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 夏至红墙 - 翌晴 晨光初照，五楼的教室内，有一少年转头深情凝视着趴在桌上的后桌。那画面，唯美得如同一幅画卷。直至......他开了口。 “霖霖？” “......“ “小霖霖？” 后桌慢慢抬头：“ljk你是不是找死？” “霖哥我错了。” 轰的一声，后桌歪了歪头，发出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猛得踢向前方的椅子。 “啊啊啊啊我错了霖哥！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数息后，wyl渐渐放开自己的腿。 “哎ljk，我说ljk，你一个男的，为什么还打不过wyl一个女的？”wyl的同桌lyq突然想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 “答案很简单。” ljk呵地笑了一声：“这不我让着她嘛。” “嗯哼？”wyl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再说一遍？” “霖哥我错了。” 犯贱从来没有过去式，只有进行时。 不远处，一声属于dzy大吼传来：“我不管，我的偶像就是李克勤！” “李克勤个鬼，我看是李 克强还差不多。”属于理科男hsy的嘲讽紧随其后，“话说你看李克勤和李 克强的名字那么像，他们不会是兄弟吧？” “他们怎么会是兄弟！”dzy以护犊之势道，“李克勤是最帅的！” xyz默默在背后拍了拍dzy，示意她冷静。 “hsy！交作业！”课代表的催促一如既往。 “你做梦！”hsy拿起桌上的书卷起来作喇叭状，他的回答亦是万年不变。 转身，hsy走向黑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写下几个大字： xlx是零！ xlx沉默数秒后，一把将手中数学作业放下：“hsy，你才是零，你全家都是零！” “xlx是零！”hsy不管不顾，“徐国庆！你说对不对！” “对，xlx就是零！” …… 得，又在为一个无中生有的攻受问题吵个不停。 “鸡你太美！”yyc见到相爱相杀的xlx和hsy，不由得两眼放光，下意识吼出一句金句，却一个大意便踩了雷。 她的同桌dsb凉凉地望了过来：“你说什么？” “啊，我说kun是最帅的！”yyc瑟瑟发抖，强大的求生欲使她当机立断违心地说出一大堆奉承之语，“蔡徐坤太帅了！百分九是最帅的！” 可惜了，csh小三三不在这里。 中午。 “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这是徐国庆同学的座右铭。 “各位，每周一次的下饭视频开始啦！”在同学们的提醒下，国庆同学终于抵挡住了干饭的诱惑，成功想起了他的职责——开关希沃。 回想起一个学期前，金妈妈才是管理大师傅，只不过如今人去职空，只能由国庆来替代此职位。 所谓下饭视频，即为希沃白板上所规定要放的跨学科市课，有时候会非常的令人…..反胃。 看着白板上游动的各类生物，桌上的饭似乎并不香了。 “啊啊啊啊！我磕到了！”来自化学老师和数学老师的cp粉头ws激动万分地看着面前两位老师凑在一起小声交流，将这喜讯传递给全班的cp粉。 “瑾南yyds！” “怎么会是瑾南呢？应该是南瑾！” “瑾南！” “南瑾！” 学霸xyz和英语课代表，拥有铁汉柔情的yyc等人纷纷加入战斗，一时间，班内硝烟四起。 cp粉的力量是无法想象之强大的，在非cp粉人员看来，班级集体活动时都没见他们有如此大的荣誉感。 转眼间，随着上课铃的打响，物理老师sxq走入教室。 “这次作业，看题，题目已经给你表这个字了，还有人给我再写一遍，好好的电流表被写成了电流表表。” 全班哄笑。 “我跟你们说，谁要是以后再写重复，我就重复叫他的名字。” 不知是谁灵机一动，叫出了物理老师的尊名：“sx钦钦。” “亲亲？” “我去好恶心。” 有人再度接上。 “恶心心。” 画风逐渐扭曲。 物理老师用他那并不怎么有威慑力且带有独特广东口音的语气道：“安静一点哈。” “接下来我来抽学号回答昨天我让你们记的内容，我不记学号的哈。” ljk忽而贱贱地问：“那老师你记得我学号吗？” “记得啊，” sxq沉默些许，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他点了点ljk和他的同桌qyy道，“你们这对同桌，学号刚好是520。” “哦～。”yyc的铁汉柔情再度发作。 俊男靓女什么的，在她眼中最好磕不过了。至于真假，她坚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吵闹也罢，欢笑也好。 听，这是我们班走来的序章。 出场人物列表： ljk——凯文 wyl——归零 lyq——青昱 hsy——蝉越 xlx——夏眠 xyz——启真 yyc——夜竹 qyy——烨衿 第一章 开学 - 夏至红墙 - 翌晴 寒风在教室窗外呼啸。 转眼间，竟已步入了初三下半学期。 寒假后的开学，虽说按照节气来说早已进入春天，但彻骨的寒还是并未因为节气的到来而褪去。 青昱打了个哈欠，再次审视了一下自己新学期新教室内所属的方位。总共四排，第三排，还成吧。 不过…..环视了一遍教室，青昱再次感慨：这个教室是真的小。 熟悉的同学们，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老师，熟悉…..哦，不熟悉的同桌，不熟悉的教室。 上学期，青昱的同桌是朋友黎典。 而这学期，青昱缓缓转头，静静地开始打量自己的同桌。蓬松而凌乱的短发，野性的面容，全身上下还笼罩着一种“我很牛逼”的气场。 “怎么，新同桌？”带着玩世不恭的语气，归零自作业的海洋中抬起头，撇了一眼青昱。 青昱：这位不熟悉的同桌怕是个傻的。 而归零这作业，自然是没写完的寒假作业。 青昱叹了口气，没接话，心中却在想：哪怕成绩不怎么好，我原来还是继承了小学好学生的品行。 其实也不全是，至少好学生从来不在上课的时候写作业。 总之，青昱是把寒假作业全写完了。自然而然地，她忽略了物理作业中老师要求为自批，但她却直接抄完答案打上了无比潇洒的红勾的一堆卷子。 教室里的气氛随着来人的越来越多而渐渐变得更加嘈杂起来。 平心而论，青昱是真没指望自己能与归零在做同桌的第一天能有什么交流，但当她再度望过去的时候，刚好对上归零的目光。 “我跟你说，”归零突然挑眉，以一副对着小弟说话的语气呵呵道，“以后，你会意识到我这个同桌是多么地优秀。” 青昱一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离谱，我前三年半没意识到你的优秀难道这一学期就能意识到？ “哟，零哥er在我后面。”就在此时，一根麻秆自教室门口走来，看了看座位表，以十分欠揍的语气一边将书包放下一边贱兮兮地对着归零笑。 归零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青昱撑着脑袋，打量着也算是班内风云人物的斜前桌。 斜前桌有着一张班内男生中最为清秀的脸，无奈身材瘦如麻秆，性格贱如鸡毛，很不受班内女生的喜欢。 可尽管如此，这一张尚能称得上帅的脸亦引得无数外班女生和低年级的学妹们痴狂，其中不乏连他自己都十分无语的烂桃花，还是他朋友牵的线。 就是一位如此人物，在青昱面前一屁股坐下，毫无形象地瘫在座位上，反手敲了敲归零的桌子。 “干什么？”归零被人自学海中强行拉出，明显有些不耐烦。 斜前桌回头瞟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敲桌子。 “凯文，”归零“啪”地一下放下笔，冷声道，“如果你不想找打的话，有事就说，没事滚蛋。” “哎不不不，”凯文一下换上了一副满面笑容的脸，“零哥，借一下英语作业。” “自己拿。”归零没兴趣和他继续讨论，指了一下桌上的一堆卷子，继续埋头。 凯文在归零低头的那一刻，帅气的面容上的微笑霎时间变为受了委屈的愤怒，并且在拿作业回去抄的同时还哼了一声。 青昱：这一波操作够骚。 归零的头动了动，用无形的杀气把前方的凯蒂直接气场压制。 新学期的第一天，上午的第一节课照例是看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一如既往的无聊，对于补作业的人来说，则是最佳的时机，例如青昱的新同桌归零；而对补觉的人来说，除了不是那么安静，也是很好的时机。 之后，则是体育课。 早听闻在初三这种关键时刻，体育老师是经常会生病的，青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现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们的体育，在中考总成绩中占三十分，所以体育课被占是不可能的，”体育老师一脸认真地面对同学们，“平时成绩占十五分，考试成绩占十五分，四个大类供选择。” “我的建议是，耐力类选择四分钟短绳，除非实在是跳不到的去选八百米。” 青昱盯着脚下质量并不怎么好甚至还会褪色的橡胶操场，用脚尖在地上画了圈。忽而，头上的阳光被一片阴影所遮挡。 “黎典，”青昱长叹一口气，目光自下而上看向左边，“你说你一个一米七的站在这里你难道就不羞愧吗？” “那又怎样，我是体育委员。”黎典一脸的你奈我何。 “……现在，请同学们拿好短绳，开始我们的练习。” “孙子，”夜竹的声音自一旁传来，“你跳绳的姿势是什么样的？” 青昱：？？ 先不说大庭广众之下你叫我孙子这个问题，跳绳不就是两脚点地，在绳子甩来的一瞬间通过做功克服重力作功然后等绳子甩过的时候再由于重力加速度落到地面么？ “你怎么跳的？”青昱对夜竹的动作有了一丝好奇。 只见夜竹甩绳，以快出残影的速度两脚前后摆动。的确，就是前后摆动，右脚向前摆，左脚向后摆。 青昱：…….啊这。 一旁的体育委员黎典：……. 青昱和黎典对视一眼：“夜竹，你这简直就是个风火轮啊！” “所以说嘛，”夜竹猛地摔下绳子，自嘲道，“操他娘的难道就我跳绳像个神经病一样？” 青昱默默观察了一下四周，大概还真是。 青昱默了默，忍住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上午的课转瞬既逝。 吃完午饭，青昱看了眼黑板一侧的课表，对下午表示深深的怀疑。 两节连在一起的数学，这样真的好吗？ 果不其然，一到数学课，几乎半数人开始东倒西歪，趴下的趴下，强撑的强撑，当然，热爱学习的学霸一如既往地精力充沛。 数学老师是一位平日很可爱，但一上课就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女子。 教室内一片寂静无声，唯有粉笔和黑板摩擦声和老师有些软的声音在飘荡。 在逐渐模糊的视野中，青昱发现，前面突然伸来一只手。 哦，还是一只拿着东西的手。 “要不要？”凯文半个身体斜着，右手拿着一根白色pocky. 青昱指了下自己，抬眉：给我？ “拿不拿，快点的。” 这次青昱确定了，确实是给自己的。 “谢….”谢字还没全出口，青昱便发现pocky上传来一股大力，不让她拿走。 青昱：…..？ 凯文：“快点呀！”还抬抬下巴。 我有理由合理怀疑你在搞我。 归零冷冷的声音飘过来：“凯文，别搞事。” 此刻，归零正靠在椅背上，闲来无事早已把作业在开学典礼时补完的她一般情况下在上课时都是如此。 凯文嘿嘿一笑，放手。继而过了几秒后，再度转头，一根手指晃了晃，还啧了一声。 青昱：实锤了，很贱。 不知是何故，在今年开学后，整个学校多加了一节在青昱看来毫无意义的自习课。自习课，顾名思义便是自习，且学校规定不能占课，美名其曰帮助同学们学会时间管理，更好地掌控时间。 那还不如自己回家写作业，提前回家还能避免晚高峰不是么。不过据不知何处而来的小道消息，这节课是为了管管六年级那帮小屁孩，总之是与他们九年级无关了。 放学时，青昱与黎典一道从五楼拾级而下，随意聊起新学期的生活。 “你和你同桌说过话没？” “没。” 本只是随意一提，可得到的回答却将青昱雷得里焦外能。 青昱：哦我的上帝啊不是吧。难以理解好友的社交方式，青昱决定闭麦。 第二章 班会 - 夏至红墙 - 翌晴 开学的第一周总是分外快乐的。 第一周的礼拜五，是每学期最轻松的一节班会课——不会有任何有关学习的内容发布。 按照惯例，班主任踏着上课铃进入教室。 班主任姓楼，很漂亮，上课时的语气总有种不似人间应有的空灵之感。 “老楼，这次班会作甚？” 老楼微微一笑，摸出一沓厚厚的不知名物体：“最后一个学期啦，想必各位对彼此同学都已经很熟悉了。还记得这个礼拜初让你们写的一句你认为能鼓励你自己的座右铭吗？” 听到这里，青昱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现在我会给每位同学发一张明信片，把那句座右铭写在上面，待会儿抽签抽到班级里的谁就写给谁，然后再夸一下对方的优点，署名与否看你们自己。” 好家伙，预感成真。 “我写的简直就是中二病晚期患者能写出来的东西，草这我自己看看就算了，给别人看我哪来的脸？”后桌的溪璇忽而一声哀鸣。 不用看，青昱都知道她的表情有多么地扭曲。当然，青昱很有自知之明地明白自己的表情管理也好不到哪去。 青昱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朝夕有何意，当争万年。 中二得不能再中二了，不是么。 抬头，青昱望向归零，妄图寻求一丝安慰：“零哥，你写了什么？” 归零面色平静地递过去，只见小小的明信片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两行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青昱卑微的自尊心在一刹那变得支离破碎。 安慰没有被安慰到，反而遭受了一万点暴击。行，寡人反取病焉。 “怎么了？”归零似乎是看出了同桌的窘迫，波澜不惊地疑问。 “这个….我如果写这句话，实在是对不起我写给的那位同学。”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归零嗤笑一声，“你不署名，把字写丑点别人认不出来不就行了，再说了这确实是你觉得可以鼓励别人的话，没毛病。” 青昱顺着归零的思路歪了过去，仔细一想也是，竟就这么将如此中二之话写了上去。 写完之后，原以为尴尬就此结束，没想到，还有。 亲眼目睹透明装有全班同学学号纸条的塑料袋自靠窗一排转到自己这靠门一排，看着袋中纸条愈来愈少，青昱心中祈祷：抽个熟人吧，可以放肆一点。 然而事与愿违，打开纸条的一瞬青昱深深地体会到了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这啥？”纸条上的字让青昱愣了愣，“p13？” 不管是横看还是竖看，斜着看还是反着看都不像是个数字的样子。 “亲爱的同桌，”归零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后便叹息道，“你横着拿了，转九十度。” 转九十度…… 四不像的p13顿时变成了一个连笔的9号。 青昱：…….啊，大型社死现场。 “写吧。”归零丝毫没有让人社死的自觉，挑挑眉，继续办起手上的事。 啊太丢人了丢人了人了了…… 怎么办怎么办，在新同桌面前没了脸皮，在线等，挺急的。 没想到，在中二之魂燃烧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智商一并燃烧掉了。 青昱恨不得将自己的脸藏入地缝中，虽说此刻最多也只能将帽子戴起。 不过接下来一个更为严峻的挑战摆在了青昱的眼前。 如何夸对方。 再看一眼纸条，不错，9号。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和她有关的事少得令人发指。 …..正是这样才令人抓狂好吗。 唯一的记忆就是她是个女生，排队时排在自己前方，很乐于钻研问题。与自己有关的事嘛，大约就是体育课上一起想了道数学题了。 所以应该夸什么比较好呢？青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无独有偶，斜前方的凯文也在为这件事脑壳疼。 “哎青昱，”他忽然转过头，拿起纸条晃了晃，上面的30号依稀可见，“要不我跟你换一下？” 30号是黎典，青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犹豫了几秒后，青昱做出了决定：换。 “算了，我还是写这个吧，”凯文突然又改了主意，问道，“她有什么优点吗？” 青昱张了张嘴，想要答应他的话顿时拐了个弯，变成了：“她是体育委员，体育很好，还有轮滑和花滑也很好。” 憋屈，谁能明白我的痛。 盯着面前小小的白色明信片，青昱恨不得将其看出一个窟窿，这简直比补作业还要难。 良久后，青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下下策，直接夸，具体不写任何东西。 简而言之，商业互吹。 确实，在毫无思路的情况下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打定主意后，接下来的事就没那么难办了。 青昱福至心灵，打开笔盖，写下三行字，合上笔盖，一气呵成。 “你写了什么？”凯文再度回首。 “简单。”明信片上三行字清晰可辨： 你真棒！ 你太棒了！ 你会一直很棒的！ 凯文：……我都没你那么草率呢。 青昱毫无心理负担地将明信片交了上去等待着礼拜一被贴出来，嗯，她也没有心大到毫无压力地署上自己的名。 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小小的愧疚的。 自己这份干完之后，就等贴出来看看谁给自己写的夸奖了。 隔了一个周末，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果然贴出了全班同学的明信片。 倒是有些难找到自己的。 细细地看了半天后，终于见到了一个to lyq（本名）。字很工整，但总感觉像是刻意写得非常认真的，有些认不出来是谁。青昱一行行看下去。 “你的语文成绩很好…..” 不，当不起当不起，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上一次我语文全班第四后来一次我直接全班倒数第一，可把我牛逼坏了。 大意便是如此，引用的是行路难里的名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其实虽说明白自己的语文真的算不上好，但有些高兴是难免的。 可是在接下来的月考中，青昱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来自现实的毒打。 第三章 毕业照 - 夏至红墙 - 翌晴 由于要拍毕业照，原本在一天内考完的月考被拆成的两天，第一天照常上课，下午才好死不死地考语文。 而第二天，则是早上拍毕业照，后面才接着考数英物化。 在这种安排下，想要好好复习语文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天晚上还有各科作业要做，亦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复习完点击、实词与笔记本和作文。 听天由命吧。 那一天，青昱是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毫无准备地走进了考场，而考完后的感觉就一个，当场裂开。 也许是运气不好，总之当天青昱的实力就是mc中中了腐肉的毒，没穿盔甲，再喝了虚弱药水后直接面对数个僵尸的那种。 至于第二天，也够呛。 冬天早起是真的不容易，原本为了多睡一会儿卡得正正好的时间因为繁杂的正装而晚了三分钟。 