己不少时间。 “三夫人,您怎么了?”左丹青伸手在白氏的眼前晃了晃,又咳嗽两声带着轻喘道:“您光顾着招呼我们,怎么给自个儿忘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的面幕还没摘下来呢。 白氏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大大方方的将面幕取下,露出一张精致的容颜。 左丹青浑身一震……如果说……如果说不是没了那碍眼丑陋的胎记,她真的会忍不住喊眼前这人一声――白宣。 小风徐徐,撩拨起白氏额前的黑发,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莫名刺得左丹青眼眶发红,不过很快,她就忍住了眸中的湿意,强颜欢笑道: “三夫人果然名不虚传,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白氏听了唇角勾起,涩涩的笑了笑。那人也从来不会说这样的漂亮话,纵使失落,她还是很快打起了精神,拉着左丹青问东问西。那架势,似乎真的只是妯娌间的亲近。 严静在一边默默的翻着白眼,看到冉雯思其人没有如传闻中那般丑的惊天地泣鬼神,倒让唯恐天下不乱的她多少有点不甘心。于是只好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蹂躏花瓣,一片一片搓下来铺了满桌。 “瞧瞧,严小姐这是无聊了?”她的动作落在别的夫人小姐眼里,立刻就拿话揶揄她:“要我说啊,这人若是不开心,也别找不自在在花的身不是,好端端的,蹂躏成这副惨样,啧啧……” “哎呀你懂什么。严小姐这是拿花的当雯思小姐她二哥呢!”林尚书的千金一语道破。严静听了眼睛立马就红了。 左丹青虽然在和白氏客套。但是耳朵却半点也没闲着,刚刚那些夫人小姐们调笑的话都落在了她心里,听到此处。她恍然大悟,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怨。看来严氏原本是打算将侄女嫁给冉家二少爷的,那……是不是自己的喜事耽误了她,才让她连带着自己一块儿恨上了? “林奇珍!你积点口德吧,不说话没人给你当哑巴!”严静梗着脖子,活像是一只斗志昂扬的斗鸡。 林小姐撇了撇嘴嘴巴,她们二人素来不和,像今日这样的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毫无顾忌的笑道:“怎么,阿静觉得我这是多嘴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谁不知道冉家二哥……” 还不等她说完,左丹青就见到旁边的人影一晃,原来是白氏“腾”的一声坐了起来,只见她快步走到两位小姐中间,阻隔了他们愤恨的对视,轻声提议道:“两位还是别吵了,今天让大家过来是想着既是游园,应当好好开心开心才是,既然严小姐觉得无聊,不如大家都上前表演下自己的一技之长可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谁也不好意思再吵下去,林小姐和严静互瞪一眼,都卯足了劲头,想要等会儿将对方给比下去。 “要我说三夫人,这么干表演也没意思,不如您给个彩头,谁若是表现的最好,就归谁所有怎么样?” 听了白氏的话,立马就有人继续提议。 “自然是没问题。”白氏果断点头,直接摘了自己腕上带着的雕花金镶玉手镯,干脆利落的放在了木桌上。 “哈哈,从三夫人那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今天就算是为了那个镯子,我都应当好好展示展示不是?”林小姐见状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刚想上前就听到白氏又说: “慢,既然加了彩头,咱们就应当将表演改成比试才对。”白氏轻声开口,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边说话目光还时不时的瞟向左丹青的方向。 闻言,众人都是一怔,很快又听到林家小姐开口问道:“三夫人说比试那就比试好了,只是不知道,三夫人想要比试什么?” 听到她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大家都忍不住点头,目光迫切的扫向白氏。 只见她不紧不慢的抬手,在桌面上轻轻点了几下,突然抬眸问道:“沙画……不知道大家听过没有?”言毕,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左丹青,仔细观察着她,不肯错过她分毫的情绪变化。 左丹青坐在原地,却只有苦笑的份儿,原来安家三夫人邀请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是想着要跟即将要成为妯娌的自己亲近,而是……想要确认她的身份。 “我当三夫人说什么呢,原来就是画个沙画啊,这玩意当初不是在朔北很流行么。”严静眼前一亮,她当初只听过是朔北宫宴上一个臣子的女儿技惊四座,可以用沙土绘画,打那以后,她还特意找师傅学过。 不止是严静,在座还有两三位小姐也表示知道,林奇珍讪讪的退回到座位上,虽然懊恼却无可奈何。 白氏见到有人附和,笑吟吟的转头对着左丹青问道:“冉二小姐呢?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左丹青被点了名字,大大方方的对上白氏投来的视线,不紧不慢的开口:“三夫人高看思思了,这个东西,我还真不大懂。” “不懂啊……”白氏咀嚼着这三个字,也不反驳,而是拍了拍手示意婢女将造就预备好的绘制沙画用的工具端上来,热情的邀请到:“反正大家也是就是为了玩玩,不如都来试试如何?” 这一句话,竟是将所有人都囊括在内了,如此一来,大家都不好推拒,只有林小姐还厚着脸皮天调侃:“原来三夫人是有备而来,只是这又有小姑又有准弟媳在场的,您可不能偏袒啊。” 白氏听了莞尔,也不和林奇珍计较,只是点头应道:“自然不会,大家都是凭本事说话,何来偏袒一说。” 林小姐被她这一句话噎住,心中不爽,却又不知如何应对,平白被严静看了笑话,她狠狠的剜了白氏一眼,刚想走人,却听到花园门口的拱门处传来男子洪亮的嗓音。 “好一个凭本事说话,这位夫人如此气度,还真是让煜佩服不已。” 听到这个声音,不止是在座的各位女眷诧异,一手握着扶椅的左丹青更是浑身一震,她僵硬的转过头,视线里渐渐出现男子魁梧的身影,只见他一袭玄色长袍,阳光映衬下的肌肤是健康的蜜色。 曾几何时,红烛滴泪的夜里,眼前的人掀起了她的盖头,将黑暗中的自己接入光明,她满心欢喜,却不知,光明的背后,是万劫不复的炼狱。 蓦然回首,左丹青惊觉自己相比四年前要平静了许多,感慨之间,她吐出一口浊气,侧目,却发现身边的白氏的容颜已经惨无血色。 心咯噔的一跳,轩辕煜该不会认出什么吧?左丹青烦躁的想着,迅速对云梓使了一个眼色,云梓会意,冷着脸走上前道: “这位公子,这里坐着的都是女眷,您可否回避一下?”相比朔北,南擎异性之间极为避讳,轩辕煜听了云梓的话先是十分尴尬,旋即想到两地差异,也只好讪讪的道歉,转身离去,临走前目光还状似无意的在人群中扫了一下,却没有看到那个让自己莫名熟悉的背影。 安康见状赶忙跟上,临走时还送了云梓一记白眼,低啐一口道:“谁稀罕!” 云梓雷打不动,只是面无表情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送走了两座瘟神,白氏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长舒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挥手示意大家开始。 左丹青将她的动作和表情都收入眼底,没有做声,垂眸专心致志的对着眼前托盘里装着的砂石和洁白的纸张,突然起身。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端着托盘走到严静坐着的桌子,不紧不慢的坐下,手指轻轻勾起,动作迅速的将满桌的花瓣收抓了一把塞入袖子里,指尖反复揉搓,将花碾碎成泥,汁液将指尖涂染。 严静见到左丹青过来,虽然心中不爽,但也不好意思开口赶人,想到那个作为彩头金镶玉手镯,连忙埋头,手指飞快的动着。左丹青也不准备打扰她,同样安静的作画,却不像严静那么细致,手指在上头胡乱话了几下,她抓起一把砂石,让他们顺着指缝间纷纷滑落,像是细雨一般,落在洁白的纸面上…… 转眼间,那些砂石就堆砌成了一座小小的坟冢。 ps: 推荐基友翡翠c的文《炮灰重生向钱冲》 此文一点也不憋屈的哦,神马歪理到了女主儿这儿,全都给掰正了说哦!此文已经完结了,大家放心跳坑! 第二百二十九章:埋葬过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当一整炷香都化为灰烬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将托盘呈给白氏看的时候,林奇珍瞅准机会,狠狠的撞了一下严静,将她精心准备的沙画瞬间混为一旦。 严静气得牙根痒痒,狠狠反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将旁边的小姐都吓得花容失色,远远地躲开,白氏无奈,只好派人上前劝架。 左丹青却毫不在意的从两人身边经过,坦然的将托盘摆在白氏的面前,果不其然,安家的女眷齐齐变色,安婉婷的目光更是犀利的扫向自己,敌意十足。 相比之下,白氏却并不激动,看向左丹青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左丹青也不畏惧,大大方方的将东西放下,转身的时候还补充了一句:“思思是真的不大懂这个东西,奈何三夫人盛情难却,就胡乱弄了一下。” 哪有胡乱弄一座坟出来的,这简直是在诅咒人家!安婉婷年少,气不过想要去理论,却被白氏拉住了胳膊,她撇了撇嘴,只好忍气吞声的坐下。 左丹青像是根本没瞧见,也不顾云梓一直用手指捅着自己的腰际,再不做声。 就这样,万花园的小聚在针锋相对又尴尬的气氛里接近尾声,左丹青简单的辞别,就带着云梓在安婉婷愤怒以及白氏哀伤的注视下离去。 至于比试的彩头花落谁家……说到这个还真是十分戏剧,竟是给了被毁坏了画作的严静。此外,林小姐也被白氏补贴了一对珍珠耳钉,颇有安抚这两个人的意味。 进了车厢里,云梓难掩脸上的不安,长叹一声道: “小姐,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嫁到安家,又何必同他们交恶呢?” “交恶?”左丹青抬眸,看到云梓眉心间笼罩的愁云不似装假。“你觉得,我是想要同他们交恶?” “难道不是么,您也看出来,安家那三夫人看起来像是有了身子的人,您又何必堆那个东西出来,触她的霉头呢?”云梓说完,左丹青愣了一下,旋即嘴角挂满了苦笑。 “原来是我鲁莽了。”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她其实是想告诉那人,既然已经重头开始,那就埋葬掉过去吧。 “唉……”云梓看到她的表情微微有些失落。也不好再打击。只好缄默。 马车颠簸了一路,在快到冉府的时候,左丹青却又突然开口: “云梓,你有没有想要保护的人呢?” 闻言,云梓愣了愣,转瞬反应过来答道:“有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说是谁,左丹青却忍俊不禁,怕是追问下去,她一定会说:“将军就是让我保护小姐啊。” 既然心知肚明,左丹青自然不会再问。而是喃喃自语一般的叹道:“我也有的。” 所以,才希望那人离开自己。干干净净的过活。 如果是四年前的自己,得知白宣未死,一定会想尽办法的留在身边吧,事到如今,她却不这么想了,尤其是在见到对方已经顺利的嫁人,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以后。 那么……只祝愿她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平安喜乐。 思绪纷飞中,左丹青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云梓抓住,只见她放在眼前疑惑的问道: “小姐,您这指尖,是被什么染了啊?”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无比平静的答道:“没什么,沾染了花汁罢了。” 马蹄声哒哒,载着车中人的愁思,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万花园里,迟迟不肯离开的白氏抬手拂净白纸上的砂石,露出底下一行工整的小楷。 “啪嗒”滚烫的泪珠顺着美人的脸颊滑落,滴在白纸上,瞬间模糊了花汁留下的两个字――珍重。 顷刻间,泪如雨下,女子微微臃肿的身子瑟缩成一团,哭的像是迷了路的孩子。 ※※ 左丹青做梦也没有想到,一进门,真正的冉雯思就坐在小厅里等着自己。 “青青姐,你回来了。”冉雯思一见左丹青,脸上立马绽放出招牌式的笑容,热络的走上前拉着她坐下,似乎自己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左丹青眼皮也不抬一下,干巴巴的开口:“雯思妹妹找我有什么事情?” “呃……”冉雯思没想到左丹青会如此开门见山,张了张嘴,颇为尴尬的先红了脸。 “看天色不早了,妹妹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左丹青看着冉雯思,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冉雯思窘迫的咬了咬嘴唇,秋水般的明眸看向云梓的,弱弱的开口:“云梓姐姐,可不可以去给思思端杯茶来?” 云梓闻言心知她是想要支开自己,只好应声离去,左丹青见状却是冷笑,自己屋里的丫鬟婆婆能做主给她放进来,难道就不知道端茶了,全都是借口。 她也不戳穿,待到云梓关上了门,正色道:“是什么话,这回雯思妹妹可以说了吧。” 冉雯思暗恨左丹青的不给面子,但是面上的笑容依旧不改:“青青姐今天见到安家三夫人了?听说是她可是元和有名的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实啊?” 元和同颐充毗邻,左丹青不知道白宣是否真的出身元和的白家,但是如今答案对她来说已不再重要。 “自然是名副其实的。”她不痛不痒的回答,雯思听了暗自咬牙。 “那……她喜欢青青姐么?”雯思一动不动的盯着左丹青的眼睛,似乎是想从其中找出类似于厌恶、憎恨的情绪,可惜……她最终只有失望。 “喜欢不喜欢,这有什么打紧么?” 见到左丹青如此冷静。冉雯思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声音也带了几分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青青姐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的!你不想替我的对不对!对不起……”她哽咽的说着,梨花带泪的小脸儿看起来好不可怜。 “对不起?”左丹青皱眉,“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冉将军于我有恩,我自然应该报答他,你不必当做负担。” 反正是交易而已。他们各取所需,冉雯思还在这儿矫情什么。 “青青姐,”冉雯思渐渐止住了眼泪,蓦地抬眸,目光灼灼的看向她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帮你逃跑的。” 闻言,左丹青差点狂笑出声,这小丫头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帮她逃跑?思及至此,她清了清嗓子。神色凝重的开口:“你可知道我若是跑了会如何么?虽然婚期未订,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个时候。我要是跑了。冉家怎么跟安府交代。” “我嫁!我自己嫁过去就没事了!”冉雯思脱口而出,旋即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连忙解释:“这本来就应该是思思承受的命运,不应当加诸于姐姐身上。” 听着她笃定的语气,左丹青歪着头,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原来冉雯思就是这么想的么?可是……她的话,自己能够相信? 见左丹青不言不语,冉雯思赶忙劝道:“青青姐我是真心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你放出去。祖父也绝不会再为难于你。” 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秋水一般的眸底深处也似乎散发出了炙热的光芒…… 左丹青却毫不犹豫的甩开了她的手。徒留冉雯思呆愣在原地。 “谢谢雯思妹妹的好意,但这是我与冉将军两人之间的事情,你若是要求,就去求他吧。” “他不会答应的!”冉雯思像是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尖利,将端着茶盘站在门外的云梓都吓了一跳。 何曾……何曾见过这个样子的二小姐,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云梓吞了吞口水,脑海里回忆起左丹青的话。 似乎二小姐,真的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 房中,左丹青看着冉雯思渐渐惨白了脸色,无奈叹道:“雯思妹妹,我不知道冉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总归应该是为了你好吧。” 谁承想,冉雯思却冷冷的笑了笑,眸中划过一丝轻蔑的神色,转瞬即逝,让左丹青有些恍然,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本以为冉雯思还会继续纠缠,恰恰相反,她吐出一口浊气,迅速恢复了平静,嘴角还似乎噙着欣慰的笑容: “我想祖父也是为了我好。”她的字音咬的极重,像是说的非常用力,“既然青青姐是心甘情愿,那妹妹我也就安心了。” 一收一放,几乎都是眨眼间的事情,左丹青暗骂,冉家一个两个的都是怪胎。 “自然是心甘情愿的。”若说之前自己还有几分犹疑,但是看到白宣以后,仅存的疑惑全都烟消云散,至少日后有自己看着,那人也不会被宅门中的那群女人们算计。 尤其是……安家还是女帝的母族。 左丹青皱眉,耳边又传来冉雯思的道别:“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您也早点休息。” 言毕,冉雯思就飞速的转身,干脆利落的除了墨香阁。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云梓才敢进门,看着左丹青忐忑不安的问道:“小姐,您说……二小姐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也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她倒是挺想嫁过去的。”左丹青撇了撇嘴,不说是个丧门星么,怎么转眼就成了人人争抢的宝贝了。 还真是……戏剧的很呢! ps: 一更~ 推荐基友悠悠的文《荣归》,简介:贵女重生,谋现世荣华 第二百三十章:订下婚期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月色朦胧,蝉鸣阵阵。 冉雯思走在石子铺满的小路上,步履匆匆,在她身后,一个年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吃力的跟着,巴掌大的小脸儿此时此刻写满了惶恐。 蝉鸣犹如魔音充充斥了她的耳膜,听得冉雯思异常烦躁。 “你给我过来!”终于,冉雯思停下了脚步,却冷声对着身后的小丫头开口。 那小丫头被吓了一跳,正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正上方投来一片阴影,紧接着,自己的小臂就被手指狠狠的掐住,长长的指甲嵌进去,留下来深深的弯月痕迹。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难过的呲牙咧嘴,却咬着牙不敢叫出声。 见到她半点也不反抗的摸样,冉雯思弯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璎珞,等会儿爹爹问起来,要怎么说?” 名为璎珞的小丫头吞了吞口水,眨了眨大眼睛,忐忑不安的开口:“就说姑娘来了墨香阁?” 掐着她的手指突兀的收紧,一阵锐痛顿时袭上璎珞的神经,疼得她张了张嘴吧,却只能哑叫一声。 幸而旁边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冉雯思身边的大丫头珍珠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小姐,可算找找您了,刚老爷还来了一趟,我推辞说您晚上吃撑了,出来走走消食。”珍珠边说边提着一个纸糊的灯笼走过来,先看了看冉雯思,再看了看璎珞呲牙咧嘴的表情。顿时明白自家小姐这是心里有火气,还迁怒了璎珞。 见状,她赶忙的将灯笼递给璎珞,让她打着,然后径自凑到冉雯思身边,柔声安抚:“我的好小姐,时候不早了,老爷他还在等着。您就跟着奴婢先回去吧。” 冉雯思狠狠的送了她一记白眼,贝齿愤恨的咬了咬下唇,眸中也满是怨毒的光芒。 “那个不识好歹的乡下丫头,还真以为嫁入安国府就能从野鸡变凤凰了?做梦!”说这句话的时候,冉雯思的胸口剧烈起伏,眸中怨毒的光芒也是愈来愈盛。 珍珠见到事态不好,赶忙劝道:“您啊……何必呢,奴婢早就说了这招行不通的,别说她是从乡下来的。就是这整个颐充城,又有几家能比上咱们的?再说了,安家七公子虽说名声不大好。但好歹也是爵位在身。兴许这位青小姐,就是看上了这一点呢!” 听了珍珠的分析,冉雯思没有反驳,只是不悦的撅了撅嘴,反驳道:“谁说他名声不好了,我才不信他是个克星!” 自家小姐的那点心思。珍珠比谁都清楚,听到她如此维护安七连忙顺水推舟道:“是是是,安家七公子那是人中龙凤,要配也应当是咱们小姐,哪儿能轮到那个野丫头。只是……奴婢觉得有些不大对。” 闻言,冉雯思偏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珍珠。疑惑道:“哪里不对?” “将军不说她是从乡下来的么,可是奴婢看那青小姐的言行举止,可不像是乡下教出来毫无规矩的丫头。”珍珠吞了吞口水,见到冉雯思缄默并未出言,又撞着胆子继续开口: “还有将军将云梓姑娘放在她身边,怕是也存了保护的心思,说到底,这位青小姐还有可能是燕主子的骨肉,您说会不会……” “她才不是!”没想到,这句话激怒了冉雯思,让她愤怒的尖叫出声。 “哎呦……我的好祖宗,您小声点小声点,这儿不是在咱们自个儿院子。”珍珠苦着一张脸,赶紧安抚。 冉雯思恨得磨牙,骂道:“我才不管她跟燕姑姑有没有关系,祖父就算想要补偿,也不能将我的亲事赔给她!” “是是是,咱们还是先回去,这事儿要从长计议。”珍珠说罢,就弯起冉雯思的小臂,想着先将她拖回静思居,结果却被冉雯思毫不留情的甩开,赌气似的径自大步离去。 珍珠无奈的,只好对璎珞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匆忙跟上前,隐约间似乎听到冉雯思咬牙切齿的说: “等着吧,要是我得不到的,谁都甭想到得到!” 闻言,珍珠和璎珞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见到了不安的神色。 ※※ 南擎皇城,未央宫中。 女子一身明晃晃的龙袍,柔软的身段嵌入金色的扶手椅里面,她一只手拄着下巴,眼神慵懒的看向前面站着的男人,樱唇轻启,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安家已经派人捎了口信儿,说婚期就选定在八月十五,爱卿以为如何?” 言毕,她挑了挑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之人,等待他的反应。 南蚀敛眸,思忖片刻才答道:“八月十五,倒是个吉利的日子……” “既然你也觉得好,那朕就派人去说,订下了吧。”见到南蚀面无表情,女帝惠昭难掩失落的挥了挥手。 “是,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南蚀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谁承想,座上的人却突然出声,南蚀眉头蹙了蹙,还是停住了脚步。 惠昭垂眸,看似专心的摆弄着自己长长的金色护甲,嘴上轻描淡写的说道:“爱卿最近的话怎么变少了,朕都有些不大习惯了。” 闻言,南蚀忍不住苦笑,涩涩的开口:“陛下多虑,如今国泰民安,自然没有什么大事,至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微臣也不必劳烦陛下操心。” 听了他这公式化的解释,惠昭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叹道:“既然爱卿愿意为朕分忧,不如那些朔北的来使就交由你去处理,我也放心。” 南蚀长袖中的手指紧紧的攥起。掐的指节发白都没有松开,他粗重的喘息几声,最后才咬牙应道:“是,微臣遵旨。” 惠昭冷艳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点点笑容,终于松口:“行了,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南蚀毫不犹豫的转身,步履匆匆的迈出了未央宫的大门。 看着男人决绝的背影,惠昭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凤眸中不断翻滚着的浓烈的杀意。 终于,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也瞬间席卷上惠昭的心头,她扶着椅子站起身来,对着一只候在后头的宫人开口:“传我的话下去,给祥和公主举行寿宴,让他们给各家小姐都发下帖子,特别是冉家那位二小姐。这回,我要亲自过过眼,看看安家那只老狐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是。”宫人毫不犹豫的应下。正欲离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惠昭又道: “和煦,我如今信得过的人便只有你,莫要让我失望。” 那声音不同于以往的冰冷,轻柔中还带着点点哀求的味道,听的和煦浑身一震。心下也是一紧,忙不迭的点头。 “陛下放心。” “恩,走吧。”惠昭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和煦见状长舒一口气,迈出门坎走向祥和公主所在的寝宫。 ※※ 早上还是明晃晃的太阳。到了下午就阴云密布,远处雷声阵阵。时不时还有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像是要将天地分割成两半。 春枝坐在床边绣花,看着外面要落雨的架势也赶忙关了窗子,嘴里还叨咕着:“果然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啧啧……” 左丹青原本在内室小憩,听到她这个小大人一番感慨顿时醒了过来,冬梅察觉到她的呼吸变了,赶忙过来伺候着起床,左丹青不得不佩服,冉府中调教出来的下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十分顶事儿。 如此一来,原本想要惩治她们随便给冉雯思放进来的打算不由得有些松动,幸好这会儿鱼云梓推门而入,直奔内室去寻左丹青,见到她已经起来,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忙开口: “小姐,刚刚安家派人过来同将军商量成婚的日子了!” “是么?那……已经定下了?”左丹青不紧不慢的开口,意外的发现这个消息并未在她的心中起太大的波澜。 “恩……说是……”云梓刚想继续,就瞟到冬梅正眨着眼睛盯着自己,连忙咳嗽两声道:“冬梅,小厅里面的窗户关严了没有,你不如赶紧去看看。” 她说这句啊分明是想要支开冬梅,冬梅就算是再笨听了也立马明白了,赶紧应声推门出去。 见到屋中只剩下自己和左丹青,云梓这才放下心来,走到左丹青的面前,压低声音道:“听说是八月十五,貌似还是安家大老爷选的。” 安国府大老爷安昌盛,说的不就是南擎如今的安宰相么,左丹青接受了这个讯息,飞速的在脑海中过滤,如此看来,昌系一脉的人似乎对着门亲事十分上心,到底是想要看五房那小克星的笑话,还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左丹青沉吟片刻,又开口询问:“那冉老将军他怎么说的?” 云梓果断的摇了摇头,叹道:“将军他没有反对。” 没有反对,那就是说已经默认了。 认识到这一点,左丹青忍不住在心底叹息,若是冉老将军知道,自家的宝贝孙女实际上非常渴望嫁给安七那个小克星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思及至此,左丹青恶劣的一笑,转头对云梓开口道:“十五就十五吧,的确是个好日子呢……” ps: 二更送上~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平安符 推荐好友翡翠c的文《大清皇家弃妇》简介:下堂福晋的米虫生活! 第二百三十一章:身边细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又是一个安静的清晨,左丹青从睡梦中徐徐睁开的了眼,入目处,不再是熟悉的床帏,她呆愣片刻,旋即苦笑,明明都在墨香阁住了快半月,却还是难以习惯。 说到底,还是没有归属感。 思及至此,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披好衣服起身,听到里间儿传来了动静,守夜的春枝赶紧进门,才将头探进来,就发现左丹青走到窗边,拉开了窗户。 “小姐,早上寒气重,你莫要闪了身子啊。”见状春枝赶忙凑过来,左丹青无奈,只好作罢。 春枝这才放下心来,出去端水伺候她洗漱,忙碌中,恍然听到左丹青问起:“云梓和冬梅呢?” 闻言,春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大咧咧的答道:“云梓姐姐一早儿就被将军叫过去了,至于冬梅她……哼……一早上起来就没见到人,奴婢猜想她多半是贪玩出去了。”说到这里的,春枝还气哼哼的撅起了嘴巴,那孩子气的摸样让左丹青忍俊不禁。 接触了几日,她才渐渐了解冉将军送来这两个丫头,冬梅虽然年幼,却是个机灵的,相比之下,稍稍长一岁的春枝就要迷糊许多,不过做起事说话倒也实诚。 她正想着,就听到木门被推开,冬梅提这个篮子进来,一脸笑容的看着左丹青道:“奴婢瞧着大小姐院子里头的樱桃结的可好看了,就求着梨花姐姐进去摘了些。”言毕,还献宝一样的将篮子递到左丹青的面前。撇过脸对着春枝做了个鬼脸,这个小动作果断被左丹青收入眼底。 春枝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转身不做理会,左丹青则伸出修长的指尖在篮子里翻搅了一下,然后挑拣起一颗红彤彤的樱桃,看着它娇艳的色泽微笑道:“你有心了。” 听到她的夸赞,冬梅更加得意,赶紧接话道:“哪里。服侍小姐都是奴婢应做的。” “哦,是么。”左丹青敛眸,遮挡住眼中讽刺的神情,幽叹一声开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齐了,冬梅你还真是很能干呢。” 她这样的语气,若是再听不出来好赖那冬梅就是傻子了,只见她瞬间白了脸色,咬了咬唇,忐忑不安的问道:“小姐。您……您是怎么了,奴婢……奴婢可是做错了?” “怎么会。”左丹青仍旧笑意吟吟,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冬梅吓得瞬间跪倒在地。篮子里的樱桃也顾不得了。俯身磕头道:“奴婢若是哪里做错了,小姐您且说出来,奴婢改就是了。” “改?”左丹青咬出这两个字,用手搓了搓手樱桃的表面,嘴角讽刺的笑容越来越大。 “你这又是何必呢,快点起来。这样让人家看到,岂不是要说我刻薄了你?”左丹青嘴上这么说,却半点没有要弯腰将她扶起来的意思,冬梅只好默默的跪着,也不敢轻举妄动。 “春枝。”左丹青侧目。出声将春枝唤来,将篮子递给她道:“去将这樱桃洗净了送过来。” 言毕。径自走向厅外,竟是再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冬梅一眼。 春枝不明白左丹青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变了颜色,于是也不敢大意,乖乖的接过了篮子拿去洗漱,屋中只剩下颤抖不已的冬梅还有迈步到门坎的左丹青。 只见她一手扶着门框,在即将要出去的刹那,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 “早上寒气重,跪久了小心着凉。”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冬梅起初还有些疑惑,僵硬的起身,心中暗恨左丹青只会说漂亮话,然而仔细想来,一个念头却犹如闷雷般劈入心头。 清晨寒气重……可是自己的那篮子樱桃是前一天早就摘好了的,一直在屋里头放着根本半点湿气也没有,难怪刚刚她要将手指头伸进去摸,原来摸得不是樱桃,而是有没有露水。 思及至此,冬梅狠狠的打了个冷颤,难不成,自己偷偷跟珍珠姐见面的事儿,已经被知道了。 冬梅越想越觉得后怕,只恨这个来路不明的青小姐太过敏锐,看来今后的日子,自己更要多加小心了。 再说这边左丹青刚迈出院门,就看到云梓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于是直接迎上前问道:“将军这回叫你过去,是有什么事情?” 云梓蹙眉,叹道:“似乎是宫里头下的帖子,祥和公主寿宴,邀请各家的小姐过去观礼呢。” “祥和公主?”左丹青皱眉,南擎皇室如今人丁稀薄的可以,除了如今继承了王位的甄王,就只剩下前太子最小的妹妹祥和公主,当然……如果司冕在的话,他或许也算得上是其中一员。 想到那个人清俊绝伦的眉眼,左丹青不由得眸色一黯,在无昼楼的时候,她就听说了摘星楼大火,这场火比前世烧的足足早了十年,是不是……同自己有关? 左丹青长叹一声,压下不断翻滚的愁绪,抬头看着云梓道:“既然冉将军叫你过去,怕是这事也同我有关系了?” “恩……是啊,听将军说,名帖上还特地写了小姐您的名字呢。”云梓如实回答,左丹青闻言却觉得好笑,什么她的名字的,邀请的是真正的冉雯思,跟自己又哪里有半点关系,只可惜这祖孙两个内部都没达成一致。 “那晚的事情,你没说吧?”左丹青抬眸盯着云梓,看着她冷艳的容颜,在上面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既然小姐叮嘱过我,当然不会说。”云梓回答的毫不犹豫,左丹青轻轻点头:“我只是不想惊动冉将军,否则的话,冉二小姐她打的什么主意。岂不是要永远石沉大海了。” 既然这个冉雯思一心想要嫁给安七,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知道些什么,左丹青缩了缩瞳孔,只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乎她的意料。 “小姐放心,奴婢答应过您,绝不会说出去。”云梓刚说完这句话,就突然见到左丹青凑过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还有。你最近帮我盯着点冬梅,看看她不在院子里的时候都去了哪儿。” 今早若不是冬梅睁眼说瞎话被自己逮个正着,左丹青也不会这么快对她起疑,还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瞒着她呢,左丹青神色凝重的想着,这个冬梅,到底会是谁的人? 难道说,是冉将军不信任云梓故意放了新人进来盯着自己,还是说……她背后另有主子?左丹青想了好久。也无法想到确切的答案,倒是云梓听了,毫不含糊的应下。 ※※ 颐充皇宫附近的一座院落。 水蓝色长裙的女子坐在秋千上。身后的婢女想上前推动秋千。却被她冷冷扫来的眼神所制止了动作。 安康凝神屏息,视线丝毫不离开远处的书房,在那里,轩辕煜刚刚召见了女帝派过来的宫人,那宫人似乎是来捎什么口信儿。 终于,在她祈盼的目光中。书房的门终于被推开,女帝派来传话的公公告辞离去,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安康立马迫不及待冲进书房,对着正在整理笔墨纸砚的轩辕煜开口: “怎么样?煜哥哥。可是女帝松口了?” 轩辕煜此时正位刚刚的邀约烦躁不已,根本无心打理安康。于是面上也露出了些许不快。 “煜哥哥……您怎么不回话?”安康小心翼翼的问着,咬了咬唇,委屈道:“玲珑叮嘱你走的时候给我带上,煜哥哥如今可是后悔了?” 瞧瞧,她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情,轩辕煜心中十分厌恶,却还强忍着安慰道:“哪里的话,就算玲珑不说,你的真心,我也是看到了的。” “煜哥哥当真?”安康眼前一亮,竟是忽略了轩辕煜眼底的不屑,凑过来感慨道:“我就知道,煜哥哥心中是有我的。”此时此刻,她心中满是欢喜,只想着轩辕煜终于忘掉了朔北那个艳名在外的怡妃。 轩辕煜何尝不知道安康心中所想,只是如今出门在外,他又许诺了玲珑,自然不希望这个蠢女人给自己惹出什么乱子的,所以思量已久,决定还是安抚为上。 “那……煜哥哥,康儿也跟了您这么久,你可想过要给我名分?”安康从轩辕煜的怀中抬起巴掌大的小脸儿,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就是这样的表情,偏偏是轩辕煜见得最多,也最厌烦的,她当自己是谁,不过是西蛮王认下的干女儿,无权无势,与他而言充其量能做个泄欲的工具而已的,还痴心妄想者嫁给自己? 做个侍妾他都嫌多余。 不管内心真实想法是怎样,就算是看在玲珑的面子上他都不能将事情做绝,沉吟片刻,轩辕煜装作十分忧愁的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 “唉……安康,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可知这次女帝派人来所谓何事么?” “是什么?”安康迷惑的眨了眨眼睛,显然不明所以。 “祥和公主寿宴,她邀请我去。” 果不其然,听到他这么说,安康满是希冀的小脸儿转瞬变得十分落寞。 “煜哥哥,你的意思是说,女帝有意撮合你同祥和公主?”安康捂住嘴巴,却不知道自己纯粹是想多了,女帝利用这个机会,不过是想名正言顺的见见安家那个准媳妇。 至于轩辕煜,纯粹是出于礼貌的邀请,轩辕煜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故意这样说,只是为了敷衍安康。 ps: 三更送上~ 推荐《庶女青云路》 作者:牧云亭 简介:穿越到未知的时空 从恐惧、彷徨,到接受现实、面对现实 看这个渺小的庶女 如何一步一步在那个时代刻上属于她自己的烙印 如何一步一步成就属于她自己的青云之路...... 第二百三十二章:泼皮无赖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视线中,男子俊朗的容颜带着苦涩的笑容,大手轻轻抚摸上安康的额头,像是安慰一般,不仅如此,眸光中也写满了宠溺。 “煜哥哥……”安康期待的看着他,只希望能够等到丰唇微微开启,说出否定她的话开。 只可惜,现实总是一如既往的残忍。 只听见耳边传来轩辕煜低声的叹息:“惠昭那个女人,心思缜密,手段非常,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猜不透。”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又继续道: “可是父皇来的时候,却还有叮嘱我一件事。” “什么事?”安康眨了眨眼睛,闻言怔住,片刻反应过来,立即问道。 “他托付我能否将姑母的骨灰带回去。” “姑母?陛下的意思是说……元宜公主?”安康咋舌,就算她一直生活在西蛮,对于当年季太后和姚妃那档子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还是知道一些的。 轩辕煜的眸光此时此刻晦暗不明,看着安康痴傻的摸样半天才应道:“不错。” “什么?”此时此刻,安康只是讶异的神情彻底的变成了震惊。 “是陛下想要元宜公主的骨灰荣归故里么?” 听着她这天真的声音,以及视线里迷惑的表情,在轩辕煜的眼中,全都化为了一副蠢像,只听他嗤笑一声,无比讽刺的开口:“世人皆知元宜公主在那场大火中殉葬,你觉得。她还有什么骨灰可寻么?” “那……陛下为什么要让你去做这件事情。”看着轩辕煜满是自嘲的笑容,安康心中的疑惑从一点扩大成了一片,使得她忐忑不安的盯着轩辕煜,等待着他的反应。 “你觉得父皇做事,需要什么理由?”说完这句话,轩辕煜的表情陡然变得阴鸢,声音也更加低沉了几分:“临行时,他只叮嘱了一句。这两件事,只要我能办成一桩即可,否则的话……” 原来如此!安康恍然大悟,暗恨轩辕帝的不留情面,这两件事情只要办成一桩听上去似乎是很宽容,可是第二件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完成好不好,莫名的悲愤袭来,看着轩辕煜落寞的神情。她立刻心生怜意。 “我明白了,那煜哥哥尽管去,康儿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她边说还边伸出手握住轩辕煜厚实的手掌。顺势靠入他的怀中。目光坚定又忠贞。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可算是让这个蠢女人安分了,轩辕煜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感受着怀中娇软的身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张冷清的小脸,这样的场面何曾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就曾发生过。 轩辕煜烦躁的驱赶走这莫名的念头,又自嘲的笑了笑,他怕是想那个人想疯了吧,以她的性格,又怎么会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呢。 静谧幽暗的房中。男女暧昧的相拥在,没过多久。就变成一室旖旎。 ※※ “啊!” 睡梦中的左丹青猛的睁开了眼,瞬间弹起身子,伸手摸向自己冰凉的脸颊,额角冷汗连连,入手处也是一篇湿滑。 云梓听见动静飞快的赶了过来,刚撩开纱帐,就见到左丹青毫无血色还有些微微干裂的嘴唇。 “小姐,您怎么了?”云梓担忧的将脸凑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左丹青,似乎是想要看出来她那里不舒服,谁承想,左丹青却果断的摆了摆手,张开嘴巴,从有些干涩的喉咙中挤出了两个字:“无碍。” 看她贝齿紧咬,在薄唇的下方留下一拍深深齿痕的摸样,云梓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她不愿意去说,自己也不能为难。 左丹青兀自起身走到窗边,将手探出窗外,感受着和煦的日光打在手心,这样惬意的温度驱赶走周身的寒凉,终于给她一种真是活着的存在感。 云梓拿着一件外衣走过去替她披上,出声道:“小姐这一睡就睡了整个时辰,再过会儿怕是晚膳就能送过来了。” 闻言,左丹青点了点头,提议道:“反正还早,出去走走吧。” 这屋子太闷,闷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恩好的。”云梓好不反对,伺候着左丹青换好衣衫来到小院外面。 走在幽静的长亭里,左丹青的步子不知不觉的向着最西边的角落,冉家三房的院落走去,云梓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在距离三房院落还有百步路的时候,果断将她拦下。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见到云梓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目的,左丹青便也不打算隐瞒,如实答道:“我想去看看五少爷。” “什么?”云梓忍不住惊讶,实在想不到左丹青为什么对那个小孩子如此上心。 “只是他长得很像是我表弟,可惜多年未见,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所以……”刚刚在梦中,她就是梦见那个恶心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示弱,转眼便翻脸,冷酷无情的对病重的翎羽置之不理。 而梦境中,翎羽的容颜和冉家小五那脏兮兮的小脸儿重叠,让她止不住的心悸。 “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云梓咋舌,看着左丹青坚定的目光,心知劝阻也不会有用,只好让开了路,边走边叮嘱: “小姐务必记得远远的看看就行了,三夫人她……是个软弱的,偏偏三老爷那人又劣行十足,将军也不是真的狠心不想管他们,实在是……” 烂泥扶不上墙这种话不是她一个做下人能说的,云梓叹了口气,适时噤声。 左丹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心中清楚,石子铺成的小路很快到了尽头,三房有些破败的脏乱院景也映入了她们的眼帘。 远远看去,墙根底下蹲着男孩小小的身影,在他手里正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那样的神情,非常专注,专注的刺痛了左丹青的双眸。 她凝神屏息,贪婪的看着,看着男孩侧脸的轮廓同另一张容颜重合,心底最深处的疤痕似乎在这样的场景下渐渐愈合,然而……就在她看的认真的时候,房门突然被踹开,瘸着一条腿的男人拖着女子的头发将她拽了出来。 男孩见到这一幕,像是豹子般迅速的冲了过去,张开小小的嘴巴,狠狠的咬住男人的胳膊。 “操!老子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属狗的小杂种!”男人的手臂被咬住,似乎是想要一脚将他踹开,却因为瘸了的腿无法做到,于是转着圈的想要将她甩掉,不得已松开了女人,也就是三夫人李氏的头发。 李氏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泪痕和血痕斑驳在一起,看着异乎寻常的恐怖。 左丹青和云梓都渐渐皱起了眉头,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神色。 云梓心领神会,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半眯着眼睛准确的丢了过去,直中男人的瘸腿的膝盖,疼得他一下子栽倒过去。 男孩这才松了口,爬过去将自己的娘亲扶起,奈何李氏却只知道抱着他哭。 “妈的!谁敢打老子!给老子滚出来!”男人挣扎这爬起来,满脸怒气,云梓见状压低声音在左丹青耳边说道:“小姐……这就是三老爷,若是让他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很麻烦,咱们赶紧走吧。” 左丹青却摆了摆手,不顾云梓的阻拦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见到她的身影,李氏的哭声也渐渐止住,呆愣的神情显然是不知道为什么左丹青会出现在这里,冉家小五被母亲抱在怀里,看着左丹青的目光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戒备。 相比之下,冉家三老爷则是完全不清楚左丹青的身份,他从外面回来的代价就是每天像软禁一样的被囚禁在这个院落之中,除了这个懦弱的妻子,还有白眼狼似的儿子谁也见不到,尽管如此,他也不敢闹腾的太大,否则……那条瘸腿就是他老子留下的警告。 “对不住,刚刚我同婢女玩闹,不小心将石子丢歪了,伤到了长辈,青青惶恐。”左丹青毕恭毕敬的开口,语气十分诚恳,她之所以要站出来承认,是不希望这个恶劣的男人迁怒妻儿。 “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干的!”冉三老爷骂骂咧咧的想要起来,却试了好几次都不行,他瞪圆了眼睛,怒骂道:“你这蠢婆娘就知道看别人欺负你男人?!还不快扶我起来!” 李氏被骂的胆战心惊,左丹青在一旁看了也忍不住心凉,冉家这几个儿子的教养,最差的非这位莫属,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 “青青小姐,你……你快走吧。”李氏仓皇的想要起身去扶,却固执的被怀里的男孩拉住不让她动,于是她只好求救一般的看向云梓。 云梓想了想,走上前道:“小姐,您忘了将军说晚膳前让您过去一趟了?要是您再不过去,将军急了恐怕是要问春枝她们找过来的。”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冉家三老爷登时消停了,干脆躺尸一样的赖在地上不动弹了。 左丹青见他终于安静,虽然还不大放心,却也只好因着云梓的话借坡下驴,告辞离去。 ps: 爬上来晚了,抱歉啊!感谢【qry1988】童鞋的评价票~ 推荐好友流连的文《嬉农记》简介:穿越女欢喜种田记! 第二百三十三章:非奸即盗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回去的路上,主仆二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个亭子的时候,左丹青终于出声发问: “三房他们当初,是怎么被赶出去的?” 云梓一直埋着头,听到这句话才将头仓皇抬起,眉目中满是担忧:“小姐,反正您也是要出去的人了,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果然是很禁忌的话题么?左丹青撇了撇嘴,自嘲的笑了笑,她什么时候也成了多管闲事的人了?只是……每每想到冉五那戒备的神情,就像是独自在角落里舔着伤口防止人靠近的野兽。 还有他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在地上写字的摸样,都莫名的让自己心疼。 但这些她都说不出口,只好胡乱扯了一个理由:“我只是不明白,冉将军为什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闻言,云梓幽幽的叹息出声,无奈摇头:“其实原本,三老爷他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么?”左丹青眯起眼睛,看着渐渐暗淡的天色,忍不住感慨:“都说宅门中是非多,依着那老家伙特立独行的个性,竟然也不能幸免。” “将军他也不想的。”云梓抽了抽鼻子,对上左丹青漆黑的眸子,呆愣了一下,良久才徐徐开口道:“若是小姐想要知道,奴婢就只说说自己清楚的好了。” “恩。”左丹青轻轻点头,云梓这才娓娓道来: “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奴婢人在无昼楼中学艺。所知道的事情也都是听家里头的嬷嬷说起的。”说到此处,云梓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了情绪才继续道: “只听他们说三老爷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被老爷打瘸了腿赶了出去,就在一年前,死皮赖脸的找上门来,将军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饿死,就丢在西院角落。叮嘱府中的人不许放他出来,其实……也算得上是变相的软禁。” “难怪……”被关了这么久,于是就变成这样的性情,左丹青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怪只怪李氏那个女人懦弱,要换做是她,早就一副砒霜,直接送那个男人上西天了。 思及至此,她又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前世她又好到哪儿去了,还不是被那个负心的男人害的不得好死,人啊……永远都是当局者迷。李氏也是一片痴心。却所托非人。 “所以啊……奴婢幼时是住在府里头的,那会儿也见过三老爷几回,怎么看都是器宇轩昂金马玉堂的好男儿,谁知道如今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啧啧……”云梓忍不住唏嘘。 “人总是会变的。”左丹青话音刚落,就看到迎面走来两个身段窈窕的人影的。定睛细看,居然是冉雯思同冉雯韵。 什么风又给她们刮到这儿来了?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冉雯思似乎就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掉了,她也乐得清闲,只是不明白。如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左丹青蹙了蹙眉头,站在原地不动。而那两个人影却毫不犹豫得走向她。 看来真是来找自己的,确定了心中的答案,左丹青却是连伪装的笑容也懒得摆出来。 “青青姐,你怎么在这儿,可是让我们一通好找。”冉雯思一如既往的热情,似乎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左丹青似笑非笑的看着装乖,也不接话。 “喂!我二姐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啊?”冉雯韵抱着肩膀冷哼,怀里揣着的东西因为这个动作而“咯吱”作响。 “韵儿!”冉雯思皱眉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转头看向左丹青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招牌式的笑容。 “青青姐,你这是要回墨香阁?”就算左丹青不说,冉雯思也能从她来的方向判断出她去了哪里,所以直接转移了话题,那架势似乎要跟她同路回去。 云梓为了避免尴尬替左丹青应了一句:“是啊,我们这就回墨香阁,也到了晚膳的时候,怎么,二小姐三小姐已经吃过了?” 冉雯思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道这丫头倒是挺机灵,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用过了,明摆着是存了要赶人的主意。 同冉雯思的正好相反,左丹青则是很赞赏的看了一眼云梓,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到了他们的手里,若是她说吃过了,那自己就以要用膳为由送客,若是没吃过,那就正好催她滚回自个儿的院落。 左丹青正高兴云梓这句话掌握了主动权,却不想,冉雯思突然开口:“倒是还没用呢,不过心里惦记着有东西给青青姐送过来,晚点再回去也不迟。” “二姐,你就别热脸去贴冷屁股了!”冉雯韵在旁边不满的撅了撅嘴,一句话也道出了左丹青的心声,只可惜她话音未落,就见到冉雯思飞来一记凌厉的眼刀,于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了怀里的东西。 左丹青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发现原来是个油纸包。 冉雯思刚想要说话,却被雯韵抢白道:“喏,给你这个乡巴佬,泡水喝的金银花。” “韵儿!”冉雯思因为雯韵这句没有礼貌的话感觉很窘迫,恰恰相反,被讽刺的左丹青却大大方方的结果雯韵手中的纸包。 见状,雯思连忙补充道:“听说青青姐吃不惯辣子,嗓子不大舒服就特意问温大夫求了这个。”雯思口中的温大夫是冉家常年看病用的医生,而且医术高超,左丹青听她这么一说,自然不好再摆脸色。 “思思妹妹有心了。”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本以为冉雯思还有下文,却见她挽着雯韵同自己告辞。 “那姐姐还是赶紧回去用晚膳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言毕。竟然真的就这样走了。 待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原地留下的左丹青和云梓对视一眼,云梓先开口:“小姐,您觉得二小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想到之前在门外听到那个歇斯底里的声音,云梓还是很难将其同冉雯思乖巧的容颜联系在一起。 “谁知道呢,反正收着就是了,”左丹青顿了顿,突然来冷笑出声:“我更好奇的。倒是我喉咙不舒服这事儿,是谁说出去的。” 朔北的确不像南擎这么偏爱辛辣的食物,自己虽然不习惯,却从来没在冉家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唯一可能的……就是自己身边那位了。 果不其然,云梓立刻在一旁低声耳语道:“可能是冬梅吧,奴婢去打听,得知她来我们院子之前,似乎同二小姐府上的珍珠走的很近。” “那多半就是她了。”左丹青扶额。觉得有些疲惫,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小姐,这东西您收着了?”云梓边说边从左丹青的手中拿过纸包。打开在在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开口:“这的确是金银花。” 左丹青却是“扑哧”的笑出了声,忍不住拍了拍云梓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该不会是以为她要害我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师父说的。”云梓一本正经的开口,左丹青更加忍俊不禁。 “你这师父倒挺有趣,怎么我在无昼楼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左丹青只是随口一问,却发现云梓的眸光明显变得黯然。 她疑惑的皱起眉头,又问:“怎么?你师父难道是年事已高……”左丹青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完,其实是委婉的询问云梓她的师父是否已经作古。 闻言,云梓却果断摇了摇头。叹道:“那倒不是,只是云梓当年学艺的时候。也并未见过师父几面,听声音,却不像是老者,相反,应当很年轻吧。” “听声音?难不成,你连面都没见过?”左丹青讶然,显然对云梓所说的话难以置信。 “这……确实如此,师父他每次传授我们东西都在屏风之后,他传授的多是一些伪装的要诀,小姐您也在无昼楼呆过,想必能理解的云梓的意思。” 左丹青果断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无昼楼里有各种奇人,都是传授一技之长的先生,但却从未有人被认作师父,想必云梓口中这个人,来路不小。 “恩,我能理解,只是有一点你大可放心,冉二小姐既然敢送来东西,应该就不会存了害我的心思,否则岂不是给自己惹一身骚?”左丹青深吸一口气,接过了云梓的话茬。 “可是……那她送来这个做什么?只是为了同我们交好么?”此时此刻,云梓对冉二小姐十分恼火,相比之下,她倒宁愿冉雯思同刻薄尖酸的三小姐那般才好。 听到她的疑问,左丹青也果断摇了摇头,叹道:“这我也不清楚了,总之我们等着看吧。” 不管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要她不死心,早晚就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眼下,先去应付南擎皇宫里,那个手腕毒辣的老女人才是正经。 思及至此,左丹青只觉得额角的神经隐隐抽痛,疲倦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对云梓勾了勾手,开口道: “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夕阳西下,将离去的主仆二人拉成了两道长长的阴影。 ps: 推荐基友2白的新书 文案: 谢姝宁死了。 同幼子一道死在了阳春三月里。 第二百三十四章:男生女相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终于到了宫宴的那一天。 阳光明媚的刺眼,左丹青坐着马车徐徐向着皇宫进发。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她们的马车被巡查的侍卫拦了下来,左丹青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发现周围被拦下的不仅仅有自己,还有其他官员的女眷,不一会儿,就将宫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趁着这个当口,她正好下车透透气,迈出的脚尖刚着地,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上次在万花园见过的林尚书的千金,在她旁边,还有白氏的小姑,安家的刘小姐安婉婷。 还真是冤家路窄,左丹青撇了撇嘴,上回她随便堆出来的那个东西,恐怕是彻底得罪了心高气傲的安婉婷,所以,如今还是应该躲远点的好。 她这么想着,迈出去的步子就想要收回去,却不想,此时此刻,耳边突然传来男子戏谑的笑声:“这是谁家的小姐,怎么畏畏缩缩的,不像个样子。” 听到别人指责自家小姐,云梓和春枝的脸色都很难看,后者年纪还小太小,也不管来人是什么身份就顶嘴道:“什么叫畏畏缩缩的,没瞧见地上有个蚂蚁么,我家小姐是怕踩死了它呢!” 闻言,左丹青只觉得春枝前所未有的可爱,平日里虽然老实了点,但也是有个急智的。 只可惜,在某些纨绔子弟的面前,这话就生生的变成了强词夺理。 “哼!果然是不懂事的小姐,才会养出来这么强词夺理的丫鬟!”言毕。他恶狠狠的瞪了春枝一眼,春枝气不过,还想要还嘴,却被云梓拉住。 都被人骂道头上了还不吱声,这可不是左丹青的性格,她不紧不慢的撇过脸,看向说话的那个男子,只见他一身藏蓝色的大袖衫。袖口一段白边,白边上还用金色的丝线绣了一对锦鲤,举手抬足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尽的风流。 说话的语气也是这般恣意任性,左丹青不由得想到了南擎最年少的将军江令,听说他能征善战,本人却男生女相,行事作风也颇为任性。 左丹青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当年冉云战死,南擎无人。他主动请缨,杀了辽东一个措手不及,成功扭转了被动的局面。因而威名远扬到朔北。事迹也广为流传。 单单看这身打扮还有这张面相,就跟她前世在江令画像中所见的有七分相近。 认清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左丹青无意与他交恶,面幕后的唇角轻轻勾起,徐徐答道:“我的丫鬟不懂事,冲撞了您……春枝。还不赶快道歉。” 春枝闻言一愣,见到左丹青并不向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委屈,但是毕竟在外头,她不能表现出来。就强忍着泛红的眼眶低头道:“对不住,是奴婢多嘴了。” 见到她们低头认错。江令更加得寸进尺,斜睨着凤眸讽刺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冉老将军的孙女,可惜可惜,老将军一世英名,都被你们这些个小辈白白糟蹋了……” 江令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用这么一副老成的口吻说话让左丹青哭笑不得,她清了清嗓子,口齿清晰说: “祖父一直教导我,同姐妹相处时应当恭敬礼让,出门在外也应当做到,只是……不知妹妹哪里得罪了这位姐姐,竟让您不依不饶呢?” 言毕,左丹青还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成功的见到江令的脸色由白转红再变成黑紫。 他最讨厌被人家说成男生女相!江令暗自磨牙,看着左丹青的目光无比阴狠。 春枝站在一旁有些发傻,刚想说小姐您看错了,可是半个音阶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云梓狠狠的掐了手背,她吃痛的闷叫一声,想要说出口的话就全数吞了回去。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其他准备入宫的宾客也走了过来,都因为左丹青刚刚的言论窃笑不已。这个江令从来说话难听,是出了名的毒舌,很难瞧见他吃瘪,一个个都在心中暗爽。 江令想要破口大骂,却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他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性别么?普天之下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此,于是他黑着脸,奇迹般的禁了声。 左丹青见目的已经达到,不想玩的太过火,便装作故意捂嘴惊讶道:“啊?是我看走眼了么?公子莫要介意,我这人一向不懂事,您可千万别计较。” 既然江令说自己这个做小姐的不懂事,才教的下人没规矩,那她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好了,反正已经臭名昭著,也不怕再多一条。 “你!”江令被气得无话可说,幸好此时他的好友过来解围。 “江兄,你这是怎么了?遇上熟人了?”自江令的身后,走来一个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正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双流光美目像是弯月般迷人。 这……这不是虞朗么?! 左丹青拼命地眨了眨眼,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来人正是虞朗,多年未见,他要比当初高了不少,不仅如此,下巴上也出了青青的胡茬,看起来更加成熟。 她稳下心神,目不转睛的见他走到江令身边,一副熟识已久的摸样拍了拍江令的肩膀。 “这位是谁,也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虞朗远远的就瞧见了这边事态不好,于是假装巧遇,借此以转移话题。 江令却半点也不领情,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还能是谁!冉老将军的嫡孙女,我可真替小七不值,枉他一世英名,要娶这么个泼妇回去。” 要换到别人身上,还未过门儿就被人如此评价,恐怕被江令这样毒舌早就自刎谢罪了,不过左丹青似乎毫不放在心上,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回道:“公子可知道半斤是多少?” 江令一怔,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于是毫不客气的骂道:“不就是八两么!” 左丹青“哦”了一声,不住的点头:“原来公子也清楚。” 终于,江令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裸的嘲笑他呢,半斤八两,说的不就是她和安七么。 自己为安七鸣不平,她就说半斤八两彼此彼此……江令缩了缩瞳孔,咬牙切齿的说: “好啊……我倒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是这么伶牙俐齿。” “公子谬赞,思思不敢当。”若果可以,左丹青也不想顶着冉雯思的名头,更不想去嫁什么安七,只是有的时候,不是她不想就可以不去做的。 尤其是今天,江令的敌意刁难显然是为安七不值。 不过……这反而让她更加好奇,日后的这位夫君,到底其人如何。 让冉雯思差点抓狂,江令如此维护,那个男人……真的是个丧门星? 听着左丹青轻快地语气,虞朗放在江令肩膀上的手掌不由得一僵,这样的语气怎么这么像那个人?他不由得缩了缩瞳孔,死死的盯着左丹青,似乎想要透过面幕看穿她的容颜……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宫里面的公公终于出来救场,女帝吩咐他们出来为宾客们领路。 江令就算再怎么心中不满,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泄,于是只好被虞朗拉着,大步离去。 终于到了后花园,左丹青和一种小姐被邀请去了女宾席,而江令则远远的在男宾那边坐着,两人相隔甚远,还算是相安无事,云梓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左丹青本想着安静坐着熬过这次寿宴,可惜某些人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只见原本坐在另一桌的林奇珍特地跑过来,指着她的鼻子笑道: “我说冉二小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不知道江二哥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男生女相么?” 江令在家排行老二,故而林奇珍有这样一个称呼。 “男生女相?这话我可没有说过,是林小姐您想多了。”她们自进园以来,已经都摘掉了面幕,所以林奇珍脸上嘲讽的笑容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林奇珍一噎,的确,左丹青确实没说什么男生女相的话,她只是叫了声姐姐,故意将江令当成了女人而已。 这比男生女相还要让人觉得耻辱!林奇珍眉心一跳,刚想开口,却被左丹青抢白:“既然江公子最讨厌人家说他男生女相,林小姐怎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我本是不小心看走了眼,可是林小姐这样说,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呢?” 好么,皮球又让她给踢回来了,自己问她真傻还是装傻的,她就问自己故意还是无意?林奇珍忍不住恼火,脑海里回想起江令说她伶牙俐齿,又想到万花园会上她大胆堆出的那个坟冢…… 思及至此,林奇珍不由得沉默,看来这个冉家的二小姐,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呢! 她到底是个聪明人,于是讪讪的的退到另一边,拉过安婉婷去窃窃私语。 左丹青则假装没有看见,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清凉的水流淌过喉咙,成功浇灭了心头那蠢蠢欲动的火苗。 ps: 再次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平安符~╭(╯3╰)╮ 推荐基友十九的文《上仙请留步》简介:紧抱上仙大腿,立志骑猪飞升,破烂什么的只是捡来收藏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不情之请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丝竹阵阵,不绝如缕。 空气中氤氲着花的香味,远处也是一片姹紫嫣红,同夫人小姐们五彩斑斓的华丽衣裳交相辉映,不由得让人眼花缭乱。 暖融融的日头高挂在天际,无数宫婢拥着一个身着金丝拽地凤尾裙,头戴金凤出云点金滚玉吊钗的少女进门,身后还有人打起羽扇,显然这位祥和公主是个怕热的主儿。 左丹青扫向的这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寿宴主角,却发现精心描绘的妆容后面是一张愁苦的脸。 厚厚的脂粉遮盖了她有些憔悴的容颜,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熟悉宫廷礼仪的缘故,这位祥和公主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似乎都是按照设定好的步骤工作,举手投足间满是生涩和僵硬。 待到祥和入场,宴会上的气氛想比刚刚就要严肃的许多,左丹青也渐渐收紧呼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着迎接那个四国中唯一的女帝――惠昭。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左顾右盼的看了许久,连女帝的影子都没瞧见,失望之余倒也十分庆幸,毕竟如果真的入了那人的眼,她免不了要被彻查一番。 谁承想,左丹青紧张的神经刚刚放松下来,就在人群中隐约瞧见了轩辕煜的身影。 是了是了,来者是客,女帝就算不准备派兵相援,也应当尽地主之谊,所以他能够出现在这里半点也不奇怪。 只是没瞧见安康,相反,倒是正在同轩辕煜交谈的另一个身影吸引了左丹青的注意。 这人的背影好生熟悉,可是待她转过脸来时,左丹青一眼望去,却是从未见过。 只见她穿着一身软银轻罗百合裙,头上随意的瓒着一根碧绿色的如意簪子。整个人看上去清新灵动,朝气蓬勃。 左丹青被她脸上真挚的笑容所感染,莫名的觉得眼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是谁。 此时此刻,丝竹之音渐歇。祥和公主清了清嗓子,随意客套了几句之后宣布开宴,不仅如此,还让宫婢端来一大早采摘的水果送到众宾面前。 面对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左丹青暂时忘掉之前的不快,挑拣了几样自己最爱的放入盘中,目光却还流连在刚刚那个少女的身上。 这会儿她已经跟着同伴入席。位置就在左丹青右手边不远处,她竖起耳朵,听那少女的同伴安慰道: “你这是怎么了,听了朔北那位四皇子的话就这么难过。难道说……你同那位五皇子妃是旧识?” 少女不答话,脸上郁郁的神色充分证明了她此刻心中的哀伤。 女伴见到她这样的反应,也觉得没趣,随便嘟囔了一句:“也是,你又没去过朔北。只因着同为女子而怜惜与她吧……啧啧,成婚的当夜猝死,也真是够可怜的。” 那女伴还在唏嘘,左丹青却心下猛地一沉,五皇子妃猝死……说的。岂不就是季笙歌么? 这么一想……身在南擎,却为季笙歌的死而惋惜,左丹青在心中默默肯定了少女的身份,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在豫州见过,后来又在靖远侯府遇见的那位女扮男装医者南乐。 既然南乐来到了这里,那是不是说明帝师南蚀也在?左丹青边向边对着云梓招了招手,示意她低下头,然而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我右手边第三个小姐,是谁家的?” “她?”云梓顺着左丹青的手指看过去,南乐此时满是悲痛的容颜正好闯入她的视线,仔细辨别了一会儿,云梓笃定的答道:“应该是江家的三小姐。” “江家?”那南乐只是她的化名么?江家最出名的就只有一个江令,其余的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不论如何,他都要顺着南乐这条线找到那个神出鬼没的帝师南蚀。 幸而没过多久,有些好玩的世家子弟酒足饭饱,穷极无聊就跟祥和公主提议,让在座的男宾比试比试箭术,带头的就是江令,他一边争得祥和公主的首肯,一边还不怀好意的看着轩辕煜,那摸样,分明是想要给他难堪。 祥和公主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有些慌乱,就在她不知道是应当拒绝还是答应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阉人悠长的声线――陛下驾到。 惠昭女帝来了?左丹青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跟座下的所有宾客一般将目光聚焦到了门口,只见女子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头戴金冠,肌肤赛雪光洁如瓷,仿若二八少女,根本不像是已过中年的女人。 她慈眉善目,光看长相左丹青完全不能将她同传闻中那个手段狠辣决绝的惠昭联系到一起。 不会叫的狗才是最会咬人的,左丹青默默腹诽,怕是许多人都会被女帝这样温和的表象所欺骗吧? 轩辕煜也是第二次在公开场合见到惠昭,见她对自己微微一笑,也连忙礼貌的颔首示意。这时祥和公主提着裙摆迎上前,窘迫的开口道: “陛下,您来了。” 左丹青见她这恭敬的口吻,大致猜测出这对姑嫂关系并不亲近。 江令见到女帝驾临,更加兴致勃勃,放下酒樽,豪迈的开口道:“陛下来的正好,歌舞看多了颇觉腻歪,微臣正想跟公主请求让我们这些男宾展示展示自己的箭术……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啊?” “江爱卿既然有如此雅兴,朕当然不会反对了。”惠昭脸上的笑容不改,目光大致的扫过园中众人,最后落在左丹青的身上,凤眸中隐含的厉色让左丹青默默心惊,她说到这里,又突然话锋一转道:“只是有这么多女眷在场,刀剑无眼难免伤了她们,江爱卿觉得呢?” “哈哈……陛下尽管放心,这点准头,微臣还是有的。”江令爽朗的大笑出声,目光微带挑衅的看向轩辕煜道:“敢问朔北的这位四皇子殿下,是不是也有这个信心?” 轩辕煜原本不想得罪这个十分自傲的江令。而且看着他这张可以媲美女子的容颜更是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于是就毫不犹豫的应道:“江公子盛情,煜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女帝闻言莞尔。带着祥和公主落座,挥手示意身边的宫人呈上弓弩。在花园的一角支起靶子,供他们娱乐。 江令对女帝的此举非常满意,等到一切就绪,又厚颜无耻的问道:“陛下,今天既然是祥和公主的寿辰,不如也让我们沾沾喜气可好?” “哦?”女帝长长的护甲拿起桌案上的酒樽,朱唇轻启:“爱卿想要怎么沾这个喜气?” “微臣若是夺冠。陛下可否将诸位小姐中的一人赏赐给我?” 呵……他好大的口气!听到江令这狂妄的话,各家小姐都是脸色一变,有的因为他的狂妄暗自恼火,有的则满目希冀。私心想着江令口中那一人会不会是自己。 女帝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调侃道:“朕当是什么事情,原来是江爱卿想要求取佳人,想要让朕帮忙啊……”说到这里。她神秘的笑了笑,状似无意的加了一句:“只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如此幸运,让江爱卿你都为之折服?不如先说出来,就算是未能夺冠,朕也让你得偿所愿可好?” 谁知江令半点不领情。用力拍了拍胸脯自信的开口:“陛下的心意微臣领了,只是臣向来不喜欢不劳而获,臣还是愿意同在座的公子光明正大的比试。” 闻言,坐在左丹青不远处的南乐不厚道的笑了笑,忍不住插嘴:“二哥,你都这样说了,大家肯定不敢赢你,都想着成全你的心愿呢。” 从开宴到现在,南乐的情绪终于渐渐好转,还不忘继续开她兄长的玩笑:“不过也不好说,你平日素来嘴巴不好,大家想要刁难一下也说不准。” “是啊是啊,”虞朗在一旁连忙附和,转眸看向女帝道:“若是微臣赢了,也请陛下满足一个心愿可好?” 惠昭但笑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轩辕煜眸光一亮,于他而言,岂不正是恳请派兵增员的大好时机?君无戏言,若是自己赢了,就能名正言顺的让惠昭点头,看来,这次宴会,他没有白来。 轩辕煜越想越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他,漆黑的瞳孔里还泛着幽幽的冷光。 左丹青看着轩辕煜暗自得意的神情,明明是俊美无匹,却让她愈发的觉得面目可憎。 她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的! 这么一想,左丹青突然出声,看着座上的惠昭女帝道: “陛下,臣女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所有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这个坐在桌案后,面色微黄,看似病态十足的少女。 “哦?什么不情之请,不妨说出来,让朕听听。”女帝好整以暇的看着左丹青,似乎对她的话起了很大的兴致。 “臣女只是觉得,若是只有男宾能够成参加会不会有失公允?”左丹青从容不迫的答道,却足以让在座的诸位女眷花容失色。 林奇珍忍不住刻薄:“冉二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只是刀剑无眼,小心伤了自己。”她的声音很小,只够让周边的几位小姐听清,惹得的大家窃笑连连。 ps: 呼,今天的三更终于做到了~ 推荐好友醉晚儿的文《擒夫》 文案:她死了,望着被玩弄的亲人尸体含恨而死,却因丫头的一句话而生。 可生在了傻子身,入在了狼窝虎穴,四处明枪暗箭,困境重重。 为得生,为得真相,缉拿个夫君来帮忙,却不知是夫君瓮中捉鳖,等着她自投罗网,而她以为自己是布下天罗地网。 简言之:一鬼精灵重生到傻乎乎的嫡女身上后,捉个夫君来过五关斩六将的寻找前世被屠家的真相。事实上是把自己卖了还在乐呵着…… 第二百三十六章 例无虚发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面对林奇珍的挑衅,左丹青不以为意,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女帝,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清风徐过,轻轻撩拨起左丹青乌黑的发丝,微黄的面上,漆黑的瞳仁深处似有寒光在闪烁,女帝同她对视着,周边嘈杂的议论声似乎都被她们屏蔽在外。 良久,就在左丹青以为女帝会拒绝自己的时候,终于见她妖娆一笑,玩味的勾了勾唇角道: “既然冉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那朕就准了你和他们一块儿。”说到这里,她有看向男宾席的方向,口吻颇为严肃的继续道:“玩乐而已,切莫伤人。” 言毕,她还颇有深意的看了江令一眼,眸光中透露出的讯息让江令暗自心惊。 难不成……在宫门口的时候,他同左丹青的对话,都落入了女帝的耳中?条件反射的,江令皱起眉头,难得沉默了。 “敢问陛下,应当以什么来定胜负呢?” 如此压抑的气氛下,胆敢出声提问的就只有朔北来的轩辕煜一人了。 左丹青敛眸,默默腹诽,看来他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赢呢。 听到轩辕煜的问话,座下的诸位宾客全都将目光投向女帝,显然心中都怀揣着跟轩辕煜一样的疑问。 女帝也不含糊,目光轻描淡写的掠过远处树立一排排竖立着的靶子,感慨道:“射中靶心并不算难,难的是又快又准,不如就这样吧,在半柱香的时间里,你们谁射入靶心的箭数越多,就算谁赢。” “这个主意好!”底下的官员立马附和,“又快又准,这才够考验大家的技术,陛下英明!” 对于这样的夸赞。女帝显然很受用,长长的金色护甲抬起,遥遥一指道: “那就开始吧。” 宫人很快列好了一排靶子,先上场的是林尚书的三子,也便是林奇珍的弟弟。他年纪还小。只射了四五只,拉开长弓的动作就变得十分吃力,后劲不足。半柱香烧完了,一经盘点,所中者更是寥寥无几。 见状,林奇珍狠狠的剜了懊恼的弟弟一眼,低啐一口道:“丢人现眼。” 看到林奇珍脸上青白交替,左丹青失望的摇头,有些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当年她娘亲哪怕再多留下一个血脉,无论男女。她那时都不会那般孤立无援。 思及至此,左丹青默默叹息出声,再次抬眸时,就见到虞朗脱了外袍,轻装上阵。 他修长的手掌覆盖上弓弦,笑眯眯的望着江令道:“江兄真是深藏不漏。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居然连我都不告诉,枉我视你为至交……啧啧……”语气不胜唏嘘。 虞朗那颇为埋怨的目光让江令明心虚,他黛眉紧蹙,摆手催促道:“废话少说,该你了。” 虞朗无奈。心中暗想江令如此心高气傲,自己还是莫要折了他的面子,只是纵然是要输,也不能输得太难堪,这个度……还真是不好把握。 心事重重的虞朗拉开长弓,围观的众人只听到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嗖嗖”的响声,紧接着,锐利的箭头就直奔靶心,“砰!”的一声钉入,虞朗又赶忙拿起一根箭矢搭在弓箭上,动作麻利迅速,每一根也都直中靶心,没有半分偏差。 “好!”待到他射出第十根箭的时候,周围响起了剧烈的喝彩声,左丹青偷偷瞄了一眼女帝,发现她也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虞朗,那目光说是欣赏,却似乎又多了一层更深的味道。 驱赶走脑海莫名冒出的念头,左丹青将注意力转移到赛场上,与此同时,虞朗射出了第十一根箭,只听“哐啷!”的一声巨响,那根箭居然击碎了木质的靶子,直钉入后面的大树。 虞朗放下长弓,谦虚的笑了笑,然后安静的立到一旁。 “唉……可惜了。”因为木靶被击碎,根本无法辨别出是否射中的是靶心,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为虞朗叹息。 相比之下,虞朗倒半点遗憾和懊恼也没有,弯弯的月眸仍旧含着笑意,静静的等待排在他后面的轩辕煜上场。 谁承想,下人将长弓递到轩辕煜手里的时候,他突然出声问了一句:“陛下,煜可否恳请您派人为煜准备一匹骏马?” 就知道他不会老老实实的比试,左丹青撇了撇嘴,对着云梓招了招手,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云梓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还有些犹豫地问: “小姐,您确定?” “当然确定。”左丹青笑容不改,只是催促。 云梓无奈,连忙应声退下,趁着大家都忙看热闹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 看着云梓的背影隐匿在宫婢之中,左丹青才将目光转回到轩辕煜的身上,此时此刻,女帝已经应下了他的要求派人找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过来,只见他翻身一跃而上,拿起长弓,从箭娄里摸出了三根箭矢,全部撘到长弓上拉开。 江令见状十分不满,讽刺道:“园子里面夫人小姐可做的不少,更何况还有陛下和公主殿下,几位公公都看的紧一点,莫要让畜生伤了人。” 他话中的畜生,也不知道说的是那匹马,还是轩辕煜了。 闻言,大多南擎人都窃笑不已,南乐则是无奈的看了兄长一眼,暗叹他这性子太得罪人。 轩辕煜则闹了个满脸通红,心中磨牙滴血,只恨不得现在能一个冷箭结果了江令。 小不忍则乱大谋,轩辕煜默默的告诫自己,集中精力的对着靶心瞄准,腿下用力一夹,骑着马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搜搜索。”三根箭一齐射出,在空气中划出了三条轨道,最终奇迹般的齐中靶心。 这回,刚刚还因为江令的话语而嘲笑他的官员都不由得敛去了笑容,彼此之间神情凝重的对视,这位朔北来的四皇子,也并非池中之物啊…… 轩辕煜心中迫切的想要赢,动作不敢有半分怠慢,骏马又飞奔向另一个靶子,他再次三连发出,全中靶心。 就这样,待到半柱香燃尽,轩辕煜一连射了六个靶子,总共十八只箭,例无虚发。 待到他勒紧缰绳,跳下马时,南擎诸位官员脸上轻蔑的神色也全都消失不见。 阳光直射在他麦色的肌肤上,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俊朗非凡,左丹青苦笑,心中不得不承认,不论轩辕煜人品如何,他的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女帝带头拍了拍手,客套的夸赞道:“四殿下好身手,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轩辕煜一抱拳,恭敬的行礼:“哪里哪里,煜这点本事在朔北算不得什么,今日献丑,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女帝惠昭脸上的笑容果断僵硬了几分,这个轩辕煜,分明是在抬高朔北的同时,反讽南擎人少见多怪啊…… 思及至此,她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转头对着左丹青开口道:“冉二小姐,该你了。” 被点到名字的左丹青猛然抬头,看向上座的惠昭,明明还有几位公子并未比试,她却偏偏要叫身为女子的自己……难不成,是想要羞辱轩辕煜? 这倒是奇了,女帝凭什么就认为她一定会赢? 左丹青固然不解,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大大方方的从桌案后走出,站到女帝面前开口: “陛下,虽说是射箭,但是一定要用这弯弓么?”她撇了撇一眼宫人递过来的长弓,却并不急着接过。 “当然不是。”女帝朱唇轻启,长长的护甲轻点桌面,“工具而已,你若是不喜欢,换掉便是了。” “青青谢过陛下。”左丹青一揖,起身时已经发现云梓归来,直接越过左丹青身边的公公,将刚刚从马车里她们事先准备的一个长长的匣子递到左丹青的面前。 女帝眯了眯燕,看着云梓带上来的那个东西,跟弩的造型有些类似,却要大上许多,前方有个孔洞,显然是插入箭矢的地方,外面被漆黑的木头索包裹,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构造。。 左丹青命人剪掉箭矢后面的短羽,只留下箭头和木柄,只是她正好削了十九根箭矢,放在木匣的旁边。 见状,轩辕煜的脸色陡然一变,眸光犀利的扫向她,眼底波涛汹涌,似乎想要将那个瘦削的身段淹没其中。 不仅仅是轩辕煜,其他人也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心中无比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她接下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见左丹青不紧不慢的准备好了一切,对着计时的公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自己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始。 香烛被点燃的刹那,左丹青飞快的开启木匣,连续将五根箭矢装入匣中,然后抽出木匣后方早就设置好的机关,瞄准靶心,再用力的推进,接下来,让众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眼前白光闪过,五根箭矢一个接着一个从匣中射出,力道迅猛,第一根穿破了靶心,接下来的四根也都顺利通过。 众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看着左丹青,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她这样娇小的身子怎么会蕴含着这样的爆发力。 ps: 推荐好友板栗的文简介:富家女重生,这一世,不会再失败 第二百三十七章:夺妻之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待到左丹青放下木匣的时候,四周一片死寂,不多时,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不错!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知是哪个官员开了头,其他人都纷纷附和,相比之下,轩辕煜的脸色已经黑的可以滴出墨汁。 这是*裸的羞辱! 他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大大的手掌也用力攥紧,指节都被勒的泛白,眸光似要滴血一般的看着左丹青,那摸样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左丹青却侧目对他莞尔一笑,配着黑亮的眸子竟别有风情,让人足以忽略她泛黄的肤色。 恰在此时,江令的目光向着左丹青投来,正好对上她的笑容,一时间,周遭的景物似乎都被淡化,只剩下这张看似平凡无奇的容颜。 “冉小姐好箭法,本殿佩服。”轩辕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从牙缝里蹦出这一句。 左丹青则淡定的耸了耸肩,笑容不改:“哪里,也不过只比殿下多一只而已。” 她不说还好,一说轩辕煜火气更旺,她只剪了十九根箭矢的尾翼,明显就是故意要羞辱自己。 轩辕煜犀利的眸光片刻不离左丹青,却仍旧强忍着没有发作。 自己坏了轩辕煜的计划,恐怕他如今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了吧?左丹青自嘲的想着,转身退回自己的座位,其实她也是占了不少便宜,被剪短的剑自然要轻的多,再配上精心设置的机关,胜过轩辕煜毫无悬念。 思及至此,左丹青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木匣,前世为了能让轩辕煜屡战屡胜,她和彩鸳精心准备了不少武器,其中也包括这个可以五箭连发的木匣,只可惜,事到如今。物是人非。 苦涩一笑,左丹青抬眸,却发现女帝正颇有深意的看着自己,目光还流连在她手中的东西上,显然是对着匣子中的机关起了兴致。 左丹青假装没有看到。将视线转移到赛场。这回,上场的正是之前口出狂言的江令。 跟虞朗的想法一样,左丹青只是想压过轩辕煜。却无心难为江令,毕竟,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家的姑娘,骄傲如他,都为之倾倒,如此想来,倒也十分有趣。 带着看热闹的心理,左丹青看着江令接过长弓,在香烛燃起的刹那风驰电掣的撘弓。射出,动作快的似乎连瞄准都不需要。 很快,第一个靶子上落了五六只箭矢,江令纵身一跃,瞬间跳到另一个靶前,“嗖嗖”又是几声。快的不可思议。 这才是真功夫! 左丹青摸摸感叹,她也罢,轩辕煜也罢,都是投机取巧,而江令。却是凭的实力。 纵然心中对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有多么不喜,这一幕之后,左丹青对他也只剩下完完全全的钦佩。 终于,香烛熄灭,计数的公公报出了“二十”两字。 江令大笑出声,广袖抹掉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转头期待的看向女帝。 “爱卿果然好箭法。”女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显然比左丹青赢的时候更加高兴。 后面的人自知技不如人,也不想坏了人家的姻缘,纷纷表示弃权,于是冠军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了江令的头上。 “既然江爱卿赢了,那就同朕说说,你想要求取谁家的姑娘?朕也好偿了你的心愿。”惠昭端起桌上的酒樽润了润嗓子,等待着江令的下文。 “陛下,若是臣不愿明媒正娶,只是想要个侍妾玩玩呢?”江令嘴角挂着一抹邪笑,抬眸目光灼灼的看着女帝。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这江令……好大的胆子,今日来到寿宴上的,都是名门闺秀,他竟然敢说不是明媒正娶,只是想要个侍妾玩玩?不论是谁,都是奇耻大辱。 难不成,这位姑娘拒绝了他,使得他一直怀恨在心? 大家心中的猜测五花八门,却都不敢张口,默默等待女帝的回复。 “这……你确定?”惠昭柳眉蹙了蹙,疑惑的看着江令。 “陛下只管说是应还是不应。”江令信心满满的看着女帝,知道有先前承诺在,她断然不会觉自己。 果不其然,女帝无奈的叹息出声,十分不情愿的点下了头:“君无戏言,朕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陛下英明!”江令脸上的笑容愈发邪气,伸手遥遥指向女宾席道:“我就要她!” 见状,云梓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江令指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自己身旁,一言不发的左丹青。 “江二哥,你疯了吧!冉小姐可是要嫁到安家去的?”林奇珍实在是太震惊了,捂着嘴巴惊叫出声,而在她身旁,安婉婷则红了眼眶。 女帝也因这突然起来的变故面露不悦,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道:“爱卿不是说笑吧?难道说……你们二人早已熟识?” 听到“熟识”这个两个字,左丹青在心底嗤笑,他们才刚刚认识而已,何来熟悉一说?这个江令啊……如此针对自己,恐怕是为了安七吧? 如此想来,她反而淡定,抿下一口清酒,静观其变。 她同安家婚约已经订下,这时候女帝若是同意自己去做江令的侍妾,岂不是打自家的脸么,所以皇上不急,她这个“太监”又着急什么。 看着她泰然自若的神色,江令反而心中升腾起一股火气,没先到这女人竟是如此胆大,不过他是不会让这人坑了小七一生的,下定决心,江令决绝的开口道: “陛下,我意已决,您只管说是应还是不应好了。” 惠昭勃然大怒,拂袖打翻桌上的酒杯,咬牙冷笑道:“好啊!江爱卿这是在逼朕了?” 江家是南擎百年世家,家中子弟也都在朝中担当要职,牵一发则全身,所以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想要料理江家的念头,只是江令如今竟然这样步步紧逼…… 见到女帝发火,坐下的众人都为江令捏了一把冷汗。其中也不乏幸灾乐祸之徒,虞朗见事态不妙,赶紧唤来茗砚,还不等他吩咐茗砚去搬来救兵,就听见门口传来小太监的通报: “淮安候到!” 淮安。这不就是安家小侯爷的封号么。左丹青猛然抬起头,没想到见到这位自己未来的夫婿,竟然会在这样尴尬的一个场合。 只是……他来的是不是太巧了些? 女帝惠昭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立刻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挥了挥手道:“快请他进来。” 江令闻言脸上青白交接,要知道自己虽说是为了小七好,却也颇有夺妻之嫌,现如今要面对安七,他也心虚的紧。 不多时,这位鲜少露面的淮安候终于在众人期待的视线走了出来,只见他一身素白色的长袍,袖口和衣衫的边角都用银线绣出祥云的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众人的视线上移,看向他的面容,白皙的肌肤光洁如瓷,轮廓线条完美的不可思议,灿若星辰的眼眸以及高挺的鼻梁无一不昭示着他是上天精心雕琢出来的宠儿。 四下一片唏嘘,谁也没想到这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竟然会有这样一张清俊绝伦的容颜。 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让左丹青能够准确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每一下都配合着淮安候走过来的脚步,她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重逢。居然是如此的突兀。 禅心,如今你是否还能够认出我? 虞朗见到他出现,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挤出一副笑脸迎上去缓和尴尬的场面。 “哈哈,小七,你可算是来了,还不给你的人赶紧领走,省的江兄拿她去换你那幅冬雪寒梅图。” 左丹青眉心微跳,虞朗倒是很机智,如此一来,大家只会以为江令非要自己是为了当做筹码去换淮安候的玩物,虽说是欲盖弥彰,却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台阶。 谁承想,江令却并不领情,脖子一梗,倔强道:“小七,你来晚了。” 禅心抿了抿泛白的薄唇,轻咳两声,似是正在病中,他徐徐闭上眼,修长漂亮的指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叹道:“江令,你何必如此。” 江令呼吸一紧,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禅心一眼,心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若是你娶了这个女人回去,日后怕是永远也不能得到想要的自由。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惠昭女帝的面,这样的话江令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于是他别扭的撇过脸,无奈道:“小七,今日之事,是我不对。” 高傲如他居然会认错,禅心暗自苦笑,虽然感念他此举是为了自己,却也不得不埋怨他的多事。 “江兄错了,我虽然来的不早,但却也不晚。”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座上的惠昭女帝,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道:“敢问陛下,微臣是否可以参加刚刚的比试?” 女帝见到他出现,斟酌了一番点了点头,对着下面的宫人吩咐道:“来人啊,给淮安候呈上弓箭。” 谁知禅心却突然上前一步,又追问道:“微臣来得晚了,不知如何定论胜负,可否请陛下再说一次?” 惠昭冷笑,这家伙,分明是早已对宴会上的一切了如指掌,却偏要装出懵懂的样子反问自己,不过眼下她也不想计较这么多,于是干脆利落的回道: “半柱香的时间,谁的靶心上箭矢最多,就算谁赢!”女帝言简意赅,禅心闻言了然点头,转身走向端着托盘的公公。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目光状似无意的瞟向了左丹青。 刹那,二人视线相交,凝视着彼此,眸光似含着千言万语。 ps: 赶在熄灯前的十来分钟终于码完了!二更送上! 结果这货忘了送洗衣房搅的衣服,匆匆收回来……最后还是抹黑爬的床qaq。 推荐好友熙禾的文《色味记》简介:烹美食,好男人要扑倒~ 第二百三十八章 投机取巧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正午的强光照射在禅心光洁如瓷的面上,眼前瞬间恍惚,左丹青情不自禁的缩了缩瞳孔,再次定睛时,却发现禅心已经转过了头。 刚刚……或许只是巧合吧,左丹青咬了咬唇,没道理这么快就被他认出才是。 江令没想到禅心对这门亲事竟是如此执着,一时间,也纠结自己此举是对是错。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禅心只是接过托盘,也不动盘中的长弓,旋即对计时的官员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他这是要做什么?左丹青一愣,难道说禅心并不准备赢过江令,仅仅是想要全了女帝的面子么? 顿时,心中五味杂陈,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郁结在心头,让她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身边的云梓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小姐,您没事吧?难道说,您认识淮安候?” 刚刚那两人对视的氛围,让云梓心中莫名的不安,这四年来,她也是日夜陪伴,却从未见过左丹青流露出那样的情绪,所以直觉告诉她,淮安候同自家小姐之间,关系不简单。 左丹青涩然一笑,转眸看过云梓,掩饰道:“认识?也许吧。”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过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 也或许……连禅心自己也不清楚,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吧? 就在左丹青神游天外的时候,禅心已经端着托盘走向了远处一排排树立的木靶,只见他不紧不慢的从托盘中条件出两根箭矢,对准靶心,干脆利落的插了上去。 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人群因为他的举动都不由得闭上了嘴,全神贯注的看着禅心的方向,眼睁睁的见他将托盘中的箭矢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插在了木靶上面。 四周一片诡异的沉默,紧接着,不知是谁没有忍住。大笑出声,边笑还边不厚道的说: “是了是了,陛下只说半柱香的时间里谁在靶心上留下的箭矢最多就算谁赢,哈哈!好你个淮安候,居然用这么投机取巧的法子。” 江令此刻也呆若木鸡,眼睁睁的看着禅心在半柱香的时间里插满了近十个靶子,而且每个靶心上至少都留下三四只箭矢。 女帝惠昭忍俊不禁。抬手掩住嘴角,眉眼间带着满满的笑意。 左丹青更是瞠目结舌。四年未见,这家伙……还真是比以前更流氓了。 宴会上的众人神情各异,绝大多数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情等待后续的发展,没有一个人指出禅心违规。相比之下,轩辕煜的脸色冷的不能再冷,打从淮安候一进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正是当年被大火烧死公子禅心。 原来这家伙并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南擎,这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摘星楼的公子禅心竟然一直埋伏在朔北的奸细。 一个念头顿时萌生在轩辕煜的脑海中,如此看来,他也不算是白来南擎一趟,至少拿着个消息换取父皇的不怪罪,还是可能的。 只不过。南擎的这些贵族着实可恶,一个两个全把自己当笑话来看,轩辕煜在心底冷哼,暗道,有朝一日,他定要带着铁骑踏破南擎城门,让这些自命清高的东西对自己俯首称臣。 就在轩辕煜野心不断膨胀的时候,禅心已经从远处走了回来,笔直的站在女帝面前,面带笑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待惠昭宣布结果。 计数的公公报出“四十”二字,足足比江令多出了一倍。 虞朗在一旁笑的肠子都快打结,弯弯的月眸还不厚道的扫向江令,这家伙向来自傲,若是输给了谁,定要缠着他没完没了的比试,直到赢了为止,可惜这回,阿冕虽有些投机取巧,但也的确是赢了他,真不知道这家伙心中作何感想。 思及至此,虞朗的目光流连在江令的脸上,却见不到半点懊恼,有的,只是紧缩的眉头,以及浓浓的忧愁。 没错,江令此时的心中正不安的紧,小七不惜用这样的手段,都要赢过他……难道说……他转眸看向坐在桌案后的左丹青,这个女人,似乎也跟传闻中的十分不符呢。 左丹青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江令盯上,她的注意力此时完全集中在禅心那里,竖起耳朵,等待着女帝开口。 果不其然,惠昭满意的拍了拍手,笑道:“淮安啊……你倒是挺会钻空子,啧啧,在座的诸位怎么看?朕到底应当如何判定输赢呢?” 光看她现在同刚刚截然相反的态度,座下的臣子就马上明白如何回答,于是纷纷夸赞淮安候,说他机敏过人,聪慧无匹,赢得当之无愧。 于是,禅心就这样戏剧性的摘得了桂冠,而江令,从禅心参与比试的开始,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更未对这样的结果表示出任何异议。 最终,在漫天绚烂绽放的烟花中,持续了一天的寿宴终于落下了帷幕,而宴会原本的主角祥云公主,整个过程根本就是一个坐在桌案之后的华丽摆设。 夜色渐渐渲染上整个天际,漂泊的云彩也如同黑纱般将皎洁的月光隐匿,左丹青从后花园出来的时候,只感觉凉风习习,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 云梓见状连忙小跑着去拿她们放在马车中御寒的衣裳,望着云梓离去的背影,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匆匆回身,正见到那人站在她的身后。 宫灯的冷光打在他的面上,愈发显得那容颜苍白到近乎透明,给左丹青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心悸来的是如此突然,诡异的钝痛从胸口蔓延到全身,左丹青紧咬着樱唇,贝齿在柔嫩的唇瓣上留下深深的齿印。 “冉二小姐……”先开口的人是禅心,他刚说完这三个字,就忍不住开始咳嗽,好看的眉毛不由得蹙紧,长长的睫毛垂落,犹如蝶翼般微微颤动。 “思思见过淮安候。”左丹青俯身,恭敬的行了一礼。 见到她这副摸样。禅心的眉宇不但没有舒展,反而皱的更紧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左丹青不必如此客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呼吸道: “今日好友在宴会上多有得罪,还请冉小姐莫要介意。”禅心一字一顿的说着。眼神片刻不离左丹青,那样认真的摸样。惹得左丹青再一次心悸。 “既然侯爷肯为我解围,我又何必纠缠不休,只是江公子那里……”左丹青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冷淡下来:“也不知是我那里得罪了江公子,惹得他这样针锋相对,还请侯爷回去同江公子说说,让他莫要再故意难为我了。” 闻言,禅心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正色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日后绝不会再发生。” “那思思便谢过侯爷了。”左丹青颔首,敛去眸中的伤痛,轻声告辞。 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手腕突然被抓住,禅心指尖的温度顺着淡薄的意料传递到她的肌肤上异常滚烫。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 于是左丹青动了动胳膊,却发现根本不能从中抽出,她眸光一凛,抬头恶狠狠的盯着禅心,咬牙道: “侯爷这是何意?” “我送你回去。”禅心固执的说,脸上的表情倔强的像个孩子。 眼眶有些酸痛,视线也微微模糊,这一幕如此的不真实,不真实的让左丹青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其实这四年来,陪伴她的梦魇不再是前世冷宫中的凄凉惨死,而是那日在虞记画坊中,他凉薄的笑容,以及那一句句绝情的话。 禅心当日曾问过自己是否恨他,事到如今,左丹青只能苦笑着回答,曾经有多喜欢,如今的恨意就会有多刻骨。 左丹青猛的闭上眼睛,强压住心底叫嚣的怨念,再次睁开,已然恢复平静,她舔了舔有微干的唇,郑重的开口:“不必麻烦侯爷,我的婢女还在等着,先告辞了。” 修长的手指渐渐松开,左丹青趁机抽出,再次转身,却又听禅心喝道: “你不愿嫁?” 听到这四个字,左丹青浑身一震,强忍着没有回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我愿不愿意的道理,侯爷多虑了。” 言毕,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这一次,禅心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追上去,只是睁大了灿若星辰的眼眸,目送着那个瘦削的身影同夜色融为一体,直到彻底的消失不见,才渐渐将目光收回。 薄唇轻轻抿起,禅心默默地在心底叹息出声。 原来……只是父母之命而已。 与此同时,左丹青疾步走向门口,心心念念的要同云梓会和,谁承想,半路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将她拦了下来。 左丹青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拦路的人是个提着灯笼的宫婢。 “冉小姐,陛下吩咐奴婢请您去未央宫小坐。” 女帝要找她?左丹青眉心一跳,不确定的问道: “陛下想要见我?所谓何事?” 宫婢却笑而不答,毫无重点的敷衍道:“冉小姐过去便知,奴婢只是个传话的。” 左丹青彻底无言,只好跟着那宫女,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还有【ln玉儿】童鞋的评价票~ 基友今天来成都玩了,接站逛校园神马的各种迷路,某怂货表示自己无药可救了,更新的晚了,还望宝贝儿们见谅呦~ 推荐好友玲珑的文: 兽、兽、兽哥,你、你、你要闹、闹哪样?某女双手护住前胸大喊一声:“我可是有节操的妹纸!” 某兽逼近,呵气如兰,纳尼!这也太温柔了吧! 当节操和兽哥狭路相逢,谁胜? 三观,毁与不毁,坑爹的不能自己决定! 下限,有?授兽不亲啊! 总之,这就是一个关于,致那些年逝去的节操、三观、下限的故事。 第二百三十九章:惠昭试探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夜凉如水,冷月也沉寂在云层中,天地间一片昏暗。 左丹青抽了抽鼻子,为了取暖而渐渐抱紧自己的肩膀,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个宫婢的身后。 他们越走越远,直至周围的灯火渐渐消失,最终拐入一个十分昏暗的长廊。 左丹青条件反射的眯起眼睛,想要辨别周遭的景物,奈何唯一的光亮便只有那个宫婢手中用来照明的灯笼。 这里毕竟不是那个她闭着眼都能判断出方向的朔北皇宫,身在异乡,总让她冥冥中难以安心,于是,就在那个宫婢侧身,准备拐入另一条小路之际,左丹青冷冷的问道: “我们现在去哪儿?” 那宫婢却置若罔闻,步伐没有半点停留。 左丹青立刻伸出手,十分用力的拉住了她的胳膊,强迫她回头看向自己。 黑暗中,那宫婢的嘴角轻轻勾起,lu出一丝诡谲的微笑,声音无比镇定的答道:“自然是未央宫了。” “未央宫?你确定?”左丹青冷哼,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说!是谁派你来的,到底想要干……呃……” “什么”两字还未出口,左丹青就感觉到一记重重的手刀劈向她的后颈,使得她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你怎么才出现!快点,主子还等着呢!”那宫婢见到左丹青被制住,终于长舒一口气,对着扶着左丹青的黑影道:“快点给她挪过去,没时间了。” 黑影闻言点了点头,抱着左丹青风驰电掣的离去。 ※※ 诡异的香味氤氲在空气里,左丹青从混沌中渐渐苏醒。 后颈被攻击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她捂着脖子艰难的坐起,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不远处立着个红木雕花的巨型衣柜,此外还有旁边放着茶壶的案几,也是同样的材质和花纹,显然是配套在一起的。 左丹青忍不住蹙了蹙眉,掀开chuang上挂着的纱帐,小心翼翼的从榻上走了下来,径自走向那个衣柜,试图从里面放着的东西来猜测一下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然而,她的手才刚刚放在柜门上,还不曾将其拉开的时候,就听见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将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左丹青匆匆回眸,却见到一个男子闯了进来。 那个男人此时正衣衫不整,面颊绯红,鼻子里还不断喘着粗气,这副mo样看得人遐想连篇。 见状,左丹青只剩冷笑,有意思,如此老套的手段,也准备用在自己身上了? 没错,新娘未过门之前若是传出了什么不洁之名,安家自然就有理由休掉自己,只是不知道,费尽心思you骗,最后甚至动粗将自己送到这里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女帝?还是说……左丹青咬了咬chun,努力屏蔽掉脑海中那人的名字。 男人见到左丹青并无反应,眸中不由得划过诧异的光芒,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扑上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左丹青道: “这位公公,我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害我?” 左丹青的声音无比冰冷,听得那男人浑身一震,脚下的步子也渐渐停了下来,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她……她怎么会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就在那宫人犹豫之际,只听左丹青又道: “看戏的那位,还请速速出来吧。”见到那男人犹疑,左丹青已然确定,此人的出现,的确只是为了吓唬自己。 “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身着金se长袍的女帝走了进来,此时此刻,她美丽的容颜上正带着狡黠的笑容,半点没有jian计被拆穿的心虚。 “原来是陛下……”左丹青的chun角抽动几下,干笑道:“臣女失礼,还请陛下恕罪。” “诶,”谁承想,女帝摆了摆手,面上笑容不改,坦然道:“失礼的是我的人,你何罪之有。” 看来果然是她安排好的,左丹青捏紧拳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敢问陛下到底何意?莫非,是想要试探于我?” “冉小姐猜得不错。”女帝厚颜无耻的说着,末了还幽幽叹息出声:“朕也是为了自己的侄子着想,还请冉小姐见谅。” 女帝口中的侄子,说的自然就是安家的小七淮安候了。 左丹青在心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语气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埋怨:“陛下如此关心淮安候,还真是让臣女羡慕。” 听着这赤luoluo的讽刺,女帝却毫不在意,哈哈大笑着走到左丹青的面前开口:“冉小姐这是生朕的气了?” 闻言,左丹青立刻摇头,否定道:“当然不是,陛下……臣女惶恐。”言毕,她深深的低下了头,遮掩住脸上的神情。 女帝笑的更加恣意,竟然垂眸死死的盯着左丹青,明眸中bo光流转,似乎想要从她的瞳孔中辨别出她的心思。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才能够从头顶袭来,让左丹青浑身都不自在,呼吸也渐渐凝滞,左丹青难耐的吞了吞口水,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女帝莞尔道:“果然,你还是埋怨我。” “臣女不敢。”左丹青垂眸,恭敬的答道。 “罢了罢了,你怨就怨吧,反正这普天之下,埋怨我的人多了去了。”惠昭这句话说得无比响亮,可是语调却又含了那么几分凄凉之意。 左丹青暗自心惊,却也不敢轻易答话。 幸好,惠昭女帝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只听她轻咳两声,非常果断的开口:“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猜测出这是个骗局的,你就不怕……我来真的么?” 原来她是想要问这个,左丹青心底长舒一口气,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干脆利落的答道:“臣女虽然一向愚钝,但到底不是个傻子,这位男子臣女并未在今日的宴会上见到,而皇宫之中除了shi卫便只有太监宫女,看着人肤se偏白,也不似那些shi卫一般魁梧,自然猜测是哪位公公来吓唬于我无疑了。” “竟然是这样?”女帝仰头大笑,侧目看了一眼那个无比紧张的小太监,厉声道:“你先下去。” 那小太监如获大赦,逃也似的关门离去。 这回屋中便只剩下了女帝惠昭同左丹青两个。 “不错,你很聪明,只可惜……机敏有余,警觉不足,啧啧……若非朕故意试探,你该当如何?” 左丹青在心底冷嗤,这个惠昭女帝还真是够麻烦,对于一个侄媳fu她也太过关注了吧?可惜,不论她如何腹诽,表面上还得给恭敬的回道:“陛下教训的是,日后臣女定会提高警惕……只是,臣女素来听说皇宫之中戒备森严,根本没想到那婢子会起了这样的歹心” 她这一番话看似认错,却是在暗讽自己不会调教下人。 惠昭的脸se在听过这句话以后陡然冷了下来,看着左丹青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是啊,都是那些奴才们办事不利,让冉小姐受惊了,看来朕应当找个时候,将他们好好清理一番。”惠昭轻描淡写的说着,似乎半点也不将人命放在心上。 左丹青敛眸,没有做声,既然那个宫婢有胆量将她引到这里,就要有胆量承担后果,既然女帝要动手,她何必拦着。 见左丹青并不出言制止,惠昭冷笑,看来眼前的这位还真是个心狠的,思及至此,她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只是吓唬这位冉二小姐这么简单。 不过,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惠昭定了定心神,又开口道:“你可知,朕今晚叫你来所谓何事?” 左丹青这才抬眸,目光灼灼的望着女帝开口:“陛下是想问臣女,为何会同江大人结下梁子?” “不错,今天在场的除了我南擎的王公贵族,还有朔北的四殿下,平白让他看了笑话,所以……朕觉得给你的这点教训,也是应当。” 原来她这是跟自己记仇了?! 左丹青恍然大悟,暗自磨牙,江令那家伙的所作所为,女帝竟然全都记在了自己身上?这真是赤luoluo的迁怒! 心中怨怼的左丹青语气也充满了嘲讽:“陛下何出此言,臣女同江大人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而他的所作所为,我想侯爷他会更加清楚。” 言外之意就是,你还是回去好好问问你的宝贝侄子吧。 惠昭自然明白左丹青话中所指,却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忽然又道:“好,既然冉小姐说自己清白,那朕就相信……只是……今日这样的奇耻大辱,你难道不会心存怨念么?” 闻言,左丹青眉心一跳,神经顿时绷紧,女帝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惠昭见到她的神se渐渐复杂,还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于是趁热打铁道:“讨为shi妾,哼!他江令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此事若是被冉老将军知道,岂不是要气出病来……” 左丹青紧抿薄chun,也不言语,安静听着女帝的抱怨,终于,在她垂眸看向脚尖的时候,惠昭终于说到了重点。 “这个江令,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他,呵呵……冉小姐,若是朕愿意为你出这口气,你该当如何?” 言毕,她的明眸bo光流转,一动不动的看着左丹青,等待着她的反应,笑的好似一只jian诈的狐狸。rs!。 第二百四十章:没有退路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夜风顺着半掩的窗子吹入室内,左丹青恰在此时抬眸,正对上惠昭高深莫测的笑容。 刹那间,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见左丹青并不答话,惠昭也不着急,循序渐进的诱导:“受到这样的侮辱,你真的就咽得下这口气?” 左丹青眸光一凛,终于动了动唇,低声道:“陛下以为,臣女该当如何?” 闻言,惠昭微微一笑,还以为左丹青终于被自己说动,于是连忙趁热打铁。 “朕说过会帮你,自然会做到,只是……还要冉小姐你争气才行。” 果然,左丹青心底冷笑,等待着惠昭的下文。 只听她压低声音,十分认真的开口:“江令这人看似放荡不羁,却有一处软肋,只要捏准了,想让他低头,不难。” “软肋?”左丹青假装茫然的看着女帝,疑惑的问:“什么软肋?臣女愚笨,还请陛下明示。” 惠昭敛了笑容,正色道:“他的妹妹,江乐!” 居然是她?左丹青心下一沉,敷衍着说:“可是臣女同江乐并不熟识。” “这样啊……”惠昭叹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对了,朕还忘了问,冉小姐白天在宴上用的那个木匣,是哪位高人所制啊?” 就知道她不会放过这个问题,左丹青吐出一口浊气的,自己今日既然敢将它拿出来,就算好了会有这么一遭,只是……断没想到女帝会如此直接。 “臣女幼时在岐山看病,机缘巧合遇到一位隐居的高人,临别时得他相赠,可惜当时臣女还太小,这位高人姓甚名谁。也记不大清了。”左丹青心知她这么说女帝也不会相信,不过这样正好,知道冉家有这样的秘密武器。却偏偏一时半会儿还动不得,跟冉将军那个老狐狸二人互相猜忌……恐怕会很有趣。 左丹青不厚道的想着。