出门晚三分钟，路上晚十分钟。 顺理成章地，青昱迟到了。 到校的那会儿，已经有班级站在楼下等着了。 要死。 心里在不断地腹诽世上为什么会有拉拉链还系腰带的裙子，为什么会有衬衫这种不保暖却又很难穿的衣服，青昱拖着书包，向着五楼进发，期间，还看到了蝉野背着书包向教学楼走的背影。 但后面就没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忽然，楼梯上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有几个特别熟悉的声音。 “哎青昱怎么是你？快点快点！” “孙子你太慢啦！” 好了，青昱明白了，这是自己的班级，而自己华丽丽地在班级同学面前迟到了。 “放完东西马上下来啊！”楼老师关照道。 胡乱点了几个头后，青昱继续拎着书包以最快的速度向上。 没有精准配速的后果就是，当青昱走到五楼的时候，她已经像是一条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喘气。 甩下书包，仅犹豫了一息时间，青昱便下了决定：外套脱了，就只穿衬衫下去。 感冒没在怕的，二模还远着，不用担心二模的时候还在感冒。 走出教学大楼的那一刻，寒风向着身上刮，阴冷的气息一下子让青昱抖了抖。 不过还能接受。 绕过高中部来本部拍高中毕业照的学长学姐们，一边奔跑，青昱一边寻找着自己班级的影子。 “诶？你来了？”当找到班级队伍的时候，青昱意外发现了好多转学去其他学校的同学都回来了。 例如，晨三。 “对，我来了。”晨三好整以暇地望着青昱。 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还记得上学期她上学的最后那天太仓促只送了一个好利来。 “我刚刚怎么没看到你？”青昱笑道。 “你可能…..眼睛不太好。”晨三以一贯平静的语气道。 “爸爸来了，你高兴吗？”夜竹忽然凑上来。 按照青昱他们认的辈分来说，晨三是夜竹的父亲，夜竹是青昱的二爷，故而……晨三是青昱的太爷爷。 实际上按生日来算晨三还没夜竹大。 “孙子你开心吗？“黎典忽然也来凑热闹。 “我是很开心，但是你就滚吧，别叫我孙子。” 青昱一向鄙视因为晨三帮她拿了个橘子而认贼作父的黎典。 队形因为长时间无人管理而散乱无序，聊天的间隙中，青昱四下望了望，便发现除却两个在国外的以外，还有一个人不在，几乎所有离开的同学都回来了。 dp的，al的，转去外校的，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正装，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 心中有有一股热意在升腾，似乎寒风也并没有那么冷了，也许本来就没有很冷，但是现在更暖和了一些。 “晨三你外校有人了，你不爱我了……”来自思恒声泪俱下的控诉声飘入青昱的耳朵。 霍，似乎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黎典和青昱以及夜竹纷纷凑上前去为思恒要一个公道。 实际上是煽风点火，毕竟思恒和晨三都是朋友嘛。 “她不爱我了！”思恒指着晨三道。 “真的吗？”青昱惊奇，“晨三你真的谈恋爱了？” “怎么可能…..”晨三无奈，“不过我们那边确实有很多人谈。” “哦？” 既如此，那便说来听听。 “怎么说，就是成对的概率很高。” “有多高？” “百分之七八十的样子吧。” 那确实很高了，高得有点离谱。 青昱想了想，没忍住道：“我们这边成对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十…..，”思恒算了算，“不对，百分之五最多了。” “其实挺正常的，”晨三已经习惯于如此环境，“体制外学校谈恋爱的很多。” 青昱摆摆手道：“我们就不谈了，作业做不完，对象哪里有名次来的舒心。” “对了，你看到金杰今天穿了什么吗？” “西装，长裤，带着一副墨镜，竟然有点帅。” “…..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像保镖呢……” “不至于。” 几乎所有老师都穿着西装长裤，偶尔有些女老师穿着裙子，除了r妈。 “不愧是r妈，”青昱看着操场上最闪亮宝蓝色，暗暗乍舌，“全校最靚的仔。” “确实。”黎典附议。 说话间，依稀听到徐国庆同学的声音随风飘来。 “你们是几班？” “五班！” “照片拍过了吗？” “没有！” 只见不远处几个摄像大哥讨论了一番后道：“你们班过来等着吧。” 让松散的队伍再度整齐起来，其实只要一个令人振奋目标就可以。 而等待的时间又总是煎熬的。 在一番漫长的等待后，终于可以登上铁架了，这真是万分幸运的事情。 第一组拍的是正经照，第二组则是不正经照。 非常幸运的，黎典恰好在排位时拍在青昱上方，于是，不正经的双人动作有了靠谱的搭档。 “三，二，一，茄子！” 正经的笑容千篇一律，搞怪的动作各有千秋。 时间就此定格，于三月二十三日，我们拍毕业照的那一刻。 班级合照拍完后，才轮到年级合照。 年级合照里除了境内，双语，还有四年来几乎从未谋面的境外班。 总之是架子很大，人也很多，站在上面往脚下钢铁缝隙望时，总觉着是要摔下去似的。 这一次并非站位完成便合影，摄影大叔在等一个时机。 云在天空中飘动，不是大块大块的，反而有些稀疏，有些单薄，如同水粉画水加多了的颜料，有些淡，却能透出云层后的少许太阳光。 风慢吞吞地吹，云慢吞吞的飘。 当太阳光完全没了云的遮挡，整个架子上的初三毕业生全都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刻，摄影大叔动了。 “准备好！” “眼睛睁大，不要眨眼！不要动！” “三，二，一！开始！” 摄像机开始转动，青昱惊讶了一番，这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么长一条的人确实没法一个镜头就拍完。 “忍一忍不要眨眼！” 没眨眼。 青昱拨弄了一下为了拍照特意没剪的刘海，前一天洗发水的味道似乎还缭绕在鼻尖。真不错。 毕业照拍完，快乐时光便结束了。 各班依次回到教学楼等待考试开始进入考场。 “外边食堂送来了姜茶，”楼老师向门外望了一眼后道，“想要的可以去拿，暖一暖。” “姜茶要不要啊各位姜茶！”徐国庆同学一马当先去拿了茶，开始进行他的疲劳轰炸式推销。 不过事实证明是有效的，因为许多同学都陆陆续续出去拿了。 忍住，青昱心道，不能为美食而折腰。 此刻青昱早已换完衣服，只是悲催的她忘记带了袜子，故而连裤袜脱了后，只能赤脚穿鞋了。 其实也可以连裤袜外穿校裤，比如黎典这位同样忘带了袜子的人一样，不过青昱不愿意。 我有我的骄傲，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于是，青昱忍了一整天。考试结束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可是月考同样也炸了。 第四章 月考后续 - 夏至红墙 - 翌晴 成绩在月考后的两天内陆陆续续发了下来。 青昱望着手中的成绩单，语文106，数学121，英语108…… 不用看了，光这几门就没一个到平均分的，语文和英语更是差了十多分之多。 很好，一语成谶。忧伤QAQ。 这次月考后紧接着的大考就是二模了，怎么办呢。 “归零，你考了多少？” 归零面色平静地递过来她的分数。 很好，语文竟然比她高。 呵，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还记得开学的时候，青昱曾开玩笑一般地说过：“归零啊，要是我的成绩比你还低，那就不正常了。其实日常只要看一看你的成绩，我就能高兴起来。” 如今，两个不正常，梅开二度。 当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二模怎么办，一模好歹还比均分高七分。 回家后的青昱依然是低气压状态，颓废写满了整张脸。 为了能够回归状态，当晚，青昱便约谈语文老师r妈。 “晚上好呀，青昱。” 语文老师的声音从网线中传来，比平时讲课时听上去温柔很多。 “晚上好。”青昱一时间不知改如何说起，毕竟月考前还是得到过鼓励的，如今的成绩却如此不堪。 “…..其实呢，我想到过黎典会考那么低，但是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考那么低。” “嗯。”卷面总共九十分六十分都没拿到，作文六十分五十分都没有，的确很低了。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要明白你的问题在哪里，而不是盯着一张卷子的一道题死抠。校内的卷子是由教研组一起出的，确实是比区里的卷子要难很多，所以不用灰心，找到自己的问题，明白它，就好了。” “好的。”青昱乖乖答应下来。 “这样吧，试卷和答题卷都在你身边，那么今晚你就把你不明白的地方写下来，明天到学校里来问我。” “好，r妈晚安。” 挑灯找茬，学校问师。 第二天，语文搞定了以后，真正的问题其实只剩英语了。 至于数学，青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无非就是前一天熬夜了，然后考试那天不在状态计算错了一大堆嘛…… 而英语则不然。英语对自初中以来就从未上过平均分的青昱来说，就是永远的痛。 哪怕一模115，比区均分九十几高了几十分，但是离校均分还差十分不止。 最后一学期了，就算死皮赖脸也得把英语提上来。 “你要去找老师吗？”抱着必死的决心，青昱决定先要找一个同路的，抵消一下恐惧。 “去，但是我找sxq，”黎典道，“就这么点路你要一起走？” 确实，办公室离教室二十米都不一定有。 但是恐惧绝对比区区二十米大得多。 “一起。”青昱语气坚定。 “哦？你要问英语怎么提高？”黎典对这个青昱将要提出的问题感到十分讶异。 的确，对黎典这种直接听乱世佳人原版小说毫无压力，做题不明所以全靠语感正确率高得离谱的人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对受应试教育的青昱来说，问题大了去了。 “找谁？” 恰好英语老师正在办公室内，还难得不在处理事情，青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 时钟在飞快地走着。 十五分钟后，青昱回到教室。 “老师跟你说了什么？”黎典好奇jpg。 “就做做错题本啊，针对语法方面可以做二模卷，也可以再买点…..” 其实听到后来青昱都怀疑自己眼前生出幻觉了。注意力持续集中那么长时间，真的不是人干的事。 黎典对此表示意料之中：正常，老师看上去就像是很能说的人。 两天后的自习课上，所有人期盼已久的工资条现身了。 定睛一看，不错，c1…… 不！！c2！ 要了命了。多久没拿过c2了，六年级第一次期中考试后就没拿过了吧。这是所有努力回到原点？ 原本想着还能继b1之后再好点，如今看来，是痴心妄想了。 不过当青昱看了周围人的成绩之后，心情好了一点。 在青昱这一组，除了烨衿一贯地稳定在b1和a档外，其余的七个人，全是c。 同道中人啊。 果然快乐是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的。 也不一定，只要别人也不快乐就好了。 “你知道吗，我压力很大。”放学时，黎典忍了忍，终于没忍住，一脸愁苦道，“我身边除了我是c，其他人不是a就是b。” 青昱报以一个同情的眼光。 在学渣看来，学霸和自己有着天壤之别，但其实在学霸看开，学渣和自己没什么区别，都是同学，能有什么区别。 别问青昱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其实也不用太灰心，二模肯定比校内简单，也比一模简单。”青昱好生安慰了一番黎典，但是从她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其实她自己也不信。 当晚，青昱再度诉苦。 青昱：【我giao】 青昱：【工资条坚定了我早睡的决心】 夜竹：【你总评多少？我他妈裂开，道法给我拉十分。】 青昱：【有史以来第二次c2啊】 夜竹：【衰jpg.】 夜竹：【五门七门啊？】 青昱：【都是啊 枯萎jpg.】 夜竹：【我五门c1七门就c2了草 不行jpg. 衰jpg.】 青昱：【我七门差两分到c1，总分474.5，五门我不知道】 夜竹：【草】 夜竹：【图片：计算机473】 夜竹：【好菜啊，我们一排进步空间很大，除了烨衿】 青昱：【确实，加油加油】 夜竹：【说点高兴的吧】 于是诉苦以聊小说的方式结束。 后来，再度聊起与小说相关的音乐。 夜竹：【图片】 夜竹：【她终于更新了，当然和你没什么太大关系】 青昱：【你竟在如此忧伤的时刻听如此忧伤的曲目！】 青昱：【有辱斯文】 青昱：【有辱斯文】 最后，聊到很晚，而最终，夜竹到了半夜三点还没睡着。 今夜，注定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五章 日常 - 夏至红墙 - 翌晴 月考仅仅是一个阶段性测试，在一个阶段过后，一切走上正轨。 二模也在走来的路上。 青昱按照惯例将书包拉杆收下，拉开拉链，开始翻找前一天放在一起的作业。 语文，英语，化学，物理…..数学？ ！数学不见了！ SO SAD. “草，”青昱一脸茫然地望着桌上的作业，“为什么偏偏是数学没带？” 其他科目都还好，和老师解释一通就可以了，只有数学…..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怎么办，青昱抓抓头发。 “归零，”青昱咬牙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比较好？” “还能怎么办，找老师说去呗。”归零面色波澜不惊。 青昱脑海中忽然回想起前两天的画面。 那一次，是归零没带数学作业。青昱只记得那一上午归零都在拿着一张崭新的数学卷子在做，想必，便是没带作业的下场。 “你说郑老师会不会让我重做？”哪怕预料到归零的答案是肯定的，青昱仍打算求得安慰。 “很有可能啊。”归零挑眉，邪笑道，“去吧同桌。” 如同跨越千山万水，青昱终于站在了数学老师面前。 “郑老师，”青昱脸上露出一个在她自己看来恰到好处而在别人看来则无比假的微笑，“我，今天没有带数学作业。” 声音伴随着一句句子越来越小，到最后的作业二字几乎是被蜷起的舌尖给勾没了。 郑老师悠悠地侧过身来：“那怎么办呀？嗯？” 声音带着软妹一般的感觉，笑意亦是无比甜美，可青昱却后背发凉。 “要不….重做？”青昱在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这是脑残才会想出来的提议吧。 “重做啊……”郑老师似乎是思索了一下，方才道，“那也不用吧，再做一遍也没意思，明天带来就好了。” 青昱瞪大眼睛，惊喜充斥其间，却强行压制住翘起的嘴角。 “去吧。” 转身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青昱的表情是这样的：可把我牛逼坏了jpg. “怎么样？”归零闻声抬头，有些意外于青昱的表情。 “没事，”青昱喜形于色，“郑老师说明天带就好了。” “霍，”归零靠在椅背上，单边眉挑起，“你很可以啊。” “我也没想到。”青昱一脸嘿嘿嘿。 “其实吧，也是，就你这一副好学生的样子，郑老师不让你重做也不奇怪。” 好学生青昱：？？？ “不是我哪里像好学生了？”青昱惊奇，“我数学逃的订正还不多吗？我抄的作业还不多吗？” “那你总归比我像个好学生吧，”归零啧了一声，“你就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青昱：“难道你做过？” 归零：“上课点名肯定比你多，直接怼老师也肯定做过不少，总而言之，你看上去就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青昱：“行吧.”不论如何，数学是不用重做了，哪怕和同桌的理论再一次以失败告终，可是至少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不是么。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么好日子~嘿~ 心情好的有点过分，这就导致了至少这天地上午青昱都有点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你干什么……”归零抬起头，无奈道。 而身旁，则是今早以来已经望着她痴笑不知道多少次的青昱。 “你好看嘿嘿嘿。”幸灾乐祸。 “…….滚一边去。” 实际上，只是高兴自己占了便宜罢了。 下午的数学课上，为了感谢郑老师的不杀之恩，青昱决定无比认真地上一节数学课。 而在无比催眠的数学课上，保持清醒的方法只有两种，吃薄荷糖和看别人睡觉。 恰巧，在上课前，归零以挑衅的方式给了青昱一颗强效薄荷糖。 “要不要来一颗？”正在讲糖取出给别人的归零看到青昱几乎黏在糖上的眼神，勾唇道。 “效果怎么样？”青昱问道。 她并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想要吃糖而又拉不下脸直接说才会这么曲折地对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嗯….据旁人反馈，很强效。” 哦？青昱顿时来了兴趣。她并不相信有人的强效薄荷糖能像上学期晨三那片绿幽幽的一样强效到可以辣出眼泪鼻涕一大把。 “试试？” “好。”青昱兴致盎然地接过，准备在数学课上一探究竟。 当眼前的景物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模糊时，青昱便知道，薄荷糖的用武之地到了。 半透明的糖带着可怕的强大清凉感在口腔中一点点扩散。 后劲很强，喝点水会更强。 于是喝完水后，青昱感觉自己的嘴已经夺去了所有注意力，讲课成为了背景板，但好歹目的达到了——亢奋起来。 “怎么样？”早在青昱拆开糖往嘴里扔的那一刻就开始注意对方的归零问道。 “还可以。” 确实很强，但还比不上晨三的那个那么强。 “是不是太辣了？”误解了青昱喝水意思的归零以为她是低估了自己糖的效果。 “不至于。” “不要找借口了，就是。”归零老神在在地抱臂，眼里是早有预判。 青昱：不是我都说了你怎么还不信呢？确实还可以啊。 归零：不必解释了我知道你就是拉不下脸。 青昱：好吧，我就不打击同桌这难得的傲娇心了：） 今天又是同桌无理取闹的一天，哎。 眼神一扫，不再准备和归零再次解释的青昱瞄到了一位和自己同样犯困只是频率更高的人。 目标锁定，斜前方隔着走廊的同学，晓棠。 自然，晓棠同学的姿势也引起了前方凯文和烨衿的注意。 凯文传递眼神：要不要叫醒她？ 烨衿回复：好，我先试试。 叫醒服务保卫战自此打响第一枪。 数学郑老师转头写板书。 烨衿慢吞吞地将右手伸到晓棠的耳边，大拇指和中指摩擦做功，空气受到挤压，压强增大，在空洞处爆破，发出一声脆响。 俗称，打响指。 晓棠同学快要和桌面亲密接触的脸抬了几厘米，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烨衿：…… 叫人不易，烨衿叹气。 第六章 日常 - 夏至红墙 - 翌晴 凯文伸出食指，摇了摇，挑眉：你不行。 烨衿：你行，你上。 于是乎，凯文摩拳擦掌，等待下一个机会。 数秒后，当郑老师再度回头写式子的时候，凯文眯起一只眼，侧身，右手拿起橡皮瞄准晓棠。 咻，橡皮弹射。 精准地落在晓棠的背上，随后滚落在地上，不知所踪，大概是滚到哪个人书包下面去了。 晓棠的头再次抬了抬。 凯文：有希望！ 希望在一瞬之后便成为了绝望。 晓棠在比上次头抬得更高后，再一次回落了下去。 凯文：这孩子……哎…… “啊我的橡皮呢？”