果然听女帝干笑道:“不记得了?啧啧……冉小姐的记性可真是不大好。” 闻言,她连忙跪倒在地,装作十分惊恐的样子颤声道:“陛下息怒。” 惠昭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无奈的开口:“起来吧,朕没有生气,今日之事。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是哪天改了主意,再来找朕也不迟。” 她这是准备放自己走了?左丹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小心翼翼的起身。行礼告退。 惠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吩咐两个宫婢进来,带她离去。 终于出了宫门,等到坐上马车的时候,左丹青摊开手掌。只见掌心已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这时一道黑影向着马车飞奔而来,掀开帘子跳入马车中,看着左丹青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口: “小姐,刚刚好惊险。你怎么不许奴婢出来?”此人正是云梓,其实她回去拿衣服不过都是借口,左丹青料定女帝今晚会请她走那么一遭,于是特地安排了自己在明,云梓在暗。 “呵呵……”看着云梓担忧的神色,左丹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云梓皱眉,并不认同:“幸亏女帝只是试探您,可是若是真的,小姐该怎么办?不过……小姐到底怎么看出来那个男人是宫里的公公的?” “其实我不知道。”左丹青坦言:“我只是诈他一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诈出来了。”言毕,她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反正有你在,那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只是想引那幕后之人早点现身罢了。” “原来如此。”云梓点了点头,探出头吩咐车夫启程,旋即又转身对左丹青问道: “那陛下都说了什么?可有难为小姐?”自那太监离去关上了房门,云梓就难以挺清楚房中二人的对话,于是现在才忍不住好奇想要询问。 “她问我愿不愿意替自己报仇。”左丹青也不隐瞒,如实说道。 “报仇?”云梓更加诧异。 “是啊……她说,今日宴会被江令如此羞辱,到底咽不咽得下这口气。”说到此处,左丹青阴测测的一笑:“她恐怕是心里想着,让冉家和江家对上吧。” 闻言,云梓缄默,漂亮的眉毛越锁越紧。 左丹青见到她凝重的神色,又继续开口:“放心,我敷衍过去了,只是……我倒觉得她还不死心。” “江家是南擎百年世家,树大根深,就算是将军,平日遇见了都要以礼相待,小姐,您千万别以卵击石。”云梓忍了忍,最后还是开口劝慰。 原来这傻丫头是在关心自己,左丹青心中骤然一暖,忍不住感慨:“你想的周到,只是,我在想这次是不是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云梓怔住,显然不明白左丹青话中的意思。 “一个……借刀杀人的大好机会。”左丹青薄唇轻启,幽幽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漆黑如墨的眸中闪过一道凛冽的杀机。 ※※ 红烛滴泪,少女秋水般的明眸凝视着自烛壁流淌下来的蜡泪久久不动。 一直坐在身边的婢女终于看不下去的,出声提醒道:“小姐,已是子时了,您不准备歇息么?” 听到耳边传来呼唤声,少女才猛然回神,转眸拉着她的手道:“珍珠,你说女帝今日见到她会怎样?会喜欢?还是讨厌?” “小姐……”珍珠皱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冉雯思一眼,正色道:“不论如何,她要嫁过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将军又是那样的态度,咱们无力回天,您……您还是忘了吧。” 谁承想,她这句话说完,冉雯思立刻就冷了脸,咬牙切齿的说:“忘了?怎么能说忘就忘得!这家里一个个都是狼心狗肺!算计着我,我不认命!我不认命!” 她越说声音越是尖利,吓得珍珠赶忙劝慰:“小姐,您小声点的。已经这么晚了,可别让隔壁的听见。” 珍珠口中的“隔壁”就是个隔壁院落住着的大小姐冉雯淑,冉雯淑两年前丧夫。冉将军体恤她,特地接回家中小住一段时间。只是丧夫以后,冉雯淑的性子就古怪的很,珍珠生怕有什么不该听的,给那位听去。 经她这一番劝说,冉雯思渐渐冷静下来,只是眸中怨毒的神色仍旧没有消散,她深吸一口气。招手示意珍珠将耳朵凑过来,然后压低声音道: “告诉那边的,动手吧,我不准备在忍下去了。” 眼看着一个半路杀出的陌生人抢走自己的一切。冉雯思表示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 “现在?”珍珠吞了吞口水,不确定的问道:“小姐,不再等等么?以奴婢之见,咱们不如等到成亲的那天,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不行。”冉雯思果断的摇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边接受。更无法容忍她穿上本该属于我的嫁衣,我要她死,现在!马上!” 看着冉雯思又有要抓狂的架势,珍珠艰难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连忙点头。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再说另一边,左丹青同云梓终于回到了冉府,还不等回到墨香阁,冉将军就派人来将她叫了过去。 于是,左丹青只好跟在那小厮的身后,走向冉老将军的卧房。 这个时辰,他都还未入睡,恐怕一直是在等着自己,左丹青默默腹诽,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应付他的问话,抬头时就看到他的房门已经在眼前。 她小心翼翼的进了屋,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飘入她的鼻子中,左丹青刚想细嗅,却见冉云披着一个外袍从内室走出,见状,左丹青连忙行礼。 冉云却摆了摆手,眉宇间盈满了怒气:“不必行这些虚礼,我知道在你心中并不敬重我,只是……你也别挑战我的耐心,今日在宫宴上,你参与比试,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知道他会这样问,左丹青敛眸,掩住目中的讥讽,一字一顿坦然答道:“我只是不想让轩辕煜如意,若是将军想要怪罪,就去女帝面前说出真相好了,只要说出我的身份,说我并不姓冉,他们自然就会转移目标。” 呵……她倒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冉云嘴角抽搐了一下,眯起眼睛怒视左丹青,冷笑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我告诉你,既然我能将你抬到今天的位置,便也能让你摔回去!” 左丹青却不以为意,耸了耸肩膀,扯出一抹苦笑:“青青从来没敢质疑过将军的能力。” 冉云被她这句话噎住,半天都没有再发声。 是了,他就算说出去又能如何,女帝已经盯上了冉家的,岂是推出个替罪羊就能善罢甘休的?这个小东西,已经不知不觉将自己同他绑在一条线上了。 冉云怒极反笑,无奈的望着左丹青开口: “好啊,你这是在逼我呢。” “将军何出此言,青青只是想要个坚定的盟友罢了。”左丹青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换上一副笑脸开口:“更何况,若是将军愿意,那个连弩的图纸,青青也会的举双手奉上。” 还真是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冉云苦笑,如今她也会用这么一招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已经果断没有了退路。 ps: 一更~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香囊!~(≧▽≦)/~啦啦~ 推荐秦路的《闺路》 简介:生为赤贫如洗的乞儿,却不愿做逆来顺受的羔羊 卷入惊天阴谋的漩涡,却不愿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从天真纯洁的穷困少女,到内敛沉稳的大家闺秀; 从任人鱼肉的弱小女子,到谋算人心的一代女豪 且看她如何扭转乾坤,化危机为利箭…… 第二百四十一章:夜来香花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冉云扫了左丹青两眼,伸手拉过太师椅坐下,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问道: “图纸在哪里?” 闻言,左丹青粲然一笑,就知道这么大的诱惑,冉云他绝对不会拒绝,于是她果断回答: “明天青青会让云梓将图纸送来的。” 听了她的话,冉云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你师从何人?这样的本事,绝不会是在无昼楼学的。”他的语气无比肯定,目光也审视般的看着左丹青,静静等候她的答案。 “将军只管收着东西便是,其余的,恕青青无可奉告。”左丹青的语气十分强硬,冉云自知再追问也不会有用,只好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左丹青行礼告退,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只听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正准备进入内室的冉云开口道: “将军今夜在房中放着的花,可是夜来香?” 冉云怔住,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条件反射的皱起眉头答道:“不错,怎么?有什么问题?” “敢问将军,这花是谁送来的?”左丹青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出言提醒。 “老二媳妇前两天送过来的,说着花每到晚上都奇香无比,我觉得不错,便收下了。” “那这几日,将军夜晚可曾不适?比如头晕胸闷一类?”左丹青继续追问,脸上的神情却比刚刚更加严肃几分。 冉云想了想,似乎连日入夜确实会有她说起的这些症状,于是轻轻点了点头,又疑惑的说:“这花不大妥当?” 果不其然,左丹青点了点头,接过他的话茬:“没错。这话白日里放着即可,若是到了晚上,香气便会有害。将军以后还是莫要将它放在室内。” “你有心了。”冉云沉吟片刻,肯定了她的看法。左丹青颔首示意,转身告辞离去。 没想到她一只脚刚迈出门槛,躲在树后的云梓就跳了出来,拉着她直奔墨香阁。 “怎么了,这么着忙?”左丹青不解的抓住云梓的手,疑惑的问道。 “没……”云梓犹犹豫豫的开口:“奴婢就是刚刚回去的时候,瞧见璎珞慌慌张张的从咱们院子跑出来。” “璎珞?”左丹青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云梓见状连忙解释道:“就是思贤阁里的璎珞,跟珍珠一块儿侍候二小姐的。” “原来是她。”这回左丹青果断点了点头,脑海里回忆起上次跟着冉雯思来找自己的小丫头,又补充一句:“她怎么来了?” “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本来想去追,可是惦记着您还在将军这里,又怕打草惊蛇,才没动。”云梓果断的摇了摇头,继续开口:“不如咱们等会儿回去问问春枝。看她怎么说?” “不可,你做的很好,咱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左丹青闻言立刻摆了摆手制止云梓,吩咐道: “先静观其变吧……” ※※ 转眼又过了三日,就在左丹青认为已经风平浪静的时候。一杯茶水,就像是落入湖中的石子,将她的生活掀起了巨大波澜。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一大早,春枝就泡了一壶金银花放在左丹青的桌上,自冉雯思送来那包金银花以后,春枝每天都会拿出少许用来泡茶,今天也不例外。 像往常一样,左丹青同云梓散步归来,一进门便觉得有些口干,她大步走到桌案前,动作娴熟的倒了一杯茶水,刚要放到嘴边,云梓却突然走过来,在她耳边低语道: “小姐,窗外似乎有人。” 闻言,左丹青勾了勾唇角,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然后端着茶杯一饮而尽。 云梓见状吓了一跳,刚想去夺左丹青手中的茶杯,却被她的眼神制止,旋即只听她高声道:“云梓,我突然记起来有件事要问问三小姐,麻烦你去请她过来一趟。” 三小姐?说的不是冉雯韵么?这时候叫她来做什么?云梓怔住,本想追问,但见到左丹青的神色,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点头应道:“恩,奴婢这就去。” 言毕,她立刻转身,直奔门外。 趴在窗口的人被吓了一跳,连忙收回偷窥的视线,匆匆回头却正撞上云梓放大的容颜。 “云……云梓姐姐……”冬梅哆哆嗦嗦的开口,小小的身子不断战栗,垂着头,连看都不看看云梓一眼。 “冬梅,你在这儿做什么?”云梓抱着胳膊,看着冬梅,眸光犀利。 “我刚……刚刚瞧见这墙根底下有个耗子,就赶紧过来看看。”冬梅语无伦次的说着,努力想着理由搪塞云梓。 云梓冷笑出声,斜睨着冬梅道:“哦?耗子?在哪儿呢?” “跑……跑了。”冬梅边说边艰难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却骤然感觉到头皮一阵锐痛,原来是云梓拽着她的头发,强迫她将脸扬起。 “睁眼说瞎话,要我看,最大的耗子就在这儿呢吧。”云梓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刚想继续追问,却突然听到屋中传来春枝的哭喊声: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云梓心下猛地一沉,连忙拖着冬梅进门,只见左丹青已经倒在地上,旁边跪着哭泣的春枝。 冬梅倒抽一口冷气,想要去看左丹青的状况,奈何头发被云梓抓着,视线又被春枝的后背挡住,使得她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左丹青的容颜。 “怎么回事?”云梓脸色铁青,冷冷的质问春枝。 “小姐刚刚说肚子痛,然后……然后一下子就晕过去了……”春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副摸样不似装假,冬梅用力咬着嘴唇,不敢吱声。 “晕过去了?”云梓不信,可是情况危急,眼下不能计较太多。还是赶紧叫大夫要紧。 于是她松开抓着冬梅的手,催促她:“快去请大夫来!” 冬梅点头如捣蒜,转身刚要出门。却又听春枝凄厉的喊了一声:“糟了!小姐她……她没气了?!” “什么?!”云梓心中更乱,连忙走过去将左丹青扶起来。冬梅见状迟迟没有动,踮着脚尖想要看清被她们围住的左丹青,却还是一无所获。 云梓侧目,看到冬梅还在原地,立刻斥责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哦……是是是,我这就去。”闻言,冬梅落荒而逃。可是方向却是思贤阁。” 她一口气跑到思贤阁门外,边敲边用力喊道:“珍珠!珍珠姐姐!您快出来。” 珍珠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赶紧过来开门,可是一见到冬梅的容颜。脸上的笑容登时冷了下来,瞪着眼睛咬牙道:“你来做什么?!” 冬梅此时的脸蛋已经被泪水花成一片,她颤抖着嘴唇开口:“珍珠姐姐……您……您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家小姐喝了之后,怎么就……” 谁承想。珍珠翻脸不认人:“什么东西?我给你什么东西了?你家小姐又怎么了?冬梅,你在说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听她这么说,冬梅彻底傻了,正欲辩解。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云梓冷若冰霜的声音。 “冬梅,我让你去请大夫,你怎么请到思贤阁来了?” 珍珠一见是云梓,也陡然变色,刚想关门,却被云梓抢先一步挡住。 “珍珠,我家小姐喝了你们小姐送来的花茶就突然不省人事,如今将军已经到了,还是请你陪二小姐走一趟吧。”云梓说的斩钉截铁,容不得半点反驳。 什么?将军现在就知道了?珍珠心中打鼓,立刻看向冬梅,那眼神似乎是在追问云梓的话是否可信。 然而冬梅此刻看向她的表情已经满是怨毒,让珍珠后脊梁生寒。 她默默安慰自己不会有事,扭头对云梓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请我回禀我们家小姐再说。” 云梓冷笑,那洞穿一切的眼神让她暗自心惊。 然而,还不等珍珠转身进门,听到了动静的冉雯思就自己走了出来,只见她脸上一片茫然,看到云梓还担忧的开口:“怎么了?你说青青姐她怎么了?” 云梓揉了揉额角,露出十分疲惫又悲伤的摸样,有气无力的说:“二小姐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冉雯思见状点了点头,心中却暗喜,这个云梓向来不苟言笑,也不似其他下人那般喜形于色,如今就连她都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摸样,岂不是说……左丹青真的出了事? 思及至此,冉雯思暗自窃喜,并未注意到云梓已经悄悄点了冬梅的哑穴。 冬梅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紧接着就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她的腰际,让她再也不敢有小动作。 云梓状似无意贴到她的耳边,低声道:“识相一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闻言,冬梅点头如捣蒜,豆大的泪珠伴随着动作一块儿滑落,看在珍珠眼里还以为她是被吓傻了。 就这样,四个人去了墨香阁,一进门,却根本没有见到冉将军的身影。 冉雯思这才觉得十分不安,正欲追问云梓,却突然见到左丹青掀开门帘从内室走了出来。 “你你你……”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左丹青,显然没想到她竟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看到我是这副摸样?”左丹青歪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冉雯思见状立刻愤怒的扫向冬梅,却发现她被云梓狠踹一脚,跪倒在地。 ps: 二更送上!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平安符~【夷梦】亲的平安符~以及【7638卡卡龙】童鞋的小粉红!╭(╯3╰)╮ 夜来香夜晚呼吸作用释放出的气体有害,尤其是对于高血压人群~所以养花的盆友记得晚上给它放在外面去呦。 第二百四十二章:钩吻之毒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冬梅张了张嘴,想要呼救,声音却哑在嗓子里发布出来,只好泪眼朦胧的看着左丹青,那口型似乎是在求饶。 左丹青眼皮都不抬一下,扭头看向冉雯思开口:“这丫头不懂事,一大早就去叨扰妹妹,云梓,给她拖下去,好好教教到底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云梓闻言郑重的“恩”了一声,拽着冬梅的头发将她生生拖了下去,珍珠见状xiong口“咯噔”一声,看到冬梅发不出声音,心知定然是云梓动了手脚。 冉雯思的脸se由见到左丹青安然无恙时的煞白,变到如今的铁青,旋即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的开口: “青青姐,云梓说你出事了,妹妹心中记挂着姐姐的安危,这才速速赶了过来,可是如今姐姐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然而她这一番话说的半点都不心虚,反而倒打一耙,左丹青在心底冷笑,这个冉雯思,的确不简单。 既然她想装,就让她伪装到底好了。自己倒要看看,等会儿她还能不能绷得住! 左丹青不厚道的勾了勾chun角,拍了拍手示意春枝倒茶,然后端着茶杯走向还站在门口的冉雯思和珍珠。 “妹妹先别着急,喝口茶水消消气,听我慢慢解释。” 冉雯思果断拒绝:“姐姐想解释什么,直说便是了,不用摆这些虚礼。” “怎么……”左丹青拉长音调,眯起眼睛端着茶杯道:“妹妹这是不敢喝下它?” 她边说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冉雯思,让她心中莫名的不安,看样子,她是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手段。 不过被拆穿是一回事,承认又是另一回事,冉雯思心下一横,决定死磕到底。 见她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的撇过了头,左丹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浮现出yin狠之气,她沉吟片刻,唤来云梓,对她开口道:“我想妹妹的婢女珍珠怕是早就口渴了,云梓,你过来帮帮忙。” 闻言,珍珠两tui一软,求救般的看向冉雯思,冉雯思怎会允许自己的人被动,于是立刻挡在珍珠面前,阻止了云梓的动作。旋即抬头看向左丹青,终于动了火气: “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欢迎,我们走就是了!” “不欢迎?”左丹青嗤笑一声,反复将这三个字咀嚼了几遍,勾了勾chun角叹道:“到底是谁不欢迎谁呢?雯思妹妹,明人不说暗话,你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我,到底为的是什么?” 冉雯思仰起脸,蛮横的开口:“话不能乱说,姐姐口口声声说我要害你,可有什么证据?” “啧啧……”见她冥顽不灵,左丹青面lu遗憾,“雯思妹妹,我们二人之间难道非要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么?” 她特地让云梓点了冬梅的哑xue,就是希望冉雯思能有所觉悟,主动坦白,如今可倒好,她半点也不领情,左丹青的耐心已然耗尽,直奔主题。 “雯思妹妹,金银花中掺杂着的钩wen,是你让冬梅放的吧?” 听到左丹青说出“钩wen”二字,冉雯思陡然变se,呼吸也是一滞,她……她竟然猜到了。 “你之前特地送金银花给我,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对不会?让我放松警惕,最后再来个一击毙命。”左丹青边说目光边冷冷的扫向的冉雯思,金银花同钩wen长得十分相像,若不是她每天留意着,很有可能就会着了她的道儿。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冉雯思显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眼睛眨也不眨的否认。 “何必呢。”左丹青摇头,惋惜的看了她一眼,言语相ji道:“雯思妹妹该不会是想着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自己的身份了吧?” 被左丹青道破心事,冉雯思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并不言语。 “你太天真了!”左丹青转身,将茶杯放在桌案上,背对着冉雯思继续道:“就算是我死了,冉将军也不会让你入那个火坑的。” 没想到她这句话说完,却遭到冉雯思狠狠的反驳:“谁说的!你根本不懂!不明白!你们都是骗子!” 见到她又要有抓狂的趋势,珍珠赶忙从后方将她抱住,满是哭腔的对左丹青开口道:“青小姐,求求您了,求求您别再说了。” 又是那天的样子,左丹青撇过头,上下打量着正在尖叫的冉雯思,眸中渐渐泛起狐疑,这个冉雯思……似乎总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难道这便是她的病症?! 左丹青见机会来了,连忙趁热打铁:“骗子?的确,我的确是骗子,只是这也是冉将军他求着我去做的,他一心为了你好想将你留在冉府,你怎么能好赖不分呢!” 面对左丹青的质问,冉雯思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她抓乱自己的头发,恶狠狠的盯着左丹青破口大骂:“为了我好?!他居然敢说是为了我好!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她边说还边挣脱珍珠,冲向门口,云梓见状连忙将她拦下,冉雯思干脆一口咬向了云梓的胳膊。 左丹青见势不妙,连忙呼喊云梓让开,心中还在猜测冉雯思是不是装疯逃避。 然而她的话还未曾出口,就听到大门被重重的踹开,冉云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 “将军。”云梓见到来人惊呼一声,冉雯思也茫然的抬起头正对上祖父yin鸢的目光,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 “都给我住手!”冉云中气十足的暴喝出声,顿时,众人都呆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雯思,你给我出来。”冉云疲惫的咳嗽两声,非常无奈的对着冉雯思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同自己出来。 刚刚的一切……祖父到底听去了多少?冉雯思仓皇的抬起头,迈出去的脚步似乎有千斤之重。 左丹青见状对春枝和云梓各使了一个眼se,三个人匆匆退出门外,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在墨香阁院落中的大树下,云梓伸手抚了抚xiong口,如释重负: “小姐,幸亏您没事,不过……您是怎么知道那茶水里有钩wen的?”云梓忍不住疑huo,这几日来她们都在喝金银花泡的茶,怎么今天偏偏就出事了?” “那茶水里没有钩wen。”谁承想,左丹青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云梓怔在原地。 春枝在一旁弱弱的出声:“小姐让奴婢平日里泡的金银花并不是二小姐拿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云梓点了点头,又听到耳边传来左丹青的声音。 “早在她送来金银花给我的时候,我就猜测她图谋不轨,只可惜,她应当在等一阵子,日日都喝的金银花怎么会突然出了问题,所以到时候就算知道是她送的也能摆脱嫌疑,至于今天……实在是冬梅的举止太过诡异,才让我起了疑心。”左丹青边说边苦笑出声,当年她为了帮轩辕煜,一直在努力的讨好季太后,她时而兴起就会同自己将宫中的许多辛密,其中就包括钩wen酷似金银花一事,而且钩wen误食即死,回天无力。 想必冉雯思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才连碰都不敢去碰一下。 云梓听了这一番话,先是缄默,思忖片刻又问道:“小姐,冬梅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怎么办?” “能怎么办,到时候看冉老将军怎么处置吧。”左丹青抱着肩膀看着远处紧闭的房门,若非是在别人的地界儿,她也不会这样束手束脚,不能因为一个冉雯思,就彻底跟冉云这个盟友闹翻。 而且……冉雯思明显神经不大正常,相比给她点教训,左丹青倒是更像知道为什么冉雯思会心心念念的嫁入安家?冉将军又为何不允许…… 思及至此,左丹青吐出一口浊气,自无昼楼出来的哪一天起,似乎很多事情,就全然变了mo样。 云梓站在左丹青的身旁,看着她陷入深思的容颜yu言又止。 突然,门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院中三人眉心一跳,就见冉云推门而出,冷冷的对跪倒在屋内的冉雯思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神情既是懊悔又是生气,如此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全然不死平日里冷面将军的mo样。 左丹青抿chun,斟酌片刻还是上前一步,挡在冉云的面前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冉云点头,跟着左丹青走向不远处的凉亭。 阳光正明媚的刺眼,照射在水面上bo光粼粼,看在冉云浑浊的眼中只觉得异常刺目,带着热度的夏风吹过的,liao起他花白的鬓发,整个侧脸落入左丹青的视线。 似乎,同四年前相比,要苍老了许多。 左丹青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好捡着重点问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将军是不是该给青青一个交代?” 冉云咧开嘴,无奈的笑了笑:“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 见他态度并不配合,左丹青心底的火气也被ji了起来,她冷哼道:“既然令孙女不愿意,将军安排我来替嫁,又是闹的哪一出?” 这回,冉云终于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左丹青良久,才抖了抖chun,颤声道:“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不能愿意!” “为什么?”左丹青步步紧逼,自她见到了淮安候,便忍不住猜想是否冉将军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眼下,证实证实这个想法的打好机会。 可是冉云却突然话锋一转,无比痛苦的沉声道: “因为……她不仅旧疾未愈,而且……并非完璧!”rs!。 第二百四十三章:禽兽不如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夏风徐徐吹过,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花香,凉亭外风景如画,可左丹青却无心欣赏。 她震惊的看着冉云,努力消化掉刚刚听来的讯息。 冉雯思不仅不是完璧,还不能受孕,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冉老将军要找自己的代嫁。 闻言,左丹青只剩下苦笑,抬眼看向冉云,无比讽刺的开口:“将军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若是有朝一日,我被安府休戚,令孙女就又可以重见天日了对不对?” 这回,冉云彻底缄默,对于他这样的默认,左丹青更是怒火中烧:“将军好手段,青青佩服。” “不……你不要误会。”终于,冉云摆了摆手,出声将自己洗白:“我虽不是什么善人,但是这样缺德的事情我不会做,我承认,让你代嫁的确是有我的si心,可是……我绝没有想过故意让你被休戚换来思思的自由。 说到这里,冉云沉吟片刻,最终下定决心说道:“我同你讲这些,只是希望你能的理解一下思思她的处境,不要对她怨恨太深。”冉云这一番话说的掏心掏肺,左丹青却将信将疑。 “理解?冉将军,今日之事,我已经给冉府留足了面子。”如若不然,珍珠和冬梅那两个丫头就绝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冉云叹息出声,再次看向左丹青时眸中已写满了愧疚。 “我也没想到,这丫头的竟然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八月十五之前,她都不会再迈出祠堂半步。” 听到他的话,左丹青忍不住嗤笑:“关个紧闭就能解决问题,将军这是当青青的命不值钱么?” “好,你到底想怎样,思思今日所犯下的错,都是我没教好,我愿意替她承担后果。”冉云心下一横,郑重对左丹青承诺。 等的就是他这一句!左丹青敛眸,垂下头沉默,看在冉云眼中,还以她是心中难过,于是刚想继续辩解,就见左丹青猛的抬头,看着自己一字一顿的开口: “若是将军真的觉得愧疚,不如帮青青一个忙可好?” 冉云没想到她竟会提起这个,心中忍不住打鼓,却碍于面子却无法推拒。 思忖片刻,他只好先问道:“你先说,你要我帮什么忙?” 见到他语气有所松动,左丹青立刻趁热打铁:“这个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于具体是什么……” 说到这里,左丹青神秘的笑了笑,压低了音调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清的声音徐徐道来。 冉云越听脸se越难看,在左丹青说完了最后一句之后终于忍不住震惊的开口:“你居然要?!”边说还边止不住的摇头。 左丹青见状,利用言语相ji:“怎么,将军这是不敢,想要打退堂鼓了?” 冉云听了立刻反驳:“我并不是要打退堂鼓,只是不喜你同江家成为对立。”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左丹青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既然将军不肯,那就算了,只是今日之事,我是不会忍气吞声的,二小姐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您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一世!” 她这话,竟然是要威胁自己了!冉云暗自心惊,瞬间缩紧瞳孔,审视的看着左丹青。 感觉到他压迫的目光,左丹青却丝毫没有lu怯,反而抬起头,大大方方的同他对视,轻描淡写的说:“冉将军,我知道你是个痛快的人,你只管说,这个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既然左丹青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自己再不答应恐怕后患无穷,冉云重重的叹息出声,虽然十分不愿同江家交恶,却只好点头应允。 左丹青见目的已然达成,便也不再难为他,行了个礼,转身告退。 刚从凉亭中出来,一直在外面望风的云梓就迎了上来,压低声音在左丹青耳边说道出一个惊天秘闻。 “小姐,您和将军走了以后,屋子里头的那位就有些不大正常,一直喊着让珍珠将她带到西院去。” “西院?”左丹青蹙了蹙眉,不解的问道:“那不是三房的住处么。” “是的。”云梓言简意赅的证实了她的话,“奴婢当时听着不对,就留意了一番,后头又惊动了大老爷和二夫人,听大老爷劝慰她的时候,三小姐在旁边嘟囔了一句:‘禽兽不如的东西,作孽毁了二姐。’然后被二夫人听见,果断呵斥她不许再提。” 云梓正说着,春枝也赶了过来,正好听了一句末尾,小脸顿时变得煞白。 “春枝,你是怎么了?”左丹青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春枝走近。 春枝见状咬了咬chun,拖着步子走向左丹青,无奈的回道:“小姐,奴婢……奴婢好像知道的三小姐她说的是什么。” “你知道?”左丹青略显讶异,不过转念想到云梓之前并未在冉府中,便也释然,于是催促道:“你将你知道的全部事情,速速讲给我听。” “是……是这样的。”春枝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下定决心终于开口:“奴婢刚来那会儿,正好逢着三老爷被赶出家门,愿意……原因……”春枝说到这里,又吞吞吐吐起来,左丹青不悦,看了云梓一眼,强压着xing子问道:“你说吧,我自会护你周全。” 有了这句话,春枝就像吃下了定心丸,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原因其实就是……三老爷他强暴了二小姐。” “什么?!”这回别说是左丹青,就连向来bo澜不惊的云梓都绷不住了,二人异口同声的惊呼。 此时此刻,左丹青终于明白了冉云口中并非完璧的意思,而她的不孕,怕是也是当初留下的祸患。 之罪,难怪冉云会对三儿子冉帛那样的态度,不仅如此,还迁怒了他的家人,这也正好解释了冉雯思为什么偶尔会失常,还有对待冉五不似平常的热情。 这真是应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左丹青听完无限感慨,只可惜……她不应该对自己赶尽杀绝,如此一来,让她对冉雯思最后的那点同情都化为泡影。 云梓也是一阵唏嘘,侧目看向左丹青开口问道:“小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墨香阁里头的人,都走了?”她可不希望一回去,就见到哭哭啼啼的一片。 “恩,二房的人最先走的,后头大老爷也给二小姐领走了。”春枝在一旁做着补充,左丹青听了满意的点了下头。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回去吧。”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云梓和春枝二人对视一眼,跟着她回了墨香阁。 直到进了卧房,云梓打发出去春枝,立刻反手关上房门,紧张的看着左丹青道:“小姐,将军他都跟您说什么了?” “他能说什么,拐弯抹角的,不过是想让我莫要跟他的宝贝孙女计较罢了。”左丹青撇了撇嘴,颇为无奈。 “那小姐您是怎么打算的?”云梓暗叹一声,注意到室内昏暗的光线,于是走过去将桌案上的红烛点燃。 幽幽的火光亮起,映衬着云梓的面容颇为柔和,左丹青歪着头,看着云梓,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能如何,既然冉将军不舍得,不动便是了,只是……如若不小小的教训一番,恐怕她如后再犯。” “小小的教训?”云梓没想到左丹青会这样说,不过想到她如今在冉府的处境,便忍不住担忧:“小姐,春枝的话十有是真的,如果真的是这样……” 见云梓吞吞吐吐的似乎是想要劝说自己,左丹青连忙摆了摆手,苦笑着开口:“我就知道你会劝我。”说到这里,又话锋一转道: “放心,我也不想同这老家伙彻底翻脸,倒是有一点,若是他肯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 听到左丹青的这句话,云梓恍然大悟,这感情好,小姐是在故意逗弄自己呢,思及至此,她默默无言。 左丹青却继续补充:“收拾好东西,明日陪我去城南一趟。” 城东?云梓怔住,呆愣片刻,立即反应过来左丹青是指目前暂时住在城南的小扣子等人,于是赶紧点头。 ※※ 颐充城东,安国府内。 安婉婷整日以泪洗面,婢女绿琴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惜不论她怎么劝说的,安婉婷的情绪都没有好转,幸而此时,三夫人来访。 听见紫棋的禀报,绿琴连忙安慰道:“我的好小姐,三夫人来了,您好歹的别在她面前表现的那明显。” 安婉婷却不以为意,仍旧伤心的啜泣道:“嫂嫂看到了又能怎样,总归我是个没人要的。” 她说这句的时候,三夫人白氏刚刚进门,正好听了个清清楚楚。 绿琴脸se微变,拼命地咳嗽想要提醒安婉婷,安婉婷置若罔闻,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嘴里还不住的抱怨: “冉家那女人算个什么东西,上次在万花园里竟敢公然给我们难堪,江大哥也真是的,怎么能够在陛下面前说那样的话……”她越说越伤心,已经完全忽略了渐渐走近的三夫人白氏。rs!。 第二百四十四章:孪生姊妹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六丫头这是怎么了?”白氏冷清的声音自安婉婷的身后响起,将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闻言,安婉婷连忙回身,在见到白氏的刹那嘴角抽搐了一下,紧张的开口:“三……三嫂,您怎么来了?”刚刚绿琴随口一句,他还以为这小丫头是为了劝住自己故意转移视线,谁承想,原来是白氏真的来了。 白氏看到安婉婷匆匆起身,连忙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客套什么,”说到这里,她假装刚瞧见安婉婷梨花带泪的容颜,惊诧的继续道:“天呐,这是怎么了?哪个混账东西惹我们六丫头不开心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又点中了安婉婷的心事,使得他的鼻子一算,又变成了一副泫然yu泣的mo样。 “呦喂,我的好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快跟嫂子说说。”白氏装作十分热络的上前,边伸手拍上安婉婷的肩膀,边递给绿琴一个眼se。 绿琴心领神会,赶紧对着安婉婷和白宣开口道:“三夫人和小姐都口渴了吧,奴婢这就去给你们端茶。”言毕,她不仅自己退了下去,还拉上了在一旁呆立的紫棋。 白氏目送着她们二人关好房门,才渐渐收回视线,转而落在安婉婷的身上,苦口婆心的劝慰道:“年纪轻轻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值得你难过成这样。” 安婉婷闻言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下子抓住白氏的手掌,抽泣道:“嫂子,不想让冉家那个二小姐进门,甭管外人怎么说咱们家七哥,你我都知他是金马玉堂的好男儿,凭甚要娶那个病鬼。” 她这说的,岂不就是冉雯思么,白氏一字一句的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半天才僵硬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六妹,你应当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小七这门婚事,是家主开了口的,不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能够非议的。” 这回,安婉婷的脸上满满都是失落,白氏口中的家主正是昌系长房的大老爷,如今安老爷子过世,自然是长子掌家,也就是他们的伯父。 白氏见她只顾着的难过,便也没有再出言,而是安慰似的拍了拍安婉婷的肩膀,又叹了一口气。 安婉婷伤心过了,才想起来还未曾问白氏此行的目的,于是赶忙对着她说:“三嫂,您今儿个到我这儿是有什么事情么?” 白氏哈哈笑了笑,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开口:“被你这一打岔,我都给忘了。” “诶?那嫂子赶紧想,想好了好跟我说。”安婉婷耸了耸肩肩膀,终是松开了白氏的手,一步步缓缓的向着梳妆台走去,边走还边mo向自己的脸颊,探头看向铜镜有没有弄花。 见状,白氏忍不住埋怨她:“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还当着那些下人的面前,平白被瞧了笑话。” 安婉婷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可怜巴巴的看向白氏,委屈道:“怎么连三嫂都嫌弃起我来了?婉婷真是伤心死了。” 听她这样的语气,便是有好转的迹象,白氏暗自松了一口气,故意试探xing的说:“伤心什么,亏你还好意思说,父亲他们安排的那几门亲事我瞧了,都是十分不错,你怎么都给推拒了?” 被自家嫂嫂说到亲事,安婉婷忍不住心虚,敷衍道:“我不喜欢,三嫂又不是不知道,林家齐家那些男儿,连我三哥的脚趾头都比不上,我哪有嫂子这么好命,能觅到这样的如意郎君。” 白氏闻言忍俊不禁:“你啊……逮到机会就夸你三哥,怎么,生怕我跑了不成?” “我没有!”安婉婷见她误会,赶忙辩解,白氏眸光一闪,突然借机提点: “行了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日后若是父亲再来问你,切莫再敷衍了,你如今也不小了,别像当年四姑那样耽误了。” 谁承想,她话音刚落,就见安婉婷立刻lu出十分震惊的mo样,眉头紧蹙,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四姑?三嫂,谁跟你说起她的?” “呃……”白氏见安婉婷神se凝重,连忙吞了吞口水,继续开口:“我也忘记了,似乎是听三妹还是谁说的。” 白氏口中的三妹的也正是安婉婷的三姐安婉晨,两年前已经远嫁到了别地,白氏之所以说她,是因为如今已经无从考证。 果不其然,安婉婷疑huo的看了她几眼,终是决定开口提醒: “三嫂,恐怕是你当初听错了,咱们家是没有四姑,只有三姑的。”安家的三姑,说的便是的如今的女帝惠昭。 “啊?不是吧……”白氏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那三丫头当初说耽搁了婚事,说的是陛下同太子?” “这个,”安婉婷犹犹豫豫的张开嘴巴,走到她身边压低音调,用只得她们两个人能ting清楚的声音道:“当初三姑同太子的婚事,的确因为朔北那位公主耽搁了许久,可是太子仁义,最后还是许了三姑太子妃之位,这事在南擎可是大事,怎么,三嫂不清楚么?” 听到安婉婷的反问,白氏匆匆点头,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又忙赔笑道:“怕是我当初听错了,唉,总归你的亲事不能再耽搁了,如今你已经过了十七,是该为以后考虑的年纪……” 见她絮絮叨叨的重提婚事,安婉婷颜se变了变,赶忙故意转移话题:“不过,也兴许三嫂没有听错。” “什么没听错?”白氏装傻,安婉婷赶忙接过话茬:“就是说四姑啊……其实据说当年三姑和四姑原本是个双胞胎的,只可惜有一个早夭了,诶……这么说来也奇怪,没听说那位四姑姑活到了应当议亲的年纪。” 白宣眸光一亮,强忍着心中不断涌动的情绪问道:“双胞胎?你是说,陛下她有位胞妹么?” 安婉婷点了点头,旋即反应过来,又马上摇头:“三嫂别当真,我也只是瞎说的,对了,您今天来找我是所谓何事?” 她如此明显的敷衍,白氏眯了眯眼,对刚刚听来的话信了七成,却也不好再问,而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道: “哎呀,你若是不问我又给忘了,是江夫人,昨日在城西的铺子碰见她,她还让我问你,中不中意他们家环郎呢。” 江环,那不就是江令的堂弟么,安婉婷撇了撇嘴,不满的道:“江二哥不是还没有议亲么,他又着的什么急。” “扑哧……”白氏莞尔,“你当这是什么,还非要有个先来后到,再说,江令他拖了这么久不肯议亲,也不能耽误下面的堂弟不是,你只管跟我说,你是中不中意便好了。” 安婉婷刚想顺口拒绝,想到那日在宴会上见到的种种,却突然转念,咬了咬chun道:“三嫂,您……容我再想想……” ※※ 一辆马车停在城南的小巷口,巷子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这是怎么了?”马车中响起女子清冷的嗓音,闻言,她身边婢女立刻掀开车帘,跳出去探查外面的情况。 她侧着身子,匆匆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中心。 原来是个老妪晕倒在了地上,旁边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正在施针相救。 婢女眨了眨眼睛,向那男子看去,只见他素白的指尖捏着银针,动作流畅而敏捷,显然是个中高手。 她又看了一会儿,这才从拥挤的人群中渐渐退了出去,回到马车中,对自家主子禀报: “小姐,是一位老妪晕倒在巷子里,正好被个热心的男子救了。” “哦?是么?”女子挑眉,拉下半边面幕,lu出左丹青清秀的容颜,“这倒是真够热心的。” “是啊,奴婢看他那熟练的动作,显然是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只不过……”说到这里,云梓渐渐放慢了语速,眉毛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只不过什么。”左丹青抬眼看向她,认真的问道。 闻言,云梓这才将自己刚刚的疑huo说出了口:“奴婢就是觉得,他那双手的干净的很,虽有些薄茧,却不似个男人。”她自己对乔装改扮很擅长,自那次被左丹青识破后更加注意,所以想到刚刚那人jiao小的手掌,便忍不住生疑。 这回,左丹青没有急着答话,而是陷入了沉默。 喜欢乔装成男大夫治病救人的,这倒是跟那个人很像呢,思及至此,左丹青忍不住莞尔,她正无从下手,眼前摆着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岂能放弃? 于是她徐徐起身,对着云梓吩咐道:“走,随我下去看看。” “小姐?您确定要去?”云梓愕然,显然不明白左丹青为什么会对这人如此感兴趣。 “是啊。”她边说边将面幕重新带好,然后头也不回的跳下了马车。 云梓虽然还在茫然,但见到左丹青如此迅速,也赶紧跟了下去,然后护送着她挤进人群。 来到众人包围的中心,左丹青也见到了云梓口中那个施针的男子,在那男子抬头的刹那,左丹青瞬间看清楚了他的容颜。 果然是南乐,左丹青轻轻勾起chun角,微不可查的一笑,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狐狸。rs!。 第二百四十五章:西蛮商队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正午的日头正是最热烈的时候,正在施针的南乐额角和鼻尖都沁满了汗珠,她却连揩拭的功夫都没有,专心致志的为病人诊治。 左丹青见到她脸上认真的神情,心中更加确定了她的身份,于是站在旁边,不慌不忙的观察着她的动作。 终于,那老妪在mimeng中渐渐苏醒,南乐也终是松了一口气,吩咐围观的百姓帮忙将那位老fu人送到最近的医馆。 就在那些人刚刚将老妪抬起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抬到我的马车上送过去吧。” 南乐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身着浅绿se的襦裙,带着面幕的女子,在她身边还有一个白衣婢女,冷艳的眉眼颇有几分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南乐眯起眼睛,仔细的思忖着,却毫无头绪。 云梓见到左丹青来真格的,正有些诧异,正暗自思忖着左丹青所为何意的时候,就见她走向南乐,赞许的拍了拍手道:“公子好医术,不知是哪家医馆的大夫?” 听到左丹青的问话,南乐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答道:“小生不才,县里面过来的小小郎中而已。”她自然不会说请自己的身份,左丹青也不打算点破,而是主动邀请道:“是这样啊,既然公子是来颐充办事,不如我们捎上你一程如何?” 南乐闻言正yu摆手,左丹青就又抢白道:“小女一番心意,还请公子莫要拒绝,再者说……小女家中祖父近日来身子也不大强健,若是可以,还想恳亲这位公子顺便进府替他看上一看。” 如此一来,到了嘴边要拒绝的话又被南乐吞回了肚子,医者仁心,在她眼中病人最大。 左丹青正是看准了她这样的xing子,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于于是得到了应允之后,果断带着她和云梓向着巷口处停留的马车走去。 这会儿那位老妪已经被百姓们送走,巷子里围着的人群也渐渐疏散,云梓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盯上她们之后,才不紧不慢的掀开车帘,让左丹青同南乐上车。 南乐在迈入马车前的刹那,眼角的余光扫见马车后的标识,脸se陡然一边,顿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公子不上去么?”先他一步的左丹青在车厢中轻声问道,却见到南乐脸se变了几变,微微尴尬的出声道:“敢问这位小姐姓甚名谁,是哪个府上的?” 闻言,左丹青了然的点了点头,毫不隐瞒的答道:“我姓冉,不知公子您呢?” 果然,她的话使得南乐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只好摆了摆手,尴尬的开口:“敝姓江,江湖郎中而已,承meng这位小姐看得起,只是……”说到这里,南乐果断话锋一转,继续道:“小姐说自己姓冉,那你的祖父,可是护国将军冉云大人? “江大夫知道?”左丹青换了称呼,假装十分讶然的开口。 “冉将军乃是我南擎功臣,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是对他有所耳闻的,只是不知……冉老将军最近染了什么病症?” 南乐的言简意赅的,直接挑着重点来询问左丹青。 听到她的问话,左丹青也是尴尬的笑了笑,礼貌的回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近日来不若往日精气神儿那么好了。我这个做小辈的一片孝心,还请江大夫成全。” 左丹青这句话说的也不完全掺假,因为自冉雯思暗算她以后,冉将军眉宇间的愁云就从未散去过,每日都是心事重重,胃口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好。 “原来是这样,那冉将军应当没有什么大碍,我这儿有个滋补的方子,冉小姐拿起抓几服药给令祖父服下即可。” 听到南乐这样说,左丹青心中清明了大半,怕是她正式因为自己是冉家的人,才有所顾忌不肯接近吧。 由此看来自己目前不应当贸然行事,思及至此,左丹青连忙陪笑着点头,收下了方子,也不再强留。 南乐也趁此机会告辞,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的另一端,云梓才忍不住开口:“小姐,就这么放她离去,您岂不是白忙活了?需不需要奴婢去将她打晕带过来?” 闻言,左丹青果断摆了摆手,正se道:“不可,你若是这样做了,会让她立刻起了戒心的,日后再想要接近,就不容易了。” “那我们现在?”云梓咳嗽两声,又补充了一问。 “按照原定计划,先去见山城扣子他们。”言毕,左丹青干脆利落的撂下了车帘,车夫扬起马鞭,快速离去。 因为这半路上闹出来的小小插曲,左丹琴同云梓见到小扣子等人的时候已经是用午膳的时候,山城特地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给她们二人享用。 左丹青十分开心,让小扣子同山城云梓三人陪着她一道用膳,一边咀嚼着美食一边询问道:“最近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小扣子会意,立刻答道:“正如主子您猜测的那样,这两日,有有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西蛮商队想要进城。” “商队?”云梓听到这一句话立刻十分诧异“还是从西蛮来的?” “恩。”小扣子点了点头,又补充解释道:“主子您说过以后,我特意留心了一下,发现这支商队不像是从西蛮来,恰恰相反,到很有可能是我们朔北人。” 听到这里,云梓更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左丹青,只见她不紧不慢的回答:“轩辕煜逗留了这么久都不肯离去,所以……我想他还有后招,所以才会让小扣子派人守在城门口打探消息。” 运来如此,云梓恍然大悟,同时也微微有些诧异,她只知自家小姐同那位大名鼎鼎的朔北四皇子有些过节,至于到底是怎样的过节,她也无从知晓。不过如今看来,倒不像是普通的冤仇。 “是啊”小扣子在一旁附和左丹青“我们的人跟踪了他们足足三天,才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哦?是什么样的线索?”左丹青挑眉,兴趣果然来了的,去夹菜的手也停顿在了半空中。 小扣子连忙答道:“奴才去查了几次,谁承想竟然在里面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谁?”左丹青抬起头的,目光灼灼的盯着小扣子,等待着他的答案。 “苏家的庶三子,苏骋。”小扣子一字一顿的开口,脸上原本挂着的浅笑也渐渐收敛。 “居然是他……”左丹青若有所思的默念了一声,又追问道:“还有其他的发现么?” “这个……奴才倒是有个猜测,却还未能得到证实。”小扣子犹犹豫豫,似乎是在斟酌是否应该说出来。 “尽管道来。”左丹青摊了摊手,示意他不要隐瞒。 见状,小扣子下定决心,终于出声:“是这样,奴才派人查了几次,发现他们运送的根本不是什么商品,倒像是个人。” “人?”果不其然,左丹青听了之后,眉毛皱的更紧。 “恩,而且……还是个男人。”小扣子抿了抿春,努力斟酌着用词,颇为尴尬的继续道:“那个男人,似乎是专门调教出来的男宠,奴才有一次见到了他的长相,后面找人画下了画像,结果您猜,别人怎么说?” 听到小扣子的问话,左丹青冷笑一声,斜睨着眼睛不屑的开口:“能说什么,恐怕……是说他长得像南擎前太子吧?” “不错!正是如此。”小扣子立刻竖起拇指,左丹青却不以为意,冷嗤道:“轩辕煜这人,阳谋没有,下三滥的是手段倒是不少,最喜欢找准别人的弱点下手。” 左丹青十分客观的评价了一下轩辕煜,想到刚刚从小扣子那里听到的讯息,lu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主子,您看咱们要不要干脆?”说到这里,小扣子住了。,伸手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个“咔嚓”的姿势。 “不用。”左丹青果断摆手“杀了那人又能怎么样,保不齐他还会找第二个来,要我看,他这回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左丹青忍不住唏嘘,想必轩辕煜这边,她倒是更期待惠昭女帝的反应。 若是她真的被说动,那这一世南擎岂不是真的要派兵相援? 见到自家主子又陷入了沉思,小扣子耸了耸肩膀,也缄默不言。 片刻,左丹青回了神,再次看先他问道:“上回我让你去找的hua叶万年青,可是找到了?” “恩!”对于她这个问题小扣子早有准备,立刻笑意盈盈的开口回复:“找到了找到了,家里养着这个的可不少,只是……不知道主子要拿来做什么?”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难不成……主子是想拿来送礼么?只是为何偏偏要挑品种。 “我自然有我的用处,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左丹青难得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小扣子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不好再追问。 云梓在旁边将一切收入眼底,并未做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女帝心腹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用完了午膳,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左丹青不再逗留,果断带着云梓离去。 夏日炎热的空气让人心中莫名焦灼,在迈入车厢的时候,云梓终于忍不住追问道:“小姐,刚刚……扣子问的问题,小姐可否为云梓解huo?” “哪个问题?你是说花叶万年青?”左丹青莞尔,心道难得云梓也会有这般好奇的时候。 “恩。”云梓果断点了点头,目光灼灼的望着左丹青。 “其实嘛……”左丹青咳嗽两声,狡黠一笑道:“这花叶万年青又名黛粉叶,新榨出来的汁液能够导致……”说到此处,左丹青压低声音,犹如鬼魅般的沉声道出二字――不孕。 “什么!”闻言,云梓果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左丹青,目光充满了审视。 看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左丹青清了清嗓子,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云梓抢白: “小姐,奴婢那日看了安家的那个小侯爷,虽说名声不好,却也是仪表堂堂行事作风也不像是jian佞之人,您……非要这样做不可么?”云梓难得说了这一大堆话来教育她,更是让左丹青哭笑不得。 好笑之余,左丹青还是解释道:“云梓,你不要误会,这东西,我不是准备给淮安候用的。” “不是他?那是……”云梓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直淡漠的表情破天荒的转变为茫然。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左丹青边说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努力安抚,黑漆漆的瞳孔也猛的缩紧,继续道:“既然费心弄来了,自然要物尽其用不是?” 物尽其用?真不知道主子到底心底怀揣着怎样的算计,云梓不由得唏嘘,却敛声不再询问其人是谁。 左丹青也没有再提,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感受着颠簸的车身载着她渐行渐远。 又过了许久,在路过城东花街的时候,左丹青一直合着的眼睛突然张开,眸光中一道精光闪过,对着向来安静坐在身边的云梓问道: “到哪里了?” 云梓漫不经心的向着窗外扫了几眼,如实答道:“城东的花街,怎么小姐不识得这里了?”云梓只以为是左丹青自己一时mi了路,才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谁承想,左丹青听了突然话锋一转,继续开口:“花街?是个好地方呢,不如我们也下去逛逛。” “诶?”云梓没想到自家小姐会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心中正十分疑huo,视线里却出现了一个有些微微熟悉的窈窕身影。 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变成了:“小姐,您看,那边儿的是不是安家的那位六小姐?” 谁承想,听了她的话,左丹青毫不犹豫的答道:“安婉婷么?是啊,我就是瞧见了她才想要找机会下去叙叙旧的。” 云梓完全没有料到左丹青会这样回答,忍不住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小姐,您何必呢,这位安小姐,看起来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闻言,左丹青挑了挑眉梢,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对着云梓叹道:“是啊,她的确是个不好相与的,不过那又如何,面子上总要做足了不是。且领我去下车会会。” 见左丹青执意如此,云梓无法,只好吩咐车夫停下马车,然后自己扶着左丹青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一下车,就再也没寻到安婉婷的身影,幸亏云梓眼明手快,目光掠过人群的时候瞬间瞥见安婉婷带着婢女迈入一家店的门坎,于是立刻压低声音在左丹青耳边提醒。 “小姐,安小姐进了那家胭脂铺子。” 闻言,左丹青说着云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安婉婷那一抹水粉se闪入店门。 “走,跟过去瞧瞧。”左丹青玩味的勾起chun角,笑的高深莫测。 云梓点了点头,两个人很快也进了那家售卖胭脂水粉的店铺,谁承想,刚一进门,左丹青就跟冒冒失失冲出来的紫棋撞到了一起。 听见门口的动静,正在挑拣东西的安婉婷顿时有些不悦,回眸瞥向门口,第一眼并未看清来者是何人,低声咒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说到这里,又提高了音调:“还不快跟这位小姐道歉。” 紫棋战战兢兢的应了,拼命的给左丹青和云梓鞠躬,左丹青却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也不是有意的,不必如此。”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安婉婷顿时皱紧了眉头,目光审视的扫向门口带着面幕的女子,那熟悉的身影,让她顿时怔住。 这人……似乎是…… 脑海中的答案呼之yu出,左丹青却抢白道:“原来是安小姐,真巧啊。” “冉二小姐……”安婉婷皮笑肉不笑的冷哼出声,看到左丹青果断撇过了头。 左丹青却丝毫不被她的态度所烦恼,走过来热络的说:“上回宫宴上,都没来得及给婉婷姐姐打招呼,姐姐可莫要怪罪我。” 她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突然这么好了?安婉婷忍不住疑huo的,旋即想到那日淮安候出现在了祥和公主的寿宴上一事……如此看来,难道是着我冉二小姐见到自家的五哥,春心萌动了?所以才想着来讨好自己? 安婉婷越想越是觉得不屑,看向左丹青的目光也充满了鄙夷,根本连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谁承想,左丹青仍旧自顾的说个没完没了,话里话外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安婉婷强压着心中的无名怒火默默听着,就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左丹青却突然话锋一转,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紫玉制的玉佩边道:“妹妹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姐姐可否愿意帮忙?” 安婉婷一怔,耐着xing子问道:“什么不情之请?” “是这样的,”说到这里,左丹青果断lu出为难的神情,将玉佩交到的安婉婷的说中继续开口:“上回宫宴,无意中拾到了江公子掉落在花园中的东西,可是……”左丹青吞吞吐吐,安婉婷听了顿时心中清明。 她是怕惹出什么闲话,所以不方便归还么?于是才找到自己,那如此说来……她和江二哥之间,是清白的了? 就在安婉婷心念百转的时候,就又听左丹青开口道: “上次的事情婉婷姐姐也知道,妹妹实在不好交还这个东西,所以……不知可否请姐姐帮个忙,物归原主?” 听见她这么说,安婉婷不由自主的抚mo上玉佩的周身,上面凹凸不平的刻着一个“令”字。 这的确是江二哥的东西,安婉婷不疑有他,思忖片刻便点头应下。 左丹青见她的脸se也稍有好转,更落实了心中的猜想,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与此同时,出去马车中取清淡的紫棋终于赶了回来,匆匆忙忙的将列好的清单交到安婉婷的手上。 左丹青的目光不经意的瞥过上面清秀的小字,笑眯眯的道:“呦,姐姐还有这么多东西要买呢,那我就不打扰了,您慢慢挑着,今日之事,多谢姐姐帮忙。” “不必客气,应该做的。”安婉婷尴尬的笑了笑,却掩饰不住心中的窃喜,拿着手中的玉佩一直不曾放手。 左丹青带着云梓转身离去,二人出了店门一路上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做声,直到上了马车,云梓才按捺不住心中的疑huo询问道: “小姐,江公子的玉佩,您是何时得来的?” 听到她的问话,左丹青沉吟片刻,也不想隐瞒。 “上次在祥和公主的寿宴上,我除了安排你来保护我,还偷偷叫了卫珂。因为你在明处,我害怕你被盯上。”左丹青一边解释一边继续,“因为江令的无礼,我想偷偷给他点教训,便悄悄给卫珂指令,让他顺走江令的一件贴身物什。” “原来是这样。”云梓恍然大悟,脸se骤然一变:“那小姐……您如今是想?” “放心,我原本是打算随便丢给那个青楼ji子,让江令好好丢丢脸的,不过……女帝的那些话,却让我改变主意了。” 言毕,左丹青莞尔,对着云梓眨了眨眼睛。 云梓仍旧一头雾水,实在想不通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左丹青也不急着替她解huo,而是轻描淡写的说:“等着看吧,以她的耐心,应当就是这两天了。” 彼时,云梓还不大明白左丹青话中之意。 然而当她们的马车刚回到冉府,便见到了女帝派出来传话的公公时,云梓顿时清楚了自家小姐接下来的打算。 来人是惠昭一直倚重的太监总管和煦,左丹青一见到此人,就颇有些诧异,因为他身长八尺有余,在身材略微jiao小的南擎人中鹤立鸡群,此外,他的面目也不似其他公公那般白皙女气,肌肤mise,侧脸棱角分明。 若非云梓提醒,左丹青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和煦公公。 和煦一见左丹青,也不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陛下派我,是想问问冉二小姐,之前的事情,您考虑的如何了?”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中气十足,左丹青听了,眸光中多了几分审视。rs!。 第二百四十七章:祸根男宠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墨香阁中,少女同面前高大的男人对视良久,终于轻启朱唇道: “考虑?和公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的吐字无比清晰,足以让眼前的男人听的清清楚楚。 见到她明知故问,和煦讽刺的勾起唇角,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开口,语气却不似刚刚那般温和,加了不少威胁的味道在其中: “冉二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记性差了一点,不过……想来若是再请冉二小姐进宫里一趟,您应当就全想起来了。” 和煦言毕,默默腹诽,看来这丫头想要装傻充愣的搪塞过去,也不知到底是害怕得罪江家,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一时间,和煦心念百转,再次抬眸的同同时,耳边也传来了左丹青的答复: “进宫就不必了,只是思思是真的不大记得陛下她当时说的细节,能否请公公复述一遍?”左丹青从容不迫的回答,似乎对和煦的威胁半点不放在心上。 云梓见状轻咳两声,借口说去端茶就悄悄溜了出去,只留下左丹青同和煦两个人在小厅内。 “细节?”闻言,和煦不厚道的笑了笑,目光悄悄瞄向左丹青的脸,打量着她此时的表情,心中嘀咕道:“这个小狐狸,女帝当初只说教训江令,哪里提过什么细节。” “唉,思思也早想教训一下那个目中无人的江令,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左丹青摊了摊手,摆出一副十分不甘的摸样。 和煦闻言缄默,良久才答道:“其实想要江令得到教训很简单,只要冉二小姐肯写一封亲笔书信,再拿给咱家一个贴身物什,此事就已成了一大半。 这么灵验?听到这里,左丹青装作非常担忧的问道:“亲笔书信:贴身物什?公公这是想……” 听到她的问话。和煦果断清了清嗓子,高深莫测的一笑然后才开口:“陛下的意思是冉小姐照做即可,到时候肯定不会让您受到牵连。” “这……”左丹青故意很为难的皱起眉头。见到她还在犹豫,和煦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来说服她。 “冉小姐尽管放心。这东西绝不会到江公子的手上,只是一个让江三小姐现身的办法罢了。” 左丹青闻言在心底冷嗤,和煦口中的江三小姐便是江令的亲妹江乐,惠昭当日并没有撒谎,果然是想要从江乐这里下手。只不过,当她真的是傻子不成,若是那些东西流落出去。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思及至此,她干笑着开口:“和公公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 谁承想,和煦听完这句话。顿时大笑出声,看向左丹青的目光也陡然变得犀利,尖锐的似乎能够戳穿她的全部伪装。 这样的眼神让左丹青暗自心惊,难道说……他知道些什么?这个念头刚在左丹青的脑海中萌生,耳边就传来和煦阴冷的声线。 “冉小姐又何必隐瞒。你不过是冉老将军找来的一个替罪羊,就算要丢脸,丢的也是冉家,又同你有什么关系。” 他果然知道!左丹青用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却还是觉得喉咙无比干涩。 “和公公。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终于,在和煦审视的目光里,左丹青硬着头皮开口。 “玩笑?冉小姐觉得咱家是在开玩笑?”和煦冷哼,斜睨着眼睛盯着左丹青,一字一顿的说:“最后一次问冉小姐,您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还有别的选择么?左丹青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反问道:“若是被将军知晓该如何?” “这点冉小姐尽管放心,陛下已经找好了替罪羊,只要你按照咱家说的修书一封给江公子,一切都不必再操心。” “好。”和煦还在絮絮的说着,没想到一直不肯松口的左丹青终于点了头。 顾不得惊讶,和煦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小脸,却听到左丹青又追问: “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请公公务必回答。” “冉小姐先说,到底是什么问题?”和煦这个老狐狸半点不肯留下空子。 左丹青闻言吐出一口浊气,徐徐开口:“陛下找的替罪羊,是谁?” 果不其然,听到这问题和煦缩了缩瞳孔,眼底划过一丝杀机,声音冰冷的对着左丹青道:“冉小姐,知道太多,有的时候未必是什么好事。” 看他这架势,是的确不想托底给自己,左丹青顿时会意,敛眸再不做声。 和煦见她没再追问,也是松了一口气,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到左丹青的面前,语气也骤然变得十分温和。 “若是已经考虑好了,还请冉小姐不吝笔墨。” 见状,左丹青接过和煦手中的信封,然后走向自己的桌案处,拿起上面的毛笔,醮着墨汁,终于在上面写下了“令郎亲启”四字,不仅如此,和煦还让她在信封中放入一个字条,上面写着时间地点,字里行间,俨然一副私相授受的男女约定幽会的架势。 和煦见状十分满意,待到墨迹干涸后收好,又向左丹青讨要贴身物什,美其名曰会更加真实。 左丹青虽然并不情愿,却也只好解下一直挂在腰间玉佩递到了和煦手里。 终于,打发走了这个麻烦的家伙,左丹青长舒一口气,伸手轻叩桌面,示意云梓进门。 “吱嘎——”木门发出一声暗哑的呻吟,云梓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疾步走到左丹青面前站定。 左丹青看她冷艳容颜上写满了担忧,终是忍不住问道:“刚刚,你都听见了?” 云梓点了点头,又立刻摇头,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忧心忡忡的问道:“奴婢听的不大真切,又担心被别人瞧见,后头就领着春枝去院外头了。” “是么,你做的不错。”左丹青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云梓开口:“他这次来找我,是想问我对陛下的意见考虑的如何了。” “什么?!”云梓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那……小姐您答应了?” 见到左丹青“恩”了一声,云梓心跳骤停,紧接着便听她又道:“除此之外,他还让我写了一封邀请江令出行的书信,并且要走了我的贴身玉佩?” 听到这里,云梓的担忧已经完全转变成了诧异。 “陛下要这些做什么?她是想让大家认为您同江公子有染么?” “呵呵……”见到云梓一脸茫然,左丹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干笑道:“大家?恐怕这个大家就是江乐一个人吧。” “江乐?”云梓对这个名字谈不上熟悉,所以一时间不能同记忆中某个面孔联系起来。 左丹青也不着急,而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依江乐的个性,若是那些东西落入她手中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是代替她兄长去赴约,劝服我莫要再同江令纠缠好好嫁人……” 云梓瞠目结舌的听着左丹青的长篇大论,直到结束的时候才勉强发出一点声音:“小……小姐,您早就料到了的?”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猜得这么准,我有想过她会从江乐这里入手,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连我的底细都摸清楚了,”说到这里,左丹青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她走向云梓,压低声音开口: “将每个人的个性和底细都调查的如此清楚,这个女帝惠昭,并非池中之物啊……”她边说边忍不住唏嘘,暗想也不知对于自己的情况,惠昭到底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见到陡然变得沉默的左丹青,云梓虽然不想动打扰,却耐不住忐忑不安的心情问道:“小姐,那您怎么办?您这么做,万一陛下翻脸,连您一起对付该如何是好?” “你是说她若是倒打一耙我该怎么办是么?”没想到左丹青听了这句,笑容更甚,拍了拍云梓的肩膀安抚道:“尽管放心,她到时候就是想要污蔑,也绝对污蔑不到我的头上。” 说到此处,左丹青又多然话锋一转,阴测测的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更好奇的倒是那个和煦口中,被女帝替罪羊的人是谁!” “那依着小姐您的猜测,这人可能会是谁?”她这一番话也勾起了云梓的好奇心,于是立刻接过了左丹青的话茬。 “我开始曾怀疑女帝是不是想趁此机会找冉老将军的麻烦,可是听了和公公说完地点之后便果断推翻了这个猜想。”左丹青边说边凑到云梓耳旁,压低声音报出了一个客栈的名字。 闻言,云梓顿时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气道:“难道说……陛下想要拿朔北来的四皇子开刀?!” 左丹青敛眸,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像是叹息一般的开口:“想来,是轩辕煜的马屁没有拍好,拍到马腿上去了。” 若是她没有料错,那个精心挑选的男宠,恐怕就是祸根之所在。 思及至此,左丹青莞尔,轩辕煜喜欢揣摩人心,专拣弱点下手,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太“贴心”才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吧。 ps: 继续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平安符和【夷梦】童鞋的平安符~╭(╯3╰)╮果断飞吻个! 第二百四十八章:好戏开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帘外雨正浓,敲打在窗子上,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声响。 因为yin云密布的天气,室内光线也变得非常昏暗,shi婢早早的掌起灯来,为桌案前埋头苦读的少女照明。 “小姐,小心累坏了眼睛,还是先歇歇吧。”大丫头鸾凤看着自家小姐专心致志的mo样本不忍打扰,奈何天se已晚,就快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江乐不情愿的从卷轴中抬起自己的脸,终是对着鸾凤点了点头,算作顺应了她的要求。 鸾凤见状十分开心,待到江乐起身,立刻走过去将桌案上的书卷整理干净。 她的动作利落敏捷,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活计,江乐看了也很是满意,暗自思忖不愧是江家调教出来的下人。 谁承想,就在鸾凤刚放下手中活计的时候,二等丫头鸾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浑身淋得透湿,好似落汤鸡一般。不仅如此,她披散着的黑发也湿哒哒的贴在额前,脸上的脂粉同雨水花在一起,异乎寻常的恐怖。 这可给江乐还有鸾凤吓了一大跳,两人下意识的抚mo上自己的xiong口狠狠的倒抽一口冷气。 还是鸾凤反应的快,认出此人正是鸾鸢,于是皱眉斥责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别给小姐吓着了!”听着她严厉的斥责,江乐果断摆手制止,清了清嗓子问道: “鸾鸢,你刚刚做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还……还弄成这个样子?”跟鸾凤相比,江乐的语气温柔了许多,也让鸾鸢紧绷着的情绪渐渐放松。 “小姐……奴婢……奴婢……”鸾鸢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刚刚在雨中的奔跑耗了她不少力气,致使现在说起话来都有些吃力。 “你怎么了?别着急,鸾凤,去给她端杯水来。”看着鸾鸢古怪的神情,冥冥中江乐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待到鸾鸢喘匀了气,只听她神se凝重的说:“奴婢刚刚在后院偷偷听见二少爷房中的杜鹃和外面的人闲聊……” “闲聊?这种鬼天气居然还想着要闲聊?”鸾凤边说边捂住嘴巴,一副十分惊讶的mo样。 相比之下,江乐更关心的是她们闲聊的话题,于是她打断鸾凤,直接询问道:“她们说什么了?值得你这样慌张?” “要出大事了!小姐,奴婢听那个同杜鹃姐姐说话的人自称是冉府过来的,似乎……是想让杜鹃捎什么口信儿。” “冉府?捎口信儿?”江乐闻言脸se微变,之前在宫宴上,二哥的行为举止就出人意料,今日之事,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江乐越想越觉得烦躁不已,眼看着冉府和安府的好事将近,他们江家这样横插一杠算是怎么回事! 思及至此,江乐果断起身,迎上还站在原地因为寒冷而不断发抖的鸾鸢,认真的询问道:“捎什么样的口信儿,她们还聊了些什么?” 听到江乐的问话,鸾鸢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答道:“雨声太大,奴婢听得也不大真切……只不过奴婢瞧见那个冉府的丫鬟塞给了杜鹃姐姐一封书信。” “书信?”江乐的眉毛越皱越紧,转头看向鸾凤:“二哥现在回来了没有?” 鸾凤抿了抿春,谨慎的答道:“二少爷今晚有应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奴婢同那个杜鹃有几分交情,不如将她叫过来给小姐问问可好?” 听到她的建议,江乐果断点头。 不多时,杜鹃被唤了过来,江乐一见她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刚刚你是不是见过冉府的人?” 闻言,杜鹃浑身一震,抬眸看向这个素来和蔼三小姐,头一次见她的神情如此严肃。 权衡利弊,杜鹃只好如实禀报,将冉家二小姐派人来传话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江乐越听脸se越是难看,之前宫宴上的事情,二哥就已经被族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还在足足祠堂跪了三个晚上,若是此事再闹大发,后果岂不是更加不堪设想? 江乐左右思忖,最终勒令杜鹃将冉二小姐送来的东西上缴给她,否则就要将她赶出江家,杜鹃无法,只好照做,很快便将书信和玉佩送到了江乐的手上。 把玩着手中se泽圆润的紫玉,江乐眉心微不可查的一蹙,紧接着,她顾不得去鉴定那块玉的真伪就掏出书信仔细阅读了一遍。 看着江乐的脸渐渐变成铁青,跪倒在小厅里的杜鹃心中越发忐忑,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良久,就在她以为江乐终于发作的时候,头顶渐渐传来她压低了的音调,言语之中,满是威胁之意: “今日之事,谁都不可提起,更不准告诉二哥!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杜鹃立刻点头如捣蒜,见她如此,江乐才摆了摆手放她离去,然后径直转身,神se凝重的隐入了卧房。 鸾鸢还想跟过去,却比鸾凤拦住,警告道:“然小姐一个人静一静。” 谁承想,江乐这一静就是一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打破了沉默。 只见她倏地睁开了眼,脱口而出的第一句便是: “鸾凤,通知下面的人备车,今日,我们要去一趟醉仙楼。” ※※ 醉仙楼所在的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谁都不曾注意到的在街角停着的一辆深黑se的马车。 左丹青优哉游哉的坐在车里,不多时便等到了探路归来的云梓。 “怎么样?”左丹青一见云梓,立刻询问。 “奴婢看见江家的马车了。”云梓说到这里,突然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刚刚所见到的场景。 “马车中的人,可看清楚是谁了?”左丹青玩味的勾起chun角,明知故问。 云梓闻言也笑了笑,不紧不慢的答道:“风吹起车帘的时候的,奴婢见到了江小姐的脸,确信是她无疑。” “好,现在去去通知其小扣子,告诉他准备行动。 听到左丹青这么一说,云梓变得非常惊讶,连忙问道:“小姐,什么行动,难道说,您也留了后手?” 左丹青原本也不打算隐瞒,听到云梓的疑问,就干脆利落的回答: “跟女帝打交道,怎么能不留后手呢,云梓你尽管放心,不论今日结果如何,都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 闻言,云梓郑重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家主子向来不说大话,既然她有把握,今天的事情应该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云梓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就在她心念百转思绪纷飞的时候,耳边又传来左丹青的吩咐: “你去盯紧一点,趁他们不注意,务必要将这两个茶壶调换过来。”左丹青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特制的茶壶递到云梓的手里。” “小姐……这是?”云梓看着那个茶壶,脸上写满了茫然。 左丹青见她面lu迟疑,只好简单的解释道:“放心,这两个茶壶表面上看起来一mo一样,只区别就是装着毒药和正常茶水的位置不同。” 云梓恍然大悟,感慨道:“小姐,奴婢知道改怎么做了。” “恩,不仅如此,你还要想办法将这个给江小姐吃下。”左丹青边说边从怀里头掏出一个药丸放在云梓手上。 “这个药丸大概有两个时辰的功效,服下之后会呈现假死的状态,等到女帝的人动手之后,你就将这个给江乐喂下。” “小姐您放心,只是……和公公他没说让您今日出面的么?”云梓还是担忧左丹青会受到牵连。 “呵呵……”闻言,左丹青不厚道的笑了笑,不满的撅了撅嘴:“他倒是想,但也要我答应了才行。”言毕,还对着云梓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今天我非但不能lu面,还要想办法做一个不在场的证明!” 闻言,云梓忍俊不禁,拿起茶壶闪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看着她的背影被人群一点点淹没,左丹青漆黑的眸底看不出半点情绪,这时,车门被轻轻叩响,左丹青飞速的掀开车帘,正对上山城放大的容颜。 “主子,扣子哥让我来通知您,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好。”左丹青满意的点了点头,眯起眼睛好似一只狡黠的狐狸。 “告诉扣子小心一点,千万别被其他人发现,呵呵……我要送他们一份大礼。”说到此处,左丹青清了清嗓子,又问道: “卫珂呢?他那边情况如何了?” 听到左丹青提起卫珂,山城立刻结果话茬,恭恭敬敬的回道: “这个时候,想必卫大哥已经得手了!” “那就好。”听到山城的回答,左丹青也终于放下心来,玩味的勾起chun角笑道: “接下来……就只等着我们的主角到场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到不远处醉仙楼的二楼闪过一抹褐se的身影,那身影无比熟悉,除了轩辕煜还能有谁?! 好戏……才刚刚开场。 左丹青yin测测的一笑,眼底掠过一丝凛冽的杀意。rs!。 第二百四十九章:栽赃嫁祸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盛装打扮的歌姬正翩翩起舞,绚丽彩纱后的杨柳小蛮腰盈盈不堪一握,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让人一眼望去,浑身难耐,口干舌燥。 歌姬们对自己的魅力自信十足,然而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案几后坐着的褐衣男子对她们视若无睹,鹰聿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门外,似乎听的不是丝竹,而是外面的脚步。 领舞的歌姬心有不甘,主动凑上前来,酥胸半露,红唇也若有若无的贴上男子的道谢,却发现身嗒这人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她愤恨的一咬牙,正欲解开自己的衣带,却听见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身着黑衣的男子闪身进入。 歌姬眯起眼睛,疑惑的打量着刚刚进门的人,只见他肤色是病态的苍白,五官平常并不出众,可是那双眼睛,却总是带着阴森森的冷光,相比于人,更像是某种潜现在草丛中的蛇类。 被此人凌厉的眼神扫到,歌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慌忙从男子身旁站起,垂着头乖乖的退到一旁。 见到来人,褐衣男子精神一震,压低声音开口:“你到了,路上是否顺利?” 闻言,黑衣男子立刻疾步走到他的面前,恭敬的垂眸道:“殿下放心,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尾巴。”跟道谢清阴森的气质一样的,他的声音也寒的好似冰川,让人听了就会莫名打颤。 被叫做殿下的人自然就是轩辕煜,跟那些战战兢兢的歌姬不同,他早就习惯了苏骋的行事作风,所以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就好。”轩辕煜语气无常,突然转眸看向前方的歌姬,清咳两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领舞的歌姬十分为难,尴尬的解释:“是和公公让我们来伺候殿下您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轩辕煜道谢的打断:“让你们下去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和公公约我在此,却迟迟不肯到,拿你们来做敷衍,当我不知道么!”他的声音不大,却震慑力十足,池中的舞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做声。 那歌姬没法,只好带着众姐姝乖乖退下。 这口屋子里就只剩下轩辕煜和苏骋二人,他们抬眸对视,交换了眼中的神色后,轩辕煜才咬牙切齿的开口道:“父皇塞道谢的那些老古董,一个两个都对我虎视眈眈,就等着抓到错误狠狠的参我一本呢!所以,我们行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落人诟病。” “殿下说的是,骑日后也会多加小心。”苏骋闻言点头,大步走到轩辕煜的身边坐下,直奔主题。 “今日和公公约殿下来此,难不成,是女帝终于松口了?”他昨晚便收到了轩辕煜的飞鸽传书,字里行间隐隐有女帝松口之意,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赶来此处陪轩辕煜会一会南擎女帝饿的心腹和 有了苏骋的助阵,轩辕煜的底气也十足了不少,只是想到和煦的故意怠慢还是心中不慨 “明明约了我在此处,却偏偏迟迟不肯现身,我真是猜不出,那只老狐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言毕,轩辕煜撇了撇嘴,似乎正在隐忍。 “是什么等下咱们就会知道了。”见到轩辕煜此时的神情,苏骋非常识相的拿起案几上的酒壶,为轩辕煜斟满了酒樽。 带着复杂的心情,轩辕煜一饮而尽,在放下酒樽的同时,一股陌生的香味骤然钻入他的鼻尖,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细嗅的时候,却又神奇的消失不见。 轩辕煜抽了抽鼻子,只当是刚刚饮酒所造成的错觉。 苏骋没有察觉到他神情的异样,自顾的开口问道:“和公公邀殿下来此是怎么说的?看可否有表露女帝的意思?” “表露?呵……他一句都没有多说,只是请我来此,说有要事相商,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觉得这老东西贼的很,明明是替女帝办事,却绝口不提自家主子,非要吊着我这一口气……可恶……”说到这里,轩辕煜用力一拍桌子,将上面放着的酒樽“哗啦”一声震倒,打了个滚儿又落在了地上。 苏骋无奈,修长的手指现在酒杯放好,宽慰道:“殿下这是何必,这老东西瞒的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既然他非要卖关子,那就让他卖好了,反正早道谢要捅破那层窗户纸,殿下只管接招就行。” 谁承想,苏骋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撄着,房门被推开,之前他们见过的那个红衣领舞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轩辕煜才刚刚好转的心情在见到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刹那烟消云散,板着现在冰冰的问道。 歌姬打了个冷颤,赶紧毕恭毕敬的开口:“不是奴家擅闯,而刚刚和公公派人捎信儿,说请殿下移步到楼上房间。” “移步?”闻言,轩辕煜狐疑的跟苏骋对视一眼,心中虽然有些不安,却也被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的心情压了下去。 “恩,二位公子请随奴 婢来。”歌姬见他冰不住被拒绝,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带着他们二人出了房门。三人顺着就算而上,走廊里光线十分昏暗,不仅如此,还异乎寻常的安静,将楼下的喧嚣阻隔在外。真没想到醉仙楼还有如此隐蔽的雅间,轩辕煜道谢的勾了勾唇角,心中窃喜。由此看来,应当是那个男宠起了作用,否则又为何会寻这么一处见鹇人的地方来议事?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目的就要达到,轩辕煜越想越觉得兴奋,所以在那歌姬打开门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幽暗的室内空无一人,他情不自禁的蹙了蹙眉,刚想询问,一就算晕感骤然袭来,他支撑不住,渐渐晕了过去。见到轩辕煜出事,苏骋脸色大变,正欲呼救,就感觉到后脊飞来一记手刀,钝痛酥麻过后,他也软软的倒了下去。歌姬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同伴竖起拇指,两个人飞速将他们二人拖入室内安置妥当,旋即飞快的撤离。然而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她们前脚刚走,蒙着面纱的云梓就宛如鬼影一般的闪入了房中……※※街边,一直停在原地的马车终于动了起来,载着车中坐着的少女渐行渐远。左丹青独自一人篮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现下她应该做的,就是去同一个人赴约。一个能给予她完美不在场证明的人。思及至此,左丹青勾起唇角,眼底划过一丛狡黠的光芒。突然,外面传来女子不满的现在:“太可恶了,才道谢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肯跟我说,还不许我跟过来,哼!他们以为我就算别的办法了?!玲珑送我的追魂香好用着呢!”闻言,左丹青浑身一震,这个声音真是太熟悉了,除了安康别无他人。她居然也搀和进来了?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左丹青越想越觉得有趑,探头对车夫吩咐道:“加快速度,时间不多了。”车夫应声点头,扬起马鞭,又重重的落下,马车疾驰而去。再说醉仙楼中,轩辕煜从混沌中渐渐转醒,刚睁开眼睛,他就被眼前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女子吓了一蹴这人是谁?轩辕煜定睛,只觉得这张面孔非常的眼熟,可是想来想去却还是不能记起此人的身份。终于,初醒的混沌感渐渐消失的,在理智口归的同时,轩辕煜也被自己的处境惊出了一身冷汗。道谢了揉现在隐隐作痛的额角,疾步走向地上的女子,伸出手在她的鼻子底端谈了一下,脸色陡然道谢惨白。没…没气了!无数个念头同时涌入轩辕煜混沌的脑海,让他无比揪心,之前的窃喜也不复存在,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和煦今日约他来到这里,就是故意设置了这么一出戏来嫁祸自己!该死!他竟然大意的着了他们的道儿!轩辕煜越想越火大,突然记起自己并不是一个人,于是他赶忙看向四周,却遍寻不见苏骋的身影。怎么会这样,轩辕煜凝眉,牙关紧咬,发出“咯吱咯吱”声响,难道说,苏骋早就醒了?也看到了这具尸体,为了道谢嫌疑,才脚底抹油尽快溜了?轩辕煜越想越觉得心凉,顾俯再纠结苏骋的去处以及事情的原味,快速的起身蹭到窗边,小心翼翼的拉开一道缝隙向外看去。下面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想要道谢人瞧见基本没有可能。轩辕煜果断放弃了这.更新快)个打算,转而走到门前,私心想着若是走廊里没有人,就赶紧从这里溜出去。然而……事与愿违,就在轩辕煜正欲走向门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断断渎渎的哭声。糟了,有人来了,轩辕煜闻声暗自磨牙。是了是了,那想要栽赃嫁祸给他的人,肯定要准备收网。若是不想被人误会是凶手,他务必现在离开这间屋子,立刻!马上!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轩辕煜努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艰难。rs 第二百五十章:千钧一发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嘈杂的脚步声渐近,期间还伴随着女子的啜泣,嗡嗡的在轩辕煜的耳边轰鸣,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我们家小姐吩咐奴婢同鸾凤姐姐手在外头,可是……可是谁知道奴婢不过是小姐的功夫……回来便看到鸾凤姐姐倒地不起了……”外面的女人听口wen似乎是死者的shi婢,因为见到同伴出事,才会喊人上来帮忙。 轩辕煜在心中低啐一口,暗骂这女人多管闲事,等下房门被打开,若是被众人看到,那他就永远别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轩辕煜越想越紧张,心急火燎的看向四周,入眼处一个青花瓷瓶的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个青花瓷瓶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只是跟架子上摆着的其他古董相比,这个青花瓷瓶的瓶身尘滓不染,而其他摆设物什上面都落了细细密密的一层灰尘。显然,是经常触mo所致。 难道说这里有密道?并且机关就在瓷瓶的位置?轩辕煜笃定的猜想,心中暗喜。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轩辕煜笑了笑,瞳孔猛地缩紧,旋即兴奋的跨步到摆放瓷瓶古玩的架子前,伸手mo向青花瓷瓶,然后试着用力抬起。 没想到花瓶纹丝不动,轩辕煜十分懊恼,这时门口已经响起了敲门声,每一下都击打在轩辕煜的xiong口,让他的呼吸愈发沉重。 见到屋子里的人没有动静,外面的人急了,用力的踹门准备直接闯入。 轩辕煜看着抗不了多久的木门,一咬牙,狠狠的用力一拔花瓶。 花瓶仍旧没有被提起,但却轻轻动了一下,轩辕煜找到了窍门,连忙抱着瓶身徐徐转动。 终于,架子后面的墙壁有了轻微的颤动,轩辕煜看准机会,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墙体刚刚打开的裂缝处。与此同时,大门也被一脚踹开。 千钧一发之际,密道匆匆关上,摆满了古玩的架子遮住了后面的墙体,让人看不出半点异样。 直到进了密室,靠着里面冰凉的墙壁,轩辕煜才长舒一口气,一直选择的心终于渐渐放了下来。 此时此刻,左丹青也如期抵达了约定的地点――万花园。 她披着斗篷并且遮挡了容颜,沿着小路步履匆匆的赶往处于万花园中心位置的塔楼处。 随着距离的临近,潺潺流水伴着琴音一起钻入她的耳膜,这是《破阵乐》的最后一段,嘈嘈切切的琵琶音里夹杂着哀婉的洞箫,曾经千军万马的恢弘气势全然不见,只剩下硝烟弥漫过后的尸骸遍野。 塔楼下原本在欣赏风光的游客全都被这极具感染力的丝竹声所吸引,驻足在原地抬头看向塔顶处抱着琵琶的紫衣少女,安静聆听她的琴音。 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玄衣男子,手持洞箫,与少女弹奏的琵琶配合的天衣无缝。 左丹青从塔楼的后方悄悄进入,小扣子和季九早就等候在其中,两人见到左丹青,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主子,你可算是到了,奴才还担心一会儿曲终了,您人还未到,该如何是好呢。”小扣子拍了拍xiong口,庆幸的说。 “放心,赶得上,去告诉十三,可以下来了。”左丹青对着小扣子眨了眨眼睛,他瞬间会意,急忙跑向塔顶。 季九倒显得更加镇定,抱着肩膀看着左丹青哈哈笑道:“小姐,老九想问问,您是怎么说动那个傲慢的江公子来帮忙奏这一曲的?” 闻言,左丹青莞尔,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自然是有让他足够心动的筹码了,再说,小十三的琵琶弹得绝不会让他失望,据我所知江令有三好,美酒佳人和仙乐,今天我全了他这三样,这么大的馅饼掉下来,岂有不接住的道理。” “您就会开玩笑。”季九无奈的摇了摇头,警告道:“可不许给我们家十三卖了。” 见他难得lu出一本正经的mo样,左丹青忍俊不禁,摆了摆手转移话题:“说正经的,我走的时候居然撞见了那位西蛮的安康郡主,她可是难见的美人一个,告诉杜七,他有艳福了。” 听了左丹青的话,季九倒抽一口冷气:“小姐,老七的德行你是知道的,真的要让他……” “尽管去吧,天塌下来,有别人给顶包呢。”左丹青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对着季九勾了勾手指,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言毕,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给他。 “告诉他,事成之后,将这个东西涂在那女人的身上,至于涂在那里……应该不用我多说吧?”说到这里,左丹青yin测测的一笑,让季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时间不多了,你快去吧。”她刚将瓷瓶塞到季九的手中,就听到旁边的木质楼梯传来“吱嘎”的响动,显然是有人下来了。 来人正是手持洞箫江令,他一见到左丹青,就撇了撇嘴嘴,不满的哼哼道: “冉小姐真是胆子大,偷了我的东西不说,还敢在上面搞破坏。”江令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紫se的玉佩,在左丹青的眼前晃dang了几下。 左丹青见状干笑两声,借口道:“江公子,这块玉佩可是安小姐送过去,同我没有关系呢。” “得了,别在这儿装傻充愣,不吃这一套。”江令冷嗤一声,无比讽刺的说:“安小姐可不识得辽东的文字。” “明知道是我,江公子还肯帮忙,思思还真是荣幸。”左丹青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的确,为了怕被安婉婷看出来,她用极细的银针在上面故意刻下辽东文,除非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一般的闺中少女很少会识得。” “呵……废话少说,你上面说的阿乐有危险,是何意?”江令抱着肩膀,眉心紧皱,死死的盯着左丹青,不放过她丝毫的表情变化。 “等一会儿江公子便会明白了。”左丹青说完这句,见到江令身后走来抱着琵琶的十三,她疾走两步,接过十三手中的琵琶,转眸又对江令道:“这回,咱们可以出去了。” 江令无奈,看着跟左丹青打扮的一mo一样的十三笑道:“冉小姐果真好手段,这样一来,塔外的所有人都是你的见证,啧啧……江某佩服,佩服。” “江大人过奖了。”左丹青嘴上这么说,语气却半点没有谦虚的意味,她推开门,跟着江令两个人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果然,塔楼外面还未走的游人见到他们,立刻上前搭讪。 “原来是江大人,没想到江大人文武双全不说,箫也吹的这么好啊!”他边说边扫向左丹青,似乎在猜测这女子的身份。 “王大人过奖了,还是冉小姐的曲谱改的好,江某也未曾想过《破阵乐》的最后一节还可以这样演奏,着实令人耳目一新。”听着江令毫不吝啬的夸赞的,左丹青打心眼里想笑,而那搭讪的王大人得知她是冉家二小姐,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些人,江令侧目看向左丹青,目光充满了探究:“马上就要嫁给小七,可是冉小姐似乎并不怎么珍惜闺誉啊……” 左丹青冷哼,正如和煦所说,这闺誉是冉雯思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的,再说了,女帝想要算计自己,她又凭什么任人捏扁肉圆。 “闺誉哪里有xing命重要。”她轻描淡写的一句,江令立刻心中清明。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江令的眸光仍旧不离左丹青,此时其中却没有了鄙夷和咄咄逼人。 “静观其变,至于江大人,安心去接应令妹便好。”左丹青干脆利落的回答,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切记,她已经被陛下盯上,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说吧?” 江令闻言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覆巢之下无完卵,江大人觉得陛下若是对江家下手了,冉府还能逃得了么?”左丹青语气平淡,说出来的内容却让江令暗自心惊。 眼下几大世家同女帝这种微妙的平衡若是被打破,后果会bo及所有的人,吸收了力量的一方势必会扑到吞并弱小的,在自己未能完全独立之前,她不想让冉家这颗大树提前倒下。 “你……果然并非寻常女子。”江令摇了摇头,语气无限感慨,原本,他以为眼前之人不过是个jiao生惯养又体弱多病的大小姐,没想到她不仅不较弱的,反而手段果决,十分有远见。 莫名的,江令对她生出几分同情之意,他张了张嘴,长叹一声道:“唉……如此看来,你也是个苦命的人。” “苦命?”左丹青冷笑:“江大人何出此言?” “小七他……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的。”斟酌良久,江令还是忍不住说出真相。 闻言,左丹青在心底冷笑,干巴巴的问道:“江大人何出此言?” “小七他有心上人,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而他若是娶了你,这一辈子,也会非常痛苦。”江令越说越觉得无奈,叹气声连连。 原来这就是他在宫宴上讨要自己的原因,左丹青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什么喜欢不喜欢,江大人,你应当明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我们不愿意,就能拒绝得了的?” 她前世是为自己争取过的,抢了别人的姻缘,结果又如何呢?还不是落得个惨死冷宫的下场。 于她而言,不过作戏一场,喜欢不喜欢,又有何妨? “你……居然是这样想的。”江令听了她的话彻底语塞,苦笑道:“既然如此,我为那天的事想你道歉,你……莫要迁怒小七。” “江大人多虑了,我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左丹青狡黠一笑,看得江令无比郁闷。 不是小肚鸡肠?那偷了玉佩,又故意在玉佩上写下错字然后划花的人是谁,江令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想到江乐,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发作。rs!。 第二百五十一章:翻云覆雨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艳阳高挂,炙热的光芒将人的周身包裹。江令不经意间侧目,刺目的光芒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道谢,情不自禁的,江令抬手遮住光线,对着身边的少女开口:“还有一件事情,不知冉小姐可否跟我坦白。”左丹青怔然,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于是随口撄道:“江大人想说什么?”“那个顶替你弹琵琶的十三姑娘,是什么人?”原来他是好奇这个,左丹青轻笑,拨弄着怀中琵琶的琴弦,不紧不慢的口答:“怎么?江大人好奇?难不成,是对我那个婢女有兴趑?”听到她误会,江令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抽了抽嘴角,僵硬的说:“冉小姐说笑了,江某是看你那婢女步履轻巧,气息沉稳,不似常人,故才有此问。”“哦……是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左看丹青又反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流水般的旋律顿时倾泻而出。见左丹青埋头没有继渎口答,江令不满的挑了挑眉,追问道:“冉小姐还是实话实现在,你那婢女的身手,可不像是寻常门派出身。”就知道依着江令的性子定会对此刨根问底,左丹青无奈,抬眸盯着江令,道谢的口道:“江公子管的太宽了点,您还是安心等着接令姝口家吧。”言毕,就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看到她倔强的背影,江令气结,良久,才冷哼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十三……十三……难道说,是无昼楼的燕十三?思及至此,江令的瞳孑毗然缩紧,凝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醉仙楼的走廊里,安康步履匆匆,流光美目瞄向一个又一个的单间,煜哥哥还有苏骋,他们会在哪儿呢?带着深深的疑惑和不满,安康再次加快了步伐,每到一个房间的门外,都会向里面偷偷窥视,可是她寻了好久,就是不见那两个熟悉的人影。郁闷的安康埋头走向下一个房间,蓦道谢上一个硬邦邦的身子。是什么人?她不悦,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瘦小汊子,这人身材身为矮小,可是满脸皱纹看起来道谢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看着他这一张猥琐的老脸,还有yin荡的笑容,安康打心眼里泛呕,连忙呼喝不远处帮她找人的婢女过来。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安康的意图,立刻想着她扑了过来的,安康正欲尖叫,却在张嘴的刹那见到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被扔进了自己的嘴巴。这人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安康怒目圆睁,喊叫声还未出口,就被点住了哑穴,呼救也同时哑音。“啧啧……小姐果不欺我也,的确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儿呢!”眼前的男人笑了笑,露出满口黄牙,空气中也弥漫起一股恶臭,被点住了穴道的安康只能现在地上干呕。她呼救不成,原想着要道谢,可是自从那个药丸入肚之后身上的力气就一点点道谢干,取而代之的是-股莫名的燥热,烧的她烦躁不安。不仅如此,眼前的视线也道谢越来越模糊,猥琐的男人渐渐办成了两个人,他的脸也越发的不清晰,安康拼命的眨了眨眼睛,再次定睛的时候,却看到了轩辕煜的容颜。杜老七满意的看着安康的眼神又厌恶变成痴迷,露出泛黄的大板牙猖狂的笑道:“吃了我的极乐丸,咱们还赶紧去享受人间极乐吧!”而这口,安康也不再挣扎,脸上露出的无比痴迷的笑容,任凭他扶着,向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煜哥哥……”女子意乱情迷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中显愈发魅惑,杜老七只觉得下腹“腾”的窜起一股火气,他长满了老茧的大手抚摸上安康道谢的肌肤,不一会儿就将她的脸蛋揉搓的通红……纱帐落下,却遮挡不住满室旖旎。与此同时,幽暗的密道里,轩辕煜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他进来的太过匆忙,手中没有任何照亮的工真,只好摸着冰凉的石壁,寻觅向前。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仍旧会被人怀疑,轩辕煜在心底咒骂,眼前一闪而逝的光芒却陡然吸引了他的注意。有光,是不是就意味着是出口?他眼前一亮,急急忙忙的顺着那点光亮追去,终于,他来到了光亮处,将眼睛凑近向外看去。空旷的走廊里,渐渐出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这身打扮的,不正是安康的侍婢?!可算是见到自己人了,轩辕煜长舒一口气,虽然心中疑惑她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却顾俯询问,压低声音呼唤着她们过来。两个侍婢正找不见自家主子心急的要命,这会儿听到轩辕煜的声音将她们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两个人忐忑不安的走过来的,发现墙后面的的的确确是四皇子殿下。就这样,在那两个侍婢的帮助下,轩辕煜终于脱困,道谢着脸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 ,这楼里的其他人呢?” 侍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哆哆嗦嗦的口道:“听说是楼上出了事,官兵已经封锁了这里,正在逐层审查,郡主她就趁乱溜上来找您了。” 闻言,轩辕煜大为懊恼,由此看来,他一时半会儿还出不去了?眼下,他还是赶快找到安康,有这个女人在,或许还能替自己作证。 轩辕煜这现在口意算盘正大的噼里啪啦响,另一头杜老七翻云覆雨的甚为欢快,别看这女人表面上矜持的很,实际上比狐狸精的还要媚骚入骨,他有些得意忘形,将时间道谢在了脑后。 幸好季九在房梁上盯着他,见他迟迟不肯离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板狠狠的砸了过去,杜老七吃痛,才匆忙退下,飞速的掏出怀中药膏,依照左丹青的吩咐抹在了嘴唇还有许多敏感部位上,继而匆忙穿好衣服,摘下的安康的银簪扔在门口,然后才跟着季九珧窗离去。 “看啊,这是小姐的簪子。”三人找了好久,终于在尽头的房门口找到了安康的发簪。 “奇怪,刚刚我明明看过这里,门锁着,什么都没有的。”另一个侍婢奇怪的嘟囔了一句,却没人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轩辕煜匆匆推门进入,顿时,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条件反射,轩辕煜屏住了呼吸,可是还不等他仔细看向四周,就见到一个人影衣衫不整的扑了过来,对着他又亲又蹭。 “煜哥哥……”这沙哑的声音,不是安康是谁?轩辕煜摸着滚烫的身子,恍然大悟,这…难道说是被人下药了? 道谢间,他没有忍住,吸入了一大口香气,原本清醒的头脑又瞬间道谢十分混沌。 两个侍婢见事态不妙,连忙匆匆退下将房门关紧,努力不去听室内传来的奇怪声响。 然而,没过多久,官兵就从楼上下来审查这一层的客人,一脚将大门踹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正是男女交gou在-起的画面。 冷风陡然吹入,吹淡了室内氤氲的香气,一时间的道谢破混沌中的轩辕煜清醒了不少,他猛的瞪大了眼睛,发现此时自己正十分狼狈又难堪的同安康纠缠在一起,不仅如此,门外还站满了南擎的士兵,一个两个都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眼底深处写满了鄙夷。 轩辕煜怒火中烧的,奋力起身恶狠狠的盯着被窝里呼唤着自己名字的安康,只觉得她的脸越来越扭曲,笑容也越来越丑陋。 “煜哥哥……”安康再次张口,流光美目满满都是痴迷。 这女人是故意的吧!算计好了,扒光了自己的送上门来,更可恶的是,她居然还敢对自己用药! 觉得自己道谢又被羞辱了的轩辕煜将一切愤怒都转嫁到了安康的头上,碍于那么多人在场,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冷着脸对门外的人斥责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私自闯入?” 他话音刚落,就从士兵们的身后钴出一个腆着将军肚的就算男人,他一见是轩辕煜,老鼠眼睛就眯起来贼兮兮的笑了笑,语气略带嘲讽的说:“我当是谁,原来就是朔北那位四皇子啊……”说到这里,他有话锋一转,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醉仙楼里出了人命案子,还请四殿下道谢我们走一趟。” “我是你们女皇陛下的客人,岂是你说怎样就能怎样的,想要请我,还是等你拿到陛下的手谕再询巴!否则……”轩辕煜邪气的笑了笑,眸光十足的危险:“当心京兆尹大人您现在了兜着走。” 轩辕煜说的底气十足,看不出半点心虚,闻言,负责查案的胖男人顿时陷入了两难,他目光审视的看向房中,抖了抖唇,检厉内荏道:“四殿下,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莫要为难,”说到此看处,他大手一挥,示意士兵向前:“将他们带走。” “煜哥哥,这……这怎么口事,我好怕。”此时此刻,安康也清醒的差不多了见到突发的变故,立刻惊声尖叫起来。 他居然真的要对自己动手,轩辕煜顿时冷下了脸色,质问道:“京兆尹大人,你就算抓我,可有什么证据?”rs 第二百五十二章:袖中之匕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证据?”听到轩辕煜的问话,京兆尹沉吟片刻,抬起老鼠眼睛,贼兮兮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在轩辕煜耳边道:“醉仙楼的歌姬亲眼见到你去同江小姐幽会……”说到这里,他又眨了眨眼睛,眸光冲满了暗示。 “这样的话,四殿下还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再重复一遍么?” “下贱的歌姬而已,她们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轩辕煜嗤笑一声,眸光挑衅的扫兴京兆尹,不留半分情面。 京兆尹被他犀利的眸光看得忍不住心虚,但一想到和公公的叮嘱,就一咬牙,厉声开口:“歌姬又如何,无风不起浪,她们为和不指控别人,单单指控四殿下你呢。”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将自己带走,轩辕煜在心底冷笑,一旦进了天牢,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的,自己绝对不能妥协。 思及至此,轩辕煜一下子拉过安康,抱着她的腰邪气的笑了笑:“方才我可是一直跟安康郡主在一起,京兆尹大人不信我可以,难道,连安康郡主也不相信么?” 闻言,京兆尹彻底怔住,他怎么忘记还有这么个女人在场了,虽说这个安康郡主不是西蛮王的亲生女儿,可是好歹有个名头在,自己一天之中不能将女帝的两位贵客一起得罪,否则万一真的导致两国交恶,首先被迁怒的就是自己……这年头伴君如伴虎,尤其是惠昭女帝那样yin鸢难测的xing子,他越想越觉得心焦,额角也渐渐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却在此时,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只见楼上匆匆跑下一个士兵,拿着一柄小巧的玉制匕首送到京兆尹的面前。 “禀告大人,属下在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只见这柄匕首有拇指般大小,乍一看去似乎是个普通的事物,但是一旦触碰机关,就会瞬间亮出锋利的刀刃,成为杀人利器。 虽说江乐的尸身上并无刀痕,只是中毒身亡,却也不能排除凶手同时携带了其他工具以留作备用的可能。 轩辕煜站在旁边,也扫见了那柄锋利的匕首,那似曾相识的外形让他莫名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京兆尹翻转匕首,查看上面刻着的字迹时,一个“苏”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苏骋的东西!轩辕煜眸光一凛,满腹狐疑得不到开解,恐怕,很多事情只有等见到了苏骋本人再去询问,才能得到最确切的答案。 见到了这个字,京兆尹长松一口气,脸上的肥肉也轻轻舒展,狞笑着看向轩辕煜开口:“这个东西……不知殿下您打算怎么解释?” “我也不清楚。”轩辕煜撇过脸,拒绝回答。 “若是本官没有看错,这应当是朔北苏府特质的袖中匕,人证物证具在,四皇子殿下还想抵赖么?来人啊!先请四殿下下去。”言毕,京兆尹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轩辕煜自知难逃此劫,干脆坦然接受,叮嘱了安康几句,便跟着京兆尹等人离去。 安康的两位婢女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见到自家主子难看的脸se谁都不敢上前劝慰,终于,望着轩辕煜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安康咬牙的吼道:“都给我滚去给苏骋找出来!” “是郡主。”两个人颤音应声,旋即逃也似的跑出去找人。 ※※ 夕阳将天边渲染成一片血se,仿佛预示着这注定是个血雨腥风的夜晚。 苏骋在一片黑暗中醒来,他眨了眨眼皮,发现这黑暗的根源是自己眼前meng着的黑布。 这里是哪里?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号,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周身都被麻绳紧紧的捆住,粗糙的质感透过单薄的衣料勒红了他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这种感觉……苏骋皱眉,这绳子一定是用辣椒水浸泡过的。 是什么人,居然要对自己下如此狠手?