在不抱希望之后，凯文开始想起他大明湖畔的橡皮。 青昱坐在这三个人身后，总感觉自己像是中了一个豪华大礼包，坐在位于vip座位上免费观看了一场戏。 只是这场戏，绝对是搞笑剧。 归零与青昱同在vip，自然是将剧情一并收入眼底。 “青昱，把这个给晓棠吧。”归零摸索了一番，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无聊，自一条强效薄荷糖中取出一颗为数不多的薄荷糖。 青昱接过，却百般犹豫。 郑老师转过头，瞟了青昱这边一眼。 青昱一个寒战，想要伸出的手如被人打断了一样落了下去。 “快给快给。“归零开始催促。 青昱：我的脑子已经给了，可是我的手还没有行动，它不受我控制了。 青昱心一横，再度伸手，却发现够不到晓棠，还得斜一半身体出来。 郑老师再度回首。 青昱一时间如见到了死亡凝视，毛发皆竖，如果有Q版的话，那一定是触电了的场景。 弱小，无助，而又可怜。 “你给她吧，”青昱默默递回糖，“我害怕。” 归零深深看了青昱一眼，随即发出一声无奈的长长叹息。 又被同桌嫌弃了，怎么办。 “烨衿，拿着，”归零从靠背上抬起了点身体，伸手戳了戳烨衿，“给晓棠，提个神。” 烨衿点头接过，在糖到手后的五秒内便找时机给了晓棠。 青昱：我认了，我就是不行，我就是从心。前排的小姐姐不仅好看而且很屌，呜呜呜。 归零默默看着自己的糖经历九转十八弯传到晓棠手中，然后不动了。 青昱：“她没吃。” 归零：“嗯，我知道。”我也很无奈啊！ 保卫战以失败结束。 You lose. 数学课有惊无险地度过，吃完午饭后，下午第一节便是物理课。 “今天你这酸奶是什么味道？”不知从何时起，归零有了猜酸奶味道的性质。 青昱带的味道也就那么几个，很好猜。 于是乎，当归零盯了瓶身上的颜色几秒后，便道：“白桃燕麦味。” 一边用手将酸奶瓶转了一下。 “？不是？”归零意外于自己的错误，“你换酸奶牌子了？” 青昱拿近看了看：“芒果，味全。大概上次去超市的时候这个在搞活动。” “你失败了。”青昱毫无波澜地转头道。 “换牌子可不算啊。” 争论了一会儿后，青昱忽然觉得好无聊，没再说话，却又见归零把酸奶瓶子拿走了。 青昱：？ 归零倾身拍了拍左斜前桌：“宇安，借一下荧光笔。” 接过绿色荧光笔后，她一手拿起酸奶瓶，眼看着就要把荧光笔向瓶盖上涂。 青昱：？？ “你这是在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归零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此刻，青昱的面前就像是出现了一个游戏界面。 您的同桌归零正将要霍霍您的酸奶瓶，您选择： 1、暴打同桌一顿，并夺回酸奶瓶。 2、让同桌霍霍，并给予鼓励支持。 战五渣青昱很肯定自己打不过战力无敌归零，且这是在上课，于是毫无脸皮地选择了选项二。 “行。”选择鼓励支持，孩子大了，总要有自己想法的不是么（不是。 青昱看着归零在瓶盖上艰难地画下了个东西，随即酸奶瓶便在眼前放大。 青昱：？？？ 怎么回事，要打人？ “猜猜这是什么。” 眼神聚焦，绿色方块逐渐清晰。 “冰箱？” “……你是着魔了吗什么都猜是冰箱？水杯也是冰箱，断头台也是冰箱，这还是冰箱？！” 不是冰箱啊。 在无数次离谱的答案被报出后，归零没了耐心：“这是零。” 横看竖看终于看出来了，一个方块，中间空心。 青昱：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我的脑回路和你不在一个层面。 又盯了会儿，青昱突然发现了盲点：“哎，你看这个有没有一点像苦力怕？” “哪里像了…..”归零对自己同桌超乎想象的想象力表示心累。 “苦力怕绿的啊，又是方的。”青昱来了兴致，“你等着，我来把它画得更像一点。” 绿色方块上多了两个黑色小方块，下面又多了一块绿色。 “怎么样？” “有点吧。”没有艺术细胞的归零不予评价。 青昱表示长时间孤芳自赏也是一件很费力的事，索性不干了。 “语文复习吗？”下课后，黎典抱着点击隔空与青昱对话。 “不复习了，怎么复习得完。”考是考整本点击篇目，前一天通宵背都背不完。通常情况下大考也没人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地通宵背语文，更不用提平时的测验。 不过枯坐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不能走动确实挺难受的。 “我带了长宁和闵行二模的答案，就这么几个区没考了，看看？” 一听有答案，青昱顿时来了兴致，也不顾打脸比闪电还快。 “嗯，我就看看基础，阅读当场做。”饶是如此，她还是感觉到了良心的不安，只能让这种不安缩小到最低。 “你看了多少？”青昱问黎典。 “全都看了啊。”黎典回答得理所当然。 “……” 和这位缺德的好友比起来，似乎并不需要良心不安了。 不安感持续到了下午考试，可是当做阅读的那一刻，良心的不安霎那间化为对分数的不安。 青昱惶恐地看着题目——这特么什么题啊？是人做的吗？长宁区教研员是不是神经病？ 第七章 各科测验 - 夏至红墙 - 翌晴 说起选择题二字，相信很多人的反应都是松一口气。 可是在语文科目中，选择题就像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看上去很简单，实际上难到哭。 沈老师插话：看不懂题目但还做的对，这就是做题的最高境界。 青昱对着连在一起的两道阅读选择，抽了抽嘴角。 原本以为是送分题，现在想来比送命题更魔鬼，终究是我错付了长宁。 四个选项，一个有明显错误的排除，其余三个都像对的！！ 青昱抬头瞟了一眼监考老师，身体趴下，左手从课桌后不引人注目地伸出，戳了戳同桌归零的大腿。 归零抬头：？ 青昱用眼神示意她看过来，然后拿起铅笔在题目卷选择题序号上画了个圈，然后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归零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了动作。 青昱：！有希望！ 她凑过来，试图看清圈的题目，却以失败告终。 青昱：……. 归零回身，转头看了眼讲台的位置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试题卷抽了过去，然后光明正大地看起了题。 青昱：好家伙，这不就是真实的只要我不心虚就没人会发现我在作弊么。 牛啊牛啊。 很快，还回来的试题卷上多了一个圈，圈序号C。 此时此刻，得到同桌帮助的青昱又开始了自我纠结。 看着似乎挺对的，但是另外两个错在哪里呢？ 百思不得其解后，青昱再次将魔爪伸向归零的大腿。 归零：？？又怎么了？ 青昱小声道：“为什么是这个？” 归零与她对视几秒后道：“我觉得这个是对的，为什么错我也不知道。” 嗯，毫无建设性意义的回答。 继续纠结吧！ 于是，在无数次的纠结和无数次绞尽脑汁回忆黎典所给答案后，青昱无比慎重地落了笔。 答题卡上，随着铅笔于纸张的摩擦，B选项逐渐被铅粉所覆盖。 今朝为小测，故而只有五十分钟。 时间过得很快，考试在青昱不断地怀疑骂娘和纠结中便已结束。 试卷收上去的那一刻，青昱只觉气血上涌，一时间竟有些噎住。 约莫，是被教研员那不按套路出牌的题气到了。 “要查答案吗？”黎典再度问起。 “我自己查吧。”两人共用一份答案总归有些不方便，如今又已放学，于是青昱毫无罪恶感得将手机开机开流量上网搜答案。 指尖在屏幕上不断点击，眼睛瞄到标题为“百度文库 2021长宁初三语文一模”，便眼疾手快地点了进去。 网页随着手机上方那条线快速地划过而呈现在眼前，青昱马不停蹄地向下划，划到记叙文选择，以及更阴间的结尾含义。 啪地一声，青昱拍案而起。 “怎么了？”黎典问。 “你看看，你看看，”青昱怒极反笑，“这是什么答案？” “结尾的特点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也称欧·亨利式结尾。本文结尾还债的人变成了杰克太太，不仅出乎埃弗森的意料，也出乎读者预料。但这个结尾在上文又有多处伏笔，如：这笔借款没打借条，给误会创造了可能性；杰克死后杰克太太提到债务一直语焉不详等。这种结尾艺术能给读者强烈的思想情感冲击，发人深省，让人回味无穷？” 青昱无比愤怒地将答案念了一遍：“什么出乎读者意料？这答案他妈的也出乎我的意料，傻逼一样的结尾，智商一样的答案，不是我说欧亨利到底是谁啊？” “…..欧亨利挺有名的。”黎典道。 这么说来是我自己孤陋寡闻了？青昱忽然脱力，颇有一种世界很大我不配的感觉。 “行吧。”青昱想了想，觉得不说狠话好像说不过去，“我决定了，以后不管什么结尾我都写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也有一分！” “下次加油吧同桌，这周不还有理综和数学英语测验嘛，”归零拍了拍青昱的肩膀，“一次考不过我没关系，下次努力就好了。” 青昱：呵，女人。 “我告诉你，理综和数学英语我是绝对不会比你还低的！”青昱立下单方面决战誓言。 归零一笑置之，甩了甩头发，将书包甩到肩上，转身便对启真道：“真哥，走不走？” 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留恋。 青昱无声冷笑，装什么，还不是考不过我。 语文测验完后的第二天，是理化跨学科综合测验，总时长两小时。 下午这个时间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青昱早已在考试前用蛮力扯开一包零食吃光了，才稍稍恢复一点元气。 “你先做跨学科？”待所有卷子发下来之后，青昱瞟了眼同桌，意外于她的顺序。 “嗯哼。” 青昱：这是什么猥琐的发言。 既想要看同桌答案又想要先做物理的青昱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到底先做什么？ 按照归零平时的速度来看的话…..很快，不，是飞快，也就是说她的速度足以在做完跨学科后赶超自己。 那没事了，做物理吧。 随着中考的临近，物理的试卷也逐渐降下难度，不过最后的计算大题仍让人有些抓狂。 “哎，这咋做？”经常在物理前两道选择卡壳的青昱这次毫无意外地又卡了。 归零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随后一愣。 青昱：？怎么了？ 只见归零向后转身道：“第二题答案是什么？” 哦，原来她也不会。 得到归零向后桌询问来的答案后，青昱毫无罪恶感地继续做了下去，余光却一直在注意归零的答题速度。 那什么，只是对一下答案而已，并不算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在青昱经历多次测验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当桌椅拉开时，看斜前桌的答案远比看同桌的答案方便得多。于是在谢瞟之余，青昱也在一边注意着斜前方凯文的答题。 唔，文字这种清晰答案是看不见的，只能看到选择题答案，同时得到他的答题速度。 这么想着，青昱继续埋头做题，直到下一次抬头时，她看见斜前方的凯文忽然停了下来，靠在椅背上。 第八章 各科测验 - 夏至红墙 - 翌晴 从青昱这个角度来看，凯文双手抱于胸前，至于是交叉的还是叠在一起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这是…… 青昱稍稍注意了一下他的卷子版面，对照了一下自己的，便明白了他已经做到了计算第四题，物理全卷倒数第三题。 此时的青昱脑海中尚且只有一句感叹：做得真快。 为了能够早日赶上凯文的速度，青昱不再摸鱼。 只是当时隔十五分钟青昱也做到这题而再次抬头时，她的脸色一时间变得非常奇怪。 不是，为什么你还停留在这道题？ 只凯文在这十五分钟内根本没动过卷子，要说动，大概就是写了两行字，离这种论述题的完整答题过程还差得远之又远。 不是吧？ 青昱转了转笔，低头再次仔细读题，真的有那么难吗？又或者是自己跳进了坑里而不自知？ 时间并不容许青昱的思维作扩散性发展，于是乎她以自己并不高的智商规规矩矩地把答案写了出来。 再次抬头一看，前面那人终于开始做后面的题了。说起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做那么慢。 化学接着物理，跨学科接着化学，青昱一贯以自己慢吞吞的速度磨磨叽叽地将卷子做完了。 其实这时候还剩下绰绰有余的十分钟，只不过绝大部分人早在二十分钟前便做完了，如今已检查一遍有余。 而像青昱这种做完题目不管是在大考还是小测都坚决不检查的人着实不多。她早就仔仔细细地想过，要让她一步一步来，先做完再检查还不如做一题检查一题这样一步到位来得舒服，这一点在她素描的时候也有相同体现。 画是画得不错，但坚决不整体画，而是仔仔细细将一个部位的细节全都画完之后再开始画另一个地方，这也得到了考级时监考老师打印机的评价。 扯远了。 总而言之，用青昱自恋的话来说，个性如此，尔奈我何。 “时间到了，收卷吧。” 早已等得不耐烦想回家吃饭的同学们毫无疑义地讲试卷传了上去。 青昱先是与周围人对了下答案，随后和黎典分享了一下凯文难得一见的物理卡题事件，后来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戳了戳凯文的背：“第二道多选题答案是什么？” 凯文理所当然：“CD啊。” 青昱一个疑惑渐消的同时另一个疑惑再起：“那没事了，你一开始选的AB？” “怎么可能，我一直选的是CD，我是个很持久的人！”凯文似乎是被戳到痛点，音量一下子拔高。 青昱、黎典：…..？ 两人的表情一下子就不对劲了起来。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你很持久？” “是，我很持久！” 又是一番不知所谓的对话。 “好，你很持久。”青昱亦不知该如何说话，只能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 “多少分？”一旦第二天分数批完答题纸发下，班内最常见的声音就是这句话。 “你多少分？”教室中的一角，青昱也在问自己的同桌相同的问题，还一边悄悄凑过去看分数。 当然被看分数的归零是绝对不会在意这个问题的。 “嚯哟不错嘛，”青昱挑眉，以一种奇异的表情惊叹道，“你竟然上也六十了！” “…...我难道不能上六十吗。”归零无语。 “难得啊难得，你也上六十了。” 要知道，归零的绝技就是物理成绩多次保持59，化学成绩多次保持39。然而令人操蛋的是，大考中青昱的物理化学永远考不过归零，像一个诅咒一般。 青昱在对于归零成绩表示意外惊喜的同时忽然眼见地看到了从前方传下来的另一张卷子。 字偏高瘦，还有点歪斜，哦，是自己的没错了。 再看，卷面上倒写着一个红色的65。 这还看得上的成绩突然就没那么香了呢。只比归零高了五分，气人。 在归零这边讨来个不痛快之后，青昱又开始继续排摸周围其他人的成绩。 “哎，你多少？”青昱伸手拍拍凯文。 “我说过了…..”凯文摇摇头，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没到六十！” 说罢他还啧了一声，叨叨着“不行”，也不知是对谁。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青昱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早在考试看到他在大题上卡住时就预料到他成绩不会高的。 “给你看个东西。”当青昱平复完了自己欲笑不笑的表情后，归零拉了拉她。 “？” 归零指了指自己物理大题卷上的答案。 “咋了？” 青昱看着归零的表情，总觉得不对劲，再一看自己答题卡上的答案——这卷面上的六个答案全错，关键是还和归零自己大题卷上的答案完全不一样！ 青昱百思不得其解。 “你抄了别人的答案？”青昱心道归零不至于此，她还没必要抄一个全错的答案过来。 “这是我掷骰子掷出来的。”归零对比了一下自己的两份答案，“答题卡上对的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妙啊。”青昱惊为天人。掷骰子掷答案掷到全错的，她是第一个见着，也许其中有她从未见过旁人掷骰子答题的缘故，但也足够令人震撼。 “这个实验告诉我们选择题做不出来的时候不要掷骰子，把所有的选项都写一个答案还有可能对，但是…..” 归零接话：“但是如果你掷出来一列看上去比较像是正确答案的答案，反而有可能全错。” 掷骰子掷出来每一题的确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四题的正确概率可就只有二百五十六分之一了呢。 小说骗人，学渣掷骰子还能得分也是神了，能在十道题里有一个正确答案就五体投地感谢上帝吧。 “按照你这个进步速率，我觉得，你二模可以考得挺好的。”青昱郑重其事对归零道。 可是现实表明青昱看人的眼力并不是那么好，甚至很烂。 最好的证明就是几天后的二模考中，归零那低到离谱的物理二模成绩。 “随你。”而在现在，归零对此不置可否。 第九章 体育中考 - 夏至红墙 - 翌晴 然而在二模前，更重要的是一件事，便是计入中考体育总分的体育中考。 嗯，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要在双休日考，至于作业就别想了，肯定会照常布置的。 “练得怎么样了？”青昱在体育中考前的一天，贱兮兮地凑上去问黎典关于体育的问题。 “挺好啊。” 并没有听到意料外的答案。 “那明天见吧。” “好。” 第二天中午，青昱听从老师的建议，着装为春夏季的长袖长裤，外面还套了一件冬季校服的皮。 无他，四月中旬的天，还是不怎么热。 礼拜六的学校，空空荡荡，除却集中了整个九年级学生的二楼体育馆。 要求十二点集合，青昱十一点四十便已到，却并不算来得早。 早在体育馆门外，青昱就听到了从中传来的无数声音。 这么多人！饶是青昱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人数之多惊了一下。约莫是因为人零零散散地站着比规规矩矩地一列列列队要看上去杂乱。 找人难度增加了。 青昱藏在口罩后的嘴瘪了瘪，她可并不想人都没找着聊两句就集中了。 好在，黎典独特的风格，较高的身高让青昱一眼望到了她。 “hi！”青昱向黎典疯狂招手，成功引起黎典注意。 “你怎么把头发剪了？”青昱好奇地拨弄了一下黎典翘起来的极小一簇头发，挺好玩的。 “别动！”黎典试图用斗鸡眼的方法迫使青昱放手，但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说实话，青昱并不明白斗鸡眼有什么用，除了让黎典的斜视更加厉害以外。 “集合！各班体育委员整队！”随着体育老师的一声声喊声，散落在体育馆各个角落的同学逐渐按照班级排列，随后按照选择的体育项目分组靠着墙一队队坐下，等待大巴发车。 青昱选择了是短绳，排球，武术与仰卧起坐，与选择短绳，排球，体操（双杠，跳箱）与实心球的黎典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自然是不可能乘上同一量大巴的。 期间，一批又一批人从体育馆奔赴厕所，把体育馆背后的厕所堵得水泄不通，只得改道向着二楼A、B区的厕所进发。 “好像下雨了。”当青昱这一队人随着老师来到楼下准备乘坐大巴时，发现天公并不作美，仍是按照天气预报预测的那样下起了雨。 青昱闭了闭眼，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撑着包中带的伞，青昱走过学校门口的雕塑，花坛，无数面交好国家的旗杆以及水池，走到校外的一条路上，路边停着一列大巴。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知自己旁边会不会坐人的青昱开始看起了窗外，甚至在心里打起了老师不允许开机的手机的主意。 “你好同学，这里有人吗？”正当青昱期盼旁边不要坐人来得自在时，噩梦般的声音响起了。 “没有。”青昱脸上笑眯眯，心中mmp。甚至拉上口罩避免旁人看到她无声蠕动的嘴。 为什么要坐在我旁边呜呜呜。预判很准确，今天运气不太行。 谁知，那位同学竟是出乎意料的热情。 “哎，你是几班的？” 青昱如实回答，随后照例没话找话地反问。 对方回答，为了继续话题，开始讨论起早上起床的问题。 话题变得奇怪了起来。 当歪得不能在歪时，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停止说话，气氛陷入了无声的尴尬中。 青昱支着头看向窗外，心思却早已飘进了书包夹袋中的手机里。 青昱将手慢慢得滑进去，满满得掏出一个黑色长方形物体，随后一把将其正面朝下扣下。 对方被吸引，忽而一笑，如千树万树梨花开：“没关系，你开手机吧，我不会对老师说的。” 青昱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兄台你把话说明白了反而有点尴尬了呢。 为了不辜负同学的好意，青昱光明正大地看起了手机。 好像除了聊天和看小说没什么事可以干。青昱有些惆怅。看小说的话，万一作者写了什么比较尴尬的场景，那就是社死现场。而聊天的话，她关系最好的好友本就不多，除却黎典便是夜竹与晨三。 然而晨三早在上学期便转去了住宿学校，而黎典这个没手机还断网的人……别提了，只有一个夜竹。 还不确定这个唯一可以聊骚的人在不在线，有没有胆量打开手机。 可能那天的运气确实不太好，当青昱点开钉钉准备给在另一队赶往考试地点的夜竹时。 “叮！”属于钉钉独有的ding音乍响，响彻整个车厢。 一时间，青昱于事无补地捂住手机，汗毛皆竖。 好在车里本就挺吵的，这一个提示音并没有引起很大的注意。 环视四周，青昱长舒一口气。 “哈哈哈小凌注意音量。”前排的晓依笑出声。 “我忘记关铃声了……”青昱无奈扶额，同时，她眼尖地注意到一个名为“上海幼儿园大学磕学系”的群跳到了第一个，有了新消息。 【晓依】：小凌记得静音。 青昱再次叹气。 不过在这个问题之后，青昱发现一个更离谱的问题。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抗议。 【青昱】：我在想过去之后还能上厕所不。 【思恒】：哈哈哈你这奇怪的想法。 因免修而不必中考的场外应援之一思恒随时在线。 【青昱】：但是个大问题啊。 【思恒】：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就好，想象一下做仰卧起坐的时候没上厕所…..那最坏的结果，估计就是膀胱炸了。 青昱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病痛缠身。 在互相加油打气后，青昱无聊地开开关关了几次移动网络，却没有任何消息提示，于是把手机收回。 之后，青昱又与同学聊起了天，期间互换了一下两人的名字，之后彼此感慨了一番。 记忆到此已有些模糊，只记得雨还在下着，透过被雨打湿挂下的窗户，路面在向后退去，被雨水的痕迹扭曲得凹凸不平，有些寒。 “到了。” 随着大巴的靠边，路对面，一栋栋属于体校的建筑呈现在眼前。 第十章 体育中考 - 夏至红墙 - 翌晴 细细密密的雨依旧在下着，哦不，是噼里啪啦地下着。 青昱忧愁地看了一眼自己包的侧面。 肯定是要撑伞的，但是懒，不想拿出来之后再把它套进塑料袋里。 犹豫间，青昱已随着同学们下了车。雨点落在头发上，随后滑进去触到头皮，如同被冷血动物碰了下那般毛骨悚然，同时带走了身体中的热量。 有点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撑伞恐怕不太行。 “我跟你一起吧？”过分热情的同学再次来到了青昱身边。 青昱思索了一小会儿，立即作出判断：可以。 省力又不费人，实在是最好的选择了。 走过马路，青昱慢吞吞地跟着大部队来到体校校外，路早已被先来的同学们挤得水泄不通。 原本人就不少，下雨天伞一撑，占地面积就更大了。眼前充斥着花花绿绿的伞，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但终究还是走到了体校内，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青昱以及其他所有九年级同学，不，还有所有跟来的老师，如同被抛弃了一般站在雨幕中，没个准信。 啧，这场景怎么像被赶出家门一样，明明是过来考试的。 由于必须按照考试选择项目的队伍排列，青昱和热情的同学终是分道扬镳。 雨在下着，成片成片的雨砸在地上，溅起小小水花个个。空气中混着湿气，带来莫名的黏腻和烦躁。 青昱站了一会儿，换了个姿势，无聊地将自己的短柄伞的柄拉上拉下，发出卡卡的声响。 周围的人开始聊起天，雨水声混杂着笑声，吵闹声，打闹声，更为嘈杂。青昱默默看着，生出过去找黎典和夜竹的念头，却还未成形便被否定。 周围人影都没见到，上哪找？又不是蓦然回首，她们就在灯火阑珊处。就算这里只有几百个人，找个人也难如登天。 尤为重要的是，青昱并不是一个很外向主动的人，她宁可等在原地不动，也不愿走向不确定的希望。 突然，寒风透过人群的缝隙吹来，阴冷得让青昱打了个哆嗦。 青昱静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嘴角一抽，嗤地一声将冬季外套的拉链拉到脖子上。转了转头，顿感不适，又将拉链拉下来了些。 好多了。 但还是很无聊。距离到校集合已过去一个半小时，距到达体校也已过去半小时。而这半小时，全然是在雨中等待。也不知为何不让进教学楼等。 中午的饭没吃多少，因为属实吃得有些早，就喝了碗汤。现在倒是有些饿了。 想起书包夹袋中的巧克力蛋糕，青昱的手有点痒。 大脑最终战胜了身体取得了胜利，青昱换了个姿势拿伞，将伞卡在脖子上，书包甩到身前，开始掏蛋糕。 吃总是很快的，不小的蛋糕三两下就被吃完了，包装袋被青昱折起来放进口袋，寻思着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去扔。 还有多久才能考试啊……这周末的作业都没做多少。 把伞往上抬了抬，露出更广阔的视野，青昱眯起眼睛，盯这二楼。 似乎……里面有什么在动。 青昱看了好长时间，方才发现墙是玻璃的，只不过有些浑浊，而里面有人在跳绳，面对着外面。 但这校服貌似不是我们学校的？ 青昱脑海中一时思绪万千，有无语，有离谱，还有好多好多转瞬即逝抓也抓不住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队伍外围似乎有了骚动。 人群开始向一个方向动，一列一列的。 青昱：？ 不知是谁在队伍前面喊：“去栅栏里面，排队等！” 乖乖排队等着之后，又没了声音。 青昱罩在蓝色的伞下，看着噼里啪啦的雨，已经被磨得没了脾气。但上天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当她丢盔弃甲之时，现实继续给她来了一个迎头痛击。 嗯，雨伞漏雨了。 漏雨了。 这他妈什么破伞啊？！ 青昱含笑抬头，果不其然看见伞布已被很明显地渗水弄成了深色，而在伞中间，雨水顺着伞柄划下，一滴又一滴。 罢了，随他吧，事情不太可能更坏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着，青昱默默听着自己呼吸的声音，心中数着一下又一下。 手表再一次被抬起：三点了。 死人般的校方终于传来了消息：一列一列跟着去各个地方考试。 青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将要喜极而泣，因这意味着她将结束长达数小时的无聊等待，也意味着…..可以上厕所了。 队伍移动中，青昱见到了她们这一队的领导员：一个并不矮且除了戴眼镜外不胖不瘦的男人。 领导员穿着黄色的雨披，收掉十五人手中的准考证，点了一遍名。 “xxx！” “xxx！” …… 后来，他似乎说累了名字，到了青昱那边便变成了：“姓凌的！” 青昱有些无语：“到！” “好，人齐了，我们出发！” “能不能先上厕所？”不知是谁发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可以，那我带你们先去上厕所再去考试。” 然而，天不遂人愿。 当青昱一行人走到厕所时，厕所外已排起长队。 这长队是真正意义上的长龙，自距离楼梯十米不止的厕所一直排到楼梯下。 领导员：…… 青昱：…… 众人：…… “要不…..你们先去考试？”领导员沉默一会儿后，发出建议。 “可能不太行。”不先解决生理问题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那这样，我带你们去另一个厕所。” 青昱一行人又从楼梯上走下，绕了好大一圈走到了另一栋楼的背面，随后从一个门走了几去，又转了个弯走入长廊。 此时此刻，厕所的标志才显现在眼前。 可能是因为偏僻，这个厕所几乎没有人。 “那这样，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就先去考排球。”等所有人出来后，领导员道，“先去试球。” 试球和考球的地方不是同一个，球自然也不是那几个，故而青昱觉得这试球环节着实是有些累赘。 试完球，又穿过长长一段路，一个巨大的场馆呈现在青昱眼前。 篮球馆。 第十一章 体育中考 - 夏至红墙 - 翌晴 啪，啪，啪….. 球拍打地面与墙面的声音不断响起，奇异地在杂乱中保持着一定的节奏。轻些声响的是排球，重且间隔较长的则是篮球。 一步踏入，青昱便被无数的球晃花了眼。 左侧靠墙是一列的排球测试，不少于八人在同时考试，每两人一个区间的考试外围则有如青昱这般由领导员带领的学生在等待。而正前方一大块空地则是篮球场，两个人同时在半场听哨声开始测篮球。 学生不仅仅有青昱他们学校的，还有其他穿着青昱不认识校服的学生。 青昱随着领导员顺着篮球场与排球考试地点间的缝隙穿过，一路走到篮球馆的角落处等待。 将包和外套丢在一边，青昱坐入几排座椅中，开始百无聊赖地看别人考试。 说不紧张是假的，就青昱这种换个球就能从五十几个掉到三十几个的人来说，她很危。而体育考试又是必须拿分的一项，不然仅体育这一项便落后了其他人许多。 一分一操场，或许这话在一个区是不至于，但放眼整个上海市，特别是还有浦东那种人特别多的区，那是真的不可能再真。 昏黄的灯光落下，青昱眯了眯眼，站起了身。刚刚坐着的那角度由于垫子的缘故视野被挡住了好大一块。 似乎很快，便轮到了青昱。 快到当青昱前一位同学放下球时，青昱还没反应过来。 计分老师皱眉：“下一个是谁？” 下一个？青昱下意识转头四顾。 二十八号后面…….三十一号？？到自己了？ “我！”青昱慢了半拍应了声，同时脚步来到计分老师前。 “学生证拿来，去试球，试完说一声，开始正式考试。” “注意，正式考试开始后不得停止，不得重新开始，成绩即位最终中考成绩。” 青昱转进考试场地，从一蓝一绿两个排球中选了个据前面同学说的手感较好的绿球。 没打几下，觉得有些浪费时间的青昱对身后数球的老师说了声可以，便开始了正式考试。 抛球，双腿半蹲，双手手在球离开的那一瞬便已绷直紧握。球打在墙上，借着反作用力弹回，迎着即将抬起的双臂。 手腕上方击球，一下，一下……. 啪！ 当青昱发现球的击墙点过高时，便明白下一个接不住了。 果不其然，掉了。 青昱很慌，特别慌。 身后数球的声音停下，等待着她再次开始。 妈的，谁怕谁，青昱就不信排球这项满不了！ 球一次一次弹起，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 “停。”随着老师的声音响起，从墙上弹回的球被青昱接住，不再反弹。好险，差一点就满不了了。 “姓名，凌yq，最终成绩，四十六个。”电子音昭示着排球考试正式结束。 接下来，等所有人都考完后，便依次按照顺序进行下一个。 在与跳箱同一个地方考仰卧起坐；在因下雨而地有些滑的一楼教室里考武术；再来到青昱一开始便看到的二楼测试跳绳，一切测试完后，回家。 其中，除了武术等待时间很长，跳绳很离谱的不给报数字，其他一切顺利。 中途，还从其余同学的口中了解了除却自己学校之外，另一个来考试的学校是徐汇中学，从校服看出来的。 雨还在下，顺着场馆由领导员带领走出，青昱再次见到了自己学校的老师，包括无比亲切的班主任。 望着雨中的身影，青昱不禁感叹，自己的学校真好。 不知是因为他们这组考试时间太长还是其他原因，等青昱这一组上了大巴之后，等了好长时间也没人从体校走出。 “发车吧。”大巴上的体育老师做出了最终决定。 于是这辆能载四五十个人的大巴返程时只坐了十个人，其中还有三个老师一个司机。 青昱一个人霸占着两个人的位置，将书包摔在另一个椅子上，透过因水雾而模糊的玻璃看着来往车辆。 大巴车显示时间醒目，清清楚楚地映入青昱的眼中：18:28。 真糟心，一个下午就没了，到家得七点多才吃晚饭，这都什么事啊。 然后…..青昱抬腿，看了一下刻意忽略了很长时间的裤子。 裤子的下摆因雨水的溅湿而黏黏糊糊地贴在腿上，同样的，不慎被雨水打湿的外套也粘在身上，哪怕隔了层面料，也有些慎得慌。 青昱无奈叹了口气，脱下外套，试图用路上的时间将衣服上的水份蒸发。随后从包里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 下意识遍点入了钉钉群聊，那个名为上海幼儿园大学磕学系的八卦聊天群。 夜竹：【满分了，不请奶茶】 夜竹是群中唯一一个参加体育考试且与其他人不同组的。 晓依：【幼大的都满啦！！】 青昱笑了笑，点了一个表情上去。钉钉的表情都挺可爱的。 青昱：【滑稽jpg.】 夜竹：【太棒啦！上幼大牛逼！】 青昱笑出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这简称怕还真会以为这是个大学。 手指一点，界面从钉钉聊天回到主屏幕。窗外是不熟悉的路，混着红色绿色交杂的光。 看看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学校吧。青昱按照她一贯的操作点开高德地图，在那边搜索自己已经保存过的学校地址。 路不远，还有个一刻钟左右的样子。青昱关上手机，将包里没吃完的零食找出来吃了，随后开始发呆，思索回去之后要干什么。 她自动忽略了成堆的作业，想着是不是有空看看小说。 不一会儿，大巴在学校门口的路边停下。天色早已完全暗了下来，校园中开的灯不多，零零碎碎地映出暗红与白相交的墙面与朦胧的白帆。 其实，还挺好看的。但是照片的话……算了吧，就青昱这高糊像素的手机，她觉得这是在黑自己的学校。 额，不过加了滤镜好像也能看的过去。 为了纪念这历史性的体育中考满分一天，青昱在空间里发了一长串话，配上一张已修成照骗的学校图。 还不错。 可是，接下来就要二模了啊…… 第十二章 二模 - 夏至红墙 - 翌晴 惊心动魄的体育中考结束后，生活再读回归了平静。 只不过这种平静是短暂的，因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同学们将要经历二模，体检，理化操作考，英语口试，自招，等各种初三学子都要经历的种种。 而近在眼前的，则是即将到来的二模。 “不知不觉都开学那么久了。”青昱看着手上由老师分发下来的二模作息表，摸了摸下巴，忽然感慨了一句，“二模考完，再来一次月考，就得中考了。” 归零默默看着青昱自我感动。 “我总感觉我刚进初中没多长时间，怎么就中考了呢？” 时间都去哪了？青昱捶胸顿足。 “不好意思唱出来了。” 归零：“……” “请问你对经历的三年半多难道就没半点回忆吗？” “有啊。”青昱心道，只不过大部分不怎么重要的记忆忘记了而已。 二模考即为九年级下半学期的期中考，与九年级上半学期的期末考一模相似，只不过二模相较于一模会简单很多，难度也更为接近中考，当然肯定比中考难，一模更难。 不然，就凭青昱这一模考总分640却只有557的成绩，别想考学了。 “唉，九年级所有活动都没了，”青昱叹道，“爱心义卖没了，其他年级在统一开少代会我们在数学测验，英语课上没有roleplay了，社团不能参加，每天的副课除了体育就没了，周周爽停不下来，天天半夜修仙，九年级怎么这么惨。” “今年爱心义卖还是第一次在操场上还有铺子呢，以前都是在走廊里和各班教室的，前三年我都没逛完过。”青昱恨生不逢时，忽略了后几届同学将要经历的更惨无人道的中考改革名额分配。 “一贯如此，”归零的语气平淡无波，还补充了一点，“六七年级还没月考呢。” 青昱：……请不要扎心了好吗小甲鱼。 “你要考学！”前排的凯文突然回头，盯着归零与青昱道。 “……你也要考学。”最近几天，凯文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神经质地不时突然回头来一句r妈语录“你要考学”，感觉像是学习学疯了，可仔细想来他又没怎么认真学习过。 “但是请问考学和没有活动有什么关系吗？” 凯文以毛骨悚然的微笑不语作为回答。 “座位表我让同学钉在教室后面板报上了，有空去看一下，别要考试了都凑到那里去。”楼老师甩下一张表格，声音飘来。 “不知道我和谁在一个考场。” “二模应该和一模一样是学校自己排的座位吧，我觉得应该是我们一个班级一起坐的。” 顿时呼啦一大圈人围上来看。 这…..考前别凑上来可是现在也没必要赶着投胎一样来看吧。 青昱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一大堆人，决定下节课下课去看去，人少。 课后，青昱来到信息表前，眼神自上一路往下，找到自己的名字，前面是黎典，每一个人的流水号和座位号都是依次递增。确实是按照学号排的。 当青昱再看一遍时，她的目光在26号那里顿住。 “喔唷，晨三也有自己的流水号啊。”青昱道。眼前浮现出一个自上学期期中以来除了毕业照就再没见过的朋友，青昱有些怀念。 “哎！夜竹，你过来看看！”青昱开了个玩笑，“太爷爷她要过来考试！” “唔？”夜竹从第一排回头，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喔唷，她也要来考二模啊。“ “我们班转走的人都在。”青昱笑着。 “晨三，帮我拿个橘子吧。” “叫人。” “…..晨三？” 记忆中的脸一下子拉长了，变得铁青。 “那…..小三三？” “橘子你不想要了，我留着。” 美术课的时候。 “晨三，你还追星啊。” “墙头罢了。” 午饭的时候。 “你不吃饭？就在那边狂喝水？” “水是生命的源泉，”晨三一顿，嫌弃地看了一眼饭菜，打开第二瓶农夫山泉，“学校食堂的肉没有灵魂。” 还记得最后一日见面青昱因没准备散伙礼而从自己的零食中贡献出好利来蛋糕送给了她。 竟然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了。 “今天去不去改作文？”青昱随口问了一句。 “去，怎么不去。” 挺好，黎典这人自从作文上了52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去改作文了。按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再改也就这点分数，和没改没什么区别。 可是这个无情的女人，竟然连陪自己都不愿意。 枉为英语课代表！枉为体育委员！枉为自己的朋友！ 不过没有关系，青昱以一种慈祥的目光望着自己的二爷夜竹，这里有一个愿意陪她也愿意改作文的人。 二模的前一天，照例是中午吃完饭便放学了。 青昱和夜竹分手一份自己的作文向着相隔十米不到的pre dp（2）班走去。 “你先去。”望着被一堆dp同学围着的r妈，青昱突然怂了。 “一起去啊，你在这边不动干什么？” “我害怕。” “我不也在吗你在害怕些什么？” “我怕被骂，”青昱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算了我今天不去了。” “不可以！”