苏骋恶狠狠的吼道:“是谁,快点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钻入他的耳膜,苏骋循声转过头去,meng着黑布的眼睛仍旧什么也看不见。 “自己瞧不清楚,怨不得别人。”少女的声线无比清脆,语气轻佻似乎这只是一场游戏,这样的语调,让苏骋浑身都不舒服,他咬了咬微微有些干裂的嘴chun,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四殿下呢?你们将他抓到哪儿去了。” 他的问题还真多,云梓非常厌烦,走上前刚想要给他喂下哑药,却被左丹青拦住。 “先别急,我还有些话要问他呢。”左丹青对着云梓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旋即转身又看向苏骋开口: “害你?我们这是在救你呢,江家三小姐被谋害,苏公子的贴身物什又掉在现场成为物证,你说……若是你此时现身,会不会被江家人当场击杀。” 闻言,苏骋浑身一震,黑布后面的眼睛猛的瞪大,难以置信的开口:“谋害江家三小姐?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说完了这一句,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压低声音,冷冷的说:“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你到底是谁的人?女帝?还是……”自苏啸天上位以来,苏家多杀债,所以苏骋才会猜测这是否是仇人的报复。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四殿下他会如何抉择?弃车保帅么?”左丹青一边说一边绕着额前的鬓发,乌黑的发丝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对比异常鲜明。 听到此处,苏骋心下一紧,没错,如果这件事情追究起来的轩辕煜一定会利用自己顶下所有的罪证,将自己摘清,大不了回到朔北再补偿苏家一个烈士的虚名。 当年……对他大哥,不就是这么做的么?!思及至此,苏骋心中锐痛,紧咬牙关,额角的青筋都几yu爆裂。 左丹青看着犹如困兽一般的苏骋,嘴角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柔声道: “怎么样?苏公子是不是想明白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我做什么?”这人留着自己迟迟不杀,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左丹青抿chun,摇头无奈的看着固执的苏骋,信步走到椅子旁边缓缓坐下,漫不经心的说:“就算我说了自己是谁,你也未必相信。” 苏骋听了这话彻底愣住,没错,就算这女人说了自己是谁,他也绝对不会相信,既然如此,那还为了作甚。 思及至此,苏骋自嘲笑了笑,终于闭上了嘴。 云梓对他如此识相的沉默非常满意,转向左丹青的防线,对她询问:“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是否应该离开此处?” 听见云梓清晰的声音,左丹青想了想,旋即点下了头,带着她向门外走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苏骋急了,惊慌的抬眸,却奈何连鬼影都看不见一个。 他气得不行,没想到那两个人居然这样说走就走,话也不说清楚,原本他还想咒骂,但是害怕将她们惹怒反而引来杀身之祸,于是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 “哐啷!”厚重的铁门被用力关上,巨大的响声在苏骋的心里也敲出了一个孔洞,她们居然用这样厚的铁门来囚禁自己! 如今,他四肢被缚,眼睛也看不见,而屋子里又寂静的没有半点声响。 苏骋难以自持,心中的绝望像是落在宣纸上的墨点,渲染的越来越大…… 此时此刻,出了地下室的左丹青同云梓做上马车,春枝早在里面等着,匆忙帮她们换上出门时衣裳,车夫扬起马鞭,感受着身下的颠簸,她们朝着冉府的方向驶去。 马车中,云梓雷厉风行的换好了衣裳,看着左丹青试探xing的问道:“小姐,奴婢走的时候,似乎在醉仙楼见到了老九他们?” 左丹青理了理微皱的裙摆,笑眯眯的抬眸对上云梓的眼睛,清脆的嗓音传来:“恩,的确是老九,不止有他,还有老七。” “他们去哪里做什么?”醉仙楼戒烟,若是这几个人被抓到,岂不就损失太大了? “是我让的,至于原因……晚点,你自会知道。”左丹青想到在马车外见到的安康,莫名觉得好笑,她这么做,是不是正遂了安康的心愿? 就是不知道,另外一位主角,轩辕煜的感触如何了。 她就知道,狡猾如他,没那么容易上当,果真最后还是给轩辕煜跑了,现场只留下了证物,想要定罪就难了。 可是……若是疑凶畏罪潜逃,就是另外一种打算了。 想到这里,左丹青又yin险的一笑,云梓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出声询问:“小姐,那别院里这人怎么办?” “凉拌,晾着他就对了,时间久了,不仅是官府怀疑,我想就连轩辕煜,都会怀疑上他的。” 此外,关着苏骋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女帝会以为轩辕煜想要保护苏骋不舍得放人,才故意以失踪为借口跟自己作对。 她正思绪纷飞,突然听到马车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云梓反应最快,掀开车帘向外头看去,只见一个绑着铜钱的字条“嗖”的一声飞了进来。 云梓眼明手快的接住,拆下布条打开放在左丹青面前。 左丹青眯起眼睛,借着昏黄的光线仔细看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人证已死。rs!。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追魂香引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月黑风高,京兆尹衙门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衙役粗噶的声音从堂外传来,将伏在桌案上打瞌睡的男人下了一个激灵。 浑身的肥肉一抖,男人愤怒的睁开了鼠眼,刚想发作,却见衙役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开口: “不……不好了,那两个歌姬死了!” “什么?!死了?!”京兆尹大人倒抽一口冷气,将混沌的思绪从睡梦中拉回到现实,表情无比的震惊,喃喃自语的重复着刚刚的话,末了又不稳了一句:“怎么死的?” 衙役闻言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答道:“回答人的话,小的刚刚去送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转身的功夫,回头就瞧见她们口吐白沫暴毙身亡了。” “是那饭菜里有毒?”京兆尹皱起眉毛,老鼠眼睛再次眯紧。 “不是,小的找了大夫过来,可是大夫检查了那饭菜,说里面根本没有下毒。” “没毒怎么就死了呢!”京兆尹暴怒,刚想大声斥责他是蠢货,却听见那衙役战战兢兢的继续道:“大……大人莫急,那大夫检查完了尸身之后,说她们的指甲里有毒药残留。” “什么?指甲里?”闻言,京兆尹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将毒下在此处。 那衙役见自家大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摸样,于是连忙解释道:“大人,那两个歌姬一个擅长弹唱,另一个擅舞。要不要取她们的琴和绸来一观?” 听了衙役的建议,京兆尹大人果断点了点头,老鼠眼睛闪过一道精光,暗自思忖:若是那毒真的下在琴弦和绸缎中,就更加证明了朔北那个四皇子早有预谋,准备在事成之后杀人灭口! “大人英明!”衙役拍完了马屁,识相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京兆尹一人在房中笑的愈发阴险。 ※※ 滚烫的蜡泪沿着红烛低落。淌到烛台里凝结成一片。 端坐在桌案后的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盈盈跃动的火焰,内心也仿佛正在被它炙烤,焦灼不安。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等了许久,仍旧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安康终于按捺不住,“腾”的一声从椅子上坐起,嗓音尖利的喊道:“没用的东西!都快给我滚出来。找到苏小将军没有?” 外面的侍婢听见了动静,都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匆匆忙忙跑进来,战战兢兢的回应道:”郡主,咱们派出去的侍卫还不曾归来。您……您且再等等看。” “等等看?”谁承想,她这一句话说完,安康漂亮的脸蛋儿陡然变色。一边磨牙一边恶狠狠的说:“煜哥哥他人还被关在衙门里头,你们居然敢跟我说等等看?!” 此时,安康满脸狰狞,状态也同咆哮别无二致。 “郡主,您稍安勿躁,我想侍卫们应当很快就会找到苏小将军的。”一直贴身伺候安康的侍婢胆子最大,不仅在她的气头上接话,还走来拉过安康紧握着安抚。 “我能不急么,现在情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眼下摆明了有人设局。故意要陷害煜哥哥!”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又道:“也有一种可能,是苏骋同那个江家小姐有什么仇恨!”安康越说越悲愤,声音都带了点点哭腔,于她而言,定然是无条件的站在轩辕煜这一边。 那侍婢听了安康的话,突然压低声音,在她身边耳语道:“郡主。您之前是怎么找到醉仙楼去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安康才猛然反应过来,瞬间止了哭声,眼前一亮。兴奋的开口:“对!我种下了追魂香在他身上!没错,就是追魂香!”她犹如魔怔一般的重复着“追魂香”三个字,旋即飞速的起身,开始翻箱倒柜的去找能够辨识追魂香气味的蝶瓶。 那侍婢先她一步找到,将瓷瓶放到安康的手中。 说是蝶瓶,里面装着的却是一只没有蜕变完全的蝶蛹,安康迫不及待的打开瓶口,将里面放着的蝶蛹倒了出来,然后拿起桌上的剪刀,飞快的戳破自己柔嫩的指尖,鲜血顿时涌出,一滴滴落在蝶蛹身上,渐渐的,可以感受到里面的幼虫开始蠕动。 看到安康自残的行为,侍婢忍不住为她心疼,却无力阻止,也不能代替。唯有默默的在一旁叹气,却又无能为力。 相比之下,安康反倒是满脸幸福,她在心中打好了小算盘,一定要好好保留这道伤口,好让轩辕煜看到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思及至此,安康笑的愈发甜蜜。 然而与此同时,安康心心念念的煜哥哥正被关在府衙内的一个房间里,因为轩辕煜特殊的身份的,京兆尹不敢将他随随便便的丢弃在牢房不管,所以在案情明朗之前,他还必须要好吃好喝的款待着。 轩辕煜看着摆满桌子的饭菜,却半点胃口都没有,除此之外,以目前这种情况,他也不敢随便进食,不知道和煦那个老东西到底打着什么主意,约了自己却玩阴招,害得他现在连证明清白都变得十分艰难。 越想越觉得窝火,轩辕煜坐在椅子上,一点点的理清思路,将整件事情回想了一遍,轩辕煜抖了抖身子,瞬间抓紧了座椅的扶手,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环节。 最开始被叫到醉仙楼,而后又换了房间,不仅如此,还撞见了江乐的遗体,最后,苏骋也离奇失踪。 冥冥中,好似有一双黑手在冥冥中操纵着他,莫名的,轩辕煜惊出一身冷汗。 ※※ 黑漆漆的夜色里,安国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禅心所在的院落打开了门,将客人迎了进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将江乐寻回的兄长江令。 卫岚将怀中抱着江乐的江令迎进了门,禅心此时正和衣依靠在榻上,姿势慵懒又不失风流。 “你终于来了,”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幽幽的吐出这五个字,显然是恭候已久。 江令闻言,脚步顿了顿,但只是一瞬,很快便又加快,踏步迈过门坎。 卫岚眼明手快的推开木门,榻上禅心清俊的眉眼顿时闯入江令的视线,还不等江令开口,就听禅心抢白道: “怎么?找我有何贵干?” 言毕,他还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璀璨的双眸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p: 推荐好友翡翠c的书《清朝的奋斗生活》素完本的哦,书闲的亲,可以点之~~ 感谢夷梦宝贝儿的两枚平安符~╭(╯3╰)╮ 今天去见导师,搞得好晚回来还被数落一通,她说我下次再敢水就直接被扔出实验室去qaq 电脑电池也要木有了,所以……三更微微有点字数少,求原谅! 第二百五十四章:人皮灯笼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翌日清晨 睡梦中的左丹青被一阵嘈杂的响动惊醒,她道谢睁开了漆黑的眸子,起身看向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云梓匆匆闯入的身影。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难得见到云梓露出这样惊慌的表情,隐约间,左丹青觉得事态不妙。 “苏骋……苏骋他……不见了。”云梓一路跑,现在今还没有喘匀气息。 “不见了?”左丹青系着衣扣的手不由得顿住,抬起头直视着云梓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什么时候不见得?” 就在昨晚,负责看守的人死了一个,失踪了一个。 闻言,左丹青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随他去吧,不必理会。#) “可是小姐,那人嘴巴严实么?这样放任不管,会不会引火烧身?”云梓还是忍不住担忧,现在她有些懊恼,若是自己当时在场,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得手。 **你不用袒心,那些贿鼯是山城随便雇来的,就算问了他们,也是什么都不清楚。”左丹青轻描淡写的说着,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听到她这么一说,云梓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想了想又问道:“那小姐,要不要我们一把道谢了那个宅子?省的被他们查出来什么。” “他们查不出来的,以防万一,我在那个宅子的柜子中都放的是朔北人平日穿的衣物,所以不必理会。” “是。”云梓立刻点头,心道幸好她派去的人没有在那里多做停留。 “不过……小姐,您说那个苏骋是怎么跑出来的?还是说,有人救他?”正准备转身退出去的时候,,云梓脑海里又突然闪现出这个疑问看,于是果断返身走向左丹青。 “后者的可能性大吧。”左丹青若有所思的答道。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又怎么找到的?”现在这个,云梓还有些诧异,按道理来说,颐充城这么大,不应该啊……难不成,他们中间有奸细? 见到云梓起了疑心,左丹青连忙摆手,摇头笃定的开口:“疑人不用,我相信不会有人故意透露讯息出去。”说到此处,她脑海里不由得口想起之前在马车上偶然听到的安康的那段话。 追魂香!没错!她说了玲珑就算的追魂香,如此说来,她恐怕是给苏骋种下了追魂香,故才铋此轻而易举的将他找到! 思及至此,左丹青的脸色更加凝重,她紧抿薄唇,在云梓疑惑的目光中,隔了半晌才吩咐道: “沐浴,打水沐浴,不仅是我们,所以撄触过苏骋的人,都要沭浴。” 见她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云梓呆愣在原地,想了想,才试探性的问道:“小姐,为什么要沐浴?” 左丹青幽幽叹息出声,这才将昨日安康的话说了出来,谁承想,云梓听到了“追魂香”这三个字的时候,惊呼道:“什么?竟然是追魂香?” “你知道这个东西?”左丹青一见到云梓的反应,就明白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恩,小姐您不必担心,这追魂香是西蛮秘制,专门用来追查人的行踪,所以不会轻易传染给接触到它的人。” 听到云梓这么说,左丹青终于放下心来,谁承想,云梓又马上撄道: “只是……有_点……” “一点什么?”见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一股不好的预感又陡然从左丹青的心头冒出。 “活人不会被传染,可是死人却不一定。” “咯噔。”胸口剧烈的跳动一下,左丹青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声音沙哑:“你的意思是说……” ・奴婢悄悄潜入房间的时候,苏骋已经在里面呆了一段时间了,而江小姐又是假死的状态,所以……会不会染上,我不敢妄下定论,但是有一点,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恐怕就会猜到我们将江小姐的尸身偷梁换柱了。” 云梓一边分析,一边看着左丹青墨色的瞳仁道谢愈发深邃,知道谢说完了全部,也没见到左丹青有半点反应,云梓无奈,只好垂眸安静的立在原地,等候着左丹青的吩咐。 良久,耳边才传来左丹青微微有些沙哑的嗓音: “拿纸和笔来。” “小姐,您这是要?”听到左丹青要纸笔,云梓连忙点头,刚要转身,就听到身后左丹青幽幽的答道:“我要知会江公子,让他注意此事。” “这样也好,有备无患。”说完这八个字,云梓立刻闪身去了书房。 ※※ 淡紫色的纱幔后,女子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赤金色的护甲,雪白的肌肤同金灿灿的颜色对比分,刺痛了她的眼眸。 “陛下……”身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惠昭听到了呼唤,转眸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和煦的容颜,他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名的,让惠昭觉得十分遥远。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的不安,惠昭好看的眉毛蹙了蹙,对着和煦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一些,然后才不紧不慢的问 道: “他没出现,对么?” 闻言,和煦立刻明白了女帝话中所指,于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真是够狠心的,爱徒出事了,也不露个面,啧啧……我倒还真是小看了他。” 和煦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看到惠昭脸上的表情渐渐道谢狠绝 “那个什么苏将军,找到了没有?”女帝话题转换的太快,一句话将和煦问的怔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答道: “找到了,是安康郡主将人送过来的。” **哼,你做事也是越来越不利落了的,这样都能被那两个人逃出去。”惠昭嗤笑出声,听的和煦直冒冷汗。 ・奴才也没想他们会在中途转醒。”和煦说完了这句,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理清了思路对着惠昭继道:“有一件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是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惠昭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单手托着腮,等待和煦为她一一道来。 “是这样的,京兆尹大人捎信姑娘才说,找到朔北四皇子殿下的时候,他……他……他正在安康郡主的房中。”说到此处,和煦想到京兆尹当时充满了暗示的眼神,不由得心下一抖。 谁承想,惠昭听了只是轻轻勾起唇角,啧啧叹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安康想为他作者,也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势。” 和煦轻轻点头,在惠昭说完之后又撄过了话茬,压低音调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可是陛下,京兆尹大人说自己找到四皇子殿下的时候,看到……看到他同安康郡主在一块儿……”和煦说到这里,生生将后面不雅的描述吞了口去,惠昭闻言瞪大了眼睛,旋即明白过来他话中所指。 “呵呵……”反应过来以后,惠昭干笑两声,无比嘲讽的开口道:“他倒还真有这个闲情逸致,都这时候了还去做那样的龌龊事!” 看到惠昭那无比嫌恶的表情,和煦敛眸,遮挡住的眼中的异色。 惠昭的火气发完了,也渐渐冷静下来,斜睨了和煦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个戚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戚公子?说的不就是轩辕煜送过来的那个男宠么。 听到惠昭的问话,和煦抬眸,面无表情的口道: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处理好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惠昭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却听和煦又道: ・・冉家的那位二小姐……” “她怎么了?”听到了冉雯思的名字,女帝妓锐的皱起眉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和煦。 “事发当日,有人在万花园,见到她同江公子在一起。”和煦说完,静静等待着眼前之人的怒火。 谁知,女帝听了却果断沉默,良久,才爆发出一长串笑声:*道谢……冉小姐好算计,居然这样防着我。” “恩,她早有准备,恐怕我们原订的计划无法执行了。”和煦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打算处置轩辕煜,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然后再通过审问的江乐的婢女,将苗头直指冉家,让人以为是冉雯思怕江乐说出自己同江令的私情才痛下杀手…… 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大大方方的同江令合奏,而且偏偏在江乐出事的时间。 事到如今,他们骑虎难下,只能拿苏骋开刀了。 惠昭听完万花园的始末,嘴角挂着的冷笑一直没有淡去,长长的护甲在乡u道谢的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嘴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句 “算她命大,这笔账,以后再显酏算!” 言毕,她惭渐起身.更新快),向着内室走去。 和煦抬眸,凝视着她远去,身着的长袍上用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明明如此华美,却莫名的让他感觉十分凄凉。 徐现在出一口浊气,和煦转身,默默退了下去,迈出门槛的时候,在外头等候已久的小太监凑了上来,毕恭毕敬的问道: “和公公,那个戚公子怎么处置?要上全套的么?” 小太监的声音带着一点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摸样。 “不必了。”谁承想,和煦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说:“做个人皮灯笼吧,他的没有错,错就算在,他不配有这么一_张脸。,) 人皮灯笼?!小太监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哆哆嗦嗦的点头,大气也不敢再喘一声。rs 第二百五十五章:置办嫁妆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修长的手掌正把玩着一个青花瓷瓶,指尖轻轻捏起瓶口塞子,握着瓶肚的另一只手微微倾斜,将瓷瓶中的东西倒了出来。 那是一只米粒大小的蛊虫,白胖的身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变得透明,若有若无的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少主……”身后传来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禅心下意识的侧目,正对上卫岚写满焦急的脸。 “怎么了?慌张成这个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禅心见状连忙将蛊虫驱赶毁瓷瓶中,然后塞好盖子转过身子面对着卫岚,声音清润。 卫岚闻言,连忙将自己刚刚得来的消息如实汇报。 “属下刚得到消息,害死江小姐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禅心的音调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卫岚一看到他眉心紧锁,瞳孔不再转动方向,就知道对方已经陷入了思考之中,于是识相的没有做声。 隔了许久,禅心才终于开口,继续对卫岚问道:“凶手是什么人?已经定罪了?” “自然没有定罪,只是……现场有他遗落的贴身物品,想要洗清嫌疑,怕是不大可能了。♀”卫岚肯定的得出这个结论,也顺便说出了那人的身份。 “属下派人去查那个凶手,发现他是朔北苏府的人。” “苏府?!”听到这个姓氏,禅心的脸se陡然变得铁青,卫岚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心惊。 “难道……”禅心张了张嘴,徐徐吐出两个字,又深吸一口气苦笑道:“难道说轩辕煜留在这里迟迟不肯离开,是在等他?”禅心偶尔也会留意下颐充城中的动态,之前他查到轩辕煜曾接过一个西蛮来的商队入城,如今看来,西蛮来的商队是假,接苏骋等人扩充自己的势力才是真。 听了禅心的话,卫岚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少主,那要不要属下去调查下安康郡主?毕竟如今轩辕煜被关在京兆尹府里,如今的负责一切事务的人是她。从她这里入手得到消息可是要比同轩辕煜打交道容易多了。” 卫岚的提议的确不错,禅心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连忙摇头,认认真真的开口道:“还是算了,就算我们不去查,也会有人查情绪,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呃……好吧。”卫岚想了想,觉得禅心分析的在理,于是再也不提有关调安康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看着正紧紧握着瓷瓶的自家主子询问道: “少主,您手中拿的这个,是什么?” 闻言,禅心徐徐抬起脸,清俊绝伦的容颜上还挂着一丝微笑,朱chun轻启,不紧不慢的答道:“追hun香的蛊虫,怎么样,有趣吧?”说完,禅心还将瓷瓶向前伸了伸,让蔚蓝能够将它看清的。♀ 卫岚接过,在禅心的呃引导下也看到了里面的蛊虫,惊异的叹道:“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东,西蛮的巫蛊之术果然了得。” “是啊。”听到卫岚的感慨,禅心也跟着附和:“这蛊虫被种在人身上,身体就会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用来追踪人的方向。” “这么神奇?!”卫岚讶异,瞪大了眼睛对着禅心问道:“少主是从哪里找见这个东西的?” 见到他如此好奇,禅心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挥手示意他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在江乐的身上。” “什么?!”听到禅心这么说,卫岚倒抽一口冷气,显然非常震惊:“少主,您的意思是,江小姐被种下了蛊虫,那……会不会有人追踪过来?” 禅心果断摇了摇头:“如今我已经取出来了,应当可以放心,只是,这蛊应该别人给种下的,这种蛊虫一旦进人的身体,就会不断繁殖,变得越来越多,而他们喜欢以已死的尸身为容器,至于**则会自动排斥。”说到这里,禅心的脸se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所以,我想应当是江乐碰到了被种下追hun香的人,才会沾染上这个东西。” 卫岚对这东西知之甚少,听完禅心的话,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那少主为何不将它毁了?” “毁了?”禅心玩味的勾起chun角,邪气的笑了笑。 “毁了就太可惜了,我留着它,还有更好的用处。” 没想到自家少主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卫岚顿时语塞,低声补充道:“敢问少主,是打算给谁种下这追hun香蛊?” 禅心闻言顿时敛了笑容,用缄默来作为回应。 ※※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左丹青同云梓走在街上,身后还跟着冉府的二夫人严氏以及三小姐冉雯韵。 “原本早就应该叫你来的,可是这两天二婶手头上事情着实太多,二丫头你可别介意。”严氏一边说一边对左丹青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二婶是个大忙人儿,我是知道的,又怎么会来怪您,更何况今日您还亲自陪我来选衣料,我真是感ji不尽。”左丹青也公式化的敷衍着,心里却在冷笑。 嘴上说的好听,其实这群人早就将她要嫁人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若非今天冉老将军发话,恐怕严氏还在拖着她的嫁妆和嫁衣呢,眼看着就要到八月十五,却没有一个人来张罗,左丹青有时会想,如若不是自己,而是真正的冉雯思嫁人,会不会也是这样。 只可惜,这些假如都是不存在的,她仍旧是左丹青,孤家寡人一个。 当初,杨氏就一心一意的盼望着自己能够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到底没有遇上那个可以值得托付的良人。 思及至此,左丹青自嘲的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她和养母极为短暂却十分幸福的时光,拳头也不由得渐渐捏紧。 快了,就快了,现如今她已经找到了南乐这个线索,早晚有一天,会顺藤mo瓜,找到帝师南蚀。 她正想着,耳边又传来严氏的嗓音,侧目看去,只见她拿着一块大红se的布料给自己看,还笑眯眯的开口道: “二丫头觉得这块布料怎么样?成se鲜亮mo起来也舒坦,而且趁得咱们二丫头皮肤更白更水灵了呢。”严氏笑眯眯的说着,还扯起布料的一角在左丹青的脖颈处比划,嘴巴甜的跟抹了mi一样。 冉雯韵在一旁看着,不满的哼哼两声,撇过头不做理会。rs!。ly 第二百五十六章 店铺偶遇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二丫头,你觉得如何?”见左丹青许久不曾答话,严氏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僵硬。 左丹青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随口敷衍道:“二婶的眼光,我信得过。” 跟预想中的不大一样,严氏侧目看着这个从乡下捡回来的小丫头,心中泛起阵阵狐疑,嫁人难道不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么?她怎么看起来好似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的摸样? 自己翻捡的这块料子就是普通的罗缎,花色样式也很普通,就是故意试探下这丫头到底贪不贪心,若是贪心,她就可以旁敲侧击的跟老爷子提一提,可惜没想到当事人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 见状,严氏不由得十分扫兴,扔掉那块布料干笑道:“再选选吧,样式这么多,适合二丫头的也不少。” 她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好心,因为嫁衣是要穿在外头给人看的,她不能明目张胆的给冉老将军打脸。 听了她的话,左丹青装作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敛眸遮挡住眼中的神情。 于是乎,两人挑拣了半天,愣是没找出来最合适,倒是冉雯韵搜罗了不少,五颜六色一匹匹摆成了排。 严氏看了怒的没差点背过气去,她们是陪二丫头来逛街,结果被雯韵这丫头选了一堆像个什么样子,她用眼神警告了冉雯韵好几次,可是对方都装作没看见一样,自顾的选的欢快。♀ 左丹青将这母女二人对峙的神情收入眼底,莫名觉得好笑,撇头看向铺门口。外面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样的繁华盛景,任谁都无法将它同硝烟弥漫的战场联系起来吧?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腰间被纤长的手指捅了一下,左丹青立刻侧目,正对上云梓放大的容颜。 “没什么,天气不错。”左丹青打着哈哈。眼神却瞟向对面卖粮食的铺子。 云梓见状撇了撇嘴,无奈的摇摇头,看自家小姐那贼兮兮的眼神,就知道她不是在看天气。相处了这么久,云梓已经成了左丹青肚子里的蛔虫,她说什么,做什么。都逃不过云梓的火眼金睛。 见云梓满脸都写满了“我不信”这三个大字,左丹青无奈的笑了笑,看准严氏跟冉雯韵说话的功夫,将她拽到门口的,拉过她的肩膀在耳边低语道: “等会儿你找机会去给小扣子他们送个信儿,就说我要的屯粮,越多越好。” “屯粮?!”云梓瞪大了眼睛。诧异的吞了吞口水,疑惑的说:“如今又没有什么灾情,粮价也很平稳,小姐为何要这么做?” 左丹青撇了撇嘴,不满的开口:“我不说的时候你偏要来问,如今说了你又不肯去做,那你来问我做什么。”她的语气像是任性的小孩,一时间给的云梓逗得哭笑不得。 “好啦好啦,您还埋怨上我了,我去便是了。”云梓应声的。刚准备去找严氏借口小解离开,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对着左丹青问道: “小姐,如今都已经置办嫁妆了,您……真的不后悔?” “你啊!平日里不都很安静么,今天话怎么变多了。”左丹青忍不住调侃她,看着云梓眼底满是认真,才咬了咬唇。柔声回答:“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我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云梓原本还想追问。但见到左丹青里颔首,一副不准备 网游重生之全职骑士全文阅读 再谈的摸样只好领命离去。 她前脚刚走,左丹青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非常好听,带着笑意的声音: “最好的时机?本侯可否问问冉小姐,是什么时机?” 闻言,左丹青顿时觉得被一盆凉水从头淋到了尾,她不悦的皱起眉毛,冷漠的转身,视线里,果然出现了那张清俊绝伦的容颜。 “好久不见,淮安候安好?”左丹青打量着禅心,他的肤色仍旧同那日在宫宴上见到的一般苍白,跟月白色的袍子几乎融为一体。 “不好。”意料之外的答案,禅心说完这两个字,目光灼灼的盯着左丹青,似乎想要透过那层薄薄的面幕,看清她的容颜。 “侯爷说笑吧,锦衣玉食,有何不好?”讽刺的勾起唇角,左丹青对这次偶遇有惊无喜。 “我不觉得。”禅心果断摇了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左丹青开口:“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便是好么?可是本候看到不少家境贫寒的平民百姓也过得简单快乐呢。” 左丹青听了忍不住嗤笑:“照侯爷如此说来,倒还希望自己做个平民百姓了?” “冉小姐误会我的意思了。”禅心摆了摆手,清俊绝伦的脸上还挂着迷人的微笑,在阳光的映衬下愈发灿烂。“我只是觉得,好与坏不是得到别人想要的,而是得到你自己想要的。” “那侯爷想要的是什么?”左丹青立刻反问,目光也笔直的扫向禅心,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要的太多了。”禅心长叹一声,仰头向上看去,瞳孔渐渐收紧。 “那看来……侯爷过的不是不好,而是太贪心了。”左丹青不痛不痒的说着风凉话,不准备再跟她纠缠下去,借口要去找严氏告辞。 谁知禅心并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而是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帕子包裹的东西,递给左丹青道:“订亲这么久,也未送过你什么礼物,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左丹青闻言怔在原地,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出,似乎还很关心这门亲事的样子,这种态度,让她忍不住心生狐疑。 禅心见她迟迟不敢接,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本候借花献佛而已,这原本是江兄感谢你救了江小姐的谢礼。” 他知道这件事了?!左丹青敏锐的抬起头,眸光犀利的扫向他,眼神充满了探究。 就在他们二人言语间的功夫,冉雯韵也注意到了这里,她的目光轻轻掠过禅心的脸,划过一抹经验,再看到他对面站的是左丹青,刚刚好转的脸色就顿时冷了下来。 “娘,那人是谁?”冉雯韵偷拉住严氏的袖子,非常不悦的问道。 “这……我也不知。”严氏咬了咬唇,心里也十分疑惑,一边猜测着那人的身份,一边犹豫着应该如何上前将他们分开。 ps: 推荐十九宝贝儿的文《上仙请留步》 简介:紧抱上仙大腿,立志骑猪飞升,破烂什么的只是捡来收藏的。 ※※渣网吐槽小剧场※※ 团子码字的时候,宿舍看韩剧的妹纸也坚挺的跟卡成屎一样的校园网奋战。 偶就每每听见背景乐凄惨的在唱:“咔叽马、马、马、马、马……” 彻底给跪了qaq 第二百五十七章:书房之事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二丫头,你看这个花se如何?” 严氏的声音渐渐钻入左丹青的耳膜,使得她条件反射侧目向声源处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严氏笑意盈盈的脸,在红se缎面的映衬下分外打眼。 禅心也听见了严氏的话,立刻轻咳两声,对着左丹青道:“这些日子,三嫂一直都在念叨冉小姐,说什么相见恨晚,当为知己云云,再过两日正是她的生日,到时候送了请帖,还望冉小姐赏脸。” 他这句话真假掺半,主要是防止严氏胡乱猜忌,可是左丹青听了却怔在原地,原因不为别,而是白宣的生日也的的确确就是这几日。 若是之前对白氏的身份还只是猜测,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比笃定。 思及至此,左丹青果断点了点头,也不着痕迹的接过了禅心手中的东西。 既然是江令的谢礼,不收白不收,墨毒轩太惹眼,不宜在南擎开办,所以她的手头也要比当初拮据了不少。 而严氏听了禅心的话,也渐渐放下心来,轻手轻脚的走到他们面前,十分自然的挽过左丹青的手笑道:“二丫头,这位公子是谁,也不给二婶介绍介绍。” “这位便是淮安候。”左丹青敛眸,自动忽略了严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 “原来这位就是淮安候……失礼了。”嘴角僵硬的扯了扯,严氏暗自咋舌,这个淮安候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还真是让这个乡下丫头捡到宝了。 不过……怎么就偏偏是个克星呢。 想到那些关于他的传闻,严氏不由得打个冷颤,身子也不由得向后缩了缩。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禅心微不可查的一笑,抬手对着左丹青告辞:“本候今日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二位慢慢挑选。” 左丹青见准备离去,也不打算挽留,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算作送别。 冉雯韵站在一旁看着禅心颀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外的光影里,心中骤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个背影……她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心里这么想,冉雯韵嘴上也忍不住咕哝:“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明媚的阳光愈发刺目,使得冉雯韵的瞳孔情不自禁的缩紧,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直到身边的婢女拍了她的肩膀,才缓过神来。 “你拍我做什么?”被打断的冉雯韵不满的撅起嘴巴,狠狠的送了贴身shi婢海棠一记白眼。 “小……小姐……”见冉雯韵难看的脸se,海棠吞吞吐吐,不知道下面的是否应当说出来。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话快说。”她这样怯懦的眼神让冉雯韵更加讨厌,海棠见状吓得几乎快哭了出来,凑上前去压低声音在冉雯韵耳边解释道: “二夫人……二夫人她将您拿的布料都放回去了。” “什么?!”听了海棠的话,冉雯韵立刻尖叫起来,活像是一直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挑拣出来,准备为中秋宴会制作新衣裳用的,可是娘亲怎么能给她都退回去呢!冉雯韵越想越火大,正yu去找严氏理论,却被海棠抢先一步拉住了手。 “我的好小姐,您且消停会儿吧,夫人说了,下次再出来,绝对少不了您的,只是这回……是要拿到将军面前看的,您还是收敛着点……”海棠为难的复述了一遍严氏的话,冉雯韵听了更气,却碍于在场的人太多,故而隐忍没有发作。 左丹青站在不远处,表面上看似在和严氏交谈,但是耳朵却一直留意在冉雯韵这边,尤其是听到她那句――怎么这么眼熟。左丹青的心猛的跳动一下,将这句话印在心底。 严氏挑拣来挑拣去,也没选到合适,新的花se样式她嫌贵,旧的她又总觉得上不了台面,问左丹青哪一个,这丫头的回答都无非是一个“好”字,磨得她彻底没了脾气。 时间过得飞快,她们又逛了几家,云梓也赶了回来,悄悄跟在左丹青后面,装作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 海棠注意到她出现,忍不住好奇走过去问道:“云梓姐姐,您刚刚是去哪儿了?” “出恭。”冷冰冰的两个字,瞬间将海棠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海棠不满的撇了撇嘴,闪到一边低声咕哝:“出恭出了这么久,要我看你是掉在茅坑里头了。” “叨叨咕咕的说什么呢?”冉雯韵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听到海棠兀自念叨,气冲冲的脱口而出。 “啊……没什么,奴婢刚刚就是瞧见云梓姐姐不在,问了一句。”海棠见到自家小姐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去招惹。 云梓刚刚不在?冉雯韵敏锐的捕捉到这句话中所传递出来的信息,目光疑huo的瞟向左丹青的身后,一个下人而已,若非是海棠提起,她倒还真没注意。 可是这丫头离开这么久是去做什么了,冉雯韵垂眸,暗自忖度会不会是左丹青让云梓去给淮安候捎个口信之类。 不过说到那个淮安候……冉雯韵撇了撇嘴,长成那副神仙似得mo样,难怪自家二姐会如此不择手段。 等一下……她二姐怎么会见过淮安候的,明明连自家娘亲都不认得那人,思及至此,冉雯韵脑袋里一阵嗡鸣,再度联想起的那个熟悉的背影,难道说…… “啪!”一双手突然轻轻拍在了她的肩上,将冉雯韵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海棠!我不过是告诉过你不许……”话还未说完,冉雯韵侧目,对上的却是左丹青笑意吟吟的脸。 “是你?”虽然在外面应当叫她一声二姐,但是冉雯韵打心眼里不愿意,严氏都拿她没有办法。 “韵儿妹妹在想什么呢?”左丹青离她如此之近,长长的睫毛似乎都要扫到她的脸上。 这种感觉让冉雯韵极其不舒服,于是她刻意站远了些,耸了耸肩膀,没好气的说:“关你什么事,还是快点选完了回家,我的tui都走疼了。” “韵儿!不许乱说话。”严氏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凑过来,厉声指责冉雯韵。 对于她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母亲大人,冉雯韵虽然不满,却也不能当面顶撞,只好郁闷的转过身,自个儿去生闷气。 谁知左丹青却不准备放过她,特地绕到她面前,特地安慰道:“若是妹妹累了,那咱们就早些回去吧。” 严氏早就看的不耐烦,听到这句话眼前一亮,面上却还在反驳:“这才走了多少就累了,这丫头就是一身懒骨头,不能惯着。” 左丹青一听,就知道严氏是想从自己这里找台阶下,她颔首嘴角轻轻挑了挑,如她所愿道:“其实我也走的脚痛了,听祖父说库房里不还是存着许多布料么,要不干脆就从里面选吧,也放心。” “真的?!”严氏心中顿时一喜,暗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逼你的,于是屁颠屁颠的附和: “也对,库房里头放着可都是些好东西的,不仅料子舒服,制成衣裳也非常体面。”当然,就是花se样式稍稍旧了点,后面这一句,严氏果断吞回了肚子里。 云梓见状还想说什么,却被左丹青掐了掐胳膊,声音顿时哑在了喉咙里。 “那就按照二婶的意思吧,我放心。”左丹青柔柔一笑,竟挽着冉雯韵向外走去。 对于左丹青的莫名热情,冉雯韵忍不住心底发虚,因为当初那包金银花可是自己亲手递过去,所以二姐出事的时候,将她也吓得不行,甭管她xing子有多刁蛮,但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她是绝不敢碰的,可是当时这野丫头并没有提到自己,如今突然这样……难不成是准备秋后算账? 忐忑不安的冉雯韵十分别扭的被左丹青搀了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马车。 刚坐到车厢里,屁股还没有热乎,冉雯韵就听左丹青对自己开口:“韵儿妹妹,你和淮安候,之前认识?” “什么?!”冉雯韵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我哪里认得到他。” 看他这样的反应,左丹青讳莫如深的笑了笑,继续道:“韵儿妹妹不用瞒着我,若是不认识,你又为何帮思思送我那包金银花?” 果然是秋后算账!冉雯韵听了立马急了,面红耳赤的开口:“甭管你信不信,我跟你说实话,上次那事儿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也是被二姐她忽悠的。”说到此处,冉雯韵颇有些无奈,努力为自己辩解道:“我根本不认识那个淮安候,至于二姐她是怎么想的,我根本不知道。” 她说的事实,冉雯思的心思一直深沉的很,她听自家娘亲说过几次,原本还不信,结果出了金银花那事,也不由得她不信了。 左丹青知道她是个什么事情都卸载脸上的人,也知道她那会只是被人当刀使了,眼下她好奇的不是这些,而是冉雯韵嘟囔的那一声眼熟。 为了套话,左丹青过意冷了脸se,硬邦邦的声音传来: “韵儿妹妹何必装傻,祖父通常不愿放思思出门,她又能在哪儿识得淮安候呢?除非……是你见过了……然后同她说的……” “你!你含血喷人!”冉雯韵果然上当,非常ji动的开口: “我根本不认识他,二姐她见过,恐怕也是那次在祖父的书房里!” 说完了这句,她立马就后悔了,当时祖父撞见自己躲在大树后偷看,脸se严肃的可以,还厉声叮嘱她不许将那天的事情说出去。rs!。 第二百五十八章 畏罪自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在祖父的书房中?”左丹青敏锐的捕捉到雯韵话语中的讯息,刚想再追问,却见车帘被拉开,严氏也坐了进来。 冉雯韵一见自家娘亲出现,立刻松了口气,连忙凑过去,用撒娇的口吻道:“娘,您也太慢了。” “碰上了林尚书的夫人,寒暄了几句。”严氏原本还担心冉雯韵这次出门没有捞到好处很不开心,如今见她这样的表现不由得放下心来。 左丹青识相的住了口,暗自忖度刚刚让雯韵说过的话。 原本她就怀疑冉雯思见过禅心,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自己下那样的毒手,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冉雯思不是在别的地方见到的禅心,而是冉老爷子的书房。 可是禅心为什么会出现在冉老爷子的书房,难道只是偶然拜访么?还是说……他们二人暗中有所勾结。 左丹青果断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许久之后才渐渐平复过快的心跳。 马蹄声哒哒,很快的就到了冉府。 谁承想,左丹青前脚刚进们,春枝就后脚就追了上来,拉着左丹青的手压低声音说:“小姐,将军他说要见您。” 冉云在这个时候找她?左丹青疑惑的歪着头,刚想追问,就听到身后赶过来的严氏笑道: “父亲要叫二丫头过去么?那正好我也一块儿,顺便征求下老爷子的意见。”严氏口中的征求意见,不过就是想从库房中拿料子,让冉云点头罢了。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句话刚出口,就见春枝露出为难的表情,黑亮黑亮的眼睛怯生生的看了一眼严氏,又可怜巴巴的扫向左丹青。 见到春枝挤眉弄眼。左丹青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果断清了清嗓子,解围道:“二婶折腾了一天也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这些小事青青一个人去说便好。不必劳烦您。” 严氏听了这句话,暗道这丫头还真是给脸不要脸,自己就算再累,也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在老爷子面前瞎说,于是赶紧摆了摆手,坚持要跟去。 “这怎么能说是小事呢,你如今年纪还小不懂。我这个做婶娘的自然要帮你好好看看……” 她啰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单独去见冉老爷子,左丹青将她那点小心思猜的一清二楚,无奈苦笑。终于妥协: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二婶了。” 春枝见到自家小姐松了口,黑漆漆的大眼睛立刻瞪得溜圆,拼命对着左丹青使着眼色,可是左丹青却仿佛根本没见到似的。 试了几次。见左丹青都没有反应,春枝急了,正欲张口反驳,却突然被人拍了肩膀。 春枝侧目,映入眼帘的是云梓面无表情的容颜。只见她薄唇紧抿,警告般的摇了摇头。 见状,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春枝生生吞回了肚子里,等到她郁闷的抬起头时,发现左丹青同严氏早已走出老远。 一路上,二人心思各异的,严氏似乎生怕左丹青返回,一再跟她讲着库房里存着的料子是多么多么难得,又是峥哥儿和嵘哥儿在外头游学时特地带回来的云云,听的左丹青耳朵都快起了茧子,无聊的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总算是熬到了冉云的书房外头,严氏刚想迈进门坎,就被看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二夫人,老爷只说要见青小姐,您先请回吧。” “什么?”闻言,严氏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羞恼的看着那侍卫,几欲喷火的眸光似乎想要将这侍卫的舌头割下来一般。 左丹青敛眸轻笑,早就知道是这个状况,所以春枝才对自己偷偷使眼色,只可惜……有的人太固执,所以左丹青才坦然的领她撞了一次南墙。 “二夫人,您还是先请回吧。”那侍卫分明是冉云的心腹,丝毫不在乎严氏难看的脸色,径自走到她身后为左丹青领路; 在同严氏擦肩而过的刹那,左丹青连忙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二婶您尽管放心的,青青自己会同祖父说清楚的。”言毕,就跟着那侍卫进了书房,房门也“砰”的一声,重重关上,将脸色铁青的严氏彻底阻隔在外。 一进门,左丹青就见到冉云负手而立在桌案前,扬起下巴,抬头的样子似乎是在看挂在墙上的一幅卷轴。 听到了关门以及脚步声,冉云立刻回眸,正看到左丹青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青青给将军请安了。”说完这一句,左丹青恭敬的行了个礼,抬头时,却看到冉云的脸上阴云密布,仿佛风雨欲来。 “咯噔!”左丹青的心口一沉,抬眸正对上他的眼睛,非常镇定的开口询问: “将军叫青青过来,所谓何事?” 闻言,冉云冷哼一声,眸光犀利的扫向左丹青,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所谓何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还请将军明示。”这种时候,就算知道也要装傻,左丹青低下头,看似乖巧的说出这一句。 “江小姐遇害一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冉云怒目圆睁,没想到这丫头主意这么正,居然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就去招惹江家。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听到冉云这么说,左丹青心里有了底,做下决定的时候的,她就知道要有这么一遭,如今已经比预想的来的要晚的多,她已经非常庆幸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的态度也从容了许多,不紧不慢的回应:“将军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居然还敢这么说?!冉云大为光火,“啪”的一声拍向桌案,将上面摆放着的笔墨纸砚震得一阵嗡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冉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汹涌的心绪,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想做就做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江令当日羞辱于我。还不许我给他点教训么?”左丹青扬了扬眉毛,似乎半点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冉云无言,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好。那我问你,既然你对江令不满。又为何还在案发当日同他在万花园中合奏?” 难怪这么晚才来问自己,原来是为了提前将事情调查清楚,左丹青自知理亏,也不想再多言,只是干巴巴的回应道: “将军大可放心,此事不会连累冉府。”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说完了这句。冉云的脸色陡然一变,不似刚刚那般气愤,倒反而像是十分伤心,只见他头痛的扶额。良久才叹息出声: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左丹青敛眸,莫名的有些羞愧。 “下次,切莫不可再像这次这般任性。”不知是不是左丹青的错觉,她总觉得冉云的声音比以往要苍老了许多,让她听完忍不住蹙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又继续:“我不知道女帝是如何说服你上钩的,只是这次若非你反应够快,故意在万花园露脸,倒霉的就不仅仅是江家和轩辕煜,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将你……还有整个冉府也卷进去。此外,你破坏了陛下原订的计划,你觉得她会善罢甘休?” 左丹青知道他说的不错,却不想再听下去,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这就不劳烦将军操心了,反正我如今也要嫁入安家,说什么,不都太晚了些么?” 闻言,冉云脸上一僵,耳边又传来左丹青的话。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青青原本也没期望过陛下是会念及旧情的。” 果然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冉云看着左丹青固执的侧脸,微微有些昏暗的光线下唯有那双黑亮的眸子分外惹人注意。 见到她说不通,冉云唯有无奈的苦笑,涩涩的开口道:“罢了,我今日叫你来,其实是想告诉你,江乐被杀一事,真凶已经抓到,并且供认不讳最终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左丹青脑袋里顿时冒出了无数猜测,是谁畏罪自杀?轩辕煜?还是…… 不等左丹青理清思路,冉云就干脆利落的继续道:”自然是朔北来的那个将军苏骋,除了物证,后面还跳出来许多人指认他当日曾出现过江小姐所在的房间,所以……人证物证确凿,他难逃一死了。” 听完之后,左丹青忍不住唏嘘早料到轩辕煜会来找替罪羊,只是没想到会下手这么快,而且抛弃的还是一心一意对他的的苏家人。 “那将军为何又说畏罪自杀?” “替罪羊罢了,这个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懂。”冉云眯起眼睛,看着左丹青的神情愈发认真,像是在捕捉她的情绪变化。 “将军为何这样看着我。”左丹青歪着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冉云自讨没趣,于是干脆开门见山的说:“轩辕煜没有被拖下水,你是不是很失落?” 听到冉云说了这句话,左丹青立刻条件反射的看向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苍老沙哑的声音。 “失落么?”轻声呢喃出这三个字,左丹青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果断摇头道:“与其说是失落,倒不如说是意料之中,。”不过这样也好,让他直接去死简直太便宜他了,我倒更希望他活着,而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渐渐失去一切…… 接下来的那些话,左丹青没有说出口,只见她轻轻勾起唇角,划过一丝诡谲的微笑。 ps: 感谢童鞋的平安符以及宝贝儿的两张小粉红╭(╯3╰)╮~ 推荐小兰的文《医女难求》简介:本土重生续前缘,虐渣男除恶女,行医经商养恩师,顺便拐个腹黑好儿郎~~ 第二百五十九章:林中仙乐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夕阳渐渐染红了云霞,整个天际也变得愈发暗淡,使得书房中站立的人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冉云抬起手,十分疲惫的揉捏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再次定睛看向前方不远处站着的左丹青,沉吟片刻开口道: “你是如何打算的?” 左丹青听到冉云的问话,首先条件反射的认为他是在问自己对轩辕煜一事上的态度,于是便干脆利落的答道: “能有什么打算,既然连陛下都不准备追究他,我又能如何。” 谁承想,听了左丹青的回答,冉云果断摆了摆手,出声解释:“我说的打算,其实是想问你,关于嫁入安府一事,你可有什么异议?” 闻言,左丹青讶然,显然没有料到冉云会突然说起这个,但惊讶归惊讶,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抖了抖唇,疑惑的皱眉对着冉云说: “将军何出此言,这些不是我们早就想商量了的么?” 冉云沉吟片刻,目光审视的扫向左丹青,一字一顿的开口: “若是我说,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呢?” 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左丹青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冷气,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怎么?你动摇了?”冉云不错过她丝毫的表情变化,手指轻叩桌面,在静谧的房间中显得异常刺耳。 “呵呵……”左丹青干笑两声,无奈的摇头叹道:“将军这么说,青青都已经分不清,您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想要试探于我?”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特地咬重了字眼,等待着冉云的反应。 这小丫头以为自己自己是在试探她么?冉云听了只剩下苦笑。手指渐渐从冰凉的桌面上收回,旋即一边搓着手掌,一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随你怎么想吧。我只问你,这机会。你是要,还是不要?” “不。”像是下定了决心,左丹青果断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回答:“这是青青答应将军的事情,就不会后悔。” “终身大事,非同儿戏,更何况。你如今也不受陛下的待见,尽管如此,你还是准备嫁入安家么?” “原来将军担心的是这个。”左丹青撇了撇嘴,显然不以为意。顿了顿又继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虽说有点风险,但也值得。” 事到如今,她就好像是一个赌徒,为了赢得胜利。哪怕以生命为赌注也在所不惜。 冉云见她态度坚决,故而也不再说动摇她的话,良久,才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疲惫的开口: “时候不早了。我也倦了,你下去吧。” 左丹青恭敬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门口,却还不等将房门推开,就又被冉云叫住。 他的声音比起刚刚要更加沙哑,却莫名的有深入人心的力量,乃至于左丹青听到之后,整个人都忍不住浑身一震。 只听冉云一字一顿的叮嘱到:“库房中有一匹麒麟纹的妆花缎,你若是还未选好,那便用它吧。” 扶着门框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左丹青张了张口,最终却只是说了一个“好”字,旋即推门而出。 夜风萧瑟,吹得左丹青忍不住瑟瑟发抖,她不由得抱紧了肩膀,健步如飞。 一直守在门外的云梓见自家主子出来,立刻跟了上去,春枝见状也连忙提步,却因为脚力不好而被她们落在了后面。 看着左丹青一声不吭,只顾埋头向前的摸样,云梓隐隐的有些担忧,出声提醒道: “小姐,春枝还在后头呢。” 左丹青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的步伐着实太快,渐渐放缓下来的,侧目看向云梓,眼神颇有几分迷离。 “小姐,你怎么了?”云梓见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摸样,就知道她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却不知道原因为何。 “云梓……”左丹青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幽幽传来,让云梓忍不住一怔,还不等她继续询问,就听左丹青又道: “库房里头,放着一匹麒麟纹的妆花缎么?” “咦,您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云梓果断摇头,“奴婢不熟悉库房那边,要不……过两天容奴婢去给您打听打听?” “不用了。”左丹青看到云梓认真,果断摆了摆手拒绝。 “我是随口问问的。”轻描淡写的一笔打过,左丹青不打算继续深究这个问题,只是在迈出冉老爷子的院落之前,回眸深深的望了一眼窗户。 此时,室内的烛火已经被点亮,昏黄的灯光下映衬着冉云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使得左丹青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 库房中存着那么多花色面料的布匹,为何他偏偏记着这一个,就好像是……早就为她准备好了的一样。 只停留了一眼,左丹青就果断的收回了目光,冰凉的手指握上云梓温暖的手掌,似乎在寻找温暖的热源。 云梓不仅没有推拒,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替左丹青取暖,将她冰凉的手指的收容入自己的掌心。 于此同时,左丹青薄唇轻启,无比认真地开口道:“将军说苏骋做了替罪羊,轩辕煜洗脱了罪名,依我看来,他怕是没多久,就会回到朔北了。” “恩。”云梓果断点头,虽然有些惊讶轩辕煜能够这么快翻身,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今晚,你去找山城还有扣子,让他们去打听清楚,朔北来的那些使臣什么时候离开。” 小姐突然问他们离开的时间做什么?云梓敏锐的捕捉到这句话里的信息,试探性的询问:“您的意思是……我们埋伏在半途中,杀他个措手不及?”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左丹青摇了摇头,又果断点了点头,阴测测的一笑,才不紧不慢的回道:“措手不及?恐怕没那么容易,朔北同南擎路途遥远。他都能如此顺利到达,由此可见他身边,也是不乏高手的。” “高手?”云梓惊诧。仔细想了想左丹青这一番话,也认同的点头。 “那小姐您是想要怎么做?”左丹青从来不会平白无故的让自己去打听消息。云梓知道她肯定还有下文,就是不知这戏应该如何唱下去。” “你先让山城和扣子去问清楚吧,至于我的目的……”左丹青话锋一转,表情顿时露出几分轻佻:“到时候,你自会知晓。” 闻言,云梓抬眸,正对上左丹青寒潭般冷清深邃的眸子。一股凉意从她的心底陡然升起。 ※※ 三日后,颐充城郊。 男子坐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抬眼眺望远处的风光,一种重获自由的新生感。让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殿下,出了这个林子,咱们就彻底远离颐充城了。”心腹特地取来他的长袍送过来,害怕夜深露重。让他着凉。 男子大手一挥,直接将袍子捞了上来,正准备穿上,却见身旁驶来一辆马车,绕道他面前停下。一身便装的安康郡主掀开车连走了出来。 “煜哥哥,咱们这是到哪里了?”半个时辰前,她才刚刚问过这个问题,故而如今轩辕煜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煜哥哥,你怎么了。”安康不清楚轩辕煜心中的厌倦,还偏要贴上来,满心欢喜的问道: “煜哥哥,你说等回到了朔北,我就求陛下准许我们成婚可好?” “哐啷!”闻言,轩辕煜犹如遭到雷击,顿时呆立在原地。 安康见他震惊的眼神,顿时误会了他的情绪,还以为他太过惊喜,于是自顾的说的欢快。 “父皇一定会应允的,玲珑也会祝福我们,唉……就看你的父皇他会不会准许我们在一起了,说话啊煜哥哥,你怎么看?”安康一脸的天真无邪彻底磨掉了轩辕煜最后一点耐心,使得他果断拍掉安康伸过来的手,冷冰冰的说: “天色已晚,暂时驻扎在这里。”言毕,他竟然一扬马鞭从安康的身侧擦过,飞快的奔跑向前,寻找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合适地方。 安康望着轩辕煜离去的背影,在原地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摆脱掉那个麻烦的女人,轩辕煜终于长舒一口气,心底冷笑。 以为跟他睡过一次,就有机会荣升为他的枕边人了?这女人……还真是蠢的可以。 如若只是个侍妾弄来养着玩玩,他倒还是可以考虑,可是这女人野心也太大了,侧妃都不屑一顾,一心想着要当她的王妃……哼!也不拿镜子照照,就她那副德行,也配?! 轩辕煜越想越觉得烦躁,眼下他办砸了事情,还损失了苏骋,回到朔北以后,日子恐怕会更难过,所以他急需一个有背景的正宫王妃成为强有力的臂助。 而这个臂助,绝对不能是安康郡主这样徒有虚名的女人。 可是当日在醉仙楼,他和安康被众人当场看到在……思及至此,轩辕煜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刺激的他忍不住反胃,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醉仙楼安康衣衫半褪的摸样,不知为何,如今想来完全没有了当时的意乱情迷,只剩下厌恶和烦躁不安。 然而就在此时,树林里突然传来仙乐阵阵,好似成精的花妖在暗夜中的低吟,呼唤着他提步向前。 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轩辕煜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翻身从马上一跃而下,牵着缰绳,听着这林中仙乐,循声而去。 ps: 感谢【苏堇瑟】童鞋的两枚平安符和【孳淼】童鞋的小粉红~ 推荐大妮的文《穿越之陈家有喜》简介:种田美食养包子 第二百六十章:帝星之相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夕阳的余晖洒入密林中,为嫩绿的叶子镀上一层金辉,蜿蜒而过的溪流水声潺潺,伴着天籁般的乐声渐渐走入灵魂的深处。 轩辕煜凝神屏息,每走一步都努力分辨着琴音的方向,修长有力的手指拨开碍眼的枝桠,只见密林的深处,竟有淡淡烟雾缭绕。 这是怎么回事?轩辕煜眸光一凛,顿时提高了警惕,步伐也不由得渐渐慢了下来的。 奈何这琴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噬骨,让他欲罢不能,闭上眼,似乎就能看到那弹琴的美人坐在珠帘之后,低垂的青丝半掩住倾国倾城的容颜,引人无尽遐想。 鬼使神差的,轩辕煜又循着琴音走去,穿过层层雾霭,终于见到一座仿若画中所绘的天宫。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惊诧于眼前所见的场景,夜色渐渐渲染的天地之间,那座华美的宫殿,竟然闪闪发亮。不仅如此,宫殿之外还围绕着淡淡的烟雾,仿佛置身于云层之中。 轩辕煜情难自禁的又迈出一步,耳旁突然有一阵风声呼啸而过,惊得他连忙转身,却见到入口处的那两棵树竟然聚拢在一起,堵住了他的回路。 见状,轩辕煜大惊,正犹豫着要不要抽身离去,却在此时,琴音又起,那种欲罢不能之感再次袭来,轩辕煜扶额,想要稳住心神故而深吸一口气,一股异香顿时扑入他的鼻腔,让原本就不清明的思维更加的混沌。 他不再做挣扎,随着自己的心愿走向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金灿灿的宫门之前……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还不等他抬手叩门,大门就仿佛有灵气一般,“砰”的一声重重打开。轩辕煜震惊在原地,迟迟不敢抬脚进入。 “这位公子……”突然,少女空灵婉转的声线传来。好似天外之音,突然钻入他的耳膜。 “什么人?”轩辕煜四下望去。却找不到的声音的发源地,难道说……是给他遇见鬼了?可如今也不是子夜时分,怎么会抛出这些精怪来? 又或者说……是神仙?轩辕煜摇头苦笑,平日里向来反应迅速的大脑今天似乎非常混沌,根本不能用来进行任何推断。 当意识渐渐从身体中抽离而出的时候,人往往会遵从自己的本心。 轩辕煜干脆抛开一切,遵从着自己的意愿的。迈过门坎,向着宫殿中走去。 琴声不绝如缕,其中还掺杂着女子的呼唤:“公子……请到这边来。” 似乎又循着声音走了许久,轩辕煜终于看到了端坐在亭台之中的红衣美人。只见她眉心一点朱红,狭长的美目波光流转,下半边脸被红纱轻轻覆盖,让人看不清楚确切的摸样。 情不自禁的,轩辕煜伫足在原地。凝视着弹琴的少女,目光流连在她削葱根般的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这是他在这世上见到过最美的手,轩辕煜再也无法移开目光,莫名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那身影执笔丹青,泼墨挥毫,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龙飞凤舞的大字……可是当他想要看清楚那些字体时,墨水却全都凝结成一团,使得他愕然惊醒,抬眸时,天空已繁星点点。 “这里是哪儿?”轩辕煜皱紧眉头,刚低吟出声,就又听到那女子空灵的呼唤。 “有缘千里来相会,公子能入我云梦宫,也算是缘分。”这回,那声音近了一点,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轩辕煜连忙侧目,却见到一个蓝衣少女立在他身旁,正笑意吟吟的望着她,再次出声时,却并未张开嘴巴。 “公子请坐。”她笑容不改,用的竟是腹语,紧接着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立刻就有四五个绿衫侍婢骤然出现,拥着他坐入一个金灿灿的椅子。 厚重的手掌摸上扶手,轩辕煜垂眸,心中顿时一惊,原来这扶手所雕的图案,竟然是龙头,不仅如此,整张椅子都让他觉得无比眼熟,似乎……跟父皇所坐的那把龙椅一摸一样。 顿时,一股奇异的满足感袭遍他的周身,让举手抬足的动作都变的慢了下来,强压着心中的渴望,他贪婪的抚摸着的椅子的周身,手指用力的捏紧泛白,好似要将的它潜入椅子中一般。 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蓝衣美人眸底划过一道凛冽的杀意,只见她面色如常,从绿衣侍婢手中接过酒盏,递到轩辕煜的面前,笑靥如花。 “公子请用。” 轩辕煜迟疑的接过酒杯,将鼻子凑过去轻嗅几下,一股清醇的酒香钻入他的鼻孔,使得他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只是不论多么渴望,他都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强忍着一饮而尽的冲动,将酒樽放到侍婢端着的托盘中,抬眸对着蓝衣女子正色道: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蓝衣美人闻言莞尔,俯身到轩辕煜的耳边呵气如兰:“这里……是公子的梦境之中啊……” 闻言,轩辕煜顿时浑身一僵,剑眉紧皱丰唇紧抿,似乎在思忖这女子所说花雨的可信程度。 “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蓝衣美人抬袖掩面,退到一旁。 又怎么了?轩辕煜察觉到她的动作,刚想再次开口询问,却突然听到亭中的琴音渐歇,侧目,只见那红衣美人竟然起身的迈下台阶,向着这里走来。 冷清的月色中,她一身红衣如血,在烟雾中徐徐走来,眉心的一点朱红娇艳似火,瞬间燃尽了轩辕煜的心神。更让他难以自拔的是那双寒潭般的眼眸,是如此的熟悉…… 曾几何时,在那个荒唐的梦境里,他见过无数次,只是梦境中的这双眼睛,饱含着慢慢的爱恋,不似如今。一望无尽,深不可测。 面纱红的左丹青看到轩辕煜渐渐涣散的瞳孔,知道摄魂香已经起了作用。于是她放心大胆的说出了心中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公子乃是真龙之相,妾身三生有幸。得梦中一见。” 真龙之相?她说的是自己?轩辕煜难掩脸上的惊喜,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向前,似乎想要取下女子脸上的面纱。 左丹青察觉到他的动作,也不着急躲闪,而是话锋一转道: “妾身本为一只火狐,前世有幸得公子相救,今日特来报恩。” 这种戏本上的情节。若是在平日里,轩辕煜定是不信的,奈何他如今思绪混乱,大脑也根本不远转弯。听了红衣美人的话,便痴痴的点了点头。 “公子半年后将有一劫,如若渡劫不成则帝星陨落,妾特来告知,请公子万万小心。” 她说完这一句话。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画轴丢出,轩辕煜见状连忙伸手将它接入怀中,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接过这个画轴之后,旁边的景物竟然飞速的向后退去。而那红衣美人也越退越远,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 轩辕煜连忙从椅子坐起,提步想要追去,大脑却顿时袭来一股眩晕之感,迷迷糊糊的,他竟然跌倒在地,昏睡过去。 睡梦中,他仿佛置身于夏日嘈杂的荷塘,蝉鸣蛙叫连续不断,嘈杂的环境逼迫的他最后不得不醒来。 睁开眼时,轩辕煜对上的是亲信焦急的脸。 “殿下!您总算醒了!给我们吓死了。” “怎么回事?”轩辕煜皱起眉头,在亲信的搀扶下起身,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正坐在池塘旁边的草丛里。 而池水之上,也根本不见什么凉亭,放眼望去,梦中的宫殿更无从谈起。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是在做梦?”轩辕煜疑惑的低声呢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昨晚索经历的一切,虽然当时他的状态并不算佳,可是那龙椅的触感以及美人的香味都是如此真实,真实的让他情难自禁。 “什么怎么了?都怪那两个影卫,让他们跟紧殿下,结果居然睡死在外面了。”亲信见到轩辕煜的状态,还以为他受到了什么刺激,非常担心。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明明记得,两颗大树移动过来,挡住了入口。”轩辕煜正在活动筋骨,凭着感觉看向那两棵大树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那亲信听得云里雾里,只好解释说:“我们找了一夜,都不见您回来,担心的要命,于是赶快就派人手来寻找殿下的下落。” “你有心了。”轩辕煜无力扶额,头痛的点了点头。难道说,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就在他极端不确定,开始胡乱猜测的时候的“啪嗒!”一声,那亲信的夹在腋下的画轴突然掉在了地上。 看到了那个东西,轩辕煜瞳孔猛然缩紧,惊恐地问道:“这是什么,你从哪儿拿来的?” “啊?您说这个?”亲信立刻将画轴捡起交付到轩辕煜的手中,无比歉疚的解释道:“这是刚刚我在您的身边见到的,见您还没有醒,故而先帮您收着了。” “拿来给我!”想到昨晚那个似真似幻的荒诞梦境,还有那个红衣美人的口中的劫数之言,轩辕煜紧咬牙关,一口气打开了那幅卷轴。 在看清楚画轴内容的刹那,轩辕煜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画中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将一柄锋利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ps: 推荐花无双的《田园花嫁》,嗜钱如命的小财迷花朵朵穿越了,穿成个没钱没物食不果腹的穷困农家女。且看她如何在这乡间田园高调种田低调经商,风风光光带领全家奔小康。 团子又晚了,原谅我吧,九点来钟就开始爬了,现在手速很渣,又碰上河蟹期,又要结婚,团子很郁闷,无限怨念!!! 第二百六十一章:安家极品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温暖惬意的午后。 幽幽墨香氤氲在空气中,白皙纤长的手指紧紧握着毛笔的杆身,似乎将全身的力道都灌注于手掌之上,笔锋苍劲有力。 在她的身边,冷艳的美人正专心致志的研墨,时不时的抬眸看向桌案上的宣纸,观察水墨在上面啊渲染出的图案。 “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骤然从半掩的窗缝中飞入,云梓立刻警觉的侧目,只见视线里白光一闪,紧接着便落到了地上。 “咯咯。”那东西从喉咙里咕哝几声,紧接着又刻意的扑腾了两下翅膀,显然是想要别人注意到它。 “小姐,应该是扣子和山城他们捎信来了。”云梓确认了它是扣子特意驯养的信鸽,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向着信鸽走去,弯腰俯身之际赫然见到一张卷紧了的字条被牢牢的固定在信鸽的脚踝上。 云梓动作麻利的将字条解下,呈到左丹青面前。 左丹青毫不犹豫的接过,匆匆一扫,嘴角玩味的勾起,语调满是嘲讽: “他果然没有烧毁那幅画。” “没有……烧毁?”云梓歪着头,显然不大明白左丹青话中之意。 “恩,看来我们昨晚没有白忙一场,以轩辕煜的个性,他若是没有烧毁那幅画,便是对上面的东西信了七成。”左丹青耐心的解释着,放下手中的毛笔,徐徐踱步到窗前,负手而立。 闻言,云梓难得露出笑容,附和着开口:“我想还是小姐那首摄魂曲作的好,再加上十三的功力,绝对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未必。你看,他到底没有喝那杯鸩酒。”左丹青撇了撇嘴,眼底划过一丝厌恶。对于意志力强大的人,摄魂曲到底不能让他完全丧失本心。 “恩……这到的确。”云梓也有些惋惜。“不过,小姐怎么不让我直接将他……”说到这里,云梓抬起手比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轩辕煜的亲卫就在附近,我不想打草惊蛇。”左丹青言简意赅,心中却有另一个恶劣的念头升起。 既然他误食了她特地涂在安康郡主身上的黛粉叶之毒,日后恐怕已与子嗣无缘。如今又不得不娶对他毫无用处的安康进门……思及至此,左丹青猛的缩紧了瞳孔,心底冷笑。 就快了,轩辕煜。生不如死的日子,已经离你不远了。 “小姐?”云梓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将左丹青从纷飞的思绪中召回,见她转眸望向自己,立刻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小姐。关于那首摄魂曲,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您要提前叮嘱我们堵住耳朵?” “以防万一罢了,我不想你们也乱了心神。”左丹青沉吟片刻,才不紧不慢的回答,这首曲谱。是当年她当年为了帮助轩辕煜稳定军心,千辛万苦寻觅而来,如今再用到他的身上,也算是因果报应。 云梓闻言点头,想起那设计在镀金龙椅上的机关,忍不住轻笑:“的确,幸亏我们提前堵了耳朵服了解药,否则恐怕也会像他一样产生幻觉。”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时飞速退去的并不是景物,而是有人拉动拴在龙椅下的绳子,使得那椅子渐行渐远的,造成了景物远去的错觉。 不仅如此,那水中的凉亭,其实也是安置在岸边,因为四周缭绕的烟雾,才让轩辕煜觉得那座亭子坐落在水中。 至于他所见到金光闪闪的宫殿,其实只有一座大门是真实的,其余都是左丹青用金粉在纸墙上所绘制出来,以假乱真。 在感叹自家小姐笔力非凡的同时,云梓忍不住唏嘘:“真是没想到,朔北的那位四殿下,竟然也会信鬼神之说。” “不。”左丹青果断摆手,冷嗤道:“他不是信,而是多疑罢了。” “可是……奴婢不懂,小姐送他的那幅画上到底有何玄机?” 然而令云梓没想到的是,左丹青听了她的问话果断缄默,久久不曾言语。 云梓无奈,并未追问,也没有注意到左丹青看向她时那复杂的眼神。 她又如何能告诉云梓,那画中的玄机不是别的,而是半年后,画中带着面具的男人将会为轩辕煜献上被辽东占领城池的布防图,而自己的目的,便是要利用轩辕煜的疑心,错杀投诚之人! 思及至此,左丹青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抬眸凝视窗外。 夏日里的小院风景如画,恬静安详,不远处的天际之中,还有五彩斑斓的纸鸢在翻飞,一阵风吹过,打散了云彩,那纸鸢也好似断了线般,越飘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 “二夫人,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安国府中,小丫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家主子,声音已经有了哭腔。 三房的二夫人牛氏在昌系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一想到自己手抖弄没了二少爷的纸鸢,小丫头就觉得两眼发花,浑身发软。 “娘!我的风筝没了……呜呜……”正在憋着一张鲶鱼嘴哭号不停的胖小子正是安家孙辈排行老二的安荣达,他肉团子似的滚进二夫人牛氏的怀里,眼泪鼻涕全都抹在牛氏新换上的水袖罗裙上。 “上辈子欠了你个小祖宗的!”牛氏心疼自己的衣衫,对着小胖墩的肥肉轻轻拧了一把,到底没舍得下重手,可是小家伙显然不领情,哭的更大声了。 于是全部的怒火理所当然的转移到那小丫头的身上,牛氏干脆抄起石桌上放着的茶杯,劈头盖脸的砸向那小丫头,只听见“哎呦”一声惨叫,登时就见了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蹄子!还不快去给我捡回来,要是二郎今儿晚上再闹,我就剥了你的皮!”牛氏吐沫星子满天飞。足足喷了那小丫头一脸,她哆哆嗦嗦的听着,半个字都不敢反驳。心里早已绝望的要死。 早都没影儿了的玩意,要她怎么捡啊! 小丫头正悲情的想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提了起来,牛氏涂着丹蔻的长指甲毫不客气的在她耳廓上留下深深的掐痕:“姑奶奶跟你说话呢,你是哑巴啊!两脚踹不出一个屁来……”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小丫头听的晕晕乎乎,嘴上唯唯诺诺的应道:“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牛氏本来就心气儿不顺,见这小丫头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更加火大。抬起绣鞋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恶声道:“还不快滚!捡不回来我就让任管事给你发卖出去!听到没有!” 小丫头连滚带爬的起来,不敢怠慢,逃也似的奔向外头,因为走得太匆忙。没见到前面有人来,于是没头没脑的就要撞上去。 幸亏来人的婢女反应及时,赶紧挺身挡在自家夫人的面前,拦了这小丫头的力道,那丫头仓皇抬头。正对上三夫人白氏的侍婢琼书不悦的脸,登时吓得瘫软在地。 白氏身边瑶画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扶住白氏,生怕惊了她腹中的胎儿,同样恶狠狠的看向那个莽撞的小丫头。 牛氏瞧见这边的动静。顿时放下二郎,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劈头盖脸的给了那小丫头一巴掌,她下手极重,只见那丫头白皙的脸颊登时就红了一大片: “没长眼睛的东西!三弟妹是有了身子的人,是你冲撞的起的么!”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向白宣,假惺惺的笑道:“三弟妹你别气,二嫂这就收拾着丫头,来人啊!给任管事叫来……” 眼看着牛氏蹦跶的欢快,琼书和瑶画对视交换了神色,心照不宣的沉默了。 小丫头见事态不妙,立刻匍匐着抱上牛氏的大腿,哭的泪流满面:“夫人……夫人您别不要我,绯嫣下次再也不敢了!” 可惜不管她哭的有多惨,牛氏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不仅如此,还抓着头发将她拉开,狠狠的咒骂。 “你这个不出数的东西,还有脸求情,我呸!” 白氏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幕,因为郁积的怒火而引得胸腔不断起伏,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瑶画连忙伸手抚慰,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不一会儿,任管事来了,将那哭的满是鼻涕和泪的小丫头拖走,瑶画这才趁着牛氏跟任管事交谈的时候压低声音在白氏耳边提醒: “奴婢刚刚瞧见,二夫人就是看见咱们过来,才踹了那丫头一脚骂她滚的,幸亏琼书姐姐反应的快。” 琼书闻言也转身,接过瑶画的话茬继续道:“这是二夫人惯用的法子,要我看那风筝线就是被她先前磨坏了,故意让这小丫头犯错好找机会发卖她,然后吞掉她的卖身钱。” 听罢,白氏顿时沉下脸色,眸光审视的看向牛氏,她原本对这个公婆和相公都早去了的二嫂心存怜惜,体谅她们孤儿寡母留在府里过活不易,可是没想到她竟会用这么卑劣的法子,以前她听身边的嬷嬷丫头没说过,还以为她们是背地里乱嚼舌头,没想到今儿竟然真给她撞上了。 “二夫人怎么这样?!”瑶画低叫一声,跟琼书窃窃私语:“琼书姐姐您不会开玩笑吧,就算是发卖了,这钱也要记在账上,二夫人怎么能私吞呢。” 琼书见她不信,无奈摇头:“唉……从她这儿赶出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了,每回都会去老夫人跟前哭,说什么自己仁义,想将卖身钱补贴给那些个丫头,其实是自己从中抽成。” “不会吧!”瑶画听完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只知道三房这位二夫人不好相与……可是,这哪里是不好相与那么简单,根本就是个极品!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香囊,以及【苏堇瑟】童鞋的两枚平安符~(≧▽≦)/~啦啦啦 推荐‘席祯’新书——《炮灰难为》简介:欢脱写手穿成笔下人设极品的炮灰女配,原以为凭借自己对剧情的了解,能躲避天雷、远离狗血,却发现,重生的原穿越女主记得比她更清楚…… (关于摄魂曲,灵感来源于《黑色星期五》) 第二百六十二章 白玉梳子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白氏听到那两个丫头的窃窃私语,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她进这个家门以前,也不知道安国府的水有这么深,人际关系是这样的复杂。 事到如今她弄的清楚明白了,也无法再脱身了。 送走了任管事,二夫人牛氏又将视线转移到白氏的头上,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见状,白氏礼貌的报以微笑,上下打量了牛氏几眼,她的颧骨很高,比较有特色的是两颊那抹与生俱来的腮红,显得容颜更加俏丽动人,此外,同南国女子的小家碧玉不同,她的五官线条明朗粗犷,瞳色也隐隐泛蓝,白氏曾听闻她祖上有蛮人的血统。 “呦喂,真不好意思,下人不懂事,让三弟妹见笑了。”完全收敛了刚刚的泼辣摸样,牛氏柔声开口,反而让琼书和瑶画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顿时起了满身。 “不妨事的,何况她也没把我怎么样。”白氏点头示意,算作简单的行礼。 “万一真撞到可就出大事儿了,三弟妹的身子精贵着呢,就是卖了我这小院也赔不起啊。”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拔高了音调,让人想忽略都难。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蹬蹬”两声,肉团子似得二郎跑了过来,此时此刻,他小脸上的泪痕还未干,见到白宣的时候口水顿时哗啦啦的淌了一下巴。 看着自家儿子这副狼狈的摸样,牛氏面上有些挂不住,赶紧给小肉团子抱起来困在怀里,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三弟妹今儿个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她边说还边上下打量了白氏几眼,要知道这个白氏女自嫁入他们家以来,一直安静地过分。平日里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居然被她主动找了过来,牛氏心里不是不诧异的。 白氏就知道她会问起这个。心里也早有准备,于是大大方方的应道:“谁说没事儿就不能来找姐姐了。这些日子我们院子里的樱桃全都熟透了,瑶画这丫头有心,摘了不少给我尝尝鲜,妹妹就想着不能自个儿吃独食不是,这不……立刻就给二嫂送来了不是。” 言罢,她递给瑶画一个颜色,瑶画顿时心领神会。将自己胳膊上挎着的小竹篮递给站在前面的琼书,让她呈到牛氏的面前。 果然,篮子里红艳艳的摆了一排,丰润多汁的摸样让人一看就条件反射的想要咽口水。 二郎忍不住伸出肉嘟嘟的小爪子。却被牛氏拍掉,只见她抬眸,颇有深意的看了白氏一眼,旋即清了清嗓子开口: “咳咳……三弟妹想得这么周全,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说到这此处,她话锋一转,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只是怎么能因为一时的贪嘴,就劳烦你这个有身子的人过来呢。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定要怪罪我的。” 牛氏口中的老夫人,便是白氏的婆婆,也是安老爷子的正方夫人,安老爷子目前是阻力辈分最大的,后头分别跟着三个亲弟和靖系的两个堂弟,其中排行老三的便是牛氏已逝的公公。 之所以说安府的水深,是因为靖昌二府合并,妯娌亲戚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加复杂。 就好比牛氏是当初三房的分支,现如今三房下面除了她和二郎,还有一个年过十九仍未出嫁的四小姐安婉珍。 白氏今天到这里来,一是想着禅心交代给她的事情,二是准备试探下口风,看看这牛氏和安婉珍这边对准备过门的新媳妇存着怎样的心思。 于是她赶忙赔笑,几步上前从篮子里抓了一大把樱桃递到二郎的手上,笑吟吟的开口:“都洗干净了,二郎喜欢就直接拿去吃。”然后又抬头看向牛氏,继续道:“二嫂这是说哪里的话,老夫人若是知道了肯定首先想的不是怪罪你,要夸赞咱们妯娌之间亲近友爱呢。” 自己语气中藏着的怨怼就这样轻巧的被白氏一句话全部抹杀,牛氏张了张嘴吧,心有不甘,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恨恨的看了白氏一眼,手指悄悄在二郎的屁股上拧了一把。 “哇!”二郎立刻咧开鲶鱼嘴哭了起来,憨声憨气的让人顿时心中生厌。 樱桃也哗啦啦的掉在了地上,看的瑶画直肉疼,那可是她努力了一早上的辛劳成果啊!再看向牛氏时,眼底的不满更甚。 白氏冷眼看着这一幕,自她进门以来,牛氏的态度似乎便是如此,这样莫名的敌意,让她心存疑惑却又毫无头绪,总之想要跟她再聊下去就难了,白氏咬了咬唇,打好了腹稿才开口道: “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个事情,上回阿珍在铺子相中的拿套头面,今儿个我给带过来了,还麻烦二嫂去招呼阿珍一声,就说我过来了。” “呦,我就说么,原来香饽饽不是我,是我们阿珍啊。”牛氏抖了抖唇角,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对身后侍婢吩咐道:“你先去知会四小姐一声,就说她三嫂过来了。”言毕,她又扭头对着白氏开口:“咱们也别搁外头站着了,且随我进去坐坐吧。” 闻言,白氏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搞定了这个麻烦。 ※※ 一双修长的手掌在眼前晃了晃,左丹青猛然抬眸,正对上春枝坏笑的脸。 “小姐,您看着东西都看了快一个时辰了,它有这么好看嘛!”春枝边说,边垂眸瞄向左丹青手掌中把玩的一柄白玉制成的梳子,梳背上雕刻着各种奇异花卉,十分别致。 春枝忍不住感叹:“没想到江大人还挺有眼光的。” “谁说这是江令送的了,”左丹青撇了撇嘴,显然对春枝的话不敢苟同。 “啊?不是江大人,可是……小姐您不是说淮安候亲口承认这是江大人给您的谢礼么?”春枝懵懵懂懂的问着,眼睛还瞟向站在一旁冰雕似得云梓,妄想着你能从她那里看出什么破绽,只可惜云梓毫不改色。让她的念头果断落空。 听到春枝的问话,左丹青沉吟片刻,才不紧不慢的答道:“我起初也信了他的话的。才收下了东西,没想到如今打开瞧了之后。才知道他是在骗我的。”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左丹青并不像解释给春枝听,因为她之所以笃定了那个念头,是因为这东西完全就是禅心的风格,像江令那样的心性,只会觉得这东西太素净。 “那淮安候他为什么要撒谎呢?”春枝有些摸不着头脑,凑到左丹青的面前笑嘻嘻的说:“我看呐……小姐您这是睹物思人呢。” 闻言。左丹青的动作果断一僵,再看向春枝的时候颇有几分无奈:“你啊!就管不住这大嘴巴,小心我让云梓给你缝上喽,让你再敢多嘴。”她的语气虽然有点凶。但是表情却是玩笑般。 谁知春枝这傻丫头信以为真,竟捂着嘴巴一溜烟的跑得没影儿。 云梓本想去抓住她,却被左丹青果断叫住,拉到面前来问道: “上次我吩咐扣子屯粮的事情,弄的怎么样了?” 就知道她一定会说这个。云梓早就做了准备,如实禀报道:“说是已经买了不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左丹青挑眉,知道云梓这个转折饱含深意,于是毫不犹豫的问了出口。 “唉……只不过他说现在的好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去年的陈米,吃起来不香的,也不好卖。”云梓斟酌良久,还是将真实的情况告知了左丹青。 “我当是什么,弄了半天是这个。”听到这里,左丹青掩面轻笑,对云梓安慰道:“这你尽管放心,告诉扣子他有多少收多少,反正到了某些时候,想要挑拣也不可能了。”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小声,却还是被云梓捕捉到了耳朵里。 只见云梓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低声对左丹青问道:“小姐,听您这意思,似乎是留作军粮备用的?” 云梓一语中的,左丹青干笑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道:“云梓,你果然是冰雪聪明。” 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云梓汗颜,心道你都说的那么明显了,我若是还不明白,那得蠢成什么样子的,不过……若是自己猜得没错,难道说……不安的念头顿时从心底冒出,云梓果断皱眉。 “小姐,照您的意思,难道说颐充就要起战事了?”她这句话说的极端不确定,因为南擎素来有天险相互,辽东盯着的肥肉又是朔北,他们又何必来深山老林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是左丹青却没有反驳,而是眯起了眼睛,轻轻点了点头算作认同,然后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恩,您说得对的,那奴婢尽快通知山城他们那边。” “好,就拜托你了,眼看着日子近了,我也再不方便出门。”说到此处,左丹青果断缄默,拿着白玉梳子的手掌攥的更紧,丝毫没有察觉梳子的周身渐渐散发出淡淡清香……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和【苏堇瑟】童鞋的两枚平安符,还有【薇色】的两张小粉红以及【宙小眉】亲的小粉红! 加更神马的,最近真的无能啊~团子今天去实验室差点就被扔出来了!(幸亏导师有事没来,窃笑)等周末偶争取多写点给亲们! 推荐好友幽非芽的异能古言――《夺庶》,穿越为庶女,原主魂魄竟然还在?二魂一舍也太郁闷了!坚决换宿体!夺庶?夺宿! 第二百六十三章:克星由来(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嬷嬷慈祥沙哑的声线在耳旁回荡,光影中,娇俏的少女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昏黄的人影,渐渐露出灿烂的笑容。 与此同时,远处的天际乍起一道闷雷,轰鸣声震慑耳膜,惊的左丹青从梦境中陡然睁开了眼。 抬手,白皙的指尖还牢牢攥着那柄白玉制的梳子,她黛眉轻蹙,起身将梳子放在桌案上,刚想唤人,却听见木门被“吱嘎”一声推开,春枝盯着通红的小脸兴奋的冲了进来。 “什么好事,这么开心?”左丹青侧目看向梳妆台上的铜镜,一时间跟梦境中的场景重叠,莫名的有些恍惚,可是很快,她就整理好了情绪,笑眯眯的打趣春枝。 “好事!大大的好事!”春枝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儿十分可爱,喜悦的走上前拉着左丹青的胳膊道:“是小姐您的嫁衣做好了,二夫人正派人送过来,说让你试试合不合身呢!” 严氏做事就是雷厉风行,几日的功夫就派人将左丹青的嫁衣赶制出来,左丹青闻言莞尔,用指尖点了点的春枝的鼻尖。 “那送东西的人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见云梓领着两个嬷嬷和丫头进门,她们手中的托盘上还摆着不少东西,比如绣着金线大红色的缎面喜服,还有华美雍容的凤冠霞帔。 看清楚了这些东西,左丹青的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自然,她抬眸看向云梓,嘴角一直保留着淡淡的微笑。 “小姐,二夫人吩咐奴才们过来帮您试试衣裳。”站在云梓的身后的老嬷嬷迈了一步向前。娓娓禀明来意。 左丹青自然不会推拒,任由丫鬟嬷嬷们一通忙活,穿戴整齐之后再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梦境和现实交叠。让她情不自禁的摸向自己的脸颊,入手处带着体温柔滑的肌肤告诉她。这不是在梦中。 铜镜中娇俏的容颜也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可是无论嘴角勾起怎样的弧度,都无法做到同梦境中一般灿烂。 ※※ 一道闪电划破乌云,“哐啷!”的巨响,闷雷紧随其后。 卧房中的榻上,颀长的身影被薄薄的帘幕所阻隔,安静的室内可以听到他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以及不时传来的难耐呢喃。 “哗啦”珠帘被撩起,白氏皱眉不安的看了一眼室内,扭头看向的一直坚守在门外的卫岚,担忧的问道: “公子这样有多久了。服了药也不曾好转么?” 闻言,卫岚苦笑的摇了摇头:“有好一阵子了,他一直盼着到现在,哪里还肯服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白氏重重的叹息出声,看着那榻上的人。抖了抖唇,似乎有话要说。 卫岚察觉到她的动作,直接问道:“三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等少主好转,我一定会转达的。” 白氏想了想。只觉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压低声音开口道: “我去问了四妹阿珍,如今可以证实了,陛下当年确实有个胞妹,名为安瑜,只是似乎不过五岁就夭折了。” “不过五岁就夭折了?”卫岚低声咕哝了一遍,抬眸看向白氏又追问道:“那二老爷呢,当初二老爷在昌国府借住过一段时候,怎么后面就莫名其妙的出了事情?” 卫岚口中的二老爷,是靖系的长子安靖立,因为生父当时去了任上,暂时将他留在了颐充,可是谁知道十五岁那年却染上恶疾,莫名其妙的去了。 提到二老爷,白氏苦笑,摇头叹道:“每回提到那位二叔的事情,家里人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摸样,就连奕郎都不愿同我多讲。不过……我也曾追问过,他只说自己也不大清楚,因为公公很忌讳此事,反复叮嘱我切莫再提起,以免惹得长辈们不开心。” 白氏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卫岚也十分无奈,安兴奕是白氏的夫君,自然会替她着想,看来关于靖系当年的一些谜团,短时间内是无法揭开了。 见到卫岚沉默,白氏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的将心中的不满吐了出来: “我并非有指责公子之意,只是……安国府的水如此深,他真的想要将小姐一起拉进来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音调不由自主的提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已经落入了榻上之人的耳中。 卫岚也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心知白氏口中的小姐永远只有那人,也清楚那人在她心中的分量,于是他斟酌好了言辞,才谨慎的回道:“最危险的地方恰恰也是最安全的,更何况少主给过他选择的。” “最安全的?给过她选择?”白氏冷哼一声,抬眼看向榻上的人,幽幽的开口:“白宣欠公子一条命,本不该说这些话,可是……我不觉得他这么做是为小姐好,为的,恐怕只是自己的私心。”说到这里,她陡然转身,向门口急赶了两步又蓦地驻足。 “三夫人还有何事?”卫岚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白宣,语调冷了下来。 白氏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淡淡的回道:“还麻烦岚叔转告公子一声,身子毕竟是本钱,小姐也未必愿意看到他这样糟践自己的。” 言罢,她不再做停留,大步迈出了门槛。 卫岚这才松了一口气,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将白宣的那一番话过滤筛选然后再转述给自家主子的时候,突然,室内渐渐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主子醒了?!卫岚眉心一跳,连忙奔到榻前,入目处,果然见到禅心徐徐睁开了眼。 “您可算是醒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卫岚长期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欣慰的笑容,可是转眼间,他的笑容就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禅心徐徐起身。眸光慵懒散漫的在室内环顾了一周,邪魅的笑道: “这里是哪儿啊?岚叔不准备给我解释解释么?恩?”他的声音因为骨重病故而微微有些沙哑,轻佻的眼神以及漫不经心的语调全都昭示着同一个答案。 他不是禅心。而是司冕! 一时间,卫岚百感交集。 ※※ 暖炉被云梓点燃。春枝忙活着将淡薄的衣裳打包收好,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 “眼看着夏天就要过去了,这几天的雨没完没了,到处都冷的跟冰一样,恁是让人心烦。” 左丹青见她一副小大人的口吻忍俊不禁,半开玩笑的说:“呦喝,没看出来。你这一天天笑的跟朵花似的也会心烦?” 见小姐打趣自己,春枝登时羞红了脸,哀怨的扫了左丹青一眼抱怨道:“小姐您就别笑话奴婢了,奴婢不也是惆怅万一咱们住进了安国府。那宅子漏水可咋办!” 云梓闻言彻底无语,不客气的戳了戳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是榆木做的脑袋吧,安国府家大业大,怎么会让你住漏水的宅子。” 春枝撇了撇嘴。不服气道:“我还不是替咱们小姐着想啊,虽说安国府家大业大,可是淮安候他除了顶着个侯爷的名头还有什么,就看着外头的谣言,我就觉得他在府里头未必受人尊……哎呦!”话还没有说完。云梓就一记暴力敲了过来,春枝顿时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云梓,先别动手。”左丹青知道云梓是不想让自己听这些话,于是连忙喝止。 “小姐,要我看这丫头不能带过去了,到了安家还这样乱说话还了得。”云梓冷冷的扫向春枝,让她猛的打了个哆嗦。 闻言,左丹青缄默,春枝如今跟她们相处的久了,了解了她们的脾性之后,言行举止比以往要大胆恣意了许多,真心相待不是坏事,可是云梓说的也对……若是总是有口无心,也很麻烦。 见到左丹青沉默,春枝是真的怕了,赶忙跪倒在地,焦急的解释:“小姐,奴婢不会乱说话的!奴婢刚刚也是听三小姐院子里的人嚼舌头,心里过意不去,才抱怨的,奴婢再也不敢了。” 三小姐院子里的人嚼舌头?听了这句话,左丹青和云梓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什么嚼舌头,你把话说清楚点。”清了清嗓子,左丹青徐徐开口。 春枝抽了抽鼻子,瞪大了眼睛,将就要掉下来的泪珠忍了回去,才战战兢兢的开口:“还不是他们拿侯爷是个丧门星来说事儿,还传当初五房的老爷和夫人死的有多惨,还说什么小姐您的命不够硬,指不定进去两天就给……”说到这里,她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生生将“克死了”三个字吞回了肚子。 听了她这一番话,左丹青是哭笑不得,她的命不够硬?恩……她倒是很想看看,跟禅心相比,谁会是谁的克星。 思及至此,左丹青眸色陡然一凛,抬手在桌案上轻轻敲打几下,柔声问道: “都说淮安候是个丧门星,我今天倒是想知道,他这绰号是如何得来的,还有安家五房那两位,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春枝……你就将你知道的,素素同我讲来。”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平安符以及【苏堇瑟】童鞋的两枚平安符~~(≧▽≦)/~ 推荐小刀郡主的文《冠宠》 简介:绝色女将军重生归来,励志当男人们的克星。 喂喂喂,那个渣男,虐的就是你,别以为你身份高贵,脸蛋好看,我就心软。 还有那个谁,牵个包子卖萌的,这大晚上的,你堵在我家门口算什么。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克星由来(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室内静谧的可怕,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春枝感觉喉咙发烫,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左丹青和云梓探询的目光,她吞了吞口水,终于答道: “小姐,有些事情奴婢也只是听说,若是说的不对,您切莫要怪罪。” 就连春枝这样心直口快的人提起此事都如此小心,看来这安家小侯爷的克星之名……得来的确有几分蹊跷。 思及至此,左丹青和云梓对视一眼,交换了彼此眸中的神色,屏住呼吸,只等着春枝娓娓道来。 “约莫是奴婢五岁那年,还没被将军买到府里头的时候,在乡下老家,有个邻居,据说他们家男人曾在当时的靖国府里头做过短工。”说到此处,春枝倒抽一口冷气,眼睛顿时瞪大,似乎是勾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 “原本做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他们家男人就被抬着送回来了,当时奴婢还小,更是第一次见到死人,直接吓尿了裤子,现在想想,都觉得是噩梦一样。”春枝的语气无限感慨,云梓却面无表情,显然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左丹青看着她们不同的反应,在心底感慨,到底是无昼楼出来的。 “他的死,跟靖国府有关系?”左丹青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直奔主题。 听到她的问话,春枝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又马上摇头,看得云梓微微有些不耐烦,语调冰冷的斥责道: “你倒是说清楚,是有,还是没有?” 春枝抽了抽鼻子,看向云梓的目光充满了委屈,颤声回答:“那会儿奴婢太小了,只听见那些大人说什么是中了邪了。” “中邪了?”左丹青的柳眉蹙得更紧。她并不是说的完全不相信鬼神,只是……好端端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中邪。 “你的意思是。那男人被抬回来时候,还有气儿?”云梓歪着头。微微有些迷惑。 “不,他已经死了,而且表情非常狰狞,村里人请道士来相看,那道士就说这人是中邪死了。” 左丹青立刻嗤之以鼻,撇嘴冷哼道:“那些个所谓精通巫蛊之术的道士不过是为了骗钱罢了,真正的知天命者。又怎么会轻易泄露。” 她说完这句,就见云梓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左丹青的眉心下意识的一跳。 云梓看完她,抖了抖樱唇。徐徐开口:“这些牛鼻子老道的话固然不可信,但类似的传闻我也曾听过。” “啊?云梓姐姐,你也知道?”春枝瞪大了眼睛,看向云梓的目光略带了几分埋怨,似乎是有些不满她之前为何没有开口替自己说话。 将春枝满是怨念的目光彻底忽略。云梓干脆利落的说:“奴婢不比春枝,没有亲身经历,只是听府里头那些做工的人说,淮安候出生的那天,正巧赶上天狗食日。” “天狗食日?”左丹青将这四个字低声重复了一遍。玩味的勾起了唇角:“难怪,光是这天相,就会让人觉得此人不详了。” “不止如此,奴婢还听说这淮安候刚一降世,生母就血崩而死,此为第一不祥,三日之后,又传出灵堂血尸的传闻,此为第二不祥,最可怕的是,凡是那日在灵堂见到血尸之人,全都中邪而死,此为其三!”云梓压低了音调,微微有些沙哑的声线回荡在寂静的卧房中,吓得春枝瑟瑟发抖,惊惧之余,她条件反射的想要去抓云梓的胳膊。 云梓被春枝抓住,脸色非常不好看,顿了顿,才憋出了一句:“奴婢之所以开始没跟小姐讲清楚,主要是因为这些事太神乎其神,令人生疑,奴婢觉得很是不妥,开始只当是那些人故意夸大。”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左丹青肯定了云梓的话,一边点头,一边扫向春枝:“你那位邻居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么?” 春枝果断摇了摇头,肯定的答道:“奴婢那会儿虽然小,却也知道隔壁的王叔身体素来强健,而且胆子向来也大,听家中长辈说他年轻的时候可是做过下苦的。” “下苦?”左丹青挑眉,显然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云梓反应很快,闻言立刻解释道:“小姐可曾听说过支锅?” “恩。”说到支锅,左丹青果断点了点头,当初她跟着轩辕煜死守边城,抵抗辽东军队进犯的时候就知道有些将领喜欢带着士卒“支锅”来凑军饷,说白了,也就是盗墓掘坟这一类缺德的行当。 见左丹青应声,云梓又连忙补充道:“这下苦,就是一锅子里最不需要的技术,纯粹卖力气的人。” 听完这些,左丹青顿时明白了春枝的意思,立刻反问道:“既然身体好,又是做过下苦的人,怎么会这样莫名其妙的去了?” “说的就是啊。”春枝看到左丹青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补充:“当时奴婢这邻居不甘心,还带着家里的两个儿子去靖国府讨公道,您猜怎么着?”春枝一拍大腿,那脸上的神情似哭非笑。 与此同时,云梓却冷冷的扫来一句:“怕是有去无回了吧?” 春枝点头如捣蒜:“没错,自那以后,奴婢就再也没见过那一家子,再后来,奴婢就进了将军府。” “那……淮安候的父亲呢?”左丹青摆弄着手指,好整以暇的继续问道。 “既然说了克父克母,奴婢以为,怕是也被他给……”春枝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梓一记眼刀扫来,登时噤声。 “这便是其四,据说淮安候的父亲,在见了新生儿以后,便得了癔症,而后疯疯癫癫的去了。”云梓解释完这些,又补充说:“此外,灵堂血尸事件之后,靖国府的婢仆就被处理掉了一大波,有人说是老淮安候疯了之后大开杀戒。还有一种说法更是离奇,说那些见了初生婴儿的都魔怔了,于是……自相残杀。” 谣言果然是越说越离谱。左丹青摆了摆手,示意云梓自己已经听清。末了感慨的叹道:“没想到他这个克星的由来,后头竟然藏着这么些个故事。” “小姐……”见到左丹青面不改色,春枝还是隐隐的忍不住担忧:“您真的不怕么?到时候,咱们一大群人,可是都要入住在那儿,” 每每想到此事,春枝就忍不住浑身打哆嗦。左丹青看了看她惊弓之鸟似的摸样,干脆提议道;“你若是不喜欢,就留在冉府,反正将军已经将你的卖身契交给了我。你的去留,我可全权处置。” 听到这里,春枝连哭都忘了,赶忙匆匆抹掉眼泪,立刻跪倒在地给左丹青磕头的。 “小姐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小姐您不要丢下奴婢……”她的声音凄厉沙哑,将左丹青着实吓了一跳,碍着不想让再多的人听见自己院落中的动静,左丹青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我不会丢下你的,你莫要如此激动。”她边说边伸手拉了春枝一把。示意她起来,云梓在旁边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一言不发。 得了承诺,春枝终于安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解释:“奴婢也是为了小姐您好,三姑娘她们那儿的话不好听却也应当挑拣着听一听……” 左丹青敏锐的抬头,盯着她,似笑非笑的开口:“哦?挑拣着听一听,此话怎讲?春枝你还是说的明白些,我也多做准备才是。” 听她这口气,似乎有被自己说动,春枝眼前一亮,欧克解释道:“小姐,奴婢说这些可是都为了您好,既然嫁过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可更改,那咱们不如……带些辟邪的东西过去,有倒是说,有备无患呐!” 有备无患?好一个有备无患,得知了春枝的建议,左丹青只差狂笑出声了。 她面不改色,静静的听完了春枝的话,顺水推舟的问道:“辟邪的东西?这倒是不错,不过依你之见,应当带什么过去比较好?” “这个……”春枝支支吾吾一时半会儿的也答不上来,只好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奴婢对这个也不是很清楚,不如咱们去请来道长问问?”言罢,她立刻想到左丹青对那些牛鼻子老道的评论,马上改口: “要是小姐不信那些人,去庙里求个平安符什么的,也是极好的。” “行了!”云梓冷冷的说出这两个字,毫不留情的将春枝打断,“婚期将至,琐事就够小姐忙活的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管这些巫蛊之术,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被云梓斥责过后,春枝便像霜打了的茄子,立刻蔫儿了下来,看着左丹青惭愧的低下了头,嘴里嗫嚅道:“小姐,奴婢都是为了您好……”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左丹青起身,走向春枝,指尖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示意跪着的她起身,云梓见状撇过了头,掩掉眸中异样的情绪。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左丹青笑吟吟的说着,不看云梓,而是拉起春枝的手,热络道:“我觉得既然安国府如此凶险,咱们的确应当做个万全的准备,约莫我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将军他是会应允的。” 春枝顿时抬起头,心中惊喜的想,小姐她答应了!却因为太过兴奋,完全忽略了左丹青眸底一闪而逝的寒芒。 p: 感谢老相好flor889的平安符以及苏堇瑟童鞋的两枚平安符~ 女主也要去求平安符喽~奸笑!又发晚了qaq,对不住! 推荐梦夫人新书《悠然农家女》:携图书馆穿越北宋,领略宋朝百姓生活。 第二百六十五章:平安香囊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湛蓝的天际找不见一丝云彩的痕迹。 左丹青带着面幕,迈出冉府的大门,身后跟着云梓和春枝,三个人依着次序上了马车。 车夫潇洒的扬起马鞭,又轻轻落下,感受到身下的微微颠簸,她们的马车渐行渐远。 车厢中,春枝难掩兴奋,膜拜的对着左丹青竖起大拇指:“小姐,真有你的,这么快就说服将军放咱们出来了。” 旁边的云梓闻言,眼皮也不抬一下,干脆利落的浇了一盆冷水:“如今在外头,不比在家,少说为妙。” 春枝吐了吐舌头,又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缩到了角落,左丹青看了一眼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摸样,并未做声。 穿过颐充城繁华热闹的街道,周遭的景物渐渐变得萧条,到了正午,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座古寺的外面。 可是谁知还不等左丹青等人从车上下来,就听到外面传来车夫同寺中小沙弥的交谈之声: “你说什么?今日寺门不开?”车夫郁闷的甩着马鞭,睁圆了眼睛不满的瞪着小沙弥。 “家师七日前圆寂,本寺闭门三月,还请这位施主理解,南无阿弥陀佛。”小沙弥似乎被车夫凶神恶煞的摸样吓着了,连忙恭敬的行了一个佛礼,而后便逃也似的走了。 坐在车厢中的左丹青听清楚了那二人对话,颇为扫兴的叹息出声:“可惜了,还真是不凑巧。”虽说这颐充城中寺庙不少,但是最为灵验的,口碑也最好的非这间凌云寺莫属。 见自家主子如此失落,春枝和云梓都有心有不忍,奈何又听到车夫同附近居住的百姓询问其他寺庙。却被告知最近的一所距离此地也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 原本来此都浪费了不少时间,若是再去别地,更是难保今日按时回到将军府。车夫心里忐忑,不敢做主。只好硬着头皮来寻求左丹青的意见。 “既然如此,那咱们今日便回去吧。”左丹青思忖片刻,终是无奈的妥协。 “可是咱们好容易来到这儿的呢!”春枝闻言立刻反驳,看向左丹青的眸光满是关切:“小姐,就这么回去,也太可惜了吧。” “哦?”左丹青挑了挑眉,干脆利落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凌云寺闭门谢客,我们也不能硬闯扰了逝者清静不是。” “当然不能硬闯,”春枝立刻摇头,眼前突然一亮。旋即激动的说道:“奴婢听院子里的嬷嬷们说过,这凌云寺附近有一处水月庵,也是敬香拜佛求得平安的好去处。” “水月庵?”左丹青勾起唇角,玩味的笑了笑:“你确定?” “呃……奴婢也是听嬷嬷们说的,未曾到过。不如小姐让祥叔去打听打听吧。”