夜竹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拉住青昱拖着她向着dp班级走去。 一阵因踉跄而天旋地转的恍惚中，青昱却在想一个毫不相干的事：一定要好好健身…… 那样才可以拥有有着如此强大力量的麒麟臂啊。 在听完了不论何时都会遭到的一顿批评后，青昱回到了家，开始茶饭不思的复习时间。 只不过直到吃完晚饭也没真正看进去多少，和一模那时候一样。 吃完晚饭，青昱亦没了复习的心思，然而如一模前那样对着外面一声大吼的心思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 洗漱，上车，吃饭，下车，进学校，进班级，在闹哄哄的班级中待了十来分钟后，青昱进入考场，准备语文考试。 还记得一模考第一项语文的时候青昱因紧张拿错了笔而导致了在第一大题默写换了三只不同的笔写。 第一次太紧张了，下意识拿出了平时写作业的0.35水笔，写了三个字后猛然发现粗细不对，又拿出了一只水性笔，却发现容易断墨，最后，青昱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r妈的祈福笔上。 不管是真正有福还是心理安慰，那次的语文真的考得好。 第十三章 二模 - 夏至红墙 - 翌晴 此次的考试地点是在一楼六年级的教室。 时间尚早，不算太过烈的太阳还暂时在东方的天空上。 青昱沉默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个座位上，略有些哭笑不得。哭的是这个座位是最后一个，还特立独行地和别人不一样，人家都是一个人占两个桌子，把笔袋水杯放另一张桌子上，而青昱这里只有一张桌子。 为了不占桌子上的地方，只能把水杯放地上了。 笑的则是自己和黎典并没有被恰巧拆在两个教室里考试，可以有个人唠嗑聊天。 “同学们把与考试无关的物品放放入书包，书包放在教室外，准备好考试规定物品，不要随意讨论。” 青昱拖着自己的拉杆书包一甩放在教室外最靠门的地方，跨过后门靠门同学的椅子，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一片寂静中，杂音更显烦人。 哐当，哐当。 “他妈的……”青昱心中想，为什么要让她坐在靠窗的位子！ 窗开着，风若有若无的吹进，窗帘微微飘起，随后哐当一声砸在窗框上。 青昱看了眼由于太远也或许是由于近视眼镜度数不够而看不清表情的监考老师，无视了她。 青昱决然地站起，咣地一声把窗拉上，然后蹭蹭蹭几下把窗帘向上拉到顶。 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像上次考试那样窗帘不停地飘动导致青昱看卷子的视线被不停遮挡，手被窗帘不停干扰的问题了。 哦，当然那种情况的前提是首先得有一个非要让他们靠窗坐听着窗帘哐哐撞大墙的傻逼监考老师。 太阳在太空中渐渐偏移，部分照进了教室中。青昱由于坐在最后一排，恰好处在不被照的地方。 盯着窗户思索了一会儿后，青昱决定还是不要把窗帘拉下来了。不然自己这边太暗，对比度太明显也不太舒服。 离考试开始还有十分钟，试卷会提前三分钟左右下发，广播也还没开始，如今时间还早。 青昱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趴一会儿了。不然有可能越趴越困，得不偿失。 “世外中学统一考试考生注意事项。一，考生必须知道自己的座位号，流水号，考试时间，考场等相关信息。二，不得将食品带入考场。手机，智能手表等电子产品不得带入考场……” 广播中忽然有清悦的男声响起，昭示着考试将要开始。 “……也不得将任何物品带入考场。一经发现，则按照作弊论处。” 青昱回忆起三年前自己听到的一则因为当时九年级两个学长舞弊全校通报批评给予处分的事情，心中一笑。 胆子是真的大。不仅在小考中多次作弊，在大考还敢舞弊，实在是佩服。 不过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上次数学月考的时候青昱中途出来上厕所在书包里拿卫生巾也差点被当作作弊。 “检查一下自己的试卷是否有缺印漏印，”监考老师等十三条广播播完后，拆封试卷，分组下发。 语文一向是心理压力最大的一门课，至少初中是如此。 青昱以较快的速度在每一张试卷的密封线外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再次吐槽自己名字的复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青昱面无表情地做题。 语文年级组组长不知何时从正门走了进来，开始巡视。 当她在青昱右侧停下时，有着多次经验的青昱早已宠辱不惊。 “快一点啊。”一句提醒轻飘飘地飘落。 青昱微微点头。 原因很简单，青昱实在是太慢了。当别人作文都写了两三个小节的时候，青昱还在做综合运用。 待青昱将综合运用做完时，她看了看表，只有三十分钟左右了。 似乎并没有时间改作文了。 那就直接开写！ 青昱脑海中的一字一句在笔下毫不思考地写出，若不是时间不够，其实……她也不想这样。 套题作文不好。 待青昱写完收笔，没过多少秒，铃声便响了。 逐一将桌上的试卷递过，青昱盯着黎典的后脑勺，千头万绪。 “怎么样？“当黎典回头的那一刻，青昱发问。 “其他都还好吧……，”黎典思索，“记叙文最后两题理解有点问题。” 确实，这次徐汇的二模把两道理解考在了一起，又是人物情感又是中心主旨分析结尾段与标题作用的，属实有些让人头大。 “出去那东西复习下，”黎典起身，“待会儿考理化，考完的就别想了。” 青昱无所谓，总之一模都过了，二模有何惧。 “我们的杨老师明明说过不回考通讯稿的标题的，”原同班现dp的同学在外暴躁，同时向同在dp的同学求证，“你说是不是？她上课还讲过要是考她……” 具体内容早已模糊，青昱只知道那位杨老师放了句狠话。 不过现在看来，狠话放太早后来被打脸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鉴于只有十分钟左右时间复习，青昱也不准备进行什么有建设性意义的的事情了，就蹭一下就好了。 当黎典非常认真地在看物理化学的概念以及错题时，青昱就在一边努力地蹭复习。 看别人复习好歹还有一点动力，如果让她自己复习，她情愿挺尸。 “回教室，准备考试。”休息的二十分钟被分割为了复习的十分钟与等待发卷的十分钟。 青昱在做到物理的大题后心就已经麻木了。实话实说，她物理不算差，但这次的题真的难。 或许是一模比较简单的缘故，青昱竟觉得二模的题比一模还难。甚至做到最后一题的时候突然卡住做不出来了。 青昱：……. 她跳过那道题，随后以风卷残云之势在半小时内将化学赶完，拼了命了去挤时间想那道物理。 如今想来，这大概是二模时最错误的决定。 理化卷上教之后，那一天的考试结束。青昱在和黎典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看到了教室外零零散散等着下午考试的六年级小朋友的身影。 啧，来那么早作甚，观摩九年级考试吗。 目送黎典骑着自行车远去，青昱慢悠悠地过了两条马路，来到了公交车终点站，想了想，摸出了手机。 一通诉苦后，想着第二天的数学英语，心情似乎又有了那么点光明。 第十四章 后续 - 夏至红墙 - 翌晴 在有惊无险地度过数学和英语考试后，青昱迎来了舒适和紧张并存的一周。 舒畅于考试考完了，紧张于不知道分数什么时候送到学校。 就算去问了学校的老师，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大概的答案：“今天中午分数大概能送到学校，致于分配到班嘛……大概要到下午了。” 下午物理课上，沈老师上完了所有的内容，照例发下作业让同学们开始自习。 忽然，他动作一顿，将自己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抬头道：“二模成绩出来了。” 整个班都安静了一瞬。 接着，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声。 “要问分数吗？还是我一个一个报？” “报就算了……”给人留个面子吧。 几个大胆且成绩又好的同学当着全班的面问了成绩，事实也证明他们有这个资本——没有一个人的分数在六十分以下的。 青昱早在考试的时候就快当场挂机了，又怎么会自取其辱地当场问分数，下课再去看吧。 等待下课，沈老师周围不出意料地围了一圈人，青昱费劲心思才挤了进去。 ……28，30，31！ 分数60。 青昱突然觉得上天待自己还是不错的，竟然恰好上了六十。为了充分利用这能看到全班同学分数的机会，青昱再看了看黎典，夜竹和归零这三位朋友的分数。 黎典和夜竹差不多，不高，但也没低得离谱。 至于看到归零那边的时候，青昱直接瞳孔地震。她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没有问题，确实是那个分数。 青昱脚步虚浮地走回座位，站在座位旁，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同桌：“你44？” 青昱设想过归零无数的表情，比如唉声叹气，比如面色铁青，比如炸毛，就是没想到她依旧波澜不惊。 归零一如既往地带着流氓气质笑了笑：“对。” 这个人的心态真的好到爆炸。而且据青昱所知，归零是真的不在乎。 这个分数连区均分都很难到啊零哥，更别说在她们学校。光这物理一门就得低于均分十多分。 后来的一节体育课，青昱的脑海中都在回放归零那骇人听闻的分数和那满不在乎的笑脸。 放学之后，已经得知了物理分数的青昱抓耳挠腮，在那边纠结要不要去问老师分数。 “我去Celia那边，你去吗？”黎典常年面瘫。 说起她这个面瘫，其实瘫起来还挺呆的，有一种诡异的可爱感。不瘫的时候要不就是在斗鸡眼要不就是在犯傻，更憨了。 “我……”青昱的眉间的沟壑能夹死一只大象，“先不去了。” 用最平和而温柔的话语说出了最怂的话。 “那我去。” “哎等等….帮我看看分数啊！”青昱在原地站了半天才想起来关照一声，抬眼望去黎典却没了影。 “真的是，什么人啊……跑那么快干什么。”青昱嘀咕了半响，既想看分数又害怕看分数。 靠，扑街就扑街啦谁怕谁！大不了就像一模那样115全班倒数嘛。 反正英语三年多来就没到过平均分，怕个鬼。 青昱再度迈着视死如归的步伐走向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的办公室。 Celia的办公室在角落，此时此刻，黎典和夜竹一高一矮站在两边。 “你是来看分数的？”Celia转头之际在黎典和夜竹身体的缝隙中看到了青昱。 “对。” 誓死力争，还我青岛！ 不是，有点乱入。 熟悉的excel表哥画面呈现在眼前。青昱最讨厌的就是要死不是死得干干净净，还得自己找自己的成绩，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的凌迟。 特别是30号和32号这两个学号排在她前后的人英语都特别好，让她无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因为毫无争议，两个非常好看的成绩当中夹着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成绩，就是青昱的，没别人的了。 不过随着目光的变化，青昱心中疑虑渐浓。 好像没看到什么特别低的成绩。 31号，听力扣分，基础扣分，阅读扣分，作文扣分…..128！ 会不会看错了？ 青昱很有自知之明，她自己的英语没到过120。是不是118？ 答案是不是，真的是128。 “孙子你考得真好。”131的夜竹由衷感叹。 黎典看了看青昱，哼了一声，有些想不明白她这个英语文盲怎么考那么高的。 “喔唷！我考的好高！”青昱的痛苦面具消失了。 “二模本来比一模简单，”Celia有些无法理解青昱的反应。 “但比一模高十几分！” “你上次一模多少？” “115。” Celia：…… 那确实可以算考得很好了。 由于达到了考到125的目标，青昱成功将目标勾掉，随后刻意忘记了语文。 “网上可以查分了。”在青昱回到教室后，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上网吗？那肯定得上。不上今晚总怕鬼敲门。 青昱盯着自己的成绩单左看右看，总觉得会看错。 最新更新的成绩是语文和道法。 你差完了？帮我查一下。”黎典凑过来。 青昱嘴角一抽，退出来到输入密码的界面把手机递给她：“密码你自己来，八位学号我知道，你的密码我可不知道。” 黎典噼里啪啦一通操作后，得到了自己的成绩，语文一如既往地不好，道法倒是压了青昱一头。 回家路上，青昱掰手指算了算，自己这个成绩想要上平均分挺危险的。怎么就到如此地步了呢？ 好歹自己还到过一次b1，嗯，就一次。 众数是b2。 第二天，还没报分数的几门科目陆续将分数报了下来。 早在听楼老师讲到此次年级均分差不多四十五左右的时候，青昱就暗道不妙。 为了挤出时间给物理，她在做化学的时候几乎就在赶速度不管质量。 “觉得自己能到四十分的举个手。” 青昱四下望了望，好像没一个不举手的，那……要是自己举了没到四十就不管了。 分数下发，归零的成绩比青昱自己的成绩更令人吃惊。 青昱自己39，预料之中，给班级丢人了。 可是归零的物理能和化学考得一模一样，也是个神人。明明一个满分七十一个满分五十。 “看吧，我就是那么牛逼。”来自归零自述。 第十五章 体检 - 夏至红墙 - 翌晴 工资条在所有成绩下发后如约到来。自习课上，原本无比安静的教室因工资条的下发而骚动。 青昱向归零那边侧了一下身接过楼老师手中递过来的条子，目光直奔主题。 “我太牛逼了，”青昱直勾勾地盯着成绩条感慨，“压线均分！” “嗯？”归零瞟了一眼，露出一个自叹不如的笑容。 说真的，压线均分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暗自窃喜了一会儿后，青昱开始暗戳戳问周围人的成绩。 她伸手戳了戳前方凯文瘦骨嶙峋的背。 “？”凯文回头疑惑。 青昱勾了勾手，示意他把工资条拿过来。 凯文瞬间变脸，从茫然到不屑只在一瞬之间。他没给，反而朝青昱勾了勾手。 青昱：……. 依照以往对他的认知，你不先给他看自己的工资条你别想看到他的了。 青昱斟酌了一小会儿后，妥协递过成绩条。由于看不清凯文的反应，只听到似乎喔唷了一声，她低头做了道题。 一会儿后，一只手拿着两张条子往后伸过来。 若不是在上课，约莫青昱在看清凯文总等地的那一刻就会发出魔鬼一般的笑声，因为这次他又比自己低。 哎，亲爱的小花同学自一模之后一蹶不振啊。好歹那时候比自己高一个等地多九分呢。 还回纸条的那一刻，青昱握拳，大拇指朝下突然对着凯文比了个不行的手势。凯文挑眉回身，刷刷刷开始在纸上写字。 就在青昱以为他开始写作业的时候，他举了一本书过来，书最后一面的空白处白纸黑字写着歪歪扭扭的五个铅笔字： 中考走着瞧。 对凯文这种大考极易豁边的人来说，青昱大考一向不会出太多差错。挑衅是吧，应战。 二模过后接着的大事，就是体检。 当时青昱看到体检要求不知道翻了几个白眼：“喂，你说说着装不准有金属物件是什么鬼？” “我们这难道还带把刀别在身上过去？”青昱一脸诚恳地请教归零，得到了冷漠的一瞥。 别说，带把刀别在身上还真行。因为青昱，夜竹都是随身带刀的人。 “男生上午体检，女生另一天下午体检，记得带好有可能要验光用的二十块。” 说是对体检有所期待，还不如说是同学们对不上课有所期待。不过听说体检也只要两节课左右时间，那总比上课好，真的。 男生体检回来，发表了许多感慨。 “我不戴眼镜视力明明1.5，那验光师说我弱视？”理科男蝉野由于被怀疑有弱视的嫌疑被强行单独留下来了好长一段时间，大部队回来了好久之后他才回来。 “他验光水平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蝉野摸了摸脑袋，甩着红领巾，语气极度无奈。 “我跟你们说，二班那边还有男生晕血的，”凯文分享抽血经历，两只手在空中比划，“他就好端端坐在那里，突然就倒下去了，砰地一声，后来有个医生跑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去了。” “对对对，”蝉野附和，“我从来没见过男生晕血的，还有好几个倒下去，到后来医生都忙不过来了。” 青昱默默腹诽，女生晕血难道不是更可怕么。 “还有那个测嗅觉的地方，”凯文的表情难得的正经，“让你闻两个罐子。” “第一个罐子味道很淡，我凑近去闻了半天才闻出点味道，然后问了那个医生一句是不是醋，”凯文顿了顿，模仿那个医生道，“他点了点头说嗯。” 凯文：“然后他让我闻另一个，我也以为是那么淡的味道。” “那一瓶是酒精，但我不知道它浓度，就也像闻之前那个醋一样把它凑到鼻子下面，深深地吸了一下，哦……那个是真的爽。” 从凯文现在这副不愿再提的表情，青昱就能脑补出他当时整张快皱在一起的脸。 “你们去闻的时候注意一下，不然….”他摆了摆手，一脸你懂的。 青昱和归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开始不厚道地狂笑。 “那…..是不是体检的时候要脱光？”青昱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有，而且是一堆人在一起。”这是一个很不幸的回答。 女生的体检不久后便来了。 吃完午饭没多久，女生便在教室外，在老师的督促下排起了队。 青昱想了半天，考虑到医院里大概率是开空调的，硬是穿着一件校服的米色针织衫没脱，前面扣子也没扣，就在那边晃啊晃。 “各位检查一下二十块钱带了没有，没有的话…..” 坏了。 青昱随着另一些同样没拿钱的同学极速冲进教室。 此时此刻，原本坐着三十来人的教室只留下了十个不到的男生，松松垮垮地坐在那边，显得很是冷清。 青昱翻过自己同桌的椅子，在自己的书包前蹲下，一通乱翻。 糟了，钱包也没找到。 她再次不死心地翻了一会儿，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没带钱包。随后深吸一口气，跑出教室，追上了已经在下楼的队伍。 “哎，马飙，有钱吗？”青昱试图从前面的好友身上搜刮出一点油水。 “有啊。”黎典在青昱高兴时再次给了她当头一棒，“但我只带了二十块。” “你干嘛？” “我没带钱。” “…..那我也没办法。” “没事，我等会儿去问问夜竹，等队伍停下来之后。” 夜竹因为学号的缘故与青昱隔了五个人，在行进过程中不太方便说话。 等到了校门口保安亭停下时，青昱喊了声：“叶子！” 夜竹：“？” “有钱吗，借一下？” “啊……”夜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也没带呢。” 没有希望了。青昱只希望自己不要验光，不要付钱。不过比起不戴眼镜的夜竹来说，这个概率以几何倍数缩小。 上了大巴，青昱开始无所事事。 好在八院离学校不是很远，大巴抵达得很快。 青昱一众穿着白色体恤蓝色长裤的人下了车，以人多的优势直接拦截住了来往助动车和自行车，浩浩荡荡地穿过非机动车道，走进八院内。 “黎典！” 黎典冷漠不失疑惑地回头。 “我身上有个虫！” 黎典冷漠地叹息一声，挥起手就向青昱身上打去。 青昱：……我不是让你打虫的意思，我是让你欣赏一下啊兄弟。 第十六章 体检 - 夏至红墙 - 翌晴 “虫子有什么好看的？”黎典鄙夷。 青昱想了想，大概还是由于自己比较好看，所以虫子在自己身上也很好看。 不对，这是什么魔鬼逻辑。 走过一段路，一个熟悉的人身影映入青昱的眼，骤然使她眼前一亮。 “哎，晨三，”青昱走过去拍了拍那个穿着花里胡哨还戴着顶鸭舌帽的人，下一句话就让唯美的重逢滤镜碎裂，“你带钱了吗？” 