春枝口中的祥叔,说的便是赶车的车夫,左丹青听了点了点头,却还不等开口询问,就听见祥叔在外面喊道: “春枝姑娘说的水月庵。我是知道的,只是听说那庙里的两个老尼姑懒得很,我家婆娘曾经去过一次,据说佛像和香案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也从不见她们好好打理……” 听了祥叔的话,春枝的表情顿时一窘,红着脸狼狈的低下了头。 云梓见状就顺水推舟的提议:“既然那水月庵的尼姑如此惫懒,恐怕求来的平安符也不会怎么灵验,咱们今日还是先回吧。”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许久没有答话,漆黑的双眸看向窗外,正午的日头明媚的刺目,很快便在她的眼前花成一片。 “若是就这样回去的话……恐怕大婚之前,将军不会再放我出来了。”良久,左丹青才幽幽叹息出声,听的云梓心中很不是滋味。 春枝恰巧抬头,将左丹青黯然神伤的摸样映入眼中,于是要劝说的念头也冒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小姐,既然来都来了,管他灵验不灵验,总归试试,也不白来一趟不是?咱们去拜佛,只为求个心安。” 将春枝的表情收入眼底,左丹青暗自冷笑,既然这丫头如此迫切的想让她去,自个儿若不遂了她的心愿,岂不是太不识趣了点? 思及至此,左丹青不顾云梓警告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按照春枝的意思,咱们去水月庵看看吧。” 祥叔见主子执意要去,也不好忤逆,于是扬起马鞭,向着水月庵的方向行进。 果然如春枝所说,这水月庵距离凌云寺不远,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很快,她们就瞧见了通往庵堂的石桥,还有河岸边的静静矗立的四角凉亭。 凉亭和庵堂中间隔着一颗枝干巨大的岑天古树,茂密枝叶半掩住水月庵的牌匾,遥遥望去,只觉颇为寂静清幽。 祥叔将马车停靠在一边,左丹青三人从车厢中出来,移步走向石桥,正午的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春枝边走边忍不住抱怨这总是变脸的天气。 “前几日还是大雨滂沱的,现在可倒好,热的让人恨不得跳进水里才痛快!” 左丹青闻言顿时忍俊不禁,笑眯眯的调侃道:“这水看起来的确清凉的很,要不我同云梓去水月庵敬香,你就留在这外头浮水算了。” 春枝嘟起嘴吧,腼腆的开口:“小姐您就莫要打趣奴婢了,浮水什么的,奴婢哪里会,就算下了水,也是有去无回。” “那你还嚷嚷,小心我听的烦了,直接叫云梓给你丢下去。”左丹青巧笑嫣然,那摸样和平日里没有半点不同,春枝更加不怀疑她已经起了戒心,故而还大胆的说:“小姐,咱们下水随不行,但若是想要吃这河里的新鲜货却是容易的。” “河里的新鲜货?那是什么?”左丹青看着荡漾着粼粼波光的水面,故意反问。 “别的不说,奴婢听闻这水月庵不远处有户农家,他们家的鳗鱼做的相当不错。”春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一脸馋猫相。 “啧啧……你给我们折腾过来,敢情是为了鳗鱼?”左丹青嗔怒的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春枝抽了抽鼻子,嗫嚅的应道:“奴婢……奴婢这不也是给您提个建议嘛,院子里的嬷嬷给她家的鳗鱼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言罢,她还狠命的吞了吞口水,显然对此充满了期待。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左丹青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春枝的脑门,终于妥协。 “等咱们去庵堂里求了平安符,就去你说的那户人家瞧瞧吧。” 云梓见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左丹青递来的一个眼神制止,于是到了嘴边的反驳又吞了回去。 水月庵不比凌云寺气派,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穿过门厅,就能看到供奉的佛像。 左丹青带着春枝和云梓二人的一同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默念。 将她们引进来的老尼姑恭敬的立在一旁,打量着左丹青的衣着,心中暗喜,怕是今日又能收到不少的香火钱。 左丹青也的确没让她失望,出手甚是大方,沉甸甸的银锭让这老尼姑的嘴巴没差点笑歪了。只是云梓给了那尼姑香火钱之后,压低声音在左丹青的耳旁抱怨道:“祥叔说的的确没错,这水月庵的老尼姑是真懒,奴婢瞧她那袖口黑的都快发亮了!” “扑哧……”左丹青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只等着收了平安香囊便带着她们离开。 幸好,那尼姑虽懒,香囊却绣的十分精巧,布料也干净整洁,乍一看去红彤彤的十分赏心悦目,不仅如此,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左丹青在手中把玩,凑到鼻子地下轻轻嗅了几下,疑惑的看向那老尼姑,开口问道:“这是什么香料?闻起来还挺不错的。” “嘿嘿,姑娘喜欢就好,都是我那小徒弟从山里头采来的香草,很多贫尼也不知晓它的名字,这附近很多乡亲都来我们庵堂李求过,姑娘尽管放心佩戴。” 闻言,左丹青点了点头,又客套了几句,方才带着云梓和春枝告辞。 一出水月庵,春枝就立刻指挥着祥叔向着那户专做鳗鱼的农家赶去,云梓静坐不言,只是拿着左丹青刚求来的平安香囊反复把玩。 将云梓的动作收入眼底,左丹青没有吭声,心知她是对这水月庵中的尼姑并不放心,只不过……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左丹青在心底冷笑。 她在宫中浸淫多年,真的会不知晓是何香味?若是没有猜错,恐怕在那香囊里面装着的,正是苍耳子! 苍耳有毒,果实为最,但若这苍耳子只用作香料倒也无妨,事到如今,左丹青弄不清楚这想囊中放着的苍耳子到底是偶然,还是说别人精心设计的必然? 而春枝,在这中间到底又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左丹青沉吟,默然望向车窗之外,看着水面上的粼粼波光渐渐出神,直到耳边传来云梓的呼唤,才从游离的思绪中解脱出来。 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空气中飘来的淡淡香味,全都昭示着,前方,就是她们此行的目的地。 ps: 感谢【苏堇瑟】童鞋的两枚平安符~~(≧▽≦)/~ 晚上室友说她的新出生的小侄子名叫——张登杰才,团子听完整个喷了,室友怒吼:这完全不顾小孩子的感受啊!完全不顾! 第二百六十六章:阳毒之症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循着诱人的香味,左丹青等人终于找到了那户农家,远远望去,便能看到院门上挂着的幌子,上面的印着一个大大的“鱼”字。 “应该就是这儿了。”春枝见状顿时喜笑颜开,疾走两步凑到左丹青身旁,跟她一同迈入门坎。 只见方正古朴的小院里,支起了两三个简陋的棚子,下面摆着石桌和木凳,专门供游人落座。 听到门口的响动,院子里原本在玩耍的孩童顿时兴高采烈的围了上来,大一点的忙着招呼客人,小的则跑进屋子,通知灶台后头正忙碌的大人。 被那清秀的孩童领着,左丹青找到一个石桌坐下,目光散漫的看向四周,将院中风景全部收入眼底。 在她们旁边的石桌旁,还围坐着四五个官爷,看衣着,就知道是在这镇上衙门中当差的捕快。 左丹青这时又扭头看向春枝,发现她半点也不惊慌,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云梓似乎也很惊异居然还有官差在场,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必再提心吊胆,为小姐的安慰担忧。 三个人各怀心思,静坐在桌旁,等待店家来招呼。 谁承想,负责点菜的仍旧是那个引她们进门的孩童,小家伙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摸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机灵的紧,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眯眯的问道: “几位客官想怎么吃,什么口味的,清蒸还是红烧,糖醋还是麻辣?”童子脆生生的嗓音说起话来半点都不含糊,非常招人喜欢。 “这……”春枝被这小孩问住,目光连忙扫向左丹青,眸光满是探寻。 刻意忽略掉她的视线。左丹青玩味的勾了勾唇角,带着恶作剧般的念头,戏谑的问道:“你这小东西。我们还没说要吃什么,怎么就先问上做法和口味了。” 小童子也不露怯。而是拍了拍胸脯,理直气壮的回敬道: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院外头只挂了一个幌子,那边是有啥吃啥的意思,甭管您花多高的价钱,别的都没,不过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鳗鱼还新鲜着呢!”言毕。还冲着左丹青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被这童子一副小大人的摸样逗乐,左丹青点了点头,颐充城里的店铺挂几个幌子又分别是什么说法,她还是有所耳闻的。一个是有啥吃啥,两个则是有啥做啥,三个是吃啥有啥,至于挂四个幌子的,那是大饭庄。想啥吃啥。 照此看来,此处也经营已久,不像是别人刻意设下的圈套。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眼神凌厉的扫向春枝,心中开始疑惑她将自己引来此处到底所为何意。 “客官。您准备怎么个吃法?”童子见她半天不答话,不由得失去了耐性,憋不住又问了一句。 闻言,左丹青将目光从春枝的身上移开,似笑非笑的说:“你们这儿最拿手的做法是什么?” “这个……”童子抽了抽鼻子,又挠了挠头,一副说不清楚的样子,小脸憋得通红。 见状,左丹青也不打算难为他,随口说说了一个清蒸,便放他离去了。 在她们默默等待的时候,旁边的桌子总是若有若无的飘来阵阵菜香,左丹青闻起来,也不由得感觉愈发饥饿,春枝更是夸张,只差没有当场将口水流下来了。 云梓见她这一脸馋相,又十分没出息的样子,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刚想出声提醒,就听到邻桌几位官差的交谈声渐渐传来。 其中看起来年纪最长的捕快押下一口鱼汤,意犹未尽的砸吧了几下,徐徐开口道: “果然是人间美味,名不虚传。” 另一位立刻接道:“是啊是啊,不枉我们折腾了这么远,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里虽然难找,但也没白来,要我看,咱们这一趟,来的值!” “虽说如此,但我看咱们还是悠着点,上回那个案子,那个死者不就是因为吃了这个而中招了么。”说话的人讲到这里,伸向前方夹菜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渐渐慢了下来。 “怕什么!我们又没有那么倒霉,再说了,平日里来着鱼庄吃过的人海了去了,也没见他们出什么问题。”男子的嗓门非常洪亮,更是对自己同伴的谨小慎微嗤之以鼻。 那年纪最长的捕快闻言立刻重重的咳嗽两声,警告似的瞟了他们一眼,然后捋了捋呼吸,郑重其事的开口: “话不能这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衙门里带了这好些年,形形色色的杀人手段我也见了不少,要说这最奇的,还真跟这鳗鱼有不少关系。” “真的假的?快来给咱们讲讲!您当差那会儿,咱们可是还裹着尿布满院子撒泼呢!”听了那老捕快的话,其他几个年轻的顿时来了兴致,一桶吹捧恭维,夸得那老捕快眉开眼笑,清了清嗓子的,不紧不慢的讲道: “说起这事儿,怕是都有二十来年了,那会儿我也才入行,只是给个仵作师父打下手,当时遇上了一具特别骇人的尸首,满身潮红,起满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疹子……”他越说越邪乎,听的那几个年轻的捕快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筷子,嘴里嘟囔: “得了得了,李叔吃饭的时候,咱不讲这个。” 老捕快“啧啧”叹了两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大大的鱼肉放入碗中爽朗的大笑:“哈哈!就是要说的让你们都吃不下去,这些美食都是我的喽!” 几个年轻的捕快见状气得磨牙,都不甘示弱的拿起了筷子,唯有一个年纪最轻的,弱弱的补问了一句: “李叔,那后来呢?那人当真是因为吃了鳗鱼而死?” “砰!”老捕快拿着筷子不客气的敲上他的脑袋,冷哼道:“你这瓜娃子,当然不可能因为吃了一顿鳗鱼就死了,”说到这里,老捕快眯起了眼睛,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左丹青专心致志的听着。连那小童子端了饭菜上来也未曾注意到,云梓见状也不打扰,而是在一旁默默的替她将饭盛上。 那老捕快还在滔滔不绝:“想当初那个仵作师父。真的有两把刷子,很快就验明那个死者体内素有阳毒。她那一身疹子,也是阴毒发作的征兆,而她发作的诱因,恐怕就跟着鳗鱼有关的……” 后面那老捕快又说了些什么,左丹青完全的将其忽略,脑海里只是不断盘旋着“阳毒”这两个大字。 “阳毒之为,病面赤斑斑如锦纹。”这句话左丹青曾在一本医术上见到过。当初的长子翎羽生了天花,她阅遍医书典籍,都没能找到有效的救治方法,反而是阴差阳错的。因此见到一段关于阴阳之毒的记载。 这边左丹青想的入神,那边春枝终于按捺不住,轻轻戳了戳左丹青的胳膊,示意她回神: “小姐,您再不动筷子。一会儿都凉了,凉了味道可就不好了。”春枝边说,还边笑眯眯的替左丹青的夹了一大块鱼肉,却还不等放入碗中,就被云梓拦了下来。 “莫要打扰小姐。”云梓凌厉的眼神扫来。春枝尴尬的吐了吐舌头,顿时噤了声。 左丹青终于拿起筷子,微微一笑,对她们招呼道:“一块儿吃吧,如今是在外头,不必顾忌那些虚礼。” 春枝闻言立刻狗腿的点了点头,捧着碗傻兮兮的笑了笑,然后敞开肚皮吃了起来。 见她吃的香甜,左丹青眯了眯眼睛,也挑拣了一块放入口中,果然味道十分鲜美,只是她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春枝歪着头,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小姐,不合胃口?” 左丹青果断摇了摇头,颇有深意的看了春枝一眼,幽幽叹息道: “这不是普通的河鳗,而是白鳝吧?” 拿着筷子的手果断一僵,春枝抬眸,立刻膜拜的对左丹青道:“小姐果然见多识广,奴婢愚钝,吃不出这其中的差别。” 谁知云梓嗤笑一声,伸手猛的捏住春枝的手腕,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开口: “春枝,你想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么?那我便告诉你,这白鳝要比普通河鳗名贵许多的,更是生在江河入海口,你说说……这差别大不大?” 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春枝窘迫的笑了笑:“果然是跟在小姐身边的人,云梓姐姐也厉害得很。” 在她们言语间的功夫,隔壁桌的人已经撤席离去,偌大的院落中便只剩下她们三人,左丹青瞄了一眼还在门外玩耍的两个童子,清了清嗓子,冷哼: “春枝,枉费我对你一番苦心,事到如今,你都不打算坦诚相待么?” 抬眸,正对上左丹青审视的目光,春枝的心“咯噔”一沉,不好的预感霎时袭上心头。 左丹青见她面色多了几分犹豫,连忙趁热打铁,循序渐进的诱导道: “你扪心自问,自从你进了我的院子,我待你不薄的,更没有因为冬梅的诬陷而怪罪于你,即便这样?你都不打算对我说出实情么?”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敲打在春枝的心上,让她心如刀割般的难受。 就在春枝进退两难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巴掌声,左丹青猛的抬眸看向声源处,只见一袭绯衣,俊美绝伦的男子正面带微笑的倚靠在门边,见到左丹青目光扫向自己,还悠然自得的吹了声口哨,待他双手垂下的同时,牵动了松垮的衣领,只见白皙分明的锁骨上,那朵烨火红莲正开的热烈…… ps: 这里的阳毒也是我们现在说的红斑狼疮,团子身边有认识一个得此病的盆友,当时我们军训的时候她就不能过多日晒,饮食也多有忌讳,鳗鱼配桔子也容易导致发病。这里祝福她能多有好转。 第二百六十七章 女帝之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清风徐过,撩拨起男子如墨的发丝,他灿若星辰的眸子半眯着,凝视着左丹青似笑非笑的开口: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霎时,左丹青百感交集,这样复杂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原本的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变成: “春枝是你的人?” 渐渐走近的脚步一顿,司冕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神情顿时染上了几分哀伤。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了么?” 左丹青勾起唇角,苦涩的笑了笑,旋即起身,走向禅心的方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开口:“有,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侯爷,只是不知道,您肯不肯说。” 言毕,她走向司冕所在的方向,却在此时,石桌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裙摆,感觉到自己被拉住,左丹青立刻侧目,视野里的浮现的是云梓严肃的脸,此时此刻,她正神色凝重的对着自己摇头,满目警告。 左丹青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云梓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然后才轻轻拨开云梓拉着自己裙摆的手,大步走到司冕面前站定,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遍,压低声音郑重的问道: “你到底是谁?” 见左丹青质疑自己的身份,司冕脸上哀伤的神色更甚,他伸出手的,似乎想要去碰触眼前这近在咫尺的容颜,却不知道为何,只感觉整个手臂有千斤之重。 没有得到回应,左丹青自嘲的笑了笑,眯起眼睛扫向四周的,忍不住给感慨:“为了让我上钩,淮安候好手段。” 听到她称呼自己为“淮安候”司冕先是一怔,旋即幽幽的叹息出声。无奈的开口道:“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你识破了,本想让你尝尝鲜,谁知反而弄巧成拙,唉……早知道我就让他们准备的普通的河鳗,咳咳……”话说了一半,他难受的拧紧了眉头,将想要咳嗽的冲动生生压了下去。 “幸亏你出现的及时,否则……春枝我绝不会留。”左丹青可以忽略了他的小动作,冷冷的嗤笑一声开口道:“生饮白鳝的血液会中毒。所以起初……我还以为的是有人想要加害于我。” 其实那道菜端上来的时候。左丹青便已经察觉到不对。后来见春枝的吃的如此开心,戒心便也渐渐房放下,而后又品尝了它的口感,左丹青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她没想到这幕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禅心,哦不,就现在而言,他或许是司冕。 手指渐渐收紧聚拢成拳,左丹青却反而顿觉无力,事到如今,她很难解释自己对司冕到底怀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跟对禅心的爱恨交织不同,司冕于她而言。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愧疚。 她无法想象,那一句“许久不见”的背后,到底包含了些什么,又或者说,这四年来。他都生活在黑暗中,从不见天日? 前世她接触过这样具有两重个性的人,故而在她的认知里,是将他们当做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来看待。 望着渐渐陷入深思的左丹青,司冕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薄唇轻启,用微微有些沙哑的声线开口道:“你应该相信,我从不打算害你。” 闻言,左丹青猛的抬起头的,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淮安候不打算跟我解释清楚么?让我嫁入安家,是你同冉将军早就商量好的吧?” 这些话她很早就想问了,可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禅心的时候,她都说不出口,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永远也猜不透那个男人说的是否是真话。 司冕显然没有料到左丹青会突然提起这个,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才认真的回答:“我不知道。有很多事情,我根本不记得,至于我今天找到你,不仅仅是为了私心,还有就是……我想要求得你的帮助。” “我?”左丹青伸手指了指自己,疑惑的又补充了一句:“你确定?” “恩。”司冕郑重的点了点头的,目光扫向站在左丹青伸手满是戒备的云梓,低声问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左丹青正在犹豫,就见云梓突然挡在她的身前,冷冷的对司冕开口:“你想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云梓……”左丹青伸手拍了拍云梓的肩膀,继续道:“你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可是!”云梓皱眉,侧身到左丹青耳旁低语:“小姐,奴婢总觉得他不是淮安候。” 虽然长得一摸一样,但难保不会是顶着别人的面皮,这人给自己的感觉,跟淮安候完全不同,故而云梓才会默默心惊。 面对云梓这样的问题,左丹青只觉无法解答,终于她叹了一口气,对着司冕开口:“侯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司冕纵使不悦,却也无可奈何,他递给春枝一个眼神,春枝见状立刻起身去将院门关好,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那两个正在玩耍的童子的睡穴。 她居然会武功?云梓眉心一跳,自己竟从未察觉! 左丹青也将春枝的动作收入眼底,目光审视的看向她,使得春枝羞愧的低下了头,抱着那两个孩子进了茅屋。 这回院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司冕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我想要你帮我,一起查明女帝的身份!” “什么?”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司冕敛眸,遮挡了的眼中的神情,手指不由自主的蜷起,轻轻在掌心摩挲。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左丹青脑子飞速的转了几转,才谨慎的开口说:“你是说,如今的陛下。并不是安国府靖系的大小姐安瑜?” 见左丹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司冕竖起拇指,看着同样在震惊中的云梓道:“这回,你可以回避了么?” 云梓闻言脸色一僵,冷冷的一记眼刀扫向司冕,最终妥协,转身进了茅屋。 待到云梓关上了门,左丹青玩味的笑了笑,对着禅心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没有别的选择。”说打了这里,司冕狡黠的一笑。对着左丹青眨了眨眼睛:“你要嫁入安家。成为我的妻子。” “既然你不是他。为什么还会记得这么清楚?”左丹青警惕的看向他,眸光满是探究。 “是岚叔告诉我的。”司冕的眼神变得有几分迷离,“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必须要查清楚。而且……我想此事也跟消失的帝师有关。” 果不其然,提到了南蚀的名字,左丹青立刻抬起了头,恶狠狠的说:“你知道南蚀的下落?” “不,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安家的人,或许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左丹青的脸上露出几分茫然,她在无昼楼收服了颐南十四恶,也就是杜七季九那群人以后。曾花了很大的代价去调查南蚀的身份,却一无所获,如今听到司冕提起了安家和南蚀的关系,更让她不得不起了疑心。 谁承想,她问完了这一句话。只感觉到眼前一阵清风拂过,紧接着,那人就站定在自己的身后,左丹青刚要回头却被却被一只凉凉的手搂住了腰部,脚下顿时一轻,原来是司冕抱着她运动轻功,瞬间翻过了墙头。 “你要做什么?!”左丹青顿时急了,袖中的银针转瞬握在了掌心,在无昼楼四年,她虽习武太晚,却也学了不少保身的法子,所以才会放心的带着云梓来看春枝到底藏了哪些猫腻。 那银针上淬了剧毒,只要一下,这人便再也不会嚣张下去,可是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左丹青犹豫了。 司冕不知道她的挣扎,看了一眼身后,孩子气的笑了起来。 “终于摆脱你那个冷冰冰的侍卫了,她这人……可真是比白宣要难缠的多。” 提到白宣,左丹青眉心猛的一跳,连忙问道:“白宣嫁入安家,是你安排的?” 司冕摊了摊手,表情无辜的紧。 “你知道的,是那人做的,跟我没有关系,这四年来,我从未出现过。”说到这里,司冕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左丹青眉头紧锁,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于是乎,两个人相视无言,良久,还是左丹青率先打破了沉默,郑重其事的问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你要我帮你调查女帝的身份,那我是否能先问清楚你目前掌握到的情况?” 司冕思忖片刻,幽幽的叹了一声道:“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言外之意……就是有很多事情要去问禅心了?左丹青苦笑,眯起眼睛打量他清俊的面容,眼底划过一道精光。 “好,那你先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你和禅心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 司冕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犹如遭到了雷击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十分痛苦,他紧咬牙关,吃力的挤出了一句: “你确定……要知道?” 毫不犹豫的点头,与此同时,左丹青悄悄将掌中的银针收回了袖子里。 ps: 再次感谢宝贝儿的打赏!不大意的狠狠么一个!╭(╯3╰)╮ 顺便还要谢谢每天默默为本文丢推荐票的娃儿们!团子最近过的很苦逼,各种事情找上门,我们学院有个坑爹的政策,有个科研论文的学分我不够,现在严重怀疑自己能毕得了业不,还有坑爹的毕设,我的题目是方程式赛车焊装平台的夹具……神呐这种原创题目度娘都拯救不了我!还剩一个多月,团子要咬牙忍住不断更,碎碎念这么多,纯粹是想谢谢一直在支持我的亲们,因为有你们所以不管每天做什么,团子都会咬牙在九点之前留出码字的时间,最近裸奔,看到打赏的宝贝儿还有默默丢票的同学就觉得特别暖心,谢谢!我真的非常爱你们! 第二百六十八章:残酷真相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哐啷!”木门被一脚踹开,云梓旋风似的冲了出来,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绯衣男子抱着左丹青消失在院墙之外。 春枝也赶紧追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抓云梓的肩膀,不肯放她离去。 “你做什么?”云梓侧目,平日里静然无波的眸子如今已是杀气汹涌。 春枝心头一凛,抓着云梓的动作却没有松开,她深吸一口气,耐心的解释道:“少主不会把小姐怎么样的,云梓姐姐还请稍安勿躁。” 谁知道,云梓并不领情,而是毫不犹豫的挥拳,直冲春枝的门面。 她的动作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春枝根本来来不及反应,转眼的功夫,就被她狠狠的捏住了下颔。 “你到底是谁?”云梓眯起眼睛,目光审视着春枝的脸蛋,手指下摸着的肌肤白皙光滑,并不似易容的面具,可是……春枝是将军亲手挑选出来的,难道说…… 就在云梓胡思乱想的时候,春枝则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朱唇轻启,声音再不似平日里那般清脆。 “阿梓,你这是何必呢。” 如此熟悉的称呼,使得云梓整个人都忍不住浑身颤抖,捏着春枝下颔的手被另一双手抓住,紧接着,就见眼前之人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师兄……”云梓呢喃出那个藏在心底依旧的称呼,眼中的煞气终于渐渐消弭。 与此同时,密林里,左丹青平静的看着司冕,等待他将那些埋藏于心底的秘密全部倾吐出来。 “我曾经告诉过你,元宜公主是我的母亲。”司冕吐字无比清晰,每一句话都犹如烙印般,轻轻烫在左丹青的心底。 “在我十岁那年。她为了复仇,故意将我送去了朔北。” “等一下!”左丹青眉心一跳,突然出声将禅心打断:“你十岁那年?那岂不是十年前?元宜公主……不应该在你出声的那天就殉葬万梅园了么?” 闻言。司冕苦涩的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左丹青的脑门:“那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父亲遭奸人陷害葬身火场,留下她一个异国公主自身难保,所以当时她诈死,逃去了舅舅曾驻扎过的凤栾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轩辕帝洗血凤栾城以后,便再也没有关注过那边的动静。至于我。则在动乱中被父亲的旧部所救,送到了无昼楼。” 凤栾城?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左丹青不悦的撇开了脸,不为别的。正是此处是她发现禅心的意图,使得二人产生隔阂的开始。 “那元宜公主她现在身在何处?”左丹青想了想,抢在司冕下一句话出口之前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苦涩的笑容更甚,司冕眼中划过一丝哀伤,眉宇间笼罩的轻愁愈发的难以消散。 “不知道?”起初左丹青的表情还全是惊讶。但见到司冕写满哀恸的眸光,惊讶的神色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心悸。就她前世的认知而言,像禅心和司冕这种双重人格的状态,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所以所以才会导致如今的情况。 在左丹青胡思乱想的时候,司冕终于再次开口: “是,不止是我不知道,他也并不清楚,岚叔告诉我,我们四年前回到南擎,却再也没有见到母妃。”说到此处,司冕的神色更加凝重:“思来想去,我都觉得这件事情同安家脱不了干系。” “那你如今为什么又要留在安家……而且还继承了淮安候的爵位?”左丹青一针见血,果然见到司冕的眸光黯淡下来。 “如是我说,真正的女帝安瑜同元宜公主十分要好,你相信么?”司冕玩味的笑了笑,意料之中的看到左丹青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然后不紧不慢的继续道: “七岁那年,是我在无昼楼第一次见到安姨。”司冕边说边渐渐眯起了眼睛,表情异乎寻常的安详,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左丹青不忍将他打断,凝神屏息,静静的聆听着。 “那时她出现,是为了阻止母亲将我送到朔北,只可惜……三年之后,母亲到底还是不死心。” “她为什么要非要送你去朔北?是为了避祸,还是……”终于忍不住,左丹青问出了声,也是在同时,她感觉到冰凉的指尖握住了她的手,贪婪的汲取着她掌心的温度。 “避祸?呵呵……”司冕苦笑出声,“她对轩辕帝恨之入骨,送我过去,不过是想要我替她报仇罢了。 左丹青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没想到姚妃与季太后的恩怨不仅祸连了她们的儿女,甚至连孙辈都不放过。 “我明白了,所以你当初才会那么做。”想到当初禅心对自己坦白的那些事情,左丹青终于将整条线梳理出来。 “不,不是我。”司冕脸上划过一抹受伤的神情,突然攥紧了左丹青的手掌,雪白的牙齿在薄唇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齿痕。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和禅心会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么?好,我告诉你,当初在无昼楼,我每天都要接受各种残酷的训练,母妃只有在每年的中秋才回来看我一次,可是不论我表现的有多好,她却永远都对我失望,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能做的比我更好。” “嘶!”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经过居然是这个样子,司冕握着她的手越收越紧,将她的手腕都嘞出了一圈淤青。 她侧目,看着司冕垂眸,努力将头倚靠入自己的肩窝,脸上的神情落寞哀伤至极,仿佛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的,茫然的游走在黑暗中,无论如何都看不见黎明的曙光,越是看不到,他就越害怕。逃避似的将自己藏在永不见天日的角落。 在那一刹那,她似乎感觉到心底某处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疼了一下。 身后。司冕徐徐抬起了头,继续开口。气息撩拨在左丹青的耳根处,那炙热的温度,让她感觉异乎寻常的真实。 “师父也罢,岚叔也罢,还有母妃,他们似乎都更喜欢他,至于我……只是个多余的。”说到这里。司冕突然板过左丹青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 “在朔北的时候,那个老东西因为我和母妃长得相像。将我关在他的寝宫里,若非是他,我可能永远也逃不出来。”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左丹青的眉心皱的更紧。那些话像是雷鸣般炸响在她的耳边,在耳膜内阵阵嗡鸣。 司冕的脸色苍白到透明,左丹青终于忍不住摸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冷的温度一直寒到心底,她听到自己颤声的开口:“轩辕帝……他知道了你的身份?” 闻言。司冕狂笑出声,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晶莹闪烁:“是啊,那个老东西不仅知道,而且还一直以为我是他的儿子!” “轰隆!”左丹青只觉犹如五雷轰顶,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难怪元宜公主对轩辕帝会恨之入骨,也对,轩辕帝其实是季太后同逍遥王的儿子,跟元宜根本算不上血脉至亲,皇族中的龌龊事从来不少,又何况是轩辕帝那个色胚。 思及至此,左丹青只觉得如鲠在喉,原本想说的话,又全部吞了回去。 “青青……”蓦地,司冕唤了她的名字,灿若星辰的眼眸凝视着她,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兔子。 “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吧?你要嫁给我,成为我的妻,陪我一直走下去的,对吧?”他牵着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神情严肃而虔诚。 左丹青缄默,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楚眸中的神情。 司冕急了,犹如蝶翼般的睫毛猛的抖了几下,抓着左丹青的手瞬时收的更紧,似乎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回答我,青青。” 仍旧是那么好听的声音,左丹青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突然抬眸,粲然一笑反握住司冕的手,郑重的开口。 “你不是多余的。” 她的声音虽然冷清,却仿佛有魔力般让司冕稳定下心神,无数次在黑暗中,他都希望能听到这个声音将自己唤醒,终于……他等到了。 拥抱来的如此突然,左丹青的脸刹那靠入他坚实的胸膛,额头蹭过凌乱的衣领,那么炙热的红色在视野中一闪而过。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初见的场景,他湿着头发半敞着衣襟,笑容邪魅妖冶。 原来这一切都是面具和伪装,左丹青骤然感到眼眶发涩,她不明白,禅心为什么会那么狠心,利用自己,去毁灭司冕的最后希望。 清风徐过,远处突然传来了口哨声,左丹青猛然惊醒,一个念头猛的冲入脑海,让她瞬间止息。 飞速的推开司冕,左丹青轻声道: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至于女帝之事,我会陪你追查到底。” 面对怀中突然失去的温度,司冕不悦的皱起眉,刚想开口挽留,却见左丹青神色凝重的开口,眼底平静无波。 “司冕,我希望你能明白,你需要的,并不是别人的认同,而是你,在这世上,没有人能替代你过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 她说:“阿冕,我不想可怜你。” 言毕,左丹青决绝的转身,毫不留恋的走向远处向着自己招手的云梓。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和【苏堇瑟】亲的打赏,还有【天一言】的小粉红!╭(╯3╰)╮ 第二百六十九章:杨氏之墓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窗外夜莺啼鸣,清脆悦耳,窗内水声潺潺,绵延不绝。 桃红se花瓣四散的浴桶中,左丹青凝神闭目,安静的坐着,任凭温暖的水流顺着她的后背流下,仿佛是梦境中母亲温柔的手,惬意的让人不想醒来。 “小姐……”云梓低沉的声线钻入左丹青的耳膜,使得她不得不徐徐睁开了眼。 “小姐,自那日从水月庵回来,您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大好?”她边说边观察着左丹青的反应,却发现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春枝她怎么样了?”左丹青答非所问,伸手把玩着乌黑的秀发,热腾腾的水汽从木桶中升起,mimeng了她的视野。 云梓闻言只好乖乖的答道:“子楚已经将她送回来了,真是没想到,祥和公主寿宴那天居然给他钻了空子!”说道后面,她的表情微愠,那句胡也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难得见到素来面瘫的云梓有丝毫情绪的bo动,左丹青笑了笑,只觉得云梓这样气鼓鼓的神情竟有几分可爱。 被左丹青玩味的笑容盯得十分不自在,云梓耸了耸肩膀,刚想出声解释,却被左丹青抢白道: “子楚变装功夫真是比以往更厉害了,你们师兄妹倒是很有趣,你身为女子擅长易容成男子,而他却正好相反……”言罢,她更是不厚道的轻笑出声。 云梓无奈,只好道出实情:“师父这人做事向来没有章法,他当时只说师兄骨骼惊奇,适合练习缩骨功法,至于我……师父一直觉得我学不来那些大家闺秀的弱柳扶风,倒不如扮成男子来的利落。” 看着云梓那一副非常认真地mo样,左丹青决心不再逗她,而是话锋一转,突然开口: “你可知道子楚脸上带的到底是什么面具,居然连你都没有发觉。” “这……”云梓眯起了眼睛,想到几日前同子楚交时的那一幕,然后答道:“入手的触感同真人的肌肤别无二致,奴婢猜想……这恐怕,是真的人皮所制。” 恰在此时,一阵yin风顺着半掩的窗子吹入,转瞬吹灭了烛火。 室内一片昏暗,云梓连忙起身去将窗子关好,正当她背对着左丹青的时候,只听见左丹青语调幽然的说: “人皮面具?有意思,只是她们上哪儿找的这么现成的模子。” “小姐有所不知。”云梓关上窗子之后折返,解答了左丹青的疑huo:“春枝在被卖到府上之前,家里还有个孪生妹妹,我想,那张人皮面具,或许就是……”云梓的话没有说完,便皱眉低下了头,左丹青则倒抽一口冷气,惊呼出声: “你口中的人皮面具,难道是说……是真的从死人脸上所剥i下来的?” “没错,师父当初也曾对我们提及换脸之术,只是因为太过缺德,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不准许我们尝试。” “那子楚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做?”左丹青目光灼灼的盯着云梓,面se冷峻的等待她的答案。 “这个……师兄并不肯讲,但是依照云梓的猜测,应当是春枝的妹妹意外死亡,所以他才正好利用了这个机会。” 听到云梓的解释,左丹青点了点头,脑海中回想起司冕几日前对自己说猜测女帝身份的问题,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云梓见状也不好打扰,转身走向卧房的外面打算再为左丹青添些热水,然而当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就突然的传来了阵阵乐声。 这曲调如此熟悉,使得左丹青浑身一震,凝神屏息竖起耳朵聆听着每一个音符。 大半夜的突然响起了乐声,这样的事情在将军府中实在太少见了,云梓也立刻警觉,嘴里还咕哝了一句:“这大半夜的,是谁在弹琵琶?” “不,这不是琵琶。”听到云梓的疑问,左丹青果断开口:“这琴声跟琵琶相比音域更高,音se也要更亮,所以……应当是柳琴才对。” “柳琴?原来如此,那奴婢好想知道是何人在弹了。”云梓恍然大悟,紧接着又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奇怪,这么晚了,二小姐她弹琴做什么。” “二小姐?难道是冉雯思?”左丹青讶然,若非云梓提起,她都快忘了思贤阁里还关着一个冉雯思呢。 “恩,没错,院子里就二小姐喜欢捣鼓这些个乐器,而且奴婢曾听将军夸赞过,二小姐弹得一手好柳琴。”云梓边说边忍不住有些担忧,二小姐的xing子太过yin鸢难测,而且手段还很毒辣,眼看着喜事将近,可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左丹青却无心顾及这些的,整个人都被这婉转动听的曲调所吸引,终于,她开口问向云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啊?小姐,奴婢也并不大精通音律,并不知其名。”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左丹青听了之后还是不免失望,原因不为别,而是这首歌,是当初她陪杨氏在小院中时,杨氏曾哼过的。 “云梓,那你听这曲调,可有几分熟悉?”左丹青从浴桶中起身,四周飞溅起不少水珠。 “小姐,您洗好了?”云梓一愣,连忙拿着帕子和衣服过来,便帮她更衣便答道:“并不熟悉,奴婢似乎并未听过这首曲子。” 如此说来,杨氏当时所唱的,并不是南擎的童谣一类,可是冉雯思为何好巧不巧的偏偏弹了这首曲子呢? 左丹青眉心一跳,只觉得其中有蹊跷,于是连忙叮嘱云梓:“收拾好了,陪我去思贤阁一趟。” “什么?”云梓闻言大惊,做梦也没有料到左丹青会提出这个要求,于是连忙劝道:“这……不大好吧,小姐,再过几日您就离开这里了,正所谓眼不见为净,您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谁知,左丹青却果断摇了摇头,决绝的答道:“并非是我想找麻烦,而是……冉雯思故意吹奏这首曲子给我,恐怕,为的就是引我去见她。” “那你又何必遂了她的心愿,权当做没听见好了。”云梓还是不想同意。 ”不行!”这两个字说的斩钉截铁,左丹青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因为……这首曲子,我曾听母亲唱起,不管她耍的什么花招,我都要问个清楚!” 云梓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两个人迅速的换了衣裳,打着灯笼沿着府中的小路,走向冉雯思所在的思贤阁。 这琴声并不大,因为思贤阁同左丹青所在的墨香阁离得十分相近,所以左丹青等人才能够听的一清二楚,而且似乎是因为怕被冉将军听见,冉雯思只匆匆奏了一遍便将柳琴收起的,倚着门框看向外头,似乎在找寻某个身影。 “小姐……您别这样,若是青小姐她不来呢?”珍珠看着冉雯思憔悴了的脸se忍不住心疼,冉雯思却不以为意,撇了撇嘴冷笑道:“我每晚都会弹奏一遍,就算她今天不来,明天也可能来,我就不信她会在听完这首曲子之后无动于衷。” 面对冉雯思的固执,珍珠不敢再多言,却在她刚刚转身,想要替冉雯思拿一件外衣披上之际,门口骤然传来戏谑的笑声: “为了不让思思妹妹失望,姐姐我今晚便赶过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冉雯思顿觉背后一凉,不过很快,她便稳定下了心神,冷冷的对站在门口的左丹青和云梓道: “想请青青姐一次,还真不容易啊。”言毕,她意味深长的叹息出声,嘴角轻轻勾起,微不可查的诡谲一笑。 面对她嘲讽的口wen,左丹青也不恼,笑眯眯的答道:“哪里哪里,相比之下,还是邀请思思妹妹出府游玩要更容易些。” “你!”这句话正戳中冉雯思的痛处,使得她的表情顿时狰狞了起来。 左丹青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斜睨了珍珠一眼,继续道:“怎么?思思妹妹不准备请我进去?” 看她这一副云淡风轻半点也不着急的mo样,冉雯思咬牙,递给珍珠一个眼神,然后将左丹青主仆二人迎进了室内。 昏黄的烛光将冉雯思的脸se映衬得更加蜡黄,深深的眼袋还有眼眶处浓浓的黑se无一不昭示着她如今过的十分不好。 难道嫁不成淮安候对她的打击这么大?左丹青无奈摇头,真不知道禅心是给这女人下了什么mihun药。 一进门,左丹青就反客为主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说:“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卖关子,思思妹妹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叫我过来,恐怕并不是想同我讲什么姐妹情深吧?” “呸!谁跟你姐妹情深!”冉雯思狠狠的飞来一记眼刀,再也不做任何伪装。 不知为何,相比于那个吴侬软语口mi腹剑的冉雯思,左丹青反而更喜欢如今这个毫不掩饰的她。 “好,既然二小姐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你说吧,这大晚上的不睡觉的给我折腾过来,你到底想要什么?”左丹青边说还边做出一副十分倦怠的mo样,似乎很不耐烦在这里久留。 “你!”冉雯思无语,这人明明是寻声而来在,怎么还摆出一副大爷的mo样理直气壮的问自己,按道理来说,该好奇的人,应当是她才对么? “二小姐若是不说,那我可就走了。”左丹青邪气一笑,看的冉雯思怒火中烧。 “你就不好奇,我刚刚弹得那首曲子?”深吸一口气,冉雯思渐渐定下心神。 “好奇,就是因为好奇所以才来,只是……二小姐可不要磨得我连最后那一点耐心都没有了。”无论是口wen还是表情,左丹青都淡淡的,似乎自己若是不说,她便真的不会再问。 冉雯思咬牙,喝退了珍珠和云梓,终于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你不想知道,你母亲杨氏,被葬在何处么?”rs!。 第二百七十章 声东击西(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室内寂静到可怕,以至于左丹青和冉雯思感觉彼此的呼吸都如此清晰。 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撕裂,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左丹青抬眸,眸光冷冷的射向冉雯思的方向,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你再说一遍。” “怎么?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这回轮到冉雯思得意了,她抱着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左丹青,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青青姐,你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吧?”冉雯思边说边盯着左丹青的脸,似乎想要从上面看到任何惊惶无措的情绪,只可惜,她最终还是失望了。 左丹青仍旧面无表情,冷静的不似常人。 冉雯思瞬间有了犹豫,她开始不确定杨氏在左丹青的心中到底占着一个怎样的位置,家里的其他人或许都当左丹青是杨氏的亲生女儿,但是在书房偷听的过冉将军和淮安候谈话的她,清楚地知道眼前这女人同冉家并无丝毫的血缘关系。 所以她当初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甚至对左丹青起了杀心,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祖父居然还是那样的在乎这个野种,在乎的让她心生嫉妒。 “她葬在哪儿?”终于,就在冉雯思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左丹青开了口。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呢。”得到了回应,冉雯思立刻得意的笑了起来,然后轻蔑的瞟了左丹青一眼。 看着冉雯思傲慢的神情,左丹青也不恼,而是不紧不慢问道:“你想要开什么条件,直说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冉雯思也不想再磨蹭,于是当机立断的开口:“好!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将地点告诉你。” 闻言,左丹青心潮顿时涌上了浓浓的失望,凭着冉雯思如今的态度。足以证明她心中跟本就不把杨氏当做姑母来看待,还有冉将军,竟然连将亲生女儿安葬也要掖着藏着。 “你该不会是想要我放弃嫁入安国府吧?”左丹青疲惫的开口,看着冉雯思狰狞的表情,心中的失望愈发扩大。 “如果我说是呢?”冉雯思抱着肩膀,半开玩笑的口吻让左丹青也不确定起来。 “你应该知道,就算我放弃,冉将军他也绝对不会让你嫁入安国府的。”事到如今,她已经明白,并非是自己代替了冉雯思。而是从一开始。冉将军就是同禅心商量好将她送入安国府。利用冉家二小姐的身份,不过是想要掩人耳目罢了。 这句话又戳中的冉雯思的痛处,她恶狠狠的盯着左丹青,仿佛是在喷火。 “你都知道了对不对?祖父告诉你的是不是!为什么!我才是他的亲孙女。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冉雯思越说越激动,眼看着到了崩溃的边缘,左丹青立刻起身,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在房间里,冉雯思捂着脸彻底呆立在原地。 “你……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 “我早就该给你这一巴掌了。”左丹青冷笑,看着正在抓狂中的冉雯思,毫不留情的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可惜这一巴掌,根本打不醒你。”说到这里。左丹青拍了拍手,看的冉雯思节节后退,她尖叫着,刚想呼唤珍珠进来,却见到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冰凉的刀刃就比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你想干什么!”冉雯思没想到左丹青居然有备而来,顿时慌了神。 “放心,你叫了也没用,估计现在珍珠和璎珞都已经被云梓点了穴道,呼呼大睡呢吧?”左丹青“扑哧”笑出了上,刀刃更逼近了几分,吓得冉雯思一动也不敢动。 “你不是想跟我谈条件么,那好,我们就谈,你是想要命,还是要告诉我地点,请自便吧!”言罢,左丹青阴测测的勾起唇角,想跟她斗还嫩了点,这个女人真的以为自己不敢动她么? “你不能这么对我!否则祖父一定不会饶过你的!”情急之下,冉雯思搬出了冉将军。 “那又如何,他就算想对我怎样,也晚了不是么?二小姐,你的命如今就捏在你自己的手里,如是你执意不肯说也好,那我就只有杀了你,然后用你藏尸的地点,去跟冉将军交换了。” 刹那,冉雯思的心猛地一沉,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左丹青这句话,绝不是说笑,这个可怕的女人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居然敢威胁我!”冉雯思吞了吞口水,眸光几欲滴血。 “你觉得这是威胁?”左丹青哈哈大笑起来,冰凉的刀背贴在冉雯思的下颔,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当初你命人在金银花里掺钩吻来害我的那笔帐,咱们还没有清算,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说我要是给你大卸八块,分别埋在不同的地方,冉将军他……是不是要找上好一阵子?”她的声音犹如鬼魅般,让冉雯思不寒而栗。 “最后一次机会,二小姐还准备继续卖关子么?” “你够狠!”冉雯思咬牙,做梦也米有想到左丹青会这么嚣张,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如今的自己。 来不及懊恼,左丹青锋利的刀刃已经在她雪白的脖颈留下一个划痕,伤口处火辣辣的疼,向来娇生惯养的她哪受得了这个,立刻吼道: “好!我说,我告诉你!你先放开我。” 左丹青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角,冷冷道:“就这么说吧,你没得选。” “你!”冉雯思气结,只好闭上眼,孤注一掷道:“她被葬在万花园里!” “什么?”左丹青眸光一凛,立刻追问道:“你再说一遍?” “哼,我说了你又不肯信。”冉雯思怨怼的翻了个白眼,左丹青终于收回了匕首,轻咳一声对外面喊道:“云梓,进来吧。” “吱嘎”一声,木门被推开的同时,珍珠也被塞住了嘴巴,五花大绑着丢了进来。 “你欺人太甚!”看着珍珠的狼狈相,冉雯思登时红了眼。却怕左丹青又亮出那把匕首,故而犹豫的不敢上前,只好扭头对云梓撒气道:“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东西!冉家养了你这么些年,你居然胳膊肘向外拐……” 看着云梓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左丹青愠怒的将她打断:“骂够了没有,我想,这句话说你自己正好吧!” “你说什么?”冉雯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左丹青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说的就是你!这么多年,冉将军倾注在你身上的心血,你难道都没看到么?”左丹青边说边用帕子揩拭干净匕首上的血迹。敛眸冷笑: “你觉得冉将军不让你嫁入安国府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么?这么多年。他倾尽权利将你保护得好好的。为的就是不让别人伤害到你,冉雯思,你也是个聪明人,你难道真的觉得嫁入安国府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子嗣就能安身立命么?!” “你懂什么!”冉雯思毫不领情,咬牙切齿的开口:“那是他们欠我的!欠我的!真不知道你给祖父灌了什么**汤,让他那么向着你……哦不对!应该是你那个短命的娘!这么多年,祖父惦记她,父亲也惦记着她,如果那年,他们不是为了去给那个短命鬼烧纸祭奠,根本不会让那个禽兽有机可乘!我恨他们!更恨她!她根本不配做我的姑姑!”汹涌的泪水沾湿了冉雯思的脸,使得她此时此刻狼狈不堪。 左丹青注视着几近疯癫的冉雯思。默默转身,对着云梓一挥手,云梓立刻会意跟上。 在即将要跨出门坎的刹那,左丹青蓦然回眸,正瞧见冉雯思脱力的跪倒在地。她沉吟片刻,终于还是说道: “冉帛罪有应得,已经遭到了报应的,可是他的儿子是无辜的,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的怨气,冉将军才一直对这个孙子不闻不问?你说他们都惦记我的母亲,但在我看来,在他们心中,你的位置只多不少。你知道我和你祖父还有一个约定是什么么?” 果然听到了这句话,冉雯思猛的抬起梨花带泪的小脸。 “半年之后,我会同淮安候和离归家,到时候,就算你并非完璧,也能够寻一处好的人家。” 言毕,左丹青转身,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去,将呆愣的冉雯思留在原地。 云梓匆忙跟上,二人在夜色中行至一处僻静之地时,云梓终于忍不住,拦在左丹琴面前,忧心忡忡的问道: “主子……您刚刚说的那些,是真的假的?” “哪些?”左丹青勾起唇角,邪气一笑,让云梓更加摸不头脑。 “和离之事……”云梓嗫嚅,目光躲闪。 “你觉得呢?”满是嘲讽的口吻,左丹青撇了撇嘴:“我早说过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她对我撒谎,我干嘛不能也说个谎话先骗骗她?” “您的意思是说,二小姐她说的地方不对?”云梓倒抽一口冷气,当初她虽然也去过绥县,但是杨氏之事却并非她负责,后来更是直接跟着左丹青去了无昼楼,对于杨氏的安葬更是一无所知。 “只能说有三成把握。”左丹青眸光一凛,认真的开口:“这么容易就威胁到她,可不像是她的风格,不过……她后头说的那些话,倒反而让让我心中有数了,所以,我们不如就来个声东击西!” 说到这里,左丹青对着云梓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将头凑过来,低声耳语…… ps: 团子今天第三次考科4(给自己跪了qaq),终于过了,然后拿到本本!可喜可贺! 第二百七十一章:声东击西(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颐充城南 “扣子哥!扣子哥!”一身粗布衣裳小厮打扮男子气喘吁吁的奔跑着,好容易才追上前面月白se长袍的男人。 听到后面的动静,男人顿时停下了脚步,侧目,入眼处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颜。 “山城,你怎么过来了?”男人立刻lu出mihuo的表情,诧异道:“是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冉家二小姐出嫁,所以冉府特地又买了些下人,准备跟着嫁妆一块儿送到安国府,山城就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混了进去,留在左丹青的身边,所以今天小扣子突然在外面见到他,才会如此惊讶。 “不是出事,是小姐有话让我带给你。”山城粲然一笑,lu出雪白的牙齿,同古铜se的肌肤对比鲜明。 “带给我?”小扣子的表情登时严肃起来,拉着山城的手,一直拐入小巷,才压低声音询问:“小姐有什么事情?” 山城抽了抽鼻子,神情也非常认真,一字一顿的开口道:“这事儿,恐怕还要麻烦扣子哥去找季大哥他们。” “找季九?”听到了季九的名字,小扣子立刻意识到这事情非同小可,于是他思忖片刻,才缓缓应答:“你先去咱们的宅子里等着,待我将这批粮食搞定以后去跟你详谈。” “恩好!那扣子哥你快些回来!”山城用力的点了点头,得到了小扣子的许诺,才放心的转身的走向巷口。 因为埋头走的太过匆忙,山城完全没有留意前方的来人,在马上就要迈出小巷的时候跟一个紫影撞个正着。 “哎呦!”山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痛的呲牙咧嘴,一道黑影将他笼罩,待他抬起头时,便只看到个皮肤白皙,线条流畅的下巴。 “这位公子对不住,都怪小的没长眼睛!”山城十分有眼se,一看前面这人的衣着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何况他如今赶着给小姐办事儿,自然不能惹上什么麻烦。 “没事,下次注意点吧。”那人的声音冷冷清清,还带着北方人的口音,山城怔住,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外地人。 “公子大人有大量,小的感ji不尽。”讨好的笑了笑,山城无心去想眼前这人的身份,只是匆忙的拍拍身上的泥土,一溜烟的冲出了小巷。 “诶……这什么人呢!跑的比兔子还快,怎么,还生怕主子您讹上他不成!”紫衣人还未说什么,他身边跟着的小厮先不干了,正撸起袖子准备去给山城抓回来,却被自家主子挥手制止。 “算了,他也不是有意的。”紫衣少年言罢,嘴角轻轻勾起,竟带了几分笑意。 小厮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难道是他刚刚眼花了不成?自家这个混世魔王被人撞了不生气不说,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惊诧的吞了吞口水,小厮猛的在紫衣少年眼前挥手,高呼道: “主子……您……您不是刚刚被撞傻了吧?!” “砰!”一记暴力狠狠的敲在小厮的脑袋上,紫衣人凌厉的眼刀瞬间将他凌迟的体无完肤:“被撞傻了?你这个蠢货!”低声咒骂一句,紫衣少年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颇有深意的望着山城离去的方向叹道: “你难道不觉得,刚刚那人的有些眼熟么?” 小厮撇了撇嘴,不满的咕哝道:“哪里眼熟了,主子您看清楚了,咱们如今是在南擎,不是在朔北,怎么可能有熟人。” “我绝对不会看错!”紫衣少年咬牙,语气不容丝毫质疑。 见自家主子如此笃定,小厮无奈,唯有弱弱的提议道:“主子,您可别忘了临行前老夫人交代的事情啊!” 闻言,紫衣少年顿时收回了目光,重重的叹息出声:“你放心,祖母交代的事情我不会忘的,我知道我们此行是为了帮姐姐请神医回去治病,只是……刚刚那人,我绝对不会看错。” 见他还坚持,小厮只好妥协,试探xing的开口:“那……要不这样,奴才派几个人找找刚刚那人试试,这样的话,也不耽误咱们去找神医。” “恩,就这么办吧,想办法帮我将那人查出来,越快越好!”少年斩钉截铁的说着,小厮立刻点头如捣蒜。 ※※ 窗外,月影绰约,窗内,红烛摇曳。 冉雯思静坐在思贤阁院中的秋千上,闭目养神。 “小姐,起风了。”珍珠站在她的身后,轻声提醒,见冉雯思半天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便大胆的走近,摇了摇她的肩膀又道:“夜深lu中,小心着凉,咱们还是先行回去吧?”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冉雯思就倏地睁开了眼,那瞪大的眼珠,将珍珠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惊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强忍着才没尖叫出声。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见冉雯思还不答话,珍珠有些急了,连忙伸手去试探冉雯思的鼻息,却在就碰到她鼻尖的时候,被一把抓住。 “嘶!好疼,小姐您先放开我,咱们有话慢慢说。”珍珠的关节被攥的非常紧,以至于她能够感觉到冉雯思指甲都快抠进她的肉里。 没想到听了这句话,冉雯思竟然真的将她放开,手指抖了抖,又抓上吊着秋千的麻绳。 终于松了一口气,珍珠暗自庆幸,赶紧讨好似的跑到冉雯思旁边,毕恭毕敬的问道:“小姐,您是想要奴婢推您dang秋千么?” 谁知冉雯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皱眉不悦的开口:“我问你,墨香阁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啊?”珍珠一怔,下意识的mo上自己的脖子,在那里还留着云梓的掐痕,以至于她这两天都不敢穿lu出脖子的衣裳。 “啪!”冉雯思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扇在珍珠的脸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道:“没用的东西,你还能做些什么!” 珍珠顿时捂着脸跪在地上,刚想求饶,就听到外头传来嘈杂的响声。 “怎么回事?”冉雯思立刻从秋千上站起来,疾步冲了出去,却被门口的嬷嬷拦了下来。 “二小姐,您要去哪儿啊这是,这大晚上的。”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冉雯思柔声问道:“顾嬷嬷外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啊?” 听到冉雯思的问话,顾嬷嬷立刻答道:“哦,二小姐有所不知道,似乎是城郊的万花园着火了,上头正吩咐将军带兵赶过去呢。” “万花园着火了?难怪会弄这么大的阵仗。”闻言,冉雯思眼底顿时划过一道亮光,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了。 “是啊,只可怜了咱们将军,这大晚上的还要被折腾过去,不过也没办法,听说火势很大,陛下都震怒了!”顾嬷嬷边说边比划,表情既丰富又夸张。 冉雯思看在眼里,喜上心头,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非常担忧的mo样。 “唉……可是,这大晚上的折腾,祖父的身子能受得了么。” “二小姐一片孝心的,将军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的。”顾嬷嬷立刻夸赞冉雯思,但还是不肯放她离去:“不过二小姐尽管放心,有大少爷和二少爷陪着,将军他肯定不会有事的,时候不早了,您还是赶紧回去休息,省的明天将军回来见您憔悴了心疼不是。” 顾嬷嬷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冉雯思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好妥协,反正万花园已经出了事情,就证明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 左丹青啊左丹青!我就不信你有九条命! 思及至此,冉雯思的笑容顿时狰狞,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低吼——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 与此同时,冉府后院墙外,一群黑衣人正隐匿在夜se之中。 “九哥,小姐她怎么让我们来这儿找东西,冉老将军手底下一个个可不是吃素的啊!”钱十不解的拍了拍季九的肩膀,疑huo的问道。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小姐当初在无昼楼救了咱们哥几个的xing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老九都在所不辞!何况是区区一个将军府。”季九斜了他一眼,不客气的开口。 “九哥!您敢看扁我!”钱十立刻怒了,提起弯刀在刀背上啐了一口,擦净上面的血渍,“我之所以问这个,是不知道小十三他们去哪儿了,您这一路上,也什么都不给咱们兄弟讲清楚……” 见钱十越来越啰嗦,季九冷冷的将他打断:“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你放心,今晚冉府守卫薄弱,你们只需呀吓唬吓唬那些奴仆,至于找什么,你不用管,我们只要掩护小姐进冉老将军居住的院落即可。” 钱十无奈,只好乖乖闭上了嘴,跟着其他人一起埋伏院墙外,等候左丹青发出信号。 烟花在半空中凝成一个亮亮的火球,几个黑se的影子便像闪电般眨眼消失在了墙头。 “有贼啊!快抓贼啊!”刚刚平静下来的冉府再一次变得鸡飞狗跳,家丁们立刻聚在一起,满院子的寻找盗贼。 于是乎,冉将军所在的院落守备立刻被削弱,左丹青在季九的掩护下,终于推开了冉云的房门。rs!。 第二百七十二章:昆山夜光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昏黄的烛光打在左丹青清秀的脸上,漆黑的瞳孔环顾四周,倒映出红木雕花的家具,乍一看去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季九眯了眯眼睛,侧眸看向左丹青,一脸认真的问道:“小姐,您觉得季将军会将机关设置在哪儿?” “机关?”左丹青闻言,果断挑了挑眉,笑道:“为什么会有机关?” “呃?”季九一怔,还以为左丹青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于是立刻补充:“就是通往密室的机关啊?” 左丹青没有立刻接茬,而是径自走向墙壁处,将耳朵贴在上面,然后伸出手轻叩两声,做完这个以后她又以此类推在每面墙壁上都试验了一遍,最后笃定的季九开口:“这声音听起来沉闷厚实,显然后面并没有密室。” “这!不是吧。”季九抽了抽鼻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难道说季将军没有将东西放在卧房中?那会在哪里?会不会是书房?” 听到季九的猜测,左丹青果断摇了摇头:“他的书房我去过,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其余剩下最有可能的便是这里了,所以……”说到此处,左丹青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咬牙继续道:“应该就是这儿没错。” 见左丹青如此肯定,季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旋即“嗖”的一声冲到床榻处,动作利落干脆,三下五除二就掀起了上面的被褥,可惜仍旧没有任何收获。 “他奶奶个腿的,到底在哪儿呢!”燥脾气的季九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左丹青听了连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别急,我肯定它一定被放在这里,想必,是个既不起眼又随时能够看到的地方。” “不起眼又随时能够看到?”季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您说的这个,真的不矛盾么?” “你觉得矛盾?”左丹青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季九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憨憨的开口:“小姐,您就别开老九的玩笑了,咱们这么大的动静,万一季将军他们折返就糟了!您光说是盒子,却不肯说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还不让咱们乱翻,这……这可怎么找啊?” 听说来季九话里面的为难左丹青幽幽的叹息出声:“骨灰,里面放着的,是我母亲的骨灰。” “什么?”季九倒抽一口冷气,看着左丹青落寞的侧脸。只觉得心里顿时非常不舒服。 “很惊讶么?”左丹青扯了扯嘴角。无奈的说:“不许你们乱翻,是因为我不想惊扰逝者安息。” 虽然还在震惊中,但季九还是认真的对左丹青提议:“小姐,如果真的如您所说。那冉将军为什么要将它放在这里?” 闻言,左丹青顿时缄默,季九见状也不好再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左丹青在屋子里转圈,走到一面巨大的铜镜前又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小姐,这里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季九马上凑了过来,围着镜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动作要比刚刚谨慎的多。 左丹青仍旧没有答话,漆黑如墨的瞳孔紧紧的盯着镜中倒映出来的景象。一动也不动。 季九登时慌了,急步迈到左丹青身旁,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可有发现什么?” “去将蜡烛吹灭!”这回左丹青说的斩钉截铁,季九不敢怠慢,连忙依言照做。 熄灭了烛光。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左丹青这时又开口吩咐道:“将窗户打开!” 伴随“吱嘎”的木窗拉开声,冷月的光辉顿时倾泻进来,洒在铜镜上,为它镀上一层银色的幽光。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看去,竟有一处地方特别的亮,顿时将左丹青同季九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 “那是什么?”季九条件反射的转身,只见光源正是角落里摆着的那盆白牡丹。 “这……这牡丹竟然自己能发光?”面对眼前的场景,季九瞠目结舌,弱弱的开口:“难道这上面洒了夜明珠粉不成?” “不!”左丹青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他的猜测,一边大步走向白牡丹的位置,一边幽幽的出声解释:“你说错了两点,其一,这牡丹并不是能自己发光,其二,它上面也没有什么夜明珠粉末。” 待左丹青说完这句,季九更加诧异:“那它为什么会……会……” 这回还不等季九说完,左丹青就果断将他打断:“你可听过昆山夜光?它又名夜光白,眼前我们看到的品种便是昆山夜光,因在月色下能散发白光而得名。” “竟然还有这种牡丹!”闻言季九立刻对左丹青膜拜起来,眼看着她飞速的将手指插入泥土,在碰触到一处坚硬的时候果断收了回来。 眼泪毫无预警的落下,转瞬湮灭在泥土中。左丹青抬起头,努力将心头上涌的酸涩压下。 “就是这里。”用力收紧手指,任凭泥土将白皙的皮肤沾染,左丹青终于起身。 “啊?就在这儿?那小姐需要我将这盆牡丹搬走么?”寻了许久的东西终于有了眉目,季九的激动不言而喻,可是左丹青却摆手制止,坚决的说:“你带着兄弟们先回去吧。” “小姐!眼看着就要到手,您这是?”此时此刻季九是背对着左丹青,所以没有看到她如今的表情。 “走吧,我不想再重复。” 自知拗不过左丹青这个倔脾气,季九无奈,只好乖乖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听左丹青叮嘱道:“这两天风声会很紧,你带着兄弟几个去找小扣子,他会帮你们藏身。” “嗯,属下知道。”只是简短的一顿,季九听了立刻应声离去,只留下左丹青在光线昏暗的房中,一个人面对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白牡丹默默发呆。 ※※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冉府的管家急匆匆的打开大门,将满身风尘的冉将军迎了进来。 “那些贼人抓到了么?”冉云阴沉着脸色,不悦的开口。 谁承想听了他的问话,管家反而闪烁其词。支支吾吾道:“人……人虽然没有抓到,可是……可是青小姐她……” “她怎么了?!”冉云不耐烦的将他打断,管家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到,只好硬着头皮说:“青小姐现在正在您的房中侯着呢。” “她在那儿做什么?”低声咕哝了一句,冉云带着满腹狐疑走进卧房。 果然如管家所说,左丹青正等在里面,背对着他站在白色的牡丹花旁边。 冉云眉心不由自主的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登时袭上心头,沉吟片刻,冉云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今晚进了贼人。你没有受伤吧?” “将军将云梓放在青青身边。青青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边说左丹青边徐徐转身。黑漆漆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一股奇异的光芒。 “将军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么?” 不好的预感愈发扩大,使得冉云的眉心皱的更紧,他抖了抖微微有些干裂嘴唇。因为一整晚忙碌的声线都变得十分沙哑: “好奇,我当然好奇……难道说……”冉云脸色微变,试探道:“那些盗贼根本就是你的人?!” “是啊。”左丹青应的干脆利落,只见她狡黠一笑,继续开口:“不止是那些盗贼,就连在万花园放火的也是我的人!” “啪!”手掌用力的拍在门板上,冉云盛怒之下反手将它重重的关上,咬牙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么?!” 见到冉云急了。左丹青干脆冷笑:“后果有多严重?是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陛下她肯定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了吧?只是……”说到此处,她话锋一转,反过来质问道:“那在陛下处理青青之前。我可不可以先问问将军,在那里,你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闻言,冉云顿时掉转了头,顺着左丹青的手指看去,入目处,正是摆放在角落里散发着淡淡幽光的夜光白。不安终于应验,冉云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将军可否解释清楚,为什么当初在绥县,你要欺骗我?”当初在绥县,大火过后只余两具面目全非的焦尸,左丹青无奈,只好为杨氏建了一座衣冠冢。 面对左丹青犀利的质问,冉云陷入了沉默,左丹青见他不肯答话,又继续追问:“为什么?如此说来当初那两具尸体,也是你故意找到骗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跟你去南擎么?” “不是这样的!”终于,冉云按捺不住低吼出声,只见他大步走向左丹青,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并非是我想骗你,而是你母亲……她自己不肯让我告诉你。” “你说什么?”左丹青彻底怔住,难以置信的望着冉云。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你,当初我赶到绥县的时候,燕儿已经身中剧毒,最后不治而死,她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弥留之际还在不断叨念担心你在左家过得不好,担心你寻不到的一处好人家……” 无须再多,听到这里,左丹青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来她到底低估了杨氏对自己的爱护,原来冉云给予她的一切,并不是纯粹的利用,而是为了满足他女儿死前的最后心愿。 没有察觉到左丹青呆愣的神情,冉云还在絮絮的继续:“我记得燕儿小时候最喜欢这夜光白,说它在晚上会发光很好看,我不想让她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地底,那样太孤单了,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好好陪着她,不是个好父亲,所以……” “够了。”左丹青昂首,强忍着想要泪流满面的冲动,低吼一声将冉云打断。 “是我错了,如果我能再早一点回去,就好了。” “不,也不能全怪你,毕竟,若不是女帝的人查出了燕儿在朔北,她也不会惨遭毒手。”冉云用力一捶胸,走过去握住左丹青的肩膀,无比认真的说: “我到底还是有了自己的私心,利用你对燕儿爱来复仇,只是安国府是不是一个好的归宿我不知道,但淮安候,我相信他一定会护你周全,希望你能明白,在我心中,你和同我的亲孙女,并无差别。” 左丹青猛的抬头,冉云刚刚所说的话在她的脑子里嗡鸣,除此之外,眼前这张苍老的面容仿佛跟杨氏重叠,刹那间让她心痛如绞。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还有【苹果59】童鞋的评价票呦!本章3499,分量十足啊! 据说昆山夜光的花瓣中含磷,故会在月色下发光。 团子今天跟小伙伴们去看《同桌的你》了,纯属为了题材去看的,并非演员的粉丝,表示剧情还挺棒的,尤其是大白兔奶糖还有那些钢笔神马的真的很童年,就是看完会有一种淡淡的忧伤,现在想想,当初的那些同桌们的如今已经各奔天涯了吖。 第二百七十三章:鸡飞狗跳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清幽的月光顺着半掩的窗户射入室内,打在冉云苍白的鬓发上,如今的他,显然要比四年前他们刚刚相识那会儿苍老了许多。 长长的叹息一声,左丹青擦干眼角的泪痕,握住冉云厚实的手掌,他的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摸起来并不舒服,可是左丹青却觉得心中踏实了很多。 “母亲泉下有知,看见我同淮安候拜堂成亲,一定会很开心的。”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恭敬的给冉云鞠了一躬,转身走向门外。 “青青,你今天找到这里来,是谁告诉你的?”冉云却突然将她叫住,左丹青情急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我猜的。” 这一刻,她十分不想说出冉雯思的名字,毕竟,冉云若是知道她的孙女背地里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自己,恐怕心中会非常的难过吧。 “你不用瞒着我,是思思说的对不对?”冉云是什么人,想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略微一推断,便立刻明白最能从中获利的,非他那个不省心的孙女莫属。 左丹青自知瞒不过,无奈之下点头,良久又叹道:“我也给她教训了,而且还对她撒了个小谎,既然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将军您就不用插手了。” “唉!”冉云重重的吐出胸中郁积的一股浊气,歉疚的说:“都是我的错,没有将思思教好。” “将军既然知道,那冉祺呢?”左丹青挑了挑眉,突然说出这个名字。 见她提到自己最小的孙子,冉云显示一怔,随后便皱紧了眉头:“老三他……太不争气了。” “只是这样么?”左丹青非常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认真道:“不管父母做了什么,冉祺他总归是无辜的,将军说我多管闲事也好,不自量力也罢,我只是希望。您此生莫要再多一件后悔的事情。” 言毕,她干脆利落的转身,前脚刚要迈出门槛,却听见的冉云在后面对她喊道: “青青,你的表弟到南擎了。” “什么?!”左丹青浑身一震,立刻转过了头。 “辅国公府的嫡孙应锦年,他是你的表弟没错吧。”她的反应在冉云的意料之中,冉云也不打算隐瞒,一五一十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万花园起火,陛下吩咐全城戒严。我的副将得知此事便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我。”说到这里。冉云话锋一转。口气也不似平日里的严厉。 “若是我没记错,辅国公府应当是你外祖家,也算是你的娘家人了,若是你准备同他们相认。我……不会阻拦。” 左丹青胸口一暖,微笑着摇了摇头:“将军多虑,不是青青不想相认,而是现在还不能。” 不能,这两个字犹如千斤之重压得冉云一时喘不过气来,左丹青见他沉默,便行了礼,果断退了出去,直到她走出去很远。冉云才挥手吩咐管家进来。 “将军,您有什么吩咐?”管家恭敬的立在一旁,等待着冉云的命令。 “明天去跟老三媳妇说一声,告诉她以后棋儿就放在我身边教养了。”冉云边说脑海里边回想起左丹青当时的表情,是啊……她说的没错。自己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不能再多增遗憾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管家闻言也是暗喜,打心眼里为三少爷高兴。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冉府那边才刚刚化险为夷,安国府内就开始了鸡飞狗跳。 此时此刻,安国府的院子的中奴仆满满跪了一地,楠木雕花的太师椅上,当家的老夫人尤氏正襟危坐,满目怒火的盯着众人,拿着手杖狠狠的敲了几下地面,低吼道: “说!是谁教唆你们的!你们每个人又分别贪了多少?!”尤氏越说越生气,安婉婷在一旁看着连忙机灵的跑过来,边给尤氏顺气便安慰道: “娘,您何必跟这些下人们志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再说了,您就这么问肯定得不到什么结果,要我看这事儿是大嫂和二嫂负责,还是应当让她们过来说更清楚。”安婉婷说完,还偷偷冲着坐在旁边的白氏挤了挤眼睛。 白氏知道她是暗示自己趁现在去说大嫂和二嫂的坏话,顺便狠狠的接他们的短,只是明白归明白,她去不准备去做,于是故意垂下头,避开安婉婷的眼色。 没有得到回应,安婉婷十分不甘心,刚想开口将三嫂白氏叫过来,却听远处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时不时还掺杂了牛氏的大嗓门。 “大嫂,您倒是慢点啊,等等我!” 果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白氏敛眸,嘲讽的勾起唇角笑了笑,当事人到场,自己还是乖乖的在一旁呆着,莫要惹上麻烦。 听到牛氏在身后拼了命的叫唤,安国府的长房媳妇顾氏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可是眼看着就要到尤氏面前,就算她心里再怎么不乐意都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二弟妹婆婆她早就叫我们过去了,咱们磨磨蹭蹭的可不大好。”见牛氏还是不依不饶,顾氏只好硬着头皮委婉提醒,谁知她话音刚落,就见安婉婷向着这个方向奔了过来,脸上满满都是不喜,冷笑着开口道: “大嫂二嫂这是忙什么去了?要我看既然是母亲派人去叫的,就该不管天大的事儿都先放下,紧着这边才是正理!” 被一个小黄毛丫头讽刺,向来性子清高的顾氏顿时火了,可惜她家教甚严,自小便养成了不喜形于色的性子,所以如今就算是火气再大,面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柔声辩解: “唉,要不是大郎哭闹不停,死活拽着我不放,我就早赶过来了。” 安婉婷见她提到了大郎,顿时哑了音,谁不知道长孙安荣华是母亲的心肝宝贝儿,顾氏将他抬出来,别人哪里还敢再言其他,狠狠的吃了个瘪,安婉婷心中更加不爽。只好狠狠的剜了顾氏一眼。 顾氏视若无睹,大大方方的走到尤氏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询问:“这么晚了,不知道母亲将我们叫过来,所谓何事?” 尤氏眼皮也不抬一下,语气不善的说:“你还有脸问!” 闻言,顾氏眉心一跳,暗自嘀咕,又是哪里得罪了这老妖婆。搞得她大晚上来折腾人。带着心中的疑惑。顾氏环顾四周,借着月光勉强辨别那些奴仆的脸,惊诧的发现其中有不少正是自己的亲信。 心底猛地一沉,顾氏顿时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痛。耳边这时又响起尤氏的质问: “老大媳妇,你来的正好,婚宴采买的事情,我是交给你们二人全权负责的吧?”尤氏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正缩着脖子的牛氏,脸上的表情可谓是阴云密布。 “的确……的确没错。”顾氏应着头皮开口,当初她以三房的白氏有身孕唯有,十分积极的将置办婚宴一事揽了过来,目的就是想着多捞些油水。然而让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么快就出了差错的,而且还被尤氏抓了把柄。 “好!那你给我说说,这堆东西都是怎么回事!”尤氏气氛的一拍桌子的,管事见状连忙将厨房的米抬了出来。 顾氏见状赶紧冲过去,看着白花花的大米疑惑道:“这……这有什么问题么?” “怕!”尤氏又是一拐杖敲得地面嗡嗡作响。“什么问题?好!老刘你示范给大夫人看,让她看看到底里头藏着什么猫腻!” 听到命令,刘管事赶忙将大米的表层拨开,露出下面发霉发黑部分,顾氏见状倒抽一口冷气,立刻手忙脚乱的跪在地上,惊恐的说:“此事与媳妇五官啊!请母亲明鉴!食材采买系否都是交给二弟妹去做的!” 此言一出,责任转眼又被推到了牛氏的身上,牛氏一听急了,登时红了眼,指着顾氏骂道:“大嫂!你这么说可就不地道了,东西是我负责采买的不错,可是买米的店铺都是以往常去的,入库清点也是你来负责,出了事,怎么能说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呢!” 眼瞅着她们二人狗咬狗,安婉婷心里笑开了花,凑到白氏身边拉着她的胳膊低语道: “让她们贪,活该遭报应,发了霉的米也敢拿给客人,真当我娘是泥塑的啊!” 白氏听着没有接茬,据她所了解,早在自己进门前,安婉婷就同顾氏两看相厌,姑嫂之间的关系向来微妙的很,今天还可能是苦大仇深,明天兴许就蜜里调油,自己不想蹚这趟浑水,卷入安婉婷同顾氏只见的战争。 发现白氏并不怎么搭理自己,安婉婷不由得心中不爽,奈何当着尤氏的面,她也不敢造次,只好悻悻的松开抓着白氏的手,幸灾乐祸的看顾氏倒霉。 这会儿尤氏还在骂,恶狠狠的说:“我告诉你们,出问题的不仅仅是食材,其他的东西也比往年差了好多水准,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你们难道就半点也不愧疚么!幸亏我发现的早,若是在宴会的那天摆上了桌子,别人要怎么看我们安国府?怎么看我们昌系?!婚宴都办的这么寒酸,这是*裸的自己给自己打脸!” 顾氏忐忑不安的听着,心里早就将那个负责采买的下人骂了八百遍,要知道她虽然想从中抽成,却也不敢用太次等的东西,顶多是虚报个价格,从中抽成,可是眼下,老夫人抬出来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人能吃的东西。 冥冥中,顾氏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肯定是有人故意在算计她!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才发现亲已经是执事了,团子来点娘快一年了,还是第一次有执事!小激动一下,也非常感谢! ps:今晚胃痛的不行,还以为要请假了,不过还好坚持写完了,给自己点个赞嘿嘿~ 第二百七十四章:最大赢家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冷月如钩,夜凉如水。 安国府的院子中,气氛紧张又压抑。下人们都浑身颤抖埋头跪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顾氏同牛氏对视一眼,也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的猜疑和不满。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是哑巴不成?敢做就要敢当!眼下若是你们自己说出来的,我还可以考虑轻饶,要是到时候被我查出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甭管是谁,一律严惩不贷!”尤氏气喘吁吁的说着,狠狠的剜了顾氏一眼。 见婆婆动了真格,顾氏不敢怠慢,连忙辩解道:“老夫人明鉴,媳fu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七爷的婚宴上徇si,这其中,恐有猫腻。” “呦喝。”闻言尤氏怒极反笑,“听你这意思的是说,有人陷害你不成?” “媳fu不敢!媳fu只是不希望老夫人中了他人的jian计,让我们婆媳之间生出嫌隙啊!”她边说目光边有意无意的扫向牛氏的方向,登时将牛氏看火了。 “你瞅我作甚,难不成你还怀疑我么?大嫂,做人要厚道,虽说老夫人让我来协助与你,但是我压根就没有什么实权,最后还不睡样样都由你来定夺,我啊……根本就是个跑tui的!”牛氏的嗓门很大,一张口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顾氏脸上清白交接,冷笑两声才徐徐开口道:“二弟妹,我可没说是你,你何必不打自招呢。” “你!”牛氏气结,如今她算是看到这个笑面虎的本质了,当初明明说好了出了事两个人一块儿担责任,结果真闹出了意外,她反而推得一干二净,不仅如此,还用力将脏水往他身上泼。 “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尤氏不耐烦的拍了拍木椅的扶手,扯了扯嘴角,冷冷的说:“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行,不说是吧,将负责采买的下人给我抓起来,狠狠的打!打到他们开口为止。” “这可使不得啊老夫人,若是在府中设置si刑之事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岂不是替咱们安家找来祸端?”顾氏连忙阻止,要知道那些人知道的事情可不只是婚庆采买这么简单,若是到时候他们骨头太软,将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都抖落出来,到时候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哼!”尤氏撇过脸,不愿意听顾氏的说教,无比嘲讽的开口道:“现在知道给安家招惹祸端了。当初你干嘛去了?幸亏管家查出了这些米面有问题,否则若是拖到婚宴那天,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眼看着顾氏和牛氏二人被骂个狗血淋头,白氏斟酌片刻,认定现在火候适中,正是开口的最佳时机。只见她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的挣脱出安婉婷挽着她胳膊的手,几个大步迈到尤氏的面前,毕恭毕敬的开口道: “老夫人,要我去看就算您如今派人去彻查此事,也未必能得到什么结果,更何况,眼下婚宴在即,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啊。” 她这一番话说的既在理儿又的成功转移了话题,顾氏立刻向她投来感ji的目光,除此之外,就连刚刚还咄咄逼人的牛氏也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尤氏听了,仔细思忖了一会儿,也觉得句句箴言,她沉吟片刻,抬眸扫向白氏,非常认真的问道:“你说的不错,那……依着你的意思看,咱们现在该当如何?小七这孩子我向来视如己出,闹出现在这个乱子,外头指不定要说多少闲话诽谤我们长房。” 闻言,白氏敛眸,果然如公子所说,尤氏将面子看的很重,既然这样,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白氏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开口: “媳fu父亲的一位挚交,如今就在颐充城中开了间粮铺,若是老夫人不嫌弃,媳fu可以去跟这位世伯商量下,看他如今能不能匀出些粮食给我们,只是说着价格……”说到此处的,白氏故意叹了一声,委婉的解释道:“可能未必会向大嫂她们寻的那么低。” “哼,”尤氏嗤笑一声,“一分钱一分货,价格什么都在其次,要是他能赶得赢给我们送过来,剩下的都好商量。”事到如今,尤氏只好妥协,一同吩咐之后,又将置办婚宴的事宜全权交给了白氏负责。 顾氏和牛氏敢怒不敢言,都灰溜溜的撤了,临走的时候安婉婷颇有深意的看了白氏一眼,忍不住唏嘘,没想到这出戏唱到最后,最大的赢家竟然是三房。 出了尤氏的院门,白氏支开身边的瑶画和琼书,直奔淮安候所在的院落。 卫岚远远的看见月光下有一道黑影走来,便立刻迎了上去,确认是白氏以后,连忙将她带入房中。 “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岚叔一边吩咐婢女上茶,一边示意白氏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恩,正如公子所料,我说完了那番话以后,老夫人想了想,就同意了。”白氏押下一口清茶,缓缓回道。 “那大夫人和二夫人两位没有什么异议吧?”岚叔眯了眯眼睛,谨慎的补问了一句。 听到这里,白氏果断摇了摇头,轻笑道:“她们哪里还敢,这种事情,追究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这么些年大嫂都贪了些什么她自个儿最清楚,所以这件事就算是公子有意陷害,她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很好,那剩下这几天,就只能辛苦你了。”岚叔看着白氏已经凸显的小腹,非常抱歉的开口。 “岚叔这是说哪里的话。”白氏果断皱眉,郑重道:“青小姐不仅是我的主子,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公子不说,我也要竭尽全力,再说了,大嫂那个人就是个笑面虎,若是不挫一挫她的锐气,难保小姐进门不受欺负。” “你能这样想,那就是最好的了。”岚叔忍不住感慨,“其实,少主之前也曾跟我提起,不知道让你进安国府的门是对是错……”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白氏立刻打断:“三爷他待我很好,这府上的人也都敬我重我,白宣本不过是庶民出身,能走到今日,也该知足了。” 言罢,她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掏出帕子擦了擦chun角告辞道:“时候不早了,我若是再不回去,难保三爷不会起疑。” 岚叔点了点头,也不挽留,只是吩咐心腹将她安全无虞的送回。 谁知白氏前脚刚走,司冕后脚就进了屋。 “少主,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岚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连忙将白氏刚刚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禀报。 “成了?那真是太好不过了。”闻言,司冕莞尔一笑,解释了自己今日晚归的理由,“我今天去见了卫珂。” “啊!您去见了三弟?”听到了卫珂这个名字,卫岚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因为当年禅心之事,阿珂如今还是在埋怨着他们的吧?所以整整四年都不曾来找过自己一次。 司冕见状也不点破,而是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卫珂跟我说有一件事非常蹊跷,最近这几日,似乎有人一直在偷偷打听青青在城南的那座宅子。” “怎么会这样?您的意思是说的,有人已经发现青小姐的身份了?”卫岚心下猛地一沉,眼看着婚期将近,可千万别有人在这上头做什么文章才好。 “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总之,我们小心就是了。”司冕疲惫的挥了挥手,忍不住咳嗽两声,准备就寝。 与此同时,南擎皇宫中正灯火通明。 “时候不早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奴才处理吧,陛下还是先就寝吧。”和煦看着女帝微微有些憔悴的容颜,心中十分不忍,于是果断出声劝慰。 “就寝?呵呵,你让朕怎么安心就寝,万花园着火他都舍不得出来,看来……如今他是准备躲我躲到天涯海角了!”女帝越说越怒,紧咬着牙关咯吱作响。 和煦眸光一黯,垂下的手掌在的袖中用力收紧,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掐痕,良久,才恭敬的开口:“陛下尽管放心,帝师的下落奴才一定会派人查清。” “但愿如此。”女帝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冷笑,“他要是不想出来,那我们就想办法逼他出来好了。” “逼他,您的意思是说?”和煦一怔,显然没明白女帝话中所指。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朔北辅国公的长子,如今应当已经进了颐充城吧?”说到这里,女帝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的。 闻言,和煦点了点头,“陛下猜得没错,奴才的人按照您的吩咐去做,果然辅国公的独女病发,他们又故意放出有神医在南擎的消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过来的好!”女帝仰天长笑的,紧缩的瞳孔中充斥着凛冽的杀意,“我正愁没有证据揭穿那个冒牌货的身份,这回,她的亲表弟都过来了,我就不信她还能装的下去!” 闻声,和煦敛眸,遮挡住眼中的神情,原本那些想说的话,再看到女帝陡然变得狰狞的面容时,果断吞了回去。rs!。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安家催妆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阳光明媚的早晨,墨香阁的房门就被“吱嘎”一声推开,满脸通红难掩兴奋的春枝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这可将专心为左丹青梳头的云梓吓了一大跳,不满的扫了春枝一眼,云梓刚想开口,却被左丹青抢在了前面。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虽然知道之前的那个春枝是子楚那个狡诈的家伙假扮,如今虽然换了回来,左丹青心里的芥蒂还是难以消除。 春枝被训,尴尬的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是……是小姐您的催妆来了。” 催妆?听到这两个字,左丹青眉心一跳,若非是春枝提醒,她都快忘了还有这茬,南擎的习俗是在婚礼前三日,由夫家送催妆过来,相应的,女方家也要有所表示。一般送过来的都是销金盖头、花扇一类,左丹青曾特地问过院子里的嬷嬷,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谁承想,等小厮们七手八脚的将两个大箱子抬进来的时候,着实给左丹青吓了一跳。 “呦喝,怎么送了这么老些东西过来。”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们听见了动静,都一窝蜂似得围了过来,看着那两大箱子东西眉开眼笑,窃窃私语,感慨自家小姐的好命,她们都是冉云送给左丹青的人,所以想到未来的姑爷出手如此大方,一个二个的心中都是无比雀跃,只等着左丹青开口,就立马跟过去。 跟着母亲严氏赶过来的冉雯韵也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讽刺道:“抢来的姻缘就是好啊,也不好好照照镜子,要不是进了我们的冉家,指不定还在哪个乡下给人当童养媳呢!哎呦!娘你掐我做什么!” 冉雯韵捂着带着红印子的胳膊,不满的瞪了自家娘亲一眼,却收到严氏更为犀利的眼神,于是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 左丹青翻检着箱子里头的东西,根本不打算搭理冉雯韵。倒是来送东西的小厮将她拉到一边,轻声叮嘱道另一个箱子莫要在众人面前打开。 左丹青爽快的应了,吩咐云梓给小厮赏钱,严氏也连忙派人将答礼送出来的,然后笑眯眯的走向左丹青,柔声开口:“二丫头好福气,婶娘真替你开心。” 是替送来的聘礼开心吧?早在亲事定下来的时候,安国府就备足了聘礼送来,原本还在为嫁妆发愁的杨氏见了态度顿时变了不少,所以这些日子左丹青才过的如此消停。眼下催妆又送来了不少金银器皿。司冕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来打发这些牛鬼蛇神用的吧? 思及至此。左丹青莞尔一笑。边从箱子里拣出一把雪白色羽毛,扇柄缀着珍珠的团扇递给冉雯韵,边张口道:“我瞧着三妹妹今儿这身襦裙跟这把扇子般配的紧,不如就送你拿去玩吧。” 冉雯韵撇过脸。咕哝道:“哼,谁稀罕。”严氏见状连忙又掐她一把,这些日子冉老爷子也旁敲侧击叮嘱了她不老少,似乎那位命中带煞的侯爷早就看中了眼前这位,虽然淮安候的名声不大好,但是出手还是非常阔气的,自个儿若有机会应当交好才是。于是乎,严氏立刻替冉雯韵推辞道:“这怎么使得,这催妆都是送给新娘子的。二丫头还是好好收着吧。” 闻言,左丹青在心底嘲讽的笑了笑,这严氏角色转换的还真快,一口一个二丫头叫的亲切无比,她听的心中生厌。也懒的再客套,语气微微有些强硬的说:“既然是给我的,自然是我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婶娘就放心收着吧,不仅是这个,这箱子里其余东西也劳烦您拿去犒劳府里头忙着筹备和送亲的下人,权当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严氏听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也不再推拒,果断收了东西兴高采烈的走了。 眼看着院子中的人渐渐散去,左丹青便叫人将剩下的一个大箱子抬进了屋里,等待云梓关上房门,才解了锁打开查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待看清楚巷子里的东西时,云梓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左丹青也是瞪大了眼睛,两个人皆是怔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将手伸入箱子摸上那个雪白色毛茸茸的小家伙。 “小姐,这难道是……”云梓刚开口询问,就听左丹青干脆利落的回答。 “雪狐,这是雪狐。” “真的是雪狐啊,”云梓忍不住感慨,“这东西在南擎可不多见,啧啧,姑爷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没想到云梓这么快就改了口,左丹青顿时无语凝噎,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将那个雪狐的幼崽从箱子里面抱出来,不经意间发现它身下还有夹层。 “这是什么?”云梓眼明手快,飞速的将箱子的夹层打开,旋即露出了一个画轴。 左丹青见状将雪狐交给云梓,捡出里面的画轴拉开,只见上面绘着的赫然是烟雾缭绕的浴桶中,自己光裸着后背,回眸微笑的情景。 不仅如此,烛光映照的窗子后,还隐隐约约有个朦胧的黑影。 额角的青筋顿时绷紧,左丹青贝齿咬的咯吱作响,心底怒吼——司冕,你个大混蛋! “小姐,那上面画的是什么啊?”云梓逗弄了一会儿小白团儿,看着左丹青变了颜色,忍不住担忧的询问。 “没什么!”言罢,左丹青“哗啦”一声,干脆利落的将画轴收起,在画轴被卷起的刹那,她隐约瞟见卷底有一处题诗,狐疑的左丹青立刻垂眸,看向那几行工整的楷书,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寄语问红娘,秀色谁家子。雨夜中一别,满园墨香气。” 嘴角狠狠的抽搐两下,捏着卷轴的手指也越收越紧,这是什么烂诗!尤其是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组合在一起居然是——娘子别气! “小姐,您真的没事么?”浓烈的杀意弥漫在空气中,极低的气压让云梓浑身不适,她伸了伸脖子,正准备偷瞄几眼,去对上左丹青警告的眼神。 云梓心虚的挑了挑眉,赶紧又将头缩了回来。为了打破如今的尴尬,她想了想,连忙道:“小姐,您说这这只小家伙怎么办?” “扔出去!喂狗!” “啊?!”云梓顿时呆若木鸡,难得露出惋惜的表情,“这……这不大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当的。”左丹青恶狠狠的看向小白团儿,这雪狐似有灵性一般,见左丹青看过来的,就立刻叫唤了两声,那小模样好像是在讨好自己。 云梓顿了顿。委婉劝道:“毕竟是姑爷的心意。咱们还是先好好养着。到时候再带过去吧。” “好好养着……”斟酌着这四个字,左丹青突然阴测测笑了笑,这个瘆的慌的笑容让云梓和怀里的小白团儿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天气这么热,我瞧着小东西铁定也怕热。姑且你去帮他把毛剃了解解暑,到时候淮安候看了,一定会很开心的!”言毕,她干脆利落的转身,再也不给云梓反驳的机会。 一人一狐对视,双双泪眼朦胧,无语凝噎。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紫衣少年望着将军府的牌匾,久久没有移动半分。 “主子。就是这儿了,城南那片奴才问了好久,也没再见着那人,后头听他们的邻居说,那哥俩已经搬走了。哥哥听说是去做了买卖,至于这个弟弟……好像是的将军府招人,就跟过来了。” “是么。”应锦年听着属下的禀报,深锁的眉头迟迟不肯舒展。 山城为什么没有跟那家伙在一起呢?还会说……她除了什么事情? 这些年祖母派出去寻她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只可惜全都无功而返,偶然遇见山城原本让他重燃了一丝希望,难道最后,还是要空手而归么? 就在他无比郁闷的时候,街道上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来往的百姓们在旁边起哄。 “呦喂!催妆的来喽!” “是不是安国府上的人?” “废话,当然是安国府上的,别告诉我你练淮安候和冉二小姐的亲事都不知道。” …… 听着四周嘈杂的议论声,锦年漂亮的脸蛋儿上写满了费解,他清了清嗓子,随口对旁边凑过来看热闹的路人问道: “安国府?是哪个安国府?” 那路人听了立刻嗤笑一声,哈哈大笑的说:“还能有哪个安国府,整个南擎便只有一个安家,就是陛下的母族!” “你是说……是国相安康所在的安国府?” 谁知那人听见这一句,立刻露出十分鄙夷的神情,撇了撇嘴道:“我说这位小哥,你人长得如此英俊可是脑袋可不大好使,安康大人四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如今的国相是他的长子安昌茂!” 闻言,锦年顿时缄默不语,脑海里响起临行前祖母的叮嘱的声音: “年儿,你此去南擎路途遥远举目无亲,若是逼不得已,可以去安家寻求帮助。” 至于原因,祖母当时也并未讲清,他即便是追问,也只跟自己说同安家族长是旧交,倒时候讲明身份,安家人自然会肯帮助于他。 现如今他遍寻神医不得不说的,还打听不到自家表姐的下落,思及至此,锦年当机立断,决定去安国府碰碰运气。 ps: 感谢宝贝儿的打赏!嘿嘿,本章还是有点欢脱的~喜欢的宝贝儿就丢票票给我吧(⊙o⊙) 丹青:卖萌者,一律拖出去剃毛之。 司冕:遵命!娘子 团子:雅蠛蝶~~qaq 第二百七十六章:拜堂成亲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闹喜堂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堂中,在这一声“且慢”传来之后,登时肃静了下来。 顶着盖头的左丹青心下猛的一沉,旋即便又释然,该来的总会来,眼下,还是看着事态如何发展,也好随机应变吧。 司冕则不然,他显然很不满有人居然赶在自己大婚的当日前来闹事,好看的眉毛不由得越收越紧,重重的咳嗽两声,语气颇为严厉的向外吼道: “到底什么人,畏首畏尾的不敢现身?!” 谁知,他话音刚落,一个紫衣少年就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好些个小厮拦在他的前面,竟然都没有挡住。 “你是谁?”司冕在看清楚锦年的容颜时呆愣了片刻,心头顿时涌上几分熟悉之感,可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曾同眼前这人在那里见过。 应锦年还在气头上,从怀里掏出来被撕碎的书信用力摔在了地上: “这就是你们安国府的待客之道?”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吼出了声,却在抬眸看到司冕的刹那将剩下的话哑回了喉咙中。 安家老夫人看到事态不妙,连忙拿着手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命令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喜堂,来人呐!将他给我拖下去!” “是!”得到老夫人的指令,小厮们顿时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就要将应锦年拖下去,锦年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愤怒的吼道:“安国府就是这么对待旧友之孙的?撕了信件不说的,居然还摔了我的信物。” 听到信物二字,安老夫人顿时神情一滞,狐疑的眯起了眼睛,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看着锦年无不讽刺的冷笑着开口: “原来是来吃喜酒的客人,李管家还不快给客人找个位置坐下。”电光火石的瞬间,她已心念百转。这少年容貌出众,穿着打扮更像是富贵人家出身,还是莫要轻易得罪。 至于他口中说的信件和信物,姑且先将人安抚下来,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安老夫人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可是应锦年却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只是在见到这新郎同当年的禅心公子十分相像的时候,他不禁有几分恍惚。 奇怪,那人不应当早就在那场大火中离开人世了么,可惜当年他年纪尚小。如今回忆起来。也记不太清禅心的容貌。只是依稀觉得两人颇为神似的,这么一想,他的呼吸不由得一滞。暗自思忖,难道说……表姐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同意了冉将军的请求么? 纵使当时他年幼,左丹青同禅心之间的微妙气氛,还是有所触动,并颇为在意的放在了心上。 一时间,他忍不住懊恼自己的鲁莽,搞得如今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 犹豫中,李管家上前委婉的请他入席,就在锦年纠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面突然又传来下人的高喊: “和公公到!” 和公公?这不是陛下身边的人么。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有人大闹喜堂的时候出现。安老夫人诧异的看向自家老爷一眼,却发现身为宰相的丈夫表情波澜不惊,难不成,他早就有所察觉? 见安老爷从最开始到现在都如此淡定。安老夫人也心下稍安,赶忙清了清嗓子吩咐下人将和煦请进来。 和煦刚踏入门坎,就看到锦年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表情十分纠结,他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危险的眯起眼睛叹道: “我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冉二小姐的身份!”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满屋子的人都惊异的看着新郎新娘,表情迥异,有的忧心忡忡,有的幸灾乐祸,而坐在席中的冉云听见和煦这一番言论,更是怒不可遏的拍桌而起。 “和公公,什么叫调查我孙女的身份!你把话说清楚!”冉云这番话说得并无半点心虚,盖头后的左丹青轻笑,那看来他是对冉府中的人有着十成的把握。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只是难办的是……左丹青蹙了蹙眉,想到刚刚听到那个少年的声音,没想到自己和锦年的重逢居然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听他刚刚的口吻,明显是被人当了刀使。 “是啊,冉将军说的没错,还请和公公说清楚,什么叫调查我妻子的身份?”司冕微微一笑,看的席上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难怪说安国府的这位七爷是克星,单看这长相,就妖孽的不似常人,唏嘘之余,不由得为这体弱多病的冉二小姐捏了一把冷汗,同时又感叹这位公公的无聊,兴许过不了两天,这位新夫人就会一命呜呼,到时候哪里还需要去查什么身份。 和煦不理会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当机立断,吩咐身后的随从,不一会儿,整个喜堂就被官兵包围了起来。 “和公公你这是何意!当初这么亲事是陛下点了头的,并未提出过任何异议,你现在这样做的,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安老夫人眸光犀利的扫向和煦,和煦却丝毫不以为意。 相反,他嗤笑一声,斜睨着被盖头遮挡看不清楚面幕的左丹青道:“陛下答应的是冉老将军的二孙女,而不是这个莫名其貌蹦出来的野丫头!” 言罢,他不着痕迹的走向锦年所在的方向。 此时此刻,应锦年还为刚刚的变故而震惊,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耳边却悄然传来和煦压低了的声音: “我知道你家表姐是被逼无奈,放心,我们今日就是想揭穿冉将军李代桃僵的把戏,到时候自然会放了你无辜的表姐。” 应锦年只觉得后脊发冷,浑身如置冰窖,听了这些话,就算是再愚笨也明白自己是受人利用,眼下,他庆幸刚刚并没有言明左丹青的身份,或许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和煦就抢白道:“应公子,蒋神医如今正在我的朋友府上做客,若是您肯配合。想要请到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他这是间接的威胁!锦年心口一紧,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如今悔之晚矣。 和煦满意的笑了笑,也不急着让他答复,而是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的开口: “冉将军,眼前这位新娘,是当初你在朔北收留的左家孤女吧?!” 安老爷和安老夫人皆是脸色一变,看着冉云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冉将军。和公公说的是真是假?” 冉云冷笑。轻蔑的看了一眼和煦,还不等开口就又被他抢白: “相国大人,相国夫人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我身旁的这位少年。他是朔北辅国公的嫡子,也是那位左氏孤女的亲表弟,今日他擅闯喜堂,就是不忍心看着自己表姐被奸人所利用,故而才会如此行事。” 锦年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他张了张口刚想反驳,却见和煦的侍从拖了一个人进来,正是昨日同自己哭诉过的山城,此刻他一见应锦年。立刻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颤声开口道:“都是小人不好,小人见冉将军利用我家小姐,忍不住就去向表少爷求助,安家老爷。冉将军!求你们放我们小姐一条生路吧!” 司冕听了顿时怒火中烧,眸光笔直犀利的扫向左丹青,恨不得将那红彤彤过的盖头射穿,他敢打赌,这小狐狸绝对是故意的,她肯定早就有所察觉,却为了某种目的故意放任到现在,只是……她还真是沉得住气,闹成了这样都不置一词。 就在司冕默默腹诽的时候,左丹青终于开了口,一串银铃般的轻笑自盖头后发出。 “放我一条生路?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亲祖父会害我一样,我说和公公,既然你怀疑我的身份,证据又在何处,红口白牙口说无凭,还能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成?!”最后一句,左丹青的声音陡然凌厉了起来,锦年浑身一震,若是刚刚,他还在怀疑自己的判断,那么现在,他已经确定了眼前之人是左丹青无疑。 “左小姐这是何必,你放心,只要我去禀明陛下,陛下自然会替你做主,你不用屈服于冉将军的淫威。” 左丹青撇了撇嘴,这和煦还真是喜欢自说自话,若是她不想嫁,就是冉云逼迫也没有用,只可惜,做出这个决定是她心甘情愿,就由不得他人来质疑。 于是她冷笑两声,无比讽刺的开口:“还是那句话,若是和公公怀疑我的身份,就请拿出证据!” “你要证据是么?”和煦咬了咬牙,这丫头还真是不棺材不落泪,他给了台阶,她不仅不领情,反而还步步紧逼,那好,就看他们谁能笑到最后! 思及至此,和煦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沉声道:“应公子,据我所知,你的表姐,后腰有一处梅花图案的胎记吧?” 锦年呼吸顿时一紧,皱眉扫向和迟迟不肯开口。 和煦见他犹疑,连忙言语相激:“应公子,你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蒋神医今日我或许还找得到,但也难保他不出什么意外……” 他这是以人命来要挟自己!锦年心中大恸,他心中无比自责,因为牵扯了无辜的旁人而充满了内疚,想来想去,他只好妥协道:“没错,表姐……她……身上的确有这么一处胎记。” 和煦顿时喜笑颜开,挑衅的看向左丹青和司冕,不怀好意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冉二小姐让我们验一验,看看到底有无此胎记好了!” 这简直是**裸的羞辱,司冕立刻挡在左丹青身前,冷冷的看着和煦说:“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 只见他满身戾气,这一问说的也是威慑力十足,左丹青眉心不由得一蹙,她似乎,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恐怖的司冕,语调中饱含着满满的杀意。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呦~ 顺便说一个仙骨吧有个五一活动,团子很荣幸去当评委,有兴趣的娃儿可以去看看它们的置顶帖呦,内容翻唱填词到同人文,奖品真的很诱人!看的偶都心动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竹篮打水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第二百七十九章 帝心难测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感觉到攥着自己冰凉的指尖,左丹青心脏猛的一跳,她情不自禁的侧目,却忘记自己如今还顶着盖头。 顿时为自己幼稚的行径感觉到懊恼,她幽幽的叹息一声,手指也轻轻在司冕的掌心抓挠的了几下,示意他心安。 和煦自然没有看到他们二人之间隐秘的小动作,焦心的等待着自己的随从将冉雯思带上来,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等了许久,那随从的身影都迟迟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出现了什么差错不成?和煦越想的月心惊,忍不住擦了擦额角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大家的耐心渐渐耗尽,周围的议论声也愈来愈大。 “我说和公公,你该不会是故意诓骗在座的诸位吧?说好的冉二小姐呢?怎么半天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和煦呼吸一紧,干笑了两声也不作答,犀利的眸光却早扫向了身边的心腹小太监。 小太监立刻会意,刚要跑出去催促,却在此时,先前派出去的护卫居然回来了,可是令和煦惊异的是,这护卫独自一人,身边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冉雯思那丫头不是已经答应了自己么?怎么会临时改变了主意? 那护卫一见和煦,立刻面露苦相,几步迈过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道:“那小贱人变卦了,兄弟们压根就没见到她,不仅如此,还带人伤了哥几个,他们见事态不妙,就先逃回来报信儿了。” 整句话听完,和煦的脸登时就黑了。 左丹青虽然看不见,但光是听着周遭的声音,也隐隐的察觉到有了变故……思及至此,她勾起唇角诡谲一笑,想要算计自己,还是等下辈子吧! 司冕虽然还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到和煦这副摸样,也知道他应该是临时被人摆了一道。只是如今看着和煦无比阴沈的脸色,司冕不由得心情大好起来,握着左丹青的手也愈发的紧了。 冉云见状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临行前特意派人盯住冉雯思。 “怎么会这样!”和煦咬牙,低声咒骂一句,之前冉雯思明明说好就算以命相胁也会跑出来,自己才肯让她暂时呆在冉家以防冉云起疑的,可是谁能知道最后却落得个鸡飞蛋打,眼下。他反而变成了骑虎难下的境况。 见到和煦的窘迫。司冕又怎么肯放过。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和公公,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真正的冉二小姐在你手中,可是如今到底人在何处?” 和煦面红耳赤,瞪着禅心的眸子几欲喷火。 左丹青也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气的开口:“和公公。凡是要讲究证据,你如今拿不出来证据,还敢在我的喜宴上污我清白,您说这事若是被陛下知道……”说到这里,她冷冷一笑,“恐怕犯了欺君之罪的,就不是我了!” 豆大的汗珠划过和煦的额角,他整个人仿佛在烈火上炙烤,艰难的深吸一口气。无数念头自脑海中划过。陛下若是得知此事,若是处置自己,则会让效忠于她的人心寒,可若是不处置,又会引人猜忌。身为姑母却蓄意破坏侄儿的婚礼…… 和煦不敢再想,只知道大势已去,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砰”的一声用力跪在左丹青和司冕的面前,那声音重的让左丹青都隐隐的觉得膝盖骨作痛。 “小人听信谗言,才会怀疑侯爷夫人的身份,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小的计较。” 这和煦见风使舵的本事也真是不一般,左丹青听他瞬间改了称呼,心底顿时冷笑,刚想张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怒不可遏的司冕抢了先。 只见他“哐!”的一脚,狠狠的向着和煦踢了过去,竟然将他整个人都踢翻,捂着肚子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狼狈不堪的那里还有刚刚半点耀武扬威的摸样。 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这和煦块头本就不小,司冕盛怒之下居然能够将他踢翻,由此可见这力道是有多重,心中的怒火烧的是有多旺! 和煦敢怒不敢言,强忍着腹痛挣扎着起来,恭敬的跪在地上,嘴里咬定:“都是小人的错,不该听信谗言,惹得将军府同安国府生嫌隙,只是……辅国公世子突然来此,由不得小人不猜忌。” 此时在一旁站着的锦年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惨白如雪,他突然来此是为了替长姐求医,如今却被他说成是为了认亲!想到自己竟被如此利用,锦年顿时怒火中烧,可是他转念一想,只觉得现在理论没有丝毫的价值,还不如拿那份被撕毁的信件做文章,于是就干脆借口说他闯入喜堂是因为急着求见的安相国大人。 左丹青听着锦年的解释,暗赞他反应也还算快,心下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司冕则不然,早在锦年跑进来大闹的时候,他就十分不爽,眼下更是懒的听他废话,于是他命令手下,将和煦等人直接押下去,一切等喜宴结束之后再做处置。 和煦被扶起来的时候还紧紧的抓着司冕的下摆,声嘶力竭的喊道:“侯爷大人有大量,小人只求您莫要禀报陛下,否则小人性危矣。” 他这话说的看似贪生怕死。言外之意却是要将女帝从中摘清,左丹青立刻明白过来,无比嘲讽的开口道:“没想到你这个狗奴才倒还挺忠心的!”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让在座的宾客都听的清清楚楚,司冕嘴角扬起,难掩笑意。 安老夫人闻言也审视的看了左丹青一眼,心中的疑点也愈发扩大,这丫头根本跟传说中的体弱多病不符,难不成……还真是冒名顶替? 这个念头一出来,顿时将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要知道之所以将冉家这位孙小姐娶进门,是因为她想为安国府留一个可以要挟冉云的筹码,可是若是这筹码太重了,反而将自个儿压得喘不过气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安老夫人越想越是心焦,可是如今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更何况女帝还在虎视眈眈,随时等着来纠他们安国府的错处。故而不论这丫头是真是假,只要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她就唯有忍了! 和煦等人被带下去以后,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左丹青却无心喜宴,隐隐的为被一同带走的锦年担忧,不仅如此,她还十分好奇,若是锦年没有撒谎,难道安家还同应家有交集?可是两家一北一南。舅父又常年生病。外祖母也离不开家。根本不该有任何机会才是啊! 满腹疑团的左丹青就这样应着头皮撑过了喜宴,然后浑浑噩噩的被送入了洞房。 关上新房的大门,左丹青就一屁股坐在了榻上,浑身酸疼的没有半点力气。若非是云梓扶着,整个人早就躺在了上头。 见她被活活折腾了一天,云梓忍不住心疼的说:“小姐,要不您先睡会儿,等一会儿侯爷过来了,我再叫您可好?” 左丹青却果断摆了摆手,强撑着坐起来,认真的说:“不行,我要等他回来。好好问问那个和煦到底是怎么处置的。” “小姐,依着您的意思是?”云梓又叫了一句,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夫人。” 左丹青大窘,赶紧将话题转移:“十三呢?她走脱了没?” 云梓见状立刻明白过来。压低声音道:“季九他们已经过来将她接走了,幸好内院的下人们都忙着去喜堂那儿看热闹,才让他们得以脱身,只是……小姐您怎么知道今天会有人来查?还特意找十三扮成您躲在这儿?” 听到云梓的疑问,左丹青莞尔,不紧不慢的答道:“冉将军曾告诉我表弟来到了南擎,我觉得他出现的太突然了,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赶在我的婚期来此,若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有人设计,能够证实我身份的,除了辅国公府,便只剩下左府,如今左府家破人亡,他们要想查我,自然只能从外祖母那里入手了。” “原来是这样。”云梓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忍不住唏嘘,“可是您说的也对,为什么要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辅国公世子不是早日就已经来了么?” “这……就要看他们是怎么想的了。”左丹青觉得有些口干,摸了摸喉咙,云梓立刻去将桌上的茶水端来让她润润嗓子。 清凉的茶水入肚,左丹青顿觉通体舒畅,继续道:“看今天安老夫人的表现,你不觉得她同女帝的关系很微妙么。” “微妙?”云梓眯起眼睛,立刻联想到了当时安老夫人替左丹青训斥那几位嬷嬷的场景,“相国夫人她……是不是体谅您是新妇,所以才?” “我倒不觉得她有那么好心,”左丹青冷笑,“女帝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若是想拆穿机会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赶在现在,恐怕是想让安家丢丑吧,出错的又是我,自然这笔账就要记在冉将军的头上,由此看来,她似乎很想破坏安家和冉家的关系呢!” 闻言,云梓倒抽一口冷气:“夫人确定?安家……可是女帝的母族啊!侯爷又是她的亲侄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帝王之心,谁又能轻易揣度。”左丹青苦涩一笑,奈何被大红的盖头遮住,云梓看不见。 此时此刻,云梓还在回味左丹青刚刚说的话,想到喜宴上的最后一幕,她的眼皮猛的一跳,朱唇微抖,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二小姐没有出现,是在您的意料之中?” “恩是啊,否则我让你送她那份礼作甚。” “啊?您让我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云梓骇然,没想到左丹青会这么回答。 “还能有什么,”说到这里,她的笑容越发冷酷。 “不过是珍珠的舌头罢了!” 第二百八十章:我很欢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昏黄的烛光打在云梓骤然惨无血se的脸上,只见她皱紧眉头,不确定的问道: “夫人……您难道杀了珍珠?” 盖头后的红chun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左丹青慢条斯理的回答:“杀了她到不至于,只是给她点教训,也让她的主子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原来是杀鸡儆猴,云梓心下稍安,忍不住感慨:“真没想到,二小姐竟然会有这个打算,她若是真的来了,置将军于何地。” 左丹青闻言也无奈的叹息出声:“当初十三他们在万花园遇到杀手,我就猜幕后一定有人在为冉雯思出主意,只是我没想到那竟然会是陛下。” “二小姐她这回她太糊涂了,幸亏她觉悟的早,才没有酿成大错。”云梓感慨,“可是难道您就没想过万一二小姐不被您的警告所震慑,执意出现将我们拆穿怎么办?” “你说的我不是没有想过,”左丹青苦笑出声,“所以,我也做了一件让自己所不齿的事情。” “是什么?”云梓拿起剪刀走到红烛前,却在听了左丹青这句话之后浑身不由的一顿。 “你不觉得,喜宴上似乎少了一个人么?”左丹青不紧不慢的开口,语气平淡的让人心生冷意。 云梓立刻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之前的场面,突然惊叫出声:“是……是大爷!” “是啊,按道理我也应该叫一声大舅。”左丹青想起那个温润宽厚的男人,愧疚更深。 “他知道我今日大喜,所以昨晚特意过来叮嘱我x后在安家做事要小心谨慎,莫要被长辈抓了什么把柄,我想,他待我尚且如此,对母亲应当更加关心了。”左丹青想到早逝的杨氏,眼眶就不知不觉的红了。 “大爷他的确是个好人。”云梓抿了抿chun,俯身拍着左丹青的肩膀以示安慰,“您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否则若是二小姐真的想不开,完蛋的不仅仅是我们,整个将军府都逃不了干系。” “这个道理你懂,你觉得冉雯思就不懂么?”左丹青mo上云梓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渐渐收紧:“我想,女帝肯定是许了她什么you人的条件,才能将她说动。” 云梓也觉得她锁的没错,赞同的点了点头:“只可惜,她许了二小姐什么愿,咱们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这也未必,三日之后,我不是还要回门么!”左丹青欢快地说着,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闻言云梓先是一怔,旋即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您说得对,到时候咱们还有机会找二小姐问清楚!”言毕,她耳朵动了动,隐约听见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于是云梓匆匆转身,压低声音迟疑的开口:“夫人,外头好像有人!” 左丹青眉心一跳,刚想伸手摘下盖头,却被云梓一把按住:“夫人莫动,我幼时在家乡,曾听长辈们说盖头是不能自己掀的,您无论如何也要等着侯爷回来,至于外边是怎么回事儿,奴婢这就去看。” 听见云梓这么说,她虽然担心,却也不好再坚持,于是仍旧顶着重重的凤冠坐在原地,凝神屏息,仔细分辨着周遭声音的变化。 而另一头,云梓刚推开门,就被等在门外的白氏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三……三夫人!怎么是您?”借着月光努力看清楚白宣的容颜,云梓忍不住心中泛疑,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我……呵呵,没什么,我就是想着折腾了一天,七弟妹她肯定早就饿了,于是就捎了点点心过来。”白氏讪讪的笑着,将手中端着的托盘递给云梓。 云梓显然不信,探究的看了她一眼,出声提醒:“三夫人何必这么麻烦,屋里头的桌子上也摆了不少,您尽管放心,我们家夫人从来不会亏待自个儿。” “是么。”白氏干笑的附和着,云梓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于是故意问道:“您还有什么话想要叮嘱我们家夫人的么?不妨进去说。” 谁知道白氏听了却连忙摆手,毫不犹豫的拒绝:“没有没有,七弟他一会儿怕是就过来了,府里头就是这点好,孩子少不吵闹。” 云梓耐心听着敏锐捕捉到白氏言语中的信息,也就是说原打算的来闹洞房的人都被清走了? “哦,还有一个也麻烦你知会弟妹一声,今天喜宴上那个俊俏的小公子是我们老爷的一个远房表亲,也怪那小公子年轻气盛,见管事的不放人就莽莽撞撞的跑进来了,都是误会一场。”白氏把话讲完之后便匆匆离去,云梓只好暗叹一声,端着托盘进门将她的话源源本本的转述给左丹青。 左丹青听了顿时了然,心底也泛起点点暖意,自己原本还在想找个什么合适的机会打听一下锦年,没想到白宣的已经提前替她想到了…… 就在她心念百转之际,门外渐渐传来了脚步声,云梓立刻喜上眉梢:“听这脚步声,莫不是侯爷?” 原本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却不知为何在云梓说了这句话以后,又莫名的有些慌乱,左丹青自嘲的笑了笑,抿嘴不语。 云梓也不指望这她会给答案,疾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果不其然,喝的有些微醺的司冕正手足无措的站在外面。 见状,云梓识趣的将他请了进来,自己反而轻手轻脚的溜了出去。 司冕还在茫然中,就感觉到门被重重的关上。“砰!”的一声,也将他的酒意驱散的无影无踪,他抬起头打量着精心布置喜气洋洋的房间,红烛盈盈火光跃动后那无比熟悉的人影。 心底有一处角落骤然变得无比柔软,开始慢慢塌陷,他仿佛是在的黑夜中茫然奔跑的孩童,蓦地看到炙热燃烧的火把,那强烈的光芒足以将他的整个人生之路照亮。 左丹青安静的坐着,感觉到一股酒气夹杂着冷香冲入她的鼻孔,使得她情不自禁的蹙起了眉头。 修长白皙的手指探向大红se的盖头,圆润晶莹的指肚还有些微微颤抖,司冕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一咬牙,刚要用力将盖头扯下来,却感觉到手腕处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 惊讶之余,他瞪大了眼睛,只听见盖头后面传来那熟悉的声线: “侯爷莫急,掀盖头之前,我可否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努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司冕莫名觉得口感,沙哑的声线带着几分茫然:“什么事?” “今日喜堂之上,和公公处心积虑的想要查明我的身份,我顶着这么重的凤冠还有这碍眼的盖头,还要跟他们勾心斗角,真是身心俱疲……” 为什么会突然好说起这个?司冕喝过酒之后的大脑还有些混沌,一时间猜不透左丹青的意思,于是呆呆的答道:“所以?” “所以……”左丹青狡黠一笑,“你掀开这个盖头可以,但是今晚若还想要我陪你做其他的,青青可是没有这个力气了。” 司冕恍然大悟,登时红了眼睛,像是个拿不到糖的孩子一样抱怨道:“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左丹青听到他的语气,心下一沉的,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诡异的沉默许久,还是司冕无奈叹道: “你不必担心的,我不会做的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提前叮嘱了岚叔,明早若是有嬷嬷来看,我自有办法搪塞他们。” 一股暖流冲入心中,左丹青抽了抽鼻子,渐渐松了手。 司冕看准机会,再不犹豫,用力将盖头掀了起来,在暖暖烛光的映衬下,那张朝思暮想的清秀容颜顿时映入了他的视线。 “青青……”司冕突然牵起她的手,用力握在掌心,白皙的脸蛋还带着两抹暧昧的酡红。见到他这副mo样,左丹青默默腹诽,这家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下肚! “我终于……得偿所愿了。”他痴痴的说着,蓦地想起他们初遇的时候,忍不住的抬起左丹青的下巴,啧啧叹道:“你这捉狭鬼,当初在谪仙居,竟然敢说我有孕!” 左丹青大窘,做梦也没想到他如今还会惦记这个,可是转念便想到司冕的记忆本来就有限,那些或许她渐渐淡忘了的事情,却可能是他为数不多的珍宝。 越是这么想,她就觉得越发的心痛,为什么呢……上天为什么要给他这截然相反的两种人格。 左丹青的沉默落在司冕的眼中,还以为她是在嫌弃,于是他不满的撇了撇嘴,傲慢的开口:“你这是什么表情,嫁给我难不成很吃亏么?!”言罢他还特意将脸蛋凑了过来的,蝶翼般长长的睫毛差点扫在左丹青的脸上。 “我这么漂亮,你为什么要觉得吃亏?”他神情无比认真的问着,看的左丹青登时头大。 谁能告诉她,这家伙天生的优越感是从哪儿来的?! 司冕还没有完,捏着她的下巴,凝视着那jiao艳yu滴的菱chun,垂眸继续道: “我这么喜欢你,对你这么好,普天之下你绝对找不出来第二个!” 豆大的汗珠滑过左丹青的额角,她原本还想笑,却不知为何对着司冕此时无比认真的容颜半点也笑不出来。 前世轩辕煜将她的盖头掀起之后说的是什么呢?她只看见他眼底鄙夷,以及那句让人心中拔凉的: “明明是姐妹,比起你大姐你可差的太多了。” 可惜她当时满心欢喜的期待嫁给这人,权当是嫡姐盛名在外,才会被拿来比较,殊不知…… 思及至此,左丹青苦笑出声,司冕感觉到她情绪不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辩解道: “我……我是逗你玩的,不不不,我说喜欢你的话,绝不是在逗你!” 见他酒后语无伦次的mo样,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点妖孽相?左丹青心情豁然开朗,凝视着他的眸子,郑重的说: “能嫁给阿冕,我也很欢喜。”rs!。 第二百八十一章 娘子生猛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她说她很欢喜!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有左丹青刚刚的话语反复在司冕的耳中嗡鸣。 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用力将眼前的人拥入了怀中,力道之大,足以让左丹青喘不过气来,她无奈,挣扎着推了推司冕的胸膛,尴尬地指了指头顶,然后开口: “这凤冠很重,能否容我先给它摘下来?” 闻言,司冕顿时大窘,连忙起身,手忙脚乱的就要帮左丹青将繁重的首饰取下,却果断被左丹青拒绝。 “还是叫云梓进来吧。” 尴尬的挠了挠头,司冕抽了抽鼻子,仔细想来也觉得左丹青说的有道理,于是连忙出去喊人。 谁知道他不叫则以,一叫竟然叫出了好些个丫鬟嬷嬷,其中有不少是白氏担心北院人手不够,特地送过来帮忙的。 看着那些丫鬟手脚利落的帮她更衣,还为司冕送来了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左丹青忍不住在心中感激白宣想的周到。 忙活了半天,左丹青又累又困,干脆瘫倒在床上,司冕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 “想当初我见着你的时候,你精神可是好得不行,这才折腾了一天,怎么就累成了这副惨样。”他边说边坐到左丹青的身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鬓边,调皮的卷起一缕秀发绕在指尖,玩的不亦乐乎。 左丹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拍了拍他不老实的手掌,不满道:“累成这副惨样能怪谁?” “怪我怪我!”司冕哈哈大笑,应承的十分干脆,调皮的在左丹青光洁如瓷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他的力道不重,却让左丹青觉得很痒,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原打算将他的狼爪子打掉,谁知道却反而被司冕一把抓住。 “你!”左丹青气结。故意沉下脸色:“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司冕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冰凉的指尖不安分的在娇嫩的掌心轻挠…… 不能再纵容下去了!左丹青额角青筋暴起,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反而将毫无准备的司冕压在了榻上。 炙热的呼吸喷薄到彼此的脸上,司冕瞪大了眼睛,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说:“娘子如此生猛……难道刚刚的娇弱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豆大的汗珠划过左丹青额角,她顿时无语,低头看了看他们二人此刻的姿势,也不得不承认相比之下,自己更像是个登徒子。意识到这一点,左丹青的脸颊顿时泛起了红晕。就连耳尖都变得通红。 司冕看着有趣。眼睛滴溜一转。干脆豁出去,将头歪倒一边,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摸样来。 见状,左丹青嘴角剧烈抽搐一下。望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良久得不到反应,司冕顿觉蹊跷,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将头又转了过来,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偏过头刹那,左丹青狡黠一笑,竟突然俯身用力的印在了他的唇上。 柔软的触感和香甜的味道都是如此美好,司冕难以自持的沉溺其中,两个人之间的气温越升越高。一股燥热在司冕的体内渐渐升起。 你这是玩火**! 在心中低吼一句,司冕蓦地睁开眼睛,正衡量着是否应当食言,可谁知他睁开眼睛的刹那,正对上那汪寒潭般深邃的眸子。此时此刻,漆瞳孔深处划过一道精光。 司冕暗叫不妙,却已经晚了,指尖传来蜂蜇般的刺痛,整个手掌就顿时软了下来。左丹青看准机会,从腰后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将司冕的两只手绑在一起,打了个漂亮的结。 “青青……你这是要做什么!”司冕大惊,想要挣脱,却发现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 忙活完这一切,左丹青拍了拍手,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扶着司冕让他床里靠好,还贴心的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侯爷,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吹灯睡觉了,明早我还要早起去给长辈们敬茶呢。”言毕,左丹青粲然一笑,司冕怎么看怎么觉得牙根直痒。 “你不会……就这样放着我不管吧?”司冕瞅了瞅自己被绑住的手,满腹怒火烧的正旺。 左丹青置若罔闻,刚准备躺下,突然有仿佛想起来什么一样的惊呼出声:“差点忘了!” 司冕暗喜,还以为她是准备放过自己,正无比期待的她会将绳子解开,谁知道左丹青麻利的跳下床,翻箱倒柜的居然将刚刚被丫鬟收起的凤冠翻了出。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看着左丹青不怀好意的笑容,司冕莫名的感觉到了危机。 “不做什么,只是想让侯爷也好好体验一下妾身今日的感觉!”她故意在司冕耳边呵气如兰,撩拨着他的情绪却在关键的时候抽身而返。 华美沉重的凤冠落在司冕的头上的,将他清俊的容颜衬托的更加倾国倾城,雌雄莫辩。 司冕欲哭无泪,左丹青却笑痛了肚子,心满意足的躺进了被窝,潇洒的去梦了周公。 她不担心,这药效也就半个时辰,想必那会儿这厮的火气也该被浇灭的差不多了。 柔和的光线打在她香甜的睡颜上,使得司冕一时间移不开了眼,从眉眼到小巧的鼻梁以及映红的菱唇……他都在心底反复描摹,熟稔过千万遍……如今,全部近在眼前。 心中激起的千层涟漪渐渐归于平静,司冕徐徐阖上眼。 ※※ 晨曦的光芒射入半掩的窗子,睡梦中的左丹青猛的睁开了眼睛。 见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左丹青暗道一声不妙,暗自埋怨自己睡得太死,起身刚要去喊云梓,却被凉凉的手指捂住了嘴巴。 入目处是司冕放大的容颜,只见他笑眯眯的安抚道:“时间还早,你若是没有休息好,可以在小憩一会儿,等下到了敬茶的时候,我再叫你。” 左丹青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不由的有些感动,但还是果断决绝了司冕的提议。 “不行,今天是要去见长辈,总要早些洗漱拾掇的好,云梓呢?怎么还不见她?”明明叮嘱云梓千万要记得叫醒她,怎么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谁知她话音刚落,云梓就立刻从门外窜了进来,对左丹青挤了挤眼睛,解释道:“奴婢跟春枝早就在外头候着了,只是侯爷说先别将您吵醒!” 她话音刚落的,春枝也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左丹青嗔怒的看了一眼司冕,那意思好像是差点坏了我的大事,谁知道司冕却毫不在意,反而将被勒出红印子的手腕献宝一样的送到左丹青的面前,生怕她看不见似的。 起初左丹青并未在意,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瞬间大变了颜色,有的地方已经红得发紫,显然十分严重,她顿时非常懊恼,心怀歉疚的说:“你昨晚怎么也不吱一声,或者叫醒我也好啊。” “唉,看你睡的那么香,我怎么舍得。”司冕肉麻死人不偿命的说着。 左丹青一阵恶寒,无奈的开口:“那也好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春枝,去给侯爷拿药来。” 司冕连忙的蹬鼻子上脸的说:“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大伯娘他们那些长辈看到了会怎么说……啧啧,要留下印子,也该是在这儿,指印才对啊。”他邪气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做了一个抓挠的动作。 “腾!”的一声,左丹青的脸顿时红成了一个大苹果,抬眸的时候发现云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只有春枝还木头桩子似的怔在原地,满腹疑惑的开口:“怎么还不去?是不知道放哪儿了么,要不问问三夫人派过来的嬷嬷……”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春枝就咬了咬牙,破釜沉舟的将她打断:“不是的,夫人,奴婢一早起来,就瞧见侯爷拿着颜料画来画去的……”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干脆被门外捶胸顿足的云梓伸手抓了出去。 房中的气压顿时低了下来,左丹青眸光犀利的扫向司冕,只见他立刻陪笑道:“夫人,你且听我解释!”心里暗骂春枝那个实心眼,坏了他的好事。 “算了。”左丹青无奈地叹息出声,也懒得跟他置气,毕竟是自己思量不周,于是顺便岔开了话题: “下次切莫这样了,不过眼下要紧的是待会儿去敬茶,你要先跟我说清楚,在场都会有哪些亲戚?” 见左丹青问起了这个,司冕也不敢含糊带过,连忙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认认真真的开口: “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前任淮安候一母同胞的兄弟弱冠之年就夭亡了,听说后来都是如今的安家长房,也就是我称呼为大伯父的安相国和他夫人拉扯大的。” “原来是这样。”左丹青点了点头:“那如此说来,昌系和靖系两个分支,很早就和在一块儿了?而不是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是女帝登基之后?” 听到左丹青问及此事,司冕的神情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ps: 泪眼汪汪的说我居然2更了!可喜可贺,也算是答谢上个月欠下的那些债,如果可能的话本周我尽量保持,做毕设的孩纸表示真的很无奈。 推荐基友梦梦的新书《星际全能女王》简介:帅哥,你功法掉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追根溯源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温暖的光线打在司冕的脸上,为他完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辉,再配上此时无比认真的神情,左丹青不由得凝神屏息,同样专心的听着他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 “表面上来看的话,是这个样子。” 表面上来看?也就是说私底下早就已经混为一谈了?抱着这样的疑惑,左丹青又问道:“这安国府的昌系和靖系如今都分别剩下哪几家?平日里我常碰上的又有哪些人?” 见她这么关心安国府的亲戚,司冕在心里笑开了花,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像是逗小孩似的调侃道: “哎呦,青青这是准备好好做安家的儿媳妇了?” 左丹青大窘,没好气的拍掉他的狼爪子,无奈的开口:“既来之则安之,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难为自己。” “有我在,怎么舍得让你难为自己。”司冕幽幽的叹息一声,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认真的说:“大伯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要我们不撕破脸皮,她绝不会给你穿小鞋的。” 闻言,左丹青怔住,眉心挤成了一个“川”字,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叮嘱司冕道:“我不觉得陛下同安国府的关系很好,就算你说当年她同元宜公主私交甚笃,也不应该留着你,这岂不是……养虎为患?” 谁承想,她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司冕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僵硬起来,左丹青心中猛地一抖,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有道是养虎为患,可这也要的在司冕这个前太子遗孤是个正常人的前提下,而如今他这样严重分裂的双重人格,就是成为储君的致命伤!这还是因为自己曾经见过类似的案例,能够理解,被旁人察觉到,轻者说他是疯子,若是有的人居心叵测。可能干脆污蔑他是妖怪。 左丹青越想越觉得懊恼,只恨自己刚刚口不择言。 司冕知道她情绪低落,连忙一把揽在怀中,笑吟吟的开口道:“安姨她幼时看着我长大,当然知道我是个不学无术,又贪图美色的,哪里还会担心。”说到贪图美色的时候,还故意在左丹青的脸蛋上摸了一把,占尽了便宜。 这家伙还真是没心没肺,左丹青只觉得嘴里有些闷闷的发苦。她知道司冕这是故意转移话题。免得她自责。可是越是如此,左丹青就越替他当初的境遇抱不平,放着好好的儿子不要,偏偏送到轩辕帝那个老混蛋手里。这元宜公主的心也真是够狠的,这真的是亲妈么?! 此念一出,反而是将她自己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亲生母亲见面不多,但却和如今的陛下,当年的太子妃安瑕接触不少,难道说…… “喂,你怎么了?发什么呆,还要不要听安家的亲戚了?”司冕伸出手在呆愣的左丹青面前晃了晃。成功的将她的魂儿勾了回来。 “要!”她想也不想的回答,准备赶在早上敬茶之前恶补下,以免到时候闹出什么乱子。 司冕见她仍旧好奇,就将安家祖辈的渊源慢慢道来。 原来当年相国大人的父亲的安康同女帝的生父安泰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安康虽较安泰年长五岁。却远不及这个年幼的胞弟伶俐,所以老淮安候更偏袒幼子,竟然逆行倒施不顾族中反对将爵位传给了次子,不仅如此,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假意称病,在安康侍疾的时候查出了药中有毒,以安康大逆不道蓄意谋害生父为由赶出了家门,淮安候夫人元氏心痛长子,就将他暂时安顿在自己陪嫁的田庄,也就是当时昌县,又因为安家祖籍在靖辽,自此便有了昌靖之分。 听到这里,左丹青冒了一身冷汗,若是传言不虚,这老淮安候的心眼长得可真就不是一般的偏了。 这还没完,谁知道安泰聪明有余,为人处世却少根筋,老淮安候前脚咽气,他后脚犯了孝期宣淫的大忌,虽然当时安家人竭力将此事瞒了下来,却还是被当时的贤明皇帝知道,厌恶在心。此外,安国府却日渐走下坡路,后来更是因为在安泰当值的时候因为醉酒延误了军机,贤明皇帝新仇旧恨一起算,干脆将他赶回了安氏的老家。恰恰相反的是,昌系的长子安昌茂却考中了状元,渐渐崭露头角,成为贤明皇帝的新宠…… 靖辽远在边陲,安泰担心长子和长女跟着自己会影响日后的前途婚嫁,所以主动放低姿态同在京城站稳脚跟的昌系和好,并将一双儿女托付给他们代为看管,其中长子在宫变那一年意外身亡了,长女就是如今的惠昭女帝。 “那看来你这位‘祖父’算盘打得还真好,若非当初留在了颐充,陛下她也不会被太子相中,成为太子妃吧?”更不会像今天这样,成为一代帝王了。 谁知司冕听了却并不赞同,“其实这也是我诧异的地方,我少时常听安姨说,她同太子殿下是青梅竹马,还在襁褓的时候就订下婚约的,可是安姨入昌系,却是在五岁以后。” 左丹青心念一动,像是抓住了什么,猛的握住司冕的手道:“若是二人在襁褓之中便有婚约,足以证明当时淮安候圣眷犹在,可是后来因为他被陛下厌恶遣散回老家,却为何始终不曾削了他的爵位?” “或许是陛下念及老淮安候忠心一片,不忍心下手吧。” “也许吧……”左丹青嘴上这么说,却是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着实蹊跷的很。 就在他们二人正聊得火热之际,屋内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只听见云梓冷清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夫人,您今天是带那套赤金头面还是红宝石的?” 她这哪里是在问自己要带什么,根本就是再告诉她时候不早了,应当准备准备出门了。 左丹青连忙吩咐她们进来,一番精心打扮,终于出发前往上院。 一路上,她还在心里的反复思量着司冕最后的叮嘱,如今安国府里头住着的,除了安泰次子,排行老五的安靖宇留下来的独子,也就是司冕占用的身份,就只剩下昌系的长房和三房。二房是安泰早逝的长子,四房全家如今都在任上,听说五房有喜事,先打发了管事过来送贺礼,约在年末回来。 除此之外,安家需要在意的只剩下如今在朝中任职都察院御史的相国长子安兴业,以及他的妻子,忠勇大将军的孙女顾氏。 提起忠勇将军顾城,早年同冉云都是贤明帝的心腹,后来发生宫变,顾城身在颐充收到了波及,差点就被当成武王谋逆的同党,元气大伤,若非如此,冉云也不会成为南擎第一将。 思及至此,左丹青顿觉烦闷,不知道这位顾氏是个什么性情的人,会不会将祖上仇恨算在她的身上? 自嘲的笑了笑,左丹青决定先不庸人自扰,拿着云梓特地为她准备好的红封,递给上院守门的婢女,整理好情绪,等待着同安家众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小丫头接了红封,沉甸甸的手感顿时让她心中大喜,暗道这新进门的七夫人着实是个出手大方的,于是恭恭敬敬的将她请了进去。 抬脚迈入门坎,左丹青飞速的看了一眼厅堂中的摆设,家具的样式沉稳大方,贵重之处却在于材质,竟然是上好的梨花木,淡淡的降香氤氲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左丹青眸底划过一丝浅笑,恭恭敬敬的跟司冕给长辈们叩首,因为司冕名义上的父母已经故去,所以如今安国府辈分最大的就变成了安相国和相国夫人。 顾氏和牛氏坐在一旁,神情各异,因为喜宴的事情,顾氏和牛氏得罪了安老夫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间接的得罪了新进门的媳妇,故而眼下见到了左丹青,她们二人心中都十分尴尬。 牛氏的窘迫写在脸上,耷拉着脑袋生怕被安老夫人盯上,恨不得当自己是个空气,顾氏则恰恰相反,还热络的跟左丹青的打招呼,来见礼的时候,送了金镶玉的镯子给左丹青。左丹青大概扫了一眼,发现无论是花样还是材质皆是上品,不由得心中诧异,难道说是顾氏对淮安候颇为看好,故而送这么贵重的礼来示好? 只可惜她不知道喜宴的事情,否则便会明白这是顾氏借示好她来求得安老夫人的原谅。 相比之下,牛氏就要寒酸多了,送的也是个镯子,面上看起来很好,左丹青在手里掂了掂,却发现分量有些不对,显然内里是空心的。 安老夫人也不含糊,干脆送了左丹青一整副赤金翡翠头面,左丹青大大方方的收了,举手抬足的动作优雅流畅,哪里像是个从乡下揪出来的野丫头? 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安老夫人心中不由得泛起狐疑,她不信和煦会无风起浪,可若说眼前这位是假的,她也不会全然相信,昨晚她听见自家老爷同辅国公府那位世子长谈许久,也大致听说了那位左氏女的一些讯息,只是世子坚决否认,强调他那位表姐已经在家变中亡故。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亲个╭(╯3╰)╮~~ 今天写的奇慢,怀疑自己二更怕是要很晚了,宝贝儿们还是早点休息先。 推荐好友摘星楼主的文《翡翠瞳》:夫妻重生回到小学时,共同拥有了一个空间,开始了一段透视赌石、叱咤股市的神话之路。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中秋日食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不知道锦年已经替自己打了掩护的左丹青恭敬的坐着,眼观鼻鼻观心,耳朵丝毫不漏过周遭每个人的声音。 安家长房女眷最多,安相国的长女族中排行老二的安婉云嫁到了甄王府上,甄王是前太子司青的侄子,虽然顶着个王爷的名头,却是个扶不上墙的的烂泥,所以武王起事的时候压根没给他瞧在眼里,却也因祸得福,成了司姓皇族仅剩的男丁。 好在这个甄王虽然无才,却也不傻,眼看安家同顾家联姻,势头越来越旺,连忙拉了几个举足轻重的文官联名上书,愿意将帝位创让给素有贤德之名的太子妃安瑕。事成之后,乐得做他的闲散王爷。 想到这个司甄,还真是应了那句人各有志,莫要强求。 只是安家的将长房嫡女嫁给他,也算得上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左丹青看着这个年纪二十三四,长了一双明亮杏眼的二姑姐,忍不住心中感慨安家子女的容貌皆是上品,尤其是眼睛,都生的很大,水灵灵的好似会说话一般,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觉得像是个玲珑剔透的妙人儿。 说道大眼睛,司冕的眸子好似也是这般,所以左丹青见到甄王妃安婉云的时候莫名觉得亲切,只是……司冕又不是安家的人,为什么会有相似的眼睛呢? 这个念头一起,就好像是消退不了似的,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使得她忍不住反复推测司冕同惠昭女帝之间的关系,以至于连大姑姐安婉凝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安婉凝是三房长女,也是族里头排行老大的,她的夫家是林尚书的长子,婚事还是三老爷在世的时候特地安排的,她的妹妹排行老四的安婉珍就没那么幸运了,年过二十,还无人问津。 “当初整个颐充城都疯传七弟妹你体弱多病。是什么一只脚踏在棺材里,如今见着真人了,才觉得他们纯属造谣扯淡,七弟妹这身板比我可硬朗多喽。” 在无昼楼的四年,左丹青虽说没学什么真气内功,平日里打打拳跟着云梓也做了不少锻炼,如今又没刻意为自己画病态的妆容,看起来自然是十分健康,只是她这话说得不知道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瞧你那什么比喻。也不看看今天的日子。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婚姻乃人生大事,七弟妹自然要气色红润了。”安婉云不愧坐到了王妃的日子,立刻将话岔开了。 四小姐安婉珍听了闷闷的插了句嘴:“难怪有那么多人家都乐于冲喜啊!”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将冲喜那两个字咬的很重。听的旁人暗自摇头。 甄王妃则是脸色大变,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这感情好,她刚刚的话算是白说了,不仅是白说,更被安婉珍恶意曲解,也不知道七弟妹听了会作何反应。 思及至此,她原本还懊恼的情绪顿时消失,全部的耐心都落在了等待左丹青的反应上。不为别的,她就想知道,这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到底是个软柿子,还是个石头疙瘩! 左丹青见原本还肯为自己解围的甄王妃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垂眸坐在那儿。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绪,可是等自己撇开眼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又总能扫到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 心中清明了大半,左丹青知道她这是偷偷的观察自己,顺便也看看自己对这件事的反应。 若是忍下了吧,别人会觉得自己是个好拿捏的,跟她争执理论,又很掉份儿,尤其安婉珍的比她年长几岁,虽是平辈但也应当尊敬,若是真的闹僵了,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进退两难之际,左丹青心念百转,斟酌着开口道:“四姐这是说笑了,那寻常人家的冲喜怎么能跟咱们府里头的嫁娶相提并论,冲喜多是男方患疾,又或者说重病难愈才会去外面买来丫头,专门用作冲喜之用的。” 她笑眯眯的解释着的,脸上没有半点愠色,甄王妃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 七弟妹这几句说得好,轻描淡写就将安婉珍划为不懂事乱说话的一类,她自己反而成了知书达理宽容温婉的那一个,外人听见了,只会说安婉珍口无遮拦,而她反而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大度的名声。 左丹青原本没想那么多,只是不乐意被个老姑娘指手画脚,牵着鼻子走,所以才会故意说那番话去恶心她,她们不是当自己是软柿子,好咬么,那自己就让她们体会体会什么硌着了牙! 就像左丹青说的那样,安婉珍此时正牙疼的要命,暗暗后悔自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见她仿佛受教了似的默不作声,闷头拿着点心狠命的往嘴里塞,左丹青忍不住在心底冷哼,有的人就是不长记性,非得吃了亏才肯学乖。 不过这样也好,总比那些吃了亏,还不长记性的强! 甄王妃见气氛不和谐,拼命的向自家的六妹妹挤着眼睛,安婉婷看是看见了,却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她一直以来就看左丹青不顺眼的很,如今进了门,更装不出来闺蜜那般的贴心。 左丹青不以为意,特地凑到长辈们的面前,脸颊始终带着新媳妇的那一抹红晕,看着好像是透熟的果子,看着分外招人怜爱。 她闲扯了几句,就将话题转到了司冕的生辰上头。 “先前我还以为侯爷他的生日是昨天呢,还想着大半夜要不要让云梓去给端一碗长寿面过来……”左丹青笑呵呵的说着,口吻轻佻,好像说笑一般。 谁知安老夫人闻言却脸色大变,目光犀利的扫向左丹青,写满了审视和探究: “昨天?你听谁说的!我们家小七的生辰明明是在月初,怎么到了别人那儿,反而成了月中?” 他们的婚期定在八月十五,既是大喜也是过节,而左丹青也曾听司冕说过,每年只有八月十五的时候,他的生母才会去无昼楼看他,所以将淮安候的生日也默认成了月中。如今听安老夫人的口吻,应当是月初才对。左丹青假装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仿佛失言一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片刻委屈的红了眼,嗫嚅道: “我也是听说侯爷他出生便天象有异,中秋日食……” 中秋日食?这四个字在听在相国夫人尤氏的耳朵里犹如擂鼓,狠狠的嗡鸣了一阵子才渐渐平息,她面上不动声色,伸手牵过左丹青的手掌安慰道:“你这孩子,怎么面皮这么薄儿。我刚刚语气急了点。你别介意。你也知道外头有些个居心叵测的人,故意说难听的话去诋毁他,我也是怕非议过多……” 不过是个生辰有什么好非议过多的,左丹青在心底冷笑。当着尤氏的面却抹干净眼泪,歉疚道:“也是我愚笨,明明当初合了八字,却还是记混了。” 尤氏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 却在此时,一个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紧接着就传来少年郎清润的嗓音:“七婶婶弄混的不轻呢,日食素来都是发生在月初的,从来没有月中的道理。” 左丹青半掩嘴巴,故作讶然道:“这位是?” 顾氏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这是我娘家大哥的侄儿顾衡,因为来颐充求学,婆婆宽厚,说单住在外头怕那些下人怠慢,特地让我接在家里来。也好跟着他三叔好好学习。”顾氏一边将顾衡介绍给左丹青,一边埋怨的瞪了他一眼,斥责道:“四书五经可不见你读的这么勤快,聊起这个反而是一套一套的。” 左丹青连忙笑着解围:“大嫂言重了,我看衡哥儿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日后必成大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左丹青夸耀了顾氏的亲侄子,顿时让她乐的合不拢嘴来,哪里会将左丹青所谓的中秋日食往深处想。 顾衡也被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憨笑着挠了挠头,特地耐心的又给左丹青讲解:“其实也不怪七婶说错,中秋虽不可能发生天狗食日,但是月食却非常有可能。” 闻言,左丹青立刻露出一副非常佩服的样子,连连夸赞他学识渊博,殊不知在一旁坐着的尤氏脸色早已黑的像锅底一样。 白氏陪她坐着,明显感觉到了的周遭气氛的变化,虽然她心里念着公子交代的事情,想要继续追问,但看尤氏那样的脸色,很怕左丹青会因此将她彻底得罪,于是想着来日方长,赶忙上前岔开了话题。 “衡哥儿回来了,你三叔昨个儿还跟我念叨着要考一考你,省的到了年末你归家被你父亲难住,到时候又要吹胡子瞪眼睛的说:‘好你个安兴弈,老子好好的儿子!让你活脱脱的给教成了个道士!’” 顾衡听了,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后来左丹青从府里头下人的嘴巴里才打听到,顾家这位表少爷性子跳脱的很,书也读的不老实,三天两头琢磨些个炼丹之术,经常窝在自己院子里头不出来,有一次还差点给房子点着了。可偏生尤氏对他纵容的很,并未因此责备过多,至于看在谁的面子上,答案不言而喻。 左丹青听完默默的在心里记了,她陡然想到自己淘来的那些硝石,后来有意无意的就多亲近了顾衡几分。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昨晚熬到凌晨一点多,还没写完电脑就悲惨没电了,今天果断起不来,现在才发上来,算是补昨天的二更,对不住了。 推荐好友百姓点灯新书《我的狐族男友》(书号3065354):现代女职员被来自异界的敖娇狐魂卷入了穿越之旅中。男主超美的说很不错的文哦! 第二百八十四章:安家野心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夜色渐深,左丹青拖着疲惫不已的身子回到她同司冕的院落。 前脚刚迈入门坎,左丹青就两腿发软的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夫人!那是冷的!”春枝尖叫一声,连忙跳起来阻止。 “冷死总比渴死好,”默默的翻了一记白眼,左丹青果断勾了勾手指,示意云梓过来。 “怎么了夫人?”见左丹青有话跟自己说,云梓不敢怠慢,满腹疑惑的询问。 左丹青清了清嗓子,喘匀了气息,这才不紧不慢的出声道:“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商量下归宁的事情。” 闻言,云梓心中顿时明了,思忖片刻才谨慎的回答:“夫人是想按照惯例,三日后归宁么?还是想再拖几日?其实满月的时候再回去,也是可以的。”云梓虽未嫁过人,但是为了左丹青,特地跟家里面的嬷嬷们将很多事情都提前摸清了。 左丹青十分赞赏的点了点头,末了去补了一句:“就三天后吧,越早越好。” “呃……真的要这么着急么?”云梓一怔,犹犹豫豫的开口。 “怎么?你是担心筹备不齐回门礼?”没想到云梓会有此一问,左丹青不由得抬眼看向她,目光清澈透明。 见自家主子误会,云梓连忙摆手,委婉的提醒道:“奴婢担心不止是礼数上的事情,侯爷他说早就已经为咱们准备好了,只是……昨个儿喜宴上您身在安国府,都有人来故意挑刺找茬,若是这样回门,被他们的人盯上了该如何是好?” 左丹青知道她心中的担忧,连忙出声解释:“你仔细想想,若是我拖着不回去,他们就不会盯上我了?” 云梓闻言缄默,思忖片刻觉得还真是这个道理,不由得叹息一声:“唉。可是如今正是在风口浪尖上,咱们就这样冒冒失失的一头撞过去好么?” “越是风口浪尖,我就越要迎上,否则……他们又会以为我这是心虚。”左丹青无奈,只好把话将的更加明白,云梓这才猛的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这感情好,夫人原来一点也不担心这个,恰恰相反,她需要利用这次归宁的机会。消除外头那些个不知情人士的怀疑。 你们既然心疑。那我就做给你们看。亲戚照走,娘家也照回不误,越是有人盯着就越要行事大方,泰然处之。云梓抽了抽鼻子。摸透了左丹青的心思,不由得暗暗佩服,的确,眼下一味想着逃避,光寻思着避而不谈只会让那些人更加得寸进尺。 “那好,我这就去禀报侯爷,到时候……”云梓话音未落,就听见门被“吱嘎”一声推开,司冕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是他。云梓忙拉着春枝识趣的退了下去,屋子里只留下左丹青和司冕两个人凝眸相视。 “还应付的来吧?”良久,司冕才讪讪的说了这么一句,打破了他们之间沉默的气氛。 “还好,安国府的人口。比起当初的辅国公府和如今的将军府,多了不少。”左丹青从容不迫的应道,借势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应锦年的身上。 “锦年他……还好吧?” “锦年?”司冕斟酌着这两个字眼,涩涩的笑道:“还是岚叔告诉我,当初在朔北,我同辅国公府私交还算不错。” 何止是不错,你当时根本就是站在萧淑妃那边,帮着五皇子来对付他的几个兄弟。左丹青默默腹诽,却不敢说出来,毕竟司冕和禅心,两个人的性格迥然不同,对待事情的态度也常常是截然相反,若是禅心或许还会顾念旧情,但是眼前这位……任性起来跟个小孩子似的,她可不敢拿锦年的性命开玩笑。 思及至此,左丹青斟酌道:“我想他昨天是受人蒙蔽,好在后面反应及时,才没让和煦得逞,只是他找的那个由头让我很好奇,难道相国夫人同我外祖母早年有些交情?” “此言差矣,相国夫人可是地地道道的颐充人,我从未听过她去过朔北。” “那就是相国大人?”左丹青还是觉得蹊跷,总觉得锦年不像是在说谎。 “反正我没听说过他有去过朔北,会不会是你外祖母她来过南擎?” 左丹青果断摇头:“不可能,我那个大舅一直身体就不好,外祖母不可能撇下他离开。” “那就不得而知了。”司冕摊了摊手,做出一副非常苦恼的神情。 见司冕也没了主意,左丹青敛眸,陷入了沉思,努力追忆着这些年南擎和朔北两国都成曾派遣过哪些使者,前阵子轩辕煜倒是来过,可是他走的那样狼狈,又怎么会跟安家攀上关系,就算攀上了,也不可能将锦年介绍过来啊…… 其他的呢?左丹青越想越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司冕已经坐在了她的旁边,猿臂一身,转眼间将她拥入了怀中。 左丹青被吓了一跳,刚想起身,就感觉到修长的手指摸上她的额角,力道适中的揉捏着。 “累了吧?安家亲戚多,每一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瞧见你跟她们坐在一起,笑的一点也不开心。”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左丹青故作懊恼:“看来我这表面功夫做的还是不够好。” “哈哈哈,”司冕闻言顿时乐了:“小笨蛋,我看得出来,是因为我见过你毫无顾忌真正开怀的样子,至于他们,自己的表情都跟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似的,哪里还会在意你。” 左丹青撇了撇嘴,干脆懒懒的阖上了眼,叹息道:“也不全是如此,我瞧着大嫂家的那个侄儿倒是个挺有趣的妙人儿。” 见他提到顾衡,司冕不由得眉头大皱,压低声音道:“衡哥儿毕竟姓顾,你虽然是她的长辈,但是年龄却相近,日后接触还是小心点,免得落人闲话。” 左丹青顿时无语,她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觉着这屋里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酸的紧呢? “我又没说什么,只是觉得他知道的挺多的。” 司冕孩子气的撇了撇嘴,正色道:“我知道的也不少,赶明儿你都问我就对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原本心里还有些不大舒服的左丹青听了这句,只剩下想笑了,“你跟个小辈较什么劲?我就是觉得他挺敢说的,明明老夫人都有些愠怒了,他确当没看见似的。” “他虽然住在这儿,却到底是顾家人,你觉得老夫人她能说什么?”司冕挑了挑眉。说到最后语气变得非常古怪:“还有。我知道衡哥儿的品行不错。只是有一点,做事太过随性,在顾家又是老幺,被老爷子娇惯坏了。所以有时候,难免出格。” 他的意思,就是说顾衡是个不靠谱的了?左丹青想到那个比自己小一二岁的少年,不由得怒了努嘴,下意识的抱怨了句:“既然是家里的老幺,顾老将军的掌中宝,又怎么舍得送来这里。” 谁承想,司冕听了这句,顿时变得目光躲闪。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你这是怎么了?”见到司冕这为难的摸样,左丹青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脑海里瞬间划过一个闪念,在捕捉到它的瞬间,心脏猛地一跳。 “该不会是……”左丹青抖了抖唇。刚想开口,却见司冕伸出手指压在她娇嫩的唇瓣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起身,将门窗全部关好,这才走向左丹青坐的椅子旁。 “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就曾特意向岚叔打探安国府里面的事情,提到顾城的时候,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说到这里,司冕眯起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深思。 “说什么?”左丹青十分迫切的追问,难道真的同她猜想的那般? “他说,相国大人非常看重衡哥儿,还特地安排了暗卫在他身边的。”司冕说完,嘴角的那抹笑容是婚检变得冰冷。 左丹青大骇,就算是再怎么看重,也不至于专门替他安排暗卫吧?这种事情应当是血亲父母来负责,安昌茂这样越俎代庖,是得了顾家的允许,还是擅自做主? 看安昌茂那副老油条的性子,不该犯擅自做主这样的错误才是啊。 左丹青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司冕凝重的表情仍旧不改,心里忍不住打鼓;“你是怎么看的,相国大人给衡哥儿安排暗卫,到底是为了保护,还是说……” “监视?!”这回两个人异口同声。 司冕闻言立刻捉狭的道:“知我者,青青也。” “少罗嗦,你倒是先讲清楚,为什么你也觉得是监视?” “我要是说出来,你可别害怕。”司冕眨了眨眼睛,低沉沙哑的声线像是一股股清泉缓缓流入组东安庆的心底。 左丹青立刻撇过了头,催促道:“什么怕不怕的,你到时先说出来看看啊!” 司冕见她催的急,便也不再卖关子,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神情无比认真的说:“你不觉得安国府的亲家来头都不小么?” 心中的念头一点点的被印证,左丹青也敛去了刚刚的笑容:“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样,顾将军和甄王,最差还是林尚书家的公子。 “安家……这是想做什么?”喉咙登时发干,左丹青艰难的挤出这句话来。 “我想,安家或许有野心,而这野心……还不小呢!”这回,司冕回答的斩钉截铁。、 ps: 感谢【夏沁】童鞋的十分评价票~亲个!团子昨天睡太晚了,今天果断撑不住了,明天争取加更! 第二百八十五章 归宁之日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微凉的夜风顺着半掩的窗户吹了进来,轻轻撩拨着红烛的火光,昏黄的光线将他们二人的身影投射到墙上,光影中,左丹青同司冕凝眸相视,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一抹深深的忧色。 “你说……这会不会就是陛下同安国府有芥蒂的关键?”左丹青的手拄着下巴,明亮的眸子仿佛夜空中的星辰。 “也许吧,”司冕的面色也十分凝重,突然起身,伸手用力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左丹青一怔,条件反射的蹙紧了眉头:“说的好好的,你这是发什么神经?” “我是觉得这些话咱们得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唠,喏……我瞧着那儿就不错,不知夫人意下如何?”他蝶翼般的睫毛扑闪两下,修长的手指遥遥指向床榻的位置。 左丹青大窘,做梦也没想到他思维过渡的如此之快,气鼓鼓的拒绝:“我觉得不好!” “没事,我觉得好就成。”司冕坏笑不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左丹青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喂!”左丹青见这厮是来真的,顿时瞪圆了眼睛,一咬牙,用力在他的胸膛拧了一下,疼得司冕倒抽一口冷气,却还是不肯松手。 “夫人难道是属猫的?不是挠就是掐,这倒是奇了,十二生肖里头可找不见呢!”司冕忍着痛还在调侃,左丹青更加气闷。 还不等她反驳,就感觉抱着自己的手一松,转眼间整个人就被放在了榻上。 “阿冕!”左丹青低叫了一声,看着眼前这张清俊绝伦的呃脸蛋儿,严肃的摇了摇头。 司冕假装忽视了她眸中饱含的警告之意,毫不犹豫的躺在左丹青的旁边,一只手拄着耳朵,笑吟吟道:“怎么?夫人看起来很紧张?” 左丹青气结,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见他没再有什么动作。才放心的将脸撇到一边,不去理会他那欠扁的笑容。 “放心,我只是看你累了一天,想让你早点休息而已。”司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拿起被子盖到左丹青的身上,然后才躺下,只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直凝视了天花板良久,才徐徐的阖上了眼……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回门儿的时候。一大早。左丹青就吩咐云梓和春枝收拾好东西。跟着司冕大包小裹的坐着马车赶往将军府。 相比于云梓的淡定,春枝则兴奋的不行,因为在安国府人多嘴杂,云梓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别说错话。虽说还没呆几天,但却过的比她活的这十几年还压抑,所以一听见能够回将军府,她就立马笑开了花。 左丹青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也不戳穿,倒是云梓,担心春枝口无遮拦,当着冉家人的面说些个不该说的话。 “你千万要记得,若是二夫人他们问起婚宴上的事儿。就说你当时不在场,是什么人来闹又说了什么话,一律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难得见云梓这么有耐心,又贴心的顶住了自己这么多。春枝立刻点头如捣蒜,满口应下。 左丹青在一旁表面上没有做声,心里却在思量严氏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呢,身为冉家人,生活在将军府的庇护下,她应当非常害怕吧,若是欺君之罪成立,将军府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到时候他们会怨恨谁呢? 是胆大包天的冉将军,还是冒名顶替的自己,还是说……那个明知道会祸害家族,却仍旧想去告密的冉雯思?! 答案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左丹青勾起唇角,不厚道的笑了笑,若是被二房知道冉雯思差点被女帝当了刀使,肯定会坐不住了吧?如今严氏掌家,平日里碍着大爷是嫡出,肯定受了不少闲气,眼下多出了这么件事情来,她必然会想方设法的给冉雯思穿小鞋报复。 左丹青越想越觉得应该让严氏“多知道”一些,于是清了清嗓子,出声提醒春枝:“若是二夫人她当着很多人的面来问你,你只管吞吐一会儿,再像云梓说的那样对此事不清楚,等到她私底下偷偷问你,再实话实说就成了。” 春枝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用力的点了点头。 云梓敛眸,在心底无奈的叹息出声,跟了左丹青这么久,她也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不过二小姐这回做的的确过了,她就算不替整个安家着想,也应当想想素来疼爱她的将军啊!思及至此,云梓再未做声。 将军府和安国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马车颠簸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到了冉府门口。 冉云提前接到了左丹青要回来的消息,特地派人等在门口,一见到马车停下,立刻迎了出来的,不由得让司冕和左丹青受宠若惊。 一同出来的还有冉云的长子冉鑫,也就是左丹青名义上的父亲。 左丹青一见到他,顿时有些心虚,低垂着眼帘迟迟不知该如何开口,反而是冉鑫,不仅没有半点要追究她之前劫持自己的意思,还热情的招呼他们进门,看在外人眼里,俨然一副慈父形象。 原本还惊讶冉鑫如此大度的左丹青,在进门的刹那,听见云梓压低的声音之后,顿时恍然大悟。 她说:“小姐,大爷他虽是个书生,但功夫不弱,若非他有意,恐怕季九他们没那么容易得手。” 左丹青闻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没想到他当初竟然是顺势而为,任凭自己将他抓了去威胁冉雯思。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司冕见到左丹青从一进门起脸色就不断变化,心中不由得隐隐泛起不安之感。 “没什么,我是想……如果我真的是冉老将军的孙女,就好了。”左丹青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清的声音徐徐开口,司冕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震,不大会儿,他反应过来,便笑眯眯的打趣道: “现在也不晚啊,在外人眼里,你就是他堂堂正正的嫡孙女!”司冕边说边伸手揉了揉她乌黑的秀发,如缎般光滑的感觉让司冕爱不释手。 左丹青想了想,也觉得司冕说的没错,其实现在也不晚,至少今生她给遇上了……眸光瞬间转黯,要是养母亲她如今也在就好了。 这边左丹青还惆怅的想着,另一边冉云拍着司冕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论如何,青青她都是我的孙女,你可不许仗着安家人多,就欺负她!” 司冕听了,差点背过气去,只见他苦着脸回道:“这点将军尽管放心的,只要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心里却想的是:他这位夫人如此凶猛彪悍,自己不被欺负就已经是万幸了! 冉云听不出来司冕的画外音,还自顾的想着安家的事情的,无意中抬头,正看到左丹青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冉云心生疑窦,连忙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她单独叫到了书房。 两个人一进门,左丹青就立刻将门关紧,压低声音道:“和煦后来没有再来找您的麻烦吧?” “他敢!哼!”冉云嗤笑一声,想到喜宴上的那个跳梁小丑就气不打一处来,“思思太糊涂啊!太糊涂!”他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摆在上头的笔筒都狠狠的抖了几下。 左丹青嘴上虽然没有附和,心里却非常苟同,与虎谋皮,还是一直随时可以将你吃的渣滓都不剩的猛虎……冉雯思何止是太糊涂,就是不知道,女帝到底许了她多么诱人的条件,才能让她不管不顾?还是说,她真的对自己如此恨之入骨,非要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见到左丹青沉默,冉云的笑容也微苦,无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问了那丫头无数遍,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她就是不肯说,唉……所以,我想将她先送到乡下去。” 闻言,左丹青讶然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冉云:“您真的要这么做?” “恩,正好他父亲要去那边办事,我想让她散散心或许回来的时候,能想开不少事情。”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左丹青点了点头,暗自思忖着正好到了年后,南擎的动乱就会初现端倪,冉雯思若是提前被送走,冉将军他也能少一分牵挂。 “算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你今日回门是喜事,我就燕子这么一个女儿,不知道当初有多盼着能见她回门时候的样子……”提及杨氏,冉云不由得湿润了眼眶,再看向左丹青的时候,眸光又由哀伤变成了欣慰。 左丹青在心底叹息一声,仰头应道:“您也不必遗憾,娘当初是被村里的一对老夫妻所收养,待她一直很不错,我小的时候,常常听她给我讲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趣事。” 冉云点了点头:“谢谢,让我知道有人替我弥补她缺失的亲情,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左丹青咬了咬唇,决定再不提薛氏那个恶婆婆以及刘家的那些极品亲戚。 “对了,刚刚在外头,你那个眼神,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冉云沉吟片刻,突然出声问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左丹青也立刻想起来还有正事儿没办,于是疾步走到冉云身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开口: “我想拜托将军,帮我查一个日子。” p: 一更~ 推荐花无双的《田园花嫁》,嗜钱如命的小财迷花朵朵穿越了,穿成个没钱没物食不果腹的穷困农家女。且看她如何在这乡间田园高调种田低调经商,风风光光带领全家奔小康。 第二百八十六章:情深意切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传入耳中的声音在脑海中回dang了很久,冉云才徐徐转头,正对上左丹青寒潭似冷冽的双眸,散发着幽幽冷光。 “日子?你要查的是什么日子?”不出所料,冉云果然追问,左丹青也没打算瞒着,按照之前自己推断好淮安候出生的年份,对冉云补充道: “贤明二十三年,八月初,淮安候世子出生的那天!” 冉云闻言浑身一震,再看向左丹青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你是说你夫君的生辰?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不是突然问起,而是之前我就听说他出生那日天象有异,所以……我想劳烦将军帮我打听一下,那天的天象,到底有何异常?” “哦……原来是这个。”冉云捋了捋斑白的胡须,正se道:“那天我记得,是天狗食日,大凶!果不其然,三日之后,太子司青就葬身万梅园。” “您的意思是说,太子他未到月中就……” “恩是啊,所以你夫君他这个克星之称也并非浪得虚名,因为他父亲,当时的禁卫军统领安靖宇也一同葬身火海了。” “不是说老淮安候是见了孩子给吓疯了么?怎么会是葬身火海?”左丹青顿时觉得,这个安靖宇蹊跷的很。 冉云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散播了那些市井谣言,这压根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当时得知有人要害太子,匆匆赶到万梅园,却到底还是晚了。”说到这里,他立刻lu出十分痛苦的神情,那些回忆每到夜晚就会潮水般的向他涌来,让他深深的自责。 “这么多年,我之所以还一直敬重女帝,也是因为她是太子临死前都念念不忘的人,不仅如此,当年的淮安候也为救太子而死,只可惜,当初满门忠烈的安家,在大权到手之后也变了一副mo样……” 闻言,左丹青也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将军才是真正的忠烈之人。” “你不必夸我,我当初愿意让你进安家的门,其实也是可怜小七这孩子,心酸他重蹈祖辈的覆辙。”冉云还在感慨地说着,左丹青却听得云里雾里,于是匆匆将他打断道: “什么重蹈覆辙?将军可否说的明白些?” 谁承想,冉云听了却果断皱起眉毛,疑huo道:“你不知道?” 左丹青暗自苦笑,将军您什么都不说,我又要上哪儿去知道。 见左丹青不答话,冉云心知她这是默认,忍不住喃喃自语:“也是,这种事情,说出去的确不大光彩。” 不大光彩?听到这四个字,左丹青立马竖起了耳朵,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 冉云清了清嗓子,徐徐道来:“说来话长,想当年安靖宇的父亲答应了贤明帝的安排,去了朔北。” “等一下!您是说,当年的安泰,曾经去过朔北?”左丹青瞪大了眼睛,立刻联想到了锦年,这就对上了!因为安泰去过朔北,甚至……还同外祖母认识! 她难掩ji动的表情被冉云察觉,忍不住疑huo的开口:“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恩。”左丹青也不掩饰,有些心急的催促道:“您还未说完,他去朔北,是做什么呢?据我所知,那会儿南擎和朔北的关系,似乎并不算好。” “我倒是小瞧你了,竟然还知道四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会儿我还只是个愣头小伙呢!”冉云说着说着,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往事如同过眼云烟,他只能默默的观看,却无力改变。 看着他陷入深思,左丹青也不好打扰,耐心听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 “这件事情,我也是在太子死前才知道的,你就算听了,也莫要乱讲。”冉云心知左丹青是个靠谱的,只是以防万一,还是叮嘱了一句。 “将军尽管放心。”左丹青毫不犹豫的点头,冉云这才继续道:“当初安大人并不是因为得罪了圣上被贬,而是……而是圣上看好他的能力,才故意将他放走,好去朔北做探子。” 闻言,左丹青瞠目结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安泰去朔北,居然会是这个原因!这也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要将子女留在南擎了,一是贤明帝对他不放心,二也是怕到时候出事,全家都有风险。 左丹青这样的表情在冉云的意料之中,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慨道:“我当时得知此事也很差异,放着好好的侯爷不做,宁愿流落到别国去做探子,这位安大人,也是个可敬之人。” 是比较傻才对吧?左丹青默默腹诽,不过她也的确好奇,这位安大人到底是在真的如此忠君爱国,还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隐情呢? “您说的重蹈覆辙,就是指我夫君么?”左丹青陡然反应过来,看来,冉将军并不知道司冕是司青的儿子。 “是啊,我当初在朔北见到他,也觉得非常惊讶,这才明白为什么安国府的那位空有恶名在外,却总不见其人了。”冉云慢条斯理的解释清楚,左丹青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安泰当初潜伏在朔北,不知道走到了哪一步?不仅如此,竟还同自己的祖母打过交道,她努力回想,却仍旧一无所获,毕竟,四十多年前的事情,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苦苦追忆无果,左丹青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冉云的身上:“将军可知,那位安大人在朔北任何官职么?” 冉云也立刻lu出了困huo的mo样,良久才提议:“我想,相国大人和相国夫人应该是清楚。” “恩。”左丹青点头,若非如此,安老夫人他们也不会得知了锦年的身份,就好好招待他了。 只是……她今天听来的这些事情里还有很多蹊跷之处,比如司冕说他的生辰在贤明二十三年的中秋,也就是说比真正的淮安候世子晚了十来天,可是谣传太子同元宜公主葬身火海的日子却在这之前。如果司冕没有说谎,那至少可以肯定元宜公主未死,可是,她如今又去了哪里?难道是去了朔北,向轩辕帝寻仇不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左丹青自己否定掉了,她前世在朔北生活了二十多年,都从来没听说有什么元宜公主出现,由此可见,她并未去过朔北。 千思万绪拥挤在心头,让左丹青有些透不过气来,冉云见她脸se不好,连忙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今天是你归宁的日子,先别想这些烦心事了,走,好好陪我吃顿团圆饭。” 左丹青心头一热,立马应了下来,跟着冉云向门外走去。 她前脚才迈出门槛,就被院门口匆匆走来的司冕撞个正着。 “青青!”他立刻lu出笑容,清俊绝伦的容颜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灿烂,“你可算出来了,我同岳父大人都在等你们过去一起用膳呢。” “知道了,祖父我们走吧。”左丹青扭头看向冉云,认真的说着,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像回到了家里,有体贴的夫君,威严却不失慈爱的祖父,以及xing子儒雅的父亲…… 不知不觉的,左丹青红了眼眶,头一回,她对冉雯思多了一分嫉妒之感。 “快点吧,岳父大人还等着呢。”司冕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顾冉云捉狭的目光,牵着左丹青就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对老爷子调侃: “我知道祖父身体健硕,脚力比我们这些年轻人都要好,绝对不会落下的!” 冉云听了开怀大笑,抬手做了个催促的动作:“你倒是个机灵鬼,得了得了,你们快些去吧,我这老头子就不打扰了。” 左丹青大窘,但因为害怕让冉鑫等得太久,就纵容了司冕,两个人紧赶慢赶,终于及时到了目的地。 果然,这顿家宴上没有看到冉雯思的身影,左丹青让云梓去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得知思贤阁的院门紧闭,里面时不时的传来琴弦被扯裂的声音。 闻言,左丹青摇头叹息,人果然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家人,恐怕怨念就不会那般强烈了。 “想什么呢?还不动筷?”司冕修长的手掌在左丹青的眼前晃了几下,终于让她回神。 “没有,只是觉得以后这样回来的日子就不多了。”左丹青巧笑嫣然,真假参半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哈哈,哪有什么,只要你想,跟我说一声,我随时送你过来,我想,祖父和岳父大人也是很欢迎的!”司冕笑嘻嘻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是纯属客套。 还不等左丹青反应,严氏立刻就兴奋的插嘴道:“哎呦,我们二丫头好福分,姑爷不仅一表人才,还对你情深意切呢!” 左丹青应景的红了脸,这种时候她只需要装出新fu的羞怯就好了,于是并不答话,安安静静的埋头吃饭。 司冕见状笑的愈发放肆的,嘴巴跟抹了mi一样,将冉家的各位长辈全都哄得开开心心。 只有冉雯韵,静静地坐在一隅,看着司冕和众人眉飞se舞的mo样,不由得在心底感慨,难怪二姐不惜下毒也要抢回这段姻缘,只可惜……人各有命,不能强求啊! 思及至此,她感慨的叹息出声,同样安安静静的埋头吃饭。rs!。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万用法宝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赶在天黑之前,左丹青同司冕就作者马车,匆匆回了安国府。 司冕见时候还早,就果断邀了左丹青在院子里散步,也正好熟悉一下安国府的环境。 两个人并排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司冕还不忘给她讲解每一处景致。 “看到那处假山鱼池没?”修长的手指遥遥一指,左丹青顺着它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一汪清澈见底的鱼池,在鱼池的里面,还堆叠了两座不高的假山。 左丹青虽不明白司冕的意思,但还是干脆的点了点头,“恩,看到了。” 闻言,司冕莞尔一笑,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你不觉得,那两座假山,看着有点奇怪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左丹青加急两步走到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奇怪,这假山的棱角怎么都被磨平了?而且这痕迹也明显是人为所致。” 见左丹青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司冕也不打算卖关子,笑嘻嘻的说:“还记得我小的时候的来这里寄住,当时看着池塘里的鱼长得那么可爱,就忍不住好奇下水去捞鱼,谁成想,不仅没给鱼捞上来,还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左丹青怔住,旋即立刻不厚道的大笑出声:“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的我们堂堂的淮安候,也有下水摸鱼,却反而变成落汤鸡的时候!” “喂!”司冕撇嘴,“我说这个可不是想要你来笑话我的!” “好好好,我知道侯爷您是触景生情。”左丹青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看的司冕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唉……真拿你没办法。”司冕无奈的摇了摇头,终于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当时这水池底有点滑,我光顾着看鱼,一个不小心就磕在了那假山上头,顿时就划破了头皮,流了满头的血。” 听他讲到这里。左丹青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那个场景分外渗人。 “你磕在哪儿了?留下了疤痕么得?”她边说边将拉住司冕,认认真真的在他的脸上打量,只是那肌肤光洁如瓷,哪里有半点划破过的痕迹。 “流了那么多血,自然是留下了。”司冕说到这儿,不由得低下了头,对着左丹青指了指自己头顶,埋藏子乌黑发丝中的一处。 “伤了这里?” 见状,左丹青连忙伸出手指摸了过去。果不其然。光滑如缎的发丝中。有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 “嘶……”她表情略有动容,光摸着现在留下来的疤痕,都替他觉得痛。 司冕不禁觉得好笑:“好像疼的人是你似的,不过也真别说。我当时也是倒霉,正好撞在了一块儿有棱角凸起的地方,顶着满头的鲜血给安姨瞧见了,将她吓得花容失色,后头她一怒之下,想要搬了这座假山,填了这处鱼池……” 还不等他说完,左丹青就疑惑的打断:“咦,照你这么说来这池子早该填了才对。怎么还在这儿放着呢。” “是三哥,当时正好被下学归来的三哥瞧见了,提了一句这池子假山是当初安姨她同天子殿下亲手磊的,勾起了她的回忆,我见她面色不好就也连忙跟着阻止。不过她最后还是找人磨了这山的棱角。” 左丹青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你也真强,流了那么多血都没昏过去。” “你也太小瞧我了。”提起来这个,司冕骄傲的挺了挺胸:“当初在无昼楼的时候的天天被师父苛责,吃过得可苦太多了,这算不了什么,所以相比之下,能来安国府小住对我来说简直跟做梦一样,只可惜,没过多久,我就被他们送去了朔北。” 看着司冕瞬间黯淡下来的眸光,左丹青不禁觉得隐隐心痛,她伸出手,轻轻握上他的掌心,低声道:“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左右你的生活!” 她斩钉截铁的说着,让司冕郁结于心的怨气顿时灰飞烟灭,他释然的笑了笑,点头郑重的开口:“恩,我知道,我也不会再允许被他们任意掌控了。”说到这里,他又长长的叹息出声:“青青,我虽然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可是也从未想过要恨她,有的时候,我很想问问她,到底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狠心?难道那些仇恨,真的值得牺牲自己的儿子么?她就这样嫌弃我么?”司冕深吸一口气,幽幽的叹息:“对,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嫌弃我。” 左丹青觉得心中一阵刺痛,很想问问司冕他真的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是否为元宜公主亲生么?可是看着他这副难过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无奈的咽了回去。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张开双臂,用力的将眼前之人抱紧,努力将自己身上的热度传递过去。 看着左丹青笨拙的动作,司冕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看来在自家夫人的面前,装可怜这一招是万用法宝啊! “哎呀!”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一声不合时宜的尖叫将两个人暧昧的氛围划破,司冕原本还带着隐隐笑意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眸光犀利的扫向鱼池,只见假山后头钻出来一个鹅黄色的影子,一溜烟跑远了。 左丹青也觉得有些尴尬,条件反射的转眸看去,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司冕压低的声线:“是西院的丫头。” “恩?”左丹青一怔,转瞬反应过来了司冕这句话的意思,“西院的丫头?那不是二嫂和四姑姐她们呆的地方么?”安国府东西南北的四个院落,五房占了北边,三房占了西边,而长房的相国夫妇和两个儿子分别的占了东南两处。因为仆妇众多,以免弄混,不同院子伺候的下人由腰带的颜色来区分,司冕显然就是注意到了刚刚那个丫头一身黄衣,腰上却束了一根淡紫色的腰带。 “西院的人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左丹青不悦的皱紧了眉头,“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要不要我派人去查一查。”司冕也觉得此事有蹊跷,两个人相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担忧的神色。 “你看清楚了脸没有?”左丹青追问,司冕却果断摇了摇头:“天色渐晚,我哪里看的那么真切,放心,这丫头偷偷跑过来,不可能没人发现,到时候只要让岚叔问一声,应当就能清楚了。” “但愿如此。”左丹青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可惜经历了这么一段小插曲。两个人也都无心散步。干脆原路返回。 一进门。听见了动静的云梓就迎了出来,看见左丹青,立刻开口:“刚刚三夫人过来了一趟,我说您和侯爷出去了。她就说没什么事儿,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三夫人?说的不就是白宣么?左丹青眉心一跳,连忙点头:“我知道了,她有没有交代什么话?” 云梓想了想,肯定的答道:“我说了您不在以后,她似乎有些失落,除了让我将这些点心转交给您,就没再说什么了。” 左丹青看着的桌子上的用彩纸精心包好的糕点,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我知道了的。我想多半是桂花糕,来,我们打开一起吃了吧。” 不论是什么时候,白宣她都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喜好。左丹青只觉得心中骤然一暖,刚刚的不快也转瞬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在安国府的客房里,锦年正眉头紧锁,满目愁容的消化着自己不久前接受到的讯息。 安老夫人那张精于算计的老脸还历历在目,微微有些沙哑的声线也在耳边环绕不绝。 她说:“我知道世子爷是个明白人,我们家刚娶回来的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思及至此,锦年懊恼的捶了捶脑袋,当时他千不该万不该对露出一副惊慌的神情,让安老夫人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接下来,那老东西连威逼带利诱,说什么自己不会揭穿表姐的身份,还说让自己回去告诉祖母,一定会顾念两家当年的情分,好好对待表姐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锦年想破了头,都没有丝毫结果,带着不安和疑惑,他无奈的上了榻,暗暗祈求明日能够有机会见左丹青一面。 ※※ 墨色渐渐将整个天际渲染成一片漆黑,南擎皇宫里,女帝面容冷峻的坐在椅子上,抬手抄起桌面上放着的珐琅彩酒盏,狠狠的摔在和煦的面前。 “你还有脸回来!蠢货!”她气得咬牙切齿,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 “奴才办事不利,恳请陛下责罚。”和煦高大的背影此时正匍匐在她的脚底,无比卑微,莫名的让惠昭心生厌恶。 为什么……她身边的这些人,不是太聪明,就是这么蠢呢! 她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强忍着怒火问道:“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么?” “奴才……奴才不该听信冉家那个小贱人的话,以为她会真的出面作证。”和煦心惊胆战的说着,眼前这位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陛下,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你啊你,果然是蠢货,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我告诉你,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将辅国公世子留在安家,这么大块肥肉,你觉得安相国那个老贼会放过?” 和煦心下一沉,眸光顿时失了清明。 p: 团子明天要去附近的公交厂实习两天,不知道还能不能双更了,今晚我再尽量赶一章粗来。 推荐基友白的文《闺宁》 文案: 谢姝宁死了。 同幼子一道死在了阳春三月里。 可是眼一睁,她却回到了随母初次入京之时。天上细雪纷飞,路上白雪皑皑。年幼的她白白胖胖像只馒头,被前世郁郁而终的母亲和早夭的兄长,一左一右护在中间。 身下马车摇摇晃晃,载着他们往她昔日噩梦驶去…… 然而这一次,人生会不会变得不同? 第二百八十八章:姊妹情深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豆大的汗珠自额角划过,和煦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急促起来,顶着巨大的压力,他颤声问道: “您的意思是……是说相国大人他有意同朔北那边勾结?” “呵呵,他怕是正愁找不到机会呢。”惠昭干笑两声,想到安相国丑恶的嘴脸,就忍不住反胃。 “可是如果他真的这样做的,我们岂不会正好抓到了他的把柄?”和煦小心翼翼的问着,却没有发现惠昭的脸se更加难看。 她无比失望的看着和煦卑微的身影,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张儒雅的面容,这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南蚀聪慧无匹,却对她并不忠心,而和煦恰恰相反,忠心有余,实力不足。 两相纠结,她最后还是无奈的妥协道:“就算抓到了他的把柄又怎样,你莫要忘了,相比于他知道的秘密,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若是将他逼的狗急跳墙,吃亏的最后还会是朕!” 冷飕飕的风自殿外吹进,直接吹寒了和煦的心绪,他条件反射的浑身一抖,连忙低头认错: “是奴才思量不周,恳请陛下责罚!” 闻言,惠昭顿觉十分无奈,摆了摆手,幽幽叹息出声:“责罚你又能怎样,唉……这两天被淮安候困着,你也遭了不少的罪,眼下朕好容易将你弄出来,还是赶紧找大夫看看,好好休息吧。” “奴才没事。”和煦顿时眼眶泛酸,用力的磕头谢恩。 “行了行了。”惠昭心中生厌,也不想再同他纠缠,“平身吧,切莫要记得,准备好礼物,给淮安候夫人登门谢罪!” “奴才知道。”和煦应得干脆利落,似乎就算是死,只要眼前的人开口,他也绝不会推辞。 这样的忠心,若是能分那人一半就好了。惠昭边想边在心中感慨,同时暗骂淮安候这厮,如今翅膀硬了,居然连她的人也敢动。 和煦见女帝不再出言,连忙谢恩起身向着殿门外走去,却在快要迈出门坎之前,听到女帝声音传来: “还有一事,你先放在心里,赶明儿找个好时候,我要好好会会淮安候这位新夫人,不过不是现在,你且留意着就好了。” 听完她的话,和煦立刻点头如捣蒜,心里的也在寻思着到底该为那个冒名顶替的左氏女准备怎样的一份大礼才好。 ※※ 翌日,左丹青敬完了茶匆匆赶到了白宣所在的院落。 果然不出她所料,白宣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安心养胎。 “小……”一见左丹青出现,白宣眼睛一亮,惯用的称呼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左丹青左右看了看,示意她琼书和瑶画都在屋里,白宣这才改口道:“七弟妹来了,快坐。” 左丹青也不含糊,大大方方的坐在绣墩上,笑吟吟的看着白宣隆起的小腹,一种异样的满足感将她充斥。 今生能有幸见她结婚生子,真好。 白宣随便找了个借口,将琼书和瑶画支了出去,这回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滚烫的泪珠就噙在眼眶里,白宣强忍着才没让它落下,她握着左丹青的手,颤声问道:“小姐,这些年,您过得好么?” “我觉得ting好。”左丹青涩然一笑,在无昼楼的四年,她学会了很多,包括坦然的面对一切,不管遇上什么,都绝不会再退却。 所以她回来了,回来找到杀死自己养母的真凶。 思及至此,她的表情不禁严肃下来:“其实……我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因为至少,你平安无事。” 白宣用力的点头,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的夺眶而出。 左丹青伸出手,体贴的替她将泪珠擦掉:“好了好了,有了身子的人怎么能这么ji动。”言罢,她将她的手攥人掌心,无限感慨的说:“你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归宿,我真的是为你开心,只是……或许提起这个会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四年前,你去我母亲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是侯爷他救走你的么?” 其实左丹青一直不想去提那个让她们都非常伤痛的话题,只是如今,她已经进了安家,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知道的越多,就越有把握。 白宣苦笑着点头,也并不隐瞒:“小姐……”她刚叫出口,就被左丹青纠正了称呼:“还是叫我妹妹吧,其实在我心里,也是一直将你当姐姐看待的。” 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白宣只觉得鼻头也开始泛酸,狠命的点了点头,颤声道:“妹妹……我当时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你,是因为受了伤,昏mi不醒,等到我睁开眼,见到的人却是公子。” “你是说禅心?”左丹青立刻皱起了眉头,能被白宣这样称呼,是公子禅心无疑了。 白宣也不否认,继续补充道:“禅心公子当时告诉我,救了我命的人并不是他,他只是顺便遇到,偶然将我带回来而已,后来,他将我放在了白家,过了两年,就安排我嫁到了安国府。” “他安排你来了这里?”见左丹青的眉头锁的更紧,白宣连忙摆手:“你放心,嫁给三爷,是我心甘情愿的。” 左丹青的脸se这才缓和了不少。 “他为什么要让你嫁到安国府来?”左丹青疑huo的开口,却见白宣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 “妹妹听了这些话,万万不能说出去!” 左丹青忍俊不禁:“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有分寸。” “就是……就是你屋里头那位,也别说。”白宣支支吾吾的语气让左丹青更加想笑,这感情好,是怕自己偷偷告诉司冕啊。 也对,司冕虽不记得禅心都做过什么,可是禅心却对司冕的记忆洞悉清楚,想到这里,左丹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的种种,不由得觉得非常别扭。 白宣见她不答话,还以为是不情愿,连忙解释道:“实在是公子吩咐我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准我告诉你,不过……我他也是怕你知道了,会有危险。” 这么严重?!左丹青眉心一跳,顿时来了兴致:“你尽管说,我答应你便是了。” 白宣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想连左丹青也瞒着,于是斟酌了一下言辞,徐徐道来:“其实也不是别的,主要是……公子他非常怀疑陛下的身份,就留我在安家旁敲侧击的打听,时间久了,还真的被我问出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左丹青竖起耳朵,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 “那就是……”说到这里,白宣眯起了眼睛,刚要脱口而出,却听见门口团传来一声巨响,琼书她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白宣顿时沉下了脸se,显然对琼书将自己打断非常的不满。 左丹青也面lu狐疑,这个小丫头,是不是进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琼书感觉到两道视线犀利的射向自己,心尖儿顿时一颤,磕磕巴巴的应道:“是……是侯爷他过来了,奴婢说让他等会儿,他非急着找七夫人。” “那你也不用这么慌张!瞧你现在这副样子,成何体统。”白宣越想越生气,毫不客气的指责道。 “奴婢知错了,下次绝不再犯,可是淮安候他?”琼书缩着脖子,低垂着眼帘,急匆匆的问了一句。 “行了,别难为一个下人,三嫂如今有身子了不比平常的,还是能少生这闲气就少生的好。”左丹青嘴上劝着白宣,心底却在冷笑。这小丫头还真是胆子大,门都不敲就冲了进来,难道司冕找他真找的那样急,急的让她连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在白宣听完左丹青的话也寻思过味儿来,毫不客气的将琼书先赶下去:“你先去小厅里头伺候着,就说我同七夫人随后就到。” 琼书听了到还在原地踏步,半点没有要挪地儿的意思,白宣这才急了,怒吼道:“让你出去就出去!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白宣想来xing子非常好,平日里更是重话都不说一句,现在竟突然变成这样,琼书倒抽一口冷气,被当场震住,不敢再怠慢,匆匆退了下去。 白宣这才松了一口气,头痛的扶额,歉疚的对左丹青说:“让你见笑了。” “说什么呢。”左丹青摇头,一阵见血的问:“这丫头信得过么,她到底是谁的人?” 头回听见这样的问题,白宣不由得仔细思亮起来,旋即倒抽一口冷气:“我本以为是婆婆她特地安排给我的,如今看来,恐怕她的来路并不简单。” “我看也是,若是她真是听着我们的话闯进来的,恐怕也是个练家子。”左丹青斩钉截铁的回答,白宣当时的声音很小,若非习武之人,肯定难以听清。 “恩,我会好好查查的。”白宣点头,连忙催促她道:“咱们还是赶快出去吧,省的你家侯爷等的太急了。” 左丹青闹了个大红脸,嗔怒的看了白宣一眼,那意思好像是:你这厮也忒不厚道了,居然还想着打趣我!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白宣受不了她这杀人似的目光,连忙挽住左丹青的胳膊,边哄边朝着门外走去。rs!。 第二百八十九章:药渣之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琼书果然没有说谎,左丹青同白宣刚一出花厅,就见到司冕一袭绯红se的锦袍,长身玉立在桂花树旁。 隐隐的花香飘入鼻孔,左丹青不由得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感慨道:“三嫂您院子里种的桂花真香。”洁白的花瓣同绿莹莹的nen叶对比鲜明,让人顿觉心悦目。 司冕听见了动静,立刻抬眸,在见到左丹青的刹那莞尔。 白宣见到这二人的表情,忍不住捉狭道:“才多大一会儿侯爷您就跟过来了,难道还担心我会吃了弟妹不成?” 闻言,司冕的面颊浮上两抹可疑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微颤,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开口:“不是的,是刚刚被辅国公世子问起来,我才想着过来的知会夫人一声。” 左丹青眉心猛地一跳,难道说是锦年正在找她?带着满腹疑huo,她不敢在怠慢,匆匆同白宣做了别,跟着司冕从东院走了出来。 “是怎么回事?锦年他已经确认是我了?”走在小路上,左丹青压低声音对司冕开口,眸底难掩担忧的神se。 司冕也不打算隐瞒,就将锦年托人来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末了,还特地补充了一句:“我想他后来恐怕是认出我,才会派人同我联络。” 听完了这些,左丹青叹息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他那会儿也是记事儿的年纪了,能够认出你也是正常,只是我在喜宴上用了那样的手段,在此之后也一直避而不见,也不知道在他心里是不是正埋怨我。” 见左丹青自责不已,司冕连忙扳过她的肩膀,柔声安慰:“你也是有苦衷的,再说了,你不是一听说他来寻神医,就吩咐王掌柜他们去帮忙了么。” 左丹青敛眸,忧伤的神se不减:“这都是我该做的,其实我当初早点让扣子他们安抚住他就好了,现在事情闹大发了,连累他也被人盯上。” “你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算的那么准,如今是在安国府,就算你们见一面,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的。” 左丹青转念一想,觉得正是这个道理,难看的脸se终于有所舒缓,司冕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有些话在客房那边不方便说,我让岚叔将他请去北院了,咱们现在就回去看看吧。 “好!”这一回,左丹青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与此同时,送走了左丹青的白宣笑眯眯的回了花厅,托着有些碍事的肚子靠在躺椅上,等着琼书将熬好的安胎药送过来。 因为她双身子不方便,所以安老夫人非常贴心的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也乐得清闲,优哉游哉的享受睡回笼觉的特权。 琼书手里正拿着药碗,一见到白宣这副慵懒倦怠的样子,立刻提高音调,惊呼道:“夫人,先把药喝了休息吧。” 听到琼书紧张的声音,白宣眼皮也都懒得抬一下,想到刚刚这丫头故意在自己同左丹青交谈时捣乱,心里就十分不悦,冷着脸道:“苦死了,谁要喝它?再说我也累了,你也先下去吧。” 最后一句明明是在撵自己走人了! 听到这里,琼书顿时非常失落,也不敢再声张,只好将药碗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白宣眼不见心不烦的,暗自松了一口气,舒舒服服阖上了眼,渐渐进入了梦乡。 ※※ 再说左丹青回了北院,终于见到了一直在等她的应锦年。 没有了大红盖头的遮掩,那一句“表姐”一直徘徊在嘴边,最后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换成了:“七夫人。” 听到如此生疏的称呼,左丹青忍不住心中一痛,看着锦年道:“好久不见,祖母她老人家……过得可好?” 闻言,锦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祖母她身边素来硬朗,只是……这几年很是想你,总在我和姐姐面前念叨你。” 心底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左丹青的内疚更深,努力整理好了情绪才开口道:“硬朗就好,当初不告而别,是我思虑不周。” 应锦年睁着琉璃般光彩夺目的大眼睛,似乎很难相信自己竟然看到眼前之人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左丹青见锦年的脸se十分复杂,忍不住试探道:“表弟,不知道你让侯爷他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说?” 经她这么一提醒,锦年才意识到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瞧我这记xing!”他率xing的一拍额头,连忙将前些日子安老夫人找他时所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了左丹青。 “你的意思是说,安老夫人如今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左丹青咋舌,她原以为安老夫人会顾忌安家的利益,不会轻易对锦年这个外人泄底,没想到她却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告诉锦年她已经mo清了自己的来历的。 “不错。”锦年果断点头:“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她直接就对我承诺说决不会泄lu出去,而且……而且她还说让我回去告诉祖母尽管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这个侄媳fu。” 这倒是更有趣了!左丹青闻言在心底冷笑,真不知道安老夫人这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仅承诺不说出去,甚至还让锦年去给外祖母吃定心丸…… 这是为什么呢?左丹青百思不得其解,脑海里突然有什么电光火石般的闪过,她飞快的将其抓住,连忙追问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姨母她如今还是同萧淑妃是盟友么?” “呃?”锦年一愣,被她这突然跳转了的话题弄的有些发懵,还好他反应及时,转瞬就明白过来左丹青这是担心朔北局势有变,担心辅国公府的安危,于是立刻回禀道: “姑姑她同萧淑妃的关系依旧很好,之前陛下想着将琳儿表姐嫁到西蛮去,还是萧淑妃出面,想办法换了人选。” 闻言,左丹青心中大定,锦年说的,都跟她这些年打听到的相差无几。此外,这一世轩辕琳琅没有远嫁,她不由得暗松一口气。 “不过……陛下他的身体还好得很,朝中没有哪家敢公然同某位皇子结党,祖母也常叮嘱我,同那些王公贵族世家子弟打招呼的时候,要多留点心眼。”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们锦年真的长大了。”左丹青忍不住感慨,看着他光洁如瓷的额头,漂亮到雌雄莫辩的面容,竟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错觉。 她非常庆幸,庆幸自己当初停下了脚步,将奄奄一息的锦年从稻草堆里面救出,yin差阳错的改变了辅国公府衰亡的厄运。 锦年听到她的话,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要说,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那副yu言又止的mo样,让左丹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表弟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见她追问的,锦年一咬牙,心下一横道:“其实当初在喜宴上我就想问清楚,嫁给他……真是你心甘情愿的么?” 原来他关心的是这个?左丹青敛眸,低低应道:“自然是心甘情愿的,”说道这里,她又猛的将头抬起的,定睛凝视着锦年的方向,郑重道: “锦年不必替我担心的,没有人逼我,是我心甘情愿的。” 闻言,应锦年的眸光一黯,xiong中顿时翻涌上来酸涩的感觉,他睁着琉璃般明亮的眸子,努力挤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认真的应了一句:“那就好,表姐,你过的开心,便好。” 左丹青用力点头,锦年却觉得有几分狼狈,匆匆留下一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安家这位老夫人似乎不简单,你……要小心。”然后落荒而逃。 送走了锦年,左丹青坐在小厅里,反复思量着两个人刚刚谈话的内容,如果她想的不错的话,安老夫人是在自己的身份上做文章,以此来做给祖母的人情呢! 至于为什么要作者个人情……左丹青眯起眼睛,想到司冕说安国府的野心,心里愈发的不安。 难道说……他们是想通过辅国公府与五皇子牵上线不成?也不是不可能,若是有朝一日南擎发生动乱,安家想趁乱上位,除了赢得本国内的支持,更不能缺少外面的盟友。 心脏猛的一沉,左丹青隐隐的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 就在她思绪纷飞的时候,云梓突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将毫无准备的左丹青吓了一大跳的。 “什么事这么着急?”左丹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就听见云梓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的将话丢了出来。 “侯爷这两天的不是叫人去查,西院的那个小丫鬟了么。” “怎么?已经有眉目了?”左丹青暗喜,连忙追问的。 “恩,是的,不过不是岚叔他找人查出来的,而是被奴婢抓到的!” “抓到的!这怎么回事?”闻言,左丹青立刻沉了脸,那小丫头将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长此以往,规矩何在! 思及至此,她没好气的道:“人呢,现在被送到哪儿去了。” “被奴婢暂时先关在柴房了,您可知道,奴婢撞见她的时候,她在做什么么?”云梓脸se非常凝重,声音也比平日里严肃了几分。 “做什么?”左丹青挑眉,不明所以。 “奴婢……奴婢看见她……她在倒药渣!” 此言一出,左丹青顿时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rs!。 第二百九十章:谁在捣鬼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药渣?”左丹青敏感的捕捉到这两个字,轻声重复了一遍,突然起身对云梓道:“那些药渣在哪儿?且领我去看看。” “奴婢就知道您会问起,所以特意让春枝收捡起来了。”云梓说完,转身的就去将春枝叫来,左丹青点了点头,静静的等着春枝将收敛好的药渣呈到她面前。 黑乎乎的东西混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什么,春枝嫌恶的看了那些药渣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您说那丫头为什么要做这个?” 左丹青果断摇了摇头,嘴角浮上意思冷笑:“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受人指使吧。”说到这里,她就要将鼻子凑过去闻一闻,春枝见状连忙吓得缩回了手。 “哎呀!夫人!这东西脏得很!” 左丹青毫不理会,轻嗅了两下,又伸出手,捻起那些黑乎乎的药渣,仔细辨别了一番后,立刻皱紧了眉头:“这里面有附子。” “附子?”春枝睁大了眼睛,傻傻的还不知道左丹青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梓却早就反应过来,失声惊叫道:“附子?这……这不是用来让人小产的么?!” 听见云梓一语中的,左丹青认真的点了点头,前世的时候她也对药典有所涉猎,虽然学艺不精,但是对这种会让人小产的药物还是多留意了几分,除了红花麝香一流,就是这个毒xing很强的附子。 “天呐!谁这么缺德,夫人,您说这药渣是从哪儿来的,他们要用在这腌脏东西去害谁?”春枝也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ing,感觉手里面的拖着装着药渣的盘子有千斤之重。 左丹青沉默不语,直到春枝问起是害谁的时候,眉心猛地一跳,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白宣明媚的笑脸,表情瞬间大变。 “夫人,您怎么了?”春枝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心中十分忐忑的去追问,云梓却立刻明白过来,提步走到左丹青身边,低声征求道:“夫人您若是不放心,不如带着我们去东院看看?” 云梓这一番话正说到左丹青的心坎儿上去,她立即点头,吩咐春枝将东西收好的,然后领着云梓直奔东院而去。 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一脸惊讶的琼书拦了下来。 “七夫人,我们夫人有些乏了刚刚歇下,您有什么事儿?可否让我代为转达?” “歇下了?”左丹青不悦的皱了皱眉,刚想追问琼书白宣这些日子都服了些什么补药之际,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细细的嗓音。 “琼书?怎么回事?”这声音是白宣的!左丹青眼前一亮,勾起chun角嘲讽道:“看来嫂子她睡醒了,你现在可否带我进去了?” 被左丹青这犀利的眼神看的非常不自在,琼书尴尬的红了脸,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只好忙不迭的应道:“七夫人请随我来。” 左丹青的脸se这才有所缓和,只见琼书将门推开,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一脚踏过门坎,待看清金丝楠木桌上摆着的药碗,而白宣的手正伸向它的时候,顿时花容失se,惊声叫道: “别喝!” 白宣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歪头看向左丹青,眸光中写满了不解,疑huo的开口询问:“怎么了?” “先别喝它!”左丹青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伸手按住白宣的胳膊,然后转眸对云梓叮嘱道:“快去找大夫,就说三夫人动了胎气。” 云梓闻言立刻行动,直将屋子里大眼瞪小眼的琼书和瑶画看的呆愣在原地。 “出了什么事情?”白宣很少看到左丹青lu出如此紧张的神情,于是下意识的看了看那药碗,试探道:“这药有问题?” “我……我也只是猜测。”左丹青硬着头皮开口,她向来信奉的信条是防患于未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见到白宣一脸茫然,她只好大概解释道: “这些日子总有个鬼鬼祟祟的丫头在我们院子里转悠,今天被云梓抓到了,说看到她正在假山后头的泥土里埋药渣。” “居然还有这种事?!”白宣骇然,吞了吞口水又补充道:“是什么药渣?” 左丹青咬chun,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隐瞒,只好无奈的说:“具体的是哪几味药我也没弄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头有附子!” 见左丹青回答的斩钉截铁,语气无比肯定,白宣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附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作为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她自然非常清楚,只是……她素来为人和气,从不结仇,到底是谁要害她? 白宣因为思考刚刚的问题,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凝固成了冰点,左丹青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由得暗恼自己慌不择言,光涂一时口快忘记考虑白宣的心情。 带着补救的想法,左丹青坐在白宣旁边的椅子上,柔声劝慰道:“你先别急,这还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到底对不对,还要等大夫看了再说,还有……”说到这,她话锋一转,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就算退一万步讲,我没有看走眼,那东西也未必就是针对你的。” 闻言,白宣却果断摇头,苦笑出声:“呵呵,你不用安慰我,这个家里目前有孕的,就我一个,这件事情十有**是冲着我来的!” 左丹青无言,也知道白宣心情不好受的,她想了想,又张口问道:“可是这时机也不对,若是真心想要害你,为什么不在刚确认了那会儿?”言罢,左丹青的眉心锁的更紧。 孩子月份越久,自然就越稳,这会儿贸然打掉,岂不是一尸两命?!思及至此,左丹青只觉得后脊梁骨阵阵发冷,不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谁,竟会想这么恶毒的办法,而且好巧不巧的在自己的院子捉到?! 寒潭般的眸子轻轻眯起,左丹青深邃如墨的眸底划过一道冷光。 要是跟给她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定要那个人好看! 就在她同白宣言语间的功夫,外头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响动,左丹青和白宣对视一眼,皆是不明就里,还是琼书机灵,连忙跑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就返身回来,急忙忙的禀报:“三夫人、七夫人,好像是老夫人她来了。” 左丹青立刻敏感的抬起头,心里泛起了嘀咕,安老夫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时候的,所有事情放在一块儿,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还有……云梓去请的大夫呢? 她满腹狐疑的跟着白宣等安老夫人进门,令他惊讶的是,跟着安老夫人一同进来,竟然还有两个嬷嬷,她们领着的,是一个被打的整张脸都肿起来的丫鬟,左丹青看向她的装扮,竟然是西院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左丹青扶着白宣起身,一边给老夫人见礼,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谁知安老夫人轻蔑的瞥了左丹青一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亏你还知道问我这个老婆子,原以为冉将军为人正派,他孙女也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可是……si设刑法,虐待下人,这就是冉府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做派?!” 左丹青心下一沉,表面上还陪笑道:“老夫人您这是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哼?到现在还给我装蒜,别以为小七父母早逝,你就能将我们这些长辈不放在眼里了,这丫头就是从你柴房找到的,你现在还好意思跟我说的听不懂么?!” 原来这就是那个倒了药渣埋起来的丫头?!左丹青瞳孔猛地一缩,看向那瑟缩在嬷嬷身后战战兢兢的小丫头,眸光霎时变得无比冰冷。 云梓虽然是练家子,却恰恰因为她的功夫从不轻易出手暴lu自己,想要捉到这丫头太容易了,根本没有抓了人再毒打一顿的道理,左丹青越想越觉得蹊跷,抬眸又看向那丫头满是指痕的脸,顿时心口一紧。 这指印的顺序不对!若是别人打的巴掌,应当是食指在上,可是这丫头脸上的红印子,却是食指在下,也就是说……是她被关进了柴房之后,自己打的! 