实际上晨三同学只是穿了他们学校的校服，只不过背的包和鸭舌帽颜色太杂了一点而已，就很显眼。 晨三：……？ “你要钱干什么？”晨三同款疑惑。 “验光可能要用，但我身无分文。” “夜竹！你爸爸她带钱了！”青昱不忘照顾一下同样没带钱的朋友。 晨三看着从远处走过来看着盯着她手的人，无语凝咽。 她最终从包里掏出了她的钱包，先给了夜竹二十，然后愣了愣道：“只有五十了，先给你。” 青昱有些尴尬地接过，一下子拿这么多钱总归不太好：“怎么还你？” “你有我微信小号吗？” “有大号，没小号。”其实更准确地来说，青昱和晨三聊天更多是在钉钉，至于用钉钉这个习惯嘛……约莫是由夜竹带起来的。 气氛有些凝固。 “那这样，我回去之后加你小号。” 前方，老师开始整队，期间给每个人发了一张抽血时要给医护人员的贴的条形码，上面还有各自的名字。 总感觉怪怪的，像个商品。 捏着手中的条子，青昱跟着黎典走到了一个位于医院犄角旮旯处的楼，走上楼梯，沿着“团体…..体检”这个标志走了进去。 面前一片开阔，有好多条没有靠背的椅子摆在眼前，左右两侧则是同校不同班的同学在排队做其他的检测。 “抽血是抽静脉血，把条子交给医生….”总之那个带队一声语气不怎么好地说了一大堆。 凳子是两人一排，空得很开。黎典和青昱并不在一排，也不是前后，而是斜着的，隔得有些远。 抽血有两个窗口，每个后面站着一两个人。 青昱为了不要麻烦地把袖子撩起来，索性把外套脱了。不过说实话，短袖确实有些凉嗖嗖的，空调一吹，鸡皮疙瘩有些起来。 就在后面安静地坐着时，前方忽然有骚动。有人被拉着在抽血窗口对面坐下，离得有些远，不知道在干什么。 恰巧，此刻轮到青昱这两三排人上去等。 青昱看到那位自己给她写过鼓励的同学在……哭？ 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青昱所排的窗口，前面是晨三，再前面是另一位女生。 “我不敢…..” “你别看就好了。”医生的安慰。 “我怕。” …… 安慰了一大堆，没有安慰到人。最后晨三没忍心，握住那个同学的手一边帮她拍背一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不去看抽血。 那一刻，青昱觉得晨三有着世界上最温柔的光辉笼罩着。什么叫助人为乐，什么叫温柔似水，什么叫心怀大爱，这不就是吗？ 最后抽完，那位同学已哭得稀里哗啦。 “我他妈看着她们抽倒有点怕了。”青昱有些底气不足地笑道。 晨三瞟了青昱一眼，耸了耸肩。 轮到晨三，尴尬的事再一次发生了。那医生怎么都找不到晨三同学的血管，插了好几次没插到。 晨三从一开始地认真对待，到后来都开始叉腰叹息回头望洋眼了。 “你这是？”青昱莫名地看着拿着空抽血化验样品的晨三。 “没抽到，让我一边等着。“ 青昱坐到窗口前，把自己的右手递上去。 她无言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觉得血管还比较清楚。不至于像小时候一样绑了根止血带还因为肥肉太多看不出血管。 然后她就看到医生取出了一个止血带。 哦，原来不胖也要绑。 绑完了之后，青昱的手被拍了两下，要扎的地方涂了点碘酊，然后又看了半天。 “为什么现在的小孩都找不到血管…..” 青昱：…… 这是又找不到血管了？ 青昱默默地看着那个医生把自己的手臂翻来覆去捣腾了半天，终于拆了一个抽血的针出来。 突然有点后背发凉。 容不得多思考，针已经插进了皮肤。 哦，原来还没自己用笔扎自己一下来的痛，完全没必要担心。 抽完血，青昱得到了一个酒精棉花，用于止血按住伤口。由于青昱十分擅长脑补出血过多致死的场景，按棉花的时候非常用力，甚至能感受到酒精与伤口触碰的灼烧感。 按得另一只手都酸了。 按了约莫两分多钟，扔掉棉花，青昱开始等待下一个测试。 拍胸片。 青昱没有带刀，可是那天她依旧被赶了出来，因为内衣上有金属扣子。妈的，这谁想得到。于是青昱在厕所脱了内衣再进去拍了一遍。 就在青昱犹豫着要不要进厕所穿上的时候，有个医生拉住了她。 “视力测过吗？” “没。”刚拍完胸片呢。 “过来排队。” ？！不让我穿衣服吗？ “待会儿体检的时候要脱，那时候你穿上好了。”医生冷酷地解释了青昱的疑问。 于是，青昱被拉进去测视力了。 顺利通过弱视斜视的测验，开始测近视。 坐到小板凳上，脱了眼镜的青昱看着E字视力表，对医生有些无奈道：“我看不见。” 是真的，最大的那个E都看不见。 “往前挪。” “还是看不见。” “再往前挪。” “看不见。” 兄弟我真的看不见啊你不要尝挽救我了好吗？ “拿着，待会儿去隔壁验光。” 挪了三次板凳的青昱终于被放过了，接受电脑验光 验完光，视力极差的青昱同学被邀请到另一件房间人工验光。 这种体检的验光不能相信。要是青昱真信了验光单上的七百度，那她带着五百多度的眼镜能看清黑板可真是见了鬼了。 在打了厚重马赛克的世界中停了好长一段时间，青昱的世界才重回正常。 出了验光室，终于来到了要裸奔但可以顺便穿衣服的地方。 其实就测个血压量个身高测个体重，却需要一群同学脱光。 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第十七章 体检 - 夏至红墙 - 翌晴 青昱默默地排着队，扫了一样自己班级女生的身材。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放在眼前没法不看。 非礼勿动就好了，上手那就成流氓了。 “真哥的手太细了，血压量不出来…..”就在此刻，青昱听到了隔间里传来的感叹。 没过多久，青昱便看到了血压机。一个方的，中间一个洞让手臂穿过，测量时里边通过充气鼓起来。 比划了一下这个园的直径，青昱默默赞叹了一番这手要是能细的让血压都测不出来，那确实是可以说非常非人的程度了。 她知道真哥很瘦，但不知道那么瘦。这属于一个程度问题。 青昱非常正常地测完了血压，刚想走出去，就被人拦下。 ？还要干什么不让穿衣服的事吗？ 顺着一生的指引走到最底部的房间，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是陈三。 “站好。”搁下一句话，医生再度走出。 “这是要干嘛？”笔挺地站了一会儿后，青昱忍不住问晨三。 “不知道，好像是要凑齐三个人她才开始。” 莫名其妙地，青昱想起了邪恶的祭祀。就好像陈三第一学期经常盯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有重要的事去做期中考考c2也没关系，问她干什么也不能说的那种想法。 巧了，当时SBS刚刚学到古老太阳神殿的祭祀，青昱便开始胡思乱想：“黎典，你说她不回去搞什么邪术了吧？” qishi青昱脑子里想的更为奇葩，生人祭都浮现出来了。 黎典深沉地想了一会儿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有道理。” 晨三听到两个沙雕后桌讨论的内容后表情是这样的：…..(ㅍ_ㅍ) 真不愧是以前沙滩雕塑小组的副组长和干事呢。 等着等着，终于等待了第三个人的走入。 是宇安。 紧跟她身后的，则是去了很久后复返的医生。 医生板着脸：“站直，有没有做过手术？阑尾炎什么的？” “没有。” “蹲下去。” 青昱依言蹲下，不忘感慨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真好看。 等站起来之后，又被要求背过身去，随后被摸了一把脊柱。 说实话医生惨也是真惨，得摸不同人身上的汗，还无法拒绝只能接受。 做完所有，出去穿完衣服，青昱看了看左右，没有什么明显的人流动向，不禁再度迷茫起来。 “你测过听力吗？” “没。” “那去测啊。” 青昱依言走进最前方的听力室，左手边有一块巨大的落地窗直接能看到沪闵高架上下的车流，里面有好几个人，除却广播和一个同学的回答外却一片死寂。 目光与几位同学对上，又移开，青昱已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她在一人身旁坐下，静静等待。 音效不怎么好的播音箱里播放出一道道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同学的回答。 “火车站。” “火车站。” “报纸。” “报纸。” 默不作声地等了一会儿后，方才轮到青昱。 不知道为什么，医护人员强迫青昱拿了一块棉花塞住耳朵，虽然她自己全程只是用手按着。 前几个词还比较正常，直到听到有一个词的时候，她愣住了。 “报纸。” ？？？盗跖？不会吧这广播里会有关于秦时明月的东西？ 青昱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扭曲。 但由不得她多想，广播只放一遍。于是她只好说出：“盗跖。” 噗地一声，青昱循声望去，看到等待座位上的归零嘴角一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容。 很好，青昱证实了自己是错的。 但对的究竟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其实，错把报纸听成盗跖的不止青昱一人，当然，那也是后话了。 做完听力测试，青昱成功走出这间空旷明亮却气氛压抑的房间。 好像…..只剩下内科了。 芜湖！走起！ 走到拍胸片左手靠后的内科房间，青昱很自觉的地等人走后坐上了床。 “哎，不用。” “？不要躺吗？”青昱一脸疑惑地问那位年级有些大的医生。 “不用。” 于是青昱坐在床上看医生翻她的资料。 “眼睛要注意一下了哦……小小年纪……” 不是，我觉得这是你们医院的问题，不然我要是真的七百度我戴着五百多的眼镜能看得清么，青昱腹诽。 心里是这么想的，话不能这么说：“嗯，好的。” 也是，谁能懂她自己当初觉得戴眼镜帅拼命让自己近视呢。 做完一切，交掉表格，走到消防通道和其余同学汇合，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黎同志。 黎同志在很开心地和小朋友交谈。 青昱插入，唠嗑了一会儿，看着有人拿着钱去买了点零食，有些慕。但毕竟与她无关，慕也不能公然抢劫对吧。 趴在窗边晒晒太阳，耳朵却突然捕捉到了一句话：“再见啊晨三。” 嗯？小三三要走？ 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呢。不，等等…..还没来得及换钱呢！ 那可是一张绿色的毛爷爷啊！ “喂！等一下晨三！” 前方一个人疑惑回头。 “五十块钱还给你，验光没用到！” 晨三的表情变得有些无语。接过钱后，她和众人挥手道别，带着拉风的背影和花里胡哨的衣服，一路渐行渐远。 再见不知何时，那就让此刻的记忆定格。 体检就这么告一段落，坐在大巴车上，青昱看着手表上的时针，一声叹息：“两点都没到，这数学课想必是逃不掉了。” “哎呀黎典啊……”青昱开始自己的吐槽，一边还动手动脚。 就在此刻，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黎典，还有一个同学，”老楼的声音有些严肃，“你们没验光就出来了？” 青昱往右一看，黎典明显是有些迷茫。 “没验光吗？” “你们怎么会……哎，”老楼无奈，“这样，我们先把其他同学送回学校，我再让大巴带你们回医院。” 其实说起来，青昱还挺想忘记验光的来着，这样就可以不用上数学课了。 毕竟当她们大部队回到教室的时候，亲爱的数学老师还在教室里啊！ 写给霖哥：我新章还没码完，为了你也为了保全我的节操我很肉痛地发了。 认真对待，看完留个言第十八章 突发状况 - 夏至红墙 - 翌晴 谁知，在美好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出现的体检过去后仅一个礼拜左右，青昱自己的身体就很不美好地出现了一些bug。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青昱在深度睡眠中被叫醒，一如往常地下床，却感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说不上来，总而言之就像世界在交错，左边是清晰的，而右边则是模糊的，说不上来的奇怪，却又不是眼睛的问题。 下床，穿鞋，歪歪扭扭地走了两步，青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但还是执意将其归结于刚醒来的迷蒙，或者说，是刻意不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自欺欺人也有个度。 走到卫生间，青昱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了半天，眼神逐渐清醒，左看右看，也没有小说中什么七窍流血的画面，顿时放心不少，但疑虑仍在。 不是眼睛的问题，也不可能是鼻子的问题，却感到左右不均衡，那….只能是耳朵的问题了。 不会吧….青昱在心中苦涩地笑笑。 清晨，格外的安静。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她伸出右手，用指关节敲了几下洗手台台面。 听得见。 于是青昱捂住右耳，再敲。 还是听得见。 捂住右耳，继续敲。 问题来了。能听得到声音，但是明显比左耳轻。 心中的猜测在此刻已经验证了大半。抱着侥幸心理，青昱不断将指关节敲击的力度变轻，再用左右耳分别听。 直到某一刻，左耳还听得见的声音，右耳却听不见了。 青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态度，什么心情。某天早上醒来自己的右耳突然聋了一半，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不，十万火急！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青昱也没时间再去想耳朵的问题，连忙洗漱带表拿上外套下楼吃早饭。 铺着木质地板的楼梯因为下方是空心储物柜的原因一踏就会发出震天的响声，登登登的巨响充斥着青昱的双耳，缓解了她对于自己耳聋的紧张感。 又或者说，只是麻痹。 吃完早饭，一如既往乘车去学校。九年级后半学期早已不用听读SBS，青昱也就不再利用车上的时间听读，转而欣赏四年如一日去学校路上的风景。 掉头，上沪闵高架，远远看到锦江乐园，随后下高架，等两个特别特别长的红灯，再转弯过路口的加油站。 一路上多少次欲言又止，都被青昱吞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越上去，想与父母说的就越少。甚至没有原因，有些身体上的疼痛，瞒过去就瞒过去了。就好像四年级暑假左下腹的绞痛，如果不是六年级暑假在家又来了一次，说不定这辈子青昱都不会说出口。 啊，持续不断的痛，痛到出冷汗，抬左脚更痛。但是五年前的自己，就这样拖着身体去找老师批订正，然后放学闷声不响上公交车，再下来。忍着在家人面前不露出异样的表情，正常说话，掩饰拖着的左腿，不知不觉，疼痛就过去了。 真的是，像一场梦，一场让青昱觉得自己不像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是默默看着这个世界的梦。 转眼间，学校已近在眼前。 开门，下车，说再见，将书包拎下车，一气呵成。 走了，别去想了。伴着书包轮子在一块块小石砖路面上拖动发出的响声，青昱走进了学校。 走进教室，大多数人已经就座，包括自己亲爱的同桌。 这日复一日原本早已麻木的场景，此时此刻却让青昱感觉格外的美好。 “你来啦？”归零的每日问候总是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对啊。” 青昱将想说的话在心中过了又过，终于说出了口：“我耳朵好像出了点问题，怎么办。” “有病就去看。”归零斜了青昱一眼。 有病就去看….吗。 那行，第一节课前去和老楼说一声吧。 不知是不是作对，这一天的早操结束的特别晚，距离上课只差三分钟时间。要知道，如果结束得早的话有时候甚至是能有十五分钟间隔时间的。 “蛤？这节课物理实验？”做操回来的路上，青昱震惊地望着黎典。 众所周知，所有的实验室都在一楼，而青昱班级所在的教室，则在只有两道B区楼梯才能到达的五楼。 “你不知道？”黎典一脸的你白痴吗。不，她只要皱眉俯视你就一定是这个表情。 “行吧，那你先去，我要去找楼老师。”青昱一边吐槽等会儿要跑上五楼再从五楼跑下来真费人一边又在加快速度，生怕来不及。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她走到办公室的时候，上课铃就已经响了。可是该说的事不能不说，尤其这事还在真正意义上关系到青昱的人身安全。 青昱将一番事情道完后，飞奔下楼，却已是上课时间。敲敲门，里面沈老师望过来，方才推门走进。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是说好今天做实验吗？” 青昱想要开口解释，但眼神在接触到一众同学探寻的目光时，口中的话便又咽了下去。 不好意思，社死又发作了。 “快去做下，好好听课哈，”说罢他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空位，也就是第一排正前方刚好还差一人的两人位。 青昱往黎典那边迈开的步伐又顿了下来，机械地走到第一排的人旁边，然后坐下。 心中默念：对不住了黎典，不是我不想坐你旁边，是老师不让。 “先把滑动变阻器阻值调至最大，连接的时候把电线连在没有包起来的接线柱上。” “注意不要接的柱已经给你们包起来了哈，千万别蠢到非要把错的位置上面包着的胶带拆开再夹上去哈。” 青昱按部就班地和自己的搭档进行电路的连接，先是串联好一个简单电路，再把电压表和滑动变阻器串联上去。虽然说速度慢是慢了点，但胜在一步都没有错。 沈老师在教室里踱步，一边看各位同学们的连接成果一边进行指点。恰逢此刻，青昱耳尖一动，从沈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语句中捕捉到了黎典的名字。 第十九章 特殊的礼拜一 - 夏至红墙 - 翌晴 “黎典！不是说了接线柱都已经露出来了吗？你怎么还去接那两个被包起来的错的？” 黎典不明所以：“我接的没有被包起来啊？” 沈老师拎起来看了看，默了些许：“有些人素质很差啊，把别人包好的接线柱再拆开来，还误导别人。” 全班的目光此时都已经盯了过来。听着沈老师所言，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原来包好的接线柱真有人不嫌事多给撕开的来着。 青昱一边笑一边又在心中损黎典，她不行啊，真正的牛逼，是能够在接线柱完全包错的情况下还能连接对。 这些人中，青昱就是其一。 没错，就是如此自恋。哪怕耳朵出问题也不影响她孤芳自赏的一颗心。 下了课，青昱抱着书和黎典一前一后跨着台阶跑上五楼。 “我发现我耳朵好像出了点问题。” “哦。”这是黎典干脆利落的回复。 哦？你哦啥？不给个反应？ 青昱还在等待着黎典的反应，她就已经开始说别的话题：“我妈气的勒要命……” 青昱表示麻了，四年来黎典的父母已经在她的口中无数次差点把命气掉，只能说，习惯了。 而对于黎典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青昱也习惯了。 还能怎么样呢，自己找的朋友，挨着呗。 顶着因耳朵而惶惶不安的心过了一整天，等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耳朵依然没有好。 经过一番探讨后，拍案决定第二天去医院。 对此，青昱的内心是狂喜的。因为那天上午有着令人颤栗的数学课，还要面对自己考的稀巴烂的数学周测。 所以嘛，最好的方法就是逃避。 到第二天，又出现了bug。 青昱想要先把书包放在教室再出校门去看病，却在告诉班主任后得知有可能自己出不去校门了，于是拿着请假单去了三楼教务处盖章。 正当她准备下楼时，手机却上下其身也找不到。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不好，把手机放在饭包里了。 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刚还和任妈说过再见自己却又要顶着全班人的目光再进去一次，这对一个社死来说无异于鞭尸行为。 罢了，手机要紧。 于是，在一番操作猛如虎后，青昱终于再次乘上了开往五官科医院的车。 对于浦江，青昱不怎么熟悉，可真正去了那边，青昱才正式了解到城郊。 这大概就是，一河之隔，天壤之别吧。左边是一栋栋独立别墅，右边是有着大块菜地的土地，平房零零散散遍布其中。 说起来，上海的暖棚菜地什么的，其实平时是很少见的。 随着景物飞逝，菜地尽头，出现了一大片停车场。 好家伙，这停车场能有一个商场的占地面积那么大了，还仅仅是地面车位！ 青昱不禁感慨：果然，城郊的可利用土地就是多。什么叫做土地自由，什么叫做朕打下的江山…… 不是。打不下，谢谢。 空旷的地方上平地而起一栋建筑物，哪怕不怎么高，风也依旧很大。 依然身着一身校服的青昱下车，出示健康码，随后通过曲折的路线走进医院。 虽说青昱料想到建这么大个医院就是因为人不少的缘故，但没想到人那么多。 举目望去，每平方米大概有一个人了吧。虽然比扩建成为一座庙前的中山医院要好，但是好不了多少。 挂完号，医生还没到，于是青昱开始等。 想聊天没人，想看小说爸妈在边上，万一看到什么自己一个人看都能尬到脚趾扣地的情节，那完蛋了。 所以，随便刷刷微博，然后开始百无聊赖的等。 中途老父亲还出去买了杯咖啡，回来之后又等上了好一会儿，这才喊到号。 推门进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医生。 “年龄？” “14。” “症状是什么？” “昨天早上起来右耳突然听力下降了，但不是完全听不见。” 医生想了想：“去做个听力功能检测吧。” 好嘛，等了一小时什么都没看出来。 青昱本以为上午第二节课以前能回去的，然而事实给力她沉重的一击。 听力功能检测的人倒不是很多，青昱排三十出头，但是每个人进去的时间离谱得长，一个人要进五分钟。 在百无聊赖地等了两个小时多后，终于轮到了青昱。 在经过几个地方的辗转，通过了左右耳的音波测试，青昱坐进了一个小房间中，依医生所言戴上一个看起来很像要做脑电波测试的镂空半圆形头套，前方有一个测试器固定在额头上。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声音从门外通过传声器传来：“听到滴就举手。” 青昱：？？真就不怕幻听？ 耳机里的声音渐响，起初，是好长一段时间的忙音，长到青昱都快以为是那玩意儿坏了。 后来，渐渐安静下来后，医生口中只闻其名不闻其声的滴终于响起。 青昱磨磨叽叽地举起了手。 但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下一声滴又响了！ 青昱的手就此僵在半空中，放下也不是，举起来也不是。 正当她准备放下自己的手的时候，滴又想起来了。 我……. 逃离这个星球吧。 医生带着两分无奈两分冷漠六分无语的声音通过传声器飘来：“手举得快一点。” 害，这不是上学这么多年没怎么举过手嘛，每次举手都要下定像是去表白的决心一样。 谅解一下，下次不会了。 在左右耳各在小屋子里做了这个奇怪的测试后，青昱带着两张检验单走出了听力功能检测的地方。 又是一番再度等待后，终于再次见到了医生。 “听力下降确实有…..”医生推了推眼镜，“但是不严重。” “所以是什么原因？” “压力太大，好好休息去吧。” 医生用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打消了青昱父母的疑问，换种说法，却是用堵回更好。 总而言之，当青昱坐在回学校的车上时，她感觉这一上午挺魔幻的。说实话，听力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如果一只如此的话，那她所认识到的世界，也应该会因此发生改变吧。 第二十章 残疾人士的一个礼拜 - 夏至红墙 - 翌晴 一身轻松回到学校，青昱的脑海里却还回荡着方才车上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如果你上一个好学校的代价是把你自己的身体弄垮的话，那我情愿你不上。” “市重点就可以了，再不济，那边的中国我也能接受。” 啊，这样吗。 青昱的手在座位上画圈圈，但是前途和身体，其实都一样重要呢。 惊才艳艳却英年早逝，与碌碌无为寿终正寝，哪一个，她都不想要。当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成为其中的任何一个。毕竟惊才艳艳的人顾望京来才多少，而后者她合理怀疑自己老了会没钱看病。 但是还有几个月的中考，她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至于耳朵的问题，在她心里，根本不是学习导致的。 顶多顶多…..就是最近睡眠有些少吧。 走到班级门口，已是午饭时间。黑色的餐箱打开，盖子搁在一旁的缝隙里。 青昱从口袋里伸出右手，侧身拿起一盒饭，自然而然便走入了班级中，丝毫不像是一整个上午没来学校的人。 “你回来了？” 第一声问候来自于同桌小零零。 “阿对，正好吃饭。” 青昱瞄了眼餐盘里的菜，虽然不怎么好吃，但没有关系，自己有酸奶。 恰在此时，徐国庆同学上讲台，开始操作电脑：“今天的下饭视频忘记放了，现在给你们开！” 出乎意料，今天的空中课堂放的不是什么与生物有关的实验或者是课程，而是行星。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青昱抬头扫了眼，继续低头吃饭。 快吃完时，前方的凯文突然回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表情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眼睛瞪的像铜铃。 “午饭前啊。”青昱觉得有些好笑，“咋了？” 难不成自己还能像个幽灵一样飘回来？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凯文像个满脸惊奇地拿着手在青昱眼前晃。 青昱面露疑惑。 “你是不是傻？”暴躁同桌零哥看不下去了，拍了下桌子震退凯文，“她是耳朵坏了，不是脑子坏了！” 言之有理……不对，这样那样都不对。 一顿午饭在打打闹闹中过去，中午，正当青昱慵懒地享受难得午间没有作业的美好时光时，黎典出现在她身旁。 “借我一下数学周练卷。” “数学周练卷发了？”青昱开始掏桌肚，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张一百三十四分的卷子。 “给我。”黎典嗯了一声，顺手扯过卷子，然而当她拿走后一分钟不到，便还了回来。 “哎呀你这道题也错了。” “？” “哪道？” “24题的第3小题。”说到这，黎典顿了顿，忽然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郑老师说每个人都要订正四种方法哦。” “哪四种。”青昱拿过黎典的卷子开始看。 看完之后，脸色更加阴沉了。呵呵，虽说对了一半但用的方法根本不是老师上课讲的任何一种之一。 两点间距离公式竟如此不受待见？青昱麻了。 不过，尚有转机。 “我上午没来我什么也没听到，明天我就只订正一种方法，怎么了？” 青昱耍起了无赖。 黎典：“不要脸！” “没事，face这种东西，在你们面前不要也罢。”同时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当然在别人面前还是要的。 正当青昱沾沾自喜逃过了一个可怕的数学订正的时候，黎典忽然又转过头来杀了个回马枪：“哦对了，这次数学130以上才7个。” “？” 不是吧，没难到这个程度吧？青昱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那张134，感到十分疑惑。毕竟她自己心里的预估，134差不多就是均分左右，没有太好但也不至于太差。 “但是140以上有十八个。” 黎典的声音幽幽飘来。 “......“ 对不起，拳头硬了。 “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说一半，姐姐？” 短短两句话之间，青昱体会到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当然，是起落落落落。 带着一个半聋的耳朵，这一整天总之青昱是听什么什么不对劲。 右耳听起来如近在眼前，左耳听上去却宛若远在天边。 青昱数次将右耳堵上用单边耳朵去听老师讲话，听上去差别似乎并不大，不论是昨儿还是右耳，但是等手指将耳朵送开的一段时间后，青昱能冥想感觉到左耳听力还是没有好转。 啊，好烦。 算算日子，理化操作考正是在本周六。这到是与听力没什么大关系，但是一项项考试的临近正是预示着中考的来临。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Celia破天荒地发下来几张有着听力和阅读的卷子，而不是考纲的默写卷。 “这是要干什么？”青昱将身子往归零边上一斜。 “听力模拟，昨天说过。”归零扫了一眼自己的同桌，明晃晃的鄙夷。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青昱并不记得。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这个模拟并不重要，甚至都没有日常小测重要。 “你们拿到手上的是中考模拟卷，今天早上九年级没有广播操，全部用来做听力模拟。” 前方凯文第一个开始吐槽：“哎呦市里面的听力，还要把早操给占了年纪统一做，哎......”从他那神情便可以看出他对此的不顾一屑。 “做做总归好的，我们毕竟还没有练过中考的形式。”Celia笑着不置可否。 在吵闹声中，广播的响起就像是一个极为有力的信号，让所有人都悄然停止了交谈。 可是，事与愿违。正当青昱屏息凝神开始认真思考时，一串优美的音乐响了起来。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还放音乐啊？” 哦，是试音。 熟悉的旋律倾泻而出，青昱在脑中搜索了一会儿，便对应上了号。 梦中的婚礼，还真是一首常见的曲子。记得寒假里做的一模卷也有不少是由这首曲子开头试音的。 不过有些区的英语听力发音，真是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这既然是市里的模拟卷，想必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的吧？ 思索间，乐声已渐渐淡去，青昱知道，正式内容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二十一章 曙光 - 夏至红墙 - 翌晴 广播中的女声以无比标准却无比缓慢的语速念出一个问句。 接下来，与其搭配的男声以相同的速率念出他的回答。 “Question, when will the train arrive according to the dialogue?“ 青昱的笔刚想划上答案，却在触及试卷前诡异地停顿了下来。 听力里面刚刚第一句说了什么来着？ 将对话在脑子里以1.5倍速快进了一遍后，青昱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语速太慢了，慢道差点忘记了对话是什么。 不出所料，在第一遍对话与第二遍对话的间隙中，有人便已经按耐不住出声：“这语速怎么慢得和龟爬一样，根本用不着放第二遍好吗？” Celia以和蔼的眼神扫了一眼：“做听力就做听力，话怎么那么多。要是中考的时候你嫌弃人家读的慢，你还能对监考老师说开倍速吗？” 经过一番只能说是毫无用处的对话后，没人再问这个问题，但是班内的嘈杂氛围却说明了一切。往往报第一遍时杂音很小，而到第二遍时班内人说话声就会突然变大，甚至隐隐有盖过广播之势。 Celia几番欲言又止，但最终都未在说什么。 青昱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内心亦是在腹诽：这属实是有些过分慢了。 在听完了一番语速慢如龟爬的听力后，即使明知道不可能做错什么，但内心深处属于学生的本能仍然驱使着同学们迫不及待地进行对答案这个大业。 青昱没什么相互交流的欲望，只是在听力听完后对自己的耳朵状况更为担忧。 只希望中考前能好吧。至于医生说的，短则三四天，长则一个月，这个时间跨度太长，她怕抱着希望盼来一个月之后迎来的却是绝望。 时间飞速，就这样度过了去医院看耳朵的第一天。青昱本以为这是最糟的情况了，故而一开始便做好了耳朵恢复不了的打算，只是没想到，情况还会变得更糟。 第二天一大清早，当青昱还没完全清醒时，她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清晨的房间中极为寂静，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洗手池上，镀上一层温柔的浅金色，宁静而安详。 但是青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等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洗完脸，静静站了一会儿，走到窗边侧耳用不同耳朵倾听楼下车辆行驶而过的声音时，她方才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青昱：......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右耳除了听力下降以外还出现了杂音啊？ 自我悲哀了一会儿，青昱也知道早上时间急迫，便没再愣神，急急忙忙拿着书包下楼换鞋去车库。 或许是因为到了学校后身周一直环绕着声音，亦或许是青昱并没有怎么关注自己的右耳，等她发现的时候，右耳中的杂音已然进化为尖锐的啸声。 虽说只有静心聆听才能听到，但是这病情还能自己升级是青昱没有想到的。 那天晚上，由于耳朵里多了一道如何也无法消除的啸声，青昱在床上躺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入睡。一般情况下，若是十二点左右躺床上，青昱是完全可以保证自己在十分钟内入睡的。 第二天，青昱对于自动晋级早有预料，但是每日晋级的不同方向依然令她吃惊。 就好比今日，青昱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耳朵多了一重音响的功能。 准确而言，便是音质量选择中的重音之感，或许用全景环绕更为贴切些。但放在青昱身上，左右耳的重音可并不令人愉快。 就好比当有一个人在青昱耳边说话时，青昱就像听到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相隔一秒说话，第一遍清晰，第二遍沉闷而厚重。 况且，右耳似乎变得极为脆弱，声音稍响便会觉得不适。 在一家人唠嗑的饭桌上，青昱哪怕已然极力将右耳撇开，但正常声音的交谈传递到耳中，便好似成为一声声低吼，沉闷而悠长，像是直接敲击在耳膜上，引起那层薄膜的共振。 不适地抵制耳朵，微微蹙眉看着餐桌上因为过分亮的光而显得格外油腻的菜，余光充斥着玻璃餐桌上反射出头顶刺目的灯，青昱这一天的饭几乎都吃得食不知味。 正当青昱放弃希望，准备接受自己听力变得很差且会影响一辈子后，意外又来了。 正所谓没有希望，就不会有绝望。 反之，接受绝望，处处都是希望。 又是一周的礼拜一。当青昱再次在闹钟的催促中不情不愿地拖着自己还处于睡眠状态中的的身体走到洗手间中时，她朦胧地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 渐渐地，这种感觉呼之欲出。 听力恢复了！ 那一瞬间的感受是说不清的，有如释重负，有莫名感慨，唯独没有欣喜若狂。 生活重新走上正轨。换句话说，生活从来没变过，有的只是心态的起起落落。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 照常三点一线的生活，早上出门，上车吃早饭，卡着点走进教室，在老师危险的目光下小跑到座位上，出操，补作业，上课，考试，放学，在聊天抱怨中写作业到深夜，随后睡觉。 座位从第三排被换到了靠窗的第四排，在青昱看来，这是四周的座位中她最喜欢的一个。 理由无非这么几个：首先，离老师远；二，前面有个人挡着，老师很难看见；三，靠窗，便于看风景；四嘛，是最不重要的一个，因为四周中三周的座位都符合这个需求，那就是和黎典离得近。 所有的条件相加，成为了青昱心目中最满意的一个座位。 果然暴风雨过后，哪怕没有彩虹也不会再是阴雨绵绵了啊 第二十二章 故事接龙 - 夏至红墙 - 翌晴 “今天你们楼老师有事，由我来代课。” 化学课的上课铃响起，走进来的却不是班主任。青昱挑了挑眉，看着踏入班级门的不知名男老师，哀嚎一声：“又要上课了。” 归零：“不然呢？” 青昱嚎完一嗓子，也知道抱怨归抱怨，初三的课不可能不上。但是怎么上……就全看她个人意愿了。 这节课内容是化学实验的图示，随着一张张讲义的下发，化学课正式开始。 青昱半趴在桌上，眼睛看着黑板上老师的写写画画，讲解的内容却是一只耳进另一只耳出，大脑放空，处于宕机状态。 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玻璃窗，削弱了几分刺目，暖意依旧。青昱沐浴在阳光中，好似盖了一层无形的被子。 嗯，挺适合睡觉的。 但是青昱从来不敢。 “哎，好无聊啊。”青昱又开始叨叨。 “写作业。”归零言简意赅，“你作业不可能写完的。” 虽说青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同桌很了解自己，但是她并不想做。 “不想写，整天上课就写作业。” “那就睡觉。” 青昱瞟了一眼身边正襟危坐的人，正在感慨这个坐姿的难得一见，回道：“我想也没这个胆子。” 青昱以为得到的回话会是“那你想怎么样？”或者“那就呆着呗。”诸如此类的零言零语，却没想到得到了一个认真而奇异的回答。 “那，有没有兴趣来玩个故事接龙？” 青昱半耷拉着的眼皮完全掀开，撑起了上半身，避开讲台前代课老师的目光，有些兴奋又有些怀疑：“怎么玩？” 不必说，怀疑则是在想自己同桌的脑子能想出来的东西是否符合逻辑现实。 “就，随便写一句话，”归零俯身在桌肚里寻找空白纸张，“另一个人来接。” 说实话，青昱对于故事接龙的第一反应是后一个人接前一个人说出来的故事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比如叶公好龙，龙飞凤舞等。 虽然但是，这好像是成语接龙。不过鉴于同桌的脑回路，她并不排除这个可能。 “你先来。”青昱把归零翻出来的纸推给她，拭目以待。 归零兴然接过，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便写下一行字推过来。 青昱定睛一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练习本的白纸上，赫然写着一行洒脱不羁的话：“今天一大早，lyq看到了讨厌的同桌wyl以后，趁机在体育课上把她打了一顿。” 青昱脑袋上冒出来三个问号。 且不提为何会讨厌自己的同桌，就算讨厌了，难道自己还有能力把同桌揍一顿？ 