自己前脚才离开北院,这丫头后脚就被送到了老夫人那里,左丹青咬牙,到底是自己太过大意,心急着白宣,竟然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听到安老夫人的斥责声,白宣也无比震惊,暗道不妙,赶忙上前劝慰道:“婆婆您先别生气,七弟妹刚刚一直在我这儿,恐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情。” 白宣这一句话就想将左丹青摘清,谁知安老夫人却冷笑着回道:“就算她不知情,那她教养的那些下人呢?明知道只是你二嫂的贴身丫鬟,还敢明目张胆的打人,她……她这哪里是打人,根本就是在打我的脸!” 闻言,白宣的心底也“咯噔”一跳,因为三房日子过得惨淡,牛氏又早年丧夫安老爷子生怕外人传出他不是善待孤儿寡母的谣言,以此来影响他仕途,故而长房对三房从来优待有加。 思及至此,她不禁为左丹青隐隐担忧,一时间竟将那药渣中有附子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左丹青见事态不妙,刚想张口辩解,门外却突然冒冒失失的冲进来一个人。 那微微有些蜡黄的脸se,紧抿着薄chun擦了厚厚的胭脂却还难掩憔悴的女人,不正是这两日称病未出的牛氏?! 一道闪念自左丹青的脑海划过,惊得她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刚到了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她微不可查的勾起chun角,准备静观其变。rs!。 第二百九十一章:偷盗药材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见到牛氏如此冒失的闯进屋来,安老夫人原本就不悦的脸se更加yin沉的厉害,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就沉声道: “不是说这几日病得厉害么?不在屋子里好好歇着,跑来你三弟妹的院子里做什么。” 闻言,牛氏的身子就是一震,言语间难掩神慌张的神se,匆匆将屋子里扫了一圈,在看到自己那个被打肿了脸的丫鬟时,那表情仿佛是见了鬼似的,写满了惊惧。 左丹青看了不禁觉得有几分蹊跷,这吃了亏的怎么好像比自己这个欺负人的还心虚似的? 好在牛氏反应快,转眼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被吓傻了似的样子指着那丫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枇杷,是谁给你打成这副样子的?!”说到最后她的尾音还带着些许颤抖。 安老夫人讨厌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碍着这么多人在场,不方便直接数落,只好不耐的摆了摆手,将她身边的王嬷嬷无意中听见了呼救,然后找人从柴房里给这丫头救出来的三言两语的说了个大概。 除了牛氏,同样站在旁边的左丹青和白宣也将整个过程听的真切,二人对视一眼,眸中的情绪皆是晦暗不明,显然都在这件事情上嗅到了几分yin谋的味道。 “这……这不可能吧。”牛氏瞠目结舌在原地,看了看枇杷肿成猪头一样的脸,又看了看斯斯文文的左丹青,像是根本不能将二者联系到一块儿似的。 “老夫人,二嫂,其实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人虽然是我的shi婢关的,可是她脸上的伤可跟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左丹青仔细想了想,觉得在安老夫人这种精明的老太太面前,还是实话实说要来的风险更低一点。 果不其然,安老夫人听见左丹青的辩解,不屑的冷哼一声,指着那小丫头惨不忍睹的脸道:“人都给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说没关系,我倒要问问,这丫头是做了什么事儿让你看不顺眼,让你下这么重的狠手?” 她终于问道正题上去了!左丹青敛眸,遮住眼底兴奋的神se,恭敬的回道:“老夫人,我之所以关了这丫头,是因为她鬼鬼祟祟的mo进了我们北院,正好被我的shi婢云梓看到了,就抓了起来,不过我保证,云梓她只是关了人,绝对没动她一根汗毛!” “你说她鬼鬼祟祟的进了北院?”安老夫人反问了一句,再看向牛氏的时候眸光中充满了探究。 牛氏听见了猛的将头抬起,连忙开口道:“这……怎么会,七弟妹……你该不会看走眼了吧?” 左丹青抿了抿春,眼底的笑意不减:”二嫂,要不是老夫人将人带过来了,我还真确定不了是哪个,只可惜这丫头蠢了点,怕担责任竟然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这就由不得我不认得她了。” “侄媳fu,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老夫人的视线又转移到了左丹青的身上,看着眼前清秀的面孔笑吟吟的回答: “是这样的老夫人,我的shi婢云梓今儿撞上这丫头的时候,正看到她在我们花园的假山后头倒药渣然后再埋起来。” “药渣?!”这两个字一出口,牛氏和安老夫人的脸se皆是大变,安老夫人沉声,又补问了一句:“什么药渣?你把话说清楚点。” “扑腾!”房间里突然传来膝盖撞击在地上的声音,众人闻声回眸,都震惊的发现那个叫枇杷的丫头匍匐的跪倒在地,用力的磕头,脑门一下一下的撞击在地面上,转眼就见了红。 众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她犹如魔怔般的表演,其中牛氏的脸庞更是失了血se,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紧抿的嘴chun也惨白的吓人。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提步走到安老夫人身边,指着那小丫头道:“老夫人您且看清楚了,这丫头脸上的指印可不是别人打得,分明是自己留下来的,想来是怕我们追究她,才故意恶人先告状,来诋毁我们。” 安老夫人闻言眯起了有些浑浊的老眼,定睛一看,果然如左丹青所说,那丫头脸上的指纹方向不对。 见安老夫人听了自己的话有所松动,左丹青连忙趁热打铁:“老夫人,云梓当时光顾着将那些药渣呈上来给我看,断然来不及动手。” 牛氏看到安老夫人的表情似乎是越来越对左丹青深信不疑,心知不能再坐以待毙,连忙疾步冲到枇杷面前,抬起一脚就踹在她的肚子上,只是力道有些大,反而让她自己虚弱的身子有些踉跄。 旁边的两个嬷嬷见状连忙将牛氏扶稳,可是却被她强撑着推开了,一副避她们如蛇蝎的mo样。 左丹青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暗中思量着在云梓回来之前,先不提自己猜测其中有附子的事情,以免让安老夫人多心,也给自己惹出更多麻烦。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对着安老夫人继续道:“我寻思着咱们府上常常用药的也就是三嫂这儿了,所以就特地跑过来问一句,si心想着会不会是三嫂这儿掉了药材?” 牛氏眼睛滴溜一转,立刻对着还跪在地上不断战栗的枇杷骂道:“你这小蹄子真是贼胆包天,竟然偷东西偷到三爷的院子里了!” “你给我住嘴!”安老夫人的低吼一句,拄着拐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可怜兮兮的小丫鬟道: “是你偷了三夫人房里的药?” 枇杷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到安老夫人那犀利的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神,哆哆嗦嗦的道:“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左丹青在一旁看着,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丫头的智商可真是让人着急,好像根本不知道于是含糊其辞,安老夫人就越生气似的。白宣则走过来,担忧的握住左丹青的手,眸光中mi茫的神情似乎是猜不透左丹青为什么绝口不提附子的事情。 正如左丹青所料,问不出来半点有用的消息,安老夫人双目赤红,郁积的火气仿佛在喷薄的边缘。 幸而云梓终于在她爆发之前跑了回来,领着大夫进了白宣的院子。 刚一进门,她就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定睛一瞧,安老夫人和三房的二夫人居然也在,不仅如此,自己关在柴房里的那个丫头竟然肿着脸跪在屋子里头。 “七夫人,大夫来了。”云梓清了清嗓子,摒弃掉心中的杂念,将大夫领进了门。 左丹青对着她挤了挤眼睛,示意她先别做声,然后开口道:“三嫂说有点动了胎气,所以我特地找大夫来瞧一瞧。”白宣闻言立刻扶额,表现出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让琼书和瑶画扶到了榻上。 “你有心了。”安老夫人顿了顿,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又转头问白宣屋子里头管事的嬷嬷:“快去清点下,看少了些什么药材。” 管事嬷嬷闻言立刻领着两个小丫头去看了,回来之后只说少了两根大补的人参。 谁知道那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听了这话,竟像是被抽了hun儿似得整个人都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匍匐到安老夫人的脚底下哭诉:“奴婢没偷东西!奴婢真的没偷东西!” 牛氏急了,冲去赏了她两个大嘴巴:“死丫头还敢嘴硬,看我不打死你!”她边说边对那丫头瞪着眼睛,眸光充满了警告之意。左丹青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并未作声,当然,那些人参一个不少,白宣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立马就明白她想做什么。 那枇杷见牛氏急了,也不敢在言语,任凭安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将她像死狗似的拖了下去。 “今天时候不早了,先给她关在柴房里头,明早吩咐管事,给这丫头发卖了算了,府里头不能留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记得给那丫头的脸敷好了,别用刑,免得被外头的人非议。”疲惫的交代完这一切,安老夫人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左丹青,这才转身离去。 而听到那丫头要被卖出去的时候,左丹青敏锐捕捉到牛氏立刻lu出松了一口气的mo样。 天se渐晚,刚受了惊吓的牛氏正准备离去,却在告辞的话还未说出口钱被左丹青抢白道: “二嫂,今天的事儿,您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么?” 牛氏眉心一跳,很快恢复了镇定i,陪笑道:“七弟妹是想要我说什么?枇杷虽然是我的贴身丫头,却也没伺候我多久,都是老夫人安排过来的人……” 左丹青不耐听她说这些,虽然自己刚进府没多久,却也知道三房这个嫂子喜欢故意挑刺,si卖下人填充自己腰包的龌龊事儿。于是她冷漠的摆了摆手,严肃道: “二嫂,偷东西这个猜测根本就是我胡诌的,不过是不想让老夫人她去查那药渣里头的东西罢了,我想若是被老夫人知道那里头有附子的话,恐怕就不是发卖一个丫头这么简单的吧?” 仿佛有一盆冷水自牛氏的头顶浇下,将她浑身全部淋湿,刺骨的寒意将她包围,一时间,她只能听到自己牙齿战栗的声音……rs!。 第二百九十二章:一箭三雕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斜睨了一眼牛氏,优哉游哉的转身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开口道: “二嫂,附子是用来做什么的,想必你比我要清楚吧?” 牛氏咧了咧嘴角,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左丹青说:“谁知道那小丫头在捣什么鬼,哎呀……莫不是冲着三弟妹去的?” 见牛氏还在装傻,左丹青无奈苦笑,幽幽叹息出声:“我说二嫂,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说这丫头不是受您指使,这我相信,可是……倒在我们院子里的那些药渣是哪来的?只能是从你们西院弄出来的!” 左丹青目光灼灼,那犀利的语气丝毫不给牛氏反驳的机会。 牛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紧张的心绪,陪笑道:“七弟妹,有的时候话不能说的太早,再说了,方才老夫人她不都已经认定了是枇杷那小蹄子手脚不干净,眼下你又说这个,难不成是质疑她老人家的判断么?哦……我还差点忘了,丢了药材这事儿还是你最先发现的呢!” 左丹青看着她厚颜无耻的说着,心底冷笑,这牛氏还真会见缝插针,不过眼下怕是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结果,于是她故作头痛的扶额,轻轻揉捏着太阳xue应道: “二嫂,你要是这么急着将自己摘干净,那我无话可说,只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无缘无故的怎么就有人倒药渣倒到我的院子里去了?而且还偏偏被我的丫头撞见,那丫头到底是自作主张,还是收人暗中指使……我想,你应当比我清楚。”言罢,她轻轻摆了摆手,竟是送客的架势。 “我瞧二嫂的脸se可不大好,春枝还不快些过来扶着二夫人回去,否则一会儿天黑了,看不清楚路,摔了就糟了。” 听着左丹青这傲慢的语气以及轻蔑的态度,牛氏心中窝火,奈何如今体力不佳,也懒得同她争执,只好冷哼一声,推门离去。 等到牛氏走了,白宣也被琼书扶着从内室走了出来,指着桌上的药碗,让大夫帮忙鉴别一番。 果不其然,那老大夫的轻轻嗅了嗅,又沾了一点放在舌尖,脸se顿时大变,紧张的对白宣开口道:“不好,这药中有附子,夫人万万不可喝了它。” 白宣和左丹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抹了然,云梓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银子塞到大夫的手中,沉声叮嘱:“今日之事,还希望顾大夫保密。” “这是自然。”顾大夫大大方方的收了银子,答应的非常痛快,云梓这才将他送出门外。 他们前脚走,白宣后脚就屏蔽左右,跟左丹青两个人来到内室,低声议论: “你觉得这事会是谁做的?”白宣皱紧眉头,不安的看着金丝楠木桌上的药碗,那戒备的神情好似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表面上看,好像是二嫂她指使人下毒,然后为了栽赃嫁祸,特意让人将药渣倒在我的院子里头栽赃嫁祸。”左丹青非常认真的分析着,白宣也听的十分专注。 “可是实际上嘛……”左丹青话锋一转,眼底也划过一丝凛冽的光芒:“实际上我倒是觉得有人给我们一块儿算计了。” 白宣听得云里雾里,疑huo的问道:“何出此言?” 左丹青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解答着她的疑huo:“这丫头两三天前就给我们撞见过一次,我想如果是二嫂,不会蠢到人都被发现了,还让她再往北院跑,除此之外,要是那丫头帮着二嫂下毒,应该巴不得躲老夫人躲得远远的才好,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故意打肿了脸,来反咬我一口呢?” 闻言,白宣点头表示认同:“没错,就算被你抓到了其实也没什么,只要让人不查出那药渣有问题就好了,可是她却偏偏在老夫人面前装出一副深受其害的mo样,反倒像是非逼着你将事情的原委讲清楚似的。” 见白宣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左丹青涩然一笑:“我不想引火烧身,所以故意误导了老夫人一下,谁承想,她竟然将错就错了。” 白宣眉心一跳,颤声道:“你的意思是?老夫人她故意将错就错?” “这不明摆着的么,”左丹青边说,边无奈的摊了摊手:“一个下人偷盗人参这样的东西,竟然不是为了卖钱而是偷吃,这样拙劣的谎言,老夫人都肯信,我想……她应该是比我们先明白是谁在后面捣鬼了。” 白宣顿时语塞,半晌才重重的叹息出声:“真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想包庇那个人。” 谁知左丹青听了,却反问道:“姐姐以为,老夫人想包庇的是谁?” “难道不是那幕后下黑手的么?”白宣讶然,完全没想到更深层的意义。 “我看不然,”左丹青摇头,果断开口:“我想她要包庇的,应该是二嫂才对。” “呃?何出此言?” “我不觉得三房有什么要害你的理由,毕竟他们孤儿寡母的,要仰仗长房的帮扶,所以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然,除非你同二嫂有si仇那另当别论。” “那为何药渣和这药里面都会有附子?”白宣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附子可用来堕胎,我只是猜想……也许那个枇杷倒的药渣,并不是你这碗药的!” 白宣倒抽一口冷气:“那你的意思是……二嫂她自己?” “是啊,这些日子她都称并不见,刚刚好容易lu了脸,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在我看来,好像真的是小产之后……”左丹青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立刻被白宣捂住,只听见耳边传来低沉的声线: “嘘!这话不能乱说!” 左丹青不以为意撇了撇嘴,拉下白宣的手,宽慰道:“你放心,连老夫人那么精明的人都想搪塞过去的事情,我才不会傻到上赶着说出来呢。”言毕,她冷冷的嗤笑一声:“我想那设局的人,就是想让我情急的之中捅破那层窗户纸,到时候查到附子的源头上,让二嫂同老夫人都下不来台。” “可是……那个叫枇杷的丫头为什么不说出真相?这样的话,她也不用承担偷窃的罪名了啊?”白宣还是有些困huo。 “那丫头可不是个傻子,偷东西和害人,孰轻孰重,她当然分的清楚。” “你说的没错。”白宣认同的点了点头,又忐忑不安的开口:“可是,我药碗里头的附子,又是谁下的?” 沉吟片刻,左丹青才斟酌的回道:“恐怕你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要好好查查了。至于那幕后设局下黑手的人,我想他应当是准备来个一箭三雕,既想害了你府中的孩儿,又想让我在老夫人和牛氏面前下不来台,更准备,让牛氏名誉尽毁!” “这人……也太狠毒了点!”听完了左丹青的分析,白宣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腾到头顶,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是啊,姐姐好好想想,如果我们真的如了他的愿,那受益最多的人会是谁?” 闻言,白宣立刻沉吟,垂眸陷入深深的思索中,良久才回应道:“我只听他们说,四小姐同她这嫂子的关系一向不大好,两个人在西院也是摩擦诸多,牛氏总是嫌弃四小姐至今未嫁,担心她日后留在安国府跟她儿子争三房的财产。” “四小姐安婉珍?”左丹青吐出这个名字,旋即lu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如此说来,这两人也是势如水火了。” “势如水火倒也不至于,只能说她们有旧恨罢了。”白宣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安婉珍那个虽然yin郁沉闷,却也不至十恶不赦的xing子,仍旧没办法将她同准备害死自己孩儿的刽子手联系起来。 左丹青听了却果断摇头,严肃的开口:“我不认为是她,因为如果是她,想要陷害牛氏,直接拿药渣的事情跟跟老夫人告状岂不来的更快些?又何必弯弯绕绕的将我们都牵扯进去。 “那你的意思……难道是?!”一张总是带着笑的容颜自白宣的脑海中闪过,让她惊异的疾呼出声。 “你想到什么了?”左丹青玩味的挑着眉毛,等待着她的下文。 “若是我同三爷的子嗣有问题,能够从中获益的,恐怕只有大嫂了。”白宣说到此处,眼底不禁划过几分黯然,她脱力的靠在椅背上,神情疲惫不堪。 左丹青见状暗暗自责,后悔自己不该提这个话题,让白宣暗自伤神。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事实未必如此,姐姐莫要当真。”左丹青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安慰:“放心,吉人自有天相,那些牛鬼蛇神奈何不了你的。” “呵呵……”白白宣苦笑了两声,一只手拖着下巴,另一只手的反握住左丹青的手掌,毫不犹豫的夸赞道:“哪里是我吉人自有天相,根本有你在身边,才能化险为夷。”言毕,她的眸光中竟有晶莹的亮光在闪烁。 左丹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赶紧叮嘱了白宣几句关键的话,然后才领着云梓,匆匆出门,向着自家院落赶去。rs!。 第二百九十三章:厚颜无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皎洁的月光洒入院落,为路旁月桂树的花朵镀上一层银辉,空气飘来时有时无的香味,引着她们向北院赶回。 自打从白宣那儿出来,左丹青的心情就异常沉重,云梓也不例外,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从而导致一路上相对无言,都埋头只顾着走路。 守在院门口的嬷嬷听见了脚步声,连忙提着灯笼出门想迎,满脸堆笑的关心道:“七夫人怎么才回来,侯爷念叨了好些遍,方才还托人出去,说要去三夫人那儿给您接回来呢!”她这句话说得真假参半,司冕的确是问了左丹青,却说的不是接,而是抢。 左丹青没有察觉到那嬷嬷话语里的急切,还在兀自想着方才在南院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忽略了那嬷嬷冲着云梓挤眉弄眼的mo样。 “怎么突然慢下来了?”左丹青急赶了几步,突然发现云梓落在了自己身后,刚回眸询问,却听云梓对她解释道: “奴婢想要去小解,您先回去吧。”言罢,就向着茅房的方向走去。 左丹青不疑有他,一个人走向房门,却在开门的刹那,感觉到手腕挨上一片冰凉的肌肤,紧接着,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带进门来。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阖上,守夜的嬷嬷见状连忙提着灯笼乖乖回到自己的小屋,嘴里还叨念着:“南无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而另一边,左丹青被拽的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撞到摆放在门边的盆景上,却被司冕用力抬手,反而跌入了他的怀里。 “你这是发什么疯?”逛街的额头撞上的司冕的xiong膛,发出一声闷响,左丹青恼羞成怒的抬头,却又跟司冕的下巴撞个正着,旧伤添新痛,无异于雪上加霜。 疼!左丹青顿时红了眼,鼻头也袭来一股酸涩感,左丹青咬牙,不敢再轻举妄动。 司冕此时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紧咬牙关,强忍着被左丹青撞痛的下巴,一只手用力按住左丹青的后脑,以防她再次冒失的撞上来,旋即lu出一丝苦笑: “你这冒失鬼,你进门就要摔倒,我好心拉了你一下,反而费力不讨好,啧啧……” 左丹青语塞,是她进门就要摔倒?还是某人进门就来了这么一下?看来司冕这家伙颠倒黑白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嘶……你……你心中有数!”左丹青还在痛着,倒抽一口冷气,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看着她这副抓狂的mo样,司冕忍俊不禁,终于将她松开,不厚道的笑了笑旋即开口:“夫人这话可不对,我心里头满满装着的都是你,哪里还有什么数。” 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种根本不要脸的! 左丹青汗颜,终于对光脚的不怕穿鞋这句俗语大彻大悟。 “咳咳,”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正经八百的对司冕解释晚归的缘由:“下会儿云梓逮到了我们上回撞见的那个丫鬟,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给你打声招呼,就急着去通知三嫂了。”于是乎,她又将药渣以及安老夫人出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边。 谁知司冕听完了事情的经过,非但没lu出惊讶的表亲,反而优哉游哉的走到椅子上,一只手拄着下巴,慵懒的望向左丹青然后开口: “我知道。” 左丹青气结,暗道既然你知道刚刚怎么不阻止我说下去,白白浪费她的口水。 “我一回来,就听岚叔跟我说了,原本还替你担心了一下,幸好你机灵,将话题岔开,否则……咱们怕是要永无宁日了。”司冕慢条斯理的说着,每一句却都让左丹青心惊。 “何出此言?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她疑huo的望向司冕,却见到对方对她轻轻勾了勾小指。 无奈之下,左丹青只好走了过去,却见一道狡黠的光芒自司冕的眼底划过,旋即他坏笑着开口:“夫人肯亲我一下,我就说与你听。” “……” 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左丹青的眸光犀利的扫向司冕,只恨不能刺穿他这堪比城墙的厚脸皮。 “不想说是吧?我看你今儿晚上是不想在榻上睡了。”左丹青抱着肩膀,作势就要喊人:“来人啊,给侯爷的铺盖抱到书房……唔。” 然而这句话还未说完,左丹青就感觉到眼前绯红se的人影一闪,下一刻,一双chun就贴了上来,带着清冽的冷香,让左丹青彻底征在原地,刹那间忘记了呼吸。 司冕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带着热度的呼吸喷薄在左丹青的脸侧,将她的脸颊liao拨的通红。司冕闭着眼睛,亲wen的表情无比认真,动作也不似以往那般任xing,而是多了几分小心。 左丹青眼底渐渐升腾起水雾,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眸光中多了几分mi茫。 蜡泪顺着红烛的周身流下,在落在烛台的瞬间凝结,此时此刻,时间似乎停下了它的脚步,将盈盈火光后两个紧紧相连的人定格成剪影。 良久,司冕终于抬头,垂眸正对上左丹青漆黑如墨的眸子,本以为她会大发脾气,谁承想,她开口的第一句竟是: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司冕苦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无奈道:“你啊,还真是破坏气氛的高手。” 左丹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谁让你偷袭来着。”言罢,还送给他一个幽怨的眼神。 “好,我说就是了。”司冕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十分严肃的神情: “你说在那药渣里发现了附子,然后怀疑是二嫂服用的对不对?” 闻言,左丹青果断点头,又补充道:“我当时看二嫂的状态,就觉得不对,而且她如今孀居,闹出这样的事来传出去肯定不好听,相比老夫人之所以替她遮掩,也是不想丢安家的脸面吧?” “你只猜对了其一,却不知其二。”司冕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对左丹青坦白:“你可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左丹青呆愣片刻,半晌才明白司冕是指牛氏打掉的那个胎儿,立刻皱紧了眉心,疑huo的说:“难不成……老夫人知道二嫂的姘夫是何人?” “她不仅知道,这人还和她关系匪浅呢!”司冕冷哼,语气无比嘲讽,“对方是他的儿子,你说……他能不包庇么?” “什么!”左丹青顿时瞪圆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大哥……还是……三哥?”如若可以,左丹青是在不想往安兴弈的头上想,毕竟,那人是白宣的夫婿。 “三哥为人正派,自然不会。”司冕连忙开口,左丹青这才放下心来,可是马上,她的眉头锁的更甚。 “如此说来,是大哥同二嫂有染了?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左丹青看像是司冕的眸光多了几分探究。 “莫要小看你家相公。”司冕扬起嘴角,lu出无比自恋的笑容。 “……” 狠狠的飞给他一记眼刀,左丹青握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幸好我当时没给这事情捅出来,否则老夫人肯定要把这笔账记在我的头上,到时候就真如你所说,我们北院永无宁日了!” 司冕点头,表示赞同,突然话锋一转:“可就算你没说出口,老夫人怕是也察觉了,不如这样,这两**先随我去老宅避避好了。” “老宅?”左丹青眉心一跳,显然不知道司冕说的是什么地方。 “就是原先靖国府留下来的宅子,就在颐充城郊,那儿空气很好的,我去跟老夫人说一声,就说要去那儿养病,她不会不准的。” “可是我们气se都好好的,养的哪门子病,老夫人岂不是会猜到我们是故意要躲开么?”左丹青摊了摊手,提出异议。 司冕不以为意,伸手捻起左丹青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的不亦乐乎。 “有没有病,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儿,你要知道,我毕竟姓司,不姓安,我想做什么,还用不着她来过问。” 左丹青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的,只好无奈的妥协:“好,侯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啊……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司冕戳了戳她的额头,作势就要向榻上走去。 “说好的书房呢?”左丹青抱着肩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眸光中满是戏谑。 司冕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儿了下来,大大的眼睛望着左丹青,委屈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夫人,咱们是装病,若是书房睡了一夜真的着凉了,可就不好玩了。” 左丹青撇过头,那意思是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我会很安分的!我保证!”司冕举起手,立即表明态度。 左丹青仍旧不为所动,伸手mo了mo喉咙,那么mo样似乎是要喊人进来搬铺盖。 情急之中,司冕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急匆匆的开口:“且慢!” 左丹青斜睨他一眼,那表情似乎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司冕吞了吞口水,弱弱的出声:“夫人……能陪我一块儿去么?” “……”rs!。 第二百九十四章:管中窥豹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司冕做事向来速战速决,三天后,他们就上了前往安家老宅的马车。 左丹青伸手liao起车帘,看着路边的风景由繁华的街道一点点蜕变成茂密的树林,随着身后留下的一道道车辙,渐行渐远。 “真没想到,相国大人这么好说话。”左丹青看的累了,放下车帘,倚靠在身后放着的软垫上,在她的对面,司冕正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自己。 同以往绯红se长衫陪着七se宝石的风sao装扮不同的,今天他只着了一见玄se对襟长袍,腰间随意的系着一块墨绿se的玉佩,如缎般的青丝也也不似往日那般用鎏金冠束起,而是自然披散在肩头,半掩住白皙如雪的肌肤。 本想着偷瞄一眼,却被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司冕逮个正着,左丹青无奈,只好眨了眨眼眸,歪着头调笑:“今天怎么穿的如此素净?倒不像是你的风格。” 司冕递来一个幽怨的眼神,伸手轻扣了下车内矮桌的桌面,言简意赅的答道:“既然说是养病,自然表面功夫还是要下足了的。”言罢,他又低头打量了一遍自己的衣着的,十分中肯的评价: “唉……天生丽质,果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 左丹青无语,默默腹诽等你变成秃毛鸡,还会不会说这样的话。 谁知司冕似乎猜透了她心中所想,tian着脸凑到左丹青面前lu出一丝邪笑,旋即开口:“夫人可是再想我什么都不穿的mo样?啧啧……放心,有朝一日,定会让你看个真切。” 真切个鬼啊!左丹青咬牙,蓦地抬头,正好对上司冕璀璨夺目的星眸,在他的眼底,似乎有一种异样的哀伤在流动,在这一瞬间,记忆中的两个身影重叠,一时间让她难以分辨清楚,左丹青忍不住蹙眉,心下“咯噔”一跳,慌乱中移开了眼。 等她再看回去的时候,司冕脸上的邪笑又恢复如初,仿佛刚刚那莫名的情绪并不存在,耳边也传来他戏谑的话语: “老宅人丁稀薄,到时候夫人就不用碍着长辈在场,不好意思了。” 这感情好,他当自己平日里是不好意思?!左丹青顿觉头疼,想要辩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她总不能说看着司冕的这张脸,就会总不由自主的想起另外一个人吧?想到那个人当初对自己的利用和不坦诚,就让她难以释怀。 司冕见左丹青沉默,很识相的转变了话题,他拄着半边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左丹青,徐徐出声: “其实我准备去老宅,还有别的打算。” 闻言,左丹青眉心一跳,抬眸疑huo的望着司冕,等待着他的下文: “最近……颐充可能会不大太平。” 他是怎么知道的?!左丹青吞了吞口水,眸光中又多了几分审视,自己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年大辽的铁蹄踏破了颐充城门,掠夺了万花园中珍藏的宝物又放火烧毁了一半园子,几十年的光景,万花园两次沦陷火海,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那地方风水不好,也有人说女帝无能,上天震怒故而降罪于百姓,可是谁知道短短的半年间,在冉云战死之后,女帝成功收回了他手中的兵权,并给予辽东致命一击,将他们彻底赶出了南擎的土地。 这其中的具体细节,远在郦城的左丹青并不清楚,可是如今她身处南擎也并未感受到什么风吹草动,同样称病在安国府的司冕是如何知道的? 带着满腹的疑huo,她假意询问:“你的意思是……最近会发生大事?” “夫人这两个字形容的,是否太笼统了点?”司冕撇了撇嘴,似乎咬定了左丹青知道内情。 “国家大事,岂是我这个内宅fu人能够非议的。”左丹青垂眸,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司冕也不恼,歪着头的凝视着左丹青,那双清澈的眸子仿佛洞穿一切。 “恩,吾家夫人的确是个安分守己的内宅fu人,像是倒卖硝石,暗中屯粮这样的事情,从来都不沾边。” 左丹青顿时觉得太阳xue隐隐作痛,有气无力的对着司冕飞来一记眼刀。 见左丹青并不答话,司冕巧笑嫣然,只当她是默认,修长的手指mo上托盘里放着的茶壶,在颠簸中抬手斟了半杯茶水递给她。 “天气太热,夫人喝点凉茶消消火气。”司冕恭恭敬敬的样子,让左丹青挑不出半点毛病。 只是那在自己面前晃dang的俊颜,怎么看都怎么欠扁。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决定摊牌: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她灵机一动,拿出了冉云当挡箭牌:“我也是从冉将军那里听到了些口风,又正巧从无昼楼回来的时候跟云梓遇上了一处硝矿,想着或许会派上用场,才让扣子小小的活动了一下。” 毕竟,她总不能直白的告诉司冕,自己有着上辈子的经验,所以才会未雨绸缪。思及至此……她忍不住叹息出声,这个秘密,恐怕直到她死,都要被一起带进坟墓。 拿着茶杯的手一抖,其中盛着的液体也洒落出来,司冕怔住,本以为左丹青会继续敷衍,却没想到她竟会说了出来。 “原来冉将军也有所察觉,”司冕话锋一转,又回到动乱这件事上,左丹青正关心这个,于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只听他继续道:“据说军机处上的几份折子,都被压下来了。”言罢,司冕叹息出声。 “已经这么严重了?”左丹青不记得上次动乱的具体时间,只知道万花园是在年后遭的那一场大火,可是如今还未过十月,此事就已经冒出了苗头,难道说……这一世动乱要提前么? 不等她仔细思忖,司冕就又道:“我留在的蓟州的探子说,蓟州和凤栾城的交界处,已有一座小城沦陷。你千万不要小瞧那块巴掌大的地方,那里素有天险,是兵家必争之地。” 再次听到凤栾城的地名,左丹青立刻蹙了蹙眉:“朔北对凤栾城向来看得很紧,生怕还有前太子余孽作怪,怎么会在那个地方,被辽东钻了空子?” 司冕摇头,显然也并不知情:“我们相隔千里,只能是管中窥豹的。” “是我心急了。”左丹青咬chun,想到前世冉云的遭遇,xiong中顿时升腾起一股烦闷之感,郁结于心,难以排解。 “不是你急,而是所有人都急。”司冕敛眸,遮挡住眼中的嘲讽,“如果不是当年父皇为我留下不少耳目,我又如何能够知道有人故意压着军情不报?只是长此以往……恐怕……” “恐怕早晚祸及都城!”这一次,左丹青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心中却感慨司冕真有先见之明。 “是啊,所以我才想着先回老宅,看看有没有的应对的方法,实在不行……”司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左丹青干脆利落的接过: “实在不行,就三十六计走为上么?”她好整以暇的望着司冕,难掩眼角的笑意,心道这家伙还真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知我者,青青也。”司冕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却见左丹青突然掏出怀中的绣帕,替他将手背上的茶渍清理干净,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毕竟有皇族的血统,就这样背弃百姓离去,真的合适么?” 闻言,司冕的眸光顿时黯淡下来,左丹青看着他突然变得低落的情绪,暗恨自己失言,谁知接下来,却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凄然的笑声: “当初的母妃狠心将我送到朔北的时候,可没人对我负责,更何况的,我本就是宁负天下人,不肯天下人负我的jian佞之辈。” 这明显是赌气的话,左丹青苦笑,伸手将言语间落在司冕菱chun上的青丝拨开,突然柔声开口: “一切都未可知,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妄下定论,或许在此之前就能化险为夷也说不定。” 听着她这自信的口wen,司冕蓦地抬眸,正对上左丹青坚定不移的目光,仿佛是冬日严寒冉冉升起的暖阳,将他心中的皑皑白雪渐渐消融。 他又何尝不希望能够避免这次浩劫,不看到漫天的烽火将繁华的城池吞没,不看到的硝烟之后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只是……司冕的手指渐渐收紧的,指节因为巨大的力度被掐的泛白,他在心底默默地叹息,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军机处的折子被压着没有上报,难道女帝就一无所知么?还是说她心中清楚,故意顺势而为呢?又或者说……根本就是有人堪破上意,不想将这个消息公诸于众引发sao乱。 思及至此,司冕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心生冷意。 左丹青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心中疑虑未消,见到他难得脆弱的样子也不想再问,而是干脆做做到对面,想着路上颠簸,若是睡着了自己也能做个倚靠。 谁知她刚坐下,司冕就的得寸进尺的倒了下来,慵懒的将头枕在她的tui上,如墨的发丝散落在她的膝盖上,凌乱的鬓发下那张清俊的容颜仍旧如此赏心悦目。 左丹青叹息,伸手力道时轻时重的揉捏起来的,完全忽略了那假寐的眸子后掩藏住的狡黠。rs!。 第二百九十五章:安家老宅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侯爷,到了。” 岚叔沉稳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左丹青立刻liao起车帘,顺着窗外抬眼望去,入目处,是一片老的有些发黑的青瓦,以及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变得斑驳的墙体。 恍惚间,司冕伸手揽住她的腰际,从身后凑了过来,下巴正正好好的抵在她的左肩上,笑吟吟的开口: “怎么?夫人觉得车里坐的太舒服,舍不得下去了么?” 左丹青嗔怒的扫了他一眼,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示意他让开,然后起身干脆利落的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见状,司冕笑的更贼,紧随其后下了马车。 岚叔走向门房,准备对负责看守的下人说明来意,趁着这个机会,司冕站在左丹青的身边俯身对她叮嘱: “现在安家的人大部分都搬到了安国府,可是还有很多旧仆留在了这头儿,平日里负责这院子日常的,听说都是当年老淮安候留下的人,这里头听说还有五爷安靖宇的奶娘。” 左丹青眉心一跳,转眸看向司冕,正对上他颇有深意的眼神,旋即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打算。 “老淮安候府上的旧人,你其实是为了他们来老宅的吧?”左丹青xiong有成竹的说着,显然对自己的猜测非常有把握。 “虽然有这个理由在里面,却也不全是。”司冕歪着头,青丝沿着耳畔垂下,半眯着的眼睛竟带着一股风情万种的味道在其中。 面对他这样的youhuo攻势,左丹青倍感压力,无奈的瞟了他一眼又问道:“哦?那你还有什么打算?” “这个嘛……”司冕冲着左丹青神秘的挤了挤眼睛,低沉的声线再次从喉咙中发出:“夫人想问就该拿出点诚才对……嘶!疼!”司冕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左丹青伸出手mo上他腰间的软肉,在他毫无准备之际,狠狠的拧了一下。 “好好好,我说我说。”司冕投降,咬chun委屈的开口:“非常时期,我是怕陛下她找你麻烦。” “你的意思是,陛下她近日可能会诏我进宫?”左丹青撇了撇嘴,显然非常不想见到女帝。 司冕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案:“按常理来讲,她应当会下诏宣你入宫,然后封个诰命以示拉拢。” 左丹青也觉得有道理,这是皇家惯用的手段,封一些虚衔,除了好听没有半点用处,只是……她疑huo的皱眉,若有所思的开口:“若非和公公在我们成亲的时候半路杀了出来,恐怕的女帝早就行动了。” “是啊,和煦刚得罪了我们,她就示好,外人看了岂不是觉得她心虚,所以她表面上削了和煦的职,又将他从我手里弄出来送到大牢,根本就是为了将人救出来罢了。”司冕冷嗤,想到和煦那张精明的脸,心中就不爽。 没想到刚走了个南蚀,就又来了个和煦,女帝选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让人匪夷所思了。 左丹青自然不知道司冕在想什么,恰在此时岚叔向着他们走来,眼角眉梢全都挂满了笑意: “侯爷,夫人,已经知会老宅的人了,你们先请进,我这就吩咐下人们去烧水,让两位主子沐浴。”岚叔的笑容很真诚,左丹青也礼貌的颔首,然后跟着司冕一同进了朱红se的大门。 刚进门,左丹青就被院中央栽种的一棵椿树震惊在原地,带着满腹疑huo,她立刻侧目询问司冕:“就风水而言,院中央不是不该栽种树木么?”先不言其他,光是遮蔽光线这一条,安家的下人就不该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却还不等司冕回答,一个年过半百穿着一身的藏青se的衣裳的老fu人就走了过来,柔声解答了左丹青的疑huo: “这是当初老侯爷临走的时候,贪玩的五爷种的,老奴的后托一直没舍得让人除了他,瞧着总能想起来二少爷小时候贪玩的mo样,就一直留着了……”说到此处,那老fu人的眼底似乎还有了点点泪光,左丹青顿时确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应该就是安靖宇的奶娘。 “侯爷和夫人若是不喜欢,老奴这就叫人除了它去。”那悲伤转瞬即逝,似乎刚刚都是左丹青的错觉。 “这倒不用,我们只是在此小住而已,不必这么麻烦,更何况……还是当年公公种下的,我这做小辈的怎么能对长着不敬。”左丹青果断摆了摆手的,告诉眼前的之人不用麻烦。 老fu人闻言点头,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只是目光落在司冕身上呃时候,瞳孔猛的缩紧,咬了咬chun,终是没忍住的感慨道:“不愧是父子,侯爷真是很像五爷当年。” 此言一出,左丹青同司冕皆是愣了,尤其是左丹青,看着司冕的眸光似乎是在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姓司么?” 司冕耸了耸肩,表情也充满了无奈,那意思好像是:“老人家岁数大了,难免会有眼拙的时候。” 左丹青抿chun不语,又认真的打量了那老fu人一眼,虽说年纪不小,可是却半点没有老人邋遢的样子,不仅衣着干净整洁,站直的腰板也没有半点伛偻迹象,眸光更是清明,哪里是眼拙之人该有的人眼神。 思及至此,左丹青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走到老fu人面前温柔的开口:“听说嬷嬷当初是伺候在公公身边的?也不知道改如何称呼?” “瞧我这记xing,都忘了告诉侯爷和夫人了,老奴姓陈。” “哦,陈嬷嬷。”左丹青若有所思的点头,故意打趣道:“嬷嬷既然说夫君他同公公长得相像,相比当初公公也是这颐充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吧?” “何止,五爷当初要是在留在颐充,求亲的人肯定要踏破咱们侯府的门坎呢!”陈嬷嬷果然被左丹青轻快的语气所感染,脸上的表情顿时写满了憧憬,只是很快,这些憧憬就转变成哀伤,陈嬷嬷忍不住的重重的叹词出声。 “呵呵,那看来的我这位婆婆也是个精致的妙人儿。”左丹青故意将话题引到安靖宇的妻子身上,谁知陈嬷嬷却猛的住了口,旋即反应过来陪笑道:“侯爷和夫人旅途劳顿,还是早些歇下吧,热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见陈嬷嬷故意岔开了话题,左丹青也不好再追问,只是看了司冕一眼,妥协的跟着陈嬷嬷走向卧房。 一路上,陈嬷嬷比刚刚安静了许多,几乎是左丹青问一句答一句,再不多谈。 没想到安靖宇的妻子这么神秘?按照冉将军说的那番话,安泰当初去朔北的时候可是带着他的幼子一起,难道说……他这位夫人是在朔北认识的? 怀揣着疑问,左丹青草草的沐浴完,打散的湿发披在肩头,刚推开门,一股沐浴完的清香就扑入她的鼻孔,刺ji着她的嗅觉。 看来司冕这厮也已经沐浴更衣完毕了,这么想着,她抬起头,果然见到对方正一只手撑在墙上,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左丹青也用审视的目光反看回去,最后还是司冕招架不住,先撇开了头,红着脸开口:“你盯着我作甚?” 这应该是她的台词吧?左丹青又好气又好笑,还是强忍着回答:“陈嬷嬷不是说你同安家五爷长得像么,我就是想瞧瞧,是怎么个像法。” “你见过安五爷?”司冕冷哼,语气满是不屑。 “自然没有,只是觉得能有这样的天人之姿已是不寻常,若是真的相像,那那位安五爷也应该是仪表堂堂才对。”左丹青嘴上说着漂亮话,心里却是不安的很。 毕竟,她总不能去问司冕,你到底是谁的儿子吧?更何况司冕心中虽然对生母有怨言,却终于是爱多于恨,如此一来,这样的话她更加问不出口。 听到左丹青的话,司冕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是不喜,他烦躁的看向门外,只见yin暗的走廊里隐约挂着一副山水画。 见状,司冕的眼前顿时一亮,拉着左丹青突然道:“差点给忘了,岚叔同我说,当年安泰一家搬走之前,还留了不少古玩字画在这边,安相国的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也怕外头说他贪靖系的财产,所以从未动过,你若是喜欢,咱们改天去看看怎么样?” 没想到安泰还是这般风雅之人,左丹青立刻点头附和,许多爱画成痴的人自己也喜欢信手涂鸦两笔,也许他们能从那里头找点蛛丝马迹也不错呢! 左丹青越想越兴奋,如果这里头有安五爷的画像就更好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她不顾未干的头发,作势就准备转身去书房一观。 司冕见状连忙将她拉住,无奈道:“你猴急什么,等我帮你将头发擦干再说。” 左丹青没法,只好顺应司冕的意思坐下,心思却已经飘飞了好远,努力梳理着所有的讯息。 如果司冕并非元宜公主的亲生儿子,那元宜公主这样对他似乎也就说的通了,可是……轩辕帝不是因为司冕同元宜相像,才会相信禅心编造出来脱身的话么?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左丹青敛眸,遮住了瞳孔深处的困huo。rs!。 第二百九十六章:锦年辞别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清淡的幽香氤氲在空气中使人安眠,一夜无梦。 直到明媚的晨曦射入窗棱,刺目的光线使得左丹青不得不睁开了眼。 揉了揉有些发发花的双眸,左丹青耳边响起岚叔之前的交代,据他所讲,这个陈嬷嬷是个熏香方面的行家里手。而她们屋子里的使人安眠的天兰花香,正是出自她的手笔。 司冕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也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望着左丹青长发及腰的背影慵懒的哼哼出声: “如今省了敬茶,你起来这么早作甚。” 左丹青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这个懒鬼,伸手不客气的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两下,催促道:“都已经是食时了,就算你想睡懒觉,总要为肚子考虑考虑吧?再者说,我们答应了老夫人,要去同佃户们清算今年的租子……” 听到耳边左丹青絮絮叨叨的声音,司冕非但没有嫌烦,反而被一种强烈的满足感所包围,没有在朔北的尔虞我诈,更不似在安家那般的小心谨慎,他已经太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平凡温馨的日子了。 “喂……你到底听到没有?”左丹青见司冕并不答话,脸上还一直挂着痴痴的笑容,顿时有些恼火,作势就要狠狠的敲在他的脑门上。 幸亏司冕提前察觉,眼明手快的躲开,不仅如此,还反手的抓住了左丹青纤细的手腕儿。 “听到了听到了,没想到夫人入戏这么深,既然老夫人的话你都放在心上,不如就从了为夫如何?”言罢,还风sao的对着左丹青挤了挤眼睛,那mo样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先填饱你的肚子再说吧!”左丹青撇了撇嘴,用力从司冕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坐到梳妆台上,吩咐白宣和春枝进来为她盘发洗漱。 司冕么法,只好撑着还在打架的眼皮慢条斯理的起来,跟着左丹青一起洗漱完毕,准备前往大堂。 陈嬷嬷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饭菜,谁知道还不等上桌,外头就传来了小厮的通报。 “侯爷,外面有人找您。” 这么快就有人上门了?而且还是在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左丹青眉心轻轻挑起,赶在那个司冕之前追问:“是什么人要来找侯爷?你可是瞧见他的长相和穿着?” 面对左丹青这一连串的问题,那小厮招架不住,只好哭着一张脸实话实说道:“这……小的也不清楚,只是远远瞧见那人一直坐在马车里,差人来让我进门通报。” “那马车的标识你可认得?”司冕也觉得非常蹊跷,他同左丹青昨天才来到此处,怎么这么快就被外人知晓了? 那小厮茫然的摇头,蓦地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ji动地开口:“小的想起来了,那人还交代了一句,说是侯爷您的远亲。” 左丹青一愣,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人影,思及至此,她颇有些无奈的扫了司冕一眼,恰在此时司冕也转头看向她,二人相视,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 果不其然,等到那小厮将来人请进门以后,出现在门口的正是锦年俊秀的容颜。 “原来是世子爷。”左丹青敛眸,心底默默叹息,锦年故意将自己说成是司冕的远亲,恐怕是不想让自己惹上麻烦吧? 听到左丹青如此疏离的称呼自己,锦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也清楚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若是被女帝的人发现他还同淮安候夫人有牵扯,很可能会旧事重提,再次惹出乱子。 只是眼下,他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因为……他就要离开此处。 怀揣着即将离别的伤感,锦年抬眸正视左丹青,麋鹿般的眼底似乎有奇异的光芒在闪烁。 “锦年这次不请自来,其实是想同淮安候还有侯爷夫人告别的。”说到这里,他恭敬的对司冕抱了抱拳,左丹青见状连忙递给岚叔一个眼神,让他将屋子里的下人带了出去。 岚叔立即会意,临走之际还特意帮他们将门掩好。 见到众人都已经离开,左丹青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大胆的开口道: “你已经找到那位神医了?” 锦年果断点头:“还要多谢扣子哥的帮忙,若非有他,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有那位神医的消息。” “那就好。”左丹青lu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想到病重的锦绣,不由得感慨命运的无常,今生琳琅公主虽然没有嫁到西蛮,可是锦绣却染上了这样的怪病……唉…… 她幽幽的叹息出声,下意识的将心中的疑huo问出了口:“绣儿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太医都束手无策么?” 提到自己姐姐的病,锦年的脸se也立刻凝重起来,他沉吟片刻,眼眶都有些诶泛酸,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我也不知道,祖母一直不许我探望她,不是太医治不了……而是……我们根本不敢找太医去治。” “怎么会这样?”左丹青瞪圆了眼睛,做梦也没有想到回得到锦年这样的回答,她抖了抖chun,颤声道:“什么叫做,不敢找太医?” 锦年咬牙,一狠心,终于对左丹青和盘托出: “姐姐的得病不是别的,而是皮肤上生了一种怪异的疮疤,祖母怕病气过继给我一直不准许我去探望,不过有一回我偷偷溜到姐姐的院落,远远的瞧了一眼……只看到姐姐她起了一身诡异的红疹,非常的吓人……好似怪物一般。”锦年惭愧的说着,眸光中的也流lu出几分惊恐,仿佛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 左丹青闻言浑身一震,心中清明了大半,难怪应老夫人不肯找太医来替锦绣医治,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轻则影响锦绣日后的婚姻前程,重则会被有心人利用,说辅国公府的大小姐是个怪物。 “我明白了,祖母做的不错,只是锦绣的病不能再拖着了,这个蒋神医,你有把握他不会将锦绣的事说出来么?”左丹青歪着头,疑huo的开口。 “其实我心里也犯嘀咕,只是祖母点了名要我来找这位蒋神医,而且……我觉得奇怪的是,祖母似乎对姐姐的病有所了解。” “有所了解?”左丹青蹙眉,继续道:“何出此言?” 锦年想了想,组织好语言回答她:“因为姐姐最初发病的时候,我曾偶然听祖母说了一句‘都是爹娘做的孽,却要无辜的孩子来承担’什么的。”锦年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忆。 “而且祖母当时还给了云嬷嬷一个方子,让她按照上面去抓药,据我所知,国公府上似乎并没有懂医理的人。” “这……的确不大寻常。”司冕突然开口,低沉的声线幽幽的插了进来,“不知辅国公是何反应?” “对!舅舅他是不是很心急?”左丹青担心应瀚呈的病情,很怕锦绣的病会影响到他。 “父亲一直都陪着姐姐,虽然情绪不大稳定,但也无大碍。” 闻言,左丹青才真正放心下来,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锦年的肩膀:“你的确应该早些回去,我会让山城还有阿九他们陪着你一起。” 听到左丹青要将身边的人安排给自己,锦年连忙摆手,却被左丹青犀利的眼神制止:“让他们陪着吧,南擎最近可能会不大太平,你还太小,我不放心。” 锦年垂眸,暗道我也不过只比你的小一岁而已,只是望着表姐这样认真的神情,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询问完锦绣的病情,他们三人又用了早膳,锦年只歇了一天,等季九和山城等人到了以后就果断启程赶回朔北。 锦年坐在马车中,伴随着一道道车辙渐行渐远,侧目看着车窗外那一对璧人的身影渐渐化成一个小点。 曾几何时,他在皑皑白雪中奔跑,任凭凛冽的寒风犀利如刀刃般刮痛他的脸颊,拼尽全力却都无法追赶上那人的步伐。事到如今,他却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主动退出那人的世界。 直到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让他再也看不清楚,锦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莞尔。 ※※ 温暖的阳光射入青瓦花窗,在yin暗的走廊里投映出斑驳的光影,司冕同左丹青两个人并肩走着,非常默契的谁都没有出声。 最后,还是司冕先沉不住气,扯了扯左丹青的衣袖,示意她看向自己。 “怎么了?”左丹青还在思忖的锦绣的怪症,见司冕一副yu言又止的mo样,立刻疑huo的外头询问。 “刚刚……小舅子他们走的时候,你交代山城他们什么了?”司冕咬了咬chun,睁大了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左丹青敛眸,扯起嘴角lu出一丝苦笑:“你真的非知道不可么?”她不是不能说,只是不想说。 司冕眸光一黯,讪讪的开口:“你若是不愿,那便算了,我……我不勉强。” 看着他这副失落的样子,左丹青有些不忍,干脆一咬牙,狠心的开口道:“我只是不想被你知道我的yin暗心思而已。”说到这里,她哀叹一声,又继续道:“听说我那个嫡姐如今成了帝妃,我不过是让山城他们回去传些话,让她的日子过得更风光点罢了。” 原来是这事儿,轩辕帝纳了一位宠妃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竟是左丹青的嫡姐。 “你让他们传什么了?”司冕这回更好奇了,很想知道自家夫人这一肚子坏水儿是怎么个淌法。 左丹青吐了吐舌头,邪笑着开口:“也没什么,我只是让他们造个‘得此妃者得天下’的谣罢了!”rs!。 第二百九十七章:画中之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得此妃者得天下?! 司冕看着左丹青狡黠的笑容,顿时一怔,旋即立刻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 若是轩辕帝正当壮年听到这样的谣言或许还会龙颜大悦,对这个宠妃爱护有加,可是如今他身体每况愈下大不如前,再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就会异常敏感。 到时候若是再有哪位皇子犯了禁忌,跟这个宠妃走的近一点,恐怕离大祸临头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这一招,还真是有够损。 司冕刮了刮左丹青的小鼻子,调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左丹青不以为意,狠狠飞来一记眼刀:“我只知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当初苏家敢算计我,那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 听到苏家,司冕恍然大悟,左丹凤好歹也算得上是苏啸天的外甥女,这个谣言一飞出来,苏啸天肯定是如坐针毡吧? 到时候肯定少不了有人恶意揣测,说苏家图谋不轨,故意放出这个消息就是为了得到轩辕帝的看重。当然,还有另一种极端的结果,那就是轩辕帝猜到有人在背后捣鬼,想要暗害苏家,武断猜疑到其他势力的头上,使得苏家就算想要保持中立静观其变也绝不可能了,甚至还可能为此同其他势力结仇。 司冕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转念又想到南擎此时的情况,不由得心生感慨: “若是陛下她不这么洁身自好,就好了。” “陛下十分洁身自好么?”左丹青歪头凑了过来,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闻言,司冕毫不犹豫的点头:“你何时见过陛下身边有男宠?” 果不其然,左丹青被这个问题问住,仔细思忖,发现女帝惠昭的确非常洁身自好,就连当初轩辕煜想要利用她同司青青梅竹马的旧情,都将马屁拍在了马tui上。 是真的曾经沧海难为水?还是又有什么其他的隐情?左丹青眼睛一转,突然笑靥如花。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司冕瞧见左丹青这不怀好意的笑容,立即明白她这是想到了什么好方法,于是连忙追问。 左丹青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既然陛下如此洁身自好,我们就可以从这方面下手,我想有些人越是避开某些问题,恐怕心里就越是有鬼。” 这点倒是同司冕想到一块儿去了,于是他也附和着点头,提起老宅有一处被封存的阁楼。原本司冕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处所在,还是岚叔这两日借修缮房顶为由,将老宅里里外外的每个角落都mo得清清楚楚。 “阁楼?”左丹青听了之后显然也很诧异,于是追问道:“岚叔可派人进去看了?搜到什么东西没有。” 司冕苦笑着摇头,非藏遗憾的说:“只可惜那阁楼上了锁,钥匙放在陈嬷嬷手里头,而岚叔派人去问,陈嬷嬷则死咬着的里面有脏东西,死活不肯放我们进去。” 听到这里,左丹青撇了撇嘴的,显然对陈嬷嬷这蹩脚的理由十分不满:“脏东西?亏她想得出来,只可惜……”左丹青抱着肩膀,笑容更贼:“她越是藏着掖着,我越想要挖出来瞧瞧!” 见她这一副自信的样子,司冕莞尔:“听你这口气,似乎是已经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不过是个阁楼,想必难不倒你身边的那些高手吧,只是你如此放不开手脚,难道是担心某些人图谋不轨?”言罢,左丹青对着司冕挤了挤眼睛。 司冕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安相国对我并不放心,这回来老宅,还安插了不少人在我身边,我怕岚叔做出来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他。而且自岚叔问过那件事情之后,那阁楼处似乎就有人在盯着。” 他这番话说的不无道理,左丹青表示赞同,毕竟安家能有如今的荣耀,女帝母族这一条必不可少。甭管他们怎样窝里斗,大方向上的利益却是一致的,如果他们贸然行动的,很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如此说来,我们就只有找个机会,让陈嬷嬷光明正大的将门打开,然后进去一观了。” “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应该寻个什么理由,又让她挑不出来毛病呢?”司冕目光灼灼,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左丹青,静候她的答案。 “你不是都说了,岚叔近日在修缮房顶,要我看这些活计得抓紧了,否则赶上了大暴雨,还不等修好,就该漏的到处都是了。” 左丹青一语点醒梦中人,司冕立刻竖起拇指,笑吟吟的答道:“好,就这么办!” ※※ 三日后,安家老宅所在小镇果然迎来一场暴雨,这场暴雨不仅劈断了院中央的那颗椿树,更是导致那个闲置的阁楼严重漏水,陈嬷嬷么法,只好开了锁找人修补漏雨的天棚。 阁楼的门一打开,左丹青便准备跟着司冕进去看看,谁知却被陈嬷嬷拦了下来。 “侯爷和夫人还是先回吧,这里头的东西放的太久,落得到处是灰,莫要脏了二位主子的衣裳。” 陈嬷嬷的拒绝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司冕也不勉强,好在他已经叮嘱了岚叔手底下的人,到时候趁乱顺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岚叔也果真没让他失望,当天晚上,一个木匣就放在了司冕的桌案上。 “属下已经找了东西替换,他们最近应当发现不了。”他这一句话,算是给司冕吃下了定心丸,间接表明安老爷子的人也并未注意到此事。 “办的不错。”司冕非常满意,修长白皙的手指正要伸向木匣,却被左丹青抢先了一步。 灵巧的手指拿着一根银针,轻轻在锁眼里捅了几下,只听到“咔嚓”的一声,微微有些锈了的锁就这样轻巧的被打开,左丹青动作利落将匣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略微泛黄的卷轴。 左丹青同司冕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好奇,于是左丹青将画轴取出,小心翼翼的将其拉开,只见里面绘着的,赫然是女帝安瑕的画像。 只一眼,左丹青就觉得自己的呼吸不由得凝固起来,抓着画轴的手一松,“哐啷”一声,卷轴砸在了桌子上,将司冕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曾经见过这幅画?”司冕见到左丹青情绪不对,立刻追问。 左丹青抖了抖chun,却说不出话来。 “青青,你怎么了?”司冕不敢怠慢,连忙抓住她的手握紧在自己的掌心,柔声开口:“你的手怎么突然这么凉?你别不说话,回答我。”他的嗓音清润婉转,就这样钻入左丹青的耳中,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吸引了左丹青的注意。 茫然中的她蓦地回眸,正对上司冕灿若星辰的眼眸,在他瞳孔的深处,似乎有一个漩涡,让她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这幅画……我没有见过,可是这笔法,我十分熟悉。”左丹青用力咬着chun,嘴里渐渐泛起了腥甜的味道,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熟悉?是谁的笔法?”司冕也面lu困huo,忍不住追问。 左丹青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无奈答道:“是我舅舅,也就是锦年的父亲。” “怎么是他?”闻言,司冕顿时lu出无比震惊的神情,抓着左丹青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收紧。 “我也不知道。”左丹青摇头,轻轻挣脱司冕又伸手将那幅画拾起,放在面前仔细观察。 “我舅舅他虽然自幼体弱,可是作画时运笔力道却是十足,我曾听外祖母说他有一次为了作一副画耗费了大半的心血,乃至于的完成之后就吐血不止……”说到此处,她葡萄般晶莹的手指移到画轴的衣角,在那里有一抹殷红,虽然有绿叶遮掩,却还是很刺目。 “你看着画中女子穿的是秋衫,落叶应当早就枯黄,我这舅舅恐是怕被人看到这血渍,才会特意绘制出这绿叶,将红se一起融成布景。” 司冕点头,觉得左丹青说的非常有道理,只是此事还是太过蹊跷,两个人相隔如此之远,到底是如何认识的?! 左丹青又将整幅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是出自应瀚呈的手笔无疑。 蓦地,脑海里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在辅国公府同外祖母的对话。 她那位突然失踪的舅母?! 心下猛地一沉,左丹青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直觉的后脊蓦地钻出一股冷意。 “青青?”司冕好听的声线又将她从游离的思绪唤了回来。 “你又想到什么了?”他一边追问,一边匆匆扫了眼画卷上的女子,那样的眉眼和身段,的确和女帝有着九成的相似的。 唯一不同的,是画中的女子嘴角轻扬,眉眼带笑,看起来非常的慈爱,跟他记忆里的某个身影渐渐重叠。 “没……没什么。”左丹青摆了摆手,心如乱麻,如果真的如她所想,会不会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也能解释为何应老夫人同安相国会是旧识了。 那锦年呢?难道会是惠昭的女儿?也不对啊,安瑕当年留在了南擎,根本没有机会同舅舅相识甚至结为连理。 那么……这画中之人,会是谁呢?rs!。 第二百九十八章:酝酿阴谋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沉甸甸的画轴压在手中,左丹青怔忪的望着上面含笑的美人,细细密密的汗珠渐渐从掌心渗出,她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转头看向司冕,非常不安的开口: “安泰当年潜入朔北,还带了其他的儿女么?” 思忖片刻,司冕谨慎的答道:“据我所知,便只有幼子安靖宇,毕竟,那种事情一旦被发现就是杀身之祸,自然要尽量将血脉留在南擎了。” “可是……如果担心子女的安危,为什么不干脆都留下来。”左丹青将画轴放在桌子上,同司冕对视的眸光中充满了认真。 谁知司冕闻言轻笑,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叹道:“这便是男子与女子的不同,如果是我,也会向他那么做,毕竟安泰去朔北的时候已经人过中年,膝下若没有儿女,反而更引人生疑。” 听到这里,左丹青扯了扯嘴角,笑容微苦,纤长的手指将画轴一点点收起,嘴里轻声呢喃:“为了掩护自己就带着亲生骨肉去冒险,这安泰,做事也太狠绝了一点。” 闻言,司冕抬眸,正看到左丹青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神情写满了感慨。 “没想到你的触动会这么大,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这么算计我们的孩子。” 左丹青一噎,做梦也没想到这家伙话题转换的如此迅速,一股热气顿时从xiong中升起,为白皙的面颊增添了两抹异样的嫣红。 司冕捉狭一笑,对着左丹青挤了挤眼睛。 “我只答应陪你查清女帝的身份,可没答应其他的。”左丹青别扭的撇过头,再不看他。 司冕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面庞,叹息道:“你现在不必急着回答我,好么?”他的语气无比真诚,瞳孔深处写满的渴望让左丹青不忍心直接拒绝。 鬼使神差的,她点下了头。 不知不觉,天se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为大地镀上一层金光,炊烟也从一座座小院中袅袅升起,天地间静谧祥和,任谁都无法想象到在这平静背后正酝酿着的血雨腥风。 ※※ 琼浆玉液入喉,清醇的香味刺ji着惠昭的味蕾,她抬起微醺的双眸,斜睨向眼前矗立的人影,轻启朱chun,懒懒的开口: “怎么?让人给跑了?”惠昭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如此的漫不经心,似乎半点也不为之恼火。 “奴才无能。”和煦敛眸,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无能?”惠昭冷哼,弯下腰打量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带着金se护甲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 “最近这两个字我听的太多了,再也不想听了。”言罢,一丝嫌恶自流光美目中一闪而逝。 被这样的目光刺痛,和煦咬牙,无奈开口:“我……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还一直留在颐充,还会利用辅国公世子逃跑。” “哼!”惠昭冷冷嗤笑一声,抬手将酒杯里剩下的液体一滴不落的倒在了和煦的脸上。 “我不是告诉你盯紧点么!普天之下能够治那个病的没几个人,你怎么没看紧辅国公世子的人?” 和煦心虚的垂下头,心虚的解释:“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将世子身边的人都盯得很紧根本没发现他同神医接触,不仅如此,他还去了一趟安家老宅,我本以为他要在那儿常驻,可谁知道就突然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惠昭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用力吸了一口气,直到新鲜空气充盈了整个肺部才让她渐渐平息。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拦住他!不能让他活着迈出南擎的土地!” 闻言,和煦浑身一震,良久才低声道:“您……您真的要他非死不可么?” 听到这句话,惠昭的表情也有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她又恢复如常,疲惫的张了张口: “我别无选择,从他决定背叛我的时候,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深深的一揖,和煦领命,用力垂下的头掩盖了此时此刻他脸上写满的遗憾。 ※※ 寂静的夜晚,安家老宅的长廊里,正回dang着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左丹青走的乏了,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荷塘。月华自如墨的夜空中倾泻而下,洒在冰凉的池水中泛起幽幽冷光。 尽管风景如画,她却无心欣赏,脑海里反复回dang着那画轴上女子的笑靥,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司冕伸手揉乱了她的发髻,凌乱的发丝贴在她的脸侧,配上左丹青此刻无比失落的表情分外狼狈,将司冕看的忍俊不禁。 狠狠的飞来一记眼刀,左丹青撇了撇嘴,不满道:“你还有心情来跟我恶作剧,我这儿正乱着呢。” “我知道。”司冕巧笑嫣然,坐在她的身侧,出声提醒:“其实眼下就算查出了她的身份也没用,内乱配上外患,只会让事态更加严峻。” “所以你的意思是?”左丹青侧眸,认真打量着司冕的表情,仿佛想努力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你看,既然陛下如今故意放任边境被扰不管,肯定是想趁乱夺权,我想,她肯定会设计冉将军在这场战事中出意外,然后顺势而为将他的兵权收回,最后再封一个忠烈之名,堵住悠悠众口。” 左丹青愕然,因为重生过一次,所以她才会对女帝的意图十分清楚,可是司冕则完全根据自己的判断得出这个结论甚至推断出之后她可能的作为,让自己不得不佩服。 “你说的有道理。”左丹青点头附和:“我想,你从不比他做的差。” 司冕闻言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左丹青口中的他,说的正是禅心。思及至此,他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小的时候,母妃总是希望我能做的最好,可是我却越来越怕,以至于最后丢失了自我。” “抱歉……我不是故意提到这个的。”看到司冕的表情,左丹青顿觉失言,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她想了想,连忙岔开话题: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安家人可能知道南蚀的下落?” “恩。”司冕点头,“安家四房在江州,南蚀失踪之前,曾经去信江州。” “难道他现在逃到江州去了?”左丹青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消失,之前冉将军说我羽翼未丰,不许我报仇,可是我如今回来了,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着实可恶。” 司冕敛眸,遮挡住眼中异样的神se,低声提醒:“南蚀原本就是我父亲当年的师长,后来宫变父亲去世他也一时间销声匿迹掉,可是几年后他又突然出现,直到辅佐安瑕登基,如果没有他的威望,当初安姨她也绝不可能那么顺利。” “既然如此,他现在又为什么消失?是因为提前预感到南擎即将动乱,想要明哲保身么?”左丹青闻言忍不住感慨,当初她在绥县见到南蚀,并不觉得他年纪很大,难道是有什么妖术驻颜不成? 思及至此,她反而先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司冕面lu困huo,左丹青却摇头不语。 “我倒是觉得相比明哲保身,他在酝酿某个yin谋才更贴切。”司冕见左丹青不答,只好自顾开口。 “yin谋?”这两个字顿时让左丹青心中警钟大作,“在我看来,安家同陛下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女帝如此洁身自好,给人最直观的感觉,似乎是她心中一直在惦念前太子司青,难道说……他们的矛盾,就在此处么?” 左丹青虽然没有挑明,但是司冕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乎,他苦笑两声应道: “若是以前的安姨,我倒觉得这有可能,不想让江山异姓,这也是为什么朝中元老有很大一部分站在她这边,只因她从未给过安家兵权。” 听完这句话,左丹青忍不住讥讽:“是啊,安家的确没有兵权,可是却娶了顾将军的女儿,还有……”左丹青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这个冒牌的孙女。” 闻言,司冕也被她这样的语气逗乐,戳了戳左丹青白皙光滑的脸蛋儿,叹息道: “你啊……谁说你是冒牌的,你原本的也是冉将军的外孙女不是。” 谁知左丹青听到这里,眼神顿时一黯,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 “怎么了?”司冕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努力吸引她的注意。 “没什么。”左丹青叹息一声,突然抓住司冕的修长的手的攥紧,一字一顿坚定不移的开口: “我不希望女帝得逞,更不想将军他出事。” “你说什么?”司冕先是一怔,旋即立刻明白了她这番话的意思,表情也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阿冕,你愿意陪我一试么?我不想趁乱离开,更不想让将军的势力落入女帝手中。”说到这里,左丹青深吸一口气,飞快的整理好自己的思路。 “这场仗,必须赢,而将军他,也绝不能死!” 司冕呆呆的看着她,看着她眸中无比坚定的神se,终于用力点了点头。rs!。 第二百九十九章:锦年遇险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阳光明媚的午后,左丹青捧着一本账册仔细翻阅,谁知身后突然伸出一双大手,直接揽住了她的腰身。 “啊!”短促的惊叫一声,左丹青被吓了一跳,回眸,正对上司冕捉狭的笑容。 “你……唉……”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抱怨:“吓死我了,怎么神出鬼没的。” 司冕撇了撇嘴,一把扯过她手中的账簿扔在一旁,叹道:“又不是你的产业,看的这么仔细作甚。” 闻言,左丹青扶额,其实她也是太久没有接触这些东西了,如今在南擎她让扣子经营的那些小店扣子自己就应付得来,不论是无昼楼还是将军府她过的都很惬意,如今见到这些账簿,着实有些手痒。 “我就是瞧着有趣。”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又将账簿拿起来翻开,指着其中的一行小字对司冕道:“你看这处,似乎从前年开始,收成要比往年少了足足三成。” 司冕皱眉,立刻将账簿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左丹青说的那处是地处西北角的一座果园,收成的确一直递减。 “会不会是天气缘故?”司冕虽说从未亲身接触,却也知道那些果农跟庄稼汉的一样,是靠天吃饭,所以有增有减,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左丹青却摇了摇头:“我虽然之前呆在无昼楼,却也知道南擎近年来并未出现过旱灾疫情,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闹过虫患或者火灾,至于我猜的对不对,你派人去打听一下便知晓了。” 司冕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的:“管这些做什么,反正亏损的也是安家的财产,我们何必替他们操心。” “我不是替他们操心的。”左丹青无奈,实话实说道:“我就是觉得这很蹊跷,果园连续三年时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树木的数量上出了问题,最不可思议的,竟然没有人追究缘由,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你说得对。”司冕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我让岚叔派人去查查,看近两年西北角的果园有没有起过火,若是没有的话……” “若是没有,他们为什么砍树,恐怕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左丹青半眯的眼睛划过一道精光,如果安家真的有所图谋,就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比当初为五皇子制造兵器的曾记铁坊,就被安插在了离丰都很近的绥县。 她想或许这个老宅之于安家,也跟曾记之于轩辕湛那般,有异曲同工之妙。 见她这副无比认真地mo样,司冕忍不住感慨:“安相国知道我不懂账,原本是想丢给我个烂摊子,让我忙着收租无暇顾及其他,他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夫人如此精通账目,而且还这么细心,连他的老底都查了出来,哈哈,若是他日后知道了,肯定胡子都气歪了。” 司冕边说,脑海里还边浮现出安相国吹胡子瞪眼的表情,顿时贼笑起来,好似孩童。 左丹青拿他没办法在,只好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让他回神,然后开口:“我们再看看别的,如果真如我所想,那西北角的果园绝不是个例。” “你说的有道理!”司冕竖起大拇指,刚想叫岚叔进来,却被左丹青制止。 “既然安相国派人盯着你,咱们这样兴师动众的查账肯定会被他知晓。” “那怎么办,要不给这些东西带出书房?”司冕看着那一摞摞堆成小山一样的账簿,发起愁来。 “太多了。”左丹青摇头,果断绝了他的念头,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同司冕投向一处,电光火石的瞬间,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漆黑的双瞳骤然一亮。 “你想到办法了?”司冕对她的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连忙追问。 “恩。”左丹青轻声应了一句,脸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是什么法子?”司冕捕捉到她脸上的红晕,瞬间有些不解。 左丹青清了清嗓子,无可奈何的答道:“我只好委屈自己的名声跟你的来个白日宣yin了,到时候让云梓送chuang被褥过来,我们连夜看完,等到明早再弄的狼藉一点,估计他们便不会察觉。” 司冕听了这话先是一怔,旋即看了看清雅别致的书房,空气中似乎还氤氲着淡淡墨香,条件反射的吞了吞口水,心里默默地想。 那天若是真刀真枪的来上这么一发,倒也是别有一番情调! 左丹青不知道旁边这厮正拼命脑补,伸手又从堆成小山似的账簿里抽出一本,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看啊,我教你。” 司冕立刻点头如捣蒜,埋头投入工作,只是嘴角在垂眸的同时,微不可查的勾起。 ※※ 到了傍晚,疾风骤起,窗外浓云滚滚,大有风雨yu来之势。 左丹青同司冕在书房翻阅账册,为了提防安相国派来的人起疑心,特地将竹帘拉下,将屋内的情形同光线的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功夫不负有心人,查了一半的账簿,找出类似的情形竟有的数十处之多,左丹青用笔认真记下地点,准备让岚叔到时候一一查访。 他们看的正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闷闷的拍门声。 两个人顿时一惊,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眸中看到了疑huo。 “我已经吩咐他们不准进来了。”司冕正se道,“他们不可能来打扰。”这个他们包括的自然是老宅所有的下人。 “那会是谁?”左丹青一边说,便匆匆将账簿移送到书桌后挡着,然后干脆利落的解下自己的发钗,将发髻打散。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将司冕看呆在原地,接下来就毫无悬念的收到了左丹青的白眼,见状,他也赶紧解了衣带,假装衣衫不整的走向门外。 刚到门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就钻入了他的鼻孔,司冕暗道不妙,连忙递给左丹青一个戒备的眼神,然后闪身到门侧,沉声问道:“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声痛苦的shen吟。 虽然只有一声,却还是让左丹青变了脸se。 “是山城!”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大步走向门口,不等司冕阻拦,就用力拉开了门。 浑身是血的山城瞬间倒了进来,司冕眼明手快的将他一把捞起,半拖着扶到书房的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左丹青咬牙,伸手探向山城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能感觉得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与此同时,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一袭白衣的云梓轻手轻脚的闪了进来的。 “出什么事了?奴婢见到院子里有血迹,就赶过来了。” “你来得正好,快去叫大夫,别惊动其他人。”言罢,左丹青攥紧拳头但微微有些颤抖的嘴chun还是泄lu了她此刻心中的怒火。 “他会没事。”司冕飞速的点了山城的xue道替他止血的,又端起桌上的水杯喂了他几口。 山城从半昏mi的状态幽幽转醒,拉着左丹青的手道:“世子爷……世子爷……” “锦年他怎么了?”左丹青急红了眼,却不敢叫的太大声。 “我们……路上遇到了伏击,世子爷被九哥救走了,我找不见他们,又怕被发现就只好回来报信,小姐……对不住……”山城断断续续吃力的说着,喘息极重。左丹青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安抚道:“你做的没错。” 闻言,山城终于lu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旋即昏死过去。 “是谁要对锦年他不利?”司冕起身,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左丹青擦干净她手指上沾染的血迹。 殷红的颜se同洁白的帕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刺痛了左丹青的眼眸。 “我不知道,阿冕……你说锦年怎么样了?”她仰起头,眼睛似乎meng上了一层雾气。 “你放心,锦年他吉人自有天相。”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司冕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良久,悠长的叹息从怀中传来:“我不是个好姐姐……” “这不是你的错,你先不要自责,我这就让岚叔去追寻他们的行踪。” 左丹青猛的摇头,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抬头同司冕对视,然后开口: “我要亲自去,否则我不可能放心。” 闻言,司冕缄默,将到了嘴边劝阻的话又生生吞回。自家夫人倔强的xing格他再了解不过,决定了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与其做无畏的劝阻,还不如顺从她的心意,安顿好一切。 见司冕并不反驳,左丹青心里淌过一道暖流,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收紧: “谢谢……我真的很感ji,阿冕。”低声唤出这个名字,左丹青凑过来,在司冕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一道轻wen。 “这算是奖励么?”司冕巧笑嫣然,却在左丹青准备离去的时候一把按住她的后脑,自己也转过头,用力咬向那双柔软的chun瓣。 相比起亲wen,啃噬要来的更贴切一些。 血腥的味道滑入chun舌,司冕贪婪的表情如同饕餮。 霸道的力道几乎夺去了她的呼吸,终于,司冕结束了自己的侵略,却用力抱紧了怀中的人,贴在她耳边的嘴chun轻动,似乎在无声的诉说。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rs!。 第三百章:绝路逢生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夜风习习,茂密的树林中一行黑衣人策马狂奔。 司冕握紧手中的缰绳,眯起眼睛凝视着冲在自己前方的身影,瞳孔深处流lu出复杂纠结的情绪。 看着左丹青挥舞着马鞭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果然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个背着孩童,表情倔强的少女了。不知何时,她已经渐渐长大,羽翼丰满,想做的事情,自己再也无法阻拦。 他也不想阻拦。 思及至此,司冕敛眸,薄chun紧抿的,素手一扬,皮鞭带着劲风狠狠的抽在骏马的后tun上,它嘶鸣一声,四肢蹄子跑动的更加迅速。 左丹青并没有察觉到偷窥自己的视线,她如今一门心思扑在寻找锦年这件事上,如果锦年今生再出什么事情,那外祖母和舅舅……还有整个辅国公府。 她不敢再想,双tui用力的夹紧,催促着坐骑加快速度。 云梓在最前方带路,相比于左丹青,她对颐充城附近的地势更加熟悉,只是昏暗的天se束缚了她的视野,她只能努力眯起眼睛,辨别着地点和方向,想要尽快抵达山城口中的事发地点。 时间飞逝,转眼天际泛白,当黎明的曙光普照大地之时,云梓终于勒紧缰绳,停下了身下坐骑奔跑的脚步。 “到了么?”左丹青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感觉到口干舌燥。 “应该就在这边。”云梓坐在马上,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势,只见此处四面环山,前方唯一一条能够同行的道路还很狭窄,仅可供一辆马车经过。” “夫人,山城说他们当时还未到宁远,切前方道路过于狭窄,想要埋伏实属不易,所以奴婢猜测世子爷遇险的地方应当就在这之前。” 左丹青也觉得她说的不错,可是这附近一带并未有半点血腥之气,不仅如此,树枝及草地也找不到一丝一毫打斗过的痕迹,只有凌乱的车辙同马蹄,一切看起来并无任何异样。 这里地处颐充和宁远的交界,山城也断然不可能说错,那……凶手到底是在哪里下的手呢? 左丹青心事重重的想着,放慢坐骑的速度,慢慢走向狭窄的山路。 “夫人!”云梓担心她的安危,害怕马匹万一受惊将她甩下山崖,于是连忙追上阻挡在她的身前。 “那边太危险了,还是我去看。”言罢,她翻身下马,健步如飞的走向狭窄的山路。 左丹青也从马上跳下,正yu跟过去的时候,却被司冕抓住。 “一起。” 清润的嗓音钻入她的耳膜,左丹青点了点头,两个人紧随云梓身后。 日头初生,晨lu渐稀,山路上有风飘过,还夹杂着未褪的寒意。 云梓的目光审视的掠过四周,最终将视线集在地上的车辙上,交错纵横的车辙印中还混杂着马蹄的痕迹,而这一切却在的转角处戛然而止。 司冕脸se微变,冲到弯道的入口,俯身看向的山体的外侧,果不其然,那附近岩石和土地都有着明显打磨的迹象,显然是有什么重物从上面翻滚而落。 左丹青也注意到了这处,原本就苍白的容颜更加惨无血se。 “他们的马车……翻了?”放眼望去,下面的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马车很可能是翻了,但你先别着急,或许锦年他并不在车上。”豆大的汗珠自司冕的额角划过,他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并没有多少可信度,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安慰左丹青。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努力定下心神,自言自语道:“既然山城说锦年同季九在一块儿,那我就应当放心。” 以季九的伸手,若是来得及在马车坠落悬崖之前脱身,应当会护他周全。 “唉……可惜山城失血太多没有交代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都只能依靠猜测,不过夫人尽管放心,九哥若是同世子爷在一起,他们就有七成的把握生还。”云梓原路折返,看向左丹青的眸中写满了担忧。 “恩。”轻轻应了一声,左丹青也俯身看向山谷,上面缭绕的雾气彻底遮挡住她的视线。 “我现在就派人去谷底查一查。”司冕当机立断,吩咐人去谷底搜寻。 忙活了两三个时辰,被派去谷底的队伍中有人回来报信,果然只发现了马车的残骸,还有几具shi卫的尸体。 听到这个消息,左丹青终于长松一口气,只要没有尸体,就证明他们很可能还活着。思及至此,她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转眸看向那来报信的护卫,仔细询问道:“只有shi卫的尸体么?还有没有一个老者?”左丹青仔细盘点了一遍锦年带着的人,除了她安排过去的山城和季九,还有几个护卫,就只剩下那个历尽千辛万苦,才寻到的蒋神医。” 若是神医也安全,那即便是有人受伤,也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 闻言,那护卫如实答道:“除了shi卫打扮的人,还有两具黑衣人的尸体,我们猜测他们就是围攻世子爷的凶手。” “找到凶手的尸体了?”左丹青眸光一亮,还不等追问,就见那shi卫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开口:“只是……属下去检查那些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嘴chun发紫,根本不像是坠崖摔死的。” “嘴chun发紫?那便是中毒了?”双瞳渐渐收紧,左丹青满腹疑huo,难道说那些人是死士?杀完人之后自绝而亡,还是说锦年手底下有擅使毒的人? 她正想的专注,耳边却突然传来司冕的呼唤: “青青,你快来看。” 她循声而去,却诧异的发现声音是从下方传来。 “你去哪儿了?”左丹青遍寻不见,却看到云梓走向自己,腰间正系着一根麻绳。 “夫人,请随我来。”她边说边将麻绳也替左丹青系上,然后拦着她的腰从路边爬下,绳子越放越长,左丹青惊讶的发现,在路边下方一丈左右,竟然有一个半人高的山洞。 司冕此时正站在山洞中对着她们招手。 “快来看,这里有血迹,我想……锦年他们应当就是从这儿逃脱的。” “恩!”左丹青用力点头,在云梓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进了山洞,果然如司冕所说,山洞的石壁上留下了两道血手印,手指的形状同锦年十分相像。 “锦年受伤了?”见状,左丹青立刻皱起了眉头。 “果然是关心则乱,你先别急着下结论,也许是有人受伤,锦年帮他捂住伤口沾染到了血也说不定。”司冕伸出修长的手指,擦了一抹血迹放在鼻尖,摇头道: “已经干涸了,应该是昨晚留下的。”山城带伤回去报信,速度自然要慢下好多,所以锦年他们如今为了防止杀手折返,肯定已经走远。 左丹青虽然有些失落,却更欣慰找到了蛛丝马迹,她想了想,又将刚刚护卫的汇报全部告知了司冕。 “中毒而死?”如她所料,司冕的最初反应也同她一mo一样:“那些黑衣人难道是死士?还是说锦年手下有用毒高手?” 要知道山峰凛冽,山路狭窄,事发地点还在转弯的当口,若是风向不对用毒之人反而会一不留闪伤了自己,所以要是真的有人用毒,那必定是个高手。 “就算是死士,被杀的人还没死,他们怎么可能先自绝身亡,恐怕后者的可能xing要更大。”左丹青一边推断,一边看向司冕的反应。 “你说的对。”司冕颔首,表示赞同。 “可是,我交给锦年的人里,虽然有功夫不错的,却不曾有这样的下毒高手。”说到此处,左丹青的神se不由得凝重起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司冕蓦地抬头,正对上那双宛若寒潭般漆黑的眸子。 “那些尸体中,没有蒋神医的。”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锦年身边有那样的一个人陪着,不知道是福是祸。 司冕闻言也立刻缄默不语,身为医者他必定通晓一些毒物,左丹青的推断合情合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先找到他们的踪迹。 三人不由分说解开腰间系着的麻绳放在洞口,向着光线昏暗的深处走去。 他们越走*线越暗,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云梓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刚准备打开照明,却被左丹青制止。 “不行,这里密不透风,你若是燃起火把,我们可能会窒息。” 闻言,云梓果断吓了一跳,连忙又将的火折子放了回去,三人只好凭着感觉,努力寻找出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就在他们不知道转了多少弯之后,终于见到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 “那里应该就是出口没错了。”司冕紧绷着的表情终于流lu出一丝轻松的神se,他一边带路,一边伸手mo着石壁,侧眸对左丹青开口:“你绝不觉得,这个山洞不像是天然的,反而有人为雕琢的痕迹。” 左丹青点头:“光是这石壁上的刻痕,就像是用斧子凿出来的,只是……什么人会费这么大力气,在深山老林里留出这样一条密道?” 司冕苦笑着摇头:“谁知道呢,不过锦年这小子也真是命大,这样的巧合都能给他赶上。” 谁知左丹青听了这句话,却并未表现出半点轻松地痕迹。 她素来不相信巧合二字,那么锦年这次的绝路逢生,真的仅仅是巧合么?rs!。 第三百零一章:神机妙算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颐充皇宫,龙袍加身的女帝正不安的坐在镀金的扶手椅中。 窗外电闪雷鸣,疾风吹动着木窗咯吱作响,让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绪更加躁动不安。 “和煦呢!叫他过来!”终于,惠昭按捺不住,握拳重重的敲在扶手上,将旁边正在打盹儿的小太监的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两tui一软,顿时跪在了惠昭的面前。 “没用的东西!”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惠昭沉声命令守在殿前的shi卫:“拖出去,斩了。” “陛下饶命啊!饶命啊!”谁不知女帝这是迁怒,可示事已至此,怪只怪那个太监倒霉。 孔武有力的shi卫走了进来,伸手点了是小太监的xue道,止住了他杀猪般的惨叫,然后毫不留情的拖了下去。 在shi卫出门的同时,一个青灰se穿着蓑衣的人影正好进门,正是女帝要寻的和煦。 “你怎么才回来?!”她的语气虽然犀利,但脸se却缓和了许多,连忙坐直了身子追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和煦重重的叹息一声,屈膝跪倒在地,摘下斗笠重重的叹息出声: “奴才办事不利。” “你让他给跑了?”女帝冷哼,脱离的靠回椅子上,一只手撑住额头,表情前所未有的疲惫。 和煦咬了咬chun,语气满是不甘:“奴才亲眼看到他们的马车坠入悬崖,可是在谷底却只有马车的残骸没有尸首,当时天快亮了,奴才怕被人发现,不敢久留,就只好先赶回来复命,不过陛下尽管放心,剩下的人还留在城郊,只要发现他们的踪迹,立刻杀无赦。” 闻言,女帝怒极反笑,挑眉漫不经心的扫了跪在殿中的和煦一眼,伸出食指的比了比,叹道:“晚了,太晚了,他那个人,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你。” “奴才罪该万死。”和煦俯身,整个人几乎匍匐在地。 “我又没有怪你。”女帝轻轻扬起的嘴角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她的喜怒,和煦不解的抬眸,却见到那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金黄se的龙袍搭配着她雪白的肌肤,宛若神祗。 他敛眸看向自己,浑身透湿,衣摆上还沾染着泥土,异常狼狈。 云泥之别,这是终其一生,他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差距。 “起来吧,这次他早有准备,连我都未曾料到,又怎么会怪你。” “陛下……”和煦的声音有些哽咽,立刻遵从着她的话起身。 “被他跑了?那辅国公世子呢?”女帝眼底划过一丝凛冽的杀意。 “奴才无能。”和煦窘迫的低下头,用这简短的四个字作了回答。 惠昭闻言缄默,薄chun紧抿良久才怪笑出声:“我原本的还想看在那人的份上,放过她儿子一马,只可惜这做舅舅的太狠心,连自己的亲外甥都要利用,这……就由不得我了。” “通知在朔北的探子,那个小丫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和煦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旋即点头,领命准备退下。 然而在他转身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女帝问话声:“等一下。” “陛下还有何事?”和煦回眸,眼底一片mi茫,显然不知她为何会叫住自己的。 女帝深吸一口气,抬眸怔怔的同他对视,叹息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变了?” 闻言,和煦撇开脸,眸光有几分闪躲,半晌才沉声回答:“陛下如今也是迫不得已,当年殿下拼尽xing命也要护您周全,您……别无选择。” “是啊,我别无选择。”惠昭越说笑容越大,声线到了最后竟有几分颤抖。 和煦闭上眼睛,遮掩掉的瞳孔深处的哀恸,轻声告辞,抬步走向暴风雨中。 在雨滴砸落在他面颊上的刹那,他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大雨即将淹没整座皇城,而他……如一叶孤舟,只能随bo逐流,别无选择。 ※※ “这道石门之后应该就是出口。”司冕指着从石门地下泄lu进来的阳光,lu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是机关在哪里?”左丹青伸手敲了敲石门,沉闷的声音证明这块巨石分量不轻,绝对不能单依靠的一人之力推开。” “我们仔细找找。”言罢,司冕立刻mo索向旁边的墙壁,只是除了石壁上的棱角凸起,并没有任何机关的迹象,他们三个人又努力推了推,却发现石门仍旧纹丝不动。 “眼看着就要出去,却打不开的,着实可恶。”司冕咬牙,有些愠怒。 左丹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先别着急,既然他们有办法出去,那我们肯定也能。”她边说,边用力吸了两下鼻子,试图在空气中捕捉到丝毫的血腥味。可惜这里封闭太久,除了重重的霉味儿和灰尘气息,就再无其他。 “夫人,要不要我起火照明?”云梓犹犹豫豫的出声,无奈之下,左丹青只好点头。 火苗燃起,刹那将昏暗的山洞照亮,空气的热度也更高了几分,原本就累得不行的三人顿时大汗淋漓。 只可惜云梓的仔仔细细的照了一圈,连边角都不曾放过,却还是没有发现哪里像是机关。 “难道我们要被困在这里不成么?”司冕皱眉,面lu狐疑:“可是……他们之前是怎么出去的?” “机关不在里面!”左丹青突然冷笑出声,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狠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冕和云梓怔在原地,有些不明白左丹青的意思。 “你看这儿。”她指着石门上一处血点,然后曲起自己的食指做出叩门的动作,果然跟血渍的形状正好wen合。 “他们走到这里的,通知了在外面的人,然后石门打开,这样的话,就算是杀手找到这个山洞,也出不去。”左丹青斩钉截铁的说着,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了当晚的景象。 司冕闻言沉吟片刻,还是让忍不住出声提醒:“那会是谁有此神机妙算?竟然提前找人在山洞外面接应自己?照你这么说,他岂不是连这次暗杀都算计在内了?” “没错,我想那个帮助锦年逃跑的人,肯定知道一切。”言罢,她无奈的叹息出声:“我们现在只能原路返回。” 闻言,云梓也非常失落,却也别无选择,只好吹灭火焰,跟着左丹青和司冕一起折返。 至于待他们出了山洞,派人搜寻了足足两日,找到那个山洞的出口,果真如左丹青所说,开启石门的机关正在外围都是后话。 眼下,遍寻无果的司冕只好将目光转移到山中农户的居所。 “他们中既然有人带伤,应该就走不远,我们不如先去查访一下附近的住户。”司冕一边说,一边看向天se,正午的日头明晃晃的刺痛了人的眼眸,司冕抬手遮挡住强烈的光线,看着山谷中渐渐升起的袅袅炊烟,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微笑。 “就让他们从这些正在做饭的农家查起。”谁知司冕话还未说完,就果断被做大庆打断:“不行,我们这样兴师动众,怕是反而会打草惊蛇。” “你是怕那些杀手的还滞留此处?”司冕动作一僵,疑huo的询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相比杀手,我倒更担心那个神机妙算同锦年在一块儿的人。” “其实我也是。”司冕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感慨道:“那人明明预料到会由此劫难,却不躲不闪,迎难而上,反倒像是在利用这次机会一样。” “等我回到颐充,定要扣子说清楚,他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那个蒋神医。”纤长的手指用力攥紧,锋利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道掐痕。 “可是……到底会是什么人想要对锦年不利?”提到那些杀手,司冕突然想起来的尸体已经被自己的人搬了上来,于是连忙拍了拍左丹青的肩膀安慰道:“你先等我一下,容我去看看那些杀手是何出处。” 左丹青点头,却提出自己也要一同过去,司冕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尸体虽然具体的五官已经摔惨不忍睹看不清楚,但大致如报信的那个护卫所说,面se发青,chunse发紫,俨然一副中毒的迹象,不仅如此,就连luolu在外的骸骨上都带着淡淡的黑se。 真不知道是什么毒如此霸道,啧啧……左丹青在心底感叹,去见到司冕的表情非常冷峻,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面目全非的尸体,一道惊恐的神se自眼底飞驰而过。 左丹青权当他是被这样的尸身吓到,于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特地转移话题:“已经摔成这样,怕是根本无法辨认了。” “恩……”司冕淡淡的应了一声,旋即紧抿薄chun,再不言语。 左丹青见状清了清嗓子,提示道:“我方才想到一事,锦年他们中有人受了伤,若是普通的农户肯定不敢轻易收留,我们不如派人去找找,这山中有没有的寺庙或者庵堂?出家人心善,就像当初通幽寺的主持大人那般……” “好!这个主意不错!”司冕眼前一亮,立刻附和。 闻言,左丹青回以微笑,只是笑容中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苦涩。rs!。 第三百零二章:狐假虎威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密林中,挑着水桶的小沙弥步伐沉稳,一阵风吹过,小沙弥的耳朵轻动,瞬间捕捉到陌生的喘息声。 是什么人?小沙弥脸色微变,脚下的步伐也有片刻的停滞,但是很快,他便稳定下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又行了一段路,陌生的气息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跟越紧,小沙弥心中暗道不妙,立刻气沉丹田暗自运动轻功健步如飞,与此同时,那水桶中的水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竟未有丝毫溢出。 好功夫! 见状,一直栖身在树上的云梓眸光一凛,暗自思忖这深山老林里怎么还会藏着这样的高手。 好不容易找到了些蛛丝马迹,云梓怎会允许他这样轻易的逃走,念及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倒不如干脆放开,大大方方的追了上去。 耳后传来一阵风声,转眼身后的人就出现在小沙弥的面前。 他也立刻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惊讶的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没想到竟会是个女人。 “南无阿弥陀佛,请问这位女施主拦住贫僧所谓何事?”看到云梓等着自己的目光,小沙弥立刻放下水桶,恭敬的行了个佛礼。 云梓懒的同他废话,强忍着耐性开口道:“我家主人的马车坏在了半路,今夜之前怕是出不了这山林,可否请小师傅带路,去寺中借宿一晚?” 闻言,那小沙弥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这……这并非我能做主,不如女施主先随我去见方丈大人,再由他定夺可好?” 云梓原本也没报希望他会直接答应,于是爽快的应了下来,末了又补充道:“那能否麻烦小师傅再等一会儿,待我将主人叫过来同行?” 小沙弥心中无奈,却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应允。 云梓立刻掏出怀中的短笛。吹了一声高亢的音调,将左丹青引了过来。 为了防止寺庙中的住持生疑,左丹青同司冕特地分头行动,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准备将这个隐匿在山林中的古寺先摸底清楚。 小沙弥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偷瞄了一眼带着黑色面幕的左丹青,只觉得黑纱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让人莫名心生寒意。 下意识的,小沙弥吞了吞口水,身子稍欠。将身后的水桶轻轻挡住。 黑纱后的双瞳猛的缩紧。敏锐的捕捉到那水面上飘起的一层浮油……见状。左丹青嘴角轻轻扬起,撇过头将自己情绪的波动很好掩藏。 那寺庙果然距离此处不远,很快,左丹青就望见不远处紧闭的院门。 “两位女施主请随我来。”小沙弥见她们二人是女子。心中的戒备便放下了不少,匆匆放下水桶叩门,里面的人闻声立刻将大门大打开,登时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三师兄,你可算回来了,师父刚刚还叨念……”稚嫩的童音钻入众人的耳膜,小家伙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还有两个陌生人在场,顿时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左丹青见这孩童生的可爱,黑纱覆盖后的脸绽放出会心的笑容。 相比之下。那小沙弥则紧张得很,伸出粗壮的臂膀奋力将那孩童抱起,转眸歉疚的对云梓道:“不好意思,可否请二位女施主在这儿稍等一会儿,贫僧这就进门去禀报方丈。” 左丹青颔首。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却在那小沙弥进门之后猛的拉住云梓的胳膊。 “怎么了夫人?”云梓抬眸看向左丹青,满腹疑惑的开口。 “锦年他们不在这儿。”手指渐渐收紧,云梓感觉到她的力道,忍不住皱起眉头。 “可是咱们还没有进去,您就如此肯定么?” 左丹青叹息一声,伸手指了指那小沙弥还来不及拿进去的木桶,将自己的猜测全部讲述给云梓:“这上面有一层浮油,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以我之见,恐怕这木桶里在装水之前,装过带油的东西。” 云梓到底是个聪明人,经左丹青这么一提点,立刻明白了她话中之意。 “您是说……在这之前的,里面可能装过……饭菜?” “不错。”左丹青立刻点头,压低声音继续道:“若是这个猜测没错,就算这寺里的住持收留了锦年他们,也绝对没把他们安顿在庙中。” “您说的有道理。”云梓幽幽吐出一股浊气,有些不甘心:“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干脆逼问出来?这小和尚虽然身手不错,但肯定没有我们人多。” “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再说他们若是真的知道锦年的下落,如此布置也肯定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我们何必辜负人家一番好意。” “可是……”我还是觉得他们心怀不轨!云梓刚吐出两个字,就听到大门发出了暗哑的“吱嘎”声,下一刻就被用力的推开,余下的话只好被她又吞回了肚子中。 见状,左丹青立刻轻轻摸了摸云梓的手背,以示安抚,转眸时正对上小沙弥清秀的容颜。 他粲然一笑,雪白的牙齿折射着刺目的阳光,晃花了人的眼睛。 “二位久等,师父派我来请你们进去。”言毕,他还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半点没有刚刚慌张的摸样。 跟在他身后的小家伙也有模有样的学了下,后退的时候还不小心的磕在了高高的门槛上,身子一歪,一屁股重重的做到了地上。 这一下子摔得不轻,疼得小家伙呲牙咧嘴,强忍着红红的眼眶没有掉下泪来。 左丹青觉得这孩子十分有趣,便弯下腰伸手服了他一把,却被那小沙弥眼明手快的抢过来抱起,那摸样似乎生怕被她碰到似的。 左丹青只当他是怕自己不知轻重伤了孩子,便没有多想,领着云梓进门。 她们被安顿在一个向南的禅房,云梓前脚进门,后脚就拉着左丹青到内室,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世子爷他们不在这儿,那咱们该怎么办?” “放心。只要这些人知道锦年他们藏身何处,咱们就不愁找不到,你先去通知侯爷,让他派人盯着那个送饭的小沙弥,实在不成,就让他们沿着河岸去找,既然他顺便打了水回来,就证明那处地方离河岸不远。” “好!”云梓眼前一亮,顿时心情大好,夫人她猜的没错。世子爷他们的藏身之所肯定同水源离得不远。” “当心别被他们发现了。”左丹青又叮嘱了一句。这才放心。然后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紫玉放在云梓的掌心。 “这是当初我离开朔北之前,外祖母曾经塞给我的,也算是应氏的象征,你将它交给去寻人的护卫。只要把这个锦年看,他立刻就会明白。” “这个办法好,省的世子爷误会我们是杀手派来的人。”云梓点头如捣蒜,干脆利落的将玉佩收起,刚要转身,动作却突然一顿,抬头看向左丹青,眸中神色无比复杂: “小姐,那您呢?您一个人留在这儿真的好么?” “不必担心我。”左丹青摆了摆手。玩笑般的开口:“收留那么小的孩童,可见这寺庙的住持是心善之人,应当不会做滥杀无辜的事情。” “那好吧,云梓速去速回。”云梓挣扎一番,也认为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决定速战速决。 谁知这边云梓前脚刚走,左丹青就听到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左丹琴听了不禁皱眉,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按个小沙弥端着一个托盘站在外面。 见状,左丹青不敢轻易将人迎进门,咳嗽两声学着云梓冰冷的腔调开口道:“是谁?” “呃……是我,师傅让我过来给您送茶水。”小沙弥挠了挠头,耿直的开口。 “啊?抱歉,我家主子旅途劳顿,已经歇了,可否等晚一点,我亲自去取?”左丹青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用力吞了吞口水。 “哦,是这样的,那你家小姐病的厉不厉害,用不用我去请大夫过来?”见那小沙弥没完没了,左丹青暗自气恼,强忍着耐心的敷衍道:“不必,只是旅途劳顿,休息一会儿便好,小师傅不必记挂在心。” 那小沙弥见左丹青坚持,便只好问候了两句退了下去,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左丹青才松一口气,却突然见到窗口伸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是那个小孩!他怎么会在这儿? 左丹青心生疑惑,刚犹豫找什么借口将这个孩子哄出去,却见白花花藕似的手臂扒住窗口,一边喘着粗气,小腿一边奋力一蹬,直接从窗口翻了近来。 虽然距离地面的高度不大,为了以防万一,左丹青还是冲了过来,将即将要跌倒的他奋力接住。 谁知小家伙却不领情,站稳了身子便一把将左丹青推开,哼哼唧唧的开口: “你!你这家伙说谎,我要去告诉师傅!” 左丹青看他这一副狐假虎威的摸样,顿时忍俊不禁。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两枚平安符! 这里推荐大妮的新书《喜农门》 简介:随着穿越大军的步伐赶了回时髦。 孰料农家小院是非多,还好咱心性坚定,早明确了目标。 种种地,挣挣钱,逗逗娃儿,小日子过的不赖。 还有一技傍身,掐掐手指头,大人,您近日有大祸上身,可是,您为啥深有同感点着头,并暗示那‘祸’就是我? 文案无能,欢迎广大妹子踊跃跳坑。 第三百零三章:心智不全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听到这小家伙嚣张的口气,左丹青眯起眼睛,忍不住仔细将他打量一番。 只见他一身灰布衣裳,光溜溜的头顶还在反光,如婴孩般嫩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小小的拳头攥紧,昂首挺胸骄傲的望着自己,眼底堆了满满的笑意。 左丹青心知他是在吓唬自己,于是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 “你这小皮孩要是想说便去说好了,只怕你家师傅不会信呢。” “那!那我就去告诉师兄!”小家伙一听急了,连忙的搬出自家师兄。 左丹青不以为意,摊了摊手戏谑的说道:“既然你要告状,还翻进来做什么?就不怕我……”说到这里,她瞳孔猛的一缩,突然扑了过来。 谁知道这小和尚虽然年纪不大,身体却十分灵活,一看到左丹青的动作立刻敏捷的闪到一旁,抱着肩膀气鼓鼓的开口: “居然敢偷袭我!你这个坏人!” 见状,左丹青才明白这小孩为什么敢独自一人翻进屋来,原是功夫不弱。 思及至此,她撇了撇嘴,十分不耐烦的开口:“要去便去,你啰嗦这么多做什么。” “你……你……”谁知听到左丹青这句话,那小和尚不仅没有起身离去,反而凑到做左丹青的面前,结结巴巴的开口: “你要是想让我帮着保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你可不可以……把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 左丹青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小家伙会突然提出一个如此奇怪的要求。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左丹青转身,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望着他。 “我……我……”小家伙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左丹青的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我叫思艾,今年……咦,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还没摘下来面纱给我看呢!”思艾话说了一半,才发现自己被左丹青牵着鼻子走了,顿时瞪圆了眼睛气哼哼的看着她。 “你连名字和年龄都不肯告诉我。我又为什么要摘下面纱给你看?”左丹青半点也不被他的火气所干扰,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思艾挠了挠头,觉得左丹青说的似乎有道理,于是乖乖继续道:“我今年十岁了,你现在可以把面纱摘下来给我看了吧?” “十岁?!这不可能!”左丹青立刻惊呼出声,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对四五岁的摸样,怎么可能差了这么多,如此明显,自己也不可能看走眼。 蓦地。她想到这孩子师兄对他的维护。以及跟自己交流时的木讷。难道说……他的身体和心智都发育的很迟缓么? 光顾着思考这个问题,左丹青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小家伙贼兮兮的笑了笑,下一刻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肉嘟嘟的小手抓住她的面纱。用力扯了下来。 黑色的轻纱被扯裂,露出左丹青漆黑幽深的眼睛,似乎被她灼灼的目光所威慑到,思艾匆匆倒退了两步,歪着小脑袋一对琉璃般的小眼珠却停留在的左丹青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 左丹青正心中起疑,却见眼前的小家伙突然开口: “你……你是锦年哥哥的朋友么?” 在他的嘴里听到了锦年的名字,左丹青立刻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小胳膊:“你知道锦年现在在哪儿?” “嘘!”他伸手在双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又继续道:“师傅总说怕坏人。可锦年哥哥说你不是,你跟锦年哥哥画的一摸一样!” 他这东一句西一句的根本没有重点,左丹青支起耳朵听着,也算是明白了大概,恐怕是锦年之前见过思艾的。想要拜托他帮忙给自己报信。 这样一想,左丹青也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待思艾讲话说完,微笑着提问道:“我是你锦年哥哥非常好的朋友,思艾能告诉我锦年他如今身在何处么?” “你来晚了,锦年哥哥已经走了,他走的时候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边说边掏了掏口袋,却什么都没有找见。 “咦……我的字条呢,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看着思艾摸来摸去的样子,左丹青无奈叹息,看来锦年真的是走投无路,为了让自己放心,才会求助这个的心智有些不全的思艾来帮忙。 “他们去哪儿了?”左丹青柔声询问,思艾闻言连忙答道:“锦年哥哥说他要回家,回很远很远的家。” 锦年如今回朔北了?左丹青狐疑的看了思艾一眼,默默腹诽他会不会是受什么人指使,才会来跟自己说这么一番话。 可是这也不对,如果是编谎,他完全没有必要再捏造出一个留给自己的纸条的事情,找不到岂不是让人更满腹怀疑么? 左丹青百思不得其解,正寻思该如何询问才能从思艾嘴里打听出点更有用的消息,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叩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左丹青蹙眉,清了清嗓子刚想询问,门外的人却抢在她之前应了一声。 “夫人,是我。”云梓怕左丹青误会,连忙报上姓名。 闻言,左丹青眉心一跳,没想到云梓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立刻走过去将门打开。 跟左丹青的反应一样,云梓看到的思艾也再发房间里的时候,立刻露出非常困惑的表情:“夫人,他是?” “锦年托他给我带口信。”左丹青回答的言简意赅,又反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十三来了,她说收到了九哥的飞鸽传书,说世子爷如今已经脱险,他们已经上路。”言罢,云梓顿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们这一路兴师动众,却最终连世子爷的面都没见到。 “是季九的笔迹么?” “十三说她不会认错。”说到这里,云梓从怀里拿出一张紧紧卷起的字条递给左丹青。 左丹青伸手结果,眼神秒了思艾一眼,云梓会意,立刻凑过来想要将他抱起,谁知小家伙并不配合,云梓无奈最终只好点了他的穴道放在榻上。 见他终于安静,左丹青这才放下心来,飞快的将纸条打开,眸光匆匆掠过一遍。果然如十三所说,上面写着他们已经脱险,现在正在赶往朔北的路上。 云梓站在一旁,看着左丹青放下字条之后眉头紧锁,连忙补充道:“十三说她用药水试过了,并未有什么隐藏内容。” “我知道。”左丹青颔首,将字条握紧在掌心,突然莞尔:“你不觉得,这上面有一件事写的很奇怪么。” “哪件事情?”云梓努力回想字条上的内容,却想不出来有和不对之处。 “当初我同锦年商量路线的时候,本打算让他从先到宁远,然后渡江走水路回朔北,可是……季九却在信上写他们将从德州走。” 云梓这才反应过来,不确定的开口:“会不会是为了避开那些杀手?所以才特意绕路?” 左丹青果断摇头:“不可能,从宁远到朔北一共三条路线,到蓟州和凤栾城才是最常见的,若非侯爷告诉我蓟州出事,我也不会特意提醒锦年他们避开那里。”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们不走水路,并不完全是为了避开杀手?”云梓的表情也顿时变得十分严峻,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道:“会不会……会不会是九哥他们被人劫持了?故意写下这样的话给我们指错路?” “指路?你说的的确有可能,但是……或许它还有另一层的意思。”言毕,左丹青紧咬薄唇,在心底默默的叹息出声。 “另一层意思?您是说?”云梓有些迷惑了,眸中渐渐浮上一层雾气。 “我是担心,他们不从水路走不为别的,而是……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此言一出,两个人顿时相视无言,沉默良久,还是左丹青帅先开口:“此事非同小可,还要麻烦你出去通知侯爷他一声,让他早作准备。” “那咱们现在不走么?”说到这里,云梓的眸光若有若无的扫向榻上安睡的思艾。 “暂且先等等,我想先试探试探他们是敌是友。” “可是咱们拿什么试探?”云梓见左丹青眼底划过一道精光,白皙的手指直接指着思艾的位置。 “这个孩子?”云梓蹙眉,有些于心不忍。 左丹青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清咳两声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是要用小的去威胁大的,而是要用的大的去威胁小的。” “您这话什么意思?”云梓听的云里雾里。 “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那个提水小和尚似乎对这个孩子很珍视,他们的感情看起来也似乎不错,我想跟他的相比,或许这小家伙说的话更有用。” 听到这里,云梓眼前一亮,顿时点头道:“明白了,等会我会让十三想办法擒住那个小和尚……” 左丹青顺势接过:“关着不放就行了,到时候这小家伙找不到师兄,自然会以为他半路上出了事情,到时候自会去寻。” “恩!”云梓爽快的应下,心道她也非常好奇,如果世子爷他们已经上路,那是谁受了伤被寺中的人藏了起来呢? 第三百零四章:识破真身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若有如无的饭香味飘入鼻孔,睡梦中的思艾贪婪的抽了抽小鼻子,迷糊间哼哼了一句:“娘亲。” 他的声音稚嫩可爱,牵动着左丹青的心弦,惹得她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到思艾巴掌大的小脸上。 跟记忆力完全不同的容颜,夜风顺着窗子吹入,让左丹青清醒的意识到,这不是他的翎羽。 自嘲的笑了笑的,原来在那场梦魇中,她也获得过幸福的,虽然短暂,却不可磨灭。 胸口的钝痛随着思艾脸上绽放出的笑容而渐渐散去,只见他在梦中呓语,还砸吧了下小嘴巴,口水开始泛滥,手脚也变得不老实起来。 左丹青担心他脱光了衣裳会着凉,就抱起榻上的薄被准备替他盖上,谁知道俯身的瞬间,低头瞥见他胸口赫然被抓红了几道印子。 眉头不由的皱紧,左丹青准备抓住思艾的胳膊以防他伤了自己,思艾睡梦中无意识的抵抗,动作间胸口的衣衫反而敞开的更大。 那里何止是几道红色的印子,整片胸膛都布满了这样的紫红色斑块,颜色虽然不深,却和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孩子身上到底长得是什么东西? 左丹青满腹狐疑的凑过去仔细端详,却仍旧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左丹青立刻回神,先将思艾的衣领拉好,遮住紫红色的斑点,然后才起身走向门口。 “什么人?”听这敲门的手法,应该不是云梓回来了,就在她暗自猜测的时候,门外传来的少年粗噶的嗓音,许是因为正处于变声期,少年的声音尤为沙哑,听起来让人心口发闷。 “请问女施主,可曾见到我家小师弟?” 原来是来找那小家伙的,左丹青默默腹诽,心知此事早晚都会被发现,倒不如抢占先机,于是她大大方方的推开门,看着那个陌生的小沙弥柔声开口: “小师傅说的可是思艾?” 小沙弥眼神偷偷瞄向内室,见到思艾正呼呼大睡,这才放下心来,对左丹青恭敬的行了一个佛礼:“终于找到了,多谢女施主。”说到这里,他渐渐起身,眸底写满了疑惑:“只是不知……思艾师弟为何会在施主这里?” 左丹青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十分无辜:“我也是下午瞧见他翻进来的,可能是想找我的婢女玩,后来玩累了就自个儿睡着了,原本该去跟住持大人说一声,可是我看着他睡的正香,私心想着倒不如等他醒了再带过去。” 闻言,小沙弥没有在追问,而是一脚迈进房门,直奔思艾的方向。 “叨扰太久,我还是先带师弟回去吧,”言罢那个小沙弥便傻傻一笑,从榻上将小家伙抱起,作势就要离开。 左丹青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人,于是干脆一闪身挡在他的面前,半开玩笑的口吻道:“小师傅急什么,我是老虎不成,还能吃了你家小师弟?” “南无阿弥陀佛,女施主误会了,只是住持大人用膳的时候问起师弟,我若不送他回去,不大好交代。”小沙弥颔首,面露窘色,左丹青虽心知他是奉命行事,却还是好奇思艾身上的疹子从何而来。 心念百转,她故意试探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小师傅可知思艾身上起了风疹?看起来还挺严重的样子,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小沙弥眸色顿时一黯,连忙叹息道:“施主费心了,只是我家师弟这是宿疾,自出身便携有的阳毒,治不好的……”他后面罗嗦了些什么左丹青一个字也没听清,脑海里只是不断回荡着“阳毒”这两个字。 若是她没有记错,之前同云梓他们在那家鱼庄里,便听有人家讲过这阳毒之事,自己前生也看过相关记载,只是亲眼所见还是头一遭。 似乎跟书中说的多有不同啊?左丹青蹙眉,又继续道:“阳毒?这病症我也听过一点的,书中曾云‘阳毒之为病,面赤斑斑如锦纹’可我瞧令师弟的斑纹都长在身上,面上并无啊?” 谁知小沙弥闻言的果断摇了摇头:“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原我这师弟头脸上也都是有的,幸好有蒋神医在,帮他去了这脸上的阳毒,只是身上的无能为力。” 听到蒋神医的名字,左丹青立刻竖起了耳朵,连忙追问:“你是说,蒋神医有能耐治这个病?” “是啊。”这个小沙弥不似之前送饭的那个,对左丹青她们带着极强的戒心,一股脑的将蒋神医如何济世救人简直如现世菩萨的事迹讲了出来,末了还补充了一句:“神龙见首不见尾。” 看来这个神神秘秘的蒋神医,来路倒有些不简单呢。左丹青将这些话默默记在心底,还要再问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有人在喊这小沙弥的法号。 “我得走了,多谢女施主照顾我家师弟。”言罢,小沙弥抱着在他怀里睡的正香的思艾一溜烟的跑了。 留下左丹青一人在寂静的房中,直到墨色将天际渲染。 “这么黑,怎么也不掌灯?”不知呆坐了多久,耳边突然想起了戏谑的笑声,左丹青猛的抬眸,正对上司冕灿若星辰的眼眸,他俊美绝伦的容颜模糊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楚,视线受阻的时候,声音和气息就变得尤为清晰。 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热度,左丹青立刻清了清嗓子,却还不等开口,就被司冕抢白道: “夫人也太不小心了,屋子里进了人都不知道。” 左丹青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若是从中正门走的我肯定会察觉,只怕是这家伙用了轻功悄悄翻窗进来的。 “夫人怎么不说话?”司冕见左丹青不吭声,还以为她仍旧未回神,连忙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颊,叹息出声:“你放心的,我已经派人从德州走了,一定会尽快追上锦年他们。” 闻言,左丹青也终于出声:“我不是在想这个,我是在想那位蒋神医。” “想他做什么?南擎的出世高人不计其数,再说他也并未伤害锦年,也许是单纯的想要帮锦年而已呢?” 听到这句话,左丹青突然冷哼一声,嗤笑道:“平白无故就有天上掉馅饼的这种好事儿,我是素来不信的。”说到这里,她又话锋一转,眸光犀利的扫向司冕,一字一顿的开口: “侯爷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帮那位素未谋面的蒋神医洗白了?” 她特意将“素未谋面”这四个字咬的格外清楚。 司冕表情顿时一僵,摆手解释:“猜测而已,现在不在府里,青青还是叫我阿冕吧。”司冕边说边用力抓住左丹青的手,指尖的寒凉从肌肤一直传递到左丹青的心中,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阿冕?”仿佛梦呓般的声音,让司冕骤然心惊,有什么东西好似指尖流沙般,一点点倾泻消逝不见。 左丹青眸光一凛,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禅心,你到底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人身子猛地一震,抓住她的手指却并没有半分的松动,反而越握越紧,那张清俊绝伦的容颜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用撒娇般的语气抱怨道:“青青,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还想着他呢?” 左丹青敛眸,努力避开那人灼灼的目光,一点点将手从他的指间抽走。 “很像,你装他的时候,真的很想,差一点我就相信了。”她转过身,正好忽略了司冕骤然变得痛苦的神情。 “从个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凄然的笑了笑,他平静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的,已经恢复了禅心素有的面无表情。 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左丹青摸了摸心口,原本以为不会再有反应的地方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让她微微有些窒息。 “你对我用摄魂术的时候。”低下头,左丹青讷讷的说着:“我当时只是起了疑心,真正确定……是今早,我说起通幽寺时,你的反应。” 禅心恍然大悟,的确,在通幽寺遇见左丹青的是自己,也是在通幽寺,他第一次她用了摄魂术。 “原来如此。”嘴角轻轻扬起,禅心挤出一丝苦笑:“到底是我大意了。” “你们原本,就是不同的人。”左丹青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身:“可是同我拜堂成亲的,是他没有错,是什么原因,又让你回来了?” 左丹青定定的望着他,瞳孔蓦地缩紧,钝痛在心底蔓延,渐渐变得麻木。 禅心也毫无保留的同样凝视着她,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苍白的几近透明,昏暗的光线下,唯有那双明亮的眼眸灿若星子,深深烙印在左丹青的脑海中,铭心刻骨。 他说:“原本,我是想领着你亲手触摸真相的。” 她回:“你口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敛眸,声音微颤:“可是如今,我反悔了,我想让你远离它,离得越远越好。” 还不等她再开口,他就又立刻继续道: “现在还来得及,在南擎大乱之前,我送你回朔北!” 闻言,左丹青骇然,转眸再看向禅心的时候,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担忧。rs 第三百零五章:真相大白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哐啷!”一道白光骤然从窗外闪过,不知何时滚滚浓云已经将冷月遮蔽,紧随而来的是轰鸣的雷声,沉闷的声音好似积压在胸口,让人仿若窒息。 左丹青站在原地,漆黑的双眸紧紧凝视着禅心所在的方向,闪电的光芒刹那间将整个屋子点亮,眼前的人也同样看着自己,满目悲戚。 “你要送我回朔北?”左丹青怒极反笑,歪着头打量着禅心,只等着他的回答。 “是。”这一个字仿佛有千金之中,压得他根本无法抬动舌头。 见状,左丹青失望的闭上了眼,良久又睁开,一字一顿的质问道: “禅心,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对面沉默不语,左丹青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踱步到禅心的身边,戏虐道:“让我猜猜,当初我偷偷救下南乐,江令将他送到你的手里,你又顺水推舟的安置,这一切……不是偶然吧?” 禅心敛眸,仍旧沉默不语。 左丹青扯了扯唇角,叹息出声:“禅心,我原本,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的,当初白宣有话要同我说,却被琼书打断,你又心急火燎领我去安家老宅,这一切,也不是偶然吧?” 细细密密的汗珠濡湿了额角,青丝被汗水所浸染贴附在脸侧,浓密的睫毛在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禅心只觉得前所未有过的狼狈。 左丹青皱眉望着他的反应,最终还是狠心继续道:“山腰处的洞口是你引着我去寻的,刚刚你又劝我素未谋面的蒋神医放心,禅心,这不是你的风格,你说你曾想要带我亲手触摸真相,那么……我现在,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薄唇紧抿,再次松开时,柔软的唇瓣上已经留下了一排深深的齿痕。 见状,左丹青趁热打铁,再次出声:“如果你你不告诉我真相,我是绝不会离开南擎的!” 听到的她的语气如此决绝,禅心长叹一声,终于抬起头,望着左丹青认真表情,一字一顿的开口: “好,我会的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听完之后,就离开南擎,越快越好。” “为什么?难道说你已经知道女帝的真实身份了?所以才会害怕?否则为什么反悔?” 谁知此言一出,禅心的眼睛骤然变得通红,沙哑的嗓音几近嘶吼:“没错!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安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留在那里,你只会成为他们要挟冉将军的砝码!” 左丹青怔住,脑海里骤然浮现出身为顾将军的孙子,却借住在安家的顾衡,难道说自己的作用跟他差不多,都是安家留在手里的人质么? 思绪纷纷涌来,耳边传来禅心低沉的声线:“安家的四房表面上看好像只是本本分分的臣子,其实在任上的这几年都在隐忍默默积蓄势力,只等着有朝一日能够篡权夺位。”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司姓皇族血脉稀薄,如今主持大局的原本就是安瑜,他们何必要冒这个险?”左丹青抱着肩膀,眸光审视的望着禅心,总觉得他还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你不是也看到了,女帝同安家的关系本就不好,以安相国的野心,又怎么会满足于此。” “是啊,他们关系不好,可是普天之下,还没有无缘无故毫无道理的仇恨,为什么安相国同女帝的关系要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左丹青步步紧逼,禅心拗不过他,只好斟酌着答道: “因为靖昌两派,素有旧仇,你不是一直想不通,安泰为什么会好好的爵位不要,托妻带子的跑到朔北当探子么?”禅心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左丹青闻言忍不住惊呼出声:“你知道?” “恩。”禅心点头,笑容满满都是苦涩:“我想,你已经在这个寺里见到了那个身患阳毒之症的小和尚。” “你是说思艾?”左丹青挑了挑眉,难掩神色间的惊讶。 禅心颔首算作默认,旋即清了清嗓子,将一个的久远的故事娓娓道来: 提起安泰,就不得不提起他的结发妻子阮氏,据说这阮氏是辽东人,两人机缘巧合在边境相视一见钟情,安泰回颐充的时候就悄悄将阮氏带了回来,对外隐瞒了她的身份,恰逢当时的第一代淮安候离世,安康又被赶出家门,爵位就落在了他这个次子的头上。可是这地位悬殊的结合必然不会又好下场,更雪上加霜的是,阮氏患有一种怪病,发病时通体起满了诡异的紫红色斑点不能见人,这时又有人翻出她是辽东人的身世,两难之下,安泰干脆一咬牙,主动向先帝请命去了朔北。 听到这里,左丹青冷冷嗤笑一声:“为了美人不惜自毁前程,真没想到老淮安候竟然还是个情种。” 禅心对她的嘲讽充耳不闻,而是继续道:“据我们所知,安泰临走的时候只带了幼子,可是实际上……跟着他一同去朔北的,还有次女,也就是女帝的胞妹,安瑕。” 闻言,左丹青浑身一震,脑海里骤然浮现出应瀚呈亲手绘制的那幅美人图,原来上面的人不是女帝,而是她的孪生姊妹! 难怪司冕对自己说他怀疑女帝的身份,思及至此,左丹青眉心紧皱,咬唇不语。 “当年老淮安候将长子长女托付给安相国,满心期待他会善待他们,可是实际上呢……”说到这里,禅心的脸色陡然转寒,声音也带了嗖嗖的凉意。 “他压根就不清楚,陷害自己同阮氏的,正是这个跟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 原来如此,左丹青摇头,这就不难解释安瑜为什么会对安家心存怨怼了,若非她同太子幼年相交,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恐怕下场也会跟他的兄长一样,都被安家偷偷害死了。 “青青,安相国老谋深算,我潜伏在安家的这几年,调查了他许久,却还是查不出他为什么要对胞弟下这么狠的手,按道理安泰主动请辞,他也顺利的搬回了安国府,不应当这样赶尽杀绝才是。” “莫不是因为心虚?”手指轻轻绞了几下衣角,左丹青不确定的开口。 “若是因为心虚,才应该更加善待那两个孩子不是么?”禅心涩然一笑:“若说是为了爵位也说不通,只要报出阮氏有辽东人的血统,这两个孩子就自然一无所有,可是他没有,还让安瑜顺利的成为太子妃,而安泰长子的死亡,无论怎么查,都是意外无疑。” “安相国果然好手段的。”左丹青咬唇,终于明白的禅心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同安家对上了。 “照你这么说来,女帝不是安瑜,而是安家为了夺权,竭力扶上去的傀儡?” 这一回,禅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突然侧身,抓住左丹青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哑声道:“青青,答应我,接下来不管我说的是什么,你都不要怨恨她好么?” 左丹青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哀恸,旋即敛眸苦笑:“不要怨恨谁?元宜公主,你母亲么!” 禅心浑身一震,抓着左丹青肩膀的手慢慢滑落,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唇色惨白的对着左丹青笑了笑,声音由内而外的虚弱:“你猜到了?” “司冕告诉我他母亲失踪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画上的女人是我舅母,我当时没告诉你,上面的题词并不是我舅舅的,而是她的,可是上面的笔迹同陛下给将将军府题词的牌匾根本不同。”左丹青说完,仰头看向安静的到几乎没有呼吸的禅心,咬了咬唇,终是开口: “刺死我母亲的命令,是她下的么?然后南蚀执行的?”其实这个问题,才是左丹青最想问。 沉吟片刻,禅心终于出声:“她是下达了这个命令,但是南蚀没有执行。” “怎么会……”左丹青瞪大了眼睛,想到禅心救下江乐的行为,忍不住皱起眉头。 “南蚀没有执行,可是她做事……素来会留一手。”禅心的睫毛随着他的声音而颤抖,左丹青听完只觉得莫名揪心。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定要害死一个毫无威胁的妇人?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冉将军懊悔?甚至气死他?”左丹青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青青,你听我解释。”禅心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语言,徐徐开口:“这件事情,我想针对的根本不是冉将军,而是有人,在挑拨南蚀同女帝。” “而这么做的人……只有安相国?”左丹青咬牙,不住的摇头:“这太荒谬了,这不可能!”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养母死的竟是这样的冤屈。 “不错,我想女帝之所以下这个命令,肯定是有人从中挑拨,安相国惯用的手段就是联姻,然后将同盟有影响的后辈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好比顾衡这般,所以……恐怕他是让女帝误会他对冉家人起了心思,而女帝便先下手为强……”rs 第三百零六章:前后夹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疾风拍打着窗子,雨声连绵不绝,熟悉的声音刺激着左丹青的耳膜,仿佛让她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用力闭上眼睛,这一刻,左丹青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 “难怪冉将军会告诉我,想要报仇,就要留心安家,只是还有一事,我要问清楚,南蚀安家,是什么关系?” 闻言,禅心好看的眉毛渐渐皱紧,用力挤成了一个“川”字。 左丹青见他不答,也不着急,漆黑如墨的眸子扫了一眼窗外,淋湿在暴雨中的夜晚带着一股别样的冷意,让她手脚都变的冰寒。 “当初的南乐医术不错,想必做他师父的南蚀也不差,由此看来,这位蒋神医便是他了?” 禅心颔首,算是默认。 “大隐隐于市,难怪没人找得到他,这位蒋神医扬名已久,看来是南蚀早就为自己备好的退路。”左丹青一边分析一边挑眉看向禅心,叹道:“可是他再厉害,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又凭什么在女帝的眼皮子底下积蓄这样的实力?又凭什么让安相国如此忌惮?” 冥冥中,左丹青只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使得前方仍旧烟雾缭绕看不清楚。 见状,禅心喟叹一声,终是忍不住伸手替她将迷雾拨开: “这原本是我的推断,但在见到这寺中住持的时候,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答案,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跟在老淮安候身边的心腹管家。” 这寺中的住持是安泰的人,南蚀的身份是谁不言而喻。 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惊呼:“他是安靖宇?!”那个冉将军口中同前太子司青一起烧死在万梅园的安家五少爷安靖宇! “不错,”禅心点头,“我找到白宣的时候,她恰巧被南乐,也就是江乐所救,后来在赶回南擎的路上,我们又非常巧合的遇到了白家家主。” 看来禅心口中的这个白家,应该就是白宣名义上的娘家了。 “难怪白宣会以白家女儿的身份嫁入安国府。”左丹青冷嗤一声:“恐怕安相国同安老夫人看上的不是白宣,而是白家的钱财吧。” “你进门之前,安国府同白家正一同商量着要盘下宁远的矿山,只是……这一切不过是南蚀同白家一块儿给他们下的套罢了。”禅心云淡风轻的说着,却在左丹青的心里激起波澜万丈。 “这些……白宣都知道?”左丹青银牙紧咬,艰难的挤出这么一句话,眸光几欲喷火。 “她心甘情愿。”禅心垂眸,遮挡了眼中复杂的神色,白家不仅治好了白宣脸上的伤,又教养她那么多年,在她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思,自然是要捞回本钱的。 “呵呵,好!真好!”左丹青愤怒的一拍桌,心口闷痛,白宣告诉自己她心甘情愿,还说安兴弈待她不错,可是一旦白家的目的达成了呢?安相国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留下白宣在安国府应当如何自处?! “这事我也有责任,我应该阻止她的,可是……青青,你要明白,我也有私心,相比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我自然更愿意白宣同你做妯娌。”说到此处,禅心又顿了顿,解释道:“安兴弈名义上是安相国的嫡子,但其实却是安相国的一个外室所出,后来那个外室难产死了,安老夫人怕影响安家的名誉,就将他收在膝下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左丹青不傻,她知道禅心这一番解释,是为了让她放心,证明安兴弈同安相国他们不是一流。 “那又如何,如果真的是这样,到时候东窗事发,白宣的下场岂不是跟更惨?” 谁知禅心冷哼一声,语气无比嘲讽的开口:“那也得到时候他们有命来做这个,话已至此,我不想再瞒你,我原本是的打算让安相国来个急火攻心意外‘病故’的,至于安兴业,他同自己弟媳的苟且之事,一旦公诸于众,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闻言左丹青哭笑不得,只得感慨安相国好算计,可惜他的嫡子可真不怎么争气。 “说得容易,你可别忘了,安家还有个远在任上的四房虎视眈眈呢。”左丹青出声提醒,却见禅心顿时沉下了脸色。 “这便是我为什么让你离开南擎的原因,我们同安家的较量结果还未可知,我不想你再牵扯进来。”禅心想到白宣,连忙补充:“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白宣完好无损的送到你身边。” “不必再说了!”左丹青立刻将他打断,摆手拒绝:“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你……难道还在恨着她么?”禅心小心翼翼的试探。 左丹青当然知道禅心口中的“她”是谁,自然指的就是他的母亲――元宜公主。 “恨?”左丹青垂下眼帘,突然笑出了声:“恨她什么?恨她害了阿冕?还是恨她心狠手辣不放过我的母亲?亦或者说……恨她处处针对我,搅乱我的婚礼?” “我知道她有许多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是青青,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答应你,定会安家人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左丹青厉声抢白: “不必再说了!我不会离开南擎,而你所说的原谅,也绝不可能,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威胁,那倒不如现在就除掉我,当然,我想现在或许也没那么容易了。”言罢,左丹青骤然一笑,无比灿烂。 禅心还在诧异中,就感觉到后颈一痛,被人从后面用力劈晕,直直的向着前方倒去,左丹青站在他的面前,立刻接过他软软的身子,一股清冽的香味钻入她的鼻孔,如此熟悉,正是同塌而眠时,属于他的味道,刹那间,左丹青觉得眼眶发酸,但还是用力闭上眼睛,对眼前的人吩咐道: “卫珂,扶他到榻上去吧。” 卫珂点头,脱掉早就淋湿的外衫,将禅心扶到榻上,又转眸看着左丹青开口:“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云梓呢?”左丹青一直没等到云梓回来,心中不由的有些忐忑。 “她去追那个被住持藏起来的人了。” “到现在还未归?”左丹青眉毛立刻拧成了一团。 “是,要属下再派人去打听么?”卫珂看了看禅心安详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左丹青果断摇头:“不必了,我信得过云梓的功夫,只是她到现在未归,恐怕那人身份不简单。” 卫珂不好再说什么,搓了搓手局促的站在那里,左丹青察觉到他的不安的,涩然笑道:“怎么?我这么对待你的旧主,你心中替他不平?” “不是的,当初主子让卫珂跟着小姐,小姐如今就是卫珂的主人。”卫珂回答的斩钉截铁的,末了又犹犹豫豫的补充道:“只是……只是卫珂觉得侯爷他,或许也是受人蒙蔽也未可知。毕竟当初在朔北,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回到自己母亲身边。” 闻言,左丹青恍然大悟,原来卫珂对元宜公主利用司冕一事,也是心存怨念的。 她又想起来在安家老宅那个奶娘说司冕同安靖宇长得像的话,南蚀她虽然只有面缘,却也跟司冕半点没有相似的,但安靖宇在火场中消失,毁了容也未可知。 其实在她的内心中,倒是宁愿司冕并非元宜公主亲生,否则摊上这样一个心狠手毒的母亲,真真是让人心寒。 只可惜眼下她再没有时间去理清楚元宜同司冕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南擎即将要打乱,安家同女帝终要分出胜负,而这中间最重要的砝码就是她养母的父亲冉将军。 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处于理智,左丹青都不希望他们任何一家得逞。 此外白宣怀有身孕,安家出事对她将相当不利,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辽东的军制住,防止颐充动乱,然后再慢慢图之。 左丹青越想越觉得心惊,阻止大军进城这样的事情非同儿戏,更何况眼下她手中的可用之人也不多,仔细想来,她只能尽快同冉将军商量。 可是女帝有意放那些辽军进城,难道就不担心会引狼入室,致使自己最后也搬不回这一局么? 她相信元宜不会是这么蠢的人,那到底是有什么做底气,元宜才敢走这一招险棋? 蓦地,左丹青回想起司冕曾提及过的,蓟州同凤栾城交界处的那座小城。 凤栾城是当年朔北前太子的避难所,后被苏啸天攻陷,难道说当时的屠城惨案只是为了骗过季太后的障眼法?只要前太子死了,轩辕帝自然便会放心,更何况……他还一直以为元宜公主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血脉。 思及至此,左丹青一阵恶寒,若是这样变说得通了,有了兄长留下的人,元宜自然就有同安家抗衡的力量,可惜安家扶她上位的时候,或许还以为是个很好掌控毫无依靠的棋子的呢,谁知道……根本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卫珂见到左丹青脸色不断变换,也不知她是在想什么,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试探性的在她面前挥了挥,终于将左丹青的注意吸引过来。 “现在启程,我们要马上回颐充!”左丹青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蓟州城的那处要害不是被辽军侵占,而是女帝自己的人!到时候辽军就算闯到了的颐充,也是有去无回,女帝再来个前后夹击,就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卫珂虽然不明白左丹青为何如此心急,但见她冷峻的表情,又回头望了望还在榻上熟睡的禅心,只得用力点下了头。rs 第三百零七章:我见犹怜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轰隆!” 一道惊雷声骤然响起,整座山体似乎都在老天爷的震怒下开始不断颤抖,云梓挣命狂奔,任凭自己整个人全部淋湿在暴风雨中。 她原以为自己还要同那个送饭的小沙弥纠缠一会儿,谁知道那人被她擒了之后,并不是打死不肯开口,而是心急火燎的将身上的药交给自己,告诉她耽搁不得,然后就一股脑的将藏身山洞的具体位置透露给了她。 云梓将信将疑的接了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判断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暂且当他说的是实话,心想着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也不敢耽搁。故而先将那小沙弥绑着藏在了山洞里,然后才匆匆带着伤药赶往小沙弥交代的地点。 “轰隆!” 雷鸣还再继续,犹如擂鼓般敲打在她的心上,夜色中每一处景物都十分相像,云梓心急火燎的找了良久,终于在雨声渐歇的时候找到了那人藏身的山洞。 洞口被一个巨大的石头半掩着,由被大雨淋湿的嫩绿的藤蔓作掩护。若非云梓之前听了那小沙弥的话,定然找不到如此隐蔽的地方。 等到进了门,走了数十米的样子,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原来在最里面是一汪深潭,潭中央坐落着一个小亭子,云梓远远的望去,感觉帷幔后似乎正躺着一个人影。 恐怕就是他了!云梓定下心神,犹豫着该如何过去,于是顺手丢了一个石子在潭水里,谁知听到了悉悉索索的怪异响声。 这水下有蛇。 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不敢轻举妄动。 这响动虽然不大,却惊了亭子里耳目甚好的人,他捂着胸口起身。皱眉向外看去,就这一眼,二人皆是一愣。 “怎么是你?!” 竟是异口同声。 云梓咬着牙。用力捏着药瓶的指骨咯吱作响,眼前这位虽然脸上失了点血色。形容也比之前狼狈甚多,但化成灰她都认得就是在祥和公主寿宴上侮辱自家小姐的那位江家二公子江令。 江令出声只是瞧着云梓眼熟,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这是冉家小姐身边的那个冷美人,见状,不用云梓开口,他也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江大人为何会在此处?”放着颐充城好好的官职不做,跑来这儿凑热闹做什么。云梓顿时警觉,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江令漂亮脸上浮现一丝不屑,冷哼道:“私事!” 闻言,云梓又上上下下的将他大量一眼。心里暗自泛起了嘀咕。 江令见她沉默,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沉吟片刻问道:“既然你来了,就证明你家夫人已经来了,淮安候人在何处?” “江大人既然想要见我家侯爷。又何必在这儿东躲**的?出去光明正大的见岂不更好?”言罢,云梓扫了一眼江令的胸口,此时此刻,江令修长的手掌正抚在那里,可是待云梓看清。立刻倒抽一口冷气。 他整个手掌的颜色都呈现青紫,这回云梓明白了,自己手里的那瓶药不是什么金疮药,根本就是用来解毒的。 “你这丫头牙尖嘴利,我问一句你十句等着,咳咳……”江令扬了扬俊秀的下巴,虽然形容狼狈仍旧不改傲慢的脾气:“谁说我要见他了,我就问你,他来了没有?” 云梓敛眸,冷声道:“我刚刚已经回答了您了。” 江令:“……” 回味了刚刚云梓说过的话,江令不由十分懊恼,看来这毒性果然很强,害得他现在就开始犯糊涂了。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觉得眼前发晕,身子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栽倒下去。 见状,云梓暗道不妙,心知江令是查出蒋神医身份的关键,无论如何她都需先保下他一命,于是顾不得其他,即刻运动轻功,竭力飞冲到潭水中央的亭子里。 江令抬头的时候,只见到眼前晃过一道白影,一股带着湿意的清香扑面而来,似乎还有水珠甩在了他的脸颊上,可此时他以无暇顾及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觉。 云梓连忙扶着他坐下,掰开他的下巴,一股脑的将瓶中的药碗倒了一半进去。当然,我们的云梓可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力道重的直在江二少爷的下巴上掐除了两道红红的指印。 做完了这一切,云梓才觉得那指印愈发的碍眼,她挠了挠头,正不知该怎么办,突然脑海中划过一个闪念,云梓扬了扬唇角,又伸出手将江二少爷的下巴蹂躏了一番。 反正红都红了,还是匀称一点更好看,云梓歪着头,十分赞赏自己的审美观。 昏迷中的江二少自然不知道自己这张引以为傲的俊脸正在惨遭某人的毒手,昏迷中只觉得一股好闻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驱赶走了寒冷也驱赶走了伤口的疼痛。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潭水的岸边。 原来云梓进了亭子,才发现刚刚背对着她的方摆放着一个船桨,整个亭子是可以自由移动的,她一心想着要将这人带回去交由左丹青处置,于是便很费了一番力气将睡成死猪一样的江令拖了出来。 江令醒来,立刻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他的手被麻绳反绑着,浑身酥软,明显是被人点了穴道,他清了清嗓子,竟然还能发出声音,于是立刻破口大骂: “你这泼妇!想做什么?” 云梓正在努力生气火堆,听到江令的咒骂声,才回过头,只是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并未作声。 江令气不过,继续怒吼:“快点放开我,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闻言,云梓面瘫的表情终于有了丝毫的松动,抖了抖唇回道:“江公子还是省省力气吧,刚刚我若是晚了一点,您恐怕才是真的死的很惨。” 听了她这番话,江令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的怒骂道:“你这个泼妇,竟然还敢强词夺理,我告诉你,不仅是你,还有你主子,我都要你们好看!” 云梓起身又抱起一捆存放在洞里的稻草,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怒目圆睁的江令,歪着头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开口: “江二公子,您现在就很好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梓琉璃般晶莹剔透的眸子正直视着他,眼底万年不化的寒冰也似乎裂开,隐隐可见一汪浅浅的笑意,看得江令不由得心脏一滞。 不管怎样,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少女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就连湿着头发抱着稻草的模样都如此赏心悦目。 江二公子背地里默默的鄙视了一次自己的节操,转瞬冷哼一声,撇开了脸。 云梓见状也懒的再搭理他,专心致志的生火,准备在天亮前烤干自己的衣裳。 “喂!你绑了我到底要做什么?是你们家夫人授意的?”江令见半天没有动静,再转过头来时,发现人家压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心中不由得莫名烦躁。 听到他的叫嚣,云梓抽了抽鼻子,难得认真的问到:“江二公子您呢?为何会出现在此?” 江令心中烦躁更甚:“我都说了,是我的私事。” 云梓咬了咬唇,也懒得同他卖关子,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您为什么会受伤?是因为世子爷他们么?” “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先放开我,我自然会去跟你们家夫人解释。”云梓猜对了一半,他的确是在帮助锦年他们逃走的时候受伤的,可是究其缘由,却不是为了锦年。 云梓听得云里雾里,一只手撑住下巴,显然很不赞同江令的态度。 “江二公子您明明参与了这件事,却为何不肯应承功劳呢,若是夫人知道是您救了世子爷,定然会很开心的,保不齐……放过您一马也说不定。” “谁要她放过!”江令干脆红了眼睛,暗恨眼前这位长得虽然不赖,却奈何嘴巴太坏。 云梓才不在乎他的看法,老神在在的坐在的火堆旁半眯着眼睛似乎正准备去梦周公的架势。 江令怕她真的睡着,连忙吼了两嗓子的:“喂!喂!” 云梓本来就累得不行的,经他这么一喊,不耐烦的睁开眼,抛来一记幽怨的白眼。 “你就打算这么睡着了?不怕被那些杀手找到这里?”江令试探的问道,却见云梓冷冷一笑:“你当我是傻的?现在出去才更危险,你姑且好好呆着吧,明早自会有人来寻我。”她一路虽然走的很急,却也沿途留下了痕迹,只是现在时逢暴雨之夜,左丹青的人未必容易那么快就能找来。 所以她对此并不在意,慵懒的靠在石壁上,准备打个盹儿。 江令哪能让她如愿,还在不甘心的喊到:“你若是睡了,真的有人闯了进来,我还被绑着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听我的,先给我松绑。” 云梓原本不打算再理他,后来实在被吵得不行,终于睁开一只眼睛,冷冷的回道: “江二公子有一点倒还真没说错。” 闻言,江令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就听云梓继续开口: “您如今还真是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真真是娇弱不堪我见犹怜,啧啧……奴婢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话来应应景?” “应景?”江令眉心一跳,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云梓打了个哈欠,叹道:“您且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言罢,干脆利落的在耳朵里塞了两块布团。 第三百零八章:你死我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抬眸,望了一眼已经泛白的天际,眉头渐渐皱成一个“川”字。良久,终于发出一声叹息: “还没找到云梓么?” 听到她冷清的声音,旁边的黑衣男子伸手勒紧缰绳停在的左丹青的面前,压低声音开口:“目前还没有,不过下面有人说发现云姑娘给我们留下的记号,可是昨夜的雨太大了,有些地方被坍塌石块阻了,暂时通过有些困难。” 闻言,左丹青立刻陷入了沉默,看到她严肃的表情,卫珂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夫人,咱们现在还不走么?” 见左丹青并未作答,卫珂有些无力的抚了抚额头,正在犹豫着还要不要劝,左丹青却在这时终于出声: “走,留下两个人在这儿等云梓的消息,其余的立刻回颐充。” “夫人,我和七哥留下来吧。”十三听到左丹青的决定,一拱手主动将找寻云梓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左丹青仔细思忖了一下,也觉得十三跟云梓比较熟悉,找起来也更方便,于是点头欣然应允。 做下了这个决定之后,左丹青不敢再继续耽搁,立刻带着卫珂快马加鞭的赶往颐充。卫珂原本还担心的左丹青不会骑马,谁知她不仅会骑,骑得还很好,速度掌握的恰到好处,这一路上半点没有成为卫珂的拖累。 与此同时,寺庙中的禅心也徐徐睁开了眼睛,他紧锁着眉头起身,正欲抬手,却发现食指似乎正贴着一个暖乎乎的东西。 禅心强撑着转过头,入目处是思艾那张可爱的小脸。 “你醒啦?”思艾睁大眼睛,四处瞅了瞅,满目疑惑:“漂亮姐姐怎么不见了……”想了想又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高兴的手舞足蹈:“漂亮姐姐突然变成漂亮哥哥了,你是不是就是师傅嘴里说的神仙?” 薄唇紧抿,禅心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伸手抚摸上思艾胖嘟嘟的脸颊,发出低沉沙哑的声线:“我不是神仙。” 思艾眨巴眨巴麋鹿似的大眼睛。仍旧不明所以。 禅心也不想再解释,抬眸看向窗外,唤了一声:“岚叔,出来吧。” 然后屋子里就像变戏法似的多出来一个的身材颀长下巴上有着胡茬的中年男人,思艾年纪尚小,看到这一幕顿觉十分惊奇,就是瞪了卫岚一会儿。委屈的抱怨道:“漂亮姐姐怎么变成这副丑样子……”语气中充满了弄弄的失望。 卫岚的额角的青筋抽了几下,但向来面不改色的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垂着头立在禅心的面前,恭敬的答道:“侯爷。夫人今早已经上路,咱们要不要派人去追?” 听到这句话,禅心的表情立刻变得无比复杂,思艾并未察觉到他的不对,还捧着禅心修长的食指追问左丹青的下落。 禅心本不想理他。可见这小家伙表情认真,就随口说了一句:“你问着做什么?难道还要去找她不成?”言罢,禅心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刚刚的那句到底是说给谁听。 “切……你不说就算了,”思艾见禅心的态度并不诚恳。果断松了手,撅着嘴不满道:“难怪人家都说蛇蝎美人,你这家伙虽然长得漂亮,奈何嘴巴太毒了!” 禅心无语,幽怨的瞟了思艾一眼,默默腹诽也不知道这熊孩子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不过思艾到底是孩子心性,不开心的事情转眼就忘,等禅心整理好衣衫,准备领着岚叔离去的时候,他突然激动的冲过来的死死的扯住禅心的衣角,几级的追问道: “漂亮姐姐是不是去追锦年哥哥了?” 又听到应锦年的名字,禅心的呼吸一滞但迈出的步子仍旧没有收回。 思艾有些急了,扯着他的衣角不放,继续奶声奶气的说:“漂亮哥哥也要走么?锦年哥哥和乐儿姐姐都走了,你们真的都不留下来陪思艾玩么?” “你说什么?”这回,禅心终于停下了脚步,思艾扯着他猝不及防,登时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幸好禅心反应即使,一个漂亮的转身,就将的思艾牢牢的抱在了怀里的。” “我说漂亮哥哥不走行么,我们一起等漂亮姐姐回来。”思艾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禅心,眸光中写满了真诚。 只可惜禅心的思绪如今根本不在这个上面,而是迫切的追问道:“你刚刚刚说乐儿姐姐,是哪个乐儿姐姐?” 这回就连岚叔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低头跟禅心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见到了诧异的神色。 “乐儿姐姐就是乐儿姐姐啊……”思艾奶声奶气的说着,禅心渐渐松开他,起身看向岚叔,表情十分严肃冷峻:“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江乐应该被我们安置在安家别院……” “没错,属下上次去见她的时候,她还在那儿。” “现在再派人去查,看看她到底还在不在!” 岚叔立刻点头,他能够听得出禅心这句话中隐藏的怒火,立刻领命离去。 看着岚叔消失的背影,禅心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原本他还以为蒋神医离开这里不过是为了逃避母妃的追捕,可是事到如今,想到思艾口中的乐儿姐姐很可能就是自己悄悄安顿在庄子里的南乐……禅心顿觉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南蚀好算计,不仅将自己同所有的事情摘干净,更瞅准了辅国公府世子,利用他将自己连同南乐一起带出了南擎。 不知道左丹青若是自己到这个消息,会做如何反应?恐怕会恨不得将锦年置于危险的南蚀千刀万剐吧? 可惜如今的左丹青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她同的卫珂狂奔了一天,终于见到颐充城的城门,一如平日里那般热闹,可惜左丹青却无暇顾忌其他,急匆匆勒紧缰绳,让卫珂拿出了安国府的通行牌,守城将领一看是安家的人,立刻毕恭毕敬的送了她们入城。 因为城中百姓众多,他们二人不好再横冲直撞,只好先去城南找扣子,准备出一个僻静之所,然后左丹青才拟了一封书信,让山城送到冉将军手里。 而山城也果然没有让左丹青失望,当天下午,左丹青就见到了许久未曾谋面的冉将军。 冉将军看那信上的笔迹就怀疑是左丹青,但如今坐实了这个想法还是将他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青青,我听安家的人说你同淮安候去了老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闻言,左丹青失望的摇了摇头,半开玩笑似的答道:“并不是青青想回来,而是这回……若是再不回来,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她故意让语气有些犀利,想要试探冉将军的意思。 冉将军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摇头叹了许久,毕竟若是真起战事,那也是大势所趋,其中牵扯到的关系人脉错综复杂,根本不是以谁的一己之力就能够解决的。 见到冉将军这样的反应,左丹青心中清明了大半,皱眉问道:“难道将军已经知道了?” 冉云撇了撇嘴,露出一丝苦笑:“知道又如何,陛下不肯松口,谁还敢轻易造次?” 听了他的话左丹青不由的点头:“您说的没错,只要陛下不肯松口,不如实汇报战况,别的人就不可能轻举妄动,或许还来不及将功抵罪,就会被扣上谋逆的大帽子。” “唉!”闻言,冉云重重的一拍桌子,震得桌面上的茶碗发出沉闷的嗡鸣声。 左丹青知道他心中怒火难消,暗自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现在冉将军的行动还并未受到限制,思及至此,她也渐渐稳下心神,柔声安慰道: “将军莫急,或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严重。” “哦?何出此言?”冉云现在满心都是在宁远那边的探子送回的密报,似乎水上有些不太平,水匪成患,官府派人去绞杀反而损失惨重。听了许多细节之后,冉云暗道不妙,那些水匪训练有素的,哪里像那些江湖中的草莽之辈。 左丹青看到冉云凝重的表情,就大致能够猜到他心中所想,在心底幽幽的叹息一声,她清了清嗓子将凤栾城同蓟州交界有座小城沦陷的事情告诉了冉云,除了这些,她还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是故意纵容事态发展到如今得地步?”冉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毕竟作为一个有血性将军,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擎人,他无法忍受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夺权,那些上位者所得到的幸福,全都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 见冉云的眸子渐渐红的几欲喷火,左丹青便明白他在心中憎恶女帝狠辣无情。只可惜……左丹青自嘲的笑了笑,许是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毕竟,安家就像是的趴在女帝脚上的虱子,怎么甩都甩不掉。 所以到了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左丹青咬牙,渐渐握紧拳头,只是就算是为了故去的养母,她也绝不会让冉家再成为这两者争斗的砝码!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3╰)╮ 第三百零九章:抢占先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一老一少两个人相视而立,阳光将他们二人的身影投射雪白的墙壁上,明亮的光线有那么一瞬间晃花了冉云的眼睛,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眼前的少女似乎比初见时高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瘦瘦小小,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了。 左丹青不知道冉云心中所想,只是见他感慨的摇了摇头,还以为他心中仍惦记着自己刚刚说的事情,为女帝的选择而心寒。于是只好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开口道: “有句话说得好,叫‘先下手为强’,我们不能被动挨打。” “你有何高见?”冉云见左丹青突然说起这个,立刻来了兴致。 “主意倒是可能会有一个,只是有没有效,还要等我去了现场才知道。” 闻言,冉云条件反射的蹙了蹙眉头,顺着左丹青的话叨念道:“现场?什么现场?” 左丹青听了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将军您说呢?” “既然你告诉我凤栾城中很有可能是陛下自己的人……那如此说来,这个现场,说的宁江?” 见冉云猜到她心中所想,左丹青也不打算再卖关子,干脆利落的回答:“将军不是说宁江上头水匪成患么,那我就不妨去瞧瞧,看看这些个水匪都是什么出身。” “你要去宁远!”听完了左丹青的话,冉云立刻瞪圆了眼睛,立刻摆手否决:“不行,你还太年轻,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末了,又疑惑的皱眉,补问了句:“你方才跟我说的这些个打算,淮安候他知道么?” 左丹青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那是自然,否则以青青的能耐。不可能将这些事情打听的如此清楚。” 冉云缄默,心中默默思忖着左丹青所说的话,不错。这些事情的确不像是闺阁女子可能打听到,只可能是淮安候对她说的。 “将军这回可以放心了吧?”左丹青笑眯眯地说着。语气有了几分轻快。 “不行,那我也不可能让你去宁远冒这个险,要去……要去也是我去!”冉云咬牙,鬓边的白发刺痛了左丹青的眼睛,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敢问将军,陛下没有下旨,您如何带兵离开颐充?” 这句话果断将冉云问住了。没错,若是没有女帝的命令,他随意调遣军队,那就是有谋逆之嫌。 见冉云没有做声。左丹青又连忙提醒:“青青以为,陛下虽未派您亲自去处理那些水匪,但应当也会碍于民意,派一支军队去增员,这样既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又可以麻痹颐充城中的百姓……” “你说的不错。”果不其然,左丹青还未说完,冉云就将她打断,继续道:“这次去剿灭水匪的是我手下的一个姓刘的副将。” “哦?那这个刘副将是您的人?”左丹青挑眉,认真的询问。 “他是我的心腹。他那一队人马,也是我手底下最精锐的一支。”冉云说完这句话,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左丹青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连忙顺势提醒:“那看来陛下她是准备然让刘副将他们有去无回了。” 好容易平息的怒火又再次燃起,冉云只觉得别这一口恶气,不吐不快。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啊!”他重重的一拍桌案,酥麻感顿时顺着掌心蔓延到整个臂膀。 “将军先别生气。”左丹青仍旧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走到桌案上的茶壶旁,伸手摸了摸,叹道:“都凉了,倒是可惜了一壶好茶。” 听左丹青这么一说,冉云才觉得自己嗓子早就干涩,声音也沙哑的不行,于是立刻吩咐下人再沏一壶茶来。 左丹青右手食指同拇指捻着左边的衣袖,又上前迈了一步到冉云身边,压低声音开口:“青青这一趟,向您保证不会让刘副将出事。” 冉云刚想反驳,却对上左丹青坚定不移的目光,这时他才明白,左丹青刚刚这句话并不是问句,而是明白的告诉自己,她已经决定了,非去不可。 “唉……”良久,冉云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伸手拍了拍左丹青的肩膀,叮嘱道:“我会告诉刘副将,你……万事小心。” 闻言,左丹青如释重负的一笑,抬眸看向冉云时却发现他眼角的皱纹似是更深了。 用力抿了抿唇,左丹青到底还是将到了嘴边关切的话吞了回去。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尽快上路吧,刘副将他们明早就启程。” “恩。”左丹青颔首,轻声应下,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些日子将军您也务必小心,若是可以,不如将安家推出来,将陛下同安家的矛盾摆到明面上,这样或许等她下手的时候,咱们还能占得一部分先机。” “此话说得容易,安家毕竟是陛下的母族,虽然安相国并非她生父,但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并无丝毫破绽。” “要是那么容易就找出破绽,就不是陛下和安家做事的风格了。”左丹青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笑道:“青青前些日子去了安家老宅,倒是听了些跟市面上流传的不大一样的故事。” “哦?是什么故事。”果然,冉云闻言也来了兴致。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您当初告诉我安泰一家当初去了朔北做探子,而我听来的这个故事,恰巧说的就是安泰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究其原因是安相国设计逼迫,不仅如此,后来还害死了安泰的长子……” “你从来听来的这些!”冉云变了颜色,音调也比刚刚更凌厉了几分。 “安家老宅,少不了有那么一两个疯癫的忠仆不是。”左丹青扬了扬唇角,论编瞎话的功夫,她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您说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安相国同当初的老淮安候并非一母同胞。是不是就更热闹了?” 左丹青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她派人去查了,这个安康好巧不巧是在母亲进门七个月早产所生。真正给了她编故事的由头。 冉云敛眸,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这些话。你可有根据?” “将军,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根据的,世人愿意相信的,那它就是真的。”左丹青说完这一句,又笑吟吟的继续道:“而有的时候,我们只需要提供给他们一个方向,他们就愿意继续想下去。” “这……这……”见冉云还在犹豫。左丹青连忙趁热打铁:“将军可是要想清楚了,虽然这种事情做出来并不光彩,却也很有效,至少能促进安家同陛下撕破脸皮。这样一来,咱们至少暂时就会变得安全。” 听完左丹青的话,冉云也在心中细细思索,她说的不错,若是不想让自己太早成为鱼肉。就应该先让刀俎自顾不暇,这样女帝一旦有什么动作,安家首先就会跳出来拉拢保护自己。 见他久久不言,左丹青摇头叹息一声,无奈道:“您好好考虑一下吧。务必要等到青青回来。”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冉云心口陡然一痛,似乎他这一辈子都习惯为别人当保护伞,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这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说出这样的话,尤其还是出自一个弱女子之口。 一时间,冉云心中五味杂陈,到了最后,他轻笑出声,伸出手慈爱的拍了拍左丹青的肩膀,感慨道:“青青长大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眶突然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愣是没有将之后的话再说出来。 左丹青敛眸,其实冉云就算不说她心中也清楚,他是想说:“若是你母亲看到,九泉之下也定会瞑目了。”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左丹青主动请辞,准备去收拾行李,冉云没有阻拦,放她出了书房。 刚迈出门坎,左丹青就见到冉云院门口闪过一个熟悉的黑影,她的瞳孔下意识的缩了缩,若是没有看错,应该是卫珂。 思及至此,她连忙疾步冲了出来,走到游廊处的时候,果然又见到了那个人影,仿佛是在给她带路一样,左丹青跟随着黑影来到了假山后,冉府高大的假山恰好挡住了他们二人的身影,卫珂也伸手矫健的从树上落下。 “还真是你,”左丹青看到卫珂熟悉的容颜轻轻松了一口气,补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情?” “云姑娘她有消息了。” “云梓找到了!”左丹青一喜,陡然意识到自己提高了音调,于是赶紧轻咳两声,沉声开口:“她现在人在何处?还有被那小和尚藏起来的人,找到了没有?” 卫珂点头,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是十三送的信,他们在一个山洞找到的云姑娘,跟她在一起的人……” “是谁?”左丹青挑眉,立刻追问。 “是江二公子。” “江令?!”闻言,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疑惑道:“怎么会是他?” “的确是江二公子,而且十三还说,江二公子还受了伤。”卫珂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不明白江令为何要帮世子爷。 “居然是他……”左丹青低声喃喃自语了一句,突然合上眼,讽刺的弯了弯唇角:“无事不起早,他这么热心,多半跟跟他妹妹脱不了干系。” 只是南乐被禅心好好的保护起来,南蚀为什么还不放心?女帝又为何无缘无故要置一个小丫头于死地? 左丹青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漏掉了些什么。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づ ̄3 ̄)づ╭?~ 团子终于拿到了说明书查重报告,接下来准备ppt鸟~还有二十多篇工作日志和两篇实习报告木有写,8过看到我们宿舍工造妹纸还在苦逼的算着,觉得自己还真是幸福吖!(你丫就欠揍的得瑟吧) 第三百一十章:拔除毒瘤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从将军府离去之后,左丹青立刻带着卫珂赶往城南别院。 小扣子一见她十分震惊,但旋即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疑惑道:“您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已经找到了锦年少爷?” “锦年已经去了朔北。”左丹青干脆利落的回答,对小扣子打了个手势,见状,小扣子立刻会意,领着她进了内室。 “我明早便会随着大军离开,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我接下来说的所有事情,你要一一记好。”深吸一口气,左丹青神情唔比认真的开口,小扣子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接下来要交代的事情非同小可,于是连忙毕恭毕敬的答道: “主子尽管说,扣子全都会铭记于心。” 左丹青满意的点头,立刻出声道:“让山城留在安家好好照看白宣,必要的时候,可以去给白家通个气儿,让他们将白宣暂接回去。” “什么?!”闻言,小扣子脸色登时变得煞白,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刺激的不轻。 “我没时间解释,”左丹青眉心微蹙,又继续叮嘱:“若是白家不肯,你只管说她肚子里的,会是安家最后的血脉。” 正所谓的投其所好,既然白家重利,左丹青就从这里下手,安国府的爵位毕竟是先皇御赐的,就算女帝同安家闹腾的再厉害,外人看来也都是靖昌两家的内部矛盾,闹到最后非分不可的那一天,有了儿子傍身,自然意义不同。 小扣子只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左丹青的意思,但目光还是有些闪烁。 左丹青一眼看穿了他的犹豫,叹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懂的?” 小扣子支吾了两声,最后一狠心,还是咬牙询问:“那若是她肚子里的是女孩该如何?” 谁知左丹青听了这句话,竟是轻笑出声,无奈的拍了拍小扣子的肩膀,调侃道:“我会赶在她临盆之前回来,你只需要让白家有所忌惮便好,我这么做,只是以防陛下会对安家动手,但若是白宣真的早产,那……该怎么做,你是明白的。” 小扣子敛眸,应声称是。 左丹青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径自走向桌案,见状,小扣子连忙抢先一步替她磨墨。 雪白的宣纸被铺开,左丹青提笔醮着墨汁,手腕一挥,飞速的在纸上留下一行字迹。 小扣子歪头看着她的动作,心中不觉十分疑惑,自己明明就站在左丹青的面前,是有什么话她不能言,非要用笔写给自己的呢? 思及至此,小扣子又继续看下去,只是这回愈看脸色变换的愈发难看,原来左丹青记在上头的不止是字迹,还有一幅画面,小扣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却又想不出来具体的位置。就在他暗自纠结的时候,左丹青突然出声,吸引走了他的注意。 “若是颐充城真有被辽军包围的一日,你务必要将这幅画交到冉将军的手里。” 闻言,小扣子顿觉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膀,让他倍感责任重大。但碍于左丹青之前的交代,他还是将到了嘴边的疑问吞了回去,恭敬的给左丹青行了个礼,算作默认。 交代完这一切,左丹青终于能够安心上路。 待她随着大军到达宁远已是半月之后,临近腊月,天气转冷,奔流不息的江水也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一路上,左丹青乔装成男子,鲜少露面,对外只称是冉将军帐下的幕僚,这次奉将军之命来辅佐刘副将,倒也没让那些士卒心中起疑。 只是让左丹青没想到的是,他们赶来时,江北已经被那些水匪霸占,原住地的居民迫不得已南迁,宁地太守的却紧闭城门拒之在外,唯恐有乱匪混在流民之中,引起动乱。因此在城北有亲眷的百姓就私底下买通守卫,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将他们的亲属偷放进来,但没过多久东窗事发,太守一怒之下处死了数十人,本想着杀鸡儆猴,谁知却适得其反,触动众怒引来怨声载道…… 而左丹青一行人来到宁远之际,正是官民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的时候。 见到朝廷终于派了兵,宁地太守顿时长舒一口气,心急火燎的前来拜见刘副将,准备将如今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讲给他。 太守一进门,就见到刘副将的身边站着一个瘦削的少年,只见他面冠如玉,眉清目秀,不似军中人那般五大三粗,不由得心里打鼓。 看出宁远太守脸上的犹豫,刘副将清了清嗓子,笑着提醒:“这位墨公子是将军的人,林大人但说无妨。” 闻言,宁远太守这才放下心来,将城中内外交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道: “那些水匪着实来的蹊跷,我也曾派人去围剿过几次,却是伤亡惨重。”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凝重,“有句话不知老朽当讲不当讲……” “林大人但说无妨。”刘副将跟左丹青交换了神色,这才开口。 “唉,此事事关重大,也只是老朽一人的猜测……” 刘副将是个直脾气,听这老东西还在绕弯子,就果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催促道:“林大人只管说,我也只管听着,又有何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林大人自觉不能再隐瞒下去,于是只得无奈叹息出声:“是这样的,在围剿这些水匪的过程中,我们曾捕获了他们的一艘小船,而在那船上,找到了朔北的官印。” “朔北的官印?”左丹青忍不住惊呼出声,当年她在郦城水乡久居,自是清楚朔北船只素有在船身上刻下年号日期的习惯,只是,按照禅心所说,那些水匪不应当是辽军假充么?怎么又跟朔北扯上了关系。 思及至此,她果断陷入了沉默,脑海里骤然浮现出轩辕煜冷笑的神情,难道说,他上次的来南擎,根本不是为了请兵求援,而是来勘测地形的? 而女帝恰恰料定了他这样的心思,才拒不增援,反而将计就计,从冉云那里夺取兵权。 “怎么还跟朔北的人扯上了关系?”就连刘副将也百思不得其解,宁远太守见状连忙补充道: “不仅如此,那些水匪也训练有素,根本不是普通的江湖草莽之辈,如今他们霸着江北烧杀抢掠,着实可恶!”林大人咬牙切齿的说完,重重的一拍桌子,表情狰狞。 “那些水匪固然可恶,但林大人将那些流民拒之门外,就不怕引来民愤么?”刘副将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是不赞同他的做法。 “还请刘将军明示。”闻言,林大人惭愧的低下头,无力的解释道:“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如若大开城门,让那些乱匪混在流民中进城,怕是会将整座城池陷入危险之中。” “林大人此言差矣,”左丹青笑着摇了摇头,提步走到他面前,嗓音清脆的继续道:“谁说想要放流民进城就必须要开城门了?” “啊?”林大人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左丹青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恕老朽愚钝,还请这位公子明示。”他一拱手,恳请左丹青继续。 “林大人若是想放真正的百姓进城其实不难,只需从城门上垂下两根绳子,然后让在城中的亲眷自己在上头喊话不就成了。” “可是……若是城外的百姓疯抢怎么办?”林大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还是有些犹豫。 “呵……”左丹青嗤笑一声,戏谑的扫了林大人一眼,啧啧叹道:“大人之前还敢杀鸡儆猴,怎么这时候却畏首畏尾了?你只需告诉他们,若是上来的人不对,只管当众射杀不就得了。”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的?”左丹青打量了这老头一眼,无奈的撇了撇嘴。 “那要是那些人不肯听话的怎么办?”连日来的压力实在是让林大人有些六神无主,看到刘副将和左丹青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 闻言,左丹青伸出食指摆了摆,露出遗憾的神情:“若是他们执意如此,便是自寻死路,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林大人又有何好担心的?” 无力的闭上眼,左丹青在心底叹息,这便不能怪她狠心了,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那些人执意要将规矩打破,只能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这真的好么?”见林大人还在犹豫,一直莫不做声的刘副将终于开口: “就照他的话去做吧。” 刘副将一锤定音,林太守也没有再反驳,匆匆告辞离去。 林太守一走,堂中便只剩下了左丹青同刘副将两人,左丹青见状也准备离去,却在迈过门槛之前被刘副将叫住: “墨公子刚刚那个主意,是不是太过黑心了点?” 左丹青脚下的动作一滞,仍旧装傻充愣:“刘副将何出此言,我只是想着帮太守大人一个忙而已。” 谁知刘副将的目光仍旧盯着她,好似能够将她看穿一般,左丹青被这个眼神盯着的不自在,转身就想先走为妙,身后却传来刘副将沙哑的声线: “你刚刚出的那个主意,根本就是想让引起那些流民之间的内乱,借以揪出隐藏在里头的奸细吧?” “哎呦……被您看穿了。”左丹青终于收回了脚步,厚着脸皮笑道:“相比将军也知道单单是想放人进来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若是想要根治,就只能忍痛拔除这颗毒瘤了!” 刘副将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叹息出声:“外面的毒瘤是除了,那水上的呢?你想到如何拔除水上的颗了么?” 左丹青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的,笑吟吟的开口:“暂且许我三日,到时候定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rs 第三百一十二章:等待契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漆黑的马车里,男子薄唇紧抿,靠坐在车厢的软垫中闭目养神。他眼底原本白皙的皮肤已隐约浮现出黛色,显然是连日来都没有休息好所致。 身下的马车还在路上颠簸,而男子的思绪却早已飘远,在他对面还坐着一袭藏蓝色常服的男子,此时此刻却被束缚住了手脚。 见对面的人一直不吭声,隐隐有了睡意,被束缚的男子有些急了,菱唇轻启,立刻抱怨出声: “我说小七,你掬着我到底是何意?南先生早就说了宁远不可去,你那媳妇不知好歹想去送死不要紧,莫要拉上我一道。” 被指责的人眼皮终于动了动,嘴角也噙上一丝冷笑:“折腾了这一路江二哥还有力气来吼我,看来是绑的还不够。” “安小七!”见他油盐不进,江令陡然沉下了脸色,正欲破口大骂,却被禅心的抢先一步: “江二哥若是觉得这马车做的不舒坦,我这就让岚叔将你交给外头那位,相信跟云姑娘同骑,你心中定然是欢喜的。” 他要是欢喜那才是见了鬼了! 闻言,江令条件反射的瞄了一眼车窗,车帘时起时落,隐约间便可见到枣红色骏马上的云梓。 江令一见她胸口顿时涌起一股火气,若非这丫头多管闲事捉了中毒的自己,他又怎么会悲催的落到安七这个阴险小人的手里,南先生临走前明明叮嘱过他,都怪他太大意。他越想越窝火,眼珠一转,委屈道: “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想当初小七你是何等英明神武的人物,如今怎么也为了你那个蠢婆娘跑到宁远送死去了?” 禅心撇了撇嘴,突然抬手,干脆利落的打了个响指。 岚叔耳目异于常人,顿时勒紧手中的缰绳,侧目喊道:“少主,可有什么吩咐?” “将江公子请出去,让他同云姑娘同骑吧,我乏了。” “安小七!你!”江令气结,眼睛都瞪红了。 岚叔听了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心道江二公子您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去!”江令一横心,咬唇凄楚状:“小七,你当真不顾及我们当年的师兄弟情分么?” 江令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少时在无昼楼败在同一个师傅门下,后来二人离开无昼楼,碍于各自的身份隐去了这段同门情谊,但在江令的心里,对眼前这位的认识还停留在当初那个可爱秀气偶尔还撒撒娇的小师弟身上,只是没想到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原来钟灵敏秀的小男孩,如今竟变成了眼前这个腹黑如墨的家伙。 江令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可惜为时已晚。 禅心对他的示弱熟视无睹,挥了挥手示意岚叔将他拖下车。 “且慢!”江令牢牢抓住车门,抵死不从,要知道他被禅心逮到不要紧,但若是被云梓那冷血的女人压在马上,丢人可就丢大发了,江公子虽然素来面皮不薄,却终究还是要脸的。 “你也不是非去不可。”禅心勾起唇角,玩味的笑了笑的,顺带瞟了一眼车窗外的天色,黄昏将至,怕是今日只能赶路到此了。 “你这贼小子又有什么花招?”江令有气无力的说着,心底拼命的呕血。 禅心第一时间搭理他,而是低声对岚叔吩咐了几句,一路人马暂且找了个僻静之所休息待命。 江令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禅心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却让他悬着的心又猛的吊起。 “江二哥,我且问你一个问题,若是你给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就休怪明天弟弟我将你丢到云梓的马上了。” “你!”江令气结,奔向立即破口大骂,但斟酌了片刻只好硬着头皮改口:“你且问吧。” 禅心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戏虐的笑道:“我当初明明答应了你会好好保护令妹,你又为何非急着将她送走?” 闻言,江令翻了个白眼,默默腹诽这厮着丝可恶,自己要怎么说,才是能够让他满意的答案? 见江令犹豫不决,禅心忍不住言语相激:“江二哥不肯说也罢,明日只好让你同云姑娘做伴了。” “且慢!”江令磨牙,终于出声:“我说便是了,这不过是南先生交代,你知道乐儿同他有师徒之情,南先生料到南擎即将动乱,将她带走避祸也未尝不可。” 谁知他说完这句话,禅心却立马沉下了脸色,但嘴角的笑意仍旧不改: “这个答案……我可不大满意……” “呵……”江令冷笑:“那我要如何说,才算让你满意的答案?” “自然是实话,我想陛下若是想要撼动江家,除掉你不应该更有效么,又何必跟一个弱女子过意不去?” 果不其然,听完了禅心这句话,江令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楚他眸中神色。 “事到如今,江二哥还是打算瞒着我么?”禅心低叹一声,突然伸出食指戳了戳江令阴晴不定的脸。 “啧啧,这肌肤还真是吹弹可破,云姑娘不仅功夫好,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你们二人配到一块,倒也算得上女才男貌……” “我呸!”江令在心中吐血,什么女才男貌,那个云梓不仅长相冷,性格也别扭的冻死人,整个一冰坨子,而且他最讨厌被人家说成男生女相!淮安候根本是拐弯抹角的在埋汰他! 可偏偏自己如今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想到南先生临走前的交代,再对比一下自己如今的境况,江令的一张俏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与此同时,气氛紧张的宁地,一魁梧一瘦削的两个人影矗立在高高的城楼上。 凛冽的寒风吹动着衣袍猎猎作响,左丹青一手扶着青砖堆砌的城墙,极目远眺,只见淘淘江水奔流向海,一去无返,从不曾有片刻的停留。 卫珂负手站在她的身边,见左丹青这一刻钟里头竟不曾动弹分毫,于是忍不住提醒道:“主子,时候不早了,再过一会儿怕是天就要黑了。” 闻言,左丹青勾了勾唇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叹道:“你是想告诉我,明日便是第三日了吧?” “卫珂不敢。”左丹青一开口,卫珂立刻心虚垂下头。 “你有什么不敢的。”撇了撇嘴,左丹青又继续道:“我且问你,若是此事换到你的头上,该当如何?” 她这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么? 卫珂受宠若惊,要知道眼前的这位从来只有她说你做的份儿,这样询问自己的意见,还真是头一遭。 但既然主子张口了,做属下的自然没有不回答的道理,卫珂想了想,不确定的出声道:“古有赤壁之战为鉴,我们不如效仿前人?” “刘将军也是这么说的。”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抬眸望向被夕阳渲染成鲜血般的云霞,苦笑着开口: “但你要明白,宁远不是赤壁,那些水匪也不是曹军,我们更不是诸葛孔明,能有本事借来东风。” “主子说的是。”卫珂有些沮丧,但仔细一思索,也正是如此,他们如今的天时地利人和三样一样都不沾边,相比丛林的居多,地势险峻的江北,江南则是富庶的平原,只能严守城门不让敌人闯进来,可是城外的百姓穷病交迫,早就怨声载道了。 就在卫珂忧心忡忡的时候,耳边又忽地响起左丹青的冷清的声线: “卫珂,你可曾听过‘一江水’和‘半江水’的故事?” “这是什么故事?”卫珂皱眉,他素来是个粗人,书读得不多,忽听左丹青说起这个,更是云里雾里。 左丹青也不卖关子,轻启朱唇,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 “古时候有位诗人在江畔欣赏月下美景的时候诗兴大发,忍不住在石壁上赋诗一首,其中有一句是‘前村月落一江水’,然后后世有人看了,却批驳此诗不对,并将‘一江水’改为了‘半江水;,你可知是和缘由?” 闻言,卫珂挠了挠头,无奈摊手:“属下愚钝,还请主子解惑。” “其实这并不难想,且记住今晚这江水的摸样,明早再来看时,便会懂了。” 卫珂抽了抽鼻子,下意识的扫向不远处湍急的江流,剑眉紧皱。 左丹青见状只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谁知她才迈出两步,卫珂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我……我明白了,主子您的意思是……潮汐?!” 见他终于开窍,左丹青莞尔,侧目扫了一眼,轻描淡写的开口:“是啊,古人有云‘涛之起也,随月盛衰’那诗人正是误把月夜中的江水当成了月落时的江水,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卫珂用力点头,只是眸底还带着深深的困惑:“可是……主子您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故事?这跟咱们有关系么?” “有没有关,姑且看你如何认为了。”左丹青敛眸,笑容陡然消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些水匪自然不可能永远呆在船上,我们要是想掌握他们停船靠岸的时间,自然就要掐算潮汐的时辰……” “您说的不错!”卫珂顿时眼前一亮,激动的惊呼出声。 “只是……就算我们能大致估计出他们靠岸的时间,想要一击毙命,还有待斟酌,我在等,等一个契机……”言罢,左丹青如墨似的眸子顿时缩紧,瞳孔深处划过一道凛冽的杀意。rs 第三百一十三章:食人鲳鱼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少主,翻过这道山,我们就到了宁远了。”岚叔勒紧手中的缰绳,控制着车速渐渐放慢,忐忑不安的回头望了一眼,犹犹豫豫的开口。 听完他的禀报,禅心灿若星辰的眸子眨了眨,紧抿的薄唇也终于开启,下一刻好听的声线就钻入了岚叔的耳膜。 “宁远现在的情况如何?” 闻言,岚叔眸光陡然一黯,摇头叹道:“咱们派去探路的还没回来,属下担心也正是这个,所以才寻思着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从长计议可好?” 禅心仔细思忖片刻,抬眸看了一眼乌云滚滚的天际,心底不由得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岚叔颔首毕恭毕敬的开口:“看如今的天色,阿是过不了就会有雨,时不待人,还请少主尽快定夺。” “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言先找个地方歇下吧。”无奈的摆了摆手,禅心叹息一声,却见到对面的江脸色大变。 “江二哥可是想到什么了?”玩味的勾起唇角,禅心眼神戏虐的扫向江令,似乎笃定了他定会开口一般。 “趁现在或许还来得及,小七你真的非去宁远不可么?” “眼看着就要到了,二哥还执着这个话题作甚。”说到这里,他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啧啧叹道:“难不成那些辽军在宁远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成?” 见禅心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江令心下一横,无奈咬牙道:“不止是辽军,朔北为了避祸,割了南部的三座城池让于辽东,才得以让他们退兵,但其实这个退兵只是表面上的,私底下他们达成了共识,准备联合在一起吞并掉南擎……”江令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禅心的脸色,却见他脸上的笑容仍旧不改,似乎并未被这个消息所震撼。 “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了?”江令觉得有些懊恼,毕竟这是南先生私底下悄悄告诉自己,又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轻易泄露的消息。 “恩。”禅心大大方方的承认,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只是知道的没你这么详细。” 言毕,禅心见江令还是狐疑的盯着自己,只好干笑着解释:“我毕竟在朔北呆了那么多年,轩辕帝那个老东西什么心性和手段还是了解的,陛下拒了他的求援,他定是想方设法的要找茬回来,只是割地这样的手段我并未想到,想必,是听了某些人的谏言。” 听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江令无奈苦笑:“我就知道,以你做事的习惯,若非调查的一清二楚,也不会这么容易行动,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我承认,就这点而言,我实不如你。” 禅心莞尔,想到当年二人在无昼楼中对弈的情形:“江二哥实在是谦虚了,想当年你还不是一招出奇制胜,杀的我片甲不留么。” 见他又提起以前,江令不满的撇了撇嘴:“我不得不说,当年那个跟在我后头的小屁孩要可爱多了。” 禅心闻言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再不言语。 他只要一想到当年司冕那个憨货留下的种种黑历史,就瞬间头疼……怕是永无洗白之日了。 车厢内刚静下来,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女子勒马时的呼喝。 “岚叔,怎么不走了?”云梓柳眉紧皱,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将马车停下的卫岚,连忙一个潇洒的转身从马上一跃而下,落到卫岚的面前。 “我们派去探路的人还未归,看着天气也不宜再赶路了。”岚叔边说边忧心忡忡的看着浓云滚滚的天际,若是真的有暴雨,冲垮了前面的山路就糟糕了。 这一路上云梓惦记着左丹青的安慰,早就心急火燎的不行,如今明明眼看着要到了,却莫名的停了下来,她哪里能够容忍,于是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妨,用力抓住岚叔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追问: “岚叔,你要明白,夫人她现在正在宁远城中,而辽军也在那里,拖得越久,情况就越不妙。” 岚叔惭愧的垂下头,无奈道:“云姑娘先别急,我想派去探路的人应该就快回来了。” 这么说就还是不肯再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云梓气结,失望的扫了一眼马车,目光犀利似乎能够将厚厚的车币洞穿。 “既然岚叔不肯,那云梓只好单独上路了,只是江二公子是我找到的,岚叔可否将他交给我让我回去向主子复命?”云梓此刻非常懊恼,她和十三不小心的被禅心的人捉到了,但后头见他也准备前往宁远,云梓还偷着替左丹青高兴了好一阵子,谁知道眼看要到了地方,却又闹出这样的事情。 此时此刻,云梓的心情十分复杂,也愈发的看不懂淮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待她吼完,四周一片寂静,良久,马车里才传来一道好听的声线: “抱歉,我有必要保证江二公子的安危。” “你!”云梓顿觉心中燃起一股怒火,转瞬被她强压下来,咬牙道:“好!既然侯爷不肯放人,那就权且当云梓没说过这话。”言罢,拉过的旁边的骏马跳了上去,双腿用力一夹顿时冲向前方。 隐约间,身后似乎还传来了江令的呼唤,云梓心中着急,也懒得再去分辨他喊些什么,一阵烟尘过后,转眼消失在前方的岔路口。 “你是故意的!”呼唤未果的江令恶狠狠地瞪了禅心一眼,“我看到你给岚叔使了眼色,你既然要去,又何苦气跑那个一根筋的丫头?” “一根筋的丫头?”禅心闻言忍俊不禁:“江二哥这外号起的蛮有水准。” 江令:“……” “好了,你也不必找机会损我,说清楚,你既然要去宁远干嘛不光明正大的,反而要偷偷摸摸的?”江令抽了抽鼻子,满脸的迷惑不解。 禅心终于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点了那么几下,无奈叹道:“不瞒您说,我同青青她分开前生了些小误会,如今她还在气头上,我不想让她碍眼。” 江令听完反而被气笑了:“你这贼小子,又打算诓我,既是不想给她碍眼,当初离开颐充的时候直接同云梓说不去便罢了,又何必临阵退缩……”他说到这里,眼睛顿时瞪大,张开的嘴巴半天也没有合拢。 见状,禅心知道他已经想通,于是也不打算隐瞒:“像二哥您都能猜得出来,我们家青青自然也会明白。” 这话乍一听似乎是在夸他,但江令仔细一想就顿时沉下了脸,他冷哼两声,嗤笑道:“你……你这滑头鬼,分明是想要她知道你在帮她,却又故意不肯露面装成做好事不留名……啧啧。” 言罢,江令不屑的撇嘴,显然对禅心这样的心思和手段十分不耻。 禅心笑而不语,也不反驳,但接下来,耳边传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陡然凝固在了脸上。 江令叹息:“被你这样的人惦记上,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 城外水匪成患,城内的也是人心惶惶,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也比以往要荒凉了许多。 左丹青负手游走在街道上,打量着那些生意萧条的店铺,忍不住在心底叹息。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想个有效的法子。她原本是想命人在那些水匪可能靠岸的地点买下火药,或者干脆燃起那整片疏林地,但这样一来损失太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事情,她向来是不愿为之的。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眉心不由得皱成一个“川”字,左丹青烦躁向旁边瞟了一眼。 这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让她脸色一变,只见前面有个黑瘦的老汉,皮肤粗糙犹如树皮一般手掌的正摩挲着一个个被晒得干干巴巴的鱼干,将它们码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平铺的麻布口袋上。 吸引左丹青的并不是人,而是那些鱼,正午的日头光线充足,左丹青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鱼的嘴里有着锋利的牙齿,她心念一动,连忙吩咐人将那老汉叫来,询问那些鱼的出处。 这不问不要紧,一问吓一跳,正如左丹青所料,这些鱼就是宁江水里的,只是捕捉的过程却是极其的惊心动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它凶猛异常,甚至以人为食,这老汉能捉到它,除了仰仗祖传下来的饵料,以及多年练就的本事,还有就是极其熟悉这鱼的习性了。 见左丹青问的认真,当地的几个护卫也忍不住补充了几句:“公子打听这食人鲳做什么,这玩意凶残的很,每年河里头都会浮现不少被这玩意咬死的尸体,啧啧……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是啊是啊,我上次也看到了……” 左丹青认真的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俯身又摸上那食人鲳半张着的嘴巴,里面的牙齿果然锋利异常,一不小心就将她的手指割破出血来。 “公子,您还是小心点!”侍卫看了赶紧凑过来,要知道将军临走的时候叮嘱了千万遍,要是损伤分毫的,他们可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左丹青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突然愉悦的扬起唇角,笑吟吟的开口道:“快!带我去见刘将军!”rs 第三百一十四章:付诸行动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手指轻轻触碰锋利的剑刃,转眼就在指尖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好剑!早就听说刘将军的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雪白的剑身折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金光,林太守边说边竖起大拇指,就在二人言语间,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通报。 “将军,墨公子求见。” 闻言,刘彦哈哈一笑,“沧!”的一声,宝剑入鞘,步伐沉稳的走到林太守身边,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这抹笑容使得他面部原本硬朗的线条都糅合了不少。 “还真是三天不多不少啊。” 林太守听了这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其实他打心眼里根本就没对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报什么希望,所以这三天他日日来找刘将军,为的就是商量火攻事宜。 “既然来了,就传他进来吧。”刘彦挥了挥手,转眸见到林太守一脸不信任的表情,无奈苦笑,叹道: “冉将军走时曾叮嘱我,这个墨姓的公子,是有些本事的,让我万万不可小觑,冉将军他老人家做事向来稳重,我想既然是能被他看上的人,定然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听到刘彦提及冉将军,林太守顿时收敛了敷衍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跟着刘将军一起等这位墨公子进门。 左丹青前脚刚迈入门坎,抬眼的时候就见到林太守的身影,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心中暗道这老家伙一定是耐不住性子,来找刘彦想对策了。 但腹诽归腹诽,表面上她还是要笑眯眯的跟林太守打招呼: “没想到林大人也在,失礼失礼。”她恭敬的抱拳行礼,然后才转头看向刘彦,清了清嗓子开口: “刘将军,属下如今已经想到该如何对付那些水匪了。” “哦?”刘彦眼睛不由得一亮,连忙招呼她过来,追问道:“你想到了什么法子,还不速速道来。” 左丹青抿了抿唇,仔细斟酌这开口:“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高招,属下只是最近听来一个故事,感觉对我们这次围剿水匪的颇有帮助。” “是什么样的故事?”这回说话的是林太守,他在宁愿任职七八年了,还从未听过跟围剿水匪有关的故事,故而左丹青一提起此时,他顿时来了兴致。 “属下听当地士卒们说,每年总有不少被食人鲳咬伤的百姓……” 此言一出,林太守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微微有些不悦抽了抽嘴角,干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墨公子说的不错,宁江里头确实有这些害人的玩意,不过那些伤人事件也并不是常有……” 见自己还未说几句,眼前这位就开始准备推卸责任,左丹青鄙夷的扫了他一眼,犀利的眸光中满是嘲讽,看得那林太守一愣,旋即恼羞成怒。 在林太守发作出来之前,左丹青先冷笑着开口: “在下并无指责林大人之意,只是这些‘害人的玩意’若是能为我们所用,也不失为一把锋利的刀子。” 刘彦是个聪明的,听她如此一讲,顿时就明白过来,板着的脸也终于舒展,哈哈大笑道:“妙!果然妙!这招可比火攻要好得多了,后者一个不小心还容易引火烧身,辽人素来不知道宁江里还住着这么些个霸主,让他们尝尝它们厉害也是不错的!” 刘彦毫不掩饰的夸赞使得林太守的脸色更白,左丹青也懒的看他现在的表情,直接将自己的几点打算匆匆说了,刘彦边听边点头,末了还叮嘱道: “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吧,越快越好。” “是。”左丹青连忙应下,领命离去。 ※※ 湍急的水流匆匆淌过树林,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停!”岚叔勒紧缰绳,顺势将马车挺住,前方隐隐飘来的气味让他心中不安,连忙扭头对马车里禅心禀报: “少主,前头似乎有情况。” 长长的睫毛轻颤,假寐的禅心徐徐睁开了眼,眸光直扫向自己的对面。 只可惜眼前这位睡的正熟,嘴角还若有若无的挂着口水的痕迹…… 禅心无力扶额,就知道这厮关键时刻靠不住。 “什么情况?”因为马车中空气并不流通,他还没有嗅到外面不同寻常的味道。 “属下感觉前方可能有过厮杀。”岚叔跳下马车,拉开马车的车帘,血腥之气顿时扑入车厢中,熏得禅心好看的眉毛不由得皱紧。 “派人去前面看看。”他干脆利落的下令,耳边却又传来了慵懒的哈欠声。 原来是江令这厮终于醒了,禅心撇了撇嘴,调侃道:“我还以为江二哥庄生晓梦,打算一睡不醒呢。” “哼!”江令恶狠狠的等了他一眼,低声咒骂:“你这小子太黑心,我本来就被云梓那个恶婆娘折磨了一整夜,后面又被你绑来这里,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小爷就补个眠,你还有意见了不成了?有本事就放了小爷!” 听着他的叫嚣,禅心也不恼,而是了然的点了点头:“折磨了一整夜,原来云姑娘还有这爱好……” “你!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江令气结,懊恼自己说话太不小心。 禅心见好就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江二哥这段往事,小弟一定会守口如瓶。” 江令无语的,冷冷的扫了禅心几眼,突然剑眉紧皱,抿了抿唇然后开口:“腥膻味如此之重,不像是人血,反而更像是畜牲的。” “畜生的血?”禅心疑惑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看向车窗外,只是前面的风景被一片密林遮挡,唯有时有时无的潺潺水声钻入他的耳膜。 “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还是等你的人探了路在说,小爷可不想陪着你这家伙送命。”言罢,江令翘起二郎腿,身子一软,又向后靠了回去,闭目养神。 禅心敛眸没有做声,心中却在不断猜测前方腥膻味道的缘由,好在他没有纠结多久,岚叔派去探路的人就赶了回来。 “回少主,属下刚刚偷偷潜入前面的林子,发现有人在江边宰杀牲畜,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将血都收到一个木桶里,然后顺着一根竹管渐渐淌入水中,您说奇怪不奇怪?”黑衣侍卫毕恭毕敬的禀报,只是脸上还写满了疑惑。 “你可看清楚那些是什么人了?”禅心也暗自纳闷,才想着那些人的来路,这时那护卫又继续开口: “他们都穿着常服让,看起来不像是士卒,而且一个个都眼生的很,属下看不出他们的来路。”说到这里,他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禅心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安慰道:“这并非你错,”说完这句,他又对岚叔勾了勾手指:“去派两个人盯上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是!”岚叔痛痛快快的应下,正欲转身,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折返。 “那少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冥冥中岚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故而才提醒禅心,不希望他们同那群人正面撞上。 “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按兵不动。”禅心想了想,如是回答。 他现在不确定对面是敌是友,还是不要化暗为明的好。 岚叔连忙点头,显然对禅心的决定十分赞同。 与此同时,江畔的四五个壮汉正忙得不可开交。 “大哥,这都是第五头羊了,还不够么?”一个彪形大汉看着这些被活生生杀死的畜生,有些不忍心的撇过了头。 “再宰了这只猪咱们就撤。”被叫做大哥的黝黑汉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狠啐了一口吐在刀背上,憨笑道:“你心疼什么,等会儿咱们就拉车给这些畜生的尸体运回去,晚上能每每的吃一顿呢!” “这怕是吃几日都吃不完吧。”彪形大汉汗颜,也不再啰嗦,埋头苦干的。 “快了快了,哥几个都看准时辰,等晚上要涨潮之前赶紧撤走!回去吃红烧肉喽!” 听了他这高亢的喊声,众人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 黝黑的汉子满意扫了他们一眼,径自走向身后大车,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腥膻的空气中顿时又弥漫起了一股恶臭。 众人连忙掩住口鼻,嫌恶的看了那物一眼,咒骂道:“臭死了,这是什么玩意?” 见大家避之如蛇蝎,黝黑的汉子豪爽的大笑出声,露出牙齿格外雪白。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可是李老汉秘制的饵料,那些食人鲳最是喜欢,那些血腥味将他们引到哪儿我们无从所知,但有了这个东西,我们想让它们到哪儿就到哪儿!”那汉子拍了拍胸脯,自豪的说着,言罢还恶作剧似的将那脏物凑到别人面庞前,惹来大家一阵阵白眼。 “这么臭,该不会是大粪吧!” “非也非也!”听到大家的抱怨,黝黑的汉子连忙解释:“这东西是鸡肠,七八个缠在一起腌制三五个月就成了。”他边说还便用占满血的手指揪下一块作势就要塞到同伴的嘴里。 “得了得了,我们知道那是鸡肠,你赶紧丢了它,丢了丢了……”同伴赶紧遁走,黝黑的汉子得意的笑了笑,一个豪迈的投掷,那黑乎乎的东西就“噗通”一声,落入了江水之中。 这群人不知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了隐藏在密林深处的一双眼睛里,紧接着就被一五一十的讲给了禅心听。 “饵料?食人鲳?有意思……”禅心闻言挑眉,高深莫测的一笑,似是在跟岚叔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我好像……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了。”rs 第三百一十五章:打亲骂爱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夕阳的光芒射入密林,在湿润的土地上投下无数斑驳的光影。乍一看去,和谐静谧,但空气中氤氲着的腥膻味道,正暗示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岚叔安静的立在的禅心身旁,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开口:“少主,你已经猜到了?” “恩。”禅心轻声应了一句,旋即点头,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他此时的情绪。 “吩咐下面的人待命,必要的时候,可以帮他们一把。” 闻言,岚叔顿时恍然大悟,试探道:“少主,您的意思是……他们是夫人派来的?” “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除了她也没别人能想得出来了。”禅心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批评。 岚叔无奈摇头,心中默默叹息,或许少主他自己都没发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无法掩饰的宠溺。 他知趣的没有再做声,垂下的头也遮挡了脸上的表情,让禅心无从察觉。 悄然逝去的时间像打翻的墨水瓶,将天际渐渐渲染成一片漆黑,与此同时,冷月披着清辉而来,引着江中的波涛愈发汹涌。江畔的众人见状连忙收拾好现场,一溜烟的消失在密林深处。 与此同时,一艘艘舰船正向着江畔逼近,速度越来越快。 站在的桅杆旁的侍卫抽了抽鼻子,不安的皱起眉毛,眼皮也抑制不住开始隐隐的跳动。 “奇怪……”他闷闷的咕哝了一声,却被同伴的熊掌重重的拍在肩膀上。 “你这家伙嘟囔什么呢?唉……天天困在这屁大点地方上,可累死爷了,等会儿爷给你打几只兔子来开开荤。” “你不觉得这里的味道有些不大对么?”那侍卫的眼皮还在跳个不停,淡淡的腥膻味钻入他的鼻孔,熏得他有些反胃。 “有什么不大对的,爷今天宰了那么多人,早就闻不出来味儿了。”说话的人手上还粘着没有完全干涸的血迹,今天他们屠杀了江北的一个小村落,杀人杀到手软,这回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选择落草为寇了,这种烧杀抢掠的日子还真是痛快得很! 看着同伴完全不在状态,根本没听进去自己说的话,那侍卫不由得眸光一黯,只好硬着头皮等着靠岸,然后跟着众人一同下船。 众士卒下了船,都依照监军的吩咐,谁也不敢轻易生火以免引起敌军的注意,那想要的开荤的侍卫就拉上同伴,两个人趁着光线昏暗偷偷潜入了密林里。 “这不大好吧,若是被监军知道了,送到殿下那里,咱们可是死罪一条。”那侍卫心中本就不安,被同伴硬拖着跑出来脸色则变得更差。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咱们打了兔子悄悄回去,谁又能知道。”同伴示意他安心,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行了几步,突然其中一人感觉到踢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登时痛的他直流眼泪。 “操!这特么是什么玩意?”他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只得跳着脚低声咒骂。 原来他替到的正是左丹青特质用装牲畜鲜血的木桶,跟着鲜血涌出的竹管一起隐藏在树叶地下,因为夜晚昏暗的光线让人乍一看去根本分辨不出。 那两人好奇的低头,正准备将半掩在土里头的东西挖出来瞧瞧,谁知道刚弯下腰,就顿觉后颈一震剧痛,齐齐的晕了过去。 劈晕他们的正是禅心安插在附近的人,他们劈晕这二人也没浪费,在他们的动脉上开了道口子,直接放入那木桶之中…… 鲜血顺着隐蔽的竹管源源不断的淌入江中,成功的吸引了那些早就饥肠辘辘,在夜晚觅食的食人鲳,它们一个个兴奋的摆尾,一窝蜂的向着江畔涌来。 与此同时,宁远城中,左丹青正稳如泰山的坐着,紧绷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报!”外面传来士卒通报的声音,卫珂扫了左丹青一眼,只见她轻轻颔首,算作点头。 见状,卫珂了然,开门将那士卒放了进来。 “公子,我们的人已经得手!”他的声音透着隐隐的兴奋,眉眼间也难掩喜色。 “现在还不能叫得手了吧?”左丹青撇了撇嘴,叹道:“还得成功将他们赶进水里才行。” 那士卒点头如捣蒜,眉开眼笑的附和道:“公子放心吧,咱们准备了好多毒舌和蝎子招待他们呢,等到时候场面一混乱,就冲过去破坏他们的舰船。” 闻言,左丹青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眸光带着探寻的说:“一共有多少艘舰船靠岸?” “大概……七八艘?”那士卒眯起眼睛,思忖片刻才报出了这个数目。 “七八艘?”左丹青低声重复了一句,心中摸摸计算,朔北的一艘军舰常常可容纳几百至上千人,这些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全部,有可能只是的用来试水的先锋。 “看来这次不能剿杀干净了,”无奈叹息出声,左丹青摆了摆手,吩咐道:“告诉他们,现在可以动手了。” “是!”那士卒点头如捣蒜,正欲转身的,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折返点: “公子,我们派去监视的人说,好像那林子里还有一股势力。” “哦?何出此言?”左丹青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正欲继续追问,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吵架声。 “太守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放我进去,我必须要见我家主子!”纤细的女音无比熟悉,左丹青眼前一亮,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她的名字:“是云梓!” 卫珂也注意到了,连忙接过左丹青的话茬:“属下现在就去带她进来。”然后就一溜烟的闪身出门。 转眼的工夫,卫珂就将云梓同十三成功的带了进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左丹青皱眉,她当时叮嘱小扣子,务必将十三留在白宣身边,至于云梓,她毕竟是冉将军送给自己的人,如今冉将军那边也危机重重,她本意是希望云梓暂时留在冉将军身边保护他。 可是如今两个本该留在颐充城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左丹青眉心皱的更紧,询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十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满是为难,见她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云梓暗叹一声,终于开口道:“我们原本打算依照您的吩咐抓着江令先回颐充,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左丹青疑惑的追问,十三再绷不住,只好和盘托出: “是淮安候,他派人监视了我们,还抢走了江二公子……” 听着十三笨拙的形容,云梓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轻声咳嗽将她打断:“我们原本想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侯爷却说要来宁远,我们便想着正好来投奔您。” “你是说……淮安候他也来了?”左丹青敛眸,遮挡住眼中的情绪,让云梓和十三难以看出她的反应。 “恩……他应当就在城外,我们姊妹急着找您,到了城外就同他分道扬镳了。” “难怪我没听到风声,原来他在城外。”左丹青的语气有些嘲讽,“还真是喜欢邀功啊……” 十三和云梓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左丹青这句话的意思。 卫珂清咳两下,低声提醒:“刚刚士卒来报,城外似乎有一股势力在帮助我们剿灭那些水匪。” 闻言,云梓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淮安候放她走的那么干脆,原来根本就是利用自己告诉左丹青,他来了而已,不仅如此,还相当于告诉左丹青,那暗中帮忙的人正是他。 思及至此,云梓汗颜,暗恼自己一不留神就被那厮当成了棋子。 “你也不用恼火,这是他惯用的手段,不过他既然愿意帮忙,那我就乐享其成,反正惦念他恩情的应当是宁远的百姓和远在朝堂上的陛下,与我何干。”左丹青冷笑,几句话就将禅心的努力全部抹杀。 卫珂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偷笑,估计这话若是被禅心听见,保准气得吐血。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左丹青在心底冷笑,想跟她玩心眼,那自己就当一回白眼狼给他看好了。 在密林中正紧锣密鼓步兵的禅心突然鼻子发痒,紧接着就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鼻子,自恋的笑道:“啧啧……肯定是有人在想我。” 荡漾的表情果断让恰好将目光转移过来的江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暗啐一口,翻了个白眼讽刺的开口:“想你?我看骂你还差不多!” “骂我?那倒也不错。”禅心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似乎半点都不恼火。 江令彻底给这个受虐狂跪了,无比嫌弃的说:“骂你也不错?好,那小爷以后见你一次骂你一次怎么样。” 禅心抬了抬下吧,语气傲慢:“你没听过那句‘打是亲,骂是爱’么?” 江令:“……”rs 第三百一十六章:鹬蚌相争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宁江河畔,无数将士席地而眠,就连守夜的士卒的眼皮也开始发涩,忍不住打起盹儿来。 冷月高挂在天际,为静谧的夜晚平添了一股阴寒之气的,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周突然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响动。 睡梦中的将士翻了个身,朦胧中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凉凉滑滑的东西贴上自己的脸侧。 “啊!有蛇!”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划破天际,伴随着惨叫而来的是伤口处一阵剧痛,疼得他眼前发黑的。 “怎么回事!”越来越多的人被这声叫喊惊醒,但当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的却是一颗蛇头,正涂着信子冲着自己喷气。 “快上船!快上船!”监军十分懊恼,原本是怕那么多人睡在船舱里空气不流通容易引发窒息死亡事故,没想到停船靠岸,却被这些毒物莫名攻击。 听到指挥的声音,众士卒都连滚带爬的起身,一窝蜂的向着岸边停靠的舰船涌去。 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不知是谁突然隔断攀爬的绳索,“噗通!噗通!”的落水声此起彼伏。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水底下竟然正潜伏着大批饥肠辘辘的食人鲳。 因为要打扮成水匪的摸样,大部分士卒都没有穿上铠甲,这正好给了那些食人鲳机会,锋利的齿牙直接刺穿他们的肌肤,吸食血肉……殷红的鲜血渐渐浮上水面,空气中原本就未曾散去的血腥味变得更重,不知不觉吸引了更多的猛兽。 那些士卒做梦也没想到无论是陆地还是水上都是如此的不安全,有些人侥幸爬上了船,竟被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暗箭射杀,这时他们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遭到埋伏了! 藏在密林深处的弓弩手借着月光放出一支支冷箭,对于腹背受敌的士卒们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惨叫声此起彼伏。 混战中,大部分蛇蝎都被乱军踩踏而亡,躲在暗处的禅心狡黠一笑,对着岚叔勾了勾手指: “那些毒物似乎死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火攻了。” 岚叔闻言点头,命令手下的人放箭,一道道火球顿时飞向人群,逼得他们不得不跳进水中。 弓弩手们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领头的人不由得暗中惊讶,来之前墨公子就叮嘱过他们,为了怕伤到那些毒物,开始先不要放火,静候时机成熟方可,然这暗中帮助他们的,到底是何人? 对弓弩手们来说,有人帮忙自然是好事,但于朔北同辽东的盟军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他们大多生长于北方,极少有人识得水性,再加之水中潜伏的那些食人杀手,一个个基本是有去无回。 也有一些幸运的人好容易上了船,却不敢再等同伴,连忙催促着舵手。 “少主,还是给跑了三艘。”见状,岚叔无不遗憾的捶了捶胸口,做出一副十分懊恼的摸样。 “我们这才几百号人,他们上千,能够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应当知足了,再者说他们中还有不少种了三蛇毒和蝎毒,估计也没几天好活了,何不放他们去享受享受。” 闻言,岚叔顿时哑口无声,默默腹诽自家主子果然心肠不是一般的黑。 “阿嚏!”禅心又用力打了个喷嚏,心心中美滋滋的嘀咕道:“这回肯定是有人在想我!” 时光匆匆,转眼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美好的晨光洒在江面上,折射出粼粼水。 但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同水光一起浮在江面上的一具具尸体,以及被鲜血染红了的江水,向人昭示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 “哐啷!”锋利的宝剑笔直的劈向桌,精致的雕花红木桌顿时四分五裂。 “殿下息怒,如今咱们还是好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方是上策。”轩辕煜的幕僚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说错一句引来杀身之祸。 “辽东损失如何?”轩辕煜皱眉,提起辽军的情形,丰唇紧抿,冷冷的斜睨了幕僚一眼。 “三艘舰船全毁,另外有一艘逃了回来,我们相较他们算好一点了。”幕僚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暗道其实也并未好到哪儿去。 轩辕煜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故而严肃的表情有所缓和,只听他清咳两声,吩咐道:“告诉下面的人,不可在夜晚停船靠岸。” “可是……咱们的将士大多不习水性,甚至于许多还患有晕船之症……”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难受点总比死了强。”