如果可以的话……嗯，手有点痒，想试一试。 不过呢，基于故事的逻辑性，青昱提起笔的时候，并不打算继续暴打亲爱的同桌，而是制造势均力敌的对手，增加故事的冲突与戏剧性。 “wyl默默地回到教室，反手抽出了书包里的意大利炮瞄准lyq。” 归零用惊奇的目光瞧了一眼青昱，继而提笔刷刷刷写另一行：“lyq的好友lsq二话不说，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对准wyl。” 青昱露出一个不失疑惑的笑容，看了看左边隔了一条走道正在认真听课的黎典，又看了看晃荡着一支笔的归零。 什么怨什么仇啊，要把无辜的黎典同学牵扯进来呢。亏她还以为这只是她们这对同桌之间两个人的战争。 青昱心中一叹，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黎典同学总要发挥一些作用的吧，不然岂非浪费了她的价值。 青昱凝神，突然灵光闪现。 “此时的阳光正好，照在刀面上，反射到wyl眼里，她一个走火，“砰”地一声，lsq挂了。” 归零接过一看，嘴角抽了抽。 其实青昱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解决掉黎典这个第三者，然后继续她们同桌两位无厘头的打斗小故事。 然而，这次她亲爱的同桌却好像会错了意。 她把黎典复活了。也不能说是复活，而是以另一种生物的形式出现。 确切来说，就是鬼。 青昱看着归零潇洒的字迹，心理默默对自己的认真听课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写死又复活的好友说了声抱歉。 随后的几句话，便是青昱与归零在无法大声说话的情况下通过两支笔和一张纸进行的极限拉扯。 青昱想要黎典快点死，好完成她作为一个工具人的使命，而归霖则不断地以各种形式让其上线。 谁知，归零又将她俩的前桌凯文扯了进来：“坐在wyl前的ljk大喝一声：“呔！那厉鬼，拿命来！看小爷怎么弄死你！”” 青昱思考了一会儿，既然人已经很乱了，那便让元素再乱一点吧。于是，她不厚道地把凯文写成了下凡历劫的天帝。 但是归零的笔下并没有逻辑，凯文这区区天帝也不过活过了两句话，最后死于他的同桌手中的攻开清朝大门的高温度兵器下。 随着元素的越来越多，丧尸，魔法师，空间门，皇族等粉墨登场。 出场人次也不再局限于归零和青昱以及她们周围的同学，而变成了全班，甚至还有些较为熟悉的老师。 就好比归霖此刻正在写的：“小青暗卫得知这件事后，把它告诉了当代沈皇sxq，沈皇震动，邀请wyl，sd和xyz担任沈朝国师。” 不错，沈皇sxq便是青昱和归零的物理老师，兼副班主任。 “你说，咱们要不看看谁还没出场，然后让他们都出一遍场吧？”青昱看着故事的局势逐渐混乱，实则是从比较混乱变得毫无逻辑前言不搭后语，索性把全班人都拉下水。 “行啊。”归零问宇安要了几张便签条，撕成48份，将每个人的学号写上去，依次从1至48，略过此时已离开班级的的十多位同学，也有三十来人。 故事的情节，也从一开始的互坑，变成了全班打群架。唯一和现实中的群架不同的，大约就是每个人都有非常牛逼的异能，但是基本一招就被另一个人秒掉。 第二十三章 报表 - 夏至红墙 - 翌晴 青昱最终还是在一来一回的放大招，下场，再换一个人粉墨登场的循环中感到了厌倦：“我说，咱这得写到什么时候去？” 全班四十那个人，再加四五个老师，每人出场离场最少得有一句话，就算是十个字也得有四五百字，更何况为了互坑各种反转与场景描写更是少不了。 “不知道啊。”归零回应，手上动作却是未停。她刷刷写下一行字，一句话决定一人的结局，随后又将纸推过来。 “那就快点写完早点结束。”青昱顶着桌上姓名还未被划去的纸条，眼里骤然爆出一种名为狠绝的情绪，同时暗自下定决心，下次写一定不能毫无背景逻辑地想到哪里写哪里。 否则，故事接龙将会变成流水账记录，还变成了一项务必完成的任务。这分明不是在放松，而是在学业之余增加自己的负担了。 定下目标，无需逻辑的事情干起来总是别样的快。好比此时，青昱一瞟桌上的纸，配合脑中第一时间反应出的来自记忆各处的招式名称，在与归霖两方合作之下，四十几人终于挂了个干净。 扔下笔，青昱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卷子是那么的美好。毕竟，在初三这个节点，该会的知识点全都会了，需要动的脑子不见得比想一个人的死亡结局要困难。 靠着无厘头的故事接龙撑过了一天后，翌日正当青昱寻思着下一个要写的故事的背景时，正事来了。 “报名自招的同学，你们的家长会在下午第一二节课陆续到学校，”消失了一天的班主任楼老师回归，声调一如既往地平淡而富有磁性，“到时候家长手中会有你们的报名表，等家长来教室门口找你的时候你再出去，去教导处敲完章后回来，不要着急。” 说是正事，但对于初三的学生来说，一切能帮助他们少上几分钟课的事他们都乐见其成，青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她期盼着自己家长卡好时间出现，最好能恰好地“错过”一下不想上的课，时间那自然是越长越好。 时钟在一刻不停歇地循环，转眼便来到了下午。伴随着上课铃的响起与一个又一个家长的到来，青昱的期盼随时间节节攀升。 然而事与愿违，熟悉的人影在过了四十分钟后仍未出现。 “哎归零，”青昱捉住身旁安稳如山的归零戳了戳，“你报了什么学校啊，我来打听一下。” “没报。” “啊？”青昱原想提升下自己的优越感，结果受到了惊吓，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仍未康复。 “不是，你真没报？” “我那天有比赛。”归零翻过一页后，方才平静地放下手中的本草纲目，目光望向青昱，“市四杯乒乓球比赛，就在周六下午。” “那，上午你也能去参加的啊？”青昱进行怂恿。 “得了吧，我去了估计也跟没去没两样，还不如打乒乓。”归零啧了一声，“虽然我们学校乒乓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行。”青昱对于同桌坚定的选择表示支持与鼓励，“那你加油。” 放弃了骚扰同桌后，青昱与好友夜竹友好地交流了一下填报情况，得知起填报了川沙中学后思考了一会儿，遗憾地表示尚未听说需回家查询，同时对川沙的名字表示喜爱后便回到了座位。 恰在此时，第二节课开始。 熟悉的道法课走进的依然是熟悉的凯旋老师，只是这次青昱却没什么闲情雅致的心思来享受。急迫的心情促使着青昱频频望向门上方的窗户。 “现在考试自我疏理，把错的题再看一看….你全都会了？中考能考30分了？”不知何时，凯旋已结束了新课，把预留的时间给同学们自主复习。 ….笃，笃。 敲门声在稍有些嘈杂的教师中响起，霎时，所有的声音沉寂。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伴随着熟悉的人影斜探入半个身子：“你好，请问青昱在这个班吗？” “什么？”凯旋并没有听清。然而，青昱叹了口气，心道一声终于来了之后，便离开了座位走向门口。 凯旋此时也明白了：“敲章是吗？去吧。” 走出教室门，青昱开始向父亲控诉：“你为什么来这么晚？” “我找不到你们教室，走错了好几个。” 青昱悚然抬头，脑海里瞬间出现上述画面。 “那你怎么说的？”此刻她尚还抱有一丝期待。 “一个一个问啊，问不到就去下一个。”父亲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然而青昱想想便觉得这场面尴尬到头皮发麻。 不是有班牌吗？为什么没有记住具体位置？青昱纵使有千万问题梗在喉中，看着父亲的背影便也咽了回去。 算了，结果达到就可以了。 走向教导处的途中，青昱和宇安打了个照面，挥手招呼了一声便擦肩而过。 先是下楼去三楼教导处盖章。由于青昱报的全是外区学校，故而两个各盖一次都未拉下。接下来便前往篮球馆旁的小教室中拿报名表签字上交，结束流程。 “就结束了？”返回教室的途中，青昱看了看表，时间才过去十分钟不到，竟是不可思议的短。 “你还想怎么样？”父亲将青昱送到教室门口，“我走了，你好好上课。” 青昱墨迹墨迹了半天，终于百般不舍地告别了短暂了校内不学习的生活，回归了试卷与同学的怀抱。 走过讲台，拐弯，重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了眼依然平静如往常的归零，青昱在心中长叹一声，怜悯自己那可怜的同桌。 罢了，反正她也不参加自招，这十几分钟逃课的快乐时光她享受不到是应得的。 章二十四 周末 - 夏至红墙 - 翌晴 初三的周末，一如既往地忙碌。 除了一如往常的补习班外，还多出了学校的事情。好比上周的理化操作考试，又好比这周的自招。 今年的五月，好像过分的热。 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青昱百无聊赖的脸上，目光无神地扫过车窗外向后极驶的在烈日下扭曲的景色。 不久前还是实验考，但这次，就是真正地去参加计入档案的考试了。 虽然说早前听闻的风向从来都说操作考与英语的口语听说类似不会有什么刻意难为人的点，但既然是去他校的正式考试，青昱难免是有些紧张的。 其实以上也只是借口。真正紧张的原因是，青昱完全没有复习。 早在几个礼拜前，年级组的化学与物理老师就将操作考的经典实验流程拍成视频通过钉钉家校本发到了九年级每一个人的消息栏中，为的就是让同学们都能再三复习万无一失。 但像青昱这种…..与其说是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如说撞了南墙不回头的人来说，她坚定甚至是对自己的知识领域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坚决不肯点开复习视频看一眼。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于是理化操作考向着没有半点复习过的青昱张牙舞爪而来。 冷空气充斥着的车内，青昱忽然打了个寒战。一种无由来的惊慌充斥着她的心，似乎不去干点什么，她注定死翘翘。 “我要是操作考过不了怎么办啊？”不肯考试前努力的青昱试图得到心理安慰。 车辆前排的父母颇有几分无言以对：“那就过不了咯，你要是过不了…中考也别考了。” 获取安慰失败。青昱陷入更深的焦虑。 “我还有几个复习视频没看，我现在看。”找不到任何安全感的青昱最终还是在惶恐的面前折服。 “你不是说你都复习好了？”一向语气平静的父母此刻带上了几分荒谬地质问，“然后你现在临时抱佛脚？” “看看总归好的。”青昱抬头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距离考试进场还有半个小时不到点。刚好来得及把两个视频看完。 然而，点开视频的青昱顾虑更重了。无他，她发现这个实验操作…..不能说没完全记住，只能说是和记忆中完全不搭边。 连接仪器，用镊子夹取大理石，打开盖子，放盐酸，检测气密性，这几个步骤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搅和，最终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一团浆糊。 眼见着进场时间临近，而车子早已在考场门口等了有一会儿，校门口队伍逐渐成型的时候，青昱在心中为自己提前点了根蜡烛，然后将手机关机，抱着必死的决心下车。 黎典在人群中的背影永远是醒目的，瘦高的个子，弯曲的脊背与桀骜的步伐，让青昱一眼便锁定了她。 “你复习地怎么样？”一只手搭上黎典肩膀的同时，青昱的心中安全感也有了提升。 “没怎么样啊，不就把那两个视频看了几遍吗？”黎典露出一副你在问什么毫无建设性意义问题的表情，皱眉。 “我…”青昱看了眼周围，抬头小小声道，“我没看完。” 黎典的表情在极端的时间内由奇怪变成了嘲笑：“你没看完？那你在干嘛？” “没看，写作业。”顺便摸摸鱼，嗯。这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 “哎呀没事啦，这个都很简单的。” 随意聊了几句，便到了青昱班级排队进等候室的时间。 按照学号列队，再通过大门时一如上次那般听到仪器不断响起的“体温异常”，青昱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走进等候室，签好名字，青昱开始看着黎典的背影发呆。由于青昱与黎典的学号是一前一后，这样让她们相处的契机大大增加。只不过这次，却是通过四人一组的随机排序分割的。 教室前方，一个监考学校的老师正坐在座位上与他们角度相对。一沓卷子在她的手下一张张翻过，夹杂着红笔刷刷的批改声，硬是让青昱听出了杀伐果决之感，不免有些牙酸。 “出去排队。按照组别跟在对应老师身后。”跟着老师穿过长廊，走过大堂，停在了依旧在底层的实验室门口。 青昱把随身带的袋子放在门口，走进教室按座位顺序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安静地等待考试开始。 不过，坐到这个位子的运气可是真不好啊。青昱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讲台，心里苦笑了一下。一整个教室二十几个人，她偏偏抽中了这五分之一的概率分到了第一排。 好巧不巧，她真的没复习实验。那么，接下来怎么不引人注目地参考别人的实验步骤呢？ 电子显示屏上的倒计时一格一格地跳动，有着二十几个学生与十来名监考老师的教室内寂静无声，只有电风扇与空气的声音诉说着流动的空间。 时间走过一秒，界面一闪，进入全新的输入界面。 键盘的敲击声打破寂静，序幕正式拉开。 拉开凳子，青昱站起身。依照仅存的记忆链接好仪器，检验气密性，开始思考下一步做什么。 脑海中一团乱麻，不妨碍手的自己行动。 转眼间，青昱已经加好大理石，打开了盐酸的盖子，准备把盐酸倒进仪器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昱略微向右转头，看了一眼别人的实验步骤。 这不看还好，一看便是一惊。上一个步骤正好做错了。 青昱愣了几秒，决定再实施一遍正确步骤。她复原前一步实验操作，接着才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接下来的步骤。 过程中，似乎还听到右边的监考老师询问了另一名：“之前步骤做错了重做要紧吗？” 收拾完一切再度坐下，青昱如蒙大赦。终于完成了，没有出现差错。 等到第一场考试结束，领路的老师将学生带到一个大厅中列队等待下一场仪器布置的时候，青昱再度看到了黎典。 她同样站在队伍的末尾，左右踱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碍于领队老师，青昱一开始并不敢走过去分享自己的经历。但后来越来越多人开始肆意交流时，青昱决定豁出自己的面子。 无所谓，那么多人讲话，总之挨骂的不是自己。 “你知道吗，我之前操作差点做错了！” 朋友间的分享往往不仅限于快乐与美好，一方的惊险与害怕或许也是另一个人的快乐源泉。 好比此刻，黎典笑得毫无芥蒂，丝毫看不出来对青昱的担心：“哈哈哈哈，你居然会忘记这一步，太好笑了！” 分享有时候，便是让别人快乐的同时，你看着她，也会得到相应的快乐。 收拾考场的时间并不长，转眼下一场考试入场。青昱依然坐在第一排，只是看过此次考试的仪器后，青昱便放下了心。 开考前，青昱不经意间向右一瞥，便望见了左侧隔着一个走廊与一个人面向青昱趴着的夜竹。 对方眨了眨眼。 青昱同样眨了两下作为回复。 来往数次后，青昱忍不住笑了笑，转开头继续看着自己的屏幕发呆。 第二场考试如预料中那般毫无困难地度过。 离开考场，原本安静如鸡的同学瞬间便好似打开了声带，吵闹夹杂着欢笑，在通往开场大门的路上绵延。 总而言之，还是顺利的。青昱打开手机，先是借黎典打了个电话，目送她离开后静静等待自己父母的到来。 阳光依旧炙热，但灿烂不输往日。 思绪回笼，青昱望着面前的人身人海暗暗叹了口气，忽而有些羡慕起自己不用参加自招的同桌。 乘了三站地铁来到完全不熟悉的黄浦区，或许唯一的好处就是基本可以免除见到自己认识的人的可能，这对于社恐来说大概是唯一的福音。 走入校园，青昱找了个树荫静立等待。同时有些庆幸自己这天穿了防晒服，而不用在烈日下暴晒。 不多时，人流便开始向着教学楼内涌入，青昱明白，这意味着要进考场了。 按照先前指示牌上对对应的考场，青昱走进高耸的大楼，外墙由砖块砌成，不同于普通的红色，外墙的砖块翻着褐色，又有风吹雨淋留下的暗色侵蚀，如屹立在中心城区不倒的古老守卫，多有沧桑却仍然威严。 感叹了一下别人学校的建筑，青昱一路走楼梯到了六楼，随后被奇怪的学校格局弄得一时手足无措。 眼见最靠门的601教室与对应门牌相符，便走了进去。然而走到讲台签到处一看，名单上所有人皆是张姓。 “你好，我想请问…” “没有你？走错教室了。”负责签到的老师也不听青昱的问题，径直招呼其他学生，将青昱晾在了一遍。 青昱挑了挑眉，内心问候了一遍那位老师，便退出了教室开始自己寻找。站在一个地方也不是办法，既然问不到人那便自己找。 顺着人来人往的方向，青昱重新回到了上楼的楼梯口，看到了另一边的走廊。 走廊在向前衍生十来米后分叉，一左一右。青昱不得不吐槽这个奇怪的设计误导了多少人，但她也在此时看到了另一个601。 门牌上端正地写着A601。 青昱对着门牌看了几眼，不只是无语更多些还是释然更多些。怎么会有人在有601的教室牌后还设一个A601的呢？ 青昱不想问，青昱只觉得负责人愚蠢。 这次总算是没有走错。顺利签到后，青昱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在还未开始考试前看向了窗外。 位子靠窗，不得不说视野是极好的。是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此时窗外看过去的地大部分在进行基建，起吊机，荒土与绿色的建设围墙将工业的气息发挥到极致。 施工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不过比卷子好看是事实。 青昱在拿到数学卷子后感慨。从未学过自招的她此番本就是去试个水，或者用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说便是体验人家的校园。 只不过，这种难度的题让她来做还是会感受到挫败的。 上次有这种感觉，好像已经是四五年前奥数比赛的时候了吧。只有几道能确定的，接下来不是靠猜就是凑数字，兴许还能靠着运气捞到几分。 挫败感在拿到英语试卷时达到顶峰。几篇阅读中，十一选十的那篇文章那十一个词几乎全都不会。毫不夸张地说，青昱对那些单词就是大眼瞪小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大概只能看出这篇文章说了科比坠机，随后追忆了一下他的辉煌过往。至于具体讲了点什么，那是半点也看不出。 唯一让她有一些参与感的体验便是语文，好歹都是中国字，能看懂，都是选择题，也都能做。至于做的对不对….那就不是青昱需要考虑的问题了。毕竟她的文学常识那是只要稍微了解点的人都知道的不一般的差。 结束了持续一整个下午的考试，青昱感受到了空气中名为自由的味道。当然，首要任务并不是犒劳自己，而是吐槽对于考场设计排位的不满。 客观来说，青昱觉得考场误导的学生不在少数，也不知当事人是如何想的。 点进群聊，青昱看到了归零对于乒乓球战况的表述。毫无意外，确实是输了，校队的战力本便不强。只是被压着打仍有些屈辱。 打字输入，确认发出，青昱觉得，朋友或许就是有时候让你的诚心获得反馈的地方。 只不过，青昱看着楼房的缝隙中透着的天空，眯了眯眼，明天仍有一场自招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