轩辕煜长叹一声,心中暗恨这宁远太守计策歹毒,目前还有不少幸存的士卒余毒未清,根本无法作战。 他们原本人手就不是很充足,再加之要照顾伤患,处境愈发的艰难。 看到轩辕煜陷入深思,幕僚长叹一声,小心翼翼的提醒:“殿下,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你要说什么?” “眼下我们伤亡众多,剩余的人又不擅长水上作战,到了紧要关头,辽军定会拿我们做挡箭牌,南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就算我们最后有幸攻破,又能从辽军那分得多少好处,属下不才,还请殿下三思啊!” 闻言,轩辕煜冷笑,充满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将宁远视为鸡肋了?” 被他的这眼神看的莫名后脊生寒,那幕僚哆哆嗦嗦的摇头:“属下不敢。” “唉……”轩辕煜长叹一声,拍了拍那幕僚的肩膀,旋即开口:“同辽军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我又何尝想要这样,只是……如今我那父皇是愈发的看重我那五弟,就连太子都莫名被废,我若是再不为自己图谋,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我那五弟年纪虽不大,却是个极有手腕的人物,一山哪容得下二虎。”言罢,轩辕煜自嘲的笑了笑,看向幕僚的眸光仍旧充满探究。 那幕僚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连连称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躬身退了下去。 轩辕煜看着他地垂下的头颅,脸上的表情愈发阴狠。 待到幕僚离开,他伸手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成功将潜伏在房中的影卫召唤出来。 “这个王涣,到底是什么来路?” “属下调查过了,他本是辽东的贵族家中的父亲及祖父都在朝中做官,后来不知什么缘由被辽王治罪,一家老小流亡到边关,他的父母妻儿都在流亡中被迫害致死,这些都跟他说的一摸一样。” 听完了影卫的禀报,轩辕煜沉吟片刻,复而开口:“但也难保他不是我那父皇或者五弟的人。” “是!属下最近会盯紧他。”影卫会意,立刻抱拳。 闻言,轩辕煜满意的点了点头,也许是他疑心太重,但当初那张图上绘着的场景着实让他难以忘怀,虽然画上的男人带着面具,但是就身形来看,怎么都觉得同这个王涣十分相近。 他向来信奉的原则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防患于未然方是上策。 与此同时,宁远城楼上,极目远眺的左丹青不知道自己之前埋下的因正在渐渐结出果实,她已经听到了前方的战报,成功的偷袭了辽东同朔北的盟军,不仅如此,伤亡极少。 刘副将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当着宁远众将士的面褒奖了左丹青一番,林太守见状也再不敢怠慢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手腕非常了得的少年。 “主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云梓站在左丹青的身旁,犹豫着开口:“江令还在侯爷手上,您说侯爷他会不会放了江令?” “他既然给人带来了,自然就不会放跑,以我对他的而了解,是准备物尽其用吧。” 左丹青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戏虐的笑容,看来今生,江令成为继冉云之后的南擎第一将的时间要提前了。 “物尽其用?”云梓脑海里浮现出江令那张雌雄莫辩的俊颜,突然嘴角一抽。 左丹青察觉到她脸上细微的变化,惊讶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云梓慌忙掩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竟然奇迹般的红了。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左丹青捉狭的冲着她挤了挤眼睛,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 “没……没……”云梓结结巴巴的回答,暗恨自己刚刚不该胡思乱想。 见状,左丹青也不再捉弄,而是抬眸看向远方,夕阳染红了地平线处的江水,让左丹青不禁联想起昨夜的情形,当时的场面定然很惨烈吧? 她本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屠戮,前世却因为是轩辕煜的妻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做,今生本以为会远离沙场,却阴差阳错的又站了出来。 只是这一回,她同轩辕煜彼此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就在她思绪翻飞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云梓的呼唤声:“主子,您今天告诉刘将军,要速战速决?可是……辽军他们远道而来,粮草必然不充足,我们多耗上他们一阵,等他们元气大伤,岂不是一举歼灭就要容易的多了?” 原来云梓疑惑的是这个,听了她的话,左丹青苦笑着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我们没有再多的时间了,别忘了女帝在凤栾城的人可是虎视眈眈呢,若是我们耗着他们,不仅对颐充城的将军不利,更是鹬蚌相争,最后让凤栾城赶来的援军这个渔翁得利。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把蚌赶到渔翁哪儿去……” 言罢,左丹青调皮的冲着云梓眨了眨眼睛,眸底划过一丝狡黠。rs 第三百一十七章:错失良臣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早已是夜深人静,左丹青的房中盈盈烛火还在不熄跃动。 “主子,时候不早了。”云梓拿起一件棉衣披在她的身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 “你先歇下吧,我马上就来。” 闻言,云梓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个“马上”了,也不知道这“马”最终能上的去否。 但见左丹青还在奋笔疾书,她强撑着发涩的眼皮看了过去,原来上面写着的是运送粮草的公文。 云梓讶然,正好奇左丹为什么来编造这些个无用的东西,却见她最后一提笔,终于完成,吹了吹墨迹未干的纸张,她卖力的伸了个懒腰,解脱似的长舒一口气: “呼,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说完了这句,她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凑过去反复端详了几遍,这才心满意足的摸了摸下巴,食指曲起,节奏感十足的叩了三下桌子,外室的卫珂听到动静,立刻敲门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喏!”左丹青一扬纸张,卫珂眼明手快的接过,只听她道:“把它交到刘将军手里,顺便转告他说‘现在辽军正是缺少粮草的时候,若是恰巧让他们打听到我们的补给路线,便能引蛇出洞了!’” “不错。”左丹青颔首算作认同,又继续道:“这的确不是从颐充到宁远的,而是从蓟州到颐充的必经之路!” “那他们肯信?”卫珂有些迷惑,不知道左丹青为什么要这么做。 “信不信,姑且凭他们自己了。”左丹青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是十分的自信,毕竟从颐充到宁远毫无悬念,但这条路就要生僻许多,在外人看来,绝对不失为一条隐蔽的运粮路线。 站在一旁的云梓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便踮起脚尖好奇的望了一眼,这一望不要紧,当她看到上面的某个地名时,向来面瘫的脸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喜色。 “九曲镇,倒还真是个好地方。”云梓啧啧感叹了两声,再看向左丹青,两个人破有默契的微微一笑。 见状,卫珂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这九曲镇怎么了?” “时候不早了,还不赶快给刘将军报信去。”左丹青莞尔,却不肯说出缘由。 “可是……刘将军会不会已经就寝了?”卫珂有些担忧,毕竟深夜打搅有失礼貌。 “你只管去就是了,我想刘将军他定然是不会这么早就入睡的。”相比于自己,肩负重任的刘彦压力更大,恐怕正召集手底下的将领及谋士秉烛夜谈呢。 闻言,卫珂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连忙领命离去,左丹青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提步走向内室,和衣而眠。 云梓原本还想劝她脱了衣裳,但想到左丹青如今身处军中,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小心为上。思及至此,她转身走到卧房外的软榻上,正准备睡下,却听到房中突然传来左丹青冷清的声线: “云梓……” “恩?主子有何吩咐?”云梓难掩倦意,一张口便泄露了她困乏的状态。 ”无事,你先歇下吧,明早还要早起。”短暂的案经过后,左丹青的声音再次幽幽传来。 被困意侵蚀了大脑云梓没有多想,倒头睡去。 内室的左丹青却是重重的叹息出声,无奈的扫了一眼门外,同外室相连的窗子半掩的,正露出云梓安详的睡颜,一动不动,无比平静,明显是困极了的样子。 左丹青无奈,她原本是想要提醒云梓一句,以禅心那厮的无耻,很可能为了邀功,今晚悄悄潜入城中。左丹青并不是不想见他,而是有些害怕见他,毕竟,他同女帝那错综复杂的关系,让自己不得不有所忌惮。 但左丹青的担心纯属多余,她和衣而眠,竟是一夜无梦,直到云梓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才徐徐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主子!快醒醒,卫大哥刚刚回来说,事情已经办成!” 云梓的声音钻入她的耳膜,顿时犹如洪钟般在她的脑海中激荡,刺激的她顿时睡意全无。 “好!非常好!”左丹青得意的笑了笑,转眸对云梓道:“可以准备收拾行囊了,若是事情顺利,怕是过不了多久,我们便可回到颐充。” 云梓一听,也开心得不得了,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连忙应声离去。 “主子,那这件事情,是否要知会一声在颐充的冉将军?”卫珂清了清嗓子,给左丹青提醒。 “暂时不必,眼下只是刘将军答应去做,辽人同朔北的盟军肯不肯信还犹未可知,所以我们还需继续保密。”左丹青回答的斩钉截铁,微微勾起的唇角充满了自信的味道。 ※※ 朔北军的一艘巨型的舰船上,王涣一手扶着桅杆,另一只手轻抚鬓角,将被疾风吹乱的青丝重新理好。 放眼望去,远处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峰,以及一望无际的江流,明晃晃的日头高挂在天际,晶莹的水面折射出粼粼波光,当真是山峰奇秀,景色瑰丽。 良久,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自那日他同轩辕煜提及退兵一事后,就如那后宫妃嫔般彻底被打入了冷宫,轩辕煜同心腹商量战术的时候也将他彻底的排挤在外,后来更是将他安置在了另一艘船上。以至于事到如今,他都开始懊悔,当初投诚时太过仓促,竟碰上了这样一个听不进去忠言的主子。 然而无奈归无奈,这儿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王涣徐徐闭上了眼,在心底默默叹息。纷乱的情绪充斥了王涣的脑海,以至于他渐渐忽略了周边的景色,待到用完了午膳,再次出舱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 “咱们这是往哪儿走?”随手揪住一个侍卫,王涣紧张开口,就连牙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不……我也不知道,殿下……吩咐了舵手,只管跟着前方的舰船便是了。”那侍卫显然也被问懵了,想了半天才才磕磕巴巴的讲了出来。 闻言,王涣冷笑,恶狠狠的扫了一眼那侍卫,无比嘲讽的开口:“只管跟着前面的,殿下这话说得,还真是有够模棱两可啊。” 王涣越想越觉得无奈,轩辕煜如今已经不仅是对自己不重用了,而是……他根本就是在质疑自己的忠心。 思及至此,他气恨的一跺脚,在甲板上发出一声剧烈的闷响。 “怎么回事!”监军闻声而来,在看到王涣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露出鄙夷的笑容开口:“我当时谁,原来是王先生,只是如今又不是炎炎夏日,王大任如此大的火气,到底是从何而来啊?” 听着他讽刺的语调,王涣失望的敛眸,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下气的开口: “这位军爷,我要见四殿下,尽快!” “呦!王先生您是当自己长了翅膀,还是当我长了翅膀?殿下他在前面的船上,难不成还想让我抱着你飞过去不成?” “你!”王涣气结,他最受不了这种逢高踩低的小人行径,想当初他刚献轩辕煜辽东布防图的时候,这些人见到他一个个都客客气气,事到如今,却完全变了个态度。 但去劝阻轩辕煜的事情迫在眉睫,他根本没有时间同这些小人耗费精神。 他之所以着急,为的不是别的,而是如今这两岸的风景看起来异乎寻常的熟悉,他自由饱读诗书,对地方志也有所涉猎,依稀还记得里面提到过的一处九曲湾,得名的缘由就是那形状蜿蜒的江流。 若是游览,这自然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但于他们高大的舰船来说尤为不利。 首先不说那渐渐变窄的江面,只能容下一艘舰船,更致命的,是那九曲湾因为弯绕太多,如今还时值冬季,水量不必春夏那会儿充足,故极易在江中搁浅。 想到“搁浅”二字,王涣立刻打了个冷颤,再也顾不得其他,拉着那监军的手恳切的请求道让他想办法将自己带去见四殿下。 “你这人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殿下在前面的舰船上……”说到这里,那监军突然眼睛一亮,眼珠也滴溜溜的转了几下,狞笑着开口道:“若是你非要见殿下,也不是不可,我还可以无偿送你一程。” 王涣见他此般作态,心中暗道不妙,正欲起身,那监军却先了他一步,回头对着身边跟着的士卒吼道:“来人啊!还不快快将王先生给抓起来。” “你要做什么?”王涣心下一沉,只觉得那监军的表情愈发狰狞。 “我要做什么?当然是打算助你一臂之力了,来人啊!将王先生给我丢下去。”监军一挥手,立刻下令。 “你!你敢!”王涣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若是轩辕煜再不折返,他们将会损失更加惨重,毕竟如果真的在江中搁浅,连日来没有实物补给,他们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我有什么不敢的,来人啊!给老子丢下去!”只可惜王涣说的再多,于这个头脑简单的建军来说都无异于对牛弹琴。 就这样,在王涣的满目绝望中,他感到身下一空,伴随着“噗通”一声巨响,他狠狠的摔入了水中。 而在前方隐约听到了动静的轩辕煜回眸,却只见到飞溅起的水花,以及江面上久久不散的波纹。rs 第三百一十八章:了断孽缘(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轩辕煜丰唇紧抿,深深的望了一眼水中倒映的山峦,良久才徐徐开口道: “刚刚落水的,是什么人?” 听到他的问话,站在一旁的护卫连忙回神,犹犹豫豫的说:“好像……好像是王先生。” “王涣?”轩辕煜剑眉紧皱,紧绷的脸色泄露了他此时心中的不悦。 “是……是……是王涣。”护卫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回答,想了想补充道:“那……要不要派人下水救他?” “救还是不救?”轩辕煜突然眯了眯眼睛,嘴角也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既然你这么关心他,那就由你下去吧。”轻描淡写的丢下这一句,轩辕煜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进了船舱。 闻言,那护卫叫苦不迭,暗恨自己多嘴,碍着面子硬着头皮跳了下去,心里却是万般不情愿,找起人来自然也根本不尽心,一个猛子扎下去寻了一通见没有之后,便果断先让同伴将自己拉了上来。 与此同时,舰船也渐渐行进到了王涣所说的九曲湾,感觉到渐渐放慢下的船速,舱中的轩辕煜不悦的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茶盏走了出来。 “怎么突然这么慢了?”他狐疑的看了一眼四周,惊讶的发现远原来同他们并行的两艘的舰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等他回头仔细寻找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落在了自己的正后方。 见到轩辕煜突然出仓,一旁站着的将士连忙抱拳,认真解释道:“这条弯的水面太窄,只能容一艘的船通过,舵手担心出事,于是就……” 接下来的话就算他不说轩辕煜也猜到了大半,思忖片刻,他摆了摆手,示意那将士退下,再次抬眸时。目光却落在了两岸高耸的山峰上,的不知为何,这一眼看过去,心底竟渐渐升腾起一股诡异之感。 轩辕煜深吸一口气,努力排解掉心中的异样,皱眉不悦的开口催促:“让他们开的快些,此地不宜久留。” 听到这句话,那将士还并未反应过来,就听轩辕煜又说:“此处两面有山,且山势险峻。我怕会藏有埋伏。”言罢。他的眉头锁的更紧。 “埋伏?”那将士闻言心中立刻“咯噔”一条。登时忐忑不安起来。 “还冷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轩辕煜不耐烦,抬腿便给了他一脚,示意他快点行动。 “是是是!小的这就是去。”接到了命令。那将士不敢再怠慢,连忙疾步小跑着去报信。 轩辕煜见他离开之后,难看的脸色也终于有所缓和,他再次昂首,仔仔细细的将两岸的山峰看了一遍,由于南擎地处整块大陆的南边,故而秋冬不似朔北那边寒冷,到了如今也绿意不减,轩辕煜看了许久。都未能从那茂密的树林中捕捉到敌军的一点蛛丝马迹。 时至午后,埋伏没有看到,轩辕煜反而将眼睛看的生疼,无奈之下,只好将目光收回。神色凝重的叹息一声,匆匆回了船舱准备接下来的部署。 与此同时,在岸边的群山之中,几队人马正悄悄地潜伏着。 这一回,来的不仅仅有刘彦,还有一身男子常服的左丹青。 刘彦嘴里抿着一片树叶,皱眉不安的看着不远处的左丹青,冉将军让自己务必要照顾好这个人,可是也不知道这位是抽了什么风,今日非要一块跟过来,战场上的刀剑无眼,若是真的伤到了,自己该如何向冉将军交代? 但是随着轩辕煜所乘坐的舰船越靠越近,他心中的担忧也渐渐烟消云散,姑且不说对方的舰船是否有可能搁浅,但凭他们一艘艘间隔老远的行驶情况也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 刘彦心中暗喜,庆幸自己听了这位墨公子的话选择了这处九曲湾,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群军匪打的落花流水,杀的片甲不留! 只可惜,他不知道左丹青之所以选这处九曲湾,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地势奇特,更重要的是,从这儿向北,正是前往蓟州的路线。 左丹青并不想全歼他们,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带来的人手不足要花费太多精力,而是因为她想将这些穷途末路的敌军送给女帝的人处理,一来可以保留实力,而来还能削弱女帝的势力。 提及惠昭,左丹青不由心下一片黯然,如今冉将军和白宣都在颐充,也不知道颐充如今的形势如何。 就在她正神游天外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哨声,原来是刘彦吹动树叶发出的响声,也是他们行动的暗号。 听到哨声,原本静谧压抑的气氛顿时被打破,一直隐忍埋伏的弓箭手也兴奋的起身,拉开弓箭,向着轩辕煜的船队瞄准,再用力松开。 一根根箭矢带着风声呼啸而来,舰船上的士卒们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为时已晚,一个个都只顾着东多西窜到处逃命。 刚刚才折腾出来过的轩辕煜又听到外面传来不寻常的动静,时不时还伴随着士卒们的惨叫,他眸光一凛,刚想去拉开窗子一探究竟,却见一根箭矢闪电般的袭来,紧接着“叮”的一声嵌在了舱壁上。 轩辕煜虽然眼明手快的闪过,但却仍旧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轻易的探出头来。 埋伏在山中的左丹青见到那一开一合的窗子,眸孔骤然缩紧,她距离甚远,是看不清楚刚刚那船舱中人的长相的,可是……她却认得那件金黄色的铠甲,当初她还亲手修补过…… “居然是他……”左丹青喃喃自语,恰巧被身旁的云梓听见。 “主子,您说谁?”云梓侧目,看着她疑惑的开口询问。 “看来林太守所言不假的,前面那个船舱里的,是朔北的四皇子殿下轩辕煜。”左丹青削葱根般的手指遥遥一指,恰在此时轩辕煜承受不住一轮轮攻势,提着宝剑冲了出来,金色的铠甲折射着日光,分外惹眼。 云梓咋舌,竖起大拇指叹道:“主子眼力真好。” 左丹青却苦笑着摇头。嘴上虽未做声,心中却在默默的感慨,对于某人,怕是化成了灰她都会认得。思及至此,左丹青的手指慢慢收拢,渐渐握紧成拳。 既然你亲自送上门来,就需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左丹青冷哼一声,眸光紧紧的锁定在那个金色的身影上,轩辕煜,你我之间。如今是该有一个了断了。 云梓虽然不知左丹青在想什么。但却觉得她此时的气场十分恐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云梓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殿下!有埋伏!我们怎么办?”船上的将士们一个个抱头鼠窜,全都乱了阵脚,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遇到突袭。 “赶紧升起的黄旗。警示后面的舰船!”轩辕煜一挥宝剑,用力挡住三四根箭矢,口干舌燥的对下面的十士卒吩咐。 “不行啊殿下!他们看不到!”士卒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来不及擦干鼻涕就连忙开口:“咱们已经过了弯,他们根本看不到这边!” 由于九曲湾地势倾斜,有渐渐向上的趋势,为了防止两船之间发生相撞导致沉船,轩辕煜特地要求他们行驶的过程中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固然可以避免相撞。可是第一艘舰船一旦过了弯,其船身就会被山峰索阻挡,使得后面的船根本无法看清。 轩辕煜原本没有想到这点,听了手底下的人回禀立刻反应过来,喉头顿时翻涌上一股腥甜之气。 他上当了! 此时此刻。他无比懊恼听从那些辽东草包的话来夺取什么军粮。 其实这也怪不得辽军,他们之前那次损失惨重的,毁掉的舰船上更是放了不补给,如此重大的损失,自然要想办法来弥补。左丹青便投其所好,放下了一个巨大的诱饵。 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辽军虽然心知其中可能有诈,但也不得不侥幸一试。 至于轩辕煜,自然也是动心大于小心,才会上了这个当。 看着他们一个个在甲板上抱头鼠窜,情急中只能跳船逃生的狼狈摸样,左丹青不禁莞尔,稳稳的坐在云梓身旁,笑的高深莫测。 在她默默欣赏敌军的惨状时,刘彦突然向她走来,开口道: “墨公子,我现在准备带人下山的剿灭水匪余孽,你若是还留在这里不大安全,不如我派几个侍卫先送你回去吧。 闻言,左丹青抬眸,正对上刘将军诚恳的目光,见状,左丹青不由的一愣,似乎完全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刚想开口决绝,但一转念,却突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刘将军了,派人互送就不必了,我身边这位小厮还是有些功夫的,有她在就够了。”言罢,还调皮的冲着云梓挤了挤眼睛。 “可是……”刘彦还有些犹豫,毕竟冉云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他,务必要保护好这位墨公子的人身安全…… 见刘彦还在犹豫,左丹青清咳两声,又指了指卫珂道:“将军尽管放心,我旁边这位卫三公子功夫更是了得,有他们在定能护我安全的。” 听到卫三公子的名讳,刘彦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是卫家的人,要知道卫家当年可是皇族的专属护卫,这个墨公子……他他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两枚平安符~以及【雨过天青_007】童鞋的小粉红! 《兽授不亲》 兽、兽、兽哥,你、你、你要闹、闹哪样?某女双手护住前胸大喊一声:“我可是有节操的妹纸!” 某兽逼近,呵气如兰,纳尼!这也太温柔了吧! 当节操和兽哥狭路相逢,谁胜? 三观,毁与不毁,坑爹的不能自己决定! 下限,有?授兽不亲啊! ***总之,这就是一个关于,致那些年逝去的节操、三观、下限的故事。*** ps:团子的答辩时间推迟到了6号,我这几天一直想加更来着,可是还有几张零件工程图没出完qaq,好桑心…… 第三百一十九章:了断孽缘(二)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刘彦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之前并未曾留意过的卫珂,只见他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果真同当年先帝身边的侍卫统领颇为相像。 于是刘彦不疑有他,丰唇轻启:“既然墨公子身边有这样的高手,那我便放心了,事不宜迟,还请墨公子速速离去。” 左丹青拱手抱拳,恭敬的同刘彦作别,带着云梓和卫珂悄悄走向下山的小路,只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左丹青却突然调转了方向,见状卫珂同云梓连忙跟了过来。 “主子,这方向不对?”云梓眼尖,立刻意识到方向不对,还以为是左丹青不小心迷了路。 左丹青却并未回头,只是笑吟吟的低声道:“哪里不对了,这不正是去岸边的路线么?” 闻言,云梓顿时哑口无言,凌厉的杏眼略带埋怨的扫向了卫珂。 卫珂摊手,表情十分无辜,似乎是在说我也并不知情。 两个人都没有办法,只好小心翼翼的跟在左丹青的身后将她保护。 又走了一阵,终于到了江畔,此时刘彦已经带着军队杀了下来,九曲湾的出入口也由林太守带兵团团为主,遭到前后夹击的轩辕煜焦头烂额,但他此刻的头脑依旧清醒,心知一旦弃船到了路上,他们更不是那些熟悉地形的南擎将士的对手,故而只能硬着头皮杀出一条血路。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匆匆命令舵手驶入下一个水湾内的,由于水流量的偏差,他们竟不慎搁浅,这样一来引发的恶果便是直接断了后方船只的去路。 见状的,轩辕煜急火攻心,一口殷红的鲜血吐在甲板上,身边的护卫见事态不妙,全都急红了眼睛。 他挥剑支撑住身子,抬手命令道:“将船上多余的东西都丢下去,减轻重量,快!” 眼下只能殊死一搏,别无他法。 可将士们的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行动,这穿上最重的,恐怕只有他们身上的铠甲以及兵器了。 刘彦在江畔看着敌军仓皇将船上的重物推入水中,不由得抚须长笑:“哈哈,这才是真正的丢盔弃甲!哈哈哈!” “将军,我们是不是应当放箭火烧他们的舰船,好将他们彻底清剿?”如今敌人止步不前,正是将他们剿灭的大好时机,留言手底下的将士一个个都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脑海里回想起左丹青的叮嘱,刘彦点了点头,下令放火,却还不忘补充了一句:“若是他们弃船逃往山中,切记将他们赶向蓟州方向。” 那下属闻言虽然不大明白,却也乖乖照做,只苦了轩辕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艘舰船刚刚有移动的迹象,却又遇上了漫天飞来火箭。 之前那些弓箭手在山上距离较远,杀伤力也要若上许多,可是如今他们迁移到了江畔,自己又不能移动,简直成了靶子,只等着被射穿。 此时此刻,纵然轩辕煜万般不情愿,也只得下令弃船,放下几艘小舟带着剩下的人匆匆逃亡。 巨大的舰船在他们的身后缓缓沉默,轩辕煜回眸,直觉目眦迸裂,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张了张,哑声道了一句: “当真是天要亡我?”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身边护卫忍不住出生安慰,轩辕煜却无动于衷。 良久,待小舟驶入拐入下一个水湾,两岸皆是繁茂的树林,静谧只闻清脆的鸟鸣声,逃亡的众士卒才放下心来,如此安静,应当不会有埋伏。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们船划得更加卖力,谁知道眼看着既要过弯的刹那,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首当其冲的两艘木舟顿时被打翻,舟中的人也全都掉进了水里。 待到入水后,他们方才察觉,不知何人在水底拉下了一道举网,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林中的鸟叫也突然变成了口哨声,后方徐徐驶来一艘快船,上面立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那风华绝代的气质还有清俊无双的眉眼,岂不正是禅心?! 轩辕煜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禅心的方向,嘶吼道:“居然是你!”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的岸边传来一道冷清的声线:“这你可着实冤枉了他,害你的人,是我。” 闻声,轩辕煜下意识的侧目,入眼处一个青衣少年,斗笠上的轻纱垂下,遮挡了面容,让人难以辨认。 “你是谁?”一种莫名的恐慌感袭上轩辕煜的心头,让他后脊发寒,而眼前的这个人影,却隐约的透露出几分熟悉之感。 左丹青漆黑的瞳孔深处划过一丝恨意,她讽刺的勾了勾唇角,冷笑道:“天道轮回,因果报应,轩辕煜,你有今天,罪魁祸首便是你自己。” 这男人向来不可一世,自诩不败战神,如今她便要他尝尝惨败的滋味。 站在船头的禅心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很快又松开,他挥了挥手,用行动代替了语言,直接命令船上的人放箭,将轩辕煜的人打散在水中。 轩辕煜见状立刻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中,卫珂预感到他的动作,也连忙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左丹青薄唇紧抿,凝眉仔细观察着水下的情形,只见双方缠斗了一会儿,朔北的士卒寡不敌众,最后都被禅心的人一一打捞上传成为俘虏。但却始终不见轩辕煜同卫珂,左丹青手掌用力攥紧,心中隐隐的替卫珂担心。 却在这时,禅心上了岸,眸光冷冷的扫了左丹青一眼,并未言语。 他不说话,左丹青便也不理,两个人都站的笔直,看的云梓暗自心惊。 终于,还是禅心按捺不住,打破尴尬的气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侯爷的吧?”左丹青又将这句话原原本本的还给了禅心。 禅心被问的哑口无言,脸上带着受伤的神情,半晌委屈的开口:“我……我自然是担心你的安危!” 他水汪汪的眼睛好似麋鹿一般,楚楚可怜的凝视着自己,左丹青敛眸,黯然道:“禅心,这不像你。” 禅心一怔,旋即苦涩一笑,没错,他刚刚的确努力在找司冕平日说话的方式及作态,当初扮的太久,以至于他一旦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便故意的效仿他,以此来求得左丹青的原谅。 “扮的多了,便习惯了,青青何须在意,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禅心嘴上这么说,笑容却愈发苦涩。 闻言,左丹青摇头,果断开口:“不,你们不一样。” 禅心眸光一痛,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岸边传来一阵水声,紧接着,浑身透湿的卫珂拖着同样狼狈的轩辕煜上了岸。 云梓闻声连忙转眸看了过去,立即倒抽一口冷气,原来卫珂正捂着小腹,上面有着一道狰狞的血口。 顾不得其他,她连忙冲过去帮卫珂止血,岚叔更快一步,抢在前面,两个人扶着卫珂坐下,而轩辕煜则被丢到岸边,无人问津。 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庆幸是在水中,卫珂才能占了上风,她稳下心神,莲步轻移的,终于向着轩辕煜走去。 感觉到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轩辕煜睁开极乏的眼睛,努力望去,视线中出现了一道青色的人影。 “你到底是谁?”由于灌了太多的水,他一张口,便有江水不断地涌出,样子好不凄惨。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男人,终于落得如今这副惨状,左丹青瞳孔一缩,却不觉得快意,心中悲凉更多。 因为看着轩辕煜的今天,就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左丹青手指轻颤,终于伸手摘下了斗笠,露出整张容颜。 “是你?”轩辕煜讶异,旋即而来的是愤怒,他沙哑的嘶吼:“为什么?难道说,你是想替左府的人报仇?” 提及左府,左丹青眸光一黯,她唯一惦念的,便只有大伯娘兰氏,以及他那个过继的养子左玄英及左府小少爷玄杰了。 见左丹青并不言语,轩辕煜以为自己说中,又愤然道:“这件事是苏啸天暗中唆使,你若是怨恨,应该找他报仇,身为朔北人,你竟然帮着南擎来暗算我,左丹青!你胆敢通敌卖国,太无耻了!” “通敌卖国?”好听的声线突然插了进来,禅心提步走进,笑吟吟的站在左丹青的身边握紧他的手掌,“身为南擎淮安候的正房夫人,她这又怎么能叫通敌卖国呢?” “你!你和他竟然……”轩辕煜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两对璧人,不知为何,心里升腾起一股酸涩之感,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左丹青已经亡故,自做了那场荒唐大梦之后,夜深人静时他总会忍不住回想,对于左丹青的复杂情感,就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清。 如今相见,旧人竟变成了仇人,轩辕煜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突然开口:“四年前,我以为你死后,竟梦见过你,梦见你满心欢喜的嫁给我,倾尽所有的辅佐我,最后的帮助我登上王位……只可惜,这终究只是我的梦而已。” 左丹青敛眸,连再多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看他:“还是那句,轩辕煜,事到如今,全是你咎由自取。” “我当初真应该亲手杀了你!”他怒目圆睁,突然发出一声痛呼,原来是一记石子突然飞入他的口中,将他的门牙直接打掉。 “太吵了。”禅心不悦的通了通耳朵,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岚叔见状连忙吩咐人过来准备将轩辕煜拖下去。 “且慢!”左丹青却突然出声喝止,她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满口是血的轩辕煜,沉吟片刻复而又开口:“轩辕煜,像你这种人,只能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我即便是嫁与你,最后不过是惨死冷宫的下场罢了,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 前世他身边的粉红知己无数,最后却又有几个能有善终?时至今日,她都不能忘怀秉性纯善的玲珑自裁于阵前的情景,只可惜,当时的她没有料到自己的结局同样凄惨。 谁知轩辕煜听了这话,竟诡异的沉默了,良久,才突然睁着扎起身,仰天长笑,笑声过后,他戚戚然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声音沙哑道:“你说的不错……”说到此处,他咬了咬唇,竟又补充道:“你我二人,总归应有一个得到幸福。” 言罢,拔出腰间的匕首,用力刺向自己的胸膛,禅心眸孔一缩,手心中早就握着的石子突然飞出,“叮”的一声清响微微将匕首打偏。 “噗滋!”锋利的刀刃刺入血肉中,轩辕煜向后倒去,顿时绝了气息,岚叔上前试探了一番,也果断摇头。 见状,左丹青眉心一蹙,曾经她想过要将这个男人千刀万剐,如今见他这样干脆利落的死了,并没有任何不甘,反而松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她终于能够跟曾经那个努力付出,简单执着的自己告别了。 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左丹青徐徐转身,轻描淡写的对岚叔道:“烧了吧。”然后提步离去。 禅心并未追上,而是看了一眼岚叔,眸光犀利。 顶不住压力,岚叔只好如实答道:“少主那一下子正好让刀锋偏了心口两分,此人还尚有一丝气息。” 闻言,禅心嗤笑:“剐了他,丢到江中喂鱼!” 岚叔:…… 事实证明,有时候男人的嫉妒心比女人还要可怕! 岚叔擦掉额角的冷汗,连忙点头应下。 禅心这才露出些许笑容,转身去追左丹青。 与此同时,前方的左丹青步履匆匆走向早就备好的马车,她没时间再耽搁,眼下正急着同刘彦汇合,然后尽快赶往颐充,因为刚刚扣子送来密信,说颐充的突然发生变故,原本负责守城的将领竟然一夜之间暴毙,而那个人正是冉将军的亲信之一。 看来凤栾城前太子的旧部已经赶来,而女帝也决定下手了。 她匆匆上了马车,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远处的山峦竟同郦城的美景有些重叠,江畔熊熊燃烧的火光也让左丹青有了恍惚之感。 你我二人,总归应有一个得到幸福。 没想到轩辕煜赠予她的临终遗言竟会是这句……左丹青涩然一笑,放下车帘,马车轻动,载着她颠簸向远方。 昔日孽缘,也终于在火光中,化作滚滚浓烟,最终消散……rs 第三百二十章:冉云失踪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左丹青一行人离去的十分迅速,待到禅心匆匆追来的时候,便只余下一滴凌乱的车辙,以及马蹄的痕迹。 见状,禅心皱眉,目光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车辙延伸的方向,对着身边的近卫叹道:“可惜晚了一步。” “少主,这辙痕尚新,属下现在去追赶,也应当来得及。” 听到他的话,禅心并未马上做声,而是侧目斜睨了一眼正在赶来的岚叔,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意思无奈的苦笑。 这笑容看的那近卫心中顿时有若一道凉风飙过,后脊慢慢生寒。 不多时的,处理完禅心交代的任务之后,岚叔也终于赶了过来,见周围不见左丹青的身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少主,夫人她?” 那近卫见状连忙对着岚叔猛的挤了挤眼睛,张了张嘴做了个“刚走”的口型。 岚叔顿时恍然大悟,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再未做声。 “告诉他们,我们回颐充。” “颐充?”那近卫不明所以,一听颐充的地名便傻傻的补问道:“咱们真的不去坠夫人么?” 岚叔狠狠的送了他一记白眼,偷偷掐了一把这家伙的胳膊,低声道:“蠢货,少主说去颐充就去颐充,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禅心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破天荒的没有计较那么多,只是修长的手掌轻轻挥了挥,旋即命令道:“走吧。” ※※ 在宁远的危机得到缓解之际,颐充城中的矛盾却日益凸显。 城南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里,小腹明显凸起少妇不安的抬眸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际,良久叹息出声:“怕是要变天了……” 远处走来藏蓝色衣衫的男子见到她站在院落中,连忙加急两步迎了过来。眉心紧皱关切的问道:“眼看着要下雨的天气,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进去歇着,万一淋出个好歹。主子肯定不放过我。” 闻言,那女子的身子动了动。却仍旧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扣子哥,你说她……她怎么还不回来。”女子眉宇间笼罩着淡淡轻愁,挥之不散。 “三夫人放心,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的。”扣子柔声说着,果断走过去带着白宣进屋,伴随着木门的闭合声。他的神情陡然严肃起来,一字一顿的对着白宣认真道: “主子临行前曾叮嘱过我定要保住你同冉将军,我虽借白家的名义轻松接了你出来,但冉将军那儿……” “冉将军他怎么了?”白宣对上扣子眼中泛红的血丝。隐隐的觉得事态十分严峻。 “前天我派人送了密信去冉府,安排昨晚在万梅园会和,谁知道……冉将军应下了之后,昨晚却没有出现!”小扣子眉头紧锁,一边说一边继续分析: “直到今天。我听到了些许风声,似乎是冉将军的府邸已经被女帝的人默默监视起来,至于冉将军此时的状况……怕是也凶多吉少。”小扣子说到这里,气恨的锤了下胸口,自责的摸样十分明显。 白宣只得安慰他先不要着急。毕竟一切都还只是他们的猜测,她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 “安家呢?安家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吞并冉将军的势力的。” “主子同我原本应是这么想的,只是……只是隔了这么久,却都还不见他们有动静。”扣子深吸一口气,眉头锁的更深。 “现在还没行动未必就代表不会行动,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以我对我那位公公的了解,除非他认定冉将军已然败势,否则绝不可能会出手。”白宣沉吟片刻再次开口,眸光十分笃定。 扣子讶然,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在坐等时机成熟?” “没错,有爪牙的老虎和没有的,你觉得安相国会更喜欢哪个?”白宣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小扣子一眼。 “自然是后者。”扣子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竖起拇指:“三夫人如今行事说话的方式,真是跟主子越来越像了。” 听她提起左丹青,白宣忍不住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宁远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是啊。”扣子眸光也瞬间转暗,沉吟良久,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主子她吉人自有天相。” 言罢,两个人都不由得转眸看向窗外,只见天边浓云滚滚,风雨欲来。 ※※ 与此同时,颐充皇宫中,女帝纤长的手指轻轻打开探子送来的密报,凌厉的杏眸飞速扫过,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容不由得渐渐敛去。 “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将手中的纸张揉搓成一团,她狠狠的摔在地上,震怒的看着和煦,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重复道:“什么叫不、见、了!” “回禀陛下,我们拍去冉府的人说,冉家所有的人都在,却独独不见了冉云。”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惠昭怒极反笑,因为气愤而颤抖的手指指着和煦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道理,你们难道不懂么?!” “陛下莫急,毕竟他的儿孙还在,咱们不怕他不出来。”和煦浑身一抖,连忙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有用么?你难道忘了,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安家在么?若是不给冉云治罪,我怎么名正言顺的动他们的家人?但若是我治罪于他,安家首先就会跳出来拆穿我的身份,到时候我们只能自食恶果!”说到这里,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所以我才让你悄悄抓了他,只要我们控制住他,等到哥哥的援军进城,安家就算再怎么蹦跶我都不会怕他!” “可是现在……”和煦擦了一把额角细细密密的冷汗,声线也有些颤抖。 “可是现在,冉云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活蹦乱跳,到时候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这个时候,他要是去和安家联手,我就只有坐等灭亡了。”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和煦咬牙,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然会惹出这样严重的后果,如今他们派兵围了冉家,已经是打草惊蛇。 “还能怎么办,”惠昭疲惫的扶额,想了想继续道:“能拖则拖,对外不要让人发现,先让安相国以为冉云在我们手里好了,这样他拿捏不准冉府的立场,还会继续观望。” “那……安四爷那边的探子?” “不能撤!盯紧他们,一旦他们有向颐充悸动的迹象,立刻想办法阻止,既然已经做了,就要把戏演足。” “还有一事,属下必须向您言明。” “是什么?”惠昭眉头又是一蹙,听和煦这语气,就知道并非好事。 “刘将军似乎重挫宁远的辽军,属下担心,他们会不会成功击退辽军,这样的话……我们的人入城,岂不是就不能借由辽军的名义了?” 闻言,惠昭冷笑:“没看出来,冉将军手底下这个副将还有两把刷子,不过没用,辽东同朔北的盟军那么多人,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清理干净,我既然送他去了宁远,就没打算让他这么快回来。” “您的意思是说,还有其他准备?”和煦诧异,眸光探究的看着女帝。 “恩,我早就叮嘱过哥哥的亲信,若是到了宁远,一定要顺手帮我料理掉那些麻烦的东西。”惠昭摆了摆手,不耐烦再说。 “陛下果然有先见之明。”和煦心中顿时肃然起敬,准备起身后退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步伐也不由自主的放慢下来。 “你还有什么是么?”惠昭见他迟迟不曾离去,眸光轻轻扫来,其中充满了探寻。 和煦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殿下……他……如今身在宁远。” 惠昭抓着扶手椅子的手指顿时用力收紧,沉默了半晌终于哑声道:“随他去吧。” “您……真的不准备同他相认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和煦眸中的神色有着真诚,也有着不忍。 惠昭无力招架他这样的目光,干笑了两声,徐徐的叹息:“曾经他是我的耻辱,事到如今……我恐怕也成了他的耻辱。”顿了顿,又补充道: “既然如此,永不相认,也是我们最好的结果。” 听到她的话,和煦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叹息,这母子二人从血脉至亲的变成如今的形同陌路,他全都看在眼里,虽然心有不忍,却终是无力阻止。 “殿下他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一定会理解您的苦衷的。”想了想,他丢下这一句,恭敬的退下。 光线昏暗的大殿中,便只剩下了惠昭一人寂寞的身影。 苦衷?暗自咀嚼着这两个字,惠昭苦笑,她曾经的确是有过苦衷的,思及至此,她抬起双手,拆掉上面华丽灿烂的护甲放在眼前。左丹青若是见到这一幕,就绝不会再质疑司冕是否为元宜亲生了,因为他们的手掌是如此相像,就连掌心的纹路都极为相近,十根手指都若削葱根般白皙光滑,漂亮的指尖好像是葡萄粒那般晶莹剔透…… 看着自己纤长美丽的手指,惠昭却惨然一笑,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这上面,到底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多到,再也洗不干净。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团子今天答辩完了,争取明天加更! 第三百二十一章:安家行动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淡淡的药香氤氲在空气中,光线阴暗的室内,端坐在四方扶手椅上的正是女帝遍寻不得的定国大将军――冉云。 “将军,现在外面风声很紧,咱们在这里真的安全么?”说话的黑衣人正是冉云的亲信,也是他安插在禁军中的密探,这次能够得到消息在女帝的人行动之前脱身,也都多亏了他的通风报信。 “安不安全,这要看你怎么看了。”冉云微蜷起食指,轻轻在扶手椅上叩了两下,笑道:“要看你是准备在这儿藏一时,还是藏一世。” 闻言,黑衣人连忙接道:“自然用不到一世,怕是用不了多久,刘将军他们就能够给赶回来了,到时候我们手底下人员充足,又有何惧。” “但愿如此。”说完这四个字,冉云沉默片刻,才再度开口:“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将赌注全都放在刘彦的身上。” “那将军您的意思是说?”黑衣人睁大了眼睛,疑惑的看向冉云,眸光中充满了的探寻。 冉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侧眸环顾四周,慢悠悠的将这个小小的房间大量一圈,哑声开口:“这样简陋的医馆,若是闹出人命案子,应该也不足为奇吧。” “呃?”黑衣人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抬眸十分费解的瞟了冉云一眼,刚要继续询问,就听耳边又传来了冉云的声线: “安家既然到现在都不肯动,是因为他们觉得时机还不成熟,既然如此,我就给他这个时机!” 听到这句话,黑衣人呼吸顿时一滞。连忙紧张的说:“您该不会是想……” 冉云高深莫测的一笑,轻轻颔首算作默认。 见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黑衣人眸光一黯,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但见到冉云的神色十分坚定,也只好硬着头皮领命离去。 待到那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冉云立即起身,迈步的方向却并不是门口。而是放满了瓶瓶罐罐的药柜,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处机关,伴随着墙壁的移动声,一道暗门出现在他的眼前,冉云神色泰然,毫不犹豫的闪身进入。 既然活不能见人。那就只好找一具尸首来应付他们了,思及至此,冉云不禁莞尔。他现在无比期待当安相国那个老狐狸知道自己“身亡”的消息时,会做何反应。 ※※ “什么!你说他死了?!”一记巴掌狠狠的拍在桌面,震得上面的茶杯和茶碗都发出清脆的鸣响,而做出这个动作的人,正是冉云口中的老狐狸,安相国安昌茂。 “父亲,外面疯传的的确是这样……”安兴业擦了一把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忐忑不安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全权负责,谁知道不仅让女帝钻了空子控制了安家。更让冉云在他们的视线之外意外身亡,想到自己父亲向来严苛的态度。安兴业顿觉仿佛有一座小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闻言,安相国仔细思忖了片刻,谨慎的开口再次询问:“你看到尸首没有,确定是他么?” “孩儿问了冉府的下人,都说是他们的主子没错。而冉云那两个儿子痛苦的样子也不像装假,再说了他也没必要这么做,若是没了他,冉家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安相国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儿子说的有道理的,冉云之死不论真假,便都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身份,至于手中的兵权更无从谈起,所以对冉家和他自己而言的,当然是一个大活人要比一具尸体更有利用价值。 安兴业见父亲陷入沉思,又继续补充道:“孩儿的觉得冉将军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冒着欺君之罪故意诈死,最大的可能就是陛下为了拿到他手中的并兵符故意将其杀害……” 听到儿子的推测,安相国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心中却在默默思量,冉云这么做的确是欺君,但若是那个君的身份原本就是假冒的呢?! 但这个念头一闪过,他便立即推翻,冉云如果知道惠昭的真实身份,一定早就张口了,不可能一直隐忍到现在而不发作,冉云同他不同,是完全意义上的前太子党,绝对不会容忍这种混淆血统的事情发生。 “父亲?父亲?”见安相国一直不言语,安兴业连忙伸手在他的面前比划几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我在。”安相国终于抬眸,看着儿子正色道:“那现在冉云的兵符在谁手中?” “按道理,定国将军意外亡故,就应当由他手下刘彦接替,只是……现在刘彦身在宁远。” “什么?!”安相国的瞳孔骤然一缩,咬牙叹道:“怕是那女人早就算计好了的,故意将刘彦指派到宁远,有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他知道颐充这边出事,也来不及了,不行,我不能这样放任下去!” 言语间,主意已定。 安兴业却还有些迷茫:“那父亲大人,您的意思是说,咱们的应当行动了?” “不能再等了,”安相国扶额,眉头紧紧的皱成一个“川”字。 “好!那儿子立刻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行动。” 一直敛眸深思的安相国没有注意到儿子此时此刻难掩激动的表情,于是也便错过了对此事产生疑虑的机会。 与此同时,皇宫中的气氛也冷的吓人,惠昭狠狠的摔碎了一盏西蛮进贡的五彩琉璃盏,和煦膝盖一沉,笔挺的跪在那一地碎片上,剧痛从膝盖处传来,他却仍旧面色不改,直到那一片全部痛到麻木。 “死了?死的还真是时候。”惠昭发泄完了,颓然的靠在椅子上,脑海里一浮现出安相国那张老狐狸似的脸,就觉得脑仁生疼,像是被人从中间生生劈裂了一般。 “陛下,既然冉云已死,我们到不如就顺势而为,一不做二不休,等到辽军进城,就直接派人接替他,来个临危受命,这样一来,就算暂时找不到这兵符,也可以先将他的人收入囊中啊。” 和煦这一番话的发自肺腑,惠昭能够听出点他的真心,只可惜……思及至此,她幽幽的叹息一声,慵懒的瞟了和煦一眼,终于开口: “这话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却难于登天,安家如今认定冉云死了,还会有所顾忌替我隐瞒身份么?再者说就算安家没有动作,冉云手底下那么多将士,岂是简简单单的一道圣旨就能收服的?这件事他们已经占了先机,我们再做什么,也只能是徒劳。” 见到惠昭如此黯然的表情以及近乎于叹息的声音,和煦捏紧了拳头,暗恨自己无能,不能替她分忧。 “罢了,这事也不怪你,谁能想到冉云这老东西这么狠,为了保命居然连诈死的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我倒是小看了他,只是……他敢这么做。是真准备隐姓埋名一辈子,还是说,已经料定了我的身份?”说到后面的时候,惠昭的语气还有些疑惑,“安相国那个老狐狸肯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筹码给被人分享,难道是我想多了么?” “陛下,冉将军若是知道此事,应该早就拿出来宣扬搞垮您了,我想应当是他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和煦也绝不相信惠昭的身份会泄露出去。 “但愿如此。”微微颔首,惠昭觉得头疼更甚,终于是支撑不住,匆匆交代道:“虽然我不想这么早就动那枚棋子,但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告诉那人,说可以开始行动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和煦连忙恭敬的应下,匆匆领命离去。 自他迈出宫门的那刻起,一个谣言便在颐充城中疯狂的流传,其内容惊世骇俗的程度,足以令全城百姓为之震惊,原因不为别的,而是它事关南擎皇室正统,所有人听过之后无比唏嘘叹惋,虽然没有人在公开场合议论,但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随之而起的,是一群前太子党的崛起,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揭穿的惠昭真实身份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名义上的母族安家,安相国不畏强权大义灭亲,顿时成了各大世家争先效仿的榜样。 只可惜在这紧要关头的,素来体格强健的安相国竟然病了!而且这一场大病来势汹汹,等到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时,安相国已经时日无多。 在这紧要关头,丈夫却突然倒下,尤氏急的团团转,请了一个又一个大夫,却都不见好转,整个人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尤氏六神无主,只好命令儿子给在任上的四房捎信,可谁知道去信去了一封又一封,都如石沉大海,甚至不见半点涟漪。 “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干脆就让我去一趟德州吧,一定给四叔他们回颐充来。” 尤氏原本不想同意,但见到榻上昏迷不醒的丈夫,终于一咬牙,狠心道:“行,既然如此,你速去速回,记得千万路上小心。至于你的事情,就暂且交由老三负责。”安兴业毫不犹豫的点头,爽快的听从了尤氏的吩咐。 ps: 发晚了对不住大家,唉,团子身边发生了一件糟心的事情,要毕业了结果班级里闹了点小矛盾,qaq微微有点蛋疼但已经解决了,为此更晚了,真的对不住。 第三百二十二章:安家倾覆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盈盈跃动的烛光将女子忙碌的身影投射到雪白的墙壁上,昏黄的光线下,点缀在耳垂上的两串红珊瑚更加娇艳欲滴,衬得她面若桃花,美丽动人。 安兴业见了不由的下腹一紧,匆匆掩门进了内室,直接将女子柔软的腰身揽在怀中。 牛氏回眸,一见是他,顿时沉下脸色:“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你。”安兴业边说边抬起她的下巴,啧啧叹道:“怎么都没几两肉了?” 牛氏飞来一记眼刀,苦涩的勾了勾唇角:“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孽,活该我就是那个命贱的,随便拉出个猫猫狗狗都能欺负。” 见她又提起这个,安兴业面露不愉,揽着她腰身的手也渐渐送了开来…… 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牛氏表情一僵,心念百转,连忙伸手捂向小腹,痛呼起来:“哎呦!” “怎么了?”安兴业皱着眉开口,表情还是有些不耐。 牛氏咬了咬唇,眼眶顿时泛红,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大爷还在乎我的死活?早知道就虽我那苦命的孩儿去了,也好过在这受人白眼的好。” “你又来了!”安兴业头痛扶额,想了想故意岔开话题:“我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给你送到四叔那儿去,可是你到好……都不体谅体谅我的难处。” “等下?你说什么,你要让我去四叔那儿?”牛氏瞪圆了眼睛,也顾不得再装肚痛了,咬牙坚决道:“我不走,凭什么要我走,我做错了什么……大爷……您不能这么做!”说到这里。竟已是泣不成声。 安兴业无奈,连忙扶着她坐在榻上,耐心的安慰道:“你先听我说完嘛,这次娘让我去四叔那儿求援,我是想着将你先一同带过去,你也知道,进来颐充城不大太平,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和二郎好啊。” 闻言。牛氏的哭声顿时止住,她讶然的抬起头,惊愕道:“您说什么?” 安兴业笑了笑,体贴的将她揽在怀中,慢慢解释自己的良苦用心。 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夜色中的潜伏的一双眼睛中,之后又的完完全全,声色并茂的传入他的正房妻室。大夫人顾氏的耳中。 “啪!”长长的手指被生生掰断,从指尖渐渐渗出殷红的血珠,顾氏咬牙,恨不得现在就去撕烂那个贱人的脸。 “夫人莫气,大爷他或许只是一时被那狐狸精迷惑……”顾氏的奶娘刘嬷嬷连忙出声安抚,可惜自家主子却无动于衷。 良久,顾氏才发出一声冷笑:“迷惑?哼!”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在地上,“跟了他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只是哪个女人的都可以。为什么偏偏非得是那个一脸克夫相的贱人?他这是在给我打脸啊!” 刘嬷嬷见状没有做声,心底却在叹息。自成亲以来,小姐仗着自己是顾家长房嫡女没少给大爷气受,久而久之,自然会怀恨在心,怕是这牛氏,也是大爷报复夫人的一种手段。 见奶娘不语。顾氏心中的火气烧的更旺,她用力的将那截断了的指甲攥紧在手心,恶狠狠地开口道:“我是不会放他和那个贱人就这么双宿双飞的!他不是要走么,我倒要看看他父亲离世,他还能不能走的成!刘嬷嬷,告诉樱花,从今天开始加大药量!” “这……这使不得啊!若是加大药量,肯定会被老夫人找来的太医查出来,到时候咱们可就完了!”刘嬷嬷越想越后怕,连忙劝阻:“您要知道,若是背上谋杀公公的罪名,您这一辈子,可就全完了!” “全完了?”顾氏冷嗤,“我这辈子已经被他们安家毁了,既然如此,何不来个鱼死网破?这也算是我为顾家能做的最后贡献了。” “可是!”刘嬷嬷还想再争辩,却被顾氏凌厉的眼神阻止。 “我意已决,嬷嬷就不必再劝阻了。” 见顾氏已经铁了心,刘嬷嬷虽然不忍,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别过脸去掩饰掉眼角滑落的泪珠。 ※※ “病了?病的还真好!” 金銮殿上,一袭黄袍的女子笑的倾国倾城,跪在殿中的和煦见到此情此景,眸底饱含了难以掩饰的痴迷。 惠昭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却故意不做声,笑吟吟的开口继续道:“不错,这是个好机会,如今舆论对我越来越不利,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趁此机会将安家一网打尽。” 于她而言,除去了唯一知情的安家,她的身份就再也不会遭到质疑,到时候不仅能借着安瑕的身份名正言顺做她的惠昭女帝,更能借此收服那些在靖系和昌系之间徘徊的旁支。 思及至此,惠昭心中顿时无比愉悦,一只手拄着下巴得意的笑道:“这个顾氏果然不简单,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她办成了。” 听到惠昭的话,和煦的表情不禁流露出几分迟疑:“陛下,安家同顾家是世交,真的能反目成仇么?” 惠昭慵懒的抬起眼皮,不紧不慢的回答:“不是是怎么知道,再说了,任何一个女人,应当都不会允许她的夫君同弟妹有苟且吧?” 和煦尴尬的吞了吞口水,点头算作默认。 ”既然如此,我们就等着她出手吧,你且记住,只要安相国一死,我们就要第一时间到安家,将他这些年犯得罪孽,全部公诸于众!”惠昭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变不由的变得尖利起来,她涩然一笑,抬眸看了一眼殿内朱红色漆的高大木柱,竟觉得日日早朝的殿堂竟是如此陌生。 “陛下放心,属下定不辱命。”和煦连忙应声,却没有发现惠昭脸上的笑容竟有几分凄凉。 “去吧。”惠昭沉吟片刻,疲惫的挥了挥手,心中的苦涩之感却愈发的汹涌。 跟安家相比。同为刽子手的自己,也从并未好到哪儿去…… 脑海里的渐渐浮现出一张笑靥如花的容颜,明明五官跟每天早上起来在青铜镜中见到的一摸一样,惠昭深吸一口气,徐徐闭上了眼,将那张容颜同视线一块儿模糊在了黑暗中。 三日后,不可一世的安昌茂终于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风雨之夜吐血身亡,而他刚刚出城去求援的长子也被顾氏派去的人追了回来。得知了这一消息后,禁军首领立刻带人将安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他随身携带的,更有列满了安昌茂罪状的圣旨。 此时此刻,尤氏赤红的眼睛几欲滴血,看着顾氏的眸光凶狠的恨不得将她生生咬死。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们安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尤氏剧烈的喘息着,伸手扶着门框,身形摇摇欲坠。 “顾家的女儿容不得你们来羞辱!”顾氏冷笑。轻蔑的看了一眼尤氏:“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也不看看你到底养了个什么德行的儿子!还有,你们安家拿我做人质不够,竟然还打我侄子的注意,你真的以为我们顾家人可以任由你摆布?” “好!好!你真好!”尤氏捂着胸口,努力坚持着才不让自己的身子倒下来:“是谁叫你这么做的!有道是兔死狐悲,你以为我们安家倒了,陛下她就会留着你们顾家?” 谁知顾氏听了这话,脸上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勾起唇角玩味的笑了笑。轻叹道:“您说的不错,陛下的确不会容忍顾家的存在。只是……您以为公公手上有的筹码,我就没有么?我不仅有,而且还比你想象的要多!” 闻言,尤氏浑身一震,抬眸惊诧的盯着她,张了张嘴巴。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呵呵,”顾氏冷笑两声,不紧不慢的说:“既然你开口问了,那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一点,也不枉我们婆媳一场。有次公公不在的时候,我悄悄进了他的书房,啧啧……那次收获可真是不小,不仅知道了陛下就是当年的元宜公主,还知道了原来咱们家养的那个小克星就是当年的奸生子,有趣有趣,公公这样一个明白人,怎么连养虎为患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顾氏话音刚落,“轰隆”一声,一道闷雷就炸响在空中,将伏在窗外仔细聆听身影惊得浑身一震。紧接着,在他耳中回响的不仅仅有雷声,还包括刚刚故事口中,那无比尖利的“奸生子”三个字。 并不知道有人埋伏在窗外,顾氏还还在自鸣得意的说着:“您放心吧,公公未完成的遗志,我会帮我父亲做到的,您就等着我给这个奸生子找出来,逼迫陛下她现出原形吧!哈哈哈……”言罢,她嚣张的大笑出声,听的窗外的人后脊生寒。 “不行!我得想办法通知主子!”偷听的男子低声咕哝了一句,踮起脚尖匆匆离去,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在夜色之中。 他前脚刚走到,尤氏后脚便晕了过去,顾氏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平日里苛刻的婆婆,嘴角浮现出一丝残忍的微笑,掰开她的下巴,将浓稠的黄色液体倒了进去,随着那液体越入越多,尤氏的脸色也渐渐变的青紫。 做完了这一切,顾氏拍了拍手,努力挤出一滴眼泪,推开门哭号道:“来人啊!老夫人她……她晕过去了!快来人啊!”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自空中劈来,惨白的光芒映衬着她诡异的脸色,愈发狰狞……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香囊!激吻(づ ̄3 ̄)づ╭?~ 又木有做到加更的团子正在自我厌弃中!qaqrp 第三百二十三章:大势已去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一双带着白玉扳指的手轻轻翻起尤氏松垮的眼皮,只见她瞳孔早就涣散,已然是回天乏力。 安兴弈敛眸,颤抖的指尖轻轻从尤氏的脸上收回,声音有些颤抖叹道:“母亲她……”话还未过半,声音就哑在了嗓子里。 听到他的话,屋子里原本还压抑着的啜泣声就越变越大,顾氏也假惺惺的抱着儿子与安婉婷哭作一团。 就在这时,伴随着窗外乍起的闷雷声,房间的木门被一双大手用力的推开,登时吸引了房中所有人的注意,待到看清楚那人的容颜时候,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顾氏也将埋在儿子颈窝的头抬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人,抖了抖唇颤声道:“你……你……竟然还活着!” 这张脸或许别人不认得,但是作为二十多年前刚刚嫁入安家的顾氏来说简直是永生难忘,只需一眼,那人卓绝的风姿就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海中,所以当他看到司冕第一眼,就立刻认定他便是当年那个奸生子。 抱着大郎的手还微微有些颤抖,为了缓解紧张,顾氏用力咬了咬微微有些干涩的嘴唇,匆匆起身,一般向他走来一边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直到剧烈的疼痛狠狠的刺激了神经,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并非假象,而那个颀长俊挺的身影,正是传闻中葬身于万梅园大火的安家五爷——安靖宇! 屋子里的几个小辈虽然不识得他,却皆因司冕而暗自揣测这人的身份。顾氏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只见她恭敬的给安兴弈行了个礼,转眸对安兴弈等人开口道: “这是五叔,你们还不快见过五叔。” “五叔?!”安婉婷一怔,难以自持尖叫道:“五叔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闻言,顾氏连忙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制止,可惜安婉婷光顾着惊讶,完全忽略了她的提醒。 安靖宇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笑道:“你若是不需要的我的帮忙,便是当我死了也罢。” 安兴弈眼睛一转,顿时紧张的开口道:“五叔,您的意思是说?!” 安靖宇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话锋一转:“我想,明天一早,陛下的圣旨就会被送到安家。” “圣旨?什么圣旨?”安婉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通红,满脸茫然,显然还没有从刚刚母亲去世的悲伤中回过神来。 “呵呵。大哥给他的儿孙保护的还真好,竟是没有一人知晓当年的真相,也罢也罢。既然如此。我便让做个明白鬼。”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笑意不改,但在闪电光芒映衬下的面容却有几分僵硬,不仅如此,他垂在身边的两只手用力握紧成拳,坚硬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明显的掐痕。 “轰隆!”雷声紧随着闪电而至,在嗡鸣声中。一段被深埋在安府的凄惨往事渐渐还原在每个人的耳中…… ※※ 龙椅中,一袭金色锦袍容颜绝色的女子出神的看着殿门外的瓢泼大雨,明明没有被那雨水淋湿,却莫名的觉得湿冷。 终于,在她焦急期盼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和煦的身影,此时此刻。他已经浑身透湿,脸上混合在一起的不仅仅雨水,更有鲜红的血迹。 “咯噔!”惠昭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起身,顾不得其他直奔门口走来。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惠昭不解,只觉得和煦脸上的鲜血分外刺目。” “陛下!陛下您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和煦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忍不住哽咽出声:“咱们上当了,陛下!守城的将领本以为城外的大军是蓟州来的援军,就想办法放了他们进城,可谁知道……” “知道什么?!别啰嗦!快点告诉我!”惠昭心急如焚,明亮的杏眸死死的盯着和煦,恨不得将他洞穿。 “可谁知道……他们……他们竟然是刘彦的人!” “你再说一遍?!”听到这里,惠昭已是目眦迸裂,她抬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和煦的脸上,胸口也忍不住剧烈的起伏。 “他们到底放了什么人进城?!” 和煦心知惠昭这是迁怒,却也顾不得其他,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开口:“郭将军说前来接洽的人明明是朔北口音,他便一时大意,放了他们进城,可是,殊不知……” “够了!他们是什么时候进的城?现在到哪儿了?”惠昭强压住的喉头翻涌上的腥甜,咬牙切齿的继续问道。 “陛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他们一进城就制服了郭将军,开了四面城门,现在叛军越来越多,更为不利的是,现在带头的人……就是……” 见和煦一副吞吞吐吐的摸样,惠昭冷笑,直接了当的点出了那人的名字:“冉云,怕是他就等着这一天呢!” “陛下,都是属下的失职,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咱们还是保命要紧,您快快随我出城吧!” “出城?”惠昭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凌厉的看了和煦一眼,幽幽叹息出声:“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能走得脱么?” 和煦一怔,正欲再开口劝她改变心意,却听到殿门外传来几声清脆的巴掌音。 “什么人?!”和煦眸光一凛,连忙高喊护驾,可谁知平日里站在殿外负责保卫的禁军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出现的,却是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少年,他瘦削的身影立在殿门外,轻纱后的墨瞳紧紧的打量着惠昭同和煦,良久。冷清的声音才从唇齿间发出: “陛下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这里的确已经被我们包围,至于您心心念念的蓟州援军,怕是还跟辽东余孽在路上纠缠呢。”左丹青笑吟吟的说着,连日来的奔波让她的嗓音比往日沙哑了许多,听起来更加雌雄莫辩。 惠昭咬牙,没想到刘彦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的计谋,最后还来了个将计就计。让自己的人同辽东余孽对上,元气大伤。” 此时此刻,她无比后悔将禁军拆分,很大一部分的人都在追捕去德州求援的安兴业,其余的也让她分散到各个城门口,用以压制冉云之前的势力的,结果将皇宫变成了一具空壳。 左丹青便是算准了她人手不足,才趁着安相国亡故,女帝着急处理安家的当口杀她个措手不及。 和煦听着左丹青的话。抬眼看了看殿门外,只见正对着的围墙上正埋伏着黑压压的一片,心知他们肯定是冉云派来的弓箭手。绝望之感不由得在心底蔓延。莫名的恐惧席卷周身,尽管他再不愿承认,他都不得不说如今大势已去。 “果然好算计!”惠昭冷笑三声,眸光如箭般犀利的射向左丹青,恶狠狠地开口道:“真没想到我最后竟是栽在你这个无名小卒的手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帮冉云?” 见她提及自己的身份,左丹青莞尔一笑,大大方方的摘下斗笠,任凭暴雨淋湿了她的青丝贴在,整张脸在瓢泼大雨中竟莫名的生动起来。看的惠昭目眦迸裂。 “居然是你!”惠昭深吸一口气,却感觉还是无法平息胸中的怒火。凶狠的目光恨不得能现在就将左丹青千刀万剐: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顾念着阿冕而对你手下留情!”惠昭提起那个名字的时候,心口也骤然涌起一股酸涩之感,脸上的表情也有片刻的愁苦,却转瞬即逝,快的让人难以察觉。 她不提司冕还好,一听到这个名字,左丹青也忍不住怄火,她轻蔑的扫了一眼惠昭,无比嘲讽的开口道:“阿冕?陛下叫的倒是亲切,敢问你们之间,真的只是姑侄关系?” 惠昭被她的话一噎,瞳孔骤然缩紧:“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闻言,左丹青踱步渐渐走向和煦同惠昭所在的位置,在距离门口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又停下,挑眉玩味的开口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陛下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人在做!天子在看!您真的以为自己不说,便可以期满过全天下的人?”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惠昭颇有深意的盯着左丹青,眼中蕴含的讯息让她止不住的心惊。 莫名的,脑海里浮现出山城匆匆来找自己,随口说出的“奸生子”三个字眼。左丹青眉心一跳,掩藏在心底的疑问忍不住脱口而出: “阿冕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惠昭哈哈大笑,眸底划过一道凛冽的杀意,就在此时,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言的和煦突然跳起,飞快的向着左丹青冲了过来,幸好卫珂同云梓一直在暗中保护,两个人一直留心着他的一举一动,于是在和煦冲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拉起手中的弓箭用力射出,直中和煦后心。 “不!”惠昭一声凄厉的尖叫,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倒在血泊之中,心口顿时翻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自她出生起,这个男人便被安插在她的身边,原本,他是她的暗卫,而后朔北宫变,她同兄长遭到驱逐,不得已她忍辱负重嫁到南擎,而他最终为了留在宫中保护自己,选择放弃尊严,成为自己的近侍太监。 “轰隆!”整个世界也似乎随着那个高大身影的倒下而一起崩塌,在惠昭的耳中只剩下一片嗡鸣。 ps: 团子的网突然出问题了,一直登不上,急死了,偶一直在等等等,大半夜终于登上了qaq,对不起!rp 第三百二十四章:相爱相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温热的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将殿门前的石阶染红,又在瓢泼的大雨中被冲刷走,惠昭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似乎也在此刻被抽干,只剩下一具寒冷的躯壳。 左丹青薄唇紧抿,死死的盯着表情渐渐变得呆滞的惠昭,五指收拢,紧握成拳。 “回答我!” 她已然沙哑的声线同淅淅沥沥的雨声融为一体,但惠昭却置若罔闻,毫无血色的嘴角渐渐里勾起,扯出一个近乎于疯癫的笑容。 左丹青皱眉,强忍着心中的火气,冷然道:“事已至此,陛下觉得自己装疯卖傻就能逃过一劫么?” 闻言,惠昭仍旧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哦?那你倒是动手啊,既然你一心想要我死,是不是阿冕的亲生母亲,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左丹青攥起的拳头顿时手的更紧,漆黑的墨瞳中正酝酿着滔天的怒火。 见她这般反应,惠昭十分满意,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自己猜的不错,阿冕同她二人之间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否则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他不可能在时机尚未成熟的时候,就贸然离开朔北,而且铁了心的要娶冉云的孙女。 惠昭心念百转,看向左丹青眸光也充满了探究,她露出一个满是嘲讽的笑容,一边打量着左丹青,一边挑衅道:“你既然有本事逼宫。怎么没本事打听清楚他的身世?若是你不怕阿冕他恨你,那便现在就动手吧!” “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左丹青冷嗤一声,“只是就这样动手未免也太便宜你了,你害死我母亲,还害死我舅母,并利用她的身份……元宜公主,你真的觉得犯下那么多罪孽,不会遭到报应么?!” “报应?你敢跟我说报应?”惠昭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嘶力竭的笑了起来,冰凉的雨水淋湿了她的面颊,她却浑然不觉。 左丹青目光复杂的打量着她此时此刻的情形,已分不清顺着她脸颊滑落的那些液体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一种莫名的情绪将她包裹,看着惠昭这的近乎癫狂的样子,左丹青摇头,只觉得她如今竟是如此可怜。 但她也绝不会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思及至此,左丹青目光陡然转冷。她用力向前迈了两步站到惠昭的面前,字句清晰的质问道: “为何不能说?如果我猜得不错,关于淮安候出生时的那个流言。确有其事吧?只不过当时那个难产而亡的女人不是别人。而是被前太子偷偷安置在安家的太子妃安瑕,至于所谓血尸,恐怕是因为她的阳毒之症发作了吧?” 惠昭猛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盯着左丹青,颤声道:“是谁!是谁跟你说这些,是他对不对?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说到最后一句。她已经是声嘶力竭,睁得大大的杏眸中饱含着浓浓的恨意,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左丹青皱眉,心中暗自猜测惠昭口中这个“他”的身份,然而还不等她将心中怀疑的那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四周潜伏着的士卒皆是一动,紧随而来的是兵器碰撞的声音。明显是有人杀了进来。 “卫珂,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情急之中,左丹青叫了卫珂的名字,也让听见这句话的惠昭浑身一震。 “卫珂……你居然是卫珂!”她看着那蒙面人的身影顿了顿,很快又潜入夜色中,嘴角顿时浮现出一丝充满苦涩的笑容:“原来是我想错了,我本以为阿冕本性顽劣,只是一时的兴起,却没料到,他竟然对你如此真心,怕是你推测出的那些讯息,也是他想办法旁敲侧击告诉你,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你们之间的情谊。” 听完她这一番话,左丹青却并不觉得轻松,她敛眸遮挡住双瞳,以此掩饰自己此刻异样的情绪。 外面的厮杀声愈演愈烈,左丹青隐隐的有些不安,于是连忙对云梓比了个手势,让她看准机会带着女帝先遁入殿中。 惠昭也感知不妙,连忙乖乖的跟着左丹青她们撤离,然而在他们转身之际,带着劲风的箭矢呼啸而来,直奔左丹青的后心。 “不要!”云梓立即察觉到不妙,回眸的刹那倒抽一口冷气,却已经来不及将左丹青拉开。 “噗滋!”锋利的箭头刺进左丹青的后背,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她整个人也浑身一震,软软的倒在了雨中。 可是迎接她的却并不是冰冷的地面,一道白影飞速的从墙头跃入,闪电般的飞奔到左丹青的面前,将差点跌坐在泥水中的她用力接住。 惠昭震惊的看着这突发的变故,待到白衣男子抬眸时倒抽一口冷气,秋水般的明眸中饱含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阿冕……”她轻轻唤了一声,却不敢伸手去触碰,在她决定要为自己和兄长复仇的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资格去叫这个名字。 此时此刻,禅心冷峻的脸并无任何情绪,在听到惠昭这一声呼唤时也只是轻轻蹙了蹙眉,他将左丹青抱在怀里,一想到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就忍不住心惊。 “少主!”岚叔也冲了过来,却在看到惠昭的刹那,不由得停下脚步。 “快找大夫来!快!”禅心不敢再让左丹青淋雨,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惠昭见他的动作竟是准备离去,连忙吼道:“阿冕!你回来!” 禅心脚步一顿,背对着惠昭的清俊容颜上此时此刻正写满了痛苦的神色。 “阿冕!连你都要抛弃娘了么?”四周明明如此嘈杂,惠昭的声线却异常清晰的敲击着禅心的耳膜。 他用力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颤声道:“从您害死安姨的那一天起……就应当知道自己的结局。” 闻言,惠昭心下猛的一沉,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继续开口:“我当初,也是情非得已。” 见她仍旧执迷不悟,禅心痛苦的闭上了眼,刚向前迈出一步,却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 “好一个情非得已。你们轩辕家的人,骨子里果然都自私到了极点!” 黑暗中,渐渐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他一袭墨色的衣衫已然同夜色融为一体,颀长的身形熟悉的让惠昭心悸。 与此同时,禅心感觉到怀中的左丹青也轻轻动了一下,他欣喜低头去看,却见左丹青已经睁开了双眸,眼中一片清明。 “青青……”禅心愕然。果然是关心则乱,这时他才注意到左丹青的伤口早就不再流血,而她的脸色也根本没有失血过多的迹象。 “抱歉……”左丹青垂下眼帘。低声叹息道:“想要知道真相。所以……才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 见禅心不语,灿若星子般的眼眸划过一丝黯然时,她连忙解释:“我只是怀疑安瑜会不会才是你生母,毕竟,你曾告诉我,我舅母自小待你很好。我便猜测有没有可能是由于你是她姐姐之子的缘故……” 头一回见到左丹青如此竭力的为自己解释,禅心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将左丹青放下,却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掌。 “青青,以后不要再自己以身试险。你想知道什么,只管来问我。”说到这里。他涩然一笑,转眸哀伤的望了一眼惠昭:“这一回,你真的猜错了,她的的确确,就是我的生母。只是……有一点……我骗了你……” 禅心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左丹青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南蚀,又瞟了一眼神色古怪的惠昭,脑海中仿佛传来一声嗡鸣。 突然出现的南蚀冷冷的看了惠昭一眼,完全忽略掉禅心同左丹青,几步迈到惠昭的面前,突然用力抓住她的胳膊,飞快的冲入宫殿中。 “砰!”大门被用力的关上,左丹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禅心跟了上去,可是当他们闯进去之后,哪里还见得到那二人的身影。 左丹青心急火燎的找了一圈,终于发现湿漉漉的脚印终止在一处隐蔽的角落。 “这里一定是有密道!”左丹青皱眉,侧眸看向禅心,确认周边的没有外人才低声问道:“你不是司青的儿子对不对?” 禅心脸色一僵,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闻言,左丹青叹息一声,无力的闭上了眼,顾氏口中的“奸生子”,在安家老安靖宇奶娘的那一番话……似乎都印证了,淮安候就是他原本的身份。 禅心见左丹青的眉心紧皱,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去,带着安抚的味道:“我并非有意骗你,而是后面的事我也是不久前才渐渐得知,就在我想要一点点慢慢告诉你的时候,司冕他回来了……”说到这里,禅心一顿,又继续叹息一声: “小时候,娘亲她就是我自己的执念,我做梦也没有料到,她会对的安家靖系的人恩将仇报,你还记不记得,在那个鱼庄,听到关于阳毒之症的故事?” 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安瑕病发,就是因为她吃了……” 禅心颔首:“不错,就是鳗鱼,还有一些其他药物放在一块儿,导致太子妃发病难产,而她当初拼尽性命剩下的那个孩子,就是江乐。” “什么?!” “你在寺庙里见到的那个小孩也是自小体内便带有阳毒,南蚀……他……用他试药,慢慢治好了江乐的病。” 左丹青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难怪自己当初觉得那孩子比同龄人长得要小,原来是常年试药的结果,如此说来,这南蚀还真是跟惠昭天生一对,都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见左丹青沉默不厌,禅心也忍不住叹息:“我知道……你是觉得他太残忍了吧?可是,他也是为了江乐。”说到这里,他突然拉住左丹青,郑重的开口: “随他们两个人去吧,他们相爱相杀了一辈子,是该有个了断的时候了,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同我再无干系。” 闻言,左丹青抬眸,却见禅心的眸光异乎寻常的坚定。 是啊……安靖宇当年趁人之危,而元宜利用并害死了他两个姐姐这二人之间的孽缘早已根深蒂固,再也理不清楚。 思及至此,左丹青用力咬了咬唇,终于颔首。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3╰)╮本文已经接近尾声中! 昨天网抽,今天起点抽,团子郁闷,还能不能愉快的更文了qaq,这章字数可能有点多。ro 第三百二十五章:定不负你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幽深阴暗的隧道中,惠昭长长的指甲在南蚀的手臂上留下几道鲜血淋淋指印,她奋力挣脱南蚀的臂膀,在成功的瞬间反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向他的面门。 并没有听到想象中清脆的声响,手腕处传来强劲的力道告诉惠昭,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对方的掌控中。 深吸一口气,惠昭努力平复下心绪,抬眸目光冷冷的扫向南蚀,咬牙道:“安靖宇,你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 “花样?”南蚀苦涩的勾起唇角,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抓着惠昭的手腕依旧没有半分松懈。 “花样?你欺骗了我这么多年,到现在居然还反问我到底在玩什么花样?”闻言,南蚀顿时怒不可遏,抓着惠昭手腕的手收的更紧。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但惠昭猜测自己的手腕那片定是青肿无疑。 “你说我欺骗你,”轻蔑的扫了他一眼,惠昭冷笑:“说道欺骗,追根溯源,还是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吧!” 听到惠昭的质问,南蚀眼底刹那间闪过一抹伤痛,他瞳孔猛地缩紧,恨恨的说:“是……我那天晚上是喝多了,没有控制住自己,可是这逗死我一人的错,姐姐她们是无辜的,还有太子,当年他答应了我的请求,让你次年病逝放我们双宿双飞,可是……你为什么要害他惨死万梅园!” “双宿双飞……”这四个字一钻入惠昭的耳膜,她仿佛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安靖宇,你也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在你如此践踏了我的尊严之后,我会忘记哥哥的仇恨,跟你双宿双飞,这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所以,你就设计让那些叛军害死太子。又将这个消息告诉姐姐,致使她早产?甚至……到现在都不肯放过乐乐!”南蚀越说越激动,胸口随之剧烈的起伏。 “怎样?”惠昭挑衅的看南蚀,扬起下巴来继续冷笑:“我做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否则……”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唇,挑眉自嘲道:“就会像现在这样,后患无穷!”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收留我。你既然对外界宣称了安靖宇的死讯,何不在我走投无路去找你的时候干脆利落的除掉我?恩?你说啊!”南蚀用力一推,狠狠的将惠昭推到冰凉的石壁上。 “放开我!”惠昭狠狠的瞪他一眼。意识到南蚀绝不可能放手之后只好以言语相激:“相比杀了你。让你将仇人当成恩人,耗尽心血辅佐我等上皇位是不是更好?” “你!”南蚀目眦迸裂,伸出手的用力扼住惠昭的喉咙,修长的五指慢慢收紧。 “对……就是这样……杀了我……你姐姐……当初……可是叫了……很久司青……和你的名字……还让我……放过你们……”惠昭吃力的说着,漂亮的容颜渐渐变得扭曲。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行清泪自南蚀的眼角滑落,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湿滑的感觉。轻薄的人皮面具阻隔了泪水的寒凉,而在那薄如蝉翼的面具后面,是一张早就毁的面目全非的脸,在那场大火中,他失去了一切。亲人、朋友还有他一厢情愿认定的爱人。 虽然窒息的感觉让惠昭十分不舒服,但她的大脑却异常清醒。黑暗中,南擎脸上的水光刺痛了她的双眸,此时此刻,窒息的似乎不是她的大脑,而是心脏……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将它从中深深剖开,刹那间鲜血淋漓。 惠昭艰难的抬起手,却不是要掰开南蚀的钳制,恰恰相反,她冰凉的指尖蹭过南蚀的面颊,专心描摹擦拭,似乎是想要这张容颜深深的印在年底。 曾几何时,年少轻狂的自己在见到这样的一张面容后也惊为天人,而在兄长的势力被赶尽杀绝之时,也是这个看似冷漠的人帮助了自己,让他的父亲上书恳请将她送到南擎和亲。 只可惜,所有的美好在那噩梦般的一晚化作泡影……惠昭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得浮现起一丝解脱的微笑。 自己为了仇恨抛弃的那些东西,终于在最后关头抛弃了自己,她在心底默默的叹息,这一辈子,活的太艰难太辛苦,她累了,很想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休息…… 长时间的窒息让她的大脑终于陷入一片混沌,朦胧之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剧烈声响,像是惊雷,却比雷声威力更甚,整个昏暗的隧道似乎都摇晃起来。 迷蒙中,她感觉到那人紧紧的保住了自己,头顶上方的石壁开始坍塌,碎石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紧接着,伴随着一块巨石的滚落,她终于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 “砰!”的一声巨响自东南方向传来,使得正在处理后续工作的左丹青同禅心浑身一震。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响声?”禅心不解的抬眼望天,此时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渐歇,按道理不应该有如此夸张的雷声才对,他正在疑惑,却听身旁的左丹青猛的倒抽一口冷气。 “糟了……是……是火药!”说完这句,她就立刻抓住禅心的胳膊,奋力向着东南方向跑去。 “等等!你先说清楚,这到底是真么回事的,为什么会有火药?!”禅心惊诧的盯着左丹青,只等着她的回答。 “唉!”懊恼的一拍大腿,左丹青无奈道:“因为如今守城的大部分将领都被换成了女帝的人,我怕她溜走,所以吩咐了小扣子将那些火药埋在她的必经之路上,想要断了她的去路,可是……我明明下令告诉扣子,绝不能轻举妄动,他为什么会在现在点燃那些火药……” 看着左丹青担忧的表情不似装假,禅心连忙在她手背上安抚的拍了拍:安慰道:“会不会是他觉得不对,所以才点燃的那些火药?” “我不知道。”闻言,左丹青果断摇了摇头:“我明明叮嘱果过他那么多遍,只能听从云梓或者卫珂的命令,何况扣子他也根本不是那样擅自做主的人,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左丹青百思不得其解,拽着禅心还未走几步,就感觉到脚下传来一股剧烈震感,惊得四周处理现场的士卒们都大惊失色。 “不对,为什么感觉被炸的地方就在这附近!”禅心连忙抓住左丹青的胳,示意她先冷静下来,稍安勿躁,然后抬手唤来岚叔,让他迅速去探查一番,到底情况如何。 岚叔见状连忙领命离去,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景,左丹青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惊得她听立即脱口而出:“糟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地底下的密道岂不是就要坍塌的面目全非。” 闻言,禅心的脸色也是一变,他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道:“我似乎……知道是谁设计让扣子点燃了这些火药了。” “是谁?”左丹青顿时怒目圆睁,是什么人竟然在背后如此设计自己,而他的目的……又是为何。 “青青,你先别激动,我若是说出这人的名字,你千万别太生气。” “你……你该不睡是想说……”听到这里,左丹青心底隐隐的不安。 果不其然,只见禅心张了张口,好听的声音下一刻钻入她的耳膜,玲珑贝齿间咬出了那个名字――冉云。 “不……这不可能!”左丹青呆怔,连忙反驳,却又听到禅心在耳旁补充道: “说了你先别忙着激动,我想他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南蚀的授意。”说到这里,禅心叹息一声:“生不能同时,死却要同穴,我想……这也便是他们二人最好的归宿。” “你……没事吧?”见禅心这样提起自己的两位至亲,左丹青不由得心中渐渐悲凉,其实无论是司冕,还是禅心,都是元宜公主仇恨的牺牲品。 “我?我能有什么事,从我知道真相的哪一天开始,就料定,会有这一天的来临了。”禅心幽幽的叹息一声,伸手将左丹青揽在怀中。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在某些方面上,我不愧是安靖宇的儿子,为了得到想要的人,耗费心机不择手段,青青……你可曾,埋怨过我?” 听着禅心熟悉的音调,看着他真挚的眼神的,左丹青深吸一口气,徐徐答道:“当初在朔北,你对我心存利用,后来又不肯告诉我凶手,那时……我确实是怨过,但是时至今日……”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时至今日,我想过去的种种都不在重要,好比你母亲,因为她只记得耻辱和仇恨,那心中便只有耻辱和仇恨,但我不愿意这样。就当……是给你,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禅心眸光一亮,抱着她的手瞬间缩紧,冰凉的脸颊用力贴近左丹青的颈窝激动道: “青青,听你这么说,我真的……非常非常的欢喜,终此一生,定不负你!”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oo,越是到结局就越不好写啊!泪飙~ro 第三百二十六章 新帝登基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夜风带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时光悄然逝去,转眼天边已经渐渐泛起鱼肚白,疲惫的左丹青靠在禅心肩头忍不住阖上了眼,轻轻弯起的唇角似乎正在向人昭示她正沉浸在美梦之中。 禅心侧目深深的望了熟睡的左丹青一眼,眸光中充满了宠溺,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手,从后方搂住了左丹青的腰身,感受着从怀中传递过来的体温,禅心徐徐的闭上眼,许久未曾有过的真实感让他忍不住心悸。 “少主!”岚叔风尘仆仆的赶回,刚吐出两个字,就见禅心猛的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菱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见状,岚叔连忙乖乖的退到一旁,直到禅心小心翼翼的将左丹青半抱在怀中旋即起身,才连忙跟上他离去的方向。 轻手轻脚的将怀中的人放在马车中,禅心这才返身去见岚叔。 “怎么样,找到了没有?”抬手挡住刺目的光线,禅心遥遥望向之前传来爆炸声的地方,到现在那里似乎还有黑烟缭绕。 听到禅心的询问,岚叔泄气的摇了摇头:“到处都是一片废墟,根本无处寻找到,而我们安插在城门口的将士也说并未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离开颐充。” “竟然是这样……”闻言,禅心原本已经舒展的眉毛又再次收紧,神情严肃的盯了岚叔一眼,正色道:“如此说来,他们应当是还未离开颐充。只是不知道现在到底……”说到这里,禅心果断缄默,摇摇头无奈的叹息出声。 “少主,还需属下继续找么” “不必了。”禅心摇头制止,“既然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打搅。” “可是,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毕竟一旦陛下的真实真实身份昭告于众,她便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也没有资格再进皇陵。”岚叔边说边用力擦净额角的汗珠,脸上写满了浓浓的担忧。 “皇陵?”这两个字一入耳,禅心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冷的挑眉,忍不住讽刺道:“进了又能如何,最终不过是吸引后世的盗墓贼,到时候惹的在地下都不曾安息。” “少主说的是。”岚叔听了禅心的理由哭笑不得,无奈颔首。 禅心这才满意,抱着肩膀笑道:“事到如今。我们就是想要隐瞒也没有可能,倒不如将当年的真相公诸于众,这样一来。将这大好河山还于司家人。也算是对母妃当年的罪孽做出的一点补偿了。” “少主……您的意思是?”当听到那句“归还于司家人”的时候,卫岚眉心猛地一跳,瞪大了眼睛惊诧道:“您您您……您的意思是说,准备要……” 见他说得如此吃力,禅心撇嘴不耐烦的将其打断:“没错,我是准备推举江乐继位。毕竟她才是安瑕的真正女儿。” 禅心的语气斩钉截铁,岚叔追随他多年,听到他这样的口吻就知道他心意已定,绝无可能再更改,无奈的心底叹息一声。也只好郑重的点下头。 “属下这就去着手处理此事,只是安家那边……” “呵呵……”禅心干笑两声。讽刺道:“善恶有报,因果轮回,当年种下的什么因,如今自然就结怎样的果,安家当年做下的罪孽,就该由他们自己偿还。” “属下明白了!”岚叔眼前一亮,对着禅心竖起大拇指,然后才转身匆匆离去。 禅心目送着他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返身拉开车帘,谁知却正好原本靠在软垫中的左丹青却在此时徐徐睁开了眼。 “你醒了?”禅心十分惊讶,连忙加快两步坐到左丹青身旁,有些局促的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刚刚我同岚叔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左丹青轻轻抬了抬眼皮,点头算作默认。 “青青,辅佐江乐登登基的,是他唯一拜托我的事情……”只要一想到南蚀,禅心心中就是五味杂陈,那个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牵绊的男人,在过去的二十年间,竟绝口不提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左丹青应了一声,看到禅心无意中流露出的落寞神情,忍不住伸出手,心疼的握住他修长的手掌,指尖传来冰凉的温度让她心中难过更甚。 惠昭那个女人,将对南蚀的仇恨迁怒到自己的儿子身上,甚至还努力将儿子培养成复仇的工具。而南蚀……也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竭力避开禅心,从不与他相认。 她视若珍宝的男人,却被生身父母弃如敝履,心中的钝痛不断蔓延,左丹青握着禅心的手收的更紧。 见状,禅心勾起唇角,弯起唇角狡黠一笑,借势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孩子般的任性道:“青青,从今以后,我便只剩下你了。” 左丹青闻言莞尔,用力夹了夹住他的手指,故意在装作生气一般开口:“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这辈子铁定赖上我了,不过你可要表现好点,否则……哼哼……” 她原本是威胁的语气,谁知禅心听了竟然眼前一亮,伸手突然用力拦住左丹青的腰身,激动道: “否则怎样?夫人是准备在在上惩罚,还是在下惩罚?为夫都悉听尊便。” “你!”左丹青气结,就知道他贫起来没个正行。 禅心看着对方红扑扑的小脸,顿觉十分有趣,将头靠向左丹青的颈窝,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夫人莫气,我……只是心里难过罢了。” 话音刚落,左丹青就感觉到颈窝处划过一道冰凉的液体,待到禅心抬眸时,长长的睫毛也沾上了朦胧的水珠。 心中骤然一软,左丹青用力咬唇,她怎么能忘了,对方如今也不过是个刚刚失去亲人的孩子,虽然惠昭对他心存憎恨自幼利用,而南蚀也对他不管不问多年,但那二人毕竟是他的血亲,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杀掉的血缘。 无奈的叹息一声,左丹青侧身将禅心抱紧,努力用自己的体温驱赶走他周身的寒凉。 今生今世,定不负卿。 朱红色的马车渐渐驶离富丽堂皇的皇宫,也远离了颐充城中的血雨腥风,不久之后,新帝登基,南擎迎来了它的第二位女帝司乐,改年号为泰和。 自此,南擎国泰民安,祥和喜乐。 ※※ 一月后 一座画舫搅乱了平静的江水,渐强的筝音也扰乱了附近船只上游人的心绪,他们全都凝神屏息,仔细聆听着这犹如天籁的琴音。 仿佛在讲诉一个凄婉的故事,一腔一调,娓娓道来。 而在那座画舫中,左丹青正襟危坐,笑吟吟的打量着眼前弹筝的男子,歪头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谪仙居的头牌,这弹琴的功夫,果然了得。” 禅心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表示……司冕那家伙留下的黑历史,他怕是这辈子也洗不干净了。 见禅心并未出声,左丹青笑容不改,自顾的叨念着:“也不知道白宣的宝宝如何了,唉……要是她也能来郦城看看就好了,想当初,她可最喜欢这里了。” 闻言,禅心顿时黑了脸:“现在后悔了?谁让你当初非要画那个劳什子画像!” 接过禅心哀怨的眼神,左丹青心虚的咬了咬唇,无奈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只是有些人,我并不想放过她。”说到此处,左丹青垂眸,眼底划过一丝黯。 “我……我不是怪你,”禅心见状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凑到左丹青的面前,不满的哼哼:“你权且当我是嫉妒好了。” 听到这话,左丹青顿时忍俊不禁:“你有什么好嫉妒的,你可是比我那画上的美人漂亮千百倍呢!” 禅心嘴角抽了抽,垂眸看了看自己这身风骚司冕气息十足的打扮,是不是还该应景的来上一句――讨厌~ 猛的打了个冷颤,禅心窘迫的吞了吞口水,这副滑稽的摸样落在左丹青的眼中却让她笑的肚子都痛了:“抱歉抱歉,谁让昨天是阿冕说要陪我游湖还要弹曲……我原本见今早醒来的是你,准备作罢的,可是谁知道你非要……”左丹青捂着笑得抽筋的肚子,果断说不下去。 司冕的人格并没有消失,而是会和禅心交替着出现,左丹青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总之两个人交替的频率相较以往更是平凡了许多。 “哼!他能做的,我照样也可以。”禅心咬牙,却一不留神加重了力道,“叮”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 豆大的汗珠划过左丹青的额角,她无力扶额,之前禅心说要去配自己钓鱼,她就被的司冕拉着吹了一晚上的夜风,最后两个人就捞了一窝蝌蚪回去,后头自己还被云梓狠狠的训了一顿然后放生。上次司冕说要亲手给自己雕个木像,她就被禅心拉着削了一天木头,结果从全身像改成半身像,最后只剩下一张嘴巴,禅心还美其名曰神似自己这个吃货。 她来朔北还有正经的事儿要办呐!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左丹青泪牛满面……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以及【傲凌蓝霜】童鞋的小粉红~团子今天处理旧物忙的晕头转向,腰酸背痛qaq 第三百二十七章:浮生未歇(结局) - 墨毒丹青 - 逆琳南舒 朔北皇宫 一袭黄袍的轩辕帝面色阴沉的坐在镀金扶手椅上,此时此刻,他指节分明的手掌正用力攥着一幅画像,上面栩栩如生绘制的女人脸上被鲜红的血渍所污染,但隐约还是能够看出她正是在他后宫中艳压群芳享受着千恩万宠的宣妃。 站在轩辕帝身后的老太监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忍不住惊呼出声:“这……这不是宣妃娘娘么?” 闻言,轩辕帝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用力一掷将这幅小像狠狠的扔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道:“秦将军说,这是在老四尸体的怀中找到的……岂有此理!他怎么敢!” “陛下息怒!”老太监见轩辕帝的表情十分不善,连忙凑上前谄媚道:“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毕竟四殿下从未做过忤逆于您的事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余怒未消的轩辕帝凶狠打断:“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他的笔迹我还是认得的!” “这……这……”老太监紧张的擦掉额角渗出的汗珠,眼睛滴溜一转,思忖片刻开口道:“陛下,奴才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的!”轩辕帝正在气头上,见这老东西拐外抹角登时有些不耐烦条件反射的抬手催促。 “是是是!”老太监点头如捣蒜,这才继续道:“是这样的,奴才一见宣妃娘娘这小像,就想到前阵子关于她而兴起的传闻。” “什么传闻?”轩辕帝蹙眉。疑惑的将目光扫向他,紧抿着丰唇正默默等待他的回答。 老太监吞了吞口水,精明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尽量压低自己沙哑的嗓音:“民间有个同宣妃娘娘有关的流言,据说她有沉鱼落雁之姿,倾国倾城之貌,更有甚者。竟然说……说得此妃者的天下!” 此言一出,轩辕煜刚刚还只是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镀金的扶手上,咬牙切齿的开口:“得此妃者的天下?!可笑!我轩辕氏的江山,可是她区区一个女子能够左右的!” 老太监半闭着眼皮面无表情的听着。心底却忍不住嗤笑,前阵子季太后有意无意的还拿这些市井流言提点过陛下,当时陛下一笑置之,回头对宣妃更加宠爱有加,如今同样的事情,在看到轩辕煜私藏宣妃画像之后。轩辕帝的态度却是巨变。 当然,这也同他最近每况愈下的身体有关,尤其是在得知派去南擎的军队惨败。还被辽东人趁乱占了边境的两座城池之后,更是当场吐血晕厥。 如今秦将军带回这个东西,对病困交加的轩辕帝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他能泰然处之才怪。 飞速的理清利害关系,老太监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清了清嗓子凑上前来。 “陛下,奴才如今想起那些传言也的确来的蹊跷,我朔北百年基业,怎是她宣妃一人能够左右的。想必这当中定有什么隐情……”老太监点到为止,说到这里便果断住了口。 轩辕帝眉心猛地一跳,到抽一口冷气道:“难道……难道说……这些谣言,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无风不起浪,奴才只是觉得咱们应当万事小心。” 轩辕帝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好一个万事小心,我不是叫你去查过宣妃她的身世么,你只说她是左侍郎的长女,难道还有假不成?” “宣妃娘娘她是故去左大人的千金之事千真万确,但……奴才打听的时候还听说苏将军有意将他的女儿嫁于四殿下,只是却不知道为何,四殿下迟迟不松口。” “哦?还有这事?”轩辕帝皱眉,疑惑道:“可这跟宣妃有什么关系。” “咳咳。”老太监颇有深意笑了笑,沉声道:“陛下却是忘了,这宣妃娘娘可是苏将军的外甥女,而且听说四殿下当初从西蛮归来,在绝味馆曾同年少的宣妃娘娘有过面缘……” “岂有此理!”轩辕帝眸光顿时变得狠厉,“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咬牙道:“送我去宣德……”可怜他那个“宫”字还未说出口,整个人都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狠狠的栽倒在地…… ※※ “陛下他情况如何了?”永远沉稳温润的声线来自萧淑妃,她担忧的询问完太医,对着老太监偷偷使了个眼色。 见状,老太监连忙找个借口出门,在半路上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禀告给匆匆赶来的五皇子轩辕湛。 与此同时,宣德宫的左丹凤也得到了皇帝突然病倒的消息,惊慌失措的她正心急火燎的要去探视轩辕帝情况如何,却被不请自来的应贵妃拦住了去路。 望着与应晚晴同行的季太后,左丹凤心下猛地一沉,但还是强撑着抬头,努力挤出几颗泪珠:“太后……陛下他的情况如何了?” 应晚晴颇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这女人两年前费尽心机最终揪到太子的错处帮着轩辕煜搬到了皇后,可惜成也萧何败萧何,她靠着轩辕煜的势力在宫中慢慢站稳脚跟,却因轩辕煜惨死而失势……思及至此,她忍不住在心中在赞叹自家外甥女的深谋远虑,早早就让他们散播出那样的谣言,如今又跟那幅伪造的画像切合,让轩辕煜死后都被扣上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 应晚晴思绪纷飞,耳边却传来季太后苍老愤怒的声音:“你这个妖妃!还有脸问哀家!陛下如今就是活活被你气死的,来人啊!给我将这个妖妃打入秋寒冷宫!等候发落!” 左丹凤脸色顿时大变,连忙跪地求饶:“太后息怒!臣妾真的不知陛下因何缘故晕倒,您莫要听信小人的谗言啊!”言罢。还有意无意的向着应晚晴的方向瞄去。 “小人的谗言?!你的意思是说,哀家已经老糊涂到分不清奸佞的地步了?!来人啊,给我掌嘴,狠狠的掌嘴!” 左丹凤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反而惹来季太后对的勃然大怒,还来不及继续辩解,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一痛,紧接着便有一位嬷嬷在她的脸上左右开弓。蒲扇般的大手直打到她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旁的应晚晴忍不住在心底叹息,季太后虽然在宣妃处理掉岳后的事上睁一眼闭一眼,那是为了防止岳家做大,可惜她到底是忘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事到如今,她还是默默祈祷轩辕帝能够醒来并且记起她这个人吧,否则便是秋寒冷宫,一生一世,永不得出! 应晚晴敛眸,想到萧淑妃的手段。怕是轩辕帝这次……凶多吉少了。 果然如应晚晴所料,缠绵病榻月余,轩辕帝最终药石无用。不治而亡。 永和二十三年冬至,轩辕帝薨,昌平元年,五皇子轩辕湛登基。同年,废太子流放凤栾城。 ※※ 朔北郦城,谪仙居内水雾缭绕的温泉池中,女子慵懒的撩起自己如墨的发丝,半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肤如凝脂的男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司冕阴测测的一笑,故意从水中站起将自己精壮的腰身完全展示在左丹青面前。戏虐道:“夫人,我发现你很有登徒子的天份。” “过奖过奖。”左丹青皮笑肉不笑的剜了司冕一眼,咬牙气恨的开口:“你还有脸跟我贫嘴,我问你,云梓被你藏到哪儿去了。” 司冕心虚的红了脸,很快反应过来陪笑道:“夫人莫急,江二哥说了,过两天绝对完璧归赵!” “你!”左丹青气结,老实说……她现在有些想念禅心那个家伙了,毕竟他没有同江令年少的交情,不会因为那只大尾巴狼示好就给自己的婢女偷偷送出去。 “夫人莫气!让为夫给你捏捏肩。”司冕见到左丹青凌厉的眼神,连忙屁颠屁颠的凑过来讨好。 “不需要!”左丹青“腾”的红了脸,上回这厮说揉腿,结果揉着揉着就揉到榻上去了,这回又说什么捏肩……左丹青咬牙,突然没志气的冒出一个念头:咦……貌似在温泉里正好不用再洗澡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冷冷送给司冕一记白眼,斩钉截铁道: “明日必须回去!我还要去吃三郎的满月酒。” 左丹青口中的三郎,便是白宣同安兴弈的长子,安家虽然倒了,但他们出来另起门户,在虞朗同江令的帮助下,日子过的也是顺风顺水。 “好好好!夫人说什么都好!”司冕答应的欢快,却完全没有考虑明天醒来的人是不是自己。 左丹青郁闷,以禅心那厮腹黑的个性,怕是又要不认账了…… 她正想的入神,却感觉到自己腰间一阵酥软,某人柔软的菱唇果断含住了她敏感的耳垂,滚烫的气息撩拨着她的面颊,伴随着湿漉漉的水汽阻滞了她的呼吸。 顿时意乱情迷,一室旖旎。 翌日 一袭素衣的左丹青终于如愿的踏上归程,马车中,白衣男子用力攥紧她的手掌,低声笑道: “夫人,我替那厮兑现了诺言,你觉得应当如何奖励呢?” 左丹青面色一僵,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禅心狡黠一笑旋即开口: “不如这样,日后就让他白天,我在晚上可好?” 左丹青:“……” 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留下秀丽的郦城仍旧风景如画,黄昏的雾霭盈满静谧的树林,左丹青轻轻撩起车帘,深深忘了一眼这片曾经深谙于骨血的土地,终于勾起唇角,回握住禅心的手掌,会心一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岁月静好,浮生未歇。 正文完 ps: 感谢【sunflower889】宝贝儿的打赏! 本文到这里正文已经结束了,团子突然决定去九寨沟,说走就走,再过四个小时就要起床赶车,等偶回来会给发放免费的番外! 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很复杂,就用一个小剧场来表达吧! 双重人格小剧场 团子:青青,乃真的觉得某禅换到晚上会好过一点么? 丹青:私人问题,拒绝回答!╭(╯^╰)╮ 团子弱弱地说:以司冕的尿性,绝逼会白日宣淫的啊啊啊! 禅心阴测测飘过:放心,我会让他弹尽粮绝滴!(握拳!) (嘤嘤嘤……真的写完了,突然好舍不得!这本书团子学到了很多,也意识到了很多自己的不足,在这里也感谢那些一直陪我到今天的娃儿们,真的非常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支持以及包容!这货嘴笨!~~oo~~) ps最后的最后,给文荒的娃儿推荐一本好书,已经比较肥可以开宰了呦!ro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